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街区外的某条街道中，开着几家以制造机械模型为主营业务的门店，相较于大都会歌剧院的辉煌绚烂，这里显得格外冷清，宛如步入迟暮的歌妓。


    毕竟这种机械模型的把玩收藏门槛比较高，纯手工打造的最简单的机械模型都需要好几千美刀，还只能去做一些最基本的动作。


    这种性价比极低的模型，在缺乏资本运作的情况下，注定只能在一小部分圈子内流通，新用户的增长基本依靠老用户的推荐和引流。


    因此门店里极少出现的客户，就算是出现，往往也多是一些熟客，可以说这些门店，算是极其符合整个街道‘气质’。


    而在这时；


    在这个并不算特殊的日子和时间里，街道上罕见地出现了两个人。


    虽说两个人彼此之间相隔了一段距离，但从步伐节奏和始终维持的固定距离来看，这两个人应该都知道彼此的存在。


    “西蒙，看看是来客人了吗？”


    街道最靠外的店铺，在临马路方向开了扇橱窗，里面没有摆放模型，而是空了出来，被当作了店主们发现客源和发生时间的渠道。


    在枯燥和单调的守店时间里，店主们已经开发出了比销售模型更多的乐趣。


    毕竟能够在市中心地段开一家注定赔本的店，且能够让店持续开一下，就已经证明了这些店主都是些不缺钱的。


    制作模型，是为了玩儿；


    开店，自然也是为了玩儿。


    刚刚说话的叫森斯，三十五岁的年龄蓄着胡须，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老个几岁，坐在橱窗后面望着外面空荡的街道，显得有些沧桑。


    而西蒙则是坐在店里面抱着手机，听见森斯的话，抬起头露出一副较为年轻的面孔，看上去最多二十，处于人生中最为青葱的岁月。


    这样一个年龄，能够在这种位置‘枯坐’，是极其罕见的，特别是当他拥有财富时，这种罕见程度还要往上翻一番。


    “这么晚？”


    西蒙低头看了眼手机的时间。


    21点34分；


    距离他闭店还有26分钟。


    “要他们明天再来吧。”


    “怎么，有钱不赚？”森斯笑着问道。


    “在这里能赚什么钱？而且我刚在股市里面狠狠地挣了一笔。”西蒙把手机收起来，看着外面两道身影，“要是两位美丽的女士，我还愿意聊几句，但看这身型......


    我想，旁边的李维克可能会很乐意接待他们。”


    李维克，也是这条街道的一员；


    比他们两个年纪还要大上一圈，算是附近几家店主里面资格最老的一位。


    但这位最早入驻的，大概率也会成为最早撤场的。


    “听说他负责的公司最近好像出了点问题。”森斯道，“要是短期解决不了，他肯定会选择闭店，再想要有时间和‘金’力在折腾这些怕是不可能了。”


    “对，就是因为他的公司出了问题，我才能在股市里挣一笔。”西蒙摆了摆手，“东方有句话叫’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把它用在了股市里，相信老李维克应该不介意我用他的事情来发财。”


    股价这种东西的波动，往往比猫的爪子拨动地还快；


    但就跟你掌握了一只猫的性格，就能把它驯服一样；


    当你能够提前知晓某个企业即将发布的消息时，你一样可以凭借信息差和时间差在股市里狠狠地捞一笔。


    而有谁，能够比跟你朝夕相处的邻居更早知道你的消息呢？


    “生意场，还真是残酷。”


    森斯抿了抿嘴，继续把目光看向窗外。


    西蒙也笑了笑，随即继续埋头玩起了手机。


    店内；


    充斥着小资情调和文青的忧郁氛围。


    店外；


    南柯默默地看着那道身影走进了前面的街道，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在路过街道最前面两家店铺时，他有些好奇地转头瞥了一眼，店内的装修风格很粗狂，但能够看出用料和设计都是花了钱的。


    其中一家店门口放了把锁，明明是营业期间，但店里根本没人，另一家店里面倒是有两个人，但与其说他们是在工作，还不如说是在咖啡店里消遣。


    且店内摆设出来的陈设中，只有寥寥几个机械模型，其外大多数架子上是空的，这让南柯联想到了劳力士的专柜，那一排排的空货架，仿佛是对拜金风潮的无声‘鄙夷’。


    “机械模型的店没有机械模型，那还开个什么店？”


    南柯默默地鄙夷了一下；


    但随即，他忽然又愣了一下，自语道：


    “难怪，难怪之前在窗边晒太阳，总会有人用奇怪的目光看向自己。”


    彼时彼刻，恰似此时此刻；


    收起内心地鄙夷，朝着店内的’同道中人‘默默地投出一个互相欣赏的目光，南柯继续往里走。


    那道尾随了几条街道的身影，在街道最末端的店铺门口停了下来。


    南柯这回没有保持距离，而是直接走到了那道身影的身侧大概两米左右的位置停下下来。


    路边也是一家机械模型的店，但从门头和墙皮能看出，这家店的历史要比前两家久得多。


    且这家店内的装修......


    不能说是装修吧，就像是一个垃圾站，但垃圾都是各种零件和模型部件，乱乱糟糟地堆放在一块儿。


    整个店里唯二还算整洁干净的位置，一个是一张木桌，上面拥挤地排列着形态各异的机械模型，另一个也是一张木桌，面前坐了一个两鬓有些发白的老人。


    那道身影面朝店铺，站立了一会儿。


    南柯在其身边，周围的风’告诉‘自己，这位和自己肩并肩的’人‘，并没有呼吸声。


    良久；


    那道身影开口道：“你如果静心聆听，可能听见发条的响动，这种响动，就像是心脏跳动一样，有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声音有些空旷，像是经过机械处理后的电子音。


    但这道电子音处理地很自然，听起来并不会像是某位监狱歌手一样，让人产生反感。


    南柯眯了眯眼，看着不远处地店铺，道：“但这种’生机‘，多多少少显得有些冰凉了点。”


    南柯没听见隔壁两位店主的对话，但从这家店铺的‘陈设’和‘气氛’来看，能够很轻易地看出其中的问题。


    那道身影闻言晃动了两下，随即作出了一个‘抬头’的动作，似乎是正在注视店面的招牌。


    “我已经失去过一个‘李维克’，我不会让另一个‘李维克’因为贫困而卖掉他的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