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人当中还是有冷静的，尖嘴猴腮就异常冷静。


    他问齐睿：“你这整套计划是挺打动人的，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个最现实的问题，我们这帮人都是打偏远山区回城的，说句不中听的话，受了这么多年罪，能活着回到北京来就挺不容易的了，身上镚子儿没有，拿什么做生意啊？”


    他这么一说，迅速得到了大家的响应。


    齐睿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掏出两包烟拆开发了一圈，笑着说道：“这一点我们也考虑到了，解决方案只有一个，我们借钱支持大家做生意。当然，这钱也不是白借的，多少要收点利息，大家放心，绝对比银行的贷款利率要低。主要你想做生意，经过我们的培训后找准了方向，跟我们公司签订完合同，就可以向公司申请贷款了。”


    有人问道：“最多可以贷多少钱？贷款周期是多久？”


    齐睿解释道：“为了减轻大家的负债压力，每个摊位最多从公司里贷500元，还款周期为一年。不过我觉得用不了一年，甚至用不了半年大家就能把钱还清。我说句不中听的大实话，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头儿里，你只要手里有货，还愁卖么？”


    尖嘴猴腮琢磨琢磨，说道：“没错，在我们新安县，走街串巷卖锅饼的老头儿都挺发财的，更何况咱们身处在人山人海的大北京呢。”


    他这话让大家又笑了起来。


    尖嘴猴腮对齐睿说道：“齐老板，我第一个报名参加培训，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年头儿，只要肯钻研，就不可能挣不到钱。”


    齐睿冲他笑了笑，这家伙虽然油滑了一点，但是他这性格还真适合做买卖，无奸不商嘛。


    “好，大哥怎么称呼啊？”齐睿问道。


    “钟广庆，喊我庆子就行。”尖嘴猴腮说道。


    “那就喊您庆子哥。”齐睿除了不愿意给某些臭不要脸的人当便宜侄子，对同辈人还是很尊重的。


    钟广庆乐了，“就是个称呼而已，你非要喊哥我也不拦着。”


    他这么一报名，又有几个人表示愿意加盟。


    有人带头，接下来的事儿就简单多了，已经被淘汰出局的知青大哥大姐们兴致盎然，纷纷表示愿意试试。


    陈方平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了角色中，他组织人去楼里搬来了桌椅，找了些纸笔，对报名的知青们进行登记。


    齐睿一看，还真被自己挖到宝了，陈方平有眼力见儿啊，组织能力也挺强，把员工们安排的井然有序，齐睿不觉露出笑容。


    张云鹏也对陈方平的表现大加赞赏，他对齐睿说：“上午报名的时候乱糟糟的，我还真没注意到这么个人才。”


    齐睿笑道：“从他的言谈举止中就能观察出来，这人具有一定的领导能力，小舅，你把他用好了，将来绝对会成为你的一大助力。”


    龚智超插话道：“比我还助？”


    齐睿一翻眼皮，揶揄他道：“你丫就是头猪！”


    龚智超摸摸鼻子嘿嘿笑了。


    这货一贯的没脸没皮。


    张云鹏问齐睿：“你光说培训，没有导师培训个屁啊？咱上哪儿找人去啊？横不能真就咱俩赤膊上阵吧？”


    齐睿坏笑道：“这个我早给您想到办法了，您抽空去趟老丈杆子家呗，他老人家不就是经济学教授么，以他老人家的威望，在人大随便划拉划拉，导师不就凑齐了么。”


    “就知道你肚子里没憋好屁！这主意，我喜欢，哈哈哈哈……”张云鹏乐得都打颠儿了。


    龚智超也冲齐睿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我睿哥从来都是逮个蛤蟆都能攥出二两尿来的选手。”


    一句话气得齐睿追着他打。


    报名很快结束，跟大家约好，两天后培训班正式开班，齐睿把知青老大哥老大姐们打发走，然后把留用的三十名位员工们集中到会议室，简短地开了个会。


    他首先明确了小舅在这家公司的绝对领导地位，接着划分了几大部门。


    安保处由雷国柱负责，又给他配了十名员工，负责整条街道治安的维护工作。


    招商处交给了陈方平，人员由他自己挑选，主要负责对外招商，说白了就是往外租摊位。


    财务部的老大由张云鹏亲自担任，给他配了个副手江海燕，其他会计、出纳再慢慢挑选着，现在还不着急。


    剩下的人全部归到了龚智超手下，龚智超的具体工作职责，未知……


    搞得这家伙很郁闷。


    开完会，就算是正式上班了。


    张云鹏给各个部门分配了办公室后，就急匆匆去拍老丈杆子的马屁了。


    齐睿给了江海燕一张十万块的存折，开车把她送到工商行，让她去开公户，然后一个人去了工地。


    工地上热火朝天，把乔正南的两栋楼一个餐厅讹到手后，现有的工人明显不够用了。


    刘伟业前阵子又忙着四处挖人，成果倒是不错，经过他不懈努力，到处游说，成功从各大国企挖来了四十多工人。


    现如今腾飞建筑的工人人数已经破百了。


    经过这段时间紧锣密鼓地施工，两个食堂已经竣工，两栋营房也顺利交付，原本由长城建筑承建的3、4号楼因为接手晚的缘故，到现在还在做外装，不过距离交工也不远了。


    齐睿到的时候，工人们已经撤下来一批了。


    他跟刘伟业碰面，主要是为了商量建服装厂的事情。


    刘伟业对这事儿很上心，早就画好了图纸，拿给齐睿看了，得到他的认可后就准备进料入场了。


    齐睿又看了眼图纸，对他说道：“其实没必要搞得那么复杂，厂房嘛，大开间就成，敞亮、能放得下机器设备，工人们在里面干活不会觉得压抑就行了。您这效果图整的，看着是挺不错的，但就一点，厂房面积明显不够，要不就再改改？”


    刘伟业说道：“行，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再改改，你要的那五层楼没其他意见的话我可就定稿了啊。”


    齐睿点头说道：“定吧，没意见了。”


    刘伟业说道：“那行，明天我就让工人们进场打地基。”


    把这事儿定下，又去了齐睿一块心病。


    晚上回到家，齐文涓把自己缝制的一件衬衫递给齐睿，让他试试合不合身。


    拿着这件雪白的立领衬衣，齐睿格外高兴，抱着姑姑吧唧亲了一口，嘻嘻笑着说：“姑母大人，小侄长这么大，除了穿过我母后亲手缝制的衣服，您是第二个给我做衣服的亲人，我真是太开心了。”


    抹了下脸颊的口水，慈爱的目光望着大侄子，齐文涓笑道：“你这个臭孩子啊，说得姑姑心都酸了，姑姑那会儿年轻，没听老人言，不管不顾一门心思就去追求爱情了，错过了你的出生、成长，姑姑亏欠你太多了。今后姑姑多给你做衣服，不光给你做，也给小歆和甜甜做，将来再给你的孩子做，但就一点，不许嫌弃姑姑的手艺差劲。”


    齐睿也不嫌害臊，当着姑姑的面就把上半身脱了个精光，现场试穿起来。


    “真合适啊，就您这手艺还叫差？您比那些老师傅手艺都强。”齐睿边系扣子边说道。


    齐文涓走过来，帮他把衣服上的褶子顺平了，打量着眼看着一米八出头了的侄子，眼睛里满满的喜悦，“只要你们不嫌弃姑姑就很高兴了。”


    齐睿突然产生了个念头，问齐文涓道：“姑母大人，您平时一个人在家憋得慌不？要不我给您找点事儿做啊？”


    齐文涓笑道：“整天也没个人陪着说话，是挺憋闷的，你也知道姑姑是个闲不住的人，能有个活儿干当然好了，就是不知道我们小睿准备给姑姑安排个什么工作啊？”


    齐睿笑道：“我给您投资开家服装店吧，您觉得能成不？”


    反正他的服装厂建起来后生产出来的服装也要开店售卖，姑姑对做衣服又那么感兴趣，干脆给她开家服装店让她卖衣服去得了。


    齐文涓笑了，说道：“我也不懂做生意啊。”


    齐睿也乐，挑着眉说道：“我和我小舅弄的那公司正准备开就业辅导培训班呢，要不您也去听听？您说这不是巧了么。”


    齐文涓点头微笑，“好，姑姑听你的，也去听听，学会怎么做生意了，姑姑给我家睿子挣大钱。”


    齐睿搂着姑姑的肩膀笑了起来，不是为了挣钱，只是为了让姑姑有点事情干，姑姑今年才47，这么早就提前进入老年人的生活节奏其实对她的身体健康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小舅回到家时都九点多了，喝得脸红脖子粗，脚底下发飘。


    齐睿一看他这样儿就乐了，问他道：“这是被你老丈杆子灌多了？”


    “切，他那酒量的，我能喝他仨。”张云鹏还吹上了。


    “哦，那就是被大舅哥灌的。”齐睿笑道。


    “他爷儿俩加一块儿也不够你舅舅灌俩来回的，我这是……栽在老丈母娘手里了。”张云鹏苦笑着说道。


    “楚奶奶那么能喝吗？”齐睿有点震惊了。


    张慧茹和齐文涓也觉得不可思议，就那小老太太，大家闺秀般的人物，有那么好的酒量？能把一大小伙子喝趴？


    咂吧下嘴，张云鹏点头道：“可不是咋的，老太太才是真人不露相啊。我这酒量够可以的了吧？喝一斤高度的跟闹着玩儿似的，今儿跟老太太一比划，我直接傻眼了，一点儿都不带虚的，目测老太太的酒量灌我三个来回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