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江凡不愿意解释，而是没有达到他这样的高度，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就像普通人没有办法，对天生失明的盲人描述七彩颜色的区别一样。


    他根本就没办法解释，除非他愿意花费很长时间，对王铮言描述上层世界的风景。


    但他现在，显然没有这个时间。


    “好，青龙，你走吧！”


    王铮言对着青龙释然一笑。


    他在极端幸运的情况之下，成为了青龙的契主，然后借助青龙的力量成为了人族的顶梁柱。


    他的一大半荣誉，都要归于青龙。


    但也正是托了他的福，人类对于青龙从来都没有什么恶感，毕竟青龙长年以来镇压海域，帮助人类镇守一方，为人类也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两人长期并肩作战，感情是非常深厚的。


    可是，王铮言预感到今天自己可能要死了，死亡，对他来说并不可怕。


    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的肩膀上也承担了很多，身上的责任让他感到窒息，为了延续人类文明的存在，他也做了很多违背本心的事情。


    死亡对他而言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但这并没有必要牵扯到青龙。


    “嗷——”


    青龙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悲鸣，在天空中经过几次盘旋，就是不愿意立刻离去。


    王铮言笑着说道：“你是我们人类的守护神兽，身上也是肩负着责任的，我们人类之间的内战，你就不要参与了，不然对莽荒界也不好。”


    他知道，人类的信仰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并不是说，人类就要把自己以外的所有种族斩尽杀绝，而是提醒后人，对任何一个看上去非常善良的种族，无论对方怀着多么温和的面孔，都必须要小心堤防。


    面对青龙也是如此。


    青龙是人族的守护神兽，既然青龙一直这样守护下去，那么人类也愿意一直尊重他。


    但如果青龙参加了人族的内战，无论帮助的是正义的一方还是邪恶的一方，只要青龙开始伤害人类，人类对青龙的堤防就会不可避免的增加。


    这是人类的劣根性，却也是人类的生存之本。


    所以青龙，是绝对不能参与的。


    青龙看了一眼江凡，他从这个人类的眼中，看到了纯粹无比的杀意。


    于是，它退走了。


    正如王铮言所说，它的身上也肩负着沉重的责任。


    南荒界一直亏欠人族的气运，现在人族已经崛起了，想要毁灭蛮荒界反手就能做到。


    只是人类一直都没有出手的理由。


    再加上青龙的缘故，只要蛮荒界不伤害人类，人类就很难找到针对他们的理由。


    青龙，就是四圣当中做的最好的一个。


    它，不能冒险。


    青龙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结成了一朵璀璨的冰花，滴落在海域之上。


    接着，青龙迅速转身离开。


    一道青色的身影，隐没在天上的云雾之中，刹那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江凡，我不懂你们这些所谓高层心里怎么想的，也体会不到你们为了拯救人类文明，到底做出了多大的贡献，以及身上背负了多少重量。既然你想要杀我，那我的存在一定是阻碍了人类文明的进步。”


    王铮言身上升腾起了强烈的战意，“但是，就算今天我必死无疑，就算我的挣扎会带来不好的后果，也请原谅我的任性，就让我在人生的最后时刻肆意一回吧。”


    他的脚下，原本是海面的地方，现在覆盖了一层大地的虚影，深沉而又厚重。


    他的身后，出现了又一层碧蓝的天空，宛若一面碧蓝色的镜子，映照着两人的眼瞳。


    他的左手出现了一团火焰。


    他的右手，握着一片大海。


    他的身体上，混沌的气息正在汇聚。


    地水火风的力量在他的身上不断流转，创世之力与灭世之力形成了毁灭的漩涡。


    他知道江凡的做法，肯定有他的苦衷。


    毕竟他也是人族高层之一，参加过高层的会议，简单了解过人族高层，现在所面临的境况。


    那是一个令人绝望的未来。


    如果有人能从这绝望的未来当中走出一条生路，不管付出多少牺牲，都是值得的。


    他也很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穆兴武已经成为了救世主，宣布人类已经从苦难当中脱离了出来，战争为什么还要继续？而且还要发生人族的内战。


    但他不想就这么死去。


    就当是他任性了。


    江凡抬起了手中的刀，用无喜无悲的语气说道：“人类最大的危机已经解除，但是对未来的道路选择出现了分歧，人类不可能同时走上两条道路，所以必须要作出选择。


    我们和穆兴武之间谁也不愿意退让，所以必须在这里分出一个高下来。


    牵连到你，我很抱歉。


    但我不会后退。”


    “谢谢！”


    王铮言道了一声谢。


    江凡的这一番话驱散了他心中的迷云。


    虽然还有一些疑惑没有解开，但是那些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


    他们并没有违背自己的初心。


    接着创造与毁灭的力量形成漩涡，地水火风的力量在创造与毁灭四周盘旋，简直要坍塌空间，破碎世界的恐怖能量，全都凝聚在了他的右手上。


    这是他最强的一拳。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招数和技巧，只不过是将自己的过往所学凝聚在一起，将创造与毁灭的变化之力，凝聚在拳头上砸出去而已。


    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拳头和变化，代表了他一生的智慧。


    这一拳，可以伤害神明。


    面对着强大到极致的一拳，江凡出刀了。


    他的刀一直都是出鞘的状态，过去他也曾经研究过拔刀术，但后来就连拔刀术都放弃了。


    因为他已经不需要那些了。


    他就这样平平的挥出了一刀，不带任何烟火气息，也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


    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刀凝聚成了刀气，将面前斩破。


    两人的身影交错而过。


    王铮言的胸口，出现了一道狭长的刀痕，大量细小的伤口从裂痕的周围出现，像瓷器上的裂缝一样蔓延，很快就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没有反转的发生。


    王铮言的身体变成了碎片，身体连带着灵魂同时被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