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再说什么,他把一根麻绳扔给了许濯。
麻绳是三股的,外侧布满了扎人的硬刺。
许濯刚接触到麻绳,粗糙刺痛的手感就让他皱了眉。
但一下秒, 他就收了神色,拉紧麻绳跟着顾呈晔的速度一路攀爬上去。
尽管平台看上去高度不高, 但俩人仍攀爬了一会儿, 或者说,本身难度不高的攀爬,在视野绑定这个条件下变得相应困难一点。
在兼顾视野的同时,还需要配合速度和相应的控制力。
对于后一项来说, 两个人似乎没多在意。
头顶的绳子连接处发出吱嘎声响,他们默不作声地攀爬着,一时间,这个平台空间中只剩下了野兽的咆哮声。
「你怎么看?」顾呈晔忽然出声。
许濯:「什么?」
「正式入画。」顾呈晔说,「在以前的实验场中,这样简单的提示并不多见。」
许濯思考了几秒。
「告诉我们无非是两种情况。」许濯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苍白,语调也变得平缓,「一种是避免死亡,而另一种是走向死亡。」
顾呈晔听闻,微眯起眼眸。
尽管许濯说得言简意赅,但的确是这样。
以正式入画这个条件来说,所产生的逻辑结果无非是知道条件,然后彻底避开,或者说……
顾呈晔微微一愣。
此时他们离平台只有半米的高度,于是他单手一撑,利落翻进平台围栏区。
他神色轻松,一点呼吸上的波动都没有,把麻绳收起后,他的视线落仍在攀爬的许濯身上:「你的意思是——」
话音未落,就见视野中的身影晃了晃。
顾呈晔下意识伸手,拉了一把。
而这样一来,更是让顾呈晔皱了眉。
因为,许濯根本就不是单纯的借力。
他似乎把所有力量都放在了顾呈晔身上,像是体力耗尽,而对于他这样的情况,顾呈晔忽然有了个猜测。而当他看到许濯额头上的细汗以及毫无血色的嘴唇时,这个猜测就被肯定了。
「有伤?」顾呈晔蹙眉问道。
「不用你管。」许濯说。
顾呈晔看着平复呼吸的许濯,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而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又传来了嘶吼的咆哮声,伴着金属物件砸地的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
*
平台像是美术馆延伸出的一个分支。
在这个宽广的平面上,他们面前也只有这么一条路,上锁的门缝间透出了一点黄色的光线。
冰冷的系统音在此时响起——
[由于系统未考虑到会有受验者开启支线,因此现在正在设置中,请耐心等候。]
[距离开启时间:10:00]
[在此期间,受验者不可离开平台]
许濯又轻嗤了一声。
他下意识想让顾呈晔管管这个受验场,而当这句话在嘴边时,却又忽然住了口。
不知为何,似乎在潜意识里,他已经默认了顾呈晔的存在——而就在不久前,他还把刀抵在对方脖子上过。
带着余光,许濯轻扫了一圈周围,在确认没有任何能够成为线索的东西后,他冷不丁问了句:「之前的日落之城,为什么你也是受验者?」
「一个小意外。」
许濯:「什么?」
怎么说呢,在许濯看来,顾呈晔和他一样。
尽管脾气性格差距很大,但是在掩饰方面,都是同一性质的,不会让别人知道他们的真实想法或者真实经历了什么。
但就在许濯笃定顾呈晔不会再说什么时,就听他说:「可能是异能组织想要我的数据。」
许濯皱眉:「什么意思?」
顾呈晔很轻地哼笑了一声。
「简单来说,异能组织不会下派任何长官在受验场,无论级别如何。」他说,「而这么做的情况,也只有一点。」
许濯抬眸和他平视。
但顾呈晔没继续说下去。
他用余光扫了眼不远处正在滴滴作响的木门,半晌,开口说:「就和你当初收集证据,然后推断我是受验者所产生的情绪一样。」
许濯的眸光微动。
「但是,这种情绪不该在异能者那里产生。」顾呈晔说,「因为他们,或者说我们这个群体,本来就不该有这样的怀疑行为。」
许濯又看了他几秒,开口:「是因为那个花臂吗?」
顾呈晔怔了怔,像是惊诧,但这样的情绪几乎在一秒不到的时间就消去了。
他眯眼啧了一声:「谁知道呢。」
而就在许濯想再开口说什么时,顾呈晔从围栏上直起身。
「这位受验者都知道这么多事了。」他说,「那接下来,我也有几个问题就想要知道。」
许濯:「说。」
顾呈晔笑了笑,然后渐渐收敛起笑容,眯起眼问:「肩膀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知道是肩膀?」
「从刚在动作变形的程度看,你的左手明显使不上力。」顾呈晔说,「同时,在之前的水箱那里,你放弃了用铁桿,基本都是用踢鬼脸这样的处理方法,所以我推断是肩膀处使不上力,或者说,受伤了什么伤。」
他顿了一下,然后问:「是在日落之城受伤的?」
许濯没立刻回答他,他思索了几秒,最后淡淡开口:「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