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时也,命也。如今凤命已成,更改不得。」沐轻云嘆道,一面抬手摸了摸谢灵毓的发,道:「既然入宫为后,嫁妆简薄不得,待我先行上京,寻个达官贵人忽悠一番,给你攒点珍贵布料。你师傅他们金银是足的,但有些东西都是大家族世代积攒的,在外头也买不到。」
郑夫人也道:「我这些年和从前的姐妹也有联繫的,走她们的路子,寻些珍奇的布料首饰来给阿毓做嫁妆不难。还有那些孩子自幼积攒的紫檀木、黄花梨的,我也找找路子,早年我攒下两个铺子,走走人脉,应该不难。」
季言蹊和郑则对视两眼,笑了,季言蹊道:「回头我命人将留在别处的书画摆件找出来,再有从前也有人欠我的人情,给阿毓寻些贵族女儿的嫁妆之物。」
由仪一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咱们现在去买紫檀木打家具还来不来得及?」
郑夫人苦着脸摇头:「哪里来得及?不说别的,光一样百子千孙千功床就得提前两三年招师傅预备着,再有那些个箱笼橱柜梳妆檯,哪一样不是以花纹繁复华丽为美?都这时候了,怎么来得及!我从前念着阿毓日后出嫁的门第,为了不惹人眼,备下的都是红酸枝的!」
她嘆了口气,流露出几分懊恼来。
郑则拦着她低声安慰,由仪拧着眉道:「家具且罢了,宫里会有准备。咱们加紧备了,拿出去也不好看,平白给阿毓丢了脸面,不如多採买些珍奇宝物做嫁妆,将抬数补上,好给阿毓多添些脸面。」
嘆了口气,郑夫人轻轻点了点头,只是总压不下那一口气,想着差了体面规矩。
谢家夫妇二人听得目瞪口呆,忽然起身对着众人行礼,恳切道:「阿毓这丫头多年以来多亏诸位教导照顾,如今就要嫁入皇家,我们是拿不出手的。」
谢周氏抹着泪道:「阿毓与季夫人是有师徒名义,又唤沐先生一声:先生,但郑大夫和夫人与她无缘无故的,能对阿毓如此惦记,实在令人感激。不如让阿毓认你们做干亲,日后也更加亲近。」
又道:「不然,这嫁妆我们是万万不敢用的。」
郑夫人心中早有此想法,只是怕由仪和季言蹊有想法,闻此忙忙答应了。谢灵毓干脆利落地给郑夫人和郑则行礼,口称:「干爹,干娘。」
郑夫人抹着眼泪儿答应了,那头郑则也欢欢喜喜地应了一声。郑夫人从颈上取下一条链子,只见那上头垂着一块殷红如血的玉坠,青鸾鸟的图纹,入手温和莹润,可知价格不菲。
她递给谢灵毓,笑道:「这是我早年的东西,陪了我许多年了,我跟了你干爹,本以为此生就得带着下去了,如今有了你,这东西自然就得给你了。」
又笑着道:「干娘还有许多积攒的首饰梯己,等回头找出来,都是咱们阿毓的。你带到京里去,就是那些顶级的诰命贵妇人,都得眼红你。」
谢灵毓早知郑夫人出身不凡,闻言行了一礼,应了。又嬉皮笑脸地道:「干娘都给了阿毓,回头看着首饰盒空荡,干爹的荷包又该受罪了。」
「干爹乐意受这个罪!」郑则大手一拍桌子,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给谢灵毓,豪气沖天道:「拿着这块玉佩出去,南北道上各路人物都得给你三分颜面!或去振兴钱庄,也能提个一二万银子,是他家主家当年托我的报酬,你拿着,当零花钱。」
谢家虽知道这些人身份不凡,却没想到出手这样阔绰。谢周氏忙道:「这……这怎么使得的呢!」
郑则哈哈大笑:「不干什么,今儿老子有后了!高兴!就给阿毓拿着玩吧!等回头,我再去联繫联繫那群老朋友,咱们阿毓出嫁,嫁妆可不能简薄了。」
看着他好像吃了什么药似的,季言蹊轻嘆一声,见郑夫人一面是无奈,一面是欢欣,心中轻嘆一声,无奈的同时又仿佛吃错了药,也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来给了谢灵毓,道:「钱家家主出手阔绰,同样的玉佩,我、你干爹、沐先生一人一块,一样的额度,你回头拿着去取吧。」
沐轻云苦着脸道:「早知道当年散财的时候就不那么出手阔绰了。」
郑则看了他一眼,轻哼一声:「说的像你就能留住一样。」
这头讨论嫁妆讨论的热火朝天,第二天谢灵毓就在餐桌上拄着下巴道:「皇上说,我的嫁妆都由内宫、国库出。」
「这像什么话?咱们又不是掏不起。」郑夫人道:「你干爹和我昨儿信都发出去了,你沐先生都准备出去踩点儿了,你师傅师公那更是掏家底儿了,你的嫁妆必须咱们准备。」
又道:「一应家具就算了,历代皇后嫁妆中也有没有的,但旁的东西,若从皇家出,日后岂不令人议论纷纷?」
郑夫人轻嘆一声,对谢灵毓苦口婆心道:「这世间女子,一生中最大的依仗就是嫁妆,大家族女儿出嫁更是要把棺材板都备好。咱们如今仓促,却也要把世间珍奇都给你备上,如此,你入了京,虽然没个家室依仗,人家也敬你三分。」
谢灵毓听得无奈,又见由仪也十分贊成,便只能听从了。
第73章 医女十九 人间烟火。
侯锦谢氏女,人品贵重,贤淑有德,以礼聘为皇后,入主中宫,操理内廷,为国母也。
谢氏灵毓女,龄于十六,待嫁之年。与其挽髻加冠作华服,赐字明初。愿尔一生维持本心,秉承良善之德,行正义之事,不忘本心之善良,善始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