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柳柳没错........」
没有外人在身边,许灵卿脱下了故作坚强的外衣,垂下脆弱的脖颈,第一次在江牵怀面前失声痛哭起来:
「但他怎么就不是你父亲呢,为什么不是...........」
「明明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不认的我了.........」
江牵怀还是第一次看到许灵卿在他面前哭,一双小手手无处安放,半晌才慢半拍地抬起,笨拙地拍着许灵卿的后背:
「爸爸不哭,父亲不在,有柳柳保护爸爸........」
偌大的停车场,只有许灵卿压抑的抽泣声和江牵怀稚气的童音,江雪坞双手插兜,站在两人身后,望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声音,终于想起了一切。
「.........」
片刻后,他动了动站的有些酸麻的腿,径直走上前,伸手将许灵卿从地上拉了起来。
许灵卿还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被江雪坞从后面一碰,立刻像个炸了毛的猫似的挣扎起来,却又被江雪坞强硬地揽住腰,按进怀里。
「你............」
许灵卿看着他那张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侧脸,眼圈再次红了,一遍遍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不是江雪坞,满身竖起了尖刺,眼底全是戒备,声音却还带着浓重的哭腔,听起来软趴趴地毫无威慑力,惊疑不定道:
「你想干什么?」
「躲什么。」江雪坞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眉宇间似含霜雪:「想带我儿子去哪?」
许灵卿倏然瞪大眼,听着这熟悉的语气和神态,终于确定了眼前这个人就是江雪坞,一下子扎进江雪坞的怀里,搂紧了他的腰,像是要将这些年来的委屈都发泄完似的,失声痛哭:
「老公!」
「..........嗯。」脖颈里落入了温热的液体,江雪坞却也没有躲,反而轻嘆着将许灵卿搂的更紧。
江牵怀之前还以为江雪坞还欺负许灵卿,刚摆出戒备的姿态,就看见许灵卿扑进这个男人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像个疑惑的猫崽子,歪着头瞪着圆熘熘的眼睛,抬头看向江雪坞。
江雪坞也在看他,眼底逐渐柔和下来,像是氤氲着清浅的春水,温柔和煦。
江牵怀这才鼓起勇气,犹豫地挪了挪小短腿,小心翼翼地挪到江雪坞的脚边,雪糰子似的小手扯了扯对方的裤脚,小奶音又甜又软,小声不确定道:
「父亲?」
江雪坞垂下头,握紧了他的手,低声应了:「嗯。」
江牵怀的眼睛倏然亮了,奶声奶气地大声道:
「父亲!」
「嗯。父亲在。」
江雪坞好脾气地一手揽着许灵卿的腰,一手抱起江牵怀。
踏着残存的夕阳,历经十个世界的轮回,他终于找寻到前世的记忆,趁着残夜未临,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江雪坞回想往日种种,总以为是独自在黑暗中踽踽独行,却未曾想到,回过头时,依然一盏灯为他点亮,那一大一小的身影从始至终一直守在他身后,朝他跋山涉水奔赴而来,从未离开。
而他,也终于越过山丘,张开怀抱拥住了那朝他飞奔而来的身影,此后人生路长,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那人平生未展的眉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