不知不觉,车子就来到了郊外江边。
岸边已经停了好多车,几个好地方已经被别人抢先占了。
江弄月一边拉着奚迟风找地方,一边轻轻抱怨:「都怪你,这么晚才过来。」
寒风把她的声音吹得破碎,混杂在周遭喧嚣的人声中。
奚迟风将她冰冷的手握在手里,好声好气地哄她:「明年一定早点。」
江弄月笑容微滞,眼角像是细微地抽搐了一下。好在风大,眼泪还没从眼眶里出来,就被风吹干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块空地,江弄月扭头对奚迟风说:「你去把烟花搬过来,我在这儿占地盘。」
奚迟风照做。
附近已经有人先后点起了烟花,耳边烟花轰鸣声此起彼伏,夜幕中璀璨一片。
奚迟风点燃了一箱烟火,而后拉着江弄月退到边上,从后面捂住江弄月的耳朵。
他们的烟火与别人的交相辉映,江弄月抬头看着,眼底里映着五彩缤纷的光。
就在最后一响,漫天烟花化作流星雨落下时,江弄月忽然转身,抱住奚迟风的腰,侧脸贴在他的胸口。
「新年快乐。」她怕周围太吵,大声说。
奚迟风愣了愣,也说了句新年快乐,而后又忍不住问:「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对新年的仪式感这么强?」
第49章 . 三更 结束吧
「以前又没一起过年。」
烟花落尽, 空气里有短短几秒钟的静默,瀰漫着烟火燃尽的火星味儿。
江弄月贴在奚迟风的胸前一动不动,好像要把这一瞬间变成天长地久。
奚迟风心中微动, 奚家虽然内斗,但依然重视传统, 像春节这样的重大节日,总要聚在一起过的。
每当除夕, 博翠港湾的别墅里总是人到得最齐、最热闹的时候,家族里的几个小孩拿着烟火棒满院子跑,大人们也难得和和气气不再夹枪带棒。
只是, 奚迟风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眼下跟江弄月一起在江边吹冷风放烟火, 尽管冻得脸发木、手指僵硬, 可心里却是热的, 好像心底深处的某一个空洞, 正好被一块恰好形状的碎片补上了。
奚迟风在江弄月的发顶落下轻吻。
江弄月仰起脸,因为穿着平底皮鞋,还特地踮起了脚尖, 这才笑着嘟起嘴巴。
奚迟风笑了一下, 脸上难得闪过一丝赧然,轻笑着别开脸,嘴上说着:「别闹。」
江弄月不管, 跟着微微侧身,去捕捉他的视线, 声音像是从鼻腔里哼出来,带着调子:「你看别人也这样。」
奚迟风闻言,目光还真朝四周环视一圈,确实见一些小情侣在江边拥吻。
他这才勉为其难地收回视线, 低头看向江弄月,微微俯下身,嘆嘆气:「好吧。」
江弄月双手捧住他的脸,踮着脚凑了上去。
双唇紧贴的那一剎那,恰好一束烟花再次划破短暂安静的夜空,在墨蓝色的绒绒夜幕里画下一片火树银花。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分开的时候,江弄月慢慢睁开双眼,拇指指腹在奚迟风唇角摩挲。
奚迟风忍不住笑:「怎么,还不够?」
江弄月这回倒是没跟他唱反调,坦然地点点头说:「嗯,捨不得分开。」
奚迟风笑道:「那再来?」
江弄月一捶他肩膀:「你不是觉得不好意思吗?」
「好像现在也没不好意思,并且感觉还不错。」
江弄月揪住他的脸颊往两边扯:「善变的男人。」
奚迟风不躲也不还手,就这么让她在他脸上作怪。直到江弄月自己心疼了,揉揉他的脸问:「干嘛啊,你还真站着让我虐待啊?」
奚迟风抓过她的手,在她手指上落下一吻,这才低声说:「突然想到以前的很多事。」
「什么?」
奚迟风轻嘆:「以前对你很凶。」
江弄月蓦地眼眶一热,说:「你还知道。」
奚迟风抱紧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对不起,月月。」
江弄月努力地抬起眼睛往天上看,这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以前她总在他的强势中抠着那一点点温柔,现在他对她全是温柔,可是她已经知道这些温柔很快就不属于她。
她不能看着他失去一切,更不能容忍自己变成「小偷」,或者金屋里的那只「雀」。
江弄月默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喉间的哽塞已经消失,自己可以正常讲话了。
她稍稍清了清嗓子说:「我决定原谅你了。」
以往,她的声音总是轻柔,但语气也总是带着果断干脆,有种不远不近的距离感。寻常社交时,这种距离感会让人觉得恰到好处地舒服,只是以前奚迟风总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总想惹恼她看看她的另一面。
现在倒是明白了,那是因为他嫌她太远。
而今晚,江弄月的声线依然轻柔,却像是带着缠绵的小勾子。
奚迟风喜欢听她这么说话,好像自己也陷入了一床柔软的天鹅绒里,被妥善安放。
「感激不尽。」他亲亲她的耳尖,笑着说。
江弄月怕痒,缩了一下脖子。
奚迟风拉着她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对着江面,在石砌台阶上坐了下来,又将她搂到怀里。
「今年为什么不回家过年?」
江弄月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慢悠悠说:「打算过完年把我妈接到宁城来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