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窍皆通，阴阳一统。
杜江的眼、耳、口、鼻、前后阴九窍皆通，却还没有完成阴阳一统，人中穴并没有彻底打通。
邋遢老道一指轻点杜江眉心，传过去一段奇妙经文，有九种色彩汇聚。
这些色彩与九转玄功有异曲同工之妙，杜江没花多少时间便将所有经文理解。
等他睁开双眼，哪里还有邋遢道人的影子？
“多谢！”
杜江拱手抱拳，朝着虚空施了一礼。
嘎吱！
厚重木门被推开，院落里的风采烟惊诧地看着门外。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知道杜江逞强，不愿在自己面前落了下风，原以为他要如同昨天一般，直到夜晚才会回来。
杜江进入小院，转身关闭大门，随口问了一句。
“宓城有位武道霸主坐镇，这事你知道吗？”
“是个奇怪的老头，我知道他，难道他对你说什么了？”风采烟是知道那个老道的。
“没什么，只是传授了我一门功法，只不过我有些好奇.....这座小城到底什么来历？竟然有这么多高手坐镇，连武道霸主都有。”
”没什么好奇怪的，也许正如你所说....这里是当今人皇的故土，自然有霸主庇护。”
这个解释，杜江觉得一般。
这座小城明显是新建不久，最多也就十几二十年时间，而且规模也很小，如果是人皇下令，早就可以恢复。
何必拖到现在？
他理了理思绪，没再多想，找了个空地盘坐下来，准备修炼九窍阴阳诀。
风采烟看他不说话，也重新闭上双眼，默默凝炼魂魄。
两人之间隔了三丈之地，默默无语，周围只剩微弱的风声吹过，带起几片落叶。
杜江静心凝神，体内狂暴的道力犹如蛮龙，游遍周身，想要冲击人中穴的屏障，彻底打通这个阴阳交替之所。
得益于他曾经修炼九转玄功，这篇功法在他看来一点都不难，各处要诀运行起来也是并行无碍，非常顺畅，好似天生就该如此。
“果然是同出一门的武学，看来我要不了多久就能打通人中穴。”
很明显。
九转玄功与九窍阴阳诀是相通的，只是后者更为高等，没有在世间流传出去。
而因为时代变幻，九转玄功本身都已经没有几人修炼，就别说更进一步的九窍阴阳诀。
嗡！嗡！
一股股波动从杜江身上传开，如同长江大坝，在疯狂蓄水，只等开闸的那一刻，方能尽情宣泄。
这么狂暴的动静，让风采烟也停了下来，无法在安心修炼。
她起身退到一旁，眼中浮现金光，有道文浮现，左眼为识，右眼为破，正是三十六天罡神通之一的隔垣洞见。
“人中穴？”
“这是那老头教的法门么？与我的‘先天一炁’倒也有几分相似之处。”
风采烟拥有的武道见识，绝对超出了她自身的武道修为，两者根本无法匹配。
即便杜江此时修炼的九窍阴阳诀，也在她的见识当中。
她虽然没有修炼过这门功法，却能看出杜江正在打通人中穴，而类似的法门......她也会。
轰隆隆！轰隆隆！
杜江体内传来了闷雷声响，脖颈之间一条条青筋鼓起，由丹田位置自下而上，直达人中，好似有一条真龙在无声咆哮。
滔滔洪水已经势如破竹，无论前方是何等堤坝、天堑，也难挡这蓄势一击。
啵！
没有任何意外，一声脆响传出，真龙奔腾而过，杜江睁开了双眼。
他只觉天地一片清明，看到了许多之前看不到的东西，一片片雪花一样的彩色气体，夹杂在虚空无垠的天地元气之中。
“这些.....莫非就是天地精华？”
风采烟拖着天青色长裙走了过来：“原来之前你都在硬撑？还好没有持续多久。”
刚刚她趁杜江修炼，不但看到了杜江在打通人中穴，也看到了他体内三百多个黯淡无光的窍穴。
“咳~什么叫硬撑？之前不过是出了一点问题而已，我现在就能继续下去。”
杜江哪里会示弱，当场就运起了周天星斗炼窍术。
当七彩斑斓的周天星力降临之时，杜江洞开的人中穴连通了全身上下，让他感觉头脚好似颠倒了过来，乾坤都在倒转。
以这种视角看世界，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一片片雪花般的天地精华落下，飘入杜江的人中穴，滋润周身，让他感觉神清气爽，精神焕发。
这种舒爽，不仅仅局限于肉身，更像滋润了三魂七魄，是发自内心的舒畅、愉快。
“这样太慢了，也不够！”
天地精华虽有大用，流入他体内的却是极少，想要彻底修复他的三百多个窍穴，以这个速度明显太慢。
轰！
吞天噬日神通运转，星力海洋中蕴含的天地精华都被杜江牵引，疯狂地涌入他的人中穴，让体内一个个窍穴重新恢复神采。
没过多久，杜江停了下来。
“以你的进度......如果我一直开启周天星斗炼窍术，你要多久才能吸收到足够的天地精华？”
风采烟有些疑惑：“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即便你打通了阴阳交替之所，也不可能无时无刻维持。
强行支撑下去，不过是在透支你的窍穴潜力，根本得不偿失。
你如果有急事.....可以先返回扬州，我这边慢慢来即可。”
虚仙境这个境界，很多人修炼个十年八载都是常事，一点不足为奇，就算是绝顶天骄，也要几个月时间，风采烟并不着急。
杜江挠了挠头，有些为难，自己师兄给了两个月时间。
原本他以为已经足够，毕竟无论是探索什么密地，还是治疗伤势，亦或是钻研武学，有两个月时间都能处理，哪里会想到是今日的局面。
“两个月的时间够不够？”
风采烟盘算片刻，点头说道：“足够了，我可以先汲取足够的天地精华，再慢慢凝练。”
她的魂魄强大无比，远超常人，耗费的天地精华也是极多，若不是她天赋绝顶，换做常人的修炼速度，在虚仙境卡上几十年都算少的。
“好！那我们继续。”
杜江不再废话，坐落下来，同时运转周天星斗炼窍术以及吞天噬日。
两大神通运转，将这处小院化为了世外桃源，人间仙境，即便是在白天，也能清楚看到无垠神光，缈缈白雾。
这种奇观引得过路行人指指点点，甚至有些心怀不轨之辈，以为这里出了什么宝物，想要进屋搜索。
但他们无一列外，全都被挡在了门外，没有人能够轻易突破两位绝顶天骄的禁制。
接下来的时间，杜江与风采烟一直都在修炼，有时也会停歇下来，让杜江得以喘息。
在空闲的时间内，从一开始的两人沉默不语，到慢慢有说有笑，其实并没有花去多久。
当然。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更多的时候.....两人还是在讨论修炼上的事情。
谈起理论知识，杜江连纸上谈兵也算不上，自然是被风采烟全方位碾压，大多时候都是处于被动接受的状态。
无论风采烟说的是对是错，他根本都无力反驳，因为很多东西他都没听过，也不了解。
可等到实践的时候，那就完全不一样了，杜江乱七八糟的神通一堆，很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用，却被风采烟认了出来。
“烛照九幽这门神通，你千万可不轻用，一个不好，很可能让你坠入阿鼻地狱，永生永世不得回转。”
“这个世界.....难道真有地府、仙界不成？”杜江头一次产生了怀疑。
在此之前，他是不相信有这些东西，毕竟那些武道霸主何等强大？
什么样的地府、仙界能够容纳这等人物？
根本没有！
风采烟指了指头顶大日：“你觉得地府、仙界，应该是什么模样？是另一个空间，还是另一个地方？”
这两者好似没什么不同，不过杜江却听懂了话里的意思，他摸了摸下巴，有些怀疑道：“以我的理解，如果真有什么地府、仙界，应当是在另一片空间，不再如今的人间大地。”
风采烟神色凝重：“据我所知，世间还没有另一处空间，有的......只是一些极其诡异的禁区。”
“那按你的意思，烛照九幽是沟通了一处诡异之地？”杜江大概明白了什么。
“不错！我虽然并不知道那是哪里，但它肯定就在这片人间，就在这片大地之上。”
“真有这种地方，又岂会没有人知晓？我只过听过神葬之地，倒真没有听过什么禁区。”
杜江大概解释了一下神葬之地的来源，以及里面的一些诡异。
“你有没有想过.....远古那些至神至圣的人物，陨落在何方？”
“作为三十六天罡神通的源头，这些远古.....又死在了何处？”
“你所说的神葬之地，也是一些强大人物陨落形成，他们不会比远古那些存在更加强横。
当天下最强的人族、妖魔、神圣死亡之际，光是他们陨落之地，就足够形成绝对禁区。
可如果死得不仅仅是一位呢？
如果死得是最顶峰的那一批人，死得是最强大的种族，甚至是好几个，几十个至强种族。
他们的血、他们的恨、他们的怨，各种神通、道力、妖力、魔力混杂纠缠在一起，足以泯灭一切。
那片地域.......又有何人敢踏步？”
杜江听得有些毛骨悚然，想想都知道这种地域何等恐怖，根本不可能有生灵存在。
但他也愈发的迷糊，以风采烟的修为，不应该知道这些隐秘，似乎对方知道的东西很多。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杜江也没有探寻风采烟的来历，只在闲暇时间交流武道，大多时候都在修炼。
他有时也会去往宓城的斩妖宫，看看扬州有没有出问题，有时也会在街上溜达，试图寻找那位邋遢老道。
但对方乃是武道霸主，只有他找人，别人哪里找得到他？
从上次以后，杜江再也没有看到过那位道人，只是偶尔在街头能够看到一个猥琐男子，拉住过往行人走到角落，偷偷摸摸说着什么。
时间一晃而过，距离杜江来到宓城，已经快要接近二个月。
这时候的风采烟不比当初，浑身强横的气息展露无疑，完全超过了雷劫九重之时。
她已经快要成就人仙，不再是之前的虚弱状态，实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今日。
在宓城外的一个小山头，杜江与风采烟登临了山顶。
微白的天空下，红日初升，一座座山峰呈现墨蓝色，雾霭泛起，如同一层薄纱，将群山阻隔开来。
青色的峰尖，就像一副笔墨清爽、疏密有致的山水画，将雄伟峰峦一览无余。
等到薄雾散去，裸露的岩壁、峭石被霞光染得赤红，渐渐地又变成古铜色，一直蔓延到杜江、风采烟二人身上。
“接下来，应该不用我的帮助，你都能够修成人仙。”
“这段时间多亏有你，否则我修为难有寸进，你应该也快晋升化仙境了吧？”
“也许吧，就算成就化仙，要走得路也还很长，你说这天下若是没有妖魔多好。”
“这江山无比秀丽，人间却依旧饱受苦难，从古至今都是如此，真正人族繁荣昌盛的时代，只怕唯有远古时期。”
“江山代有人才出，我不信古人能够做到的事情，今人反而做不到。”
“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我也就听听，不过由你说出口.....却也有点那么意思。
只希望.....你能够一直不负初心！”
风采烟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非常沉重，似乎预见了什么。
杜江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别人他不知道，自己难道还管不了？
无论世事如何变迁，他的信念都不会有所更改。
唰！
杜江踏出山峰，脚下是百丈悬崖，他一步一步往前走去，留下了一连串璀璨金莲。
“我走了，你保重，若是成就人仙，记得来扬州找我，别忘了，你如今可是我手下的斩妖将。”
看着那道离去的身影，风采烟伸出右手，临空挥舞。
她知道以后也不会有这种日子了，在宓城静心修炼的两个月时间，是二人最后悠闲、惬意的时间。
等到杜江身影消失，风采烟转身离去。
在她的右边发鬓，有一束乌黑秀发正在快速变白，那代表着她的寿命正在飞速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