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滑动屏幕，显示出一张陈旧的照片：六岁的陈学文站在燃烧的房子前。


    怀里抱着昏迷的陈念初，火焰在照片上组成诡异的蝴蝶形状。


    \"你第一次能力爆发，救了姐姐却烧死了父亲，之后所有相关记忆都被药物抑制。\"


    陈学文的视野突然分裂成两半：左眼看到的是正常照片。


    右眼却看到照片里的自己转过头，露出与影子先生相同的裂口笑容。


    \"这解释不通。\"他按住抽动的右眼，\"如果我有这种能力，为什么不直接让自己康复？\"


    \"因为...\"苏芮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你潜意识里不相信自己值得被治愈。\"


    地板开始倾斜，陈学文踉跄着扶住画架。


    画中人的蝴蝶面具突然脱落，露出陈念初的脸，她在流泪，眼泪是暗红色的。


    现实检验笔记从口袋滑出，自动翻到最新页，上面浮现出他从未写过的文字：


    \"真正的病人是陈念初，你才是她的幻觉。\"


    警报声突然响彻全院，走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


    苏芮迅速关闭投影，将硬币塞回陈学文手中：\"他们发现你了！从消防通道走！\"


    门被撞开的瞬间，陈学文看见三个穿紫色防护服的人影。


    最前面的人摘下头盔，是林医生，但他的金丝眼镜后面没有眼睛，只有两团蠕动的黑影。


    \"cm-7429，立即终止非授权现实重构！\"林医生的声音像电子合成音。


    陈学文后退时撞翻了颜料架，钴蓝色液体泼洒在空中，凝固成无数蝴蝶形状。


    他趁机冲向消防通道，听见苏芮在身后喊：\"去b2档案室！找2014年11月的火灾记录！\"


    楼梯间的应急灯频闪着，在视网膜上留下残影。


    陈学文数着楼层，却发现自己一直在b1与b2之间循环。


    影子先生突然从墙壁里浮出来，这次他穿着和林医生相同的白大褂。


    \"有趣的困境，不是吗？\"影子先生用手术刀修着指甲。


    \"往上走是清醒的痛苦，往下走是疯狂的真相。\"


    陈学文握紧燃烧的硬币，金属灼伤掌心的痛感异常清晰：\"我要真相。\"


    \"如你所愿。\"影子先生打了个响指，楼梯延伸向更深处的b3层，这个理论上不存在的楼层。


    档案室的门把手上挂着\"辐射危险\"的警示牌。


    陈学文推开门时，霉味混着陈旧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2014年的档案柜被焊死了，但旁边的电脑终端亮着微光。


    登录界面要求输入员工编号，陈学文下意识键入\"cm-8873\"。


    苏芮的条形码数字，系统居然通过了，桌面背景是张泛黄的全家福：


    年轻的林医生搂着两个小女孩，三人站在青山医院的旧楼前。


    \"这他妈...\"陈学文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方颤抖。


    屏幕突然自动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段标着\"cm项目-初始测试\"的视频。


    画面中，十岁左右的陈学文被绑在电击椅上，林医生（当时还没有诡异的眼睛）正在调整电极：


    \"第七次现实稳定测试开始，对象cm-7429，能力评级a+，主要症状为现实扭曲伴人格解离...\"


    小陈学文突然抬头直视镜头，瞳孔变成完全的黑色：\"放开我姐姐！\"


    摄像机剧烈摇晃，画面最后定格在电椅爆出火花的瞬间。


    视频备注栏写着：\"11\/23\/2014，重大事故，对象cm-8873（陈念初）为保护弟弟强行介入测试。


    导致能力暴走，建议永久隔离7429并植入虚假记忆。\"


    陈学文的耳膜嗡嗡作响。


    碳酸锂的毒性反应让他开始干呕，但更强烈的是记忆碎片的回流，那年火灾不是意外。


    是林医生在测试他\"召唤火焰\"的能力；


    陈念初冲进实验室救他，却被引燃了裙子...


    \"找到答案了？\"影子先生不知何时坐在了电脑桌上，手里把玩着林医生的金丝眼镜。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每次mect治疗后，记忆都会重组？他们在你大脑里安装了现实过滤器。\"


    走廊传来液压门开启的声音。


    陈学文快速拷贝数据到燃烧的硬币里，不知为何他就是知道这能做到。


    当紫色防护服出现在门口时，硬币突然变得滚烫，在掌心熔化成液态金属，渗入他的皮肤。


    \"别反抗，学文。\"林医生的声音从防护服下传来，但语调变成了陈念初的，\"你需要休息...\"


    陈学文低头看着金属液体在血管中流动，突然笑了：\"不，姐姐，需要休息的是你。\"


    他举起右手，硬币的金属从每个毛孔渗出，在空中重组为一柄手术刀。


    当第一个防护人员扑来时，陈学文划开了自己的左腕。


    不是动脉，而是那个从未存在的住院腕带位置。


    皮肤下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微型电路板，编号清晰可见：cm-7429-Ω。


    \"终极版本。\"影子先生鼓掌，\"恭喜你通过了现实检验。\"


    整个世界开始像素化脱落。


    陈学文最后看见的是苏芮冲进档案室，她的左眼变成了摄像头镜头，右眼流下真实的泪水。


    药物调整记录：


    - 停用所有抗精神病药物（因怀疑药物诱导性谵妄）


    - 开始多导睡眠监测（psg）与脑电图检查（eeg）


    - 临时使用劳拉西泮控制激越症状


    - 静脉补液治疗碳酸锂中毒


    行为观察：


    患者出现急性现实解体症状，坚信自己为\"电子人偶\"。


    观察到独特的\"金属痛觉\"现象，声称能感受体内电路运作。


    脑电图显示θ波异常活跃，与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患者模式相似。


    b3层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像一群困在玻璃罩里的黄蜂。


    陈学文盯着手腕切口处暴露的\"电路\"，医用胶带粘着的纱布边缘渗出淡蓝色液体。


    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人体生理学特征，苏芮的摄像头瞳孔收缩聚焦，发出微型马达的嗡鸣。


    \"这是新型的躯体妄想表现形式。\"她说话时，嘴角的肌肉与皮下组织出现0.5秒的延迟。


    \"医学上称为''机器人妄想症''，常见于晚发型精神分裂症。\"


    陈学文用指甲刮擦\"电路板\"，真实的金属摩擦感沿着神经末梢窜上脊髓。


    他忽然笑起来，笑声在档案室回荡出电子混响的效果。


    \"你们甚至懒得用生物组织来骗我了？\"


    投影仪自动开启，播放起陈学文从未见过的家庭影像：


    五岁生日会上，小陈学文吹灭蜡烛的瞬间，火焰突然凝固成蝴蝶形状；


    七岁时，他在黑板写下的错别字自动修正；


    九岁那年，姐姐摔下楼梯的瞬间，画面出现明显的数字跳帧。


    \"认知重塑项目持续了十二年。\"苏芮调出脑部扫描图。


    \"你的海马体被植入了纳米级接收器，所有创伤记忆都经过过滤处理。\"


    陈学文突然抓住苏芮的手腕，指腹感受到脉搏下细微的电流震动：\"那你是什么？cm-88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