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是什么？绝望就是的，当你苦苦希冀着某个瞬间到来的时候，却发现没有机会等到那一刻到来。此时的孙畅就有那种绝望的感觉。


    看着征战王朝的兄弟们一个个地倒在自己的身边，鲜血溅落在自己的身上，可是自己却没有能够阻止那一切。他感觉自己的心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仿佛一把把锋利的锉刀一点一点地打磨着自己的意志一般，深深地刺痛着。


    就在脚下不到两米的地方，那个从出道便跟随着自己的兄弟已经失去了知觉，全身上下刀伤超过了十处，而脖颈处那条血痕更是显得格外醒目。


    孙畅依旧忘不了自己的兄弟临死前的那个欣慰的笑容，暖暖的，却又给人浓浓的悲意。孙畅的目光定格在那个兄弟的脸上，面无表情地喘着粗气，停留了几秒后再度扫向其他方向。而此时，整条街道都停止了战斗，只因为征战王朝的全军覆没，当然，除他之外。


    混杂着征战王朝的受伤兄弟们的地方，将门的人同样哀嚎着。而这种情况，几乎都是由孙畅造就的结果。


    然而，孙畅并没有因此而自豪，而是陷入了悲痛的情绪当中，他不知道为何苦苦坚持这么久，呼叫的救援还没有到来，也没有心思去猜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因为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字，杀！


    “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了，如果你愿意顺从我，我可以保证你能够走上而今比在征战王朝更高的地位。”那个并不高挑，却全身肌肉隆起的男人也并不好受，可是作为优胜一方，他面对孙畅还是有一丝倨傲的。尽管他的左手成功地被孙畅留下了一条腥红的口子。


    孙畅同样不好受，高强度的战斗让他身体和精神方面都产生了极大的损耗，腰腹部位更是血流如注。虽然只是皮肉之伤，但是前景依然堪忧，尤其是需要独自面对近百个敌人的情况下，生命都受到了威胁。


    “没门！”他捂着涌血的伤口，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地悬在额头，整个人颓败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纵使如此，他依然毫不动摇，简短却格外坚定地回应道，只因为他是征战王朝的人，就算用生命也要守住这份荣耀。


    “执迷不悟便是自寻死路，我已经给了你机会了，是你没有好好把握。上！”将门那个男人目露凶光，似怒非怒地哼了一声，而后挥刀命令弟兄们冲向孙畅。


    “哈哈哈，哈哈哈……”面对近百人的围攻，孙畅突然一改颓废放声大笑起来，这一刻的他气势越来越强势，全然不像一个面对死亡的人。这笑声中透着悲凉之意，可更多的却是万丈豪情。他不惧死亡，却像在死前如昙花一现般绽放得无比灿烂，敌人的鲜血将是最绚丽的花朵。


    …………


    当孙畅面临危机的时候，离凤凰歌城最近的一栋简单的楼房中却是格外的安宁。


    图宏与自己的几个亲信则留守在这里，与孙畅所处的困境相比，他们打牌喝酒看片儿的日子似乎显得太过荒淫。


    作为前青虎帮的元老，图宏在如今的青虎堂也占据着重要的席位，是青虎堂几大掌控者之一。他从来都不觉得背弃青虎帮投靠征战王朝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因为他要让自己的兄弟们能够安安全全地过日子。


    孙畅的求援电话就在这看似宁静的时候打了过来，《战无不胜》的铃声给人别样的气势，扰乱了图宏安谧的心情。


    “喂！孙老大说让我们过去支援。对方有多少人？接近两百号人？你们那边有多少？四十几！还有其他人吗？知道了，很快就过去。”他皱着眉头看了看手机来电显示，在等待着铃声响过一遍之后才极不情愿地按下了接听键。


    半分钟的通话时间足以让他掌握凤凰歌城所面临困境的详细情报，图宏镇定地结束了通话并将手机扔在了沙发旁边的茶几上。雪一般晶莹的玻璃茶几被手机砸得发出一声脆响，然后如推雪橇一般承载着它滑行了十几公分的距离。


    孙畅传达过来的消息让他显得有些烦躁，这一点从他扔掉那只话费了好几千的缺了一个口子的苹果商标的手机就可以看出来。


    此时的他脑海中正反复思考着一个严重的问题——去还是不去？


    世界上有许多对待小弟非常好的黑帮老大，但是能够将小弟的性命当成自己的性命一样对待的，绝对是凤毛麟角，而图宏便是这样一个人。


    从出道至今，跟随图宏的小弟只有极少数丢掉性命，这也是为何那么多人愿意死心塌地地跟着他的原因，他更是因此成为了史上最没有老大风范的黑帮大佬。


    当初征战王朝吞并青虎帮时，图宏的这伙人是唯一没有受到伤亡的青虎帮堂口。因为看清时事的他第一个上交了投降的“白皮书”，这才使得自己所有的兄弟能够保全。


    此时作为征战王朝一方大佬的他正面临着当初在青虎帮时同样的问题。


    将门，作为京都市拥有数十年历史的老牌势力，更是京都市少有人能够撼动的王者势力之一，其拥有的强大实力是毋庸置疑的，而能够正面和神话一般的龙门交锋，更加说明了这个问题。


    征战王朝兴许是一个奇迹，从默默无闻到成为京心区霸主，地位仅次于四皇之后，任何人都不敢小觑这样一个势力。亲身经历了征战王朝成长的图宏也曾为身为征战王朝的人而感到自豪。


    可是木秀于林风必摧的铁律让征战王朝必然受到外力的打击，而将门则成血狼帮之后的又一个更加强大的对手。


    面对将门这等庞然大物，即使是征战王朝也不得不承认自己面对生死存亡的局势这个事实。而这一切，让一心想要保全自己旗下这群兄弟的图宏产生了第二次背叛的念头。


    什么是忠？什么是义？忠义的定义到底是什么？图宏反复思考着这个问题，于是陷入了苦苦的纠结之中。


    对帮派的忠诚，对弟兄的义气。而此刻的他，忠义便不得两全。他知道，保全对帮派的忠诚，必然要将兄弟们的安危放在身后，自然无法保存义气。


    如果只是在帮派和弟兄之间做选择，图宏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也就是背叛。可是他偏偏又背负着另一个“义”，那就是孙畅。


    图宏和孙畅的交情人尽皆知，却少有人知道两人生死之交的渊源。


    此时的孙畅陷入了死局，随时都有殒命的危险，按照道义，他本应该毫不犹豫地赶去支援的，但是他却犹豫了。


    “老大，什么事情？”身边小弟从他脸上猜到了一定发生了严重的事情，嬉笑的表情渐渐消失。


    一声询问让他从思绪中挣脱了出来，他木讷地看了这个小弟一眼，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香烟给自己点上，“没事！一点小麻烦而已。”


    阿畅，对不住了。


    再次扫视了一下玩得兴致勃勃地弟兄们，图宏终于狠下决心，选择了牺牲孙畅。这一刻，这个没有一点威严的男人情不自禁地留下了愧疚的泪水。


    “老大！”这个小弟更加感觉到失态绝非一般，想要追问，却被对方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所有言语。


    “让大家准备一下，也许我们又要更换帮派了。”图宏内心分外难受，却不得不说出这个让小弟错愕的话。


    经历过背叛青虎帮的这个小弟很快明白了什么，神色更加复杂起来。


    就在图宏陷入犹豫的时候，孙畅所领导的一队人马毫无意外地全军覆没。


    面对着不断进攻的敌人，孙畅渐渐地感到了自己的体力消耗殆尽，直到两把片儿刀同时劈在他的背上。


    他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身体撕裂的声音，那声音让他绝望，他知道自己的大限已经到了。


    “呃……啊！”如兽般的嘶吼在空旷的街道响起，连续不断地传向远方，随后戛然而止。


    当将门那个男人手中的刀刺进他心脏的时候，孙畅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弥留之际的刹那，他依然没有看到本应该最先出现的图宏，留下的只是疑惑和不甘。


    “下一个站，继续冲！”男人拔出扎在孙畅心脏的刀，略作停留，于心底表示对这个男人的敬意，而后挥刀发出号令，目标直指征战王朝在新工片区的有一个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