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零：佳妻致富忙薛凌程天源》 第一章 重生 昏昏沉沉中，薛凌从朦胧迷糊中清醒过来。 这是哪儿？ 似曾相识的土胚房，残旧破烂不堪，老式窗户上贴着一对红艳艳的大红喜字，昏黄的小吊灯发出微弱的红光。 她躺在崭新却简陋的木床上，盖着一张薄薄的大红色喜被，床尾坐着一个挺拔冷峻的明朗男子。 薛凌愣住了！ 他……是程天源！！ 是他！ 竟真的是他！ 程天源，那个小时候疼她呵护她的邻家大哥哥，那个娶了她却当了一辈子鳏夫的丈夫，那个默默照顾重病的她，牵着她的手直到她咽气去世的好男人…… 薛凌爬坐起来，恍然看着喜庆的土胚房，种种清晰的触感，还有身上薄棉被的暖意，让她彻底懵了！ 她这是重生了？！ 重生在她和他的新婚夜！ 也许是上辈子做的善事终于得以回报，老天爷怜悯她，给她机会让她重新活一回。 薛凌思及此，瞬间泪流满面。 这时，静坐在床尾正襟危坐的挺拔男子撇过冷硬俊脸。 “你闹够了吗？你若真心不愿，以后我会寻机会跟你离婚的。我程天源顶天立地，不会勉强一个女人！” 薛凌慌忙抬头——上辈子新婚夜，他也是这般开口的。 随后她气恼大骂，扔砸东西，甚至对他大打出手，气得他转身打开房门大步流星离开。 直到他婚假结束，一直都对她不理不睬，也从没碰过她。 她心不甘情不愿从帝都嫁到这个小山村来，在路上颠簸了三四天，吃不好睡不好。 刚下车，一大堆人围着她叽叽喳喳说不停，又是认亲戚又是闹洞房，又累又烦的她一直冷着脸闷声不开口，直到宾客走了，对程家人一顿发作，又骂又闹，还不肯敬公婆茶，进房便倒头大睡。 重生回到这一刻，她不能再错过他，不能再毁了这一生的幸福。 “程天源，你——”她正要开口。 不料，男子冷冷瞪她，沉声：“什么都不必说了，刚才你还骂得不够多吗？” 语罢，他一脸嫌弃转身去了屋后的厕所。 两家人的经济情况和社会地位已经差得太远，他知道这婚事委屈了她，可她刚才不仅不肯敬父母亲茶，还说了那些难听刺耳的话——实在太过分了！ 如果不是老母亲苦口婆心，哭着一个劲儿哀求他将这个未婚妻娶过来，他一点儿也不想踏入薛家的家门。 她不愿嫁给他，那他决不会勉强她。 父亲十几年前废了一条胳膊，年岁大了，身体就更不好了。 前一阵子着了风寒，看了好多医生吃了一大堆药都不见好。母亲听了村里老人的话，哭着打电话让他火速回家成亲，为家里冲冲喜。 高中毕业后，家里的经济情况实在太差，他毅然收起大学录取通知书，跑到县城的供销社打工。 那边包吃包住，他将每个月的工资都原封不动拿回家。可惜老父亲身体实在太差，三天两头看病，家里的经济一直捉襟见肘。 母亲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妇人，听了村里老人的话，说娶新人能为家里冲喜，又觉得他已经二十五岁，婚事不能再耽搁，便腆着老脸跟帝都的薛家联系。 硬汉子什么样的困难都敢扛，却扛不住老母亲的泪水。 急忙忙请假回家，匆匆去帝都提亲，回来又忙里忙外准备婚事，还照顾病重的老父亲，好不容易清闲下来，刚娶过来的新娘子就大吵大闹。 这是能过日子的女人吗？还冲喜？！ 程天源冷笑，打开水龙头盛水，清凉的泉水浇洗在脸上和身上，总算将心头上燥热般的火气压住些。 屋里的薛凌早已风风火火跳下床，跑去角落处的老式梳妆台，俯下瞪眼看去。 镜子中的少女肌肤如凝脂，满脸的年轻胶原蛋白，五官精致美丽——果真是二十岁那时的她！ 她俯下，看着仍没变形的，凹凸有致的身躯，甚至还不敢相信般按了按胸口。 天啊！她真的是重生了！！ 上一辈子，她是典型的白富美，肤美大长腿，脸蛋又美又艳，身材火辣性感。 若不是被渣男给骗了财，她也不会劳累过度，容貌早衰，身材严重变样，后来还得了重病，最终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得老天眷顾，她竟还能回到最美的二十年华！ 薛凌激动不已，忍下眼里的泪水，张望着上辈子被她嫌弃至极的土胚房，心头满满都是怀念气息。 就在这时，厕所的门打开了。 她的新婚丈夫大跨步走出来，套着一件尼龙布薄衫，冷硬的俊脸带着沐浴过后的水汽。 程天源很高大，足足有一米八多，颀长俊朗，麦色肤色均匀健康，虎背熊腰，肩宽腰窄——用现代人的审美话叫禁欲系大帅酷哥。 薛凌暗自吞口水。 上辈子她肯定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抛弃这样的大酷哥跟表哥那样的文弱小白脸在一块——肯定是！ 幸好，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程天源冷冷瞥她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往外走。 “等等！”薛凌喊住他，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嗓音迟疑问：“你去哪儿？” 程天源头也不回，冷声：“去柴房那边睡。” 薛凌杏眼瞪大，扬声：“不许去！这是我们的新婚夜，你去柴房睡——什么意思啊你？” 她天生说话有些冲，但她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程天源气恼撇过俊脸，沉声：“刚才是谁跟我说，她不会理我，因为她压根不想嫁给我？！你放心，我一点儿也不想碰你！房里留给你，我去睡柴房。” 薛凌见他打开门就要出去，心里一急，连忙快步冲前，一时忘形抱住他的胳膊。 “你……不能去！” 程天源自小在农村长大，八十年代初的乡里乡村民风没那么开化。 他以前忙读书种田，后来忙工作，又自小明白自己跟薛家有婚约，所以从没交往过女孩子，被她这么一抱，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他耳根微微红了，低喝：“放开！” 薛凌发现自己失态，连忙放开他，不过却仍不肯他出去。 不管怎么样，今晚不能让他睡柴房。 上辈子她不理他，巴不得他离自己远点儿，甚至赶他去外头睡。 隔天一早好些街坊邻居来看新娘讨喜糖，看到新郎官竟被踢出新房，七嘴八舌说开了，闹得整个程家村人尽皆知，好些人还当面嘲笑他无能。 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住这样的羞辱，导致程天源更气她，程家人也都暗自对她很不满。 第二章 新婚夜 这一回，她可不能再犯傻了。 薛凌撇了撇嘴，软下语气来。 “刚才我一时糊涂，话说得太过了。咱们已经领证，还拜了堂，已经是正正经经的夫妻了。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你睡在外头，传出去得多难听啊！” 程天源垂下冷硬眼眸，鼻尖冷哼：“你还怕丢脸吗？早些时候你大吵大闹，就算有什么脸，也早就被你自己丢尽了！” 薛凌自知之前太过分，要想他立刻原谅是不可能的。 她压低嗓音：“丢了就不能努力捡回来吗？我的脸已经丢了，难道你也想丢？今晚你睡在外头，真正丢大脸的只会是你。” 程天源微愣，嘴上不说，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道理。 整个程家村的人都知道他今天娶媳妇，而且娶的是帝都那边来的城里姑娘。 按照这边的新婚规矩，新人拜堂后就进屋洞房。隔天一早亲戚朋友，乡里乡村就会来看新娘讨喜糖吃。 若是让眼尖儿的人发现他新婚夜睡柴房，指不定会传得整个村子都知道，那得多难听。 这个脸，他确实丢不起。 薛凌上辈子做了二三十年的公司女总，早就练就了一副观言察色的火眼晶晶。 见他已经开始松动，连忙给他一个台阶下。 “反正床那么大，你睡一边，我睡另一边。” 程天源仍是很不屑，淡声：“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婚，那就不要太多纠缠。我睡那边木沙发就成。” 她看不起自己，不想跟自己过，他会找机会跟她离婚。 毕竟相识一场，小时候又是街坊邻居，他不能跟她不清不楚，日后她寻到自己的幸福，也不会让对方瞧不起。 薛凌听罢，眼里掠过一抹黯淡，内心深处却难掩感动。 都道莫欺少年穷，她上辈子就是瞧不起他太穷又没远见，才会在表哥的蛊惑撺掇下逃离程家。 直到几十年后，她才知道这个男人有担当责任，最后甚至宽宏大量原谅她，照顾她直到病逝。 这个时候不比以后的花花世界，尤其是在农村地区，女子的贞洁仍被看得很重。 即便她主动开口，他仍是要跟自己划清界限，免得玷污她的清白，让她以后能顺利改嫁他人。 这个男人，沉稳内敛，心善又有担当，是真正的男子汉。 她打量收拾木沙发的男子，偷偷下了决心。 程天源，别想了，反正本姑娘这辈子就赖你了！ 夜色暗沉，土胚房里唯一的吊灯亮着，昏黄不明。 一对新人各分房间两头，一人睡床，一人睡沙发。 薛凌之前坐车转车好几天，颠簸得厉害，洗漱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木沙发上的程天源却有些辗转难眠，寻思着家里未来的生计，想着即便面临揭不开锅的糟糕情况，心里乱糟糟的。 这一次父亲病得很重，县城里的医生甚至下了病危通知书，幸好抢救及时，父亲总算捡回了命。 他上半年的工资已经花在医药费上，亲戚朋友但凡能借到钱的，老母亲都去借了，加上之前的，欠了足足一千多块。 这次成亲又借了一百块，八十八块做聘金，坐车去城里领了结婚证用了十块，其他实在凑不出来，只好厚着脸皮跟薛家岳丈商量。 幸好岳丈很通情达理，让他们把人娶走安顿好，其他都不打紧。 眼下家里一贫如洗，他得赶紧找点儿钱，给母亲做家用，这样他才能放心回县城工作。 这两天他得想办法把家里先安顿好…… 夜很静，床上的女人传来均匀呼吸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她的感染，他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 隔天一大清早，外头便传来劈柴声。 程天源睁开眼睛，连忙起身穿衣，收拾木沙发，随后去大后方的厕所刷牙洗脸。 他走回来的时候，薛凌仍没醒。 程天源本不想搭理她，可想着一会儿亲戚乡亲们要来窜门看新娘，只好走到大床边。 “薛凌！薛凌！快起床！” 床上的薛凌仍睡得迷迷糊糊的，听着他的嗓音，咕哝问：“天不是还没亮吗？” 程天源沉声：“外头已经亮了，快起来！一会儿有不少人来讨喜糖，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薛凌总算清醒一些，腾地跳坐起来。 “怎么做啊？” 她穿着单薄的睡衣，领口敞开，露出一大截雪白的脖子和肩膀，发丝有些凌乱，杏眼惺忪，樱唇嘟起，没了昨日的咄咄逼人和泼辣，多了一些娇憨和可爱。 程天源一时看愣了。 薛凌揉了揉眼睛，以为他不肯答，放软语气解释：“我不懂你们这边的结婚礼俗，你先给我说说吧。” 程天源很快回神，撇过冷硬俊脸，避开不再看。 “不复杂，新娘只需要负责端喜糖和敬茶。老长辈敬一杯茶，其他一人分两颗糖果。” 薛凌点点头，干脆利落起床。 “行！我知道了！” 她风风火火跳下来，甩上外衣披上，动作迅速叠好被子，套上鞋子，快步走去洗漱。 程天源禁不住有些惊讶。 之前薛家岳丈说她娇生惯养长大，小毛病不少，尤其喜欢赖床，偶尔一拖就半个多小时，让他要多督促她，不要让亲家们看笑话。 他哪里知道此时的薛凌早已脱胎换骨，常年的高强度繁忙生活，练就她不敢浪费一丁点儿时间的良好习惯。 刷牙、洗脸、换衣服、梳头发，五分钟弄得齐齐整整，然后大跨步走出门。 此时，天仍蒙蒙亮，程天源在院子中砍柴，厨房里有火光，却空无一人。 薛凌走过去，动作利索捡柴火，捆好抱去厨房。 程天源瞥了她笔挺的背影一眼，暗自诧异她一个娇滴滴的城里姑娘，竟会主动干粗活。 薛凌见炉里的火快熄灭了，连忙添上柴火，吹了吹。 炉里的火苗窜出来，秋天的柴火干燥，很快就呼呼烧起来。 她走出厨房，扬声问：“源哥哥，水快开了，要做什么用的？” 程天源后背微僵，答：“……爸敷胳膊用的，你去喊妈来提就行。” 小时候在大胡同口，她喊他“源哥哥”，总爱缠着他背她，撒娇让他带她出去玩。时隔多年再次听到，又熟悉又陌生。 “哎！”她快步往另一边的土胚房走去。 第三章 哄好公婆 程家只有两间土胚房，外头是一个大院子，围着整齐的竹篱笆。厨房和厕所都在院子里，一左一右。 考虑到新媳妇是城里来的，住不惯村里的破旧环境，前几天程家特意将土胚房修整干净，在后面加多一个大厕所给小两口单独使用。 程天源的父亲叫程木海，母亲叫刘英，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 程木海为人憨厚，小时候读过几年书，所以比较有见识。 年轻时在县城一家化肥厂当工人，县城里的环境好，机会也多，不久后他就将妻儿一道接过去。 薛父是化肥厂的技术人员，从帝都大城市过来，因厂里宿舍太小，便带着妻女出来租房。 凑巧的是，两家人就住在同一个大胡同口。 街坊邻居，又都是化肥厂的员工，两家人走得很近，孩子们也常常在一块玩耍。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一天化肥厂进料的时候发生坍塌事故，程父不顾危险救出薛父，自己却废了一条胳膊。 劳动工人没了一条胳膊，也丧失了劳动力。 薛父很感动，把五岁的独生女薛凌许配给程家做儿媳妇，并承诺会一直照料程家。 不料噩耗接踵而来，化肥厂竟倒闭了。 薛父是帝都人士，只能带着妻女回老家。 程父是农村人，拖家带口回到乡下后，因为废了一条胳膊，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 长年累月的辛苦劳作，让程木海和刘英看起来都苍老得很。 程木海半躺在床上，脸色很差，跟妻子低低商量着。 “结婚是大事，昨天咱没钱请乡里乡亲吃个宴席，今儿怎么能连喜糖都没有……” 刘英眼里泛着泪，解释：“前阵子咱借了不少钱给你看病，办喜事还是凑出来的。喜糖我去订了，人家不肯送来……怕咱们赊账还不起。” 程木海长长叹气，问：“阿源从供销社回来时，不是还有三四百块吗？” 刘英擦着泪水答：“那是他存了大半年的工资，一毛都舍不得花。还了诊所的看病钱和借款后，就剩下十几块，都买了砖块建厕所了。” 程木海闷声：“嫁过来只有一窜鞭炮，连个喜糖都没有，难怪新媳妇闹脾气……” 老夫老妻正躲在房里唉声叹气，听到外头一道玲珑嗓音喊：“爸！妈！” 老两口顿时愣住了！ 只见薛凌走进来，笑盈盈道：“妈，厨房的热水开了。” 刘英“哦哦”点头，转而呵呵笑了。 “原来是凌凌……昨晚睡得好不？怎么这么早起？还是去睡多一会儿吧。” 薛凌摇头笑答：“不困了。” 两位老人见她进来，一时都拘谨得很。 这婚事虽说订下很多年，可路途遥远，两家人近些年都没怎么联系。 突然去提亲，除了一点儿礼金，什么都没有，还让她那么匆忙就过门，实在委屈了她。 昨天她大吵大闹，老两口噤声不敢开口，心里都觉得对不起她。 薛凌看出来了，风风火火走了上前，给他们两人鞠了一躬。 “爸，妈，我要为昨天的事跟你们道歉。我有些晕车，坐了好几天的车，又困又难受，所以昨天一进门就大发牢骚。我很后悔，真不该乱发脾气。对不起！请你们原谅！” 薛凌自小就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丫头，性子泼辣又耿直，对的就坚持，错的就改正。 胡同口的孩子敢欺负她，她就拼了劲儿欺负回去，脾气火爆，被街坊邻居取了一个绰号叫“虎妞”。 程父和程母都懵了！ 好半晌后，程父回过神来，慈爱微笑道：“不碍事……没关系的。” 刘英也反应过来，连忙道：“自家人！都是自家人了！没什么原不原谅……没事的！” 薛凌笑了，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 “谢谢爸！谢谢妈！你们小时候疼我，我都记得。你们放心，我以后会和天源哥好好孝敬你们二老的！” 简简单单两句话，把程父和程母哄得开怀大笑，一个劲儿赞她乖巧。 薛凌踏步上前，主动抱住程母的胳膊。 “妈，咱们提水煮饭去。一会儿听说还得分喜糖和敬茶，咱们不能太迟了。” 程母一听，为难眨巴眼睛，扯开笑容按了按她的手。 “是……我们先去厨房做饭吃。” 到了厨房后，程母下锅洗米，薛凌则负责烧火。 她闻着淡淡的米香味儿，本想要程母聊聊话，却发现她不在。 这时，院子里传来程天源压低的嗓音：“赊不了也没办法，家里还有一些老茶，泡了敬老人就得了。” 程母为难皱眉：“可是……谁家娶个媳妇连点儿喜糖都没有……太不喜庆了，不像话。” 程天源刚要开口，却见薛凌快步走过来，便转开话题。 “妈，你去帮爸敷胳膊，我去找堂叔。” 程母知道他是要去借钱，不敢当着薛凌的面讲，赶紧悄悄点头。 “去吧，快去快回。” 程天源扔下斧头，拍掉身上的灰尘，转身往大门走去。 “等等！”薛凌喊住他，快步追了过去：“源哥哥，你帮我一下忙！” 程天源脸色不怎么好，沉声：“我没空！” 他终于娶媳妇了，爸妈欢腾高兴了好些天，可惜这媳妇却只想着要离婚。 人迟早会走掉，家里唯一剩下的钱都打水漂，眼下还得再去借钱。 薛凌的手往屋里指去，扬声喊：“你帮我把最大的那个行李箱拿下来，里头有两大袋喜糖！是我爸给咱们贺喜用的！” 程天源的脚步顿住了。 半个小时后，陆陆续续有乡亲上门道贺讨喜糖吃。 薛凌大大方方喊人，左一句“大叔”，右一句“大婶”，不停掏喜糖送人。 村里人多数没出过远门，头一回吃到大城市来的喜糖，一个劲儿欢呼好吃。 程父和程母大大有面子，欢喜得笑不拢嘴，也暗自捏了一把汗。 幸好凌凌贤惠懂事，将亲家送的糖果都分了出来，解了燃眉之急。这么两大袋糖果，肯定不便宜！ 孩子们争相奔走，笑嘻嘻过来讨喜糖吃。 老人们吃着糖，连窜顺溜说着吉祥话。 “头一回吃到！又香又甜！沾你们城里小媳妇的光啊！” “那是那是！这附近好几个村，就只有咱们天源娶了城里人的闺女！” “哪里！不是普通城里，还是大都市呢！最大的帝都，有名着呢！” “天源家有福了！咱天源太招人羡慕啊！” …… 程天源不善交际，紧绷着脸拘谨站在角落里，看着游刃有余招呼好几十个乡亲的薛凌，心里微微有些钦佩。 第四章 逼卖地 快晌午的时候，大多数的乡亲吃了喜糖都回家了，只剩一位堂叔和他的老婆还在嗑瓜子喝茶说着话。 “源侄子，恭喜啊！新嫂子漂亮！大方！小嘴也甜！” “城里的姑娘就是不一样！那肌肤雪白雪白的！模样跟电视里的大小姐太像了！” 程天源扯了一个笑容，点点头。 “谢谢彪叔和婶子。” 程彪呵呵笑了，眼睛溜了一圈，对程天源招招手。 “大侄子，你过来，俺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 程天源剑眉微蹙，仍礼貌点头应声，跟着程彪走出去。 薛凌正在帮婆婆收拾板凳，瞧见他们走出去院子外，狐疑挑了挑眉。 这个程彪堂叔……似乎有些印象。 记得上辈子程天源离家前，曾跟一位堂叔签了一份土地转让契约，将家里前面的二十亩地低价卖给他。 当时程天源的妹妹程天芳气呼呼，跑进婚房大骂她害人，说什么家里都没钱了，还要借钱娶她过门，还说堂叔不讲理，新人刚过门就来要钱，没钱就逼着大哥卖地，嚷嚷都是她这个新嫂子害的！ 她当时一心只想逃离程家，又年轻气盛火气旺，被程天芳一闹，脾气也跟着上来了，对她一阵怒怼。 说他们家没钱还敢学人娶儿媳妇，欠债还钱没什么不对，还不起是他们一家子活该被坑！ 程天芳被她怼得说不出来，跺脚哭着跑出去了…… 薛凌想想觉得可能就是眼前这个彪叔逼着程天源卖地，不敢迟疑，连忙跟过去。 远远便看到堂叔虎着脸，还用手指向前方的一大片荒地，一边比划着。 而程天源则硬绷着脸，摇了摇头。 堂叔一下子急了，大声呵斥：“靠你那点儿工资，什么时候还得了？！你老爹胳膊废了，种不了田。你三天两头都在县城，哪里顾得了种庄稼，荒着还不如卖给我！” 程天源沉着脸，俯下低头，似乎是在商量劝着。 薛凌暗自着急，刚走出大院子，便听到婆婆在后面喊话。 原来刘英以为她在看家门外的土泥路，笑呵呵解释。 “凌凌，咱家门口这条大路是刚修的，可方便来着！拐去前方就是村委会，再往前些就是欧阳村。往另一边笔直出去，就能看到省道，走小半个小时就能到县城。” 薛凌恍然点点头。 当年她觉得程家村是穷乡僻野，总认为跟帝都那边的贫民窑差不多，其实是她目光狭隘了。 离这里不远的县城叫荣华县，再过不久就会被省里定为重点经济开发区，短短一两年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程家村离荣华县很近，交通很方便，很快也发展起来，村里出了很多大富豪。 不仅如此，程家村后来被纳入城郊发展区，地价蹭蹭上涨。之前有农田有农地的人家，全都成了大土豪。 程家门口的这一大片荒地又平坦又靠近大路，以后绝对会很值钱！ 思及此，她连忙快步往大门走去。 只听得程天源沉声解释：“叔，给半年时间我一定能还上。我爸之前一百块钱医药费，还有娶媳妇的一百块，我一定尽快还上。” “不行！”程彪粗声虎着脸，吆喝：“我这钱急着用呢！半年你能还上？我才不信！半年得多少日子你知道吗？母猪都能养得老大了！” 程天源淡定站着，眼眸中却早已风起云涌。 想当初父亲在化肥厂做工，眼前的这位堂叔几乎每一个月都上门去借钱。 父亲念着本家亲戚，从不计较，偶尔甚至跟邻居借点儿凑给他，就连他娶媳妇的钱，也是父亲帮着出了一半。 那些年的欠款，父亲一笔一划都记着，一共是五百三十四块。自从他承包了鱼塘赚了钱后，只先后还了二百多块，其他账目就一概不肯认了。 当时他还小，父母亲又都老实巴交，见他不肯还钱，想着念着大家都是本家人，不要计较太多，便没再去讨要。 可没想到自家给他借了两百块，前后不到一个月，他就追着来讨钱，还硬逼自己得将地贱卖给他。 拿人家的手短，谁让现在欠钱的是自己家里。 他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将蹭蹭上涨的怒气压下去。 “叔，那三个月吧。我到时一定还上，再补十块钱给你买条烟。家里刚娶了新人，实在腾不出钱还你。” 程彪粗声：“少废话！现在就得还，还不上就卖地！” 程天源俊脸冷硬邦邦，沉声：“我家里的地都是爷爷辛辛苦苦一小块一小块开荒垦出来，我做子孙的，断然不能将爷爷的心血给卖了。” 程彪冷笑，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借条。 “大侄子，这是借条，你老娘的手指印还在上头呢！总之今天不还上两百块，就只能把这前面二十亩地卖给我！看在本家人的份上，我大发慈悲再补多你家一百块！” “不行！”一道娇喝声在后方响起！ 程彪吓了一跳，慌忙转过身去，转而冷笑连连。 “哟！原来是侄儿媳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就一个新人，没资格插嘴！行不行，这事不是你能说了办的。” 薛凌抬头挺胸，快步走到程天源的身边。 “我已经跟源哥哥领证结婚了。法律上讲，我就是他的合法妻子。他家拥有的任何财物，包括土地房子我都有份儿。我有份儿的东西，我为什么没资格插嘴！” 薛凌的话有理有据，眼神犀利，道理也足。 程彪一时没了刚才的气势，支吾：“没钱就拿地来还，反正你们家没人手种地，荒了多浪费，还不如卖给我！” 这时，程母擦着泪水走出来，哽咽：“阿源，凌凌……咱家的地挺多的，你们爸身子不好，这些年地大半都荒着。要不就卖一些给你们堂叔吧。” 程天源是出了名的大孝子，听到老母亲这么说，一时为难不已。 薛凌怕他松口，偷偷扯住他的衣角，转身对婆婆道：“妈，钱咱们可以去赚，地是家里的不动产，不能随便卖。” 程天源想不到薛凌竟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有人支持自己，心里顿觉有了底气。 “对！家里的地不能卖！” 第五章 解围 程彪见他们夫妻口吻一致，眼看逼人不成，气得甩出撒手锏。 “不卖？！不卖就还钱！现在就还！今天就得还！” 刘英嘴唇微颤，哽咽哀求：“他叔，昨天新人刚进门，阿源也还没去城里开工，家里……实在凑不出钱来还，你就宽恕一阵子吧。” “不行！”程彪的老婆一边吐着瓜子壳，一边叽叽喳喳冲出来，道：“你家儿媳妇不是城里来的大小姐吗？你们家攀上高枝了，怎么会没钱？！别尽找借口！” 彪婶嗓门又尖又大，嚷嚷：“不卖地就立马还钱！不还我们就上村委会解决去！欠钱不还，还有王法不？！” 刘英羞愧不已，上前低声：“他婶，小声些……街坊邻居都出来了……” 乡下地方安静得很，哪家那户大声点儿，立马传得老远。这不，邻里邻居都跑出来看热闹了。 彪婶横眉竖眼瞪她，叉腰尖声：“我就偏偏大声了！让村子里的人都通通知道你们欠钱不还！” 刘英被她吓唬得脚下一个踉跄，老实人一个劲儿掉泪水。 程天源冷沉着脸，拳头捏得硬邦邦，正想要发作——薛凌抱住他的胳膊，将他扯了回来。 下一刻，她快步上前扶住刘英，对着彪婶大喝：“谁说我们不还的？！我们还没商量怎么去取钱，就差个一会儿工夫，就瞎嚷嚷个不停！谁不知道乡下地方就靠地里种庄稼过日子，亏你们还是天源的堂叔和堂婶！竟逼我们家卖地！” 薛凌走了开去，吆喝喊：“村里的各位大叔大婶，乡里乡亲们，你们都来评一评理！我和源哥哥才刚结婚，堂叔堂婶就上门讨债，逼着我们家卖地！你们说，有这样过分的本家人吗？” 程彪以前是个好吃懒做的二流子，老婆蛮不讲理，整天占村里人便宜，大家早就看不顺眼了。 大伙儿早些时候都刚从薛凌手里吃到城里的甜甜好吃喜糖，对她这个新嫂子印象好得很，连忙七嘴八舌附和，骂程彪夫妻太过分。 “人家办喜事呢！你们就怎么做——忒过分！” “又是本村又是本家，哪能逼着卖地的！天源家除了那些地和这两土胚房，也没啥值钱的。你把地要了去，让他们以后没庄稼吃啥？！” “是啊！忒没人性！” 薛凌这么一喊，村里人你一句我一句，把程彪夫妻骂得个狗血淋头。 这时，薛凌拉了拉程天源，低声：“你扶好咱妈！” 场面乱哄哄，程天源顺势扶住老母亲的胳膊，见她一溜烟跑回新房去，还“砰！”地一声将门甩上了。 他眉头皱起——她这是害怕了？！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领头，他的新婚妻子却自己飞了。 程彪毕竟是天生爱面子的男人，见乡里乡村指着自己骂，窘迫又尴尬，躲到他胖乎乎的老婆身后去了。 彪婶脸红脖子粗，打算破罐子破摔，尖声：“关你们屁事！今天反正就要他家还钱，还不起钱就地来赔！足足两百块！你们有谁帮他们家还啊？还啊？” 八十年代初，像程家村这样的乡下小地方，十块和五块就是大钞票，谁家有一张一百块的，就能算半个大富翁。 帮忙说话做得到，帮忙还钱肯定不行。 彪婶的话刚下，全场噤声了，一个个埋下脑袋，还有甚者往后退了好几步。 两百块——那可是一笔很大的钱！ 彪婶得意极了，晃着双层肥下巴，横眉竖眼道：“怎么？有本事就还啊？没本事唧吧什么！滚！” 接着，她脏兮兮的胖手往程天源母子面前伸去，吆喝：“快还！立刻还！” 程天源牙齿咬得紧紧的，仍冷静开口：“五天！乡亲们为我程天源做个证，五天后我一定能还上。” 彪婶冷笑得意摇头，尖叫：“不行！今天就得还！” “哪有这样的……人家这不刚娶媳妇吗？家里肯定缺钱。” “阿源一向是个说话准的！都说五天能还，怎么还这样逼着啊！” “总得给点儿时间凑钱吧。这样太过分了！” 几个年长的乡亲胆子偏大些，低声劝起来。 刘英擦着泪水，红着眼睛哀求：“他婶……阿源说五天就五天吧。算我求你了！” 她上前，作势要跪下—— “妈！”程天源慌忙要搀扶她，不料一个身影迅速钻进来，快他一步，将刘英拽了起来。 竟是薛凌！ 她高昂起头，身板笔直，大声：“不用等五天了，这里是崭新的两百块，还你们！” 众人都懵住了！ 程彪和彪婶连忙抢着夺过，摸着那崭新亮泽的两张纸币，都一脸不敢置信。 薛凌扬声：“借条呢？快拿出来！” 彪婶暗自吞口水，从程彪的口袋里摸出借条，讪讪递了出来。 薛凌接过，看了一眼，递给后面的程天源。 “大叔大婶们今个儿帮忙做个见证，程彪家借我们家的钱都已经全部还光。如果他们以后敢再找我家麻烦，那就甭怪我们不客气！” 彪婶瞪她，没好气嘲讽：“本家人竟要不客气了！” 薛凌大声喝道：“你们算哪门子的本家人啊！趁人家新婚你们上门讨债，还逼着我们家贱卖土地！有你们这样的本家人吗？！” “就是就是！忒过分！” “成天欺负人！” 一旁的乡亲七嘴八舌数落起来，彪婶只好讪讪不敢再开口。 程彪摩挲着那亮泽笔直的纸币，忍不住嘀咕：“哪里来的钱？太新了吧？会不会假的？” 薛凌扬声：“睁大狗眼看清楚！这是我爸特意从中央银行取来的首发纸币，特意庆祝我和源哥哥新婚大喜的！敢胡说八道诬陷是假的，咱现在就去派出所说说理去！” 程彪以前是个混混，一听到“派出所”三个字就吓得腿软，连忙拉住老婆，灰溜溜跑了。 乡亲们见热闹没得看了，也都先后散了。 薛凌很是客气，一手提一大袋瓜子，一把又一把往他们的手里送。 “多谢大叔大婶！有空常来我家喝茶啊！谢谢！谢谢！” …… 程母回了家后，立刻拉着薛凌激动问：“凌凌，你哪儿来那么多钱？” 薛凌笑答：“我爸给我的嫁妆。” 薛父自化肥厂倒闭后，带着妻女回了老家帝都。后来跟人合伙做生意，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红火。 他一直感激程父救了他一命，所以程天源去帝都提前，他一口就应下了。 老两口只有薛凌一个女儿，疼得不得了，知道婚事匆促委屈了她，给她备了好几箱丰盛的嫁妆，还有两千块钱。 在花钱仍是一毛两毛的时代，这可是好大一笔钱！ 不过，她没说实话，只说这两百块是自家老爸给的。 程母欢天喜地般跑进屋，跟老伴儿说着亲家多好多好，儿媳妇多乖多乖，连嫁妆都舍得拿出来。 程天源看着薛凌的眸光多了一份感激，低声：“谢谢……这钱我以后会还你的。” 本以为她见乱躲开，谁知她竟是去拿钱来为他解围——他很感激。 薛凌巧笑嫣兮，见四下没人，故意调皮撩拨他。 “可以不用还，以身相许呗！” 程天源硬朗的俊脸隐约浮上红晕，尴尬转身大步迈开，背影有些狼狈。 薛凌在后方嘻嘻笑。 第六章 治小姑子 这么一闹，日头已经上了中天。 程天源继续劈柴火，程母则忙着在厨房煮中午饭。 薛凌没闲着，帮忙拾柴火进厨房，见婆婆刘英在厨房内为难搓手，看到自己走进去，连忙侧身挡了挡。 她暗觉不对，趁着放柴火的空档，瞄到老人家煮了两锅米粥，一锅都只有米水，一锅则是半干的稀饭，米水偷偷端自己屋里去了。 薛凌忍不住暗自心疼。 老人家这是打算偷偷喝米水，留着稀饭给她和程天源吃。 刘英一边摘着黄叶菜，一边慈爱笑道：“等我炒个小菜，很快就能吃了。” 薛凌点点头，走去自己屋里，打开嫁妆箱子，取了一袋腊肉出来。 “妈，这是我爸自己晒的腊肉，让我带些给你和公公尝一尝。” 程家一直过得紧巴巴，逢年过节才能闻到一点儿肉香味儿。刘英暗自吞口水，推辞说这么多腊肉，太破费了。 薛凌故意说道：“我家里人少，晒得多，偶尔总吃不完浪费。我还爸跟我说，以后逢年过节都要给咱们寄，让咱们帮忙吃。” 刘英听罢，终于放心收下了。 “那……那我去煮一块。今儿阿源也在家，让他吃点儿荤的。” 一会儿后，厨房飘出了诱人的肉香味儿。 程天源一直都在院子砍柴，薛凌走进走出，他虽没抬头，也没开口，却知晓得一清二楚。 她这是做什么？接一连三对家里人这么殷勤？ 昨天她大骂大闹的情景仍历历在目，难道是昨晚他主动提出会跟她离婚，她心里头高兴？愧疚？ 思及此，他内心深处一阵发堵。 薛凌见里屋有些脏，拿了扫把进去打扫。 扫了一半，厨房那边传来一道愤愤的女声：“妈！咱家就那么一块腊肉，还是梅姐姐送我的！你怎么能都给煮了啊？！” 薛凌挑了挑眉——程天芳？！ 程天源有一个妹妹叫程天芳，小她六岁，今年十四岁。 当年两家人搬离大胡同口的时候，程母挺着一个大肚子，回到程家村后才生下这个小女儿。 程天芳不爱读书，成天跟一些村里大婶大妈东家长西家短，年纪小小就辍学，天天想要嫁去大城市做富家太太。 程天源总写信劝她，将省吃俭用的钱送她读书，她却常常从学校偷跑，村头村尾瞎晃悠。 上一辈子，程天芳很不喜欢薛凌，说话尖酸刻薄，还爱给她大哥打小报告，尽说薛凌的坏话。 不仅如此，她还跟村里人编排薛凌有一大堆娇小姐毛病，害得薛凌被好些人偷着骂。 薛凌脾气火爆泼辣，哪里受得了气，一日三餐都跟程天芳吵，闹得家无宁日，憨厚老实的公婆都被气哭了好几次。 程天芳还在厨房大声嚷嚷：“妈！那腊肉是我的！你和哥太过分了！要煮我的腊肉也不说一声，我才不同意呢！” 刘英温和解释：“丫头，这不是你那块腊肉。这些都是你嫂子从城里带来的。你嫂子第一次跟咱们一块吃，中午得吃一餐好的。” 程天芳一听就炸毛了，酸里酸气道：“至于吗？又不是她才有腊肉，得意啥？你做什么对她那么好？你才是婆婆，该她对你好才对！” 刘英连忙做了一个嘘声动作。 “丫头，别乱说话。” 程天芳娇哼，扭过不说话。 她是家里的小女儿，哥哥大她十一岁，什么都让着她。 后来程天源去县城工作，家里就她一个半大的孩子，父母亲自然疼得不得了。于是也养成了她骄纵傲慢和一大堆坏脾气。 薛凌隐约记得上辈子程天芳整天到处乱跑，后来被一个城里小混混骗了色，最后还狠心将她卖到北方山林给人做老婆，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也许她得先给公公婆婆提个醒，希望能挽救得了她。 薛凌将垃圾倒了，洗手走进厨房。 “妈，我来搭把手吧。” 刘英看到她就黑着脸，转身又跑出去溜达，直到开饭的时候才回来吃。 薛凌摆好碗筷，程天源帮忙盛饭。 刘英笑呵呵说，你爸身子不好，他得在屋里吃，我陪他在里头，你们小两口一块吃就行。 薛凌一下子听出来了，想起那稀薄的米水，连忙给程天源打个眼色。 “咱们进去陪爸妈吃吧。” 程天源恍然想起刚才老母亲悄悄端了米浆盆的身影，很快猜出来了。 “好，把菜都端进去吧。” 刘英和程父见瞒不下去，赶紧将米水藏起来。 程天芳又跑又跳进来，拿起筷子，一下子夹住最大的腊肉往嘴巴送。 程天源瞪她一眼，“吃饭前不用洗手吗？” “哦……”程天芳跑出去洗了手，回来就一个劲儿吃腊肉。 薛凌帮程父和程母夹了腊肉和菜，自己才开始吃。 程天源瞧着她体贴的动作，又见一人独食的妹妹，冷硬俊脸沉了沉。 吃饱后，薛凌帮婆婆收拾餐桌。 程天芳剔着牙，翘着二郎腿，哼道：“妈，你都娶媳妇了，就得享福了！这些都给嫂子干就行！” 刘英偷偷瞪她，继续埋头收拾。 薛凌见程天源的脸色很不好，忍着没发作。 看来，有人会帮她收拾这厉害的“小姑子”。 程天芳见自家妈妈去刷碗，一下子就破口大骂。 “哥！你也不说说嫂子！碗怎么是妈去刷？看你娶的懒媳妇！” “闭嘴！”程天源冷声呵斥：“哪有你这样说话的！” 程父绷紧脸，沉声：“阿芳，家里的活儿不分谁干。你嫂子她勤快着呢，一大清早忙到现在。你看你，睡到日上三竿，只来得及回家吃午饭！” 刘英对薛凌赔笑连连，温声：“凌凌，阿芳她还小，不懂事，你别怪她乱说话。” 薛凌微笑摇头，道：“爸妈，你们放心，我不会跟她一般计较的。” “那就好！那就好！” “谁要跟你计较？！气死我了！我不理你们了！”程天芳跺脚，一溜烟跑出门去。 程天源眉头紧皱，暗觉这个妹子问题有些大。 “爸，妈，小芳辍学后整天到处乱晃，这样可不行。” 父母爱幺儿，刘英和程木海都不例外，叹气说她年纪还小。 薛凌见此，顺势道：“十三四岁，也就是半大的孩子。现在的人贩子多，总爱到乡下骗一些小姑娘，这样的年纪最容易受骗。咱还是要多看着点儿小姑子。” 程父和程母吓了一跳，都觉得她说得有理。 “前些日子，欧阳村有一家的闺女就被骗走了！找了好几个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程天源沉着脸道：“下午就给她找一份轻松的工作去。钱多少不打紧，拘得住她就行。” 这些年程父病倒，程天源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他这么安排，父母亲也只好同意。 第七章 我买了！ 傍晚时候，程天源回来了。 “村里刚开了一家合作社，就在村委会那边。合作社要两个学徒工，给中午一顿吃，暂时没工资。我给小芳报名了。” 程天芳起初不肯，说她要去城里打工赚大钱，没工资的工作才不要。 程天源解释合作社是正规地方，环境干净，工作轻松，只要过了一两年学徒期，上头会给转正，到时就会有工资，逢年过节有津贴。 “村长说了，如果表现好，还可以调到县里的合作社。学徒工起初看起来吃亏些，熬下去后未来肯定一片大好。” 程天芳听到有大前途，才勉强同意。 接着，程天源去了父母隔壁的土坯房，直到夜有些深才回了新房。 薛凌正在清理她的嫁妆，抬头道：“后方厕所还有半桶热水，给你用。” 程天源微愣，淡淡点头往后方走。 “这边离帝都有些远，之前跟薛叔叔商量好了，三天无法回门。明天我带你去村委会挂个电话，给他们报个平安。” “好。”薛凌利索应下了。 程天源脚步一顿，迟疑道：“我明天下午就回县城去上班。你做什么打算？” 薛凌装傻眨巴大眼睛，“你要我陪你一块去？好啊！” 程天源狐疑撇过头，问：“你不是急着摆脱我吗？做什么跟着去？” 十几年来，两家的家庭地位和经济情况差得实在太大了。 如果不是薛叔叔一直记着父亲救过他这个人情，估计也不会舍得将女儿嫁到这样的穷山僻野来。 薛凌知晓他一时不会对自己改观，也不好着急。 “我上个月刚刚毕业，寻思去找份工作，谁料你家就上门提亲了。这边估计没什么适合我的工作，我还是跟你去县城找吧。” 反正这辈子跟定他了！他去哪儿，她就要跟到哪儿。 程天源蹙眉问：“你哪里毕业的？县城那边我还算熟悉，可以帮你问问。供销社那边是集体宿舍，你住不了，不方便。” 薛凌答：“外语学院毕业的，中英文秘专业。像外贸公司，或是中外合资企业，或是像杂志社之类的文稿编辑也行。” 她这么一说，程天源暗暗惊讶。 去帝都提亲的时候，薛叔叔说她娇生惯养，性子火爆，唯一一点儿可取的便是读书成绩不错，人也爱学习。 当时他以为是王婆卖瓜自夸，竟没想到竟是深藏不露！ 程天源点头，道：“那你收拾点儿，明天我带你一块去。” “好嘞！”薛凌笑呵呵应。 程天源本想问一下什么时候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见她笑颜如花，巧笑嫣兮，一时不知怎么了，竟噎在喉咙口问不出来。 他鬼差神使般又开口：“家里实在腾不出钱了，刚才爸说……把村口的那片荒地卖回村委会，我还没应他。” 薛凌微愣——他这是要跟自己商量？ 心里一喜，却又急起来：“不行！土地是固定资产，不能随便卖的！” 程天源垂下眼眸，解释：“咱家的地挺多的，我去世的爷爷是种田能手，开垦了好几片农田。可惜这些年我不在，爸的手不好，所以家里的田都荒废了。爸说荒了可惜，不如将一半卖给村里，也好缓一下家里的经济。” “地在村口？临近省道那边？”薛凌问。 “嗯。”程天源答：“大概二十亩地左右。” 薛凌问：“能卖多少钱？” 程天源答：“顶多四五百块，卖不了大价钱。” 薛凌转了转眼睛，道：“我前几天在火车上看到一份报纸，上头有一个报道说北方大城市郊外的偏僻农村，本来地价非常便宜，随着近些年开发做厂房和商品房，地价一年翻倍增长，最高的足足翻了一百倍。” 程家村离县城不远，交通也方便，指不定土地以后也能值钱。 程天源摇头解释：“这边偏僻，地也贫瘠，哪里比得上大城市的郊区。” 不过她自小在大城市长大，见多识广，她的话多少有些道理。 薛凌又劝了劝，只是程天源考虑家里的情况太拮据。 “家里地偏多，卖了二十亩，还有前面的二十来亩。村口的那二十亩离家远，爸妈都没法去打理，卖了就卖了吧。” 薛凌见他不松动，风风火火冲去后方，翻了翻行李箱，很快拿了五张崭新的一百块跑过来。 “那二十亩地，我买了！” 程天源愣住了！ …… 隔天一早，程天源便带着薛凌去村委会打电话。 薛家去年已经装了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是薛父接的电话，叮嘱女儿好好跟程天源过日子，好好孝敬公婆。 薛凌脆脆应好，让他们注意身体，答应等她和天源稳定了，就去帝都看他们。 程天源站在一旁跟村长聊着话，等她打好了，就带她往村口的荒地走。 “村口拐出去一会儿，就是刚建成的xx省道。这一带都很荒，种不出什么来，你确定真要买？” 薛凌坚定点点头。 程天源浓密剑眉皱起，问：“你一个外乡人，买这么大一块地做什么？不能种也不能耕！” 薛凌似笑非笑盯着他看，道：“我都嫁你跟你领证了，怎么我还是外乡人啊？” 程天源仍沉着脸，眼睛却突然眨多好几下。 “我……刚才问过村长了，村里的土地一向都是自由买卖。卖给外乡人的话，还可以去村委会打个证明。” “不用了。”薛凌眯眼看着杂草丛生的荒地，道：“我信你。” 程天源想不到她见了荒地后仍坚持要买，有些暗自生气。 薛凌反而笑了，扬了扬眉头。 “你可以将地卖给别人，为什么不能卖给自己老婆？喏——钱给你了！对了，别把这事告诉爸妈和你妹，这是咱俩的秘密。” 程天源盯着她看了半晌，终于点点头。 …… 那天吃过午饭，程天源跟薛凌出发了。 程木海和刘英送他们到村口，老两口依依不舍，很是心疼。 “凌凌，你刚嫁过门，怎么能让你就去打工？” 薛凌连忙摇头，大大咧咧道：“爸，妈，咱们是一家人了。眼下家里的情况还比较差，我应该去帮源哥哥赚钱养家的。” 程父和程母都泪目了，感动不已，叮嘱儿子要好好照顾媳妇。 程天源沉稳应声，拿过薛凌手中的旅行箱，大跨步领前走了。 薛凌笑呵呵跟公公婆婆挥手，跟在后方离开。 程家村不大，半天不到这事就传开了。 众人心里羡慕得不得了，说阿源家娶到一个有钱又勤快的好儿媳妇，一个个赞不绝口。 第八章 夫妻同行 程家村离荣华城只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但坐车的地点离村里远，得走上二十分钟，才到达坐车的地点。 薛凌自小在城里长大，不是骑自行车就是坐公交车，后来家里还买了轿车，从没过长路。 走了十几分钟后，她累得满头大汗，背靠着路旁的树干，一个劲儿喘气。 “每天两点左右车子就会到，只有这一趟。”程天源淡声提醒：“走快点儿，不然赶不上。” 见她累得够呛，可他一手提着自己的大包裹，一手拿着她的旅行箱，实在腾不出手拉她。 “还行不？能坚持吗？” 薛凌深吸几口气，咬牙喊：“行！” 语罢，抬头挺胸继续迈步，尽管两腿一直抖着。 程天源看着她坚毅的背影，眼底浮现一丝赞许，很快跨步跟上前。 一会儿后，他们终于到了上车点。 只见破旧的亭子外，等了足足二三十人，或吸烟或聊着话，不时往前方张望，等着短途车过来。 程天源带着她站在队伍的后方，将行李搁下。 男的俊，女的俏，一下子吸引了好多眼光。尤其是薛凌，不仅身姿婀娜，小脸蛋又白又嫩，好些男人甚至看得直发愣。 程天源眉头微蹙，侧过身子，将薛凌挡在身后。 薛凌瞧着他霸气的体贴动作，偷偷抿嘴笑了。 车很快到了！ 众人提着行李，一窝蜂乱挤乱涌。 程天源个头高壮，帮薛凌挡开人群，很快将行李甩上车，大手往后一拽，利索将薛凌拉上车。 半个多小时的颠簸短途车后，两人终于到了县城。 程天源解释道：“我就在县城中心的供销社工作，楼上有宿舍楼，几个男人合住一间。不久就要天黑了，先找个地方让你落脚。” 薛凌点点头，张望四周道：“找个便宜的小旅馆吧。” 程天源却为难了，解释：“小旅馆倒是有几家，只是环境不怎么好，附近蛇龙混杂，你一个人住不安全。” 薛凌眼睛微闪，问：“你上班的供销社附近有小旅馆不？” “有一家挺近的。”程天源仍是摇头：“不过还是不安全。我得上班，万一你出个什么事，再近也没用。” 薛凌假装很烦恼的模样，道：“我明天一早就去找工作，顶多住个一两天。白天进出应该没什么事，怕的就是晚上。” 程天源沉着脸，好半晌后终于开口。 “要不，傍晚我下班去找你。这刚入秋，天气不冷，我在里头打个地铺。等你找了工作，有了地方住，再把房间退了。” 薛凌正中下怀，连忙点头应好。 荣华县城不算大，程天源带着她走去供销社。 “前头拐弯就是，旅馆在街对面，叫‘相约旅馆’。” 薛凌瞄了一眼，见楼层有些老旧，不过打扫得还算干净，点头应好。 旅馆老板娘见他们是两个人，没好气道：“两个人就得睡标准房，怎么能住单间！万一遇到工商来查房什么的，我这店会被罚款的！到时你们负责得了？” 薛凌坚决摇头：“我老公他在前头有宿舍，不用住这儿！要单间就行！” 标准房一天要二十块，单间一天只要八块。出门在外，能省点儿就省点儿。 “单间都没了！”老板娘沉着脸道：“只有标准房了！” 程天源想着附近只有这一家，让薛凌去远些他兼顾不了，可标准间住上几天也实在太贵，一时很是为难。 薛凌扬声：“没了吗？那我们找另一家去！县城肯定不止你这一家！” 老板娘一下子急了，拦道：“等等！” 薛凌扯着程天源的胳膊往外拉，大声：“我一住就是好几十天，又不是只一天，这里不赚我的钱，就让别人赚去！” 老板娘连忙冲出来，笑呵呵道：“那我帮你找找看。最近单间都被订了，好像还有一个，我去瞅瞅看！你们等等啊！” 本以为他们只住一个晚上，趁机捞多点儿。原来是要住长期的，那可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薛凌头也不回，大声：“剩下的肯定是最差的！我才不要！” 她悄悄给程天源打眼色，拽着他往外走。 “最好的！保管是最好的！”老板娘慌忙追出来，害怕生意被丢，大喊：“通风又有阳台！刚装修好的，东西都新着呢！保管是最好的！” 薛凌停下脚步，扭过头道：“我不跟你讲价，但要安静通风！带我们去看看，要是不好，那我照样找下家去！” 老板娘见薛凌精灵得很，不敢骗她，只好带她上楼去看。 薛凌不单看一间，其余的也都看了，最后选定一家有阳台有单独小厕所的，又让老板娘换上全新的被褥和枕头，才终于肯交上押金。 程天源掏出钱，交了十块钱押金。 薛凌本想自己交，见他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态，偷偷抿嘴笑了。 最怕他跟自己划清界限，能多赖点儿，就赶紧赖多点儿。 程天源见她一副习惯在外面走动的样子，暗自有些惊讶。 “你之前……是出外念书吗？” 薛凌眸光微闪，模棱两可答：“离家挺远的，只能在外住宿。” 她以前打理公司的时候，三天两头出差，什么阶层的人都接触过。像这样的市侩小妇人，应付起来只是小菜一碟！ 将行李打点后，薛凌跟老板娘要多一把钥匙，给了程天源。 两人在附近一个小馆子吃了晚餐，程天源便拿着行李回宿舍去了。 那天晚上，程天源睡在小单间的椅子上，守了她一夜。 隔天一早，薛凌便出门去找工作，程天源则去上班。 他似乎很忙，白天上班，晚上还得加班。 接下来两个晚上，他来到小旅馆的时候，她都已经睡下。 三天过去了，薛凌似乎还没确定工作。 那晚程天源过来时，她在小矮桌上填填画画，还没睡下。 “还找不到吗？需要我帮忙不？” 薛凌抬头，耸肩轻轻苦笑。 “找了好几份，不知道要挑哪一份，你帮我过过眼吧。”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两人已经熟谙许多。 程天源坐在矮桌对面去，发现她不是在涂画，而是在写英文。 第九章 定下工作 程天源也学过英文，只是不够专业，扫了一眼，发现好些单词不认得，似乎是一篇小报道。 “这是什么？” 薛凌脱口答：“这是报社让我做的翻译。我去了两家公司，还有荣城报社，他们都有意向招聘我，不过我还没想好。” 程天源倒了一杯水，似乎渴极了，两口喝了一大杯，俊脸沉稳淡然。 “说说看。” 薛凌解释：“第一家公司是荣城目前最大的，主要是搞货运的，职位是资料记录员，弄一些会计的活儿。第二家公司很小，不过工作很轻松，只要负责账目登记和校对，两家的工资都差不多，一个月两百块，有点低。” 程天源微微挑眉，答：“待遇还算不错，不算低了。” 在这个年代，大学生都还是稀有物。能拥有大学文凭找工作，用人单位几乎是抢着要。 他只有高中文化，当初找工作的时候，高中毕业证书也还没拿到，所以只能在供销社找一份稳定的。 工作一段时间后，他摸熟了县城的情况，晚上就去车站那边打散工，赚多一些钱。 供销社只给一百二的工资，加上晚上的散工费，他一个月顶多一百五六十块。 他淡声解释：“荣华县城只算是普通县城，比不得大城市。同样的工作，在帝都那边能有三百块，在这边顶多两百。” 薛凌也明白这个道理，附和点头。 “所以，我现在偏向报社的工作。荣城报社上个月开了一个学习英语的小栏目，只有一个编辑负责，可他英语水平不高，栏目内容干巴巴。招聘的主任希望我跟着他学一学，以后由我负责这个栏目。” 程天源淡声：“公司的工作一般不稳定，偶然还要加班算账。相比较之下，报社的工作更稳定，也不会太忙。” 供销社有订荣城日报，一天一份，他偶尔能分到一两张。她说的这个英语小栏目，他看过两三次。 板块很小，一般就是几个单词，几个句子加翻译，确实没什么内容。 负责这样的栏目，应该会很轻松。 薛凌却有些迟疑，解释：“只是，那边给的实习编辑工资只有一百八十，一年后转正能有二百五十，不过只负责中餐，住宿其他都得自己找。” 程天源在外工作多年，一下子听出了她的顾虑。 “在这边租房子，普通的两房一厅小套房，一个月也得三四十块。不过，这份工作稳定轻松，还是适合你的。” 一般的日工大约一天五块钱，都是些比较粗重的活。 编辑的工作比较轻松，拿笔杆子坐办公室，茶水都备有，上班时间也固定，还有周末休息，这样的待遇在这边算是极好的。 薛凌却摇了摇头，答：“我还年轻，有精力有动力，不能找太安逸太轻松的工作。” 程天源微愣，始料不及她会这样开口。 她这细皮嫩肉娇滴滴的模样，不做轻松安逸的工作，还能做什么？ 他忍不住蹙眉问：“为什么？工作轻松不好吗？” 薛凌耸耸肩，答得理所当然。 “年轻人就该有拼搏的思想，太安逸的工作环境，容易让人产生惰性。几年下来，也就成了半个废人了。” 程天源扬眉，隐下心中的惊讶。 他在供销社工作好几年了，站柜台和收钱记账的工作，都是最轻松的。 其中有一个曾是某某中专毕业的高材生，负责记一些账，每天工作轻松不已，几年下来后，他也就只会记记账，人还没不到中年，啤酒肚已经老大。 想不到她竟有这样新颖进取的想法——实在很难得！ 薛凌嘟了嘟嘴，转而笑了。 “不过，我今晚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挑报社这一份。报社信息流通大，容易获得信息，也能更好把控社会发展潮流。” “嗯。”程天源附和点头：“前途也更好些。” 他的眸光落在她微微嘟起的樱唇上，眸光轻动，很快转了开去。 都已经这么大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喜欢把嘴巴嘟得高高的…… 薛凌用鼻尖戳了戳纸上的英文翻译，神秘兮兮笑了。 “下午我拨了一个电话给我的同学肖佳雪，我之前听说她去出版社当编辑，打算跟她咨询一下。她告诉我说，出版社有很多英文书籍等着翻译，她争在找我们这一帮老同学有空帮忙翻译呢！” 程天源认真听着，问：“在哪儿的出版社？” 薛凌答：“在帝都那边。她让我们大伙尽量兼职做，因为福利相当好，一千字给二十块。我觉得挺好的，就应下了。她会邮寄资料给我，我翻译完就给寄回去。出版社会很快结算，半个月内付清翻译费。” 程天源缓缓点头，总算听明白她的全部计划。 “所以，你打算白天去报社工作，有空就兼职做翻译？” “嗯。”薛凌挑眉笑问：“你觉得怎么样？” 程天源分析：“跟你的专业相关，又能提高专业水平，也都不是什么粗重的活儿，工作时间也算自由。我觉得挺好的。” 薛凌哈哈笑了，激动抱住他的胳膊。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说好！” 程天源微微尴尬，黏上来的少女娇躯又香又软，心突然“砰砰砰！”跳多两下，耳根下方似乎有热气上涌，有些辣辣的热。 薛凌却只是抱了一下，连忙松开了。 “那就先这么决定了，明天我就去报社应下。前天面试的时候，报社的刘主任说这个栏目急需英语人才，希望我赶紧上岗。我应该后天就可以上班了。” 她抬起眼眸，巡看小单间里外。 “这里环境还不错，就是贵了些，一天六块钱，住久了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还是得找房子租才行。” 程天源想了想，道：“我明天下班后，陪你去报社附近找找房子。” “好！”薛凌伸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趴在矮桌上，眯眼咕哝：“有点儿困了……” 程天源看着她憨态可掬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 “早点儿休息吧。” 第十章 开始工作 半夜里，程天源辗转反侧，欲寝难寐。 可能沙发睡得不舒服，也可能是心有所思，他无法熟睡。 单间很小，他挪身板侧过身，透过窗口投射进来的微淡灯光，看到了熟睡的薛凌。 眼前的可人儿俨然劳累了一天，没有童话女主的高贵和优雅，也没有她素日的靓丽泼辣小野蛮，温顺得像一只软萌小羔羊，甜甜睡着。 程天源眸光深沉，眼眸落在睡美人身上，心似激动似忐忑不安。 她很快就要稳定下来，开始新的生活，明天或后天也许就不需要他来帮忙守夜了。 到时，她有她的日子，他也有自己忙碌生活，交汇的点……似乎就没了。 新婚那天，刚进洞房她就大发牢骚，一个劲儿暗示两个人不合适，根本组织不了家庭，言里言外都在提醒他两人不会有好结局。 民政局就在县城的北边，等她稳定下来，多半就会跟自己主动提出…… 胡思乱想一大通，睡意朦胧来袭，他不知不觉睡下了。 一大早，程天源就洗漱出去买早餐，薛凌昨晚睡不够，仍在被窝中赖着。 “这家的豆浆油条很好吃。油条冷了口感差些，起来吃吧。”他将东西搁下，转身去小阳台洗手。 薛凌闻到油条的香气，馋虫一下子都冒了出来，一把掀了被子，匆匆甩上外衣，快步跑去洗漱。 程天源擦了擦手，沉声：“我去上班了，傍晚来这边接你。” “源哥哥，一块吃啊！”薛凌拿着热乎乎的油条，手里心里暖暖的。 程天源摇头，答：“只买了一份给你，我回供销社那边吃。” 他一向省吃俭用，一袋豆浆和两条油条可以买五个大馒头，对他来讲偏贵了些，而且也不够饱。 他的早餐一般都是稀饭加两个馒头，价格实惠，也比较耐饿。 “等等！”薛凌抱着豆浆袋，塞进他手里，笑盈盈道：“早上有点儿凉，你先喝点儿暖的。我喝一袋就够了。” 程天源看着她明媚如窗外朝阳的笑容，眸光微闪点头，俯下喝了几口。 她笑问：“挺香甜的，对不对？” 程天源嘴角上扬，低声：“挺甜的。” 下楼的时候，腹中微暖，喉咙口仍有豆浆的香浓甜味儿，这样的早晨感觉——让他禁不住回忆起大胡同口的童年时光。 那时家里不算宽裕，不过也不会像后来这般紧巴巴。 妈妈早餐总会磨一些豆浆，做一笼包子，一家人围坐在小桌子旁，其乐融融吃着喝着。 他不自觉扯了一下嘴角，轻轻笑了，大跨步往供销社走去，脚步轻快。 薛凌乐滋滋享受早餐后，简单梳妆换了衣服，便出门去荣城报社。 春风得意马蹄疾，不知不觉一下子就到了报社门口。 此时，报社也才刚开始上班，人来人往。 一个男子正在用旧版打字机打字，抬头看到她探头探脑似乎在找人，咧嘴笑开：“你谁啊？找谁？” 薛凌大方报了姓名，解释自己来的目的，并礼貌询问刘主任的办公室在哪儿。 “哦！是你啊！”年轻男子热情笑道：“主任昨天午休的时候跟我们提过你，说你是帝都那边外语学院毕业的！” 他嗓门有些大，引得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薛凌大大方方给他们点头颔首，礼貌非常足。 男子拍了拍胸口，爽朗道：“我叫刘星，星星的星。我是负责排版工作的。新同事啊，以后多多指教。” 薛凌是地道的北方人，性子爽快得很，哈哈笑了。 “我还不是你正式的同事，今天是来跟刘主任谈就职的，还没确定呢！” 刘星见她不仅模样娇俏，又大方得体，殷勤道：“主任正盼着你这个大才女呢！那边第一间就是刘主任办公室。” 薛凌道了谢，转身走过去，轻轻敲了门。 “请进！”刘主任正低头工作着。 “刘主任，您好！” “哦，小薛啊！快快快，请坐！”刘主任捋了捋眼镜，放下了手中的笔，热情客气摆手请薛凌坐下。 薛凌暗自欢喜，刘主任对她的器重与期待丝毫没有掩饰。 在这里做事，领导能对自己器重，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刘主任，我思前想后，觉得这个英语编辑的位置，跟我的专业还是挺对口的。” 刘主任听罢，哈哈笑了。 “好！小薛啊！报社正需要您这样的人才啊！咱们以后就是同事了，以后好好工作。你稍等，我叫人马上给你办理入职手续！” 像薛凌这样的大学生，又是稀少的外语专业，在八十年代去到哪儿都是香饽饽。加上薛凌性子开朗大方，刘主任更是喜出望外。 入职办理得非常顺利，刘主任带她认识了其他同事，让之前负责英语板块的王青迅速交接。 王青大概二十三四岁，模样清秀，性子温婉，扎着两条麻花辫子，穿着一套尼龙布连衣裙， 她听说薛凌要来接替英语专栏，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只懂几个简单英语单词，根本胜任不了，奈何报社没响应人才接替，刘主任让她先顶着。 几乎每做一期她就瘦一圈，撑得实在难受。 “薛妹子，我总算能将这个烫手山芋抛给你这个专业人士了。” 薛凌呵呵笑，道：“还要拜托你多多赐教！” 一旁的刘星插口道：“王青是我们荣华县城最出名的作家。你别看她年轻，她已经出版过一本散文集和两本小说了！” “哇！”薛凌抱拳道：“原来是王大作家！失敬失敬！” 王青捂嘴直笑，羞涩道：“瞎写的……不是什么正经作家。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赐教不敢当，该是互相学习。等你有空了，我还要请你做我的英语老师。” “哎！我也得学！”刘星附和笑道。 另一旁几个中年同事则是摇头苦笑，道：“一看到英文就头痛，我们老了，学不动了。” 新同事都是文人，工作氛围很轻松和谐，本在帝都长得薛凌大方又开朗，很快就融入了新的工作环境。 她的新办公桌在最角落处，对面是刘星，隔壁则是王青。 刘主任说他们三个最年轻，安排他们都坐一块。 “咱们报社目前有十二个工作人员，门卫两人，正副主任，其他同事你也都认识了——对了，副主任她出差去了，过几天才回来，到时再介绍你认识。” 第十一章 找房子 当刘主任说到“副主任”三个字的时候，众人的脸色都闪烁了一下，笑容也都收敛了。 薛凌一下子瞄到了，猜想这位副主任的人缘应该不怎么好，暗自记在心头。 刘主任让人事部的同事将她登记今天上班，薛凌趁机当天上岗，先熟悉同事和工作。 办公桌收拾妥当后，王青将英语栏目的资料都交给她，因为栏目很新，才办了几期，所以资料并不多，很快就交接完毕。 报社负责午餐，十二点准时开饭。 门卫和厨房老阿姨各提一个大桶，给大家一人发两个铝餐盒，一个装饭，一个装菜和肉，量多饭足很丰盛。 薛凌食量不大，还吃剩好多。 一旁的王青好意提醒她，低声：“这是报社给的福利，每一个人都一样多。女生饭量小，一般都吃不完，好些人都会把吃剩的带回去。餐盒早上阿姨送热水来的时候才收回去，不耽搁。” 薛凌记下了，笑道：“那我把肉丸子和腊肉留一些，吃太多肉容易长胖。” 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程天源节俭得厉害，三餐都舍不得吃肉。跟他下馆子几次，点的主要都是素菜。 如果直接买给他吃，他肯定不会要。如果是午餐吃不完剩下的，他那么节俭怕浪费，应该不会拒绝。 思及此，她心里偷偷乐着。 午休一个半小时后，下午的工作开始了。 薛凌是英语专业毕业的，熟悉本专业，很快就将几期的栏目看完，还打了一份总结。 忙起来容易忘记时间，一转眼已经到了四点半，同事们陆陆续续下班了。 刘星笑呵呵解释：“早上八点上班，十分钟来去，别迟到太多一般都没事。中午午休一个多小时，下午五点下班，如果工作没完成要赶稿，那就加班赶上，自己安排。” 薛凌点头记住，也跟着收拾东西下班。 县城去年开始有公车绕城走，只是路线只有三条，薛凌初来乍到，还不怎么了解。 王青是本地人，每天都是坐公车上下班，听她说住在供销社附近的小旅馆，主动告诉她要坐三线公车。 “都十几分钟了，公车怎么还没来？”薛凌着急咕哝。 县城不大，看来得去买一辆自行车，以后上下班可以用。等公车时间太长，太耗时了。 王青微笑道：“习惯了就好，这儿不比帝都那样的大城市。对了，你接下来应该得租房子吧？” 薛凌答：“是，报社没宿舍，我决定在附近找找看。” 王青想了想，道：“我前几天跟朋友去前面的松明路吃饭，看到饭馆隔壁有两套房子挂着出租的牌子。你可以去看看。” “松明路？好的！谢谢啊！”薛凌笑答。 王青略羞涩笑了，低声提醒：“不过那边房子挺大的，估计不便宜。如果太大，你可以找人合租什么的。” 薛凌漂亮的眼睛闪过一抹精光，很快隐下。 程天源他住在供销社的上方宿舍里，听婆婆之前说过，说几个男人合住一间，很拥挤，而且卫生条件也很不好。 只是他为了省钱，不舍得在外头租房子。离开前婆婆提醒她说，如果她要过来一起打工，小两口不如在外头租一间小房子，一来三餐兼顾得了，二来也能稍微住好一点。 这也许是个好主意！ 等了好一会儿，公车终于来了。 薛凌急急忙忙上了车，赶到旅馆已经差不多五点半。 程天源下班后跟同事借了单车，兴冲冲来到了旅馆。 敲门都没人应，就拿了钥匙开门进去，房间里冷冷清清的。 想着她第一天上班，也许有不少事情要适应，他耐心等在房间里。 十几分钟后，“嘭嘭嘭……”旅馆的楼梯传来急促脚步声。 程天源站在窗口，见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浓眉剑眉微微蹙起。 晚上他还要去做散工，估计没时间带她去找房子了。算了，只能让她再多住一天了。 门“砰！”地一声打开了！ 薛凌气喘吁吁的，一进门就双手托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大口喘着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程天源转过身，眼眸里有点怜惜。 “跑那么快做什么？不差一会儿。工作确定了？” 薛凌点点头，喘着粗气答：“是！今天开始上班了，还挺顺利的。” 程天源暗自替她欢喜，能这么快找到合心意的轻松工作，算是相当不易。 “看你挺累的，不如明天再去找房子吧？” “不要！我就是想赶回来找房子的，不然也不必跑得累成这样。”薛凌将军色工作包搁下，微笑解释：“这是报社分的。” 程天源却不怎么赞同，解释：“天色开始暗了，找房子住不算小事情。明天再说吧。” 薛凌想了想，问：“你认识松明路那边吗？听说那边有房子出租，要不你先陪我去看看吧。” 住旅馆一天要六块钱，如果能明天中午退房前尽快找到房子租，至少能省出几天的伙食费来。 程天源见她坚持，想着自己有自行车，过去那边也不远，点头同意了。 两人匆匆下了楼。 薛凌看着那半新不旧的自行车，忍不住问：“哪儿来的？” 他长腿一蹬，自行车走了起来。 “跟一位同事借的。” 薛凌笑喊：“喂！我还没上去呢！” 程天源扬了扬眉，停下车扭头问：“你不会跳上来？” “……不会。”薛凌微窘，解释：“我只会自己骑着。” 程天源下巴扬起，道：“快上来。趁着傍晚过去，不行明后天再去找。” 薛凌看着锈迹斑斑的后座，顾不得脏，一把坐上去，右手臂顺势搂住程天源的腰，依偎在他身后。 程天源后背瞬间僵硬了！ 这样未免靠得太近了些…… 薛凌正趴在他身后，对某人的僵硬反应一清二楚，内心暗自偷笑，面上装出一副很焦急的样子。 “源哥哥！快点吧！” 程天源喉咙里淡淡“嗯”了一声，长腿蹬一下地面，高大自行车晃了两下后，顺畅往前疾驰去了。 他骑车很稳也很快，绕过两条街道后，又拐进一条大公路。 “松明路就在前面。” 第十二章 看房子 薛凌左看右看，发现这一带算是新区，好些建筑物都还很新，顶多只有十几年。 荣华城现在仍是小县城，楼房多数都不高，这边的建筑都是两三层，多数只有两层。 楼房多数都是自建房，高高低低，或大或小，看起来也不怎么整齐。 松明路往后一些，房子建得比前面有规划，大小高低没那么明显了，一眼望过去，模样和外面装修都差不多。 这时候还没什么房产中介，房子出租或售出的也不多，主要都靠口头传来传去，有些则是直接在门口挂个牌子，写着两个歪歪“出租”两个字。 薛凌想起王青的话，说餐馆附近有房子挂出租的牌子，便寻着餐馆的位置去了。 果不其然，在餐馆的侧面大巷子里，有两套一模一样的房子都挂着出租的牌子。 两人走进一看，发现两套房子并排，不管是外墙还是门口院子或铁门都一模一样，只是左边的那套偏新一点儿。 程天源剑眉微蹙，低声：“这房子太大，不适合你一个人住。” 薛凌心里藏着小心思，不敢让他知道，大大咧咧道：“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反正看看又不用钱！再说，指不定人家是打算一层一层出租的，我给人家租一层，也划算啊！” 程天源却摇头拦住她，解释：“像这样多层出租的更不适合你，你一个女孩子住，万一其他楼层的人别有居心，居心不良，那你怎么办？” 薛凌嘻嘻笑了，道：“我们先进去看看，要还是不要，一会儿再决定。” 程天源扭不过她，见她主动去瞧门，只好忍下心头隐约的不满。 这小女人很有自己的主见，要她听他的，看样子不大可能。 薛凌敲了几下门，又喊了几声，不料铁门关得紧紧的。 一会儿后，隔壁的铁门反而开了，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眯眼探头出来，问：“你们找谁啊？” 薛凌凑上前，礼貌解释了来意。 老太太恍然点头，走出来打开院子。 “这两套房子都是我们家的，正打算租出去。这一阵子来了好几户人，都嫌太贵，先后都谈不拢。你们可以先看看，不过我都是整套租出去的，没得分。” 程天源沉着脸，给她打了眼色。 薛凌假装没看到，笑道：“老人家，我们能先进去看看不？” “行。”老太太很硬朗，走路带风，利索掏出钥匙开门：“我带你们看看。不过，要还是不要，得给一个准话，因为明天可能就有人来看了。” 薛凌呵呵笑了，道：“我先看看再说！” 老太太眯眼打量他们，忍不住问：“小两口？” 薛凌连忙点头，答：“对！我们刚新婚不久，在这边工作，宿舍太小住不下，打算租一套一块住。” 老太太缓缓点头，拍了拍比较崭新的那房子的墙。 “我和老伴建了隔壁那套，十年前又建了这一套。这是给我们儿子和儿媳妇结婚用的。不过他们就住了一个多月，后来搬去上京城了。那边有房子，他们也就过年来住上几天。” 房子虽然有三层，不过里面不算宽，一层大概只有三十多平。 一楼是厕所和一个厨房，楼梯口停放一辆破旧的自行车。 二层则是一个小客厅和一个大房间，房间外头有一个小阳台和厕所。 三楼则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灰尘积得厚厚的。 老太太解释道：“当初建房子的时候，就是给自家人住的，什么地方都弄宽些。其实，这里头也只适合一家人住，分不了层。” 薛凌忍不住问：“我们租的话，里头的家具也出租吧？” “是。”老太太指着隔壁解释：“那一套也要租。儿子和儿媳妇上班忙，一个娃已经上学了，最近儿媳妇又怀上了。儿子希望我搬去上京城帮忙带孙子，下个月就要来接我过去。我老伴没了，儿子也不放心我一个老人总在这边。房子常年关着更容易坏，还不如都租出去，收点儿钱给孙子买点儿洋奶粉。” 薛凌拉着程天源也去隔壁看了，发现差不多，不过隔壁偏旧些。因为有老人住，东西比较杂乱。 老太太很谨慎，让他们看几眼后，就将他们赶去外头院子。 “院子本来是连一块的，打算出租才隔开的，免得租户不方便。我不收贵，隔壁那套新的一个月四十五块，这一套东西家具多，但旧了点，只要四十块。你们来租房，这边的行情想必也都懂一些。” 程天源一听，眉头微微皱起。 “有些贵，其实能住的也只有二楼。” 他打听过了，一般的小单间只要二十来块一个月，单独一小套大概三十块。 薛凌附和点头，道：“有些贵……我们需要考虑考虑。” 买个东西都要货比三家，更何况是租一个大房子，还是要好好考虑。 这个房子很不错，只是她还得找一些来比较看看。没比较，哪里来的好坏高低。 老太太挥挥手，道：“你们再去找找看吧！反正我这房子肯定值得了这个价！如果你们只住小两口，隔壁我可以优惠五块，但要一次性付三个月。你们如果要，明天就来交钱，随时能搬来。明天不来，过时不候，我就给别人了啊！” 语罢，老太太将门关上了。 秋天的傍晚很短暂，外头已经夜幕降临。 程天源看了一下天色，见四周房子都先后亮起灯，撇过俊脸问：“饿了吗？先去找点儿东西吃吧。” 薛凌应好，问：“你今晚还要加班不？” “嗯。”程天源牵着自行车，带着她拐出巷子。 松明路附近有不少小饭馆，两人挑了一家面店，点了两碗鸡蛋面。 薛凌打开军色斜包，掏出一个铝餐盒打开。 “中午报社的午餐很丰盛，一盒菜和肉，还有一盒饭。我饭量不大，压根吃不完，还剩一些腊肉和肉丸子。我舍不得浪费，就带了回来。源哥哥，你帮忙吃一些吧。” 程天源看着那金黄色的炸丸子，顿时食欲大增，夹了一颗。 “嗯……味道不错。” 薛凌听罢，开心哈哈笑了，将餐盒中的五六个炸肉丸都倒给他。 “好吃就多吃点！以后我天天给你带！” 程天源微愣，眸光略躲闪，埋头吃起来。 她……刚刚说的是“天天”？ 多半是随口说出来的吧。应该是。 第十三章 交心交谈 吃过晚饭后，程天源便载她回小旅馆。 “工作都定下了，这两天尽快找地方搬。明天中午我请个假，到报社附近帮你看一看。” 薛凌心里暗自高兴，道：“好啊！对了，你这自行车是哪儿来的？” 他淡声答：“跟同事借的。” 薛凌想了想，道：“不知道附近有没有二手自行车卖？我想买一辆，上下班可以骑着去，进出也方便些。” 程天源点点头，提醒：“自行车不便宜，二手的多半也要四五十块。” 早些时候他去小旅馆那边结账，老板娘说她每天都准时结。 前几天她掏了两百帮忙付了程彪家的欠款，又一口气拿了五百块买下二十亩荒地。 也不知道她身边究竟有多少钱，怎么能这样子毫无节制乱花？ 程天源自小家贫，做什么都精打细算，看到小妻子这边大手大脚，忍不住要暗自提醒几句。 “你刚开始工作，现在是月初，至少得等一个月才能领工资。接下来租房子又是一笔大费用，还是要仔细估量。” 薛凌听罢咯咯笑了，道：“放心，我心里有数。我后天就去邮局领我朋友发来的翻译资料，赶紧努力赚钱。” 她上辈子张罗一家大公司，虽算不得国际大企业，至少是上市公司，规模一点儿也不小。 这一阵子该怎么花，工作怎么安排，她都已经估算过了。 “源哥哥，你放心吧！我以前也是穷过来的，知道钱不能乱花。我的花钱观是该花就花，不该花就坚决不浪费。” 程天源嘴角上扬，淡淡“嗯”了一声。 想不到她跟自己的花钱观倒是挺接近的！ 仔细想想，她虽然一出手就是五百块，可在其他地方她也都是能省则省。这几天她除了三餐吃食之外，几乎什么东西都不买。 他的那些女同事，只要一有空就讨论买新衣服买零嘴吃。就连他家里那个十几岁的妹子，只要兜里还有几毛钱，零嘴就不可能停。 可她却没有，除了三餐外，屋里一点儿瓜子绿豆糕之类的甜食都没有。 看来，他之前多半是误解她了。 不过，有一点儿她却说错了。她以前哪里穷过？是指小时候在大胡同口吗？ 其实，薛伯父虽然千里迢迢带着妻女来县城做技术工，可当初的化肥厂并没有亏待他。当时他比她大，对钱的概念也比较清晰。 当年薛伯父的工资足足是他父亲的三倍，薛家的饮食住行都算在富人行列。 听说后来搬回帝都，薛伯父很快下海经商，赚了不少钱。 她自小生在帝都那样的大城市，跟县城的环境这么一比，自然会觉得那段时间不好过。 其实，事实并非如此。 薛凌她上辈子曾因为跟歹人合作开公司，歹人趁她不注意，卷走了公司的所有资金和一大部门货款，留下一个负债累累的公司给她。 那段日子，她穷得三餐只能吃馒头加白开水，一人做五六个人的工作，偶尔甚至一天睡不到两个小时。 经过好些年的努力，她才总算还清债务，将公司转亏为盈，度过了难关。 薛凌指的是那段时间，解释她是熬过苦日子的人，哪里敢胡乱花钱。 她经历了很多的事情，早已不是之前傲娇大小姐的心态。 其实，薛凌也觉得恍如隔世，缘分竟如此奇妙，让她回到了过去，也让她有机会重头来过。 一时伤感，忍不住想起临终前的种种，她搂住程天源精壮的腰板，俏丽小脸蛋趴在他的背上，禁不住泪盈满眶。 幸好当时她身边还有他…… 腰上的手扣得紧紧的，背上满是柔软触感，程天源微窘，努力假装一切如常，脚踏车踩得一如既往的沉稳。 只是他却没发现，自行车似乎轻快许多，心情也不知不觉好起来…… 到了小旅馆后，程天源不敢回头看她，留下一句：“早些休息！”然后一溜烟骑前去了。 薛凌眼睛红红的，看着他轻快离去的健硕颀长背影，抿嘴低低笑了。 那天晚上，她睡了一个好觉，还做了一个甜甜的梦。 梦里，程天源骑着自行车，载着她走在乡间小路上，两人有说有笑…… 隔天醒来，她已经有些迟，连忙洗漱出门。 等公车的时候，她在车站附近买了一个大地瓜，一边等一边吃，总算把早餐填补上。 匆匆赶到报社的时候，好几个同事已经到了，王青也刚到。 “早上好！” “早！” 大家笑呵呵互相道好，随后各自忙了起来。 刘主任也准时到了，问薛凌和王青的交接工作做得怎么样，下周能否准时出英语栏目的资料。 薛凌拍了拍隔壁王青的肩膀，笑答：“王青姐都将资料转交给我，还教我好几个窍门。我看了一下近期的栏目，做了一个总结。下周栏目的初步安排也弄好了，请主任您过目。” 刘主任惊喜扬眉，道：“年轻人很有活力，才工作一天，就已经做了这么多！好！很好！王青是我们报社最杰出的青年之一，跟她学习准没错。” 一旁的王青羞涩笑了，悄悄瞥了薛凌一眼，心里难掩感激。 其实，她只懂那么几个单词，之前几个栏目完全是赶鸭子上架，弄得很差强人意。 本以为薛凌这个专业英语人才过来，她肯定会被狠狠比下去，想不到薛凌这么谦虚，还特意在主任面前夸自己一把。 她本性怯弱，也没什么信心，平常在报社只能兢兢业业做好自己的工作。主任也极少夸过自己，她还以为主任一直没看重自己。 始料不及主任说她是好青年，还让薛凌跟自己学习——实在是受之有愧！ 不过，她内心更多的是开心。 薛凌这么一说，不仅让领导十分满意，也趁机收了身边同事王青的心。 接下来好些时候，多亏了王青的帮助和提醒，她才能平安化险为夷——这是后话。 中午的时候，午餐提前送来了，主任让大家早些吃饭。 薛凌想着昨晚程天源的话，心里踌躇不知道他来这边帮忙找房子没有，看着两个热乎乎的铝餐盒，一时没了胃口。 “王青姐，你们自个吃。我出去找个人，回见啊！” 她将两个餐盒塞进军布斜包，踩着塑胶凉鞋，匆匆奔出了报社。 第十四章 共享午餐 程天源是一个说话算数的男人。 昨晚兼职做到晚上十点半，回去匆匆洗澡睡下，一大早起床上班的时候，便提前跟供销社的老板请假。 老板起初不大肯，听他说午休过半个小时就回来，才勉强同意。 供销社搬来搬去的事情不少，程天源干活认真，从不懈怠，老板对他一向很满意。如果是其他人，老板铁定是不肯的。 他中午下班后，便蹬着自行车往报社方向去了。 报社在县城的西面，离供销社大概二十分钟的脚程。他对那边不怎么熟悉，之前问过县城的同事，了解附近的一些情况。 同事说，这边交通方便，又靠近新开发区，近几年建了不少新房子。 这边大多数的房子都偏贵，出租的房子也偏少，在这边要找房子住，肯定会很费劲。 程天源考虑薛凌在这边上班，怕她上下班麻烦，所以坚持要在这边找。 可惜，他绕了大半个小时，还没找到挂出租的房子。 他在报社附近绕来绕去，绕了一条大路和几条大巷子，除了几家破旧老房子外，一点儿收获也没有。 尽管已经入秋，不过秋老虎的太阳可一点儿也不逊，晒得他脸皮微微痛。 瞧见巷口有一棵大榕树，他将自行车推过去，坐在榕树下的石板上。拿出铁水壶拧开，灌了好几口，干涸酸涩的喉咙才总算缓过来。 一大早上班，忙碌一个早上，中午又跑了大老远的路，肚子早就咕咕直叫。 他将早上买的冷馒头拿出来，啃了几口，又喝了水，，慢慢咀嚼着。 忽然，眼前出现一双熟悉的塑胶女款凉鞋1 他本能抬起头——看到薛凌额头汗水点点，发丝微乱，一双美丽眼睛正笑盈盈看着自己，雪白俏脸因为跑动的关系，微微红了。 他惊讶挑眉，将口中的馒头咽下。 “你怎么来了？” 薛凌喘着气，笑呵呵解释：“刚才在那边路口看到你，离得太远，喊了你没听到。我是一路跑过来的。” 语罢，她累吁吁坐在他的身边。 程天源见她跑得累，连忙将馒头搁下，拧开水壶给她。 “喝两口，歇一歇。” 递出的动作停顿一下，他猛然往回缩，手往口袋里翻找过去，一边解释：“刚才我喝过。我找出手绢给你擦擦。” 八十年代初，根本没纸巾这样的小巧东西，大家身边都带着一两条手绢，擦汗擦嘴用。 “不用了。”薛凌丝毫不在意，手抢过他手中的水壶，大口喝了好几口。 程天源看着她吞咽的动作，暗自有些尴尬。 大城市长大的人就是不一样，她一个女孩子大大咧咧，他一个大男人反而忸怩得很——实在不行！ 他不自在轻咳，开口打破别扭的尴尬。 “报社在前面那条街，刚才我绕过那边两趟。天气热，你怎么还出来？吃了吗？” 薛凌将水壶塞给他，一脸不好意思。 “天气这么热，你中午只休息一个小时，还要大老远跑来帮我找房子，我怎么能躲里头凉快！我还没吃。” 程天源剑眉微蹙，望了一下高高挂在中天的太阳。 “都快十二点了吧。我先带你去找点儿吃的，还是咋地？” “不用。”薛凌笑嘻嘻打开军色斜包，掏出仍热乎的铝餐盒，道：“我们一块吃，吃完再一起去找房子。” 她递了一个餐盒给他，自己打开一个，里头装着白米饭，还加了十几颗花生米在角落。 程天源打开另一个，发现是一个大鸡腿和两样青菜，还有五六颗炸小肉丸。 “挺丰盛的，普通饭堂肯定供应不了这么多” 薛凌笑答：“是啊！我听同事说，报社只负责供应一餐，主任体恤大家辛苦，叮嘱厨房的老阿姨每餐都弄丰盛些，一定要有两样肉加两样菜，份量不能少。我食量小，肯定吃不完。你帮我吃点儿，免得浪费了。” 程天源道：“你先吃，我带了馒头。” “不行！”薛凌瞪大杏眼，道：“一块吃，一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咱们三餐都尽量吃热乎的，不然容易拉下肠胃病！” 语罢，她瞪向程天源手中的冷馒头。 程天源微愣，握馒头的手不自觉缩了缩。 “……没事，我也只是偶尔吃。我已经吃一个了，不怎么饿。” 薛凌霸气伸手，一把夺了他的冷馒头，塞回原来的布包里。 “跟我一块吃，不然我也不吃！” 程天源略有些无奈，拿她没办法，只好拿起筷子吃菜。 薛凌用汤勺将大鸡腿推给他，语气不容商量。 “昨天的炸小肉丸你吃过了，今天该我吃了，你吃鸡腿。” 程天源看着那鲜嫩的大鸡腿，正要摇头—— “这么大的鸡腿，我一个人肯定吃不完。”薛凌嘟嘴道：“中午天气热，到晚上肯定会馊。你不吃，那就留着等馊！” 程天源自小在农村长大，家里经济向来紧巴巴，逢年过节才有可能闻到一点儿肉味儿。 像这样的大鸡腿，他哪里舍得浪费！ 他忐忑啃了一口，刚蒸出来的嫩鸡腿，带着一丝余温，又香又滑，口感好得让他停不下来，很快就大口大口吃起来。 他见薛凌只吃菜，想着她丝毫不嫌弃，刚才两人还共享了同一个水壶，高大身板主动往她坐近些，徐徐将大鸡腿推到她的嘴边。 “……你也吃一口。” 薛凌挑了挑眉，暗自有些惊讶，不过内心更多的是开心，俯下用力啃了一块，笑盈盈吃下。 “嗯……很好吃！” 这些天的相处中，他总是不咸不淡，不热忱，不冰冷，可总有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这是第一次他主动坐得这么亲近！ 薛凌内心高兴疯了！ 这可是她和他的一个大进步！ 她偷偷笑了，埋下头大口吃饭，手肘捅了他胳膊一下。 “你也吃！你吃多点儿！” 程天源点点头，剔了一大块鸡腿肉给她，才继续吃。 餐盒很大，饭足菜肉多，两人都吃得很饱。 下午还要上班，两人吃饱就风风火火找房子去了。 可惜报社附近是新区，大多数都是刚建成的房子，多数是自己住或做买卖，几乎没什么出租的。 唯一几处挂出租牌子的，却都老旧得很，卫生条件差不说，屋子都破破烂烂的。 程天源一看就皱眉，如果是他一个大男人，住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可薛凌娇滴滴的，接下来便是冬季，实在不能让她住这样漏风又脏乱的地方。 薛凌找了一通后，禁不住有些失望。 他温声安慰：“别灰心，下班后再接着找。先去上班吧。” 第十五章 给你钱 那天下班后，两人又去找了，可惜没什么收获。 直到第四天，薛凌决定将松明路第一次看的那套房子租下来。 “离我上班的地方不算远，走路十几分钟，踩自行车只要五六分钟。主要是那边附近餐馆多，住户也多，还有自家院子，进出也安全。” 程天源想着没再好的选择，只是仍有些顾虑。 “如果能便宜点儿，那就更好。一个月四十块，都快占了你工资的四分之一了。” 薛凌也有些肉痛，不过她不担心自己付不起。 昨天已经去邮局拿了朋友肖佳雪给她寄来的一本外籍书，让她赶紧翻译，半个月结账一次。 她昨晚回旅馆洗完澡，翻了一千字后才睡下。虽然熬到十二点多才睡下，不过她赚了二十块，想想就觉得兴奋开心。 现在才刚刚开始，以后做熟了肯定能翻译得更快，赚得也更多。 程天源办事很谨慎，道：“先别烦着，指不定那房子已经租出去了。咱们先过去看看，问问老太太能不能便宜点儿。” 薛凌点点头，笑道：“既然决定了，那肯定要讲讲价。” 他骑车带着她过去，一问老太太，隔壁还没租出去。 老太太也精明得很，见他们小两口过几天还去而复返，猜想他们肯定是找不到其他更好的，于是咬口不松价。 “我都说了！可以便宜五块钱，一个月只收四十块，除了一个月押金外，还得三个月一块付。” 程天源劝了好几次，可老太太就是死活不松口。 薛凌想了想，凑了上前。 “老太太想要几个月一块付，这我能理解。因为你接下来不住这儿了，我们得给你邮寄过去。不过你仔细想想，加上押金外，一次性要给四个月，也就是一百六十块。这也太多了啊！” 老太太躲闪眨巴眼睛，低声咕哝：“那我算便宜了啊！足足五块哎！” 薛凌看了一下她身后的房子，笑道：“您这房子很新，附近交通也方便，住户多，却不杂乱。像你这样的房子，本来是一大堆人要租的，可好几个月也租不出去，肯定就是这个原因，对吧？” 在这个年代，一个月能有一百五十块的工资，都算是高收入人群。 可吃喝住行每一样都要钱，上有老下有小，大多数都是月底月光族，能有一点儿余钱就算不错的了。 几十块一百来块还好说，一下子要一百六十块，还要置办一些家具才能住进来，林林总总至少得两百多块！ 荣城还是小县城，能一次性捣鼓这么多余钱出来租房子的人肯定不多。 老太太被说中了，尴尬扯了一个笑容。 “可我也没办法啊！闺女，前几天我也说了，接下来我要去带孙子了，以后也许都不回来住了。离得远，只能邮寄，可总觉得不保险，还是先几个月凑一块还。以后的我打电话让亲戚帮忙来收。” 薛凌摇了摇头，道：“如果你有诚意租，那就三十五块，凑个小整数。我全副身家也只够交四个月，一次性交。” “不行！”老太太立刻反对，嚷嚷：“少五块，再少五块，那不就十块了吗？太多了！” 薛凌假装丝毫不在意，拉住程天源的胳膊，作势往外头拽了拽。 接着，用很大的嗓门道：“咱们还是去街尾租吧！人家只要三十五，还可以一个月一个月还，房子只是小了一点点而已。咱们就两人，够住的。” 程天源微愣，很快反应过来，配合十足点头。 “好，就租那家吧。” 语罢，两人踏步往院子外走。 “等等！”老太太红着脸拦下他们，似乎做出很艰难的决定：“租！三十五一个月，不过加押金要加四个月！” 薛凌跟程天源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有得逞般的开心笑容。 这么一套房子，租三十五块确实很便宜！ 不过，薛凌不敢表现得太高兴，撇撇嘴道：“咱们还是正式一些，拿张纸条写合约，明细都写清楚，签字画押后，户主和租户留一份存根。您看怎么样？” “成！”老太太露出一丝笑容，闷声：“我看你们都像读书人，身上也都干净。只要把我的房子打扫干净，我没什么不同意的。” 老人家年纪大容易改变主意，薛凌趁热打铁，拿出一个小本子，写下一份很简单的合约。 老太太认得字，看了一遍后，满意点点头。 “你这丫头长得不赖，字也写得挺漂亮的。你是干啥的？” 薛凌简单答：“我在前头的荣城报社工作，是一名小编辑。” 老人家扭过头，对程天源呵呵笑道：“小伙子，你福气不小啊！娶了一个这么能干的漂亮老婆！” 程天源冷不丁往“漂亮老婆”看去，两人眸光对视，都先后闹了个大红脸。 “……谢谢。”他微微颔首。 本以为他会装聋作哑，甚至会反驳几句，没想到他会这么应声——可把薛凌暗自乐坏了！ 老太太解释：“其实，主要是我儿子下周就要来接我。我急着走，又见你们夫妻二人都长得诚实，所以才肯答应。我托了一个亲戚，让他们帮忙将隔壁也租出去。” 薛凌爽快笑道：“明天一早我们带钱过来，明天中午就搬进来。您看没问题吧？” “行！”老太太道：“按之前说的，东西归你们用，缺什么你们自己补。我明早可以先帮你们打扫。” 谈妥以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程天源载着她往小旅馆方向回。 两人早就饿坏了，在路边吃了一大碗阳春面，才总算缓过来。 薛凌道：“我东西不多，明早过去上班的时候，就随便搬过去。” 程天源点点头，道：“我回宿舍洗澡，回头帮你收拾。你的行李箱有些重，明早我送你过去，然后我再去上班。” 两人匆匆告别。 半个多小时后，程天源过来了，从口袋里掏出十几张五块和几张大团结十块，递给薛凌。 “这是一百块，明天凑着先还上。” 薛凌愣住了。他这是要帮她还房租？ “不用了，我……身边的钱暂时还够。” 他将钱往她的手里塞，解释：“我预支了半个月工资，其他是做散工赚来的。你还有一个月才领工资，还要三餐，身边的余钱不能都花光。” 薛凌心里感动连连，抬起头似笑非笑盯着他看。 “我不能要。” 第十六章 我要跟你合租 程天源剑眉微蹙，轻轻挑起。 “为什么不能要？你之前帮我垫付了两百块，算来我还欠你一百。” 新婚第二天，堂叔和堂婶就闹上门讨钱，弄得整个村子的人都过来看热闹。如果不是她给了两百块解围，他还不知道得怎么懊恼。 男子汉大丈夫，可以有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骨气，无奈生活窘迫，偶尔不得不低头下气。 不得不说，他打从心里感激她那天的“仗义相助”。 薛凌撇撇嘴，解释：“那钱是我爸爸给咱们的新婚贺礼，你也有份，根本不算欠。” 程天源摇头，道：“不行，还是得还的。” “不要！”薛凌嘀咕：“你这是帮我租房子的，你如果坚持要留下这一百块，那就算是我们两个人合租。” 程天源惊讶挑眉，脱口：“合租做什么？” 他在宿舍住得好好的，根本不需要再租房子。 薛凌俏脸微红，暗骂他是榆木脑袋，面上装出很认真的样子，仔细分析起来。 “你看，那房子足足有三层，虽然只有中间那层可以住人，可里头有两个房间呢！你那个小宿舍窝了好几个大男人，肯定狭窄得很，住起来也不方便。你还不如搬来跟我一起住，反正宽得很。” 程天源愣住了，垂下冷清的眼眸。 薛凌继续道：“我一个女孩子住一套房子，实在不怎么安全。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除了你，谁都不认得。你总不能撇下我不管吧？” 程天源沉默着，冷硬俊脸的轮廓绷得紧紧的。 她……这是邀请自己跟她合住到那套房子去？！她这是认真的吗？ 薛凌见他不开口，内心直打鼓，心里七上八下的。 “那边离供销社也不算远，路也通畅，你上下班肯定也方便。而且，那边楼下有厨房，我们可以一块煮东西吃。三餐总在外面吃也不是办法，一来外头的东西贵，二来也不比自家做的卫生。” 她继续找了好几个理由，罗列一大堆两人合租的优点，喋喋不休说了好一会儿。 程天源半垂着脑袋，一声不发听她说完，直到小房间安静下来。 她略忐忑等待着，见他许久不开口，鼓起勇气踏前两步，扯住他的衣角。 “源哥哥，你就陪我一块住吧！” 程天源冷沉着俊脸，僵硬扫开她的小手。 “……不行。” 薛凌一愣，眼里闪烁的希翼瞬间黯淡下来，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好半晌也反应不过来。 “为……为什么不行？” 程天源扫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忍，很快撇开了眼睛。 “不方便。你如果需要合租人，大可找一个女生。你已经在报社工作，很快就会有同事和朋友。报社那边没提供住宿，肯定有同事愿意跟你一块住。” 新婚夜她说过的话，他至今仍一字不漏记在脑海里。 她明明确确说，他和她不适合，她也不愿意跟他处下去，迟早要跟他离婚的。 既然迟早要分开，那就尽量不要牵扯太多。 她是他带出来的，自然要将她照拂好。这些天来小旅馆这里守着她，无非是担心她不安全，也是权宜之策。 接下来她有独立的房子住，附近环境都算很不错，他就没必要再陪着她了。 他不喜欢藕断丝连，暧昧不明的那一套。 当年订婚的时候，他是半大的小孩，她却只有四五岁，都是懵懂无知的年龄，哪里懂什么是定亲。 他承认，起初听到她说那些绝情话的时候，他内心很是愤怒。 他是一个男人，还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哪里受得住新婚妻子言语赤裸裸的鄙视和厌弃！ 但他冷静下来后，觉得她也挺无奈无辜的。 毕竟这场婚事，都是父母亲那一辈自相情愿，私做主张，根本没问过他或是她的一点儿意见。 眼下已经是八十年代了，年轻人已经在追求婚姻自由，恋爱自由。 她在大城市长大，又受过高等教育，怎么可能喜欢这样的封建式传统婚姻！ 上门提亲太匆匆，他忽略她的感受，只知道赶紧娶她过门为老父亲冲喜，后来仔细想想，那晚她说那样的话，也是可以理解的。 薛凌听罢，心里失望透顶了！ 可她不是容易放弃的人，她抬头挺胸，下巴扬起，看着他的眼睛。 “我不要！我只要跟你合租！我只要跟你一个人住，其他人我都信不过！” 程天源始料不及她如此“蛮不讲理”，耐着心解释：“我说的是实话，你该找一个女生合租。我一个大男人，总跟你同居一室……不方便。” 薛凌恼了，大刺刺道：“咱们是合法夫妻，结婚证都领了！夫妻不都住一块吗？还有什么不方便的！” 程天源剑眉皱起，沉默了好半晌，才终于缓缓开口。 “薛凌，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又没喝醉，又没犯困！”薛凌大声：“我清醒得很，怎么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程天源心头突然一热，不知怎么了，无端端也恼了起来。 “你知道？！你确定你知道？！你不是正等着机会跟我离婚吗？既然已经决定不要在一起，那就不要纠缠不清！我希望你以后还能清清白白跟别人！你懂不懂？！” 他突然也大声起来，吓了薛凌一大跳！ 在她的印象里，源哥哥自小就是一个闷葫芦，不怎么说话，模样跟一个小大人差不多。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发现他沉稳有度，有气概有担当，虽然为人冷淡不热情，可他待人诚恳大方，跟什么“蛮汉粗汉子”压根沾不上边。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他大声说话……而且是跟自己说！ 薛凌不自觉鼻头一酸，眼眶腾地一热，不自觉泪水盈动。 她激动嚷嚷：“我懂！我都知道！可我都说了，之前是我一时冲动的话，我已经不想跟你离婚了！我想留下来，跟你好好过日子！” 她吸了吸鼻子，豪迈往胸口一拍。 “这些日子我对你怎么样，难道你瞧不出来吗？！如果想跟你离婚，我早拽着你去民政局办离婚证去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这里就一个破县城，如果不是你在这里，我干嘛来啊？！” 程天源眉头挑了挑，整个人懵了。 第十七章 夫妻住一块 她说什么……？！ 她是为了自己留下来的？！真的？！ 他紧绷的俊脸微微红了。 薛凌是一个火爆性子的，见他不答应，火气蹭蹭忍不住往上涨，话也一股脑儿往外倒。 “你个榆木脑袋！我这些天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都邀请你合租了，你咋还不懂我的心思啊？！新婚夜说过什么，你都给忘了！我喜欢你！我要留下来，跟你好好过日子！过一辈子！” 程天源的脸更红了，连耳根也红了。 他自小在农村长大，思想没那么开化，像这样表白露骨的话，他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不知为什么，明明不是他在说，他却臊得很，心砰砰然，似惊喜又似欢喜，一时反应不过来！ 薛凌见他大半天埋着脑袋不开口，心里等得有些急，红着脸凑上前，捅了他胳膊一下。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给个反应嘛！” 嗓音的末尾难掩撒娇意味，还带着揶揄的口吻。 程天源不自在轻咳，清了清喉咙口。 “……早点儿睡，明天一早还要搬过去。” 薛凌“啊？”了一声，略焦急跺脚，激动抱住他的胳膊。 “那你呢？！你究竟要不要跟我合租？我——你要是不住过去，那我一个人住还有什么意思！” 程天源半垂着眼眸，嘴角微微上扬。 “什么合租……夫妻本来就该住一块。” 他嗓音仍是清淡带着一丝磁性，此时语气上扬，明显带着愉悦的口吻。 薛凌惊喜瞪眼，转而嘻嘻开心笑了，松开他的胳膊。 “你帮我收拾，我还要做点儿翻译。” 程天源点点头，故意忽略她的笑脸，帮她收拾行李。 住了好几天，本以为东西不少，肯定得收拾好一阵子，不过她出乎自己意料，东西用完就归位，除了阳台一套换洗衣服外，根本不用怎么收拾。 他检查里里外外，发现没其他了。 见她仍在灯下认真看着写着，他没有出声打扰，坐在木沙发上，看着她纤细曼妙的背影出神…… 夜深了，薛凌打了一个哈欠，抬头看了看墙上的小钟，发现已经是十一点。 她伸了伸懒腰，猛然想起程天源仍在后面，连忙扭过身去。 只见他靠在木沙发上，不知何时已经睡着，剑眉舒展，冷硬俊脸半侧，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心情很好。 薛凌踏步走过去，拿过一旁的薄被，轻轻帮他盖上。 这些日子，他又要上班，又要兼职，还要中午傍晚帮她找房子，又累又忙，可他却从没抱怨一声。 想起早些时候他说的那句“夫妻本来就该住一块”，她忍不住抿嘴偷偷笑。 新的生活，新的未来，终于要开始了…… 隔天一大早，薛凌跟小旅馆的老板娘结了账。 程天源匆匆去借了自行车，将行李箱绑在车后，让薛凌坐前面，随后往松明路的方向走。 两人靠得很近，早晨的凉风吹拂过来，薛凌的发丝缕缕飘动，有些甚至撩在他的脸上。 程天源并没扫开，继续踩着上前。 薛凌撇过俏脸，笑问：“源哥哥，会不会很重啊？” 程天源摇头，答：“不会。” 薛凌嘻嘻娇笑，低声：“我觉得我最近好像胖了不少，你有没有发现？” 程天源耳根微红，嗓音不自觉压低：“……不胖，还是瘦。你每餐都吃太少了，要多吃点儿。” 薛凌嘟嘴嘀咕：“那我以后要是胖了，你可不能嫌弃我哦！” 程天源有些窘，冷硬俊脸的轮廓不自觉松懈下来。 “……不会的。” 薛凌得逞嘻嘻笑了。 早秋的清晨有些凉，吹在身上并不会冷，朝阳照在两人的身上，男的俊，女的俏，笑声洋溢，宛如墙上一幅美好的壁画。 到了松明路，发现老太太已经在屋里打扫。 老人家笑呵呵从薛凌手中接过一沓大小不一的钱币，赶紧数了起来。 程天源将行李箱拿上二楼，随后便快步下来。 “咱们先上班去，下班再过来收拾。” 老太太收了钱，心里头正高兴着，热情招呼道：“没事！你们去上班，我帮你们打扫卫生。去吧去吧！” 薛凌看了一下手上的表，发现离上班还有半个多小时，就让程天源先走。 “我拾掇一下，回头再走去报社。走快些，十来分钟就能到。” 程天源点头，走了两步后，却又退了回来，拉住薛凌的手腕，将她带到角落处。 薛凌盯着他麦色骨节分明的大手，有些惊讶，心突然一阵砰砰然。 “……怎么了？” 程天源忌惮往外头瞥了一眼，才谨慎低声：“咱们刚搬来这里，跟这小老太也不熟稔。你行李箱要搁在这里，里头不要放贵重的物品，尽量随身带着。” 薛凌连忙点头：“好，听你的。” 这点儿她倒是没多想，经他这么一提醒，还是小心些为妙。 出门在外，还是谨慎小心些才妥当。 程天源骑自行车离开了，薛凌则将二楼的窗户都打开通风，又将窗帘扯下来，收拾半个小时后，匆匆跟老太太交待一声，随后上班去了。 到报社的时候，刚好是八点。 刘主任带着大家开了一个短会，说明天是周日，让大家必须在下午三点之前将定稿弄好，四点要送去印刷厂印刷。 薛凌的英语学习栏目只有一个小版块，她昨天就弄妥当了，检查两遍后，便送去主编那边。 王青和刘星羡慕十足看着她，低声：“你多了半天的假期，真好！” 薛凌挑了挑眉，疑惑问：“什么半天假期？明天才是周日啊！” 周一到周六上班，周日休息一天。每逢节假日也放假，具体几天得根据报社的具体情况决定。 王青解释：“周六下午本来也可以放假的，前提你得完成工作量，主编和主任点头认可，那你随时都可以走。你的稿子如果没问题，你吃完午餐就可以溜啦！” 薛凌想起仍脏兮兮的出租屋，还有一大堆没买的日常用品，连忙往主编走过去。 “林主编，我的稿子没问题了吧？” 第十八章 我的爱人 林主编笑了笑，给她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 “没什么问题。小薛是想要下午放假吧？” 薛凌讪讪轻笑，解释：“我刚找到地方住，打算今天搬过去。住旅馆一天得要六块钱，都住了好些天了，能省一天是一天。” 林主编四十多岁，人很和善，家里有三个孩子，又要工作又要忙孩子，对搬家这样的事情最是了解。 “搬家最麻烦，我去年搬家特地跟刘主任请假三天，还差点儿忙不过来。行行行，午餐过后，你要先走就先走吧！” 薛凌连忙道谢。 今天的午餐还是很丰盛，薛凌幸运又分了一个大鸡腿和几块肉饼。 她只吃肉饼，将鸡腿留下，随后背上军色斜包坐公车笔直往供销社去了。 公车不贵，票价都统一是五毛钱，不过好些人都舍不得坐，觉得一个站就走六七分钟，能省就省，所以公车站只有寥寥几个人，车上也不多。 薛凌交了钱，找了一个空位坐下。 供销社离报社不算远，不过公车开得贼慢，半个小时后才在供销社附近的车站下车。 薛凌之所以挑松明路那边的房子住，是觉得那边刚好在两人工作的中间位置，偏报社近些，离供销社也不远，两人上下班能方便些。 等她赚了钱，就去买一辆自行车，到时进出就更方便了。 她乐滋滋想着，脚步轻快往供销社走。 供销社是县城最大的买卖机构，大到农副产品，小到家庭用的各类小玩意都有得卖。远远地，便看到供销社门口络绎不绝，有人买布匹，有人买农具，熙熙攘攘。 薛凌走了进去，张望来去，却没看到程天源的身影。 听婆婆说，源哥哥当年高考的成绩很好，可惜家里实在太穷，他将录取通知书收起来，毅然来县城这边打工。 在这边，能读书的人不多，能读到高中的更是凤毛麟角，所以他很顺利在供销社找了工作，而且是正式员工。 不过，供销社前年转为自盈模式，之前的社长变成了老板，工作要求也提高了不少。 供销社很大，里里外外卖的东西和齐全。 薛凌想着套房里缺了被褥，还缺一些日常用品，一边想一边找，却一直没买，引得一旁的售货员不住盯着她看。 “妹子，你要买啥？看中啥了？”一个憨厚的男子问道。 薛凌咧嘴一笑，答：“我要买一张被褥，两个枕头、牙刷、毛巾……” 男子连忙应好，左找找，右找找，凑了一大堆在柜台上。 一旁一个年轻女子走过来，道：“民哥，我帮你装，你去拿被褥。”随后拿出一个网袋，帮忙装小的物品，一边算着账。 薛凌见差不多了，忍不住张望里外。 “大哥，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憨厚男子笑问：“谁啊？” 薛凌答：“程天源。” 年轻女子惊讶抬头，脱口问：“你打听他做什么？” 语气带着一丝狐疑，口气很冲，似乎薛凌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事情。 薛凌挑了挑眉，打量眼前的女子，一边答：“我听说他在这边上班，想要来找他。” 这女子跟她差不多年龄，梳着两条又大又粗的大辫子，眼睛很小，皮肤有些黑。 听薛凌说要找程天源，立刻一脸警惕盯着薛凌看。 一旁的“民哥”憨厚笑了笑，道：“阿源在后头仓库写货单。你找他有事不？我帮你去喊他！” 薛凌笑了，点点头：“麻烦大哥帮我喊他一声，谢谢啊！” 民哥转身交代大辫子女子，低声：“王娟，东西有些多，你仔细再清点一下。” 王娟没理她，一个劲儿盯着薛凌看。 “你找阿源哥做什么？你是他亲戚？他现在正上班忙着呢！” 薛凌见她一脸敌意和谨慎，女人的第六感让她很快猜到了什么。 她笑了笑，道：“我知道他在上班。没事，我可以等他下班。” 王娟沉了下脸，再次发问：“你是他亲戚妹子？听说他家里有一个妹子……？” 这时，一个沉稳磁性的嗓音传来：“你——怎么来了？” ——正是程天源！ 薛凌扭过头去，给他露出一个灿烂笑脸。 “我来买东西，等你下班一块回去。” 程天源眸光微暖，看了一下她身前的大网袋，体贴开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把账入完。这些太重，晚些我来拿。” 薛凌故意往王娟看过去，笑眯眯问：“源哥哥，这些都是你的同事吧？” 程天源连忙侧身，介绍道：“对，这位是王娟，另一位是陈民，他们都是我的同事。另一侧的三位也都是，一会儿介绍你认识。” 他转而牵住薛凌的手腕，温声解释：“她……是我爱人。” 陈民惊讶瞪眼，一脸不敢置信笑了。 “你小子啥时候结婚的啊？咋不说一声？！什么时候的事？！太意外了！” 一旁的王娟脸色铁青，嘴角绷得紧紧的。 程天源听陈民这么一说，尴尬笑了笑，模棱两可答：“不久前……” 薛凌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窘迫。 之前他回家是去照看病重的老父亲，后来婆婆临时想出要让他们完婚冲喜，喜事是匆匆办的，所以他根本来不及说给身边的朋友和同事知道。 后来，新婚夜她不情不愿，在昨晚她表白之前，他一直以为她迟早要跟他离婚，所以他并没将她的存在告诉朋友。 这一阵子，她就住在后方不远的小旅馆里，他进进出出多时，却从没提及要带她来这边看看。 她虽然没点破，可她心里明白得很。 可今天已经不一样了，他终于能将自己的身份介绍给他身边的朋友和同事们知晓。 薛凌顺势依偎在他身侧，不同于程天源的窘迫，大大方方开口。 “我们结婚十几天了，在老家那边办的婚事，有些仓促，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你们。对了，我也是刚搬来这边，今天过来买些日用品。等我们安置下来，马上请大伙儿吃饭。” 陈民点头，笑道：“那是必须的！阿源这小子，怎么冷不防就结婚了！还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必须请一顿大的！” 程天源轻轻笑了，爽快道：“没问题！” 另一侧的王娟埋着头写着画着，口气酸涩道：“对啊！怎么冷不防就结婚了？要不是嫂子找过来，我们都还蒙在鼓里。又不是见不得人，藏藏掖掖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私奔的！” 第十九章 同事为难 程天源剑眉微蹙，很快恢复如常。 “家里催得紧，婚事很仓促，所以才来不及说。这不，她人过来了，我立刻介绍给大家知道。” 陈民偷偷瞥了王娟一眼，讪讪笑了。 “她……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太意外。你小子沉闷得很，还没见过你跟那个女孩子走得近，突然一转身就结婚了，大家就是觉得意外……没啥意思！” 薛凌脾气辣，也是一个受不住气的，被人家当面冷嘲热讽，心里哪里憋得住。 她呵呵笑两声，道：“源哥哥他不爱多说话，还请多担待。其实我们订婚都好些年了，只是我要上学，他要上班，婚事才一直拖着。这次家里老公公身体不怎么好，所以婚事才有些仓促，也不好太张扬。” 陈民一听，立刻理解了。 “对对对！听说阿源爹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没事没事的！喜酒赶不上喝，等哪一天傍晚早些下班，你们请我们吃一顿就成！” 王娟听说他们“订婚都好些年了”，握笔的手捏得死紧，暗自咬了咬牙，没好气对陈民嚷嚷：“吃吃吃！你就惦记着吃！快把被褥装上，还没结账呢！” 陈民很憨厚老实，听了她的话，连忙转身去帮忙。 程天源牵着薛凌，将她介绍给另外几个同事认识。 “哟！新人可真漂亮！恭喜恭喜啊！” “阿源赚大发了啊！嫂子大方又好看！” 程天源客套应付几声，便对薛凌道：“供销社门口有一张长椅，你去那边等我。如果钱带的不够，我让同事们先记着，我过几天再还上。” “不用。”薛凌摇头笑道：“我带得够。” 程天源点点头，道：“那你等我，我忙完就去收拾东西，跟你一起回。” 薛凌利索付了钱，足足买了三十多块钱。 陈民很热心，帮她将大网袋提到外头。 “里头没得坐，只好委屈嫂子在这边等。如果渴了，里头有热水，随时进来喝都成。” 薛凌给他道谢，坐在外面等着，一边拿出需要翻译的书本，认真看起来。 她看得入神，一时忘了时间，直到旁边轻轻递过来一个大茶碗，才回神抬头——程天源微微一笑，低声：“渴了吧？歇会再看。” 薛凌欢喜笑了，将手搁一旁，接过茶碗喝起来。 茶碗不大，里头零星飘着几片绿色葳蕤的茶叶，虽然不浓，喝起来嘴角生香，乐得薛凌回味滋滋两声。 在这个年代，交通仍不怎么方便，茶叶多半来自南方，算是半奢侈品。 普通老百姓家多半喝不起茶叶，家庭情况好些的，顶多就是一些清冽普通茶。 薛家比较富裕，薛凌自小就有喝茶的习惯。嫁来这边以后，这还是第一次喝到茶水，又还是程天源特意带给自己的，喝得她口齿生香，心里也跟着甜甜的。 程天源见她喝得欢快，在一旁微微笑，眼里难言宠溺的温柔。 这时，供销社大窗口外探出一个大脑袋，哈哈大笑调侃起来。 “哟嚯！大伙儿快来瞧！阿源那小子多疼媳妇啊！老板过年的时候送咱们一人一小包茶叶，都快一年了，那小子一直都舍不得打开。这媳妇一来，立马就泡出来给她喝了！是个会心疼媳妇的好男人！不错嘛！” 供销社里头接连传出来好几道笑声！ 程天源耳根微微红，低声跟薛凌解释：“同事们相处几年了，都是好哥们，又都住一块，所以很熟稔。他们开玩笑什么的，你别往心里头去。” 薛凌抬起一双笑盈盈的美眸，忍不住开他的玩笑。 “怕什么！人家赞你体贴疼媳妇，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要知道，被疼的人可是我！” 程天源被她逗笑了，笑出一口白花花的牙齿。 程家村里的村民都喝山泉水，牙齿都偏白些，加上他从不吸烟，牙齿更显白些。 “多等半个小时，我很快出来。”语罢，他往里头快步走去。 薛凌乐滋滋将茶水喝下，埋头继续看书。 不料刚看了两页，忽然一阵水汽甩来——她一时躲不开，被泼了半身的水，手上的书也湿了！ “啊！”薛凌惊呼一声，扭头看了过去。 王娟手里拿着一个水盆，故作惊讶“呀？！”了一声。 “哟！你咋坐在这里啊？你怎么还没走？这是供销社的门口，你杵在这儿做什么？” 薛凌连忙站起，慌忙将书上的水珠甩开，撇过脸看向王娟，丝毫没忽略她眼中的得意。 她坐在这里已经快一个多小时了，刚才程天源和一大堆同事也都瞧见了，这女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这绝对是故意的。 王娟端着水盆，挥挥手道：“我们这是做生意的地方，你堵在这儿做什么？还是快走吧！” 薛凌听她这么说，反而冷静下来，默不作声缓慢清理身上的水迹和书。 这时，前方快步走来一个五六十岁的胖大叔，手里提着一瓶酒。 王娟一下子瞧见了，连忙殷切点头问好。 “老板，您回来了？那酒拿到了？” 胖大叔点点头，道：“拿到了！等了大半天呢！” 薛凌眼尖，看着那瓶酒是洋酒，上方一大堆英文，又听到王娟喊他老板，知晓他就是两年前承包供销社的“有钱人”。 在这里年代，大部分的供销社仍是集体所有，只有一小部分被公私合营。这位胖大叔能承包到供销社，本事算是不小。 薛凌见王娟对他谄媚的态度，眼睛微闪，一边扇着书，大声：“你泼了我一身水，怎么连一句道歉的话也不说啊？” 王娟扭过头，沉声辩解：“我压根不知道你坐在那儿！” 胖大叔张望过来，见薛凌身边搁着一个大网袋，里头装了被褥和好些日用品，上头还写着单子，显然都是从自家供销社买的。 他眯着眼睛，好奇问：“咋回事啊？” 王娟吓了一跳，本能往薛凌的方向挡了挡，讨好笑道：“没啥！小事！没事的！” 胖大叔瞥她一眼，并没放在心上，踏步打算走前—— 薛凌暗自生气，故意扯开嗓门：“亏你们供销社上头挂着‘顾客第一’的牌子，顾客被泼水，连一句道歉也没有，还说没事！这是哪门子的‘顾客第一’啊？！” 胖大叔听到了，腾地惊讶转过身来，推开王娟打量薛凌。 “小同志，你刚才说啥？” 第二十章 狐假虎威 王娟见胖大叔问起，连忙畏畏缩缩将水盆藏在身后，作势要往供销社里头躲。 薛凌眼明手快，快步上前，将她拦下了。 “怎么？你泼了我一身水，我的书和在你们供销社买的东西也都湿了，你不觉得你该道歉说声‘对不起’吗？！” 王娟躲躲闪闪，忌惮看向胖大叔。 “我……我没有！” 薛凌冷笑，侧身看向胖大叔。 “这位大叔，你来评评理。我早些时候在你们供销社买了这么多的东西，东西太重一个人提不了，就坐在这里看书等我爱人下班来接我。可你们这位员工端了水盆泼了我一身，竟连一声道歉也没有，还出口赶我走！” 薛凌指着自己湿了大半的裤子，又拿起皱巴巴的书递过去。 “我这书可是进口的英文书，贵得很！你们供销社怎么能这样？顾客坐在角落里，又没碍了你们做生意，至于泼水赶人吗？” 胖大叔铁青着脸，往一旁的王娟瞪过去，见她身后藏着水盆，又看着湿漉漉的长凳和地面，气不打一起出来。 “王娟！你做什么啊？！供销社后头不是有厕所和水池子吗？你做什么往外头泼水？！啊？！你泼了人家同志，不道歉还赶人——你这是要搞砸我的生意，搞臭我供销社的名声吗？！” 胖子底气足，吼声也大，骂得王娟一下子红了眼睛。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胖大叔怒不可遏，大声：“我看你是不想干了！三天两头摆小姐架子，你算哪门子的小姐啊？昨个儿我让你去搬货，你倒好，回头就让阿源和阿民去搬，自个坐在角落嗑瓜子！你好吃懒做，老子早就想赶你走了！你今天竟还得罪顾客！你反了你！” 王娟哭了起来，脸色煞白摇头，慌里慌张道：“没有！没有的事！老板，我知错了！我错了！” 胖大叔气愤极了，横眉竖眼，又恨恨骂了一顿，坚持要解雇王娟。 这时，供销社里的员工都听到了，程天源和陈民慌张走了出来。 程天源见薛凌头发湿了大半，裤子湿了好大一截，连忙快步冲过来。 “凌凌，怎么了？你怎么弄成这样？” 薛凌心里有气，却清楚不能往自己心爱的男人身上撒，简单解释了缘由。 程天源眉头微皱，想起王娟平素的为人，又见娇妻一身狼狈，心头的火气蹭蹭上涨，正打算发作。 薛凌瞧见他脸色不好，俊脸绷得紧紧的，悄悄拉了他一下，示意另一次正气呼呼的胖大叔。 “她跟你毕竟是同事，你先别开口。” 程天源剑眉微蹙，听妻子这么说，只好深吸一口气，暂时忍了下来。 胖大叔怒斥了王娟几句后，扭过头看着薛凌，扯了一个大笑脸。 “这位女同志，是我这员工不好！我让她给你道歉，立刻道歉！不仅如此，我还要让她卷铺盖走人！立马走！她实在忒气人了！” 薛凌笑了，温声：“老板，我看就算了，这位大姐多半也不是故意的。找一份工作不容易，她都已经被你训了一顿了，肯定是知错了，你瞧她，都已经哭了。” 王娟诧异极了，抬起满是泪水的脸蛋，不敢置信看着薛凌。 胖大叔冷哼一声，粗声：“她干活成年偷懒，我早就看不惯她了！” 王娟急了，连忙擦了擦泪水，拉住胖大叔的胳膊。 “叔！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吧！看在咱们是同乡的份上，再给一个机会！我……我一定好好改！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胖大叔铁青着脸，沉声不开口。 一旁的陈民憨厚脸庞转来转去，一时弄不清楚究竟怎么一回事，看王娟可怜兮兮，心里虽然不喜她平常总是偷懒指使自己，可见她这副模样，耿直善良的他仍有些于心不忍。 他怯弱低声：“老板，娟儿她既然已经知错了，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胖大叔鼻孔大大冷哼，道：“我放过她何止一回了！要不是看在她是乡亲介绍来的，我老早就将她踹出门去了！” 程天源上前一步，沉声：“王娟，你泼了我媳妇儿水，你得跟她道个歉吧。” 王娟听到要丢工作，早就吓得簌簌发抖，脑袋空白一片，听程天源这么一说，什么傲娇什么脾气都抛开了，一个劲儿对薛凌哈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胖大叔“啊？”了一声，看向薛凌惊讶问：“阿源，你刚才说啥子？她是你媳妇？” 程天源点点头，解释：“我们订婚好多年了，半个多月前领证结婚。她这两天过来，今天刚租到地方，过来这边买些日常用品，正等着我下班。” 薛凌对胖大叔颔首点头，道：“大叔，您好！” 胖大叔“哎哎”笑了，赞道：“阿源媳妇长得好！你是哪儿人？做啥工作的？” 薛凌答：“我是帝都人，刚在荣城这边找了工作，荣城报社。” “哇！”胖大叔呵呵笑了，眉眼难掩钦佩：“原来还是文化人！难怪等个人还看着书！厉害！厉害！写报纸什么的，那都是高素质人才！” 一旁的王娟偷偷瞥了瞥薛凌，羞愧低下头去。 本以为程天源是乡下人，能娶到的肯定也只是乡下农村的土妹子。 她老早就喜欢程天源了，他高大俊朗，勤快上进，人也正直，迟早能混出好未来。可惜人家总冷沉着脸，除了工作上的客套，从不搭理自己。 她仗着自己是城里来的，又跟老板是同乡，总爱摆出高人一等的态度，发现程天源不识抬举，心里对他很是不满。 想着供销社只有两个女工，另一个已经结婚，他不选自己也只能选自己，正摆出一副高傲的姿势等着程天源倒贴上来，谁知一转身却发现他已经结婚了！ 不仅结了婚，老婆长得还很漂亮，甚至还带到县城来了！ 她心里又酸又气，看到两小夫妻腻歪一块，故意来供销社秀恩爱，程天源还体贴送茶水，看得她气得牙痒痒！ 以为薛凌只不过一个乡下丫头，故意假装斯文来供销社门口看书，想着要羞辱薛凌，悄悄去后头盛了一盆水，直接泼了过去。 谁知——竟被老板给碰上了！ 也万万没想到程天源竟还娶了一个大城市来的老婆，还在报社工作，真是实打实的文化人！ 想着自己就读过小学一年级，大字都不识几个，一时羞愧自卑极了。 第二十一章 煮夫好丈夫 胖大叔毕竟是生意人，口才了得，跟薛凌又热络聊了好几句。 薛凌大大方方跟他聊起来，说到最后的时候，她呵呵笑道：“王娟姐跟阿源是同事，她也道过歉了，这事就这样掀过去了，甭再提了。” 胖大叔哈哈笑了，扭过头瞪了王娟一眼。 “还不快进去！” 王娟惊讶瞪眼，转而“哦哦！”点头，慌里慌张奔进供销社里去了。 程天源见薛凌身上湿了大半，有些担心。 “老板，我怕媳妇受凉，先带她回去了。账我都入好了，你一会儿去检查。” 胖大叔听他说工作都做好了，挥挥手道：“那去吧！” 程天源又解释：“我媳妇来了，这边住不了，只能租个小地方。从今儿起，我就不住宿舍了。” “好咧！”胖大叔暗自高兴，道：“利索去收拾，那个床位我留给其他人。” 程天源点点头，转身跑进楼上去了。 片刻后，他扯着一个大蛇皮袋子奔了下来。 薛凌有些惊讶，笑问：“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程天源一边打开袋子，取出一件厚外衫递给她，一边解释：“午休的时候我上去收拾，只要去拿下来就行。傍晚风大，这个给你披上。” 薛凌心里暖暖的，接过套在外面。 程天源转身又跑进供销社，不一会儿后从后门推了一辆铁三轮车出来。 随后，他将他的行李和薛凌买的东西都搬了上去，还特意留了一个空位给她坐。 他踩得很快，十来分钟后就到了松明路。 老太太正在打扫院子，邀功般解释：“我已经帮你们都打扫干净了，就差外头院子还在扫。” 薛凌跟她道谢，从军色斜包中翻找出几个糖果，递给老人家。 “这是我们结婚时的喜糖，请您吃。” 老太太笑呵呵收下了，道：“我这人爱干净，你们以后也要多打扫，别弄得脏兮兮的。” 薛凌点头，很痛快应声：“没问题！” 程天源则径直去了厨房，发现厨房里只有蜂窝炉，到处冷冰冰一片，一点儿火星也没有。 他大步走出来，礼貌问：“阿姨，我先给你借点儿火吗？我媳妇着了凉，我要煮点儿姜水给她喝。” “中！”老太太热络领着他进屋，道：“我家里头还有好几块姜，留着都快坏了，送你们两块……” 薛凌赶紧上楼换下湿衣服，随后喝了一碗暖暖的姜水。 程天源则出去买了炭火和一桶蜂窝煤，还买了一些厨具和一袋米和一袋面。 他快速打扫厨房，洗锅洗新碗筷。 薛凌想起中午还没吃的大鸡腿，连忙掏了出来，拿着来到厨房门口。 “源哥哥，你饿了吗？这个给你做点心！” 程天源撇过头，看到她手中的大鸡腿，轻轻笑了。 “我还不饿。刚才买不到肉，这个刚好可以垫上。我做几个馒头做晚餐，炒个菜，把鸡腿剃丝，很快就有得吃。” 语罢，大手一伸将大鸡腿掳走了。 薛凌忍不住笑了，道：“好啦！听你的！” 他在厨房忙，她则去擦洗二楼。 早上老太太已经打扫过了，她再用湿布擦了一遍，很快将两个房间都擦得干干净净。 她在家的时候，家务活都是老妈做，周末回家她偶尔会帮一些，但干的实在少。 将两个房间擦完，她就累瘫了。 程天源抱来两张草席，又拿出她买的布垫，将两人的床都铺好。 “那边的房间比较亮，也比较大，还有一张小书桌，正适合你用。我睡这个就好。” 薛凌听罢，内心深处有些小失落，回念一想两人已经住一块了，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才堪堪恢复心情。 “小书桌搬过来就行了，你比我高大，还是你住大房间吧。” 程天源嘴角一扯，难得好心情开起玩笑来。 “我们六个大男人窝的那个宿舍比这个还小，突然让我睡大房间，晚上我会睡不着。” 薛凌“噗嗤！”一声咯咯笑了，将自己的行李箱搬去大房间。 接下来，她整理她的房间，他整理他的，一左一右，中间隔着一个小客厅。 忙完以后，外头已经日暮西山，四处暗沉下来。 程天源煮了一锅热水，清洗了新买的两个杯子，又洗了热水壶，随后倒了一杯热水进来。 “你好了吗？” 薛凌累吁吁答：“差不多了，只差收拾书桌就行。” 程天源将水杯递给她，温声：“喝几口，下来吃晚餐。” 薛凌忍不住问：“你煮好了？东西也都收拾好了？” 他点点头，答：“就几件衣服和一点儿日用品，很简单。馒头快蒸好了，我把客厅的小桌子搬去厨房，一会儿就在角落吃。” 薛凌连忙应好。 幸好有一个什么都会干的好老公，不然靠她一个人，估计折腾到晚上也喝不上一口热水！ 一楼只有厨房和厕所，都很宽。 厨房还没放置什么东西，大半的空间都空荡荡的，小桌子摆在窗口处，通风又亮敞，一边搁在墙角，小夫妻相对而坐，各占两边，还剩一边宽敞着。 程天源端了热乎乎的馒头上来，又端了一盘青菜和一盘肉丝，两小碟酱油。 “先吃馒头，锅里还在熬米粥，一会儿才能吃。” 薛凌中午吃得匆忙，下午又忙活了好久，早就饿坏了，见馒头又大又白，咬起来有嚼劲又香喷喷，一口气吃了两个。 青菜炒得酥脆，肉丝都是鸡腿肉，沾上一点儿酱油更显肉质鲜嫩，搭配起来非常可口。 “源哥哥，想不到你的厨艺那么好！竟连大馒头都会做！” 程天源微愣，转而轻轻笑了。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不就是揉面团做几个馒头吗？拉面做饺子，炒一些家常菜，还是做得来的。” 从大胡同口搬回程家村的时候，他才十来岁，放学回家得一边带小妹，一边做家务，还要帮忙做饭菜，不然等爸妈从田里回来天都黑了，煮饭根本赶不及吃。 长期锻炼下来，他做家务活非常快，做饭炒菜也很利索。 供销社那边的饭菜很难吃，也不卫生，以后有这个小厨房，自己做点儿干净新鲜的东西吃，又便宜又方便，再好不过。 薛凌咬着筷子，讪讪低声：“我很少煮饭……而且不好吃。” 程天源一下子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嘴角上扬爽快道：“没事，以后我来煮。” 薛凌听得心花怒放，“嗯嗯”连忙点头，心里乐开花。 第二十二章 意外的暧昧 她没忽略他口中的“以后”两个字。 前些日子相处，他都只是一味儿为她打算。 自前晚她主动表白后，他似乎多了一抹熟稔般的亲昵，比如早些时候破天荒般的开玩笑，还有刚才体贴不已的承诺。 这些都是好兆头！ 薛凌心里美滋滋，吃得欢快极了。 “源哥哥，这菜心好酥脆！很好吃！”她啃了一个，连忙在盘子中挑多一个，快速夹给程天源。 程天源刚吞下馒头，冷不防被她这么一凑，本能俯下，一口吃下那菜心，牙根还在她的筷子上磕了一下。 额？ 她这是在喂自己？！ 反应过来后，他耳根微微红了，连忙啃了一大口馒头。 “……嗯，很甜……好吃。” 薛凌咯咯笑了，假装没发现他的窘迫，附和点头：“好吃就多吃点儿。” 两人在新窝的第一次用餐非常愉快。 吃完后，程天源收拾餐桌，主动将碗碟盘子端去洗。 薛凌不好意思，轻笑低声：“饭是你做的，碗不好再让你洗了，还是我来吧。” 程天源摇头，道：“我都已经收拾好了，没啥事。你这两天也累得很，坐着歇会儿。几个碗而已，不难的。” 他虽然出身农村，其他家庭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家里头的家务主要都是女人在干，可他家不一样。 自父亲的胳膊出事后，老妈子里里外外都得兼顾。 他怕母亲太累，自小就抢着做家务。 在他看来，家里头的活儿不管轻重，能帮忙做就做，不该分什么男女。 薛凌凑了上前，道：“要不，你刷碗，我负责擦。” 程天源动作娴熟利索洗涮，头也不抬道：“你怎么不上去歇会儿？客厅的窗口风大，凉快得很。” “不了。”薛凌笑嘻嘻嘀咕：“我要留在这里陪你。” 程天源眸光微动，将一个洗好的碗递给她，还顺手将一块半旧不新的抹布搓洗几下，再次递给她。 “小心，别摔了。” 厨房里灯光有些暗，他又背着光，薛凌没法看清他的具体神情，不过他说话的时候带着笑意，嗓音也不似平常那般冷硬，低沉轻柔，带着一丝愉悦的磁性，很是好听。 她连忙欢快应道：“哎！知道啦！” 一个碗洗好，他便递过来。 她接过，快速抹干水珠，将碗搁在一旁的新篮子上。 虽两人还没有合力做过某件事，却配合得非常默契，一来一去，时间拿捏得非常准，他快，她也不慢，很快就将碗筷都洗好擦干。 程天源将蜂窝煤炉下方的通风口关紧，将炉火熄掉大半，随后将煮好的水壶提起来，倒进热水壶。 “都好了，上楼吧。这热水壶的水够咱们晚上喝，不必下来了。” 薛凌点头，问：“外头的院子都关了吗？” 程天源答：“吃饭前就都关好了。”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来到小客厅。 程天源指着窗户解释：“左边的那一扇有些歪，我明天去找些工具弄好。眼下都秋天了，早晚风大，窗户不能漏风。” “嗯。”她点点头。 程天源又道：“一楼的厕所也有一个小窗口，虽然那边对着一个死角，没人走动，可冬天如果风太大，洗澡什么的会冷，我明天去找一张厚棉布，洗澡的时候拉上，就不怕冷风钻进来。” 薛凌“哦哦”点头。 这些小细节她压根都没想到，可他却已经发现了，而且连解决方案也都备好了。 这差距——实在有些大呀！ 程天源又问：“你屋里还有什么没弄好吗？” 薛凌突然想起什么，连忙道：“那小书桌的抽屉坏了，两个都坏了。我早些时候本想放些细软的东西，结果两个都不能用。” 他腾地站起来，道：“我去看看。” 程天源在供销社属于全能人员，上至进出货入账，下至打扫洒水，他都会做。 供销社什么杂货都卖，一些修修补补安装的工作不少，程天源在供销社好几年，也学成半个技工师傅。 他很快将抽屉卸下来，拧来转去，掰开扭曲的铁片，摁几下又用力压几下，很快重新装了上去。 “这个已经好了，另一个有些麻烦。” 薛凌一边收拾衣服，听到他这么说，笑道：“不急，你慢慢修。” 程天源蹲在地上，一边捣鼓着，一边提醒她。 “我们得赶紧把外门和里头的锁都换了。你刚才说要放细软东西，还是别急着放。对了，以后要放也得分开放，别搁一处。” “好！”薛凌忍不住苦笑：“不过，我的细软也不多了。还了房租，工资又还没发，我也没什么钱了。” 程天源见她皱起小脸嘟嘴，模样可爱又无奈，嘴角上扬笑了，露出几颗雪白牙齿。 “钱没了就赶紧赚，愁什么！过来，帮我捏住外头的钉子头。” 薛凌连忙将手上的尼龙外衫扔床上，屁颠屁颠凑了过来。 “来了！捏哪儿？” 程天源侧开高大健硕的身板，指着一个长满铜锈的钉子头。 “这个，你在外头捏住，我拧紧后面，这样才不会松动。” 薛凌听懂了，伸出右手，用力捏住。 程天源一手按住抽屉，一手拧螺丝，动作刚劲有力。 薛凌直觉手中的钉子头动了，吓了一跳，慌忙扑上前一把按住。 “呀？！” 两人本来靠得很近，她突然这么一冲，整个人一下子扑进程天源的怀里！ 他正忙着拧螺丝，身子半弯蹲着，猛地被她这么一冲，一时稳不住身形，跌坐下去！ 不过，他灵敏反应过来，跌倒的那一刻连忙抱住薛凌，本能将她护在怀里。 恍惚间，他只觉得鼻尖掠过一缕甜美馨香，怀里的娇躯又软又柔，贴在他健硕的胸口上，依偎紧挨着他。 可人儿俯冲下来，一把撞进他的肩窝，软软湿湿的樱唇“吧唧”亲在他的脖子上！ 时间在那一刻——静止了！ 怀里馨香的娇躯，脖子上的湿热，程天源只觉得脑海“轰”地一声炸开，周身热气腾腾，汹涌般上涨，心扑通扑通乱跳着，似乎就要跳出喉咙口！ 第二十三章 他没生气！ 他一动也不敢动，如此陌生又冲动激昂的感觉，让他有些把持不住！ 脑海里乱哄哄的，那异样兴奋的直觉如火山喷发般汹涌来袭，瞬间忘了思考，忘了身在何处，只想将怀里的娇躯狠狠摁住，抱紧…… 这疯狂激动的想法，让他有些窘，也让他手脚无措。 薛凌这么一摔，起初也愣住了。 直到她恍然回神，自己已经扑在源哥哥的怀里，脸颊贴在他的脖子上，唇……也亲上了。 她在上，他在下，身下男子身躯腾地一僵，就连脖子也绷得紧紧的，不必猜她也知道了什么，俏脸顿时红了！ 嘤嘤嘤！好羞羞哦！ 怎么办？！ 她不小心扑倒了源哥哥，还将他给亲了！ 天啊！这么浪漫美好的第一次，来得措手不及，来得太突然，她一时都不知道怎么继续…… 他不敢动，她也不敢动，彼此在发愣过后，都维持着这意外的暧昧，默默享受着这尴尬般的甜蜜。 也不知过了多久，隔壁屋传来“笃笃笃”隐约脚步声！ 声音很小，却也将“沉溺不可自拔”的两人给惊醒了！ 程天源眼底的炙热仍在继续，暗自深呼吸两下，咽了咽口水，嗓音沙哑开口：“……没事吧？” 薛凌羞红着脸，轻咬下唇低低回应：“……没。” 接着，她不好再赖下去，手忙脚乱爬了起身。 不料，她一时慌着神，手脚又无措紧张，还没来得及爬上来，手上一滑，“呀！”地一声惊呼，整个人再次扎进程天源的怀里！ “嗯……”程天源暗自低哼，直觉下身已经出丑了，窘迫羞涩中慌忙抱住她，精壮的腰挺直跃起，扶着她站好后，闪身快步冲出房间。 薛凌微愣，看着他匆匆狼狈的背影，脱口喊：“源哥哥！” 程天源早已冲下楼，钻入厕所，很快打开水龙头，水声哗哗。 薛凌见他逃得飞快，顾不得羞涩窘迫，连忙跟了下去。 厕所的门紧闭，除了哗哗水声，听不到什么。 薛凌忐忑站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喊：“源哥哥……” 混着水声他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薛凌听不大清楚，不过直觉他的语气有些不好。 她撇了撇嘴，内心禁不住涌上一点淡淡的失落感，挤得心口难受。 他……这是不喜欢她太过主动？ 其实，她刚才压根不是故意的。 她是喜欢他，可她明白他还没对自己真正交心，自己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实在做不出主动勾搭他的事。 他会不会……误会她是故意的？所以连一声招呼不打就夺门而出，显然是生气了。 她低下头，轻轻叹了叹气。 其实，这个年代农村地区的男婚女嫁很少人能有机会恋爱交往，现代人年轻男女亲密同居那一套对他们来讲，简直就是骇人听闻的大丑事！ 她在大城市长大，身边的同学谈恋爱，也只是偷偷写写情书，偶尔偷着送彼此一些小礼物。 即便牵牵小手，也都得等到周围没人了，才敢手拉手。 刚才她主动扑进他怀里，还亲了他脖子一下，对他来讲绝对是太过热情，太风骚…… 也难怪他会甩手就跑开。 怎么办？ 她该怎么解释？ 就在她踌躇不定的时候，厕所紧闭的木门内传来熟悉的嗓音：“凌凌，你先上楼，我晚些再上去。” “……哦！好！”她僵硬应声。 听他的语气，似乎没那么生气了。 既然他不生气了，那她不如假装事情过去了，不必刻意解释了吧。 说实在，让她一个女孩子开这样的口，着实太难为情了！ 她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心情，走上楼回了房间，继续收拾衣服。 好半晌后，楼下才响起脚步声。 薛凌想要冲出去，却堪堪停下脚步，弯下身子拿出衣服，慢吞吞折叠着，耳朵谨慎听着，等着他进来。 不料，程天源却没走进来，笔直往他的小房间去了，打开门很快又关上。 下一刻，四周又恢复原来的安静。 薛凌心里酸酸涩涩的，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感受，看着乱糟糟的床，埋头继续忙着。 直到大半个小时后，程天源才打开房门，大跨步走过来。 不料，薛凌的房门已经关了，房里暗沉一片，灯也关了。 他转身往回走，小心放轻脚步声，蹑手蹑脚回了自己那屋。 那天晚上，薛凌翻来覆去，许久也睡不着。 也许是新环境认床吧，她这样偷偷安慰自己。 不过，她心里清楚得很她为什么会突然睡不好。 “唉……”她轻轻叹气，再度翻了翻身。 实在睡不着，她打开了屋里的灯，拿出肖佳雪寄给她需要的英文本子，默默看起来。 起初心绪繁杂，看不怎么进去。 屋里静悄悄，外面也静悄悄，午夜过后的街道也安静得很，除了远远几盏昏暗的路灯上萦绕的虫蚁，没任何活动的生物。 这时候的人们都还没有夜生活，逢年过节会热闹些，其他时候大多都是早睡早起。 四周的安静渐渐平复了她的心境，心绪也没再那般乱，她认真看起书。 一页又一页，她也忘了自己究竟看了多久。 突然，外头冷不防响起轻轻敲门声！ 薛凌吓了一跳，惊慌搁下书，往木门张望过去。 这时，一道熟悉敦厚嗓音响起：“我认床睡得不怎么好，出来喝杯水。你也睡不着吗？早些时候我看到你已经关灯了。” 薛凌微愣，听他的嗓音和关切的语气……似乎没在怪自己。 思及此，不知为什么，心里顿时好像有了光亮一般。 她咧嘴笑开，扬声：“我也睡不着，起来看看书。” 程天源温声：“你别出来，小客厅的窗户还没修，夜里凉风有些大。已经十二点多了，别看了，试着睡一睡，明天还有事要忙。” 薛凌连忙应好，加上一句：“源哥哥，你也早些睡吧。” 他淡淡“嗯”了一声，转身倒了水，沉稳踱步回房去了。 薛凌深吸一口气，伸伸懒腰，给自己暗自打了气，才心情美美睡下。 这一觉，几乎是闭上眼就睡着了，一觉到天明。 …… 第二十四章 灭绝师太 搬家安置不容易，幸好隔天薛凌周末放假，又断断续续添了好些东西，才总算初步安稳下来。 程天源周末是轮流值班，一大早就出门了。 薛凌忙完后，将早上的馒头温热了吃下，中午睡了一个午觉，醒来就做翻译，直到傍晚程天源回来才歇下。 晚饭他做了两大碗拉面，分给她一碗。 薛凌食量小，一脸苦笑：“这么多，我哪吃得完啊！” 程天源头也不抬，用筷子敲了敲她的大碗。 “你太瘦了，多吃点儿。” 薛凌努力吃了大半，剩下的再也吃不下了。 程天源却似乎很饿，自然而然接过她吃剩的，大口大口吃下，随后收拾碗筷去洗刷。 “我晚上还有事，你将院子关好，早点儿休息。” 薛凌看着他颀长挺拔的背影，忍不住问出憋在心头多日的疑问。 “你……晚上是去哪儿做短工啊？做什么？” 程天源自顾自刷碗，解释：“地点不分，主要是帮一些货车卸货上货。体力活有些累，不过有得赚。” 供销社都是白天才开，傍晚到入睡仍有好几个小时，他不舍得浪费了。 家里穷，能赚多一块是一块。 “体力活又脏又累，还得跟地头儿们打好交道。不过偶尔几个小时能赚五六块，够我几天的吃喝。我还年轻，有的是力气，只要勤快些，不愁没得吃喝。” 薛凌闻言不禁有些心疼，轻咬下唇，眸光灼灼看着他硬朗的侧脸。 “源哥哥，前阵子家里刚卖了地，还有一些余钱吧？你也不要太拼了。” 程天源微微愣住，转而低低笑了一声。 “放心，我没累着。拿了你那五百块，大半都得去还债，幸好都还清了，剩下一百给爸做医药费。” 薛凌想起公公的那只胳膊，心里歉意深深。 “咱爸的胳膊都伤了这么多年了，不能总在乡下地方医治。我前天看了报纸，里头有一个报道说省城那边的大医院，有进口的义肢可以装。要不咱们去打听打听看吧。义肢装上后，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动作，甚至还能自如劳作。” 如果不是为了救她老爸，公公的胳膊也不会这么多年伤痛不断。 她心疼老人家，也想帮老人家减少一些难受和病痛折磨。 程天源从没料到这个，惊讶问：“真的吗？省城那边？我明天就去打听看看！” 薛凌点点头，不敢解释说进口的义肢加手术费得好几千块，道：“我们赶紧存钱，过一阵子带咱爸去省城看看。” 程天源撇过俊脸，眉眼闪过温暖之色。 “好！” 他手中刷碗的动作更快了，嘴角禁不住愉悦上扬。喜欢她说“咱爸”的感觉，很有一家子的温馨感觉。 那天晚上，薛凌翻译书本直到十一点半，听到外头院子门打开，她起身看到一个模糊却熟悉的身影回来了，才悄悄关灯，疲倦上床歇下。 隔天大清早，程天源便起床做早餐，炸了几根大油条，还熬了两大碗稀饭。 薛凌吃得嘛嘛香，忍不住赞了又赞。 程天源笑了，敲了敲她的碗，温声：“快些吃，一会儿还得走路去上班。忍一阵子，等半个月后我拿工资，咱去买一辆二手的自行车。” 之前他的自行车都是跟阿民借的，不好意思总向他借。 这边楼下宽，还有院子，可以买一辆来代步，进出方便些，两人上班也方便。 薛凌连忙点头应好。 吃饱后，程天源收拾碗筷去洗。 “你先去收拾东西上班，我一会儿走小路去供销社，小跑五六分钟就能到。你先走，免得迟到了。” 薛凌应好，提着斜包出门了。 早晨的空气很好，路上都是赶着去上班的人，或走路或骑车，偶尔有公车缓慢开过。 薛凌见时间还早，当成饭后散步，慢慢往报社走。 不料她大意了，走到那边已经开始八点零五分，同事们都已经开始上班了。 她悄悄给大家打了招呼，连忙收拾东西坐下。 王青趁着给钢笔装墨水的功夫，对她挤了挤眼睛。 “副主任出差回来了，刚才还跟我们问起你。我们周一早上一般都得开会，一会儿大家进去，你可要警惕些。” 薛凌吓了一跳，忍不住低声：“警惕什么？副主任叫什么？女的吗？” 王青点点头，皱眉低声：“她叫甄真，三十来岁，一直没结婚……她严厉得很，三天两头训人。你是新人，首当其冲要被训的。” 对面的刘星探头起来，做了一个砍刀的动作。 “你是新人，新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欠教训！副主任那人，你没个事都要训上半天，有个事那就拼命训。总之就是非训不可！前辈在此奉劝新人一句，小心肝捧好，小心啊！” 薛凌悄悄做了一个抱拳感谢的动作，很淡定拿出英文书出来，挑选这周的合适内容稿。 半个小时后，刘主任通知大家去会议室开会。 薛凌大大方方拿了记录本，坐在王青的旁边。 这时，一个戴着黑色眼镜，梳着一条马尾辫，黑裙灰色上衣的女人冷沉着脸，大跨步走了进来。 她五官平淡，脸色灰沉，又铁青着脸，打扮又老气，看起来远远哪里止三十岁！ 她刚进来，大家松懈的气氛一下子紧绷了，先后客套恭敬喊：“甄副主任！”。王青胆子小，跟着怯怯低声喊了。 甄真趾高气扬，眸光宛如严格检查的长官，冷冷打量着众人，面对众人恭敬的喊声，只是喉咙低低“嗯”了一下，嘴角紧绷，似乎威严得很。 薛凌暗暗偷笑，努力忍住嘴角的笑意。 这典型是现实版的灭绝师太啊！ 刘主任也进来了，带着一惯的温和慈爱笑容，还没坐下就对薛凌道：“小薛啊，上周的英语栏目很出色！好几个人跟我说，很有趣很生动，学习的意义也大！” 除了灭绝师太外，其他人都往薛凌看来，带着恭喜般的笑容。 薛凌连忙站起来，笑道：“谢谢主任！我刚来，还没什么经验，还得靠大伙儿多多带一带我。” 众人呵呵都笑了，气氛非常好。 不料，一句冷冷的严格嗓音响起：“你是新来的，当然没什么经验，以后好好跟前辈们学。别以为第一次做得好，就骄傲自大起来。编辑是一门长期活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 话语一下，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 薛凌暗自偷笑——不愧是灭绝师太啊！这模样这水平，堪称第一绝！ 她重重点头，应声：“是，谢谢副主任教诲。我记住了！” 第二十五章 翻译稿费 天色微微亮，程天源便起身刷牙洗脸做早餐。 早上凉风习习，站在阳台外侧风有些大，他没敢大意，转身取了一件旧外套披上。 他站在高处，张望松明路中间的小市场，发现早已经人潮汹涌，市场门口络绎不绝，人来人往。 明天就是中秋了，大伙儿都在忙着过中秋。 刚好明天是周末，薛凌也放假，供销社那边也有得放假。他们昨天就商量好了，打算明天一早坐车回家过中秋。 他打开房门，发现对面屋子仍暗沉一片，一点儿声响也没有，显然薛凌仍在睡着。 这些日子她很忙，白天上班，每天晚上还要加班搞翻译，偶尔十一点多才睡下。 他蹑手蹑脚走下楼，将蜂窝煤换了，然后盛了水放下去煮。 接着，他跑步去市场买了今天要吃的菜，匆匆跑了回来。 隔壁院子关得紧紧的，大门也都锁了。房东老太太的儿子前几日坐车过来，带着老太太离开了。 老太太托亲戚将隔壁出租，暂时还没租出去，仍锁着。 他走进厨房，将菜拾掇放好，倒出一部分热水进保温瓶，剩下的用来煮米粥。 “源哥哥……”楼上传来一声略沙哑的喊声。 程天源听着觉得奇怪，连忙转身上楼。 今天是周六，她今天还得上班，平常这个时候她已经醒了。不过听着嗓音，似乎是生病了！ 他飞奔上楼梯，三四级楼梯并着一块跨，匆匆上了楼。 只见薛凌靠在房门上，眯着眼睛，发丝凌乱，脸色很是苍白。 程天源冲了上前，关切紧张问：“怎么了？” 薛凌迷糊抬头，难受皱眉低声：“源哥哥……我喉咙有些痛，头也晕晕的。” 程天源我一听，立刻断定道：“你一定是生病了。” 他拉住她的胳膊，温声：“走，回房里好好歇着，我扶你躺下。” 薛凌迷迷糊糊的，依附在他的怀里，借着他搀扶的力道睡下，眼睛紧闭，嘴巴低低发声：“闹钟响了……我压根起不来……难受！” 程天源帮她盖好被子，见她脸色差得很。 “我先去倒杯水给你喝。” 薛凌迷糊点点头。 程天源将热水吹晾，拍了拍她的被子，叫她起身喝水。 薛凌喝了水后，人也有了一丝精神，撑着去刷牙洗脸。 程天源见她穿得单薄，忍不住皱眉训道：“天气凉，早晚有些冷，你该穿多一件外衫的！” 语罢，他脱下外套罩在她肩上。 薛凌直觉周身暖了一些，浅浅微笑：“谢谢……” 程天源建议道：“你晚上坐在窗口做翻译，也得加多一件外套。窗口就算开得小，凉风仍会往屋里钻的。” 薛凌撇撇嘴，讪讪笑了。 “我昨晚写得入神，一时忘了……直到上床睡觉前，才发现手脚都冰凉凉的。” 程天源嗔怪瞪了瞪她，心里有气，更多的是心疼。 “你白天上班，晚上还要兼职，不要太拼了，要顾着身体。” 瞧她小胳膊小身板，赚钱的毅力却大得吓人。这些天她一下班就往房里扎，除了吃饭和洗澡外，其他时间都在弄翻译。 前天吃晚饭的时候，她说上班时间不敢开小差兼职，大家午休时，她才敢将翻译本悄悄拿出来写。 又要忙工作，又要忙兼职，休息不够，早晚温差大，这下病倒了。 薛凌摇了摇头，道：“没事！我可能就着了凉，你给我煮个姜水，我多喝点儿很快就会没事的。” 程天源忍不住有些担心，提议：“要不，今天就不去上班了，在屋里好好休息吧。” “不怕。”薛凌道：“今天是周六，稿子我都已经校对好，只要去交上，下午就可以提前回来。我下午还要去邮局一趟。” 程天源见她坚持，只好转身下楼熬了姜水。 薛凌喝了姜水后，只吃了半碗粥就去上班了。 程天源收拾好厨房，也出门去了供销社。 周末供销社的生意很火爆，顾客进进出出非常多。 程天源虽然一边忙着，却有些心不在焉。 内心总是放心不下，想着薛凌脸色那么差，中午外头太阳有些大，下午还要走路去邮局，实在放心不下。 趁着午休的时候，他跑去药店买了几包治感冒的中药，又大汗淋漓跑了回来。 陈民瞧见他在擦汗，忍不住提议：“阿源啊，下个月领工资的时候，打紧去买一辆自行车吧。再过两个月就入冬了，你腿长能跑，你那媳妇儿可不行。嫂子早晚都得上下班，你有个车接送来去，这样方便些。” 程天源听罢，点点头。 “是，得考虑买了。” 隔天就是中秋，老板给大伙儿一人发两小块月饼，提前一个小时下班。 程天源拿了月饼，怀里揣着中药，特意乘坐公车往报社去了。 报社还没关门，他跟门口的门卫打听薛凌是不是下班了。 “你等着，我进去给你找。”门卫跑进去了。 一会儿后，薛凌背着包出来了，脸色仍是苍白得很，整个人恹恹的，一点儿精神也没有。 程天源连忙走上前，焦急问：“还很难受吧？” 薛凌摇摇头，讪讪低笑。 “我下午有些困，趴在办公桌睡着了……被副主任骂了一顿。幸好我的工作都完成了，不然铁定被骂惨。” 她看了看表，惊呼：“呀？！都四点多了！快！得赶紧去邮局！” 程天源忍不住问：“怎么了？邮局在前面一条街，我陪你过去。” 薛凌不知想起什么，兴奋起来，拉住他的胳膊往前跑。 “我要去拿包裹，佳雪前几天给我寄的！邮递员昨天下午过来发单子，今天可以拿了！” 两人匆匆去了邮局，幸好还没关门，取了一个厚厚实实的小包裹。 出了邮局，薛凌便拉着他走去角落处，急切扯开包裹。 程天源见她一层层打开，随着看到一本厚厚的书，书上头是几个英文单词，厚度却有些奇怪。 薛凌兴奋拉开书——露出一大叠崭新的十元大团结和好几张五十块！ “源哥哥！快看！我第一次翻译稿费来了！” 程天源惊讶瞪眼，忍不住问：“这么多？有多少啊？” 薛凌开心数着，头也不抬嘻嘻笑答：“三万多字，一共是六百五十块！” “那么多啊……”程天源转而也笑了，眼里难掩羡慕，局促道：“靠知识赚钱就是好。半个多月而已……太厉害了！” 第二十六章 祖传秘方 薛凌已经安排好了，再过一个月，就能凑够公公装假肢的钱了。 一千多在八十年代可是一笔大钱了，不过，为了老人家不再受病痛折磨，再贵也是值得的。 她要存下六百块，另外几十块和这个月的工资则留着身边做生活费。 不过，薛凌没有说得太清楚，怕程天源知道装假肢要一大笔钱，怕他压力太大了。 他现在白天黑夜都拼命工作，她不想再增加他的负担。 这一阵子她每天争分夺秒做翻译，就是想多为他分担一些。 “咕……”程天源肚子咕咕叫起来，他微窘，不好意思了解释：“中午吃早了，挺饿的。” “源哥哥，我们去外头吃饭吧！”薛凌笑道：“我刚拿了兼职的钱，今天我请客！” 不用说，他今天中午肯定又是馒头加青菜。他干的大多数是体力活，不吃多点儿肉实在不行。 程天源很节俭，想着她赚钱辛苦，舍不得去外头吃浪费钱。 “这样吧，我们去市场买东西，你买，我煮，也算是你请客啊。” 薛凌打从心里喜欢程天源下厨煮的东西，调味刚刚好，荤素搭配得当，还常常换花样吃。 “嗯，这个主意好！在我看来，你比外头饭馆的厨师还要棒！” 程天源听得心里直乐，轻轻笑了。 做饭做菜其实不轻松，能得到认可那再好不过。 家里老妈子节省习惯了，总怪他下厨下太多油。 父母亲都是很传统的农村人，古板认为自家孩子再好也不能夸。他打小下厨煮饭，却从没得到一句赞扬过。 妹妹则总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拿起筷子就吃，懒惰成性，从没关心过饭是谁煮的。 他直觉自己做得不错，可却一直没知音。最近听她时不时赞自己手艺好，见她吃得乐滋滋的，他总有一种被赞扬的满足感。 傍晚五点多，众人忙着准备过中秋，市场里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 程天源挑了一颗大白菜，很新鲜，三斤重，才3毛钱，又挑了菠菜，就是没舍得挑一点儿肉。 薛凌知道程天源晚上干的都是力气活，不吃肉可吃不消。 “源哥哥，我馋了，想吃肉！” 薛凌看到前边的肉摊上有个猪蹄子刮得白白嫩嫩，径直朝肉摊走了过去。 “老板，这个怎么卖？” 卖肉的贩子长得肥头大耳，满脸油腻相，一看就是在猪肉堆里泡了好些年的老手。 “姑娘，识货人啊！这是附近农家自养的跑地农家猪，这猪蹄是前蹄，最好吃了！整个拿走只收你三块钱就好。” 薛凌知道农家自养的跑地猪大城市吃不到，这个蹄子足有三斤多吧，一斤一元都不用，确实不贵。 “不过现在是晚市了，早上杀的猪吧？肯定不怎么新鲜了。” 肉贩子肥腻油油的脸上现出了尬色。 程天源听到薛凌要买个大猪蹄子，怕她不懂行情买错了，手里提着菜勿勿赶过来。 “这么大的猪蹄子，我们只有俩人，你胃口又小，估计得吃上好几天。” 薛凌瞄着肉贩子，故意附和程天源，“是啊，还真有点大了，放久又不新鲜。” 市场人来人往的，上市场的不是大爷就是大妈，要不就是家庭主妇，两口子一起上市场可算是一道风景线。 肉贩子有点慌，这边中秋过节都不爱猪蹄子，这小两口要是走了，这蹄子估计得亏本。 “不会的！新鲜着呢！小哥你身材魁梧，血气的年纪，这点儿猪蹄肉哪里算多！” 薛凌心疼程天源整天干力气活，真想趁机给他好好补一下。 程天源常日上市场，知晓猪蹄比较贵，凑到薛凌耳边低声，“我们去那边买一斤五花肉就好了。” 薛凌已经决定要买了，想着晚市不会太贵，等着肉贩子自己降价。 肉贩子看到俩人窃窃私语，有点慌。 “这样吧，这样吧，这个猪蹄卖完，我也能收摊回家，我算你们便宜点儿吧！两块五就好了！” 薛凌心中暗喜，笑道：“咱也是爽快人，两块五就两块五吧！大哥你帮我剁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两块五买五花肉能让我们吃四五天了。”程天源拿她没辙，忍不住提醒一声。 薛凌低声：“咱们明天还要回家。今晚你把猪肉给卤了晾干，明天带回去给爸妈吃！” 程天源听罢，想着家里常常好几天也舍不得吃点儿肉，立刻点头应好。 还是她想得周到，他往常回家压根没这么细心。 肉贩子动作利索，三两下就把整个大猪蹄剁好了。 程天源接过肉贩子的袋子，想着是给自家人买的，顺手要讨钱—— 薛凌立即拉开程天源的手，得意又调皮噘着嘴。 “诶，源哥哥，说好了我请客买东西你煮，别坏了约定。” 程天源笑了，点点头 “好吧，拿你没办法，听你的。” 接着他们又逛几个摊铺，程天源只看不动手，薛凌又买了一些干货，有面、香菇、干黄花菜、还有小鱼干，又花了五块钱。 程天有些哭笑不得：“市场离得近，天天都能过来，做什么一下子买那么多东西？” 薛凌答：“乡下地方集市少，给家里买点儿，明天回去一并带过去。源哥哥，你兼职回来肚子饿了可以煮面吃，放点小鱼干和香菇做调料，会更好吃些。” 程天源听她这么说，只好同意。 一旁的卖主道：“放心，这些都是干货，袋口扎紧，放个一年半载都没问题。” 这些薛凌都懂，将买的东西仔细分类，各放进两个大袋子，最后跟店主砍了尾数，才付上钱。 程天源见她利索能干，心里暗自高兴。 本以为她是知识分子，这样的居家杂务肯定都不懂。看她买东西砍价的熟稔样子，让他很是意外。 回家后，薛凌挑菜洗菜，帮着切配料打下手。 “源哥哥，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程天源把卤猪蹄子配料弄好，按照老妈以前做的步骤，一步步将酱料和香料搅拌，放进猪蹄中入味。 “还没有放蒜头和姜沫，你帮忙弄一点放进来。” “好嘞，马上就好！”薛凌连忙洗姜，切片剁碎，动作不快，但做得很仔细。 程天源一边忙着，一边解释。 “我妈做的卤猪蹄子很好吃。听说这秘方是我外婆传下来的，一般不外传。我只看过，还没试做过。下次回家让我妈做给你吃，那味道才正宗。” “哇！”薛凌笑道：“祖传的啊！那肯定好吃！” 一会儿后，薛凌把姜蒜都弄好了。 “我相信你也能做得好！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吃你做的了！闻着好香哦！” 程天源把配料搅拌好，闻言轻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等上半小时，入味了才能下锅煮。” 薛凌舔了舔嘴角，嘀咕：“好吧！我等着！” 第二十七章 好吃卤猪蹄 两人在厨房一边做晚饭，一边聊着话，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 不一会儿后，厨房溢出一阵阵浓郁的卤肉香味儿，很是诱人好闻。 薛凌暗自吞口水，打开军色斜包拿出两块小圆饼。 “源哥哥，你也来一块吧！咱先垫一垫肚子。” 程天源转身一瞧，见是市面上的新鲜绿沙饼，好奇问：“哪儿来的？你买的？” 薛凌笑呵呵答：“不是，是报社发给大家的中秋月饼。刘主任说，本想去订做大月饼，但时间赶不及。就让厨房老阿姨去外头买新鲜的小饼，一人发八个，算是单位给大家的福利。” “真好！”程天源禁不住有些羡慕。 以前供销社逢年过节也有这样的小礼物，可惜自被胖老板承包后，这样的小福利就一概没了。 明天除了放假一天，什么都没有。 薛凌递给他一个，催促：“你快吃啊！” 早些时候还没去市场前，就听到他的肚子一个劲儿咕咕叫。 蜂窝炉煮东西慢，暂时还没能吃上晚饭，那就先垫一垫肚子。 程天源连忙在一旁的抹布上擦擦手，一下子接过，塞进嘴巴里。 小绿豆饼不大，他一嘴巴能吃一个。 薛凌心疼他肯定是饿坏了，连忙又掏出一个。 “再来一个吧！” “不了。”程天源轻笑：“今天咱们买了那么多的菜，一会儿吃了点心，晚饭可能会吃不完。明天一早咱们还要回村里。院子里没养鸡鸭什么的，一有剩饭剩菜就浪费。” 薛凌听罢，只好将那个小饼塞回去。 “剩下的六个咱们明天带回去给爸妈吧！这小饼口感不错，让他们尝尝鲜！” 程天源点头应好，手上切菜的动作没停。 她虽然刚过门不久，却事事尊重他的父母，真的很难得。 这样的好媳妇儿，他怎么能对她不好！ “对了，你早上出门的时候人不怎么舒服，现在好些了吗？” 薛凌笑了，答：“没事，只是一点儿着凉。喝了你熬的姜水，去报社的时候我逼自己灌了好几大杯水，下午就已经没事了。” 程天源温声提醒：“早晚还是要加一件外衫，免得冻到。晚上我再给你熬多一碗姜水，喝多点儿。” “行！”薛凌甜甜应声。 夜色浓浓，她打开厨房的灯，收拾餐桌摆碗筷。 随后，她转身打包明天回老家的东西。 “源哥哥，你只能放假一天吗？”她问：“那咱们后天早上坐车过来赶得及吗？” 她怕后天回来上班会迟到，已经提前跟刘主任讲了她要回婆家过节，坐车过来的时候可能会有些晚。 刘主任和林主编都很好说话，都准她晚点儿来上班。 程天源道：“晚就晚点儿吧！这两天过节，车会多一两趟。咱们争取早点儿去坐车，什么时候到再去上班吧。” 薛凌捏着小鱼干，忍不住嘀咕：“源哥哥，咱们不如去买一辆自行车吧！” 本以为一向节俭省钱的他会先反对一下，谁知他竟满口答应了。 “我这两天也正琢磨着。接下来天气会冷得很快，到冬天的时候路也不好走。咱确实得买一辆了。” 薛凌忙问：“现在的崭新自行车大概多少钱？” 程天源想了想，解释：“全新的比较贵，大概一辆要两百多块。二手的得看新旧情况，便宜的大概三四十块。” “还是别买二手的。”薛凌摇头解释：“二手的容易坏，缺这个缺那个，用起来不方便。咱既然要买，就买一辆新的吧！” 程天源听她这么说，也暗自觉得有道理。 “行，那就买一辆全新的吧。” 薛凌嘿嘿笑了，低声：“我去单位差不多一个月了，我早上领了工资了，一共一百八十块。下午刘主任让会计给我们每人发五块钱，说是中秋的福利。” 她很快做出决定，道：“这一阵子都是你上街买菜，我压根不用怎么花钱。这自行车就我来买吧！” 程天源摇头，道：“我来就成，我身边还是够花的。等过几天我发了工资，就凑着去买。” 薛凌嗔怪睨他，娇笑：“自行车我也会骑，你该不会想着自己出钱买，以后就不让我骑了吧？” “怎么会！”程天源将卤猪蹄捧上桌，转身准备炒菜，道：“自然是一起用。” 薛凌很快将明天的东西装好，放在一旁。 程天源做事利索，炒菜做饭也快。 “你盛饭，可以吃了。” 薛凌连忙拿碗去盛饭，一边禁不住流口水嘀咕：“卤猪蹄好香哦！我都快被馋坏了！” 程天源咧嘴笑开，特意给她挑了一块不肥腻的。 “尝尝看。” 薛凌咬了一口，直觉嘴巴里的味蕾顿时一震！ 她吃过不少卤肉，却从没吃过一种这么香的！ 香味浓郁，肉里吸取了一丝姜味和大蒜味道，加上酱油的甜鲜，咸度合宜。 卤味已经将肉的腥味儿驱除，还去除了不少油腻味儿，吃起来爽口又开饭。 薛凌一口气吃了好几块，还超记录吃了两碗饭。 程天源见她胃口好，暗自轻笑：“别噎着，慢点儿吃。你如果喜欢，我做卤五花肉给你吃，也很好吃。还有，你喜欢吃鸡翅，咱们还能做卤鸡翅。” “好好好！”薛凌连声应好。 天啊！光想想就要流口水了！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卤味儿呢！简直太棒了！ 她前世吃过不少卤肉，还有什么连锁大品牌卤鹅和卤鸭，可都远远比不得这个。 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将碗筷搁下。 “源哥哥，你说这个卤肉配方是你外婆教给咱妈的？” 程天源忙着吃，点点头应是。 薛凌又问：“那你外婆她还活着吗？” “过世好些年了。”程天源解释：“外婆只有我妈一个闺女，还有两个舅舅。两个舅舅在隔壁县的刘家村，那边路不通，交通不方便，妈偶尔几年才去一趟。” 薛凌暗自记住了。 卤肉真空包装能保险好几个月，如果能将卤肉大规模生产，照这样的配方做，绝对能好好赚一笔…… 小两口吃完饭，一人收拾餐桌，一人刷碗，一边低低聊着话。 突然，大外头扬起一道男子喊声：“阿源！阿源！” 第二十八章 买自行车 程天源一愣，连忙将手中的碗和洗碗布扔了，转身奔了出去。 薛凌也赶紧洗了洗手，跟在他身后走出去。 只见一个微胖男子和一个高大魁梧男子站在院子外，身后还搁着一辆自行车。 院子外没开灯，薛凌看不怎么真切，连忙又转身回屋，将门后的灯绳拉了拉。 下一刻，外头院子的小红灯亮了！ 程天源扬声喊：“阿民哥，你咋来了？快！快请屋里坐！” 微胖男子原来是程天源的同事陈民，薛凌见过他，也听程天源讲过他，说他为人憨厚老实，今年二十七岁了，是荣城本地人，因家庭情况普通，目前还没成家。 薛凌大大方方走出去，对他们颔首打招呼。 “外头风大，二位大哥屋里坐吧。” 陈民咧嘴笑了，带着一丝羞涩。 “不用了……前些日子听你说你搬来这边，地方挺不错的，也好认。我就不进去坐了。” 他身旁的魁梧男子脸色有些差，脸上胡渣有些多，看起来有些邋遢，不过面容硬朗，目光带着一丝凶气，乍一看给人一种凶神恶煞的感觉。 他也摇了摇头，低声：“不必了。” 程天源对他微微颔首，转而看向陈民。 “咋了？找我有什么事？” 这大晚上的，他突然找过来，肯定是有事要找自己。 陈民暗自吞口水，扯了一个憨厚笑容，指了一旁的魁梧男人解释。 “他是我表哥，大家都叫他‘阿虎’。前阵子我姑妈病了，花了不少钱。今天一早，姑妈又病了，医院说得做个小手术，不然好不了。我把家里的余钱都借给表哥了，可还不够。姑妈的病等不了，大伙儿都急坏了。表哥打算把两个月前新买的自行车卖了，凑点医药费。我想起你正打算买自行车，就赶紧带他过来。” 程天源恍然点点头，看向阿彪身后的自行车。 薛凌也看过去，见那自行车仍新得很，轮子上的铁丝在灯光下闪着亮泽的光芒。 阿虎有些窘，粗声：“阿源是吧？我常听表弟提起你！我是一个大老粗，不懂说什么好听话。既然你要买车，要不就帮买下我这一辆吧！帮忙……救救急。” 他粗壮的臂膀往后指去，道：“这车我是买全新的，两百三十块！我很疼它，把它当成老婆一样疼，每天都擦一遍！它就跟全新的没两样！我老娘病得快不行了，医生催得紧，说手术费得一百多……这不，只好卖车了。” 他眼睛微微有些红，脸也憋得通红，看起来很窘迫。 陈民在一旁低声：“我表哥他很孝顺姑妈的。他说了，医院那边只要一百五十块。他这车只卖一百五十就行。” 程天源是一个很讲义气也很孝顺的人，脱口正想答应，可又想起刚才答应薛凌要买全新的，一时为难了。 “我……跟我爱人商量一下。” 陈民连忙道：“应该的！应该的！” 程天源扭身转过来，知晓她不想买二手的，想买全新的，正踌躇着要怎么劝她，不料薛凌满口答应了。 “行！就买吧。那车挺新的，我不介意，关键是还能帮到朋友啊！人家估计是真急着用钱，不然也不会一下子便宜那么多。” 程天源微愣，想不到会这么顺利，为薛凌的体贴和大方暗自感到高兴，转而咧嘴笑开，露出一排整齐雪白的牙齿。 “那我能不能……给你先借一百块？过几天发工资还你。” “不能！”薛凌低声笑了，道：“这钱我出就行，你还得负责养我呢！” 程天源耳根热乎乎的，心里也热乎乎的，重重点点头。 薛凌笑了，连忙转身走进厨房，找出军色斜包，掏出今天发的工资，数出十五张十块的。 想了想，她又抽多一张，然后快步走出来。 接着，她走到魁梧男子的身边，道：“大哥，急朋友所急，这是好事。这是一百五十块，你数一下吧。还有，这十块是我们夫妻给伯母的一点儿心意，给老人家买点儿补品吃。” 阿虎愣了一下，连忙推辞说不用了。 “我这人说话一向算话，一百五十就一百五十！这事本来就很急，你们能及时接手，我都老高兴了！” 薛凌笑呵呵道：“就当交个朋友吧！我先生跟陈民哥一向都是好同事好哥们，这钱你得收，算是我们夫妻俩的一点儿心意。” 阿虎眼睛微红，伸手接过。 “……谢谢！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谢谢……以后你们在荣城如果有个啥事，让阿民说一声，我立马就到！阿源，从今天开始，咱就是兄弟了！” 程天源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喊：“媳妇儿，你进去倒两杯热水出来。” 薛凌连忙进厨房，拿碗倒了水，快步走出来。 “晚上凉，喝点儿热水再走吧。” 阿虎和陈民奔波来去，晚饭都还没吃，早就又渴又饿，接过大口喝下。 他们对程天源夫妻感激不已，一再道谢后，才肩并肩离开，走开几步后，还不忘回过身给他们挥挥手。 “程兄弟！谢了啊！你和嫂子都进屋去吧！” 程天源和薛凌目送他们离开，才转身检查自行车。 “都新的很！至少得九成新！” 薛凌对新自行车也满意极了，看到车座下方有一个崭新的锁头，惊呼：“还有一个很新的大锁头，挂着两根钥匙！” 程天源坐了上去，在街道旁骑了一小段然后绕了回来。 “很不错！走，我带你去转一转。” 薛凌嘻嘻笑了，坐到后座去。 程天源带着她骑到街道口，随后绕了回来。 薛凌却还不满足，笑道：“再转多一会儿嘛！这是咱们第一辆车呢！” 程天源宠溺轻笑，解释：“夜里风大，你可别又着凉了。以后我天天带你，有的是机会！” 一楼很宽，除了厨房和厕所，还有很多空间，他将车子推进门，放在厨房和厕所的中间位置。 薛凌忍不住问：“厕所那边空地方不更多吗？搁那边吧！” 他摇了摇头，温声：“你夜里下楼总是脚步轻浮，怕你睡迷糊，晚上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撞痛。还是搁这边吧，放得下的。” 薛凌听罢，心里甜甜的。 隔天一早要去坐车，那晚薛凌喝了姜水后，早早就睡下了。 程天源将院子的门锁了，检查屋里的门窗，才回小房间睡。 第二十九章 远亲表哥 一夜好眠。 隔天一清早，程天源就起身了，煮了两碗甜面。 薛凌是闻到面香才醒过来的，扭过头看向一旁的老式钟，发现已经是早上七点！ 她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刷牙洗脸换衣下楼。 “源哥哥！你怎么不叫我一声？咱们赶去车站坐车估计来不及了！” 程天源微笑解释：“不必怕，八点半的车。咱们有自行车可以过去，可以晚半个小时出发。” 薛凌“啊！”了一声，转而笑了。 “那我们把自行车寄在车站那里吧！回来的时候直接去上班，也不怕迟到太多。” 两人吃了甜面，很快收拾东西出门了。 昨晚薛凌已经收拾了一遍，只需将东西拿齐，随后便出发了。 今天是中秋节，一大清早街道上便满满都是人，人来人往，手里提着拿着甜饼和月饼，有些则拿着水果，满是喜庆的气息。 平常没什么人的公车站，足足站了长长一排队伍。 薛凌坐在后座上，笑道：“源哥哥，幸好咱们有自行车了，不然坐车去车站也许会赶不及。” 程天源想起她昨晚睡前的话，提醒道：“你昨晚说好久没打电话回家了，今天是中秋节，是阖家团圆的大好日子。按理说，你得给薛叔叔他们打个电话，聊几句近况，也祝他们节日快乐。” 薛凌忍不住问：“你是想我回到程家村后再去打，是吗？” “不。”程天源解释：“那边是村委会的，不必收钱，但咱不能总是去占便宜。车站那边就有公共电话，听说打一趟两块钱起步，如果多一分钟，就加多两块。” 薛凌也是一个不爱占小便宜的人，听了他的话，立刻答应了。 “行！一会儿到车站的时候，我立刻去打。” 荣华县城不算大，道路都修得平坦方便，骑了十来分钟后，他们便到车站的大门口。 所谓车站，也只有三条路线而已，都是来回跑附近地区的一些郊外村落。 程天源熟悉地方，带着她走到一旁一家杂货店里，将自行车寄了一天，给了两毛钱。 “同志，我想问一下，听说最近附近开设有公共电话打，你知道在哪儿吗？” 杂货店老板答：“在站里头！走进去就看到了！” 程天源连忙提着蛇皮袋，快步走了进去。 薛凌跟在后头，见车站里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大家行色匆匆，明显都在等车。 “源哥哥，咱们买票了吗？这么多人，能买到票吗？” 程天源帮她挡人潮，一边解释：“早在三天前我就来买了。八点半的车，现在还有十五分钟，咱们赶紧去打电话吧。” 原来公共电话是车站设的，有一个专门的窗口，还有一个老妈子守在一旁盯着看。 那时候的电话都是稀罕物，没人打电话，就得把电话锁起来。 老妈子听说她要打去帝都，戴着老花镜查了一个破烂本子，转而道：“那得贵些！起步价是三块钱。” 薛凌明白长途电话贵，仍咬牙同意了。 这一阵子很想念爸妈，不提起还好，一提起就忍不住鼻子酸。 电话很快拨通了，是薛妈妈接的电话。 “哟！凌凌！想死妈了！你怎么才打电话过来？妈都给你写了好几封信了，可你都没回！你怎么样？过得好不？天源对你好不？” 刚一接通，妈妈便噼里啪啦说个不停，听到薛凌一下子红了眼睛。 她吸了吸鼻子，见老妈子盯着钟表看，等着要加钱，连忙快言快语，将这一个月来的大概情况简单说了一通。 薛妈妈听说她找了报社的编辑工作，工作很轻松，单位同事也都很好，又听话他们小两口租了宽大的套房住，昨天还买了自行车，心里高兴极了，一个劲儿喊好。 “你爸爸今天去给几个老客户送月饼，感谢他们一直光顾我们的生意。等他回来，我立刻告诉他说闺女来电话了。他还在担心你会跟天源闹别扭，我得告诉他以后别瞎操心！哈哈！” 薛凌看着等在不远处的程天源，暗自高兴着。 “妈，我和源哥哥正打算坐车去程家村，过几天我再给你们打电话，跟爸也聊一会儿。” 薛妈妈听她似乎要挂电话，慌张起来。 “喂！凌凌啊！我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了！本来还以为你会一直待在程家村，没想到你跟阿源都去县城了。你如果在县城，有空就去找我的表姐——就是住在荣华县城大胡同口的梅姨，你记得不？” 薛凌微愣，脑海顿时乱哄哄的，一时不知所措。 薛妈妈解释说，梅姨是她的远方表亲，是表上加表，当年她和薛爸爸来这边的时候，经老家亲戚介绍才认识的。 “梅姐还有一个儿子叫林聪，小时候周末还常跑来陪你玩，你还记得不？” 薛凌脸色苍白，低声：“……记得。” 薛妈妈叹了叹气，解释说梅姨的丈夫去世了，她一个人拉扯林聪很不容易，先后给她打电话借钱好几次。 “你爸爸念着她当年在荣华县城的时候照顾过我们，前后借给她好几百块了。也不知道现在生活怎么样了？等你哪天有空了，拐过去找找他们，帮我问候梅姨一声……” 薛凌迷迷糊糊挂了电话。 程天源连忙上前，帮忙掏钱给老妈子，焦急拉住她的手，道：“车好像来了！咱们快走！” 人潮中，薛凌磕磕碰碰走着，幸好有程天源护着，她才没摔倒。 直到车开了，窗口凉风一阵阵涌进来，她才清醒了一些。 上一辈子，她是在程家村遇到了林聪。 那时她每天都在想法子脱离程家村，直到林聪跑来程家找她。 当时他是合作社的督查人员，下乡去了程家村。 林聪说，是她妈妈打电话给他，让他多照料她这个远方表妹，还汇了一笔钱，让他帮着带过去给薛凌。 林家以前很富足，后来林父犯法猝死后，家里的财产都充公了。 梅姨和林父只有林聪一个孩子，娇养着长大，自小读书成绩不错，长得白皙俊美，气质很好，满身的书卷气。 不料林聪却表里不一，见钱眼开，看到她爸爸一下子就给她汇了五百块，猜到薛家肯定很有钱，赶过来后假装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当时程天源新婚夜过后就被她气走了，她在程家村百无聊赖，天天巴不得快些离开，林聪的出现，让她立刻将他当成了救命稻草！ 第三十章 骗财骗色 林聪三天两头来找薛凌，带她出外玩，送她一些小玩意，还每天为她写一首诗。 他说，以后的每一天，他都要为她写一首诗，送去出版社出版成诗集，以此纪念他与她的这份热烈情感。 当时的薛凌虽然已经嫁人，在感情方面却是一片白纸，被他逗得情窦初开，很快在他的哄骗下，带着钱和嫁妆离开了程家村。 林聪骗她说他要去上大学，因为之前没学费，所以不得不申请休学。 为了她和他的未来，为了将来婚后给她更美好的生活，他必须得去上完大学。 薛凌连忙拿出自己的嫁妆，加上后来父亲给她寄的钱，一共凑了三千块钱，通通都给了他，资助他去上大学。 三千块钱在那个年代是一大笔巨款！ 林聪带着巨款离开了，丢她一人在南方的盐城。 她起初很怕程天源来找她，所以干脆南下盐城，远远离开北方地区。 她也不敢带林聪回帝都，怕被爸爸和妈妈发现后骂死她。 另外，程天源知晓她家的住址，发现她不见后，肯定会去帝都找她父母亲。 林聪离开后，她一个人孤零零生活在盐城的城郊。 当时她从没离开过家，一个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生活。 随着剩下的几十块钱一天天减少，她每日都过得惶恐不安。 到后来，她不得不去打散工，租房子，为一日三餐奔波劳累。 她有外语知识，很快在一家外贸公司找到工作，日子也渐渐好了起来。 不料，一去不复返的林聪回来了，说他要跟同学搞科研投资，是一个非常好的项目，可惜手头却没有资金。 薛凌心疼他有才无处施展，将自己的工资都拿给他，还去公司借多一个月的工资。 谁料林聪说还远远不够，说至少得五千块以上。 她咬了咬牙，打电话给远在帝都的父亲，向他借四千块。 让她意外的是，爸爸和妈妈竟还不知道她已经离开了程家村，开口闭口问她过得好不好。 她不敢说实话，只说要找一笔钱投资生意，希望爸爸快些凑给她。 薛父一听一下子要那么多钱，忍不住有些怀疑，再三盘问是什么生意，说她初出茅庐，可千万别让人给骗了。 她又怕又急，干脆说了狠话，说如果不借，她以后就不回家了。 爸爸听了她的话后，气得挂了电话。 不过气归气，父母还是将她当成心肝宝贝疼着，隔天仍是给她汇来三千块钱。 四天后，她去邮局取了钱，加上手头的一千来块，全部都给了林聪。 谁知那家伙贪婪成性，哭丧着脸说还差八百多块，让她接着给他想办法。 薛凌想着要赚钱必定得先投资，咬牙去找同事帮忙。 可惜同事们一个月都两百块工资，一个个要养家糊口，都不敢应下八百块的巨款。 后来快走投无路的时候，她在一个同事的介绍下，向盐城当地的一个高利贷借了八百块。 林聪带着钱喜滋滋离开了。 她则白天上班，晚上兼职，拼命赚钱还高利贷。 她每天省吃俭用，偶尔连早餐都舍不得吃，每天拼命赚钱。 跟同事拼命抢订单，跑码头查货物，每天满郾城奔波，见码头那边夜宵卖得好，甚至在那边熬夜卖烤红薯。 后来在码头跟一些卖盐商贩混熟了，在他们的介绍下，弄了一车的海盐上北方卖。 那盐的进货渠道不怎么正规，不过为了赚钱，她咬牙拼了。 一路上她风餐露宿，躲躲闪闪，日夜担心受怕，终于在北方找到了接洽的人，将盐顺利卖出去，赚了两百来块。 不过，她回来的路上也病倒了，在车上发高烧，没人搭理，没人照顾。 这时，一个小偷见她昏迷，抢了她的包撒腿就跑。 她嘶声哭喊，追不了几步竟就晕死了过去！ 乘务员发现异常，连忙在下一站扶她下车，将她送去医院。 醒来后，她擦着泪水咬牙出院，回盐城继续打拼…… 那段日子，在蜜罐里长得的薛凌吃尽了苦头。 她内心害怕父母责怪，也不敢面对程天源，所以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林聪身上。 希望他赶紧赚了钱回来，让她过上好日子，随后拿出一大笔钱赔偿程天源，让他同意两人离婚。 只有离婚了，她才能跟林聪在一起，做他的合法妻子，跟他和和美美在一起。 后来，她总算在半年后还清了所有债务。 她请同事吃饭，还给老板请假三天，随后拿着剩余的一百来块钱坐车去了帝都。 这一段时间里，林聪都没给他写过信，偶尔打电话到公司找她，也只是匆匆聊几句，总说他很忙，让她等他。 渐渐的，连电话都不打了，整个人像消失了一般。 她打算去林聪的大学找他，偷偷给他一个惊喜，也想带他去见她的爸爸妈妈。 一转眼离家快一年了，她想家都快想疯了！ 欢欢喜喜上了车，直奔林聪就读的大学，谁知学校招生办说根本没这么一个学生！！ 她心里暗自害怕，颤声问了他们学校是不是有搞科研投资。 对方摇了摇头，答：“我们学校只有师范和会计、工商三个专业，哪里需要搞什么科研！” 她失魂落魄坐在街头，一坐好几个小时。 直到她匆忙回神，想起之前他打给自己的那个号码，跑去通讯局查询了地址，匆匆找了过去。 其实，那电话竟是一个小酒店的柜台电话！ 柜台服务小姐听说她是来找林聪的，狐疑盯着她看，轻蔑笑了，才慢悠悠告诉她门房号。 她上楼，敲了门。 门打开了，是一个衣着暴露睡眼惺忪的年轻女子，问她要找谁，做什么。 她假装镇静，说是邮局来的，要给林聪送一份汇款单，得他本人签收。 那女子欢喜起来，笑喊：“亲爱的！你老家又有人给你汇钱来了！” 不料，里头只传来暧昧的男女嬉笑声，没人应话。 薛凌听得浑身发冷，暗自气得周身发抖。 那年轻女子扭过身，一边娇笑一边嗔怪谩骂：“你们两个贱人！趁我不在，又接着搞上了？啊？！” 薛凌踏步跟前，看到地板散落十几个进口昂贵红酒瓶，屋里满是酒气和烟味儿，林聪赤身果体趴在一个女人身上…… 第三十一章 驴车接送 原来，他拿了自己的血汗钱喝酒玩女人，什么所谓的“上大学”和“科研投资”，通通都是骗她的！ 林聪狼狈不堪扯过被子，惊慌道：“凌凌！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啊！” 她嘴角一扯冷笑，顺手捡起一旁的洋酒瓶，“砰！”地一声敲在他脑袋上，转身毅然离开。 林聪气急败坏，捂着汩汩流血的额头，对她破口大骂。 “你真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啊！装什么纯情少妇！你只不过是程天源不要的一只破鞋！我愿意捡你这只破鞋，你就得倒贴我！” “你爸妈已经知道你不知羞耻给程天源戴绿帽！被你气得差点儿住院！你爸爸还说要将你赶出家门！你还以为你还是薛家的大小姐吗？！” “薛凌！你已经被扫地出门了！程天源那家伙也不是好惹的！你等着被他恨死吧！” 她以为他是说真的，心里对父母亲愧疚不已，也觉得对不起程天源。 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离开酒店的，沿着冰冷的街道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夜幕降临，四处暗沉下来，她才恍然发现她站在自家门口。 家里灯光明亮，跟记忆中一般温暖温馨，可她却不敢踏步上前。 她对不起爸妈，伤透了爸妈的心，还拿了爸妈的血汗钱喂了白眼狼…… 前尘往事涌上心头，恍然如隔世，却又那么清晰刺痛着她的心。 薛凌望着窗外的郊外风景，眼角禁不住泪湿。 上辈子她被那个渣男害惨了，今生今世她绝不会再行差踏错，绝不会！ 一旁的程天源见她自打完电话就精神恍惚，眼睛还红红的，猜想她是想念岳父和岳丈，想着她年纪轻轻就离家远嫁给他，路途遥远，想要见一见父母都难，心里暗暗心疼。 他悄悄伸手，温柔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伤心，以后每周末我都带你去打电话回家。等我存些钱，过年带你去帝都。” 薛凌一愣，擦去眼角的泪花，轻轻笑了。 “……好。” 这个男人虽然不善言辞，不懂花言巧语哄自己开心，可说的每一句都实实在在，也最能贴切她的心。 程家村离荣华县城不算远，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就到了。 程天源一手拿着大军色袋，一手牵着她下车。 “还得走十几分钟……” “哥！”一道嗓音热切响起！ 程天源和薛凌循声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程天芳坐在一辆驴车上，正欢喜往他们招手！ 赶驴车的是一个憨厚大叔，咧嘴笑出一口黄牙。 “阿源！新嫂子！快过来！我顺路接你们回去吧！” 程天源爽朗笑开，介绍道：“他是昌伯，是我们同族的伯父。你也喊他‘昌伯”吧。” 薛凌连忙热情打招呼：“昌伯，您好！” 一旁的程天芳气恼嘟嘴，没好气开口：“我呢！？我可是小姑子！你咋不先叫我啊？我这么大的人杵在这儿，你没看见啊？” “小姑子！”薛凌扬声主动喊，大方又大声。 昌伯撇过脸，嗔怪道：“芳丫头，哪有人像你这样跟嫂子说话的。你嫂子是尊我老人家，所以先喊的我。你至于马上就发飙吗？正所谓长嫂如娘，亏得你嫂子不跟你计较！” 程天源冷硬俊脸微沉，偷偷瞪了瞪自家妹子，转身温柔扶薛凌上车。 他笑问：“昌伯，您这是进城赶集啊？” “对！”昌伯哈哈笑答：“我天没亮就进城了，买了一些过节要用的，就赶车回来了。刚到村门口，瞧见芳丫头说要来接你们小两口，我就带着她拐了回来。” 薛凌歉意笑道：“那太麻烦您了！本来您都要回家了，还得麻烦您跑多一趟。” “不碍事不碍事！”昌伯憨厚笑道：“反正今天过节，在家闲着也闲着，不差一会儿工夫。” 驴车很简陋，不过也算硬实坚固。驴很老驴，走得不算快，不过四蹄哒哒走个不停，比步行要快上许多。 一旁的程天芳拉住哥哥的胳膊，着急问：“哥，上次我让你买的大红唇膏，买到了吗？在哪儿？” 程天源轻轻摇头，答：“我整个县城都跑遍了，没一个地方有得卖。听售货小姐说，那种进口的大红唇膏只有大城市的百货公司才有得卖。” 程天芳一听，失望撇撇嘴，气恼嚷嚷：“人家等了一个多月，你竟说没有！我等着用呢！你不会托别人买吗？！” “没法子！”程天源冷声：“你有本事就自己去买！” 程天芳气呼呼，麦色的肌肤红扑扑。 “你还算人家哥吗？人家梅姐姐的大哥对她不知道多好，什么进口雪花膏，大红唇膏，通通给她买！一买就一大堆！我只不过要一条，你都还没法子！有你这样的哥——我忒倒霉！” 程天源转过身去，懒得搭理她。 薛凌有些尴尬，压根不知道怎么劝。 这小姑子脾气大，又任性，还爱端“小姑子”架子，她还是别掺和了，免得一会儿殃及池鱼。 反而是前面赶驴车的昌伯看不过去，皱眉道：“芳丫头，你说啥子啊？人家是做大买卖，买东西自然大手大脚滴！你做什么跟人家比！把脸涂得白白红红的做什么？猴子屁股吗？别瞎闹！” 程天芳气恼“哼！”了一声，气急败坏：“要你管！” 昌伯丝毫不怕，憨憨笑了笑。 “我是族伯，比你爸还要大，说你几句还是可以滴！这些年幸好你哥勤快，你家才渐渐好起来。你要多听话，少让你爸妈操心。这日子才稍微好过些，可不能就大手大脚花钱！” 程天芳哪里接受得了批评，大声：“你说够了吗？！再说我不坐你车了！” “阿芳！”程天源冷眼瞪她，低声：“你太没礼貌了！” 程天芳其他人不怕，唯独怕这个哥哥变脸，见他明显生气了，只好缩了缩脖子，埋下脑袋去。 薛凌直觉气氛太过尴尬，从军色背包中掏出两块绿豆饼，递给程天芳。 “小姑子，这饼送你吃的。” 程天芳瞥了一眼，一把抓过，闷声吃着。 薛凌也连忙掏出两块，递给前头的昌伯。 老人家起初不肯接，说一看就是城里人的精致贵东西，不好意思拿。 薛凌解释：“这是我工作的单位发的，不用钱。” 昌伯笑呵呵接过，小心放进怀里。 “谢谢新嫂子！我带回去给老伴儿尝尝鲜。上次她吃了你给的喜糖，一连夸了你好几天呢！” 驴车悠悠，很快到了程家村。 第三十二章 感动 驴车悠悠，很快到了程家村。 程天源家离村口不远，又近大路，昌伯直接驾驴车到了他们的家门口。 “谢谢昌伯！”程天源小两口一致道谢。 程天芳则哼了两声，跳下驴车，一溜烟跑开了。 昌伯憨厚罢了罢手，道：“顺路而已，自家村的人，甭这么客气！”随后驾着老驴离开了。 薛凌忍不住看了看程天芳，见她往另一边奔去了。 “源哥哥，小芳她不知道要去哪儿？” 程天源没理会妹妹，将行李甩上肩膀。 “甭管她！先进屋跟爸妈打一声招呼，一会儿问问看她是不是还有在合作社当学徒没。忒不懂事！” 程天源打开大门，带着薛凌走进去。 “爸！妈！我们回来了！” 婆婆刘英惊喜奔了出来，笑呵呵往薛凌来了，拉住她的手问东问西。 “县城那边还习惯不？工作顺利不？吃住怎么样？你这孩子瘦了！得多吃点儿才行！” 薛凌一一应声，笑问：“爸呢？他身体怎么样？” 刘英嘴边的笑容敛了下来，微微叹气。 “还是老样子，胳膊时不时总抽痛。前几天收了一些大白菜准备过节，忙了些，昨天又开始痛了。” 一旁的程天源蹙眉道：“大白菜能留。妈，你不该让爸去田里帮忙的，等我来了，我一天就能干完。” 刘英连忙摇头，低声：“都已经弄完了，你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就别再去田里折腾。你爸他也不能整天闷家里，多出去走动走动，身子骨才能一直好着。” 程天源也觉得自家母亲说得对，只好住了口。 薛凌很是心疼，连忙道：“妈，这是我们从县城带过来的，你先拿去厨房。我们进去看看爸。” 刘英看着满满一大袋东西，惊喜笑了。 “怎么买那么多？！我和他爸哪里吃得完！你们带些回去帮忙吃。” 薛凌推了推，温声：“都是干货，接下来天要冷了，不必担心东西会坏，留在家里厨房，你和爸能多吃些。我和源哥哥在县城那边，想吃就一上市场就有得吃。” 刘英眼里泛泪，欣慰笑了。 “凌凌真懂事……好！我拿厨房收拾出来。” 程天源和薛凌走去左边那屋，在外头喊了一声，随后打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有些昏暗，窗口裹着昏黄的老报纸，显得屋里头略有些昏黄。 程木海坐在榻上，戴着老花镜在拾掇着什么，看到他们进来，定睛看了看，很快笑开了花。 “你们回来了？好好好！今天是中秋，大过节的，就得回家一块过！凌凌，路上辛苦不？在县城那边习惯不？” 薛凌对这位敦厚老实的公公很是敬重，连忙上前。 “爸，我们都挺好的。路上才半个小时，不辛苦的。” 她将这一阵子两人的变动都告诉老人家，说：“有了自己的小窝，进出方便，吃喝也卫生便宜。等我们稳定下来，就接您和妈一起过去住。” 程木海听得受宠若惊，不住笑道：“好好好！现在还是租的，等以后存了钱，就去买房子！” 一旁的程天源也有些意外，想不到薛凌竟跟自己的想法吻合！ 他虽然不善言辞，不过对父母亲很是尊重孝顺。 他在县城那边工作，知晓那边工作的机会比程家村大，所以他打算以后会一直在那边发展。 父母亲渐渐年迈，小妹又靠不住，他早有打算等他稳定下来，在城里有了一个固定住处，收入稳定些，就将父母亲接去身边，才能方便照顾。 他跟薛凌的关系才刚刚缓和稳定，所以他不敢在她面前多说这些计划。 毕竟很多县城的女孩儿都不喜欢跟公婆住一块的，结婚后就坚持搬出去住。 自家父母都是乡下人，她又是帝都大城市来的，内心多少会有些隔阂吧！ 想不到她不仅没隔阂，甚至还在他开口前，直接将这个重大决定说了出口！ 程天源看着坐在榻上跟自家老父亲温馨聊话的薛凌，心里热乎乎的，又是感动又是高兴，捏了捏拳头，心里波澜滔天般翻潮着。 薛凌从背包中拿出两个塑料薄袋，递给程木海。 “爸，这是我在县城给你买的。” 程木海摸了摸，笑呵呵道：“挺厚实的……凌凌，这是啥啊？” 薛凌笑答：“这是热水袋。这边早晚冷，您只要往里头灌些热水，拧上这个盖子，热水可以在里头保暖十来个小时。把它搁在手上脚上，抱在怀里，暖和着呢！” “真的？！”程木海欢喜笑道：“那太合适了！冬日下大雪，就算躲被子榻上，偶尔也冷得很。” 薛凌连忙转身递了一个给程天源，道：“你去倒些热水下去，我教爸敷胳膊。” 程天源点头，接过转身忙去了。 厨房有两个热水瓶，一早就被刘英装得满满的。 程天源小心倒了热水进去，将盖子拧上，摩挲了几下，绝对热乎得很。 他谨慎将盖子又拧了拧，才回屋里去。 薛凌接过后，笑呵呵道：“有点儿烫！” 程天源宠溺低声：“小心点儿。” 一旁的程父见儿子眸光温柔，对媳妇儿说话的时候很是温情，嘴角的笑容愈发大了。 当初让他娶凌凌的时候，他一直沉着脸不开口，还担心他是不是心头另外有了人。 阿芳还一个劲儿说哥哥喜欢的是隔壁欧阳村的那个欧阳梅。 他知晓儿子做事稳当，不会不懂轻重，便将他叫了进屋，仔细问他是不是另外有喜欢的女孩子。 当时他看到儿子摇头，语气肯定道：“没有。” 他对儿子很是信任，他说没有，那便是没有。 随后他又问他有没有跟其他女孩子暧昧不清，儿子也说没有。 听儿子说完，他才催促道：“那你带着你妈先去帝都吧。婚事都订了这么多年，也是该将人家凌凌娶过来了。” 早在当初大胡同口的时候，两个孩子就好得很。 现在看来，这姻缘月老果真没牵错啊！ 薛凌找来一条布巾，将热水袋裹住，摸在掌心暖暖的。 “爸，你胳膊常常痛，总是吃消炎药对身体不好，也伤肠胃。我在报社看了一本中医调养书，上头说经脉不通才会酸痛，可以用热敷原理，疏通经脉减缓疼痛。你试着敷敷看吧。” 程木海连忙很受教点头，接过塞进大衣胳膊处。 “哟！暖暖的，真舒服！” 第三十三章 下田 两人陪着程父聊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刘英打开门走了进来。 “老头子，凌凌他们小两口带了好些东西回来，今晚咱们这一餐得弄丰盛些。” “好！”程父笑呵呵点头：“孩子们回来，自然要弄多点儿，给他们好好补一补。你去把五花肉卤上一卤，让他们吃得饱饱的。” “好嘞！”刘英的脸上笑出一朵菊花。 她倒了两杯热水，递给薛凌，然后才递给儿子。 程天源站了起身，道：“我去田里瞧一瞧，下午把地窖清理出来。” 田里能收的菜和庄稼都得提前收一收，放进地窖里，过冬的时候可以吃。 薛凌连忙站起来，笑道：“我也去帮忙！” 程天源摇头，低声：“那边太脏，你留在厨房帮妈就好。” 薛凌见他不肯答应，叮嘱他小心点儿，就赶紧陪刘英去了厨房。 刘英正忙着切五花肉，笑呵呵道：“凌凌，你把大蒜洗干净就成。” 薛凌想起昨天程天源做卤肉的情景，忍不住问：“妈，你这是要做卤肉吧？需要用什么配料，你教教我吧！” “你要学？”刘英解释道：“这玩意有些讲究，一时半会儿学不会的。你如果要学，我一次次教你！” 薛凌好奇问：“一次次？很难吗？” “不算难！”刘英微笑解释：“只是卤料配方得根据肉和肉量调整。卤料不复杂，一般是大蒜加南姜，再加一些酱油。其他好办，唯一不好把握的是酱油。这酱油要酱上一百八十天，得春末就开始晒，一直酱到初秋。＇ 薛凌“哎呀！”一声，问：“源哥哥带去县城的酱油，也是妈你自己酱的吧？” “是。”刘英笑呵呵解释：“我每隔几年就酱一些用，偶尔送一送邻居和乡里乡亲。去年还剩一些，我就让阿源带一些去吃。他很喜欢我做的酱油。这些都是我阿娘教我的，都好些年了。” 薛凌对南姜不怎么熟悉，拿过来闻一下。 “嗯……起初闻的时候有些呛鼻，不过闻仔细了，很是香浓。” “对对对！”刘英道：“那玩意去腥味特别有效。咱们这边少有南姜，这是我以前在娘家寻来的，一年年种，留着姜种，隔年接着种。” 薛凌苦笑一声，道：“所以吃个卤肉其实不简单，因为卤料要准备起来太难，尤其是这个酱油得提前弄上一大批。” 刘英将五花肉装进小锅，解释：“是啊！不过咱家一直都有酱油，角落里还有两小坛，可以用上好久呢！” 薛凌想了想，道：“妈，你明天能酱多一些酱油吗？我闻着特别香！” 如果要做卤肉生意，那就得提前将卤料准备好。市面上的酱油压根没这么香，还是自家的配方做，才能做出好效果。 “没问题！”刘英道：“家里还有很多大豆，我明年酱上十几坛给你吃个够！” 薛凌却贪心极了，笑呵呵道：“能再多些吗？” 刘英忍不住笑问：“咋了？难不成我们凌凌还打算喝酱油？这玩意可不是酒，可咸着呢！” 薛凌故作神秘低声：“妈，你先不要问，以后我准让你知道。你明年酱上几十坛，反正咱们院子那么大，有地方搁着。” “成！”刘英很痛快答应了，道：“要啥没有？不就弄多点儿酱油吗？家里大豆多着呢！妈明天开春就开始弄！” 薛凌连忙凑了上前，迫不及待道：“妈，你快教教我呗！” 刘英见儿媳妇愿意学，自然很爽快答应了。 “这个卤东西最先要注意的是要先挑肉！太肥的不好，太瘦的也不行，像这样的五花肉，卤出来肥瘦最合适。 鸭肉鸡肉也都能卤，但南姜要下多些，去一去腥味。大蒜香，可不能太多，不然吃起来呛鼻。像这样的五花肉，煮一会儿就熟了，所以酱料要提前敷上……” 薛凌一边看，一边认真学。 刘英看了看天色，笑道：“都快中午了，咱先准备晚饭吧！” 乡下地方还没用上蜂窝煤，大体都是去山上弄一些干柴，还有田里的一些干草。 薛凌帮忙烧火，打下手，刘英则负责炒菜煮饭。 十几分钟后，午饭做好了。 薛凌洗手摆上碗筷，忍不住往外头张望：“源哥哥怎么还没回来？” 刘英没抬头，笑呵呵道：“多半是地里的白萝卜多了些，他打算全部拔了弄回来。这孩子手脚闲不住，每次回家都是从早忙到晚，巴不得把家里的事儿都做完。” 薛凌记得家里只剩屋前的那一片地有种东西，便道：“妈，我去喊他来吃饭。” 刘英站了起来，笑道：“反正阿芳那丫头还没回来，暂时也开不了饭。你去屋里休息一下，我去帮阿源忙！对了，我每隔一天就去你们那屋打扫，东西我都没碰，就打扫而已。” “谢谢妈！”薛凌亲热抱住她的胳膊，道：“我不累，咱们一块去地里帮忙吧！” 刘英拿了两个大簸箕，又找来扁担。 “一会儿可以帮忙挑一些回来。” 走出厨房，走过大院子，越过大马路，前方便是一大片平坦的农田。 刘英以为媳妇儿不清楚家里的田地情况，一边走一边忙着科普。 “这一块是咱家和彪叔他们家的，一家各一半。咱们都是种庄稼，他们家忙着养鱼塘，所以这十来亩地都荒着。” 薛凌对程彪一家没什么好感，模糊应了一声，眯眼张望四方。 只见熟悉的高大健硕男子半弓着腰，一双大手正来去忙着，一手拿着小铲子，一手揪萝卜。 绿油油的田地里有些乱，大白菜收了大半，还留一些乱糟糟搁在田埂上。 白萝卜才刚开始收，程天源做事又快又利索，已经收了整整两个大筐。 他听到谈话声，抬起头来，冷硬俊朗的脸上挂满汗水。 “你们咋都来了？” 薛凌笑答：“来帮你啊！” 刘英则笑呵呵解释：“饭都好了，先拾掇一下，回家吃饭了。” 程天源站直身板，大手接过簸箕，利索把田埂上的萝卜装进去。 薛凌打小没下过田，跟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好奇新鲜极了，这边看看，那边动动，俏脸上满是兴奋。 程天源悄悄睨她一眼，宠溺低笑。 “中午阳光有些晒，会晒伤你的，得戴个草帽才行。先回去，吃饱了我再带你过来。” 第三十四章 小姑子和渣男 薛凌本来还舍不得走，留恋般嘀咕：“只唱过拔萝卜的歌儿，还没有机会真正拔过萝卜呢！” 程天源眸光温柔，口吻却不容反对。 “先回家吃饭，回头再说。” 刘英帮忙捡了白菜烂叶，一边道：“对！你们一大早坐车过来，肚子肯定都饿了。咱还是先去吃饭吧！” 程天源眯眼往家的方向瞄一眼，沉声问：“妈，阿芳还没回家吗？” “没。”刘英说起小女儿，忍不住无奈叹气：“这丫头整天坐不住……” 程天源想起了正事，问：“她还在合作社做学徒工吗？” “额……”刘英解释：“她去了几天后，就闹别扭找借口不肯去。后来又不知怎么了，突然又回去了。合作社的社长骂了她一顿，最终还是留下她。不过我总感觉她的心浮得很，估计干不长远。” 女儿自小就不听话，夫妻二人苦口婆心苦劝她，可效果微乎其微。 程天源禁不住冷哼，沉声：“就她那懒惰的性子，书不肯读，工不肯做，能做什么长远？！合作社那边只是卖东西而已，算是最轻松的。她如果连这个都干不下去，还有什么做得了的？” 刘英叹了叹气，低声：“她最近每天都有去上班，希望她能趁机改正吧。今天是中秋节，合作社不必去，多半又去哪儿疯玩了。” 顿了顿，她似乎想起什么，吞吞吐吐起来。 程天源对自家老母亲还是很了解的，一下子猜到妹妹多半又是闹什么幺蛾子。 “妈，有什么说什么。她一向不听话，可我的话她还是多少得听一些的。” 刘英暗自吞咽口水，凑到儿子的耳旁。 “她最近好像喜欢上一个县城来的男子……我是听村尾的飚婶说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前两天骂她了，她嚷嚷着让我别管，又跑出去了。” 程天源一听就直皱眉。 “过了年她也才十六岁，她急什么！县城来的男子是谁？你认识不？” 村里头的人都已经偷偷议论，还说到自家母亲的面前来，那多半是真的。 刘英憨厚的脸摇了摇头，无措低声：“我已经说过她，可她不听。彪婶说，她对那男子殷切得很，三天两头送他东西，还都是好东西。我想去合作社问，可又怕那丫头恼羞成怒。我……这也为难着呢！” 程天源想了想，道：“您别担心，晚点儿我去那边打听一下。” 自家妹子太年轻，若是惹上什么不规矩的人，那以后吃亏的必定是她。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家妹子，实在不能不管。 刘英知晓儿子必定有办法，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行，你去问仔细些。” 程天源扭过头去，见薛凌正在帮忙装萝卜，雪白小手上满是泥土，不小心擦汗的时候，还在额头上留下一抹泥土印，他宠溺低低笑了。 “下午再来弄，先回家吧。” 语罢，他挑起两只装得满满的簸箕，健步如飞往程家的方向走。 刘英背着竹筐，跟在儿子后面。 薛凌则抱着几个大萝卜，欢快走在最后方。 他们回去的时候，程天芳还是没回来。 程天源沉着俊脸，淡声：“不必等她。天渐渐凉了，菜煮上来一会儿不吃就冷了。爸爸的肠胃长期吃药，吃不得冷的。” 刘英只好将菜肴摆上桌，薛凌则去盛饭拿筷子。 程天源喊来了父亲，四人围成一桌。 程木海笑呵呵开心得很，从棉大衣里将热水袋掏了出来。 “凌凌，这玩意太好用了！再多的热毛巾都顶不过它啊！搁里头一个多小时了，还暖和着呢！这胳膊没那么酸痛了，柔软着呢！” 薛凌也很开心，道：“那就好！爸，你有空就多敷一敷，缓解酸痛。等大冬天的时候，你一个，妈一个，放在被窝里暖身。” 刘英笑眯了眼睛，用筷子指了指儿子。 “还是女孩子窝心啊！这小子去县城好多年了，从不懂买这样贴心的物事！” 薛凌娇瞪程天源一眼，嘻嘻笑了。 程天源微窘，偷偷睨了薛凌一眼，继续扒饭。 一旁的程木海哈哈笑了，道：“榆木脑袋，还不赶紧给你好媳妇儿夹多些五花肉！” 程天源听话得很，夹了几片到薛凌的碗中。 “这是妈的拿手菜，我做的没她好吃。” 薛凌连忙尝一口——五花肉没了肥腻感，嚼劲刚刚好，不软也不硬，吃进嘴里满满都是大蒜的香气和南姜芳香，酱油的甜咸味搭配得恰到好处，她瞬间直觉味蕾都兴奋起来！ “太好吃了！好吃！” 薛凌大赞特赞，道：“妈，你这配方实在太棒了！不行，以后咱们真得做卤肉去！” 公公婆婆听罢，都以为她在开玩笑，只是呵呵笑着，劝道：“喜欢就多吃点儿！多吃点儿！” 刘英泪光闪烁，低声：“这是我妈留下来的配方。往年我会晒一些酱油，种一些南姜，逢年过节卤上一点儿肉吃。后来家里……实在不行，根本买不起肉，才没怎么弄。” 薛凌听到禁不住心酸，安抚道：“妈，已经好起来了。您放心，以后我们天天都能吃上肉，真的！” 这不是夸海口，也不是单纯的安慰。 她一定会跟源哥哥好好孝敬他们，让他们吃得饱，吃得好，慢慢过上好日子。 程木海暗自捅了老伴儿一下，温声：“以前的事就甭提了。凌凌说得对，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是是是！”刘英擦去眼角的泪水，吸了吸鼻子，道：“快吃，一会儿菜会凉的。” 三人聊着话，很快都吃饱了。 刘英给女儿留了一碗干饭，又留了两片五花肉。 程木海皱眉低喝：“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连午餐都不回家吃！” 刘英缩了缩脖子，压根不敢将女儿跟合作社某个年轻男子暧昧不明的事说给丈夫听，只是低声喃喃：“也许快回来了，我出去找找。” 程天源转过身，道：“妈，你去收拾桌子，我去找吧！爸，你在院子里走一走，晒晒阳光再回屋。” 随后，他大跨步走了出去。 薛凌煮了热水刷碗，又擦了桌子和厨房，才回了两人那屋。 只见屋子收拾的一尘不染，窗口刚好有阳光照进来，晒得木床上暖融融的。 她将棉被拉开，放在阳光下晒着，转身打开她从家里带来的箱子，打算收拾一些冬衣明天可以带走。 突然，窗口外传来程天源的熟悉嗓音。 “那林聪是什么人，你了解不？” 什么？！ 林聪？！ 第三十五章 想办法拦 林聪？！ 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将毫无心理准备的薛凌吓了一大跳！ 源哥哥……他是在指谁？！ 薛凌腾地站起来，看向窗口方向——只见程天源踏步绕过窗口，身后慢吞吞跟着程天芳。 程天源冷沉着脸，喝道：“你才几岁？！啊？！你懂不懂什么叫羞耻？！你待在男人住的地方，一待就是大半天！像什么话！” 程天芳的脸红扑扑的，低声反驳：“我都快十六了！咱村翠花十四岁就嫁了，现在都是两个娃的妈了！” “闭嘴！”程天源压低嗓音，沉声：“那是人家的事！你学过生物课没有？太过年轻结婚生子，对女人的身体伤损很大的！你还没十六，等过了二十岁再找对象也不迟。” “不行！”程天芳跺脚气恼：“这是我的事，你不能管！” 程天源淡定开口：“我是你大哥，长兄为父，你说我有没有资格管？那林聪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跟我对眼的时候眼神一直躲闪，绝不是什么好托付的沉稳男子。” “你懂什么？！”程天芳生气道：“你只是瞧上一眼，你怎么可能瞧得出来！他可是读书人！他不仅认识很多字，懂很多外国知识，还会写诗作诗！他以后可是要赚大钱的！” 程天源头也不回，道：“我倒不见得。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估计他跟你说他家是开银行的，你也会信吧。总之，好好工作没乱想，二十岁之前免谈！” “哥！”程天芳在后头跺脚，气急败坏。 程天源早已经绕前去了，冷声：“叫‘爷’也没用！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是敢不听话，惨的是你自己！” “哇！”程天芳嚎嚎大哭起来。 刘英听到了，连忙追了出去。 “咋了？你哭啥？” …… 薛凌暗自磨了磨牙——想不到林聪竟真的又来了！ 照这么说，他还是跟上辈子一样下乡来程家村的合作社做督察员。 幸好她跟程天源去了县城，先后也跟帝都的爸妈联系上，所以妈妈才没有费心思联系林姨妈和林聪，也没有托他捎钱给她。 上一辈子她狠狠敲了他的脑袋两回，让他的脑门破相了。 没她的支援，之前给他的钱也挥霍得差不多，所以他很快就穷困潦倒。 薛凌没再理他，径直回盐城上班，继续南方的奋斗生活。 后来林聪欠了债，逃到乡下地方去了，给人家做了上门女婿。 本来那家子还有一些闲钱，可即便钱再多，也不够他挥霍喝酒玩女人。 后来钱花没了，日子过得紧巴巴，靠他老婆去服装厂打工赚钱养家和养孩子，而他则在家做个废人，每天浑浑噩噩颓废过着…… 这样的人就该离得远远的，小姑子怎么能主动去招惹他！ 不行，她得好好劝小姑子，免得被那贱男人骗色又骗财！ 现在她已经是程家的一份子，小姑子是家里人，如若她出事了，家里肯定不好过，她自然也会跟着遭殃。 只是，薛凌想起程天芳那骄纵任性的模样，一时却为难了。 小姑子总是口口声声说她是姑子，即便是自家爹娘的话都不听，又怎么可能听自己的…… 幸好源哥哥他是一个很理智很聪明的人。 他刚才已经见过林聪了，而且对他的评价非常正确。 林聪长得白白瘦瘦，一身书生气，其实说到底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骗子！ 他高中学业没完成就辍学了，只是读过一点儿书而已，并不是他整天吹嘘的“大才子”！ 还有那些所谓的“诗啊歌啊”，完全都是骗人的！ 那些骗女孩子的情诗都是他在诗歌集上抄来的，根本不是他自己写的。 这样的抄袭诗歌如果能卖大钱，那让大文豪真作家们的脸往哪儿搁！ 薛凌冷静下来后，又仔细想了一通，决定往程天源的身上下手帮忙。 程天芳看起来压根不怕父母亲，反而有些怕他这个哥哥。 只要找机会将林聪的真面目揭露给程天源看清楚，他自然会逼自家妹子离那个骗子远远的！ 不过，他们明天一早又要回县城了，得先找点儿合适的方法才行。 …… 简单的午休过后，程天源找来一顶草帽，又拿了一个热水壶，带着薛凌去地里。 “拔萝卜费劲儿，我来挖，你负责装就成。” 薛凌将草帽戴好，跟在他身后忙着。 小两口一前一后，配合得非常默契。 薛凌想了想，试探开口：“源哥哥，我早些时候在屋里听到小姑子哭了……似乎哭得很伤心。她怎么了？” 程天源俊脸微沉，并没瞒着她。 “最近村里的合作社来了一个叫‘林聪’的监督员，是县城里来的。合作社的社长安排他住在后院的空房子里。阿芳……识人不清，三天两头给那小子送东西。” “只是这样？”薛凌有些不相信。 程天源摇头，道：“我问了，听说那小子还跟合作社的另一个女孩也暧昧不清。阿芳跟那女孩争风吃醋不说，还天天往那林聪的屋里钻。” 薛凌听得暗自焦急，却不好表现出来。 “这样的男人一听就知道是个不正经的。他如果真心喜欢小姑子，又怎么能跟别的女孩子暧昧不清！” 程天源自顾自忙着，低声：“我也这么想。早些时候我骂她了，她哭哭啼啼的。我怕爸妈担心，所以没敢说太多。” 薛凌见他停下话题，暗自紧张起来，忍不住凑前拉拽过两个大萝卜。 “你骂了，小姑子会听你的不？咱们明天就要回县城去了，鞭长莫及，你怎么可能管得着她？” 程天源手上的动作一僵，脸色暗沉点头。 “你说得有理。那丫头似乎已经上心了，我得趁机断了她的心思才行。” “对啊！”薛凌低声：“监督员什么的，顶多就留个一两个月，很快应该就会离开。不如等他走了，再让小姑子去上班？你觉得怎么样？如果一块上班，抬头不见低头见，肯定还是不行的。” 程天源很快有了主意，将手中的大萝卜递给她。 “回头我带点儿烟酒去找合作社的社长，说让阿芳休假一个月，等那林聪走了，下个月再接着去上班。” 薛凌听罢，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第三十六章 好朋友？ 那天下午，程天源和薛凌都在地里收萝卜。 程天源做事快，薛凌跟他配合默契，一人挖，一人装，忙到傍晚时分才总算将萝卜收好。 薛凌忙得喘吁吁，小脸也被晒得通红。 程天源微微心疼，低声：“回去吧！你今天也累了，吃完晚饭后早些休息。” 薛凌虽然累，不过却兴奋得很。 “这还是我第一次拔萝卜……好玩，不过也好累！” 程天源一筐筐将家里挑，程母和程父已经将地窖清扫出来，叮嘱他们去歇一歇，剩下的由着老两口接手。 薛凌在一旁洗手，闻见厨房飘来很香的卤味和油炸味。 “妈，晚饭做好了吗？需要我做什么吗？” 之前程天源已经告诉过她，这边过中秋节的主要节目都在傍晚和晚上。 家家户户都会备上丰盛的晚餐，大伙儿吃个饱。 随后，各家各户都会在自家院子里点上一盏灯笼，朝着月亮东升的方向，摆上一些花果做过供奉，庆贺一年一度的中秋节。 刘英应声：“都做好了，等着上桌就成。你和阿源都回屋喝水去，洗把脸准备吃晚饭。” “好勒！”薛凌开心应声。 程天源也洗了手，张望屋里屋外，忍不住问：“妈，阿芳呢？她又去哪儿了？” 刘英答：“吃了午饭后，她又跑出去了！” 程天源闻言沉了下脸，踏步上前去，压低嗓音：“这一阵子别纵着她到处去。回头我去给她请假一个月，你们留她在家里绣花纳鞋底。” 程父听得疑惑问：“做什么要请假？她这一阵子已经开始认真上班了。她就一个学徒工，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然人家肯定不要她。” 程天源跟刘英偷偷对视一眼，很淡定解释：“最近县城来了一个合作社监督员，说合作社不必那么多学徒。上级说不行，那就先别去凑热闹。阿芳先待家里一阵子，等那监督员走了，再去上班。” 程父不明所以，听儿子说得有条有理，便点头应好。 “行！前后不过一个月，让她待家里得了。冬天要到了，家里还得备些柴火过冬，让她帮你妈拾掇一点儿吧！那丫头真的懒得不像话！” 刘英连忙点头。 程天源见父母这关已经过了，随后带着薛凌回屋里换衣服喝水。 薛凌将两人屋里的棉被收起来，笑道：“想不到中午和下午的阳光还能晒进来。瞧！咱们的棉被还晒得暖烘烘的，闻起来还有阳光的味道哦！” 程天源换下外衫，顺口接话。 “那晚上盖的时候肯定暖和！” 他的话刚下，两人同时愣住了！ 上一次同住这个屋的时候，她睡床上，他则睡沙发。 后来两人去了城里，先是小旅社的“窝居”，后来则是一人一个房间。 虽然两人愈发熟稔，日渐亲密，可却还没同床共枕过。 今晚“重回旧地”，同样的屋子，同样的床被，可两人的心态和对彼此的心思早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薛凌禁不住红了脸，埋着脑袋折叠棉被，动作缓慢摩挲被面。 程天源不自在轻咳，张了张口，终于还是说了出声。 “都中秋了，夜晚已经很冷……沙发也不舒服。今晚……今晚咱们……睡一块……好不？” 大男人第一次如此尴尬，俊朗的脸庞涨红，眼睛不敢看向薛凌，脑袋也埋得不能再低。 薛凌轻咬下唇，心扑通扑通跳着。 “睡一块”的概念是什么，她自然是晓得的。 她点头，低低“嗯”了一声。 “咱们是夫妻……本来就是得睡一块的。” “是！”程天源听到她的小声低喃，突然激动附和起来，却又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太激动，窘迫极了，尴尬挠了挠后脑勺。 薛凌见他如此模样，禁不住嘻嘻笑了。 “明天一早就要回县城，你先去收拾要带回去的东西，可别落下什么。我都拾掇好了。” “哎！”程天源脚步轻快绕去后头。 这时，外头突然扬起一道嗓音：“妈！爸！我回来了！今晚哥的好朋友梅姐姐要过来咱们家一块吃晚饭，快准备多几个菜！” 薛凌听得直挑眉——好朋友？她怎么没听程天源说起过？ 梅姐姐？听样子还是一个女的。 薛凌见后头厕所的门还没开，自己已经换衣洗脸好，就干脆打开门走出去。 既然有客人要来，那就备多几个菜，好好宴请朋友。 不料刚走到厨房门口，便听到刘英有些焦急的嗓音：“你做什么啊？你嫂子在屋里头呢！” “我没做什么啊！”小姑子鼻尖轻哼，道：“梅姐姐虽然做不了我嫂子，可她还是将我当好妹妹疼啊！她哥中秋赶不及回来，她不想跟她奶奶一起过节，我就请她来跟我们一块吃啊！” 啊？！ 薛凌的脚步顿住了！ 看来，这位所谓的“梅姐姐”还远不止程天源的“好朋友”那么简单。 薛凌自小生活在大都市，男女同班同校，街坊邻里，身边多少有一些年纪相仿的男女同伴。 不过大家多数都大大方方的，聊天说话，所以薛凌刚才听到说是程天源的好朋友，就真的以为是好朋友。可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 上一辈子的程天源即便四五十岁仍是一大堆年轻女孩子喜欢，想着他现在还这么年轻，虽然还没成巨富，可模样硬朗好看，自然不缺女孩子喜欢。 薛凌想起供销社里遇到的那个王娟，暗自偷偷笑了。 她的源哥哥这么受欢迎，作为他的合法妻子，看来她还真是赚大了！ 厨房里头，刘英没好气低斥女儿。 “你别胡说八道！你哥跟她压根就没什么！还不是你自个在瞎撺掇！” 程天芳一向傲娇，听不得别人说上一句，即便是自家老母亲也不例外。 “我又没说错！人家梅姐姐都主动跟哥说了，只要娶了她，少不了一大堆嫁妆和好处。祥哥现在在南方混得可好了，年年赚大钱！咱哥太不上道了，错过了那么好的机会，不然咱家早就吃香喝辣的了！” 刘英沉声：“咱家穷，高攀不起人家暴发户！你嫂子多好，乖巧又贴心懂事。再说，咱家现在的债都还上了，日子很快就要好起来了，天天都能吃香喝辣！” 第三十七章 别有用心 程天芳不屑笑了，哼道：“可人家祥哥都已经买小汽车了！天啊！那可不是三轮车，是四个轮子电视上看到的那一种！咱嫂子还什么帝都人，一点儿嫁妆都没瞧见！” “如果咱哥娶的是梅姐姐，那咱家肯定就能有电视机！村里都已经好几户人家有电视机了，咱家连一个收音机都没有！机会是要把握的！我哥他就是太死板，心里肯定早后悔了！” “闭上你的大嘴巴！”刘英生气了，低骂：“你再乱说话，你今晚就别在家里吃了！你哥跟嫂子的感情那般要好，他怎么可能后悔！” 程天芳鼻尖哼哼：“不必我说，他就算现在不后悔，以后也肯定后悔！” 刘英似乎忙了起来，低声絮絮叨叨。 “一会儿凌凌出来，你可不许乱说话，不然我揍你！我可说了啊，我会真揍的！你怎么还跟那欧阳梅处一块？那女人涂脂擦粉，一看就不是能过日子的……” 母女两人又争论起来，一个说农村老女人不懂漂亮，一个就说人得实在，不能弄得花里花哨。 薛凌见“话题”已经转开，才踩着脚步进厨房。 “妈，小姑子，你们在聊什么？菜都好了吗？我来帮忙端吧！” 程天芳一看到她，连忙住了口，扭过脑袋吃着青枣。 薛凌刚才已经将她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直以为这个小姑子对自己总有一些敌意，可她实在想不出“敌意”来自哪里，原因是什么。 直到刚才那一串话，薛凌才知道真正的缘由。 本以为她小自己好几岁，又是自家人，还是要跟她好好处下去。 想不到她竟是不想让自己在这个家好好待下去，甚至还招了一个喜欢程天源的女人过来捣乱！ 思及此，薛凌内心对她的那一丝不多的“家人感情”已经荡然无存了。 该有的礼貌和表面功夫她会给，其他的那就不可能了。 刘英呵呵笑道：“凌凌，都好了！来，咱们都端上桌吧！” 薛凌看着十几个盘子和小锅，见菜色很丰盛，有菜有肉，还有她喜欢的卤肉，连忙赞道：“妈的手艺真好！一下午做了这么多的菜！” 刘英微笑解释：“今天你和阿源回家过节，又是你第一次在家里过中秋，自然要弄得丰盛些！” “偏心！”程天芳娇哼：“哥每次回来你都加菜！我天天在家，你从来都没加过！” 刘英睨了她一眼，自顾自盛热乎乎的蜜汁芋头。 “你哥赚钱辛苦，又听话，我自然要偏爱多一些。等你哪一天也听话了，我就更疼你。” 程天芳被堵得没话说，闷闷跑出厨房。 不料她刚奔出去，就“呀！”了一声，转而欢天喜地般喊：“梅姐姐，你来了啊！我哥和我都等着你呢！” 接着，她往程天源那屋大声喊：“哥！哥！你快出来！梅姐姐来了！她今天要来陪咱们家过节！” 薛凌听得真真切切，冷静继续摆放碗筷。 一旁的刘英忐忑看了她一眼，压低嗓音：“……是隔壁欧阳村的一个大妹子，是阿芳的朋友。” 薛凌早已经心知肚明，露出贤惠大笑容。 “那快请人家妹子进来坐吧！咱家今天菜这么多，多一个人也吃不完，晚些如果剩了，那多可惜。” 刘英听不出她话语中的“嘲讽”，乐呵呵道：“对！菜多得很！” 程天源刚洗去身上的泥土，换了崭新的衬衣，就听到自家妹子喊个不停，随后打开门出来。 “天源！”一道娇滴滴的嗓音喊。 程天源看着站在自家院子里的女子，微微一愣，很快淡定颔首。 女子大概十七八岁，个头有些矮，身材微胖，脸上化着淡妆，穿着一套非常漂亮的尼龙裙子，脚上还踩着一双低跟塑料凉鞋。 欧阳梅看到他的那一刻，瞬间挪不开眼睛了。 两个多月没见，他没之前那么黑瘦了，俊脸更显方正，看起来更俊了。 一旁的程天芳嘻嘻笑了。 “哟！我哥听到你要来，连新衣都换上了！瞧！衬衣刚刚好合身——多好看！” 程天源偷偷瞪她一眼，对欧阳梅礼貌微笑，附上一句不咸不淡的解释。 “这是我媳妇给我订做的。” 欧阳梅正冒着红心的眼睛听到这一句话，瞬间懵了，如同一桶冰凉的水满头浇下来。 “……挺合身的。” 程天芳则沉下脸，哼道：“订做的肯定合身啦！又不是你媳妇自己会做，你得意啥！” 欧阳梅笑了，亲热挽住她的胳膊。 “天源，阿芳说英婶做了卤肉，我听着就馋。阿芳还特意邀请我过来吃！” “欢迎。”程天源淡声点头，看向大厨房那边：“应该可以开饭了。” 欧阳梅笑道：“那我们过去吧！我带了一些礼物想送给木海叔和英婶。” 程天芳“哇！”了一声，故意往自家大哥瞄过去，眼底难掩嘲讽之色。 “哥，梅姐姐带来的可都是进口的东西！咱们这边都是买不到的！” 程天源礼貌微笑：“来了就好，不用这么客气。” 欧阳梅温婉笑了，娇声：“说哪里话，只是一点点心意而已。” 程天芳连忙道：“哥，梅姐姐他们要搬新家了！祥哥在村头那边买了地，正在建大洋楼，足足建了三层，还要接着建两层！而且，祥哥已经买汽车了！” 程天源点点头，微笑道：“挺好的，恭喜了。” 欧阳梅娇嗔：“天源，等以后搬过去了，你和阿芳都得去我家做客哦！” 程天源却没直接答应，低声：“我和媳妇儿明天一早就得回县城去了。我和她工作都非常忙，指不定这次去了，得过年再回家了。” 欧阳梅昂起微胖的脖子盯着他看，心疼般开口：“别工作得太累……” “你们先进厨房。”程天源微笑打断：“我去叫爸出来吃饭。” 欧阳梅听罢，只好应好。 程天芳则热情极了，牵着欧阳梅往厨房去了，一边献宝般道：“我妈做了两样卤肉，闻着可香了！一会儿你要多吃点儿！吃完后我们一块去村委会那边玩！” 这时，薛凌挽着婆婆笑盈盈迎了出来。 “呀！客人来了啊！” 第三十八章 白莲花上门 欧阳梅看见薛凌的那一刻，明显愣住了！ 试想过无数遍，发怒恼怒无数遍，甚至还偷偷咒骂过！ 想象过天源的老婆肯定长相差，身材差，人品差的“三差”女人，不然怎么好好一个大城市女子会同意嫁到程家村这样落后的穷地方来！ 可万万没想到竟会美成这样！ 她的眼光带着慌乱，将薛凌自下往上，自上往下，惊讶打量了整整好几遍，心里一个劲儿打鼓念叨：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眼前的女子素面朝天，五官清秀，眉眼透露一种自信的书卷味儿，看起来文文秀秀。 她至少得有一米六五高，身材匀称凹凸有致，纤腰细得不得了…… 欧阳梅个头不高，几乎是用仰视的姿势看着薛凌，涂脂抹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天啊！这女人竟长得这么好！ 她连忙抬头挺胸，套着低跟塑料凉鞋的脚甚至往上踮了踮。 阿芳之前不是说长得普普通通吗？不是说压根配不上她哥吗？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早知道这样，她今天就得更盛装打扮，还得将大哥从南方给她寄来的高跟鞋穿过来——失算失算啊！ 刘英微笑开口：“梅子，好久不见了！对了，这是阿源的媳妇儿，叫薛凌。凌凌啊，这是阿芳的好姐妹叫欧阳梅，是隔壁欧阳村的人。” 薛凌笑盈盈打招呼：“你好！欢迎来我们家，请进请进！” 欧阳梅听着她一副“主人翁”的态度，眼角抽了抽，艰难扯开笑容。 “……谢谢！”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她早就跟天源在一块了。 都什么年代了，还弄什么小时候婚约，逼得天源不得不娶她！ 程天芳拉了她的衣角一下，殷切道：“你刚才不是说有什么好东西要送我妈吗？快拿出来看看！” 欧阳梅恍然想起，连忙从胳膊上拉下背包，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 “英婶，这是我哥从南方给我寄的雪花膏，听说是进口的，百货公司才有得卖。这瓶送你用！” “哇！雪花膏啊！”程天芳惊喜瞪眼，一把夺过，凑到自家老妈子那边，激动道：“妈！你看！就是这玩意！冬天北方怎么刮，只要抹上一点儿，脸绝对不会红红的！只会又油又滑，摸着可舒服来着！” 刘英笑呵呵道：“肯定是好东西！梅子，你人过来就好，不必这么费心。我是一个粗人，用不惯这样的东西。” “那给我好了！”程天芳自顾自打开，喜滋滋闻着，嘚瑟道：“等晚些洗完脸，我就抹上厚厚一层！” 刘英嗔怪瞪她，低声：“这玩意一看就不便宜，你快还给梅子。” “不用。”欧阳梅热情道：“我哥给我带了三瓶呢！既然阿芳喜欢，那就改送她好了。英婶，这是南方的烟，送给木海叔抽几口。” “太贵重了吧？不好不好。”刘英摩挲那亮泽的包装袋几下，笑呵呵往回推：“他已经没怎么抽了，也不能抽这么贵的……” 欧阳梅“哎！”了一声，连忙将那条烟塞进刘英的怀。 “婶子，我哥在南方做大生意，家里就我和我奶，我们又不抽烟。这烟是我特意拿来孝敬叔的，您得收。我和阿芳是好姐妹，您不能总跟我太客气。” 一旁的程天芳连忙附和：“就是就是！我们是好姐妹来着，关系铁得很！妈，您快收下！梅姐姐肯定饿了，咱们快吃吧！” 刘英只好收下，热情道：“坐！快坐吧！” 这时，程天源搀扶着程木海走了进来。 欧阳梅连忙上前，跟程木海攀谈起来。 程木海微笑颔首，招呼道：“梅闺女，坐！别客气！” 欧阳梅跟程天芳坐在一块。 薛凌则和婆婆坐在一块。 程天源偷偷瞥了薛凌一眼，转身去搬了凳子，正打算坐在她旁边—— “哥！”程天芳扬声喊：“你坐到梅姐姐那边，可以帮忙给她夹菜。人家可是客人，咱们得好好招待才行。” 被她这么一喊，程天源眉头微皱，转而将凳子挨着程木海身边放下。 “我还得帮爸夹菜，就坐这边吧！” 欧阳梅尴尬低下头去，心里很是不甘。 他这是要跟自己彻底划开界限吗？就连坐在她的身边吃饭，也都不肯了…… 一旁的程天芳则已经自顾自吃起来，压根没理她。 薛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见程天源腰板笔直，目不斜视，对欧阳梅有些明显的疏离感，想起刚才他临时应变得那么好，心里偷偷笑了。 她热情招呼道：“阿梅，这是我妈做的卤肉，可香来着！在别处肯定吃不到这么好的卤味儿，你快尝尝！” “瞧凌凌说的！”刘英笑呵呵道：“不就是一点儿卤肉吗？哪有你说得那么好！” 尽管这么说，脸上的笑容却难掩得意神色，看着薛凌的眼睛满是慈爱。 欧阳梅尴尬扯了一个笑容，动筷子夹了一片。 “……英婶的手艺，真是太好吃了！” 她也很喜欢英婶做的卤味儿。可惜英婶已经是她的“妈”了，不管自己怎么努力，在他处都是吃不到的。 五花肉吃在嘴里，却满嘴不是味儿，心里酸酸涩涩的，说不出的难受。 薛凌却热情极了，一会儿介绍这盘，一会儿介绍那盘，俨然一副女主人翁的姿态。 欧阳梅吃得愈发不是味儿，忍不住偷偷看向程天源，却发现他眼角带着宠溺，时不时瞄向薛凌，嘴角明显上扬，一副爱意深深的模样。 欧阳梅食难下咽，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悄悄踩了身旁胡吃海吃的程天芳一脚。 程天芳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哦！那个梅姐姐啊，听说你过两天要去县城，是吧？” 薛凌微微挑眉，冷静夹了一块五花肉给身旁的婆婆。 这是要出招了？ 不怕，慢慢来，看看对方究竟要做什么。 欧阳梅温婉笑了，眼睛看向对面的程天源。 “是啊！我哥打算在县城投资做生意，让我先去那边看地方。我对县城那边不熟，到时得麻烦天源你了。” 程天源似乎有些惊讶，淡声问：“你哥他不是一直在南方吗？” 第三十九章 按兵不动 欧阳梅见他终于看向自己，连忙娇羞温婉笑了。 “我哥说咱们县城也有发展的机会，希望能开个店或办个小工厂，让我学着打理，以后……以后归我做嫁妆。” “哇！”程天芳惊喜大笑：“你哥简直太好了！谁娶了你，简直就是太有福了！哥，是不是？对不对？？” 程天源淡淡“嗯”了一声，低头继续吃着。 “哥！”程天芳喊道：“你在县城那么多年了，地方也熟，你可得帮着梅姐姐！她可是自家人！” 薛凌很敏感，虽然低着头吃着，却明显感觉到自家小姑子说“自家人”三个字的时候，眼光往自己飘了过来。 这个小姑子故意将话反着说，真真是没脑筋！ 程天源微微一笑，半推脱半找借口。 “大家乡里乡村的，能帮上的我肯定帮。只是我工作忙，也就一个做工的，凡事都听老板吩咐做事。如果阿梅有什么事，我下班后才能帮。” 程天芳一听就急了，连忙大声：“那可不行！梅姐姐她在那边不熟，哥你得天天帮着。你那老板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果梅姐姐做了大老板，难不成还会亏待你不成！我跟你说啊，等梅姐姐的店开起来，以后你就去她那边上班！” 她的话刚下，饭桌上的众人一个个都抬了起来。 程木海和刘英都懵住了，一脸的不放心。 薛凌眸光微动，本想张口，却觉得没必要开口。在这个年代的人，受老一辈人影响，对工作都有一种从一而终的坚持。 眼前除非是供销社做不下去，不然程天源是不会随便变动工作的。 她也想劝他以后跟他一块下海做生意，不过眼下两人的资金还不足，也还没什么好机会，所以她才忍着没说。 这欧阳梅还天真以为联合小姑子来说服就成，压根没了解过程天源的真实想法。 不出她所料，程天源俊脸微沉摇了摇头。 “别胡说。我在供销社那边上得好好的，暂时没有其他打算。” 内心还暗自加上一句——即便他有所打算，也不会打算到欧阳梅兄妹的身上去。 薛凌偷偷笑了，不动声色小心观察着。 程天芳将筷子一搁，瞪大眼睛道：“哥，我听说祥哥在南方做生意赚了好多钱！你不能总窝在供销社那个小地方，那里赚不了大钱的！你不如——” “吃饭少说话。”程木海突然沉声打断她，嗓音压低：“你一个女娃娃懂什么！你哥他自己有自己的打算，他们小两口自己商量去，你掺和什么！” 程天芳被父亲这么一噎，撇了撇嘴。 “爸，人家也是为了哥着想！” 刘英见气氛有些不妙，又见欧阳梅的脸色不怎么好，只好岔开话题笑道：“先吃饭，有事吃饱再说。梅子，多吃点儿肉。” 欧阳梅点头应好，转而眼眸看向薛凌，很快转开看向程天源。 “天源，以后的事再说。我过两天就要去县城，到时我去供销社找你，先熟悉一下环境。” 程天源有些迟疑，最后仍轻轻点头。 “好。” 欧阳梅见他答应，一下子露出娇羞笑容，眼角带着一抹得意往薛凌看去。 薛凌将这一幕看得真真切切，假装不知道，继续埋头吃着。 今天一大早便赶车，下午又在地里忙了好几个小时，她早就饿坏了。 现在“敌情”已经尽数把握了，先好好吃饱，一会儿才有力气削情敌。 程天源半站起来，夹了一块蜜汁莲藕，放入薛凌的碗中。 她夹住，咬了一口，转而甜甜笑了。 “很甜，好吃！” 程天源见她喜欢，连忙又夹了几口给她，温声：“慢慢吃。” 薛凌瞄到欧阳梅往他们看过来，眼底隐约带着火苗，暗自偷笑。 “源哥哥，你会做这个不？” 程天源低声：“会，现在的藕刚好上市，回去我做给你吃。” 薛凌咧嘴开心笑了，道：“那我等着哦！你做的东西都很好吃！” 两人的声量不大，却足以让饭桌上的其他人听见。 程木海和刘英见儿子和儿媳感情笃厚，老夫妻对视一眼，各自都笑了，低头继续吃着。 欧阳梅脸色白了又白，捏着手中的碗，嘴里的甜藕好半晌也咽不下。 一旁的程天芳大口大口吃着，压根没空搭理她。 夜幕很快降临了，丰盛的一餐也结束了。 程天芳吃饱后，就拉着欧阳梅往外走。 薛凌帮婆婆一块收拾餐桌，程天源则收拾凳子和地板。 欧阳梅依依不舍，扭过头笑喊：“天源，我们要过去村委会那边看月亮！你也一起来吧！” “不了。”程天源看向忙碌小妻子的背影，眼底难言赞赏，转而看着欧阳梅推辞：“我还有事要忙，你们自己去玩吧！” 她今天忙了一整天了，下午还陪着他去田里。可她即便累了，仍不忘帮婆婆收拾厨房。 他微微有些心疼，打算帮着做少一些，别让她和老母亲太累。 欧阳梅见他拒绝，脸色讪讪问：“今天过节，你还要忙什么啊？” 程天源有些不悦，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薛凌见他为难，对这么不懂看眼色的女人暗自摇头冷笑，面上微笑解释：“他早些时候打算吃饱后去朋友家窜窜门。我们明天一早就要回县城了，估摸得一阵子后才回来，他想趁机找朋友聊聊。” 欧阳梅无奈，只好跟程天芳离开了。 程天源感激往薛凌看去一眼，低头继续忙起来。 有了程天源帮忙，厨房很快收拾好了。 刘英取了热水，笑道：“你们也早些洗澡歇下吧，明天一早还得赶车。” 薛凌应好，道：“妈，你也忙了一整天了，早些睡啊！” 刘英走出厨房，提着热水回屋去了。 程天源探头看了一下外头的天色，发现顶多才晚上七点左右。 “我去取些热水，你先回屋。” 薛凌应好，走回他们的那一屋。 屋里还没开灯，黑灯瞎火的，她打开门摸索找着电灯开关。 这时，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沉稳走进来，一手扣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在黑暗中精准捏住开关，很快拧开。 屋子腾地亮了起来！ 他见屋子亮了，才松开她的肩膀，转身将热水桶提了进屋，顺手将门也关上。 “这灯的开关当初是我弄的，有些高。以后够不着就喊我，别自己去拧，不安全。” 第四十章 暧昧和尴尬 薛凌撇过脸，眼带笑意睨着他看。 程天源微愣，身侧的人儿脸若桃花，肌肤白皙亮泽，娇美动人，眸光意味不明盯着自己，看得他心里突然一阵燥热！ “……怎么了？”他嗓音略沙哑问。 薛凌顺势靠在他胳膊上，鼻尖娇哼：“你觉得呢？嗯？” 程天源暗自吞咽口水，直觉靠上来的娇躯又软又香，浑身顿时僵住，脑袋一时乱哄哄的，铁臂一张，将她一把扯进怀里。 薛凌禁不住愣了一下，气呼呼捶了他胸口一下。 “你这个二愣子！” 程天源从不懂怎么哄女人，见她似乎有些生气，略无措抱着她。 “你别听阿芳乱说。她那丫头没脑子，年纪又小，喜欢胡乱说话，你别跟她计较。供销社那边还算不错，我暂时没想过换工作。再说，欧阳祥的品德不行，我不爱跟那家人打交道。” 薛凌哼哼两声，笑道：“还好，你还不算太迟钝！” 程天源看着她娇憨的可爱模样，心一下子软成海绵花。 “供销社的未来不怎么好，不过老板待我还不错，我最近偶尔帮忙去取货，也认识不少供货，觉得这行业挺多门道的，不像表面上卖点儿东西那么简单。我还得好好学。人不能三心二意乱转，得一心一意做事。” 薛凌伸出娇嫩手指，往他的心窝戳了戳。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一心一意！” 程天源耳根微红，大手抓住她的小手。 “……你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 他虽然不太会说话，不过她要说的是什么，他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之前欧阳梅曾让妹妹给他带东西，还带了信，不过他都没收，只让妹妹带回去，说这样做不适合，因为他早已经有了婚约。 乡里乡村的，人就那么几个，又有一大堆爱说闲话的三姑六婆。偶尔一点儿小鸡皮蒜毛的事，就胡乱添醋，说得天花乱坠。 他性子耿直，人也正直。以前还没结婚，他都不会乱来一步，更何况他现在已经结婚了。 她这么好，他怎么舍得对她三心二意，绝不会让她受委屈，对不起她。 薛凌不是爱纠结的人，也不会无理取闹挑小刺，很快恢复了笑容。 “我先去洗澡，你要忙先去忙吧！” 那欧阳梅明显是一厢情愿，源哥哥压根就没给过她任何面子，对她也疏离得很。 另外，她心思也不端正，故意利用年纪小没脑子的小姑子来捣乱，这样只会让爱护家庭的源哥哥更厌恶！ 对于这样的小白莲花，削起来不难，没必要对自家老公动怒，不然反而会适得其反。 她不是要去县城吗？那再好不过！ 薛凌信心满满，暗自嘀咕：“我等着她来！” 依偎在他的怀里，她也悄悄暗自乐。 自家老公这么好，外表俊朗，身材高壮，勤快顾家，上得厅堂，入得厨房，也难怪都结婚了还有女人惦记着！ 这样的好男人，她得抱紧些才行。 两人依偎抱了好半晌，程天源恋恋不舍松开她。 “阿芳的事还是不能耽搁，我买些烟酒去一趟社长家。我去去就来。” 薛凌帮他整理好衣领，笑道：“去吧！我等你。” 程天源深深看她一眼，才满脸笑意转身走出去。 屋里安静了下来。 薛凌提着两个热水壶去了厕所，倒出热水洗澡，换上舒服的宽松衣衫，一边梳着发丝一边走出来。 程家村虽然已经通了水电，不过仍没有路灯。 今晚是中秋，月色皎洁，照得窗外亮堂一片。 薛凌却没有赏月的心思，打了一个哈欠，继续收拾明天要带去县城的行李。 出嫁的时候，爸妈怕这边乡下买东西难，故此给她买了一大堆的衣物。 当时嫁过来实在匆忙，随后又跟着源哥哥去了县城，还有几个箱子没整理仔细。 这边的天气不比南方，中秋过后天气就会很快转凉转冷。 多整理一些衣物带过去，这样才不必浪费钱。 她打开一个箱子，发现里头是一块一块的布料，有厚实的也有薄的，颜色各异。 八十年代的农村压根没有成衣店，想要买现成的衣衫只能去大县城的百货公司买。 女孩子出嫁时，一般都会备上一些布料做嫁妆，日后可以找裁缝做衣裳。 帝都那边百货公司不少，可爸妈还是根据嫁娶习俗给她置办了一箱子的衣料。 她挑出几块颜色沉的出来，又挑了几块厚实的。 这些送给婆婆和公公做秋衣。 随后，她又挑了两块红黑相间的，塞进自己的斜包中。 剩下的都是春夏的薄料子，她仔细收拾好关上箱子。 这时，她隐约听到一个低低脚步声。 窗口外是一条小道，估计是乡亲们走过窗口，她起初没往心里头去。 不料，那脚步声却来回绕在她的窗口下。 接着，一道低低的呼声响起：“阿芳……阿芳……” 那嗓音虽然低，却真真切切是男子的嗓门！ 薛凌吓了一跳，腾地站了起身。 临外头小路的窗口贴着窗纱，白天阳光足，外面的情景能看得一清二楚。 可现在只有月光，又被自家屋子挡了大半，那男子站在阴暗处，她只能约莫看出那人身形不算高大。 屋里的灯光不明亮，薛凌又背着光，对方隔着窗纱也看不真切。 男子似乎很惊喜，低声：“我总算没找错。阿芳，早些时候你被你哥喊走，我见他脸色不怎么好，心里很担心你会被骂。连饭都吃不下，就赶紧找过来瞧瞧你。” 薛凌腾地一愣！ 这人——竟是林聪！ 前世他被自己砸了脑袋后，她便再没见过他，后来断断续续听到他的惨状，她只觉得这样的渣男真活该，压根没往心里头去。 记得当年她也住这屋，不过他第一次找过来的时候是白天，手里拽着她爸妈给她寄的五百块，对程家的破砖房一脸的不屑…… 想不到时隔多年，再次重回程家村，她与他的第一次见面竟会这般乌龙！ 显然他是来找程天芳的，灯光黯淡下，把她当成小姑子了。 林聪左看右看，见四下没人，色胆也就大了起来，往窗口边扑了过来。 “阿芳，小宝贝，我最可爱的宝贝，我有话跟你说。再过一阵子我就得回县城了，以后要见你一面就难了。咱们要好好珍惜这一段美好的时光，不然肯定会终生后悔。今晚月光美极了，这般美妙的夜晚岂能辜负了！小宝贝，你快出来陪我吧。” 额？！天啊！这人真特么不要脸！ 薛凌又是尴尬又是生气！ 第四十一章 抓个正着 隔壁屋里，灯光昏暗，有水雾萦绕袅袅而起。 程木海和刘英一起泡着脚，老两口一起低低说着话。 “阿源自小懂分寸，做事也稳。咱家都是正直人，不会做那些让乡里乡村嫌弃多嘴的丑事，你甭乱担心。” 刘英苦笑一声，压低嗓音：“都是阿芳那死丫头总爱胡说八道！还敢把那梅子往家里头带！幸好凌凌没看出什么，不然惹得她不高兴，找阿源要说法，小两口非吵起来不可！” “没有。”程木海低声：“刚才阿源是脸上挂着笑出门的，我远远瞅了一眼，就知道准没事。” 刘英听罢，才总算放下心来，拿起一旁的热水壶，往彼此的木桶里又倒了一些热水。 “凌凌性子温婉，我看着就喜欢。” 程木海抚摸胳膊上的热水袋，温厚笑了笑。 “那孩子也贴心，被老薛两夫妻教得越来越好，小时候偶尔还娇气些，长大后越发懂事了。瞧，这热水袋搁在肩膀上，老舒服了！” 刘英呵呵低笑，眼里满是得意神色。 “阿源毕竟是男人，就算对咱们两老有心，也贴心不了，还是女娃好，比较会注意这样的细节小事。” 程木海闻言冷哼，沉声：“芳丫头不也是女娃，她什么时候贴心过？只会一味儿气我们，说她她不听，训她她就跑！这丫头都被咱们宠坏了！” 跟人家凌凌一比，芳丫头简直就是来讨债的！ “书不爱读，家务不爱干，现在让她去合作社卖点儿东西，都不是什么粗活，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她都能干得不情不愿，太不像话了！我早些时候听阿源说，凌凌不仅白天去报社工作，午休和晚上就加班干什么翻译，赚的钱是他的好几倍呢！” 刘英听得直瞪眼，紧张搓了搓手。 “咱家凌凌……真那么厉害啊？她能赚那么多钱？咱阿源一个月有一百多的工资呢！“ 程木海挥挥手，自豪开口：“对！阿源说凌凌是外语学校出来的，懂那个什么国——总之是外国语言！人家从帝都那里的出版社寄书给她，她只需在家里看看写写，然后寄回去，人家就会给她寄钱，都好几百呢！” 刘英哈哈笑了，甚至鼓起掌来。 “天啊！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好！她怎么不跟咱们说啊？老谦虚了！” 程木海附和笑了，低声：“凌凌是读过书的人，做事沉稳谦虚。如果不是阿源说，咱们压根都不知道。” 刘英忍不住想起女儿的话来，暗自啐了一口。 “那梅子整天在芳丫头面前显摆，说她哥赚了多少多少。芳丫头还时不时在我耳根子唠叨，说什么娶了凌凌多吃亏，人家梅子家多有钱！那是人家哥有钱，又不是她的。咱家凌凌一个月就能赚好多呢！” 程木海抬起头来，没好气睨他。 “芳丫头就是一个没脑子的，你甭听她的！当初娶凌凌前，我仔仔细细问了阿源。他说他跟那梅子什么关系都没有，话都说不到几句！咱儿子不是那种人。” 刘英讪讪笑了：“那就好……那就好。老头子，早些时候吃饭那会儿，我内心揪着呢！总怕出什么岔子！” 程木海摇头沉声：“阿源和凌凌好着呢！我看那梅子似乎没死心，芳丫头跟着瞎胡闹！刚才那梅子在场，凌凌也在，我只好忍着不开口。等明天他们小两口回县城了，我非得好好拾掇那死丫头不可！” “她过了年也才十六。”刘英叹气低声：“慢慢劝，迟早会听咱们的。” 程木海狠狠瞪她一眼，粗声：“慈母多败儿！你就整天宠着她吧！就她那性子，迟早给你闯出大祸来！” 刘英是一个老实妇人，胆子也小，被自家丈夫这么一凶，吓得打起哆嗦。 “我……回头说一说她，你别气坏身子。” 程木海不是一个性子粗暴的人，很快敛住了怒气，冷静了下来。 “孩子得好好教，不要纵着。看看人家老薛，把凌凌教得多好。人家还是独生女，就这么一个，也没被宠坏。咱阿芳没读书，更该教好她，以后才可能找一个好婆家。” 刘英连忙附和应是。 在农村地区，女孩子一生最重要的事是嫁人。乡里乡村的，大家多半都熟悉，稍一打听，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芳丫头确实得好好教育了，不然以后传个不好的名声，想要嫁一户好人家可就难了。 两人各自擦了擦脚，将水倒了，打算上炕睡觉。 这时，门却被敲响了！ “爸！妈！你们都歇下了吗？有急事！你们快出来！” 程木海和老伴对视一眼，听出是薛凌的声音，而且似乎很焦急，慌忙披上外衣奔出来拧开了门。 ——只见薛凌发丝微乱，神色很是紧张！ 程木海皱起眉头，连忙问：“凌啊，咋了？” 薛凌为难咬了咬下唇，往自己那屋指了过去。 “爸，妈，刚才有一个男的跑到咱家那边的窗口，喊着小姑子的名字，还一个劲儿让小姑子出去跟他幽会。” 啊？！ 程木海和刘英都扎扎实实吓了一大跳！ 刘英的脸色霎时白了又白！ 程木海较为冷静，气呼呼道：“那畜生是谁？！在哪儿？” 薛凌轻轻摇头，答：“他说是什么合作社监督员，我听不怎么清楚。他还在窗口喊着，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只好过来问一问你们俩老。” 程木海腾地疾驰往屋外冲去—— 刘英“啊！”了一声，慌里慌张要跟前去，奈何过于慌张，差点儿栽倒在地上！ 薛凌赶紧上前搀扶住她，安抚道：“妈！你别紧张，咱们一块过去瞧瞧。” 月光皎洁，院子外也亮堂得很。 程父在前头打开了大门，发出清脆的响声。 等待在屋另一头的林聪惊喜瞪眼，露出得逞色眯眯笑容，见前方有人影快速往这边冲过来，连忙快步奔前去。 “芳芳！小宝贝！你终于出来了！等得我的小心肝儿噗通乱跳——” 他腾地刹住脚，看着冲过来的——竟是一个怒目横瞪的中年瘦削男人！！ 第四十二章 偷鸡小贼 林聪本来白皙如纸的脸色瞬间煞白！ 他吓得愣在了原地，直到程木海高高抡起的大拳头往他砸来，才慌不择路要逃开——却被一把揪住了衣领！ 下一刻，程木海揍向他的后劲和后背，大拳头如雨点般纷纷下扬！ “啊！啊！”林聪痛苦嗷嗷大叫！ 刘英和薛凌快步跑过来的时候，便看到程父按着一个男人在地上狂揍！ 薛凌直觉呐喊大笑，连忙捂住嘴巴！ 一旁的刘英则吓坏了，慌忙喊：“他爹！住手！他爹！先问清楚！你甭打人！” 程木海一只胳膊不好，又病了多年，身子骨早就不怎么行，刚才趁着冲过来的力道将林聪揍了下地，后劲却很快跟不上了。 林聪虽然高高瘦瘦，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可他毕竟年轻，很快挣扎开程木海的拳头，撒腿狂奔离开。 “站住！”程木海喘着大气追前去。 刘英见势慌忙拉住他的胳膊，焦急道：“别追了！你胳膊不好，不能用力，一会儿又痛了！” 这时，邻居们似乎听到了声响，先后打开了门。 “咋回事啊？谁家在哪儿啊？” 刘英吓坏了，脸色白了又白！ 这大晚上的有男人来自家门口找女儿出去幽会，这样的事情如果传出去，那自家女儿还能嫁得出去吗？！ 她紧张极了，一把拽住程父的胳膊。 程父喘着粗气的脸一红一白，一时无措极了！ 薛凌反应迅速，连忙护了上前。 “大叔大婶，晚上好啊！刚才外头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多半想要偷我家院子里的鸡，被我们发现了！那小贼跑得太快，我们都没抓着！” “啥？！偷鸡贼！可恶啊！我家上个月少了一只鸡，肯定也是那小贼给偷了去！” “杀千刀的！这些小贼多半都是那些二流子，游手好闲，半夜尽做些偷鸡摸狗的事！” 邻居们七嘴八舌骂了起来，还有热心者问说丢了多少只鸡，明天得去村委会那边报告给村长知道。 薛凌笑道：“没丢！我爸发现得及时，一下子追了出来，那小贼就赶紧跑了！” “那就好！那就好！下次抓到那贼，非狠狠踹几脚不可！” “回去得把门锁紧些！” …… 薛凌扶住程父，悄悄道：“爸，等源哥哥回来去处理吧。咱们先回家去。” 程木海点点头，暗自吞咽口水。 “对……听你的。” 刘英一时被吓得没了心魂，簇拥在薛凌的身边，愣愣跟着走。 薛凌跟邻居们道了别，一手拉着刘英，一手扶着程父，缓慢往家门口走。 刚到家门前，就看到程天源昂首踏步往另一侧走来。 他眼力好，一下子看出是自家媳妇和爸妈，又见后头邻居乡村们乱哄哄的，三三两两高声说着话，顾不得疑惑什么，大步往他们迎了过来。 薛凌也看到他了，给他打了一个眼色。 “源哥哥，你回来了！你先扶爸进去！” 程天源不动神色扶住父亲，快步回了屋。 薛凌牵着刘英也进了屋，赶紧将大门关上。 …… 程父一个劲儿吸烟，眉头皱得紧紧的。 一旁的刘英唉声叹气，眼睛红红的。 程天源俊脸冷沉，腰板笔直，拳头时不时拽紧一下。 薛凌倒了水，先递给公公和婆婆，转而递给程天源一杯。 程天源微愣，抬眸看着她，脸色稍稍缓和下来。 他接过水杯，同时捏住了她的另一只手，牵着她顺势坐在自己的身边。 薛凌眸光微动，低声：“你今晚给小姑子请得了假吗？” 程天源点点头，道：“只是一个小学徒，平常帮不上大忙，也不重要。那社长跟我是高中同学，以前感情还不错，满口就应下了。” 他停顿一下，继续：“他还跟我说了阿芳跟那林聪的事，说如果能正经谈亲也许是一桩不错的婚事，但那林聪好像朝三暮四，让阿芳得自己警醒些。” 薛凌微微叹气，低声：“我本以为那他们顶多只是暧昧关系……” “你今晚做得很对。”程天源沉着脸，压低嗓音：“那小子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跑上门来了。如果不是你发现了，阿芳迟早会出事。” 薛凌看向另一侧唉声叹气的公公和婆婆，有些于心不忍。 “不过爸妈很生气……” 当时她在收拾衣服，林聪跑来窗口下乱看，以为她就是程天芳，一个劲儿“小宝贝”、“小甜心”叫着，把她差点儿给恶心吐了！ 本打算骂走他，可听着他口口声声诱惑小姑子出去，她暗自觉得不妙！ 小姑子刚过了十五岁生日，压根还只是半大的小姑娘。 如果跟他只是同事间的小暧昧，那也就罢了。请完假回家隔离开，以后等林聪回了县城，时间长久也就忘了，没那么一回事。 可如果半夜三更总跟他出去幽会，万一不小心被他睡大了肚子——那后果不堪设想！ 林聪是一个超级大渣男，肯定会玩完了就跑，到时程家人非得气炸了不可！ 八十年代的农村地区，男女自由恋爱结合的都很少，更甭提未婚先孕的情况！ 即便林聪跑不掉，被程家抓个正着，那他就得负责娶小姑子。 嫁给那样的大渣男，小姑子这一生也算是毁了。 薛凌压根不想跟林聪那样的渣男做亲戚，怕一看到就会犯恶心！ 所以，她干脆喊来了隔壁的公公和婆婆，让他们将林聪赶走。 经过今晚这么一遭，林聪那个胆小懦弱的家伙肯定不敢再乱来。 另外，小姑子也会被公公婆婆好好拘在家里管教仔细。 就她那个说话做事不经脑袋的样子，也确实需要严加管教，不然迟早惹出祸来。 薛凌一箭双雕成功处理了这件事，不过看着公公婆婆这般样子，心里禁不住有些担心。 程天源低声解释：“即便没这件事，我回来也想告诉爸妈实情。他们只有知情了，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才能真正拘得住阿芳。我们明早还得回县城上班，家里的事还得靠他们。” 薛凌刚想说话—— 沉默了许久的程木海将手中的烟一把掐灭，沉声：“一会儿那死丫头回来，先狠狠打一顿，然后再仔细问话。” 第四十三章 冷水澡 刘英虽然一向最宠小女儿，可她今晚也被扎扎实实吓了一大跳！ 本以为她只是跟县城来的那个男人有点儿苗头而已，想不到竟已经是……半夜幽会的地步！ 女儿家的名声和脸面这是不要了啊！丢死人了！ 起初还以为这是小女娃怀春，她并没太过担心。可事实的真相已经太严重了！ 所以，当丈夫说要打小女儿问话，她立刻附和道：“我来打！非得让她说实话不可！” 程天源见父母亲都被气着了，想起今天晚上差点儿因为那不知羞耻的男人找上门弄得街坊乡亲都知情，明白这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不过，他不赞同父母亲的做法。 “阿芳已经十五岁了，不是五岁的小女孩。在她这样的年纪，你越是说她骂她，她就越不听你的。恐吓几下就行，不要真打。” 薛凌点点头，附和道：“小姑子的脾气有些大，如果爸妈你们打她，指不定她就跑出去了。到这个时候，越将她往外头打，就越是将她推远些。” 程木海和刘英对视一眼，直觉儿子和儿媳说得有道理。 “可……那丫头也不是温声细语就劝得了的！我和她妈每天说得还少吗？她哪一句听得进去了？还不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 程天源沉声：“先不要打，吓唬她一下，让她仔细说实话，如果没什么大问题，那咱就将她留在家里一阵子，不让她去找那个男的，断了干系就没事了。” 顿了一下，他的脸色腾地阴沉下来。 “至于那个男的，我会找机会去揍他两拳，警告他不许再来招惹阿芳。” 薛凌听说他要去教训渣男，内心暗自偷着乐。 “对，先这么安排。等一会儿小姑子来了，还是妈去问吧。母女俩亲近，多劝几声，然后哄一哄她，先别着急拿棍子什么的。” 程天源对老父亲道：“爸，你先别气，早些休息吧。让妈在这里等阿芳就成。咱们不能弄太大阵仗，一会儿邻居听到了传出去不好听。” 程父仍是不放心，气呼呼道：“那死丫头欠收拾！不能就这么算了！” 薛凌只好帮忙劝：“爸，眼下得劝住小姑子，不能讲她往外头打，越动手越容易离心。像这样的年龄，还是得多哄哄。您进屋歇息吧，还是妈去问吧。” 程父见他们口吻一致这么说，也只好作罢。 “行，我先回屋了。你们明早还得回县城，也别折腾得太晚。” 随后他进屋去了，后背微微佝偻，看起来很是疲倦心累。 程天源望了一下天色，道：“都快十点了。凌凌，你先回屋去睡，我在这儿陪妈等着。” 薛凌奔波累了一天，早已经困得不行，也回屋去了。 本以为今天乱哄哄忙了一整天，躺下去后多半会睡不着，不料心里想着有程天源在，他一定能很好处理这件事，内心无端平和安稳着，很快便睡着了。 她睡得很沉，直到半夜程天源上了床榻，睡在她的外侧，她仍浑然不知情。 …… 天色微微亮，程天源便起身了。 他看向身旁酣睡甜美的小娇妻，心里无端软踏踏一片。 “凌凌……” 也许是刚起床的缘故，他的嗓音带着一抹明显的沙哑。 薛凌迷糊“嗯”了一声，循着热源钻了过来，恍然中贴入他的怀抱。 程天源浑身僵住，直觉心头有一股火苗蹭蹭往上冒，手脚似乎都在冒汗！ 鼻尖是她身上清甜的少女气息，馨香而温暖，宛如一股冬日里汩汩涌动的温泉，带着致命般的诱惑力，让他快要把持不住！ 而怀里的人儿却浑然不自觉般，小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 程天源腾地扬了扬剑眉，俊脸蓦然红了！ 两人的身体缠在一块，怀里的娇躯又软又香——再这样下去，他非丢脸不可！ 果不其然，这个想法刚掠过脑海，本来宽松的裤子撑起了高高的帐篷…… 程天源直觉自己处于冰火两重天中！ 昨晚若不是家里出了事，他们也许已经在花好月圆了。 只是天已经亮了，两人还得出发回县城，晚些两人还得上班。 他狠狠咬了咬牙，将怀里的人儿推了开些。 “凌凌，快起床！不然赶不及了！” 他的嗓音不算大，还带着压抑般的难受，听在薛凌的耳朵里，以为他是生了病，慌忙爬了起身。 “源哥哥？你怎么了？” 程天源想不到她这么快起来，一时慌了，连忙扯过一旁的被子盖住裤裆。 “……没！没事！” 薛凌眯眼看着他，屋里关了灯，窗口的天仍蒙蒙亮，隐约只能看到朦胧的外形。 程天源动作迅速溜了下床，脚步飞快往后方厕所奔。 “要去赶车，快起床了！” 薛凌这下彻底清醒了！ 身侧的位置带着明显的暖意，被子上还有他身上的男子荷尔蒙气息…… 昨晚——他们睡一块了！ 啊？！ 薛凌思及此，俏脸微微红了。 这是两人结婚后头一回同床共枕！ 不过回念一想，她却有些讪讪，内心禁不住有些许失望。 都睡一块了，他却还能“坐怀不乱”？ 是他自控力太好，还是自己魅力不足啊？ 薛凌的灵魂毕竟已经是活到新世纪的新新年代，思想要开化一些。 想着自己身材凹凸有致，相貌也不差，自家老公却似乎对自己没什么兴趣似的。 上次两人意外抱在一块，她还亲了他，可他却一把将自己推开，转身就下楼去了。 这一次两人终于睡一起了，可他却压根……不碰自己。 想到这里，薛凌心里禁不住涌上浓浓的挫败感。 这时，外头大厨房响起了锅碗声！ 薛凌恍然回神，想着一会儿还得赶车回县城，顾不得情绪差，连忙下床换衣裳，匆匆将行李袋拿好，快步去后头厕所——岂料程天源还没出来！ 里头水声哗啦，似乎是在淋澡？！ 薛凌吓了一跳，慌忙问：“源哥哥？你在做什么？” 正在里头洗冷水澡的程天源一愣，尴尬低低笑了。 “我……洗个澡！快好了！” 薛凌皱眉，大声责备：“你疯了吗？一大清早洗冷水澡！外头都得穿大衣了！” 第四十四章 去你那屋睡 北方的中秋时分，偶尔早上或晚上都得套上薄毛衣。 即便这几天天气晴朗，可仍得一件薄衫加一件尼龙外衣。 这样的天气，他竟然敢一大早洗冷水澡！ 程天源似乎在擦身，扬声解释：“不用担心，我身体壮着呢！冬天不好洗冷水澡，其他时候不怕的。” 薛凌小声嘀咕：“你就不怕感冒生病吗？” 程天源朗朗笑了，一边打开了厕所的门，只见他穿着一件薄薄的背心，身上热气腾腾。 “没事，不就洗个凉水澡吗？哪有那么容易就感冒生病的！” 薛凌却被迎面而来的一股冷气逼得打了一个寒颤。 “……那你厉害！” 程天源下巴微扬，示意她进来。 “我穿上外衣就行了，你过来刷牙吧！” 薛凌一边捏着牙刷，不经意瞄向正在穿外衣的他，见他胸膛肌肉硬实，似乎硬邦邦的感觉，胳膊随随便便一弯，麦色肌肉一大块一大块…… 啊？！想不到自家老公竟深藏不露啊！ 程天源的个头很高，肩宽腰狭，身板又均称，所以很会藏肌肉。 薛凌嫁给他时日不少了，两人却都一直分开睡，平素洗漱也大多是分开的，所以这还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看到程天源的真实身材！ 程天源套上衣衫后，便拿了扫帚将地上的水渍扫干，扫了一半，发现一道眸光若有若无看着自己，忍不住抬起脑袋。 小娇妻发丝微微凌乱，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朦胧盯着自己看，隐约带着亮泽光芒。 他一愣，耳根本能微微红了。 “……怎么了？” 大清早的，做什么用这样怪怪的眼光看着自己？ 薛凌恍然回神，连忙扭过头去，迷糊咕哝：“没事！” 程天源没往心里头去，忙完后便大跨步走出去。 薛凌则是看着他挺拔高大的背影，失望撇了撇嘴。 好不容易两人“同屋同床共枕”了一回，她却睡得跟猪一样沉…… 刘英已经早早起身，将早饭做好了。 程天源端了两大碗粥进来，随后又端了一盘青菜和两个大包子。 “这是昨天妈做的，一共二十多个。她蒸了两个给我们吃，剩下的用干净的竹叶包了，给咱们带回去县城吃。” 薛凌闻着就觉得香，啃了一口，发现面皮很松软，里头的馅儿——竟是卤肉做的！ “好吃……好大一个！” 程天源见她吃得欢快，微笑解释：“往常我们家只有过年才做这样的包子。上次你用了五百块把地给卖了，我将钱都给了妈，还了剩下的一点儿债，家里总算有了一点儿余钱，所以妈才舍得吃卤肉做大包子。” 薛凌挑了挑眉，忍不住问：“你——没把咱们的秘密说出去吧？” 上次买地的时候，她仔细交待过他，说那二十来亩荒地的事别告诉其他人，就他们小俩口知道就成。 程天源摇头，道：“我只说卖给一个相熟的朋友，所以很快拿到钱。” 薛凌听着“朋友”两个字，心无端酸涩了一下，丝丝绞痛。 “……哦。” 程天源埋头喝了一大口粥，不经意问：“他们迟早会知道是你买下的地。我有些奇怪——你为什么不肯让他们知道？” 薛凌苦笑一声，解释：“我是不想家里把那地给卖了。当时你不听劝，我说来说去你都想卖，我没办法只好用钱给你买下来。” 她鼻尖轻哼，嘀咕：“直接拿钱给你，你会收吗？我替你还上彪叔和彪婶那两百块的时候，你一扭头就说要还我，一副巴不得跟我拉开距离的口吻。我转头又拿了五百块出来，你还会收吗？” 一旁的程天源愣了愣，心里一阵热乎乎的。 “不是……那是因为之前……不一样！” 起初她总是不肯搭理他，甚至清清楚楚告诉他，她是心不甘情不愿嫁给自己的，别想着她会跟他一辈子。 夫妻本是一体，可她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试问他还怎么能跟她“不分你我”！ 后来她主动跟自己去了县城，还跟他表明了心迹，他暗自雀跃不已。 此一时彼一时，情况不一样啊！ 本以为她买地是想囤起来以后看看能不能赚钱，想不到也还是为了他，为了这个家！ 他究竟是上辈子，上上辈子攒了什么天大的福气——才能娶到这么体贴贤惠又能干的好妻子啊！ 薛凌却还是打不起精神，埋着头啃着包子。 “那你以后还要还我钱吗？” 程天源咧嘴一笑，道：“当然会！那两百我下个月就还你。至于那五百，反正地契已经在你手中了，我以后慢慢赚了还给你。” 薛凌听罢，口中的包子差点儿咬不下去。 这个距离他是要一直保持下去吗？ 不料，一只大手凑了过来，轻抚她的发丝，温柔又温暖。 “地契就继续留你那儿，那地永远都归你了。” 薛凌微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要还钱，地还归我……？” 程天源眸光宠溺一笑，低声：“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按我们这边的传统，以后家里的东西都归我继承。前头的这块地，还有你买走的那块，以后都归我。我的，不也是你的吗？” 薛凌俏脸腾地红了，心里甜甜的。 “哦……” 程天源温声：“快吃，吃完我带你去坐车回去了。” 薛凌乖巧点头，埋头低低吃着。 她心里“噗通”跳了跳，禁不住轻咬下唇，转而低声问出口。 “昨晚咱们……睡一块了，那回去以后……你还睡自己那小屋吗？” 程天源脱口答：“当然不！”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快了，他讪讪解释：“你都答应了……我回去就去你那屋睡。” 昨天下午她答应两人能睡一块，他从那一刻开始就期待极了！ 如果不是碍于小妹的事，他昨晚压根不想出门！ 后来回来又闹了那事，心烦料理以后，回屋发现她已经睡得香甜不已，实在舍不得叫醒她。 一来昨天她肯定是累坏了，二来则是今天一早就得回去上班，只好拼命忍住心头的燥热睡下。 他正是血气方刚的男子，一忍再忍，都快怀疑自己忍下去会得什么毛病…… 第四十五章 讨好上司 薛凌听了他的话，羞答答开心笑了，继续啃着手中的包子。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他是不想花她的钱，并不是刻意要跟自己保持距离。 心情好了，手中的包子吃起来美味极了！ 两人一边吃，一边低低聊着话。 “昨晚你睡着了，我进门不敢太大声，怕吵醒你。阿芳已经被我和爸狠狠教训了，接下来她得留在家里帮忙准备冬粮，一个月后才能去合作社。” 薛凌眸光迟疑一下，忐忑问：“小姑子……她还没跟那渣男好上吧？” 程天源明白她的担忧，淡淡摇头。 “幸好她还没傻到那个地步。昨天晚上她老实交代了，说只是说说话，帮他做一些屋里清洁，听他念什么诗，其他什么都没有。” 听到这个，薛凌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昨晚跟那社长问过了吗？” 程天源答：“问仔细了，说别让阿芳还小，人家再过半个月就要回县城了，如果是一门好亲事，那可以争取一下。只是人家半个月就得走，可别年轻不懂事被人家骗了去。” 薛凌想了想，觉得那社长每天都在合作社里，应该是一个了解人。 既然他这么劝，那小姑子应该还没吃大亏。 “我一会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跟爸妈道别，随后咱们就回城。” 小姑子对她的态度不怎么好，她刚过门不久，跟她接触也不多，还是不要过问太多，免得小姑子记恨自己。 程天源点头，温声：“还有时间，你多吃点儿。” 小两口吃完米粥和包子，很快收拾好端回厨房。 此时天还蒙蒙亮，秋风呼呼吹，已经有明显的冷意。 程天源拿了行李袋，带着薛凌跟程父和刘英道别，匆匆出发了。 薛凌看着满满沉甸甸的大沙袋，忍不住问：“源哥哥，这里头是什么？不是说只有包子吗？怎么这么多？昨天我们带来的东西，妈都没收下吗？” 程天源咧嘴一笑，答：“妈本来不肯收，我说你买了好多，让他们留下冬天可以吃。这里头是地里收的大白菜和萝卜。” 薛凌见他走得有些喘，猜道肯定装了不少。 “你那么贪心做什么。咱们住的地方离市场那么近，随时想吃什么都能买得到。弄这么多——咱们吃不完也会坏掉的！” 程天源微笑睨她一眼，解释：“这些都是自家种的，很甜很好吃。我打算把一部分白菜和萝卜腌制了做小菜，偶尔可以吃一吃，换一换口感。” 薛凌禁不住笑了，赞道：“你还会这个啊？厉害啊！” 程天源被她逗笑了，解释：“这有什么难的！村里家家户户都是这么弄的，不然冬天吃什么！这边的菜都靠自家种，冬天雪埋得厚，地里没得吃。秋天收刮起来后，有些藏在地窖里，有些则腌制起来。腌制起来的菜能吃好久，多数得吃到隔年春天。” 薛凌自懂事起就住在帝都，妈每天早上都上市场买菜，除了偶然腌制一点儿咸菜，三餐都吃新鲜的，所以并没这样的概念。 “行！那我回去以后帮你做，你也趁机教教我呗！” 程天源点点头，爽快答应了。 “没问题！” 说话的空隙，两人已经走到村口。 薛凌只拿了自己的斜包，程天源却背了两个大纱袋，不过他个头健硕，力气也大，走得甚至比薛凌还要快一些。 忽然，后方传来哒哒的声响！ “阿源！阿源媳妇！”一道洪亮的嗓音喊着。 小两口一致扭过头去，看到昌伯驾着驴车轻快跑了过来。 他应该是要出门，驴车上搁着一大筐大白菜，还有一簸箕薏米。 他将驴车停了下来，憨厚笑了笑。 “我正要去城里呢！车站还有些远，我顺路搭你们过去吧！” 程天源没跟他客气，将两个大袋子甩了上去，搀扶薛凌坐上去。 薛凌一个劲儿道谢，说太麻烦老人家了。 昌伯咧嘴笑了，牙齿黑乎乎，还少了三个大门牙。 “不麻烦！不麻烦！我经常载点东西去县城卖。前几天收的白菜太多，打算再去卖多一筐。” 薛凌看着那一簸箕薏米，见色泽很好，一颗颗都很饱满，忍不住伸手捏上几颗。 “昌伯，这薏米也是要卖的吗？” 前方赶车的昌伯应是，解释：“我那婆娘喜欢吃，种了不少。我牙口不好，这玩意总爱塞牙缝，我打算只留一袋给她吃，其他都卖掉。” 程天源见她盯着那薏米看个不停，忍不住问：“怎么？你爱吃？” 薛凌低低笑了，解释：“我挺爱吃的。前几天听林主编说她要买薏米，可惜买不到，说她家里几个孩子都爱吃。” 程天源听她说爱吃，连忙掏钱将那簸箕薏米都买下。 …… 本来东西不少，加上十来斤薏米，行李就更重了。 幸好昌伯的驴车快，他们到站点的时候有些早，排在队伍的最前面。 车子来的时候，程天源将东西都甩上车，才回头来牵薛凌。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在县城车站下了车。 程天源看了一下大车站的大钟，道：“七点半而已，不算晚。” 接着，他将两个大袋子寄放在站外的杂货店里，随后先载薛凌去上班。 薛凌本以为自己会迟到，不料却是整个报社最早上班的人。 上班前，她悄悄将薏米分了一半给林主编。 林主编见那薏米一颗颗又圆又大，笑问：“哪来的好薏米？在哪儿买的？” 薛凌眼睛轻转，解释：“自家种来吃的，不是买的。不多，我留一半，这一半送你。” 林主编为人和气，对她这个新手下也很照顾，不如趁这个机会谢谢她。 “这……太不好意思了！”林主编呵呵笑着推辞。 薛凌笑道：“自家种的薏米好吃，我这次回婆家带了十来斤。乡下地方没什么好东西，都是自家田地里种的菜和粮食。我们夫妻吃不了这么多，又不是什么贵重玩意，林姐你就甭客气了。” 林主编听她这么说，很高兴收下了。 “那谢谢你了！” 这时，刘星脸色很不好从甄副主任的办公室走了出来，趴在办公桌上，唉声叹气一动不动。 薛凌惊讶低声：“这是咋了？” 第四十六章 倒霉同事 林主编脸色有些不好，对她招了招手。 “刘星上周排版的时候把‘经济频道’给压缩板块，把两个主任都给气着了。他弄的时候没注意，以为只是普通新闻，把照片给删了。那里头写的是县城接下来要招商的大项目，听说领导们都很重视，可报社却只弄了一个小板块报到，连图片都没有。这不，他被正副主任都狠狠骂了一顿。” 林主编轻轻叹气，低声：“你要记住，凡事不要擅作主张。咱上头有领导，凡事不怕问多一句，免得犯这样的大错误。有些错误是会写在档案上的，一辈子甩不掉。” 薛凌听罢，暗自啧啧两声，认真记在心里。 她跑去角落里倒了水，给刘星也倒了一杯，递到他的桌上。 刘星对她苦涩一笑，道谢接过灌了一大口。 王青对他也是颇为同情，不过碍于办公室的气氛实在太差，她不敢开口。 直到那天中午休息，三人聚在一桌吃，才有机会聊一聊。 刘星愁眉愁脸低声：“我这次真是倒大霉……” 王青抬头见附近只有他们三人，小心翼翼问：“我说——你平常做事也算小心，怎么这次摔得这么惨？” 薛凌关切低问：“前天放假的时候，不都还好好的吗？” 他们三人是报社里最年轻的三个，办公桌也弄在一块，平常休息的时候聊得最欢，也算是关系最铁的三个。 刘星长长叹气，低低解释起来。 “排版的原则是尽量不要去字，图片能缩则缩。如果实在不能缩，那就文字中间看看不能删掉一个小段什么的。这一次的经济板块比平常足足大了二分之一，其他内容都已经排好，我当时很为难，本想去问问甄副主任……可她提前走了！” 王青和薛凌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可怜起他来。 甄副主任对待下属严格得像是在练兵，可对自己却宽松宽容得很。 平常有什么大的采访活动，通通都是她一个人的份儿，稿子和校正的事却都是下头的同事在弄，她只负责检查。 另外，她不允许下属迟到早退，自己却常常早退。 王青压低嗓音：“那天大家领了饼后都继续工作，她拿着饼就走了。那天薛凌的脸色很差，稿子也都完成了，还坚持到快五点才离开。” 刘星叹气翻了翻白眼，筷子戳着面前的一块五花肉。 “我去问的时候，她不在。她家又没电话，我又不知她的家具体在城西还是城东，上哪儿找她去啊！印刷社那边急着放假过中秋，七点钟如果不交过去，那他们就不加班印刷了。我那时候差点儿急死了！” 他将五花肉戳成蜂窝，继续道：“我没法子，看那些字实在多，删了一个小段怕影响上下文，只好把照片给删了。图片不算大，也就照着一些荒地，我以为不怎么紧要，当时又急得很，就直接删了交给印刷社。” “谁知昨天报纸出来后，刘主任气坏了，打电话质问甄副主任……结果她就将责任全都推在我头上。她负责最后的校正，却自己甩锅先走了，我却只能背黑锅！” 薛凌苦笑一声，低声：“知道你惨，别戳了，先吃吧。” 在单位工作，最怕的就是直属领导难相处。 刘主任是报社的头儿，可他只是主抓大方向，并不会过分关注一些具体工作。 这事甄副主任也有责任，可她在领导面前直接撇得一干二净，刘星只能倒霉背锅。 大领导不怕，反而怕直属领导挡在前面，有功她自己领了，有黑锅就通通甩给后头的人。 幸好她的直属领导是林主编，很和气好说话，平常不争功，有事大家一块做，有功大家一块领。 另外，他们的版块都属于很温和的类型，挑一些舒心散文和励志文章，加一些英语学习。 做得好也不明显，做得不好也不显眼，所以大家一直相处融洽，工作也很顺利。 相反，甄副主任她主编的文章总爱占据主版块，出大风头容易，也容易摔跟头。 刘星没胃口，压根吃不下，抓着她们诉苦连连。 “昨天你们一个个过中秋，家人团聚吃大餐。我却被两个主任轮流骂，别说是大餐，就连一块饼都啃不下！刘主任还好，说以后要仔细询问过领导，做事要查漏补缺。甄副主任简直像炮仗一样，对着我狂轰乱炸，什么都是我的错——好像她没错似的！” 王青给他一个可怜的眼神，低问：“你被罚了什么？扣津贴吧？多少？” 刘星撇撇嘴，沉声：“扣了三十块！妈的！老子累死累活，还被骂得死去活来，结果五十块津贴还被剥削了大半！老处｜女真特么心狠！” 甄副主任三十岁了，一直还没结婚。 高不成低不就，眼光又高得很，嫌弃这个嫌弃那个，至今还没嫁出去。 报社里被她欺负压迫惨的同志都喜欢偷偷骂她“老处｜女”，偶尔甚至咒她一辈子嫁不出去。 薛凌叹了一口气，低声：“好了，别骂了，小心隔墙有耳。事到如今，也只能当是花钱买教训了。” 刘星精神很差，被她们两人一左一右劝了劝，才勉强好了一些，饭最终还是吃了下去。 吃饱以后，薛凌闲着没事，便拿了昨天出的报纸来看。 甄副主任采访的那篇经济报道，刚好就在第一版，而且是第一篇，占据第一页近八成的位置。 她扫了一眼，惊喜瞪大眼睛！ 原来是县城被省城定为重点县，正要积极对外招商！ 薛凌暗自激动不已，因为她知道荣华县城被定为“重点县”后，招商的几个大项目都赚了大钱，随后迅速发展起来。 再过不久，国家又给了宽松好政策，把荣华县城和附近城乡都划为重点经济开发区。 这是一个好兆头啊！ 薛凌将那个报道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看着接下来正要招商的几个大项目，一边暗搓搓想着。 这时，旁边的王青捅了她一下！ 薛凌吓了一跳，冷不防抬头对上甄副主任冷冰冰的脸庞—— “副主任好！”薛凌连忙打招呼，转而笑眯眯解释：“我在认真学习主任你采访的这篇报道，写得非常好，面面俱到，重点突出，分析得十分透彻。” 第四十七章 有贼！ 甄副主任淡淡“嗯”了一声，下巴高傲扬起。 “很不错，午休的时候不忘学习，值得表扬。” 接着，她往王青和刘星看了过去。 “别以为午休就能偷懒，你在退步的时候，别人却在学习。别以为你只是退了一步，你是足足退了两步！” 王青连忙低下头，轻声应是。 刘星则埋下脑袋，暗自翻了翻白眼。 薛凌憋着笑，咬着下唇，差点儿就笑出声！ …… 那天下班后，薛凌坐公车回了家。 公车还是跟往日一样，没什么人，绕了大半的城区，走得缓慢不已。 等她到了租房门口，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程天源下班后，去车站把今天寄放的两个大纱袋载了回来。 薛凌也刚好到家，连忙帮忙收拾。 “源哥哥，累坏了吧？你去歇一下，东西我来收拾。” 程天源满头大汗，进厨房生火，把蜂窝煤炉子点着，盛了一些水来煮。 “天色暗得愈发快了！你饿了吗？等火烧起来后，煮点儿稀饭再蒸几个大包子吧。” 那天回家前，他怕厨房里搁东西太多会发霉，把干货都打包起来，剩下的则打包回家。 眼下刚过完节，天色又暗了，市场应该没什么东西可以买。 今晚两人先将就吃点儿，明日再做其他打算。 薛凌中午顾着劝刘星吃，自己反而吃得不多，此时天色都已经暗下来，才发现肚子早就饿了。 “行！吃大包子吧！” 婆婆刘英的厨艺真的很不赖，尤其是那些又大又香的卤肉馅大包子，做得简直比外头卖的小贩还要好吃。 早上吃了一回，她已经开始想念了。 程天源听她这么说，微微笑了。 在吃的这方面，她从来不挑嘴，一惯都是他做什么，她就吃什么。 两人将大白菜和萝卜都搬了出来，发现都是婆婆挑了最好最大个的过来。 程天源解释：“先搁在窗口那边，通风又阴凉。我今晚洗一些切了，明天搁在外头晒。” 薛凌不懂怎么做小菜，笑道：“行，你安排就好。我只负责吃。” 程天源眸光掠过宠溺之色，手中的活儿半点儿也没落下。 “我第一次在外头做小菜，也不知道好吃不。” “肯定好吃！”薛凌拿起一个大萝卜，兴奋笑了：“源哥哥，快看！这个是我自己拔的那个萝卜！我认出来了！” 程天源被她逗笑了，忍不住问：“萝卜不都长一样吗？你怎么就知道是自己拔的啊？” 薛凌将那个大萝卜举高高，解释：“瞧！这个很不一样哦！这个小尾巴有些拐，脑袋头特别的圆，昨天我拔它出来的时候，费了不少劲儿，所以我将它牢牢记住了。” 程天源揶揄：“拔个小萝卜就得记得，幸好你拔得不多，不然就你这么一颗小脑袋，能记得多少个啊！” 薛凌呵呵笑了。 小厨房里气氛温馨，笑声不断。 两人一起帮忙，很快将带过来的东西收拾好。 水开了，程天源拿出两个干净的大碗，盛了水。 “蜂窝煤都烧起来了，我下点儿米煮稀饭。你也带了一些衣服回来吧？快上去拾掇一下，回头下来吃晚餐。” 薛凌应好，抱着自己的冬衣上楼。 走之前程天源将门窗都关得紧紧的，薛凌先开了灯，然后走去小客厅给小窗打开一条小缝。 她扫了一眼，正打算走开——腾地刹住脚！ 楼下院子外似乎有人影在鬼鬼祟祟徘徊！ 她连忙趴了回去，仔细瞪大眼睛——只见夜幕中有一个矮胖身影蹲在门口，正探头探脑往院子里看。 隔壁院子关着，只有几棵老旧的盆栽。而他们这边的院子也只是种着几盆兰花，什么都没有。 那人究竟在看什么？ 啊！自行车还在院子里呢！ 薛凌一把甩开怀里的衣服，紧张慌里慌张奔了下楼。 她不敢出声，冲进厨房后，一把抱住程天源的胳膊。 程天源正准备蒸包子，被她这么突然一抱，有些诧异撇过俊脸，见她脸色不怎么对劲儿，一双大眼睛慌乱无措。 “怎么了？” 薛凌暗自吞咽口水，颤声：“外头……外头有贼！” 程天源腾地瞪大眼睛，动如脱兔般飞窜跳出厨房，身影又快又猛！ 薛凌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他蓦然大吼：“撒手！你这死贼！” 紧接着是院子大门被甩上的声响！ 薛凌吓坏了，连忙冲出去！ ——院子里空空的，大门大开，自行车没了，程天源也不见了！ 薛凌慌张奔出去，暗沉的巷口似乎有人在扭打，而自行车被甩在角落里。 她顾不得自行车，心里担心源哥哥会受伤，脑门一热冲了过去。 “来人！贼！抓贼啊！” 那贼听到有人在喊，吓得狠狠推开程天源，闪身狂奔离开！ 程天源喘着粗气，拐着脚冲入夜幕中！ 薛凌看着他一拐一拐的样子，吓坏了，想要追上前——却腾地停住脚！ 这巷子没什么人，自行车扔在这里不安全。可别让贼打个回马枪，让那厮给得逞了！ 她连忙跑了回来，将车子扶了起来。 除了扶手有些脏，其他地方似乎没什么坏的。 四周有些暗，薛凌顾不得看仔细，骑着跳上去，往程天源追去的巷口方向骑过去。 她已经许久没骑自行车，又因为有些紧张，有些慌张，起初骑上去后摇摇晃晃的，骑了好一会儿才总算保持平衡。 她赶紧踩快一些，径直往前去。 巷子有些长，追到另一边的巷口时，看到程天源蹲在地上，似乎在揉按着脚踝。 “源哥哥！”她惊慌喊。 程天源惊讶抬头，见她紧张轻快跳下自行车，往他冲了过来，劈头就问：“你受伤了？怎么样？伤哪儿了？” 程天源脸色不怎么好，沉声低骂一声。 “那小贼见我追出去，就狗急跳墙将自行车往我扔过来，我怕车子被摔坏，伸手捞了过来，小腿被踏板给砸了一下！起初没觉得多痛，一路追了过来，越跑越痛……” 薛凌慌忙将自行车停下，一把蹲在他面前。 “快！让我看看！” 只见他的右小腿有一处颜色深谙——天啊！显然是流血了！ 第四十八章 坚强小娇妻 “源哥哥！快！我立刻带你去医院！”薛凌紧张搀扶他的胳膊。 程天源见她吓得脸色苍白，心里腾地一热。 “别担心，不碍事的，只是一点儿小伤而已，犯不着去医院。” 薛凌着急不已，紧张大声：“说什么呢！都已经流血了！你身上还有其他地方痛不？你刚才跟那贼扭打成一团，有没有伤着？” “没有。”程天源温声安抚：“我个头高大，揍了那厮几拳，自己一点儿事也没有。我回屋里去擦点儿红药酒，小腿很快就会没事。” 薛凌却不放心，道：“伤口都已经流血了，得去消毒包扎，不然怕会得伤风。咱们先回去拿钱，去医院一趟吧！” 程天源起初仍是拒绝，可拗不过薛凌的坚持。 她一把将他推起来，道：“你坐车后，我载你回家！快！” 程天源微微一笑，忍不住问：“你载得动我吗？能行？” 虽然她很高挑，在女人堆里算颇高，不过她很瘦。就她那么点儿力气，怎么可能载得动他这个大男人！ “这儿离家不算远，我慢点儿走，你把车牵着，陪我走回去就成。” 这条巷子没有路灯，除了住户窗口透出来的亮光，巷子有些暗沉。 夜路骑车不安全，她又少骑车，一会儿万一摔了，他一个糙汉子不怕，可她这般细皮嫩肉的模样，非摔伤不可。 他伤了不打紧，可伤了她……那他非心疼死不可。 薛凌见他受伤，突然强悍坚强起来，大声：“你坐上来，我保管安全载你到家。你都已经受伤流血了，再折腾多几下，伤口肯定更严重。” 程天源始料不及她这般坚持，无奈只好坐在车子后方。 薛凌坐了上去，借力脚上，将车子踩动了，起初有些摇晃，随着速度起来后，车子很快保持了平衡，徐徐加速，很快平稳上路了。 后面的程天源微微惊讶！ 想不到他的小娇妻竟还能载得动自己！ 巷子有些长，骑了大概三分多钟，才到了他们的家门口。 薛凌喊道：“你在这儿等着，我上楼拿钱！” 接着，她闪身进了屋，很快跑上楼，捞了军色斜包奔下来。 程天源借着厨房的灯光，轻轻挽起裤脚，发现小腿青紫一大片，最中间的地方已经血肉模糊，还在汩汩流血。 起初以为只是撞伤，一时顾着抓贼，竟没发现这么严重！ 薛凌看得心惊胆战，道：“看！都这么严重了！非去医院不可！走，上车！” …… 医院急诊室内，程天源坐在白色病床上，看了看自己包扎好的小腿，禁不住抬起头寻找薛凌的身影。 薛凌在认真听医生讲要注意的事项，拿了药单，匆匆走出去拿药了。 一会儿，她拿着药回来了，一旁的护士跟她解释药该怎么吃。 “注意不要碰到水。另外，两天后得来换药。如果没出什么事的话，十天后就能痊愈。” 薛凌连忙道谢，转身又走开了。 程天源看着她忙碌匆匆的背影，一时微微愣住，心里热乎乎的。 自他懂事起，父母亲每天都很忙，他偶尔即便感冒生点儿小病，都是自己喝水熬过去，不敢轻易告诉他们，怕增加他们的负担。 在他十几岁起，他就承担起家里的主要责任，要赚钱要照顾家人。 此时此刻，他坐在病床上，他的小妻子却在为他忙碌奔波，一会儿还要接送他回去…… 这种被人照顾呵护的感觉，很是陌生，却让他有些感动。 其实，该是他保护她的，该是他为她奔波的，可此时此刻他受伤了，本来看似柔弱的她却坚强不已，没胆怯哭啼，没无措紧张，而是冷静理智带他来医院，帮他前前后后奔走，为他处理好一切。 不得不说，他的小娇妻让他意外，也让他惊喜。 薛凌交完所有费用后，便搀扶他走出医院，载他往回走。 她骑车很稳，也不快，慢慢踩着。 “源哥哥，现在都有些晚了，咱们明天得去警察局一趟，报警说一说这事。” 程天源一愣，皱眉道：“那贼跑得太快，咱们抓不到他，去报警也没什么用。说到底，是我疏忽了。当时我顾着拿白菜和萝卜进屋，院子的门没关，自行车也没锁。那贼见有机可趁，才敢跑进来偷车的。” 荣华县城这边的治安一向不错，很少听到什么偷盗盗窃的事情。 这一次算是自己失策不小心，怨不得别人眼红要下手。 薛凌却不这么认为，道：“话不能这么说。车子我们又没乱扔，而是放在院子里头。那贼鬼鬼祟祟，还敢跑进来偷车，肯定是占着自己懂附近的地形，有信心逃开。” “如果不是我碰巧去开窗看到，咱们的自行车就被偷了去。这自行车一百多块，是很多人一个多月的工资，算是一笔不菲的账，不能轻易就这么算了。” “另外，那时候都已经七点多了，街上都已经没什么人了，那贼却在我们院子外徘徊，很明显他应该是惯偷，要不就是住附近的人。咱们不报警，以后会有其他人遭殃，指不定他偷一次不成，下次还会来偷。” “刚才是幸好你在，万一要是只有我一个人，那我……我都不敢想象了！” 听她这么一分析，程天源吓出一身冷汗。 “如果只有你一个人在家，不管外头发生什么，都要躲起来。贼要拿什么就给什么，自己别受伤才好。钱财是身外物，咱只要勤快一些，迟早能买回来。记住，顾着自己才要紧！” 薛凌禁不住笑了，反问：“那这样不是更纵着那些贼吗？这个我知道，但还是得报警才行。我们不要给贼有机会偷，还得拜托警察同志去为民除害啊！” 程天源连连点头，道：“行，明天一早就去报案。抓不抓得到一回事，至少能吓住那个死贼！” 聊话说话的空档，自行车轻快回了家门口。 薛凌开了门，程天源提着小脚跳了进来。 “哎！你小心点儿，等我扶你啊！” 程天源摇头解释：“不用了，已经不痛了。放心，我没使力。” 第四十九章 撩人 薛凌忍不住嗔怪瞪他，揶揄：“这么快就不痛了？那点儿药粉应该是神药吧！” 程天源被她逗笑了，掏钥匙打开内门。 他跳了进屋，薛凌则把自行车搬了进去。 她气力不大，搬得有些吃力，程天源瞧见了，健硕的大手一提——薛凌轻松了起来，很顺利将自行车弄进来，停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接着，她搀扶程天源上楼。 小客厅里的老钟表显示是晚上九点半。 两人坐下来后，才后知后觉想起晚饭都还没吃！ 程天源饥肠辘辘，道：“我去蒸包子，很快就可以吃。” “我去！”薛凌道：“你坐这儿，我去弄。” 语罢，她匆匆下楼了。 厨房里的蜂窝煤烧得正旺，炉上水锅早已经开了。 薛凌将水倒进热水壶，剩下的用来蒸包子。 有了热水，炉火又正旺，包子很快就蒸好了。 她将包子装进一个大盘子，一手端盘子，一手提热水壶上了楼。 小两口吃包子喝热水，总算把晚餐解决了。 程天源饿得很，一口气吃了四个大包子，薛凌吃了两个就饱了，将剩下的热水倒进厨房的铁桶。 接着，她下楼，将炉上的热水接上，再度提了上楼。 “源哥哥，医生说你的伤口不能碰到水。我去帮你拿换洗的衣服，你用热水擦擦身子，歇一歇再去休息。” 程天源轻轻笑了，扬声应好，扶着墙跳进厕所。 薛凌则又匆匆下楼煮热水，将蜂窝炉下面的小阀门关上，提了两个热水壶上楼。 刚踏上楼，便看到程天源坐在小客厅擦发丝，小腿搁在小凳上。 “啊？！你洗澡了？”薛凌紧张看向他的伤口。 伤口包扎得密密实实，一点儿水汽也没有。 程天源得意扬了扬下巴，答：“没事，我把脚翘起来就行。” 薛凌睨着他笑了，倒了一杯热水给他。 “那你在这儿待着，我先去洗澡。” “好。”程天源点头。 薛凌将带过来的冬衣收拾好，取了睡衣去洗澡，然后将两人的衣服一并洗了，拿去阳台晾。 等她忙完后，发现已经是十点多。 程天源在小客厅的木沙发上睡着了，还打起微微的鼾声。 薛凌知晓昨晚他很晚才睡下，今天又一大清早起床，折腾忙了一整天，他肯定是累着了。 “呀？”她想起了医生开的消炎药，连忙去取过来。 医生说了，这药都是饭后服用，得接连服用三天。 早些时候他肚子饿，她就没拿出来。 看了看他包扎着的小腿，薛凌不敢耽搁，又倒了一杯水，然后把他推醒。 “源哥哥，该吃药了。” 程天源睡眼惺忪，眯眼打了个大哈欠。 “……没事，不用吃的。” 薛凌却不依，厉眼正色道：“不要讳疾忌医！医生说你这伤口有点儿严重，不能不吃消炎药，不然容易发烧，病情恶化。” 程天源本来睡得正香，还没彻底清醒，被她这么狠狠威胁了一顿，无奈瞪了她一眼，一把抓过药片，扔进嘴里。 薛凌连忙递上水。 程天源喝了一口，转而又倒下睡了。 薛凌催促道：“不能在这儿睡，我扶你回房间吧。” 程天源迷糊爬起来，依偎在她的肩膀上，大半的力量都靠了过来。 薛凌本以为只是扶，没想到他突然这么一压下来，直接把她给拽下，差点儿倒在沙发上。 “哎呀！”她吓了一跳！ 程天源嘴角暗自偷翘起，眼睛却故意没睁开，嗓音迷糊问：“去哪个房间？你不都已经答应我了吗？以后咱们都要睡一块的。” 男子健硕的身板半压着她，发丝上清新的肥皂芳香钻入她的鼻尖，薛凌的俏脸微微红了。 刚才——他肯定是故意的！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滑头了！ 薛凌羞涩低笑：“你急什么……你的脚还伤着呢！” 她既然已经答应他了，就不可能反悔。 只是他小腿伤成这样，她睡相又一向不怎么好，她怕会压到他的伤口，到时伤上加伤，那可就不好了。 程天源瞧着身下娇美羞涩的小女人，心里一阵阵燥热，下身也很快脱离了控制。 他怕自己失态，连忙松开她。 “我……今晚先回小房间。” 语罢，他狼狈站了起身，踉跄迈步往小房间走。 拧开房门的时候，他突然顿住，撇过微红的俊脸，一双快冒火的眼睛盯着薛凌看。 “等我伤好了……就去你那屋！” 薛凌轻咬下唇，低低笑了。 “知道啦！” 程天源听到她的答复，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况才稍微好转，回了自己的那个房间。 薛凌将水杯收拾了，才回自己的房间，拿出英文书出来做翻译。 直到十一点半，她才打哈欠停下，关灯睡下。 隔天早上，天蒙蒙亮，程天源就起身了。 他小腿上的伤已经好多了，不过他还不敢使力，慢慢走下楼去换蜂窝煤，开炉煮水，准备做早餐。 薛凌醒来后，匆匆刷牙洗脸换衣。 见小房间的房门还关着，她上前去敲门，一下，两下……甚至还喊了好几声。 程天源听到声响，在厨房笑喊：“我在一楼，你快下来喝水吃早餐！” 薛凌吓了一跳，一边下楼梯，一边嗔怪道：“你别忘了你脚上还有伤！你就不能等一会儿我来煮吗？” 程天源好笑解释：“我没忘。我的伤是在小腿上，又不是在手上！煮个早饭而已，又不难。” 他熬了一小锅稀饭，还蒸了四个卤肉包子。 “包子里头有肉，不能搁太久。今天再吃一回，剩下几个明天早上吃，就没了。” 薛凌披上外套，问：“我需要帮什么吗？” 程天源取了一小碗咸菜出来，答：“不用了，帮忙吃就成了。” 薛凌笑嘻嘻搓了搓手，道：“好！我立刻帮！” 小两口聊着话，开心吃完了早餐。 薛凌看了一下钟，发现是七点二十分，离上班时间还有些早。 “源哥哥，你在家待着，这两天不能去上班了。一会儿我去给你请个假，然后再去警察局报案。” 程天源却不怎么放心，道：“我陪你一块去吧！那贼我跟他打过，记得他的大致相貌。” 第五十章 亲昵 听他这么说，薛凌只好同意。 凭她一面之词，什么证据也没有，警察同志也许会误会她是在报假案。 于是，小两口一块出门，薛凌骑车载他先往供销社去了。 有昨天晚上的成功经验，程天源很是放心，端坐在车后座上。 大清早路上赶着去上班的人多，自行车也多，薛凌很镇定骑着，不敢骑快，总算很顺利将程天源载去了供销社。 供销社已经开门了，陈民和胖老板正在门口打扫卫生。 他们见程天源受了伤，紧张关切追问怎么一回事。 程天源长话短说解释了，歉意道：“老板，我这伤有点儿重，得向你请假两天。” 胖老板王大圆撇撇嘴，低声：“不急，你好好养伤吧。不过……你这不算是工伤，旷工费还是得算的。” 程天源淡淡点头，道：“行，那月底你算我旷工两天吧，该扣就扣。” 薛凌知晓他肯定是心疼工资被扣，内心也觉得王大圆有些不近人情。 不过，她见程天源很是淡定，似乎早就猜到了，便忍了下来。 陈民则一脸担心，问：“家里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需要的话喊一声，我下班就过去。” 程天源微微一笑，低声：“我媳妇在，不碍事。一点儿小伤而已，我是走不得，才不得不请假。” 这时，外头开始有人进供销社买东西了。 胖老板扬声喊陈民快进去帮忙，陈民留了一句：“晚些去看你！”，才匆匆奔了进去。 薛凌没说什么，载着程天源去了警察局。 警察同志仔仔细细问了话，听了程天源的描述后，很快有了眉目。 “根据你的说辞，很可能是一个惯偷。近些日子松明路那边不时有居民来报案，都是丢一些小东西。我们已经递了申请，这几天就要去那边加紧巡逻。” 一番笔录做下来，已经是九点左右。 薛凌干脆在警察局打了一个电话去报社，向刘主任请假半天。 刘主任关切问是不是病了。 薛凌解释说家里出了点儿事，先生受了伤，希望主任能通融一下。 刘主任很痛快答应了。 “没问题，下午把工作进度加快些，别落下工作就成。” 薛凌道了谢，挂了电话。 回去的路上，程天源想着两人请假的对比情况，忍不住低声：“胖子唯利是图，只要能少给就绝不可能多给。这两年来，大家表面上没说什么，私下抱怨却不少。” 薛凌第一次听到他主动抱怨老板，想着上一辈子供销社到了八十年代末就彻底没落了，等到了九十年代的自由经济时期，供销社就消失了。 思及此，她低声道：“你上次不是说你认识了不少供货的老板吗？反正现在供销社已经开始私有承包了，咱们以后有了本钱，不如就自己开一家店。” 程天源眉头挑起，很快心动了。 “等我熟悉了门路，存了钱……” 薛凌知晓他不是安于现状不懂上进的人，点拨过后便不再说什么，载着他回了出租屋。 程天源道：“这两天都没上市场，不能总一直吃包子。你去买点儿其他，中午和晚饭可以吃。” 薛凌应好，踩着自行车又匆匆往市场那边去了。 刚过了中秋节，市场卖东西的小贩不多，薛凌很少上市场买东西，没什么头绪，买了一些猪肉，又买了一把韭菜，看着有人卖土鸡蛋，一口气买了二十个。 等她往回走的时候，看到有肉贩子在剁猪骨，听说排骨半价卖，就掏了一块钱，买了四条大排骨。 程天源见她搬东西进厨房，忍不住好奇，走下来一看，有些无奈笑了。 “很好，三天的口粮一下子就被你给买来了。” 薛凌有些窘，低声解释：“我没怎么买过菜……没经验。” 程天源笑道：“我这两天都在家里，不必跑出去买东西就有得吃——多好！” 他一边将鸡蛋放在地上，一边道：“你需要去忙就去忙，我把菜洗了，一会儿做点儿好吃的当午饭吃。” 薛凌见他已经能熟稔跳来跳去，也没再担心他。 “我先去拿药给你吃，回头去做点儿翻译。” 离饭点儿还有两个小时，可不能把时间浪费了。 自从尝到翻译的丰厚报酬后，薛凌真想把它当成正业来做。 不过，肖佳雪说出版社暂时聘不起正经八百的翻译人员，说基本都是外语的教师和学生在兼职。 幸好报社的工作不多，她有够多的时间来做这个兼职。 她的外语基础扎实，上次寄过去的稿子，几乎不用一字改动就全部通过。 肖佳雪在电话中说了，说出版社的领导看了一遍后，同意将整本书都交给她翻译，让她好好干，不要半途而废。 并答应若是顺利完成，以后还会有陆续的翻译任务给她。 她认真看着写着，直到楼下飘来一阵阵韭菜的香味儿，肚子里禁不住咕噜几声，她才发现已经是午后十二点半。 她将本子收拾好，快步走下来。 程天源听到她的脚步声，探头出来。 “正想喊你吃午饭，你就来了。” 薛凌一脸兴奋，高兴问：“好香哦！你煮了什么？” 程天源擦着手，倒了两小碟酱油出来。 “你猜。” 薛凌压根不想猜，连忙绕过他，小手凑过去掀锅盖—— “小心！”程天源眼明手快抱住她，将她一把往后扯：“蒸汽很烫，不弄一条湿布巾不能去碰。” 薛凌吐了吐舌头，调皮笑道：“一时惦记着吃，就忘了。” 程天源瞧着她可爱的模样，心一下子乱成糯米糍粑，弹了她的俏脸一下。 “你坐下等吃就行，我来拿。” 薛凌心里微动，俏脸禁不住红了。 两人相处多时，像这般情人之间的亲密亲昵却是第一次！ 程天源端了一个大盘子上桌，蒸汽涌动袅袅，香气扑鼻——竟是一个个饱满亮泽的饺子！ 薛凌“哇！”了一声，连忙拿起筷子。 “太香了！韭菜饺子！闻着好香哦！” 一边说着，一边不忘动筷子。 程天源宠溺轻笑，温声：“很烫，小心点儿。我把你买的韭菜和家里的一棵大白菜洗了，晒了切小。再把猪肉剁成肉酱，最后和面包饺子。家里的面粉挺多的，足足包了两百多个。” 第五十一章 下雨 薛凌乐滋滋大快朵颐，吃得欢快极了！ 逢年过节才吃得上饺子，想不到自家老公受伤了还这么能干，一口气做了那么多的饺子，真真是好厉害！ “我最喜欢吃韭菜饺子！哇！好香哦！” 程天源见她吃得飞快，忍不住劝道：“小心，锅里还有好多，你慢慢吃，别烫到了！” 薛凌已经顾不得说话了，一个劲儿吃。 自家做的饺子皮薄馅儿足，韭菜和肉都新鲜得不得了，外头还涂了一层薄油，一口咬下去，又香又嫩滑——实在是香啊！ 程天源一口一个，一边解释：“里头还有白菜馅儿的。白菜是自家种的，特别甜。一会儿你也试试看，指不定你会更喜欢白菜的。” “嗯嗯嗯！”薛凌不住点头。 程天源见她吃得飞快，忍不住问：“饿坏了吧？也是，今儿很早就吃早饭，现在都已经十二点多了。刚才顾着做饺子，等到馅儿都包完，都已经十二点了。” “没事。”薛凌道：“这个点儿吃，晚饭才不会太饿。” 程天源宠溺睨她一眼，低声：“你啊，总是有理。” 不知道是不是文化人比较会说话，他发现似乎她讲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前天回家的时候，老父亲还偷偷拽住他的手，低声说凌凌是一个老好媳妇，有见识，也识大体。 她这么会说话，又懂事懂体贴人，难怪爸妈不到几天的相处时间就对她认可得不得了！ 薛凌嘻嘻笑了，得意扬了扬下巴。 “我说的都是实话，也都是有理有据的大实话！” 程天源将酱油往她的方向推了推，温声：“酱点儿这个，才不会容易腻。饺子里头的肉不少呢！” 薛凌往外头张望一下，发现天色有些暗沉。 “看这天下午可能还有小雨。” 程天源道：“你要带上雨衣，再带一件外套。这样的天气一下雨就会转凉，别感冒了。” 薛凌点点头，道：“两点才上班，我吃饱上去做多点儿翻译，再过去不迟。” 吃饱后，程天源主动收拾餐桌去洗碗。 薛凌抢着干，道：“你的脚还伤着，你是病人，该去休息才是。” 程天源将她一把推开，不容拒绝道：“你还得工作，我压根没事干。我这是腿伤，又不是手伤。我就站这儿不动，腿不是一直休息着吗？” 薛凌禁不住笑了，擦了擦手上楼。 她也没歇着，赶紧做多点儿翻译，直到一点四十多分才出门。 程天源坐在小客厅外，指着桌上的一件半久雨衣，道：“带上，万一真下了，就得穿上。” 薛凌快步上前，匆匆拿起塞进军色包里。 程天源提醒道：“这是我以前买的，给你穿有些大。你拐弯什么的，要小心点儿。” “知道啦！”薛凌叮嘱他别乱跑，转身就下了楼。 她骑着自行车上班去了。 到报社的时候，大伙儿也刚休息好准备上班，见她推着自行车，都忍不住问她什么时候买的车。 薛凌笑呵呵解释：“中秋节前天买的，我先生给他朋友买的。” 众人问了价钱，都先后赞说便宜。 刘星拍着大腿懊恼道：“我咋就没机会撞上这样的大好机会啊！瞧这车还真新，说是全新的也不过分啊！” 林主编嘲笑道：“事情就这样，你偏偏要，就偏偏没！等哪一天你不想要了，机会它就冲你来了！” “林姐，你这毒嘴啊！”刘星又好气又好笑。 这时，甄副主任走了出来，见他们几个凑在一块，立马摆出领导的架子。 “做什么呢？！上班时间到了，还杵在这儿做什么？报社聘你们来这儿聊天说笑吗？啊？” 众人立刻做鸟兽散，以迅速又慌忙的速度进入工作状态。 薛凌的工作不繁重，每次弄完栏目内容后，她检查两遍，然后抽时间看看英文书，查一查字典。 以前在学校读书的时候，顶多只是偶尔做做翻译题，像翻译书籍这样的大项目，她是压根想都没想过。 要不是有肖佳雪这个好朋友拍板，自己又缺钱硬着头皮上，搁在以前她还真不敢！ 幸好报社的书籍不少，字典也有，所以翻译的时候碰上难题，她会暗自记下来，趁着上班的时候有空隙就查一查，学了以后记起来。 报社里就她一个人懂英文，王青只认得几个单词，所以她的栏目都是她一个人负责，林主编瞄几眼就通过。 她平常在报社做什么，其他人看不懂，也就从没管过她。 就连甄副主任这个“严”出名的上司，因为不知道怎么管，见她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写写看看，压根没机会管，也就没管了。 于是，她“公然”开小差直到下班。 同事们收拾起来，有些嚷嚷道：“乌云越积越多啊！看样子要下大雨了！” “是啊！大家麻利点儿回家吧！可别淋成落汤鸡啊！” 薛凌虽然有雨衣，可也怕下大雨，连忙将包甩上肩膀，大步往外头走。 “小薛！小薛！”有人在后头喊她。 薛凌扭过头去，看到是后厨房的老阿姨，正拿着两个铝餐盒快步走来，连忙迎了上前。 “阿姨，怎么了？” 老阿姨微笑解释：“今天早上你请假，我压根不知道。等中午发饭的时候，才知道你请假半天。我以为你会过来吃，所以就留在厨房的大锅里温着。我下午顾着打扫卫生，一时都给忘了。” 薛凌心里暖暖的，道：“阿姨，送您吃吧！” 老阿姨摇头拒绝：“不行，这是报社给你的福利，我怎好意思拿！再说，我中午也有吃呢！你带回去当晚饭吃吧，还温着呢！” 薛凌只好道谢接过，一边塞进斜包，一边道：“那我明天再把饭盒带过来。” 老阿姨挥挥手，笑道：“不碍事，记得带过来就成。” 薛凌见天色暗沉，不敢再耽搁，连忙骑车往松明路赶。 不料快到的时候，哗啦下起大雨来！ 路上的行人纷纷躲闪，有些则奔跑起来。 薛凌连忙跳下车，取出雨衣穿上，踩车回了出租屋。 还没到门口，就看到程天源撑着伞，正探头探脑等着自己，见她踩车拐进来，明显松了一口气。 第五十二章 意外访客 他退了开去，赶紧将院子的大门打开。 “快！快些进屋！” 院子里也下着雨，薛凌怕他一会儿跌倒，干脆骑了进去，翻身下车后，借着一股着急劲儿，一把将车推了进屋。 程天源则把院子的大门关上，跳着进了屋。 “早些时候看到下雨，我先上楼把咱们的衣服收拾了。想着你大致也要下班了，就赶紧下去等你。怎么样？没淋湿？” “没！”薛凌笑道：“这雨有些大，我不敢直奔回家，下车披上雨衣。” 她将车子停好，刚进屋的程天源连忙帮她脱去雨衣。 “对！不管离家多近多远，先把雨衣披上准没错。有些人容易大意，以为不远了，淋几下也没什么，结果被冷风一吹，身上就冷，隔天就生病了。” 薛凌闻言禁不住笑起来，一边甩去发丝上的几点水珠。 “源哥哥，我发现你很注意身体！” 程天源微窘，以为她是在嘲笑自己，低低轻咳一声。 “我小时候不觉得，后来我爸胳膊时不时不好，常陪他去诊所看病，那时我就喜欢留意一些什么救治或养生的东西。后来我看书买书的时候，会留意一些医书。前几天你说热敷对伤口好，我昨天特意去买了一本日常医学常识，刚刚还在看。” 薛凌“哇！”了一声，真心实意赞道：“不错！多学点儿知识，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总归是好的。” 程天源见她没嘲笑自己，暗自松一口气。 接着，他跳进厨房倒了一杯热水出来。 “喝点儿暖暖身。” 薛凌道谢接过，喝了大半杯，才从包里掏出来两个大铝餐盒。 “这是我的午餐，还热乎着呢！” 程天源听她解释完，忍不住有些羡慕。 “正规的单位还是比较好，该有的福利不会拼命削减。如果是王大圆，这餐是铁定没有的。” 薛凌听罢，解释：“不是单位的问题，是你那老板太抠了！他这样子斤斤计较，连你请两天病假都要扣钱，这样的老板迟早被员工抛弃掉！” 程天源苦笑一声，道：“哪有！他是供销社的皇帝，里头每一个人都得听他的，不听就会丢饭碗，哪里敢抛弃他！” “那是因为现在是八十年代！”薛凌脱口道：“等以后经济社会了，工人利益和权利有保障了，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做！等惨吧！” 程天源微愣，疑惑问：“什么经济社会？” 薛凌心里一个咯噔！ 糟了！一时心里激动，竟脱口而出了！ 她讪讪笑道：“我猜……以后经济好起来，这些单位的霸王老板迟早得改面孔。” 程天源倒没往心里头去，微笑道：“希望吧！” 两人在厨房聊着话，外头大雨滂沱，大风阵阵，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 薛凌打开灯，也将铝餐盒打开——竟是两个鸡腿和几个肉丸！ “哇！第一次有两个鸡腿！” 程天源想了想，道：“今晚吃这些，加饺子，怎么样？” 中午他做的饺子有些多，个头也大，两人还吃不到一半。 下雨天东西不好保存，还是赶紧趁新鲜吃了吧。 薛凌喜欢饺子，立刻就答应了。 “那现在就蒸来吃吧！等一会儿吃完，咱们收拾好了再上去。你这样子跳上跳下的，还是别跑多一趟下来。” 程天源已经动手忙起来，解释：“天也都暗了，早些吃晚饭吧！对了，把餐盒也拿进来蒸热，一会儿热乎才好吃。” 薛凌赶紧将餐盒盖上，递给他。 两人一边聊着话，一边准备晚饭。 突然，外头哗哗的雨声中传来喊声：“阿源！阿源！” 程天源连忙扭头跳出去，打开门——竟是陈民撑着伞站在雨中！ “你怎么来了？！” 薛凌探头出来看了一眼，赶紧回去拿了伞，快步走出去开门。 “阿民哥，你怎么来了？” 陈民憨厚打了招呼：“嫂子，我是来看阿源的。刚下班，想不到路上遇到大雨，还上我姑妈家拿了伞，耽搁了一会儿，这才有些晚。” 程天源有些感动，不过大男人不懂说话，反而粗声道：“我不就一点儿小伤吗？早上你都看过了，哪里还需跑一趟！瞧这天气还过来！这不是活遭罪吗？！” 陈民是一个老实人，呵呵笑了，实话实说。 “你都伤了……我怎么能不来看一看！早上老王在，我连跟你问清楚一句的机会都没有。反正下班了没事，就过来看一看。这不顺路吗？” 薛凌热情招呼他进屋，倒了热水给他。 “阿民哥，坐下喝口热水。” 程天源嘴上说不用，心里却暖融融的。 “既然来了，就一块吃晚饭吧。我媳妇儿喜欢吃饺子，我中午做了好多，还剩不少正煮着。” 陈民一听连忙罢手说不用。 “我回家吃就成！太麻烦了！你们小两口准备的份儿，多一个人就不够了。我只是顺路过来看一看，甭麻烦！” 在这个年代，物资已经不算贫乏了，不过大伙儿的日子都不算宽裕，餐桌上的东西偶尔还紧紧巴巴的。 “不麻烦！”薛凌笑道：“放心，管够！饺子真不少！我们还担心吃不完呢！” 陈民听他们夫妻坚持，最终同意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麻烦嫂子了。” 薛凌捂嘴笑了，解释：“都是我家源哥哥下的厨，我一点儿也不麻烦。” 程天源闻言也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 陈民见他们小两口气氛融洽得很，也跟着笑了。 上门做客最怕的就是主人家气氛不好，主人家尴尬，客人更尴尬。 他们夫妻这般好，嫂子又热情好客，他才不会太拘束。 陈民问起了他的脚伤，程天源只好实话实说。 “自行车没被偷成，不过还是遭了一点儿罪。那小贼真特么可恶！” 陈民连忙安抚道：“小伤，车没事就成。” 薛凌也附和道：“是啊！小伤口而已，车子也还在。得看开一些，当是一次小教训，提醒咱们以后多注意点儿锁车锁门。” “是……”陈民不知想起什么，眼眶突然红了起来：“没丢车子，也没丢钱，算是很幸运了。” 第五十三章 难抉择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直觉陈民应该是有什么心事。 薛凌跟他毕竟不熟，不好意思问太多，给程天源悄悄打了一个眼色，转身去后头看着炉火。 陈民也发现自己失态了，连忙吸了吸鼻子，端起热水喝完，尴尬低声解释。 “我……我刚才去我姑妈家，想起这一阵子她家里发生的事，一时有所触动，让你和嫂子见笑了。” 程天源从衣兜里摸了摸，掏出一包烟，扔了一根给他。 “咱都认识好多年了，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客套什么！如果需要帮忙，只要帮得上，随便开口。” 程天源他不吸烟，不过身边的朋友和同事都吸，他衣兜里常搁着烟，去找短工的时候会拿出来交际应酬一下。 陈民知道他这个习惯，也没跟他客气，拿过烟很快点燃，狠狠吸了几口。 “哥们，还记得前几天跟我过来的表哥阿虎不？” “记得。” “我姑姑就他一个儿子，姑丈前些年生病没了。本来家里挺宽裕的，姑丈和表哥胆子大，力气也大，很快建了屋，还是两层的，日子过得那个火热。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啊！” 陈民说到此处，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姑丈不小心摔伤了，内脏出了血，家里人不懂耽搁了几天，去医院的时候太迟了，医了三四个月，钱花了一大堆，人也没了。” 程天源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这事我好像听你说过一次。” 陈民点点头，解释：“姑妈家经过那么一遭，经济情况大不如以前了。阿虎表哥很拼搏，家里的经济去年开始好起来了。不料姑妈竟也病了！” “不是说做手术就能好吗？”程天源问。 陈民苦笑一声，解释：“医生本来这么说，后来说这边的技术不够完善什么的，说是让阿虎表哥带着姑妈去省城那边。听说那边的医术动手术才不会有风险。” 程天源皱眉问：“那你表哥怎么打算？” 陈民叹气看向门口湿哒哒正在流水的伞，答：“刚才我要过来，路上遇到雨了，就拐进去姑妈家一趟。表哥正在煮饭，打算带去医院给姑妈吃。他说，砸锅卖铁都得去省城……” 程天源听罢，心里对那个魁梧彪悍的阿虎兄弟很是钦佩。 “他是大孝子，值得我们学习和佩服。” 陈民附和点头，低声：“表哥说了，说家里只剩他和姑妈，他不能失去家里唯一的亲人，一定得送姑妈去医治。他现在正打算卖地筹钱，希望下个月能带姑妈上省城医院。” 程天源忍不住问：“你筹得够吗？你搭手了吗？” 陈民答：“我……我这个月的工资打算都给他。我昨天跟老王说了，希望借下个月的工资，到时凑一块给表哥。” 说到此，他无奈叹气：“我尽力了。我家里也不算宽裕，父母的收入顶一顶，我们抽一些出来帮忙，熬一熬总会过去的。” 程天源点点头，道：“我拿了工资后，先借你一些，伯母伯父年纪大了，三餐不能太省，免得饿着老人家。” 陈民感激笑了笑，低声：“你的情我先领了，谢谢啊！” 这时，薛凌已经将饺子装盘，端了上桌。 程天源一边将碗拿开，一边道：“媳妇，酱油倒三份儿，再拿三双筷子。” “哎！”薛凌应好，转身拿去了。 程天源接着问：“你表哥他是本地人，住哪儿啊？卖哪些地？这边的地比乡下值钱，以后估计更值。” 陈民答：“我姑妈家就在江边。地是我姑丈老家留下来的，在江边一大块，算起来还有好几亩吧。那些地值钱，可惜……现在真的没余钱了。亲戚和街坊邻居，能借的都借了。去省城的医药费估计得好几百，加上来回车费住宿什么的，至少得准备一千多。” 他摇了摇头，低声：“不卖地不行了，也只能卖了。” 一旁的薛凌听了个大概，忍不住插口道：“县城不是准备在江边那一带搞什么招商吗？几亩的地够大，可不能随便就卖了。以后非后悔不可！” 陈民一愣，支吾解释：“这一阵子确实都有这么传。可具体什么时候能招得到商，要做什么，谁都说不准啊！姑妈这病不能拖太久，医生说下个月就非去省城不可，不然可能保不住命。” 薛凌想起甄副主任的那一篇采访报告来，又问：“你表哥打听过了吗？他一亩地要卖多少钱？有人给他买了不？” 陈民想了想，答：“好像是七八亩，不过江边那边耕种的不多，表哥说连边沿的田埂一块算，量个实在的，应该能有十来亩。那一块是咸土地，一向都荒芜得很，又靠江边风大，所以没什么人要。最近吹什么要招商，大家才开始关注那边的。” 程天源连忙道：“那就不能卖啊！就算不得不卖，也得卖个高价格。” 陈民苦笑解释：“说得倒容易！现在规划还没做出来，指不定到时是上头直接征用了去，一亩地补个几十块。大家都只是观望等着，谁都不知道那地能不能值钱。” 薛凌轻咬下唇，道：“你表哥的地具体在哪儿，你知道不？我同事之前做过这个报告，县城政府那边还给了一张照片，如果在那儿附近，那地就肯定不能卖，要卖也得卖高些。” “真的？！”陈民惊喜问：“嫂子，有没有说是什么时候弄？我表哥的地就在嵩明路口那里，交通算很方便。” 薛凌昨天刚看过那份报告，心里记得清楚。 “差不多就在那边！说是要开发几个大厂房，引进国外的技术，用海外合资的方式弄，年后可能就要动工了。” 陈民禁不住紧张起来，低声：“那肯定是在这一两个月……” 如果地现在卖了，接下来是铁定要后悔的。 可如果不卖，姑妈的身体很快就要熬不住了。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此时的为难。 程天源递了筷子给他，安抚道：“你先吃，等我媳妇明天去报社问清楚些，然后你再去与你表哥说。如果碰巧就在那里附近，那铁定得卖贵点儿。” 第五十四章 打听 陈民听了他的话，连忙对薛凌千恩万谢。 “嫂子，那就拜托你了！谢谢！谢谢啊！” 薛凌被他谢得反而有些过意不去，微笑道：“我明天就去问仔细些。能不能帮上还不一定，你先别谢了，快吃饺子吧。” 程天源附和笑了，道：“先吃吧！尝尝我的手艺。” 陈民吃了一个，发现竟是白菜肉馅儿的，很快笑开眉眼。 “嗯！真不赖！” 程天源得意扬了扬眉头，解释：“自家种的大白菜——甜！早上买的猪肉，中午就蒸熟，新鲜啊！” 陈民埋头大吃，一口一个。 薛凌也想吃饺子，可中午的饭盒不舍得浪费。 “源哥哥，咱们米饭分着吃吧。” 程天源自小就节省习惯，哪里舍得浪费粮食，一把端过铝餐盒。 “你喜欢饺子，你吃吧！我来吃饭。” 薛凌连忙将菜和鸡腿端了出来，先拿了一个大鸡腿给陈民。 “阿民哥，这是我单位发的午饭，吃点儿吧！” 陈民受宠若惊，摇头不敢接。 在这个年代，不到逢年过节家里是不会买鸡杀鸡的。这么大一个鸡腿，他实在不好意思吃。 薛凌笑呵呵解释：“我单位的伙食还算不错，天天都是两样菜两样肉。我都快吃腻了！你一个，源哥哥一个，我吃炸丸子——我的最爱。” 程天源微笑将鸡腿搁在陈民的碗里，温声：“我媳妇的单位确实很不错，我都吃过好几次鸡腿了。咱们老王中午就是一个饭加一样菜，三天两头不见肉。你试试看，甭客气！” 陈民听他们夫妻这么说，一下子羡慕极了！ “真好！阿源你这小子，哪里来的那么大福气，娶了嫂子这么能干好媳妇！” 薛凌羞涩笑了，低头吃饺子。 程天源则呵呵大笑，故意道：“羡慕是吧？好好羡慕着！” 陈民吃了好多饺子，还吃了一个大鸡腿，吃得饱饱后，见外头大雨已经小了下来，淅淅沥沥下着。 “我还要去表哥家里一趟，就不多留了。嫂子，明天下班后我再过来一趟，江边那地的事就麻烦你了。” 薛凌爽快应好，送了他出门。 那晚程天源吃了药后早早就睡下了，薛凌洗完衣服后，便坐在窗口便做翻译。 有了下午的一系列准备和查字典，晚上的翻译进度比之前快了许多，做得非常顺手。 她除了起身喝几口水，其他时间都在忙，直到十一点半才疲倦睡下。 隔天七点多，她才醒了过来。 程天源已经做好了早餐，她吃完便匆匆上班去了。 到了报社办公室的时候，同事们已经来了大半。 薛凌惦记着那篇报道，连忙去刘星那边拿了完整的采访报道，还有两张县政府工作人员给的照片。 “有两张啊？”她问：“都是接下来要租给人家做厂房的？” 刘星摇了摇头，答：“估计不是租。这厂房一建至少得二三十年，面积又广，按照之前其他县城的先例，应该是大面积买下。” “那一亩地大概卖多少啊？”薛凌问。 刘星一愣，摇了摇头。 “这我就不知道了。像这样的江边荒地，顶多一亩卖个几百就够多了。之前新城区买卖的时候，报社做过一个调查，我记得是三百块一亩……应该是！” 薛凌瞪了他一眼，低声：“准确一点儿，行不？亏你还是报社工作人员，弄什么‘应该’和‘估计’的词眼，太不专业了！” 一旁的王青听到了，忍不住咯咯笑了。 刘星被嘲讽得红了脸，瞪了瞪王青，看向薛凌无奈叹气。 “给我几分钟，我去找找看。” 薛凌连忙豪迈抱拳：“大恩不言谢！” 刘星呵呵笑了，蹲下去翻找抽屉。 不料报社资料过头，他翻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抽出来几分原稿。 “新城区那边是五年前，当时也是荒地，收地的时候都是一亩三百块，如果是建筑小屋什么的，都按面积赔。” 薛凌连忙拿过，仔细看了又看。 她将原稿还给刘星的时候，商量问：“这两张照片能不能借我一天，明天给你还回来啊？” 刘星耸耸肩，道：“当时一张都没用，害我被骂惨罚惨了！这两张晦气的东西，有多用拿多远！只是奉劝你一句，可别沾染了晦气。” 薛凌丝毫不在意，哈哈笑道：“在你那里是晦气，在我这儿很可能就是运气！到时你可别太羡慕啊！” 刘星嗤笑一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哎！我说薛妹子啊，你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对招商引资这一块有了大兴趣？” 薛凌摇了摇头，答：“帮一朋友问的。他在江边有几亩地，正想卖了凑点儿钱，想打听一下价格。” “不会吧？！”刘星瞠目结舌，大声：“你这朋友的地在江边？嵩明路那边？” 薛凌不是本地人，对地方和方位实在不怎么熟悉，不过她真真切切听过陈民说过这个地点。 “好像是。” 刘星激动望天，道：“他是傻了吧？像这样的地怎么能舍得卖！到时大商家肯定给他买啊！附近有地的人都要发一把了！谁会傻乎乎这个时候去卖地！” 薛凌叹气低声：“他家里出了状况，老人家得了重病，得凑钱去医治。” 刘星听罢，却又唉声叹气捶胸顿足起来。 “我为什么没有个几百上千的！有的话，我非找他买一大块去！我跟你讲，顶多一个月——最多两个月，那地肯定就要成片收起来！这是保赚的事儿啊！” 不得不说，薛凌心里也痒痒的。 像这般保赚的事儿，一生能遇到几回！虽然地不算多，赚不了多少，可翻倍赚肯定是没问题的，而且顶多只有两个月时间。 不过，人家阿虎兄弟家里是实在困难，这时候去给人家买，一来手上钱不够多，二来则是有趁火打劫的嫌疑，实在有违做人做朋友的原则。 思及此，她也只好讪讪收回这个念头。 刘星恹恹抬头，张望一下报社里外。 “我自己没钱，也都不知道上哪儿搞钱去……算了！还是老老实实做个大穷人吧！” 薛凌撇撇嘴，暗自叹了叹气，坐回办公桌前去，老老实实开始上班。 第五十五章 情敌来了！ 那天中午下班，薛凌领了铝餐盒后就骑着车回了出租屋。 程天源刚煮了面条，桌上还搁着一本医书，正一边看一边吃。 薛凌进屋看到这个情景，忍不住责怪他。 “吃饭看书对肠胃不好，而且厨房这边有些暗，光线太差会伤眼睛的。” 程天源笑了笑，将医书收了起来。 薛凌把饭和菜都拿出来，跟他一块分着吃。 “快些吃，一会儿我带你去医院换药。” 被她这么一说，程天源才恍然想起小腿的伤要换药。 “今天走路的时候已经完全不痛了，不用了吧。” 薛凌摇了摇头，道：“医生交代的，还是去换一换吧。用不了一两块钱，确定伤口真的没事了，咱们才能真正放心。” 程天源心里暖暖的，低声应好。 以前受了伤，有个什么病痛，都是稀里糊涂应付过去，反正自己身子壮得很，压根没往心里去。 现在有媳妇心疼自己，他也不能过得太马虎，免得她担心。 吃饱以后，薛凌载着程天源去了医院。 午休时间，只有一位值班的医生和两个护士，不过应付这样的小伤口绰绰有余。 几下功夫，医生就把纱布换掉，重新抹了药，贴上新纱布。 “伤口恢复得很好，已经开始结痂了。这两天不要下水，后天把纱布撕了就没事了。” 薛凌谨慎问：“医生，还需要吃消炎药不？” “不用了。”医生看了看程天源的身板，笑道：“这先生个头健硕如熊，不吃也没关系。” 薛凌忍不住笑了。 程天源跟陌生人聊不来，拉着薛凌去付钱，很快离开了。 他想要载她，不过薛凌不肯。 “等你伤口好了，以后都由你载我。现在还是我来！” 两人甜甜蜜蜜往出租屋去了，不料刚拐进巷口，便看到一个不速之客提着一个行李袋，正张望来去。 ——竟是欧阳梅！ 她看到薛凌和程天源后，欢快笑了出声！ “太好了！阿源！我刚去供销社找你，你同事说你请假，给我报了一个地址，我找得都有些晕！幸好遇到你们！” 薛凌下了车，程天源也撑着跳了下来。 欧阳梅冲了上前，眼睛盯着程天源看。 “我今天早上坐车过来的，接下来就要在县城这边住下了！” 程天源微微一笑，道：“那挺好的。” 欧阳梅张望来去，笑道：“阿源，你先帮我找地方住吧！我这儿刚过来，压根不熟悉这边。以后还得靠你才行。” 薛凌对某人这样“视若无睹”自己的情况非常不满意，牵住程天源的胳膊。 “不好意思，我家源哥哥受伤了，连路都没法走。” “什么？！”欧阳梅紧张极了，慌问：“阿源，你哪儿受伤了？严不严重？” 程天源暗自偷笑，俊朗的脸庞却不敢表现出来。 “……刚去了医院回来。上不了班，都请假两天了。” 他这么说，欧阳梅一脸的无奈和担忧：“那阿源……我……我可怎么办啊？” 虽然让她过来的人是自家大哥，可大哥说他得年底才过来这边，现在她孤身一人，去什么地方住，去什么地方吃喝，一时迷茫得很。 薛凌沉着脸，指着前方道：“你走出去，走到松明路的尽头就能看到旅馆。先租一个房间住下，附近吃喝的小馆子不少，解决三餐是绝对没问题的。” “可是……可是……”欧阳梅依依不舍盯着程天源看，低声：“我不懂这些。” 薛凌忍不住笑了，道：“不难的，进去报个姓名，给钱就行。我家源哥哥的腿伤还没好，出个门都得我骑车载他。实在对不起啊，看来只能你自个过去了。” 程天源见她一副“护犊子”霸道态度，内心暗笑不已。 “阿梅，真是对不住了。你先去前头找旅馆住下吧！” 欧阳梅吞了吞口水，张望前方问：“那你……住这里吧？你住哪儿？我可不可以来看你？” 程天源皱了皱眉，想着毕竟是同乡人，又是妹妹的好朋友，实在不好太不讲情面。 “我和媳妇就住在前面那套房子里。有院子围起来的那两套，我们住外围那套。” 欧阳梅记住了，笑道：“那我晚些来找你。” 程天源淡声：“你刚坐车过来，还是先去安顿下来吧。那家旅馆不大，不过外头装潢不错，想必里头也不错，你先过去看看吧。” 欧阳梅一步三回头离开了。 薛凌撇撇嘴，牵着自行车拐了个弯。 “这几步你自己走吧！我去上班了！” 程天源忍俊不禁笑了，大手一抓，精准捏住了她的手腕。 “吃醋吃得整张小嘴巴都撅起来了……” 薛凌娇哼一声，道：“我就吃醋！我就吃醋！你是我的丈夫，是我的——其他人不得觊觎偷着惦念！” 程天源瞧着她娇憨的可爱模样，心里一阵悸动！ 如果不是在外头，他真想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好好啃上一口。 心头这般想着，立刻一阵心猿意马，下腹燥热不断。 他暗自吓一跳，慌忙转开注意力。 “别瞎说……我就是你的，轮不到别人，也没别人。” 薛凌低低哼一声，道：“我去上班了。” “别啊！”程天源见她仍是要走，心里一下子急了，连忙将她的手腕拽得紧紧的。 “我就当是同乡帮，并没有什么！真的！如果是其他人，我就算是受着伤也得去。她……我是能不帮就不帮！真的！” 她二话不说就要走，显然还是生气的。 他跟那欧阳梅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偏偏她总爱来自己的眼前晃悠，这大县城不是他一个人的，实在赶不了啊！ 如果媳妇误会生气了，那他——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薛凌见他急急口舌笨拙解释着，低头抿嘴笑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相信你的。” 她盯着着他看，娇嗔低声：“可我还是得去上班啊！都快两点了，我再不过去就要迟到了。” 程天源“哦？！”了一声，俊脸脸庞尴尬红了，连忙松开她的手腕。 “那你快些去吧！小心点儿骑。” 薛凌咯咯笑了，轻快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第五十六章 不得已 那天下午，薛凌将工作完成后，又挤了一点儿时间，将刘星和甄副主任之前做的报告看了一遍，还问了负责经济栏目同事的一些意见。 同事们说，县政府对这次的大型招商活动非常重视，还打算将江边那一带都整成一个经济开发小区。 “如果做得好，县政府打算过两年要扩大规模，把整个荣城县和附近的郊区一并都发展起来。不过这是远期目标，暂时还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搞好。” 薛凌闻言笑了，给同事诚恳道谢。 虽然她上辈子大多数时候都在南方打拼，不过因为程天源一家在这边，她对荣华县城算是很关注。 据她所知，这一次的招商活动非常成功，不仅建了很多工厂，还制造了一系列的先进家用电器，形成了一个很活跃的经济区。 所以，江边的那些地不管现在怎么荒，怎么咸，接下来都是大好地方！ 忙完以后，她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发现都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秋天天色暗得快，她赶紧骑自行车往出租屋赶。 刚到门口，便看到陈民和一个彪悍魁梧的男子站在自家出租屋门口，程天源正给他们开门。 “哟！嫂子回来了！来得晚，不如来得巧啊！”阿虎爽朗开口。 程天源踱步走出来，因为小腿的伤还没痊愈，他走得有些慢。 薛凌跳了下车，给陈民他们热情打招呼。 “屋里坐，别客气！” 陈民仍是有些拘束，反而是阿虎自来熟，踏步便往屋里走，一边问：“嫂子，这自行车骑着满意不？大牌子的货，信着准没错！” 薛凌呵呵笑了，道：“很不错！” 阿虎咧嘴爽朗笑了，解释：“上次来得太匆忙，当时脑袋都是浆糊，心里担心老娘，七上八下的，话都没跟你们两口子聊多，真是忒不懂礼貌！最近顾着照顾老娘，一直没机会过来谢谢你们小两口，见谅！见谅啊！” 程天源帮忙将自行车拉了进来，道：“甭客气，照顾伯母才是最要紧的。” 他本来要引阿虎和陈民上楼去，说上头有一个小客厅，上去喝一杯热水。 不料陈民表兄弟都拒绝了，解释说一会儿得赶紧回家煮饭，不能耽搁太多功夫。 “我老娘还在医院躺着，我一跑开，她身边就没人照顾，我不能离开太久。中午阿民表弟过去医院，说嫂子懂一些招商活动的内情，说下班后领着我过来问问。” 阿虎感激点点头，对薛凌不住躬身。 “嫂子，又给你们添麻烦了！先谢谢啊！” 薛凌连忙罢手，笑道：“我也不知道具体能不能帮上。上楼有些麻烦，要不咱先进厨房坐下，喝口热水吧。” “成！”阿虎进了厨房，赞了一声地方真宽，然后选了最角落的一只矮凳坐下。 陈民憨厚客套笑了，坐在他的身边。 程天源转身倒了两碗热水，递给他们，又拿了薛凌常用的瓷杯子，倒了半杯递给她。 薛凌知晓阿虎还要忙着去照顾老母亲，长话短说将自己打听来的内情解释给他们听。 “过了年就准备动工，下个月就要丈量土地确定各个厂房的初步规划。这里有两张照片，是县政府那边给报社的，说是定了这两大片地。你们看一看，认一认。” 阿虎一把接过，眯眼往窗口那边凑了凑。 “呀？！是！咱家的地就在这儿中间！离嵩明路口就几步，很方便就能上去。” 薛凌听完笑了，道：“那先恭喜你了！” 陈民也激动不已，低声：“表哥说附近的人都在说，但具体政府会规划哪儿，要买哪一块，大伙儿都还不知道。现在总算知道了！” 阿虎明显松了一口气，粗声：“我就说嘛！咱家的那一块地交通最好，附近连着的一整片都平坦得很，政府工作人员除非眼劲儿不好，不然肯定得选那里啊！” 程天源也为他高兴，道：“那接下来要卖得卖个好价钱。” 阿虎一愣，转而缓慢点点头。 “……是。” 薛凌提醒道：“听说前两年新城区建设的时候，县政府也征用了一批地，听说当时是三百块一亩地。阿虎哥，这个价格你得记住，就当是一把尺子，让你心里有点儿底。” 阿虎连忙记住了，低声：“那边的地还不如我们这边呢！城区建设起来了，大家看着才热闹，以前可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荒地。我们江边交通还发达些，至少那边有好几条大路通过去。” 陈民咧嘴笑了，道：“表哥，那你——你至少得一亩三百，不能低了。” 阿虎却唧吧两下嘴巴，闷声：“阿民，如果不是老娘这事耽搁不得，你老哥我哪里舍得卖地！再过一个多月估计就能大赚一笔了。” 说到这里，他撇嘴哼了一声，道：“这几天有几个有兴趣的先后来找我聊了，价压得一个比一个低。妈的！都知道我家老娘急需用钱，拼命压价呢！” 薛凌忍不住问：“阿虎哥，他们最多能给多少一亩地？” 阿虎苦笑答：“最高的是两百，还有两个忒黑心的说只能一百二。嫂子，我那边算清楚下来，肯定有十亩地！如果不是掐得太近，老娘的病拖不得——唉！不说了！谁让咱们急着用钱！该！” 眼看那点儿荒地终于能值钱一回了，可惜就差这么一点儿时间——活该自己没命有钱！ 程天源剑眉微蹙，淡声问：“老太太去省城得多少钱做手术，你算仔细了吗？手头上多少，还差多少？能卖一半不？” 阿虎取出烟，扔了一根给陈民，又甩一根给程天源。 “我问过医生了，去省城至少得一千块，加上来回车费药费什么的，最少得准备一千二百块。最近家里砸锅卖铁的，加上卖你们小两口的自行车，凑来凑去就四百块左右。那地是一整片的，要卖一半是不可能的，来买的都一口咬紧只能全部卖。” 陈民低声：“我……我过两天去借工资，加上家里的，应该能凑给三百。” 阿虎吐出一口烟，拍了拍他的肩膀。 “地都要卖了，你就别去借什么工资了，你那胖老板吝啬得很，别让他找机会挤兑你。哥回头把地卖个两千块，还你家的一百，其他亲戚的也都一并还了。欠你们太多了都，不能再欠太久。” 第五十七章 我买！ 薛凌一听，立刻猜到他要卖两百块，心里很是惋惜。 “那个……阿虎大哥，这地很可能一亩会在三百块以上。听说这次付款的是办厂方，很可能比上次政府征地更划算。之前可是一亩三百块啊！” 阿虎苦笑一声，大口大口吸了吸烟。 “嫂子，谢了啊！可医生说了，我老娘的情况耽搁不了了。现在医院那边有一个熟人，正在帮我联系省城的医生，大概十天后就得上省城去。时间……等不了啊！” 程天源不吸烟，将阿虎扔给他的烟来回捏了捏。 “着实可惜，不过眼下如果实在没办法的话，也只能先救老太太了。钱以后咱慢慢赚，总会有的。” 程天源是一个大孝子，自然赞许阿虎这么做。 家人的命至关重要，只要出得来，砸锅卖铁都得将病治好。 至于土地和钱，将来慢慢赚慢慢买，总会有机会的。 阿虎扯了一个大笑容，将手中的烟掐了，端起碗大口喝完热水。 “得咧！我明天找那家伙说一说，争取一亩地多个二十块或三十块，顶多也就这样了。嫂子，阿源，哥谢谢你们俩了。” “等等！”薛凌突然开口。 三个大男人愣住了，都往她看过来。 薛凌走了上前，问：“阿虎哥，你还有十天时间存钱，对不对？” “是。”阿虎皱眉低声：“出最高价的那个家伙说了，说先给一半，另一半估计得年底才交得出来。咱也算理解，毕竟一出手就一两千块，哪有那么容易凑的！有个来把千，加上手头的几百，就够了。” 薛凌轻咬下唇，道：“这样吧，我给你买一半的地，你别都卖了。一亩地我给你买两百五十块，五亩是一千二百五十，够你撑过这个难过。” 阿虎愣住了，慌忙看向程天源。 程天源也始料不及自家媳妇突然又来这么一茬！ 她之前拿了五百块买了家里村口的那一片荒地，他差点儿以为她是疯了！ 后来她解释说是不想他卖地，又怕他不接她的钱，所以才故意向他买地。 乡下的荒地一亩二十块，偶尔还没人肯要，她一口气就买下二十亩。 这边江边的地要开发，又是县城好地方，所以一亩动辄两三百。 她一开口就要买五亩——那可是一千多块啊！ 所以不仅是阿虎和张民，就连他这个做丈夫的，也被她扎扎实实吓了一通！ “不是……媳妇你——你又要买地？” 薛凌重重点头，很是笃定。 “我本来不好开口买，但见阿虎哥现在被人家勒着价实在难受，所以才想拉他一拉。阿虎哥，这地放着肯定会赚钱，而且会在接下来两个月。别人要你全部卖，我不用，我只要一半就行了，助你度过这个难关。你留着一半，以后多少也能赚一些。” 阿虎哥听她这么一分析，很快激动起来。 “嫂子，你如果能这样做——那我——我得给你磕头啊！” 薛凌忍不住笑了，连忙罢罢手。 “别开玩笑，我不是在说笑。不过我得一个星期后才能筹到钱，你得等上一等。” 阿虎不住点头，笑道：“没问题！一个星期够的！” 顿了顿，他讪讪看向一旁的程天源。 “只是……这事毕竟是大事，你不必跟阿源再商量商量？” 程天源反应过来后，扯开一个尴尬笑容。 “我媳妇她赚钱挺厉害的，钱都是她赚的。她觉得好的，应该没错。再说，我和阿民兄弟多年了，她能帮上你，也是一件大好事。能帮忙赶紧救治好老太太，也算积德积福。” 薛凌笑了，眼眸灼灼生光看向程天源。 刚才他一副吓一大跳的样子，她还有些担心他会反对。 想不到他这般维护自己，还把理由说得这么充分，听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陈民乍听到薛凌能拿出那么多钱出来，惊讶得不得了，看向程天源的眼光更羡慕了。 “嫂子……忒厉害啊！” 阿虎不敢置信笑了，哈哈道：“嫂子，那就这么决定了！我回去就去把地契拿过来——对了，那地契是一块的。我将它都给你，到时咱们写个纸条，找两个证人就成。放心，你是我的大恩人，我绝不会乱占便宜。等日子好起来，我一定寻机会报你们的大恩！” 薛凌也笑了，道：“别这么说！大家是朋友，互帮互助啊！” 他这么一说，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上辈子做了大半辈子的商人，商人的本性便是看到钱非赚不可。 眼下有这么一个赚钱的大好机会，如果不好好把握，她会扎心后悔的。 他们留阿虎和陈民吃晚饭，可他们都不同意。 阿虎得回家煮饭给医院的老母亲送去，张民的家人则在等他吃饭，欢喜挥手回去了。 张民骑着一辆旧自行车，载着阿虎在后头。 阿虎心情澎湃激动着，一边吸着烟，一边低声：“阿民，这一趟咱真是来对了。上次他们夫妻匆匆出手买我的自行车，后来还给了老娘十块钱买补品，当时我忒感动！” “我也是。”张民憨憨答。 阿虎吐了一口烟，嘿嘿笑了。 “当时我就想，这两夫妻是大好人。一看嫂子那模样那气质，就知道是个有福气的。我压根不知道她竟还有这样的气魄和能力……厉害啊！” 即便是身边的几个商人朋友，听他说要卖地，犹犹豫豫，左一个要跟家里商量，右一个要问问朋友，忐忑得不得了。 嫂子一个女孩家，年纪也就十八九岁，做事有主有意，自信又有胆魄！ 张民附和道：“是啊，阿源说她是帝都人，人家是大城市来的，学识可好着呢！” 阿虎抢着道：“胆识更好！估计家里头也有钱得很！一开口就一千多块！啧啧！” “这我就不知道了。”张民解释：“前两天听阿源说嫂子不仅在报社上班，还兼职做什么翻译——我也不懂。就是她懂外国语，给什么出版社弄什么翻译之类的，听说很赚钱。” “哇！这玩意一听就赚钱！”阿虎哈哈笑了，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啊！” 夜幕下，自行车轻快悠悠，很快离开了。 第五十八章 努力赚钱 此时被一个劲儿赞说“厉害”的薛凌，坐在破旧的办公桌前，正在加大马力做翻译。 程天源端了两碗面上来，见她正埋头苦干，禁不住有些心疼。 “媳妇，该吃晚饭了。” 本来准备晚餐要做大米饭的，不过被阿民和他表哥在厨房那么一坐，半个多小时就耽搁了。 幸好她昨天买了不少菜，他干脆洗手做拉面，又煎了四个蛋。 薛凌翻了一页，一边道：“好，我下去吃。” 程天源宠溺轻笑，将面端到她的面前。 “我端上来了，就在这儿吃吧。我知道你今晚铁定得埋头做兼职，干脆帮你端了上来。” 薛凌高兴笑了，道了谢，转身去洗手。 程天源见她面前搁着一张密密麻麻的纸，忍不住问：“这些都是你这两天弄的？上上周不是刚交的翻译吗？这临时几天的功夫，你能弄出来那么多吗？可别累着了。” 薛凌洗了手，一边擦干一边走过来。 “翻译这东西吧，一开始做比较难入手，做着做着就跟其他行业一样，熟能生巧。这一次佳雪给我寄来的是一本书，这书我趁这两天上班午休的空隙都已经看完了。” 她接过面，干脆还是坐在办公桌前。 “书已经看过了，主线明白了，翻译起来就不难了。而且，这书的前面部分都是对话，翻译起来比较轻松。我只要这两天加快速度，希望这几天赶紧凑个三万字出来。” 一千字二十块，上次三万多字来了六百多块。那六百她存了起来，只要再凑个六百多，应该就够了。 她那一百多工资买自行车了，身边剩个几十块，应该能撑过这个月的。 这是一个稳赚的大好机会，能拼就得拼一下，不能这样白白浪费了！ 程天源迟疑问：“能吗？前几天咱回家过中秋，这两天又忙着照顾我，你做了多少字了？” 薛凌大口大口吃面，笑道：“一万多字了。我这两天晚上都做，昨天上班的时候有时间，我又弄了不少。” “那还差一万多字。”程天源禁不住有些担心。 薛凌笑道：“不怕，后天是周末，我有足够时间的！” 她得趁这两天赶紧拼出来，然后给老同学肖佳雪打电话，让她火速给她结算寄钱。 如果时间上凑不出来，那她就打电话给帝都的爸爸，让他先借自己一把。 她不是随意夸海口的人，如果没一些把握，她是不会应下的。 程天源不敢耽搁她，温声：“媳妇，面冷了就糊了，快吃吧。” 薛凌“嗯嗯”对头，大口大口吃着。 “这蛋真好吃！蛋黄煎得金黄金黄的，一看就好有胃口！” 程天源咧嘴笑了，低声：“快吃！” 薛凌吃完后，立刻埋头苦干。 程天源则将碗收拾下去，刷洗干净，然后煮了热水倒进热水瓶。 屋里本来有一个热水瓶，老太太说是以前买的，不过没怎么用。 程天源用热水烫过好几次，用着效果一般般。 他后来又买了两个，一个装热水可以喝，另一个则装热水可以上楼洗澡。而那个旧的，也用来盛热水上楼洗澡。 天气渐渐冷下来了，他一壶热水还算够，薛凌就有些少了。 听说女人天凉的时候不能总碰冷水，他尽量弄多一些热水给她。 他将几个热水瓶都装满热水，一手两个，一手一个，提着上了楼。 接着，他去阳台收衣服进屋。 “媳妇，可以洗澡了。衣服和热水都在厕所里了。” 薛凌迷糊应了一声，埋头继续写着。 程天源只好自己先去洗了。 薛凌则等到一个多小时后，才按着脖子走出来。 程天源正坐在小客厅里看书，见她出来，连忙倒了一杯热水给她。 “晚上有点儿冷，喝点儿热水再去洗澡，才不会容易感冒。” 薛凌道谢接过，咕噜喝下，才赶紧去洗澡，随后又很快进入状态工作起来。 程天源把两人的衣服洗了，晾在阳台，见已经是晚上十点。 晚饭已经吃了三个多小时，又只是吃一碗面，薛凌多半饿了，便走下去厨房寻思做点儿吃的。 昨天她买的菜都已经吃完了，只剩几个蛋，还有一些之前她买的干货。 程天源翻了翻，发现没一样可以直接做来吃的。 他没放弃，看向一旁的糯米袋子，很快有了主意。 翻译很费脑力，需要精神极其集中，不然根本快不了。 薛凌舔了舔嘴唇，直觉有些渴了，拿起一旁的水杯正要出去，发现脚有些冷，坐太久也有一些麻，只好重新坐下，揉了揉脚丫。 这时，楼梯那边响起了低低的声响！ 薛凌微微诧异——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下楼？ 只见程天源端了两个热气腾腾的小碗，稳步走了进来。 “媳妇，来吃点儿夜宵。” 薛凌惊喜笑了，问：“是什么啊？” 程天源讪讪解释：“家里没什么东西好吃，我搓了一些小汤圆，煮了上来。这天气冷，你就当喝一口甜汤，吃完暖暖睡下，别熬太晚了。” 薛凌接过那碗甜汤，心头一阵热乎。 汤圆很小很小，里头什么东西都没有，却嚼劲儿十足，甜而不腻，非常好吃。 上辈子她也常常熬夜工作，偶尔干脆睡在公司。有时候一天睡不到三个小时，晚上三更半夜饿得受不住，直接啃几块饼干了事。 如今她晚上兼职，外头一直有暖暖的热水随时可以喝，起床后就有热腾腾的早餐可以吃。 现在连夜宵都有了，不是干瘪瘪的饼干加冷冷的矿泉水，而是暖暖甜甜的汤圆。 有人心疼有人呵护的日子，就算是累点儿，心也是甜的。 这种感觉——真好！ …… 天色微微亮，程天源就起床煮热水做早餐。 薛凌见他走路已经很自然，才放心让他去上班。 程天源骑车送她到报社门口，才转了方向去供销社。 薛凌提前到报社，趁同事们都还没来，干脆拿出翻译来做。 后来同事们陆陆续续到了，谁都看不出来她做的不是本职工作，她大大方方继续做着。 午休的时候，她将昨天就弄好的新栏目内容拿给林主编。 第五十九章 差点儿被抓包 林主编一向知道她会提前交稿，很满意检查了一遍，问了几句，便点头通过了。 “小薛啊，这英文我都不懂。我顶多检查一下格式和中文，英文部分就得靠你自己自查一下。” 因为上周刘星和甄副主任的事，主任把他们几个都拉去开了好几次会议，要求大家要严格把关，不能再出现错误。 薛凌点点头，说：“我回头再检查两遍。” 林主编开心笑了，低声：“这我就放心了。咱是新闻报社工作人员，正确性和严谨性最为重要。” “我知道了。”薛凌微笑应好。 林主编满意笑了，从办公桌下方拿出两颗糖，塞给她。 “这是我亲戚出国买的，给我捎了一袋。数量实在不多，只能送你两颗尝尝鲜。” 薛凌不大好意思接，低声：“主编，您家里还要几个娃，还是留给孩子们吃吧。我都不是小孩了，不吃糖。” “说啥呢！”林主编嗔怪笑了，道：“姐看你听话乖巧，特意偷偷带来给你的。家里的孩子们都有，我能少了他们吗？你放心拿着吧！” 薛凌见盛情难却，只好悄悄收下，塞进尼龙裤袋中。 “谢谢林姐。” 林主编给她打了一个眼色，下巴扬了扬：“走，一块吃饭去。” 薛凌应好，匆匆用了午餐，随后便回了办公室，继续做翻译。 同事们则有些待在食堂那边聊天，有些则找地方打盹。 直到大伙儿开始回来，薛凌才不动声色将翻译收起来，走去角落处倒了一杯水，泡了一点茶叶。 办公室一共有十来个热水壶，厨房的老阿姨每隔一个多小时就来取空瓶去装水，所以不愁没热水喝。 中秋过节的时候，刘主任让会计去买了两包茶叶，让大伙儿犯困的时候可以泡来喝，也让大家自觉省着点儿用，别没几天就喝完。 薛凌知晓在这个年代，茶叶还算是稀缺玩意，大多数的家庭还喝不起好茶叶，明白主任话来的暗示，所以她这几天都没喝。 不过她中午没休息，做翻译需要精神高度集中，她便捏了一小撮，放进她的杯子中，倒了满满的热水。 “小薛，又喝茶呢！”一道嗓音不冷不热响起。 薛凌吓了一跳，扭过头去——对上灭绝师太挂着淡淡微笑的阴沉脸庞。 这时，大伙儿都刚进来，好些人都还没坐好，正在拾掇东西聊着天，被甄副主任这么一大声，几乎所有同事都看了过来。 额？！ 薛凌直觉有些尴尬，不过她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淡定下来，将热水瓶稳稳搁下。 接着，她咧嘴笑开道：“泡点儿茶喝，有些困。我这是第一次喝，还不知道味道这么样。甄主任，您也要来一杯吗？” 灭绝师太淡淡瞪了她一眼，立刻用上她最典型的训话口吻。 “这茶虽然搁在这里，让大伙儿吃着喝着，可不能浪费糟蹋。平常喝的时候都尽量少取些，留给后方的同事用，知道吗？” 薛凌暗自低骂一声，面上毕恭毕敬应好，然后端起杯子快步离开了。 这茶叶明明是报社所有员工的福利，怎么搞得好像是她家免费提供的！真是够“灭绝”啊！ 其他同事都对“灭绝师太”了解颇为透彻，听到也当没听到，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 甄副主任抬头挺胸扫视众人一圈，才踱步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薛凌坐回办公桌，一旁的王青给她一个“我可怜你”的安慰笑容。 对面的刘星则是翻了翻白眼，低声：“整天就会在我们这些小虾米面前摆谱！真受不了！” 薛凌偷偷笑了，丝毫没往心里头去。 林主编让她把英文部分再检查一遍，她没偷懒，将稿子拿出来，重新仔仔细细每一个单词都过了两遍，连标点符号都没放过，才最终定稿。 今天是周六，按照平常的惯例，如果下午稿子弄好了，可以提前下班。 不过同事们很少提前离开，因为大多数人都要赶稿子，有时候则要等打字机，所以薛凌即便工作完成了，也没先走。 她拿出翻译的本子，重新拿了一张纸，认真做着翻译。 她做得很入神，也不知道四周有人在说话，直到她的脚被刘星轻轻踢了一下。 薛凌恍然抬头，见对面的刘星看着她的身后，眼角似乎在暗示她什么。 她本能扭过头——对上“灭绝师太”若有所思的探究目光。 薛凌暗自紧张，按在英文本子上的手禁不住捏了捏。 “……甄主任，您有事？” 甄副主任低下头，看着她手中的本子。 “薛凌，这是什么？你大半天捣鼓这个英文本子做什么？怎么？难不成这个跟你的英文栏目有关？” 她的语气带着探究和怀疑，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怀疑薛凌没做好本职工作，弄一些乱七八糟的。 薛凌很快捋去紧张，微微笑开了。 “是啊！这跟我下一期的英文栏目有关。下一期我打算弄一些日常对话翻译，叫一些词义转移灵活运用。这英语单词窜在一块的时候，得根据上下文来翻译，不能脱离了对话环境。” 甄副主任压根就看不懂，听她说得一眼一板，点了点头。 “这本子是哪里来的？咱报社好像都只有字典吧？” 薛凌笑呵呵解释：“这是我给我同学借的。咱们报社的材料书有些少，都只有字典，我得多寻些途径取材，不然模式总是一样，难免读者会发闷。” 甄副主任淡淡“嗯”了一声，训人口吻很快又上线了。 “字典有什么不好的？没字典谁学得了英文啊？你这个栏目本来就小，怎能耗大资源去撑一个小栏目。你自己也得懂灵活运用。” “是是是！”薛凌挥着手上的本子，笑道：“我这是借的，不用钱。我那同学有不少外籍书，我以后再向她借，保管不浪费资源。” “灭绝师太”满意点点头，转身去巡逻其他人了。 薛凌暗自松一口气，坐下继续翻译着。 幸好报社里只有她一人懂英文，也幸好没穿帮…… 她一直坚持到下班时间，见还有三四个同事在赶稿，跟他们挥手道别，才拿好东西走出报社。 第六十章 情敌又来了 走出报社的时候，天还没有暗下来。 程天源的下班时间比她晚一点儿，偶尔老王胖老板还会让他拖一会儿再走，所以他提前叮嘱薛凌，让她在办公室多待一会儿，别出来吹凉风。 中秋过后的天气愈发凉了，尤其是傍晚时分，冷风一阵阵吹着，让人禁不住微微发抖！ 薛凌直觉身上有些冷，连忙快步奔跑起来。 昨天听王青说前面一条街有一间卖牛肉的店，说里头的牛肉都很新鲜很好吃，东西也不贵。 她打算过去买点儿肉，再买点儿牛骨回去熬汤。 前几天在医院的时候，医生说吃消炎药容易伤胃，也容易饿，过后可以吃一些稍微肥腻一点儿骨汤，补充一下营养，也能多补钙。 程家的情况她也算是知根知底，以前是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点儿肉味儿，程天源的营养是绝对跟不上的。 所以，她打算趁等他的这段时间过去买一些牛肉。 她拐进一条小胡同，很快到了前门的那条街。 起初以为得找上一找，不料很快闻到牛骨汤的味道，她连忙循着那味道奔了上前，只见一家小店挂着一个小牌匾，上头歪歪写着“牛肉”两个字。 店里搁着一排猩红色的肉，还有一大堆牛骨，一个肥头大耳的老板正在切牛肉。 薛凌买了一块雪花肥肉，又买了四五根牛排骨。 牛骨很便宜，五根只收两毛钱。如果不是怕买太多不新鲜，她真想一口气买十几条！ 可惜，这年代还没有普及冰箱，即便是帝都那边，也都还没普及冰箱的概念。 不仅如此，这年代也还没有塑料薄袋，所以买东西都是用油纸包着，然后用一条草提着。 于是，程天源骑着自行车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中的肉和骨头。 “你——去哪儿买的？” 薛凌笑答：“在前头的一条街。” 程天源见她买的是牛肉，微微有些心疼钱，不过想着她工作那么辛苦，立刻道：“我回去炒给你吃。” 薛凌上了自行车后座，小两口很快回了出租屋。 程天源进厨房洗米煮饭，然后洗菜切肉。 薛凌则不敢浪费时间，又上楼继续做翻译。 程天源忙了一半，听到外头有喊声，便打开门走出去——竟是欧阳梅！ 她穿着一套漂亮裙子，冻得微胖的脸庞铁青，站在凉风中簌簌发抖。 看到程天源出来，她惊喜笑了，转而委屈撒娇般开口：“阿源，人家找得你好苦哦！” 程天源尴尬问：“你怎么来了？” 过门是客，他只好打开门，迎了她进来。 欧阳梅嘟嘴道：“人家早上过来找你，喊了好久也没人应。中午又过来两趟，可你都不在。” 程天源带着她走进厨房，搬了凳子给她。 “白天我得上班，我媳妇也得上班。中午她在单位吃，我在供销社吃，都没有回家。” 欧阳梅撇撇嘴，问：“供销社在哪个方向？” 程天源往外方指去，说了好几个街道的名字。 欧阳梅听到一头雾水，苦笑道：“这些我都不认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找你带我去找店面租。” 程天源一边洗菜，一边问：“你要找什么店面？打算做什么生意的？” 欧阳梅没坐下，左看右顾答：“我哥说，人流量多的地方就行。他要卖一些日用杂货和小电器。” 程天源忍不住问：“你哥他不自己来看吗？他不是在南方做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要回来？” 欧阳梅眼神躲闪一下，扭过头去。 “他……他说那边生意难做，想着这边就我一个妹妹，还是回来团聚好些。我哥也老大不小了，奶奶总唠叨他快些找个嫂子。人生大事，不能总拖着。” 程天源对欧阳祥并没什么好感，因为欧阳祥在附近几个村子很“有名”。 他打小就没读书，喜欢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他的爹娘在他们十几岁的时候就先后去世了，附近的村民都觉得他们兄妹可怜，对于他偷窃行径虽然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捶死他，可想着他是孤儿，也不好对他怎么样，免得被村里的老人骂，只能忍气吞声。 后来，欧阳祥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小流氓，整天拽拽的，眼睛长在头顶上，以为谁都不敢得罪他，更是变本加厉偷窃干坏事。 听说他得罪了什么人，后来逃到南方去了，洗心革面做起了买卖，渐渐赚了钱。 家里建起了两层高的楼房，还听说买了四轮小汽车，家里的奶奶和妹妹天天吹嘘给街坊邻居听，可把村民们羡慕死了！ 乡里乡村的消息传得快，欧阳祥去了南方做生意赚大钱的事很快传开了。 人有了钱，好像就有了面子一样，当初的那些旮旯事儿也就没人提起了。尽管心里头还知道，不过见人家现在是大款，都不敢再说出来。 其他人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程天源是读书出身的汉子，家里父母亲也都是耿直老实人，耳濡目染的他很不喜欢这样的人。 所以，他一向对欧阳祥没什么好感。 听欧阳梅这么解释，他丝毫没感兴趣，冷淡道：“你一个女孩子也不好做主这些，还是等你哥哥回来了再去找吧。” 欧阳梅急了，连忙道：“不还有你吗？阿源你在县城这么多年了，这里肯定熟得很。你帮我找找看，只要你说好，我立马定下来。” “不。”程天源将菜洗好，捞在竹篮子中，道：“我也不懂做生意，怎好意思给你出主意。” 欧阳梅暗自着急，撇嘴问：“那你明天有空吗？明天是星期天，我听阿芳说你星期天都是有休息的。要不，你明天先陪我去逛逛看吧！” 程天源暗自把自己那个傻妹子骂了一遍，淡淡点头：“行，不过我媳妇她明天还要忙，我三餐都得回来给她做饭。” 他打算好了，明天带她出去兜一圈，应付一下，免得显得他这个同乡人太绝情。 至于她要怎么做，怎么打算，他一概都不想参与。毕竟，欧阳祥那人绝不是什么好打交道的人。 欧阳梅见他在洗手切肉，忍不住口气酸酸问：“你还得帮你媳妇煮三餐啊？” 第六十一章 话不投机 程天源扯了一下嘴角，淡声解释：“家里的事情不是我媳妇一个人的，没什么帮不帮。” 欧阳梅嘟嘴低声：“你倒是看得开，谁家不是女人煮菜做菜的。” 程天源听着特别扭，沉声：“我小时候爸妈都要下田忙，家里三餐都是我煮的。家务活不重，但繁琐得很，天天都得干，餐餐都有得忙。家务是家里每一个人的，不是谁一个人的。只要是家里的一份子，就得争取做，谁做都是为这个家，不是在帮谁。” 他将牛肉切得很薄，一片片扯了出来。 “我媳妇她平常工作忙，我比她有空些，我就多做点儿。每个人三餐都得吃，她得吃，我也得吃。难不成餐餐都得她一个人做？这是谁规定的啊？” 欧阳梅被怼得哑口无言，偏偏却还找不到话来反驳。 只是设身处地想了一下，禁不住又羡慕起薛凌来。 本来是她一早就看上的人，却冷不防被一个什么未婚妻给截了胡！ 她勉强扯了一个笑容，低声：“我以后也得找一个你这样的老公才行。我会煮菜，不过我希望他也得会，这样才能帮到我。” 程天源听到当做没听到，自顾自忙着。 欧阳梅讨了个没趣，怕冷场下来，只好捡起话题聊起程天芳来。 “阿源，怎么阿芳没去合作社上班了？前天我去给她道别，她都不在那边。里头的人说她请假一个多月，暂时不去上班。阿芳究竟怎了？” 程天芳的事，程家做得非常隐蔽，将林聪上门去找人的事遮掩得很好，只说是夜里差点儿遭偷鸡贼。 随后阿芳请假在家，说是帮着家里准备过冬的粮食，因为老父亲的胳膊病又犯了。 程木海的胳膊是老毛病，村里头每个人都知道，知晓程天源不在家，家里的田地又多，入冬前肯定没法完成收割，所以阿芳请假的事，村里人都没怎么怀疑。 程天源猜想自家妹子是一个藏不住话的家伙，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给欧阳梅说起过，但他很谨慎，仍是把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甩了出来。 欧阳梅似信非信，眸光躲闪几下。 她似乎想起什么，笑道：“合作社那边的环境挺不错的。不过她也就一个学徒工，还领不到钱，几天还可以，混久了谁都没法喜欢！谁会一直愿意免费给别人打工，对不对？” 程天源解释：“只是一年学徒工，接下来便是有编制的正式工人。人要有长远的目光，像一些大学生念书，一读就好多年，人家还得交好多学费呢！还不是为了图个美好前程！吃一时的苦，不就是为了个好前途吗？” 欧阳梅虽然跟他说不到一块去，不过却是一个鹦鹉学舌的，他这么说，她连忙附和点头：“是是是！是这个理。” 她聊得很开心，程天源却觉得索然无趣。 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他跟自家媳妇在一块，似乎只要话题一岔开，立刻就有说不完的话。 可跟欧阳梅却是三观严重不符，聊起来相当费劲儿不说，还得一个劲儿解释——真特么累！ 他见饭好了，连忙下锅炒菜。 欧阳梅则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都是说程天芳的事情和合作社的事儿。 “……中秋的晚上，我听阿芳说那个林聪很有才情，学识也多。听说他都要上大学了，这次下乡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回县城来。说来也巧，那林聪也是这边的人。” 程天源炒菜的动作一滞，心里有些诧异。 想不到那弱书生竟也是荣华县城的人！ 真是冤家路窄！可别让他碰上，不然见他一次揍他一次！ 敢去自家门口撩｜拨自家妹子，还错将宝贝媳妇儿认错是阿芳——简直是在找死！ 欧阳梅又道：“我哥要开卖家用电器的店，店里肯定也是需要人手的。我哥之前说了，让我也得物色两三个人帮忙。阿源，你说这么好的事儿，我怎么可能便宜其他人，不便宜自己人，对吧？” 程天源听得有些心烦，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欧阳梅抿嘴笑了，微胖的脸庞满是得意神色。 “我打算到时找阿芳过来帮我。你放心，我一定给她一份好工资，保管她喜欢！” 程天源皱起眉头，道：“还是别了吧！她只是请假一个多月，回头还是得去合作社工作的。我和社长那边都说好了。” 欧阳祥不是一个好人，他做的生意也不知道怎么样，自家妹子傻乎乎的，还是别让她太接近，免得刚离了狼窝又进了狐狸窝。 欧阳梅笑嘻嘻摇头，娇嗔：“别总舍不得你妹妹！我跟她是好姐妹来着。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好她的。” 程天源不好再说什么，想着他压根不放心，得寻一个机会告诉爸妈千万不能同意。 菜炒好了，他将菜端了上桌。 他又下了一点儿油，炒起牛肉来。 牛肉有腥味儿，他特意下了一点儿辣椒，炒起来格外香，整个厨房都是香味儿。 欧阳梅一个劲儿吞口水，忍不住笑道：“阿源，闻着好香哦！你手艺真好！” 程天源知道薛凌不喜欢她，他也不喜欢，所以压根不想留她下来吃饭。 “下回我一定请你吃，今晚你来得有些迟，我下的米不多，不够吃。” 把她留下来，铁定会影响媳妇儿的胃口，还是将她撵走好些。 欧阳梅尴尬不已，暗自咽了咽口水。 “我……我出去外面吃就行。对了，明天我请你吃饭吧！你带我去找店面租，我请你吃饭，就这么说定了。” “不行。”程天源摇头拒绝：“我刚才不跟你说了吗？我媳妇明天放假在家做兼职，我三餐都得煮给她吃。” 欧阳梅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道：“那我可以连着她一块请啊！” 程天源又摇头，道：“你太客气了，这样会让你太破费的。你哥哥赚钱想必也不容易，你不能乱花钱。” 欧阳梅笑了，带着颇为自豪的神色。 “我哥最不缺的就是钱，我才不用替他省着！这两天住在旅馆那边，我三餐都下馆子吃，尝了好些没吃过的菜式呢！” 第六十二章 心疼 程天源一听就暗觉不喜欢。 他这些年在县城混得还算可以，也见识过一些大场面，尤其是去帝都提亲的那几天，见过好一些大商人——真正的富人有钱人。 那些人是岳父的朋友，听岳母偷偷解释，说他们投资生意动辄就好几十万，算是帝都商业圈的大人物。 他没上前去，只觉得那些人礼貌客套，彬彬有礼，丝毫没有欧阳祥兄妹这样的张扬土豪感。 不必说别人，岳父一家应该算是很有钱的人家，住的套房有两层，装饰得非常好，不仅有自己的工厂，还有小汽车。 可他们吃住都跟以前在大胡同口一样节俭，礼貌客套又温和。 欧阳祥那家伙只不过建了两层楼，还买了一辆小货车，就一副跩得不得了的样子。 他妹子受他影响，说话也是跩得很。 欧阳梅丝毫没发现她的话惹别人不快，胖乎乎的下巴扬起。 “我哥也跟我说了，他让我该怎么吃就怎么吃，想花就花，千万不用省着。我们家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压根不用省来省去。” 她似乎还想开玩笑，嘻嘻道：“阿源，你知道不？我哥现在最喜欢的口头禅就是——凡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你说好笑不？” 程天源自顾自炒肉，胡乱点点头。 欧阳梅又吹嘘几句哥哥多么有钱的话，不过程天源都没怎么应，她也只好讪讪住口。 “呀？！一转眼天都黑了！” 程天源连忙顺势道：“天黑了路就不好走了。你先回旅馆那边去，明天早上我吃完早餐就过去找你。” 欧阳梅眸光不舍盯着他看，嘟嘴撒娇般：“阿源，人家等你哦！你要早点来，别让我等太久，知道吗？” 程天源剑眉皱起，退了一步。 “知道了，不过——你以后别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我怪不习惯的。” 欧阳梅娇羞嗔怪瞪他，扭身跑出去了。 程天源无奈翻白眼，将锅里的肉盛出来，才慢吞吞出去将院子的门关禁，干脆一并锁上了。 反正今晚媳妇应该忙着做翻译，他的脚还没好全，实在没法去做短工，将门趁早关了，免得一些闲杂人等又钻进来。 他将饭盛好，扬声喊：“媳妇！下来吃饭了！” 一会儿后，薛凌快步走了下来。 “源哥哥，刚才楼下有客人来吗？我好像听到你跟别人在聊话。” 程天源实话实说，为难解释：“我打算明天应付她一下，带她出去转转。” 薛凌点点头，洗手端饭埋头吃起来。 程天源见她没说话，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忍不住想多说几句：“媳妇……” “去吧。”薛凌道：“不过你还是要小心脚，这几天还不能太用力。” 程天源见她语气如常，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真的只是碍于同乡的面子，才不得不应付她的。媳妇，你别误会！” 他不懂说柔情蜜语，也不知道怎么哄她，只能实话实说了。 薛凌抿嘴笑了，夹了一大块牛肉给他。 “我知道了。我这两天忙着赚钱，压根没时间和精力吃醋呢！” 这是大实话，她丝毫没骗他。 程天源轻轻笑了，以为她在半开玩笑，夹了一块更大的到她的碗里。 “你工作那么辛苦，该吃多点儿。” 两人对视一笑，甜蜜蜜吃着晚饭。 吃完后，薛凌便又匆匆上楼去了。 那天晚上她除了洗个澡，便工作到十二点多才睡下。 隔天早上，她听到程天源开门的声音，便立刻爬了起身，简单刷牙洗脸，继续奋斗着。 星期天一整天，她除了中午眯了半个小时，其他时间都在弄翻译。 天黑下来的时候，程天源回来了，做了她很喜欢吃的牛肉面，还煎了两个鸡蛋。 薛凌累晕晕的，闻着香味儿立刻来了精神。 “哇！今天加菜啊？” 程天源心疼看着她疲倦微红的眼睛，低声：“犒劳辛勤工作的你啊，快吃吧。” 薛凌一边吃着煎蛋，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那欧阳梅找到店面了吗？确定了？” 程天源答：“看了三家，她对最近的一家挺满意的，就在松明路路口旅馆过去十几米，离这边挺近的。她自己去做主，反正我只带她看看。” 薛凌点点头，又问：“那她总不能一直住在旅馆吧？” “管她呢！”程天源将碗里的牛肉挑出来，夹进她的碗里。 薛凌摇头，将肉片夹了回去。 “我这两天熬夜容易上火，牛肉下了辣酱，吃了更容易上火，还是你吃吧。” 程天源无奈吃着牛肉，一边低问：“我……能帮上点儿什么吗？” 见她这般辛苦，他真的很不忍心。 薛凌一愣，转而笑了。 “我只是忙了一点儿，没什么的。你每天三餐做饭，家里什么杂务都给你包了，这样我才能全副身心做翻译。你啊，已经帮了我很多很多。” 程天源却不以为然，又关切问：“还剩多少字没完成？” 薛凌想了想，答：“还没数，不过这两天两夜翻译了不少。” 程天源低声：“英文我不行。不过，我看你得写——要不我帮你写中文，可以吗？” “好啊！”薛凌笑道：“我的初稿都已经检查过了，不过正稿得抄下来，你帮我抄吧！好几千字呢！” 程天源咧嘴一笑，道：“那我刷完碗就上去。” 他做事利索又快速，很快就将碗筷拾掇好，擦手去了薛凌的房间。 薛凌将有些凌乱的初稿递给他，简单解释几句后，他便懂了。 程天源写的字是正楷字，跟他的人一样，硬朗又好看。 薛凌瞄了一眼，高兴笑开了。 “找到一个好助手啊！” 程天源也高兴能帮上她，连忙认真抄写起来。 屋里很安静，唯有沙沙的钢笔写字声和翻书本的声音。 三个多小时过去了，程天源将所有初稿都抄好了。 他做事快，平常在供销社常常要入账写货单，即便没读书了，笔也没停过，所以写字也不慢。 “媳妇，还有吗？” 薛凌打了一个哈欠，解释：“这张我还在翻……等等。要不，你先帮我数数多少字吧？” 程天源点头，问：“你前几天翻了多少？” 薛凌揉了揉眼睛，困得又打了一个哈欠，答：“一万四千字左右。” 程天源低喃：“那还差一万六千左右。这些应该差不多了。” 第六十三章 终于成了！ 薛凌快速写下两行字，将手上的一大页草稿递给他。 “加上这个，估计够吧！” 程天源接过，继续抄写起来。 薛凌喝了一口水，跑去洗了一个澡，精神又恢复了一些，连忙继续翻译。 程天源又抄了半个多小时，然后将原来的几张凑一块，认真数了起来。 他埋着头，一个字接一个字，数到五百字的时候就用铅笔在角落处点了一个淡淡的小点儿，算是做一个小记号。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他数到最后一张，最终松了一口气，转而抬起头咧嘴一笑——连忙把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吞下！ 只见薛凌趴在本子上，不知何时睡着了。 程天源看了一下外头的钟，发现已经是一点多。 看着她纤瘦的身板趴在书桌上，头枕着手臂，姿势明明很不舒服，她却仍睡得十分沉，他禁不住心疼连连。 他将写好的定稿根据页码放好，然后站了起身，凑了上前。 淡淡橘红色灯光下，衬得她肌肤更是白皙嫩滑，巴掌大的小脸微侧，眼睫毛长长翘起，樱唇亮泽点点，更显娇媚动人。 程天源不自觉吞了吞口水，略慌乱撇开视线。 不料，他的眼睛却似乎被黏住一般，顺着她白皙的后颈，墨黑的发丝，纤瘦的双肩，还有美好修长的背，凹凸有致的身板…… 他直觉呼吸又禁不住浓重起来，再也不敢看下去，慌忙快步走出去。 他跑进厕所，洗了一个冷水脸，才总算冷静一些。 这些日子两人感情日益深浓，他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早就心猿意马了。 只是老天爷似乎一直想要考验他一般，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煎熬着。 这两天她实在累得很，他不能不顾着她……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头的燥热，好半晌后才冷静下来。 想着她那样趴着睡会伤了脖子，甚至还会着凉，连忙匆匆走回去，小心翼翼将她抱上床，扯过整齐叠放的被子为她盖上。 薛凌迷糊睁开眼睛，低喃：“几点？我还没做完……” 程天源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已经好了，快睡吧。” 他的嗓音很低很低，带着他天生的磁性，很是柔和好听，让薛凌宛觉梦境中，很快又睡着了。 程天源痴迷般看着她的睡容，后知后觉想起刚才那般温柔说话的自己，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天啊！如果不是自己确确实实那般说了，他压根都不敢相信！ 他虽然不是大老粗，但绝没有柔情温声细语说话的潜质。 可他刚才却那般温柔说话了…… 显然，不是自己不会讲，而是之前一直没有遇对人。 他看着薛凌的睡容，情不自禁俯身下去，轻轻吻在她的额头上。 还好，他遇对了人，娶对了人。 何其所幸啊…… 那天晚上，程天源一夜好梦，差点儿睡过头。 他看了一下钟，发现煮早餐已经是来不及了，带了一个小锅匆匆出了门。 他骑车去了市场，买了几个热乎乎的包子和一小锅豆浆，然后匆匆回来了。 将东西拿进厨房温着，他才上楼喊醒薛凌。 薛凌迷糊睁开眼睛，愣了一下神，转而惊呼起来：“我怎么睡着了？！我——我还没完成呢！” “不不！”程天源按住她的胳膊，微笑解释：“已经超过三万字了，不用怕。” 薛凌腾地瞪眼，笑问：“真的？有吗？” 程天源示意一旁的书桌，解释：“你上周一共翻译了一万五千六百个字。这两天三夜你拼足劲儿，一共翻译了一万六千三百多，加起来差不多是三万二吧。” 薛凌开心笑了，从床上一跃而起，扑进他的怀里。 程天源本能反应接住他，将她抱个满怀。 薛凌哈哈大笑，大呼：“太好了！已经够了！我中午就去邮局发给佳雪！哈哈！太棒了！好棒哦！” 程天源见她如此兴奋，忍不住也笑出一口大白牙。 “是啊！我媳妇真棒！” 薛凌又跳又叫，脱离他的怀抱后，甚至还在床上滚来滚去，不住欢呼！ 程天源被她感染了，也高兴笑着。 直到好一会儿后，他收敛笑容咳了咳。 “那个……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薛凌停住翻滚动作，惊讶问：“几点了？” 程天源宠溺答：“快七点半。” “啊！”薛凌慌慌张张爬起来，冲去厕所洗漱。 程天源笑了，解释：“不要慌，时间来得及！” 于是，那天早上薛凌是坐在自行车后，一边吃着包子和豆浆，一边赶着去上班的。 本以为今天肯定会迟到，谁知却是最先到的那一个。 薛凌笑呵呵进了办公室，开始了新一周的工作。 那天中午她提前下班，跑去前头的邮局寄材料，随后给肖佳雪打了一个电话，希望她在收到稿子后，立刻把钱给打过来。 “老同学，我下周急需用一笔钱，你可得帮帮我啊！” 肖佳雪听罢，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连忙问怎么了。 薛凌见后方有人等着要用电话，不敢解释太多，只说有急用，希望她动作迅速快些寄钱。 肖佳雪跟她同窗多年，听她急急这么说，很痛快答应了。 邮局直接寄去帝都那边非常快，大概两天就到了。 肖佳雪在出版社工作，每天都有邮递员往出版社送东西，所以第三天就拿到了稿子。 她也仗义得很，连忙简单审阅一下，转身就拿给领导批稿费，顾不得下班便往邮局寄钱去了。 两天后，也就是那周的周五早上，薛凌便收到了邮局的单子，下班后便立刻跑去拿。 “一共是六百四十块！”薛凌一边点着钱，一边开心笑呵呵。 程天源也是松了一口气，笑道：“总算凑齐了。” 随后，程天源联系陈民和阿虎过来。 那天晚上，陈民和表哥阿虎带着一张地契一道来了。 “嫂子，你这钱凑得可真快！你们先看一下地契，一共是九亩八。” 阿虎咧嘴笑道：“幸好有嫂子你帮我这么一把，我才能有机会留下一半的地儿赚点儿钱。嫂子，你得五亩，我四亩八。这一整张地契都归你收着，你写个纸条给我就行。” 第六十四章 谨慎 程天源虽然性子冷了一些，不过却是一个实打实的爽快汉子。 听对方这么说，转身便上楼去取纸。 薛凌却暗自皱起眉头，觉得不能这么做。 薛凌上辈子曾做过商人，被合作伙伴骗过一次后，她对法律合同这一部分很是严谨，还特意跟一个律师仔细学过。 所以她听阿虎这么说，本能就想拒绝。 回念一想，这个时候的老百姓都没什么法律常识，办事多半都没那么正式。 不过，也不能太不严谨，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若是他一会儿把钱拿走了，地契上却仍是他的名字，等收地的时候他直接取了地契去兑钱，她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她扯开一个客套笑容，将地契捏在手里。 “阿虎大哥，咱今天是要来交接的。实话说，一千多块不是小数目。我知道你信任我，可事情还是不能这样马虎说了定。” 阿虎和张民对视一眼，有些听不懂。 “嫂子，你放心，这地契都让你保管。那地就在江边，也是跑不掉的！我阿虎虽然现在穷了点儿，但绝不是那种说一套做一套的渣人。我说一是一！” 薛凌笑着点头，低声：“这个我知道。不过，地契都让我保管，于你也许也不公平。毕竟一张小纸条什么的，不是什么正规合同，指不定以后你会吃亏。” 张民憨厚的脸满是为难，一时无措不已。‘ “那个……那嫂子你说怎么办？” 听阿源说嫂子懂的事情很多，还是帝都人，读书也高。 她既然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 姑妈还在医院躺着，等着这一笔钱去救命，能尽快将钱落实了，对双方都是好事。 阿虎一愣，转而顺势道：“嫂子，你在报社工作，是文化人，懂得也多。我就一个粗人，什么都不懂。这样吧，你说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薛凌终于等到这一句话，暗自放下心来。 “阿虎大哥，你们这地契上头的印章是居委会发的？” 阿虎答：“是！好些年前分的，当时没那么正式，听说就是大概量了量，然后给大家发个凭证。” 薛凌想了想，道：“那咱们明天去你们居委会那边把这个事办了吧。既然能印一章，那就让他们给你我各印一章。他们肯定有资料备案，以后上头要征地，必定要经过他们那边的。” 阿虎点点头，很痛快道：“我这一阵子常跑那边去打证明，对那边算很熟悉。居委会也知道我家这些烂事了，应该会帮忙的。” 薛凌笑了笑，道：“就算他们暂时弄不来这个也不要紧，我们写一个正式些的合同，请那边的工作人员签字做个证明。这事的起点是你我的朋友信任，只要信任都在，以后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压根不必担心。” 阿虎听到有简单点儿的方法，一下子更乐了。 “都行！都行！你放心，我明天还带你们小两口去我家，然后再带你们去看地，保管你们更信任我。” 薛凌点头应好。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去一趟也是好的。 程天源拿着纸张下来后，听他们说先不办，明天一起去居委会一趟，禁不住有些诧异，不过他没表现出来。 “你们都等着，我去做饭，一会儿一块吃。” 阿虎连声拒绝，解释：“我老娘还是医院，得回家去做个饭，带过去给她吃。我得先走了。” 陈民也不好意思留，跟着阿虎走了，约定明天早上八点去居委会。 小两口送他们出门，才走回厨房。 程天源剑眉微蹙，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媳妇，阿虎真的是陈民的表哥，其实写证明应该就够了，人家的地契不都拿过来了吗？” 薛凌摇了摇头，低声解释：“那地契只是一张小证明，印章也是居委会给的，并不算正规的地契。源哥哥，咱们毕竟不是本地人，多一份谨慎总是好的。万一以后征地的时候直接居委会处理，可以越过这一小张地契。咱们又没什么凭证在手，那咱们就吃大亏了。” 顿了顿，她加上一句：“我知道你信任朋友。如果是一百块，那也许不必这么谨慎。但一千多块毕竟不是小数目，咱们还是得注意些。” 她扯开笑容，低声：“虽然我的本意也是助人为乐，但如果能趁机赚一笔钱，那总归还是好的。咱们还得存钱给爸爸装假肢呢！” 力所能及帮人是好事，但她也有自己的目的。毕竟大家都得过日子，每天都得柴米油盐，不得不仔细打算着。 钱这玩意就这样，虽然不是万能，但没有它万万不能。 程天源听她这么说，恍然大悟点头。 “你说得对，谨慎些总是好的。咱不害人，但不能不防着点儿。” 薛凌听罢，笑道：“对！我也这么想！” 程天源忙了起来，解释：“我得煮点儿稀饭先给你吃下，晚点儿你还得喝药，大夫开的药还剩一包。” 前几天薛凌连续熬夜弄翻译，身体虚了一些，刚把翻译定稿寄出去，回头就病了。 程天源见她发烧，连忙带着她去医院。 医生说不严重，开了几副药给她吃，叮嘱要好好休息。 薛凌只是低烧，并没怎么放在心上，隔天仍是正常上班。 倒是程天源担心不已，早早就起来熬药，下班以后又熬多一碗，每天都记得清清楚楚，丝毫没漏掉过一次。 薛凌摇了摇头，拉住他的胳膊，撒娇苦笑：“能不能不喝了？我前天就不发烧了！那药苦得很，喝得我舌头都麻了。” 程天源暗自心疼，俊脸却仍一惯的冷硬。 “不行，听医生的，都喝完才算好。” 见薛凌委屈嘟着小嘴，心实在硬不起来，转而放缓语气：“我出去买点儿冰糖，一会儿给你含着喝药，嘴巴就不苦了。” “呀！”薛凌突然想起什么，笑道：“不用买了！我有糖呢！” 语罢，她蹬蹬上楼去了。 程天源则动手摘菜洗菜，一边等着她。 天色已经暗下来，冷风呼呼刮着，窗口那边涌进来一阵阵冷飕飕的风。 他怕薛凌着凉，连忙走过去关窗。 这时，他发现隔壁屋那边似乎有光线！ 奇了怪了！难不成是房东老太太回来了？ 第六十五章 隔壁来租户 如果不是老人家回来，难不成是隔壁已经租出去了？ 老太太是她儿子接走的，当时他还跟那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照过面，聊了两句。 男子姓龚，说他爱人在单位上班，两个孩子都还小，需要老人家去照顾。 另外，他也舍不得老母亲一个人单独住在这边，三餐没个照应。 龚先生长相儒雅，明显是一个读书人，对老太太也很孝敬。 程天源清楚记得龚先生说不打算让老太太回来了，这两套房子托给本家亲戚看顾着。 还强调说，如果有机会的话，另外一套房子也要租出去。 当时两个院子已经隔开了，程天源并不在意隔壁租不租。 这么一套房子，不管里外看起来都挺崭新的。 如果长期不住的话，房子容易闷坏损坏，倒不如租出去，有人偶尔打扫卫生，还能有一笔稳定的收入。 所以，程天源知道隔壁迟早是得租出去的。 只是他和薛凌每天早出晚归，隔壁又一直静悄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租出去，都已经开始亮灯了！ 程天源想了想，觉得不怎么放心，将窗户拉上后，走出厨房出了外头。 不管对方是什么人，还是打一声招呼，免得如果不小心招了贼，于房东龚先生还是于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事。 如此想着，程天源走出自家院子，探头探脑往隔壁院子探望。 只见外头的铁门没锁，里头的门也半掩着，有明亮的灯光照出来，倒影在地上斑斑驳驳。 程天源试探喊：“谁在里头？龚先生家的吗？” 片刻后，里头传来一声呼唤：“谁啊？” 这时，一个矮胖的中年妇女眯着眼睛走出来，脸上和头发上脏兮兮，手里还拿着一把扫帚。 她一边打量程天源，一边问：“你谁啊？” 程天源见她只有一人，打扮和神色也都如常，便客套微微一笑。 “你好，我是隔壁的租户。您……是向龚先生家租了这套房子吧？” 中年妇女“啊！”了一声，转而笑了。 “你是隔壁小两口家的程先生吧？大伯母跟我聊过你们，说你们夫妻很好认，男的俊，女的俏。你这一高大俊哥，确实挺好认的。” 程天源客套问：“您是龚老太太的本家亲戚吧？” “是！”中年妇女解释：“我住三水胡同那边的！我大伯母和侄子都说这一套也要租出去，租金跟你们那边差不多，一个月四十块左右。昨天有一个胖姑娘来看房，嫌来嫌去的，最后还是决定要租下来。说是要长期租，过两天就搬进来。” 她示意手中的扫帚，嘿嘿笑道：“房子租出去了，我得过来先打扫一下。这不，干了一下午了！这屋才两个多月没住，都已经脏得不像话！” 程天源微笑问：“要水喝不？我隔壁有热水。” 中年妇女受宠若惊，笑道：“不用不用！我大伯母家我还是挺熟悉的，里头什么都有。我刚刚才喝过，谢谢啊！” 程天源侧身往回走，解释：“我是看到这边开着，谨慎起见，还是过来看一看。” “等等！”中年妇女喊道：“我大伯母给我打了电话，说是那边已经装上电话，以后你们这两租户有个什么事，都可以直接打电话给她。房租什么的，以后寄过去，打个电话告诉一声。” 接着，她从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给程天源。 “这……这就是号码。” 程天源接过，看了一眼便收起来。 “我们除了二十块押金，还交了四个月的租金，现在还不到三个月。等日子快到了，我就联系龚老太太。” 中年妇女呵呵笑了，道：“对对对！你们到时直接联系这个号码就成。要租这边的胖姑娘下午已经签字条了，交了押金和三个月的租金。” 她似乎想起什么，紧张凑了过来。 “大俊哥，我大伯母在电话那头说当时她着急走，房子就便宜点儿租给了你们。这边租了四十，而你们那边房子反而新点儿，却只租三十五。她怕这边的姑娘不高兴，让我跟你们事先通通气，说你们那边也是四十。你们虽然新点儿，不过却没什么家具——得这样解释。” 程天源一下子听明白了，淡淡点头。 “我知道了，回去我跟我媳妇说一声。” 中年妇女不住点头，笑道：“对对对，还是得说一声，免得说漏嘴就不好了。” 程天源转身回隔壁去了，将院子门关上，又关上了内门。 薛凌正在厨房帮忙摘菜，扭过头问：“去哪儿了？” 程天源将隔壁的情况简单说了，还将老太太交待的话也解释了。 “虽然院子什么的都隔着，不过都住一块，难免会碰上。人家如果问房租，咱就一口咬定是四十，其他的咱们不管。” 薛凌点点头，知道龚老太太之前也一直说隔壁要租出去，所以她压根不奇怪。 她抬头观望房顶，低声：“等咱们赚了钱，就去新区那边买一套大房子。这里也挺不错的，如果龚老太太愿意卖，倒是也可以考虑。” 程天源笑了笑，洗锅准备炒菜。 “慢慢来……” 薛凌转过身来，笑嘻嘻递给他一颗包装很别致的粉色糖果。 “吃吃看味道怎么样。” 程天源捏着那包装特别的糖果，忍不住问：“哪来的？上头的是……外文吧？” “是法语。”薛凌笑道：“我也看不懂，不过我刚吃了一颗，是水果味儿的，很好吃。这是林主编的朋友从国外带回国送她的，她偷偷塞了两颗给我，奖励我工作认真呢！” 程天源一听就舍不得打开，递了回去。 “你晚点儿还有药，吃了药后再吃。” 薛凌不接，嘀咕问：“给你吃的，做什么不要？人家在办公室舍不得吃，打算带回来跟你一块分享的。谁知我一回来就忘了，都留在兜里好几天了。” 程天源听得心里暖暖的，眸光闪烁看着她。 “人家也才给你两颗……我不爱吃糖，都给你吃就好。” “不好！”薛凌将糖果包装小袋掰开，依偎进他怀里，用力塞进他的嘴巴里，故意气鼓鼓道：“我就要跟分享，你不吃也得吃！” 程天源的心快化了，将馨香娇躯抱个满怀，嘴里甜甜的，心里也甜甜的。 第六十六章 亲一口 晚上，薛凌在房间里做翻译，程天源则跟往日一样，出门去做短工。 前一阵子伤了小腿，他休息了好几天，腿好了以后又出去找兼职做了。 做短工一般都是在车站或码头，他原本没自行车，回来的时候基本都是十二点左右。 现在他有自行车了，路上耗的时间没那么长了，基本都是十一点到家。 薛凌知晓他很拼搏，也很支持他，只叮嘱他要小心。 她一般听到他回来开门的声音，才放心上床睡下。 夜深了，楼下再次传来开门声，薛凌将灯关了，蹑手蹑脚上床，拿过被子盖在身上。 程天源总劝她不能熬夜，叮嘱她早些睡，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又在悄悄等他。 她摸了摸有些冰冷的被窝，内心禁不住有些落寂。 两人结婚都好些日子了，可除了去程家过中秋那天晚上两人同床共枕过，还没什么实质亲密…… 他受伤的那天，她提醒他说等他伤好了，就过来一起睡。 可惜后来她忙着弄翻译，紧接着又病倒了，一而再耽搁下来，两人就都没再提起。 “大愣子……”她禁不住笑骂。 这段日子里，两人的亲密几乎都是她在主动，可除了拥抱外，她一个女孩子实在做不出更出格的事来。 她主动抱，他会带着一丝小羞涩回抱她，手臂有些僵硬，身板也有些紧绷。 这几天抱多了，他总算自然一些，不过却从没主动过。 所以，他们仍一直停留在拥抱的阶段。 就这个样子发展下去，两人都不知道还要耗到什么时候。 薛凌苦笑一声，抱着被子在被窝里滚来滚去，直到倦意袭上来，才闭眼睡下。 彻底睡下之前，她给自己鼓了鼓勇气。 他不主动，那她就继续进攻…… 隔天一早，程天源便把早餐做好了，眼里带着亮泽的笑意。 薛凌禁不住诧异，一边吃着馒头，一边问：“怎么了？春风满面的样子？” 程天源咧嘴笑了，憋了一个晚上的喜事再也藏不住，一并跟她说了。 “昨天晚上阿民跟我一块去做扛货。他跟我说，这两天江边那片地已经有政府人员在丈量，说是要成片征用。” 薛凌想了想，并没那么惊喜：“过年就要动工建设了，现在都快十月份了，再晚可能都来不及了。” 程天源俯下，压低嗓音神秘笑问：“那你知道一亩地大概多少钱不？” “那么快确定了？” “大概确定了，政府人员已经跟阿虎那边的居委会谈过一遍了。” 薛凌的好奇心一下子被调了起来，笑问：“多少啊？” 程天源吊足了胃口，才终于低低说了一个数字。 “四百。” 顿了顿，他低声补充：“他们居委会还嚷嚷着太少，希望能争取多点儿。大伙儿也都先后起哄，说一定要争取高点儿。” 薛凌双眸闪烁晶亮，笑道：“说句实在的，其实这也算是买卖。讲价是避免不了的，买走了就没了，自然要趁机要多点儿。没事，反正咱们是稳赚的，等着就行。” 阿虎地契的事都已经分妥当，她不是土地的最初拥有者，又是一个外地人，这样闹哄哄的事还是别去凑热闹，等着收钱就成了。 程天源也这么认为，道：“阿民的姑姑已经做好手术回来了，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起来，现在都已经不用阿虎兄弟照顾了。阿民说他表哥这几天都跑居委会，跟好些人一块争着要高点儿，都希望能一亩争到五百。” “那……挺高的。”薛凌眯眼算了一下，又觉得不会。 江边那边的地不算多，平坦又交通方便的就只有那一片。 那边以后是工业区，再过来是居民区，是县城未来的发展重点区域，土地的价格只会越来越高，一亩地五百不算高。 程天源打从心里佩服她，低声：“不管是五百还是四百，你都稳赚了。” 当初一亩地只买两百五十，如果是五百块的话，那便是翻倍赚了。 现在只过了一个月，如果办下来的话，估计得到年底，那也只是三个多月的时间。 一千两百五十块对他这个每月只赚一百四十块的人来讲，已经算是天文数字了。 薛凌昂起脖子，得意眨巴眼睛。 “我厉害不？” “厉害！”程天源由衷赞美，竖起大拇指，俊朗的脸庞带着明亮的笑意。 薛凌心里一动，凑了过去，“吧唧！”一把亲在他的脸颊上。 “谢谢源哥哥～” 程天源当下就愣住了，听着她娇滴滴的嗓音，身上顿时一阵酥软，不过这不是最要命的。 那贴过来的柔软馨香触感，似乎一直黏在他的脸上，黏在他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于是，一向冷硬冷清的汉子破天荒闹了一个大红脸，差点儿就滴血的那种。 薛凌知晓他脸皮薄，不敢取笑他，假装瞧不见，换了鞋子背上工作的斜包，快步走出去。 “源哥哥，时间不早了，咱们上班去吧。碗筷先搁着，傍晚回来再洗。” 程天源支吾一声，快速收拾餐桌，跟着出来了。 薛凌等在院子里，笑盈盈盯着他看。 “自行车还在厕所那边呢！” 程天源一愣，转而尴尬转身进了屋。 薛凌打开院子大门，不经意看到隔壁屋的阳台晒着一些红红绿绿的女装。 “呀？隔壁屋已经搬进来了？” 程天源将自行车牵了出来，顺着她的视线也看过去。 “听说把行李搬进来后就去南方出远门了，说是接什么亲戚。应该是昨天回来的吧，不清楚。” 这话是听龚老太太的亲戚说的，他没打算跟邻居深交，所以听过一遍后就忘了，压根没放在心上。 薛凌也没在意，将院子大门关上，熟稔搂着程天源的腰，坐上了后座。 那天傍晚，程天源下班后跟往常一般接了薛凌回来，有说有笑回到出租屋。 刚打开院子大门，便看到隔壁的门腾地打开！ “阿源！”只见一个微胖女子从隔壁屋冲了出来，笑呵呵热情道：“意外不？我和哥哥都搬进来了，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 竟是欧阳梅！ 程天源和薛凌都先后愣住了…… 第六十七章 讨厌的邻居 万万没想到欧阳梅竟搬到隔壁来了！ 薛凌进屋洗手，一边听着她喋喋不休跟程天源聊话。 “你带我去找的那三家店面都很不错，只是我都不知道怎么挑，只好打电话问我哥。我哥让我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我就想着得离你近点儿，所以就往这边找过来，谁知你隔壁就在招租！” “哈哈……可把我给乐得！那边比不得你们这边新，不过家具很多，我倒是什么都不用买。我租的是一个月四十，跟你们一样吧？” “嗯，一样。”程天源没揭穿龚老太太的谎话，转身进了厨房。 欧阳梅连忙也跟了进去，笑道：“我确定下来后，本来要告诉你的，可你不在。我就想啊，等我搬进来后，再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惊喜不？” 程天源漫不经心“哦”了一声。 欧阳梅又咯咯笑了，继续道：“不过，这个惊喜有点儿慢。我刚把行李搬进来，就接到我哥的电话，让我去南方盐城找他，帮忙点儿东西。这等火车又转车，可把我给转晕了，幸好有我哥的朋友帮忙，我才顺利到了那边。” “我哥将东西交给我后，让我带给他的朋友，我又跑了两趟火车。这不，绕来绕去好几躺，好不容易昨天才回来。下午睡了一个懒觉后，我就在里头等着。听到你回来，立刻跳出来给你个大惊喜！” 程天源一边洗米，淡声问：“那你哥也过来了？” “对。”欧阳梅答：“我哥后来跟我汇合，昨天一块回的县城。我们打算明天一起去看店，挑了地点后就开始做生意。” 程天源淡淡道：“那很好。” 欧阳梅丝毫没客气，笑道：“阿源，洗多点儿米，今天你得请我一顿才行！咱是邻居了，你得来一顿欢迎宴席才行！” 程天源有些迟疑，知晓薛凌不欢迎她，自己也不欢迎。 “……今天早上买的菜不多，不够弄什么欢迎宴席。” 欧阳梅娇嗔：“有什么就做什么！咱们都这么熟了，我才不会计较这些呢！什么宴席啊，我只是跟你开玩笑啦！我一人住里头，懒得做饭。你做菜那么好吃，我以后要常常来你这边蹭饭。” 程天源一听，暗自翻了翻白眼。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这么厚脸皮的人！ 在厕所里的薛凌一边摩挲着毛巾，一边暗自嘀咕：“本以为赚了钱，以后要将这里买下来。现在看来，这个计划非取消不可了。” 那天傍晚，程天源做了三个菜，请欧阳梅吃了一顿。 她很聒噪，一餐饭说个不停。 程天源和欧阳梅暗自对视一眼，努力扒饭，巴不得快些吃饱，将这个家伙赶出去。 吃饱后，程天源将碗筷收拾后，匆匆出去打短工了。 薛凌一边打扫厨房，一边看着蜂窝煤上的煮水锅。 这天气愈发冷了，傍晚时候她都得套大衣。不过，她自小习惯洗澡，只要不感冒不生病，她都会冲个热水澡，然后再换睡衣睡下。 天气冷，水也难煮。前两天源哥哥又买了一个热水壶，说是煮多一些，免得水凉洗澡容易感冒。 欧阳梅靠在门栏上，看着程天源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嘟嘴唧吧几声。 “阿源白天要干活，晚上还得去打工——真的太辛苦了！” 薛凌却不以为然，年轻的时候爱拼搏是好事。 再多个十来年，人到四十，就算是有心要拼，也已经没身体和气力去跟年轻人拼了。 她也是白天做一份工，晚上在家兼职做翻译，偶尔午休不困，她还偷偷做多点儿翻译。 现在家里经济差，公公身体不好，婆婆得照顾他，小姑子又还不会赚钱，家里的担子都落在源哥哥和自己身上，他们如果不拼搏，这个家哪里有什么未来！ 欧阳梅撇了撇嘴，语气不怎么好。 “我发现你一点儿也不关心阿源，也不懂得心疼他！” 薛凌扫地的动作一滞，抬头扯开一个笑容。 “他是我的爱人，我怎么可能不关心他。他这么辛苦，我当然心疼。” 欧阳梅低声：“我怎么看不出来……” 薛凌一下子听到了，假装羞涩笑了。 “我们是夫妻。关上门要怎么关心怎么心疼，又怎么可能被其他人知道。你还没结婚，肯定不懂这些。” 欧阳梅尴尬不已，口气酸酸道：“那……也是。” 薛凌暗自偷笑，故意装作关切问：“对了，你几岁了？我听小姑子喊你‘姐姐’，你应该年纪不小了吧？” 欧阳梅打小在农村长大，晒得黑不溜秋的。后来哥哥赚了大钱，一向饿肚子的她立刻海吃海喝起来，很快体重剧增，胖了不少。 她不高，稍微一胖就好像胖得很，加上皮肤黑，如果不打扮，跟一个中年妇女差不多。 偏偏她总是控制不了嘴巴，很喜欢吃零嘴，体重一直控不下来。所以即便打扮了，看起来仍有些显老。 听到薛凌那句“年纪不小”，她的心直觉被刺了一针，立刻反驳起来。 “哪里！我明明比你还小！我才十九岁而已！过了年才二十，比阿芳大四岁而已！” 薛凌歉意笑了笑，继续往她最痛的地方踩。 “比我还小啊？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比源哥哥还要大呢！看起来好像三十来岁的样子。” 欧阳梅差点儿就气晕了，丢下一句：“我走了！”，然后气呼呼走了。 薛凌耸耸肩，哼着小曲继续扫地，直觉还是这样的清静好。 隔天是周日，她和阿源打算要去打公共电话。 她约莫半个月或三周打电话回家一趟，关心远在帝都的爸爸和妈妈。 另外，她这一个月的翻译又凑了不少，打算让程天源明天下午帮忙抄定稿，周一要给肖佳雪寄过去。 她洗了澡，倒了热水进屋，打开英文书开始做翻译。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刮起了寒风，呼呼作响，打得窗户嗡嗡作响。 薛凌连忙起身，走出去将小客厅的窗户关好，又跑去程天源的屋里，将留了一条缝的窗户关上。 她转身，冷不防扫过程天源小床上的薄被子，脚步停了下来。 只见那被子只有薄薄一小层，秋天盖还好，天气一降下来，那肯定是不够的！ 第六十八章 合照 薛凌看着那有些破旧的梅花图案被套，想着他回来时都十一点了。 又要冲澡换衣，还要找厚被子出来盖，指不定睡下都得十二点多，连忙转身找起来。 他的房间比她小，一个老旧的大柜子，还有一个矮凳子，什么家具都没有。 薛凌直奔小柜子，打开发现是他当初从供销社带回来的大蛇皮袋。 “应该是在里头吧！”她一边嘀咕，一边拉出蛇皮袋。 昏暗的灯光下，她先看到好几本书，想着书有些重，一会儿可能会碍着拿被子，就将书都一一搬出来。 不料蛇皮袋里剩下的只有一些衣服，几件夏天的，几件他常穿的，还有两件军色大衣，便什么都没了。 薛凌忍不住皱眉，打量小房间里头，却发现已经没其他地方可以放东西。 房间小得只有五六平方，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根本没其他地方可找了。 难道他一年四季都只盖这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薄被子？！ 薛凌禁不住心疼起来。 这个硬汉子，性子刚硬，嘴巴也紧，以前日子过得苦巴巴的，却从没对她说过半句。 要不是她拉着他一块过来合租，三餐两顿在家里吃，他还得跟以前一样，三天两头饿肚子，一个劲儿咕咕叫。 她的被子是陪嫁物，是妈妈亲自到百货公司买的纯棉被，虽然不厚，但盖上身上很舒服，暖融融的。 这两天的早晨都很冷，不过她盖在被子里，丝毫不觉冷意。 明天得找个机会买一张那样的纯棉被给他才行。 她将蛇皮袋子拉好，将原来的衣服小心叠放好，然后才将几本书抱起来。 “啪嗒！”书掉了两本。 天气冷，手脚难免僵硬，一不小心就弄掉东西，幸好是书，不怕摔坏。 她将另外几本塞了回去，蹲下捡起——动作却一顿！ 只见一本老旧的字典里夹着一张小照片，露出了齿轮般的一角。 薛凌好奇极了，顺手一拉，露出那张三寸的照片来。 那照片显然已经存放了好多年，角落有些地方斑驳褐黄，不过却没一丝褶皱或损伤，显然主人家很是珍惜。 薛凌看着照片上的两个人儿，一下子愣住了。 …… 八点多的时候，北风呼啸不停，江边码头上的风呼呼刮着，吹得小树弯腰，大树不停舞动。 陈民簌簌发抖，抱着身子，一个劲儿发抖。 “阿源……还等不？” 今晚他们只卸了一批货，每人各赚一块钱。大伙儿在码头等得太冷，干脆都窝在角落处，一边吸着烟，一边聊着话。 程天源眯着眼睛，看了一下暗沉的夜空。 “瞧这云层厚得很，估计晚些还会有雨。风太大了，船多半得等天亮才会上岸。咱不等了，回吧。” 陈民不住点头，站了起身，北风一吹，他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哆嗦。 其他人瞧见他们起身，先后问：“不等啊？” 程天源摇头，轻笑道：“穿得不多，身上冷，早些回去了。” 一个牙齿黑黄的胖男子敲着烟灰，暧昧邪笑：“这样的天气，还是回家抱着媳妇睡觉好！” 众人哈哈都笑了。 程天源也笑了。 男人们扎堆在一块的时候，什么浑话脏话都喜欢说，吹的吹，浑的浑。 程天源挥挥手，转身牵了自行车，踩上走了。 陈民与他不同路，往自己的家去了。 程天源身上冷，将车子踩得飞快，身上很快暖和起来。 到了家门口的时候，他跟往常一样抬头，看着薛凌的房间窗口透出昏黄温暖的光，嘴角扬起了笑意。 他总是催促她早些睡，千万别熬夜。不过她担心自己，总会等他到门口开门，才熄灯睡下。 正因为这样，他争取十点多就收工，回来约莫十一点左右，这样她才不会太晚睡。 今天实在太冷，天又要下雨，他提前回来了，也能跟她聊一聊，催她早些睡下。 他进了门，小心锁好，将自行车停放好。 厨房还亮着小灯，蜂窝煤上还煮着一大锅热水。 程天源知晓这是煮给自己的，将锅提起来，见一旁的热水壶都装满了，便一手提热水壶上楼。 薛凌的房间关着，程天源以为她在做翻译，蹑手蹑脚回房间拿了换洗的衣服，随后便下楼洗澡。 身上阴冷得很，冲了热水澡后，身上舒服多了。 他将发丝擦得半干，将灯都关了，转身取了脏衣服上楼。 以前几个大男人合住一间小宿舍，做什么都得等，很是不方便。 自从跟媳妇搬来一块住，伙食提高了，有菜有肉三餐饱，要热水有热水，用厕所也方便，他体重一下子飚了七斤多。 他高，骨头架也大，所以看不出来。今天早上说给薛凌听，她还不信呢！ 想起她娇憨的可爱模样，他脚步忍不住加快一些，敲了敲她的房门。 “进来！”里头传来熟悉的如莺嗓音。 程天源打开门，温声：“外头冷，我早些回来了。” 只见薛凌坐在办公桌前，正在看什么东西入神，也没回过头来。 程天源伸伸懒腰，坐在她的床沿上。 “今晚天冷，别太累了，早些歇息吧。” 不料，薛凌却没回他，安静得有些异常。 程天源浓密剑眉挑了挑，疑惑喊：“媳妇？” 薛凌缓慢转过身，眼睛微微红着，似笑非笑盯着他看。 程天源心里一个咯噔，腾地扑了过来。 “怎么了？！你哭了？！怎么回事啊？” 只见他的小娇妻眼睛红着，俏鼻子也红着，嘟着樱唇嗔怪瞪着他，貌似他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怎么了……？”他忽然想起什么，试探问：“是不是欧阳梅她说了什么？别信她！” “不是啦！”薛凌娇羞笑了，从后方拿了一张小照片递了过来。 程天源瞪大眼睛一看，俊朗的脸庞腾地红了。 薛凌瞧着他的囧样，忍不住嘻嘻笑了。 “这是我们的唯一一张合照吧？”她晃了晃手上的小照片。 照片上，一个男孩背着一个小女孩。 胸口系着红领巾的七八岁小男孩，头发微乱，衣衫土里土气，赤着脚丫，却笑得非常开心，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眼睛却斜着往后，看着他背上的小女孩。 小女孩扎着两条小辫子，小脸圆圆胖乎乎，嘟着小嘴巴往他的后背缩，似乎在躲避镜头。 这是小时候的他和她。 第六十九章 温馨回忆 程天源愣住了！ 她说得没错，那确实是他和她的唯一合照。 当年搬来县城胡同口的时候，他才七岁左右。他小时候不似现在这般高大，比同龄的小朋友都还矮小许多。 那时家里就他一个男孩子，妹妹还没出生，爸妈都疼他得很。 从程家村来到县城后，他对四周陌生的一切兴趣盎然，总是瞒着爸妈，偷偷跑出去玩。 他性子有些木讷，不爱开口，所以附近的孩子都不爱跟他玩。 又因为他是落后小农村来的，平日里出了割草玩泥巴，根本懂不了城里孩子的那些有趣玩意。 于是，附近的孩子们都不爱跟他玩，甚至总爱偷偷骂他“乡巴佬”或“土包子”。 他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慢慢变得不高兴起来，每天只在胡同口门口徘徊呆坐，不敢去交朋友。 不久后，爸爸告诉他说，胡同里今天搬来了一个外地来的技术人员，是他厂里的技术师傅，还说他家有一个小女儿，今年只有两岁。 爸爸还说，那薛师傅虽然是读书人，待人却丝毫没架子，很是亲厚。 妈妈很快带着他去他们家窜门，送了一些自家做的卤肉。 薛阿姨很热情招待他们，还拿出一个大苹果，递给他吃。 那是他第一次吃苹果，咔嚓咔嚓吃着，直到后方突然传来“哇！”一声哭声，把他吓了一大跳！ 只见一个小小的小女娃，蹒跚走着路，一边哭，一边踮起小脚丫来够他手中的苹果。 “我……我的！我的！”小女娃说话很不清晰，不过她对自己敌意却十分明显。 因为他吃了她的大苹果！ 薛阿姨连忙将她抱起来，哄道她还太小，吃不了苹果，让他赶紧把苹果吃了。 小女娃听罢，又开始哭鼻子了。 在那个年代，苹果可是稀罕物，大部分人家都过得很拮据，哪有一个大苹果就这么给一个孩子吃了。 于是，程妈妈连忙取了刀子，切下一大块给小女娃，哄她跟哥哥一起分享。 小女娃得了苹果，很快笑开了，露出四个小小的雪白牙齿。 薛妈妈热情道：“大哥哥牵妹妹出去玩，好不好？她不认生的。” 程妈妈叮嘱道：“牵着妹妹去大院子走，不能走远，知道不？” 随后，两个妈妈热聊起来，将他们打发走了。 程天源还是一个半大的小孩，哪里懂得照顾小孩子，见那小女娃长得胖乎乎，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巴，脸颊粉嫩嫩，还扎着两条小辫子，跟瓷娃娃一般可爱，心里也是喜欢得紧。 他小心翼翼牵着她，怕她摔碎似的，护左护右，小心得不得了。 小家伙果然不怕生，迈着不怎么稳当的脚步，跟在他的身侧走。 她晃着圆乎乎的脑袋，好奇看看这个，好奇看看那个，手中的苹果早就忘了吃了。 程天源吞了吞口水，啃着剩下的苹果。 “你……快吃。” 小家伙见他吃着，后知后觉想起她手中捏着的苹果，连忙拿到嘴边，露出四个牙齿，轻轻咬了一口。 程天源看着那印着好像老鼠般的齿印，忍不住笑了。 小家伙吃了一会儿，看到大院子角落的大树掉了黄色落叶，就跑过去捡起来，手中的苹果一把扔了！ 程天源急了，连忙捡起来，跑去家里勺了水，将那片苹果洗干净，随后奔了回来。 谁知小家伙却不见了！ 他吓坏了，赶紧在大院子附近寻了起来。 “喂！喂！” 就在他慌张不知所措的时候，听到“哇！”一声响，连忙冲过去——小家伙倒在院子的两级楼梯上，哇哇大哭！ 他顾不得什么，一把冲过去，将她胡乱捞起来。 那时他还只有七岁，半大的孩子，压根没什么力气。 小家伙又胖又圆，小腿小胳膊乱蹬。 他就这冲过去的力道，勉强将她捞了起来，谁知还没将她抱住，手很快撑不住，脚也没站稳，猛然天旋地转，裹着她一块滚下了台阶！ 两位妈妈听到哭声赶来，便看到他倒在台阶下，小家伙趴在他胸口上，仍在哇哇大哭…… 薛妈妈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赞他这个哥哥有担当，就算摔跤也愿意做垫板。 不仅如此，她还让他得常常去陪小妹妹玩。 自那以后，他终于有玩伴了！ 尽管他的玩伴是个小不点儿，不大会说话，还爱撒娇调皮，不过他很珍惜这个玩伴，凡事都迁就她，都听她的。 他们一天天腻歪在一块，渐渐亲昵起来。 小家伙甚至不爱薛爸爸抱，只爱他这个“源哥哥”。 慢慢地，她讲的话越来越多了，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到处去疯玩。 他开始读书了，也融入了附近的小朋友圈，渐渐往外跑。 不过，他没落下他的小伙伴，常常拉着她一块去玩。 她小，步伐也小，跑得没其他小朋友快，所以大家都不怎么喜欢她这个拖后腿的。 他一直护着她，偷偷把好玩的东西给其他小朋友，让他们不要排斥他的玩伴妹妹。 她跑得慢时，他就背着她。 她玩输了，他就帮着赢回来。 她开心，他也开心。 …… 程天源眯着眼睛，低低回忆儿时的美好童年时光。 “有一次，薛叔叔请了一个照相师傅，说是要拍全家福。我当时已经十岁了，不过还是偏矮小，看来大概八岁而已。你不肯拍，躲在我身后……” 薛凌当时只有五岁，记忆早已模糊了，听得入神，忍不住问：“然后呢？” 程天源咧嘴微笑，低声：“然后你说，你不拍，除非我陪着你一块拍。薛叔叔就笑呵呵说，你们两人感情这么好，得趁这个机会留个影。我还没拍过照，高兴极了，连忙点头应说好。” 他停顿一下，转而又笑了。 “拍照的师傅说，让我把你背起来，然后一块拍。谁知你就不配合，躲来躲去，躲到我的背后，就是不肯露出脑袋。于是，那师傅只好凑了过来拍。” 他拿着那张保存完好的小照片，温声解释：“自那天以后，我就天天等，等了足足半个多月，那师傅才将照片送过来，一共两张。我得一张，你也得一张。” 薛凌讪讪低下头，不好意思低声：“我的……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第七十章 羞涩 她说的是事实。 家里确实已经没这样的一张照片了，她又带着上辈子的回忆，对家里的很多事情都模糊得很。 程天源笑了，替她解释道：“当时薛叔叔匆匆搬家，后来回帝都后，你们又搬了一次家吧？总是搬来搬去，路途又遥远，这样的小物什最容易丢失。” 薛凌捏住那张温馨不已的小照片，忍不住想要占为己有。 程天源却舍不得，小声道：“不行……我也就这么一张。不能碰坏，还是夹在字典里，免得春天潮湿弄坏了。” 薛凌失望嘟嘴，嘀咕：“源哥哥，我也是主角之一啊！我也有权保管的！” 程天源嗔怪睨她，眼眸里难言宠溺点点。 “咱们都在一起了，以后还愁没机会一块照相吗？” 薛凌闻言，心里甜甜的，依偎进他的怀里。 “咱们结婚后还没拍过呢！找个机会拍一张，纪念一下咱们的人生大事。” “好。”程天源很快赞同了，低声：“结婚的时候太匆忙，很多事都没顾及……委屈你了。” 他将照片放下，大手一搂，将她抱得紧紧的。 薛凌低低笑了，低喃问：“源哥哥，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保管着这张照片。那你有没有常常拿出来看？” 程天源耳根微红，点点头。 “……有。” 薛凌心里一喜，转而又笑了。 “真的？” 程天源低低“嗯”了一声，转而沉默了。 四周的气氛转而旖旎暧昧起来，他似乎憋了许久，低声：“咱们的婚事……我也一直记着，不敢忘。” 薛凌心里一动！ 当年搬离大胡同口的时候，她年纪还小，很多事都忘了。 可他只比她大五岁，却能将那么细微的事情都记得。 原来这份青梅竹马的情意，在他心里，远远比在她心里要浓烈许多。 她一时喉咙哽咽，心头一热，昂起头捧住他的俊脸，印上自己的红唇！ 程天源愣住了！ 他浑身僵硬，很快却又回神，热切又激动回吻她，气息很是急躁不稳。 薛凌没什么接吻经验，被他亲得浑身热乎乎，心头燥热不已，娇｜喘连连。 “源哥哥……” 程天源早已忘了天南地北，将她压在身下，热吻覆盖她的脸上，顺着脖子热切往下，很快急躁扯着她的衣服。 “媳妇……我这次——真的忍不了了！今晚……好不好？我快难受死了……” 薛凌晕乎乎的，听了他的话，羞得满脸涨红，不知要怎么回答他，只能顺着自己的感觉，羞涩回应着他。 她的回应，已经是她的答案。 程天源喘息着再度吻下，辗转热吻，带着急切和万分激情，将她密密实实包围住。 屋外寒风阵阵，雨水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屋内的温度却节节上升，旖旎美好又热情十分。 喘息中，热浪中，年轻男女热切忘我缠绵着。 夜深了，雨水滴答，屋里的热情却丝毫未减…… 这是一个最美好的夜晚。 翌日早上，外头的雨水不知何时停了，刮起了阵阵寒风，偶尔呼啸而起，带来一阵阵萧瑟风声！ 程天源醒了，眯眼往墙上的老钟看去——已经是早上九点多。 幸好今天是周日，两人都不必上班，不然早就迟到了。 他健硕身板赤身果着，怀里搂着小娇妻，怕寒风钻进来，被子裹得两人密密实实的。 他嘴角不自觉上扬，昨晚那极致疯狂般的愉悦再度涌上心头，眼里满是憨足和欢快。 年轻人初尝情事，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抱着她要个不停，直到她受不住，声声求饶，他忍得好辛苦，才最终停下，搂着她在怀里，两人甜甜睡下。 天微微亮时，他按平时的生物钟醒了，怀里的软香柔玉让他再次心猿意马起来，抱着她又要了两回。 不必说，她肯定是累坏了。 他心疼连连，在她熟睡的侧脸上温柔亲一口，才轻轻起身，拿过自己的衣服套上。 屋里关得密密实实，倒是暖得很。 他匆匆迅速洗漱，下楼将蜂窝炉的老蜂窝煤退出来，换一个新的，然后烧热水。 接着，他从热水壶中倒了一碗热水，尽数喝下，将剩下的倒了，又兑了一点儿凉水，拿了薛凌的毛巾，快步上楼。 她仍睡得很沉，丝毫不知晓他已经不在了，眼角的疲倦仍是浓郁得很。 他拿了热毛巾，在被子里帮她擦拭周身。 她雪白的大腿侧还带着初夜的血迹，他忍不住想起昨晚她嘤嘤哭着的场景，顿时心疼万分。 他没经验，又热情难耐，即便尽力克制轻些，仍是粗鲁得很，痛得她一个劲儿掉眼泪…… 他红着俊脸，帮她小心擦掉血迹，随后将被子小心裹紧。 接着，他下楼洗米煮粥，骑着自行车去市场，买了一只新鲜的母鸡，又买了好些东西，匆匆回来了。 他做了早餐上来，不料薛凌还没醒，他不舍得喊醒她，自己吃了，将她的那份端下去，放在炉子上温着。 随后，他将母鸡杀了，处理干净，放进锅里，倒了水，又将买来的红枣枸杞洗好放进去炖。 这里头的炉子一共有两个，前两天薛凌又买了一个，说是天气快冷了，多一个炉子煮东西快，所以厨房现在的炉子足够用。 本来打算早上去打电话，现在看来是去不成了。 昨夜下雨后降温，寒风阵阵，天气比昨天冷得太多，他也舍不得她出去外头挨冻。 等下午如果放晴些，再陪着她出去吧。 薛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快十二点。 她眯着眼睛，刚想要起身，周身上下酸痛又难受，好像高强度运动后快散架了一般。 昨晚热情得近乎疯狂的场景涌过心头，她的小脸禁不住红了。 想不到他们的新婚之夜来得这么迟…… 不过，他倒是一点儿也不舍得吃亏，缠着她要个不停，似乎要将之前欠上的一并讨回去。 累得她够呛！ 她找了一下，发现她的衣衫叠放得整整齐齐，就放在她的枕头边。 她轻轻笑了，喜欢他默默的体贴，拿过迅速穿上。 这时，门口传来低低熟悉脚步声——他来了！ 薛凌冷不防又想起昨晚，突然羞得不行，顾不得穿了一半的衣衫，扯过棉被，连忙躲了进去！ 第七十一章 尴尬羞答答 程天源此时已经推开门，眼睛一向敏锐的他立刻发现了！ 看着棉被下的明显凸处，他禁不住笑了，眼里难掩宠溺之色。 他的小妻子这是害羞了。 两人昨天晚上“坦诚相见”，最亲密的夫妻情事都已经做了。 不过，两人都结婚好几个月了，他还嫌太慢了呢！ 他俊脸微微红了，踏步上前，努力做出很镇静自然的样子，淡定开口：“媳妇，你醒了吧？” 他心里其实也羞得很，不过他是男人，不该表现出来。 劝了自己一句，说这是夫妻之间的正常生活，不该太怂，也不该嘴贫说一些逗她的话，不然她铁定会更羞！ 被子下的薛凌一愣，小脸红扑扑的。 她醒了，只是她……突然不敢出来了！ 嘤嘤！ 怎么办？ 程天源不自在轻咳两声，温声：“昨晚外头降温了，冷得很。我帮你找了两件毛衣出来，你快些穿上。” 薛凌心里忐忑极了，有些害怕他提昨晚的事，心里羞涩得不行。 想不到他却语气如常聊起天气来，噗通噗通乱跳的心才稍微安稳一些。 “……好。” 她偷偷探出脑袋，头一直埋着，嘴角带着羞涩笑容，轻轻套起衣服。 程天源很自然伸手，帮她拉衣角。 “都已经中午了，你肯定是饿了吧？你把衣服穿好，我去端午饭上来。” 薛凌下身还没穿上，棉被下空荡荡的感觉很明显，想着他在，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前穿，低声：“……好。” 程天源连忙转身下楼。 一会儿后，他端了一个大瓷碗和两碗米饭上来，还有一小锅白菜。 他微微一笑，喊道：“媳妇，来吃吧！” 屋里没有桌子，他动作迅速将她的书桌收拾出来，将东西一一搁上，还把碗筷都放好了。 薛凌已经穿戴整齐，将被子叠放好，小心爬了下床，不料传来一阵拉扯的酸痛，只把她痛得嘶嘶低叫，俏脸红得不行，尴尬极了。 程天源一下子发现了，冲了上前，连忙扶住她的胳膊。 “……很难受吗？” 薛凌轻咬下唇，低声：“……挺难受的。” 程天源也红了，不过他还算冷静，手轻拍她的胳膊。 “你早餐没吃，现在都中午了，肚子肯定饿得很，先吃点儿东西填饱肚子。我在炉上煮着热水，你吃饱后去洗个热水澡……应该会好些。” 顿了顿，他低声磕碰一句：“昨晚我……太粗鲁了。” 薛凌听出他话语中浓浓的歉意，羞着脸连忙摇头。 “这不怪你……先一块吃饭吧。” 程天源听着她羞答答的如莺妙声，心里甜得不得了，扶着她坐下，便夹了一个大鸡腿给她。 “快吃，这是我早上特意出去买给你吃的。” 薛凌忍不住“扑哧”笑了，娇嗔：“你还懂这些啊？这是给你补的，还是给我啊？” 程天源俊脸又红了，低声：“我壮得很，跟牛似的。这自然是给你买的。” 他的日子一向过得很粗糙，身边又都是糙汉子，根本没这样的意识。 他懂这个，是有次无意听供销社的老王老板聊过，说他晚上太劳累了，骂他的婆娘没炖鸡给他吃。 男人们凑一块，难免会聊到这样的话题。 当时他刚结婚不久，听了以后就暗自记住了。 早上见薛凌脸上不怎么好，昨晚又几乎没怎么睡，显然累坏她了，便一心惦记要买鸡炖给她吃。 薛凌喝着热乎乎的鸡汤，有红枣和枸杞的甜味，鸡汤没那么肥腻，喝起来味道很好。 刚喝了几口，身上渐渐暖和下来。 听了他的话，看着碗里的大鸡腿，她心里甜甜的，脸上的红晕也一直没褪去。 上辈子她所托非人，被人骗财又骗色，又内疚辜负了他，所以她后来一直没再找男人，一心扑在事业上。 她对房里的事儿带着不好的记忆，所以也埋藏在脑海深处。 昨晚他给了她一个热情又疯狂的美好初｜夜，也让她真真正正成了他的妻子，成了他的女人。 思及此，她嘴角带笑也夹了一个鸡腿，递到他的碗里。 “一只鸡可不知一个鸡腿，我补，你也得补。咱们夫妻要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程天源笑了，温声：“一块吃，一块享。” 一顿午餐吃得甜蜜无比，两人有说有聊，没了早些时候的尴尬，恢复往常一般亲昵温情。 薛凌突然想起什么，问：“外头还下雨不？” 程天源答：“偶尔下，毛毛细雨，夹着北风呼呼吹，确实挺冷的。” 早上他出去市场买菜时候，已经披上军大衣。 薛凌想了想，道：“那……就不去打电话了。” 程天源往她身上瞄一眼，低声：“你身上还没恢复，外头太冷，今天咱就留屋里，不出去了。” 想了想，他忍不住问：“你有什么要紧事跟岳父岳母讲吗？下午有要紧事去办？” 薛凌答：“跟我爸妈倒没什么要紧事，无非就是聊一聊近况，关心一下两个老人。我昨晚发现外头降温，就想着帮你找一张厚被子出来，免得你晚上回来还要折腾，所以就跑过去帮你找，谁知道找不到，反而意外发现咱们小时候的合照。” 程天源微微尴尬，解释：“我就只有那一张被子。” 薛凌皱眉问：“冬天也盖那一张？怎么够啊？你以前冬天是怎么睡的？” 这边的冬天偶尔得取暖，不然晚上会冻坏人。他就算再壮，也不可能只盖一张单薄的被子过冬吧！ 程天源讪讪解释：“我还有大衣……太冷的时候就把大衣穿上，然后再睡。” 薛凌一听，心疼极了，知晓他肯定是余钱买大被子。 “所以我本来打算下午陪你出去买一床被子，再买一些冬衣的。” 程天源低低笑了，下巴微抬示意边侧的大床。 “不了，打昨晚开始，我就打算赖在你这里了。你这床被子实在暖和，以后又能抱着你睡……不怕冷了。” 铁汉子一向不擅长说情话，说了这么一句，耳根红了，俊脸也微微红了。 薛凌嘻嘻笑了，道：“也对！那下午就不出去了，咱留在屋里吧。” 心里偷偷打算着要去给他买多几条冬裤和毛衣，再加一件大衣。 先别让他知道，他一向爱节省，不舍得给自己花钱，到时当成一个惊喜送他。 就这么愉快决定了！ 第七十二章 好消息 吃饱后，程天源跟平常一样，收拾餐具下楼。 “你带着衣裳，外套也拿下去，热水都已经煮好了。” 薛凌拿了换洗衣服，挪着小步伐下了楼。 程天源很体贴，已经帮她把热水都倒好，还将窗户都关得密密实实的。 她热乎乎洗了一个澡，下身也仔细洗了，穿上暖和的冬衣。 整个人舒服许多，私｜处也没那么难受了。 程天源已经将碗筷都刷洗好，低声：“衣裳我帮你洗就成，你先上楼。” 薛凌有些不好意思，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程天源睨她一眼，将她推了出去，帮她将衣裳都洗了。 随后，他将衣裳一件件拧干，拿去楼上的阳台外晾着。 “风很大，衣裳还是容易干的。” 薛凌端了热水，兑成温水，连忙喊：“你快过来泡一下手，肯定冻红了吧？” 程天源毫不在乎，解释：“不用，我一个糙男人，手皮硬得很，冬天里洗冰水是常有的事。” 薛凌不依，娇嗔：“都已经倒了，不泡也浪费了。” 程天源听罢，只好将手放进铁盆子中，泡浸在暖暖的温水中。 手暖暖的，心也跟着暖暖的。 以前没人疼，现在又媳妇疼的感觉——真好！ 薛凌走回房间，让他一会儿去帮她写定稿。 程天源应声，很快擦干手来了。 “都大半个月了，这次应该也有不少字吧？” 薛凌如实摇头，解释：“应该几万吧！上次是硬性赶出来的，才有那么多。” 程天源轻笑：“也很厉害了！几万又是好几百的收入。” 不得不说，他真的很羡慕她懂外语，在家里待着，动动笔，就能有大笔收入进口袋。 他在供销社的工资还算不错，可一个月也只有一百四十块。平常晚上出去抗货，也都只有零星几块收入。 天气不好的时候，码头和车站都冷清得很，根本没得收入。 接下来到了淡季，只能再熬多两个月，过年的时候才会好起来。 薛凌听得出来他话语中的羡慕，手中的笔顿了顿。 “源哥哥，咱们得再熬熬，等有机会了——咱们就一块换职业！” 荣华县城已经开始招商了，接下来肯定越来越好，他们要先存下本钱，找机会做点儿小生意。 她上辈子开公司自己赚钱，起初亏了一次，后来慢慢盈利转暴，确实赚得不少。 公司后来还上市了，她的资产也翻了两三轮。 程天源毕竟是农村来的，见识不必她广，劝道：“我可以换，你就暂时不必了。你这份工作稳定，还能兼职，已经足够让人羡慕的了。” 薛凌只是笑，道：“再看看吧！” 几万定稿不容易抄，写了一个下午，晚饭后又补了两个小时，才总算写完了。 程天源耐心极好，一笔一划也认真，书写的定稿整洁端正，薛凌很是满意。 两人喝了热水，早早歇下了。 棉被厚实暖和，还带着她身上的馨香，程天源起初有些心猿意马，可想着她身子还没恢复，连忙悄悄转开思绪，想起其他事来。 昨晚他也睡得少，很快睡意涌上来睡着了。 薛凌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起初有些不习惯，被窝里暖暖的，他身上的热气很浓郁，宛如冬天里的热水袋……思及此，她忍不住低低笑了。 受了他的感染，她也渐渐有了睡意，很快也睡沉了。 一夜好梦。 隔天一早，程天源又准时醒了，蹑手蹑脚套上大衣，匆匆下楼煮了早餐。 身边没了热源，薛凌也跟着醒了，刷牙洗脸后下去厨房帮忙。 程天源正在蒸馒头，道：“快好了，你取些小菜出来，等稀饭好了，咱们就能吃了。” 薛凌应好，走去角落里取。 这时，外头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两人对视一愣，连忙打开了内门——院子外站着一个魁梧壮实的汉子，套着军色大衣，手里抽着烟。 ——竟是阿虎！ 他看着他们夫妻开门，咧嘴笑开了。 “早！我正要去上班，路过这边，过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不会打扰吧？你们还没上班吧？” 程天源迎他进来，解释：“还早，我们都还没吃早餐。一起吧！” 阿虎哈哈笑道：“我老娘身体好了，三餐现在还是她在弄。她老人家起得早，老早就做好早餐。我都吃饱了，正赶着去上班呢！” 薛凌还不知道阿虎是做什么工作的，搬了小凳子让他坐下。 “阿虎哥，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阿虎答：“我是交通大队的，挂着在那边。不过我现在在车站后勤室干活赚钱。” 薛凌忍不住问：“那你会开车吧？那种大货车？” “会！”阿虎笑呵呵答：“我那边工作不算忙，我平常爱折腾。车站的司机都是我的哥们，我闲着没事学来学去，就都学会了。什么载人载货的，我都行！不瞒你们，我老娘没生病前，我有空就去跑长途车呢！” 程天源赞了赞，转身取了几个大馒头，端了上来。 “多少吃一个，自家做的。” 阿虎看着那热腾腾的白花花馒头，手往身上一擦，拿了一个。 “看着就香！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就一个！一个就够了！” 薛凌和程天源也开始吃起来，道：“大家都是同龄人，别拘着，才够自在。” 阿虎不住点头，大赞：“嫂子，这馒头做得好啊！又嫩又有嚼劲，香得很啊！” 薛凌哈哈笑了，指着程天源解释：“是他做的，我不会做馒头。” 阿虎也哈哈笑了，嗓门特别大。 “厉害！看不出阿源兄弟还是个文武全才啊！” 三人都笑了。 阿虎稍后解释他的来意：“好消息就是我们居委会已经跟上头的工作人员交涉好了，定了一亩地五百五十块。你们过两天得拿着地契，跟我一块过去签字。听说交上证，签个字就完事了，回头等发钱就成！” “这么快啊？”薛凌忍不住有些意外。 阿虎咽下馒头，解释：“听说过了年就要开工建厂地，巴不得能快呢！居委会说了，最晚半个月就能拿到钱，让我们赶紧把名字签过去。上头工作人员说了，越快越好，钱什么的都汇来了，地契统一好就能发钱下来。” 五百五十块一亩地，那一亩地便是赚了三百块——足足赚了一千五百块！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都开心笑了！ 第七十三章 办公室风波 隔天，阿虎来领薛凌去他们居委会签合同，也复印了一张地契留在那边。 冬天来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薛凌每天仍是上班，晚上兼职，日子过得充实又忙碌。 可能是上次催了肖佳雪一回，这次她很快汇钱过来，还附上一句话：越好越好，主任看了还夸了你，老同学加油啊！ 周六下午，薛凌提前将稿子检查好，随后交给林主编。 “林姐，我给你商量个事儿。” 林主编四十多岁，皮肤白皙，人有点儿胖，笑容很和蔼可亲。 “啥事？” 薛凌低声：“我……下午想提前走。这天太冷，邮局提前半个小时下班，我想过去拿点东西，怕下班过去太迟，所以下午想早些走。” “行！”林主编微笑道：“你的稿子一向都早交。午休后就走吧！” 薛凌连忙笑嘻嘻道谢，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谢谢林姐啊！” 报社周六下午提前走的工作人员约莫有一半，剩下的一半都是得对稿或送稿子去印刷社的同事。 薛凌很少早退，所以林主编很爽快就答应了。 王青的稿子有些句子不通顺，只好留下继续修改。 薛凌不敢午休后就走，等到三点多才离开。 不料刚走到报社门口，就看到刘主任和甄副主任一道走进来。 他们两人开会去了，一边走来，一边低低说着话。 “办公室太冷了，总是关着门窗对同事们的健康也不好。我刚才去问了，县城重点政府机构都已经开始供暖。咱们报社的盈利情况不错，我打算申请一下，争取下周买一些供暖设施过来，大家一块用。” “那咱们两个办公室呢？总不能没有吧？” “你放心，办公室也少不了……” 薛凌将军色斜包往身后挪了挪，礼貌向他们问好。 刘主任温和笑了笑，没说什么。 甄副主任却盯着她瞧，戴着黑色老框镜的眼睛半眯。 “小薛啊，你这是要早退吗？” 薛凌暗自骂了一声，面上扯开一个大大笑容，大大方方解释：“是的，我已经跟林姐说了，她也答应了。我想去邮局取点儿东西，怕下班拿不到，所以想提前过去。” 她本不属于这位副主任管辖，可这副主任真是绝了！ 灭绝师太不仅爱端“主任”上司架子，还爱管许多跟她没关的事儿，比如现在。 甄副主任听得皱眉，问：“这是借口吧？邮局取个东西，至于提前两个小时吗？” 薛凌呵呵笑了，答：“邮局那边人多，我怕等太久……拿不到。这事有些急。” 刘主任听罢，温声：“工作完成了就去吧。反正周六下午也没什么事，天气又冷，同事们早些回去陪陪家人也好。” “谢谢主任！”薛凌只差点头哈腰，一溜烟往外头跑。 甄副主任一边往里头走，一边对林主编道：“你手下也就几个人，不要一到周六就松懈。万一定稿弄错什么，有人在才能处理，不能大意！” 林主编碍于她的淫｜威，不得不低声应是。 不料她是一个不摆上司架子不罢休的人，还顺带责骂了几句，说林主编太软弱，不会管辖手下的人。 林主编忍不可忍，沉着脸道：“小薛她很少周六提前走，她也是因为有事得跑一趟邮局。她的稿子早上就校对交上来了，下午在这里也没事，我就让她走。大家都是同事，我不能只是单一管辖他们，我也得尊重他们的实际情况，不能一刀切！” 办公室顿时安静下来！ 众人都知道，林主编是一个很好相处，脾气温和得不得了的同事。 如果不是“灭绝师太”实在说得太狠，她这只老实绵羊怎么可能会突然暴怒！ 刘星偷偷笑了，向王青挑了挑下巴。 “瞧，老实人都被惹急了……” 甄副主任始料不及林主编会当众回怼自己，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脸一阵红一阵白。 “有你这样跟主任说话的吗？！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我难道就不尊重同事实际情况？！我还不是为了报社吗？！我说错哪一句了？！啊？万一下午的稿子出了什么问题，你负责得了吗？！薛凌负责的栏目如果有问题，你能替她负责吗？！” 她的嗓门本来就尖，加上生气，嚷嚷得整个办公室都听到了。 刚进办公室的刘主任以为出了什么事，匆匆走了出来：“咋回事啊？吵什么吵？” 甄副主任连忙上前，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通。 刘主任听得直皱眉，没好气瞪了瞪她。 “甄真，小薛的稿子是林主编管的，她说行就行，你就别掺和了。再说，人家小薛也是有事要去跑邮局。咱跟邮局上班都同一个时间，午休人家也没开，你让人家小薛找哪个时间去取东西？” 他嗔怪道：“你这人对工作一向认真负责，我也觉得这点儿很好。但你做事总是太死板，不懂得进退。小林刚才说得对，大家都是同事，偶尔与他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 甄副主任撇了撇嘴，第一次被主任当面训话，脸一阵白一阵红。 刘主任继续道：“再说，人家小薛也是一个有家室的人了。妇人家嘛，偶然还要兼顾家庭。你没家室，所以你不懂生活有时很琐碎。办公室周六本来是可以放假的，有家庭的同事如果工作完成了，就让他们放假，不必把规矩拘得太紧。” 众人低低都笑了。 甄真脸色铁青，窘得不得了。她都已经快三十二岁了，至今还没结婚，这是她唯一的缺点，也是她目前最焦急的一件事。 想不到主任今天会当众这样说自己——害她被其他同事取笑！ 说来说去，都归咎是薛凌那个死丫头的错！ 一旁的刘星忍不住惊喜笑问：“主任，真的吗？！咱本来周六下午是有放假的？” 刘主任点点头，道：“不错，前提是工作都完成了。” 刘星“哎！”了一声，鼓掌笑呵呵道：“太棒了！” 其他同事也先后激动起来，先后说下周一定要争取快些完成工作，回家陪老婆和孩子。 薛凌已经跑远，压根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办公室里还闹了这么一出。 第七十四章 小姑子来了！ 她先跑去邮局，排队拿了汇款——总共是五百六十块。 她喜滋滋将钱收好，然后坐公车去了供销社附近。 她买了一床厚实的被子，又买了几件毛衣和三件男款厚外衫。 这个时候的男款厚衣衫款式都非常土，大多都是西装款改来改去，斯文点儿的像中山装，还有一些像大褂类型。 她选了选去，挑了两件颜色偏年轻的给程天源，又买多一件。 被子有些大，加上毛衣和外衫很重，提得她有些手酸。 幸好供销社就在不远处，她去那边等程天源下班。 冬天天色很容易暗，她走过去的时候已经快五点，程天源和几个同事都在收店。 看到她在外头张望，程天源立刻奔了出去，二话不说先体贴接过她手中的大麻袋。 “买了什么？这么重。” 薛凌笑答：“回去你就知道了。” 程天源难掩笑意，走回去跟同事们说一声，随后取了一根绳子，将大麻袋绑在后座位。 “媳妇，你只能坐我前面了。” 小两口一边说说笑笑，一起回了出租屋。 不料还没进门，就听到隔壁屋传来嘻嘻哈哈的女孩子笑声！ 这一阵子欧阳梅不时过来窜门，薛凌对她的嗓门很熟悉，不过另一道——却很像是自家小姑子的嗓门！ 程天源麻袋解了一半，也听出来了。 薛凌跟他对视一眼，先后猜到了原因。 欧阳梅显摆说她要开一家大型的家电商场，一共是三个店面，需要好些员工帮忙看店。 现在店面已经租下来，还在简单装修。 前几天她说要找程天源帮她的忙，不过被一口回绝了。 欧阳梅不死心，说程天芳要来城里帮她，他这个做哥哥的也得帮。 程天源坚持不要，还说妹妹已经有工作，年轻又不懂事，不适合来县城这边，希望她找一些县城当地人帮忙，随后忙开去了。 早晨他们很早就出门上班，傍晚才回来。天气一冷，他们经常进屋就关门，吃饱洗澡好就上楼，在一楼待的时间很少。 欧阳梅没什么机会过来窜门，随后这事也没再听过。 想不到几天而已，她竟偷偷去把程天芳接过来了！ 程天源浓密剑眉皱起，硬朗俊脸沉了下来。 前些日子，他打了一个电话往村委会去了，让村长帮忙找他妈妈一个小时后来听电话。 程妈妈欢喜接了电话，说家里的情况都好，让他照顾好薛凌，不用记挂他们。 他特意问了程天芳的情况，老妈子解释说，那个男的中秋过后半个月就离开了，听说是回县城了。 “我和你爸将她看得牢牢的，中秋过后就不让她出门，直到那男的离开，我们才没看那么紧。又过了十来天，我们才让她继续去合作社上班。” 程天源很仔细问了妹妹的情绪变化，老母亲答说起初闹腾得厉害，幸好有程父压着，还刮了她一巴掌，程天芳才不敢再造次。 “刚开始闷闷不乐，后来就不会了。她才多大，孩子心性，很快就会忘事。” 听到妹妹已经回合作社继续工作，他才真正放心下来。 没想到欧阳梅压根没将他的拒绝听在耳朵里，回头就背着他将妹妹接来县城。 那林聪也是县城当地人，指不定妹妹还知晓他家的住址。 他在这边得上班，媳妇也得上班，不可能看顾得了妹妹。 万一妹妹还没彻底死心，偷偷打着继续找那个男的心思，之前的努力就付诸一炬了！ 好不容易将这件事平息了，被欧阳梅这么一搞——可能会死灰复燃！ 薛凌也明白其中的不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先冷静些，看看再说。小姑子她脾气不怎么好，你先别着急骂她或赶她，不然更不好收拾。” 程天源没说什么，开了门，将大麻袋提了进去。 “媳妇，你去煮些热水，我去一趟隔壁。” 薛凌点点头，弄了一些水下锅煮，怕一会儿煮饭不够，她还弄多一锅。 随后，她将大麻袋拽了上楼，走去房间将剩下的四百多块收好。 她数了数，加上上个月的工资，她还有六百多块钱。 再过两天报社又能发工资，到时她又能存上八百多块。 县城只有一家小银行，离这边非常偏远，存钱拿钱很不方便。 想着夫妻两人每天都不在家，钱可不能随便放，免得万一遭贼了，那可得心疼死！ 前一阵子自行车差点儿就在跟前被偷，薛凌心有余悸，进出总是关好门窗，还将钱分开几个地方藏。 她跟程天源有些像，他喜欢将贵重的东西收在字典里，她则喜欢将钱压在厚书本里。 肖佳雪给她寄了两本词典，还有几本英文书籍，她这一阵子也买了一些，书桌上已经堆了厚厚一沓书。 她挑了挑，将钱分开放了进去。 随后，她又放了两百块进抽屉内侧，塞得紧紧的。 剩下的几十块则放在抽屉里，平常可以用上。 刚把钱放好，楼下就响起了程天源和小姑子程天芳的大嗓门！ “我不喜欢合作社！哥你一点儿都不了解我！你不知道什么适合我！合作社得做两年免费的学徒工——给人家免费做工两年哎！两年我都能赚好多钱了！” “我们家暂时还不需要你赚钱来养。家里有我，现在还有你嫂子，我们会撑起这个家。学徒工只是两年而已，只要时间一到，人家就答应给你转正，到时你能有稳定的工资，以后退休还能有收入。” “你想那么远做什么？！谁会做一份工作一辈子啊？！我才不要！我也没耐心！” “你只工作了两三个月，你就没耐心了，那你以后如何能去做其他事？” “那是因为合作社的工作太无聊了！我不喜欢！而且，我不喜欢村里！我早就想来县城看看了！要不是你总是拦着，我早就来了！” 第七十五章 兄妹吵架 程天源皱起眉头，沉声：“你吵什么吵？！我不让你来县城，自然有你不能来的道理。” 这个妹妹打小把自己给宠坏了，书读不成，四肢又不勤，现在又到了叛逆期，性子别扭得要死。 欧阳祥一家子都不是好人，她跟欧阳梅走得近也就罢了，万万不能留在这里给他们家做工。 听欧阳梅说，她大哥过几天带着货物从南方过来，以后也许就不走了，要在县城这里扎根。 欧阳祥那家伙贼心贼相，跟他接触太多，绝不会有什么好事。 程天芳听他这么说，心头的火气更旺了。 “你凭什么管我！以前我小，我不能来也就算了！现在我过了年都快十六岁了！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反正爸妈都已经同意了！嫂子才过门一天，你就带她来县城了！凭什么我求你那么多回，你连一次都不让我跟着！你只会耳根子软，什么都听你老婆的！” 早些时候欧阳梅偷偷告诉她，说薛凌这个嫂子实在不像话，家里什么杂活儿都让她哥一个人干，娇滴滴跟一个大小姐一样。 不仅这样，自家哥哥什么都听她的，薛凌说一，他绝不敢说二。 薛凌甚至不怎么欢迎欧阳梅来这边，还拦着大哥不去他们的家电商场上班。 她越听越生气，以前她还觉得自己哥哥很有威严，虽然爱管人，不过肯定是一个有主见有能力的。 想不到娶了老婆还不到半年，就完全脱了相，变得都不像他了！ 程天源冷声：“你瞧瞧你是怎么说话的？啊？整天鼻孔朝天，说话跟泼妇一样！你刚才说什么？爸妈都同意你来县城？为什么我不知道？” 中秋节那天晚上，爸爸被她气得不轻，亲口承诺以后一定要严加管教她。 以前程父总觉得女儿毕竟是女孩子，以后要长大要嫁出去，在家的时候能宠着就尽量宠着，也不知道以后去了别的家庭，会是怎样的光景。 在农村地区，大多数的女孩子在二十来岁就结婚，有些甚至更早，十五六岁的也有。 女孩子嫁过去后，又要帮忙家里劳作，又要生儿育女，甚至要照顾家里的老人，肩上的担子实在沉重。 正因为这样，程父和程母都比较宠小女儿，舍不得她干活，有好吃的好喝的尽量都让给她。 儿子自小懂事，从没让他们操心过，也没什么教育孩子的概念，于是也没想着要管教小女儿。 谁知没严加管教竟差点儿闹出丑事来！ 程父虽然老实敦厚，但骨子里是很传统的农村男子，注重门风和声誉。小女儿若是出了丑事，乡里乡村传了开去，那还得了！ 中秋节那晚，程父吸着烟，懊悔不已跟程天源解释，说以后一定好好管。好在女儿还小，应该还来得及。 前一阵子打电话回去，老母亲还说她已经回合作社上班了，来去的时间都被他们老两口看得紧紧的，不让她下班到处去瞎逛，更不许她跟那些三姑六婆凑在一块。 才半个多月而已，爸妈怎么就可能同意她来县城？ 程天芳眼神躲闪几下，扭过脑袋去。 “对！他们都已经同意了！梅姐姐的家电商场再过几天就要营业了，我要在她的店里帮忙。她还答应我，说一个月要给我很高的工资，一百二十块以上，年底还有什么奖金……” “不行！”程天源沉声：“你不要朝三暮四，合作社的工作零零散散还做不到三四个月，就想要换工作——不像话！” 程天芳跺了跺脚，大声：“反正我都已经决定了！你别管我！” “你什么时候到的？”程天源想起薛凌的叮嘱，心平气静问。 程天芳撇撇嘴，答：“中午……行李都在梅姐姐的房间里。” 程天源淡声：“你先去取过来，二楼有一个小房间，今晚你先住下。” “什么先住下？！”程天芳看着出租屋，没好气道：“你和嫂子两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你们倒是挺会享受的！一个月四十块，还不包括水电——贵死了！我不管，反正我以后都住这里了！” 程天源沉声：“我明天一早就打电话找爸问清楚。你如果骗我，或是爸妈本来不同意，那我就立刻撵你回家！” 程天芳听罢，吓得眼睛多眨巴几下，暗自吞了吞口水。 “我……我是来打工的，爸妈怎么可能不同意……” 程天源瞧着她这副模样，眼睛眯了眯。 “你先去拿行李过来，我去煮晚饭。” 程天芳往外头走，忐忑扭过头来看看自家哥哥，不安捏了捏手，走出院子去了隔壁。 薛凌匆匆走下楼，见程天源正在洗米下锅，连忙问：“家里的菜够吗？我出去看看市场那边还有没有……” “够。”程天源解释：“天气一天天冷了，我买了一些干面和鸡蛋在厨房。一会儿炒几个鸡蛋，还有你昨天买的牛肉，加上一盘菜，肯定够吃。” 薛凌已经将从他们兄妹的大声嚷嚷中了解大概，忍不住低声劝道：“先不要跟她吵，明天问过爸妈才决定。如果小姑子真要留在县城，那……得看紧点儿，别让她去找那个林聪。” 林聪那个大渣男应该还住在大胡同口附近，他眼下高考考不上大学，又好吃懒做，肯定会想歪点子骗钱。 小姑子年轻小，不经骗，肯定不能让她再跟他再牵扯上。 程天源点点头，低声：“我明天一早就去打电话。对了，你早些时候买了什么东西，怎么那么多？都拿上去了？” 薛凌笑道：“都说是给你的惊喜，等你上去了，自己去看。” 程天源猜想她是拿了兼职的汇款然后给自己买了衣物，他绑大麻袋的时候已经摸到大概了。 她晚上还有熬夜工作，赚钱那么辛苦，可她却很大方，虽然用钱多，但从不乱花，都是买必需品。 这段日子他壮了一些，气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都多亏了她的体贴，三天两头买肉买骨头熬汤给自己吃。 薛凌帮忙摘菜，转身去把烂菜叶扔进垃圾袋。 这时，程天芳打开院子门大刺刺走进来—— 第七十六章 一起蹭饭 她走路不快，但身子有些胖，喜欢跟农村的胖大妈一样，两条胳膊往外甩，看起来有些滑稽。 薛凌拍了拍手，笑着迎上去。 “小姑子，你来了啊！” 程天芳没好气睨她一眼，大刺刺越过她的身边，钻进厨房。 她看到程天源正在洗菜，一下子就沉下脸。 “嫂子，你倒是会使唤我哥啊？！我家娶你来，可不是让你来当大小姐，由着我哥服侍你的！你瞧你，连菜都得我哥洗！你好意思吃啊？” 程天源瞪了瞪她，解释：“冬天水冷，你嫂子她手皮薄，下手容易生冻疮，她还要拿笔工作，如果冻伤了还怎么写字啊？” 程天芳翻了翻白眼，冷哼：“就你理由多！你都占着她那边，小心以后当老婆奴！” “我愿意当！”程天源也来气了，脸色威严道：“我就偏偏占着她，宠着她！我喜欢当老婆奴，关你什么事！要你管！” 程天芳愣住了，从没想过一向沉默寡言冷硬着脸的哥哥，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薛凌也始料不及这样的情况，一时俏脸微红，不知该怎么说。 程天源沉着脸，看着他妹妹愣住的脸庞。 “怎么？只有你能这样说话，我不可以？阿芳，仔细想想你说话的样子和口气，还有你那些自以为是的话。想想你究竟能不能这样对别人说话。” 程天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没好气低声：“我……我不住你们这边。” 薛凌惊讶挑眉，问：“为什么？楼上还有一个小房间，够你一个人睡的。” “不要！”程天芳道：“人家梅姐姐那边房间更多，家具也多，哪像你们这边空荡荡的！梅姐姐胆子小，让我以后陪她住同一个房间。” 程天源本想开口拒绝，想着顶多不过一两晚，这边小房间就只有一张薄被子，便就随她去了。 “需要什么就说，我楼上还有一张小被子。” “不用了。”程天芳道：“我就在你们这边吃饭就行。对了，哥你要煮多点儿，梅姐姐也要过来吃的。” 程天源淡淡“嗯”一声，继续洗菜。 薛凌心里暗自不悦，想着欧阳梅发现他们这边无缝隙可钻，就找来小姑子作妖——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罢了，小姑子刚到，外头现在刮北风冷得很，先安稳两天再做打算。 程天源很快做好了饭菜，四人围成一桌吃饭。 厨房里有三个蜂窝煤炉，所以温度偏高，饭菜上桌就开吃。 饭菜热乎乎，有菜有肉还有肉汤，欧阳梅和程天芳吃得津津有味。 程天芳大口大口吃着，不爱吃菜，除了肉还是肉。 欧阳梅也跟她一样，筷子一个劲儿往牛肉夹去。 程天源看不过去，见自家媳妇都没怎么吃，干脆亲自动手夹了两块，放到薛凌的碗中。 “媳妇，多吃点儿。” 薛凌微微一笑，低声：“你也吃。” 程天芳见他们如此恩爱，暗自撇了撇嘴：“哥你就是偏心，做什么只给你媳妇夹肉，都不给我和梅姐姐夹啊？” 程天源睨她一眼，道：“我就这一双筷子，上面有我的口水，夹给媳妇当然没问题。你们要吃自己夹，我就不帮了。” “哼！”小姑子埋头继续大吃。 程天源忍不住低声：“别总吃太多，你这一阵子又胖了不少。女孩子家家，要多忌口，不然以后连衣服都难买。” 小姑子充耳不闻，继续大口大口吃着。 欧阳梅听罢，往牛肉凑过去的筷子停了下来，饭也不敢扒太多。 她最近也胖许多，去年冬天做的毛衣都套不下了，冬裤也都塞不下，连哪里是腰哪里是肉团都看不出来了。 思及此，她的眼睛忍不住往薛凌看过去。 灯光下，薛凌脸色红润，肌肤白皙，宛若冬日里的白雪般。她的脸没什么肉，脖子也纤细，即便是冬天穿外套，也看得出玲珑的腰身。 “真是不公平！”她暗自咕哝。 吃饱后，欧阳梅带着程天芳走了，还交待说明天早上要来这边吃早餐。 程天源点点头，没说什么。 明天是周日，他和薛凌都不用上班，晚点儿吃早餐也行。 这天气阴冷得很，晚上多半会下雪。 本来还打算回家一趟，亲口问问爸妈，想着下雪汽车多半不会走，只好作罢。 他煮了热水，将碗筷都刷洗干净，又用热水泡了泡。 薛凌之前告诉过他，如果家里来了其他客人，他们用过的餐具或杯子都尽量要洗干净些，再用热水泡一泡，说这样有消毒作用。 自那以后，每次欧阳梅过来或其他人客人来做客，他都这么做。 薛凌很讲卫生，他也爱干净，好习惯就要好好保持。 “好了吗？”薛凌将地扫干净了，抬头问。 程天源将大开口瓷碗擦干净，道：“快了！对了，你冲澡不？热水那边还有。” 薛凌点点头，解释：“我习惯冲澡，不然会睡得不舒服。” 程天源轻笑，温声提醒：“把窗户关紧些，别着凉就好。” …… 外头北风呼哨，呼呼作响。 薛凌裹着外套，在灯下做着翻译。 程天源拿着书坐在床沿上看，可惜心里有心事，看得很慢。 冬天码头和车站都很冷清，没什么可以兼职的。晚上吃饱也才六点多，直到十一点睡下，还有四五个小时，他不能这样浪费了。 薛凌放下笔，搓了搓手。 他撇过俊脸，毫不思索凑过去，将她的手纳入大手掌中，轻轻搓了搓。 薛凌甜甜笑了，低声：“你的手好暖和……” 随后，她整个人钻入他的怀抱。 程天源将她搂得紧紧的，大手轻抚她的背。 “媳妇，谢谢你买给我的外套和毛衣……还有我妈的。很贵吧？让你破费了。” 薛凌摇头，俏脸蹭着他胸口的温暖。 “说什么呢！我过几天还要去买几件给咱爸。对了，带小姑子也去买两件。” 小姑子穿得衣服实在土气得很，趁这个机会买点儿东西给她吧。 程天源蹙眉低声：“她那嘴巴臭得很，你别理她！她不缺衣服，你买给爸就成了。” 薛凌在他怀里乱蹭，迷糊低喃：“源哥哥……你好暖哦！” 程天源后背一僵，眼里涌现炙热的光芒。 第七十七章 心意相通 他刚开荤，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偶尔总是控制不了自己。 这些日子他们同床共枕，他贪欢得很，晚上总是缠着她要。 前几天她来月事，他只能强忍着睡下。不过，刚睡下的时候和起床那一刻就难受得很，若不是他足够冷静，早就将她扑上床了。 他深吸一口气，想要推开怀里的娇躯，却又舍不得，只能将她扣得紧紧的。 “媳妇……别蹭。” 听说女孩子来月事的时候很容易畏寒怕冷，尤其是冬天，尽量都不要碰冰冷的，不然容易拉下毛病。 以前两人没亲密到这个程度，她从没告诉他这个。 直到这一阵子两人亲密同床共枕，她才把来月事的日子告诉他。 这几天出租屋里的杂务他一人包了，一点儿冷水都不舍得她碰。 不仅如此，他早上和晚上都煮了热水，把几个热水壶都装得满满的，让她洗脸刷牙都用温水，洗手也都一概用温水。 早些时候她坐在窗前做翻译，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 人没动弹，身上自然就冷下来。搂着她在怀里，也能让她取取暖，暖一下手。 只是软香柔玉抱满怀，他又开始心猿意马起来，连忙又深呼吸几下，想着她身子还不方便，拼命想着其他事情，转移一下。 两人亲密多时，他身上的变化一下子就被她知道了。 她羞红着俏脸，低声：“我……已经好了。” 程天源微愣，转而大手将她拉扯上来，热切的吻俯下，精准吻住她的樱唇。 唇舌相贴，她气息不稳，他怕她憋不住，顺势转移到她白皙的脖子，缠绵着往下。 薛凌抱住他的脖子，意乱情迷亲昵喊着他，听得他浑身像着了火一般。 他俯下，拦腰将她抱起，转而将她压在被子上，热切的吻再度封住她的樱唇。 “媳妇……憋了好几天了……今晚你得补偿我多点儿……” 夜深了，外面飘起了点点雪花，温度一点点降下来。 屋里却温暖如阳，缠绵不休。 …… 隔天一大早，程天源就醒了。 被窝里暖得很，怀里搂着小娇妻，他突然有些不想起身，心里实在舍不得这般温馨甜美的她。 想着今天两人都不必上班，外头又还簌簌下着雪，不必太早做早餐，所以他继续窝在被子里。 他眯眼继续睡了。 直到快八点的时候，薛凌才懒洋洋醒来。 本以为他跟往日一样早就起身了，不料他仍在身旁，跟一个大暖炉一般，熏热般暖着。 她低低笑了，问：“你今天也学我偷懒了？” 程天源亲了亲她的发丝，低声：“陪你睡多一会儿。外头很冷，我怕我一起开，你就被冻醒了。” 薛凌甜甜笑了，蹭了蹭他的肩窝。 “源哥哥真好……” 程天源伸手揉了揉她的腰肢，怕自己的大手太硬实，隔着她的内衣按了按。 “还酸不？” 薛凌羞答答笑了，低声：“还好，不怎么酸了。” 程天源看着她娇美的模样，暗自吞咽口水，深吸一口冷气爬出被窝。 “我下去煮热水煮早餐。你歇多一会儿再起吧，反正今天不必上班，再多睡半个小时。等早餐做好了，热乎乎吃下再去弄翻译。” 薛凌身上仍酸痛得很，实在舍不得暖暖的被窝。 “那我再眯一下。” 程天源动作迅速穿好毛衣和外套，直觉身上暖得很，忍不住摸了摸里头的羊毛绒毛衣。 她说这是特地买给他的，很暖和。 这是他第一次穿这么昂贵的毛衣，又轻又暖又贴身，真的非常舒服！ 不仅身上暖，心也是暖的。 他回头看多一眼，才放低脚步声走出去，将门轻轻关上。 昨天他做了叉烧包，天气冷，包子很耐放，所以一口气做了不少。 他熬了小米粥，想着隔壁还有两个要过来吃，把量加多一半。 另一个炉则蒸包子，第三个炉煮热水。 出租屋里的水龙头都埋在地下，只有一段露在外头，他怕水龙头结冰用起来不方便，将昨晚剩下的一些热水都淋在上头，盛了几大锅冷水搁在角落里做备用。 隔壁仍静悄悄的，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他妹子一向喜欢睡懒觉，冬天偶尔甚至要睡到十点。欧阳梅也不是一个喜欢早起的，外头冷得很，肯定不舍得被窝起床。 小米粥快熬好的时候，薛凌裹着长外套走了下来。 程天源连忙提了热水锅去厕所，提醒道：“还是用温水洗手。” 薛凌一边刷牙，一边问：“你吃饱后就出去吗？” “嗯。”程天源答：“我得去市场买多点儿菜和肉储备起来，严冬快到了，市场卖东西的人不多，咱们还是多备些在家吧。当然，最重要的事先打电话回去，跟我爸妈问仔细些。” 他歉意低声：“媳妇，我妹子她是一个有口无心的，你别往心里头去。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爸妈都把她给宠坏了。” 自家妹妹说话很难听，从不考虑其他人的感受。之前薛凌不用跟她怎么接触，他还比较放心。 照目前的情形看，即便爸妈不同意她留在县城，也得等雪晴了，路通了，再让她回去了。 她一日三餐要来这边蹭，姑嫂接触自然就会多起来。 薛凌罢罢手，将口中的泡沫吐了漱口。 “我没往心里头去。你每次都帮着我，我心里头都知道。她跟我是一家人，年纪又小，我从没跟她计较过什么。” 程天源听罢，暗自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你放心，我不会让她总乱说的。你如果不高兴，也别藏心里，有什么都告诉我。” 薛凌笑了，低声：“不过，她跟咱们是一家人，欧阳梅却不是。所以，你懂的。” 小姑子毕竟是程家的一份子，她如果出个什么事，公公和婆婆就会担心，他这个做大哥的则可能要帮忙承当后果。 所以，于情于理她都得引导小姑子往好的地方去，免得整个程家跟着遭殃。 至于欧阳梅就不一样了。她是一个觊觎自己老公的外人，跟程家没半毛关系，薛凌是不会给她面子，也不会允许她乱来乱说话！ 程天源微愣，很快理解她话中暗藏的意思。 “我懂，你放心。” 第七十八章 唬住 两人在厨房里吃了热乎乎的早餐后，程天源准备出门了。 外头还飘着雪，路上积雪也不少，薛凌叮嘱他要小心，帮忙拿了帽子给他戴上，又让他必须穿上自己昨天给他买的新外套。 程天源起初不舍得穿，低声：“新买的毛衣穿在里头，已经够暖了，还是穿老外套吧。” “不行！”薛凌答：“那新外套的外层是防水的，雪不要在上头太久就不会湿。咱辛苦赚钱就是为了提高生活，买外套不穿，难不成你想要搁屋里看着好玩啊？” 程天源笑了，拿她没办法，捏了捏她的俏鼻。 “好，我穿。” 薛凌又拿出十块钱，递给他。 程天源俊脸微沉，道：“是谁说她要给我养的？自行车你买，我养你，咱一早就说好的。” 薛凌笑了，摇了摇头。 “不是，我是想让你拿着这钱去买牛肉和羊肉，再买些骨头，也买些好吃的零嘴瓜子什么的，可以给小姑子吃。她过来一趟，我请她吃些东西，多少能缓和一下关系。” 小姑子还是孩子心性，只要给点儿好处，她吃了嘴短，也许对自己说话就不会那么冲了。 程天源微微一笑，将那十块钱接过。 “等我回来，我就把这事告诉她。” 薛凌目送他出门，交待他慢慢骑车，才关上冷冰冰的铁门回屋。 厨房里一共有三个炉子，温度比楼上高。 她干脆上楼拿了英文本子，在厨房的桌子上认真做翻译。 十点多的时候，外头传来吆喝声：“哥！哥！快开门！我们冻死啦！” 薛凌连忙将本子合上，匆匆走出去开门。 只见程天芳和欧阳梅都穿成胖乎乎的肉丸子，等在院子外，北风夹着雪花，呼呼吹刮着。 她赶紧开了门，领着她们进厨房。 “先喝点儿热水吧！” 她转身倒了两杯热水。 程天芳和欧阳梅丝毫不客气，端起就喝，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 薛凌没跟她们计较，从炉上端出包子。 “这是早餐，叉烧包加小米粥。小米粥还在炉上温着，你们先完包子就去勺。” 两人都不是小孩了，她不必照顾她们。 程天芳揭开锅盖，一看就哇哇大叫。 “叉烧包！天啊！猪肉的！我最喜欢了！” 欧阳梅也欢喜笑了，拿了一个，大口大口吃着。 “阿源的手艺好得很，做的包子比外头卖的还要好吃！我也很喜欢。” 程天芳一边啃着，一边咕哝：“这猪肉包得真多！奢侈！太奢侈了！在家的时候，就算是过年，我哥做的包子也只是包一点儿酸菜。现在在城里住大屋，早饭竟吃叉烧包！” 薛凌听得皱眉，忍着没开口。 程天芳偷偷瞪她一眼，继续不满道：“我哥他节俭得很，肯定是有人让他非这么做不可。他就那么点儿工资，容易吗？！也不想想家里的情况，一味儿追求享受要吃好喝好！” 欧阳梅暗自低笑，故意不开口。 薛凌忍不下去了，转过身看着程天芳。 “小姑子，我追求的是三餐要吃饱吃得营养。你哥他有些缺钙，长期营养不够，工作又拼，我舍不得他这么辛苦，自我们搬来这里，我天天都坚持骨头汤加一些肉。” 程天芳冷哼：“我早就知道是你的主意！我哥那么节俭，如果不是你坚持要，他才不舍得买。你别以为你能赚点儿小钱，就整天追求奢侈过日子。我哥他多不容易！” 薛凌耸耸肩，道：“你哥他确实不容易，赚得不多。我不追求奢侈，但三餐要尽量吃饱吃好，别熬坏身体。我赚的确实不多，但比你哥多，所以我能帮衬他，三餐还是能吃饱的。” 程天芳狐疑盯着她看，问：“你一个月赚多少啊？能比我哥还多？我哥一个月一百四呢！” “一百八十。”薛凌翻了翻手中的英文书，悠悠加上一句：“兼职做一些翻译，一个月能多个几百。大概比你哥多个三四倍吧。” 其实，她现在翻译越做越得心应手，如果加快速度，一个月能有一千块左右。 不过，她没必要将这些都让她们知道。 程天芳听得目瞪口呆，一脸不敢置信。 一旁的欧阳梅吞了吞口水，惊讶问：“什么翻译？什么东西能那么好赚？” 薛凌扬了扬手中的书，道：“将英文翻译成中文，帮首都出版社弄的。半个月结一次，汇款来了就去这边的邮局取。” 程天芳一惊一乍问：“你还懂什么英文啊？外国的文字吗？” “嗯。”薛凌点点头，觉得解释起来太多，她肯定听不懂，让她改一改态度就好，没必要说得太详尽。 程天芳默默不敢说话了，咬着包子，悄悄吃着。 欧阳梅脸色有些挂不住，心不在焉喝着小米粥。 在这个年代，男人一天能赚个二三十块就已经很不错，更甭提是女人。 在农村地区，有些女人绣花纳鞋底，一天也赚不到五块钱。 想不到薛凌竟这么厉害，不仅能去报社工作，私下还能赚那么多钱——甚至比程天源还多好几倍！ 难怪他们的伙食能这么好，早饭吃小米粥和叉烧包，肉馅儿还那么大块…… 厨房安静了下来，只有两人吧唧吃着的声响。 她们吃饱后，也不舍得走了，窝在厨房里取暖。 “外头冷得很……反正离中午也不久了吧！咱留在这边吃完午饭再过去。” 接着，两人聊着话，越说越大声。 薛凌看不下书，将一个炉子的蜂窝煤换了，又煮了一锅水，转身去了楼上。 她们聊的话题很奇怪，都是村头谁谁谁定亲了，村尾某某人的外甥女要嫁过来，聘金要多少，嫁妆多少……薛凌听得觉得好无聊。 外头的雪还没停，她将外套裹上，拿了扫帚将院子里飘进来的雪扫掉，又将院子外的继续弄开，免得结成冰容易滑动。 “媳妇！” 她抬头望去，只见程天源推着自行车，快步走过来，车后载着一个大筐子，车前吊着好些吃的，摇来晃去。 他肩上和外套上都是白茫茫雪花，解释：“地上积雪多，骑不大动，干脆下来推。” 薛凌连忙上前去帮忙，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接着推进屋。 第七十九章 冬日火锅 幸好薛凌已经把院子门口的积雪扫开，自行车即便载着很多东西，仍能顺利进了门。 在厨房烤火的欧阳梅和程天芳听到声响，先后钻了出来。 程天芳看到自家哥哥穿着一件非常好看的皮革外套，忍不住惊讶：“哥！这玩意很贵吧！” 程天源轻轻扫掉皮革上的雪花，发现皮革上只有一点儿水花，擦去以后很快就干了，果然跟媳妇说的一样，这皮革外套又暖又能遮雪。 他笑了笑，一边扫去雪花，一边答：“不知道多贵，是你嫂子买给我的。她昨天给我买了两件，很暖和！” 程天芳听罢，忍不住往一旁的薛凌看过去，眼神有些怪。 像这样的皮革外套，怎么也得好几十块，普通工人赚上一个月也指不定买不起。 可薛凌赚钱厉害，出手也大方，一口气就买了两件！ 薛凌没注意太多，忙着将车前的干货取下来。 “源哥哥，买了羊肉和牛肉了吗？” 程天源笑道：“买了，大冬天的，又下雪，市场冷清得很，我讲了讲价，买了一大堆！看！两个羊腿才五块多，还添了许多骨头！还有好几个牛肘子，都冻得硬邦邦的，回头削薄点儿应该很不错。” 他想起之前薛凌的话，转过头看向自家妹子。 “阿芳，你嫂子说你难得来一趟，早上特地拿了十块钱，让我上市场买肉和菜来请你吃。瞧，她还让我买了一袋瓜子和花生给你。” 程天芳讪讪接过，嘴巴动了动，终于低低：“谢……嫂子。” 上次他们回家也买了一大堆的好吃干货，她吃得可开心了。 自己哥哥她还是很了解的，节省得很，除了米饭和面粉，其他压根舍不得买。 今天这些肉和零嘴，肯定是薛凌自己的主意。 欧阳梅整天炫耀自己家里多有钱多有钱，却吝啬得很，平常最多分一些零嘴给她，哪有薛凌这么大方，一出手就十块钱！ 薛凌笑了笑，道：“里头正在熬骨汤，天气冷得很，我让你哥弄个小碳炉，一会儿我们吃火锅吧！” 程天芳一听就直咽口水，不住点头：“好啊！好啊！” 程天源将大筐子卸下来，搬去了厨房。 薛凌连忙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 “快喝点儿暖暖身。” 程天源微微一笑，接过一口口喝着。 “进屋以后已经不冷了，厨房里很暖和。你下午在这里头做翻译吧。你的书桌太靠窗了，阴冷得很。” 薛凌笑了，低声：“我早上都把书搬下来了。” 程天芳掏出一把瓜子，咔擦咔擦吃着，笑呵呵道：“真香！好吃！我最喜欢葵瓜子！” 薛凌听罢，和程天源对视一眼，先后都笑了。 站在外头的欧阳梅神色有些暗淡，心里暗自急得不得了。 阿芳真是没脑子，一点儿肉和瓜子就把她给收买了去！ 难道她忘了，谁才会是她哥哥以后最大的助力吗？！程家想要真正富裕，只能倚靠她和她大哥！ 厨房角落里有一个小碳炉，有些旧，不过没坏。 程天源将它搬出去，用雪清洗干净，然后往里头扔炭，点火烧起来。 接着，他将牛肉和羊肉削成薄薄一片一片，整整片了两大盘。 薛凌把骨汤端上来，往里头添了香菇，又弄了一些姜下去。 “天气冷，咱们熬汤的时候多下一点儿姜，对身体好，也能去去风寒。” 程天源爽快应下了，道：“我早些时候买了好几块大姜，够咱们吃到过年。” 很快准备完毕，四人围在一块吃火锅。 程天芳吃得喜滋滋，不停笑道：“太好吃了！我都快撑死了！不行——哥，再给我来点儿！县城实在太好了！我真的是来对了！” 一旁的欧阳梅附和道：“早就叫你来了！瞧，要吃什么要喝什么都有，不像乡下地方，要啥没啥！” 程天源瞥了自家妹子一眼，不想在欧阳梅面前说什么，继续刷羊肉给薛凌吃。 欧阳梅吃得欢快，话也多起来。 “我哥已经坐车过来了，还带了好多货。我们的店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货架过两天做好就会送过来。很快就能开业赚大钱了！哈哈！” 程天芳也兴奋得很，道：“我以后要留在县城，跟聪哥……跟你和祥哥好好赚大钱！” …… 吃完以后，欧阳梅跟程天芳拿着瓜子和花生去了隔壁。 薛凌收拾饭桌，程天源煮了热水，将碗筷都刷洗干净。 外头的雪停了，不过冷风阵阵，吹得雪花乱飞，仍是冷得很。 薛凌坐在饭桌旁做翻译，一边思考，一边结合上下文推敲，确定无误后才写下来。 程天源则去二楼打扫卫生，直到渴了才下来厨房喝水。 薛凌伸伸懒腰，问：“你打电话给家里了吧？爸妈身体怎么样？” 程天源答：“身体都没事，妈说你买的两个热水袋实在好得很，咱爸天天用，晚上一个敷胳膊，一个跟妈一块暖脚，用得很舒心。” 薛凌轻轻笑了，道：“下次回去我买多两个，给他们一人一个暖脚用。” 程天源也笑了，低声：“我陪你去买。” 薛凌压低嗓音问：“那小姑子来这边，爸妈都知道吧？他们同意？” 程天源摇头解释：“她跟爸妈说，欧阳梅现在跟咱们住隔壁，开店忙，需要她帮一阵子。等她店里不忙了，她就回去。她不敢说实话，敷衍骗的他们。” 顿了顿，他加上一句：“咱爸如果知道她来县城，铁定是不肯的。那丫头故意趁我爸不在，收拾了行李，就跟欧阳梅走的。我妈拿她没办法，追也追不上。我妈说，我爸气得都砸碗了。” 薛凌轻轻叹气，低声：“爸爸担心她来这里是为了那个林聪，所以才会那么气。” 十五六岁的姑娘家家，对世事懵懵懂懂的，实在不能不担心。 程天源沉声：“我已经跟妈说了，等天气晴朗下来，车子能开去郊区了，我就带她回去。” “嗯。”薛凌点点头。 那天傍晚，她们两人过来吃晚饭，吃完又甩手回隔壁去了。 欧阳梅之前被薛凌怼过，又见程天源一直没给自己好脸色，所以不敢太频繁来蹭饭。 现在有程天芳做由头，她真想每餐都过来蹭。 第八十章 取钱 程天源和薛凌中午都只能在工作单位吃，她们中午只能自己煮。 不过两人都懒得很，大冬天就更懒了，中午只是吃些花生米喝点儿热水，根本没煮饭炒菜。 程天源和薛凌一大早就得去上班，两个蹭饭的都睡到日上三竿也不醒，所以早饭只能温在炉上。 想着自家妹妹没出租屋的钥匙，他只好将自己的那一条给她，叮嘱她不要随便上楼，更不能碰薛凌的东西。 程天芳翻了翻白眼，将钥匙收好。 尽管程天源交待过，不过她仍趁他们不在上了楼，打开薛凌的衣柜，拿了她的毛衣穿。 薛凌回家后，发现衣柜开了一半，吓了一大跳，还以为遭贼了！ 程天源问清楚情况后，将自家妹妹骂了一顿，说她没问就自己动手拿，跟偷窃没什么区别，哪有人像她这样子没脸没皮！ 程天芳红着脸，恼羞成怒道：“不就是一件毛衣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带的冬衣不多，压根不够穿！我冷了，难不成穿你破棉袄吗？！” 薛凌怕他们兄妹吵起来，只好当起和事佬，掏了三十块钱递给程天芳。 “我和你哥都得上班，暂时没时间带你出去，本来打算这个周末带你出去买衣服的。这毛衣先送你穿，别冻感冒了。等天气好一些，你和欧阳梅出去买，买多两件毛衣吧。” 程天芳双眼发亮，接过道谢，一转身溜得贼快。 薛凌将柜子关好，没再说什么。 程天源却气得很，不顾地上还有积雪，骑车去了车站，打听通车没有。 车站的工作人员解释说乡下的道路都坑坑洼洼，积雪也没人清理，暂时没打算通车，怕路上出意外。 程天源问说大概要什么时候，工作人员摇头：“说不准！说不准！” 他冷沉着脸回了出租屋。 程天芳拿着薛凌给她的钱，买了一件毛衣，其他都被她买吃的去了。 日子匆匆过了几天，很快又到了周末。 一天，薛凌正在厨房煮热水，听到外头有响声，便以为是程天源回来了，连忙笑盈盈打开门。 “嫂子！”阿虎搓着手，朗声喊道。 薛凌有些惊讶，连忙迎他进屋。 阿虎却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是来带你去取钱的。我那份早上已经拿了，两千多点儿！” 薛凌给他道了恭喜。 阿虎罢罢手，大声：“如果不是嫂子你慷慨解囊，我那地早就被迫贱卖了！两百多和五百多，足足差了三百块！幸好嫂子你帮忙，不然我地也没了，钱也没了！哈哈！现在老娘身子好了，我还能得两千块！真好！” 薛凌想了想，道：“我先生他出门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怕他回来的时候天色太晚，看这天儿估计又要下雪了。要不我们明天再去取吧！” “我载你去！”阿虎笑呵呵道：“我前几天领了工资，重新买了一辆新自行车。嫂子，有钱领当然要快点儿啊！居委会那边早上排满了人，现在人已经少了！嫂子你明天还得上班吧？两人都得请假，也不方便。” 薛凌想想也觉得有道理。 报社的请假都得甄副主任那个灭绝师太亲手批同意，不然没得请。 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最近总盯着自己，似乎在抓她的错处。 幸好自己做事谨慎小心，不然也许早就遭殃了。 想着请假得去她面前点头哈腰，薛凌就倒了大半的胃口。 “那会不会太麻烦你？如果太麻烦，那我们明天再去。” 阿虎摇头爽快道：“不麻烦！我今天不用跑车，有空呢！嫂子你去取身份证，再穿多点儿，我去外头等你。” 薛凌倒了一杯热水给他，匆匆上楼取了外套，将铁门上锁，跟阿虎离开了。 阿虎骑车又快又稳，很快带着她顺利取了钱，并载着她回来。 “嫂子，你手头上有这么多钱，有没有想着去做什么买卖啊？” 薛凌解释：“不瞒你说，我家公公的胳膊年轻时候为了救我爸爸受过重伤，那胳膊时好时坏，折腾得老人家一直生病。我和先生打算带着这钱上省城大医院，给公公装个义肢，让他能脱离病痛。” 阿虎听罢，大赞连连。 “嫂子是一个孝顺人啊！你和阿源都是善心人，家里老人会很快没事的！” 薛凌低低笑了，想着不说话太冷场，便礼尚往来问他怎么打算。 阿虎答：“我最近常常去跑车，收入还是挺不错的。之前我不敢跑长途，是因为放不下我老娘一个人在家。她需要我照顾。现在她身体好了，还乐呵呵帮我张罗找媳妇呢！” “那这钱就留着娶媳妇吧！”薛凌笑道。 阿虎哈哈大笑：“我现在还穷着，不着急！等我明年赚了大钱，我买个大房子，然后再考虑娶媳妇。男人嘛，自己苦点儿没关系。如果娶了媳妇让她跟着我一块挨苦，那我宁愿不娶。媳妇是娶来疼，来帮我生娃的，我得有本事别让她吃苦才行！” 薛凌想不到这位大大咧咧的硬汉子竟有这般体贴媳妇的心思，心里对他更赞许了。 “说得很对！那你打算继续跑车？” 阿虎答：“不一定吧！我觉得郊区那边很快要弄大建筑，估计能有一些商机。我是本地人，办事比较容易，人脉也多，我打算趁这个机会找点儿生意做。” 薛凌眼前一亮，道：“我也这么想。” “哈哈哈！”阿虎笑问：“嫂子，你该不会还想做商人吧？不过我说一句实在话啊！你身上有魄力，虽然带着文人的那种气质，但我觉得你做得了商人，赚得了大钱！” 阿虎以前闯南走北，认识不少人，看人还是挺准的。 薛凌呵呵笑了，低声：“阿虎哥，你如果找到什么好买卖，需要找人合伙，那先提前预我一份，好不？” “那肯定好啊！”阿虎爽快道：“你可是我和老娘的大恩人！没问题！”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一言为定！” 阿虎送了薛凌回去，不料门口冷冷清清的，程天源还没回来。 薛凌跟他微笑话别，开门进屋去了。 阿虎目送她进去，才骑车离开。 第八十一章 偷汉子 她将钱拿上楼，找了一本大字典，将两千七百块分成几份，小心整齐压在里头。 剩下的五十块她放在身上，打算明天去买多点儿东西来吃。 这一周多来，小姑子和欧阳梅总嚷嚷着天冷要吃火锅。火锅要汤要肉，肯定比较费钱。 源哥哥的工资就那么点儿，还要存起来给家里老人用，直接拿给他他铁定不要，还是她下班的时候去买，或者午休的时候去买。 她拿出二十块放在军色斜包里，剩下三十块则放在抽屉里做备用钱。 见外头的天色暗沉下来，晚上似乎又要下雪了，她赶紧去阳台将干衣服收进来。 这时，楼下传来小姑子和欧阳梅的声音。 小姑子有出租屋的钥匙，进出自由得很。 欧阳梅说她大哥运货的货车被大雪堵在路上，现在离了三个多县城远，只能等过两天雪化了，路通了，再把货运到荣城来。 这个年代还没有高速公路，省道也少，交通还很不方便。 大雪下个两三天，很容易就堵路什么的，来往的货车除了等，也只能等。 小姑子和欧阳梅却乐呵呵的，说还不用开工干活，天气冷在家里窝着，吃吃喝喝真好。 源哥哥是一个勤快的，听到她们这么说，一脸的不高兴。 大前天和昨天没下雪，小姑子和欧阳梅一整天都在外头，直到傍晚才回来吃火锅。 源哥哥问她们去哪儿了，小姑子支支吾吾，说是去逛街买东西。 他们却都不怎么相信，直觉她可能有事瞒着，不过欧阳梅在场，源哥哥不好骂她不许去找那林聪。 直到昨晚她们又出去一整天才回来，源哥哥留了小姑子在厨房，告诉她不能再跟那男人有联系，不然他就要去借驴车，就算是冒大雪也要将她送回程家村。 小姑子红着眼睛生气回了隔壁。 今天是周日，她不用上班，源哥哥说有朋友有事约他去帮忙，午饭后就匆匆忙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她下午忙着做翻译，后来又跟阿虎去领钱，也不知道小姑子她们是否在隔壁。 她在阳台往下方张望几眼，看到一窜脚印从巷口走进隔壁，然后再两人一道出来，拐进自家的大门。 雪还没化，她眼睛也灵，看得非常清楚。 是小姑子出去了，还是欧阳梅？ 她心有所思将衣服抱回房间，打开房门，点了碳炉，将衣服放在旁边烤着。 这时，外头又传来开门声，还有自行车的声响。 应该是源哥哥回来了。 “哥！你终于回来了！我们有话跟你说！” 薛凌甜蜜笑了，倒了一杯热水，快步走下楼。 不料刚下楼梯，便听到小姑子那天生尖锐嗓门在骂人，而且骂的是她！ ——“哥！这是梅姐姐亲眼看到的！一个男的来找嫂子，进屋聊了好一会儿，然后就载着嫂子走了！是一个魁梧的汉子！” “嫂子也忒不要脸！趁哥你不在，就跟其他男人勾三搭四！他们还不停笑呵呵，连隔壁都听到了！” “那汉子载她出去，足足去了一个多小时才回来！那男的走之前，还鬼鬼祟祟的，害怕你回来呢！” “哥！这事千真万确，你可得相信啊！女人在外头工作，早出晚归的，你可得看紧，不然闹出家丑来！嫂子铁定是欺负你老实！” 薛凌脚步一顿，脸上笑意渐渐敛住了，捏着水杯的手指收紧，心里头气得很。 这个小姑子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本以为她年纪小，又是丈夫的唯一妹妹，是自家人，能忍就尽量忍，忍一时风平浪静。 等她以后找个好人家嫁出去，指不定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回。 谁知她实在太过分！ 听风就是雨，还挑拨他们夫妻的感情——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啊！ 她想要下去，内心却禁不住有些好奇，倒要听听源哥哥会怎么说。 小姑子还没放过她，继续叽叽喳喳说着。 欧阳梅低低插话：“阿源，你怎么不说话？这事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你工作忙，早出晚归，有些事可能知道得不怎么清楚。你们毕竟刚结婚不久，对她肯定还不够了解。以后啊，你还是盯紧点吧。” 奇怪的是，程天源一直没开口。 小姑子似乎气了，大声：“哥！你还做饭做什么？！还要做给她吃吗？她做人家媳妇，三餐不下厨，什么都要你做，都要你服侍！别以为会赚几个臭钱就了不起！指不定那钱都是不明不白的肮脏钱！” “啪！”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下一刻，厨房顿时安静了！ 好半晌后，小姑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程天源大吼：“你还敢哭！你什么话都敢乱说！我真恨不得撕了你的嘴巴！你跟村里那些三姑六婆一个样，又蠢又爱嚼舌根！你嫂子是什么人，我这个做丈夫的最清楚！” “那人来到家门口，肯定是她的朋友或我的朋友！朋友交往来去，就被你传得暧昧不清，我扇你一次，是给你一个教训，以后除非亲眼所见，对方亲口承认，不然就不能胡乱断定！” “她是你嫂子，是我的媳妇！古话说长嫂为娘，你竟这么不尊重她！你们的心思龌蹉，成天把人想得龌蹉！你们真是没救了！” 小姑子抽抽搭搭，不敢再开口了。 程天源却还不肯饶过她，大吼：“从今日起，你敢在我面前说你嫂子的一句不是，我就扇你一回！告诉你，这出租屋是她出钱租的，这里头所有东西多数都是她买的！你吃她的，住她的，还敢凭空诬蔑她！我明天就去找驴车送你回家！” 小姑子呜呜哭着，恼羞成怒大声：“你怎么知道我是诬蔑！男人都找上门了！” “闭嘴！”程天源气得脸色铁青，举手又要扇她—— “源哥哥！”薛凌快步走下来。 程天源见她来了，眼神躲闪两下，将手搁下。 “你刚才没听到什么吧？她们一时胡说，你别往心里头去。” 薛凌心里暖暖的，微笑将手中的杯子递给他。 “外头很冷吧，先喝杯热水。” 程天源被气得不轻，接过水大口喝下。 一旁的欧阳梅瞪了她一眼，很快转开眼睛。 程天芳则是一脸怨恨盯着她，嘴巴高高撅起，眼里满是委屈和埋怨。 第八十二章 薛凌冷淡瞪了回去，沉着脸道：“无凭无据，你们怎么可以乱说话诬蔑我的声誉？太过分了！” 程天芳恼怒大声：“你还狡辩！梅姐姐看到的！一个男的，魁梧得很，还骑着自行车载你出去，一个多小时后才回来！” 薛凌不怒反笑：“这样子就是有问题？我如果跟别人有猫腻，我是傻子才会将人往自己家里带吧！来我家门口接我，还将我送回来，难不成就不怕你哥知道？脑子这东西真是好东西，你们两位多要点儿吧！” 程天源将杯子搁下，深吸一口气，心疼看着她。 “媳妇，别生气……” “我很生气！”薛凌沉声：“我清清白白做人，光明正大做事，由不得他人诬蔑我，当面辱骂我！” 她转向程天源道：“下午是陈民的表哥阿虎过来，他说之前江边的土地卖款都已经拨下来了。他早上已经去居委会取了，匆匆过来告诉我们，让我们赶紧去。” 程天源点点头，焦急：“媳妇，你不用解释……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 “不。”薛凌道：“我知道你相信我，但别人不相信啊！我还是把我说仔细些，免得又吵又闹，折腾得心里头难受。” 程天源听罢，冷冷挖了自家妹妹一眼。 自从娶了媳妇进门，他还从没见过她这么生气过。 这个惹祸精！害爸妈担心不说，还惹得媳妇这么生气！ 薛凌继续解释：“阿虎兄弟说，早上大家都去领了，让咱们赶紧去。我解释说你不在，要不明天再去吧。可想着明天你我都得请假一趟，影响工作太麻烦了。阿虎兄弟新买了一辆自行车，主动提出载我过去拿。路不好走，一个多小时后才回来。” 她瞪向欧阳梅和程天芳，大声：“他是我们的朋友，之前也来过几趟，跟我们也有金钱来往。我跟他清清白白，就因为说几句话，好心载我来去两趟，就被你们胡说八道成这样！” 她冷哼：“恶意蓄意毁谤他人清誉，是要受法律制裁的！你们懂吗？我有权利去公安局告你们毁谤，你们知道吗？” 薛凌继续：“不仅我可以这么做，阿虎兄弟也可以！他也有权利保护自己的声誉不受他人毁谤！跟别人有过节，还可以跟人家斗！你是家里的小姑子，你就没想过要维护这个家的成员吗？！传出去人家只会笑话这个家，更笑话你！” “我当你是自家人，所以你说什么我都尽量忍着。可你这次太过分了！你以后要是敢胡说八道我一句话，我就立刻找人告你！你已经快成年了，做什么都得为自己负责！” 欧阳梅和程天芳吓得脸色苍白，不住往后方缩了缩。 薛凌毕竟是见过大场面过来的人，平常藏得深，这时她突然暴怒，一身女强人的气势暴露无遗！ 程天芳两个农村小丫头，“法律”两个字都不会写，又怎么可能懂法律！ 被她这么一吓，顿时簌簌发抖，依偎在一块不敢说话。 程天源凑了上前，拉住薛凌的胳膊。 “媳妇，你别气，过两天雪化了，我就将她送回程家村去。她是一个没脑子的，你别跟她生气，免得气坏身子。” 薛凌看着眼前的暖汉子，只好忍下继续发飙的冲动。 不过，她实在没心思吃饭，转身上楼了。 程天源见她上楼，连忙也跟着跑上去。 “媳妇！” 薛凌罢罢手，低声：“我有点儿累，先回房间躺一会儿，回头我们再聊。” 程天源却不敢挪脚步，皱眉盯着她看。 “你的脸色不怎么好……” 薛凌低低道：“只是太生气了，我没事的。” 程天源搀扶她进屋，将房门关上。 “你进被窝里躺一会儿吧。” 接着，他搀扶薛凌上床，体贴打开被子，轻轻盖在她身上，掖好被角。 屋里的小碳炉烧得有些汪，他开了一点儿窗，将衣服收起来。 薛凌气过头，闭上眼睛也没睡意，愣愣看着天花板。 程天源打开门出去，倒了一杯热水上来，不过薛凌说她不渴，不想喝。 他心疼不已，上前坐在床沿上，牵住她的手。 “我下去煮一碗牛肉面给你吃，好不好？你前天买的牛肉还剩下一大块，我做拉面加点儿牛肉——你肯定会喜欢。” 薛凌恍然回神，转而轻轻笑了。 “……等一会儿。我还有话跟你说。” 程天源正襟危坐，道：“你说，我听着。” 薛凌正色道：“我们手头上有三千多钱了，应该够爸爸装义肢了。我之前查了一些这方面的医学资料，省城那边的第一医院就有这方面的大夫。假肢一只手加上手术费，大约是一千块多一些，加上来回车费，住宿费，两千应该够用。” 这事她已经想做好几个月了，好不容易存够钱，得赶紧安排出来才行。 程天源本以为她是要跟自己抱怨自家妹妹几句，没想到她竟是说起爸爸的病情来。 她刚嫁进这个家不久，小姑子却总是不时针对她，说一些很难听的话，可她却一心为这个家着想，一味儿忍着，还拼命赚钱想要帮爸爸看病。 他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拯救宇宙的大善事，不然怎么可能会这么幸运——娶到一个这么好的媳妇！ 他敛住心思，低声：“我身边存了几百块，到时凑着一块用。只是咱们什么时候去？” 薛凌答：“我把那报道剪下来了，里头应该有医院的咨询电话，我明天去找出来，找个时间咱们先去问问，然后再去告诉爸爸安排行程。” 程天源想了想，道：“我陪爸爸去就成。你的单位比较正规，请假比我难。另外，天气太寒冷了，你陪着出门我不放心。” 薛凌轻笑：“等咨询好了再做打算。家里人的健康和身体比工作重要，咱们工作是为了家里过得更好。” 程天源感动不已，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媳妇……” 他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所以只能用这个简单的拥抱来表达此时心中的激动和感谢。 薛凌又想起早些时候的脚印，拉了拉他的衣角。 “你别骂小姑子了。她今天又悄悄出去，你得多关心一些，别让她跟那林聪又牵扯上。” 程天源眼神冷沉，转而点点头。 第八十三章 吵架 程天源下楼去了。 薛凌则整理情绪，掀开被子，将外套搭上。 刚才欧阳梅说她下午听到这边的动静，证明早些时候那串从巷口转过来的脚印是小姑子的。 天寒地冻，她又是第一次来县城，有什么地方能去？ 昨天她悄悄听到她跟哥哥要钱，说她身上已经没钱了。 程天源沉着脸给了她五块，跟她说没赚钱不能乱花钱，也没具体问她去做什么。 薛凌前几天刚给了她三十块，她隔天就跟欧阳梅出去逛街买东西。 现在没钱了，却还一个人跑出去——太不对劲儿了！ 林聪那家伙还在县城里，就住在大胡同口不远的桃林巷。 上个月她打电话回家的时候，妈妈还问她有没有去探望远方表姨。 薛凌不想说太多，只解释说她当年年纪小，县城变化大，很多地方都认不得了。 妈妈听完也没放在心上，说当年只是碰巧见过面，找不到就算了。 源哥哥反而知晓一些，悄悄告诉她说林聪从程家村的合作社离开后，就在县城里的合作社当会计。 听说三天两头请假，行踪不定，合作社的社长对他意见很大。 程天源在供销社很多年，这条线认识不少人，曾偷偷问过林聪的消息，所以才知道这些。 薛凌不必猜就知道那家伙游手好闲，一心只要风花雪月，哪里肯坐在合作社一个月赚个百来块。 小姑子这几天先后跑出去，多半是又去找他了。 薛凌只好提醒程天源，让他管好这个妹妹。实在不行，就赶紧将她送回程家村去，毕竟这个时候路途不方便，通讯也不发达，隔开了就没事。 楼下静悄悄，只有程天源揉面的轻微声响。 薛凌走下去，发现小姑子和欧阳梅都不见了，只有程天源在做拉面，锅里正在熬骨汤，闻着很香。 程天源似乎猜到她的疑惑，淡声解释：“我将她们赶去隔壁了，免得看着就心烦。” 薛凌点点头。 想起刚才她们骂自己的那些话，她心头就还来气。有她们两个在，肯定很倒胃口。 程天源道：“我说了，你既然是来打工的，也是欧阳梅亲自招来的，那你的吃住得由你的雇主解决。你既然不听家里人的话，想要出来打工独立，那你就要学着独立。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可能一直负责你的三餐。” 薛凌忍不住问：“所以……她们自己去隔壁煮了？” “嗯。”程天源没好气道：“只是相识而已，整天在我们家蹭吃蹭喝——太不像话！” 薛凌眸光微动，低声：“刚才我跟你说小姑子的事，你还是得放在心上。” 程天源点头答：“外头又下雪了，路肯定还没有通。我打算去找一辆驴车或三轮车，带着她回去。等雪停了，就立刻出发。” 他皱眉沉声：“我得上班，你也得上班，根本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着她。她自己不懂自爱，我们也没法子。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她送回去，别留在县城。” 薛凌苦笑：“也只能如此啊！” 程天源做了面，很快煮熟了。 两人热乎乎喝了面汤，早早便歇下了。 隔天一早，程天源做了两人的早餐，吃完收拾好，载着薛凌去上班。 昨晚的雪有些大，地面积雪很多，自行车走走停停。 薛凌到办公室的时候，刚好是八点，发现好些同事都还没到。 刘主任搓着手，跺着脚，连忙吩咐把暖炉点上。 “这天气实在阴冷得很！路上积雪很多，同事们上下班都要注意安全，迟一点儿也没关系，八点半前到就可以。当然，本职工作要完成才能下班。” 大家先后应好，赞刘主任体贴民情。 厨房的老阿姨进来倒水，笑呵呵道：“天气太冷，外头没暖炉，大伙儿以后都在办公室吃吧！刘主任同意在中间这块搁多一张桌子，让我给大伙儿熬多一份热汤，喝着身上也暖和。” 同事们都欢呼说好！ 大冬天能喝上点儿热汤——那再好不过！ 老阿姨笑眯眯道：“那先来点儿紫菜汤，好不？下一些肉丸在里头，包管你们喜欢。” 同事们陆续都到了，冷得直哆嗦，跑到暖炉前搓手回暖。 薛凌暖够了，连忙让出位置，开始工作。 甄副主任来了，跺着脚打量办公室，忍不住皱眉问：“王青怎么还没来？都迟到了！” 刘星闷声：“主任说了，以后八点半前到就行，冬天路上耽搁时间长。” 薛凌笑了笑，解释：“王青的家离得有些远，也许是积雪太多，公车走不快。” 甄副主任眼神冷冷瞪了瞪他们，沉声：“我问你们话了？多嘴！” 语罢，她快步走回办公室去了。 刘星翻了翻白眼，低骂几声。 薛凌则耸耸肩，没当一回事。 快九点的时候，王青终于来了，小脸冻得通红，鞋子湿哒哒，说是公车没开，一路走过来的。 薛凌啧啧两声，连忙帮她脱去鞋袜，拉她到暖炉前取暖，随便聊了两句。 甄副主任碰巧出来倒水，瞧着她们两人这般情景，忍不住大声：“薛凌，你这是偷懒成性吗？！王青，你迟到快一个小时，还敢拉着同事唠嗑？！” 办公室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抬了起头，往她们看了过来。 王青胆子小，慌忙低下头去。 “……我……对不起！” 薛凌有些生气，忍不住道：“副主任，难道跟同事聊一下工作也不可以吗？你为什么总是吹毛求疵？！” 甄副主任平常就跟枪炮一样，除了刘主任外，其他人都通通没放过。 她早就看薛凌不顺眼了，总觉得她长得太明艳，还早早就结婚，是一个不将事业放在首位的人。 又因为上次薛凌请假的事，她被刘主任训了一场，害得她没面子，心里一直记恨薛凌。 奈何薛凌平常做事严谨，工作上从没出问题，上下班也准时，所以她总是找不到机会整薛凌。 这次听薛凌敢当众回怼自己，气不打一处来，气冲冲快步走过来。 “你上班偷懒，还敢说我吹毛求疵？！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第八十四章 集体吵架 薛凌扬起下巴，不卑不亢道：“没别的意思，只希望你不要总咄咄逼人。大家只是同事关系，不是你的奴隶，你没必要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倨傲态度。” 甄副主任的脸一阵白一阵红，怒声：“你——你竟敢这样跟我说话！” 她拥有大学学历，来报社不久便被提携成主编，后来副主任调离去了隔壁市的报社，她便成了副主任。 在这个报社里，她仅低于刘主任，其他人都只能被她管辖。 自她当升为副主任，还从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说这样的话！ 这是反了啊！ 薛凌盯着她看，眼睛圆瞪，没一丝一毫的怯意。 “为什么不敢？我是报社招聘的正式员工，你也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我们是受聘于报社，为报社工作，不是为了你。你这是我们的管理者之一，不是上帝，更不是皇后娘娘，可以总对我们随口辱骂！我们是同事关系，上下属关系，我们不是你的奴隶，必须对你唯唯诺诺，对你百依百顺！” 甄副主任本来就不是牙尖嘴利的人，被薛凌这么一怼，心里头又气又急又羞，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每一个人都呆愣了，满脸懵逼盯着她们看。 薛凌却还觉得不够，将这一阵子憋的气一股脑儿都爆了出来。 “工作上你领大功，大过小过通通甩给同事。大家一块工作，有商有量，互相关心关怀，才能有好的工作氛围。你三天两头待着人家的错处不放，动不动就发火，整天盯着眼睛抓同事的错处。你这样的人，跟你共事真的特难受！” “我并没得罪你，你却三番两次找机会骂我。每次我交稿子，你总是要拦在林主编的面前，巴不得揪我的错处。我小心翼翼认真工作，你却像防贼一样提防着我，逮着要抓我的错处！” “公车没开，王青她是走路来的，鞋袜都湿透了，我作为同事过来关心她两句，就被你说成是‘唠嗑’，还骂我偷懒成性？我走开还不到半分钟，就被你骂得这么难听！” “你是主任，你是领导，可你不能拿着鸟毛当令箭！这样太不尊重同事，太不尊重人！你只能尊人，别人才可能尊你！” 办公室仍是安静得落针可闻，众人愣愣看着，脸色各异看了看彼此。 “啪啪啪！”突然一道鼓掌声响起！ 众人如梦初醒，本能往那鼓掌的人看过去——竟是刘星！ 他缓慢站起来，一边鼓掌笑喊：“薛凌！说得好！说得太好了！你把我憋在肚子里好几年的话都说出来了！谢谢！谢谢啊！” 甄副主任的脸爆红，气得咬牙切齿：“你们——你们是不想干了，是吧？” 刘星也来气了，下巴扬起：“我们想不想干不是你能决定的！聘用我们的是报社，不是你！你没资格解雇我们！” “你——我现在就去跟主任说！”甄副主任嘶声大喝：“让他看看你们的嚣张嘴脸！让他将你们都撵出去！” 众人先后吓了一跳，慌忙紧张看向薛凌和刘星。 一旁的林主编看不下去了，大声：“副主任，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报社有规定，除非是多次犯了严重错误的同事，不然不得开除。薛凌和刘星又没犯错误，你不能这么做！” 群众反应就是这样，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其他人就会胆子大起来，立刻附和起来。 “对啊！副主任，他们两个只是跟你提意见，你至于吗？” “同事之间嘛，工作上有很多需要交流的，偶尔聊几句很正常。再说，同事互相关心彼此的生活，也是好事情啊！打好关系，互帮互助，才能更好合作把事情做好。” “凡事以和为贵，别瞎嚷嚷！像他们这样年纪，本来就是愤青年龄，说起话来肯定比较直。而且，我——我也没觉得他们说错哪儿了。你本来就不大好相处，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是啊！薛凌刚才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你只是上司，跟我们是上下级的关系。你总是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态度，对我们趾高气扬。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非要先大声，后骂人！偶尔真的是忍得很难受！” 一人开口，其他就陆陆续续接连开口。 不到片刻，办公室里七嘴八舌说开了。 王青泪眼汪汪哭着，哽咽：“你太过分了！薛凌只不过扶了我一把，我走了大半天，脚都冻僵了，她还体贴帮我脱鞋袜……她只是来帮我，关心我两句，你有必要骂得这么难听吗？！” 她一向胆小，又是文文弱弱的作家，身上都是文人气息，不懂怎么吵架，说一句掉几颗眼泪。 林主编向来疼王青和薛凌，见王青都哭了，心疼不已，再次加入“讨伐”甄副主任的行列。 甄副主任跟这个辩，跟那个骂，左一个，右一个，应接不暇，见一个个都联合起来怼自己，又气又急，甚至都喘起大气来。 “安静！安静！”刘主任匆匆跑了出来，惊慌看着大家，“怎么了这是？！这是在做什么啊？好端端的闹什么？！怎么回事啊？” 他在办公室打电话，年纪大了，耳朵也没那么灵了，电话聊了一半，发现外头似乎乱哄哄的。 本以为是同事们有要事在热情讨论，应该很快恢复安静，谁知越吵越大声，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吓得他慌忙丢了电话，匆匆跑了出来。 这是在吵架吗？！不仅是两个人三个人，而是整个办公室二十来个同事都在吵！ 刘主任又被扎扎实实吓了一大跳！ 在报社工作的同事，除了厨房的老阿姨和外面的保安，其余都是高学历高素质的文人。 平常大家说话都是温和有礼，除了开玩笑偶尔大声，平时都是和颜悦色。 像这样的吵架，还是所有人一起乱哄哄的吵，还是破天荒第一回！ 甄副主任“嗷！”一声大叫，喊：“主任！您终于来了！你——快来帮我评评理！” 刘主任烦躁大声：“都闭嘴！安静！安静！” 薛凌则双手一扬，阻止了所有同事的嚷嚷叫。 第八十五章 计划 众人先后住了口，不过一个个神色激动，明显一副压抑了许久，突然找到突破口的爽快神色。 薛凌也一样。 她心里高兴着呢！ 被“灭绝师太”压榨了这么久，她心里早就烦透了！ 与其天天战战兢兢害怕被她抓到短处，还不如一鼓作气捅出来，将自己要说的，要怼的，通通爆发出来！ 她想过了，大不了不干了！ 反正她迟早是要辞职，现在只是苦于还找不到商机，手头也还没大本钱，所以只能继续在这里做编辑。 虽然有些舍不得，因为除了“灭绝师太”外，其他同事都非常和蔼可亲，待她这个新人也很好。 不过，刚才这火是她先点的，也得她来先开口才对。 她踏步上前，将刚才的情景一五一十，快速解释给刘主任听。 “我承认我对副主任的态度不好，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她出口便伤人，骂我偷懒成性，不许我跟王青说话，还说我们是在唠嗑。” 随后，她把对副主任说的话大致转达给刘主任听。 “我说了以后，其他同事也先后附和。他们都只是看不过，算是被我煽动的吧。主任您要是要怪，那就怪我吧！要怎么扣奖金，扣待遇，什么都行！” 刘星腾地站起来，身板笔直大声：“主任，我也是受不了副主任的那一套咄咄逼人！我非说出来不可，不然我迟早会憋死！我宁愿辞了这份工，也不想整天被人鸡蛋里挑骨头骂个不停！真特么觉得没尊严！” 王青哭得梨花带雨，哽咽：“主任……都怪我！雪太大，公车不开，我走得脚都冻僵了，鞋袜都湿了……是薛凌过来扶我烤火。副主任看到后，就待着我们骂……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薛凌！您不要怪她！” 一惯最和蔼的林主编也火大了，将笔往桌上一扔。 “主任，您是明理的人。您总教我们要好好相处，同事互帮互助，相亲相爱。可有些人总是摆领导架子，动辄责骂，重则辱骂——这氛围真让人憋屈！” “对！憋屈！” “战战兢兢的，总怕被逮着骂……” 刘主任见可能再次引发群愤，连忙罢手。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大家都别吵了！” 众人安静下来。 刘主任长长吐了一口气，心累看向一旁的甄真。 “小甄啊，刚才你也瞧见了，同事们对你的意见颇大啊！我常常私下告诉你，让你别总端着架子，绷着一张冷脸，也是为了你好啊！” 甄副主任低着头，脸色铁青“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刘主任能做最高领导，和稀泥的本领自然不弱。 “好了好了！都是一些小事，没必要瞎嚷嚷。大家都是同事，天天在一块工作，偶尔摩擦还是难免的。小甄她是偏严肃了些，不过她也是为了咱报社的整体利益。” 他对甄副主任招手，示意她回办公室去。 “我刚才已经批评过她了，让她以后多注意着点儿。小甄她不苟言笑，又有威严，所以大家才会觉得她难相处。她会慢慢改的。” “大家都别杵在这儿了，今天难得不用开会，中午还有紫菜汤喝！冬天冷得很，咱们能有火炉烤，办公室里暖融融的，多舒服啊！对吧？火炉是给我们取暖的，不是来让我们心头添火的，都别火气那么大。” “小王啊，别哭了。小薛啊，扶她回去工作了，别耽搁了正事。大家火气都出了，话也都说了，接下来就当没这么一回事，继续好好相处下去。” 接着，刘主任又一阵和稀泥，总算把这次“大暴动”压了下去。 那天中午，刘主任特意让保安出去市场，给大家买了一筐橘子吃。 薛凌分了六个，吃了一个后，乐滋滋将其他的收起来。 刘星欢喜得不得了，一边吃着，一边道：“出了一大口怨气，还能吃上这么甜的橘子！我的天啊！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美梦啊！” 众同事都笑了。 自那天后，“灭绝师太”低调了许多，说话也没之前那么冲，随随便便就端架子。 大家都觉得那天的集体暴动实在太有效，暗自偷乐了好几天。 当然，同事们最佩服的就是薛凌。 她是第一个敢开口怼“灭绝师太”的人，而且是怼得有理有据，有依有据，那一份说辞按照王青的说法——简直就是臻于完美！ 薛凌却没怎么记在心上，每天努力工作，下班就做翻译，一心攒钱。 寒流一阵接一阵，大雪又断断续续下了几天，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 自从那天傍晚程天源将欧阳梅和自家妹子赶去隔壁后，欧阳梅就没敢在来蹭饭了。 程天芳有他们出租屋的钥匙，仍是进进出出，偶尔捞点儿吃的，偶尔蹭点儿热水，看到厨房有什么喜欢吃的，拿起便吃，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 薛凌很忙，因为肖佳雪给她发了电报，说她翻译的英文小册子过了年就要开始印刷，让她尽量辛苦些，努力在过年前翻译完。 目前为止她只翻译了一半，还有大半没翻。所以，她只能加班加点，多争取一些时间做翻译。 工作早出晚归，晚上又要兼职到半夜，薛凌实在没什么功夫去搭理程天芳。 程天源本想将她快些撵走回老家，谁料最近几乎天天下雪，路上积雪太多，去乡下的路都堵了，不管是大车还是驴车都走不了，只好强忍着。 不过，他听了薛凌的提议，早中晚都盯着自家妹子，不许她出去。 薛凌找到了省城第一医院的咨询电话，将自家公公的情况跟医生说了，医生说可以手术后接上义肢，能让病人不受伤口痛苦，也能有比较好的劳动力。 医生还说，随时都能过去，不过要先做检查，随后再根据病人的情况安排手术。如果没意外的话，应该能进行手术，费用大致在一千七八左右。 薛凌听完很高兴，随后就讲给程天源听。 他也是欣喜万分，道：“等路通了，我立刻回家去接咱爸过来。这边车站两天就有一趟去省城的汽车，早上出发，傍晚时候到。” 两人做了决定，打算等路通了，就将程天芳送回去，接程木海过来，随后上省城做义肢手术。 一天午休，薛凌见外头终于有了阳光，便跑出去找公共电话打去帝都。 不久后，电话就接通了。 是薛妈妈接的电话，兴奋逮着女儿问个不停，又问女婿怎么样怎么样。 薛凌一一作答，也关心问候了父母亲的身体。 第八十六章 暖风机 薛妈妈说两人身体都很好，让她别挂心。 “你爸爸他一大早就上班去了，这些天冷得很，幸好有汽车慢慢开，直接到公司下车，倒也不用被冻到。对了，你爸半个多月前给你们寄了两台热气机，你收到了吗？” 薛凌一愣，忍不住问：“什么热气机？没有啊！” 薛妈妈解释：“前一阵子你爸爸的老朋友顾叔叔出国了，坐轮船去旅游。他买了几台热气机，那玩意真不错！只要插上电源，就会发热风，还能变大变小，用着可方便了！ 薛凌低低笑了。 在这个年代，国内还没有普及这样的取暖机，所以大家连名字都不懂怎么讲。 薛妈妈不知道女儿的小心思，继续道：“老顾送了我们家一台，我和你爸放在卧室和客厅取暖，用着很舒服。也不用怕碳炉什么的，用着不安全。你爸爸想着荣城那边冬天也挺冷的，就特意上门去老顾家讨多两台，给你寄了过去。” 薛凌心里暖暖的，低声：“谢谢爸妈……” 天下父母心，她虽然还没为人父母，但从她爸妈身上，从公公婆婆身上，已经能深刻理解了这句话的含涵义。 “谢啥啊！”薛妈妈嗔怪道：“跟我们还客气什么！你爸也没故意占老顾便宜，给他家老人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感谢老顾肯割爱。你爸说啊，程家村应该也通电了，记得给两位亲家送一台过去，让他们以后也能过个暖冬。” “哎！”薛凌解释：“这些天总是下雪，估计是还没到。邮局那边还没发传单过来，应该快了。” 接着，她将接下来要带公公程木海去省城做手术的事告诉了妈妈。 “医生说他之所以一直病痛，估计是当年的伤口处理不当，得赶紧趁在没恶化前做手术，装上义肢。” 薛妈妈想起当年的惊险情况，眼眶很快红了，哽咽起来。 “当年荣城那边就一个小医院，跟一个小诊所差不多，医疗什么的落后得很。能处理那就太好了！你爸爸也是时常牵挂老程的胳膊。没他当年及时推开你爸，救了你爸，咱家哪里有今天！想不到时隔这么多年，还能做手术，实在太好了！等你爸爸回来，我立刻告诉他！他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薛凌吸了吸鼻子，低声：“天气已经晴朗了，我们打算等路通了，就赶紧过去接老人家来这边，然后坐车去省城第一医院做手术。” …… 隔天仍是大太阳，路面上的积雪慢慢都融了。 薛凌趁午休的时候，跑去县城唯一一家百货公司买了一些毛衣和外套，几件给婆婆，几件给公公。 那天下午她接到了邮局的传单，一看日期，竟是二十多天便从帝都寄过来的。 下班后，程天源来接她，并高高兴兴去邮局取了两台热风机。 包装外盒有些大，程天源只能推着自行车走，她在后面推。 尽管冷风阵阵，不过两人都高兴笑呵呵的。 回到出租屋，程天源便拆了包装盒，将一台暖风机小心拿出来，仔细看了看操作。 “媳妇，都是英文……我看不懂。” 薛凌将围巾扯下来，赶紧凑前去看，很快插上插座。 “喏！这个就是开，这个就是关。这个是暖风，这个是热风。” 薛凌拧了一下，里头的灯芯亮了，有风徐徐出来，很快变成温暖的风扑面而来。 程天源“哇！”了一声，惊赞：“太神奇了！” 薛凌懂得原理，跟他解释说是里头的大灯芯发热快，只要通电就会变热，其他原理跟电风扇一样。 程天源忍不住问：“那耗电……估计很大吧？” 薛凌知晓他节省的观念，低笑：“咱们白天上班，晚上才在家，能用上多少电？应该比买炭贵一些吧！” “用炭确实不安全。”程天源笑道：“以后你在屋里做兼职，就把它搁在这里，能吹到你全身，就不怕冷得直搓手。” 语罢，他眸光心疼看向她冻得微红的手。 薛凌依偎进他怀里，娇笑低声：“你把所有的家务都全包了，还天天给我煮热水洗漱洗手，我的手好着呢！” 程天源拍了拍她的背，温声：“我把另一台拆开看看，如果没损坏什么的，就重新装上。” “好。”薛凌站了起身，道：“我下去煮水，你忙吧！” 程天源在后头喊：“你别下水，弄进锅里煮就行，一会儿我下去洗米。” 薛凌低低笑了，知晓他是舍不得自己碰冷水。 她快步下了楼，发现外头的天色已经暗沉下来，便把厨房的灯打开。 接着，她打开蜂窝煤炉的阀门，拧开水龙头取水，然后搁在炉上。 这时，外头传来拍门声！ 薛凌一愣，打开了门，往外头张望——见一个胖男人站在外头，穿着西装，搭配却有些老气，拽拽吹着烟。 她走了下来，问：“你……找谁？” 胖男子腾地转过脸来，转而一脸惊艳盯着她看，眸光放肆打量她。 薛凌被他的眼光恶心了一顿，避了开去。 “你究竟找谁？” 胖男子“哦哦”回神，看了看外头的铁门，笑嘻嘻道：“我来找我妹子欧阳梅——是这个地址没错啊？” 薛凌看着他那乌黑的牙齿，恶心得想打哆嗦。 “找错了！她在隔壁！” 她匆匆往回走。 “等等啊！”胖男子盯着她的俏脸看，暗自吞咽口水：“妹子，你叫啥名字？” 薛凌一溜烟跑进屋，将铁门“嘭！”地一声关上。 胖男子恶心哈哈笑了，很快去了隔壁敲门。 薛凌将门关上。 这时，程天源从二楼下来，温声：“媳妇，包装都很好，崭新着呢！刚才我拿出来试了试，都没问题。” 薛凌点点头，想起刚才那人的圆黑脸蛋，没由得直觉有些熟悉，似乎曾在什么地方看过。 她心不在焉应了一声，将刚才的事解释了。 “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欧阳祥’。” 程天源脸色微沉，低声：“咱们进出打招呼，街坊邻里那样打招呼就成。他做事方式我很不喜欢，咱们尽量别跟他们兄妹接触太多。” 薛凌想起欧阳祥的恶心暧昧眸光，连忙点头。 “巴不得别接触呢！” 程天源转身做饭去了。 第八十七章 逮人 吃饱后，薛凌洗了一个热水澡，便赶紧上楼做翻译。 程天源忙完后，便上来帮她抄写。 翻译原稿被薛凌画来改去，起初他看得有些费劲儿，后来渐渐熟悉了，现在只要一瞄，就能立刻判断出来，将字一一端正抄好。 房间里开着暖风机，暖暖的，只有彼此刷刷的下笔声。 屋外头也安静得很。 程天源写完了，见薛凌还在翻译，也没催着，放轻手脚下楼去了。 一会儿后，他倒了热水上来。 薛凌见他脸色不怎么好，忍不住问：“怎么了？” 程天源答：“阿芳刚才吃饱后跑出去了。” 薛凌皱起眉头，问：“早些时候你不是去隔壁瞧了吗？会不会看错？” “不会。”程天源答：“下班的时候我看到她的鞋子还在，刚才出去一看，已经穿出去了。” 薛凌轻轻叹气，低声安抚：“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白天要上班，晚上也得休息睡觉，不可能一天到晚都看着她。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程天源沉声：“她肯定是去找那姓林的。前几天我也发现了一次，问她是不是，她不否认也不承认，就一个劲儿嗑瓜子，一副我不能拿她怎么样的模样。” 他低低叹一口气，道：“我跟她好说歹说，她不听。现在她都已经是大闺女了，我总不能扛着棍子打她。只是她的脑子浆糊一样，什么道理都听不下。” 薛凌忍不住问：“你又要去楼下逮她？现在是晚上八点了。” 天气冷，偶尔晚上还会飘起小雪或下小雨。像这样的天气，不躲在被窝里好好睡觉，能跑出去做什么？ 程天源摸了一把脸，道：“你先忙着，反正我没什么事，我出去找一找。” 薛凌点头，提醒一声：“记得把外套穿上。” …… 夜深了，薛凌揉了揉眼睛，停下手中的笔，往外侧的老钟瞄过去。 竟已经是十一点了！ 这么晚了，程天源还没回来。 她忍不住有些担心，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小姑子。 “唉……”真是操心啊！ 她倒了一杯热水，喝着暖身，然后往楼下走。 厨房里暖暖的，两扇门也都关得紧紧的。 一会儿后，仍是没动静。 薛凌刷牙漱口，继续在厨房等着。 厨房里有三个炉子，温度比他处高，待在里头倒是挺暖和的。 忽然，外头的门打开了！ 薛凌忍不住试探问：“源哥哥？” “媳妇你咋还没睡？”程天源关切问。 薛凌连忙打开门。 程天源将自行车推了进来，一张俊脸冻得有些红，鼻子红得很过分，大手冷冰冰的。 薛凌赶紧转身倒了热水，兑了一些凉的。 “快！先暖一下手！” 程天源吸了吸鼻子，连忙将手泡进去。 薛凌又倒了一杯热水，快步走来。 “喝点儿暖和的。” 程天源深吸一口气，慢慢喝着，俊脸冷冰冰的。 “她果然去找那个男人了。我找过去的时候，她就在他家里。我都已经听见她的声音了，那男人开门后却一个劲儿否认。我要闯进去，那男人嚷嚷说要报警。我怕她会跳墙弄伤自己，干脆只好退出来。” 薛凌心里一沉。 日防夜防，还是防不住啊！ 程天源继续道：“我在外头等，等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她都没出来。看着夜色太晚，外头冷得滴水成冰，站都站不好，只好先回来。” 薛凌拍了拍他的手，低声：“先上楼取暖，你身上都冷冰冰的。” 有了取暖机吹着，程天源冻得冷硬的周身慢慢回暖。 不过，他心情仍很不好。 “中秋节过来后，我就悄悄去合作社打听了那个男的。他姓林，是县城城西林家祠堂的子孙。他的家也在那边，离咱们以前住了大胡同口不远。” 薛凌点点头，内心仍是有些惊讶。 想不到他还去打听了林聪！ 这样挺好的，懂得先打探底细，了解对方，出了事才不会手脚无措。 程天源继续道：“他家的名声不怎么好，本来家里的经济还不错，谁知他父亲贪污受贿，后来被抓了，还被判刑。后来父亲在监狱里生病死了，只剩他和母亲两人在家。原先有些家底，可他好吃懒做，慢慢坐食山空了。” 这些薛凌都知道，安静听他说完。 程天源又道：“他前两年好不容易高中毕业，却好高骛远要找单位工作，不料都碰壁了。后来一个老亲戚介绍他去合作社做会计，做调查员。他就是这样去的程家村。” 他眯住眼睛，冷哼：“他私下名声也不好，除了好吃懒做，还爱骗玩女孩子。去年给县长的女儿写情书，被人家县长派人呵斥了一顿，他胆子小，随后便不敢了。不过，合作社里的女员工除了结婚的，他每一个都写情书，还整天假装是多情公子，穿戴打扮都很花哨。” 薛凌低声打断：“这人绝不能托付终身，还是得阻拦小姑子。” “你听我说完。”程天源深吸口气，继续：“他不仅下流成性，还骗女人的钱！合作社里有两个女的跟他纠缠不清，先后都被他骗了钱，有时一百块，有时十几块都要。前一阵子，那两个女的因为他，揪头发打了起来，后来事情戳开，才知道他竟还向她们都借了钱。” 程天源沉声：“我猜，他也会很快跟阿芳要钱，甚至教唆她回家偷钱。我打算明天一早去他家门口截阿芳，将他狠狠揍一顿，让他以后不许跟阿芳见面，然后带阿芳回家，让咱妈看紧她。” 薛凌眸光微动，最终点点头。 “也行。他那种人，不得不给他点教训，不然他还会将花花心思打到小姑子身上。不过，你也别把人揍太惨，毕竟这是违法的。” 程天源很冷静点头：“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两人歇下了。 薛凌累得很，很快就睡着了。 程天源却有心事，辗转总是睡不着，直到十二点多才睡下。 第二天凌晨五点，他就起身了。 薛凌知晓他要去逮人，道：“我下楼去煮点儿稀饭，蒸馒头。等你回来吃。” 程天源轻拍被子，低声：“你再睡多一会儿。我回来的时候买点儿吃的，你不要煮了。” 随后他匆匆骑车离开了。 第八十八章 偷钱 薛凌确实困得很，这几天她加大力度，打算把接下来三周的栏目提前弄好。 省城第一医院的医生说了，天气干燥偏冷的天气反而对伤口愈合更好，所以建议他们不要拖到明年春季，尽快带着公公上省城。 婆婆不识字，标准普通话都听不懂，还是留下来看着小姑子好些。 医生说了，检查加手术至少得半个月两周时间。 她想着公公要轮流照顾，总不能让源哥哥一人熬半个月，还是她跟着一块去好些。 她的英语栏目任务不重，但要一周弄四周的工作，一下子繁重很多。 另外，英文书过年后要出版印刷，还得加快速度翻译。 人太忙容易累，尤其是脑力劳动，更需要她保持好的精神状态。 她拧了拧闹钟，定了六点半，然后很快又睡着了。 闹钟响了，她赶紧爬起身，穿上毛衣和外套，将被子叠好，随后提着热水壶下楼刷牙洗脸。 源哥哥还没回来，她在厨房烧热水，一边等着他。 天色已经大亮，外头很晴朗，还有一丝丝阳光照下来。 薛凌并不怎么担心，因为林聪是一个花架子，源哥哥那么壮实高大，一拳就可以将他打倒。 昨晚已经提醒他不要下重手，他是一个有分寸的人，所以她不担心。 水开了，她将热水都装进热水壶。 这时，外头传来喊声：“阿源！凌凌！阿源！凌凌！” 啊？！ 这不是婆婆的嗓音吗？！ 薛凌连忙打开门，匆匆奔出去，打开了外门。 只见巷子口有一个裹着破旧大棉袄的大妈，一边喊着，一边张望来去。 “妈！”薛凌一边冲过去，一边喊。 刘英慌忙扭过头，看到是薛凌，一下子笑开了。 “凌凌！太好了！终于找到了！听阿源说你们在松明路中段，我们找了一圈，问了好些人，总算是找到了！” 接着，她急忙往后方招手。 “昌伯！这边！在这边！” 薛凌奔过去，一把牵住老人的手，又红又冷。 “你……怎么来了？” 这时，巷口哒哒走来一只老驴！ 只见她见过两次面的慈祥憨厚老人昌伯赶着驴，后面坐着一个裹着老旧棉袄的程木海，戴着帽子，冻得满脸通红。 “爸！”薛凌惊呼。 程木海脸色有些差，周身轻轻发抖，看到她的那一刹那，仍努力挤开笑容，对她轻轻慈祥笑了。 薛凌连忙搀扶老人家下车，牵着驴车进了院子，领着三个老人进屋喝水。 接着，她匆匆上楼，拿了取暖机下来，赶紧在厨房角落插上，往他们三人吹热风。 程木海喝了水后，脸色稍微好一些。 “天还没亮，我们就出发过来了。幸好阿源之前告诉他妈地址，不然这县城这么大，路又似乎差不多，我们都不知道咋找。” 刘英低低扯了一个笑容，道：“幸好昌伯有驴车，他经常进城卖菜，对城里挺熟悉的。我们多年没过来，城里变化实在大，天色又还没亮，肯定会找糊涂。” 薛凌将热风开到最大，又给他们倒多一杯热水。 “先别急，都先暖一暖身子再说话。” 昌伯看着暖风机，浑浊的老眼满是惊奇。 “这玩意看着好漂亮！竟能吹热乎的风！这不是风扇吧？” 薛凌简单解释这取暖机的由来，解释：“昨天傍晚去邮寄取的，给爸妈的那台还装在包装盒里。” 昌伯“哇！”了一声，笑呵呵道：“有一个好亲家就是不一样！瞧，连取暖的玩意都送！还是洋人的玩意！” 程木海微笑道：“老薛实在太客气了。凌凌，记得帮我谢谢你爸妈。” 刘英将驴车上的一小筐萝卜递给薛凌。 “给你们带点儿，家里很多，我们吃不完。来得匆忙，不知道带点儿啥，就随手在地窖里拿点儿。” 薛凌道谢接过，心里猜到家里真的是出事了。 程木海沉了下脸，往二楼张望。 “凌凌，阿源呢？他上班去了？” 薛凌眸光微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没上班，还不到上班时间。爸，你们怎么一大早就来了？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程木海和刘英对视一眼，神色凝重，眼里带着怒气。 一旁的昌伯似乎已经了解内情，赶紧跟她解释起来。 “昨天早上，芳丫头去市场找我，让我带她一块回家。这些天大雪挡路，我也好些天没进城了，昨天还是第一回。这些日子车站都没发车去程家村，我猜想她是回家有事，立马就答应了。我把东西卖给杂货店，就带着她一块回了。驴子走得慢，中午的时候才到的家。” 昌伯将碗搁下，看向程木海夫妇。 “谁知昨天傍晚，木海嫂子就跑来我家门口，问我说有没有送芳丫头回城。我说没有。我见你嫂子慌里慌张往回跑，就赶忙追过去问……原来芳丫头偷了家里的钱，跑了！” 啊？！ 薛凌惊讶瞪眼，后背猛然一凉！ 糟了！她搁在屋里的钱——会不会也被偷了！ 那可是公公要做手术的钱…… 薛凌深吸一口气，问：“多少钱？她说什么没有？” 刘英擦着泪水，低声：“前一阵子阿梅亲自去咱家，说要带她一块进城，还说你们现在住一块，方便彼此照顾。我不肯，芳丫头就说只是两三天而已，反正有阿梅和她哥在，让我们不用担心，然后就跟阿梅走了。” “她哥打电话说她来了，确实跟你们住一块，我们才放心些。一晃大半个月过去了，我们却总是等不到她回去。大雪封路，天气冷得很，我们猜想是路堵，就只能接着等。” “直到昨天中午，她突然就跑回家。我给她下了碗面条，她吃完就留在屋里。下午天气晴朗，我和你爸去田里看看雪化开没有，又捡了一些柴火才回家。谁知……谁知……” “谁知她竟偷了家里的所有钱，不见了！”程木海沉声补充。 薛凌蹙眉问：“大概多少钱？” 刘英哽咽：“之前卖村口那块地的钱还剩下一百块，还有阿源中秋回家塞给我们的一百多，总共两百多块，一毛都没剩，通通被她偷走了！” 第八十九章 私奔 一旁的昌伯摇头叹气：“两百多块啊！靠俺得赚好几个月！这丫头莫不是鬼迷心窍了！” 薛凌沉声问：“确定吗？肯定是阿芳吗？会不会是其他贼？” 程木海摇头，低声：“家里都没有乱，放钱的地方就我和你婆婆知道。那丫头在家里久了，多少看出来一些。家里的门和窗都关得好好的，只有她不见了。邻里街坊也都没听到动静，肯定是她这个内贼。” 薛凌忍不住问：“那她拿完就走？什么时候回县城的？” 刘英答：“我问了，她是坐村头一辆拖拉机来城里的。她还给人家一口气十块钱！那人还说，下午四点多就到县城，随后他就回去了。” “她倒是大方得很！”昌伯闷声咕哝：“十块钱那么容易赚啊？一口气就给了十块！拿家里的钱这样挥霍！真是气死人！” 程木海铁青着脸，道：“她以前虽然不听话，好吃懒做，但从不敢做这样偷偷摸摸的事！这次真的是脑袋昏了不成！她肯定是来县城了，我和她妈担心她一下子把钱挥霍掉，赶紧一清早就赶过来。” 刘英哽咽问：“我和她爸昨晚一夜没睡，四点就出门了。昌伯一路陪着过来，路上不大好走，摇摇晃晃总算走到这边。” 程木海抬起头，往二楼张望。 “凌凌，那死丫头准还在睡吧？你去叫醒她！让她下来！看我非打断她的狗腿不可！” 薛凌暗自吞咽口水，低声：“爸，妈，你们先别气，也别急。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楼上一趟。” 接着，她快步上楼去了。 她打开门，赶紧奔去书桌打开抽屉。 果不其然，她抽屉里几十块钱都没了！ 她心里急得很，连忙翻找出字典——幸好之前买阿虎那块地的钱－两千七百块都还在！ 她暗自松一口气。 接着，她翻找了衣柜，发现塞在角落处的两百块也不见了，其他藏在衣服口袋的六百块还在。 银行离得远，取钱也不方便，现在手头的钱还不够多，所以她没将钱存银行。 幸好她习惯将钱分开放，数量多的藏密实些，留一些在外头平常要花才方便。 小姑子她有出租屋的钥匙，趁他们上班上来偷的。 她不看书，也不怎么识字，所以没翻一本本厚厚的书籍。 更没料到她这个嫂子有那么多钱，取了两百多后，便收手走了。 “这个小姑子……真快没救了！” 她匆匆下了楼。 程木海和刘英见她仍是一人下来，忍不住问：“那死丫头呢？你没叫醒她？” 薛凌轻轻摇头，解释：“她来了以后一直住在隔壁欧阳梅那里。昨天我们下班的时候，她还在隔壁。谁知吃完晚饭后，她就跑了……她哥出去找她一趟，很晚才回家，天没亮就出去逮她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两个老人吓了一大跳！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薛凌见事情瞒不住了，只好和盘托出，将她偷偷跑去找林聪的事说了，也将她丢了两百多块的事也一并说了。 事到如今两个老人都找来了，瞒也是瞒不住的，还是实话实说吧。 刘英听罢，晃了一下身子，靠在墙上。 “她……” 接着，她哇地一声就大哭起来：“我咋生了一个这样的死丫头！她是存心要家里过不下去吗？！她鬼迷心窍了吗？！” 程木海冷沉着脸，绷得紧紧的。 一旁的昌伯目瞪口呆，颤声：“还偷多两百五十块……那不一共五百块多点儿了吗？天啊！这丫头真疯了！” 在这个年代，五百块是一大笔巨款！ 薛凌低声：“源哥哥一直不肯她留下来，怕的就是她去找那男的。那男的油嘴滑舌，很会骗人，小姑子应该是被他教唆来家里偷钱的。源哥哥天天拦，可她总趁我们上班的时候偷溜出去。偏偏这一阵子总是下雪，车一直没开，所以没法将她送回去。” 程木海冷声：“走！我们去找那男的地方找她！” “不行！”薛凌道：“爸，您身子本来就不好，一路奔波走了三个小时过来，还是先在这里暖和一下。而且，我……我也不认识那男的家具体在那儿。” 几岁的时候就搬离那边回帝都，最近过来都没去过那边。她对林聪的家没什么印象，找过去肯定是找不到的。 程木海焦急不已，问：“阿源去多久了？” 薛凌想了想，答：“五点左右去的。大概两个小时了。” “来回够的吧？”程木海又问。 薛凌点头：“县城不大，顶多一个小时就能来回。” 程木海低声：“那肯定不对劲儿……” 薛凌转身上楼取了包，又拿了一百块散钱下来，交给刘英。 “妈，厨房里有馒头和米，你先煮点儿东西跟昌伯和爸爸一块吃。我坐车去找源哥哥！这些钱你先拿着，进出可以用。” 刘英慌忙推辞道：“不行！这都是你的钱吧？我不能拿！” “说什么话！”薛凌道：“咱们是一家人，不要计较这些。县城这里进出都得用钱，您先拿着，甭跟我客气。” 程木海附和点头，低声：“你先收下，让孩子安心去找阿源。咱们先在这里等着他们。” 刘英听罢，只好伸手接过。 薛凌匆匆出门了。 公车昨天已经开了，她打算去路口坐公车，然后去城西找。 不料她刚跑出松明路的路口，就看到程天源冷沉着脸骑着自行车往回赶。 “源哥哥！”薛凌扬声喊。 程天源也瞧见她，长腿一蹬，将自行车停下。 “媳妇，你怎么出来了？我正打算去市场买热包和豆浆。” 薛凌看了看他的车后方，便没有小姑子的身影。 “源哥哥，阿芳呢？” 程天源轻轻摇头，答：“昨晚连夜跟那男的坐货车离开了。” “啊？！离开？！去哪儿？”薛凌瞪眼问。 程天源沉声答：“那趟货车是往北边去的，听说终点是帝都。但他们会不会中途下车，谁都猜不准。只能等阿虎联系上那个司机，才知道他们具体在哪儿下了车。” 第九十章 找不到 薛凌微愣：“阿虎？你找他帮忙吗？” 程天源下巴微扬，道：“你先上车，我带你先去市场买包子。” 薛凌赶紧跳上车，坐在冰凉的后座上。 程天源长腿一蹬，载着她往市场去了。 “我过去的时候，林聪的家已经人去楼空。我敲了门，没人来应。后来是隔壁走出来，问我要找谁。我说来找林聪的。隔壁就说他昨晚坐车离开了，他妈去乡下娘家了，昨晚敲了隔壁的门，将钥匙托给他包管，等他妈回来交给她。” 薛凌一听就不对劲儿：“什么车走的？附近的客车不是都没开吗？” “是货车。”程天源打听是坐货车走的，连忙赶去车站找阿虎。 “阿虎他已经将单位的职务弄成保职停薪，现在跟一群货车司机在跑长途。他在那边很熟，一下子就帮我打听到了。他说，昨晚半夜林聪带着一个很年轻的妹子，坐装载棉被的大货车往北方去了，终点站是帝都。” 薛凌直觉心口拔凉拔凉的。 一直担心害怕小姑子跟那林聪太接近，被他骗色又骗钱，谁知防了又防，还是防不过。 程天源继续解释：“阿虎说，最近下雪，客车载人不安全，所以除了大货车外往北边去，别没其他车。他猜测他们也可能去月城那边换火车坐。火车仍一直有开。” 薛凌轻轻叹气：“他们是坐货车，十几个大轮子，你就两个小轮子，哪里追得上！这怪不得你，小姑子她已经被林聪洗脑，被他骗走是迟早的事。” 洗脑？ 程天源听不大懂这个词，但还是能理解它的意思。 “我知道。可能是昨晚我追过去，那林聪害怕我接着去纠缠，所以连夜收拾行李带着阿芳离开。” 薛凌问：“你告诉阿虎兄弟实际情况吗？” 程天源低低“嗯”了一声，解释：“纸是包不住火的。我要阿虎帮忙，私下还是跟他讲明实情的。总不能让他帮得不明不白，不好把握分寸。他听完很生气，说林聪那样的男人就是孬种，既然喜欢人家姑娘，就该堂堂正正上门提亲，请人做媒，将姑娘娶进门，哪有这样带着人连夜就逃的！” “他还说，这条线上的司机他认识不少，他会赶紧帮我们问问看。他还低低承诺，说这样的事关乎小姑娘的声誉，他不会乱说的。我在车站跟着他跑来跑去，只听到那车去往北方帝都。阿虎让我先回来上班，其他的交给他。” 他懊恼沉声：“我留在那边确实也做不了什么，只好先回来。下午下班，我再过去找阿虎，希望能有什么消息。” 谈话的间隙，两人已经到了市场内。 薛凌简单将公公婆婆和昌伯匆匆赶来的事讲给他听。 “家里的钱一毛不剩都被她偷走了，我抽屉里和柜子里也被偷走了两百五十多块。老人家昨晚急得一晚没睡，半夜就跟昌伯出门往这边赶。” 程天源气得狠狠捶了自行车一下，手骨青筋毕露，健硕的胸口一胀一胀。 “这个没脑子的畜生！” 薛凌轻轻叹气，劝道：“你别气了，现在气也没用。咱先买多些包子回去，给三个老人先吃饱安顿下来，然后再等看看有什么消息。” 事到如今，什么都太迟了。大家都已经尽力了，奈何还是扭不过小姑子自己眼睛瞎啊！ 薛凌掏了钱，买了二十来个热乎乎的肉包子，又在市场临时买了一条大锅，在卖豆浆的地方找热水洗干净，买了一锅的豆浆。 程天源则去买了一些肉和菜，随后往出租屋去了。 人不在，想怎么瞒都瞒不了，只好将事实解释给老人家听。 程木海黑沉着脸，低着头抽烟，大半天也没开口。 刘英红着眼睛，低声：“这个贱丫头……她怎么就那么傻！竟偷了家里那么多钱，还偷了她嫂子的，就怎么跟人家跑了！她疯了啊！” 昌伯闷不做声，一手拿着肉包子啃，一手端着豆浆。 薛凌劝道：“爸，妈，你们的身体重要，还是先吃点儿东西，暖和一下。也许下午就会有好消息，你们先别担心。” 女儿养了十五年，翅膀还没长硬，就这么跟人跑了，还卷走家里那么多钱，老人家的心得多难受啊！ 程天源冷硬俊脸暗沉，低下头去。 “爸，妈，是我没看好她，我也有错。” 昌伯抬起头，大声：“这哪能怪你！腿长在那丫头身上，她要跑出去，你还拦得住啊？你不还得上班吗？又不可能一整天都跟着她！” 薛凌附和道：“对，你白天要上班，晚上要睡觉，你不可能将她拴在身上，怨不得你。” 她心疼低声：“昨晚你出去找她，天气多冷啊，在外头足足冻了三个多小时才回来。今天早上五点，你就匆匆去截人，到现在连一口热水都没喝上吧。” 语罢，她递给他一碗豆浆。 程木海抬头，看向自家大儿子。 “昌哥和凌凌说得对，她要想跑，咱们谁都拦不住。她总以为自己大了，她想咋样就咋样。咱不管她，让她自作自受去。” 接着，他接过薛凌手中的大包子，大口啃起来。 刘英则红着眼睛，不停擦眼泪。 程木海抬头看着她，道：“不用伤心，女大不中留，她迟早是得嫁人的。那人是她自己选的，她还拿钱去倒贴那男的，话不说一句就跟人家跑了，咱做父母的拦也拦住，那就只能任她去了。她自己摊上的，她以后自己去受！咱们过好咱们的，就成！” 昌伯连连点头，咽下口中的肉包子。 “就是就是！反正闺女迟早得嫁人，你们总归还是得靠儿子和儿媳妇。阿源和新嫂子这么好，你们不必愁没好日子。芳丫头自己挑的人，怨不得他人。” 薛凌盛了一碗豆浆，塞进刘英的手里。 “妈，你快喝点儿吧。” 刘英点点头，也跟他们一起吃起来。 程木海问：“几点了？你们得上班了吧？阿源，凌凌，家里一下子没了那么多钱，咱不能再把工作给耽搁了。你们先去上班要紧，反正待着也解决不了问题。” 程天源站起来：“快八点了，那我和媳妇先去上班。爸，妈，我中午休息会回来。昌伯，你也吃完午饭再走吧。厨房里有炉，你们煮水喝啊！” “行！你们都先去忙啊！” 第九十一章 可能去帝都 薛凌和程天源都上班去了。 一路上两人没什么话，因为这件事，心情都很是沉重。 程天源似乎想起什么，低声：“媳妇，我妹妹偷你的那两百多——” “这些是小事。”薛凌知道他要说什么，安慰道：“我身边还有挺多钱的。你放心，咱爸动手术的钱都还在，还有得剩呢！既然咱爸都已经来了，咱们还不用跑回去一趟。下午回去跟爸商量一下，然后咱们就去订票去县城。” 程天源心里暖暖的，温声：“媳妇，谢谢。” “傻瓜！”薛凌嗔怪笑骂一声。 …… 到了报社后，薛凌就一头扎在办公室里，除了午休的时候吃个饭，其他时间都忙着。 王青跟她坐一块，忍不住问：“你这两天咋了？一副拼命的样子？遇到什么难点了吗？” 薛凌摇了摇头，手中的笔快速刷刷写着。 王青低低笑了，道：“不是就好。咱们这个杂志社就你一个人懂英文，其他都是懂零星几个单词的半桶水，如果你有难题，肯定没人帮得上你。” 薛凌也笑了，停了笔，端起一旁的热水杯。 “我接下来可能要请一个长假，所以提前将栏目内容弄好，争取不要耽误工作。” 王青担忧问：“长假？你要去做什么？” 薛凌微笑道：“现在还没确定日期。我公公他身体不好，我和我先生打算带他去省城看医生。等车票买好了，我再向主任请假。” 王青恍然点头，小心翼翼看了一下其他同事，凑上前低声：“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要能帮上，你就尽管开口。” 薛凌听罢，心里暖呼呼的。 “行！那我先谢了啊！” 王青也笑了，低声：“那你快加油吧！” 那天中午，刘主任让保安去买了一筐苹果，让大伙儿分下去吃。 大伙儿一下子都乐呵起来！ “主任啊，上次是橘子，这次是苹果，您老人家怎么这么大发慈悲啊？” “对啊对啊！您该不会后面酝酿什么坏消息，先来点儿甜的麻痹我们的神经，然后突然绷出一个吓惨我们的坏消息吧？晚上加班？不会吧？” 众人哈哈笑了。 刘主任笑呵呵答：“咱们报社上一个季度的成绩不错，上头说了，订阅比之前足足提高了百分之十。奖励的奖金已经发下来了，足足有两百块。” “哇！”大伙儿欢呼鼓掌起来。 刘主任又道：“咱报社二十多个同事，总不能两百块分成二十多份。所以我让保安去买两筐苹果，分给大家吃。一人都多拿几个回家跟家里人分享。你们能在这里安心工作，也有家人支持的一份功劳在。” “哇！谢谢主任！我要拿八个！” “谢谢主任！我要拿五个，我家五个人！” 刘主任呵呵笑了，道：“外头还有一筐没进来。大冬天的，市场都没怎么卖水果。苹果耐放，大家都多拿几个，不用跟我报数字了。” 两大筐苹果，一个个都红艳艳的，看得大家心头欢得很。 保安笑呵呵解释：“跑老远的路买来的，货车都转了两趟。” “辛苦你了！一会儿你多分几个啊！” 众人一拥而上，很快两筐苹果都分完了。 薛凌一共拿了十几个，找了一个大网袋装上。 下班的时候，程天源准时来接她了。 “哇！这么多苹果！” 薛凌笑呵呵解释由来，道：“回去就洗两个给爸妈，让他们尝尝看。刘星早些时候已经吃了，说很脆很甜。” 程天源见她自己都还没吃就懂得先孝敬老人，内心对这个媳妇愈发疼爱。 “中午我骑着回去，帮忙做饭给他们吃。吃饱后，我拿了五块钱给昌伯，让他买点儿东西喂那头老驴。昌伯随后便架着驴车回去。本来爸妈要跟昌伯一块回去，我让他们留下。” “手术的事，跟爸说了吗？”薛凌问。 程天源点头，道：“都说了，他起初说不用，让我们不要浪费钱。后来我主动解释说这是你的意思，还说钱是你特意为他做手术存的，他就默默不说话了。我知道，他是心动了。” 薛凌心里明白得很，低声：“爸爸是担心我们负担太重，怕拖累我们。他也担心我会反对一下子为他花这么一大笔钱。如果是我特意为他存的钱，他才敢舍得用。” 程天源低低“嗯”一声，想起早些时候跟阿虎的聊话内容，赶紧告诉她。 “快下班的时候，阿虎给供销社打了电话，我去听了。他终于联系上那货车司机，他说林聪跟阿芳在月城火车站下的车，说是要坐车去帝都。” 薛凌想起上辈子的模糊记忆，当时林聪接下来很长的时间都会在帝都那边。 她回神，问：“那怎么办？咱们需要找过去吗？” 程天源低咒一声，转而道：“帝都那么大，一千来万人的大城市，咱们能怎么找？人海茫茫，单知道在帝都，也是不好找的。” “也对。”薛凌叹气道：“如果是寻人启事，对方看到了，肯定会主动来接应。问题是他们肯定会躲着，单方面寻人太难了。” 程天源沉声：“先稳定爸妈的情绪，带爸爸去做手术，且不管她了。我会常去林聪的家，看看他老母亲有没有回来，也许能从她口中问到什么。” “这可能是个突破口。”薛凌道：“那你有空多去瞅瞅。” 薛凌突然想起什么，问：“咱爸妈早上过来的时候，好像什么衣服都没带，是吗？” “是！我差点儿忘了，得去买一些换洗的衣服。”程天源调转车头，笑道：“幸好你提醒了！” 幸好百货商场还没关门，薛凌叮嘱道：“衣服我去买，你去前头的小市场买多一些肉和骨头，再买一些干货。爸妈来了，得给他们补充营养。” 程天源提醒道：“你上次已经给他们买过一些衣服了，注意别买重复。” “知道了！”薛凌道：“分头行事，别一会儿天黑了。” …… 出租屋里头灯光明亮，厨房正散着浓郁的牛骨汤味道。 程父坐在小凳子上，幽幽吸着烟。 程母脸色有些差，眼角挂着泪痕，看着炉上的小米粥，愣愣出神。 第九十二章 新人富贵 程父不经意抬头，看到老妻神色担忧，忍不住轻轻叹气。 “小米粥好了吗？” 刘英吓了一跳，慌忙看向炉上的小米粥。 “哦……快了！这蜂窝煤想不到还挺快的！” 程木海温声：“这里毕竟不是咱们的地方，是孩子们租来的。你用东西都要小心一些，不懂就问，可别弄坏了。” 刘英心有所思，低低应一声。 程父低声：“我知道你在担心那丫头。只是，担心又有什么用？她如果知道你会担心她，心疼父母会为她担忧，她就不会这么做。咱们管教不严，她又叛逆不听话，以后遭罪的是她。” 他长长叹了一声，道：“咱们都是一脚快迈进棺材的人了，有些事看不开也得看开，不然这日子咋过。儿孙自有儿孙福，甭想太多了。” 刘英擦了擦眼角泪水，没说什么。 程父又道：“阿源和凌凌都很忙，反正冬天田里也没什么事。咱们留在这里，能帮什么就帮什么，尽量别给他们添麻烦，能帮什么就帮什么。” “知道了。”刘英低声：“凌凌是一个好孩子，我对她就跟亲闺女一样。” 程父微微一笑，道：“你亲闺女十几岁就要嫁人离开你，人家凌凌二十岁就嫁来咱们家，得跟咱们一直过下去。如此想来，你得对她比闺女还要好才行。” 刘英也笑了。 这时，外头传来开门声！ 程父连忙起身，打开了里头的铁门。 只见昏暗的灯光下，儿子和儿媳大包小包，自行车上也是打包小包。 “爸！”两人异口同声喊。 程父点点头，笑着侧开身子。 刘英吓了一跳，问：“你们拿着什么？那么多？” 程天源解释：“她给你们买了换洗的衣物，里里外外三套。楼上之前还给你们一人买了两件毛衣，两件外套。” “……太费钱了吧？”刘英连忙道：“凌凌，家里还是有衣服穿的。这些能不能退？一套给我就成，我身上不还有一套吗？” 薛凌知晓老人家是心疼钱，笑道：“妈，都不能退了。我本打算过年回去再买多些，你们提前来了，那我就先买了，给你们穿。妈你放心，这些都是实在衣服，都不贵。” 程天源将自行车停好，拿了一大堆干货和牛肉羊肉过来。 “我来削点儿牛肉和羊肉，一会儿我们吃火锅。” 刘英惊讶：“不过年不过节的，怎么吃那么多肉！” 薛凌连忙拉住她，温声解释：“妈，羊肉适合冬天吃，很温补的。牛肉补血，也适合您和爸吃。咱别弄太多，吃点儿油腻的。你和爸都太瘦了，得多补补。” 刘英仍是舍不得花钱，一脸的心疼。 程父微微笑了，道：“你也别这样。阿源来城里好几年了，咱们是第一次来，他肯定是想让咱们吃一些好的，用一些好的。凌凌她这么贴心，你该高兴才对。” 刘英勉强扯开一个笑容，点点头。 厨房里有几个蜂窝炉，地方虽然宽，却仍是很暖和。 程天源弄了一个小碳炉，刷肉给两位老人吃。 刘英觉得这个吃饭很新奇，低声：“冬天来吃倒挺好的，东西不会一下子就冷了，吃起来肚子暖暖的，很舒服。” 薛凌笑道：“那以后咱们冬天的晚上都这么吃。熬点儿汤，其他都是洗完扔下去就能吃。好吃又方便！” 那天晚上，程父和程母两人都吃得很饱。 饭后，薛凌将单位发的苹果拿出来，洗了两个，然后切成两半，一人分一半。 程父和程母都舍不得吃，捏在手心看了又看。 薛凌见他们如此神态，心里忍不住泛起酸涩来。 看样子，两位老人估计已经很多年没吃过苹果了。也对，连吃肉都说等过年过节，不然没理由能吃肉。 她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跟源哥哥同心协力，帮这个家一步步走出困境。 程天源煮热水给他们洗脸泡脚，带着他们去小房间。 “床有点儿小，晚上得挤一挤了。” 程父温声：“哪里小了，以前咱们一家四口睡一张小炕，不都睡过来了吗？挺好的，挺好的。” 薛凌拿了新衣服给他们换，还将买给他们的新棉被拿出来，给他们盖。 随后，程天源将取暖机拿过来插上。 程父和程母穿着崭新舒服的新衣，盖着漂亮暖和的棉被，吹着暖暖的风，吃着甜甜清脆的苹果，都直觉有些不真实。 “老头子……太像做梦了。” 程父低低笑了，道：“咱家自从娶了凌凌后，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阿源说，她赚钱很有一手，除了生活该吃的该穿的，其他都很省。这些都是她给咱们张罗来的。” 刘英小心翼翼啃了一小口苹果，似乎想起什么笑了。 “还记得夏天那阵子，你一连病了那么久，我吓得六神无主，干脆去拜菩萨。那解签的师父说，只要冲喜迎新人，新人就是贵人，日子很快就会富贵起来，越往后富贵就越大。” 程父听罢也笑了，道：“如果在半年多前，咱们哪里敢想家里的债都还上了，还能睡这么好的床，穿这么好的衣服，盖这么暖的被子！越往后富贵越大？好！咱们都等着！” …… 隔着小客厅，另一间屋里。 暖风机呼呼吹着，薛凌认真凝神做着翻译，一旁的程天源则帮忙抄写。 薛凌会利用工作的一些缝隙做一些翻译，每天晚上都有好几张能让他抄上。 他写完一张，悄悄出去，发现隔壁小房间的父母亲都已经睡下。 想着他们昨晚一夜没睡，一大早就赶路过来，肯定是累坏了。 他轻手轻脚倒了一杯热水，喝了半杯，随后将剩下的拿回房间给薛凌。 “明天我去供销社买多两个杯子。我的那个给爸妈用了。” 薛凌刚要点头—— “嘭！”地一声，隔壁屋传来极大声的关门声。 薛凌冷不防吓了一跳！ 程天源忙将她搂进怀里，轻拍她的背安抚。他拉开窗帘瞄了一眼，低骂几声没素质。 薛凌忍不住问：“对了，你们今天有没有遇到欧阳梅兄妹？” 程天源答：“隔壁一直关得紧紧的。刚才瞧那模样，应该是欧阳祥回来了。” 第九十三章 上门讨人 薛凌沉了下脸，低声：“源哥哥，本来小姑子已经跟林聪断了联系，在家里也待得好好的。都怪欧阳梅去招惹她过来，随后才有了这一些系列的祸事。” 程天源眼睛半眯，道：“你放心，我早就想去找欧阳梅算账了。她骗我爸妈说带她来县城几天，我妹也住她那边，现在人没了，我倒要看看她是个怎么说法。” 薛凌听他这么说，彻底放心了。 这欧阳梅整天想要拿着鸡毛当令箭，想借助小姑子来这个家里闹腾，现在反倒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是该让她受受教训了！ 隔天早上，隔壁仍关得紧紧的，程天源和薛凌吃完早饭后，匆匆都去上班了。 不过，程天源中午又回来了，特意带着父母亲往隔壁去了。 欧阳祥仍在楼上睡着，只有欧阳梅坐在沙发上嗑瓜子，身上脏兮兮的，屋里也很脏，气味儿有些难闻，估计已经许久没扫地拖地。 她看到程父和程母来了，惊讶站起来，顾不得收拾蓬头垢面的自己，连忙笑眯眯迎出来。 “叔叔，婶子，你们咋来了？快进来坐！” 不料，他们三人都冷着脸，没人愿意搭理她。 欧阳梅心里一个咯噔，忍不住问：“阿源，婶子，你们……怎么了？进来坐下说话吧！” 程木海冷沉着脸，道：“梅子，不必客套了。大半个月前你去我家，说要带阿芳来县城玩几天，很快就回去。可我们在家里一等再等，足足等了二十多天了，还没见你将阿芳送回去，只好过来找你问问。” 欧阳梅顿时脸色一白，惊问：“她……她不是去隔壁阿源他们那屋住了吗？” 程天源半垂着眼睛，问：“什么时候的事？她根本没回去。” 欧阳梅连忙答：“前天傍晚啊！她匆匆从外头回来，我问她吃了没，她说吃了。然后她就上楼收拾行李，当时我哥刚好回来了。我问她收拾行李做什么，我哥他有自己的房间，我们还是能一块住啊！她说不要，她要回隔壁住，然后就提着行李出门了。” 程天源摇头，道：“前晚她没回去，昨天一整天也没回。” 刘英对她心里有气，如果不是她招惹女儿来县城，女儿就不会有机会重新跟那个男的在一起。 “梅子，你快说她去哪儿了。我们老两口是特意来接她回家的。合作社那边还在等着她去上班！” 欧阳梅吓坏了！ 她毕竟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乡下姑娘，又没读过书，小场面都不曾见过，更别说应付大场面。 她惊慌失措罢手，颤声：“我……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这么说的……我压根没看清楚她是不是回隔壁。昨天我带我哥去新店看看，吃饱回家就睡了。今天我们还没出门。打前晚她出去，我就没跟她照过面了。” 程天源沉声：“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爸妈的？现在我妹子没了，你打算怎么办？” 欧阳梅脸色苍白，吞了吞口水。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去带她过来给我做工的，我是好心介绍一份高工资的工作给她。可她说，如果实话实说，婶子和叔叔肯定不同意，让我照她的说法敷衍一下你们。” 程木海皱眉问：“她为什么骗我们？她来县城究竟做了些什么？你们的店不是还没开吗？什么高工资工作，在哪儿？” 欧阳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支吾：“本来上个月就开了，后来我哥有事耽搁了。再后来下雪，货车开不了，又在路上耽搁了十来天。货都已经上了，过三天就要开业了。” 程天源知晓追问她妹妹去哪儿了，她肯定不知道，只能套其他话。 “她在你这边究竟做了些什么？整整二十多天，不可能一直跟你窝在这里嗑瓜子吧？” 欧阳梅讪讪答：“起初就睡睡吃吃，去逛逛街。后来她总说太无聊，让我带她出去找什么合作社买东西。那些天都下雪，冷得很，我不敢出门，她自己就偷偷跑出去。” 程天源又问：“大概多少次？” 欧阳梅不敢瞒着，低声：“你早晚总来盯她，她是趁你们去上班，然后才出去的。前后大概……十来次吧。” 程天源沉声：“她究竟去哪儿了？你心里就没个谱吗？” 欧阳梅见他变脸，心有余悸缩了缩脑袋。 “她……好像跟一个男的……关系挺好的。” 程父铁青着脸道：“一五一十说来！” 欧阳梅掉起眼泪来，哽咽：“那个男的在合作社工作，给她写诗写情书什么的。她还说，她要嫁给那个男的，要在县城里当一名贵太太。我之前在村里合作社见过那男的，白白瘦瘦的，不过话都没说一句。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了。” “不可能吧。”程天源道：“你肯定知道她偷偷出去是去找那个男的，对吧？” 欧阳梅被当面揭穿，脸上一阵燥热。 “……她没说，我不好问。” 程天源冷笑：“如果不是你推波助澜，她怎么会胆子那么大！” 自家妹子是第一次来县城，别说是街道和路，就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 欧阳梅来的时间比她长，前段日子到处跑找店面租，对县城已经很熟悉。 之前他去合作社打听了，林聪那家伙早在一个月前就陆续没去上班了，有人说他是嫌太冷，不想出门。 如果没她带路，自家妹子肯定找不到那个男的。 欧阳梅又哭了，低声：“她说……她真的爱那男的。我想着，以后她能嫁在县城，离我也近，姐妹好常常聚一块……所以就没拦着她。她也只是想跟她爱的男子在一块。” 程天源冷哼，不再说什么。 程父幽幽叹气，沉声：“梅子，我当你是同乡人，又觉得你年岁比她大，懂得照顾她，所以才同意你将她带来县城。现在我们找来了，人却不在你这儿，你说你该怎么负责？” 欧阳梅摇头低声：“我……我只是带她来做工……真的！” 程天源道：“人是你带来的，她不见了，你是有责任的。她如果平安归来就罢了，如果没有……” 他故意停顿下来。 欧阳梅连忙道：“我——我立刻出去帮忙找！你们等着。” 程天源跟程父踏步走出去了，没再搭理她。 欧阳梅哀求般看向刘英，低声：“婶子……” 刘英没好气皱眉：“大中午都过去了，你还没吃早餐？刚醒的吧？连脸都没洗！梅子，你怎么过得这么邋遢啊？！” 她烦躁转身，也快步走开了。 欧阳梅胖乎乎的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第九十四章 得不偿失 阿芳究竟去哪儿了？ 她不是说回隔壁住吗？！ 想起刚才程家人对她的态度，她就气得头晕目眩！ 她要被她害死了！ 不用说，她肯定是去找那个林聪鬼混去了！ 欧阳梅顾不得其他，爬了起身，慌里慌张套上外头和鞋袜，冲了出门。 她叫了一辆自行车载她去找林聪，可惜她喊破了喉咙，里头都没人出来应声。 直到后来邻居听烦了，出来骂道：“他跟一个女的前晚坐车走了！喊什么喊！鬼叫！吵死人了！” 欧阳梅吓了一跳，连忙问：“他们去哪儿了？” “鬼知道啊！”邻居不耐烦甩上门，粗声：“别再吵了，不然我就拿扫帚出去赶你！” 欧阳梅吓得脸色惨白，又跑去林聪工作的合作社问。 工作人员一脸不屑盯着她看，最后幽幽道：“他都好久没来上班了，一个多月了吧。你要找他，就送上门去找呗！” 欧阳梅脑子轰地一声，吓得直打哆嗦。 阿芳竟跟那个林聪走了！ 她去哪儿？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那个死蠢货！这次真的害惨自己了！ 是她带她来县城，还让她住在自己家！ 那蠢货突然就跟男人跑了，程家人找她来要人……她上哪儿去找个女儿还给人家啊？！ 欧阳梅是哭着回出租屋的。 她连忙上楼找欧阳祥，不料他还在睡，满身的酒气，屋子里臭烘烘，害她差点儿就熏吐了！ “哥！你快醒醒！快帮帮我啊！” 欧阳祥父母早亡，亲人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妹妹和一个快睡棺材的奶奶，所以对这个妹妹还是挺疼爱的。 他不耐烦醒过来，吐着酒气问：“做什么啊？吵死了！” 欧阳梅抽抽搭搭，将程天芳的事告诉了他。 “哥，你说我该怎么办？他们找我要人，我压根没一个人赔给他们啊！呜呜……” 欧阳祥被她这么一闹腾，彻底醒了。 “……还能咋办？实话实说啊！他家闺女跟男人跑了，是她自己出去的，又不是你卖的她，关你什么事！” 欧阳梅一愣，忐忑低声：“能这么说吗？不好吧？” “就这么说！”欧阳祥做小贼惯了，身上痞里痞气的，大声：“你让他们去找那男人去，找你要人做什么！他们如果敢说什么，你就直接说他们家的丫头贱，故意跟男人跑，怨不得别人！好心给她一份工作，还好心给她住，竟没落得一点儿好！找死啊！” 欧阳梅想起程天源来，哽咽：“可是……这么说，她家里人肯定会生我的气的。” 欧阳祥“切”了一声，咕哝：“怕什么！又不是你拐走他们的女人，找警察也动不了你！你怕什么，程家也就一个落魄户，能奈得了咱们何！” “哦……”欧阳梅低声应下。 一会儿后，她去隔壁解释阿芳的去向。 “她自己出去的，我也被她骗了。她跟那个男的坐车离开了，我根本不知道她去了哪儿。叔叔，婶子，这事怨不得我！我只是要带她来县城打工而已，我也是好心一片啊！” 程父冷沉着脸没说话。 刘英心里怪女儿，更怪欧阳梅这个导火线，将她赶了出去。 “阿芳如果没回来，你也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不然我见你一次……我……我就骂你一次！” 欧阳梅又羞又气，回了隔壁去了。 自那以后，她总是绕着程家人走，再也不敢去隔壁窜门了。 本以为通过拉拢程天芳来自家店里打工，可以拉近她和阿源的关系——谁知得不偿失，弄巧成拙彻底断了关系！ …… 程天源则和薛凌安排起上省城的事。 “媳妇，医生说手术后得住院十几天，日子有些长。我的意思是带着妈一块过去，我们日夜轮流照顾着，这样才不会太累。而且，单独留妈一个人在这边，我实在也不放心。她听说爸爸能装上义肢，做简单的动作甚至还能劳作，欢喜得很，非说要跟亲眼看看不可。” 薛凌立刻应好，道：“妈跟爸是夫妻，像一些擦身子的活儿，还是她做比较好。只是买多一张车票而已，你买了吧？不难吧？” “不难。”程天源道：“我去车站的时候，找了阿虎兄弟。他二话不说立刻带我去窗口买票，不用排队，很快就买到了，是后天早上八点的车，到省城大概是六点。” 薛凌点点头，道：“车站附近肯定有旅馆住，到时我们先住下。隔天就去医院看医生检查。” 程天源担心问：“你能请那么多天假吗？至少得半个月时间。” 薛凌摇了摇头，信心满满答：“没问题！” 她都已经把接下来三周的英语栏目编好，下午检查了两遍，打算明天一早就去跟刘主任请假。 工作没耽误，刘主任又很好说话，最近报社订阅情况好，他整天笑呵呵的，请假应该没问题。 程天源则有些为难，低声：“王胖子为人很小气，听我说一下子要请大半个月，脸黑得很。我说是带老父亲上省城看医生，非去不可。他最后答应了，说要把我这个月的工资扣掉七成。” 薛凌忍不住翻白眼，低骂：“死胖子！半个月扣七成，他的账是怎么算的？霸王账吗？！” 程天源苦笑一声，道：“罢了，只要爸的手术能成功，以后能脱离病痛，什么都值得！” 薛凌听罢，抱住他的脖子亲一口。 “说得太对了！” 她的源哥哥是一个很看重家庭的人，这也是她爱他的理由之一。 程天源看着她泛着亮光的樱唇，情不自禁吞口水。 “媳妇……” 他俯下用力吻住她，顺势将她抱起，压在后面的被子上。 两人好几天没亲热了，程天源像似被火苗迅速点燃的火炬，一下子腾腾燃烧起来。 他动作急切扯掉她的衣服，怕她冻到，只好拉出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四周一下子暗沉下来。 薛凌羞极了，抱住他精壮的腰身。 “不会……被听到吧？屋里安静得很……怪不好意思的。” 程天源安抚吻住她的唇，喘息低声：“不会，隔着两道墙，还躲在被子里……” “你轻点儿！” “乖……别动……” 两人热切缠绵，唇舌交缠，久久没有停歇。 …… 第九十五章 请假成功 隔天早上上班，薛凌就直奔刘主任的办公室。 两位主任的办公室都有单独的炉子取暖，刘主任正戴着老花镜，眯着眼睛批阅文件。 见她进去，刘主任有些奇怪。 “小薛啊，有事吗？” 薛凌咧嘴笑开：“您果真是料事如神啊！我确实是找您有事。” 刘主任将手中的笔搁下，温声：“坐吧。你们少来我的办公室，每次来肯定是有事，难不成是来找我唠嗑的？唠嗑可以，午休的时候来多几次，免得我打不了盹，一个人干打哈欠没事干。” 薛凌呵呵笑了，道：“我们年轻，巴不得每天能多几个小时睡觉呢！午休就不来唠嗑了。” 刘主任睨着她看，笑问：“你午休睡觉吗？我倒不见得吧！” 据他观察，薛凌虽然栏目内容不多，但她午休不是看书就是写字，即便不是做本职工作，也没浪费虚度光阴。 她看的主要都是英文书，他也看不懂，但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拼劲儿很足。 像她这样年纪的年轻人，多半还带着一点儿孩子心性或是愤青的苗头，她却不会，做事沉稳谨慎，做人也不错，跟同事们相处都很好。 薛凌听他这么说，倒也丝毫不害怕。 “哇！想不到主任您私下偷偷观察着我们呢！那我下次得小心点儿，不敢开小差了！” 午休时间是大家的自由时间，刘主任即便是上班时间也没有那么苛刻，自然不会还管到午休去。 刘主任听罢，呵呵笑了。 “怎么？有事要我帮忙？” 他的眸光落在她手上几份稿子上，道：“我可不一定帮得上啊！二十六个英文字母都认不全。” 薛凌正色道：“主任，其实我是想来给您请一个长假。我公公他身体不好，常年受病痛折磨，我和爱人商量后，打算要带他去省城第一医院看医生。之前跟医生咨询过，说我公公这样的情况可能得做手术。估算一下，检查加手术时间，约莫要半个多月时间。所以，我得请假一回。” 刘主任为难皱起眉头，想了想。 “小薛，为人子弟孝顺老人是必须的。你对家公有这样的孝心，我也很赞许。百姓孝为先，这样的假期，我不批的话反而显得我不通人情。” 顿了顿，他苦笑一声：“只是……你也该知道咱们报社就你一个人负责英文栏目。你这连续几周不在，栏目该怎么办？我临时不知去哪里找人来顶替啊！” 薛凌笑呵呵摇头，将手中的几份定稿递给他。 “主任您放心，我知道咱们报社的情况。喏，您看！这些是我上周挤时间熬夜弄出来的下面几期栏目新稿，我怕回来的时间不确定，一连做了好几期，足够应付接下来的三周。” 她又补充道：“您放心，我没有马虎应付，昨天我又检查了两遍，已经确定无误。回头我让林主编再帮我过过眼，确保万无一失。” 刘主任接过，瞄了几眼，终于呵呵笑了。 “很好！这样工作就不会耽误了，我立刻给你批假。” 薛凌又道：“至于工资和奖金什么的，该扣就扣，按照咱们报社的规定扣。” 刘主任笑了，下巴示意她拿来的定稿。 “你工作都提前完成了，还扣你什么啊？咱们报社是正规的单位，每一个员工都有请假和放假的权利。每一个人都有家庭，家里有老有小，偶尔难免会有一些事。我是过来人，我了解的。扣一点全勤奖金就成，其他还是如常。” “谢谢主任！”薛凌连忙答谢。 刘主任温和道：“照顾好老人。天气寒冷，也要照顾好自己，别回来就给我整病倒了啊！” 薛凌微微躬身：“我知道了！谢谢主任！” 请假的情况非常顺利。 薛凌下班后，就跟程天源回家收拾行李。 两位老人已经收拾好了，解释说把薛凌给他们买的三套衣服都带上，足够穿的。 随后，他们下楼去准备晚饭。 薛凌将钱拿了出来，递给程天源一千五百块。 “源哥哥，钱不能搁一处放。你身上带一半，我也带一半。” 程天源迟疑接过，又问：“不用带太多吧？” 医生说一千七八左右，她怎么带了足足三千。 薛凌道：“出门在外，钱还是带多点儿，吃住都要兼顾好些，天气太冷，不要把自己折腾病了，反而成了累赘。” 她笑笑眨巴眼睛：“而且，咱们都不在家，一去十几二十天，钱搁在屋里也不安全。” 程天源觉得有道理，低声：“那你留一点儿备用的塞角落里，其他都带上。” “行！”薛凌道。 程天源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带笑道：“媳妇，你知道不？你应该是我们村的首富。” 首富？！ 薛凌一听就哈哈笑了。 “可能吗？也就三千来块！” 程天源认真点头，解释：“在我们那边，不是种田就是养鱼，赚得最大的一年也就赚个一千多。我去年听村长说，目前村里最有钱的就是程彪他们家，家里有两千多块钱。” 薛凌笑道：“如果这么算，那我现在确实是首富啊！” 明天县城就要轰轰烈烈大发展起来，再过不久，程家村那边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如果不把握好这个好契机，单单靠翻译，她很快就会被他们村所有人甩在后头，包括眼前的男子。 上一辈子，她虽然不敢见他，但她一直默默关注着他。 他顺应大发展趋势办厂建房，后来又进军房地产业，十来年时间便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富豪。 虽然他现在身边只有三百多的存款…… 程天源将外套叠放好，塞进大纱袋里。 “我都已经好了。媳妇，你带多一件长外衣，带多几双袜子。” 薛凌看向一旁的暖风机，忍不住道：“源哥哥，咱们……带一台取暖机过去吧！” 程天源微愣，低声：“不用吧？医院应该有炉子吧？” 薛凌答：“还是带上。听天气预报说，接下来几天会有大寒流，还是给老人家带上，用着方便。” “行！”程天源道：“我去拿包装盒过来套上，我力气大，我来提就成。” 第九十七章 把握时机 医院附近不缺小餐馆和大饭店。 两个老人不敢乱花钱，只说吃口热饭就行。 薛凌坐了一整天的车，没什么胃口，看到医院的路对面有一家牛肉拉面和大饺子。 “要不吃饺子和拉面吧！” 程天源听她的，便拉着老人一块去了。 那家店不大，但里头有大炉和大锅，熏得里头暖暖的，走进去后一下子周身暖和下来。 天黑了，外头冷风阵阵，行人都在簌簌发抖。 薛凌让两个老人坐在内侧，自己则和程天源坐在外头。 很快地，蒸饺上来了。 接着，四碗拉面也上来了。 程父和程母吃得很欢快，从一开始出门的拘束和无措，慢慢适应下来。 刘英惊奇低声：“这饺子弄两种菜馅儿，吃起来倒是挺不错的。回去咱也这么弄，铁定比它更好吃。” 程父低低笑了，道：“出门学点儿厨艺，回家能受益——挺好的。” 薛凌和程天源也都笑了。 薛凌胃口不大，很快吃饱了。 “源哥哥，我去医院里头看一下明天什么医生看诊。上次我咨询了医院的电话，服务人员说装义肢都是骨科类的医生在负责。她还说，医院里最有名医术最好的是一位姓‘薛’的主任。” 程天源不放心她，道：“我陪你去。” “别。”薛凌道：“外头冷得很，你把账结了，就带爸妈回去。医院就在对面，里头人来人往的，不必担心我。” 程天源仍有些不放心，迟疑盯着她看。 薛凌俏脸微红，给他一个“淡定”的眼神，快步走过马路，进了医院。 程天源想着她一惯独立，目送她进了医院，便继续埋头吃着。 刘英忍不住道：“凌凌一个人，能行不？” “没问题。”程天源道：“她在帝都长大，那边比这里更繁华更多人。她说没问题，就会没问题。” …… 薛凌先进医院溜了一圈，在住院大楼的三楼找到了骨科。 医院的走廊亮着灯光，护士站几个年轻护士在低低聊着话。 薛凌上前问话，打听看诊的程序。 为首的护士年级偏大，看来约莫五十来岁。 她解释：“先让医生看诊，其他都按医生吩咐的做。像安排手术啊，住院啊，药物什么的，都是听医生的。” 薛凌客气礼貌问：“大姐，请问一下那位很有名的薛主任在不？他明天早上看诊不？我想让他看看我的公公。” 护士长“哦！”了一声，笑了。 “原来是慕名而来的啊！薛主任他今晚值班，明天没看诊。后天下午如果没手术安排的话，应该就会安排看诊。” 薛凌一听就忍不住皱眉：“大姐，如果他有手术安排，那……该不会得等好几天吧？” “正常啊！”护士长道：“人家可薛主任可忙着呢！他一周一般只看诊半天或一天，接下来肯定就得忙很多天。看的病人多啊！” 薛凌转了转眼睛，道了谢，悄悄往另一侧走了。 前面是一整排的病房，后方是医生办公室。 薛凌记得刚才护士的话，说是薛主任今晚值班，明天就没安排工作，不知道可不可以让他现在给公公瞧一瞧。 “他是值班医生，这时候有病人的话，他肯定得帮忙看。就算不是他，也会有其他医生帮忙的。” 就在这时，她瞄到医生办公室外头挂着一块小黑板。 上头写着一些日常上班准则，接下来是值班医生轮值。 今晚值班一共有两位医生，一位姓“李”，旁边写着是实习医生，而排前面的是薛之澜，旁边备注是主任。 薛凌想了想，赶紧往楼下奔。 走出医院大门，对面的拉面馆已经没客人，显然源哥哥已经带公公婆婆回去了。 她直奔小旅馆去了。 她先敲了敲隔壁的门，是刘英来开的门。 程父坐在床沿上，露着胳膊，旁边还搁着一盆热水。 刘英微笑解释：“你爸说胳膊酸痛，我弄点儿热水给他敷。” 薛凌快步走了上前，见程父一直藏在袖子里的胳膊早已经萎缩，血色苍白，似乎只剩一层皮包骨。 他的肩膀有些红肿，有一大块凸显的肉团，看起来好像下肩长了一个大包。 她一看，眼睛就忍不住微微红了。 程父有些不好意思，侧了侧身子。 “凌凌，你怎么来了？” 薛凌慌忙回神，问：“爸，你是不是坐车的时候颠簸到了？很痛吗？咱们立刻去看医生。” 程父连忙摇头答：“不痛不痛，明天再说。” 刘英低声：“他的胳膊不能动太多，不然就会痛。坐车哪有不颠簸的，吃面的时候他就开始痛了。” 程父瞪了瞪她，警惕她不要说太多，免得儿子和儿媳担心。 刘英赶紧住了口。 薛凌却已经有了主意，去隔壁拉了程天源过来。 “我刚才去医院看了，那位医术最好的薛主任今晚值班，他明天没上班。如果他后天有手术安排的话，他也不会看诊。这样一拖再拖，可能咱们得在这里干等好几天。” 程父一听就皱眉，道：“这住旅馆什么的，可太贵了！” 程天源很快猜出薛凌的用意，问：“所以咱们现在就过去？” “对。”薛凌低声答：“像一些急诊的病人，突然很难受什么的，值班医生就会立刻来负责。咱爸现在伤口难受，千万别忍着，趁这机会过去看。” 程天源连忙道：“行！爸，你把外套披上。妈，你也穿上外套。” 接着，程天源回了隔壁，拿了钱和身份证，匆匆也过来了。 薛凌刚才已经来过一趟，轻车熟路来到护士站。 “护士小姐！护士！我公公的胳膊痛得不行，麻烦请医生过来看看！” 三个护士连忙走出来，见程父的胳膊上异常红肿，问题似乎很严重，立刻重视起来。 “这不是普通病人，快去值班室找薛主任过来。” “好！”一位小护士匆匆去了。 片刻后，一位头发灰白的慈祥老者穿着大白褂快步走来。 薛凌连忙上前，道：“医生，我公公旧伤肿痛，麻烦您快帮他看看。” 老者见惯不怪，沉稳点头，接着往被搀扶着的程父走去。 第九十八章 青梅竹马 不愧是专业医生，只瞄了一眼，戴上手套的手轻轻碰了碰。 “同志，你这胳膊伤得很重，也很多年了吧？” 程父点点头，低声把以前砸伤的经历解释了。 薛主任一边听，一边问治疗的情况。 程父和程母小声答着。 一旁的薛凌趁一个空隙，低声解释：“医生，我们这次是特意过来医院给我公公看这条胳膊的。我们住在荣城那边，赶了一天的车过来，路上受了颠簸，公公疼得很，只好赶紧过来。” 薛主任眯眼道：“这条胳膊要处理起来不简单。来，先登记一下病人资料，然后先去后面做一些拍片检查，等我看了再说。这伤口发炎得有些厉害，先弄些消炎的，不让病人太难捱。” 程天源连忙去了。 程父却似乎痛习惯了，微笑道：“医生，痛点儿没关系，我能挨得住。我是想问问，我媳妇希望我能接个义肢……可能不？” 一旁的薛凌和刘英都紧张起来。 薛主任略一思索，道：“你这个情况应该能，等检查结果出来，我再确定一下。因为你这胳膊早就废了，萎缩得不成样子。另外，你这个地方当年可能有骨碎留在里头，多年来反反复复发作，可看看没太大的恶化，一概清楚掉才能接上。” 刘英泪光点点，哽咽：“医生，能的……对不对？” 医生说的她听不懂，但她真不想看到相守几十年的丈夫再受那胳膊疼痛折磨。就算不能弄义肢，至少不要再让他病痛了。 薛主任认真道：“拖太多年了，我得看看检查结果，不然不敢下结论。” 刘英擦着泪水，低声：“我们也不想拖的……只是当年我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孩子都还小，一个还抱在怀里，他说养孩子要紧，不能把钱都花在他身上。” 薛主任是见惯风雨的人，只是淡淡点头。 “如果能装上义肢，病人又还只是五十多岁，应该还能有一些劳动能力的。至少日常生活没问题。只是费用有些高。目前国内的义肢技术还不够高，我们医院采用的都是进口义肢。” 薛凌吸了吸鼻子，目光坚定道：“我们的钱够的，如果能做手术装义肢，那请医生你尽快安排。” 一旁的护士提醒道：“加上一些护养和药物，大概要接近两千块。” 在这个年代，两千块是一笔很大的钱。对普通家庭来讲，要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余钱来，是一件砸锅卖铁也办不到的事。 薛凌连忙点头：“没问题，你们安排就成。只要爸爸别再受疼痛折磨就行，钱花了努力去赚就得了！” 护士轻轻笑了，道：“阿伯，你这女儿倒是孝顺得很。” 程父目光慈爱看向薛凌，眼底难言自豪神色。 “她是我们的儿媳妇。” 薛主任见薛凌长相清秀漂亮，气质也优雅，跟程木海和刘英身上的浓厚淳朴农民气息不一样，忍不住看多几眼。 “年轻人会孝顺长者，是好事。” 夜里病人不多，值班的医生也都比较有空，他坐了下来，一边仔细询问程父是如何受伤的。 程父仔细回忆道：“当年我在县城的一家化肥厂工作，有一天刮大风，一个临时搭的货架被风刮倒了，倒在一旁的办公室上。当时办公室塌了大半，里头一共有好几名技术人员，还有我的好邻居薛先生。我顾不得危险，推开一些破砖，钻进去救薛先生。我刚将他推出去，一根铁柱子砸下来，刚好砸在这里……我晕死过去，醒来后医生说这胳膊废了。” 虽然他只是简单解释，但薛凌在一旁却听得胆战心惊，眼眶微微红了。 当时的情形必定惊险万分！ 她也依稀记得父亲跟她说过，当时如果没公公推开他，那铁柱子肯定会砸中他的脑门，一命呜呼。 在六十年代，医疗条件比现在更不如，公公的胳膊里的骨头都碎了，县城的医生也都是半桶水的医术，只说废了，治不好，包扎等伤口长好，便没有其他治疗。 薛主任想不到程父是救人英雄，很为他舍己为人的事迹感动。 “荣城那边的医疗不怎么好，在二十多年前出的事，如果没及时输血和施救，你可能连活都活不了。接义肢的技术现在也才刚开始走向成熟，你来也算来对了。” 薛凌擦着泪水，低声：“那就劳烦医生多多帮忙。” 一旁的护士听故事听得入神，忍不住插口：“当年你救的人有没有补偿你什么啊？对了，那个化肥厂肯定得赔偿你才对。” 程父苦笑一声：“出事后，化肥厂就倒闭了。我救的人……是我媳妇的爸爸，他拿出全付家当给我做医疗费，后来回帝都后，也寄了好几回钱给我。他甚至还将女儿嫁给我儿子，我们成了亲家。” 年轻护士听罢，忍不住往薛凌看去。 “原来这样啊……” 薛凌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可怜和怜悯，禁不低低笑了。 “我们是青梅竹马，感情本来就一直很好。” 护士哦哦点头，笑道：“那挺好的！挺好的！” 这时，去缴费登记的程天源回来了。 “可以过去了。” 薛凌连忙搀扶起程父，程天源则扶起另一只胳膊，一左一右扶着程父往前。 护士小姐嘻嘻笑了，跟一旁的同事低声：“那男的长得挺俊的，是很耐看的那一种。” “对啊！女的也很漂亮。刚才你听到没，人家是青梅竹马，自小感情就很好的那种！” …… 很快地，初步检查结果出来了。 薛主任眯眼看了好半晌，解释：“等明天技术人员上班，再拍几张骨头照。幸运的是，里头的碎骨头不多，只是当年没法做手术接上骨头，不然胳膊不用废这么多年。” 程天源谨慎问：“医生，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薛主任抽出笔，道：“先办住院手续，明天先进行身体各项检查。后天早上我上班，我看了骨头照后再做决定。” 于是那天晚上，程父便在医院里的第2号病房住下了。 不愧是骨科专科的地方，护士小姐给程父的红肿出擦了药，又打了一条消炎针，很快胳膊就不痛了。 第九十九章 打算辞职 病房里还有另一个病床，是一个伤了腿的病人，还有一人在身边陪护。 护士小姐说：“病人能行动自如，你们没必要在这里陪护。” 薛凌打商量问：“我们在对面不远的小旅馆住，今晚如果不用做什么检查的话，我们可不可以先回去住？明早再过来？” 护士小姐点头：“反正你们的押金都交了，现在不用做什么，睡不睡病房随你们。” 程天源道：“那么先回旅馆，明天早上再过来。” 护士小姐道：“行，七点半之前到，八点就可以排队检查。” 程父把衣服穿好，跟着他们一起往回走。 医院大楼的钟显示是晚上九点，幸好还不会太晚。 程父忍不住问：“阿源，住病房一天多少钱？” 薛凌悄悄拉了拉程天源的衣角，他不动声色将手凑下去，牵住她的手。 “好像不多，只是先交押金，具体多少钱就不清楚。” 刘英倒是有自己的打算，道：“病房里人多，肯定睡不安稳。再说，小旅馆那边都交钱了，肯定比医院的病房贵啊！有好的，有贵的，你得挑准才对。” 程父听罢，也觉得有道理。 “行，那我还是睡旅馆好了。” 程天源和薛凌闻言对视一眼，偷偷笑了。 回到旅馆后，各自回了房间。 程天源从热水壶中倒了水，递给她一杯。 “这两个杯子我都洗过了，很干净。” “谢谢！”她笑眯眯接过。 程天源则端起另一杯，温声：“幸好你转进去医院看了，不然咱们可能找不到医术最好的那位主任，又或许明天后天都白耽搁了。” 薛凌点点头，道：“这样明天就能直接检查了。” 程天源忍不住问：“你要洗澡不？外头有热水间，我去提两桶热水过来。” 薛凌累呼呼倒在被子上，嘀咕：“我习惯冲一下热水再睡，不冲可能睡不着。” 程天源不知想到什么，低低笑了。 “你明明是北方人，怎么喜欢跟南方人一样冲澡？咱们这边的冬天可比人家冷多了，你还天天冲水。” 薛凌一愣，转而支吾两声。 “我……读书的时候一个室友是南方人，我跟她学的。后来不知不觉就习惯了，现在改都改不了了。” 其实，上辈子她后半生都生活在南方，不仅饮食上习惯了，作息生活习惯也偏南方化。 程天源解释：“我倒不是取笑你。相反，我觉得挺卫生的，冲热水澡后，身上暖暖的，睡着也舒服。我最近学你天天冲澡，也觉得不错。只是……有点儿贵。” 水费和蜂窝煤都不便宜，两人冲澡得多一桶热水，长期累积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薛凌嘻嘻笑了，从包里拿出英文书和本子。 “那我只好努力赚钱了。” 程天源见此，嗔怪宠溺睨她。 “不差这么一点儿钱，今天坐车一整天，你也累了，冲澡后立刻休息。” “不行啊！”薛凌故意道：“我得赚钱才行，不然我丈夫大人会怪我花钱如流水的。” 程天源被她逗笑了，故意装出一副很威严的样子。 “你何止花钱如流水！你天天吃肉喝汤，天天熬热水吹取暖机，这要是在我们村以前，指不定得被人揪出去批斗！” 薛凌哈哈笑了，忍不住问：“不止花钱如流水？那如什么啊？” 程天源认真想了想，答：“应该是瀑布吧！” 薛凌笑得歪倒进他怀里，捶了捶他的胸口。 “瀑布？你再说下去，我就要成怨妇了！” 程天源实在喜欢她这般腻歪在自己怀里的感觉，看着她笑颜如花的模样，心似乎都要开心化了。 “有我在，永远不会让你成怨妇……” 语罢，他轻轻吻住她的唇。 薛凌娇羞避开了，低声：“昨晚你太过了，人家的腰还酸着呢！” 程天源重重吻了她的脸颊一下，大手往她的纤腰凑去。 “我帮你按按。” 薛凌趴在他的大腿上，懒洋洋窝着，嘀咕：“对！以后你弄人家腰酸，就得负责给我按摩好。” 他耳根微微红了，低声：“……实在忍不住。” 尝到她的美好和甜美后，他简直是欲罢不能。每次听到她抱怨，他就开始后悔，可热情在怀时，真的会忘得一干二净，只想抱着她继续追求那极致的愉悦。 薛凌哼哼两声，咕哝：“不理你啦！” 给她按摩后，程天源提着桶取了一大通的热水，让她美美冲了个热水澡，然后换上宽松睡衣。 她见时间还早，做了一个小时翻译。 直到程天源催她睡下，才打着哈欠钻进他怀里。 隔天早上六点多，两人就都醒了。 他去取热水进来刷牙洗脸，道：“爸妈都已经好了，正在屋里聊天等我们。” 薛凌忍不住羡慕：“老人家的觉少，真好！我要是能睡，真想睡到大中午去！” 程天源闻言微微心疼。 “你晚上要兼职，白天要上班，除了周日睡多一点儿，其他几天我都担心你睡不够。” 薛凌答：“成年人一天七个多小时，算够啦！有些人说，人生就是充满各种各样的无奈。当你想巴不得求爷爷求奶奶睡多一会儿的时候，你偏偏不能睡。当你年纪大了，生活好了，能有很多时间给你睡了，你却反而睡不多了。” 程天源垂下眼眸，似乎打算着什么。 “凌凌，我——我可能明年要辞掉供销社的工作。” 薛凌微愣，转而笑问：“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新打算？” 程天源低低笑了，反问：“我总不能给别人打工一辈子吧？是吧？” 薛凌对他调皮皱皱鼻子，道：“你以前可不这么想！” 程天源宠溺捏了捏她的俏鼻，低声：“是，你说得没错。以前我之所以舍不得供销社这份工作，第一是它收入稳定，第二则是我还找不到其他更好的。” “家里只有两块荒地，种点儿吃的还可以。可我爸的胳膊常常发炎生病，前后为了给他看病，欠了好多钱。我得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一面供家里用，一边存钱还债。” 他轻笑解释：“自你嫁过来，一口气还上程彪他们的两百块，又拿了五百块买下村口的二十亩地。家里的欠债就都还上了。现在家里又有你这个能干媳妇帮我撑着，我已经丝毫没后顾之忧，是时候去闯一闯了。” 第一百章 好消息 薛凌一听就高兴，问：“你有什么门路了？对不对？” 程天源见她一副兴奋得不行的模样，忍不住笑弯眉脚。 “你不反对？还一副苦等巴巴的样子！” 薛凌连忙答：“我当然不反对啊！打工只是暂时的，咱们总不能一辈子替他人打工，总得想办法赚大钱啊！” 程天源跟她相处久了，也了解她。 她是一个有远见也有眼光的女人。同时，他也发现他的小娇妻比他还有更宏大的理想和目标。 “我之前跟你说过，我跟在王胖子的身边好几年了，供销社的账目现在主要都是我在弄。另外，供应商也都是我在联系。前一阵子，有一个供应商可能是见我信得过吧，低低提醒我，让我去存一笔钱，开个小店。他还说，去他那里拿货，可以让我赊账一阵子，等我赚了再还他。” 薛凌听得暗自欢喜。 肯定是他的为人让别人信得过，也让人家心疼，不然人家哪里敢这样开口，给这么大一份人情！ 程天源仔细想了想，道：“我打算过年后辞职，找一个人多住户多的地方开商品店。” 薛凌转了转眼睛，笑道：“行！等爸爸的手术成功了，我们回去再慢慢物色。” “不过……”程天源迟疑低声：“我欠你的钱估计得等好久才能换上了。媳妇，等我赚了钱，你就不用早早就去上班，在家里做翻译就够了，这样你想睡多晚就睡多晚。” 薛凌听罢，心头热乎乎的。 他是心疼自己睡不够…… 她笑道：“没事，我都没想要你还。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没钱就肉偿——以身相许！” 程天源被她逗笑了，扔掉手中的毛巾，一把抱住她。 “媳妇，我提议天天肉偿，好不？” 薛凌哈哈大笑。 两人闹了好一通，直到发现快七点了，才赶紧穿上外套去隔壁找程父和程母。 下了楼，在旅馆隔壁吃了早餐，赶紧往医院去了。 因为昨晚医生已经开了检查的项目，押金也都交上了，所以省去很多时间和麻烦。 护士小姐拿了几份表格，道：“在不同的楼层，你们按照上头的指示去找。这些表格拿上去，配合检查人员就行。” 他们来得早，所以医院的病人还不多。 不过，检查的内容不少，偶尔还要等填表格，几个项目检查下来，已经是大中午。 回到三楼骨科后，护士小姐见表格收了。 “你们可以先去吃饭，下午还有心血管检查和验尿，三点以后再过来就成。” 已经是一点左右，外头的小饭馆都已经过高峰，四人吃了热乎的饭菜，回小旅馆休息。 直到快三点了，他们才回到了医院。 薛凌张望暗沉沉的天空，想起收音机里的天气预报。 “下午会有大寒流到这边，看这样的情形，估计还有下雪。” 刘英搓搓手，道：“比早上冷了不少呢！” 程天源道：“先进去检查，如果不用留下过夜，那咱们今晚还是在小旅馆睡。那边比较暖和。” 下午的检查内容不多，可惜等的人很多，所以耗了不少时间。 验尿报告拿给护士小姐的时候，病房过道都已经开了灯，墙上的钟显示是五点。 “程木海？哪一位？”护士长喊道。 程天源立刻举高手，凑了上前。 护士长道：“今天下午薛主任临时过来开会，提前帮你们看了检查的图片和表格，他说程木海可以动手术接上义肢。”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都激动笑了！ 护士长又解释道：“接下来两天，程木海得接受术前准备。薛主任明天八点准时上班，你们得过来，让他仔细再看看，决定手术的方案。” “好好！”薛凌点头。 程天源问：“那我爸今晚得留下不？我们就住在斜对面的小旅馆，来去很方便的。” 护士长答：“今晚还可以。不过明天开始要术前准备，明天就得正式住院了。” 薛凌将能做义肢的消息告诉公公和婆婆，两人愣了一下后，先后都喜极而泣了。 尤其是刘英，一个劲儿擦泪水。 “走！咱们去吃大餐庆祝！” “哈哈哈……” 外头已经开始变冷，北风呼呼吹着，雪花簌簌飘着。 他们赶紧往对面的拉面馆去，点了几份热腾腾的蒸饺和拉面，开心吃完躲回旅馆去。 薛凌看到旅馆前台的电话，心里一动，上前询问拨打长途的费用。 前台问：“你有住房吗？有的话免费！” 薛凌一喜，连忙掏出房间的钥匙。 “我住302房呢！” 前台瞄了一眼，道：“那你打吧！” 薛凌赶紧拨打家里的电话，嘟嘟几声后，薛爸爸接听了。 薛爸爸好久没听到女儿的声音，欢喜问这儿又问那儿。 “外头冷得很，我今天早下班，回来陪你妈吃点儿热乎的，正在看电视呢。” 薛凌开心道：“爸，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薛爸爸打趣问：“我要当外公了？是吗？” 薛凌俏脸微红，连忙道：“不是！” 接着，她把来省城的事儿讲给薛爸爸听。 “真的？！”薛爸爸激动万分，哽咽：“那……太好了！你们在哪儿？什么时候手术？我要去看看木海才行！说起来我们也十几年没见了！” 薛凌答：“我们在省城第一医院的三楼骨科。爸，天气很冷，这天又常常下雪，你们过来太不方便了。等公公手术成功了，我报好消息给你们就成。明年开春后，你们要来再来。” “不不不！”薛爸爸哽咽：“我得去！凌凌……当年如果不是他及时推开你爸，你爸爸早就没了。他救了我，自己的胳膊却被砸废了。偏偏当年我也没什么钱，问医生也都说没法子。现在有这样的好技术，肯定得让木海装上最好义肢才行！” 老人家又急急道：“凌凌，你告诉医生，我们要用最好的！药也用最好的！爸爸立刻带钱过去！” 薛凌连忙解释说钱够，让他不必担心，也不必急忙忙过来。 薛爸爸却很坚持，不容拒绝大声：“你们等着，我和你妈妈今晚收拾收拾，明天就出发去找你们！” 第一百零一章 商量 回了房间后，程天源已经打来了热水，还将她换洗的睡衣拿出来。 “凌凌，快去冲一下。外头冷，洗热点儿。” 薛凌为难低笑：“我爸和我妈……他们要过来。” 程天源吓了一跳，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薛凌答：“他们是担心公公的胳膊，想要亲眼过来看看他装上义肢。你也知道，咱爸的胳膊是我爸爸最牵挂的事。听说他能装义肢，我爸高兴得不得了，坚持非要来看看才放心。” 程天源松了一口气，笑道：“你刚才的模样，我还以为怎么了。岳父和岳母也是关心我爸，他们要来就让他们来吧。到时把隔壁定下来，我们都住一块。左边是我爸妈，右边是你爸妈——多好！” 薛凌低低笑了，解释：“我不是反对他们来，是外头积雪好多，路都堵着，怕他们过来不安全。” “对！”程天源急忙道：“你再给岳父打电话过去，让他们别来了。等天气暖和了，我们去帝都找他们。” 薛凌罢手苦笑：“不用劝了，我劝不了，他们已经在收拾行李。他说帝都到省城不算远，很快就能到。” 程天源皱眉道：“怎么不算远？坐火车也得三天啊！只是这天这么冷，火车不知道会不会堵？” “应该不会。”薛凌道：“火车是走轨道的。” 薛凌嘀咕：“算了！他们要来就来呗！我爸说，他非来不可，还赞我说做得对。他是不知道有这样的好技术，不然他早就带咱爸去装义肢了。” 程天源回念一想，温声：“薛叔叔他是一个很敦厚的人，他如果知道，肯定会这么做的。” 薛凌附和点头，解释：“我把医院的地址说了，他们找过来不难。接下来我们都得在医院来回跑，得养足精神才好。” 程天源催促道：“你先去洗个热水澡，早些睡。” “好！”薛凌答应了。 一会儿后，她裹着被子做翻译。 程天源将两人的衣服洗完，用温水泡一下手，连忙凑过来帮忙抄写。 他初中高中的成绩都非常好，文学修养也不错，帮薛凌抄写久了，慢慢帮着润色一两个词，偶尔根据上下文稍微调整。 他润色得不错，上下文更为通畅，她也彻底放心，将草稿一概扔给他帮忙。 薛凌趁休息的时候笑道：“以后我拿翻译稿费的时候，应该得分你一半才好。” 程天源睨她一眼，低声：“我还欠你一大堆钱没还！” 薛凌暧昧瞄了他一下，道：“你不天天肉偿给我暖被窝吗？” 程天源耳根微微红了，低声：“快写多一会儿，我等不及要给你暖床了。” 两人嬉闹了好半晌，才继续弄翻译稿。 …… 隔天一早，他们就去了医院。 他们去得早，薛主任刚来上班，看到他们一家人，微微颔首。 “一会儿我让护士叫你们来我的办公室，我得仔细再看看你这胳膊。” “好。”程父恭敬点头。 护士安排程父量血压，称体重，随后让他们去病床等着。 半个小时后，薛主任喊他们去走检查。 薛主任对照骨头照片，又看了几份检查报告，随后戴上手套再次检查。 “胳膊这个地方的骨头已经没连接了，只剩几条筋脉和皮层撑着。这些年来，你也受了不少疼痛折磨啊！手术的时候，得从这个地方切除，然后等伤口渐渐愈合，随后装上适合你的义肢。” 薛主任尽量用通俗的话给他们解释一遍，道：“我有一个病人取消了手术，可以安排你们明天早上便手术。有没有问题？” “没有。”程天源答：“该怎么做，我们都配合。” 薛主任微微一笑，解释：“最近天气冷，病人不算多，你们来得也是时候。下个月我要和院长随团去国外考察买设备，过年前才回来。” 薛凌暗自欢喜，笑道：“那是我们有缘！” “小同志嘴巴很甜，很会说话。”薛主任道。 接着，他看向程天源道：“现在的义肢规格非常多，当然越好的便越贵，毕竟一分钱一分货。物美价廉的东西，还是少有的。” 程天源点点头。 薛主任继续道：“目前进口的有两种规格，其中有一种是上半年刚引进的，不过有些贵，选的病人很少。另一种就是我要介绍的这一种，它的价格还可以接受，大约在一千多一些的范畴。” 薛凌听完，忍不住好奇问：“您说的第一种有些贵，大概是什么价位？功能好在哪里？” “多两倍左右。”薛主任解释：“但它更自如，更契合，柔软性也更好。” 程父听得吓一跳，问：“两倍？那是多少？三千多吗？” 薛主任轻轻点头，答：“一只三千块。如果是一双，那就是六千。” 程父连忙罢手，低声：“太贵了……” 薛主任微笑解释：“确实很贵，目前只有一人选过，规格都还齐整得很。怎么选，我还是尊重病人自己的选择。毕竟这是一笔很大的费用，要考虑家庭的实际情况。” 薛凌想了想，问：“医生，如果加上其他，大概是要多少钱？三千的那种？” 薛主任答：：“三千七百多吧。” “那我们再商量商量。”薛凌道。 程父急了，低声：“凌凌，不用商量，用便宜的那种就成。其实也不算便宜，还是贵得很呢！” 薛凌笑了，低低解释：“爸，我本来以为只有一种选择……可现在有更好的，咱们还是挑更好的吧。毕竟这是装在身体上的，如果更好的话，对你不是更好吗？” “太贵了！”程父压低嗓音：“你赚钱多不容易！你有这份心带我来装义肢，我已经很高兴了。不能都把钱花我身上，太浪费了！” 薛凌耸耸肩，道：“只要四肢勤快，钱不是问题。我们赚钱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这个家更好，家里人生活得更好，然后再兼顾其他。花在你身上恰恰是我们赚钱的目的，怎么能说是浪费！” “哈哈……”一旁的薛主任笑了，赞许看着薛凌：“这小同志看着年纪轻轻，自信又思维严谨，思想也通透，不错啊！” 他示意一旁的程天源，道：“你们也别争了，还是再跟家里人商量商量吧。对我来讲，手术的步骤都一样，没区别。” 第一百零二章 爸妈来了！ 程天源凑了上前，又仔细咨询了两种义肢的区别。 薛主任很有耐心，温声解释了一遍。 “你们也不必急，先做切除手术，装上之前做决定就成。各种规格医院都有，过两天再决定也成。” 薛凌和程天源连忙向他道谢。 这时，一个护士匆匆过来，敲门道：“薛主任，麻烦您过来看一下第八床的病人。” 薛主任快步匆匆走了。 薛凌和程天源带着程父回了第二病床。 刘英等在病床边，道：“刚才护士来说，得那个……打吊瓶。” 程天源点头，转身出去了。 护士小姐很快来了，说医生已经开了药，必须进行术前准备，随后安排打点滴。 天气冷，程父盖着被子，安静打盹儿。 薛凌跺跺脚，低声：“源哥哥，你去把暖风机拿来吧！咱们要在这里待一整天，还是早点儿拿过来。晚上爸爸留在这里，也还得用上。” 程天源看了一下外头墙上的钟，道：“已经快中午了，咱们一块回去，打点儿热饭给爸妈吃。” 刘英微笑道：“我一人在这里就成。只是打点滴而已，没啥事！” “好！”薛凌随着他走了。 外头的雪已经停了，不过路两旁仍积了不少雪，幸好省城的城管很得力，已经很快将积雪都扫开了，不怕滑倒人。 薛凌知道他是有话要跟自己商量，所以才喊自己一块出来。 到了旅馆后，两人坐在暖风机前呼呼吹着，一边商量起来。 “源哥哥，你也觉得想要用三千的吗？” “嗯。”程天源淡沉着脸，低声：“我觉得你说得对。没得选择，那也没办法。如果有得选择，那为什么要选差的？多了两倍价格，却好太多了！虽然薛主任说得隐晦，但我听出来了，三千那种更适合咱爸，因为他这手废太多年，更柔软的假肢更适合他。” 薛凌自然也听出来了。 程天源低声：“贵是真的很贵，但你有一句话说得更对。这东西是要装在身体上的，如果有更好的，自然要选更好的。咱爸现在才五十多岁，再少也有二三十年可活，咱得努力让他过好点儿。” “说得太好了！”薛凌依偎进他的怀里，道：“我就这么想的！” 程天源想了想，问：“媳妇，我带了五百块过来，加上你给的一千五，已经有两千。你那边是多少？” 薛凌答：“我只留了一百在出租屋，其他都拿过来了，大概是两千二左右。” “加上住的吃的，再加上车费。”程天源为难蹙眉：“可能不大够。” 他很快有了主意，道：“媳妇，你不用担心，我回头给民哥挂个电话，让他借我几百块，到时铁定够。” 薛凌点点头，道：“我们的翻译又凑了三万字了，很快就能还上，我还有工资，足够咱们花的。后续也不必担心钱的问题，给咱爸补养够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达成了共同的看法。 “那就这么决定了！” 两人对视一笑，满室的温馨。 …… 他们先在外头吃饭，吃完打了两份，一人提饭，一人提取暖机，往住院大楼走。 程父一手打点滴，程天源喂他吃。 刘英则在一旁的小方桌上吃。 薛凌走去护士站，问房里可不可以插取暖机。 护士问功率是不是很大，薛凌摇头说普通而已，对方同意了。 护士又道：“其实你们不必担心，等病人做手术后，我们就会转他去有暖气的房间，到时会很暖和，一天加多一块钱。” 薛凌道谢，解释：“晚上太冷了，还是让老人用着。” 护士笑了，指着一份资料道：“这里需要家属签名，你过来签一下你的名字。” 薛凌连忙应好，上前很快写下自己的名字。 护士瞄了一眼，道：“薛凌？跟薛主任一样姓‘薛’啊？字写得挺漂亮的！” “谢谢！”薛凌笑着还了笔。 …… 那天下午，程父仍是一直打点滴，除了量体温和血压，不用做其他事。 幸好有了取暖机，一家四口倒也不觉得冷，低低聊着话，时间过得很快。 程父偷偷对儿子道：“阿源，记得选一千那种。已经是贼贵贼贵了！凌凌和你舍得为我花钱，我懂。但阿芳那死丫头刚偷了家里五百块，你们赚点儿钱多不容易，千万别借钱给我弄什么三千的！不然……不然我不弄的！” 程天源帮他掖好被子，扶他躺好。 “放心，我和媳妇都心里有数。” 程父听他这么说，才稍稍放下心。 程天源和薛凌打了一个眼色，对方轻轻颔首，表示知道了。 傍晚时分，外头又冷了下来。 薛凌起身踱步走来走去，瞧到中午的护士小姐匆匆走来，对她招招手。 “小薛，那边有人找你。” 薛凌一愣，本能跟她走了。 找自己？谁啊？该不会是爸妈来了吧？ 想想又觉得不对，他们怎么可能来得那么快！ 拐过墙角，护士站面前明亮的灯光下，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身穿黑色呢绒外套的五十来岁男子，面庞慈祥微胖，手里提着一个大箱子。 他的身边站着一位优雅美丽的女子，皮革亮泽外套，长皮靴，裹着很漂亮的狐尾围脖，五官跟她很相似，只是多了一抹年长的韵味儿。 她愣住了！ 这是留在记忆深处的爸妈形象！ 当年她出嫁前，爸妈就是这般模样的！ 后来她被林聪骗走，过得狼狈不堪，过家门不敢入，哭着离开了。 再后来，她每天拼搏赚钱，不敢往北方去，每天夜深人静时，最想念的人就是他们二老。 直到她病重，她一直没能有机会再见到他们……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睛早已被泪水模糊了。 这时，薛爸爸侧过身看过来，转而惊喜笑了。 “凌凌！” 美丽优雅的薛妈妈看过来，欢喜大喊：“凌啊！” 薛凌泪流满面，扑了上前，抱住他们嚎嚎大哭！ “爸……妈……呜呜呜……” 薛妈妈眼里泛着泪光，笑了。 “瞧你！这才大半年没见，怎么就哭了！” 薛爸爸呵呵笑了，眼里满是慈父柔光，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都嫁人了，怎么反而爱哭鼻子啊？瞧着似乎还胖了，我和你妈没能将你养胖，倒是咱们姑爷阿源厉害啊！” 第一百零三章 叙旧情 薛凌哭得满脸泪花，紧紧抱着他们。 “爸……妈！我好想好想你们！好想好想……呜呜呜！我对不起你们……唔唔……”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也说不清楚，就一个劲儿哭。 薛妈妈心疼极了，温声哄道：“好了好了！知道你想我们，一直都知道。可你是女儿，你长大了最终还是得嫁人啊！我的小宝贝，别哭了！” 薛爸爸嗔怪道：“都嫁人了，指不定快当妈了，还这么哭哭啼啼，跟一个小孩子似的！羞不羞！羞不羞！” 薛凌擦着泪水，又笑又哭。 “不羞！我再大再老，都还是你们的女儿！在你们心里眼里，我就一直是你们的小孩子。” 薛爸爸看着她，动容微微泛泪光。 “只不过大半年而已，爸爸怎么突然觉得……你长大了！我家凌凌终于长大了！” 薛妈妈温声：“是啊！眉眼比以前成熟了，少了以前的娇憨，自信了些。不过你爸爸说得对，以前你在家里瘦得很，还是阿源厉害，将你养得丰腴了些，小脸上有一点儿肉，看起来更好看，更漂亮了！” 薛凌嘻嘻笑了，又一次擦去泪水。 “源哥哥做的饭太好吃了，我每次都害怕吃太饱撑着了！” 薛妈妈惊呼：“哟！还是阿源下的厨啊？” 薛凌点点头，不好意思低声：“都是他煮的，碗筷也都是他刷的。” “那可不行！”薛爸爸假装绷起脸，教训道：“你太不贤惠了，我要去警告阿源不能太宠着你！女孩子家不帮忙做家务，会四肢不勤，招人嫌的！” 薛凌嘻嘻大笑，道：“源哥哥才不会嫌弃我呢！我偶尔帮一点儿啊，不过他怕我手冷，怕我切到手，总是什么都包办了。再说，我都不怎么会煮饭，煮了也很难吃。所以，还是全部拜托给他吧！” “你啊你！”薛爸爸忍俊不禁笑了，眼角满是笑意。 一旁的薛妈妈也是欢喜得不得了，道：“阿源也是太疼你了！不过，以前你们小时候，也都是他照顾你。他不怎么爱说话，做事也一板一眼的，却很会照顾人，对你呵护得很。带你出去玩，我都压根不担心，因为他从没让你磕着碰着。” 薛爸爸附和点头：“对对！都是这样的！” 薛凌一左一右抱着他们的胳膊，问：“你们怎么来得那么快？坐飞机吗？我还以为你们坐火车，得过几天才能到。” 薛爸爸微笑解释：“省城这边去年开始就有几场了，三天一班飞帝都。昨晚我们接了你的电话，立刻收拾行李，还给我朋友打了电话，让他帮忙订来这边的机票。哟，说来也巧，十点多就有一班来这边的。我二话不说就订了两张票。” 薛妈妈道：“我们早上坐车去机场，因为下雪，航班延误了两个小时。不过飞机还是快啊！飞过来三个多小时就到了！” “我们走出机场，直接叫了一辆车直奔市区来到医院门口。”薛爸爸道：“很方便，也很快！对吧？” “对！”薛凌欢喜道：“我们住在对面的小旅馆，晚点儿你们就住我隔壁！我要跟你们唠嗑，聊到天亮才行！” 薛爸爸和妈妈都笑了。 这时，程天源从前头拐过来，略紧张左右观望。 他人高马大，薛爸爸一眼看到了他，挥手喊：“阿源！” 程天源惊喜笑了，赶紧快步小跑过来。 “薛叔——爸，妈，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太好了！” 薛爸爸松开女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仔细端详着他。 “很好很好！你的气色比半年多前好多了，人也更壮实了！” 程天源眸光看向薛凌，笑道：“都是凌凌的功劳。” “哈哈！”薛爸爸罢手道：“你不用替她说话了！她刚才已经主动供认不讳，说都是你在煮饭，她只负责吃，就连碗筷都是你洗的。你煮得好吃，所以她才吃胖的。” 薛妈妈牵着女儿上前，笑盈盈打量女婿。 “不错，确实比之前更俊了。阿源，你不能太瘦，现在这样刚刚好——不，还可以再多点儿肉。” 程天源躬身喊：“妈，我知道了！” 薛凌快言快语解释说爸妈是坐飞机来的，所以几个小时就到了这边。 薛爸爸关切问：“你爸爸木海呢？他在哪儿？快带我们去见他！” “在那边第一间病房。”程天源帮忙接过大箱子，道：“我来拿。” 薛爸爸和程父多年没见面，刚刚看到彼此时，都红了眼睛，握着手大半天憋着泪，许久也说不出话来。 在场的其他人见此，也都先后红了眼睛。 薛爸爸哽咽：“……这些年来，每每天气不好，我晚上就会辗转反侧睡不着……想着天气不好，你的胳膊肯定会酸痛起来，担心记挂着你。” 程木海摇头又摇头：“没事……都已经没事了……” 薛爸爸吸了吸鼻子，低声：“化肥厂倒闭后，我身上也没什么钱，幸好帝都还有一套老房子。我那段日子到处辗转奔波，给你寄了两回钱，后来就没了你的消息。路途遥远，写信还没个地址，我很惭愧……” 程父皱眉道：“这哪能怪得了你！我们后来回程家村去了，就是我的老家。那边大多数人都不识字，邮递员大半个月也没往那边经过。薛技术员，不怪你，真不怪你。” 一旁的程天源连忙洗了两个杯子，给岳父和岳母各一杯热水。 薛爸爸点头接过，喝了几口。 “木海，实不相瞒，回去帝都的前一段日子，我真的熬得挺辛苦的。我没接着做技术活了，趁那个机会借点儿钱，投资做生意。我啊，本来不是做这个行业的，撑得很辛苦。直到两年后，情况才稍稍好转，慢慢把钱还上。” 薛妈妈叹气接话：“日子慢慢好起来，我们试着联络你们，可惜大胡同口没人回信。那时都还没有电话，全靠写信，一封又一封，都石沉大海般。” 刘英红着眼眶，道：“……我们那边确实不好找。我们也都没怪过你们一点点，所以你们不必总内疚——不好。” 第一百零四章 远嫁你 薛爸爸摇头罢手，叹气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们终究亏欠你们太多了。” 程父一听不乐意了，道：“怎么说这样的话！你把这么好的女儿嫁给我家做儿媳，让她在我家吃苦，每天还要辛苦上班，我才觉得亏欠呢！” 薛爸爸看向女儿，总算露出一丝丝欣慰的表情。 “幸好当时留了老家的地址给嫂子，阿源才顺着地址找过去。老邻居还有几个住在那边，跟他讲了我家的新地址，咱们两家人才总算又联系上。” 程父给他竖起大拇指，道：“你守承诺立刻将凌凌嫁过来，我们一家子甭提多高兴！她是好儿媳妇，真的很好！” 刘英呵呵笑道：“自凌凌嫁过来，他爹的病很快就好了。家里的债也都还上了，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喏，这是她给我们买的毛衣和大外套，暖和着呢！” 程父附和道：“我也有！这孩子孝顺我们，跟阿源也相亲相爱，我们高兴着呢！她工作辛苦，还做什么翻译，勤快得很，晚上也加班弄。可她辛辛苦苦赚的钱却都要给我做这个义肢。薛技术员，嫂子，你们把女儿教得太好了！” 薛爸爸和妈妈都笑了，听到亲家们这么认可自家女儿，总算放下心。 “这是她应该的。她要是做得不对，你们就多费费心教一下，不能太骄纵了她。” “哪里哪里！好着呢！谁都比不上！” 薛爸爸握着程父的手，温声：“昨晚我听凌凌说你要装义肢，我高兴得很。老兄弟，我就算是山高水再远，也得过来看看你。” 程父摇头道：“都让你们费心了，太过意不去了。” “说什么话啊！”薛爸爸道：“于情于理，我们都得来！” 程天源好不容易插话进来，道：“爸，妈，你们远途过来肯定都饿了。我和凌凌先带你们去旅馆歇脚，然后带你们去吃饭。” “不，这边不能少人照顾。”薛爸爸道：“凌凌带我们过去就成，你留下。” 刘英道：“这边没事，先带你们去安顿。这里我在就行，护士小姐说了，有事过去喊一声。” 于是，程天源先帮忙提行李去了小旅馆。 他们隔壁的房间已经被人订下了，薛凌立刻点了对面的房间。 拿了钥匙上楼，将行李箱都放好。 随后，程天源去打饭进医院给爸妈吃，薛凌则带着她爸妈上了一个比较高档的饭馆，说点菜等着他过去一块吃。 程天源腿长，很快就把热乎的饭菜送过去。 接着，他奔去跟薛凌他们汇合，一起陪着吃完饭。 “媳妇，你陪爸妈先回去歇下，你也早点休息。我今晚留在那边陪着我爸，让我妈可以回来睡。” 薛凌点头应好，随后带着爸妈回小旅馆。 薛爸爸和薛妈妈昨晚几乎没怎么睡，今天也来回奔波一天，跟她聊了一会儿后，洗脸洗脚换衣服也歇下了。 薛凌给他们道晚安，回了自己的房间。 时间还有些早，她拿出书本做翻译，只是今天的心情过于雀跃兴奋，有些静不下心来，做得很慢。 不久后，外头传来钥匙开门的声响！ 她一愣，扭过头看到程天源回来了。 他无奈摇头解释：“我妈她不肯，说那边没床，她个头瘦小，跟我爸睡一块刚刚好。” 薛凌关心问：“那不用打点滴了吧？” “吃完饭的时候撤了。”程天源道：“爸没什么事，让我今晚回来好好睡。护士小姐说，明天手术时间是八点半，咱们到时提前到就成。” 薛凌点点头，忍不住道：“源哥哥，明天我们得去附近找一找，买一张可以折合的木椅，到时白天可以坐，晚上可以当床睡。明天爸爸就要做手术了，妈肯定不能跟他挤一块睡了。咱们轮流守夜，总还是得有地方睡的。” 程天源也觉得有道理。 “我看到其他病房有人用，明天我去问问，也去买一张。对了，爸妈都睡了吗？” “睡了。”薛凌嘻嘻笑道：“折腾一整天，他们也都累了。” 程天源睡靠在被子上，有些难以置信。 “飞机实在很快……三个小时而已，就跑了那么远的路！” 薛凌下巴微扬，道：“飞机确实很快！咱们以后去帝都的时候可以这样子，先从荣城坐汽车来省城，再从省城飞去帝都，这样可以省两天多的时间。” 程天源还从没坐过飞机，听完一阵心动。 “飞机票应该很贵吧！在我们这边，现在还只有省城有机场，其他市都还没有。” 薛凌想了想，道：“比火车票贵一些吧！飞机很方便，以后各市的机场会越来越多，机票也会越来越便宜。对某些人来讲，时间就是金钱，飞机即便贵一些，但他宁愿坐飞机省时间。因为时间对他来讲，会更值钱。” 程天源微愣，还无法理解这个观念。 “既然已经可以出远门了，何必差一两天的时间？” 薛凌低低笑了，道：“以后肯定这样，不信你等着看！” “也许吧！”程天源见她还捧着英文书，忍不住道：“别熬夜了，早点儿睡吧。明天咱爸做手术，到时跑来跑去肯定忙。” 薛凌答：“没事，你先去冲澡，我再做多一点儿。好久没见到爸妈了，我一时好兴奋，刚才总是心不在焉。” 程天源见她眼眶仍有一些微红，想起早些时候她抱着爸妈哭成泪人的模样。 “媳妇，让你跑这么大老远来嫁给我……离自己家里那么远……” 薛凌“噗嗤！”一声笑了，伸脚轻踹他一下。 “说什么呢！明明是你跑去人家家里要我嫁给你！” 程天源笑了，捞住她的小脚，故意挠她的脚心。 “是！我千里迢迢上门求亲，然后将你娶了过来。” 当时他父亲病重，家里举债累累，她对他又不理不睬的态度，他当时心情黯淡得很。 思及此，他发现自己今日的心情跟当初宛若天壤之别。 是她，改变了他的生活，给他带来了截然不同的生活和幸福。 “哈哈！”薛凌怕痒，连忙缩脚，礼尚往来往他咯吱窝挠过去。 程天源比她更怕痒，一个劲儿猛躲。 薛凌紧追不舍，甚至整个人缠在她身上。 他担心她摔着，只好抱住她，却让她更嚣张了，不仅袭击他咯吱窝，连腰也不放过，痒得爽朗笑个不停。 两人在床上嬉闹一番，才各自收心忙开去。 第一百零五章 父母爱如山 隔天早上，两人跟平常一样，六点多就醒了。 对面房间里的薛爸爸和薛妈妈也早早醒了。 薛凌过去敲门，发现他们都已经拾掇好了。 薛妈妈惊讶问：“你这么早就起了啊？以前在家，你巴不得能睡多一分钟，怎么撬都撬不起来！” “人家长大了嘛！”薛凌嘟嘴撒娇：“现在得上班，早早就得起了。不过，有得睡我还是想睡的。” 薛爸爸呵呵笑道：“对，这才是真正的长大。以前你在学校读书，有爸妈疼着护着，你可以偶尔偷偷懒，现在不一样了，你得上班赚钱，迟到会被老板上司讨厌。你也有家庭了，得懂得体贴家人。” “知道了！爸！”薛凌爽快应声。 薛妈妈温声问：“阿源呢？他起了吧？” “他比我还早。”薛凌答：“他拿牙刷和毛巾过去给公公婆婆洗漱，买早餐给他们吃。他说，外面太冷，让我们都先别出去，喝点儿热水暖和一下，晚点儿他过来带你们一起去吃早饭。” 薛妈妈慈爱轻笑，眼角难掩满意神色。 “阿源自小就是一个很懂事很体贴的孩子。” 薛爸爸喝着热水，道：“等阿源来了，咱们再出去吃，然后就赶紧去医院。” 薛妈妈问：“凌凌，是不是做完手术，义肢就装上头了啊？” “不是。”薛凌解释：“医生说，先切除，等伤口好了，再装上义肢。” 薛妈妈恍然点头，问：“那义肢以后能拆下来的吧？” 薛凌听到这个，低声：“现在的义肢都是进口的，国内这样的技术还跟不上。医院里的薛主任说，他们只有两种义肢，一种大概一千块多点儿，另一种则要三千左右。” “三千的能拆吧？”薛爸爸问。 “能。”薛凌答：“而且更柔软，更自如，更适合公公的胳膊。” 薛爸爸立刻道：“那就应该选三千的。一分钱一分货，身体是大事，千万不能为了省钱，贪便宜弄一些不合适的。” 薛凌连忙解释：“我和源哥哥商量了，我们都觉得要用三千的。可公公和婆婆都不肯！他们说，一千多已经贼贵，怕我们花太多钱。” “这钱我来出就行。”薛爸爸很爽快道。 “不用啦！”薛凌答：“我和源哥哥带来的钱勉强够。我们打算偷偷瞒着老人家，等装上了，再告诉他，免得他不配合。” 薛爸爸嗔怪睨她，道：“不用你们出！木海的手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于情于理都得我来出。你们的钱留着给老人家后期养身体，我来就行。” “爸，我现在会自己赚钱了！”薛凌笑道：“而且，我还赚得不少呢！” 薛爸爸也笑了，反问：“你能赚得比我多？能吗？爸爸的厂子去年净利润是好几十万，今天会更多。你比得了我吗？” 额？！ 薛凌啼笑皆非，撒娇抱住妈妈的胳膊。 “妈，你看爸爸的得意模样！太过分了！我刚毕业半年多而已，我还没二十一岁，他都五十多了，这能比吗？太不公平了！” 薛爸爸妈妈都哈哈笑了！ 薛凌一副不甘心的样子，扬声：“爸，你等着，我敢我保证我三十岁的时候，肯定比你赚得多！” “哟嚯！”薛爸爸取笑道：“吹牛吧？三十岁？你爸爸三十岁的时候虽说只是一个月领二十块工资的小技术员，可在附近已经算是拔尖了。” 薛爸爸是帝都人，父母亲都是出自大家族的子弟，尽管那时生活艰苦，后辈们的教育也都没落下。 后来家族里很多人下乡，学过的知识和技术也都没荒废，回来以后仍能继续发光发热。 薛爸爸也算是高学识分子，专业是化学研究，后来还得了一些技术员职称。 虽然弃文从商，不过身上仍带着文人的儒雅气息，打扮也显年轻，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年轻许多。 加上他现在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眉眼自信明朗，更显年轻态。 薛妈妈笑盈盈盯着他看，转而看向怀里的女儿。 “怎样？有没有信心在你三十岁的时候，也能在你的同龄人拔尖起来啊？” 薛凌扬了扬下巴，大声：“有信心！肯定能！” 薛爸爸妈妈哈哈笑了。 笑完回到刚才的话题上来，薛爸爸坚持为程父交上手续费用。 “凌凌，回头你跟阿源说一声，说这事我很坚持。你们就别跟我抢，一来我经济条件还可以，二来则是你们就当是体谅我，让我心里的内疚少一些。” 薛凌明白他老人家坚持的理由，终于点点头。 “行，我一会儿跟源哥哥说。我倒是都可以，反正老爸你这么有钱！” 薛爸爸嗔怪睨她，道：“一山还有一山高，你爸我不算有钱。你要自己好好赚，带着阿源一块赚大钱，等你三十岁了，我和你妈还要验证一下你今天的话，看你是不是尽会吹牛！” 薛凌耸耸肩，道：“没问题！” 做妈妈的比较容易心软，薛妈妈轻拍女儿的背。 “你也别太累着自己。接下来你还要养儿育女，还要孝敬公婆，辅助阿源，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爸他也是跟你半开玩笑的。” 薛凌嘻嘻笑了，道：“放心，我尽力做好。人生但求无悔，年轻时候拼搏点儿，总比以后老来发现这一生碌碌无为好啊！” 薛爸爸眯住眼睛，慈爱轻轻笑了。 “嫁出半年多，懂事多了，看事情也通透了，这是好事！最好的课本不是在学校，而是在社会。凌凌啊，我和你妈就你一个女儿，自然都把最好的留给你。你在这边有什么难处，随时跟爸妈说，别强撑着，懂不？” “懂！谢谢爸！”薛凌泪光闪烁，重重点头。 在父母亲的眼里，她即便做得再不好，她仍是自己的女儿，自家的骨肉，舍不得她劳累受苦一点点。 他们无时不刻关心她，一心只为自己好。 当年她是傻了脑袋，害怕爸妈会怪她抛弃程天源，才会一直躲着帝都，躲着爸妈，到处颠簸流浪。 如今重生回来，她要好好努力做一个让爸妈放心的好女儿。 等他们年迈，她也要侍奉他们膝下，孝敬照顾他们，为他们养老送终。 第一百零六章 本家人 七点左右的时候，程天源回来了。 随后他们一块吃早餐，一道往医院赶。 程父仍在病房里，和老伴儿吹着暖风机，一边低低聊着话。 薛凌带着爸妈过来后，大家聚一块，热闹聊个不停。 护士小姐来了，道：“这里是医院，不能大声喧哗。幸好隔壁病床昨天办理出院了，不然非被你们吵到不可。” 薛凌呵呵笑道：“对不起，我们会注意的。亲人相聚，话难免会多一些。” 护士小姐看向程父，招手道：“你得随我们去做手术准备了。” 程父连忙笑着应好。 护士小姐忍不住笑了，道：“别人家做手术前都是紧张得很，你们家倒是挺特别的，说说笑笑像家庭聚会似的。” 众人闻言都哈哈笑了。 薛爸爸笑道：“手术肯定会成功，我们是提前高兴来着！” 护士小姐解释：“你们可以跟着来，不过只能在外面大门等候。还有，一两个人来就成，不用这么多人。” 接着，她领着程父往前走了。 程天源和薛凌连忙跟前去了。 薛爸爸和妈妈不自觉也紧张起来，牵着刘英也追前去了。 手术室在五楼，外头摆着三四排长凳。 可能是还有其他手术室在做手术，外头等着五六个人。 他们也都先后坐下，安静等待着。 薛爸爸关切问：”主治医生你们都认得吧？省级第一医院的医生，医术应该是很不错的。” 程天源恭敬解释：“爸您放心，凌凌说那医生是这边骨科最权威医术也公认最好的一位，是主任医生。” “有经验就好。”薛爸爸也放心了。 薛凌微笑道：“那薛主任大概五十来岁，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样子。听说他还曾出国学习过几回，下个月又要出国了。” 薛妈妈好奇问：“人家也姓‘薛’啊？那倒是凑巧啊！” 刘英很是紧张，不住搓搓手。 “你们说……会不会得很久啊？听护士说，得好几个小时。” 薛凌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不用的。那主任说了，咱爸的这个情况不难处理，顶多三四个小时。” 刘英扯出一个微笑，点点头，眼里仍难掩担忧之色。 几个人低低聊着话，很快过了半个多小时。 程天源解释：“听说是八点半开始。” 这时，前方走来两三个人，为首的正是薛主任，身后的两个也穿着白大褂，貌似是他带的学生。 薛凌连忙道：“薛主任来了！” 众人都先后看过去。 薛爸爸腾地站起来，脱口喊：“之澜！” 薛主任一愣，循声看了过来，眯了一下眼睛，很快笑开了。 “梧哥！竟是梧哥！” 他快步走了过来，薛爸爸也冲了上前，双手紧紧握住。 “老哥！咱都快十六年没见了吧！太意外了！” 薛爸爸笑呵呵道：“是啊！当年你说要出国，我还特意去送你呢！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听族里的堂兄弟们说你南下了，想不到你来了这边的省城！” 薛主任笑容洋溢：“我出国继续学习，念往研究生后，刚回国就被直接分配到这边。每天都忙得很，好些年都没回老家过年了。老哥，你和嫂子和侄女都好吧？” “好着呢！”薛爸爸笑答：“你出国不久后，我就下海经商了，这些年还可以。你嫂子主内，我在外赚钱，凌凌今年也毕业了，嫁来这边。” 薛主任呵呵道：“我知道！我听大堂兄说，你赚了大钱，当了大老板，厂子办得老大了！以后我还是喊你梧哥大老板吧。” 薛爸爸甩了他胳膊一下，两人先后大笑起来。 薛爸爸往妻子和女儿招手，喊道：“快过来！这是之澜啊！” 薛妈妈快步上前，微笑跟他握手。 “之澜，好些年不见了啊！” 薛主任不住点头，温和道：“嫂子，好久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可亲优雅。” 薛妈妈笑了，道：“都老了！转眼十几载，女儿大了，嫁人了，我们也都是半百老人了。” 薛凌脚步迟疑凑了上前，笑盈盈鞠了一躬。 “我们都姓‘薛’，起初还以为有缘，想不到咱们还是本家人呢！” 薛主任惊喜盯着她看，转而呵呵笑了。 “原来你是当年的小凌凌！怪不得总觉得你的眉眼有些熟悉！当年我离开帝都的时候，你也才四五岁，抱着一个洋娃娃玩。咱们都是薛家子弟，你爸爸是我的从兄。我们老家都在一块，小时候一块玩着长大的。” 薛凌捂嘴嘻嘻笑了，道：“澜叔叔，幸好没跟你闹什么矛盾，不然就真应了那句话——大水冲走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 薛主任哈哈大笑，对薛爸爸道：“梧哥，凌凌这丫头聪明伶俐，小小年纪看事情很通透！” 薛爸爸拉住他的手，道：“刚才听说主刀医师是你，对吧？里头的程木海是我亲家，我女儿的公公。你得多看顾着点儿啊！” 薛主任似乎想起什么，压低嗓音：“那晚凌凌说什么……她公公是为了救她爸爸胳膊才会重伤的，怎么一回事啊？” 薛爸爸连忙长话短说，解释：“当年这么一回事，后来两家人搬离失去联络，直到今年夏天才联系上。老弟，这胳膊你得好好帮忙啊！” “哥你放心。”薛主任重重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薛爸爸笑了，道：“等你做完手术，咱老哥俩好好喝上一杯。” “中午和晚上约定了！”薛主任转身进了手术室，还不忘给薛凌和程天源微微颔首。 薛妈妈拉着刘英道：“真是出门遇贵人！他是我们老家的一个本族兄弟，以前常聚一块呢！他打小就学医，医术向来很好。有他保证一句话，咱们就都放心了。” 刘英激动不已，笑呵呵道：“太有缘了！好事！大好事啊！” ……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手术，程父被推了出来。 薛主任笑盈盈揭开口罩，温声：“手术非常成功！” 众人先后吁一口气，转而都开心笑了。 薛爸爸连忙挤了上前，道：“之澜啊，麻烦你给交待下去，给安排最好的病房，其他药啊什么的，都安排最好的。还有，之前说那个义肢，要三千那种，这事我做主就成。” 薛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毕恭毕敬点头。 “好！我听梧哥大老板吩咐！” “去！”薛爸爸笑骂：“赶紧换衣服，请老哥喝酒去！” “走走走！”薛主任拉住他的手，笑道：“不醉不归！非酣醉淋漓一场不可！” 第一百零七章 未来蛋糕 薛主任是整个骨科科室最权威的老大，他一声吩咐下来，每一个下属都唯唯诺诺。 手术过后，程父被安排进一个有暖气的大病房，旁边还有一个空床位，一张长沙发椅，还有两张方桌，宽敞又明亮。 程天源知晓这是岳丈的安排，心里很是感激，不好说什么。 他往床上仍在昏睡的父亲看去，对薛凌低声：“媳妇，薛主任和你爸妈都去吃午饭了。我先回旅馆给阿民打个电话，然后打饭过来，我们和妈一块在这里吃。” 薛凌一听就猜到他是要向陈民偷偷借钱，连忙拉住他的手。 “源哥哥，你别去借了。” 接着，她把早上自家老爸说的话转述给他听。 程天源面露难色，低声：“岳父是一片热心，我可以理解。但这毕竟是一大笔钱，不好都让他付了。咱们目前还是够的，我去借多一点儿充裕些就成。” 薛凌按住他的手，解释：“源哥哥，你就听他的吧。这些年我爸一直愧疚不已，心里一直挂念咱爸的胳膊。以前他是没钱，当时医术也比不得现在先进，所以才不得已放弃。他这些年赚了不少钱，希望我们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花钱帮你爸医好胳膊，让他不要那么愧疚。” 程天源听罢，仍是觉得不好。 “要不……我出一半，岳丈出一半吧？” “不好。”薛凌笑道：“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儿，他们的钱以后都归我们继承。咱们是一家人，你就不要再计较谁多谁少了。他们连自己最宝贵的掌上明珠都给你了，不差多几千块！” 程天源抿嘴低笑，点点头。 “好，那就听岳丈的。” 他悄悄牵住她的手，压低嗓音：“他们把最宝贵的女儿给了我，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他们，当成我自家父母般孝顺他们。” 薛凌听得心里暖暖的，低声：“要说到做到哦！我等着检验哦！” 程天源宠溺轻笑，叮嘱她看着爸妈，转身快步走出去。 病房里有暖气，环境又宽又好，薛凌和刘英都脱去了外套，坐在沙发椅上聊天。 一会儿后，程天源带着热乎的饭菜来了。 他的俊脸和手都冻红了，头发上还沾着几片雪花。 薛凌连忙打开取暖机，道：“快上前去吹。” 刘英接过饭菜，忍不住问：“外头很冷吧？又下雪了？” “是！”程天源搓搓手，道：“这里头有暖气，跟春天一样。外头却下着大雪，纷纷扬扬飘着。” 刘英禁不住有些担心，问：“凌凌啊，你爸妈穿得多不？” 薛凌笑答：“妈你别担心，薛主任自己有车，载着他们出去的。自家轿车不怕风吹雨打，下雪也不怕，只要不是厚得不行的雪，就没问题。” 程天源道：“这倒不会。这边的雪再大，顶多也就一尺来厚。” 刘英放心了，笑道：“有轿车真好！” 薛凌笑眯眯道：“妈，等我和源哥哥赚了大钱，就买一辆大轿车，载着你和爸一块出去玩。” “好好好！”刘英呵呵笑着应声。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可能，但听着心里就高兴得很。 程天源很快暖和起来，脱去外套，跟他们一块吃饭菜。 出发前，他在供销社掏钱买了五个铝餐盒，加上原来出租屋的两个，一共是七个。 有餐盒买吃的才方便，不然这么冷的天气，饭菜很容易就冷得吃不下。 程父因为麻药的关系，一直昏睡着，直到那天下午三点多才醒。 护士小姐过来看了，说不要碰到伤口，可以喝一点点温水，继续打点滴，其他都不必做。 刘英低问：“他爹，很痛吧？” “我……睡着了，不觉得痛，一点儿都不。”程父答：“医生好像说什么麻醉，我睡了，然后醒来就看到你们了。” 刘英笑了，眉眼尽是欢喜。 “那就好！那就好！” 三人守着他一人，倒也清闲得很。病房里暖和又干净，比在旅馆好多了。 程父很快又睡了，刘英睡在另一张空床上打盹，薛凌则拿出书做翻译，程天源不敢偷懒，拿笔帮她抄写定稿。 薛爸爸和妈妈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回来，手里提着两个大布袋。 “这一袋是刚做好的米粉，装在餐盒里，还热乎乎的。你们赶紧趁热吃！另一袋是之澜送的水果，放着可以吃。” 薛凌跳了起来，连忙上前去接 “你们咋还买晚饭啊？你们吃了吗？” 薛妈妈答：“我们在你之澜叔叔家吃了。外头冷，我们反正要进来，干脆一并买晚饭给你们，免得还得跑出去挨冻。” “谢谢爸妈！”程天源接过，帮忙扫去他们身上的点滴雪花。 薛爸爸关心了程父的情况，听说他一直睡着，什么事都没有，才放下心。 “之澜说处理得很好，以后戴假肢会更好。他做这一行好多年了，值得信赖！” 薛凌一边吃，一边问：“之澜叔叔的孩子都在这边吗？我记得他们都跟我差不多年纪，都是男孩子。” “对，比你小一两岁而已。”薛妈妈答：“他和妻子住城中心的公寓里。他的妻子也是医生，平常也忙得很。两个孩子都出国留学了，一个在m国，一个在x国。” 薛凌“哦”了一声，问：“什么专业的？也都学医吗？” “不是。”薛爸爸答：“一个学艺术，一个学商务。” 薛凌笑道：“我还以为要子承父业呢！” 薛爸爸也笑了，解释：“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之澜没拦着他们，说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能养活自己就好。他大儿子薛衡快毕业了，就是学商务的那个。他要回帝都去发展，你之澜叔将他托付给我了。” 薛凌“哇！”了一声，道：“太好了！你跟衡弟弟说，以后跟我一起混外贸市场！反正我们都懂英文！” “别说得那么简单。”薛爸爸微笑道：“不是懂几个英文就能做得了外贸生意的。先好好沉淀两年，等时机到了，市场开了，把握好时间，看准投资好项目，才能做成买卖。” 薛凌给他竖起大拇指，咕哝：“知道了！老爸，记得预我一份啊！这是未来最大的一块蛋糕，肯定很好吃！” 薛爸爸只是笑，宠溺低骂：“你倒是精！” 第一百零八章 陪睡过头 程天源给他们各倒了一杯热水。 “爸，妈，喝点儿水。” “谢谢。”薛爸爸慈爱轻笑：“阿源，等你爸爸身体好了，找个时间跟凌凌一块去帝都转转。上次你匆匆来求亲，随后便离开了，我还没机会跟你好好聊一聊呢！” “好。”程天源的眼睛看了看小娇妻，很快转开视线：“我确实有这个打算。” 薛妈妈拉住刘英的手，微笑提议：“到时你和木海都一块来。我和老薛带你们转一转，带你们游遍整个帝都。” 刘英笑了，点点头。 “行！等他爹胳膊好了，天气暖和了，我们就去。” 她似乎想起什么，眼角的光芒黯淡下来，低下头继续吃着。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很快猜到老人家是想起自家妹妹来了。 那司机告诉阿虎的话，他不敢瞒着两位老人，都尽数告诉他们。 林聪极可能带着妹妹去了帝都，具体是哪个地方，在哪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吃完晚饭，刘英先会旅馆去休息了。 程父仍没醒，点滴瓶里的药水快没的时候，程天源就去找护士小姐，随后换上一瓶满的。 薛爸爸则和女儿低低聊着话。 薛妈妈忍不住问：“对了，凌凌，阿源不是还有一个妹妹吗？当年我们分开的时候，阿英挺着个大肚子，后来生下一个小女娃。她留在程家村没过来吧？” 薛凌叹了一口气，低声：“她……离家出走了。” 薛爸妈对视一眼，脸上都难掩惊讶。 “咋回事啊？” 薛凌将小姑子的事解释给他们听，不过她没说林聪的真实身份，只说是一个男的。 薛妈妈知晓林聪这一号人物，也一直记得这门老表亲。所以不想节外生枝，轻描淡写说是一个男的，瘦瘦白白，一副书生样子，但是败絮其内，花花肠子尽会骗人。 薛爸爸听得皱眉，低问：“那你们怎么打算？找过了吧？” “不知道怎么找。”薛凌答：“只知道可能去了帝都。她故意躲着家人，人海茫茫，家里人去哪儿找她？我之前跟源哥哥商量，打算去弄一些寻人启事，看看能不能有一些消息。” 薛爸爸主动道：“把名字和外貌写下来，有照片不？拿给我一张，我让人帮忙找。” “对。”薛妈妈解释：“我们都在那边，认识的人也多，指不定还能找出眉目来。” 薛凌点点头，道：“应该有照片的，我找了给你们送去。” 薛爸爸低声：“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心性未定，很容易被人骗。还是先找到人，确定她怎么样，尽快把人找回来吧。” 薛妈妈忍不住插话：“指不定那男的是真心待他的。现在的年轻人柴米油盐还识不清，就满嘴嚷嚷要追求恋爱自由，婚姻自由。” “怎么可能？”薛爸爸没好气道：“他若是真心待人家姑娘，就不该干这样偷鸡摸狗的事。真心爱人家姑娘，就会为她的声誉着想，大大方方上门提亲。姑娘偷了钱就跟他跑了，这算什么？” 薛妈妈也觉得有理，道：“这男的八成是一个不负责任的！” 薛凌低低叹气，解释：“我们也束手无策，暂时只能不去管，先带公公过来弄好胳膊。医生说，天气干燥清冷对伤口的恢复有好处，所以不好一拖再拖。” “嗯。”薛爸爸不忘时刻教导女儿：“凡事要分轻重，不能急的也只能缓住。找人得慢慢来，但不能不找。毕竟是自家骨肉，哪有轻言放弃不管的道理！” 薛凌闻言，心里一阵酸涩的难受。 爸妈是如此想的，当初她却……唉！ 这时，程天源提着热水壶回来了。 “爸，妈，你们和媳妇都回旅馆休息去吧。我刚才看了，外头不飘雪了，你们趁早回去歇下。我爸这边有我一个人守着就成。” “那好吧！好像也没我们帮得上的地方。”薛爸爸道：“那你辛苦看着，我们先过去了。” 程天源给薛凌拿了外套，帮她穿上，小声叮嘱：“别熬夜，早点儿睡。” 薛凌笑盈盈点头：“知道呐！” 薛爸爸和妈妈等在门口，看着小夫妻恩爱流露的样子，对视一眼，都低低笑了。 …… 那天晚上，薛凌一人在旅馆房间里做翻译，直到十一点才睡下。 隔天一大早，程天源就回来了。 外头应该冷得很，他回来的时候额头的发丝甚至还挂着冰渣。 他蹑手蹑脚进步，提了热水壶去了厕所，倒了一些温水泡手，洗了洗脸，喝了一大杯热水，直到身上暖了回来。 薛凌仍在睡，他不舍得吵醒她。 昨晚他守夜，可他只醒了两次，父亲一直睡着，除了半途扶他上一回厕所，其他时间都没什么事。 病房的环境非常好，暖气也足，他们父子都睡得很好。 反而是小旅馆这里没暖气，冷得很。 他老妈睡不大着，天蒙蒙亮就回了医院，说还是病房好，暖气热烘烘。 他让老人家再睡多一会儿，想着昨晚薛凌会不会太冷，提着取暖机就回来了。 薛凌畏寒怕冷，盖着被子，缩成一团。他实在看不过去，干脆脱去外套，进被窝给她取暖。 薛凌迷迷糊糊似乎醒了，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很快又迷糊睡了，还不忘亲昵在他脖子上蹭了蹭。 程天源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将依偎过来的娇躯搂住，陪她再睡多一会儿。 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的八点。 两人懵了片刻，随后手忙脚乱起床，刷牙洗漱后正打算赶去医院。 打开门，门上贴着一张纸条——是薛爸爸写的。 他说他和薛妈妈先去吃早餐，然后径直去医院，让他们缓着来。 薛凌笑道：“不用急，我爸妈已经过去了，咱们吃饱进去就行。” 程天源有些过意不去，低声：“那咱们赶紧去吃吧。” 两人去了医院对面的拉面馆吃了一碗热乎拉面，然后才去病房。 程父已经醒了，薛爸爸正陪着聊天，精神瞧着很不错。 薛妈妈跟刘英聊着话，还一边削着苹果。 薛爸爸微笑解释：“刚才之澜来查房，还亲自来换药，说伤口的刀口很好，让我们都放心。另外，其他体检报告显示木海的身体有些虚，肠胃也不怎么好，他说他会兼顾这两方面，等胳膊好了，争取身体整体情况也能提高。” 程天源感激道：“那多谢叔叔了。” 第一百零九章 玩伴 一旁的刘英拉住程天源去了角落处。 “阿源，早些时候护士拿了什么缴费单过来，我也看不懂。然后亲家从他身边的袋子拿出一大叠钱，跟着护士去了。” 程天源明白了，解释：“岳父他坚持要给爸爸出所有费用。” “这咋行？！”刘英吞了吞口水，惊讶道：“那可是好多钱！那样子看，好像得好几千的样子！我……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钱！护士小姐还说什么，多则退，不够则补。” 程天源低声：“岳父很坚持，让我和凌凌都不要插手。” “不好……”刘英不是爱贪小便宜的人，道：“你爸爸他如果知道，他肯定也不会要的。” 程天源想了想，道：“凌凌说，岳父只想爸爸的胳膊好起来，他心里的内疚也能少一些。她还说，她是家里的独女，家里的钱以后也是她的，让我不要太计较。” 刘英仍是很忐忑，低声：“他们能让你娶凌凌，我和你爸早就心满意足了。” 程天源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妈，你就先安心别理了。我以后会跟凌凌好好孝顺岳父和岳母。另外，除了爸爸这次手术外，我不会乱占便宜的。” 刘英低声：“你一向有主意，你看着办啊！” …… 那天中午，程天源出去打了热乎的饭菜进来。 薛爸爸和妈妈吃饱后，被下午不用值班的薛主任接走了。 薛凌趁着爸妈不在，偷偷跟程天源问有没有小姑子的照片。 “我爸爸认识的人多，可以让她带上，好好帮忙找一下。这样比咱们盲目去找好多了！” 程天源很快同意了，解释：“临时过来这边，压根没带什么照片。不过老家那边有，她过年的时候拍过一张，贴在她的床头上。” “那等回去了，咱们拿了给我爸寄过去。”薛凌道。 程天源点点头。 程父手术后有些虚弱，清醒的时间不长，屋里暖气足，他睡得很好。 刘英则打盹儿，程天源和薛凌一人一张方桌，一人做翻译，一人抄写定稿。 那天傍晚，薛家爸妈都在外头吃，直到晚上才回来。 “之澜带我们去泡温泉，弟妹也跟着一块去了，一道吃饱才回来。听说这是这边的特色小食，我们买了一些。阿源，你拿出来分着一块吃。” 薛凌乐滋滋吃着软糯甜饼，问：“之澜叔叔有没有说，手术后什么时候可以吃东西啊？刚才护士小姐把点滴瓶收了，今晚不用打点滴。” 薛爸爸答：“早上查房的时候说，明天可以吃点儿清淡的，后天就可以吃得营养一些，熬一些骨汤之类的。” 程天源想了想，忍不住道：“外头的东西都偏辣，不知道能不能自己煮？” “可这里也没炉火啊！”薛凌提醒道。 薛爸爸道：“不要紧，明天问之澜看看。” 隔天薛主任一早就来查房，听他们这么说，立刻掏出一串钥匙给薛凌。 “实验大楼后面的那一栋青色大楼就是医院的员工宿舍楼，二楼301是一套小套房，是医院前些年给我的宿舍。去年你婶婶下乡一个月，我一个人懒得回家去，干脆就住在宿舍里。里头有现成的厨具，都收拾了搁在后头，你们想吃什么就弄什么。我不住这边了，搁着也浪费。” 薛凌接过，连忙道谢：“叔，谢谢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您放心，我们会帮你打扫干净宿舍的。” “没关系，反正我没住那儿，多脏都不介意。”薛主任开玩笑道。 薛凌嘻嘻笑了，道：“放心，我和源哥哥给你打扫卫生，作为谢礼！” 薛主任哈哈笑了，说：“昨天阿衡打电话回来，我跟他聊起你爸和你，那小子竟都还记得，还一个劲儿问你的消息。他比你小几个月而已，不过是前一年生的，所以比你小一岁。他说他小时候最喜欢跟你玩。” “我都没什么印象了。”薛凌解释：“那时还是小萝卜头，好多事都记不得了。不过以后见面肯定能很容易就认出来。咱们是自家人，又是小时候玩伴，那情分是不一样的！” “有道理。”薛主任温声道：“就好像我跟你爸一样，时隔十几年，第一眼就认出了彼此！他很快就要毕业了，跟我们过了年，就要飞去帝都回老家跟你爸学做生意。” 薛凌点点头。 随后她和程天源去了薛主任的宿舍。 主任的配套宿舍果然不一般，跟一套小公寓差不多，面积不算大，却是两房两厅设计，有阳台有厕所，还有一个小厨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不过久没人住，老薛也没怎么来，到处都是灰尘。 程天源脱下外套，去厨房煮了热水。 “媳妇，我来打扫就行，你去外面买点儿米和鸡肉过来。对了，再买点儿盐和酱油，量不必多。你问一下附近的店家，他们肯定知道市场在哪儿。” “好。”薛凌转身去了。 外头已经没下雪，不过仍是冷得很。 第一医院建在市中心，附近的住户不少，找市场一点儿也不难。 薛凌走了一条街后，很快买了东西往回走。 她回去以后，发现程天源已经将厨房和客厅打扫好。 “这么快啊？” 程天源温声：“我去洗米下锅，你擦沙发就成。那边有热水可以用，别下冷水。” 薛凌知晓他一向体贴，拿了一块抹布搓了搓，动作迅速擦起来。 鸡肉粥煮好以后，两人已经将小套房擦得干干净净，到处焕然一新。 程天源找了一个小锅装上，道：“钥匙给我，我明天自己过来煮就行。这边没暖气，待着太冷了。” 薛凌很痛快答应了，将钥匙塞进他的口袋里。 …… 有了薛爸爸和妈妈帮忙照顾，程天源和薛凌并不忙。 尤其是薛凌，自己的时间多出来许多，白天窝在暖融融的病房做翻译，晚上坐在取暖机前做翻译，数字蹭蹭上涨，比之前快了足足三倍多。 程天源负责三餐熬粥给程父吃，刘英则负责近身照顾，都也不忙碌。 手术五天后，程父能自如下床，伤口也拆线了。 薛主任微笑解释伤口的情况非常好，等装上义肢，配合一些义肢训练，大概一周后就能出院。 大家听罢，都非常高兴。 第一百一十章 离别愁 程父总是过意不去，跟薛爸爸说：“你做生意肯定很忙，怎么能一下子离开那么多天！这儿没啥事了，你们该忙就去忙。” 薛爸爸确实非常忙碌，可他不舍得走。 “木海，等过两天你换上义肢，能用手拿东西了，我们再走不迟。” 薛妈妈温声：“对，天天赚钱，天天忙，也不差这么几天。他的下属不少，他走开几天，厂子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没事的。” 装义肢的那天，众人都很紧张，幸好非常契合。 程父在薛主任的亲自指导下，慢慢开始习惯移动义肢拿东西。 第一天没什么进展，第二天他已经能控制拿起东西，那一幕让薛爸爸瞬间泪目了。 薛爸爸总算放心了，收拾行李打算坐飞机回帝都。 “之澜开车去帮我们买票，说是明天下午三点的飞机，一点前到机场就成。我们吃完午饭，之澜就送我们去几场。” 薛凌抱着薛妈妈的胳膊，心里满是舍不得。 “妈……” 薛妈妈也是舍不得女儿，一时红了眼睛。 “你有空就给我们打电话，等过年放假，就带着你公公婆婆一块去看我们。” “好！”薛凌应声，悄悄擦去不舍的泪水。 那天晚上，刘英在病房陪着程父，程天源则和薛凌在小旅馆睡。 她辗转反侧，直到深夜仍是睡不着。 程天源睡了一半，发现怀里空空的，迷糊醒了过来，看到薛凌睁大眼睛，似乎毫无睡意。 “媳妇，怎么了？” 薛凌一愣，连忙摇头。 “没事，接着睡吧。” 程天源抱她入怀，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 “是不是舍不得岳父和岳母？嗯？” 他猜得太准了，一句就说中了。 薛凌轻轻叹气，蹭了蹭他的脖子。 “……是。” 前世她实在太傻了，躲着自己的爸妈那么多年。 她无法想象那些年他们是得多么担心自己，都想念自己…… 她后悔了，真的真的很后悔。 这一生，她一定不能再那么傻，那么任性。 她要好好孝敬父母，尽量多陪伴他们，承欢膝下，让他们享天伦之乐。 程天源亲了亲她发丝，温声：“我会陪你去看他们的。等他们年纪大些，我们就接他们跟我们住一块。或许我们搬过去，陪着他们。到时他们四人还能凑一台麻将呢！” 薛凌忍不住想象起那其乐融融的场景，开心笑了。 程天源又道：“等我们赚了钱，就建大房子，然后两家人凑成一个大家庭。到时你就能天天见到你爸妈，我也能天天看到爸妈，老人家一有个什么事，我们就能立刻知晓。到时建个大院子，老人们都能在院子里散步。弄个花园菜园，他们可以种菜种花……” 薛凌听着听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她从暖暖的被窝里醒来，发现身边空空的，一旁的取暖机发出嗡嗡声响。 她赶紧穿好衣服起身，发现已经是九点多！ 她刷牙洗脸去对面敲门。 程天源正在帮薛爸爸和妈妈收拾行李，一边聊着话。 薛爸爸打趣她睡得太晚，还故意瞪了瞪她。 程天源连忙开口解释：“她昨晚睡得晚，心里总舍不得爸妈你们，一直睡不着。” 薛妈妈一听眼眶又红了，抱了抱女儿。 “傻丫头！现在交通越来越发达，咱们能挂电话，火车再慢三天也就能见上面。” 薛爸爸也是一个心软的，拉住女儿的手，重重拍了两下。 “年轻时不能偷懒，更不能睡懒觉。好好工作，好好跟阿源过日子！” 薛凌红着眼睛点头。 薛爸爸笑了，道：“先去医院跟木海他们道别。之澜一会儿要来接我们去吃午饭，然后送我们去机场。” 程天源道：“我先把行李拿去前台寄放，然后退房。” “好，去吧！”薛爸爸笑道。 薛凌一手抱着妈妈的胳膊，一手牵着爸爸，满脸的舍不得。 薛爸爸从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这是给你公公补养的。我拿给他们，他们铁定不肯收。这钱你拿着，帮我买营养的东西给他们吃。这是爸妈留给你的任务，知道不？” 薛凌接过，点点头。 “知道了。” 薛妈妈牵着她一块下楼，笑道：“昨晚我和你爸爸也是高兴得睡不大着。木海的义肢已经能拿东西了，以后不用手胳膊病痛折磨。我们多年的夙愿终于得偿所愿。今年我们家也是喜事连连，你结婚了，跟阿源恩爱得很……” 薛爸爸低声：“惊喜的是，在这里竟还能碰上之澜，重新恢复联系。都是大喜事啊！” 成功退了房，慢慢往医院三楼走。 程父和刘英也舍不得他们，一个劲儿抹眼泪，承诺以后要多联系，多见面。 程天源倒了一杯热水给薛凌，悄悄塞一个豆沙饼给她。 “垫着。” 薛凌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还没吃早餐，低低笑了，一口一口吃着。 薛爸爸瞧见了，嗔怪道：“也只有阿源宠着你！阿源，以后她要是敢睡懒觉，就不给她早餐吃！” 程天源有些不好意思，支吾低声：“不能饿坏了……” 薛凌娇嗔：“还是源哥哥好！我不要爸爸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薛爸爸一副巴不得的模样，道：“烫手山芋丢给阿源了！我们落个轻松！” 众人都哈哈笑了！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薛主任换下白大褂，穿着很正式的西服，笑眯眯走进来：“饯别大餐已经订好了，咱们走吧。” 程父连忙道：“阿源，凌凌，你们得送亲家他们去机场，帮忙拧行李什么的。” 刘英也主动道：“这里没什么事，我留下陪你爸就成，你们快去！” 薛爸爸和妈妈跟他们再度握手，叮咛一声接一声，再三回头挥手，才掉头离开了。 刘英搀扶着丈夫，急急走出来，目送他们消失在楼梯口才罢休。 薛主任开车载着他们一家子去了一家很高档的饭店。 “这个方向也是去机场的方向，吃完往前开就成。” 饭菜非常丰盛，但大家要离别，话说个不停，反而没怎么吃。 饭后，他们重新上车往机场去了。 在检票处，看着爸妈手牵手离开，薛凌再度哭成泪人，依偎在程天源眼泪直掉个不停。 薛主任打趣道：“还是养闺女好啊！我家那两个臭小子，一出国就好几年，我上次去看阿衡那小子，他送我去机场的时候，也就挥挥手，好像巴不得赶紧把我送走的样子！” 薛凌擦着眼泪笑了。 …… 第一百十一章 出院回家 几天的复健康复疗程下来，程父已经能很好操控义肢。 薛主任微笑公布一个好消息：“明天就可以出院了。照这样的情形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不必来复查了。荣城离这边也挺远的，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凌凌拨电话问我就行了。” 众人都高兴不已，一个劲儿给他道谢。 薛主任还开了一些药，说是三餐后吃，得吃上一个月。 接着，他还写了两张药膳单子，交给程天源。 “这是针对你爸爸的身体具体情况安排的，常常煮给老人吃，对他身体有好处。” 程天源连忙答谢。 薛凌跑出去买了一大堆礼物，送给薛主任，也将宿舍的钥匙送给给他。 隔天一早，他们便办理出院，回了小旅馆。 程天源趁着天气晴朗，跑去车站买了票，是明天早上七点的票，直达荣城的汽车站。 程父见外头有阳光，跟刘英走出去散步。 以前他的胳膊萎缩成很小，穿衣服总是空荡荡的。装上义肢后，戴着手套，丝毫看不出来是义肢。 他心情好，说难得来省城一趟，得带着老妻出去走走。 薛凌不放心，想要跟着去。 程父却不愿意，说你留下休息，我们就在附近走走，不去远。 薛凌只好留下。 程天源买票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卖糯米糍粑，便买了一些回来给薛凌吃。 薛凌吃得乐滋滋的，也不困了，干脆拿出英文本来翻译。 程天源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问：“好像剩下不多了。” 薛凌笑嘻嘻解释：“本以为这半个月肯定很忙，谁知手术这么顺利，又有我爸妈帮忙，又有之澜叔帮忙，我压根不用做什么。白天有空翻译，晚上也有，我猜咱们这半个月至少完成了五万多字。” “嗯。”程天源略一思索，道：“大概有六万左右。” 薛凌乐得不行，兴奋喊：“加上之前的三万，很快就能有十万字！哇！我们又要有钱了！” 程天源笑了，道：“医院的钱都是岳父付的。这次除了来回车票和住旅馆要钱，大概五百来块而已。我们的存款又多了。” 薛凌捏了捏手中的英文书，道：“只剩下二十几页了，我赶紧翻译完，一并给佳雪汇过去，一次性拿个两千块多块！” 程天源怕她累着，低声：“不是说过年前完成就好吗？你也别太拼，离过年还有两个月。” “做完这个，还有其他啊！”薛凌解释：“佳雪说，这些英文小书本翻译后会弄成英汉对译本子，很受欢迎，尤其受大学生和文学爱好者喜欢。她跟我说，还有很多需要翻译，只要我坚持干，不愁没本子翻译。” 程天源收拾好行李，连忙坐过来帮忙抄写定稿。 “缓着点儿，慢慢来。” 薛凌将他抄好的拿过来看，一边道：“起初做得磕磕碰碰，现在做久了，也就熟悉了。现在有你帮忙抄定稿，我也轻松多了！” 那天中午，程父和刘英回来了。 “我们已经吃饱了！” 程天源很是惊讶，问：“你们去哪儿吃了？” 程父笑呵呵解释：“我们一边走，一边看风景。有一家小店卖粽子和芝麻糊。你妈闻着那芝麻味儿，跟我说她好多年没吃过芝麻糊了。我说，那还等什么，赶紧进去吃啊！我们吃了几个粽子，还一人吃了两碗芝麻糊。” 刘英笑成一朵灿烂的菊花，道：“真好吃！” 程父又道：“不愧是省城，地方大，人也多！我还看到好几辆轿车呢！”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见两个老人心情极好，心里也都满是高兴。 “下午反正也没事，天气挺好的，你们再出去走走吧！” …… 隔天一早，他们便坐三轮车去车站。 客车比荣城那边的客车要大，座位也宽，坐着舒服许多。 客车准时出发了，直到中午才休息。 这几天天气晴朗，路上没积雪，车开得又快又稳，几乎没什么停，下午四点多便到了荣城。 程父赞道：“真快！比鸟还快！” 刘英嘲笑道：“哪里！飞机才比鸟快！咻——就去到很远了！” “这你也知道？” “我在医院那里看到的！飞机很大，从天空飞过，一下子就去得老远！” “哟！你连飞机都看过了，比我还看得多啊！” 程天源和薛凌看着两个老人如此兴奋，都忍不住抿嘴笑。 很快公车来了！ 因为是周五，现在又还不是下班的点儿，所以公车没什么人。 到了出租屋的时候，也才五点。 程天源将厨房收拾干净，三个炉子一起煮水，随后骑着自行车出去买菜。 薛凌他们则上楼打扫房间，收拾行李。 那天晚上，一家人乐呵呵围着吃火锅。 程父已经能拿碗筷，开心吹牛道：“明年开春我肯定能下地！过两天回村里，咱得买一些好吃糖果和手信带回去，让乡亲们一起吃点儿甜的，跟他们说这个好消息。” 薛凌一听，将碗搁下。 “爸，妈，你们别急着回去。冬天太冷，反正家里也没农活需要干，回去就也您们两人，还是留在这边住，等过年再回去。” 程父微笑摇头，道：“不好，你们有你们的小日子，我们留下不合适。” 刘英也道：“我们住习惯乡下，还是回去比较好。” 薛凌连忙摇头，解释：“爸爸的身体还比较虚，胃病也还没好全，得配合吃药。另外，药膳每天都得煮，这些材料乡下难买全。之澜叔叔说了，吃上一个月，效果会很好的。” 程天源附和点头，道：“反正回去也闲着，不如留下来帮我们看家，打扫卫生。我们出去工作也放心。” “就这么点儿地方，不难打扫的。”刘英道。 程天源道：“我接下来会很忙，凌凌上下班也忙，晚上还有兼职。你们就当是留下帮我们吧！这边比乡下暖和，等过了冬再回去不迟。” 儿子和儿媳妇都这么坚持，两位老人最后只好同意。 吃饱以后，刘英帮忙刷碗筷，程父则帮忙收拾。 薛凌上前道：“爸，我们来就成。” 程父微笑解释：“薛主任让我得多动动手，这样适应得更快。” 有了两个老人帮忙做家务，程天源轻松了不少。 那天晚上，他骑自行车出去了，直到九点多才回来。 第一百十二章 回村 薛凌见他关门进来，停下手中的笔，倒了一杯热水给他，也把取暖机开了。 程天源喝着热水，吹着暖风，眉头却仍紧锁着。 薛凌忍不住问：“还是没消息？林聪的妈妈还没回来？” 不必问，他肯定是去林聪家那边了。 程天源摇头，沉声：“屋里仍是暗沉一片。我在屋外等了挺久的，后来附近有人开门出来倒垃圾，我上前搭话，给人家递了烟，问出一些端倪来。” 薛凌好奇问：“怎么了？” 程天源答：“林聪原来背了债，好像还不少。之前有人上门讨债，他妈妈被吓坏了，连忙收拾行李逃去乡下娘家。她暂时应该不会回来。” 薛凌就知道那厮没什么好正经的事，翻了翻白眼，无语评价。 程天源继续道：“那邻居说，前几天听说林聪的妈妈想要将房子卖了，说是儿子让这么做的。” 薛凌一下子听出来了，道：“林聪原来跟他老妈子一直有联系。” “对。”程天源沉声：“我跟那邻居打听了她娘家在哪儿，可惜他不知道。不过，她既然要卖房子，应该很快就会回荣城来。” 薛凌点点头，道：“你去勤一点儿，总会遇到的。” 程天源道：“趁着明天还不用去上班，我先回程家村老家一趟。爸妈快一个月没在家，总得去看一看，再把阿芳的照片拿过来寄给岳父。” 薛凌应好，提醒道：“你买点儿糖和糕点儿回去，发给邻里乡亲，给他们先讲讲公公装义肢这个好消息。也请他们多帮我们看顾一下院子。” “还是你想得周到。”程天源点头应好。 …… 隔天早上，程天源便出门买了肉菜，还将老人家的药膳搭配好，仔细嘱咐刘英该怎么看炉火，熬好什么时候吃，随后便回了程家村。 这几天天气晴朗，汽车又重新开了。 一个多小时后，他便到了程家村，先回了家，见门户都关得好好的，屋里到时不怎么脏，到处也都拾掇得整齐。 他找去程天芳的小床，一下子看到她贴在床头上的照片，将它轻轻揭下来。 照片上的女子穿着大花棉袄，梳着两条粗辫子，胖乎乎的脸庞有些红，正对镜头笑着，眉眼带着一丝傻气。 程天源沉着脸将照片收好。 本来家里有一些鸡，刘英来城里的时候，叮嘱昌伯帮忙养着，所以院子里安安静静。 街坊邻居很快瞧见了他，以为是他们一家子都回来了，都过来叙旧。 “啥？！装什么？那是什么？” “有胳膊了，跟真的很像？天啊！那肯定老贵吧？得五百块吧？” “太好了！木海以后又能干很多活儿了！” “阿源，你们是咋想到的？去到省城大医院啊！太不容易了！不容易！” 程天源微笑解释：“是我媳妇出的主意，也是她带我们过去的。那边碰巧有她一个本家叔叔，什么都帮我们安排好。我岳父岳母坐飞机来帮忙照顾。这次非常顺利，昨天就回了县城。” “哇！这么好啊！我就说嘛！阿源媳妇一看就是一个孝顺的，有福气的！” “就是就是！大都市来的媳妇就是不一样！连爸妈都那么好，还能坐飞机啊！贼厉害！” 程天源将糖果和糕点分给他们，道：“这是媳妇让我给大伙儿带的。我爸妈要留在城里过冬，这一阵子就劳烦大家多帮我们看顾一下院子。” “嫂子真客气！谢谢！” “好甜！没问题！大家都邻居这么多年了！小事！小事！” “阿源家真好！现在一家子都住县城了！真羡慕！” 这时，村长拿着烟杆子负手走过来，一边张望：“咋回事啊？都堵在这里做什么？” 乡亲们连忙七嘴八舌跟他说起阿源家的喜事。 程天源走了上前，塞了几块糕点给村长。 村长笑呵呵道：“装了进口胳膊——神啊！好事！这是好事！” 他似乎想起什么，挥手道：“行了，都别堵在路上，都回去了！” 大家吃着糖果和糕点儿散开了。 村长对阿源招了招手，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 “源啊，有一件事我跟你说一说。你别急着高兴，因为这事镇上还没定下来，等真正确定了，再好好高兴乐呵几天！” 程天源好奇问：“村长，什么事啊？” 村长低声：“半个月前镇上来了领导，说咱们村口那条省道下来的那一片地可能要弄什么开发，好像有什么招商投资，说那里交通方便，要弄一百来亩做厂房。你们家在村口不是还有二十来亩荒地吗？” 程天源挑了挑眉，内心难掩激动，面上仍差不多。 “是有二十亩左右。” 村长笑道：“那地是你爷爷垦出来的，想不到后来弄了省道，刚好就往那里通过。那片地土质不好，种什么都不成，以前白送都没人要。你爷爷勤快，垦出来后就来村里打了证明，那地就一直是你们家的。估计这次能赚一把，如果确定下来的话，应该能！” 程天源微微笑了，道：“那等等看。” 村长解释：“听说县城江边的荒地都能一亩卖好几百。咱这边比不得那边，但交通方便啊！别说几百，一亩就算弄个两百，那也是好多钱！” 程天源忍不住想起之前想要卖地被新婚小娇妻拦下的情形，禁不住低低笑了。 如果当时他真把荒地卖了，顶多换个三四百块，也许还没人肯要。 毕竟村口的那一片地比不得家门口那片，门口那地可以耕种，方方正正，土质也还可以。 所以程彪一家缠着他卖门口那块，对村口这一片荒地却丝毫没兴趣。 村长也嘿嘿笑了，道：“等上头确定下来，我再告诉你。” 程天源连忙道谢。 村长张望来去，低声：“你们族里的那个程彪，前几年不是风光得很吗？把自家的地都挖成鱼塘，养鱼什么的，一年能赚几百块。不过，风水轮流转，他这一阵子可惨了！” 程天源挑眉问：“怎么一回事？” 村长摇头冷哼，道：“他自己烂赌，家里的婆娘也爱赌，鱼塘都不看顾了，都跑出去赌。十赌九输啊！很快输个精光，听说他的婆娘还欠了债。今年秋天少雨水，冬天也就几场雪，鱼塘的水压根不够，他们又没去踩水车，鱼塘都干涸了。” 程天源淡淡点头，没评价什么。 他对程彪一向没好印象，这是他们两夫妻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 村长不屑摇头：“懒死也就算了，还去赌，等惨吧！他们那些鱼塘都挖得不深，浅得很。起初有十几亩，后来还将附近的地也都买了去挖，足足有好几十亩。如果好好干下去，不愁不大富大贵！偏偏爱赌！” 程天源略一思索，问：“那他们现在还弄鱼塘不？冬天没水源。” 村长答：“听说他们正急着把鱼塘卖出去，可谁愿意接手啊？冬天没水，来年春天也不知道会怎么样。而且他们说了，不能一个个鱼塘买，要买至少十个一起买。谁能有那么多钱！不用过冬，不用过年啊？” 程天源想起他那个喜欢买地的小娇妻，脱口问：“一个鱼塘都多大？多少钱一个？” 村长很了解情况，答：“一个都差不多一亩地左右，说是一个要五十块！如果没水，那就是荒地——贼贵！” 第一百十三章 买卖地 “土地的贵不贵不能看价格，得具体看在什么地段。”薛凌转了转眼睛。 程天源身上还带着雪花，甩了甩，倒了一杯热水，慢悠悠喝着。 他没留在村里吃午餐，跟村长聊完天后，便奔回车站赶车回来了。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左右，程母听他说还吃午饭，连忙下面去了。 薛凌担心他太饿，转身要先去找点儿东西给他垫肚子。 “媳妇，不用。”程天源道：“你让我买点儿糕点过去村里，我吃了一块，现在还不怎么饿。” 薛凌却还惦记程彪家要卖鱼塘的事，忍不住问：“都在你们村什么地方啊？像那种靠山旮旯角落的要升价肯定难。得靠近你们村道或者是外头省道的，那种升值空间大，也能很快收回成本赚钱。” 这次本来准备了三千多块去省城给公公做手术，谁知老爸来救场帮忙，将医院所有费用都付了。 不仅如此，老人家还塞了一千块给公公做后期补养，而他们前后住旅馆来回车票和吃饭只用了四百多块。 这么算下来，还赚了五百多块呢！ 昨晚程天源将她之前拿出来的钱都还给她，让她小心收好。 她仔细数了数，身边还有四千块多两百。 钱搁着不投资，那就一直是原值。如果投对了，很快就能让钱升值，钱赚钱，赚更多的钱。 所以，只要有值得投资的地方，她就要趁机买下来。 程天源眯眼想了想，答：“他在省道附近好像有地，是他给人家买的，好像有十几亩，都弄成鱼塘。因为那边有一条溪流，他从那边引溪水养鱼。” “确定吗？”薛凌问：“不是说几十亩吗？还有一些在哪儿？” 程天源摇了摇头，解释：“这我就不怎么清楚了。他弄鱼塘也是这几年的事情，我这些年都在县城这边，也跟他没怎么接触，了解不多。” “爸妈肯定知道。”薛凌道。 程天源下巴微扬，挑眉问：“怎么？你又想买地了？” 他早就猜到他的小娇妻爱买地，经过阿虎兄弟江边那块地的经历后，他也开始心动起来。 薛凌嘻嘻笑了，道：“现在还有一点儿余钱，只要有升值的空间，买就买着呗！” 程天源站了起身，说：“我下去吃面，顺便问一问爸妈。” 他走下楼，拐进厨房。 程父正在摘菜，双手配合越来越协调，正满脸笑容跟程母聊着话。 程天源暗自高兴。 自从装上义肢后，父亲比之前明显开朗多了，眉眼多了一丝自信，笑容也开始多了。 程母则在煮面条，问他村里家里的情况，一边将面条捞上来，端了上桌。 “行，快吃吧！” 程天源一边吃，一边跟程父程母聊起来，特意将村长的话透露给他们知晓。 程父和程母惊讶极了！ “村口那荒地——竟有人要征用？哪儿？什么人啊？” 程天源答：“说是镇上的，要弄大工厂。” 程父苦涩一笑，道：“那咱们卖早了。” 刘英叹了一口气，低声：“这都是命……不过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当时把地给卖了，家里的债都还上，咱们就不会整天担心欠这个，欠那个——也挺好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笑了，道：“现在你的胳膊也好了，儿子和儿媳妇都努力赚钱，咱们还能住在县城。这日子真的很好了！我不贪心，满足着呢！” 程父听着也觉得有道理，点点头。 “是啊！人生在世哪有什么都是最好的。咱们能过得一天比一天好，就满足了！” 程天源低低笑了。 刘英有些不理解，抬头看向他。 “咋了？” 程天源只好悄悄解释当时那地是被薛凌买下的。 “啥？！凌凌买的？” “什么？那五百块是凌凌给你的？” 程天源解释：“当时她想拿钱给咱们家还债度过难关，怕伤了我的自尊，也怕你们不接受，听我说要卖村口的荒地，她劝我说不能卖，见我很坚持，干脆拿钱买下。” 思及此，他嘴角满是笑容。 “她根本不是真的想买，连我说去村委会打个证明她都说不用。村委会那边登记的资料，现在那地仍是咱们家的。” 程父和程母互视一眼，转而都笑了。 程父很认真道：“阿源，这地不管镇上具体征了多少钱，咱既然已经卖给凌凌，就得信守诺言，多少钱都归她。至于村里的其他人，咱没必要告诉他们。” “是这个理。”程母道。 程天源连忙点头：“你们放心，到时不管多少，我领了以后都还她。” 程父不忘感慨一句：“凌凌这孩子善良！更难得的是，她也懂得体贴我们。” 刘英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女儿来，轻轻叹气。 “如果阿芳那死丫头能稍微体谅一下家里，她……她就不该这么做！” 家里好不容易好过些，她和他爸一天都舍不得花几毛钱，存着那两百多块，她竟一毛不剩都给偷了去。 不仅如此，还一声招呼不打，就这样跟男人跑了——丢死人了！ 幸好这事只有昌伯知道，他们夫妇千叮万嘱让他别说出去，她又是在县城离开的，村里人都还暂时不知道。 不然闹开了，她这一生的声誉算毁了，家里人在村里也抬不起头做人。 程父也随着叹了叹，罢手低声：“不提她了，一提心头就揪得难受！” 刘英沉默了下来。 程天源安慰道：“我已经拿到她的照片了，等后天邮局开了，我将那照片寄给岳父。他是帝都本地人，有不少人脉，相信能有一些好消息。” 他连忙转开话题，谈起程彪家的情况。 程父跟程彪是本家人，对他的秉性也算了解。 “他本来就是好吃懒做之徒。前几个月还有人跑上门堵他们夫妻，说是欠了好几百赌债。好好的鱼塘生意不做，整天跑出去赌，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程天源解释说程彪要卖地，还说是村长说的，一亩要卖五十块，而且是只能十亩一块买。 “五十？！抢钱啊！”刘英不满哼道：“当初他给人家买去挖鱼塘的时候，便宜的一亩才十来块，贵的也才二十多。这才几年啊？他就要翻个两三倍！” 第一百十四章 恶心人 程彪一家子买地挖鱼塘的事，程天源并不怎么了解。 “那他的地主要都在哪儿？我记得离咱们村口小溪不远那十几亩都是他的吧？” 程父点点头，解释：“不止，那小溪附近延续到山边都是他家的，至少三十多亩。” 刘英连忙问：“那一片不在征地范围内吧？” 程天源答：“村长说是隔壁村连着咱们村一部分，大概二百来亩。他那一片只有十几亩接近省道，就算被征到了，也不多。” 程父想了想，道：“在河边附近还有二三十亩，那边离咱们村道不远，有一片还跟村道连一块。” 程天源心里记得小娇妻的话，忍不住问：“靠近村道的多不多？ “十来亩吧。”程父答。 刘英胆小老实，自上次的借钱风波后，很害怕跟程彪一家打交道。 “阿源，你问这么清楚做什么？难不成你要给他买地？千万不可啊！” 程天源为人谨慎沉稳，解释：“还没打算，只是问一问。” 刘英连忙摇头皱眉：“你可不能有这样的念头！程彪一家都不是好惹的，他和他的婆娘都凶恶得很，动不动就吵架打架。还有他的那两个儿子，也都是厉害得很，眉眼那叫一个横！” 程父附和点头，低声：“你妈说得不无道理。他们跟咱们是同一个本家，买了他还能给你耍赖，千万别纠缠上，不然会惹祸。” “是啊！”刘英道：“以前他给咱们家借了不少钱，有些写了借条，有些没写，没写的他一个子也不肯认。那些有写的，他还能嚷嚷说已经还过了。这样的人千万别跟他们打交道！” 程天源也觉得父母亲说得有理。 吃饱一会儿后，他上楼跟薛凌说这件事。 “村里的土地都是自家村里人的。有些土地被村民占了，那就是他家的。以前荒地很多，谁开垦了就是谁的，都是这个理。程彪他家都是耍赖人，买卖后很可能会耍赖。除非有地契或村委会证明，不然咱千万不能给他买。” 薛凌自然明白这个道理，道：“不打紧，反正咱们不急买地投资。” 程天源低声：“冬天不能劳作耕种，大家伙儿都扎堆躲屋里过冬，大多数人都没什么收入。接下来又要过年了，家里还得掏钱过年，离明天收获又还有两三个月，这是村民青黄不接的时候，估计没人会给他买。” 薛凌谈到投资，忍不住想起他之前的辞职决定。 “源哥哥，眼下再过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你如果过年后要辞职，那你得先做好一些打算和准备。” 程天源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新的纸张，帮她抄写定稿。 “剩下不多了吧？” 薛凌伸了伸懒腰，笑道：“这半个多月本以为不会有大进展，谁知除了在路上两天，其他时间都空闲得很。瞧，只是几张了。” 她扬了扬本子，解释：“明天我争取翻译完，周一那天我就给肖佳雪寄过去。等她寄新的过来，估计也得一周多。” 程天源温声：“你也趁机休息几个晚上，别总是绷得太累。” 他心疼她晚上还得兼职，现在家里经济没那么紧张，不舍她熬夜。 “好勒！”薛凌笑呵呵应声。 隔天没下雪，不过天阴冷得很，他们一家子都躲屋里。 薛凌则和程天源一起将剩下的英文本子翻译完，下午三点多便完成了。 程天源数了数，最后报了一个非常好的数字——十万八千字。 “哇！”薛凌兴奋抱住他：“又有两千块入账了！哈哈！” 程天源拍了拍她的背，道：“今晚吃火锅，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咱们都得上班了。” “好。”薛凌忍不住问：“家里还有肉和菜不？” 这些天公公婆婆都在这边，吃喝比以前多了不止一倍，还是得储备多一些，以免偶尔遇到暴风雪买不到吃的。 程天源将她松开，拿起衣架上的外套。 “剩下不多了，市场傍晚肯定没卖什么了。我骑车去牛肉店买些肉回来，大白菜和萝卜家里还有不少。对了，家里还有一小筐鸡蛋。” 薛凌笑道：“我跟你一块出去！” 程天源蹙眉摇头：“外头阴沉得很，傍晚可能会有小雨或小雪。” 薛凌撇撇嘴，道：“那算了，我下去院子里扫一扫，等你回来。” “行。”程天源很快骑着自行车出门了。 薛凌将书桌收拾一下，喝了一杯温水，将毛绒外套穿上，走了下楼。 程父和程母在房间里，一人在织毛衣，一人在弄毛线，低低聊着话。 她没去打扰，下楼拿了扫帚和簸箕，打开了铁门。 这两天家里都是婆婆打扫，不过老人家在乡下都是泥土地，所以没怎么扫门口的习惯。 院子她没打扫，前一阵子大半个月不在，院子积了不少垃圾，还有一些外头刮来的杂草和生活废弃品。 薛凌将大垃圾先扫进簸箕，然后才开始扫起来。 不一会儿后，她感觉有一道很奇怪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本能抬头看过去——只见欧阳祥倚靠在隔壁院子门栏上，正色眯眯笑着盯着她看。 他穿着一件不错的鳄鱼皮外套，却脏兮兮的，脸上满是横肉，下巴长满灰青色胡渣，一手摸着啤酒肚，一手摩挲着下巴，见她看过去，冷不防暧昧对她挑了挑下巴。 薛凌差点儿就给吐了！ 恶心死人！ 她翻了翻白眼，转身继续扫地，速度加快了不少。 欧阳祥嘿嘿笑了，对她挥挥手。 “嫂子，你好啊！上次走错门，还没来得及跟嫂子你打一声招呼呢今天总算有缘见到了。你该认识我吧？” 薛凌头也不抬，淡声：“不认识。” “呀？！不可能啊！”欧阳祥一溜烟跑了过来，幸好有围栏拦着，不然他非挤过来不可，急忙解释：“我和你们家程天源都是认识的！我们家离得不远呢！程家村和欧阳村都属于同一个联社，一个大村的！” “哦。”薛凌冷淡应了一声。 欧阳祥色眯眯盯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看，暗自吞了吞口水。 “嫂子，都没怎么看到你啊！听说你是在报社工作，今天星期天放假是吧？难怪终于能看到你了！” 第一百十五章 继续工作 薛凌没转过身去，继续扫着。 “嗯，放假。” 欧阳祥却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冷淡，嘿嘿笑了。 “嫂子，你说咱们都是同乡人，又这么凑巧成了邻居，这是多大的缘分啊！对吧？” 薛凌淡声：“不见得。这房子我们是租的，你们也是租的。你妹妹见我们租在这里，发现隔壁也在招租，就趁机租下来，人为凑巧而已，” 一想起这个，她至今仍是牙痒痒的。 欧阳梅那女人整天惦记着源哥哥，如果不是想利用小姑子，她也不会得不偿失被程家人厌恶。 对于觊觎自己老公的女人，她自然只会讨厌。爱屋及乌，恨屋自然也及乌。 欧阳祥厚脸皮得很，嘿嘿笑了。 “总之就是凑巧啊！什么人为不人为，咱们都是很有缘的！嫂子，阿源在不在？你们家煮热水不？我进去跟他聊几句——” “他不在。”薛凌一下子拒绝了，将垃圾堆进簸箕里，转身往屋里走：“我还有事要忙，先进去了。” “等等！”欧阳祥喊住她。 薛凌扭过头，问：“还有事？” 欧阳祥哪里可能真有事，扯开嘴巴讨好笑了。 “嫂子，我在前面路口开了一家店，卖好多东西呢！你有空不？需要买什么不？我可以载你过去，东西随便你挑！我送你，通通不要钱！” 薛凌压根不是贪小便宜的人，怎么可能上当。 “不用，谢谢。我家里什么东西都有，平常需要什么也都是源哥哥去买，我不懂这些的。” 欧阳祥始料不及她竟然不捡便宜，连忙道：“你——你不用跟我客气！我有的是钱！那些可不是普通的东西，好多都是进口货来着！像电饭锅，电扇什么的，都是好东西！” 薛凌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摇头道：“真不用。我楼上还有事要忙，进去了。” “嫂子！嫂子！”欧阳祥又喊了两声。 薛凌实在讨厌他的眼光，将铁门“砰！”一声关紧，连忙上锁。 外面的欧阳祥失望撇嘴，啐了一口，懒洋洋往屋里走。 想不到程天源那穷小子竟能娶到一个这么漂亮的老婆！老天爷对他真特么太好了吧！ 他在外面闯荡好多年了，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不过像薛凌这样的气质美女，身材又这么好的，还是第一回看到！ 皮肤又白又嫩，该大的大，该圆的圆，该细的细，简直跟电视上的女明星有得一拼！ 关键人家还是读书人，识字的，简直就是一个大宝贝！ 偏偏这大宝贝竟被一个穷小子给得了去，根本就是癞蛤蟆吃了天鹅肉！ 欧阳祥想起刚才薛凌蹲下去时的圆润臀部，一时心痒痒起来，浑身不自在燥热起来。 他嘿嘿笑了，抽出一根烟丢进嘴巴。 “真够带劲儿！” …… 那天傍晚，程天源买完牛肉后，拐去了供销社一趟。 陈民和其他同事正在准备关门，看到他骑着车过来，先后都笑着围拢上前，关心程父的身体情况。 程天源解释：“昨天傍晚到的，手术很成功，现在已经能拿一些小东西了，暂时不要拿重的，没大事儿了。” 陈民笑呵呵道：“那就好！恭喜大叔了！” “没事就好！” “恭喜啊！” 同事们先后离开了，陈民跟程天源的关系比较铁，则仍站在他身边。 “阿源，前天阿虎表哥路过，进来了一趟。他说他去过松明路找你们两口子，谁知你们都不在。我跟他解释了你们的去向，他说周末有空再兜过去。” 程天源一听阿虎找自己，连忙问：“什么事？阿虎兄弟说了吗？” 陈民想了想，答：“他说那司机跑车回来了，说了一些话，他觉得要转告你们才好。另外，他好像还说想投资什么生意。” 程天源一下子猜到是自家妹妹的消息，急忙道：“我立刻骑车过去找他。” “不不！”陈民拦住他，解释：“表哥这两天得去跑一趟中途车，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你别跑了。他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他说要去找你们，就肯定会去。” 程天源想起车站人来人往，车进车出的情形，只好作罢。 “行，那我回家等着。你如果碰上阿虎兄弟，就跟他说我们一家子都回来了。” 陈民连忙应好。 程天源见同事们都已经先后下班离开，便悄悄塞了一包烟给陈民。 “这是省城买的！不多，抽个新鲜。” 陈民呵呵笑了，连忙塞进裤兜。 “你这大半个月不在，老王整天沉着脸，说账目都没人管，忙死他了！” 程天源点点头，道：“天色晚了，媳妇和爸妈都等着我，明天再聊！” “好勒！”陈民挥挥手。 程天源骑上自行车，想着老王这几天肯定要给自己小鞋穿，深吸一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怕！ 那天傍晚，一家人围着火炉吃了火锅，随后先后上楼休息。 隔天一早，薛凌和程天源就都上班去了。 薛凌先给同事们发了省城买的糖果，还特意留了一包给刘主任，感谢他给自己批的假期。 刘主任微笑问：“你家公怎么样了？好了吗？” 薛凌答：“手术很成功，现在还在恢复康建期。” 刘主任温声道：“那就好。既然回来了，就继续安心工作。你那英文栏目还是挺受欢迎的，读者来信好些人都说很有趣，学了不少东西。你继续发扬努力啊！” 薛凌躬身笑道：“好！” 她走出去的时候，林主编掏了一个大红橘子给她。 “幸好你把工作提前完成了，不然这一阵子都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一阵子跑省城，又要照顾家人，肯定很辛苦吧？” 薛凌笑呵呵接过，低声：“不算辛苦，我爸妈也过来帮忙，我们轻松不少。前一阵子我熬夜弄工作，反而更辛苦些。” 林主编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年轻人爱打拼才对！过了这个坎，以后就好了。欢迎回来！” 薛凌连忙从斜包里抽出一包糖果，塞给她。 “这是给你家几个娃的。水果口味的软糖，我爸妈从帝都带过来的，给他们尝个鲜。” 林主编起初不肯收，见她很是坚持，便笑呵呵收下了。 “有心了！那我厚着脸皮收了啊！谢谢！” 薛凌很顺利继续工作了。 第一百十六章 大机会 那天中午趁午休，她跑去邮局一趟，将翻译剩下的稿子都寄给肖佳雪。 另外，她将程天芳的相片寄给了爸妈，叮嘱他们注意防寒，好好注意身体。 随后她回去接着工作。 她这边顺顺利利的，程天源那边则是被老板老王骂得狗血淋头。 “你这一撒手就半个多月！供销社里又要进货又要出货，每天一大堆账目要清理！那边要结算，这边要付款，忙死人了！” 程天源淡声：“老王，这本来是会计该做的事。我拿的只是售货员的工资。” 供销社自从公营转为私营后，会计起初干得不情不愿的，总觉得自己受了很多的委屈，所托非人。 老王这个老板也挑剔得很，总是看他不顺眼，后来干脆找个借口将他炒了。 会计的活儿不少，尤其是供销社每天进出货大，登记起来很费劲儿。 老王舍不得多雇一个会计，自己也学过那么点儿数字，就自己提笔干了。 幸好程天源念过高中，数学基础也扎实，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所以早晚帮忙算账，老王才能总偷闲养肥肉。 他这么一走，老王什么都得自己干，偶尔甚至还得加班到晚上，所以满肚子都是抱怨。 “哟！你别忘了，我可是每年都给你加工资的！陈民比你老得早几年，他也才一百四。” 程天源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我也是一百四，不过我要入账和出账，比他忙上许多。” 老王一时语塞，闷声：“别瞎扯谈了！赶紧入账去！我这儿可不养闲人！” 程天源想着反正再干一个多月就要辞职，也没计较他的恶劣口吻，转身工作去了。 那天下班关门，老王扔了一本账本给他。 “你今晚回去核算一下，明天交上来。” 程天源忍着没发作，点点头。 一旁的老实陈民看不过去，盯着那厚厚的账本看。 “这都下班了，还要你晚上回去加班。这本来都是会计的活儿，他不请会计，自己又不干，整天扔在你身上！” 程天源想着这几天晚上不用帮媳妇抄写定稿，也就没计较。 “算了，反正天冷没地儿可去，闲着也是闲着。” 陈民偷偷骂了老王一声，问：“对了，我表哥去找你们两口子了吗？他应该回来了。” 程天源翻身上自行车，答：“还没，估计得今晚吧。” 两人匆匆道别，程天源去接薛凌，然后才往出租屋去。 路上两人看到有人在街边卖烤甜地瓜，薛凌跳下去买了六个，热乎乎包在油纸里。 “回去跟爸妈一块吃！” 程天源应好，蹬了一下脚，自行车平稳又上路了。 这时后面传来喊话声：“阿源兄弟！嫂子！阿源！嫂子！等等！” 薛凌往后看去，连忙惊喜喊：“阿虎哥！” 程天源连忙停下车。 阿虎裹着一件军大衣，戴着雷锋帽，冻得鼻子通红。 “我刚跑中途车回来，想着你们应该下班了，就先兜过来，一会儿再回家。想不到路上就遇到了！太好了！” 程天源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他。 “这是在省城买的，给你尝尝鲜。” 阿虎没客气，笑呵呵接过塞进衣兜，随后往他们靠了过来。 “那司机叫老林，专门跑帝都那条线的。他说林聪他们在月城下的车，那地方离火车站不远，附近没什么人家，留宿不了，肯定只能去火车站。他后来回忆说，林聪说他帝都那边有亲戚，好像是什么表亲，等他去落脚以后就要去找，多少有人照应。” 薛凌听得心里一个咯噔！ 不会是……指他们家吧？ 程天源紧张问：“亲戚叫什么？他有没有提过？” “没问。”阿虎吸了吸鼻子，低声：“人家也只是载他们一程，没兴趣问太多。要不是那林聪爱吹嘘，他还不可能听到这些。” 程天源点点头，道：“至少能确定他们去的就是帝都，还算是好消息！” 薛凌连忙附和：“阿虎兄弟，谢谢啊！” 她赶紧从油纸里掏出一个大地瓜，递给他。 “饿了吧？先吃点儿垫一垫肚子，我们在前头买的。” 阿虎没客气，一把接过，连剥皮也没，大口大口啃起来。 “谢谢嫂子！我中午吃的饭不多，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哇！这地瓜好甜！好吃！” 程天源微笑道：“今晚过去跟我们一块吃个便饭吧！” “不了。”阿虎笑道：“我老娘还在家里等着我。她知道我傍晚会赶回来，肯定做了饭等着我。我还是早点儿回去，别让她担心。” 他很快将地瓜吃完，从衣兜里掏出一块布巾擦擦手。 “对了，嫂子我还有一件事得跟你商量。” 薛凌问：“什么事？” 阿虎呵呵笑了，解释：“前一阵子我跟你说我打算去做点儿生意，你说如果有什么好门路，得提前跟你说一声。我这不有门路了吗？想拉你们两口子一起合作呢！”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问：“什么生意？” 阿虎吸了吸鼻子，压低嗓音：“前几天江边那些地都在动工了，好几批工人在弄，好多机器什么的，场面那叫个大！我数了数，至少得好几百名工人在做。” “我打听了，那些厂房材料什么的都从码头那边运过来，只要搭上，很快就能用。听说过年后有两个工厂就要招工人开始做工。” 他低低笑了，比划五个又粗又黑的大手指。 “我还问过了，六七个工厂得至少五千名工人。” 程天源有些惊讶，问：“这么多人？” 阿虎不住点头，道：“加上管理人员什么的，肯定还不止呢！工人都得轮值上班，工厂里头都有宿舍。不仅在附近招工，还得去很远的地方招，不然人数哪里够！” 薛凌双眸一亮，问：“你打算做什么生意？卖东西给这些工人？” “哟！嫂子聪明啊！”阿虎竖起大拇指，笑道：“我想挑个中段地方建个大房子，专门卖日用品和一些吃的。整整五千多人，要吃要喝要用的，那可是一个大市场！” 程天源也是眼睛发亮，转而激动看向薛凌。 这太适合他了！ 第一百十七章 开店选址 回去的路上，程天源踩着车，心里却禁不住有些忐忑。 “媳妇，刚才我有些激动……开口就应了下来。家里现在的大多数余钱都是你赚的，我还没跟你商量——” “没关系！”薛凌笑呵呵应道：“我也觉得这是一个值得投资的好项目，而且是长期好项目。你和阿虎哥都觉得好，你应了，我自然就支持你啊！” 程天源听她这么说，心终于安稳放下来。 “明天中午我和阿虎兄弟去看看，然后再告诉你详情。具体好还是不好，要怎么做，还得仔细商量。” 薛凌想了想，问：“老王的供销社大概是三个店面，前后大概七八个工人。他里头的货主要都是日用品和一些农具。咱们只卖日用品和一些吃喝的东西。他三个店面大概要投多少本钱，你知道不？” 程天源经常负责进出货，账本也都在他手中，所以他再清楚不过。 “县城这边农具买卖少，所以大多数情况都是卖日用品。三个店面，十五个柜子装满的话，大概要近两千多的成本。吃喝东西的成本不高，我常常去进货，有些吃喝包装品比较贵，可以缓半个月结账。” 薛凌认真听完，低声：“那边地方大，工厂那么多，肯定不止咱们一家做生意。咱们既然要做，就要先声夺人，把规模做大做好，生意才不会一下子就被打击到。” 程天源点点头。 两人回了出租屋。 程父和程母已经将饭做好，温在炉上等着他们。 “快洗手吃饭！今天做了凌凌喜欢吃的卤肉。” 薛凌开心极了，道：“刚进门我就闻到味儿了！好香哦！” 程天源宠溺低声：“猫鼻子。” 薛凌乐滋滋拿起筷子，急巴巴夹了一口，大赞：“嗯……太好吃了！爸妈，你们也吃啊！快！可好吃了！妈，你这一块！爸，你也来一块。” 一家人围着乐呵呵吃晚饭。 饭后，程母收拾东西去洗碗。 “你们工作一天都累了，快上楼歇息。我在家也没事干，我来做就成。” 薛凌觉得不好，笑道：“一块做，这样才快些。现在家里都是你们打扫卫生，如果连做饭洗碗都让你们做了，那太辛苦了。” “哪里辛苦！”程父微笑解释：“外头冷，我们也没能出去。天天织毛衣又没趣，我们闲不住，再不找点儿事做，骨头都要痛了！” 程天源拉着薛凌上楼，低声：“爸妈劳动习惯了，如果没事干，他们反而不习惯。他们要做，就让他们做吧。” 薛凌眸光微动，提议道：“源哥哥，如果商店开得起来，不如将爸妈留在县城，让他们在店里干些活儿。老人家年纪大了，整天守着那块田地很辛苦。再说，他们留在我们身边，咱们也能就近照顾，平常吃喝也营养些。他们自己总太节省了。” 这一阵子两位老人跟在他们身边，肉吃多了，汤喝多了，吃喝也营养一些，两人都胖了一些。 尤其是程父，脸色气色都明显好多了。薛叔叔的药膳房子现在天天吃着，相信加以时日，老人家的身体会愈发好。 程天源笑了，点头：“挺好的！等我和阿虎去看看，等决定了再跟他们说。” 薛凌洗澡后，便坐在床沿上看书。 本来每天晚上都得做翻译，突然空了下来，一时不知做什么好，干脆拿一本书随手翻着看。 两位老人很快歇息了，小房间的灯也关了。 程天源骑着自行车出去了，应该又是去林聪家了。 思及此，薛凌觉得明天得找个时间打电话回家一趟。 指不定林聪带着小姑子去帝都会去找爸妈投奔。 得提前跟爸妈说一声，让他们帮忙稳住林聪，别让他带着小姑子到处去。 程天源很快回来了，什么也没说。 薛凌知晓肯定又是扑了空，倒了一杯热水给他。 程天源凑在取暖机前，一边喝着水，一边疑惑不已。 “那林家的房子已经放出风声要卖，怎么会没人回来收拾东西？卖房的事听说是他母亲在做主。” 薛凌答不上来，让他去洗个热水澡暖一暖，自己先钻进被窝睡了。 …… 隔天一早，程母便做好了早餐。 “熬了一些小米粥，还做了十几个大馒头。” 薛凌和程天源吃完上班去了。 那天中午，薛凌趁着午休给家里打了电话。 薛妈妈接的电话，仔细问了程父胳膊的情况，才放心跟女儿聊起来。 “林聪？！”薛妈妈口吻十分肯定：“没有啊！” 薛凌知晓纸迟早包不住火，将林聪如何撺掇小姑子偷钱私奔的事全部说给薛妈妈听。 “天下同名同姓的人不少，我起初也不好确定就是他。后来源哥哥去了他家，跟我说了地址，我才确定就是他。” 薛妈妈估计被吓得不轻，好半晌后才回神。 “那孩子小时候挺乖巧的啊！人白白净净，也有念书，怎么——怎么能做出这样的勾当！” 薛凌低声：“他勾三搭四，跟好多女同事都暧昧不清。不仅这样，他还欠债不还。听说他们住的那房子都得卖了还债。他带小姑子去帝都，一半是骗财骗色，一半是为了躲债。” “天啊！”薛妈妈跟薛爸爸都是敦厚之人，听得脑袋一阵发昏：“胡闹！这个畜生！” 薛凌叹气道：“妈，我已经将小姑子的照片给你们寄过去。他们如果去投奔你，你就假装不知实情，将他们暂时稳住。” “我知道了！”薛妈妈保证道：“只要他们一来，我就假装不知道，好好招待他们，然后通知你！” “对。”薛凌提醒道：“我报社的电话号码都写给你了，你如果有什么消息，就拨打那个号码。” 那天傍晚下班，北风呼呼吹着。 程天源踩着自行车来了，车头挂着一块大腊肉。 “这是阿虎兄弟送的，说是他老母亲晒的腊肉，让我们尝尝看。” 薛凌坐了上车，问他中午和阿虎去江边有没有什么收获。 “有！”程天源笑道：“那一片地都在动工，人来人往，热闹得很。那边还有一排地没被征用，我和阿虎打算将路口那小块买下来，大概一亩左右。那地方两个方向都是路，方便得很！开店就得选那样的好地方。” 第一百十八章 开店计划 薛凌听着也觉得好，忍不住问：“地贵吗？阿虎哥想必已经打听过了吧？” 昨天听阿虎的说辞，似乎他已经有初步的调查和计划。 他家就在江边不远，之前又有十亩地在那边，想必应该有所了解。 程天源答：“不贵，阿虎看中的那一块已经离江边有一段距离，就在征地那片接壤处。听说那块地的主人也有好几亩地，可惜地没被征上，赶不上好机会，哭嚎了好几天。阿虎跟他说卖个四百块，对方脱口就答应了。” “这么快？”薛凌想起阿虎风风火火的样子，禁不住笑了。 程天源道：“我和他看中了地以后，阿虎就带着我笔直去了那家人的家里，几句话功夫，他就跟人家说定了。那家人跟他是同个居委会的，很熟稔。” 薛凌又问：“阿虎哥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事落实了？他有多少资金？” 程天源答：“他说他之前卖地一些，加上这一阵子三天两头跑长途，到年底的时候应该能有两千多块。他说他跑车赚得不少，这店开起来后，希望陈民来帮他看店。” “地定下来了，有空我们再好好商量要怎么做。”薛凌道。 毕竟是大投资，而且是长期的投资，得好好筹备，着急不得。 程天源低笑：“阿虎打算过年前筹备完。他还说，过完年人家就要招工，工人很快来了，置办东西和日用品什么的，得先赶紧赚第一把。” 薛凌掐指一算，惊讶道：“离过年也就四十多天了！能行不？” 程天源答：“阿虎说今晚吃饱后，他要带陈民一块去咱家，跟咱们先商量一下。如果说定了，立刻投钱办起来。” “好。”薛凌点点头。 出租屋有两个老人家在，到处打扫得干干净净。 他们刚到家，程父和程母就赶紧上菜开饭，根本不用跟以前一样再折腾吃喝，所以很快就吃饱了。 “阿源！嫂子！”外头有人喊。 程天源连忙走出去，将阿虎和陈民接进来。 外头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雪来，而且雪还不小，两个人身上都裹着一层厚厚的雪。 他们很客套跟程父和程母打招呼。 程父赶紧道：“快上楼取暖喝水！别冻着感冒了！” 程天源引着他们上楼，解释：“二楼有一个小客厅，你们快随我来。” 阿虎见楼下只有两位老人，便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薛凌在楼上客厅等着，见他们身上湿漉漉，连忙进屋拿了取暖机，让他们围着吹。 阿虎“哇”了一声，赞道：“这玩意肯定是进口的吧？瞧这些字，都是英文字！一看就知道是高级货！” 薛凌微笑解释：“我爸妈在帝都寄过来的。一台给我公公婆婆，一台给我们两口子。” 阿虎掏出烟，扔了一条给陈民。 陈民连忙拦下他，低声：“阿源不吸烟的，嫂子是知识分子，估计不喜欢烟味儿，咱就不吸了吧！” 阿虎听罢，讪讪将火柴盒塞回去。 薛凌倒了两杯热茶给他们，笑道：“先暖暖身，这是我爸妈送的茶叶。” 阿虎接过，喝了一大口。 “暖多了！谢谢嫂子！” 程天源坐了过来，很快切入主题。 陈民微窘低声：“我……你们也知道，我手上压根没钱。每一个月的工资都交给爸妈拿去家用，身边没什么钱。” 阿虎跟他是表兄弟，对他家的情况很了解。 “哥还不知道你家吗？你爸妈同时下岗，下面又还有三个妹妹要养，都是不容易的。” 接着，他看向程天源道：“我已经打算好了，不管我占多少成，我都分给阿民一半。我还要跑车，他帮看店，我忙完就过去帮忙。” 陈民惊讶瞪眼，慌忙罢手。 “哥，我一分钱都没有——” “我出钱你出力！”阿虎爽朗道：“没钱不怕，咱赚了不就有吗？舅舅和舅妈以后都要靠你，你好起来了，我也不用担心他们，不挺好的吗？” 他是交通队的，单位现在还挂着职，他要么赚多点儿，再不济还能回去拿工资过一辈子，没什么后顾之忧。 相反，表弟的供销社已经转私有化，老板又是一个吝啬鬼，平常总找借口克扣工资。 偏偏表弟老实，受了委屈都往肚子里吞，半声不出。 作为哥哥，他觉得他得趁这个机会拉他一把，也能帮上舅舅一家子。 陈民红着脸，低声：“这不大好吧？我都没投钱。” 阿虎沉声：“别婆婆妈妈！哥说好就好！你又不是别人，跟俺客气啥！” 陈民很敦厚老实，对他这个彪悍表哥一向惟命是从，见他绷起脸，赶紧点头又点头。 “……好。” 阿虎见他答应，转过头对阿源两口子咧嘴笑了。 “行！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该我跟你们小两口聊了！” 薛凌和程天源都禁不住笑了。 “阿虎哥，你真豪爽！” 薛凌拿出纸笔，微笑道：“刚才我和源哥哥已经初步估计了一下。如果我们自己开店，源哥哥和陈民哥都会辞职。我的想法是，要么不干，要干就得干一番大事业。” “就是这个理！”阿虎粗声附和。 薛凌又道：“一亩地够开一家很大的商店，只有将地买断，我们才能做长期生意。地已经买了，四百块。我们是长期投资，江边风也大，所以必须先把店建起来，别弄一些临时建筑。一来不安全，二来后期改建太麻烦。” 阿虎想了想，很快点头。 “嫂子说得对，长期考虑……而且如果生意好，我们还得住在那里，可以看顾货品，也不用跑来跑去来回奔波。” 程天源微笑道：“土砖块便宜也牢固，咱们先建个两层，四个店面，后面加一个仓库。” 陈民忍不住低声：“地方有一亩……不用两层吧？” “不。”薛凌提醒道：“两边都是路口，我们要把店面做大，门口也大，这样可以停靠货车或自行车，给客人方便，我们自己进出也方便。建两层起来，楼上可以住人。如果货太多，偶尔也可以往上搬。” 阿虎将杯子搁下，低声：“嫂子考虑得更长远——挺好的！不过如果要建这么大的话，估计会比较费钱。” 第一百十九章 动工 薛凌轻笑道：“这个阿虎哥不必担心，我们打算投五千块做本钱。” 阿虎和陈民都瞠目结舌！ 五千块？！那可是一大笔巨款！ 程天源笑了，眸光自豪看向薛凌。 “主要都是我媳妇赚的，她给帝都出版社翻译一些外国书籍。赚得多，不过辛苦得很。” 阿虎瞪向薛凌，转而哈哈笑了。 “嫂子果真是女巾帼啊！厉害！” 薛凌呵呵笑了，罢手道：“这不算什么，咱们继续商量啊！刚才源哥哥算了一些砖块数量，也算了价格，估算建这么大的地方得一千多块。” 陈民低声：“如果是四个店面的货物，那铁定得要三四千块。” 阿虎摸了一下脸，道：“加上一些头尾，怎么也得估多一千块。” 薛凌笑道：“阿虎哥投两千，我们投五千，加起来就是七千。初步预计应该够。” 阿虎连忙道：“我年底还有一些奖金，年底长途车好赚，我应该能凑多几百出来的。” “不着急。”程天源道：“我们先七千节省着用，不够再找。” 陈民也道：“什么都省着，尽量不多花。” 程天源想了想，说：“明天我们找个时间，将那块地给规划一下，画个图，然后就可以找师傅买砖搭建了。” “这个我来。”阿虎道：“我认识一个姓刘的，他就是搞这样小工程的。我找他去，自家熟人，不会乱赚我们的钱。他的人手多，我让他都叫来，快速把商店给咱们建起来！” “有熟人再好不过。”薛凌道：“那这事就交给阿虎哥了！” “包我身上！”阿虎拍了拍胸口。 陈民看向程天源，低声：“年底货物都很紧张，你能搞到货吧？你跑那么熟，应该没问题吧？” 程天源压低嗓音：“没问题，我会先去跟各个老板订货。” 阿虎摸着烟，偷偷嗅一口。 “大致我们都已经商量过了。阿源，嫂子，咱们毕竟是第一次合作生意，有些话还是得说在前面，免得日后尴尬。你们小两口是我的恩人，也是陈民的朋友。我这人就只有一条要求——和气生财！” 薛凌笑道：“我也这么想。咱们友情第一，赚钱第二！” “哈哈哈！”大伙儿都笑了。 程天源看向薛凌，悄悄比划一个数字。 薛凌点点头，道：“阿虎哥，民哥，你们出两千，我们出五千，这投资就这么定了。以后进账入账大家都清清楚楚，能不计较就不计较，和气生财。这商店我们夫妻占六成，你们一人各两成，你们看成不？” 阿虎眯眼算了算，讪讪笑了。 “这不大好意思啊！嫂子，我们的钱大概也就占了三成。” 薛凌轻轻摇头，解释：“我工作忙，除了投钱，也许真帮不了什么。这商店主要是你们和源哥哥去做，可能我公公婆婆帮上一些。我们出力可能少，所以就把钱出多点儿吧。” “不不……”陈民连忙道：“我占一成就够了！我出力肯定没问题！我还没成家，家里地方也小，到时我搬过去住，早晚还能看店！” 阿虎笑道：“对，你最适合日夜常驻！什么一成，哥说一人一半就一人一半！无论盈亏，咱们都占三成！” 程天源按住他们的胳膊，沉声：“你们先别急，听我说。账目要清楚，咱们既然是朋友，朋友之间就不要算得太清楚。你们四成，我们六成，就这么说定了。” 阿虎仍是摇头，低声：“兄弟，你和嫂子都是我恩人，我不该占大便宜。” 陈民讪讪低笑：“我一点儿本钱都没有……就出个人来帮忙，还要占地方住，已经怪不好意思了。” 小客厅顿时安静下来。 薛凌转了转眼睛，道：“要不这样吧！如果咱们盈利了，我们得六成，你们得三成，最后一成当成奖金。到时店里肯定得请员工，等到了年底，老板和员工就一起分了这一成奖金。员工来帮忙，除了固定工资，还有这一块奖金。至于有多少，那就得靠员工和老板一起努力。” 众人听得眼前一亮！ “嫂子这个建议好！”阿虎笑道：“这样员工肯定拼命干活！咱都不必担心了！” 陈民也不住点头：“很好！这样我们每个人都能分到！如果老王也能跟嫂子一样想，我肯定每天都拼命干活！” 程天源对这个建议也赞许不已。 “那就这么说定了！” 阿虎也是个雷厉风行的，道：“好！咱们明天就开始干！” …… 第二天，程天源和阿虎将地买下来，还请了居委会一个领导做了证明人，双方都签了字。 接着，阿虎找了那位姓刘的建筑小老板过来，请他一块设计图纸。 三天后，阿虎在熟人介绍下，叫上七八个货车司机开车去了隔壁县城的郊区，载了八大车的土砖块回来。 “都是自家人，我请他们吃个饭，一人分一包烟，事儿就成了。” 程天源低声：“该多少钱还是得付上。” 阿虎笑呵呵道：“大家都是兄弟，他们听到是我要用的，二话不说就跟去了，哪里肯拿钱！没关系的！这些砖外头一块要三分半，我们去那边砖窑直接买，一大块只要两分，又便宜质量又好！” 程天源给他竖起大拇指，连忙上车帮忙卸砖块。 刘小老板隔天就带着十个建筑小工过来，先将地弄平，地基弄扎实。 “阿虎哥的事，也就是我的事。他的房子，也就是我的房子，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干，质量要有绝对保障！” 程天源早晚中午都在那边帮忙，陈民也是，都干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家。 薛凌心疼问：“晚上那边没灯吧？天气冷，早点儿回来。” 程天源不在意挥手，解释：“这几天月亮很亮，江边是挺冷的，但一干活身上就热乎乎，不碍事的！” 刘英见他早出晚归，身上还脏兮兮的，忍不住问儿子去做什么了。 薛凌将他们计划开店的事讲给两个老人听。 程父和程母都欢喜得不了了，说这是大好事。 “做点儿小买卖，不用整天看老板脸色，赚多赚少都行。” 薛凌暗自偷笑，低声：“那商店不小，本来安排四个店面，谁知那建筑老板很老道，很快帮我们设计成五个店面，边侧还能再开多两道门，想要扩大营业就直接开门，还能多四个店面。” “那么大？！”程父惊喜笑问：“凌凌，在哪儿？有我能帮上的吗？” 第一百二十章 此地不宜久留 薛凌连忙摇头，劝道：“爸，那边工地已经被承包了，咱们出材料，刘老板出人力。江边风大，地方也冷，你还是别去了。” 程父心里雀跃得很，激动道：“凌凌，我……我就是想去看看！阿源他要上班，头尾肯定还有很多事要忙，不然他也不用每天晚上那么晚才到家。我反正待在家里也没事干，不如多少帮忙干一些。” 薛凌仍是不放心，低声：“爸，你的胳膊不能干重活儿。” 程父拍了拍胸口，保证般开口。 “放心，我不会拿重的。我去帮忙煮个热水什么的，看顾一下建材也好啊！” 听老人家这么坚持，薛凌也不好一直反对下去。 “那好吧！等源哥哥回来了，我让他明天一早带你去。我只知道大概方向，还不知道具体位置呢！” 程父笑呵呵点头。 薛凌转身上楼忙去了。 昨天她收到肖佳雪寄来的汇款和另一本新英文书。 汇款一共是两千多一些，她将拿了两千给阿源，剩下的放在身边。 英文书很厚，比之前那本厚了足足一倍！ 肖佳雪在书里夹了一张纸，说领导对她的翻译稿很满意，赞她越翻越好，也希望她再接再厉，帮忙翻译这一本巨著。 她看完给肖佳雪打了电话，问说这么大一本至少得翻译大半年，希望能把费用提一提。 老同学很给面子，说她翻译稿又快又好，确实需要提一提价。 于是，她转身就找领导商量去了。 一分多钟后，她回来了，笑嘻嘻告诉薛凌：“主任刚才说了，如果你坚持高量高质，可以提到千字二十五。这已经是蛮高的一个价格。有些大师级的翻译家，也才千字三十左右。” 薛凌已经很满足了，连忙给老同学道谢，承诺过年回帝都请她吃饭。 肖佳雪笑呵呵答应了，挂了电话。 薛凌拿了英文书后，先一页页看起来。幸好报社的工作不忙，她有空就拿出来看，午休也看，现在已经看了三分之一。 看书是一种享受，跟耗脑力耗精力的翻译截然不同。 夜晚很冷，她干脆躲在被窝里看。 夜深了，她突然听到窗下有声响！ 她以为是程天源回来了，将书搁下，悄悄打开窗。 淡淡月光下，两个人影依偎在隔壁院子外。 一个低低男声带着迷糊暧昧笑容：“宝贝，你身上好暖哦！来，让祥哥摸一摸……” 被他拥在怀里的女人娇嗔：“哎呀！祥哥，你好讨厌啊！你的手好冰哦！” 欧阳祥嘻嘻笑了，哄道：“喜妹子，你舍得祥哥我冷啊？快进去给哥暖暖。” 女人娇笑：“祥哥！你最坏了！” 欧阳祥双手暧昧往她身上乱摸，低声：“我坏……我也只对你坏！” “讨厌啦！”女人催促推了推他：“你还不快开门，打算冷死人家啊！” 欧阳祥只好缩手，从裤袋里摸出钥匙，打开了院子大门。 女人却没挪动脚步，问：“你妹妹不会在里头吧？” “没有。”欧阳祥答：“我让她看店呢！她今晚得在店里宿舍睡，不回来了。” 他嘻嘻低低笑了：“小宝贝，今晚就咱们两人，谁都打扰不了我们。祥哥我今晚好好疼你，疼到你的骨子里！” 女人捏了他腰间肥肉一下，走了进门。 “你可不能骗我，上次起床看到你妹妹，她一点儿好脸色也没有，甚至还赶我走！” 欧阳祥低声哄：“小宝贝别生气，我妹她就是那个性子，甭理她。她也老大不小了，等过了年，我把她给嫁出去，免得总在眼前碍眼。” “那还差不多！” “小宝贝，快进来！陪我喝两杯，然后咱们上楼开心去……” 随后是铁门关上的声响。 薛凌暗自翻白眼，将窗户小心关上。 跟这样的恶心人住一块，真的是受不了！ 她得努力赚钱，赶紧买一个好公寓搬走才行。 思及此，她打开英文书，继续看起来。 快十一点的时候，程天源回来了。 他浑身都脏兮兮，喝了一碗热水后，赶紧去洗澡换衣，然后才上楼。 他打开门，见薛凌还在灯下看书，忍不住微微心疼。 “媳妇，你怎么还没睡？都十一点了。” 薛凌将手拿开，对他甜甜笑道：“人家在等你嘛！” 程天源最喜欢她对自己撒娇的可爱模样，心神一动，快步上前进被窝，将她一把搂进怀里。 “接下来我还要忙着一阵子，偶尔会晚一些。你明天还要上班，要早点儿睡。” 薛凌轻笑依偎在他怀里，问：“那边怎么样了？开始垒墙了吗？” “嗯。”程天源解释：“本来只打算直接砌墙，刘老板却说不行。他说既然地方已经买下来，就是自家的地方了。自家的地方不管建什么，都要考虑安全并做长远考虑。他建议把地基打好，以后如果我们想建多一两层，直接垒砖就行。地基打得好，房子才结实稳固，住着也安全。” “那就听他的呗！他是专业人士。”薛凌道。 程天源微笑道：“我和阿虎都听他的。前几天都在弄地基，今天开始砌墙了。十来个人，一个个速度贼快，一天就砌了一楼的一半。刘老板虽然是老板，他凡事亲力亲为，什么都懂得干。我和陈民晚上过去，他还没走呢！” 薛凌嘀咕：“难怪阿虎哥介绍他的时候，对他的评价那么高！” 程天源道：“他也才三十多岁，为人很爽快，现在带着十几年轻人做建筑工程。听说新城区的一些自建房都是他在承包给人家建。” “哦……”薛凌道：“等明年经济稳定了，咱们也得找一处地方建房子，要不买公寓也成。” 等经济好了，就得考虑买自家的房子，总不能一直租房子。 本来这里住着还挺舒服的，可自欧阳祥兄妹来了以后，隔壁乌烟瘴气的，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趁早搬走好些。 “好！”程天源爽快答应：“等我们赚了钱，咱们就买新房子住。” 薛凌开心笑了，依偎进他怀里。 “你也累了一整天了，早点儿睡吧。” 程天源环抱着她，温柔亲了亲她的额头，将被子拉扯好。 “睡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劝留公婆 隔天天色蒙蒙亮，程天源就起身了。 他蹑手蹑脚下楼，看到厨房亮着灯，他的爸妈都在厨房里，看到他走下来，立刻瞪大眼睛瞧着他笑。 程天源一愣，忍不住轻笑：“爸，妈，怎么了？” 程父脸色沉了下来，道：“凌凌已经将你们要跟人家合作开商定的事告诉我们了。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你既然要做，我们也不会拦你。但你现在还要上班，每天两回跑，为什么不让我去搭搭手？我都快闲得发霉了！” 程天源正想劝—— “别说了！”程父打断他，道：“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凌凌都已经同意了！工程被人家包了，我只是帮忙收拾头尾，帮忙煮点儿热水给工人同志吃。” 程天源听他这么说，又想着媳妇都同意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您不要干重活，不然我就不带你过去了。” 一旁的刘英抿嘴笑了：“你这孩子，怎么还威胁起你爹来了！” 程父倒也没计较，为了能去帮忙，一个劲儿点头。 刘英端上小米粥，又拿了四个大馒头。 “你们父子先吃。我等凌凌醒了，再陪她一块吃。” 父子二人吃得很快，牵着自行车出门了。 程天源扭过头，对刘英叮嘱：“妈，告诉凌凌别走路去上班，晚点儿我去上班的时候就来借她。天气冷，容易冻伤脚。” “哎！”刘英点头：“我记着呢！” 她目送他们父子二人离开，才将门轻轻关上。 隔壁院子堆了好些垃圾，门口也没打扫，北风刮来刮去，偶尔飞一些到自家院子来。 刘英扫了一回又一回，扫着扫着，心里也渐渐不满起来。 这欧阳家兄妹连自家门户也不打扫干净，真是懒得气人！ 她没好气瞪了瞪隔壁大门，才转身进门。 薛凌起床后，便倒了热水洗漱。 刘英听到声响，微笑走了上楼。 “凌凌，醒了？妈给你倒点儿热水。” 薛凌连忙道：“不，我自己倒就行。妈，您歇一会儿。” 刘英凑了上前，笑道：“我天天闲得很，哪里需要歇！倒是你，白天上班，晚上还要看书写字，辛苦得很！” 薛凌将头发梳好，低声：“不辛苦的，我们还年轻，得趁着年轻多拼搏。” 刘英拉着她的手，压低嗓音：“凌啊，我听阿源说……他要跟人家合的是大生意，要投资好几千块！他还说，这钱是你赚的？真的吗？” 在她看来，一百块都是很多钱。活了几十年，她还从来没摸过一千块钱。 儿子和儿媳妇一出手就拿了几千块钱跟人家合作，她心里又高兴又忐忑。 高兴的事儿子的事业应该可以借助这个机会得以发展，有一个更好的未来，家里也不用再捉襟见肘。 可她也担心啊！几千块可是好多好多钱，他们去哪里找这么多钱？ 该不会是找人借的吧？生意如果有得赚，那以后还上就好。可万一赔了呢？那可怎么办？！ 儿子说钱是儿媳妇赚的，她暗自怀疑儿子是在骗自己安心。 儿媳妇一个月在报社也就赚两百来块钱，工作也才半年左右，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钱？ 她晚上写写画画，难不成能赚得了那么多？ “凌凌，我……我不是说投资做生意什么的不好。只是，你们还年轻，有些时候不能太着急。别把步伐迈得太大，妈和爸是担心你们迈不开摔了。” 薛凌笑了，解释：“妈你放心，我们心里有数。生意的钱都是自己赚的，存在身边的，一分钱也没借。生意总是有盈亏的，盈利赚钱了，那再好不过。就算不小心亏了，咱们也是负得起的。您放心吧！” 刘英惊喜瞪眼：“那么多钱——真是你赚的？！” 薛凌微微笑答：“是我和源哥哥一起赚的。” 刘英嗔怪笑骂：“你就别给他戴高帽了！阿源他有几斤两，我不是不知道的。他那老板吝啬得要死，每个月巴不得扣他工资！他能存个几百，都不知道得省成什么样子！” 薛凌低低笑了，牵住老人家的手。 “妈，不管是谁赚的，都是家里头的钱。相信我们，咱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那边商店建得很大，地方也够宽，你和爸爸过年后也别回去了，帮着源哥哥看顾好店门，一家人天天能见面，那多好啊！” 刘英眼里泛泪光，高兴笑了。 “我们能帮上就留下，帮不上……就不留了。你有这份心，妈就已经很高兴了。” 薛凌嫁过来之后，隔天就跟阿源来城里工作。 村里的三姑六婆起初称赞说年轻人勤快是好事，可转头却又说，城里的儿媳妇哪里住得了乡下地方，更不爱跟老人家处一块。 还有好事者叮嘱她，让她和阿源他爸以后千万不要来城里跟小两口挤一块，免得遭儿媳妇嫌弃。 可她发现凌凌一点儿城里姑娘的娇气也没有，对他们两个老人殷切孝顺得很。 就凭这一点，他们老两口已经很满足了。 薛凌拉着她一块下楼吃早饭，一边劝老人家。 “商店比我们起初预计的要大很多，单单靠雇佣店员，还是不怎么放心的。源哥哥得负责进出货，还要负责会计的工作，有你和爸帮忙看顾店面，源哥哥才会放心出去跑货。有自家人在，还是不一样的。” 刘英忐忑问：“我们能帮得上？就是卖个东西那样子？” “对。”薛凌道：“你们帮忙看着店面，别让有些手脚不干净的人占便宜。而且，妈你也可以做一些好吃的去卖，比如你做的卤肉和馒头饺子都那么好吃。那边都是工厂，打工人都住宿舍，没地方烧火煮饭，这样好吃的东西最受欢迎。你只要摆在门口卖，卖不完咱们自己人吃，卖了赚钱都是你自个的。” 刘英一下子心动了，紧张低低笑了。 “那敢情好……” 薛凌见老人家被自己说动了，拍拍手道：“妈，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好好。”刘英笑呵呵点头。 这时，外头传来开门声。 程天源大步走来，推开门。 “媳妇，吃饱了吧？走，我接你上班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逼婚 自行车快速疾驰在街道上，小两口低低聊着话。 薛凌直觉他今天的速度比平常快许多，知晓他这是怕自己迟到，所以骑得比较快。 她想了想，开口：“源哥哥，我想去买一辆自行车。” 以前两人一块上下班，他骑车快，所以来去都是他接的自己。 报社离松明路有些远，走路至少得十几分钟，遇到下雪肯定还不止。 荣城的公车走得慢，也不准时，所以靠不得。 “接下来你肯定会很忙，还打算辞职，总不能两边跑来跑去接送我，太浪费时间了！我自己会骑自行车，买一辆自行车上下班吧！” 程天源眉头微蹙，低声：“媳妇，开春再说吧！冬天常下雪，要么就是下雨，骑自行车不安全。我这一阵还得上下班，接你一起就行了。” “不好。”薛凌道：“接下来商店那边还有得忙，你指不定过几天就得辞职。你放心，我的车技不比你差，上下班绰绰有余。” 程天源仍有些迟疑，不料薛凌坚定开口：“我下班就去二手车车店看。” “那我陪你去。”程天源只好答应。 薛凌轻笑道：“今天我刚好会发工资，先拿一百块买一辆自行车犒劳一下自己。” “媳妇，要不买一辆新车吧。”程天源提议道：“新车的性能好，也不怕什么损伤隐藏在里头。” 薛凌摇头：“不了，新车不怎么安全。你还记得上次咱们的车差点儿被人偷走不？” “也对。”程天源道：“还是你想得周全，听你的买二手吧！” 那天下午，程天源提前来报社门口接她，带着她去了一家卖自行车的小店，在二十多辆自行车中挑来挑去，最终选定一辆女装凤凰牌自行车。 薛凌个头高挑，腿也长，驾驭起来很轻松。 程天源让师傅换一条新轮胎，又换一个皮座，再加一颗车灯，又亲自动手将自行车擦得晶亮。 车子焕然一新，薛凌越看越满意。 不过，她久不骑自行车，刚开始上车摇摇晃晃，把程天源看得胆战心惊，怕她摔下来，追着跑上前，战战兢兢扶着。 卖车的师傅哈哈大笑，嘲笑道：“你媳妇骑车，你倒比她还要紧张！” 程天源俊脸微红，见薛凌总算不晃了，才放心带着她回去。 “你骑里头，我在外头帮你挡着。” 街上除了三轮车就是自行车，偶尔一辆公车缓慢开过，几乎没什么轿车。 大家都骑自行车，车速都不相上下，对彼此来讲倒也安全。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出租屋。 程母看到新买的自行车，欢喜得不得了，一个劲儿赞好看。 “村长家也有一辆这个颜色的，红彤彤的，看起来贼漂亮！” 程天源见天色已经暗下来，问：“妈，爸还没回来吗？” 刘英答：“还没呢！你去接一接他，免得他走错了。” “好！”程天源转身又骑车出去了。 薛凌喝了半碗热汤，随后帮婆婆一起摘菜洗菜。 半个小时后，程天源载着程父回来了。 程父刚进门，就一个劲儿笑。 “那地方真是大！好多工厂都在建，密密麻麻都是大货车，繁忙着呢！咱们建的那个商店忒大，如果弄两层的话，就跟百货公司一个样了！” 刘英听得两眼发亮，欢喜得不得了。 “你帮上忙不？” 程父摇头道：“都是工人在做，哪用得上我！我就走来走去，帮忙煮点儿热水。中午那个刘老板还弄了一份热饭给我吃，还喊我‘叔’，热络得跟自家亲戚一样！” 程天源微笑解释：“刘哥为人很豪爽，做事也仗义。他跟阿虎都是同一类人，听说他们以前是战友，感情非常深厚，所以阿虎找上他的时候，他就直言会把咱们商店当成自家的地方一样建。” “真好！”程父笑呵呵道。 薛凌端菜上桌，催促道：“爸，你们快去洗手，咱们吃饭吧！” 一家人乐融融一块吃晚饭。 …… 程天源和程父早出晚归，忙得不可开交。薛凌则每天上下班，晚上做翻译，刘英负责三餐和打扫卫生，每一个人都忙碌又充实。 一天傍晚，薛凌骑车回了出租屋。 还没到门口，便听到隔壁屋传来吵架声。 “你算哪门子的哥！有你这样对自己妹妹的吗？！我都说了，我不喜欢那个胖子！他都三十好几了，我才二十多，差了整整十几岁！我才不要嫁他！” “你懂个毛啊！昆哥他老有钱了！” “我不懂！我只知道我不喜欢他！我不要嫁给他！” “那你喜欢谁？你想嫁给谁？你以前心心念念要嫁程天源，他不都有老婆了吗？难不成你还惦念着？！我打死你！” “没有！我——我都已经没有了！” “没有最好！人家昆哥也不是哪个女人都喜欢！他说了，他家就只有他一根独苗，娶老婆只能娶好生养的。他找算命先生合过你的八字，说你很会生养。他也瞧过你，说你是个会生孩子的。要不是妹子你福气好屁股大，他还看不上你呢！” “呸！他娶媳妇就是为了要生孩子，我才不要！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他！我不嫁！要嫁你自己嫁去！” “阿妹，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人家昆哥是做货运的，手头上十几辆货车呢！他家在车站那边还有很多房子，单靠租金每一个月就一千多块！像这样的好人家，过了村就没这个店了！” “总之我不嫁！你想都不要想！你比我还大好几岁，你干嘛不娶媳妇啊？你管我做什么？！整天跟一大堆女人鬼混，不见得你要娶媳妇！” “去去去！我是你哥，我就管得了你！不许哭，人家昆哥说了，小年二十四是个好日子，那天就来下聘，过了年再挑个好日子娶你过门。” “我不要！我明天就回村里去！我死都不会嫁给那个死胖子！” “喂喂！话还没说完，你躲楼上做什么？你给我下来！我好话都劝了，你还一个劲儿闹，小心我抽你！” …… 薛凌听得七七八八，精致眉头皱起，暗自不屑冷哼，推开门进屋去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辞职 忙碌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十二月中旬。 供销社的工资是在每月的农历十五结算。程天源拿了工资后，便向老王辞职。 老王吓了一大跳，惊呼：“你——你要辞职做什么？一个月一百四十的工资，去哪儿能找到这么好的！周日还轮休！” 程天源微笑道：“我想跟朋友合伙做点儿小生意。” “啥小生意？！啊？”老王见他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急得跺脚：“小生意又要本钱又要地方，哪有这里安稳！阿源，你别傻了！你有父母要养，现在还得养媳妇，你这样做风险太大，万一亏了钱，你让老两口和你媳妇怎么办？跟你一块喝西北风吗？！” 程天源镇定道：“不怕，我已经跟他们都商量过了，我媳妇她也很支持我。她会帮我料理好家里，我并没有后顾之忧。” 老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没好气瞪眼：“你还年轻，不要着急去做什么生意！我这儿都要过年了，每天都忙死了，你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走？！” 程天源早就对他各种各样的威胁习以为常，淡定解释：“你一直没聘个会计，得趁这个机会赶紧找一个。离过年也才半个月，你先顶上，等过年赶紧找吧。” 老王见威胁不了他，气势顿时矮了下来。 “源啊，叔跟你也认识好些年了，从你一个青涩小伙子，直到现在都是成家的人了。这些年叔也没亏待过你，你不能这样抛下供销社，对不对？要不咱商量商量，等过了年，我每个月加你十块工资。” 他暗自比划一下，低声：“只有你一人加，其他人都没有——真的！” 程天源轻笑：“多谢王叔，不过我真的忙不过来，只好对不住您了。另外，我还要陪我媳妇去帝都过年，得提前买票过去。” 老王见“威逼利诱”都不行，气得扶住脑袋。 “你——你如果真这么走了，我——我以后可就不给你机会了！你生意做不下去，回头我这里聘了人，就没你的位置了！到时休怪叔不给你机会！” “谢谢，不用了。”程天源道：“如果做不下去，我就找其他活儿干，应该不会饿死的。” 语罢，他毅然转身离开了。 王娟和陈民对视一眼，怕被老王当成出气筒骂，都不敢上前，各自忙了开去。 程天源之前已经跟陈民打了招呼，希望他年底再辞职，别跟自己一块，免得老王会恼怒他们沆瀣一气。 王娟知晓他和程天源私下感情最好，偷偷跑去问陈民。 “阿源要去做什么生意？他媳妇撺掇他去做的？” 陈民不敢乱说话，低声：“……我不知道。他们小两口一向有商有量，如果是不好的生意，嫂子不会同意他去做的。” 王娟冷哼：“大城市来的人就是不安分！人家阿源本来做得好好的，工资也是咱们之间最高的。待得越久，工资就会越高。阿源在这里这么多年了，熬得辛辛苦苦，就这么都被她给害没了！” 陈民听不下去了，大声：“你乱说什么呢！这里如果那么好，你整天抱怨埋怨什么？！人家嫂子做事想事可厉害来着，你别乱说话！如果阿源听到了，非生气不可！” 阿源虽然不大爱说话，可他辞言语间对自家媳妇维护得很。 嫂子拿出那么多钱给阿源做生意，还不是为了阿源能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男子汉大丈夫，该闯就闯，该拼就拼。像嫂子这么有远见又能支持上自家丈夫的女子，能有多少？！ 这女人分明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王娟是个欺软怕硬的，见陈民突然生气，缩了缩脑袋，不敢再说什么，一溜烟儿跑开了。 这时，老王气呼呼往他奔过来，劈头就问：“阿民，阿源那小子去做什么生意了？你知道不？” 陈民垂下眼眸，低声：“具体不清楚，只听说做一点儿小买卖……应该得明年才开始。” 老王皱眉没好气问：“你整天跟他混在一起，你会不知道？！你骗我吧？！你最近也好像忙得很，该不会跟他混一伙儿吧？” 陈民退了半步，低声：“没有……我表哥最近在建一间小商店。他得跑货车，偶尔三四天都没得回来。表哥让我过去帮忙看顾一二，我就去了。” 老王冷哼一声，道：“没有最好！阿源这么一走，我又得弄账了！临到年底，想要招个人也不容易！” 像阿源那种又勤快又任劳任怨又能一工多用的员工，简直是太少有了！ 想要找一个有他一半儿的，打着灯笼也难找！ 陈民暗自吞咽口水，忍不住道：“你早就该找多一个会计了……你就是舍不得钱！现在年底忙，进出货也多，没一个会计，你就只能什么都自己干。” “知道了！”老王没好气咕哝：“你还说上我来了？真是反了你！” 陈民深吸一口气，眼睛胆怯多眨巴几下。 “我……我说的是实话！你这供销社是三个店面，搬货上货卖货都靠几个人干，能行吗？你又……又整天骂人威胁扣工资，人家早就心里不满了！” 老王惊讶瞪眼，脱口又想骂，却又反应了过来。 “你——这话是阿源教你说的？” 陈民想起阿源的叮嘱，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大声：“不是！这是我的心里话！我也打算辞职来着！” 阿源告诉自己要干到年底，别让老王这里一下子空太多，年底忙不过来。 不过，也得提前说一声，这样他过了年能多招几个人进来。 江边现在已经进入装修阶段，有很多材料要买，还要守着电工师傅接电线，事情一大堆。 阿虎表哥又跑长途车去了，暂时回不来，有心也无力。 阿源他早晚都守在那边，不过仍是忙不过来，所以只好辞职。按他的说法，反正迟早得辞，不如将工资结算了，一并结了。 幸好现在多了程叔叔帮忙守着，不然他也得现在辞职。 老王吓了一大跳，想不到陈民这个胆小懦弱的家伙竟也敢跟自己提辞职！ “你这是咋了？你别冲动啊！这临到年底了，店里忙得要死，你要是敢走——我非被你们气死不可！” 陈民一鼓作气道：“我就干到年底，过完年就不来了！我肯定这么做！你自己看着办，赶紧招工人去吧！” 老王瞪大眼睛，彻底懵了！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坏消息 辞职后，程天源一头扎在工地里，天蒙蒙亮出门，晚上十点多才到家。 薛凌不用他接送上下班，每天都自己踩自行车进出。 刘主任给大家开个短会，说过了小年二十四，就准备放年假。年后初八才发行新年第一份报纸，让大家最慢初五便得来上班。 “今年咱们的订阅每个季度都有平稳增长，都是大伙儿的功劳。我给上级打了报告，准备给大家一人发一百块年底奖金，再加上一些年货，米油腊肉什么的，让大伙儿过一个丰盛的大年！” “哇！”大家都欢喜鼓起掌来。 刘主任呵呵笑了，道：“明天就是小年，大伙儿把今天的工作都完成，仔细检查两三遍，别临了弄个大错误，过年心情也铁定受影响。定稿明天送印刷社，保安同志负责检查办公室安全。对了，大伙儿要把东西收拾好，该锁的锁，该带回去的也都带回去。” “是，主任！”大家一致应声。 开完会，大伙儿兴致冲冲回到各自的办公桌。 薛凌昨天就已经把小栏目做出来，拿出来仔细检查着。 王青好奇低声问：“喂，你和你先生要去哪儿过年啊？婆家还是娘家？” “娘家。”薛凌答：“我公公婆婆要留在县城这边过年。我先生前几天已经将车票买好了，我们要坐最后一班火车去帝都陪我爸妈过年。” 一旁的刘星听到了，忍不住笑起来。 “你先生倒是宠你啊！这要是搁我这里，我是铁定不肯的！一年也就一个春节，家家户户阖家团圆，我媳妇自然得陪我回家过年。” “去！”薛凌笑骂：“难怪你都二十好几还娶不到媳妇！我家就我一个闺女，我都嫁过来大半年了，怎么也得回去陪陪爸妈啊！” 她忍不住想起程天源来，乐滋滋道：“我先生就是这么说的。他说公婆以后都跟我们住一块，平常孝顺他们，不差一个过年。以后每年过年，他都要陪我去帝都娘家过。” “哇！”王青忍不住眼冒亮光，羡慕赞道：“这才是国民好女婿！” 刘星撇撇嘴，嘀咕：“你如果肯嫁给我，我就陪你去娘家过年……” 王青顿时红了脸，低骂：“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就住在县城，你也是这边人，娘家和婆家都在一块——哎！我说什么呢？！你别乱说！” 刘星低低笑了，眼睛烁烁盯着她看，眼里满是宠溺。 薛凌哈哈笑了，怂恿道：“你们还等什么啊？趁人家民政局还没放年假，赶紧领证去啊！” 刘星竖起大拇指，笑道：“好主意！” 王青羞得不行，一溜烟逃去厕所了。 刘星笑眯眯盯着她的背影瞧，眼底柔情款款。 薛凌扔他一个纸团，成功让他回了神。 “喜欢就赶紧追，男子汉大丈夫，磨磨蹭蹭算什么啊！拿出实际行动来，别总想在口头上占便宜，时间久了人家女孩子会生气的。” 这一阵子刘星总是有意无意在言语上暗示王青，她早就听出来了。 王青也是一个心思玲珑剔透的，表面上装不知道，心里一清二楚。 薛凌低声：“人家女孩子没明确拒绝你，证明你有戏。你刺探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一点儿实际行动也没有，你让人家怎么想你？搞办公室暧昧？去你的吧！” 刘星连忙对她抱抱拳，哀求：“凌凌大王，求支招！求帮助！求同情！” 他苦笑低声：“我没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追求她。本来以为做同事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可她又貌似将我当成普通同事了。我心里头那个急啊，只能平常借话问话，寻一些机会刺探她。” 薛凌心里一阵好笑！ 这个年代没微信没扣扣，通讯交通都不发达，年轻人多半都没机会自由恋爱。 幸好他们两个都是知识分子，追求真爱和真感情。 “你笨啊！刺探到了，就得赶紧私下行动啊！比如打电话聊天，送一些小礼物什么的。你这支笔文采不错，为什么不自己写情书？” 刘星双眼发亮，低声：“她家没电话，我也没有。送小礼物这个主意好！我下班就去买礼物，夹着情书一块送。” “孺子可教也！”薛凌给他竖起大拇指，道：“祝你成功，祝有情人终成眷属。” 刘星搓搓手，笑呵呵道：“我如果能成功抱得美人归，一定包一个大红包给你。” “我等着！”薛凌挑了挑眉，低声：“抓紧啊！明天就要放假了，午休就赶紧利索去办。记住，得留你家的详细地址，王青指不定明天就给你回信。＇ “哦哦！我记得了。”刘星笑着道谢。 刘星午休的时候匆匆出去了，回来就埋头忙起来。 那天下午，很多同事都提前将工作完成，将稿子送到主编那边审，随后各自去主任办公室领奖金和年货，笑呵呵离开。 薛凌领了奖金收进包里，提了一窜腊肉和一桶油，还有一包精米，让保安帮忙捆在自行车后，乐滋滋载着年货赶出租屋赶。 “薛凌！薛凌！”后方有人大喊。 薛凌连忙捏了捏刹车，脚尖蹬在路面，扭过头去看——竟是刘星！ 他气喘吁吁奔来，神色不怎么好。 薛凌以为是他要表白的事，连忙问：“咋了？是不是王青没收？” “不。”刘星喘着调整呼吸，压低嗓音：“她红着脸收了，什么也没说，但我瞧着她害羞的模样，心还是有些底儿的。” 薛凌嘿嘿笑了，道：“那就成了啊！先恭喜一声啊！” 刘星指着她，道：“我来是有事要告诉你……关于你的。” 薛凌有些疑惑，问：“我能有什么事？我好着呢！” 刘星警惕往后面瞧了瞧，转而道：“我早些时候去交定稿，听到甄真那个老婆娘在跟刘主任商量明年的新计划。她跟主任说，英文栏目普及率不高，而且一个小栏目得养一个编辑，很不划算，希望明年能取消英文小栏目。” 薛凌有些惊讶！ 报社聘用她是因为她是专业英语人才，如果明年取消小栏目，那她不就得失业吗？！ 第一百二十五章 逼婚 刘星脸色难掩紧张，解释：“主任虽然说，再考虑考虑，但他……似乎被甄真劝动了。我跑过来是想告诉你一声，让你多少有一点儿心里准备。” 他在报社人低言微，根本说不上话，又有甄副主任在场，他不好跟她直接正面冲突。 “你放心，我一会儿还要回去弄定稿，等她不在主任办公室了，我肯定给你说情去。” 薛凌笑了，摇了摇头。 “不用了，谢谢你啊！” 刘星见她很快淡定下来，以为她这么快就放弃了，忍不住劝道：“别啊！难不成你有更好的去处？这小栏目内容不多，你干这活儿挺轻松的！” 薛凌解释：“我都行！报社挺好的，这大半年我跟你们处得也很好。不过，主任他们的顾虑不无道理。我这个栏目确实很小，雇我一个编辑确实有些亏。” 刘星咕哝：“话也不能这么説！在我们这边，除了省城那边有一个大学有英文专业，其他地方压根没有。能请得到你这样人才，多不容易！” “哈哈……”薛凌有些不好意思，低声：“术业有所专攻而已，不算什么的。谢谢你提前告诉我，我心里有谱，到时也容易进退。” 刘星罢罢手，皱眉道：“我知道你不是担心找不到工作，像你这样的稀少人才，肯定有很多单位争着要你。只是我和王青都会舍不得你这个好同事的。” 薛凌笑道：“我也舍不得你们。没事，如果报社要辞退我，那我们就不做好朋友了，做好同事呗！” 刘星低低笑了，道：“也行！反正你老公在县城这边，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肯定也得留在这边，咱们还有机会做好朋友。” “谢谢啊！”薛凌推着自行车往前，道：“我先回了，有空就去松明路找我。我过年回帝都给你们带礼物，等着哦！” 刘星挥挥手，目送她蹬着自行车离开，才转身快步回报社。 薛凌载着年货回了出租屋，喊了一声：“妈！” 刘英“哎！”了一声，连忙快步走出来，帮忙开门。 “哟！凌凌你咋又买这么多东西？家里还有好多菜和面粉呢！” 薛凌呵呵笑道：“是报社发的年货。我今天开始放假了，单位给大家发了一点儿奖金和年货，不是用钱买的。” 车后的年货实在重，自行车推不进屋，她把车子停在院子里，摸索着解绳子。 “这么多！这也……太好了吧！”刘英笑不拢嘴，赶紧帮忙解开绳子。 薛凌微笑解释：“这是大多数单位的员工福利，好多单位都有发，有些多有些少而已。” 这时，隔壁的铁门“嘭！”地一声打开了！ 婆媳二人都被吓了一大跳，循声转过头看去——只见欧阳梅身上缠着绳索，双手被捆在肚子上，嘴里塞着一块布巾，发丝凌乱，眼睛红红的。 她不住扭动身体，对她们瞪大眼睛，发出唔唔的声响。 刘英“哎呀！”一声，腾地转过身去。 “丫头——你——你这是怎么了？” 薛凌皱起眉头，连忙扔掉手中的绳索，快步冲出院子，直奔隔壁去了。 两个院子的大门都一模一样，都只能拉上，无法上锁，薛凌轻车熟路打开，冲了过去，先帮欧阳梅扯掉嘴里的布巾。 欧阳梅喘着气，不住吞咽口水，接着呜呜哭了起来。 “……嫂子……救我……求你快救救我！” 这时，刘英也匆匆赶了过来。 欧阳梅像似垂死之人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嘶声：“婶！救我！快救我！求你们了！” 薛凌一边紧张查看，一边喊：“妈，去厨房取剪刀来！快去！这些都是死结！” 刘英慌了神，“哦哦”点头，连忙转身又跑了回去。 很快地，剪刀拿来了。 薛凌快速剪了剪，很快将欧阳梅身上的绳子都扯了下来。 欧阳梅哭得浑身发颤，抱住刘英的胳膊，害怕得语无伦次。 “婶……救我！我哥他太狠了！我不嫁！我说什么也不嫁那个死胖子！他绑我……我要回家！婶子……嫂子……你们救救我！” 刘英暗自吞口水，一时听得发怵。 “你这究竟是怎么了？谁绑的你？难道家里来贼了？” 薛凌瞥她一眼，心里虽然很不喜欢她，但也做不了见死不救的事。 她转身跑回自己家，倒了一杯温水过来。 欧阳梅也许是被绑太久，一把接过水，咕噜咕噜两口就喝下了。 薛凌淡声：“有话好好说，我们不一定能救得了你，也许能帮你想想办法。” 刘英虽然也不喜欧阳梅，不过她天生老实善良，此时见她可怜兮兮的，立刻动了恻隐之心。 “对对对！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欧阳梅喝了水以后，神色没那么激动，不过眼底都是害怕。 “我……我哥他给我找了一门亲事。那男的……我不喜欢。可我哥不肯，非要我嫁。我要回乡下去，我哥更不肯，还说那男的明天就要来下聘定亲。他怕我逃跑，昨天……昨天就把我绑在楼上。我好不容易敲碎门，跑了下楼，弄了好久才打开门。婶子，嫂子，你们救救我！我不要嫁！我不要！” 刘英听得发愣，颤声：“你——你哥咋能这样啊？！” 欧阳梅泪流满面，哽咽：“那男的大我十几岁，又黑又胖又丑……我哥说他有钱，还会给一笔很大的钱做聘礼……可我不喜欢那个男的！我哥非让我嫁不可，说就算是绑，也要绑我嫁过去……我该怎么办？呜呜……你们救救我吧！救救我！” 刘英咒骂起来：“欧阳祥那个孬仔！混球！竟做出这样的事！” 以前他的名声很不好，没事村头村尾瞎晃悠，到处小偷小拿。后来听说改邪归正去外头做生意，还赚了大钱。 本以为他已经改过自新了，没想到还是坏得很！忒坏！ 相比语无伦次的她们，薛凌冷静多了。 她之前无意听到他们两兄妹争吵，多少了解一些内情，只是没想到欧阳祥竟会这样丧心病狂，逼自己妹子到这个地步——这跟贩卖妇女有什么区别！ 薛凌沉声：“实话说，现在只有一个方法能救得了你。” 第一百二十六章 帮忙 欧阳梅本来六主无神，听到薛凌说有办法，一下子瞪大眼睛，像看着救命稻草般盯着她看。 “什么？嫂子……你快说！” 薛凌半垂下眼眸，道：“用法律来捍卫自己的婚姻权利。我国提倡的是婚姻自由，夫妻结婚得夫妻自己主观愿意。你不愿意，别人不能强迫你。像你哥这样又绑又捆，已经是违法了。你可以去公安局报案，请求民警同志帮忙调解。” 欧阳梅吓了一大跳，脸色煞白。 “报警……？不好吧？！万一他们抓了我哥——那怎么办？” 薛凌解释：“暂时看应该还不必抓，顶多只是调解而已。但如果他继续押着你去嫁人，那就不一定了。你哥那副德行，是听不了我们的劝的，求我们也没有用。你在荣城这边没有其他亲人，只能用这个法子了。” 欧阳梅忐忑极了，一边捏着被捆得疼痛的胳膊，一边掉眼泪。 “可是……我就这么一个哥哥……他说，如果我不听他的，他就要跟我断绝关系！我和我哥都是我奶奶养大的，后来十几岁哥出去闯荡，慢慢寄钱来养家。我……我不能不听他的。” 薛凌淡淡摇头，道：“亲情固然重要，但要看实际情况。像这样的情况，你如果听他的，那你就得赔上你一生的幸福。你如果不能不听他的，那你也没必要哭了，等着嫁人就是了。” “不要！”欧阳梅慌急了，不住发抖：“那男的会打人，眼神凶狠得很。我……我很怕！” 她惊慌失措抱住刘英的胳膊，颤声：“婶子，那男的长得好丑！他说娶我是为了给他生娃，还得生男娃，不然就要我好看！我怕……他就像一个大土匪！我不要嫁给他！” 刘英见她又哭又怕，自己也没什么主意，求助看向薛凌。 薛凌的手往街口指去，道：“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去公安局，趁你哥还没回来，快点儿走吧。这事如果调解过去，你以后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过上好日子，对你哥好点儿就行。他是他，你是你，他无权决定你的人生，就算是父母亲，也不能强行给儿女定婚事，强娶强嫁。” 欧阳梅不住咽口水，低下头去。 薛凌轻轻叹一口气，走回自家院子，将自行车后座的米和油桶卸下来。 “你好好考虑吧！现在约莫是下午三点多，去公安局一趟顶多半个小时。我们帮不了你决定人生，顶多帮你出个主意，带你过去。要还是不要，你自己掂量着办。” 欧阳梅一个劲儿发抖，心里七上八下，揪着刘英不放手。 刘英低声劝：“梅子，大家乡里乡亲的，婶子提醒你几句。都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这话是真有理。你想啊，如果你嫁一个不好的人家，怀了娃，生了娃，你就算受不住要离婚，那孩子咋办？遭罪啊！” 虽然她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她也是嫁过来的人，活了几十岁了，走过桥比欧阳梅走过的路还要多。 她说得不怎么好，但贵在道理实在。 刘英又道：“嫁人是一辈子的事，你现在才二十来岁，人生还那么长，你要是想着我忍一时过去了，那你就错了。嫁了人，那就是铁铮铮事实了，跟人家睡了，生了娃，那你可能一辈子都摆脱不了了。” 欧阳梅脸色惨白，不住点头。 “好……我去！我去找警察同志调解！反正，我就算是死也不要嫁给那恶心男人！” 刘英连忙牵着她，喊道：“凌凌，她说要调解了！你送她过去吧！你认识路吗？” “认得。”薛凌将东西都卸下，自行车调转过来，很快牵着走出来：“我载你过去，快！” 欧阳梅却又迟疑了，颤声：“婶子，嫂子……我怕我哥会怪我……” 薛凌忍不住反驳：“你刚刚不是还说，你就算是死也不要嫁，那你还怕什么？连死都不怕了，你还怕你哥怪你？” 刘英劝道：“你跟她是血亲，他就你这么一个妹子，却忍心逼你嫁给土匪一样的男人，你还怕他怪你！等你日子嫁自己喜欢的人，日子好过了，送几条烟酒给他，他立马就好了！” 欧阳梅听罢，心里的底气似乎足了，坐上薛凌的后座。 薛凌长腿一蹬，晃了晃车头，很快车子有了速度平衡下来，快速往前方路口去了。 此时还不到下班高峰期，路上没什么人，车子更少。 薛凌骑得快，二十分钟的车程只用了十来分钟。 欧阳梅身上冷，蜷缩着身板，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冷，一个劲儿哆嗦。 “到了。”薛凌在派出所门口停下车。 欧阳梅跳了下来，也许是脚上没力，差点儿歪倒下去。 薛凌眼明手快，连忙扯住她的胳膊。 只见她发丝凌乱，哭得眼睛通红，脸色苍白铁青，一个劲儿发抖。 “你没事吧？”薛凌问。 欧阳梅窘迫低声：“我……我从昨晚就一直没吃东西……” 薛凌张望四周，见对面有一家小面馆，赶紧拉着她过去。 “走，我请你吃面，肚子饱了再进去。” 不是吃饭时间，面馆没什么生意，薛凌叫了一大碗阳春面。 面很快上来了，欧阳梅狼吞虎咽，呼哧呼哧吃着，很快大腕见底了。 薛凌问：“再来一碗吗？” 欧阳梅连忙摇头，吞了吞口水。 “嫂子……谢谢。” 薛凌没说什么，从兜里掏出一把钱，加上今天刚发的奖金一百块，全都推给她。 “面钱我已经还了，一块钱而已。你身上没钱，衣衫又少，天又这么冷，这里有一百二十多块钱，算是我借你的，你留着先顶上。” 欧阳梅盯着那钱，眼泪滴答往下掉，哽咽哭起来。 薛凌深吸一口气，道：“命运该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派出所就在对面，你自己掂量吧，要进去还是不进去，随你自己做主。我先回家了。” “嫂子！”欧阳梅在后头喊：“……谢谢你！谢谢！” 薛凌没说什么，也没回头，骑上自行车回出租屋去了。 到了出租屋门口，发现隔壁的门开着，门口还是刚才她们离开的样子，绳子断了，掉了一地。 第一百二十七章 撇开 刘英冲了出来，紧张张望她的身后。 “凌凌，都好了？这么快啊？” 薛凌压低嗓音：“我只送她到公安局的门口，要不要进去由着她自己选。我看她似乎踌躇犹豫得很，就没替她做决定。咱就给她想法子，用不用随她。” “哦哦！”刘英不懂太多，觉得已经帮上了，也就够了。 她往隔壁院子看过去，低声道：“我过去收拾好，免得欧阳祥回来看见了。” “不。”薛凌拦住她，解释：“欧阳祥一回来，肯定就会发现自家妹妹逃走了。门开着，绳子还留着，这样他才不会怀疑到咱们的身上来，以为是自家妹妹挣脱后离开的。” 欧阳祥那家伙邪气得很，尽做一些不体面的事情。 如果被他发现自家帮了他妹妹，指不定还会甩祸耍赖闹上门。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离这样的小人远点儿才行。 “好……好！”刘英连忙答应了。 她们进屋，将自行车也都挪了进来，随后关紧门窗，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薛凌喝了水，快步上楼做翻译，没将这事搁心上。 年底里，江边的工人都忙着回家过年，刘老板带的那一帮兄弟多数都是本地人，都能继续干活。 不过大伙儿仍是早赶晚赶，希望早些把商店建好，早点儿歇息过年。 程父和程天源每天一早就过去工地，直到晚上十点多才到家。 到了八点多，隔壁院子传来开门声，接着就是好几声咒骂！ 薛凌听出来是欧阳祥的嗓音，停下笔，仔细听着。 “梅子！阿梅！”欧阳祥大吼几声，然后就一阵霹雳哗啦的声响，似乎在翻找什么。 一会儿后，外头院子响起敲门声！ 刘英紧张跑了过来，压低嗓音：“凌凌……欧阳祥找来了！” 薛凌本不想看到那个恶心的家伙，不过她怕自家婆婆露陷，只好安抚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去撵他走。” 语罢，她快步下楼去了。 她开了楼下的灯，打开门——欧阳祥气急败坏站在大院子门口，见是她开的门，连忙扯开嘴巴笑了。 “那个……嫂子，你有没有看到我家妹子？她在你们这边吗？” 薛凌装出惊讶的样子，没好气开口：“没看到！我下班回来就待屋里，没出来。她来我家做什么？我家小姑子被她拉拢来县城住在你们隔壁，转身突然就没了身影，这事我们还没正式找她算账呢！” 欧阳祥噎住了，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她……真的不在你们这边？” “不在！”薛凌大声：“我们这里不欢迎她！自我小姑子不见了，我公公婆婆都讨厌死她了，巴不得离你们远远的！你找你妹妹做什么来我这里找？找错了吧！” 她冷哼一声，转身进门，将门用力甩上。 欧阳祥“哎！”了一声，讪讪住口，奔跑着离开了。 薛凌知晓他没怀疑到自家来，放下心上楼继续做翻译。 晚上十点多，程天源载着程父回来了。 父子二人通身脏兮兮，身上都是寒气。 程母煮了夜宵给他们吃，又熬了热水给他们洗澡。 程天源上楼的时候，发现薛凌还没睡，正在灯下忙着。 “媳妇，明天一早还要上班，你怎么还没睡下？” 薛凌笑答：“我们已经放年假了。” “哟！这么快？”程天源伸张四肢，懒洋洋爬了上床，躺进被窝里，微笑道：“我还以为得多两天。” 薛凌将笔和本子都收入抽屉，随后也上了床。 程天源搂她入怀，软香柔玉抱贴着，长长吐了一口气。 “媳妇，告诉你个好消息。商店已经装修好了，接下来只剩门户和各个角落拾掇好，通风透气十来天，就可以进货了。” 薛凌惊讶问：“这么快？” 程天源闭上眼睛，冷硬俊脸难掩疲倦之色。 “大家干活速度都飞快，阿虎和我一块帮忙，爸爸料理前后，人手足，动作快，连刘老板自己都下去帮忙。你放心，不仅有速度，还有好质量。” 薛凌低低笑了，蹭了蹭他的胸口，找个舒服的位置躺着。 “有你把关，我一点儿都不担心。” 程天源俯下，亲了亲她的白嫩额头。 “再忙多一两天，我就有空了。商店开着通风透气，我陪你准备准备去帝都。” 时间有些急，不过幸好都赶出来了。 薛凌低笑“嗯”了一声，问：“你的货都订好了吗？” “都好了。”程天源答：“阿虎去订了一批货架，我也跟去看了，质量都是杠杠的。那几个供应商跟我都很熟，听我说要拿货卖，一个劲儿应好，答应一定提前准备着，过年再好的价也不出。” 薛凌忍不住提醒：“货单和定金什么的，你没漏吧？” 人情归人情，正事归正事，口头应承还是不比一张正式订货单重要。 程天源眯眼笑了，胸口低低起伏。 “媳妇请放心，都没漏。” 他很少开玩笑，也不擅长好言好语。 他也最喜欢跟她聊话，聊家常也好，谈工作也罢，总能给他查漏补缺，让他没一些后顾之忧，倍感舒心。 薛凌听他难得开个玩笑，忍不住咯咯笑了。 “好有礼貌啊！连‘请’字都搬出来了！” 程天源往她身上抓一把，俯下吻了吻她的耳朵，低低含住她的小耳垂。 薛凌禁不住轻颤，羞涩低声：“我……还没好，得等过一两天。” 她来月事了，现在还没好。 他动情吻了吻她的小嘴，低喃：“不要紧，我等得了。只是搂着你，抱着你，总憋不住要亲亲你，心里……心里就好像要融了一般，软踏踏的。” 薛凌羞涩笑了，心里实在喜欢这样的温存。 这时，突然“嘭！”一声——隔壁院子传来一道突兀响亮的摔门声！ 薛凌吓了一跳！ 程天源眉头皱起，本能将她搂得紧紧的，忍不住暗怒：“大晚上吵人！跟这样的人做邻居，真特么难受！” 薛凌想起下午的事，连忙小声仔细告诉程天源。 “听欧阳梅说，那男的大她十几岁，又丑又胖又黑，她不肯嫁。欧阳祥真是丧心病狂，为了逼自家妹子就范，竟又捆又绑！” 第一百二十八章 回帝都 程天源听得黑了脸，压低嗓音：“别理他们家的事，免得惹一身骚。” 顿了顿，他凑在她耳边：“欧阳祥这个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前一阵子回村，听村长说当年他离开村里去南方，极可能是惹上了命案。他以前是一个大流氓，这样的事不算啥。” 薛凌听得一阵后怕，低声：“幸好我没直接带欧阳梅进公安局。” 程天源轻拍她的肩膀，温声：“你这样处理非常好。咱们都不是大奸大恶的人，都是良善的老百姓，看到她被绑被捆，自然会有恻隐之心。看到了，拉一把，这样很好。” “你放心。”薛凌低声：“我没让欧阳详知道，隔壁的门都开着，维持他妹妹离开前的情况。他来找过，被我骂走了。” 程天源轻轻点头，闭上眼睛。 “那就好，甭理他们。” 薛凌忍不住嘀咕：“等咱们明年赚了钱，就买新房子去，实在不喜欢跟这样的人住一块。” 程天源连忙答应了，解释：“前两天我给房东龚老太太打了电话，续交明年前三个月的房租。我努力努力，争取不用再向她老人家续租。” “嗯嗯！”薛凌微笑窝在他怀里睡了。 …… 接下来三天，程天源仍带着老父亲去江边忙。 薛凌则窝在屋里做翻译，得空就带着程母一块出去买东西，准备过年用的年货。 刘英劝道：“这是你和阿源婚后第一次回娘家，要多备一些东西带上。对了，荣城这边的糕点得买一些去，我晒的卤腊肉也带上。” 薛凌不住点头，道：“我给你和爸爸买了一些牛骨和牛肉羊肉，你们记得要多吃多喝，千万别省着。爸爸他需要多补充营养，身体才会好起来。” “他最近壮了不少呢！”刘英低低笑了，道：“天天大米饭大馒头，餐餐吃肉，还有那么好喝的汤，把他给喂胖了不少！他说他这些天虽然忙了点儿，不过丝毫不觉得累。” 薛凌开心笑了，道：“那就好！我和源哥哥明天下午就要坐火车去帝都，家里的东西如果不够吃，您就得自个上市场去买。” “哎哟喂！”刘英皱眉大笑：“就你买的这些，够我们吃上半个多月了！等你们回来，我们铁定还吃不完！” 薛凌买东西大手大脚的，一买就一大堆，她和老伴儿两人总担心餐餐吃太饱。 “还不止这些呢！”薛凌指着一旁的袋子，解释：“这些是阿虎哥送给你们两老过年的，留着一块吃。” 那天晚上，外头飘起了雪花，程天源载着程父回来了。 “已经都料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交给阿虎和阿民去弄。”程天源喝着姜汤，温声：“我明早陪你去买些礼品，下午两点的火车，肯定赶得及。” 薛凌看着窗外雪花飘飞的街景，笑道：“人家这几天都准备好了，下午都已经打包装好在那两个袋子里。喏——在那儿呢！” 程天源惊讶挑眉，转而笑了。 “那太好了！我明天能睡多一会儿懒觉！” 薛凌微微心疼，低声：“你最近确实累得很，我知道。还没歇口气，就得陪我赶去帝都——唔！” 还没说完，小嘴就被程天源用吻封住， 他低低轻笑：“我不累。一想到这商店是我们自己的，我就好像浑身都是劲儿，怎么也使不完似的。我爸说他也是，总觉得心中充满希望，干得非常痛快！” 薛凌看着他双眼发亮的样子，心中禁不住也充满憧憬。 那天晚上，两人洗了热水澡，早早就歇下了。 隔天一早，外头就升起大太阳，昨晚的雪不算大，很快都融了。 两人睡得饱饱的，中午陪着程父和程母吃了午饭，精神饱满带着行李出门了。 阿虎开着一辆货车停在街口，往他们挥挥手。 “阿源！嫂子！我是来送你们去车站的！” 程天源和薛凌都很惊讶，连忙将行李甩去后座。 阿虎爽朗笑道：“隔壁有座位，你们挤一挤。” 程天源上车，一手拉薛凌上去，抱着她坐在大腿上。 阿虎熟练发动车子，一边解释：“我听阿源说你们是下午两点的火车，吃饱就得出发去车站。碰巧我今天不用出车，就过来送送你们。” 薛凌连忙给他道谢。 阿虎“哎！”了一声，没好气道：“嫂子，甭跟我客气！咱们一块合作生意，有钱大家一块赚，辛苦大家要一块熬，就当是一家人了，不用整天谢来谢去的，显得生分！” 薛凌呵呵笑了。 程天源忍不住问：“阿虎，年底不是得挺忙的吗？怎么你这几天都不用出车啊？” 阿虎闻言沉了下脸，低声：“这货车的老板是城西人，手头上有十几辆货车，人却不怎么好打交道。听说前几天家里出了事，他连钱都不赚了，匆匆出门去了。我跟他接触不算久，觉得他这人不是什么好人，打算过两天就把车还给他，过年后再找车开。” 程天源低低“哦”一声，问：“叫什么名字？” 阿虎答：“叫刘大胖！人如其名，又胖又粗又黑，性子也不怎么好，不怎么好相处。” 程天源随口劝道：“那就换其他人的车开。你是领工资加分成，老板不好，你的分成也会跟着受影响。” “是啊！”阿虎道：“我明后天就挑个时间去还车，不跟他混了！” 有阿虎接送，他们很快到了车站。 薛凌找了公共电话，给家里拨了电话，说他们现在准备上车，大概两天后到帝都。 薛妈妈高兴得笑不拢嘴，一个劲儿叮嘱他们路上注意安全，还说薛爸爸会开车到车站接他们。 在车站等了半个多小时，总算等来了去帝都的火车，两人顺利走上站台。 将近年关，火车上满满都是人。 程天源人高力气大，一手提两个大行李袋，一手牵着薛凌，很顺利上了车门，找了位置将行李放好。 他不舍得薛凌太颠簸，买了两个软卧。 “今天是农历二十七，应该是二十九傍晚到帝都。” 薛凌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景象，满心的期待和开心。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到娘家 两天两夜的火车，总算在下午五点多到了帝都。 远远地，便看到一些高楼灯光明亮，一股大城市的喧闹繁华气息扑面而来。 薛凌虽然身上累得很，却顿觉恍惚激动，禁不住泪光盈盈。 程天源提着行李，见人潮拥挤，仍不忘看顾身旁的娇妻。 此时见她眼中泪水闪烁，一时难掩心疼。 她是独女，岳父和岳母疼她爱她如珍似宝，却为了嫁给她，千里迢迢离开家，离开父母亲，跟他在一个落后小县城居住，为一日三餐奔波劳累。 他将一个行李袋甩上肩膀，另一个提着，左手伸出拉住薛凌的手，紧紧握住。 薛凌以为他是怕自己被人撞了，依偎在他的身旁，顺着人潮走着。 不必看路标，他们只是顺着人潮走，便很快走出候车大厅，来到出口处。 外头停了好多车，有大车有货车还有好些小轿车。 程天源探头张望：“爸应该已经来了，不知道他是哪一辆轿车？” 时隔多年，薛凌早已忘了薛爸爸的车牌号。 “要不，我们往外头走吧！爸爸看到我们，肯定会走出来迎我们的。” 程天源应好，牵着她往外方走。 走到快到外围了，仍是瞧不见薛爸爸。 两人也没着急，站在一盏路灯下等着。 不一会儿后，薛爸爸快步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嗔怪骂：“凌凌！你这丫头怎么了？！我的车就停在那边，你咋没认出车牌来啊？” 薛凌讪讪赔笑：“我……我忘了。” 程天源连忙迎上前，歉意道：“爸，这边车子太多，也挺难认的。” 薛爸爸丝毫没往心里头去，笑呵呵看着女儿和女婿。 “一路过来顺利吗？累不？走走走！外头冷，咱们先上车再聊！” 语罢，他过来要帮忙接行李。 程天源温声：“爸，我拿就行。媳妇，你陪爸走前头。” “好嘞！”薛凌抱住自家老爸的胳膊，笑问：“爸，你来多久了？妈呢？她在家做好吃的吧？我早就馋了！这两天火车上都没啥东西好吃，肚子饿得很啊！” 薛爸爸慈爱笑了，答：“你妈中午就在准备了，弄了好些好吃的，通通是你喜欢的，一会儿让你吃个够。” 程天源将行李搁后箱，随后上了车。 薛凌看着崭新的轿车，忍不住心痒痒的。 “爸，要不我开吧！我载你和源哥哥回家！” 薛爸爸一愣，脱口问：“你啥时候学的车啊？我咋不知道啊？在荣城那边学的吗？” 薛凌脸色微白，喉咙有些噎住。 “我……我……我在书上看过操作，想找机会实践一下。” 薛爸爸直摇头，道：“看书远远不够，我跟着司机师傅学了两个多月才敢上路慢慢开。你就看个书，胆子就肥得要直接实践！坐后面去！你想要学，我联系师傅教教你。” 薛凌嘻嘻赔笑，跟程天源坐在后座。 糟了！差点儿就露馅儿了！ 她前世是在南方盐城学的车，后来赚了钱，她一直都是自己开车。 不管是手动挡还是自动挡，她都会开。 有一段时间出货司机嫌工资少不干了，她还学开过大货车，总算及时将货送到客户的手中，不过在车上吃住好几天，累得差点儿变形。 望着车外的来来往往的霓虹灯，她一时心中怅然。 一旁的程天源跟薛爸爸热聊着，先解释说程父的身体好多了，假肢用着也很方便很适合，老人家气色好了，人也自信许多。 薛爸爸听到欢喜极了，不住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程天源又将他辞去工作，准备要做商场生意的事告诉岳丈。 薛爸爸一听就来了兴趣，问：“在什么地点？做什么生意？” 程天源仔细解释了，答：“对面就是商业开发区，一共有十几个大工厂，目前已经建好三家工厂，其他也都在建。那边接下来会有很多工人，商店会卖一些日常用品和吃食，主要针对这些工人卖。” “挺好的！”薛爸爸赞道：“这是一个很稳定的市场，值得投资去做。” 路上岳父和女婿聊个不停，薛凌则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直到程天源喊醒她，她才惊讶发现已经到了自家楼下。 此时已经夜幕降临，天黑黑的，北风呼啸，不过家里灯火明亮，单单看一眼便倍感温暖。 家里开着暖气，一进门就暖融融的，厨房飘出来一阵阵诱人的香味儿。 薛妈妈穿着家常服，穿着围裙，笑呵呵出来迎接他们。 “快脱下外套，去厨房洗手，马上就能吃了。” 热乎乎的丰盛饭菜，笑脸欢快的家人，吃吃喝喝直到晚上八点多。 薛妈妈道：“你们坐了两天多的车，肯定是累了。我给你们熬了热水，好好洗个澡，早些休息吧。” 薛凌的房间很大，还有单独的卫生间，四周打扫得干干净净，连被褥都一尘不染，带着阳光的气味儿。 程天源笑赞：“有暖气真好，感觉跟春天一样！” 薛凌打了一个大哈欠，嘀咕：“还可以跟夏天一样呢！真困！” 程天源连忙起身，道：“我给你倒热水，你去取睡衣。” 洗过澡后，薛凌早早就睡了，睡得十分沉。 程天源则去了客厅，陪岳父和岳母看电视，低低聊着话。 薛爸爸问：“你们能待多久？元宵十五之后再回去行不？多留几天吧！” 程天源歉意解释：“凌凌的报社安排她周五六就上班。她说她的工作简单，顶多能留到初八，周末前两天到，才能赶上交稿。” “行，工作要紧嘛！”薛妈妈很是通情达理，微笑道：“年轻人还是得以事业为重。” 薛爸爸却觉得自家女儿潜力不小，温声：“她如果喜欢就让继续干，等以后有什么好机会再转行。她是学外语的，得好好利用这个专业，别荒废了才是。” 程天源点点头，解释：“她每天都做翻译，路上她还在兼职做翻译。您放心，凌凌她没松懈一天半天。” 薛爸爸倒是有些意外，忍不住笑了。 “这孩子结婚后，心性倒是稳重了些。” “都是阿源的功劳。”薛妈妈笑眯眯赞道。 程天源局促笑了，道：“是媳妇她自己勤快努力……” 薛爸爸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凌凌这半年多来真的稳重持重不少，我们都惊讶了一把！你啊，功不可没！” 程天源讪讪，总觉得岳父和岳母说得太过了些。 第一百三十章 老亲戚 隔天一早，薛凌就醒了，洗漱换了衣裳，兴奋跑去厨房。 薛妈妈正在蒸小笼包，瞧见女儿来了，慈爱低低笑了。 “嫁了人，就懂得起身要来厨房看看，免得一会儿家人起床没东西吃。” 薛凌得意挑眉，解释：“我都不用做早餐的，都是源哥哥和婆婆煮。” “懒货！”薛妈妈嗔怪笑骂。 薛爸爸在洗手间刮胡子，听得母子二人的聊话，探头出来道：“她在家里的时候，三餐都有你，估计连洗米下锅都不会。” “已经会了！”薛凌笑嘻嘻答。 薛爸爸“哎哟！”一声，讪笑：“然后呢？就自我感觉良好，自我感觉不错了，是吧？说这样的话，也不嫌丢脸！” 薛凌抱住妈妈的胳膊，撒娇：“妈～爸他笑话我！” 老两口哈哈笑了。 薛爸爸解释：“明天就是除夕了，我和你妈决定在家吃火锅做饺子。阿源喜欢吃什么？我让你妈去市场买。” “他不挑食，什么都吃。”薛凌答。 薛妈妈微笑道：“今天中午和晚饭都要下馆子，明天再安排除夕的晚餐。对了，一会儿小衡也要过来一块吃。” “小衡？谁啊？”薛凌问。 薛爸爸嗔怪睨她，笑道：“瞧你这记性！小衡就是你之澜叔叔的大儿子，他刚从m国毕业，上个月回国，随后就回帝都老家。之澜他出国学习了，春节没得回来。嫂子春节休假没回帝都，直接飞去陪之澜了。我让小衡陪咱们过年，小伙子满口答应了。” 薛妈妈低声：“他一人张罗点儿吃的也不方便，外头馆子再多，吃多了也是会腻的。” 薛凌想起来了，忍不住问：“爸，那他现在在你的厂子工作啊？” “对。”薛爸爸解释：“我和几个老朋友打算接下来要弄一些外贸工作，他精通外文和国际法律，以后得靠他来弄这一块。” 薛妈妈温声道：“小衡现在是副经理，长得俊，气质也好，才没来多久，厂子里已经有好多姑娘都看上他了。” “哈哈哈！”薛凌忍不住揶揄：“小子艳福不浅啊！可别把咱家厂子弄得人心浮动，都没心思工作啊！” 薛爸爸呵呵笑了，道：“之澜长得好，嫂子也不错，生的两个儿子都是人中龙凤。别说年轻小姑娘，就连一些大妈都差点儿看歪了脖子！” 一家人都哈哈笑了！ 这时，程天源走过来，听得笑声融融，嘴角禁不住也跟着上扬。 “爸，妈，早上好。” “哎！阿源醒了？昨晚睡得还好吧？”薛爸爸微笑问。 程天源连忙答很好。 薛凌见程天源这阵子忙着工作，头发有些长，看起来有些邋遢，心思一动提议：“源哥哥，下午我要去剪头发，你陪我一块去剪吧！理个好头型好过年啊！” 程天源立刻点头，低声：“听你的。” 语罢，倒了半杯热水递给她，提醒：“早上起来要喝点儿热乎的水，屋里有暖气容易干燥，要补充多点儿水分。” “知道啦！”薛凌接过道谢。 薛妈妈和薛爸爸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笑了。 女婿日常对女儿非常体贴宠爱，明眼人一眼就知道小两口感情真的很好。 薛家经济宽裕，公寓又宽又大，两厅三房还有两个大阳台。 四人坐在厨房吃早餐，一边聊着话。 薛爸爸想起程天芳的事，解释：“我收到照片的第二天，就去找警察局老朋友帮忙。他已经将姑娘家的照片复印一张，说一有消息就通知我。” “谢谢爸。”程天源轻轻叹气，道：“我爸妈嘴上虽然骂骂咧咧，但心里还是担心得很。我也常去林聪家找，可惜那边常日没人。” 薛妈妈脸沉了下来，低骂：“那林聪真是不像话！小时候看着很乖巧，想不到长大了竟变成这样！都不知道范家表姐是怎么教的他！” 程天源一愣，脱口问：“妈，你认识林聪？” 薛凌暗自吞口水，紧张按住程天源的胳膊。 “那个……我忘了告诉你了！我……后来打电话给我妈，才知道林聪的妈妈是我妈的远方表亲。当年我们家去荣城的时候，还曾跟他们家见过几次。但多年没联系了，关系也不亲近——真的！” “对！”薛妈妈附和解释：“都是老表亲，如果不是当年去过荣城，听家族里的老长辈们说起，我们压根不认识。范家表姐带着林聪去过我们住过的大胡同口几次，后来我们搬走，也就失去了联系。老亲戚又隔得老远，都没怎么交往了。” 程天源恍然也有些印象，对方似乎是一个很孱弱白皙的城里孩子，约莫比他小三岁。 “……这么说来，我小时候应该也见过他。” “甭管！见过又怎么样！”薛凌激动骂道：“管他是不是远方亲戚，他为人秉性这么差，就算认识也不能包庇！” 程天源见她脸色微白，还用力捏着自己的胳膊，连忙安抚拍了拍。 “我知道，一码事归一码事。” 薛爸爸脸庞微沉，敲了敲筷子。 “凌凌，你妈的意思不是说要包庇。那天我回来，你妈也跟我说了。林聪他做出这样的事，老家那边还弄得家宅不宁，听说连老房子都要卖掉，确实不是什么好秉性的孩子。” 他睨了薛凌一眼，沉声：“你做什么这么激动？阿源的妹子也是你的小姑子，她日后能有一个好归宿，你婆婆公公才会真正放心。我跟你妈说了，我们有这一层远方亲戚关系，反而有一些好处，至少到时人找到了，事情揭穿了，我们还能在中间做和事佬。” 薛凌暗自吞咽口水，好不容易缓住心头的恨意。 “他那种人不值得同情，更值不得帮忙！” 薛妈妈苦笑一声，嗔怪瞪了瞪她。 “那得看他能不能改。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是不？他如果能改，找一份工作赚钱养家，待你小姑子好，那再好不过。你家小姑子跟他不受苦，那就促成好事，让他们顺顺当当结婚。于他们家，于你们家都是好事。” 薛凌见识过林聪的真面目，忍不住冷哼。 “他诱拐未成年少女，还撺掇小姑子偷钱跟他私奔，这样的人能改得了？他几岁了？二十好几了吧？又不是三岁小孩！” 第一百三十一章 工厂 “话也不能这么说。”薛妈妈道：“人的一生那么长，性子什么的，总会随着环境慢慢变的。” 薛爸爸附和点头，解释：“总之，先将人找到了，然后再做打算。你小姑子也才十六岁，年纪还小，如果林聪狗改不了吃屎，托付不了，那就只能重新找个好人家。” 薛妈妈闻言长长叹气，低声：“不过，如果林聪还过得去，那就只能成全他们。你小姑子若不是喜欢他，也不会跟他走。女孩子家家的，名声都没了。如果整个人还勉强过得去，那就只能咬牙跟他过下去。” 薛凌冷静了些许，道：“像他那种人，自小懒散习惯，好吃懒做贪享乐，想要让他大彻大悟，简直比登天还难！还是别抱这样的希望。” 她比他们了解林聪，也知道林聪那样的人是改不了的。 程天源给她勺了一碗米汤，道：“先听爸妈的，等人找到了再做打算。如果林聪对阿芳好，浪子回头，那就另当别论。如果他还跟以前一样，好吃懒做还爱赌，那跟着这样的人只会苦一辈子。阿芳那丫头也是吃不了苦头的人，多半会很快对他死心。到时再劝她重新找一个踏实的男人，她经一堑长一智，才会懂该跟什么样的男人才是过日子。” “对。”薛爸爸慈爱看着女婿，眸光难掩赞许：“就该这么安排。” 薛凌回念一想自家小姑子那骄纵泼辣的性子，倒也觉得有道理。 她那样的人确实需要受大教训，不然肯定改不了。 可她如果一直是那个性子，以后想要过好日子，估计太难。 如果她是长在大富大贵人家，娇小姐脾气些，那可能没人会怪她过多。 可她一没背景，二没文化，三没容貌，如果脾气改不了，那将来肯定还有很多苦得受。 罢了，先将人找到再说吧。 早餐过后，薛爸爸提议道：“阿源，上次你来去匆匆，我又着急将凌凌嫁过去，所以都没带你好好转一转。厂子前两天已经停工了，不过还有一些尾数没结清，我带你过去厂子看一看吧！” 程天源连忙应好。 薛凌笑道：“我要一块去！听妈妈说前几个月厂子还扩建了好多地方，我也要去看看！” “你不怕闷就来咯！”薛爸爸宠溺低声。 薛妈妈微笑道：“行，你们都去吧！中午的时候接上小衡，我们去小区门口不远的川菜馆吃吧！我十二点左右去那边等你们。” “好。”薛爸爸温声叮嘱：“外头路滑，进出要小心。” 薛妈妈点点头，送他们出了门。 薛爸爸开车很稳，也不快。 程天源一边张望四周，一边赞道：“不愧是帝都，到处都是高楼大厦，车多人也多，很繁荣！” “喜欢帝都不？”薛爸爸温声问。 “喜欢！”程天源眸光灼灼。 薛凌低低笑了。 薛爸爸则是满心欢喜，暗戳戳对女婿愈发满意了。 他就凌凌一个女儿，日后不管赚多少钱，厂子办得多大，都要靠女儿和女婿来承接。 这是女婿毕竟是外乡人，他的根不在这边，如果他喜欢这里，那以后让他们阖家搬过来一起发展才有希望。 不过，这目前只是他的远期计划，毕竟他还只有五十多岁，身体也一向很好，还能拼多十几年！ 厂子在郊区工业区，开了约莫二十分钟就到了。 远远地，便看到厂区整齐一排排，门口很宽大，门外摆着两只大石狮子。 他的车子刚到，保安连忙开了门，礼貌喊道：“厂长，您来了啊！” 薛爸爸微笑颔首，将车往里头开。 程天源看得有些嗔目结舌，见车子沿着一条大路一直往里头徐徐开，足足开了三分多钟才停下。 “爸，这厂子多大的地啊？” 薛爸爸答：“本来只有二十几亩，前几个月旁边的厂子破产了，我就买下来并一块，加上大后方的一片空地，目前大概近百来亩。” “哇！”薛凌惊呼：“挺宽的啊！爸，单单这一大片地，你就一个地主阶级了啊！” 薛爸爸宠溺笑骂：“尽胡说八道！地只是地，得会活用才行。” 他下了车，程天源和薛凌也跟着下车。 “阿源，前面那一座就是办公楼，四层楼高，目前有二十多个办公人员，还有几个会计。” 程天源忍不住问：“爸，厂子具体是生产什么的？” 薛爸爸答：“做服装的，主要都是服装，各种类别都有。” 薛凌在一旁解释：“以前老爸只是买卖服装，后来觉得这生意利润大，干脆就跟人合资弄了这个服装厂。起初机器不多，慢慢加大规模，工人也渐渐多了。后来合资的那人要出国，爸爸就将他的股份买回来，自己一个人单干。” “刚开始很困难。”薛爸爸怅然微笑：“那时欠了一大堆债，你妈妈每天跟我都待在这里忙，几乎每晚都得熬到三更半夜。就连你，周末也得过来帮忙扫地捡线头。” 薛凌隐约想起来了，泪眼带着泪光笑了。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薛爸爸见女儿触景伤情，眼睛也微微红了。 “熬过那段日子后，咱家才开始好起来。现在你也长大嫁人了，我和你妈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生意能发展就尽量发展，我老了，心有余力不足了。未来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啊！” 薛凌笑了，抱着老爸的胳膊。 “瞎说！你才五十多岁，还正当壮年呢！” 一旁的程天源温声：“不错，爸爸还年轻着呢！” 薛爸爸呵呵笑了，解释：“厂子的工人都已经先后回乡了，目前只剩几个工人轮流值班看着机器，还有十个保安日夜看着。办公室那边只剩小衡和一个老秘书，其他人也都放假了。” 他往办公大楼指去，笑道：“走，我带你们先进去喝杯水，然后再去后头厂地转一转。” “好。”程天源和薛凌异口同声答应。 办公大楼很安静，二楼有一处有灯光。 薛爸爸率先走了进去，敲了敲门。 “小衡，尾数都核算过了吗？昨天说有些出入，我让秘书送过来让你帮忙看看。” 第一百三十二章 敌意 宽大办公室里，坐在黑色办公桌后的一个高瘦挺拔男子抬头，温润微笑：“都好了。” 接着，他从桌上拿出一个大本子。 “伯伯，我都已经重新核算过了，因为有一个地方入差一笔账，所以出了错，现在已经重新算过，跟总数对得上，分毫不差。” 薛爸爸慈爱笑了，道：“那就好！” 接着，他将门推大些，对仍在后方慢悠悠走来的薛凌和程天源招手。 “凌凌，阿源，快过来！小衡在这里！” 薛衡惊呼：“凌凌姐回来了？！” “对啊！”薛爸爸欢喜道：“她和阿源昨天傍晚到，我去车站接的他们。今天我要过来厂里，就领着他们一块过来。” 薛衡激动极了，腾地站起来，紧张巡视自己的周身，拉了拉身上的西装，忐忑迈步出来。 他在看到薛凌走来的那一刻，一时微微愣住。 “……凌凌姐！” 薛凌眨了一下眼睛，打量他片刻。 “哦……你就是小衡，对吧？你好！你好！” 薛衡略有些焦急，一把冲了过来，激动拉住她的手。 “凌凌姐！你——你不记得我了？以前过年在祖屋的时候，咱们总在一块玩的！我们一块玩过家家，玩捉迷藏，玩跳绳……对了，你每次都不许我喊你的名字，非得喊你一声姐，就因为你比我大几个月！” 薛凌呵呵笑了，顺势拍了拍他的手腕。 “那么多年的事，你怎么都还记得啊？我可不行！我记性没你好，好多都已经忘了！” 重生回来，大多数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了，尤其是童年时候的记忆。 父母亲毕竟是最熟悉她的人，她如果露陷太多儿，指不定他们会起疑什么。 现在还是尽量少说，免得撒谎圆不上。 薛衡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嗔怪道：“我比你还小，都还记得那么多！你比我大好几月呢，怎么反而不记得了？” “没办法！我脑子没你好吧！”薛凌笑哈哈开玩笑。 薛衡看着她笑颜如花的模样，暗自吞咽口水，心神微微浮动。 “你笑的样子……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薛凌缩了缩手，却发现他还紧紧捏着。 薛衡也是一个聪明人，发现她往回缩，便不着痕迹拉了拉她的手。 “走，去里头坐坐，喝杯热茶。” 接着，他指了一个座位给薛凌，同时放开她的手。 这时，薛爸爸和程天源走了进来，一边低低说着工厂的事情。 薛凌指着程天源笑道：“小衡，这是我先生，你姐夫。” 程天源循声看了过来，转而微笑颔首：“你好！” 薛衡微微一笑，淡淡颔首：“你好。” 程天源礼貌开口：“前个月多亏了之澜叔叔帮忙，我父亲的义肢手术才会那么顺利。我们全家人都很感激他。” 薛衡示意一旁的椅子，道：“坐。我爸爸他是医生，救死扶伤，救助老残病弱是他的职责所在，不必这么客气。如果是其他人，他也定会竭尽全力帮忙。” 程天源先把椅子递给薛爸爸，然后转身抽来另一张坐下。 “之澜叔叔妙手回春，医德也好。” 薛衡微笑道：“谢谢！” 薛爸爸慈爱看着女儿，解释：“现在的外贸市场刚刚打开，我和很多朋友都看准了这个市场。本来还担心身边没个好外语人才，想不到小衡就来了——真是久旱逢甘霖啊！” 薛凌拍了拍胸口，娇嗔：“你能得到这么一名大将，是女儿我的功劳呢！如果不是我们去省城第一医院寻医，如果不是我眼尖挑中医术最好的薛叔叔，那你和之澜叔叔又怎么会在异地逢知己？小衡又怎么会刚毕业就立刻奔你这边来啊？所以啊，都是我的功劳！” “是是是！”薛爸爸笑骂：“说不过你！说不过你！你说是就是！” 薛衡也笑了，眉眼弯弯看着薛凌。 “你一半功劳而已。其实，我早在两年前就打算毕业以后要回帝都发展外贸行业。这些年来，国内在这一方面几乎还是空白情况。帝都这边经济活跃得很，我肯定要往这边奔。还有，这边是我都老家，我首选就挑了帝都。不过，能来到薛伯伯身边，倒是你牵线牵得好。” 薛凌咯咯笑了，道：“那你先跟我爸闯，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也要来凑一脚。” 程天源听罢，微微惊讶挑眉。 薛衡听得眼前一亮，嗔怪低声：“你啊——学了那么多年的外语专业，怎么就舍得放弃啊！” “我没放弃。”薛凌解释：“我现在虽然在报社工作，不过我做的栏目是外语学习栏目。我做的兼职是翻译书籍，每天都还在跟外语打交道，从没懈怠过一天。” “真的？”薛衡似乎松了一口气，笑道：“那我们以后就并肩作战，把我们服装厂的牌子打响到美洲大陆和欧洲大陆去！” “哈哈……！”薛凌笑着点头。 薛衡眼角瞄了程天源一眼，很快转开视线。 程天源虽然寡言一些，不过他观言察色一点儿也不差。 虽然眼前这哥们看似礼貌周到，不过他看自己的眼神总带着一抹轻视和一些隐约的不喜。 第一次见面，好端端聊着话，他不曾得罪过他半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程天源看向笑颜如花的娇美妻子，又见薛衡看着小娇妻的眸光，直觉熟悉得很，因为他也是常用这样的眸光看着她。 思及此，他心中已经猜到大半。 众人聊了一会儿后，薛爸爸站了起身。 “小衡，账目都已经核对好了，这边也就没啥事了。我带阿源他们绕着厂子走一圈，你收拾一下办公室，晚点儿随我们去吃饭。今年过年有你和凌凌他们，总算能热闹一回了！” “好嘞！”薛衡恭敬笑道：“您先带凌凌姐去看新厂房，我把账本锁起来就去找你们。” 薛爸爸领着薛凌他们离开了。 薛衡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走远，才徐徐关上门。 程天源后背微僵，不着痕迹撇过俊脸，很快转了回来，继续往前走。 刚才后面传来的敌意眸光虽然隐晦，他仍是感觉到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暗嘲讽 那天中午，一家子一块去川菜馆吃了午饭。 薛衡跟薛爸爸相谈甚欢，时不时用公筷给薛爸妈夹菜，还给薛凌夹，谈吐风趣幽默，温润大方得体。 附近餐桌的女子都探头过来偷偷瞧他，甚至连服务员也盯着他看，一副羞答答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薛妈妈忍不住揶揄他是万人迷，太讨人喜欢了。 薛衡眼角瞥向薛凌，笑道：“不见得啊！伯母你看，凌凌姐怎么就不会啊？可见我还是没那么好的。” “谁说我不会来着！”薛凌开玩笑道：“我也差点儿被你迷死了！只不过我已经嫁人了，一心只挂在老公的身上，没其他意思了。” 薛衡连忙道：“伯母你瞧，她头一个就不会了，多伤我的心啊！” 众人哈哈笑了，除了程天源。 薛爸爸温声打趣：“自打他第一天来咱们厂，每天他做什么，说什么话，都是女员工们津津乐道的事儿。他只要往厂子门口一站，咱们压根不必招女工了，人家主动找上门啊！” 众人又都笑了。 薛衡在国外多年，性子非常开朗，不仅不尴尬，还附和道：“伯伯，那以后厂子就靠我招工了啊！你可得给我加工资才行！” 薛妈妈笑得不行，拍了拍他的胳膊。 “给你加多两倍，行了吧？你可不能乱花，存着攒老婆本，知道不？” “哎！”薛衡不住点头，道：“听我最亲爱的伯母的，除了买衣服和吃饭，其他都攒着！” 薛父和薛母都被他逗得笑呵呵。 程天源在一旁看着，眼底难掩黯淡之色。 这样英俊有才的男子，别说是女人，就连男人也忍不住侧目几眼。 而且，他读书好，念书高，甚至还出国留学过，跟凌凌有很多共同话题…… 薛凌不爱吃辣菜，所以吃得很少，见他也不怎么动筷子，忍不住压低嗓音问：“源哥哥，怎么了？没胃口吗？” 程天源扯了一些嘴角，温声：“有些辣。” 薛凌对他调皮挑眉，低声：“那就别吃太多，一会儿我带你去找好吃的，包管你喜欢。” 程天源眉眼温柔微笑：“好。” 吃完饭后，两人跟薛爸妈道别，说是要一块去理发。 薛衡连忙道：“要不我陪你们去吧！我认识路，我开车载你们去找。” 程天源淡声：“不必了，你陪着爸妈。凌凌还打算带我随处逛逛，买一些贴身衣服。” 薛衡脸色微沉，很快恢复温和笑容。 “那你们小心点儿，路上人多，要注意安全。” 程天源微微颔首，牵着薛凌的手，夫妻二人有说有笑离开了。 薛衡往他们的背影瞥多两眼，才侧过头跟薛爸爸和妈妈聊起来。 “伯伯，这……姐夫好像不怎么善于言辞。” 薛爸爸慈爱笑了，道：“阿源这孩子打小就不多话，不过他丝毫不木讷，该怎么说该怎么答，都能说得条条有序。” 薛妈妈似乎想起什么，解释：“他比凌凌大五岁，以前凌凌话可多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和你伯伯被她每天烦着，总笑骂她是小麻雀！幸亏有阿源，他丝毫不嫌她吵，每次她说什么，他都安静听着，非常有耐心。我瞧着，他们现在多半也是这样的。”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眉眼里都是深情和满意。 薛衡脸色有些不好，扯出一个勉强笑容。 “小时候的事……长大了说不定的。凌凌姐她是一个有大志的人，让她急匆匆嫁去乡下给人家做农妇，着实太委屈了她。” 在他看来，薛凌是被这婚事拖累的。当初伯父和伯母想着要还程家的恩情，所以才点头答应了这门婚事。 当年凌凌姐年纪小，压根不懂事，更不懂什么人才是最适合她的。 程天源是农村人，出身低，读书也不高，衣着也土气，除了人高马大，一张脸还勉强过得去，丝毫没一点儿能配上凌凌姐。 薛爸爸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许，低声：“婚事早就定下了，阿源是一个实在诚实的孩子，值得托付。凌凌以前有些爱耍脾气，才会闹着不嫁。如今嫁过去后跟阿源处得很好，夫妻和睦，我们也就彻底放心了。” 顿了顿，他加上一句：“没什么委不委屈的。如果不是我拖累了他们家，以木海的勤快和见识，还有阿源自己的勤快拼搏，他们家也是不会差的。” 薛衡听罢，连忙改了口。 “伯伯说得对。现在有您和凌凌姐帮忙，姐夫就算没什么能力，以后也能坐享其成有一份大事业的。” 薛爸爸微微一笑，敲着桌面道：“暂时不管他们两人，等过几年再说。阿源也是一个有出息的孩子，我相信我的眼光。” 薛妈妈倒了一杯茶，道：“先喝点儿解解辣，天气有点儿阴沉，一会儿回家再聊。” “谢谢伯母。”薛衡微笑接过茶杯。 …… 薛凌带着程天源到处乱逛，买了不少东西，吃了两碗糯米糍粑，还找了一个理发店理发，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家。 “薛衡……你小时候跟他很熟吗？”程天源问。 薛凌丝毫没往心里头去，搓搓手。 “不算熟吧！我们老家的亲戚都是过年才聚一块的。之澜叔叔后来去南方发展，两家人都好久没联系，不然我爸肯定介绍我们去找之澜叔叔的。” 程天源看了一下天色，低声：“太阳一下山，这温度还冷得很。小区就在前头了，咱们走快一些。” 薛凌跺跺脚，走快几步。 “这边比南方干燥，要么下大雪，要么就一直晴朗。这边有不少景区，我们就不陪爸妈去走亲戚了，这几天我陪你出去玩！” “这可不行。”程天源温声解释：“这是咱们结婚的第一年，理应拜访一下长辈们，给老人家拜年打招呼。还是听爸妈的安排吧。” 薛凌想想也觉得有理，扭过头看着他的新发型，忍不住开心笑了。 “新女婿过门，心情紧张不？你挑的这个发型，挺适合你的——好看！” 本来她还以为他会跟以前一样剃成寸头，简单也容易打理。 最近江边忙着建商场，天气也冷，他就没去剃头，两个多月下来，头发已经有些长。 他挑了一个新发型，脸少了一些冷硬，五官俊朗深邃，看起来俊了许多。 “嘻嘻！越看越好看！”她大声笑赞。 程天源眸光微动，迟缓片刻问：“……比薛衡好看？” 第一百三十四章 悲惨 薛凌闻言认真思索片刻，解释：“你跟他属于不同类型的男人。他是那种白净俊美型，你是硬汉俊朗的类型。类别不同，不好比较。” 她这话是大实话。 以现代人的说辞来讲，薛衡属于小鲜肉类别的男生，程天源则属于硬汉类型，标准不一样，不好比较。 程天源眼角带笑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别的？嗯？” 薛凌笑了，脱口：“那还用问吗？当然是你这种类别啊！嫁都嫁你了，你问这话也忒迟啊！” 程天源闻言嘴角上扬，愉悦低低笑了。 薛凌脚步一顿，捅了他的腰间一下，好笑问：“怎么？中午看到好多女人侧目薛衡，你心里头羡慕来着？还是怕我跟其他女人一样？” 程天源连忙摇头：“不是，没什么好羡慕的。” 内心低低补充：不羡慕，只是怕……你也喜欢那样的男人。 薛凌看着他俊朗的侧脸笑，道：“对，压根不用羡慕。你啊，虽然五官没他那么好看帅气，可你更耐看更有魅力，尤其你这新发型，衬得你的脸更深邃俊朗！” “嗯。”程天源暗自高兴着。 …… 帝都，城南郊区城中村。 落败村子中，灯光点点。 北风呼啸吹着，电线杠轻轻摇动，小路交错复杂，杂物垃圾堆积。 一个穿着大棉袄的年轻女子裹着大围巾，手里拿着一条破旧手电筒，哆哆嗦嗦走在小巷里。 她脸色冻得铁青，一双眼睛浑浊无光，也许是太冷的缘故，脚步走得很快。 她来到一户破旧房子前，冻得通红的手颤抖摸进怀里，掏出一把铜钥匙，将门打开。 门刚开，一股冷飕飕的北风涌进屋里。 她慌忙进屋，将门也带上。 尽管她的动作很快，不过朝北的房子最怕北风，屋里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程天芳！！你没看到我在睡觉吗？！屋里好不容易暖和一点儿，你一进来，什么暖都没了！” 林聪裹着被子，懒洋洋爬起身，拿出一根烟抽起来。 程天芳跺了跺脚，将手电筒搁下，一个劲儿吹手搓手。 “我……我这不赶紧关门了吗？” 她冷得很，环顾乱糟糟的屋内，看到小矮桌上的保温壶，快步上前要倒水——却空空的。 她只好提着保温壶去厨房。 厨房里冷飕飕的，老式炉灶里一点儿火星也没有，到处都是黑灰。 她只好将保温壶搁下，拿了角落的锅，走去小水缸旁，拿开破了一个口子的木盖子，却发现里头空空如也，一点儿水也没有。 老城区没有暖气，到处都冷得很，水龙头多半时候都被冻住，水根本出不来。 想要喝水，就得走十来分钟的路，去村口的石井里打水。 这时，正在木床上烟雾萦绕的林聪懒洋洋喊：“喂！几点了？该七点了吧？我肚子早饿了！快弄点儿东西来吃！” 程天芳磨了磨牙，没好气道：“家里一点儿水都没有！喝水都成问题！你还要吃饭？！” 林聪瞪向厨房，敲了敲烟灰。 “少废话！没水你就去挑！没饭你就煮！这是你女人的活儿，别指望我会干这样的粗俗活儿！” 程天芳想要发作，可是喉咙干涸得很，想要吵也吵不动，将锅一把扔下，挑着一对铁桶再度出门了。 北风呼啸，夜灯幽暗，小巷里除了偶尔一两声夜猫叫声，一点儿人气也没有。 她不敢走得慢，一慢下来身体就更冷。 身上的大棉袄本来刚好合身，可惜她现在瘦了很多，棉袄松松垮垮的，冷风最擅长钻缝钻空子，脚步太慢就愈发冷了。 老城区住的人不多，零星住着几户老人。 她走过一户有些亮堂的人家门口，里头低低响起一道女子的喊声：“妈！快过来看看我的新毛衣！你瞧好看不？” 那撒娇般的开心口吻和语气，听得她一愣，转而泪盈满眶。 明年就是除夕了，也就是过年了。以往的这个时候，妈妈都会给她织毛衣，将省吃节俭的钱拿出来给她买新鞋和新衣。 爸爸还会偷偷跟妈商量，说给她一个小红包。 大哥回家的时候，总会带一些好吃的东西，腊肉啊，米糕啊，饼子啊…… 思及此，她咬紧下唇，低低抽泣起来。 她偷了家里所有的钱，还偷了嫂子好多钱，他们肯定是恨死她了。 本以为跟着林聪走，就会过上他说的“美好幸福浪漫的大都市生活”，从此嫁到大城市，过上贵太太的生活。 不料刚到帝都，林聪就将所有钱都拿去赌，一眨眼两人成了穷光蛋。 她把身上的银项链当了，在城南这个破落的城中老村庄租了一个老房子，一个月十块钱。 给了房租，她将剩下的一点儿钱买了米和面粉，随后就什么都没了。 林聪虽然没钱，却整天只想做贵公子，饿了张口喊要吃饭，渴了喊她倒水，工作不去找，还要她每天伺候他这个那个。 她挨冻受饿，无奈之下跑去找工作。 大城市的商店店铺很多，找工作都得要有身份证，而且一开口就问她的文化水平。 她还只有十六岁，得十八岁成年才能做身份证，大字不识几个，哪里有什么文化！ 她想去工厂打工，可惜人家都不收未成年工人。 正经的工作找不到，她只能先在街边捡一些破纸箱之类的东西去卖。 一天卖不到几毛钱，米和面都吃完了，两人开始饿肚子。 林聪问她身上还有没有东西卖，她哆哆嗦嗦翻找出几件崭新的棉外套和毛衣。 那些是刚到县城的时候，嫂子拿了几十块钱送她买新衣，她和欧阳梅一块去百货公司买的。 当铺只肯当十块钱，一毛也不肯多。 林聪一口应下了，丢给她两块钱，随后借口出去买烟，一溜烟跑开了，直到隔天傍晚才回来。 他啐了一口，骂道：“本来我已经赢了一百多块，谁知后来又都输了……” 她骂他没良心，还质问他现在该怎么办。 他懒洋洋往床上一趟，没好气道：“没钱就出去赚啊！这还用得找问吗？你放心，老子很快就会有钱的！” 她一边捡破烂卖，一边找工作，每天在老城区乱晃，跟一个乞丐婆子差不多。 几天后，她终于在一家小工厂找到工作，用大铲子给煤炉加炭，中午包一餐。 那老板起初不肯要她，说女人力气小，这工作不适合她。 她哭了，说她再找不到工作就要饿死。 老板可怜她，最后同意了，答应中午让她吃个饱，加多一份肉。 第一百三十五章 心累的失望 加煤炭的工作很辛苦，都是体力活，每天都干得汗津津，一天却只给三块钱。 老板可怜她，答应她十天就给她结一次工资，给足三十块钱。 如果省吃俭用，一天三块钱还是够两个人吃的。 偏偏林聪是一个懒骨头，什么活儿都不肯干，天天吹嘘他将来能赚大钱，却每天浑浑噩噩，不是睡觉就是吸烟，还会趁她不在偷钱去赌。 她起初天天跟他吵，可他每次都用一大堆话来堵她，说眼下的困境是短暂的。 以他的文笔，以他的才情，他将来必定能飞黄腾达，给她一个安稳又富裕的家，让她暂时忍着，好好陪她熬下去。 她信了他一次又一次，可惜他除了吸烟睡觉，别说是拿笔，就连笔也没瞧见一根。 她哭过伤心过，可惜没人可怜她。 她很想念爸爸，很想念妈妈，还想念哥哥…… 以前在家，她天天睡到日上三竿，三餐不是妈妈做的就是哥哥做的，她就只要饭来张口就成。 现在她就连要一口水喝，都得跑很远的路，冒着冬日的严寒挑着往屋里带，然后再哆嗦着煮来喝。 这些日子，她每天都得一大清早起床，熬了稀粥喝，然后跑上半个小时的路到小工厂工作，下班了再走上半个多小时到这里。 她从没干过粗活，前几天铲煤后，全身的骨头貌似都不是自己的，酸痛得她嗷嗷痛哭。 林聪丝毫不心疼她，还骂骂咧咧说她矫情，说她一个农村女人干点儿粗活就瞎嚷嚷，真是没用。 她咬牙忍了，想着如果不去干就得饿死，第二天接着出门了。 两个多月下来，她总算适应了这份工作，人瘦了，精壮了些，可惜天天饿肚子，忙得跟狗一样狼狈，还常常吃不上一口热乎的。 夜里滴水成冰，冷得不像话，她挑上水，拍去身上的薄冰，咬牙往回走。 她不敢再往刚才的小巷走，因为她怕她又得哭。 回到出租屋，她将水挑进厨房，颤抖着身子起了火，蹲在炉灶前看着火，慢慢烘烤着自己，愣愣出神。 火要灭了，她伸手扔了一块烂木头进去。 明亮的火光下，她的手关节又粗又黑，跟一根枯木似的。 她愣愣看着自己的手，眼泪不知不觉又滑了下来。 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她扭过头，看着仍在床头裹着被子抽烟的林聪，一时哭得更凶了。 林聪皱眉低喝：“你又哭什么啊？我不跟你说了吗？我肚子饿了！老子要吃饭！” 程天芳擦去泪水，没好气大声：“你整天家里躺被窝，你还知道饿啊？我六点多起床去工作，天黑才回来。我一天到晚也才吃了一顿，我还要工作，难道我就不饿？！” 林聪翻了翻白眼，烦躁低声：“行行行！别瞎嚷嚷，赶紧把饭煮了。” 程天芳咬了咬干裂的下唇，哽咽：“明天就要过年了，你知道吗？啊？” 林聪一愣，恍然笑了。 “明天除夕了？已经要过年了啊！这么快！” 程天芳吸了吸鼻子，冷笑：“你每天不是睡就是吃，你压根不必过日子，又怎么知道今天和明天究竟是哪一天！” 林聪没好气瞪她，敲了敲烟灰。 “你少啰嗦！我这样子只是暂时的！等我稳定下来，只要我动动笔尖，就能有大把大把的钱进口袋！” 程天芳对这样的话早就免疫了，也不再信了。 “过了年，你跟我一块出去找工作吧。老板早些时候把工资结算给我，说初五才上班，等到了开春天气暖，只需要一个工人就够了，不要我了。” 林聪一听就炸毛，大声：“你脑子有病是不是啊？我堂堂一个未来大学生，哪里需要去找什么工作？像那些低贱的工作我是不会做的！我天生是赚大钱的人！像这样的小营小利，我是不屑去赚的！” 如果不是他爸爸出了事，还在牢里染病去世，他现在就是高高在上的大官员。 凭着爸爸的背景，凭着他的才情，他要做大官有什么难的！ 可惜爸爸没了，仕途也就没了。 高考的时候，他本来能考到很好的大学的，可惜分数差了那么一丢丢，他就没能去上大学。 如果他能顺利上大学，那他肯定能进国营企业当干部，就算不是大干部，也会是国营大企业的高级管理人员，国家重视培养的技术人员。 他林聪要找的工作，得符合他的身份，也能让他的才情得以发挥的工作，不然他是绝对不会要的。 像一些打工卖力的活儿，他是绝对不会要的，这样的工作侮辱了他的才能，也侮辱了他的才华和身份！ 程天芳急了，粗声：“那你就去赚大钱啊！你天生就会赚大钱，那你怎么不去赚？！你除了会赌钱，就只会吸烟睡觉，你拿什么让我怎么相信你能赚大钱？” “闭嘴！”林聪烦躁大声：“等时机成熟了，我肯定就能赚大钱！我荣城那边有房子还有地，那也是很值钱的。等妈把那些房子和地都卖了，我就是大富翁了！” 程天芳垂下眼眸，低低冷笑。 “那妈不是打电话说那边的房子被你的债主霸占了吗？你们家的那些地只是租的，你妈说不能卖，只能转租出去。” 她上学的时候不认真，大字不认识几个，可她再笨，在这几个月相处下，也能看穿他的本性。 像他这样的男人，毫无担当，只会一味儿的吹嘘自己多厉害多嘚瑟！ 可惜他只是一个连自己烧点儿热水都不会的男人，能有什么值得自己依靠！ 他家只剩一座老房子，除此之外就是赌债两千都多块，其余什么都没有。 现在房子已经被债主霸占了还债，他还心念念惦记着要靠卖房子成富翁——真是没得救了！ 林聪白皙清瘦的脸微白，尴尬咳了咳。 “租了就有钱了啊！我妈说了，等过了年，那地应该就能租出去。” 程天芳闭上眼睛，直觉心累得快喘不过气来。 “你待在这个屋子都快三个月了，也得出去闯一闯了吧？至少找一份文员之类写字的工作，多少赚点儿生活费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死心 林聪瞪了过来，没好气道：“文员那样的工作我不喜欢！” 程天芳垂下脑袋，心累得说不出话来。 这些日子来，她成熟了不少，也似乎懂了许多。原来的她无忧无虑，天真得近乎傻，常常趾高气扬对其他人说话。 可自从被林聪趾高气扬以后，被无数路人冷眼白眼后，她反而冷静了许多，心和脾气都不像以往那样冲了。 也许是她太累了吧。 一早忙到晚，累得周身没一块地方舒畅，身累心更累，累得她什么都不想说了。 水终于开了，她勺了一碗喝。 接着，她淘米洗米，放到锅里煮着。 那边的林聪终于下了床，裹着一件军色大棉袄，一边吸着烟往大炉灶走过来。 “宝贝，你今天拿了工资吧？都年底了，明天就是除夕，老板肯定会结算工资的。” 程天芳眼角躲闪一下，没开口。 本以为他是喜欢自己才会随口就喊自己“宝贝”，直到跟他相处多了，她才知道她是大傻叉。 这个男人花言巧语，只要是年轻女人就上前搭讪，随口脱口就是“宝贝”或“美女”——简直太羞耻！ 林聪笑了，往她伸手捻了捻。 “给我二十块，我出去买一包烟，再买点年货好过年。” “不行！”程天芳扭过身去，道：“年货我明天会去买，买鱼买肉都行。现在这么晚了，市场早就关了。” 林聪搂住她的肩膀，笑嘻嘻道：“可我的烟都没了啊！宝贝，你是世上最体谅人最温柔最乖巧听话的小可爱，怎么会舍得我没烟吸啊？对吧？” 程天芳咬着后槽牙，沉声：“不用花言巧语再骗我了。每次你一有钱，你就会去赌。赌赢了继续赌，非赌到衣兜一毛钱都没有才回来！” 林聪尴尬抽了抽眼角，讪讪笑了。 “别这么绝情嘛！我想要去赌钱，还不是为了能多赢点儿钱吗？小钱能赢大钱，等有了大钱，我就买皮毛大衣给你穿，再买海鲜给你吃，好不好？” “不好！”程天芳捂紧衣兜，没好气道：“我的工资是我累死累活赚来的！你不心疼我累也就算了，还每次总厚着脸皮向我要钱——你好意思吗？” 林聪暗自有些惊讶，想不到这傻女人这次竟会油盐不进不听话！ 他瞄了一眼她的衣兜，很快扯开笑容。 “宝贝，我当然知道你辛苦你累，我虽然嘴上不说，可我内心可心疼了！你别捂着，我不要钱了。先吃个饭，再熬点热水洗脚，咱们明天一块出去买年货去。你说好不好？” 程天芳点点头，继续烧火做饭。 林聪瞥了她一眼，转身走开去。 两人吃了粥后，程天芳又出去挑了两桶水，煮了一桶热水，两人一起泡了脚。 林聪看了一眼手上的老表，眯眼道：“都九点多了。宝贝，你也累了吧？咱们早点儿睡吧。” 程天芳累了一整天，脱了衣衫上床，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林聪听着她低低的鼾声，咧嘴开心笑了。 …… 程天芳一觉睡到隔天早上七点多，她迷糊爬起身，往唯一的窗户看过去——腾地吓了一跳，慌忙起身！ 她刚要掀开被子下床，猛然想起自己今天不用上班。 她长长松了一口气，重新倒回枕头上，懒洋洋伸了一个懒腰。 这一份工作对她来讲太重要了，所以她战战兢兢做着工，坚决不能迟到。 “呀？！聪哥呢？”程天芳狐疑张望四周。 平素她起床去上班，他连眼睛都不会掀一下，怎么今天突然起这么早？ 她忍不住往床铺的另一侧摸去——冷冰冰一片。 她缓慢缩回手，腾地又坐直起来，扯过角落的大棉袄，慌忙摸索各个口袋。 一个接一个，每一个都空空的，她的心也渐渐寒了下来。 直到最后，她一动不动抱着大棉袄，眼泪啪嗒往下掉。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冲出门去的，大街小巷跑，跟疯婆子一样，惊慌失措找着寻着，直到她脚都麻了僵了，又失魂落魄回到了出租的小屋门口。 天已经黑了，远处传来爆竹鞭炮的声响，隐约笑声和欢乐声萦绕。 原来已经是除夕夜…… 程天芳推开屋子，屋顶的唯一小灯亮着，照得屋内侧昏暗一片。 床上的被子凸出一个人形模样，有鼾声此起彼伏。 屋里冷冰冰，炉灶一点儿火星也没有，什么都是冷的暗的。 程天芳冲了上前，扯开破棉被。 睡迷糊的林聪很快被冻醒了，蓦地抢回被子，一把躲了进去。 “你干嘛啊？！” 程天芳眸光呆滞，嗓音低沉：“钱呢？我的钱在哪儿？” 林聪裹着被子，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屋里安静得很，远方的爆竹声隐约传来，听起来突兀又刺耳。 程天芳一动不动，安静盯着他看，眸光冷沉如冰。 林聪装不下去了，暗自吞咽口水，蜷缩在被子里。 “宝贝，你去哪儿了？我等了你好久却总是等不到你……” “钱呢？你偷了我的工资去哪儿了？”程天芳沉声问。 林聪呵呵，呵呵讪笑。 “我昨晚睡不着，想要吃一口烟，所以就拿了钱出去买。谁知……谁知遇到有人抢劫，我……我的钱都被抢了去……” 程天芳冷冷道：“你又去赌了。” 林聪噎了一下，吞了吞口水，转而低低笑了。 “也就三十块钱，赌不到两盘就都没了。我还请了两个朋友喝了几杯，在酒馆那边赊了一点儿。宝贝，你身边还有钱吗？酒馆后天开门，我得去把钱还上。” 程天芳闭上眼睛，歪倒在床边，坐在冰冷的地上，一动不动。 林聪裹了裹被子，打了一个哈欠。 “昨晚我都没怎么睡，回来都大中午了，本来想等你回来给我做饭吃，我吃饱了再睡。谁知你不在，我只好先睡。宝贝，我肚子饿得很，你快去弄点儿东西给我吃吧。” 不料，她一点儿反应也不给他。 他不耐烦起来，忍不住大声：“你听到没有啊？我让你去做饭，还不快去！不就三十块钱吗？至于这样冷着我吗？” 地板上的人缓缓站起来，转身往角落的大纱袋走去，轻飘飘捞起往大门口走。 “林聪……今晚起，你我就不认识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后悔 林聪一愣，不敢置信眨巴眼睛，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什么。 程天芳踏步走出大门口。 “宝贝！”林聪吓了一大跳，慌忙跳了起来，却发现冷得很，连忙裹着被子跳下床，套上鞋冲了出来。 程天芳发丝凌乱，脚步缓慢走在小巷中。 巷子很黑，几乎看不到什么。 林聪顾不得害怕黑暗，冲了上前，一边拉住她的胳膊。 “宝贝，你这是做什么？！” 程天芳看也不看他，脏兮兮的脸低声：“我要走了，再也不想跟你在一起了。从今天起，我们就算遇到也当是不认识了。” “你……你胡说什么！”林聪害怕起来，扯开笑容道：“我说过我会娶你的。宝贝，咱们以后会是夫妻。等我赚了大钱，你就可以跟我一块共享荣华富贵。” “呸！”程天芳突然啐了他一口，粗声：“这种话你怎么就说得出口！像你这样的人，好吃懒做还烂赌，你连三餐都没能吃饱！我跟着你，连饭都吃不起，整天空谈什么荣华富贵！我受过了！我不想跟着你了！” 林聪的脸一阵白一阵红，低喝：“程天芳你别给脸不要脸啊！你一个村姑，我愿意娶你对你好，那是你八世修来的福分！” “我什么福分都不要了。”程天芳冷沉着脸，道：“为了你，我偷了家里那么多钱，我爸妈不知道得多难过！为了你，我天天忙得跟狗一样，可你不单不为我们的将来着想，只会好吃懒做赌钱。我算是看透你了，再见——不，永远不要见了！” 她是瞎了眼，聋了耳朵，才会被这样的人渣给骗了去。 短短三个月而已，她就直觉她已经过了一辈子。没有甜，只有各种各样的谎言和挨冷受饿。 如果他知错会改，那她还可能跟着他。 可他连自己的错误都不肯面对，总活在自己的狂想中，不干活还赌钱，跟在他身边只会一直活在谎言里，现实却苦不堪言。 她就算一人过，也不必过得这么惨的，那她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她不懂什么大道理，也不懂怎么说清楚，但她不想再留在这里了，一点儿也不想了。 再这样下去，她觉得她会发疯，她会想拿菜刀砍死他…… 林聪见她不是平日的闹别扭，自己假装发怒也拦不下她，暗自觉得害怕，连忙改了口。 “不行！阿芳，我错了！刚才是我一时口无遮拦！我说错了！我是害怕你离开我，我才那么说的！我喜欢你，我要跟你在一起！你不能走！”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老家荣城那边还欠了一屁股赌债。 老妈不敢回家，躲在乡下舅舅的老家，还得靠舅舅和姨妈他们救济过日子。 帝都这边地方太大，老妈让他去找远方表姨妈投靠，给了他一个地址，他找了过去，发现薛姨妈一家都已经搬走了。 现在他有亲投靠不了，又天寒地冻，连吃饭和喝水都懒得动，如果程天芳走了，那谁烧水给他喝，做饭给他吃？！ 还有，他现在身无分文，连交房租都有困难，很快就得沦落街头了…… 思及此，他吓坏了！ 他一把抱住程天芳，“噗通！”一声跪下！ “宝贝！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你别走！我哪里不好，我以后一定改！我错得太离谱了，你原谅我吧！我以后不会了！你别走好不好？” 程天芳被他的举措吓了一跳，愣在原地。 林聪紧紧抱住她，身上冷得发颤，裹身的被子也不知道掉哪儿去了。 “阿芳……我的宝贝！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我说过，等你成年了有身份证了，我们就去打结婚证的！我是真心爱你的！我现在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你狠心抛弃我吗？不要啊！阿芳，我求求你了！我改，我一定改的！” 程天芳毕竟年轻，被他这么一哭一跪一求，不自觉就心软了。 “你——你真的会改吗？” “会！”林聪立刻举起三只手指，发誓般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冠冕堂皇文绉绉的话。 程天芳听不大懂，但见他态度大变，不似以前那么趾高气扬，理所当然，愿意跪自己求自己，还口口声声说要改变，她隐约看到了一丝希望。 其实，她现在身上也没钱，即便要回荣城去也没钱买车票。 而且，她也没脸回去了。她偷了家里所有钱，还偷了嫂子的钱，跟一个男人跑了。 这事不管是在农村乡下，还是在城里，都是极丢脸丢人的事情。 除非这个男人娶她，还能让她过上好日子，以后带着她衣锦还乡回去，不然她会被人一辈子看不起，指指点点戳背脊。 她已经没回头路了…… 林聪见她松动，连忙扯走她手中的大纱袋，一手拉住她的手腕。 “咱们回家吧！今天是除夕，咱们好好弄点儿东西吃，过个好年。” 程天芳眼睛红红的，麻木挪脚跟他走。 林聪将她带回出租屋，转身去把被子扯回来，然后将门关得紧紧的。 “阿芳，你渴了吗？我去煮水！” 他匆匆走去灶台那边，抖着手点火。 “你放心，我答应你说要改，就一定会改的。天色已经晚了，咱们先把年过了，过几天开年了，我就去赚钱！” 程天芳木着脸，沉声问：“你能不去赌了？能吗？” “能！当然能！”林聪呵呵笑了，讨好殷切般：“我都听你的。宝贝，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程天芳不怎么相信，又问：“等过了年，你就去找一份文员的工作赚钱，能不能做到？” “……能！”林聪点头应声。 程天芳暗自长长叹了一口气，疲倦闭上眼睛。 “最后一次机会……” 林聪呵呵笑了，道：“你放心吧！等我赚了钱，就带你去大酒店吃海鲜。这个除夕我还来不及赚钱，明年——明年肯定会不一样的！” 程天芳没再开口，裹着脏兮兮的破棉袄没再动弹。 以前的每一个除夕夜，大哥都会陪着爸爸喝上一小杯酒，妈妈平常不敢买肉，过年才会做上一锅卤肉，香喷扑鼻。 去年大哥给了她五块钱压岁钱，她跑出去买了零嘴，剩下的买了红色胭粉，涂在脸上红嫩嫩，还特意跑去镇里拍照留念…… 她好冷好饿，她好想家，好想念爸妈和大哥。 她后悔了，很后悔很后悔…… 第一百三十八章 母女私密话 除夕夜，外头爆竹声声，欢笑声洋溢万家。 程天源小两口陪着薛父和薛母一起准备团圆饭。 薛衡也来了，陪着一块放爆竹，一起吃火锅。 吃了小半圈后，薛衡有些醉了，坐在沙发上醒酒喝茶。 程天源酒量很好，陪着薛父继续边吃边聊，席间乐呵呵的，气氛非常好。 薛凌陪着妈妈做甜点，母女二人在厨房说着低低的体己话。 薛妈妈将厨房的门关上，眼神转了转看向正在捣鼓糯米糍粑的女儿。 “凌凌啊，妈有话要问你。” 薛凌头也不抬，笑道：“问呗！” 薛妈妈低声：“你……你还没怀上孩子吧？这都大半年了，怎么不见你的肚子有动静啊？按理说，你的身体应该没问题啊！怎么手脚这么慢？” 额？！ 薛凌千想万想也料不到自家妈妈是要说这样的话题！ 她顿时羞红了脸，扭过身去。 “妈！你问的是什么啊？我……我……没想那么快的！” 薛妈妈一听就急了，一把钻了上前，紧张拉住她的胳膊。 “你该不会去避孕吧？你吃药了？你个傻孩子！不懂不要乱吃，可千万不能伤了身子！” 薛凌连忙摇头，低声：“没有……你别乱想！我只是觉得顺其自然，什么时候怀上就什么时候怀，不着急。” 两人自从同房以后，她就有一丝丝的心理准备。 毕竟两人都年轻力壮，他偶尔也贪心得很，总缠着她不舍得放开，怀上孩子是迟早的事。 只是两人现在还得奋斗事业，孩子能慢些来就慢些。如果怀上了，那就顺其自然生下来。 如果还没怀上，那她也不会去着急，因为怀孩子这种事吧，多少也需要缘分吧！ “我们还年轻，怀孕生孩子的事情不必太着急，顺其自然呗！” 薛妈妈松了一口气，却仍是不怎么放心。 “怀上就得好好养胎，把孩子养好生下来。我知道你还想工作奋斗事业，可孩子如果有了，就得欢欢喜喜生下来，懂吗？” “懂！”薛凌低低笑答。 薛妈妈嗔怪睨她，低声：“咱们是女人，生育孩子，养儿育女是我们作为妻子的责任，这是推卸不了的。怀孩子辛苦，养孩子带孩子更辛苦，这些是妈经历过来的，也是了解得很。你千万别总以为事业为重，先拼事业，等你年纪大些，怀孩子就更辛苦了。” 她瞪了瞪女儿，警告道：“可不能以为现在还年轻，怕生孩子耽搁了工作，就去堕胎啊吃药什么的！那都是阴损的事，做不得！而且，堕胎堕孩子很伤身的。有些人堕了孩子后，伤了根本，后头怎么吃药也都怀不上了。” 薛凌受教点点头。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和源哥哥都不讨厌小孩子，怀了就生，自己就算没法带，还有婆婆和妈帮忙啊！” “这就对了。”薛妈妈轻轻叹气，手往对面窗口指过去：“那边老李家去年闹腾了好几次，我还去帮忙劝了，就是因为这样的事。” 薛凌往对面楼房看去，忍不住问：“具体什么事啊？” 薛妈妈低声：“老李的儿子和儿媳都是国营企业的干部，儿媳妇也是大学毕业的，脾气有些大，觉得计划生育严，反正只能生一个，要等到条件好了再生。起初怀上两个，她都去堕了，怎么也不肯生，家里老人苦劝也没用。” “哦……”薛凌问：“老人闹不肯？” 薛妈妈答：“老人以前没闹，想着年轻人要拼工作，想要拦也拦不住，只要由着他们去。现在闹是因为想要去包养一个孩子，儿媳妇仍是不肯。那儿媳妇堕胎没养好，伤了身体，这些年想要怀却总怀不上。老李一家子都很急，小两口都已经三十好几了，老人劝他们抱养一个。儿子肯，儿媳妇却不肯，闹得差点儿离婚。” 薛凌低低“哦”一声，给薛妈妈做了保证。 “你放心，我和源哥哥不会做那样的事的。” 孩子也是一个家庭长期稳固的重要因素，既来之则安之。 有些缘分错过了，可能就是一辈子。 薛妈妈听罢，总算放下心。 “等你怀上了，就告诉妈，我去照顾你养胎。如果不会害喜，那再好不过。等你生下孩子，我就去帮你带。或许把孩子带过来让我帮忙带都成。” 薛父和薛母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自然什么都为女儿着想。 “阿源家也只有他一个儿子传宗接代，你们以后要多生几个才行。这样姥爷和姥姥，爷爷奶奶才不会争破头！” 薛凌羞红着脸，小声应好。 薛妈妈又拉着她问：“你的月事正常不？以前我记得你偶尔会推迟，现在也还迟不？” “……还是有点儿迟。”薛凌答。 薛妈妈又问：“迟多少？” “十来天吧。”薛凌答。 薛妈妈毕竟是过来人，非常有经验。 “你之所以还没怀孕，可能跟你月事总推迟有关系。你气血差，得多补血。妈回头给你熬红枣枸杞汤，再给你弄一些阿胶吃。” 薛凌苦笑：“大过年的……” “怕什么！又不是药，都是补品来着。”薛妈妈道：“反正家里都有现成的，我一会儿就给你炖去！” 薛凌吃着糯米糍粑，嘀咕：“不用这么急吧？” 薛妈妈宠溺睨她，低声：“难得你回家一趟，趁机给你多补补。不仅你要补，阿源也得补才行！” 薛凌见拦不下，干脆也不拦了，反正有得补总比没得补成。 这一阵子两人都忙得很，趁这个机会在娘家多休息多补补，也是蛮不错的主意。 团圆饭吃吃停停，直到八点多才吃饱。 薛爸微醺，洗完脚后就去睡了。 薛衡酒醒了，说是跟朋友晚点有约，道别离开了。 程天源则帮着薛母收拾餐桌，帮忙刷碗洗锅。 薛凌吃着甜品乐滋滋看电视，一脸的憨足。 薛母见程天源做家务有条不紊，什么都会做，一副熟稔不已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看来平素都是你在厨房忙，对不？” 程天源微笑答：“多半是，凌凌不大会煮饭，我就做多一点儿。都是家里的事情，不分谁干。” 第一百三十九章 新年愿望 薛母听了他的话，立刻眉开眼笑。 “这话说得太对了！家里头的活儿本来就不该分得太清楚，夫妻之间如果计较太清楚，算得太仔细，那肯定会家无宁日。” 程天源附和点头，手上的活儿丝毫没停顿。 薛母歉意低笑：“不过，我们家凌凌自小娇生惯养，把她给宠坏了，下厨洗刷碗都不怎么会。这是我这个做妈的失职。” 程天源始料不及丈母娘这样自责，连忙解释：“妈，您不能这么说。凌凌她工作太忙，晚上常常要简直到半夜，辛苦得很。她不是没干家务，平素我忙的时候，她都有搭手的。” “那就好！”薛母低声：“你也被太宠她，该她自己干的都不许帮着，免得变成懒骨头。” 程天源低低笑了，道：“放心，不会的。” 薛母一边聊，一边忙来忙去。 程天源忍不住问：“妈，你还在弄什么？咱们不刚吃饱吗？你怎么又煮起东西来？ 薛妈妈“哦”了一声，道：“准备一点儿补品，让炉子慢慢隔水炖着，明天早上你和凌凌可以吃。这炖盅是给你的，另一个是给凌凌的。你们明天早上记得吃啊！” 程天源想起两位老人晚些时候要去守岁，温声：“妈，需要我们陪着一块去吗？爸他刚才喝了不少，现在还睡着呢！” 薛妈妈罢手道：“不怕的，快十一点的时候凌凌的堂叔要来接我们过去。本家的人今年来了不少，大伙儿少不得今天晚上要通宵。明天早上还要给族长老人家拜年，我们应该得明天晚上吃饱才回来。” 薛家的祖辈以前是帝都著名的大家族，族里人丁昌盛，家族历来也和睦。 每一年的除夕夜大家都会去老祠堂聚集，一块吃吃喝喝聊话守岁。 隔天族里的亲戚都会在打牌，轮流给各位长辈拜年，给小孩子们发红包。 薛凌是嫁出女，不必参加这样的大活动。 “我们年纪大，睡眠少，熬一晚也没什么。你和凌凌就没必要去了，外头冷得很，待屋里看电视就成，想出去玩记得多穿点儿。” “好。”程天源温声提醒：“妈，这里交给我就成。你先去睡一会儿，晚上才不会太困。” 薛母听着窝心极了，道：“那我先去休息一会儿，辛苦你了！” 程天源微笑低声：“妈，自家人不要这般客气。” 薛妈妈笑着回房间去了。 程天源将厨房收拾干净后，又煮了一大锅的热水，走出去催促薛凌去洗澡。 她很爱洗澡，一天不洗就睡得不好。 坐火车的那两天两夜，可把她给折腾坏了，辗转反侧总说睡不着。 幸好这边有暖气，家里到处都暖融融的，洗热水澡也不怕受冻。 薛凌精神好得很，拉着他一块看电视。 程天源却不好闲着，见地板有些脏，连忙去阳台拿了扫帚扫地，随后又拖地，清洗两个阳台，忙得一身汗。 他干脆将热水倒去洗澡，又煮了一锅给薛凌去洗。 薛凌许久没看电视，虽然只有黑白电视可以看，仍看得津津有味。 匆匆洗了澡，头发也不擦干，就继续蹲着电视前看。 程天源见她发丝湿哒哒，皱起了眉头，赶紧转身找来干毛巾，仔细体贴给她擦干。 薛凌嘻嘻笑了，懒洋洋靠在沙发上，任他擦着。 薛爸爸打开房门，便看到如此温馨亲昵的一幕，低低笑了。 “都已经快十一点了，得准备走了。” 薛妈妈自他身后走出来，手里抱着一件貂绒外套，睡眼惺忪打着哈欠。 “是……堂叔说他大概十一点到楼下。” 程天源赶紧泡了两杯热茶，捧了上前。 “爸，妈，喝点儿茶醒醒酒，提提神。” “谢谢！”薛爸爸眉眼都是满足笑意，温声：“明天就拜托你们看家了。” 薛凌乐呵呵道：“有人说，年初一做什么，以后就会得什么运。我打算明天睡个饱，吃饱饱，再向源哥哥要一个大红包，这样我明年就能行大运，有得吃，有得睡，还能发大财！这是我的新年愿望来着！” 薛爸爸宠溺睨她，反问：“难不成你平日都饿着，还没得睡？啊？想要睡懒觉讨红包你直说就是了，装腔作态！” 程天源和薛妈妈都呵呵笑了。 薛凌撒娇嘀咕：“反正我决定了，就要这么做！” 这时，楼下隐约传来喇叭声！ 程天源走去阳台瞄一眼，很快回来了。 “爸，妈，有一辆褐红色的小车停在楼下。” “哟！是堂叔来了。”薛妈妈赶忙将准备在客厅的礼品都搬出来，匆匆将茶喝完，催促喊：“老薛，快啊！别让堂叔等太久！” 薛爸爸放下茶杯，披上大衣，将礼品都拿上。 程天源送他们下楼后，才踏步回来。 薛凌见他出去一趟，微湿的发丝便多了一些冰丝。 “哇……外头那么冷啊？” 程天源搓搓手，坐在她身边。 “大概零下几度吧，挺阴冷的……也不知道荣城那边冷不冷？” 薛凌趁势依偎在他身边，问：“你想公公婆婆了？” 程天源微微一笑，长臂一张，将她搂进怀里来。 “他们现在住城里，用水用电都很方便，又有取暖器，还有一大堆你准备的肉菜，这个年肯定过得很舒服，除了……” “除了想念我们和小姑子，对吧？“薛凌低声打断。 “嗯。”程天源吻了吻她的白皙脸颊，没再说什么。 薛凌轻轻叹气，温声安抚：“迟早会找到的，不要太担心。” 程天源将她搂紧些，仍是没开口。 人海茫茫，如果妹妹不主动跟他们取得联系，想要找到她真的很难。 除夕夜到处爆竹声声，很是热闹。 两人聊着话，看着电视，直到零点过后才睡下。 屋里暖融融，两人睡到八点多才醒。 程天源去厨房将炖品拿出来，记得岳母的吩咐，将有红枣的那一炖盅端给薛凌。 薛凌洗漱完只穿了一件尼龙薄衫，露出白皙的脖子和锁骨，青丝半垂，肌肤如瓷，端的是风情艳丽。 程天源眸光染了一丝炙热，凑了上前，大手将她抱入怀里，细微的吻落在她的脖子和耳朵上。 她娇羞躲了躲，转而抱住他精壮的腰。 前段日子他忙，她也忙，后来又忙着来帝都，两人都没怎么好好温存。 第一百四十章 纵情 眼下家里没其他人，就只有两人亲密依偎，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自然不想放过如此美好温情的一刻。 她热情回应他，吻了吻他的嘴角。 怀里小娇妻的举措，立刻让程天源心头血气沸腾，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快步走回房间，脚一抬，将房门甩上。 两人吻得忘乎所以，气息不稳，热气交叉缠绵。 他将她身上的薄衫脱下，扯过被子给她盖上，动作利索脱个精光，很快钻了进去，将她压在身下。 “媳妇……” 细微的吻热切落在她的肩膀和锁骨上，喘息低喃：“你好香……好滑……” 薛凌羞答答回应他，小手在他精壮的背上来回摩挲。 程天源深吸一口气，热血澎湃带着她翻滚，攀登情爱交融的高峰，久久不舍停歇…… 这一次他忍得有些久，热情一旦爆发，也没想忍着，便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将她包裹得密不透风，折腾得她差点儿累瘫。 她累得又睡了一觉，直到他端了枸杞补汤过来，抱她起身喝。 她喝着甜甜的红枣枸杞汤，忍不住问：“我妈好像也给你炖了什么……你喝了吗？” “早些时候喝了。”程天源微微蹙眉，道：“也不知道妈炖的是什么，喝着味道有些怪，有好些药材味儿，还有一丝腥味儿。” 薛凌嘻嘻笑了，嘀咕：“那还是我的红枣汤好！” 程天源见她笑颜如花，热情过后眉眼生娇，更是妩｜媚动人，一时禁不住吞咽口水，下腹传来波涛汹涌般的热气，心头热烘烘的，眼睛似乎着了火一般。 “媳妇……”他忘情般低喃，温着她雪白的脖子，徐徐往下。 薛凌跟他亲密多时，很快猜出他又心猿意马了，连忙躲了躲。 被子下的娇躯一丝未挂，这么一动弹，立刻露出白花花的山峦。 程天源腾地瞪眼，扑了上前，再度将她压在身下，扯过被子胡乱将两人盖上！ …… 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醒来后一人憨足愉快，一人则周身酸痛，累得差点儿哭了。 “源哥哥……你坏死了！”薛凌捶着他的胸口，狠狠拧了一把。 “别！”程天源抱着她滑嫩的娇躯，低声：“你这力道跟挠痒痒一样，我怕……我又要忍不住了。” 薛凌吓坏了，忍不住软软凶了他。 “你做什么？！你今天是太闲了吗？！” 程天源眸光微暗，大手轻抚她纤美的背。 “以前我们忙，没能跟今天这么闲，可以懒洋洋躲在被窝一整天。我这一阵子憋得有些久，今天也不知怎么了，有些忍不了……” 薛凌轻咬下唇，娇嗔：“你够了啊！外头都下午了，咱们还没起得了床。” 今天是大年初一，她的愿望是睡饱饱吃饱饱，准备发大财，可不是一直躲在被窝里做羞羞事。 这事虽然情到浓时甜蜜无比，可他这么热情疯狂，她已经是腰酸周身酸，都有些怕了。 他暗自吞咽口水，捏住她的手往下方凑。 “媳妇，反正今天没事忙，咱们再好好睡多一觉，好不好？” 薛凌见他又是热情难褪，羞得缩了缩手，躲在他怀里。 程天源扯过被子，再度盖在两人身上。 …… 凡事都是过犹不及，过于纵情的结果太惨烈，薛凌那天午饭没得吃，直到傍晚吃了一碗小米粥，就累吁吁躲回被窝睡了。 程天源自知理亏过分，心疼得有些后悔。 他煮了热水，为她擦洗周身，为她穿上松软的睡衣。 薛凌似醒似睡，咕哝：“太过分了……你就不能稍微控制一下？” 程天源苦笑，低声解释：“本来最近没怎么开荤，就已经有些忍不住。也许是妈的补品太上火，我本来就血气方刚，这无疑是在点火。我猛灌了一壶凉茶，才勉强好了一些。” 薛凌听罢，也舍不得再责怪他，提醒他道：“以后千万别喝什么补品……你压根就不需要补嘛！” 程天源被她逗笑了，俯下亲吻她的额头，眉眼尽是憨足精神之感。 “我记住了。暂时不需要，不要补了。” 薛凌可怜兮兮嘟嘴，闭眼迷糊睡了。 程天源不敢打扰她，出去煮了热水，熬了姜水，又煲了一小锅的小米粥。 夜幕早已经降临，岳父和岳母都还没回来。 他一边等门，一边看着电视。 忽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程天源撇过头，怕铃声吵醒自家媳妇，快速凑了上前，赶紧抓起话筒。 “……喂？你好！” 话筒那头传来薛爸爸的嗓音：“阿源吧？” “爸，是我。”程天源温声。 薛爸爸解释说他们要随本家的一个堂姐去泡温泉，晚上开车过去，约莫得明天下午才能到家，让他和凌凌好好去玩，不必给他们等门。 程天源应好，挂了电话。 不料电话刚挂上，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喂？阿民？怎么是你啊？好！挺好的！你们呢？什么？阿虎他没事吧？！欧阳祥？我跟他不算熟，不过他确实是我们那边的人。我们不同一个村，但属于一个大联社，住得还算近。” 他挑了挑眉，疑惑问：“你做什么这么问？是不是跟阿虎受伤有关？” 电话那边有些吵杂，陈民紧张说了一大通话。 程天源皱眉想了想，冷静道：“你跟阿虎说，欧阳祥不是什么好人，别跟他搅和在一块。别理他们兄妹，让他回家好好过年。” 陈民应了一声，说了一些打扰歉意的话，又说他去松明路给程木海老两口拜年，两位老人都很好，让他和薛凌不必担心。 程天源温声答谢，说他们过几天就回去，随后挂了电话。 这时，房门内传来低低的呼唤声！ 程天源赶紧开了门，见薛凌已经醒了，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懒洋洋迷糊问：“有东西吃吗？我好饿哦！” 他转身去了厨房，勺了一碗小米粥过来。 “媳妇，快喝。” 薛凌边吃边忍不住问：“刚才我听到你在外头说话，是爸妈回来了吗？” “没。”程天源将岳父和岳母去泡温泉的事说给她听，解释：“刚才那个电话是陈民打来的。我离开前给他留了这边的电话，跟他说商店那边有什么事就打来找我……” “出什么事了吗？”薛凌担忧问。 第一百四十一章 打女人 程天源轻拍她的脑袋，温声：“不是商店的事，别担心。” 陈民在年前已经辞职，和阿虎看顾着商店。 在他离开前，商店已经建好，除了货柜和一些日常用品没添上，其他地方都已经整理得七七八八。 “是欧阳梅的事。”程天源沉着脸答。 薛凌惊讶挑眉，问：“怎么了？她怎么样了？” 那天在自家门口帮她松绑，随后载她到公安局的门口。 她看出欧阳梅心里很忐忑，总害怕会被自家哥哥责怪，更怕得罪了那个要强娶她的男人，所以没劝她一定得进去，只说随她自己决定。 她借她钱，只是看在大家认识一场的份上，见她身上穿得不多，身无分文，害怕她一个女人挨冻吃亏，所以才主动将那一百块奖金给她。 后来欧阳祥来自家门口找过，被她给骂走了，随后她隔壁一直静悄悄，也不知道他们兄妹最后怎么样，欧阳梅究竟有没有去报警寻求帮助。 程天源解释：“陈民刚才打电话说，阿虎跟他的老板昆哥发生了一些冲突，因为看到他老板在打一个欧阳祥的男人和他的妹妹，阿虎见不得有人打女人，拦住了那个昆哥，不料被弄伤了胳膊。” “怎么一回事啊？”薛凌惊讶问。 程天源摇了摇头，道：“陈民在电话里说得也不怎么清楚，只说听欧阳祥说他是程家村那边的人，他听了以后便打电话找我，问我认不认识他。如果认识，也许是想趁机帮一把。我跟他说不要去掺和，欧阳祥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 “然后呢？” “陈民听我这么说，转身就跟阿虎说了。阿虎是一个做事很有分寸的人，相信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薛凌沉默了片刻，低声：“照这么说，欧阳梅应该没去报警寻求帮助，而是逃离开……后来被他哥或者那个昆哥找到了。” 程天源剑眉微蹙，淡声：“甭理他们了。像他那样的人，打多几顿算活该！欧阳梅也是一个没有主意的，已经有机会逃了，却不寻求帮助，也算是活该。” 他对欧阳梅一家没丝毫好感，尤其是那欧阳祥，三天两头闹事。 跟那样的人家住隔壁，三更半夜被吵醒，时不时闹一些丑事，一不小心极可能就会被殃及。 薛凌想起阿虎送他们夫妻去车站时说过的话，恍然道：“原来阿虎的老板就是那个强娶欧阳梅的男人……” “应该是。”程天源想了想，说：“我和阿虎前一阵子常待一块儿，听他和他身边的几个货车司机一块喝酒抱怨，说这个老板很难相处，仗着自己手头有几辆货车，家里又有几个臭钱，天天摆架子欺负人。” 薛凌禁不住想起那晚听到欧阳祥兄妹吵架的话，解释：“欧阳祥就是贪图那男人有钱，所以才逼自己妹妹非嫁不可。” 程天源不屑扯了一下嘴角，道：“沆瀣一气，狼狈为奸，都不是什么好人！” 薛凌担忧问：“对了，阿虎兄弟他的胳膊没事吧？严重不？” “应该不严重。”程天源答：“如果严重的话，陈民早就担心坏了！阿虎是个心中有大是大非的人，看不惯有人欺压弱小。那昆哥连女人都打，阿虎那样的硬汉子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说得也是。”薛凌转了转眼睛，忍不住笑问：“你呢？如果是你，你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吧？” “不会。”程天源斩钉截铁道：“有血性有担当的男人都不会打女人，也不会看到这样的事情躲避一边看热闹。我虽然看不惯欧阳梅那人，但如果遇到这样的情景，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我就知道！”薛凌挑眉笑了，将碗搁在床头边，依偎进他怀里：“我还知道——你不会打我！” 程天源轻笑，将她搂得密密实实。 “怎么可能……” 连对她大声一句都舍不得，莫说是打或骂！ 有她这样体贴温柔又贤惠的娇妻，他疼着爱着都舍不得，更甭说什么打骂！ 薛凌俏脸微红，小拳拳捶了他胸口一下。 “打是没打，不过你可恶得很！我周身都酸痛，现在还难受着呢！” 程天源耳根微微红了，揉了揉她的纤腰。 “……我给你按摩。” 薛凌懒洋洋窝在他身上，嘀咕：“还要按肩膀、胳膊、小腿、大腿……” 程天源忙不迭点头：“好，通身都按。” 新年的第一天，外头雪花纷飞，拜年的气氛仍是很好，他们却躲在屋里，直到隔天的中午才出门。 满目都是白皑皑的雪花，花园里腊梅芳香。 薛凌嚷嚷着要堆雪人，程天源没舍得拒绝，陪她堆了三个大雪人，直到两人的鞋袜都湿了，才匆匆回家去。 “这腊梅真香！”薛凌折了两支腊梅插在客厅，满心喜欢。 程天源煮了热水，端了过来。 “脚很冷吧？来，泡一下温水。” 薛凌舒服泡脚，忍不住嘀咕：“咱们这样也跟泡温泉差不多啊！还不用跑大老远出去！” 程天源微微一笑，往墙上的钟看过去。 “已经快四点了。爸妈出去两天肯定都累了，多半会没胃口，我去厨房熬点儿小米粥。” 薛凌笑道：“那我们呢？我们吃什么？” 程天源温声问：“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响起来！ 薛凌一边挪步过去，一边笑道：“该不会又不回来了吧！” 程天源挑眉等在一旁。 薛凌“哦哦”听完，爽快应道：“好的！等你们啊！”随后挂了电话。 “爸妈他们大概七点多才到，小衡也陪他们一块去了，会开车送他们回来。爸说他们的晚餐在外头吃就成，让我们别等着。” 程天源眸光微动，想起薛衡对岳父和岳母的殷勤态度，一时有些出神。 薛凌开心跳了过来，抱住他的胳膊。 “源哥哥，要不我们去外头吃吧。我请你去吃帝都的鸳鸯火锅！” 程天源轻抚她的俏脸，摇头：“外头太冷了，还是待在家里，我煮好吃的给你吃。” 薛凌忍不住有些失望，咕哝：“小衡说街口那家鸳鸯锅很不错，最适合冬日这样的天气吃。他说要带我去，我都已经吃过类似的，打算带你去吃吃看……” “好！我们一来去！”程天源忙答应了。 “真的？！太好了！”薛凌乐滋滋转身去穿鞋。 程天源悄悄瞥了一眼电话，快步跟前去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好女婿 那天晚上，薛衡接薛父和薛母回了小区，并留在薛家过夜。 程天源给他们熬了小米粥做宵夜，一碗一碗端在桌上。 跑来跑去两天，薛爸爸和薛妈妈都累得很，吃了小米粥便去睡了。 薛衡则拉着薛凌看照片，甚至还拿了他们小时候的合照，笑呵呵说薛凌一点儿也没变，还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你瞧你，小脸胖乎乎的，跟一个大包子一样！” 薛凌早已忘记小时候的事情，看着那一张张的图片，模糊记忆涌了上来，一时看得入了神。 “……原来我小时候长这样啊！” 薛衡亲热捏她的脸颊，笑道：“是啊！当时你总爱捏我的脸，还捏我弟弟的脸，带着我们几个一块玩。每次回帝都老家，我都嚷嚷着要先来找你。” 薛凌也跟着笑了，长长唏嘘一声。 “光阴似箭，转眼咱们都已经二十出头了！” 薛衡眼角余光扫向厨房正在洗碗的程天源，语气带着不悦。 “过了年，你也才二十一岁，还有一大堆大好时光。人生很长，可惜你单身的日子却不长，怎么就早早嫁了人啊！” 薛凌耸耸肩，笑答：“缘分这一回事，不是谁都说得准的。姻缘来了，就嫁了呗！” 坐一旁的俊美男子眸光微闪，压低嗓音：“后悔了？是不？” 薛凌一愣，连忙摇头：“才不呢！源哥哥对我可好了，我也喜欢他。我们小时候就已经有婚约，结婚是迟早的事情。” 薛衡睨她一眼，眼底难掩嗔怪之色。 “你是新时代的女性，又受过高教育，怎么能被传统落后的观念影响了呢？我们年轻人就该追求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像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都是封建社会遗留下来荼毒人的！要不得！” 薛凌却不以为然，呵呵笑道：“我们不一样。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婚后更相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我们来讲，就是锦上添花。” 薛衡听得很不是滋味儿，低声：“在我看来……你值得更好的。” 程天源除了一副皮囊还不错外，有什么值得她这样交付终身的？ 薛家是帝都的大家族，几百年前的贵族，传承到现在仍枝繁叶茂，地位超然，繁荣昌盛。 如果不是程父救过薛伯伯，根本要不来这么一桩婚事。 薛家在帝都也算是有头有脸，像程天源这样的农村穷小子，如果没这一桩陈年老婚约，他哪里高攀得起！ 薛伯伯富裕得很，厂子未来会更好更富有，这些都是薛伯伯拼搏大半生创下的基业，不是程天源那个穷小子能觊觎的！ 想着他刚到帝都，隔天一早就去厂子钻——他心里就一万个瞧不起！ 穷小子就是穷小子，占了那么好的娇妻不说，还心心念念惦记着伯父和伯母的家业！ 薛凌听了他的话，暗自觉得不悦。 “哪里！源哥哥他很好，都是他在照顾我。” 她往客厅的钟瞄过去，道：“都十点多了，你也早点儿歇下吧！我先回房间了。” 薛衡将手中的相册塞给她，温声：“这是特意带来给你看的，你得看哦！” “好好好！”薛凌随口应道，抱着相册回房去了。 程天源也已经将厨房打扫好，擦着手走出来。 薛衡懒洋洋站起来，扯了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晚安！” 程天源淡淡颔首，转身走去阳台收衣服。 …… 隔天一早，程天源便起床做了馒头和白粥。 窗外白雪皑皑，尽管有一缕缕阳光，不过温度仍很低，雪都还没化。 他见两个阳台都有冰花，便穿上外头和手套去清理。 薛妈妈起床后，看着条理井然的家，香喷喷的馒头和粥点，欣慰开心笑了。 “他爸，你瞧人家阿源，到处都弄得一尘不染。以前咱们出门回家，回来家里肯定一团糟，幸亏有阿源，家里才会这样干净。” 薛爸爸一边洗脸，闻着厨房飘来的馒头香味儿，低低笑了。 “闺女跟着他过日子，我也放心些。靠她那小懒样，家里肯定乱糟糟。” 自家女儿他还是很了解的，虽然不算懒，但只限于学习和工作，生活上说好听点儿是不怎么讲究，实则是懒得打理，不爱做家务。 薛妈妈往薛凌的房间看去，笑骂：“她还睡着呢！小懒货！” 两人对女婿真是越看越满意，说说笑笑走去客厅 程天源瞧见他们，打开阳台的一扇小门。 “爸，妈，早！保温壶已经换上热水了，你们倒点儿喝。” “哎哎！”薛爸爸应道。 薛妈妈温声提醒：“别着凉，弄好快些进来。” 程天源微笑点头，关上门继续忙去了。 薛爸爸往客房看去，对老妻低声：“小衡肯定还没醒，让他睡着，别去喊他。” 程天源忙完，倒了热水往屋里去了。 “媳妇，该起床了。你早上约了老同学肖佳雪，可别迟太多，让人家等着。” 薛凌“呀！”了一声，快速起身穿衣洗漱。 程天源则走去厨房，将馒头拿出来，勺了几碗米粥。 “爸，妈，吃早餐了。” 一家人围拢在餐桌上，边吃边聊。 薛妈妈笑赞：“阿源，你这手艺真不错，馒头做得又香又嫩！” 程天源微笑：“妈喜欢就多吃几个。我以前做馒头偏硬些，凌凌喜欢吃软绵些，后来就只做松软的。” “这样好吃！很香！”薛爸爸给他竖起大拇指。 薛凌埋头大吃，一边着急看墙上的钟。 程天源怕她噎到，低声：“别吃太快，都是朋友，不会计较差一时半刻的。” “也对！”薛凌放缓速度，笑问：“你陪我一块去不？她约我在人民广场对面的咖啡厅见面，有直达的公车。” 薛爸爸连忙道：“阿源，人民广场那边很热闹，你得去逛逛。” “对对！”薛妈妈附和提议：“你们也不能总待在家里，多出去逛逛，买些东西带回去给亲家他们和朋友。难得来一趟，得多带些礼物回去才行。” 程天源也不放心薛凌一人出门，外头实在太冷。 “好，我陪她一块去。下午我还要带她去车站买票，怕过几天票太难买。” “哟！提起这事，我差点儿忘了！”薛爸爸搁下筷子，笑道：“我给你们提前预订两张飞机票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拿货卖衣服 薛凌惊呼“呀！”了一声，欢喜问：“爸，真的吗？！太好了！” 薛爸爸嗔怪睨她，微笑：“瞧你这个高兴劲儿！别噎着，小心吃着。” 接着，他眸光慈祥看向程天源解释：“我有一个朋友在机场工作，我提前给他说了，让他留两张初七或初八的票给我。这样的话，你们就可以在这边多留两天。” 程天源心里过不去，低声：“爸，不用机票了，听说机票非常贵……” “钱暂时不是问题。”薛爸爸温声：“我们收入颇丰，这点儿还不是问题。近期常下雪，坐火车太远，两天三夜太耗时间，还是坐飞机方便又快。” 一旁的薛妈妈笑道：“如果买不到，那就另当别论。现在能买到，那你们还推辞什么！这样你们就能多留两天，陪陪我们。” 岳父和岳母都这么说了，程天源只好接受答谢。 薛凌啃着馒头，笑呵呵问：“爸，你机场也有朋友啊？你是不是寄货去其他地方卖啊？” “嗯。”薛爸爸解释：“航运比较贵，但速度是最快的。有些客户怕在路上耽搁太久，加上有些地方路途不好走，考虑到长途货运太耗时间，就会让我联系航运走飞机。” 薛凌“哇！”了一声，问：“爸，你厂子里现在的衣服价位大概多少？我是说市场上的。” 薛爸爸答：“长里现在的订单很多，价位有高有低。市场上目前有些十几二十来块，有些高档的已经有一百块左右。” 一旁的薛妈妈挑眉问：“怎么？你缺衣服穿不？要不要去仓库拿几件穿？” 薛凌罢手道：“不用，我衣服多着呢！” 薛爸爸微笑道：“每次有年轻人的新款，我都给你留一两件，搁在办公室里。明天我去厂里兜的时候，就给你带过来。” “谢谢爸！”薛凌抱住他胳膊，撒娇嘀咕：“老爸您最好了！” “去去去！”薛爸爸笑骂：“都多大了，还缠着爸爸撒娇！” 一桌人都哈哈笑了。 薛妈妈解释：“厂子现在做的衣服非常多，我偶尔就去仓库挑一些有瑕疵却看不大出来的，送去老城区的老人院。不过都是年轻人的款，不大适合老人穿。” 薛爸爸夹了一片咸菜，道：“上一季又积了不少，等开年了，我让秘书通知人拉走，多少补点儿布钱就行。” 薛凌腾地挑眉，好奇问：“爸，都是一些次品，对吧？” “是。”薛爸爸答：“偶尔一些布料走丝，偶尔是一些线头处理不好，后期检查技术员就将那些挑出来。以前厂子不多，次品都送给工人。厂子扩大后，去年订货量大，残次品堆了不少。” 薛凌转了转眼睛，笑嘻嘻问：“爸，应该没设计版权问题吧？我能拿去卖钱不？” 程天源微愣，转而宠溺微笑。 看来，他的小娇妻又要想方设法赚钱了。 薛爸爸摇头解释：“国内目前对设计版权这一块关注不大，主要都是日常衣服，设计不比外国那些专业设计师设计，都是一些业余人士画的，有些则是服装师自己画的。有时不同人的订单要同一款衣服，这都很正常。你想要就拿去，这点儿没必要担心。” 一旁的薛妈妈“哎”了一声，嗔怪道：“她要你就给？她想拿去哪儿卖？怎么拿？拿去哪儿会有人要啊？” 她低低笑了，睨了自家女儿一眼。 “她就是一个贪心的，遇到什么都想掺和一脚。也只有你这个当爸的，女儿想要做什么你就同意什么，但凡跟赚钱做生意有关的，你就通通应允！尽宠坏她！” 薛爸爸讨好笑道：“孩子想要做生意是好事。做什么事都需要经验，需要锻炼，女儿想要去赚钱，咱们能有机会给她锻炼，她能少走些弯路，多赚点儿钱，我怎么能不支持，对吧？” 薛凌连忙附和：“对对对！反正是自家的东西，给别人拉走卖点儿布钱，给我估计还不止呢！等我赚了钱，就把本钱还给老爸。” “什么钱不钱！”薛妈妈好笑道：“你都会说是自家东西！咱家就你一个女儿，以后还不什么都是你的。你还钱回来做什么？有必要吗？你爸想要锻炼你，你就自个折腾去卖，如果能赚钱，就买点儿好吃好喝的多孝敬公公婆婆，也就够了。” 薛爸爸不在意罢手，温声：“留在仓库里也是积灰尘，让小货商拿走也就是补个布料钱，没几个钱。问题不大的，你就挑去卖或送人。” “谢谢爸！谢谢妈！”薛凌笑呵呵给他们夹馒头，丝毫不客气道：“有多少就给多少，等我赚了大钱，我就在荣城买大房子，让我公公婆婆住个舒心。再牵一个电话，天天打电话跟你们聊！” “买房子给老人住就够了。”薛爸爸罢手道：“天天给我们打电话就算了，你不烦，我们还嫌烦呢！” 一家人又都哈哈笑了。 薛凌咕哝道：“明天我们陪你去厂子看。再通过便宜的货运弄去荣城，我们接下来要开商店，不愁没地方卖。到时价格弄便宜些，有性价比，肯定有很多人买。” 荣城那边的生活水平偏低，到工厂打工的大多都是普通工人，这样性价比高的衣服，应该会大受欢迎。 薛爸爸提醒道：“别忘了说明是工厂淘汰的次品和剩货。咱们做生意最先要讲究一个‘信’字，诚信经营才是长远之道。” “放心，我会的。”薛凌嘻嘻笑答：“长远之道还要靠老爸你给我多送货！” “胡说！”薛爸爸笑骂一声，道：“工厂的残次品只能越来越少，你有本事就来给我批发质量最好的货！” “爸，你等着！”薛凌抬头挺胸，志气满满：“我很快就会来给你订货的！” 薛爸爸低低笑了，继续吃馒头。 一旁的程天源眸光看着他们父女，心里总算明白过来。 难怪小娇妻三天两头爱投资爱赚钱，原来这都是岳丈大人影响的。 本以为她一个外语专业毕业的女孩子，应该是斯斯文文，一心向文，谁知却是心怀大志，一心要赚大钱。 果然是虎父无犬女！ 第一百四十四章 好友见面 两人吃饱后，匆匆出门了。 薛凌之前跟肖佳雪约了在一家外国咖啡厅见面。 路上积雪多，公车迟了十几分钟才到站，他们进咖啡厅的时候，肖佳雪已经喝了一杯咖啡，正一边看书一边等着。 薛凌看着当年的大学舍友，直觉有些不怎么真实。 肖佳雪则欢快极了，亲昵奔上前，将她一把抱住。 “你这家伙，一声不吭就结婚！还嫁那么老远！要不是你打电话给我，我们终于联系上，指不定从此就失去联系了啊！你这外语大人才，我得好好利用才行！怎么也不能让你埋没在荣城那样的小地方！” 肖佳雪微胖，五官清秀，中等身材，衣着严谨得体，乍一看像一位端庄贤淑的人民教师。 薛凌眼角带着泪光笑了，用力回抱她。 “现在通讯发达，咱们有个电话号码就能联系上。我以后还要靠你罩着，多给我弄点儿翻译，我也好养家糊口啊！” 肖佳雪咯咯笑了，嗔怪骂：“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起染坊来了啊！我就是一个出版社小职员，干不好指不定还会被炒掉，等着你这个未来老板娘提携啊！” 她也是帝都人，跟薛凌同学多年，知晓她是薛氏的后代子孙，也知道她家十分富裕。 薛凌笑骂：“这才让你多多提携我，你就立马推辞！你这算哪门子的朋友啊？！” 两人呵呵都笑了。 薛凌拉过后方的程天源，仔细做了介绍。 肖佳雪见程天源人高马大，五官俊朗冷硬，礼貌得体，虽然衣着偏土气些，神态却不卑不亢。 她是搞文学的，擅长观察人的神色和眼神，见程天源看着好朋友时，眼底柔光深情款款，又见好友满脸春风，一副被娇宠着的小女人幸福神态，很快就明白过来。 “刚一开始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还吓了一大跳，以为你是在骗我！想你薛凌毕业的时候是多么壮志满怀，一副大丈夫平天下的豪迈模样，转身却听说你嫁人了，能不被吓一大跳吗？！” 肖佳雪眸光笑盈盈看向程天源，道：“这下我可懂了，原来薛凌是被男色所误啊！” 程天源不善开玩笑，耳根微微红了。 薛凌则哈哈大笑，下巴挑衅扬了扬。 “是啊！你别太羡慕，赶紧找一个俊哥谈恋爱结婚去！” 两人一来一往聊得欢快极了，肖佳雪又给她说了好几个亲密朋友的去向。 薛凌大多数已经记不得，被她一一说起，才勉强想起一些。 “……我离得有些远，恐怕联系不上。大家好同学好朋友一场，如果你有她们的联系号码，就告诉我。等我那边装了电话，有空就给她们打过去。” 肖佳雪连忙应好。 薛凌又问起出版社的情况，忍不住问：“外语出版社算是一个很大的单位吧？你在那边的福利好不？” “还行。”肖佳雪偷偷眨巴眼睛，低声：“现在开始有提成了。我这半年多干得还不错，社长让我接下来帮忙弄出版销售这一块，到时可能会有一些提成，奖金会多一些，福利应该会更好。” 薛凌笑眯眯道：“那恭喜你了啊！等着你罩啊！” “对了！”肖佳雪从皮背包里拿出一沓纸，迅速翻开：“半个月前你给我打的电话，随后我也不知怎么联系你，只能等你过来见面了，再拿给你看看。” 薛凌一把接过，问：“什么东西啊？我……翻译的那本书？” “对。”肖佳雪解释：“现在国内的翻译本基本都是创作本的销售模式，就跟写书那样的。你这本书的翻译版权已经弄好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印刷怎么卖都行。翻译的费用你都已经领了，以后销售的模式有两种，一种是买断模式，一种则是分成。” “哦……”薛凌嘻嘻笑问：“还有这样的收入？意外惊喜啊——不，额外惊喜！” 肖佳雪挑眉道：“打一开始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翻译的费用是其一，出版销售又是另一种。你想清楚些，要哪一种模式，打个勾，等过几天上班了，我给你办去。” 薛凌对她眨巴眼睛，低问：“你觉得哪一种赚得多，我听你的。” 她对这一板块很陌生，还是听她这个内行人的。 肖佳雪略一思索，答：“你这本书算是字数蛮多的，像这样的书籍，一般印刷一次两千本，就够卖上好一阵子。学外语的市场目前还是蛮大的，想要长期有效益，不着急用钱，那就选分成。买断是一次性给钱，如果数额可观，你也急着用钱，那就直接买断。” 薛凌点点头，笑道：“我懂了！那我选买断吧！” 肖佳雪喝了一口咖啡润喉，问：“怎么？你急着用钱？”薛家很富裕，她这独生女不可能缺钱用。 薛凌苦笑解释：“缺啊！谁不缺钱啊？世界首富每天不也忙死忙活赚钱吗？” “去！”肖佳雪娇瞪她，笑骂：“谁信啊！” 薛凌清咳两声，认真解释：“我第一次弄翻译，前面十来万字译得不怎么样。熟能生巧，慢慢到了后面就渐渐通畅容易起来，到后期也算得心应手。但总体上来讲，我对这本书不怎么满意。” 肖佳雪听明白了，附和点头：“那行，这本就先买断，不管卖得好不好，先把钱攥在手里还是最妥当的。” “接下来这本我会好好翻，尽量尽善尽美。”薛凌低低笑道：“这本的题材我也喜欢，开头译得也很讨喜。所以，等这本弄好了，再分成不迟。” 肖佳雪睨着她看，笑道：“行行行！谁不知道你薛大小姐最会精打细算！” 她指着最后一张纸的中间位置，解释：“在这里打个勾，然后签名，在合约的最后一页也签上你的名字。对了，都用真名吧？还是要弄笔名？” “不用，真名就行。”薛凌耸耸肩，戏谑道：“指不定我哪天混不下去，还能继续弄翻译。先把名字打响了，以后多一条出路了。” “拉倒吧你！”肖佳雪笑骂。 很快签字完毕，薛凌将合约拿还给她。 肖佳雪检查一遍后，妥当叠放好，重新收回背包。 “翻译是散工模式，所有不用扣税什么的。出版书籍这一块肯定得扣税，到时计算好，扣了税，剩下的才是你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玩乐 薛凌已经赚了一把，想着稿费应该不多，丝毫没往心里头去。 “依法纳税是每一个公民的义务，该纳多少就多少。” 肖佳雪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大口。 “放心，扣完肯定还有不少。你这次的翻译本子是这一年出版社的重点刊物，社长很重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如果翻译得好，以后加版印刷，后续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放心，你老肖交代的，我一定好好干。”薛凌只差没拍胸脯保证。 肖佳雪低低笑了，解释：“去年国内有十几所院校申请了外语专业，现在不止英文和法语，日语专业也开始设置了。相信再过几年，随着国内经济向外发展，外语人才和教学都会更上一层楼。” 薛凌是“过来人”，知道九十年代是外贸大力发展的时期，连忙附和点头。 “是，所以你在外语出版社工作，以后也是大有前途。尤其是做销售的，只需等着捡钱就行。” 肖佳雪翻白眼，娇嗔：“瞧你说的，好像可以不工作等着数钱似的！你不知道那些中间商多厉害，拼命压价找人做说客，十八面脸孔来着！” 薛凌呵呵笑了，端起咖啡喝一口。 “那你就使出浑身解数，十八般武艺上身，包管手到钱来！” 两人哈哈说着笑，气氛很是融洽。 程天源从来没喝过咖啡。在此之前，他只在书本上看过，亦或是在薛凌的翻译定稿中抄写过，这还是第一次真真正正尝到咖啡的味道。 喝了一口，苦涩浓郁的滋味儿把他呛得差点儿吐出来。 他怕失礼，淡定吞了下去，不敢再喝了。 缓了一下后，发现喉咙口有一股浓郁的香气萦绕，倒也觉得没那么厌恶。 难怪说咖啡醒神，单单这浓郁得不得了的香味儿，就足够让人精神抖擞！ 薛凌和肖佳雪聊的话题很广，从老同学到老朋友，从经济到出版，林林总总，他插不上话，只好一直干坐着。 不过，薛凌很体贴，发现他没怎么开口，便低问：“喝不惯咖啡吧？那边有糖宝和炼奶，你加一点儿下去搅拌，会好喝许多。咖啡很提神，我以前天天都得很。” 程天源微微一笑，拿过糖宝撕开，脑海回想起刚才她的话，不自觉愣住。 看来，她以前读书的时候应该很辛苦，不得不经常喝咖啡提神。 思及此，他禁不住暗自心疼。 据说咖啡伤胃，喝多了对肠胃伤害大，幸好荣城那边没咖啡卖。 好友相聚，一聊就停不下来，很快到了午饭时间。 肖佳雪笑道：“你们夫妻大老远来一趟，我得尽一尽地主之谊，请你们吃一餐才行。” “哟！”薛凌揶揄：“我的户口还在帝都呢！说得好像我已经不是这边人似的！” “当然不是！”肖佳雪看向程天源，暧昧笑道：“你都已经嫁了，是这位仁兄的美娇妻，已经算不得我们帝都人士了。” 薛凌哈哈笑道：“你要请客，我还巴不得呢！嫁出就嫁出，不是帝都人也就算了，我不在乎。一会儿掏钱的人是你，就行了。” 程天源眸光温柔看着她，温声：“我们一直麻烦佳雪小姐，此次见面该请她吃饭，好好答谢她才对。” 肖佳雪脸一红，罢罢手。 “我帮你们的不多。当时出版社能做翻译的人很少，我介绍的几个朋友都因为工作忙，好几个都半途而废，只有薛凌坚持下来，还很快完成一本书。我这才在社长面前有了大面子。这一餐得我来请才合适。” “行行行！都别争了，一会儿再说！”薛凌悄悄给丈夫眨眨眼睛。 夫妻两人心有灵犀，很快就猜到她要自己做什么。 “先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吃饭吧。” 肖佳雪介绍道：“近日广场附近开了两家新的西餐厅，听说牛排做得不错，你们喜欢吃西餐不？” 薛凌摇头解释：“过年餐餐都有肉，吃多了容易腻，昨天我们刚吃了牛肉火锅，不如吃点儿清淡些吧！” 一旁的程天源微微有些尴尬，直觉小娇妻是因为自己不懂吃西餐才拒绝的。 他偷偷瞥了薛凌一眼，内心暖融融的。 肖佳雪一听，立刻提议：“在餐厅的隔壁有一家潮汕菜，开了好几年了，我吃过两次，口味很清淡，味道也蛮好的。” 薛凌询问看向程天源，他微微一笑：“我都行。”，她笑道：“我也觉得好！那就过去吃吧！” 咖啡厅的暖气足，三人披上外套，走出店门。 隔壁是一家小餐厅，里头也暖融融的，正是中午吃饭时间，人来人往，看来生意很不错。 三人点了几样菜，有荤有素，吃得十分尽兴。 程天源借口去厕所，趁机付了款。 随后三人一起逛广场。 节日期间，广场人潮拥挤，广播响着拜年喜庆的歌曲。 有好些人在卖录音带，有民族风的歌曲，还有一些台湾来的流行歌曲，女音甜蜜清甜，歌声袅袅。 薛凌听着觉得喜欢，买了好几盒歌曲。 “一些送同事，一些留着自己听。” 肖佳雪则买了几盒京剧，说是要回家送给爷爷奶奶听。 广场还有好些小摊卖小吃，薛凌和佳雪吃了几串糖果和糖葫芦。 直到傍晚时分，她们才依依惜别。 “过两天出版社就要上班，等我把合约弄好，领导拨款给了钱，我再给你寄过去。” “行！”薛凌挥挥手：“咱们保持联系！” 程天源牵着她走回公车站，两人坐了公车回家。 到了小区已经有些晚，各处都亮起了灯，玩得尽兴欢喜的两人回了家。 薛妈妈在厨房忙着，薛爸爸则和薛衡在下象棋。 “回来了？”薛爸爸笑问：“外头冷不？” 程天源温声答：“今天有太阳，傍晚没北风，所以不怎么冷。” 薛衡招呼薛凌喊：“你快来帮我！我都要输了！” 薛凌将外套挂起，笑呵呵走前去了。 程天源则进厨房去帮忙。 薛衡一边走棋，一边问：“听伯伯说，厂子里仓库的残次品以后都要给你运去荣城卖，是不是？” “对！”薛凌头也不抬答：“明天我们要先去仓库看看。” 薛衡似叹似笑，低声：“凌凌姐，荣城那地方，只能消费残次品，帝都虽然目前还没什么大的国际品牌，但不远的将来肯定会品牌林立，我看你还是留在帝都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离开帝都 薛凌看着棋盘，丝毫不在乎耸肩。 “大地方固然有大地方的好，小地方也不错。荣城那边已经开始办经济开发区了，经济很快就会活跃起来。我啊，赶不上帝都的腾飞，应该能恰好混得上荣城的进步。” 薛衡轻轻笑了，拿起“帅”往前挪。 “姐，你这大将之材怎么能大材小用，太屈才了！伯父下半年打算要办多一个分厂，到时生意会更上一层楼。” 薛凌摇头笑道：“等爸爸需要我了，自然就会叫我回来帮忙。我现在想先自己去闯闯，指不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 薛爸爸低低笑了，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现在是阿源的媳妇，得听阿源的安排。” “呵呵！”薛凌伸伸懒腰，附和：“对！他如果坚持要留在荣城发展，我也会听他的。” 薛衡垂下眼眸看着棋盘，不再说话。 一会儿后，程天源摆桌上菜，喊道：“可以吃饭了。” 薛凌听见了，上前帮忙摆碗筷。 薛妈妈捧着一大碗汤出来，笑盈盈赞道：“阿源的手艺真好！这汤闻起来好香哦！” 薛衡看着在厨房忙来忙去的程天源，暗自觉得不屑。 没能力的男人无法在事业上有所作为，就只能做一些家务和粗活来博取长辈和妻子的认可。 …… 那天傍晚吃完饭，薛衡就回家去了。 薛之澜在这边有一套小四合院，离市中心也不算远，环境很优雅。薛衡回帝都后就住在那儿，时不时会过来蹭吃蹭住。 出去逛了一天，小两口都累了，早早就洗完澡歇下。 隔天一早，程天源就起床做早餐，打扫卫生。 吃完早餐后，薛爸爸载着他们去了工厂。 厂子元宵过后才会开始经营，现在除了十几个保安轮流守着，一个工人也没有，到处静悄悄的。 薛爸爸带他们直接去了仓库，指着十几个大箱子。 “这些都是上一季度的残次品，多半都是春秋季的衣服。我们做衣服的，百分百都是反季节生产。春夏一般生产秋冬季衣服，夏季和秋季一般都是弄外套毛衣。” 薛凌扫去灰尘，打开箱子，拧了一件衣衫出来。 是一件春季女衫，颜色很鲜艳，款式也算新颖，做工也算精细。 “爸，这一件不好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出来啊！” 薛爸爸接过，扫了一眼，专业人士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边的线条做偏了。” 薛凌忍不住咕哝：“我压根看不出来。” 薛爸爸摇头轻笑：“一些小瑕疵外行人一般看不出来。不过，如果想要做长期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要把好质量这一关。赚多赚少没关系，质量得好，顾客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以后自然不必担心订单少。”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一致点点头。 薛爸爸想了想，道：“荣城那边有火车站，你们去取货方便，还是通过火车运过去吧。你们先过去，等这边开工了，工人都来了，我让工人送火车站去。” “好！”薛凌连忙应声。 程天源低声提醒：“不给货款已经是占了大便宜，货运费咱们就不能再让爸爸破费了。” 薛爸爸在一旁听见了，呵呵笑道：“那行！到时就弄货到付款，你们去火车站取的时候再将车费付上。” 三人在仓库绕了几圈后，又往车间去了。 薛爸爸给他们看了最新型的缝纫机，解释：“目前主要都是靠量，还靠不了质。国外的大品牌现在都追求什么订做啊，手工制作。咱们现在还比不了，但生活质量上去了，消费水平高了，应该也能搞大品牌的。” 薛凌点点头，低声：“是，再等多十几二十年肯定能搞。” 程天源对服装很外行，只是认真听，不好乱插嘴。 三人绕着工厂走了一遍，重新回到大门口。 “都快中午了。”薛爸爸微笑道：“走，咱们回家接你妈，然后一块去外头吃。” “好嘞！”薛凌满口答应了。 薛爸爸一边开车，一边温声：“荣城那边有没有人教开车啊？你们两人得去学一学。我半个老人都去学了，你们可不能落后。” “我——我们回去就找专业人士学。”薛凌道。 程天源一下子想起阿虎来，说：“爸你放心，我有一个朋友是专业司机。等有空了，我请他教我们。” 薛爸爸提醒道：“得弄一份驾驶证，不是会就够的。有了驾驶证，才能开车上路。” “晓得！”薛凌点头应好。 …… 接下来两天，薛爸爸和薛妈妈带着程天源在帝都逛，去名胜古迹转来转去游玩，极尽地主之谊。 转眼到了初七早上，薛爸爸拿着两张飞机票回家。 “是下午三点的飞机，到省城那边大概是下午五点。” 程天源昨晚已经将行李收拾好，温声：“那我们吃饱就去机场。” 薛爸爸微笑道：“我和阿衡送你们去机场。” “我也去。”薛妈妈眼眶微红，哽咽：“反正在家也没事做，不如出去看看沿途风景。” 薛凌知晓老母亲是舍不得自己，上前搂住她。 “妈……” 薛妈妈立刻泪如雨下，将女儿搂得紧紧的。 薛爸爸勉强好些，拍了拍程天源的肩膀，低声：“有空就多过来。” 屋里瞬间离愁浓浓，气氛愁闷不已。 …… 薛衡也来了，一块吃了午饭。 随后大家都上了车，飞速往机场开。 薛衡开车比薛爸爸快，也还算稳，一个小时后便到了机场。 托运行李后，众人依依不舍话别，话说了一圈又一圈，关切的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在广播员的催促下，程天源牵着薛凌进了候机室。 程天源第一次坐飞机，难免有些紧张。 薛凌则是一副轻车熟驾的模样，自己扣好安全带，随后教他也扣上。 他忍不住问：“你以前坐过几趟？” “……没！”薛凌怕露陷，解释：“没坐过，我听爸妈说过几次，我记心头上呢！” 两人手扣手，聊着话，时间过得飞快，五点一刻便到省城的机场。 “咱们先去车站附近找地方住下，明早买票回荣城。” “好！” 第一百四十七章 工作有点悬 车站附近不缺小旅馆，两人挑了一家干净些的，要了一间房。 随后两人吃了晚饭。 程天源让她在房间里休息，自己迎着寒风出去了一趟。 “售票处都已经关了，不过听说每天排队的人很多，要买票不容易。” 薛凌想了想，解释：“这边肯定有很多人回乡过年，现在都要回程来这边。咱们是从省城过去，票应该没那么紧张。” 程天源也觉得有理，道：“咱们早些歇下，明天一早我就去排队买。” 薛凌却没什么睡意，拿出翻译的本子看起来。 “这几天都没动笔，再懈怠下去，估计脑子都要生锈了。” 程天源倒了一杯热水给她，自己喝了半杯，然后就先睡了。 薛凌看书直到半夜才睡，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 程天源坐在床沿等她醒来，扬了扬手上的票。 “你再不醒，可能就要赶不上了。十点半的票，车如果走得快的话，应该傍晚时分就能到荣城。” 薛凌掀开被子一把坐起来，笑喊：“快！咱们吃早餐去，然后就上车！” 去荣城的汽车少，一路通畅开着，傍晚五点多就到了。 小两口坐公车，走了一小段路，终于在夜幕降临时回到松明路的出租屋。 屋里亮着灯，传出锅碗瓢盆的声响。 薛凌开心喊：“爸！妈！我们回来了！” …… 程父和程母各抱着一大堆礼物，笑呵呵叮嘱他们早些休息，回小房间去了。 薛凌看着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四周，喝着热乎乎的茶水，心情雀跃极了。 在这边待了大半年，出去十来天，竟有一种回家的兴奋感觉。 程天源一边收拾行李，催促道：“有点晚了，先去洗澡休息吧。妈已经熬了两大锅的热水，你提的时候小心点儿。” 薛凌懒洋洋靠坐在沙发上，低笑：“不急，一会儿再去。” 程天源忍不住问：“你不是说明天得上班了吗？” “嗯……”薛凌忍不住想起小年那天刘星跟自己说的话，有些心不在焉应道：“是，明天就去。” 程天源宠溺睨她，低声：“媳妇，你也太贪心了些。你啊，又要去报社上班，又要搞翻译兼职，还打算要卖衣服——你以为你是孙悟空能有九九八十一变幻术啊？” “嘻嘻！”薛凌被他逗笑了，摇头解释：“我不一早就告诉你了吗？去报社上班只是暂时的，不会长远。” 程天源挑眉问：“怎么？你打算辞职？” “本来没打算这么早。”薛凌将那天刘星偷听来的话讲给他听，分析道：“这个栏目非常小，一直以来都是我一个人在做，工作真的很轻松。如果我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就比较适合。” 程天源揶揄笑道：“我只听过无数人抱怨工作不轻松，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太轻松不适合的。” 薛凌耸耸肩，解释：“报社本来是初五初六上班，我故意推迟两天，就是要试试主任的态度。” 如果报社还需要她，那她会暂时留下。 如果觉得她的工作太简单，想要分配多一些栏目给她，那她可能得主动辞职。 她的专业是英语，之所以能在报社上班是因为这个英语学习小栏目的需要。 “其他栏目我都不擅长，我不是那块料，坚决不能领。我之所以开口跟我爸要那些残次品来这边卖，就是想给自己留多一条后路。” 程天源微微一笑，道：“难怪……” …… 隔天一早，薛凌吃饱后就骑着自行车往报社去了。 她去得有些早，办公室里只有四个同事。 “呀！薛凌回来了！听说你回帝都娘家过年了！” “昨天主任还在问说你怎么还没开始上班，幸好你来了啊！” 薛凌从袋子里拿出几盒录音带，送给他们一人各一盒。 同事们都很喜欢，先后道谢接过。 “台湾那边的歌曲都很甜美，我爱人最喜欢了！” “荣城这边没怎么商店卖，书店也就卖几盒学习英语的，无趣得很！” 一会儿后，同事们陆续都来了。 薛凌仍是一人一盒录音带，每人都一样。 刘主任也来了，道谢接过录音带，眸光温和看着她。 “小薛，怎么那么晚啊？不是说好初五上班的吗？” 薛凌笑答：“不好意思，我过年回帝都娘家。火车票太难买，最后没办法，我爸只好托老朋友买了飞机票。昨天先飞到省城，然后坐汽车到了这边。” 刘主任听罢，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你……把栏目赶一赶，别误了周末的印刷。” 薛凌连忙应好，道：“您放心，我会赶上的。” 刘主任走了开去，却又神色迟疑退了回来。 “小薛啊，报社里的工作都有分工，你来这段日子都是一人负责英语小栏目。这栏目内容不多，你可以多利用闲暇时间向林主编学习，以后帮忙做‘小镇闲情’这个版块。” 薛凌微微挑眉，丝毫没意外。 “主任……恐怕我做不到。我不是中文专业毕业生，编辑方面的工作也不擅长。” 刘主任听罢，脸色难掩为难。 “小薛，咱们报纸就你的板块最小，让你抽时间多学习，对你来讲也是好事一桩啊！” 薛凌却摇了摇头，低声：“主任，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对中文编辑这方面没天赋，也没什么兴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其他同事互视一眼，先后都安静了。 刘主任没再说什么，沉着脸回了办公室。 这时，林主编快步走过来，搂住她的肩膀。 “去一趟帝都回来高兴疯了，话也不懂怎么说了？啊？主任既然这么说，你就顺势说好。你人这么聪明，还怕学不会？由我带着，包管你很快就上手。” 薛凌苦笑一声，低声：“谢谢林姐。” 林主编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还有一篇稿子要改。午休的时候再找你聊啊！” 薛凌对她挥手，坐回自己的办公桌。 刘星刺溜晃了过来，嗔怪道：“活腻了啊！主任这么说，就是希望你能留下来多扛一些重任，不是要辞退你。你怎么还拒绝了啊！” 薛凌对他暧昧挑眉，压低嗓音：“你跟王青怎么样了？好事将近？” 刘星腾地脸红了，往角落处正在倒水的王青看过去，眼底和脸上都是愉悦笑意。 “她回信了。过年的时候……看了一场电影。” 第一百四十八章 辞职 薛凌一听就知道有戏，低声：“再接再厉啊！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王青是一个很腼腆羞涩的女生，她既然回信，还答应跟他一块去看电影，肯定是也对她有意。 在这个年代，盲婚哑嫁的人还是很多的。王青和他都是知识分子，两人都是向往风花雪月那一套，幸好在一块工作，谈个恋爱应该不难。 所以，他们的事应该会很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刘星白皙的脸微红，低喃：“……没那么快！” 薛凌点点头，笑嘻嘻提醒：“赶紧存老婆本去，争取年底办喜酒宴。” 刘星尴尬笑了笑，见王青已经走回来，便停下交谈，回自己的办公桌忙起来。 薛凌也打起精神，开始工作。 不料忙了一半，甄副主任走了过来，将手上的录音带甩给薛凌。 “小薛啊，心意我领了，不过我一向不喜欢这样的靡靡之音。像这样腐化思想，传播情情爱爱的玩意，能不要碰还是不要碰。” 薛凌暗自偷笑，捏住那盒录音带。 “我知道了。” 她本来就没打算要送她，只是想着办公室每一个人都有，不好单单少她一个，所以才给她一份。 甄副主任下巴微扬，继续教训道：“你作为一个高级知识分子，该有的思想领悟不该缺失。以后像这样的东西，少往办公室带，免得带坏其他同事。” “哦……”薛凌暗自翻白眼，口头上应是。 一旁的刘星听不下去，忍不住嘀咕：“副主任，只不过一盒录音带而已，至于说得这么严重吗？咱们荣城这边像这样的东西压根没有，人家薛凌辛辛苦苦从帝都带回来送给我们当小礼品，你辜负她一份好意也就算了，干嘛还说得这么难听？” “你闭嘴！”甄副主任沉声呵斥。 刘星无奈偷瞪她，转过身去。 薛凌有些不高兴，知晓甄副主任应该是要来发难自己，干脆迎面而上，站了起身。 “副主任，您还有什么事吗？” 甄真抬了抬眼睛，道：“今年我们报社对人员的安排有了一些新变化。大家是一个报社的，领同一份的工资，自然要公平分摊报社的工作。你的这个英语栏目是最小的一个版块，平常也就你最轻松。咱们报社不能养闲人，从今年开始，你得帮忙弄多一个版块。” 薛凌眼眸半垂，摇了摇头。 “当初主任聘我的时候，就清楚我是外语专业毕业的，我擅长的只有外语这一项。除了这个小栏目，其他版块我都不熟悉，也没兴趣学。” 看报纸简单，写报纸内容那可不简单。从新拾掇一个崭新的专业，得耗上多少时间？ 她对这一行业本就没兴趣，能坚持在这里工作是因为同事们的工作氛围好，跟自己专业也算相关，暂时过渡一下，并没有想长期发展。 “不熟悉就去熟悉！”甄副主任沉声：“工作就是工作，还还能谈什么兴趣？矫情！年轻人别总是弄纸上谈兵那一套，你好好学去！” “做不到。”薛凌看向她的眼睛，断然开口。 甄副主任惊讶瞪眼，始料不及她会拒绝，也想不通她竟会拒绝！ 要知道报社的工作稳定工资又高，工作环境也好，一大堆人挤破脑袋要进，可怜苦等却没机会！ 所以，她使出最厉害的杀手锏。 “你如果不服从报社领导的安排，那你就只有走人。你要知道，错过这个车，以后就没这个店了。咱们报社可不能一直养闲人！” 薛凌微微一笑，道：“走人就走人，我无所谓。” “你——！”甄副主任不敢置信瞪眼。 一旁的同事们都急了，先后站起来。 “小薛，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副主任，刚才主任可没你说的这么严重。要想弄文章写报，哪里是能一蹴而就的！这事得慢慢来！” 王青拉住薛凌的胳膊，讪讪赔笑：“她只是一时冲动……您不要跟她计较。我们会好好教她带她的。” 同事们七嘴八舌劝起来，刘星甚至还跟甄副主任吵起来，说她假公济私，总爱折腾办公室的同事，没事总爱闹腾事。 甄副主任气了，跟他们大吵起来！ 这时，刘主任听到动静，慌忙从办公室里出来。 “怎么了这是？！” 大家伙看到刘主任出来，先后都安静下来。 薛凌罢罢手，对刘主任微微躬身。 “主任，都是我不好。我得跟您报备一下……其实，我来报社工作只是暂时计划，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长期发展。我能做个小栏目是因为我的专业相关，还能做得了。如果换成其他，那肯定是事倍功半。我喜欢的是经商赚钱，不是弄文字编辑。所以，我打算辞职去做我喜欢的事。” 刘主任吓了一跳，瞪大眼睛。 “你……你要辞职？！” 薛凌点点头，解释：“我爱人在江边开发区建了一家小商场，我在帝都进了一批衣服，打算在他那边卖服装。” 林主编吓坏了，一把冲了过来。 “小薛啊，你别冲动啊！买卖需要本钱，盈利最好，但谁能保证一定会赚啊？肯定有很多风险的！” 林主编在报社工作十几年，一向喜欢这样平平稳稳的日子，不敢想象赚钱大起大落的盈亏。 薛凌感激笑了，握住她的手。 “您放心，我这生意不用本钱，店是自家的，不用租金。衣服都是我爸给的，我只需要卖出去就有得赚，不用担心亏钱。” “哟！”刘星惊呼：“竟还有这么好的事？！你爸给的？他也是卖衣服的？” 薛凌笑答：“不是，我爸他是开工厂的，专门做服装的大工厂。” “哇！原来薛凌还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啊！你这也太低调了啊！”有同事打趣道。 “这样的买卖一听就知道是稳赚！忒好！” “帝都那边来的衣服肯定好看！小薛，我以后找你买衣服去，记得给我折扣啊！” 众人的话题很快转开，从惊讶相劝，很快转为附和起来。 刘主任听得直皱眉，吆喝：“都闭嘴！说什么呢！小薛如果去卖衣服，那英文小栏目谁弄？啊？你们谁懂？” 话语一下，办公室鸦雀无声！ 大家犹记得刚开始创英文栏目时，众人一个个焦头烂额，最后只能将烫手山芋扔给勉强懂几个单词的王青。 第一百四十九章 折中法子 于是，刘主任的话刚下，众人立刻噤声，鸦雀无声。 甄副主任脸色有些挂不住，瞥了薛凌一眼，内心很不是滋味儿。 本以为她一听到威胁，必定唯唯诺诺，唯命是从，没想到她丝毫不怕，甚至还敢主动提出辞职。 报社编辑的工作算很轻松，说出去也体面。 现在这样的世道，能安安稳稳赚钱，工资优渥的工作能有多少！ 想不到她竟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压根不缺钱——那她还来工作做什么？矫情！ 刘主任看向薛凌，温声：“小薛，英文栏目办了半年多，读者的反应都非常好。这个栏目还得你来弄，你不能走。” 林主编也舍不得薛凌走，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对对对！这个栏目没你可不行，其他板块我们还能偶尔填补上，你这一块可不行！” 王青苦笑连连：“我就懂几个单词，根本扛不起啊！凌凌，你可不能走了之去当老板娘哦！” 一旁的刘星咕哝：“人家压根不缺这两百块的工作，当老板娘多好！自家创业，赚得也多，还是自家的货，连本钱都不用！羡慕死我了！” 刘主任嗔怪睨他一眼，低声：“别瞎嚷嚷。” 刘星偷偷抱拳，不敢得罪他这个堂伯伯。 其他同事先后反应过来，七嘴八舌劝薛凌留下。 薛凌低低笑了，看向刘主任。 “主任，其实我能在这里工作，主要是因为报社这个英文小栏目需要外语专业的人。这小栏目工作量不大，你们考量得很对，如果就为了这个小栏目养我这么一个编辑，确实很不划算。” 刘主任“噗嗤”一声笑了，道：“你这孩子，倒是看得很通透！” 薛凌微笑问：“主任，这个栏目能删除吗？” “不行。”刘主任正色解释：“本来还得加大版面，限于其他板块需要，暂时只能这样维持下去。现在国内掀起学外语潮流，咱们不能加大，但万万减不得。” 薛凌摇头解释：“我这次过来，其实也是想来辞职的。我要做生意这事儿，已经是确定下来的，货再过半个月就到这边。主任，你还是赶紧招多一个外语人才吧。” “这……”刘主任急坏了，皱眉道：“瞧你说得简单！荣城不是大都市，附近除了省城大学有一个小外语专业，根本没其他地方有。再说，人才再多，他们也不一定肯在荣城停留啊！” 如果真那么容易找，当初王青就不必被逼着硬着头皮接手，硬抗了两个多月。 林主编拉住薛凌的手，哄道：“其他的慢慢学，这个栏目暂时还得靠你撑着啊！” 薛凌却没什么心思要留在这里，尤其甄副主任总是三天两头爱找茬，已经懒得应付。 “要不咱们折中一下吧！主任，我有一个还算两全其美的法子，说出来让你和副主任商量一下，如果可行，咱们以后就按这个法子来走。” 刘主任点头：“你说说看。” 薛凌道：“主任您先贴告示招聘外文编辑，在新同事来交接前，栏目还是我来负责。” “好好好！”刘主任连忙应声。 薛凌低笑，罢手道：“您先听我说完。我有生意要照顾，无法准时在这边上下班。希望能弄成兼职的模式，我愿意工资减半，将栏目带回家早晚做，每周周六早上，准时将定稿交给林主编检查。新编辑来接替前，我只能这样尽量撑着。” 她附和加上一句：“我仍会保质保量完成，不会拖同事们的尾巴。” 刘主任低头思索片刻，很快痛快答应了。 “行，你不会一撇走之，我们还得多谢你呢！你带回家去做，周六准时来交稿，待遇奖金都一概减半。小薛啊，在新人就职前，你可要撑住啊！” 薛凌点头应下了，道：“您放心，我说话算话，在新编辑接替前，我都会坚守这个小栏目。” “那就好！谢谢你了！”刘主任握住她的手，重重压了压。 辞职风波终于平息了。 刘主任瞪向甄真，沉声：“你跟我进办公室一趟。” 甄副主任脸色讪讪，低声应好。 众同事都在场，自然知晓主任在生气什么。 刘主任起初是跟薛凌商量，不过薛凌拒绝了，老人家很沉稳，说是以后再聊，便转头回办公室去了。 甄副主任又摆起官威来，硬绷绷让薛凌非这样不可，人家薛凌也是有脾气的，干脆甩手辞职，看她还能奈何！ 这不，幸好薛凌折中退一步，不然这个烂摊子都不知道谁能去收拾！ 薛凌将昨晚赶出来的定稿拿给林主编，解释：“这是这一周的。你检查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那我就先回家了。” 林主编看了一遍，忍不住问：“这是什么？英文歌？” “嗯。”薛凌低声解释：“这是一首老歌，简单明了，旋律也好听，讲的是友谊天长地久，歌颂友情珍贵。我从歌词弄几个学习点儿，改一改风格，也添一些趣味儿。” 林主编给她竖大拇指，很快将定稿收起。 “小薛，你……不再考虑考虑？” 薛凌坚定摇头，低笑：“我更喜欢做生意。” 林主编叹了叹气，轻笑道：“也罢，尊重你的个人意见。你喜欢就好。” 刘星和王青也都凑过来，一是为她高兴，二则是舍不得她。 薛凌挑眉笑道：“我还是报社半个员工呢！放心，咱们以后多的是时间见面！” 林主编解释：“主任刚才说了，你的福利和奖金也都相应减半。你的饭票我会折中算成钱，到时月底一并补给你。” “谢谢主编！”薛凌转身检查办公桌，将常用的字典和几本英文书都拿了出来。 接着，她快速收拾好，离开了报社。 看着天色还早，她干脆骑着自行车往江边开发区去了。 那边热闹哄哄，车来人往，根本不用刻意去问路，她便很顺利找到自家的商场。 五间大店面，双层楼高，后方还带着一个大仓库，地方又宽敞又亮。 “媳妇！你咋来了？”程天源在二楼看到她，急匆匆奔下来，担忧问：“你不是上班去了吗？有急事？” 第一百五十章 好楼房 薛凌挑了挑眉，低声：“源哥哥，你说我以后不上班了，靠你养，好不好？” 程天源微愣，脱口答：“好！” 娶媳妇养媳妇，这是天经地义啊！ 薛凌“噗嗤”一声笑了，将报社的事情跟他简单说了一遍。 “所以，我现在已经不是上班族，是自由职业者。我手上都是兼职，接下来主业是卖衣服。” 程天源温和微笑：“你喜欢就好，我都行。如果太忙，就将报社那一份辞了。” “在他们找人代替前，我暂时撑着。”薛凌解释：“大家毕竟同事一场，我也不能转身甩手走人。” 程天源明了点头，牵住她的手。 “走，我带你进店里看看。” 之前买了足足一亩地，加上一部分门前，地方十分宽敞。 前面五个店面非常宽，大门开着，墙上刷着白漆，到处拾掇得干干净净。 店里头摆着一个个的大长柜，擦得一尘不染。 程天源解释：“到时一楼都做生意，二楼可以住人。陈民还没家室，家里地方也不宽，打算以后都住二楼。我爸妈则住后面的仓库那边，房间很大，里面还有厕所，很方便。” 薛凌忍不住想起阿虎来，问：“他跟那个昆哥和欧阳祥是怎么一回事啊？” 听公公婆婆说，隔壁已经好多天没人走动，每天都静悄悄的。 程天源答：“早上我过来的时候，阿虎还在这边打扫。他的胳膊已经没事了，说是轻微小伤，不值一提。他将最后一批货送完，拿着钥匙去跟那个昆哥辞工，不料遇到那昆哥正在打欧阳梅。” 薛凌闻言直皱眉，对打女人的男人表示很不屑。 程天源继续：“阿虎看不过去，就将昆哥推开，劝说他们冷静处理事情，不能动手打人。一旁的欧阳祥拉着阿虎求救，说他是程家村人，希望阿虎救救他们。后来，那男人忌惮阿虎，匆匆离开了。” 原来欧阳梅那天并没有报警，而是拿着薛凌借她的一百多块，躲去了隔壁县城。 她胆子小，在那边住了几天后，以为没事了，内心也担心哥哥，就偷偷坐车回来。 那昆哥在车站那边有不少人，一下子就发现了她，将她逮住。 不仅如此，一直到处晃荡找妹妹的欧阳祥也被捆着带过去。对方让他们兄妹二人非拿一个说法出来，因为聘礼已经收了，还被欧阳祥挥霍得只剩两百多块。 欧阳祥让妹妹非嫁不可，一个劲儿求昆哥原谅。 欧阳梅哭哭啼啼，嚷嚷她死活都不嫁。 昆哥一听就气了，说她连死都不怕，那还有什么好怕的，甩了她几巴掌。 欧阳梅都打得头晕晕，嚎嚎大哭。 这时碰巧阿虎过去，拦住了昆哥，也顺利将人赶走。 阿虎他也不是冲动的人，带着他们兄妹二人离开车站，转头就去找陈民，让他打个电话问程天源，打听一下欧阳祥兄妹的来历，因为他们说也是程家村来的，想着阿源也是那边人，应该有所了解。 出发去帝都前，程天源怕商店这边偶尔有个什么事需要商量，便将岳父家的电话号码告诉陈民。 陈民打了一通电话后，听阿源说欧阳祥不是什么好人，便立刻告诉表哥。 阿虎在外头混日子多年，看人也算准，一顿饭聊下来，也猜到欧阳祥不是什么好货，将他们兄妹二人送走，没再管他们的事。 “……萍水相逢，能帮就帮。阿虎说他看不惯男人打女人，所以才会出手。” 薛凌缓缓点头，问：“那欧阳祥兄妹呢？现在怎么样了？” 程天源压低眼帘，答：“听阿虎说，欧阳祥隔天就带着他妹妹去给昆哥赔礼道歉，好像再过几天就要结婚了。” “哦。”薛凌撇撇嘴，道：“他们好像已经不住咱们隔壁了。” “对。”程天源解释：“我过年前联系了房东龚老太太。她说隔壁的人没续约，租到年底就到期。” 两人一边看商店，一边低低聊着。 程天源道：“现在才开年，里头有两个新工厂已经贴出了招人告示，都要招好几百人。另外几个工厂还在建，有一个也在招人，估计快要完工了。” 薛凌点点头，低声：“看样子得元宵后才会有招工大潮。你安排什么时候进货啊？这里头都准备好了吗？” “大概还要几天。”程天源解释：“一楼的灯还没装好，已经联系电工师傅，不过对方说工人还没来齐，他带几个明天过来干。” 薛凌提醒道：“其他现在能干的，就先准备着。” 程天源说：“仓库那边在弄两个大窗，刘老板前两天就过来做了，今天应该就能完工。” 薛凌听过这个刘小老板许多次了，却还没机会见过。 “这位老板真是勤快！走，带我过去认识一下。” 程天源微微一笑，跟她十指相扣，带着她去了仓库。 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长相白皙英挺，腿长手长，一边哼着歌，一边动作迅速铲着窗户边沿。 程天源主动打招呼，喊：“刘哥，下来休息喝杯水吧。” 刘哥“哎！”了一声，瞧见他身边的薛凌，又见他们恩爱牵着手，笑眯眼睛道：“这位就是嫂子吧？嫂子，你好！” 薛凌见他爽朗热情，跟他攀谈起来，问起这边新楼房的情况。 刘哥解释：“我带的兄弟不算多，最多的时候也就二十来个。我就凑一脚，帮忙赚点工钱。目前就我接触过的，就是那边的‘望江苑’最好。” 薛凌一下子来了兴趣，问：“好在哪儿？你能仔细说一下吗？” “哈哈！嫂子看来是有兴趣要买房子啊！”刘哥抽出一根烟，扔嘴巴上，拿出小火柴盒点烟，解释：“第一，那边的房子有一半的户型是朝南的，大阳台都能望江，风景非常好。第二，那边跟这边是隔开的，除非是吹西风，不然工业区的废气去不到那边。在这边的人住过的都知道，这里一年四季都没西风，即便有也只是几个小时，少得很。” 薛凌忍不住又问：“还有吗？” “那楼盘做得很扎实。”刘哥笑嘻嘻解释：“我去年下半年都在那边混，对方的投资老板是一个实在人，没偷工减料，用材料也都很好。” 第一百五十一章 开张 薛凌乍一听就心动了，摩拳擦掌道：“什么时候开始售卖啊？‘望江苑’就在那边吧？户型大不？” 刘哥吸着烟，呵呵笑了。 “嫂子，看来你是真想买房啊！我也忒喜欢那边，正拼命存钱要去买呢！现在快封顶了，应该得两三个月后才会售卖。” 薛凌微笑解释：“我们现在还在租房子，打算赚了钱去买一套小公寓。” “不能太小。”刘哥吹着烟圈道：“你有公公婆婆，接下来还有孩子，至少也得弄一套中等户型的，一百坪左右的。” 薛凌却是一个贪心的，问：“那边有没有再大些的？” 据她所知，荣城现在的房子都还很便宜，即便是地点位置好的，一套一百平也就一千多块。 要买房子得趁早，一来是贪便宜，二则是不必总是租房耗钱，有自己的地方才会有归属感。 刘哥立刻点头，答：“最大的两百五十多坪，最小的八十来坪。” 他似乎想起什么，往江流上游指去。 “那边以后也许会有人投资做别墅小区，那边有几座小山，环境优美，一边是江，一边是小山丘，超级适合建别墅小区。我跟我媳妇说了，等‘望江苑’开始售卖，就去买一套小的将就住。等我们拼到钱了，就去买别墅住个舒适！哈哈！” 薛凌听得心动不已，不住点头。 “好！挺好的！” 程天源也一直想在城里买一套房子，听刘哥对“望江苑”一而再，再而三推崇，忍不住问起大致的价格。 刘哥想了想，答：“得看情况，后面望江朝南的，肯定会贵一些。前面朝北户型会便宜一些。买一套一百平左右的，朝南的，大概要在两千三到两千五左右。里头有初步装修，要住的话肯定也得费上好几百块拾掇好。” 程天源暗自记下了。 想着等商店赚了钱，就要慢慢存钱，争取年底或明年买一套新房子。 不料身边的小娇妻比他还急，扬声道：“刘哥，等那边开盘卖楼了，麻烦你告知一声，我们要去买一套。咱们指不定还能做邻居呢！” “哟！太好了！”刘哥豪迈拍了拍程天源的肩膀，道：“这一阵子我跟阿源也处得很好！嫂子一看也是爽快人！如果以后还能做好邻里，那就更好了！” “说啥呢？”阿虎一边吸着烟，一边大步走来，笑呵呵跟薛凌他们打招呼。 “嫂子，我刚才听说你要在这边卖衣服，是真的吗？！” 薛凌捂嘴笑了，道：“你的消息怎么就那么灵通！不错，我需要的地方不大，在外围弄一个摊子就行。” “哪能啊！”阿虎将烟一把掐灭，粗声：“嫂子要来，那就得挑最好的地方给你！” 薛凌罢罢手，解释：“我还有一些兼职要做，得需要一个偏安静的地方。” 程天源体贴道：“就在最边角那个店面吧。那边避风，阳光也不会直晒。” 阿虎拍了拍胸口，道：“嫂子，卖服装得把店面弄得漂亮一些。我去给你找材料，让小刘和阿源帮你装修，再添几盏漂亮的灯！对了，你是得写字的人，还得弄亮灯给你。” “行！那就拜托你们了！”薛凌道谢。 阿虎摇头罢手：“嫂子你甭客气！咱们这生意能成，你的功劳最大！你的服装卖了都算你自个的——” “不好吧？”薛凌道：“咱们是合股开店，不管卖什么，都属于店里的收入，到时分成还是得一块算。” “不用！”阿虎坚决不肯要，解释：“你那服装听说都是你亲爹送你的。本钱我们都不出，哪里好分钱！” “可我占了一块小店面啊！”薛凌道。 阿虎罢手道：“我们的店面顶多只用三间多，地方又宽又大，还有二楼，不差你一小块地方。你就放心用吧！你要是再跟俺们客气，俺就要无地自容了！” “那我只好不客气了。”薛凌笑道：“都快中午了，我请大伙儿一块去吃饭吧！我要庆祝我的小服装店加盟你们！” “好咧好咧！” …… 接下来几天，商店继续休整装电灯，随后开始入货上柜。 刘小老板不仅装修做得好，木工也很棒，一天多的时间就将薛凌的服装店弄了出来。 自家建的地方很宽，起初看着只有一个角落，一番装修拾掇后，足足有三十来坪。 程天源趁着晚上有空，给她做了一张书桌，还带着三个大抽屉，不仅做书桌，还能做收银小台。 那边都是粗重活，程天源和陈民还有阿虎帮着干，程木海帮忙前后，人手算足。 薛凌每天都待出租屋做翻译，家里的家务和三餐都被刘英一手包揽了，她静心干活，没人打扰，干得得心应手，一周就整出了三万字。 周五下午，她骑车去邮局寄给肖佳雪，随后将英文小栏目的定稿送去报社。 林主编拉着她问长问短，看了一遍后就将定稿留下。 “你经手的东西我很放心。” 刘星和王青则趁机出来送她，问她开店的地址，什么时候开店，有什么能帮上的。 “不用。”薛凌心里暖暖的，解释：“都是我爱人帮我弄。货下周才能到，店已经装修好了，开着通风透气，我爱人每隔两天就打扫一遍。” 王青赞道：“你爱人真体贴真好！” 薛凌对她挑眉暧昧笑了，低声：“人家刘星也不差啊。等他成了你的爱人，应该会比我爱人更体贴更好！” 王青羞答答笑了，瞪了她一眼，扭身跑开了。 “不理你了！” 刘星也红着脸笑了，低声：“凌凌，她脸皮薄，你就别取笑她了。” “哟！”薛凌翻白眼嘀咕：“这样你就心疼了？哇！真受不了你们两个！我走了！” 刘星哈哈大笑，挥手道：“下周见！” …… 元宵后，开发区人来人往，工厂准备开工，工人大量往里头涌，开始热闹起来。 阿虎的老母亲特意去庙宇请人寻了一个大好日子，定在农历十八那天开张。 “师父说天时地利人和，一定会财源广进！” “好好好！听我老娘的，听她的准没错！”阿虎笑呵呵道。 开张那天，众人都穿上新衣，欢欢喜喜打了足足两大串爆竹，比过年的气氛还要好。 “开张促销大活动！全场商品每样都便宜一毛钱！欢迎欢迎！”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大家乐 众人几天前让薛凌帮忙想一个店名，薛凌不负众望，最终定了“大家乐”三个字。 大伙儿都很喜欢这个店名，一来容易记也容易认，二来则是大家是合作生意，希望能一直乐呵呵合作下去。 程天源找人做了店名，涂上红色油漆，挂在三楼上，还在中间装了一盏灯，晚上一亮，三个字都看得一清二楚。 商店就在开发区的对面，附近除了滩涂和滚滚江水，就只有这么一家大商店。 刚进开房区的工人都需要安顿下来，听说外头有日常用品卖，买一件少一毛，还有便宜可以捡，纷纷都出来买。 第一天开张，就卖了几百只塑料桶，几百支牙刷，一千来条毛巾，还有不少生活用品。 程天源一边清点货物，一边道：“咱们不要贪图赚大钱，薄利多销，以后自然有大钱赚。能便宜一点，就卖便宜一点，先让工人们给咱们打口头广告，比什么都强。” “都听你的！听你的！”阿虎笑呵呵清点纸币。 陈民则在忙着上货，程父在一旁帮忙，两人都累得一身是汗。 阿虎妈和刘英在后面厨房煮饭，笑声和饭菜香不时传来。 薛凌将大餐桌摆出来，帮忙摆碗筷。 “吃饭了！吃晚饭了！” 众人都笑呵呵来了，一个个喊说肚子饿。 “早上到现在，大伙儿都还没歇一口气呢！”阿虎笑道：“不过有钱赚，压根就不累！” 众人都哄笑起来。 程天源做出安排：“我爸和我妈都搬进后面的仓库房间睡。陈民睡二楼。二楼还有两个空房间，阿虎你要不要留都行。今天人手有些不足，你如果回家的话，明早就早些过来。” 阿虎爽快道：“我一个大男人，留下睡就成。我家近，偶尔回去洗个澡就成。” 阿虎妈连忙道：“我每天过来帮忙做饭洗碗，打扫卫生。放心，这些我都能干。” 程天源想了想，道：“刚开张人有些多，等稳定下来，咱们这些人手应该够。不过，我提议还是要添多一个女员工。” 工厂里的女工人不少，有些贴身日常用品也需要在这边买。如果有一个年轻女员工导购，会方便许多。 “这不难！”阿虎看向陈民道：“阿兰前阵子不是还想着换工作吗？你去将她找来就成。” 陈民连忙点头。 程天源问：“是你的三妹吗？” “对。”陈民解释：“她叫陈兰，今年十八岁了。她小学毕业后在一个托儿所上班，在那边工作三四年了，可老板总是不给升工资。阿兰过年前打算换工作，我爸妈不肯，现在她还在托儿所那边带孩子。” 阿虎妈笑盈盈道：“我三个侄女都脾气很好，尤其是阿兰。她很喜欢小孩子，做事也认真体贴。不过那托儿所老板太过分，每个月都给几十块工资，干得再好也没点儿奖。” 薛凌微笑道：“对待孩子都能有耐心的女孩子不多。这边只需要导购，上手不难。阿民哥你跟你妹妹说一声，如果她喜欢，就让她快些过来帮忙。” “都是自家生意，她会同意的！”阿虎道：“我吃饱送老娘回家，顺便过去给舅舅和舅妈说一声。” 两天后，陈民带着陈兰来了。 陈兰梳着两条小辫子，长相很憨厚，虽然有些怯生，不过倒也落落大方。 程天源解释道：“你是第一个员工，每一个月固定工资是一百二十块。年底会有奖金发，奖金便是我们一成分红，店里每一个人都有份拿。至于多少，就得看店里生意能有多好。” 陈兰显然已经听自己哥哥说过了，低声：“……源哥，我一定好好干。” 陈民对她招手，温声：“哥带你熟悉一下店里的东西和价格。” “去吧！”程天源微笑：“你哥在供销社干了十几年，经验丰富。有他带着你入门，再合适不过。” 货品齐全，商店大，员工又都是半个老板，干活都是卯足劲儿拼命干，生意火得不得了！ 薛凌则忙着去给商店补办工商证还有卫生许可证，起初补办得有些迟，在工商所碰了一鼻子灰。 薛凌从刘星那边打听到刘主任跟工商所的一位科长是多年好友，急匆匆跑去找刘主任帮忙。 刘主任答应得很爽快，给老朋友挂了个电话，说了几通好话。 很快地，证件都办了下来。 薛凌买了两条烟，一条答谢刘主任，一条托他送给科长老朋友。 刘主任罢手说不用，说只是补办填一些资料，都是职务内分内的事。 薛凌笑呵呵道：“我这是答谢您和科长帮忙。不瞒你说，这是店里自家卖的烟，普通烟而已，您不要多想。” 刘主任拿了一条，挥挥手道：“我分两包给他就成。你卖的烟也得本钱，别浪费。” 接着，老人家关切问：“你的服装卖得怎么样了？生意好不？” 薛凌笑答：“明天货才到。我过两天去报社的时候，会带上一些男装和女装，一人一件送给同事们，请大伙儿给我打个口头广告。” 刘主任眯眼笑了，道：“一听就知道是个懂做生意的！我有份吧？应该有吧？” “你肯定有！”薛凌保证道。 刘主任笑呵呵道：“放心，我到时铁定跟街坊邻居宣扬你这帝都来的时尚靓丽服装好！” …… 隔天傍晚，薛凌和程天源去火车站取货，足足有十五箱，每一箱都装得满满的。 阿虎帮他们联系了一辆大货车，一并载去商店。 薛凌找了一通，终于找到一箱合格产品。 她打电话给爸爸，说要一箱合格好产品，能送人做礼物，也趁机打打广告，看看能不能在这边卖得动。 薛爸爸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让秘书拿了去年下半季生产的几款衣衫，每种颜色十件，捆成一大箱，凑够十五箱，让工人一同送去车站。 薛凌迫不及待打开，见款式非常新潮好看，颜色也鲜艳。 “这是薄棉布，穿在身上很舒服。我爸说，现在尼龙已经慢慢被淘汰了，布料的品种越来越多，尤其是棉布通风透气，春秋天气穿非常适合，夏天还能做短衣呢！” 程天源忍不住道：“你先挑几件合适的给自己。” 第一百五十三章 优惠大酬宾 薛凌闻言抬眸，忍不住笑问：“怎么？怕我不够漂亮啊？” 程天源俊脸微红，低声：“在我心里，你是最漂亮的。” “嘻嘻！”薛凌悄悄捶了他胸口一下，娇嗔：“算你识相！敢嫌弃我不好看的话，我就捶死你！” 程天源顺势捏住她的小拳头，微笑道：“你穿什么都好看。我是听你说，这些布料穿着舒服，才让你挑些自己留着穿。荣城这边都只是布料店，成衣店非常少，款式也都老得很。” 她长得好看，身材也好，他更喜欢她打扮自己，这样她会更自信更开朗。 薛凌点点头，道：“我每一个款式拿一件我的尺寸，其他的拿去送人。” 程天源一边搬箱子，一边道：“我先过去那边看看，晚点儿过来帮你收拾。” 薛凌喊：“等等！这件薄外套刚好你可以穿！快！你披上让我看看！” 程天源拗不过她，顺从套上外套。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他虽然人高马大，身板笔挺，但他节俭习惯了，平常穿的衣衫都老旧老色得很。 薄外套是仿照国外休闲西装做的，很显气质。 程天源刚一披上，整个人焕然一变，成了一个帅伙子！ 薛凌嘻嘻笑了，道：“睡觉前不许脱下来哦！” 程天源拿她没办法，捏了捏她的俏鼻，快步走去商店那边。 一会儿后，阿虎兴奋跑了过来。 “嫂子！阿源身上那种外套还有没有？有吗？我给你买！多少钱都行！我的妈！穿上好看得很！像报纸上的花花公子呢！” 薛凌哈哈笑了，道：“你等着，我帮你找找看！放心，我正准备一人送一件，不收钱。”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阿虎嘿嘿笑了，道：“等我有对象了，我就天天穿去找她！” 薛凌又被他逗笑了，很快翻找出另一件来，颜色不一样，尺寸也有些小。 “这个你不能穿。你等着，我再找找。” 阿虎道：“我比阿源还高大一点儿，应该得大号一些。” 薛凌一边找一边归类，终于找到一件大一号的。 “是黑色的，行不行？阿源那件是灰色的。” 阿虎是个爽快人，一把接过披上。 “刚刚好！行，就这件了！” 薛凌指着后面的大镜子道：“你去瞧瞧看，看看喜欢不？” 阿虎大跨步走过去，对着镜子抖脚又抖手。 “喜欢！我好像变年轻了！哈哈！这帝都来的衣服就是不一样，忒好看！大都市就是大都市，连一件衣服都比咱们好。我的衣服都是我老娘做的，从小到大都一个款，从没变过。嫂子，这真送我了？真的？” “当然真啊！”薛凌挥手道：“快穿给林伯母看看去。” 阿虎“哎！”一声，道：“那我不客气了，谢谢嫂子啊！老娘，你快看！你儿子终于变俊了！快瞧！快瞧我啊！” 外头先后响起了笑声！ 薛凌情不自禁也附和笑了，低头继续忙起来。 服装都是年轻人的款，女孩子的最多，她挑了一件送给张兰，也挑一件给陈民。 接着，她打开其他箱子，慢慢一件件归类。 幸好之前地方够大，阿源提前给她弄了几个大柜子，还拿了两大块木板，不然压根不够放。 程天源见客人少了，便转身过来帮她。 有他帮忙，很快将男女装分开，又按季节分着摆。 有一些过于残次的，薛凌将它们收起。 “这些根本穿不了，以后当抹布或是踏脚布。” 程天源笑了，提醒：“妈的针线活儿不错，让她改成一些小衣服送人也好。村里的孩子多，大多数都穿得破破烂烂的。让妈有空改了以后送人吧！” “好啊！”薛凌撇撇嘴，低声：“还是你想得周全。如果被我直接当抹布，那就浪费了。” 两人一起收拾，直到那天晚上十点多，还清理不到一半。 薛凌累得不行，苦笑：“想不到……卖个衣服这么麻烦！” 程天源心疼她累，温声：“不差一两天，明天再来收拾归类。走，我们先回松明路去。” 工厂的工人宿舍都有门禁，十点半以后不许随意进出。 “大家乐”主要是做对面开发区的生意，工人没出来，生意也就冷清了。 程天源叮嘱陈民收店，让父母亲早些休息，便载着薛凌回了出租屋。 熬了热水，洗了热水澡后，两人早早歇下。 隔天大清早，两人又接着忙了。 陈兰很勤快，趁着客人少的时候，就跑过来帮忙。 刘英也奔过来帮，做饭时间才去厨房忙。 在大家的齐心协助下，十五箱衣服终于在三天后归类收拾妥当。 薛凌难掩激动，趁着午休时间，跑去百货公司打探打听这边的衣服价格，匆匆跑回来定价。 “咱们得做诚信经营，我打算写个牌子在这里，说明这是工厂退货，价格是市场一半价。” “这么便宜？！”陈兰两眼发亮，吞了吞口水，低声：“嫂子……我可不可以先叫我的朋友来买？这衣服这么好，如果能便宜一半——那肯定一大堆人要买！” 薛凌笑答：“当然可以！随时开张呢！不过你得跟你朋友提前说明，这是工厂退货，多少有一些小瑕疵。” 陈兰点点头，低声：“百货公司的好多衣服都没你这里的好看，一件都得十几块钱。有些厚点儿的，就得二十块。普通衣料店也要五六块一件，如果是一套，大多都得十块钱。” 薛凌取来几张纸板，写着五块，十块和十五块三种价格。 “最好的只卖十五，其他都是五块，那边一些靓丽女装十块。” 陈兰惊讶：“那些和这些——都五块？！” 薛凌答：“没错，都五块。优惠大酬宾！” 陈兰一溜烟跑出去了，很快又奔了进来。 “嫂子……我要买四件，可以吗？”随后羞答答掏出来两张大团结。 薛凌哈哈笑了，道：“当然可以！你是第一个客户，任你挑个够，别弄乱就成。” 陈兰一口气买了四件。 薛凌不着急卖，将店门拉上，静下心把英文小栏目做好，仔细检查一遍，随后带了二十来件衣服往报社去了。 第154章 生意火 到报社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众同事都快下班了。 薛凌赶紧将定稿拿给林主编看。 林主编接过看了一遍，很快点头应好，将稿子小心放抽屉里。 薛凌转身拿出大袋子，笑呵呵道：“小店明天就要开始卖衣服了，我给大伙儿送一些过来，如果不嫌弃喜欢的话，就带回去穿。” “哇！好漂亮！这是什么布料？摸起来手感真好！” “小薛啊，我能要这一件吗？可以吗？” “凌啊，这一件给我会不会太年轻？真好看！我能穿上试试不？” “帝都来的服装就是不一样！天啊！我觉得我好像看到电视上人物的衣服！哇哈哈！这款式太时髦了！” 报社办公室一下子炸开了！ 正在里头看稿的刘主任吓了一跳，以为出什么大事，连忙打开门冲出来。 “哟！小薛，我的呢？你答应给我的呢？” 薛凌哈哈笑了，从角落里抽出一件深灰色薄外套。 “这是给你留的，尺寸应该可以，您试试看。” 刘主任一把接过，摩挲来回。 “这是啥料子？摸着真舒服！” 薛凌来不及应话，就被其他同事拉走了。 甄副主任咳了咳，瞄了一眼后，就挪不开脚了。 在荣城这边，即便是最好最贵的百货公司，也找不到这么靓丽好看的衣服款式。 关键是人家送的，压根不费钱！ 这个年代，花钱都是一毛五毛地花，一个季节能做一套衣服，就已经奢侈得不得了。 刘星拉了薛凌一把，偷偷耳语。 “别理她！她整天看咱们不顺眼，让她红眼去！” 薛凌却不这么想，觉得反正她都不在这里工作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办公室里每一个人都有，偏偏独她没有，实在太削她的面子。 她拿了一件浅紫色的春季棉衣，递给甄副主任。 “你看喜欢不？” 甄真一把接过，扯了一个笑容：“……谢谢。” 薛凌没停留，转身扬声：“大家仔细试一试，如果尺码不怎么合适，那就跟其他同事换一换。这些都是正品，没任何瑕疵。我在开发区那边卖的是残次品，有一点或一丝小瑕疵，不仔细找基本都看不出来的。价格很便宜，一件五块。如果是正品，就是十五块。” “哇！五块？！”林主编腾地冲过来，问：“有没有我身上这种款？有没有？” 薛凌点点头，解释：“有，还有好几种颜色！” 林主编一下子狂笑，道：“凌啊，你店在哪儿？我今晚就去你的店买！今晚就去！” “我也要去！我要买给我妹！我表姐！我妈也得来一件！” “我去看！我也要去买！” 薛凌只来得及点头，答话都来不及了。 刘主任对他这件新外套很是满意，比划来比划去，最后见其他同事都当众试穿起来，自己一个老头儿更没必要那么矫情，干脆脱了尼龙西装衫，穿上外套。 “好看不？大伙儿帮我看看呗！” 刘星一把竖起大拇指，道：“好看！足足年轻了二十岁！” “贫！”刘主任嗔怪笑骂：“有个十岁就很不错了！” 众人哈哈大笑，一时气氛好得不得了！ 刘主任对薛凌笑道：“小薛你放心，我回头就给你做免费口头广告去。” 薛凌顺势摆出目的，道：“那先谢谢主任了！等我做出小规模了，以后来报社弄一个小广告，你看成不？” “成！”刘主任二话不说就应下了。 众人欢欢喜喜讨论新衣裳，薛凌开开心心回开发区去了。 吃完饭后，薛凌拿出英文书出来做翻译，程天源则照看店里。 十点过后，程天源关店，骑车载她回出租屋。 早春时节，早晚温差大，他将外套脱下，给她披上，才踩车上路。 “媳妇，明天服装店要开不？还是要等等？” 薛凌道：“不着急，咱们的衣服都是春秋季的。眼下还有点冷，过两天再开也行。” 谁料人算不如天算，隔天店门口就等了十几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全都是陈兰喊来的。 薛凌只好提前开店。 “那边有两个试衣间，你们看中了可以去试。我得再重申一遍，这些是工厂退货残次品，衣服上或多或少有一些瑕疵，你们得看准了再买。” 人实在有些多，陈兰连忙过来帮忙招呼。 姑娘家爱漂亮，有些买两件，有些甚至买了六件。 有一个姑娘见过陈兰买的那些，专门跟老板请假，拿了四十块钱过来，前后买了八件。薛凌见她买得多，最后送了她一件。 “谢谢嫂子！回头我要带去单位给我的同事们看，我下班就带她们过来买！” 薛凌怕喊坏了嗓子，只能笑呵呵点头。 十几个姑娘走了，店里总算安静下来。 程天源刚好运货回来，见她在收拾衣服，忍不住问：“怎么乱糟糟的？” 薛凌解释：“刚才热闹过一圈了！” 她挑了挑眉，笑嘻嘻低声：“我算了一下，刚才总共卖了两百六十五块。” 程天源扎实惊讶了一把，问：“这么好卖？” 薛凌耸耸肩，笑道：“人家姑娘一听说是帝都那边来的衣服，一窝蜂般就赶来了。还有一些说要去带亲戚和姐妹来买，有些还约了下午带同事过来。” 程天源怕她辛苦，温声：“你去歇一会儿，这些我来收拾就行。” 薛凌忙了一个多小时，确实已经累了，抱着英文书去了内侧。 中午时分，工人下班了，先后走出来买东西。 薛凌卖了五件五块的，才去吃饭。 午休店里没什么人，“大家乐”也没人，薛凌拿书做翻译，程天源上完货后，倒了一杯热水过来，随后便坐下帮她写定稿。 “媳妇，上次装修完还剩一些木板，堆在后头仓库里头。爸打算做一张小床，搁在你这店后头，让你中午累的时候能休息一下。” “真的？好啊！谢谢爸了。”薛凌开心应道。 程天源道：“他老人家昨天就在弄了，刚才吃饱又出去忙了。小床容易做，最迟后天就能做好。” 那天傍晚，服装店又热闹起来，人满为患，挤了足足三十多个人。 薛凌忙得有些晕头转向，幸好程天源和陈兰都来帮忙。 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拉着薛凌问：“姐，你这店咋没个名字啊？你跟那边的‘大家乐’是一起的吗？” 第155章 电话 薛凌眸光微闪，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忘了给服装店找个好名字！ 那天晚上，程天源忙着清数一大沓大团结。 薛凌则苦思冥想，不知道给服装店找个什么名字好响亮些。 程天源将五百块放在一块，然后继续清点小纸币。 “既然是大众服装，不如就取个大众化些的。咱们取店名跟取名字的道理差不多，越容易记，越容易写的名字，总会比较容易记。咱别弄那些拗口的，难说的。” 薛凌累了一天，已经有些头昏脑涨。 “你说得对，咱们是服务大众的服装，干脆就叫‘大众服装’吧！” 程天源微愣，转而笑了。 “挺好的！容易写也容易记，就这个吧！” 于是，服装店很快有了店名。 店开在开发区，那边离住户区有些远，不过实在抵挡不了人们贪小便宜的热情。一传十，十传百，服装店很快迎来了高峰期。 忙碌的时候，夫妻两人连饭都没时间吃。 陈兰和陈民兄妹都来帮忙，甚至连婆婆刘英都来了。 十五箱衣服，就连十五块的高级货也都被一扫而空，剩下的货底薛凌打了折扣，一件两块，照样被一抢而光！ 开店十天，店里只剩下几只破纸箱，什么都不剩。 薛凌喊得喉咙沙哑，却乐得说不上话来。 程天源将所有的款项清点完，愣了好半晌。 “媳妇……这衣服真的很好卖。” 薛凌累呼呼趴在公公程木海做给她的小床上，问：“能有多少？” 程天源吞了一下口水，比划道：“全部共卖出四千八百多，除去运载费一百，咱们一共赚了四千七百左右。” “哇！”薛凌一把跳起来，扑进他怀里，笑得乐颠颠。 程天源嗔目结舌后，也乐呵呵笑了。 “太想不到了……” 小两口冷静了好半晌，开始总结这次能赚钱的几个大原因。 “首先，我们除了一百块的运费，其他本钱都不用。货都是老爸送的，店是自家的，员工也都是自家人，所以成本几乎不算。” “第二，咱们不用大成本，所以敢卖得便宜。荣城这边的百姓生活水平普遍不高，很多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一百来块，懂知识懂技术的稍微高一些。所以，有便宜衣服卖，他们再高兴不过。” “第三，这边的服装品种太少了，大家看着款式新颖，颜色布料也好，所以才会一哄而上，拼命挤着来买。” 薛凌揉了揉肩膀，解释：“如果需要本钱去拿货，咱们可能得卖贵些。价格会比百货商场便宜一些，但受欢迎程度就远不如现在了。” 程天源也觉得有理，忍不住问：“那你……还要向爸爸拿货不？” “呵呵！”薛凌实话实说：“极可能会跟百货商场一样，卖不大动。” 程天源温声：“那就暂时歇一歇吧。这十几天来货卖货，你也累得够呛，以后再打算吧。” 薛凌站了起身，低声：“明天先把钱存银行，然后打个电话给老爸报喜去。” 隔天她一觉睡到快中午，懒洋洋吃了午饭，随后带着四千五百块去了银行，将做生意的第一桶金存起来。 银行的柜员看着她一大沓一大沓往袋子里拿出来，起初都看愣了。 在这个年代，能存上一千块的人家寥寥可数。 眼前这位漂亮姑娘一存就是好几千，都可以当新闻报道上报纸！ 薛凌却很淡定，将存折收好，骑车去报社交定稿。 在报社借了电话，拨去薛爸爸的办公室。 薛爸爸听说了她卖衣服的盛状，忍不住呵呵笑了。 “工厂才开工，没那么多淘汰品。你如果还想卖，就只能等着。对了，卖的钱去装个电话，搁在商店那边就成。有了电话，我和你妈偶尔找你和阿源才会方便。晚上有空，我们也能跟木海聊几句。” 薛凌一听也觉得有道理。 “行，那我去电信局问一问。等装好了，就打电话告诉你们号码。” 她挂了电话，正准备离开，被林主编拦下了。 “昨天邮局送来一张汇款单给你，就在你的抽屉里，后面好像写着稿费。凌凌啊，你给其他报刊撰写稿子吗？” 薛凌一愣，想起应该是肖佳雪寄来的稿费。 “不是，我帮一位朋友翻译一点英文。” “哟！”林主编忍不住笑骂：“你这丫头该不会想将全天下的钱都给赚了吧？” 刘星侧过头来，抱拳道：“薛同志，等你那天成了万元户，可千万要拉小弟一把啊！小弟等着你提携！” 薛凌呵呵笑了，拿了汇款初单去了邮局。 她常上邮局寄稿子收汇款，工作人员已经对她很熟稔。 “有一句留言，写着三万五千字翻译稿，加税后出版书费。” 薛凌心里暗喜，忍不住问：“一共多少啊？” 肖佳雪说出版书费可能不多，还得扣税，所以她便没往心里头去。 现在来了，多一点儿是一点儿，总归是好事啊！ 工作人员将单子递给她，解释：“一千九百五十三块。” 薛凌暗搓搓乐呵起来。 拿了钱，她便往电信局去了。 电信局在新市区，离报社和邮政局不远，骑车过去大概十来分钟。 薛凌不认识路，向路人问了三次，才总算找到了电信局。 所谓的电信局，其实只是两间平房，上头挂着一个牌子，写着“电信局”三个大字。 里面的工作人员不多，听说薛凌要咨询装一个电话，趾高气扬道：“私人安装都得申请，不是谁都能装的！” 薛凌想着再过二十多年，大人小孩几乎都是人手一条手机，暗自翻了翻白眼。 “同志，我家是开商店的，就在开发区那边。我这电话是要装在商店里头的。” 为首的男人听罢，咕哝一句：“那边倒是有线。我们这边是这样的，安装一个电话大概是两千块，额外多出来的线都得户主出。线一米是一块钱，具体多出来多少，得看地方离主线多远。” 薛凌又问：“请问什么时候能装？” 男人疑惑看她一眼，道：“如果是商户，写一份申请，等局长批了，就能过来交钱，然后就能上门装。两千块可是一大笔钱，姑娘你还是回家好好商量一下，确定要了再来申请。” 薛凌微笑道：“既然来了，就是确定要装。同志，申请表这边有吗？麻烦给我一份，我要赶紧申请。” 第156章 装电话 对方有些惊讶，从后方抽屉里拿了一张白纸，递给她。 “按照表格的要求填，你识字不？” 薛凌点头，从包里拿出钢笔，唰唰利索几下就都填好了。 “已经好了。” 对方接过看了几眼，然后道：“行，明天局长来了就给他批。” 薛凌怕耽搁太久，礼貌问：“大哥，大概什么时候知道消息？” “如果批了，后天指不定就能安装了。”对方见她礼貌得体，语气也好起来：“你明天下午来看看吧！到时把钱也带上，交了就能立刻去装。” “哎！”薛凌道谢：“谢谢大哥！” 走出电信局，外头已经日落西山，都快傍晚了。 她连忙骑车往江边开发区赶，到了“大家乐”后，发现大伙儿都在等着她吃饭。 程天源在夜色中焦急张望，见她骑车进来，暗自松一口气。 “怎么这么晚？再不回来，我就要出去寻了。” 她带了那么大一笔钱出门，他本来就不怎么放心。只是店里正好缺两样货，他不得不去进货，只能她一人去存。 回来发现她还没回来，很是担心，幸好她平安无恙。 薛凌知晓他在担心什么，低声：“不怕，荣城这边的治安还是不错的。” 虽然偶尔有一些小偷小摸的事情，但大体还是民风淳朴。 程天源温声：“先去洗手，大伙儿等着你开饭呢！” 薛凌也饿极了，匆匆洗手。 刘英给她递了一大碗干饭，笑眯眯道：“多吃点儿，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卤五花肉。” “谢谢妈。”薛凌接过，随后跟大家说起安装电话的事。 众人起初都乐呵呵的，说装电话好，但听说要两千多块，一个个都噤声了。 程木海低声：“这电话好是好，可是太贵了些。另外，电话得互打才行，乡里乡亲都还没电话，跟谁打去。这边有电话的人家还少得很。” 陈民想了想，提出他的顾虑。 “如果是装在店里头，怕有些人要来借。这打电话的费用高啊，咱们不借不行，借了还得负担很重的话费。” 薛凌觉得他们的顾虑也有些道理，安静没说话。 在这个年代，多半人都是写信通信。万一遇到什么急事，就去打电报。 两千多块钱无疑是一笔巨款，比买一套房子还贵。除非是有急用，不然实在不想花这钱。 可她却不这么想，她见识过通讯高度发达的手机网络时代，知晓只有通讯好了，沟通多了，赚钱的机会才会越多。 只是这个理由暂时提不了，也寻不到其他理由说服他们，所以只好沉默。 程天源给她夹了一块卤肉，温声：“先吃饭。” 一旁的阿虎妈忍不住问：“你媳妇要装电话，你咋想啊？钱够不？要不要从店里抽一些去买？这样会影响生意不？” 程天源微微一笑，道：“媳妇她比我有钱多了，她想买就买，我又怎么可能不支持。装电话是好事，不然怎么会一个电话那么多钱，还一大堆人赶着要。装在商店这边确实不怎么好，可她那边不还有服装店吗？装在那边也成。” 他的话刚下，其他人脸上都讪讪的。 这是薛凌自己赚的钱，想怎么花想怎么买是她自己的自由。人家做丈夫的都同意支持，他们做什么瞎操心！ 薛凌听了他的话，心里甜滋滋的。 程天源又给她夹了一块肉，给她一个安抚放心的眼神，埋头继续吃着。 吃过饭后，薛凌悄悄问他。 “你真同意啊？不反对？” 程天源牵着她的手，拉她去了服装店那边。 “等装了电话，你随时都能跟岳父和岳母联系聊天。如果以后有什么业务联系，咱们有一个联系电话，沟通起来也方便。这是好事一桩，我做什么要反对？” 薛凌嘻嘻笑了，嘀咕：“我就怕你嫌贵，不肯装。” “钱都是你赚的。”程天源宠溺低声：“你想怎么买怎么花，我绝无二话。” 等商店赚了钱，他还得把本钱还给她。她能拿出那么大一笔钱给自己做本钱开商店，他已经很满足。 有这么一个能干漂亮的媳妇，他倍感自豪。 她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薛凌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那我如果不赚钱，偷懒在家等你养呢？你也同意？” 程天源心里一动，捏了捏她的翘鼻子。 “娶媳妇养媳妇天经地义，什么都随你喜欢。想赚钱想工作，我全力配合。想在家里做家庭主妇，我也举双手同意。不过，你是一个闲不住的，估计待家里不到两天，你就闷了。” 薛凌咯咯笑了。 “不错！你还是最了解我啊！” …… 隔天下午，程天源不必出门去进货，将事情打点好，就匆匆骑车去了电信局。 他回来的时候，薛凌刚午睡醒来，正在做翻译。 “媳妇，已经批了，让咱们随时都能去交钱。说是电话要两千两百，线大概要一百五十米左右，让咱们先一并交上。工作人员可以立刻过来装。” 薛凌连忙将昨天的稿费取出来，又凑多五百多块，一共是两千五百块。 “走，咱们去交钱。” 程天源温声：“你等等。” 接着，他走进商店取了四包烟，解释：“想要人家快点儿给我们装电话，咱们也得给点儿人情。” 两人去了电信局，三两下就将钱全部交上。 工作的师傅一人接了一包烟，道：“天色还很早，我们过去接了，拉线到你们店，马上就可以用了。” 程天源连忙道谢：“那就麻烦几位师傅了。” 那天晚饭后，大家都聚在薛凌的服装店，好奇看着那小小的四方盒子，满是惊奇。 刘英忍不住问：“凌啊，就按几下，然后就能跟你爸妈聊话？那么大老远也行啊？” “都是一个道理。”薛凌笑呵呵道：“我给爸妈打过去，把咱家的新电话号码告诉他们。你和爸趁机也跟他们聊几句吧！” “好嘞！好！”程木海激动不已，低声：“咱们也能装电话了……要知道整个程家村，就只有村委会那边有个老电话。” 程天源在一旁低低笑了。 “爸，昨晚凌凌跟我说，她打算两个月后要去买大房子，到时我们在城里就能有大房子住了。” “真的吗？！”程木海和刘英惊喜不已，转而又有些不放心。 “凌啊，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钱什么的，咱们慢慢赚。有商店这边这么宽的地方住，我们都已经很满足。” 第157章 新生意上门 薛凌呵呵笑了，道：“您们放心，我会量力而行的。” 刘英难掩自豪之色，对一旁的阿虎妈说：“自从我家娶了凌凌进门，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你瞧，商店刚开不久，立刻就装了电话！” 阿虎妈羡慕得不得了，道：“你这儿媳妇是怎么找来的？我让我家虎子赶紧去找！有她这么一半好，就够了！” 众人都哈哈笑了。 陈民在隔壁喊：“客人多了，快来帮忙！” 阿虎妈和程天源连忙赶了过去。 薛凌记得家里的电话号码，拨打了区号，然后加上家里的号码。 很快地，电话接通了！ 是薛爸爸接的电话，说是刚下班。 “你妈下午也去厂里帮忙，现在在厨房忙着。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昨天刚打的电话，怎么又打过来？” 薛凌嘻嘻告诉他装新电话的事，还让他赶紧把号码记下来。 薛爸爸欢喜得不得了，道：“立马记！一会儿我拿给你妈，让她背下来。” “等等！”薛凌笑着将话筒递给公公。 程木海略笨拙捏着话筒，欢喜喊：“老薛！你能听见不？” “听见呢！清晰得很！”薛爸爸乐呵呵回应。 薛爸爸关心他的胳膊，听说他身体比以前好，义肢也能干活，现在跟儿子和儿媳妇在一块，吃得好，住得也好。 “店里的生意很好，工人下班就密密麻麻涌过来。中午没什么人，大家伙就歇息。自家建的地方又宽又敞亮，还能照顾生意，真真是太好了！” 薛爸爸也很是高兴，让他们多保重身体，不要太劳累。 “有什么活儿都别抢着干，让阿源和凌凌去。” 程木海呵呵笑道：“他们忙着呢！凌凌最辛苦了，您不心疼，我和老婆子还心疼呢！” 薛爸爸也笑了，连忙喊来薛妈妈，让她也跟程木海夫妻聊上一聊。 聊了好几分钟，担心话费太贵，双方才依依不舍挂了电话。 阿虎来了，笑呵呵道：“嫂子你真厉害！卖了衣服立马就装了电话！叔叔和婶婶今晚估计会高兴得睡不着觉啊！” 众人也都笑了。 阿虎又道：“嫂子，你的衣服啥时候接着卖啊？好多人问呢！” “对啊对啊！”陈兰附和道：“我那些姐妹同学都嚷嚷着要来买。” “这两天店外头都等着人，今天还一大群呢！”刘英苦笑解释：“我劝他们说以后再来买，这几天休息，人家还不肯走，说买一件就行。我跟他们解释好久，说一件存货都没剩。他们都老失望呢！” 薛凌解释：“等我爸那边来货了，就接着卖。最近我没空，得赶一些兼职的翻译。” 程天源想了想，道：“媳妇，留你一人在家里做翻译，我也不放心。你三餐都在这边吃，我们也顾得上你。要不这样吧！你别把店门开太大，贴一张纸说下个月再卖，免得客人空跑几趟。” 薛爸爸说估计得下个月才能有几箱，到时还会从火车站那边寄过来。 既然这样，还是得把客源留一留，免得让人家空跑失望。 “也好！”薛凌答应了。 隔天一早，薛凌就写了一张纸贴在店门上，指明下个月再继续开店。 接着，她安静躲在店里做翻译。 饭点到了，程天源就喊她去吃饭，偶尔吃面就干脆带进来，小两口一块吃。 工人上班的时候，店里有时不忙，程天源就会过来帮她抄写定稿。 日子充实又忙碌，很快又过了一周。 一天中午，薛凌正在午休，被电话给吵醒了！ 电话自从装上以后，除了当晚打去帝都娘家，期间只有阿虎来打过一次，其他时间都安静得像不存在似的。 突然这么一响，把她吓了一大跳！ 薛凌揉了揉眼睛，走上前捏起话筒。 “……喂？哪位啊？” “你老爹！”薛爸爸没好气道：“你睡懒觉了？啊？都两点多了呢！” 薛凌嘿嘿笑了，解释：“最近做翻译，脑力劳动很辛苦，中午得睡多一会儿，不然脑门痛。” 薛爸爸听完，勉强接受这个理由。 “做翻译太累，就不用弄太多。这里有一批衣服，我打算寄过去让你去卖，应该还是能赚一笔钱的。” “啥？！”薛凌一下子精神起来，激动问：“爸，什么衣服？厂子做错那么多衣服啊？” “乌鸦嘴！”薛爸爸嗔怪笑骂：“别咒你老爹啊！这一批衣服是我一个老朋友厂子里的积货，主要是春秋季的衣服。他啊，去年做了一批出口货，起初赚了两把。谁知中东那边又闹什么海湾战争，货单不幸被取消了。” 薛凌蹙眉问：“出口的？别不会是外国的奇装异服吧？这边估计卖不动。” “不是。”薛爸爸解释：“都是本国的服装，据说是主要是卖华侨的，款式都是我们这边商人设计的。他想把货卖了，争取收点工人费，让我帮忙问问看。” 薛凌想了想，仔细问：“大概多少件？都是女装吗？” “都是女装。”薛爸爸报了一个很准确的数字：“五万两千件。” 哇！竟是这么大的数量！ 薛凌认真问：“都是什么价位的衣服？他要收多少工人费？不止吧？估计多少还是想收回点儿本钱。” 薛爸爸笑了，暗赞女儿聪明。 “人心如果不贪，怎么会辛辛苦苦去赚钱。天下攘攘皆为利来，不是吗？反正东西不趁机卖掉，过个两年款式太老，那就一毛不值。自然要赶紧脱手，能赚多少是多少啊！以这样的质量，百货公司能卖二十多块，至少也得二十块。他说一件五块钱工人费就够了。” “太贵了！”薛凌嫌弃道：“一件衣服的工人费如果这么高，那你们办厂的不早就亏惨了！他这话说得太不老实，太没诚意！” 薛爸爸呵呵笑了，道：“人家出价，自然就是给了你空间还价。这你还不懂啊？” 薛凌苦笑嘀咕：“数量太大了……老爸，我哪有那么多本钱啊！就算一件三块，我也买不下来啊！” 她现在全副身家才五千块左右，在荣城这边买一套房子没问题，想要吞下那么大一批货，难为无米之炊啊！ 第158章 开卖 顿了顿，她忍不住问：“老爸，他肯不肯拆开卖啊？比如一万件？” 薛爸爸嗤笑一声，道：“人家是要整批卖出，不拆分。在服装市场上，几千订单算少，一般都是万以上。像这样的大公司，订单多数在五万以上。” 薛凌嘿嘿笑了，撒娇：“薛老爹，要不你帮我一把，跟这位叔叔说一说好话，让他整批卖给我，一件三块。然后一个月后付款……行不行啊？” “你觉得行吗？”薛爸爸笑骂：“行内赊账还是有的，不过一般都是在半个月内。如果你真有信心卖出这么一批货，老爹我还是可以帮你做一下担保，卖卖老脸的。” “谢谢老爸！”薛凌笑呵呵道：“那价格方面呢？能不能便宜到三块？你帮我砍砍价吧！如果可以的话，我先寄五千定金过去。” 自家老爸介绍，肯定是可靠的人。这生意他肯定是觉得好，才会来招呼她去干。 所以薛凌丝毫不迟疑，只要对方能降价，能暂时赊一下账，她还是挺有信心吃下这批货的。 一来是春天到了，转季了，大家都要换春装了。 二来则是上次的经验告诉她，便宜质量好的货绝对能大卖。 薛爸爸“嗯”了一声，很痛快应下了。 “我去帮你砍砍价，希望能三块，不行就三块五。小傻妞，这一批货质量非常好，都是按出口标准做的，即便你一件赚两块，数量那么大，也够你赚一大笔了。” “谢谢老爸！”薛凌嘻嘻笑了，道：“等我赚了钱，就去买大房子给公公婆婆住！” “这才像话。”薛爸爸温声：“木海对咱们家有救命大恩，他们后半辈子能生活得好，我也就无憾了。你要是赚了钱不对他们两位老人好，以后我就不给你介绍货源！让你一辈子去折腾二十六个字母，让你头痛个够！” “别别别！”薛凌重复道：“您放心，等我赚了大钱，就买两套！他们一套，我们一套，一家人住得舒适敞亮，老人喊一声就能听到，照应起来也方便。” “嗯。”薛爸爸道：“我去跟欧阳讲价去。你等我的消息，别走开。” “辛苦爸爸了！再见爸爸！”薛凌开心得差点儿飞起。 有老爸这个中间人，这笔生意应该能做成。 她匆匆洗了脸，将发丝打理好。 电话又响了！ 她一把冲了过来，捏气话筒问：“老爸，怎么样了？” “成。”薛爸爸道：“欧阳听说是你要，立刻说要关照侄女，答应如果整批都给你的话，一件三块半。定金一到，他便会发货，运费他会出，一个月内付清余款就行。” “三块半啊？行！”薛凌也爽快答应了。 薛爸爸想了想，道：“汇款有些慢，我先让秘书拿五千块过去做定金，让他明天就发货。你几天后应该就能收到，这样能多几天的功夫。” “谢谢薛老爹！” …… 五万多件衣服，数量非常庞大，而且还要成本，计算下来是十八万本钱左右。 薛凌怕老人们担心，更怕把他们吓坏，所以不敢告诉他们，只说很快又有衣服可以卖了。 程天源听到后，都扎扎实实吓了一把！ “媳妇……咱们整个荣城也就十几万人口，你突然弄那么多女装——恐怕一个月卖不了那么多。到时限期一到，万一付不完款，那该怎么办？” 薛凌咬咬牙，道：“不怕，到时就拖一拖。实在不行的话，我就让爸爸帮我垫付一下。” 程天源仍是有些不放心，苦恼低声：“商店顶多只能抽出两千块帮你。家里头也没什么赚钱的东西，不然我还能帮你撑一撑。” “不怕。”薛凌笑道：“到时你帮我卖衣服就成。我在这边卖，你和阿虎得帮我去临近的县城卖。” 程天源见她信心满满，心里自然也相信她。 “这个没问题！” 那天下午，程天源陪她去银行取钱，随后去邮局汇钱。 这时候远还没有电子汇款，银行汇款也慢，少则十几天，多则一个多月，反而是邮局汇钱会快些。 隔天早上，薛爸爸的秘书打电话说，货已经上火车货运车厢，将大致的到达时间告诉薛凌，让她仔细记住火车的编号。 薛凌应好，连忙让身边的人将“大众服装店”一周后继续营业，继续优惠大酬宾的消息传播开去。 她还悄悄去找刘星，让他写一小篇服装店的宣传软文，仔细注明自家店的地址，讲明下周会有高级进口服装卖，价格仍是一惯的优惠原则。 刘星他经常帮忙写经济版面的文章，听完立刻应下了。 “这种题材跟广告有些像啊！我能写，不过批的人是甄副主任。如果她拦着，那我就去找刘主任商量，能不能成还得半靠运气。” 薛凌笑道：“没事，你写了就递上去，不行也就算了。记得带王青去我的店里买春装，我给你们打折扣！” “有你这句话，老子非夸你个天花乱坠不可啊！”刘星哈哈笑了。 刘星得了好处，顿时文思泉涌，下笔一气呵成写了一篇三百来字的小文章。 甄副主任看了一眼，很快就定稿了。 两天后，报纸印出来了，“大众服装店”很快是人尽皆知，街头巷尾都议论纷纷。 “听说便宜得很！大城市的衣服，质量也好，只卖五块十块！” “说是下周又要营业，到时肯定很多人去买。” 又两天后，货到了。 阿虎找了两辆大货车，运了足足两趟，才总算将所有货运回“大家乐”。 幸好仓库够大，五万件衣服才有地方存放。 薛凌看着货单，解释：“一共五种颜色，五个码数。我先去对一对，然后就可以开卖了。” 程天源忍不住问：“不用查一查吗？” “不用。”薛凌解释：“这些是按出口标准严格生产的，信得过。咱们残次品都卖过，不必怕一些小瑕疵。” 之前宣传还算到位，隔天一早，陆陆续续有人来买衣服。 薛凌想了想，将价格统一定价七块钱。 “质量很好，但咱们不能卖十块。春季衣裳顶多一两件，咱们还是要从优惠下功夫吸引顾客。另外，要强调这是出口货，以后没机会再卖这种，让顾客把握机会买这一次。” 陈民的另外两个妹妹都来帮忙，跟阿虎载了两大箱，去附近市场卖。 程天源将“大家乐”甩给陈民，跟老母亲带了四箱去临近县城。 第159章 大卖特卖 薛凌之前已经打足广告，姑娘们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一窝蜂般赶来。 薛凌和陈兰忙着招呼，程木海则负责守在门口，盯着不许有人趁机摸鱼。 薛凌每卖一件，就用粉笔画一横。 第一天客人陆陆续续来了一通又一通，有人拿了两件，多的则是买三四件。 那天晚上，累瘫的薛凌关上店门，数着地上一个个歪歪斜斜的“正”字。 程木海去后厨房端了两碗牛肉面来，心疼道：“凌啊，快吃点儿吧！累了一整天，连水都没得喝多，先吃点儿，可别饿坏了。” 薛凌道谢，让陈兰赶紧一块来吃。 “爸，您也赶紧去吃。咱们店门关了，客人不会进来的。” 程木海“哎！”了一声，却又有些不放心。 “凌凌，今天卖了多少？五万多件……估计得卖很久。你也不用急，咱们慢慢来。” 薛凌笑呵呵道：“三百多个正字，一千五百多件。” 程木海连忙安抚道：“明后天应该更多，不怕的。” “哎！”薛凌喊：“爸你快些去吃吧。” 一会儿后，阿虎开着小货车回来了。 “都卖光了！生意可好来着！我们找了人多的地方，人密密麻麻涌过来。一听说是帝都来的衣服，又漂亮料子又好，纷纷掏钱！我收钱都差点儿忙不过来。” 阿虎倒出一堆钱，笑哈哈道：“嫂子，钱都在这儿。你放心，我站得高，没让人乱偷乱摸，保管数目对。” 一旁的陈香微笑解释：“我们卖完最后一件才回来，好些人追过来问还有没有。阿虎哥说明天早上还过去卖，让他们尽管找过去。” “谢谢！谢谢！”薛凌笑呵呵道谢，忙抽了三张大团结给阿虎，又拿了五张给陈香姐妹。 阿虎嚷嚷：“哪里能拿这么多！嫂子，你这些货还得本钱呢！” 陈香姐妹受宠若惊，罢手说不能要这么多。 薛凌笑道：“你们帮我一整天了，这是应该的。接下来都还是这个价，希望你们多帮帮我。” 阿虎哈哈大笑，道：“没问题！这么好赚的生意，给我干一万天我都乐意！” 陈香姐妹乐滋滋回家去了，说明天一清早就过来。 薛凌吃饱以后，将钱仔仔细细清点好。 这时，程天源带着老母亲回来了。 薛凌关切跑出去相迎，忍不住问：“怎么那么晚？” 刘英笑呵呵解释：“阿源说有些晚，带着我和货车司机在饭店吃了饭再回来。司机载我们到那边，我们自己走进来。” 程天源额头带着汗，微笑道：“我约了司机明天早上过来，让他这几天都别出货，得帮咱们忙。” 刘英欢喜兴奋道：“我们前后去了两个地方，卖了两箱子后，还有好多人涌过来了买，转眼另外两箱就卖光了。就是路有些远，在路上耽搁不少时间。” 薛凌拍了拍老人家的手，道：“妈，今晚早些休息。爸已经去后面了，您也一道过去吧。记得多喝点儿水。” “好嘞！”刘英快步往后面走去。 程天源则牵着她进店门，见地上瘫着一堆钱，笑着将身上的军色袋子取下来，往地上抖啊抖，钱币纷纷扬扬往下撒。 “哇！”薛凌开心笑呵呵，道：“先清点一下今天的收入。这次的货有些多，咱们得一天清理一次。十五万的本钱，咱们得一批一批去汇。” “好。”程天源连忙坐下来帮忙。 薛凌忍不住往商店望去，推了推他。 “今天都是阿民哥一人看店，肯定很辛苦。你过去道谢吧，顺便说一声你接下来几天都得帮我。” 程天源点头，快步走出去。 一会儿后，他回来了。 “他很痛快答应了。第一批工人的日常品多数都买了，这几天冷清了些，他说他一个人看得过来。他还有些不好意思，说你给了他几个妹妹一人二十五块，还说太多了。” 薛凌笑道：“给她们越多，她们干活才越有劲儿。希望半个月内能卖光，没她们和阿虎哥帮忙，恐怕赶不及。” 程天源也觉得有道理，低声：“第一天给这么多，接下来也都尽量一样。” “嗯。”薛凌将钱币往他面前一推，笑道：“快！数钱！” 小两口忙到十二点多，才将今天的纸币通通数了好，一共是一万八千多。 两人都累了，实在不想来回奔，就在店后的小床将就了一晚。 隔天早上，程天源道：“媳妇，我回去收点衣服，咱们这几天干脆都住这边吧。这样更方便，也可以多一些时间休息。” 薛凌连忙点头：“行！” 程天源和阿虎带着人，先后往附近的县城去卖。每天都是天蒙蒙亮就出发，卖完了才回来，偶尔下午就能回来，偶尔则得等到日落西山。 大众服装店的生意一直火爆了六七天，才渐渐熄下来。 薛凌每天晚上累呼呼清点货和钱币，每两天就去邮局汇钱一趟，一次两万。 邮局的工作人员一看到她从大纱袋里抱出一捆捆的纸币，顾不得羡慕，总是一阵阵苦笑，说她每次出现他们都得忙上大半天数钱。 接货的第十天，薛凌将最后一笔四万五钱汇去帝都，步伐轻松走出来，看着红艳艳的夕阳，长长吁了一口气。 那天晚上，她和程天源清点了那天收的钱币。 “一万两千三百多。”她笑着写下数字。 程天源也笑了，道：“今天货款都已经付清，从今晚开始，每次数的钱通通都是我们赚的。” 薛凌扑进他怀里，又累又高兴。 同一款衣服，面对的又只是年轻姑娘们，服装店的生意渐渐冷清下来。 薛凌并没有怕，留着陈兰给她看店，告诉她说能卖多少就卖多少，不打紧。 接着，她和程天源将货载去更远的县城卖。 阿虎和两个表妹也是越去越远，偶尔回来都是大晚上。 薛凌心疼他们辛苦，给他们每人一天加多十块奖金，说已经不着急卖，让他们尽量吃饱睡好，慢慢来。 一个月又三天后，整批货终于都卖光了！ 最后几件送了陈家三姐妹，一人各两件，其余一件没留，通通卖了，连折扣也不用打。 第160章 万元户 归功众人齐心协力的帮助，才可能将这么多的货顺利卖出。 程天源和薛凌一个县城接一个县城去，差点儿就到省城边沿了。 阿虎带着两个表妹，也是奔波来去，忙得三人都整整瘦了一圈。 不过，他们却都一个个乐滋滋的。 薛凌前后给了阿虎一千两百的工资，补了三百块油费。 三个陈家姐妹，包括陈兰留在店里，都得了一千块的工资。 陈民又是激动又是欢喜，罢手道：“太多了……嫂子……这儿也太多了！不好意思啊！” 薛凌笑呵呵道：“对亏你们帮忙，不然单单靠我们夫妻两人，压根卖不了那么多的货！” 不仅如此，薛凌还拿了两千块钱给公公婆婆。 两位老人吓了一大跳，一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又是欢喜又是感动。 “不能收！凌啊，咱们是一家人，不需要拿钱。你赚钱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我们只是帮一点儿小忙，动动嘴皮子。只要能帮上，我们怎么可能不帮！不用钱！不用！” “对对对！”刘英笑道：“我们有这么宽的地方住，三餐又有得吃，根本没啥需要花钱的地方。” 薛凌不依，低声道：“这是我给你们的体己钱。你们一人各一千存着，需要用就拿出来用，不用就藏在身边，或存去银行。” 程天源凑了上前，劝道：“爸，妈，这是凌凌的一片心意，你们就收下吧。我明天帮你们存去银行，留一两百在身边用。” “那好吧。”程木海敲了敲烟灰，不敢置信笑呵呵摇头：“几个月前，家里被那死丫头偷个精光，我们还伤心了好一阵子。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我们竟就成了千元户！还是两千元！” 在这个年代，农村各户都大体贫穷，最富人家跟最穷的人家，大致不过一百来块的差别。 如果有人家能有一千块存款，绝对会是村里的大富人，立刻可以荣耀上报纸。 如果是万元户，那就必定能轰动全镇，甚至是整个县城！ 程木海看着那一大沓的钱，欢喜得不知道怎么感慨才好！ 刘英听老伴儿说起女儿，一时禁不住红了眼眶。 “咱们自从有了凌凌，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那死丫头是她自己活该……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闭嘴！”程木海沉声：“不要再提那个死丫头！咱们生她养她疼她十几年，她一句话不说就跑了，连一句回音都没有！她这样没良心，你还管她做什么！” 薛凌和程天源连忙劝他们消消气。 “帝都是大城市，工作的机会多，阿芳已经十六岁，有手有脚，只要勤快干活，不愁没钱花。” 程木海点点头，挥手道：“你们都累得很，快去歇息吧。我们没事的。” 薛凌小两口却没敢闲着，将店门和窗户都关了，将剩下的钱一并清理出来。 “前天我去银行存了两万五，加上之前的，已经是十二万。” 程天源想了想，答：“除了十六万的本钱，咱们一件卖七块，一件能赚三块五，应该也得赚十六万才对。不过数量过大，难免会损耗，加上一些被人顺手牵羊，雇人好几千和司机工钱，至少也得一万左右。” 薛凌笑了，道：“反正剩下的钱都在这里，咱们一并数了，明天存银行去。” 小两口一直忙到半夜两点，清理了两万八千多。 薛凌将一沓一沓的钱放进黑色布袋，往他推了过去。 “你明天拿了身份证，去银行开一个户头，这些存在你的户头下。” 程天源挑眉问：“为什么？都存你那边一块吧！” “不好。”薛凌解释：“英语中有一句谚语这么说，所有鸡蛋都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你存一些，我也存一些，这样以后若是有个万一，咱们还有其他希望在啊！” 程天源轻笑：“就你道理多。” 薛凌洗了手，往床上一躺，还没来得及脱外衣，就睡着了。 程天源把钱收好，转身发现她已经睡着了，见她小脸瘦了一圈，脸色也青白，心疼得不得了。 这一阵子她睡得少，吃得少，跟不停转动的陀螺差不多。 他除了帮她，尽量多做点儿，却没法一人承当所有。 幸好，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次总算大赚了一笔。 程天源眯眼看着她，嘴角难言笑意。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他每天奔波在供销社和码头之间，偶尔一天三餐都见不到一小块肉，省吃俭用只为多存一毛钱。 自从娶了她过门，他看到几百的钱，甚至是一千块以上的钱。 爸妈说咱家已经成了千元户，真正确切的情况应该是万元户，而且是十万元以上。 如果在一年前，即便是天降财神告诉他，他也不敢相信。 这大半年里，家里还清所有债务，老父亲装上义肢，身体一天比一天好。 他还跟人合资开了商店，每天分到他的名下都有好几十块…… 而这种种一切都是眼前的人儿带来的。 他的小娇妻，是他的福星，也是他家的大财神。 他轻轻吐了一口气，俯下温柔亲吻她的额头。 …… 第二天薛凌醒来，已经是早上十点左右。 程天源刚从外头回来，被春雨淋得脑袋湿漉漉。 “我去银行存了钱，刚回来。” 薛凌连忙拿干毛巾给他擦，转身倒了一杯热水给他。 程天源一口喝下，转身收拾服装店。 这些天店里都是纸箱和麻袋，到处乱糟糟。两人忙着卖衣服，根本没时间打扫。 “妈给你留了一碗小米粥，在厨房温着，你快去吃。” 薛凌应好，吃完去商店里转了转，发现店里的客人不少。 陈民一边忙着算账，一边低声：“最近又有工厂开始招新工人，这些都是刚来的。瞧，买的都是日用品。” 陈兰忙着招呼客人，刘英和程木海则帮忙打包，阿虎妈也在一旁帮忙。 薛凌见“大家乐”已经井井有条，心里高兴得很。 走回服装店的时候，程天源已经收拾好了，拿着拖把在拖地。 “媳妇，我把你上次写的‘暂停营业’贴回门上了。这一阵子你就歇一歇，别再忙了。今晚我接你早些回出租屋，都好些天没回去了。” 薛凌应好，将小办公桌擦干净，拿出字典做英文小栏目。 “最近我忙晕头，上次匆匆跑去报社交稿，转身就要走，幸好林主编眼尖，发现我还弄差后面一小部分，急忙将我拦下——不然就得闹大乌龙啊！” 程天源想起上次赶回来都已经十二点多，她匆匆洗完澡，顾不得周身疲累，还拿出书做栏目的情景，心里一阵揪痛。 “媳妇，报社还没聘到新人吗？这份兼职要不就辞了吧。” 第161章 想学车 薛凌一边写着，头也不抬解释：“现在还招不到。不过，刘主任他似乎没什么心思招。” 程天源微愣，忍不住问：“怎么？他不着急用人？” 薛凌轻笑，低声：“他重新招一个人进来，一个月得雇人家两百。我兼职做得好，这事也算熟手，却一个月只要一百。他们之前安排我去做多一些事，无疑就是要尽可能利用人源。招多一个人进去，不也一样道理吗？” 程天源暗自不悦，道：“所以，他们打算一直拖下去？” 薛凌答：“不怕，我能撑就一直撑，等我如果太忙，忙不过来，再去跟他们商量。大家相识一场，感情也都算不错，除非是万不得已，不然就不要撕破脸皮。” 报社的同事都是本地人，在县城的人脉比较广。 她和程天源都算外来人士，有些事情也许得靠他们帮忙牵线。 “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出路。咱们不要太计较，总归还是有好处的。过两天我去交稿，我还要带些水果给他们吃呢！” 程天源微微一笑，低声：“我都行，只是你不要太累。” 薛凌摇头道：“货都卖了，我要好好休息一阵子。除了翻译和小栏目外，暂时不想忙了。如果爸那边有不及格产品来，我就搁在店里，能卖多少就多少，不着急卖了。” 之前那批春装为什么非得那么赶，一来是要赶紧换上货款，二则是春天已经到了，得应季快速卖出。 “我爸说，现在做的是秋装，接下来夏天要做冬装。咱们大可慢慢等，慢慢卖。” 那天下午，她打电话去了薛爸爸办公室。 “薛老爹，我们一家子整整累了一个多月，加上四个帮手和一个司机，才总算将所有衣服卖出去。” “嗯。”薛爸爸微笑问：“卖多少？十块？” “不，七块。”薛凌解释：“都是姑娘家的款，又只是春装，所以只能以优惠这个点吸引更多的人买。” 薛爸爸“嗯”了一声，低声：“那你还是赚了不少的。” “呵呵呵！”薛凌道：“还好啦！不算多，购买好多套房子而已。” 薛爸爸似乎很满意，道：“年轻人就得这样子，不要想着我赚一小笔钱就尾巴上天，觉得一辈子谁都追赶不上。那样只有禁锢住自己的脚步，不仅进步不了，可能还会退步。” 薛凌立马道：“当然不会！赚个十几万而已，我怎么可能止步在这个地方！我还打算以后赚百万，千万，上亿呢！” “吹吧！”薛爸爸又笑骂：“你就不怕说太多闪了嘴巴？啊？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房来了！人可以有信心，但切忌狂妄！” “没呢！”薛凌嘻嘻笑道：“我只是定长期目标。” 薛爸爸满意“嗯”一声，温声：“仓库里头堆的不算多，等有个七八箱，我再给你寄过去。先好好休息一下，有好的楼房就去看看，买两套让木海两夫妻高兴高兴。咱还是得有个自己的窝，不好总是一直租房子。” “哎！”薛凌解释：“有一个很不错的楼盘，离这边蛮近的，还能看到大片的江区和田野。相识的朋友说下周就要开始售卖，我和源哥哥到时要去看看。” …… 那天傍晚，程天源载着薛凌出去找饭店吃。 吃饱后两人慢悠悠回了出租屋。 一个月没回来，到处都脏兮兮的，除了盖起来的床铺外，其他地方都积了一层灰。 两人拧了湿布，拿了拖把，慢慢打扫。 前后忙了近一个多小时，才总算弄干净。 “媳妇，热水好了，你先去洗澡。” “哎！热水有点儿多，这天气不用弄一大桶热水了。” 程天源钻了进来，眸光炙热盯着她看，低声：“那……我们一块洗。” 薛凌俏脸微红，退了一步，让出空间给他。 这一个月来，两人忙着做生意，一大清早就出门，晚上不到三更半夜没得休息。 两人上床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想要做一些亲密事都没机会，也没空。 两人都是正值年轻，此时又是两人独处，很快就有了心思。 尤其是正当壮年的程天源，一边洗，一边还不忘动手动脚，最后甚至一把抱起她亲。 两人从楼下亲到楼上，从外头冲进屋里，颠鸾倒凤热情到大半夜，直到薛凌都快累瘫，他才歇手饶过她。 隔天两人都睡晚了，幸好现在都不必上班，也不用管会不会迟到。 程天源很是贪欢，拉住她又亲热了一回，才心满意足起身。 小两口在街口吃了早餐，又去市场买了一些新鲜牛肉，才慢悠悠往开发区去。 将近清明节，雨水纷纷，街上开始有人卖一些扫墓的烛香和鲜花。 程天源温声道：“爸和妈说过两天就是清明节，离家已经好几个月没回去，想要回去一趟，也趁机去山上给祖先们扫墓。” “我们也要去吗？”薛凌问。 程天源微笑：“你想去，我们便一块陪着他们回。程家村近，左右不过两天的时间。” 薛凌想了想，立刻答应了。 “我嫁给你后，还没拜过你们家的祖宗。我是后辈，理当找机会去拜祭。” 程天源宠溺轻笑，道：“那好，咱们到时一并坐车回去。” 说起车，薛凌忍不住有些心动。 “源哥哥，咱们找机会学开车去吧！” 这个时候的车都是手动挡，不像自动挡那么容易开。不过薛凌曾学过开货车，手动挡她也学过，得找个契机把这个本领合情合理显露出来。 程天源一早也想学开车，听她这么说，立刻答应了。 “阿虎这几天不用出货，今天应该会过来，找他帮忙去！” 两人回开发区后，薛凌就把牛肉拿去厨房，让婆婆给做成卤牛肉。 “哇！好香啊！”阿虎笑呵呵进来，大声：“婶子，你肯定又做卤肉了！我远远闻一口就馋了！” 刘英笑喊：“一会儿给你吃个饱！” 程天源和薛凌连忙上前，拉着他问起学车的事。 “哟！你们算是找对人了！”阿虎抖着二郎腿，笑问：“你们知道我原先的单位是弄什么的吗？” 薛凌从善如流问：“做什么的？” 只知道他在单位保职停薪，出来开货车做生意，倒不知道他原先是弄什么的。 一旁的阿虎妈弹了儿子脑袋一下，插嘴：“他原先是在交通部分队，搞什么后勤，其实就是个干杂活的，啥都干！没啥好嘚瑟的！” 第162章 学车买车计划 交通部？！ 薛凌惊喜笑了！ 这个年代还没有交警的概念，拿驾照也不用考试什么的。只要能学好车上路，拿到驾照，以后就能一直合法开车了。 阿虎解释：“交通部那边就是管车站啊，还有一些交通事故。以前连火车站那边也得管，后来就不用了。我老娘说得对，那边的工作杂得很。不过你们要学车拿驾照，找我准没错！” 程天源问：“你能教我们不？要怎么样才能拿到驾驶证啊？” 阿虎答：“我教你们当然行啊！我在交通大队工作，又开过货车，什么车都懂开。对了，你们是要买吉普车吧？” 薛凌笑呵呵道：“先学会开，然后再去买。” 阿虎想了想，解释：“可以！我先教教你们，然后带你们去我单位报个名，填表格交相片，开一段路给我的领导看，很快就能拿到证。” “难不？”薛凌问。 阿虎答：“不难！开车都是那几套门路，记熟悉了，胆大心细，好好开，很快就能上手！” 薛凌丝毫不担心这个，笑着追问：“我是说驾照难不难申请？” “更不难了！”阿虎拍了拍胸口，笑道：“有我帮忙，包管你们很快拿到证。不过车要好好开，得保证真的学会。开车这玩意最怕粗心大意，如果出个什么事，一会儿伤了自己不说，还害了别人就不好了！” 程天源附和点头：“有道理。” 阿虎又问：“嫂子，咱们荣城没几辆车，有的基本都是货车。你如果要买车，就得去省城那边买。听说得订货，幸运的话一个月能提货，如果迟得等上好几个月。” 薛凌以前习惯开小轿车，不过现在的家庭情况和荣城的路面都还不适合开小轿车。 “我打算买吉普车，高大些，偶然也能带一些货。” 阿虎也觉得有理，笑道：“是，吉普车好！也适合你们！” 一旁的程木海听他们说要学车，还有买车的打算，有些惊喜又是担心。 “一辆车得多少钱？阿虎兄弟知道不？” 阿虎比划三个长长的粗大手指，低声：“至少得这个数以上。” 程木海狐疑问：“三千多？那么多啊？” 阿虎翻了翻白眼，拍了拍他的肩膀。 “叔，你这也差得太离谱了啊！一辆吉普车至少三万多块，还得交购置税什么的，还得相关部门批准，弄下来最少也得三万五左右。” 话语一下，众人目瞪口呆！ 三万多！ 一旁的阿虎妈一口气差点儿喘不过来，哼道：“太……太多了啊！” 阿虎哈哈笑了，道：“不多的话，你儿子早买去了！哪里还需天天给人家开车啊？当然是买来自己开，赚的钱通通都是自己的！多好啊！” 程木海缓过劲儿来，连忙看向儿子和儿媳妇。 “咱们……真的要买车？” 刘英推了推他，低声：“他们年轻人有自己的主意，咱们听着就好，不要插嘴问太多。” 程天源眸光温柔看向薛凌，解释：“如果有需要，那就买。凌凌她想买，那咱们就争取去买一辆。” 阿虎跟在薛凌后面做了一个多月的生意，多少猜到她赚了不少钱。 他笑呵呵道：“嫂子当然是要买啊！第一出门方便，第二还能帮着赚钱。如果有一辆车，想要去多远就去多远，不用联系司机雇人什么的，多方便啊！如果不想买，嫂子干嘛去学啊！” 众人的眸光先后看向薛凌。 薛凌笑了，大方挺拔腰板。 “是，我打算买一辆车。” 阿虎对车最有兴趣，立刻兴奋道：“我帮你们打听打听！我还有省城一家大车行的电话呢！这个我在行！你们要是想买，我先给你们订货去！” “那就拜托阿虎兄弟了！” “客气啥！一会儿我要多吃几片卤牛肉！闻着老香！” “哈哈哈！” …… 吃完饭，阿虎就载着他们夫妻学车去了。 薛凌有之前的基础在，上手非常容易。开过车的人，就跟学过自行车一样，即便长时间不骑，只要上车踩几下，平衡感一回来，很快就能骑得顺溜。 阿虎瞠目结舌，嚷嚷：“嫂子！你这哪里需要学啊？怎么感觉你是一个开车老手啊？都比我还厉害的样子！” 薛凌笑呵呵解释：“我家有小轿车，我常看我爸开。我以前读书那会儿，偷偷跟朋友学过一阵子。” 阿虎总算相信了，道：“肯定是这样！好些人上车大半个月，连挂个档都要弄错！原来你是学过啊，怪不得了！” 程天源从没接触过，即便人聪明，学也认真，仍是学得磕磕碰碰。 “……我都一脸懵。” 阿虎“哎！”一声，实话实说道：“第一天能有这样子，已经很难得了！” 小两口学到傍晚才回“大家乐”，阿虎又留下一块吃饭了。 刚好碰上工人下班，店里很快聚集很多人，陈民和陈兰都忙得很。 他们刚进门，便立刻帮忙。 陈民开心解释：“最近又有两家工厂开始招工人，这几天生意明显又好起来了！” 程天源安抚道：“生意自然是有起有落，咱们心态放好。等工人多了，也许我们还能弄多一些货来卖。” “还能卖啥？”陈民解释：“人家工人都住宿舍，除了日用品，也没啥好买的。” 程天源低笑：“可他们三餐都得吃啊！但凡是人，一天都是离不开三餐的。做餐饮太忙，咱们可以去找一些小吃小饼小糕点来卖。” “这个好！”陈民欢喜赞同了。 一旁的阿虎妈扬声：“哪里需要去找！我就能做，阿源他妈也能，小兰也会这个。逢年过节的，大家不都自家做米糕做绿豆糕吗？不难不难！” 阿虎搂住自家老妈的肩膀，笑道：“我妈的手艺那是相当好！比外头卖的还要好！” 程天源摇头罢手，解释：“你们还要帮忙店里，哪里忙得过来？你们不要顾此失彼，也不能太贪心赚钱，什么都要干，老人家可别累坏了。” 刘英在厨房喊：“早上中午和傍晚忙而已，其他时间工人都没怎么出来，我们很多时候都呆坐着。” 第163章 不能亲上加亲 程天源听罢，仍是不怎么同意。 做生意有时忙有时轻松，不一定每时每刻都忙，但万一遇到紧急情况，客人骤然多，应付的员工却都不在，只需一次损失就不可估量。 “算了，老人家能轻松一些更好。” 不料刘英和阿虎妈却是卯上了，一个劲儿说她们可以。 刘英更是一直惦记薛凌给她的建议，笑盈盈打算：“我还要做卤肉卖！凌凌说我的祖传秘方很好，如果卖卤肉卤蛋肯定很多人喜欢。” 阿虎妈豪爽道：“我做的糕点都好吃！我家阿虎能长这么高大，全赖他小时候我天天给他做糕点吃！” 陈民和阿虎对视一笑，附和道：“卖得出就卖，卖不了还能自己人吃。这生意不怕亏啊！” 程天源想了想，道：“店里常驻的员工现在是阿民和阿兰。我两天就会出货一次，偶尔还得帮媳妇忙，所以我无法固定。阿虎也没法固定，他不时还要出货。” “我不也常在这里吗？”程木海温声：“我和你妈都住这边，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 阿虎妈似乎想起什么，笑道：“我侄女阿香她现在没工作，要不我拉她过来帮忙，让她也常驻在店里做员工，好不？” 陈民连忙低声：“姑，别乱说！” 程天源忍不住关切问：“怎么了？阿香她之前不是在一个纺织小工厂工作吗？辞职了？” 阿虎妈看向儿子，不料阿虎很快低下头，不敢对上自家老妈的眸光，她没好气瞪了瞪儿子，才扬声答：“纺织厂很不稳定，十天常常干不到两三天。阿香勤快得很，可惜一个月常拿不到二十块工资……” 陈民打断她道：“她这一阵子帮凌凌嫂子卖衣服，还赚了一千块呢！纺织厂那份工她已经不要了，这两天在重新找工作，您不用担心她。” 阿虎妈忍不住咕哝：“如果要招人，那当然是招自己人好啊！现在店里的员工就阿兰一人，其他都是自己人。阿香如果过来，她也算员工领工资。等年底如果有奖金，那她也能领一份——多好啊！亏你还是她哥，咋地有好处也不留给自家妹妹，反倒便宜别人啊！” 陈民涨红脸，一时半会儿噎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程天源见他们姑侄两人气氛似乎有些怪，又见阿虎埋着头一副没听到的样子，暗自觉得奇怪。 “这事先搁着，以后再商量吧！如果要请多一个员工，优先考虑阿香，毕竟是自己人嘛！” 阿虎妈听罢，激动大笑起来。 “还是阿源好商量！哈哈哈！” 陈民微窘，忍不住往阿虎看过去，见他假装没听到一般，禁不住脸色微沉。 吃完饭后，薛凌回服装店那边做翻译，等着阿源收店一道回去。 外头又下起雨来，起初淅淅沥沥，后来渐渐大了，甚至还响起闷雷。 春雷非常稀少，大家都惊讶极了，想不到今晚的天气会这么糟糕，雨下个不停。 顾客一个也没有，众人一边唠嗑，一边准备收店。 阿虎有货车开，根本不怕雨，载着老娘亲和阿兰离开了。 程天源熬了热水，端去给薛凌。 “媳妇，今晚雨太大了，咱们留在这边睡吧。” 薛凌一边写字，一边低低应好。 程天源没打扰她，转身让爸妈早些去休息，自己回去跟陈民关好店门，关好窗子。 只剩两个人在，他便问起早些时候阿香的事。 “怎么？难不成还有什么内情？” 陈民苦笑一声，低哼：“你小子鼻子真灵！” 语罢，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程天源挑眉问：“究竟怎么了？” 陈民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懒洋洋靠着。 “你也知道，我家我是老大，接下来是三个妹妹。我今年二十八了，阿香是大妹，今年都二十五了。家里焦急我的婚事，也着急阿香的。” 程天源好笑问：“该不会是想亲上加亲吧？” 陈民苦笑连连，解释：“我阿虎哥都三十多了，前些年是因为姑丈过世了，家里太困难，所以年岁耽搁了。后来他在交通部后勤，总嫌弃太悠闲，心总是安稳不下来。前两年又因为姑妈卧病在床，他根本没心思娶媳妇，所以就耽搁到现在。姑妈一直希望他娶了阿香，说自己人知根知底，亲上加亲。” “阿虎不愿意？”程天源眉头微蹙问。 陈民摇头，低声：“阿虎哥说近亲结婚不好，而且他只当阿香是妹妹，没有媳妇的感觉。他跟我爸妈说，他长得丑，又是糙汉子，表妹跟着他肯定会受苦，他不敢要。” 程天源忍不住问：“那阿香呢？她自己咋想？” 陈民答：“她一向没什么主意，什么事都听爸妈和我的。姑姑问她说嫁给表哥好不好，她羞答答说好。可阿虎哥不要啊！” 自家表哥他再信任不过，有担当、有魄力，虽然年纪大些，但性子沉稳，待人也热情，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妹夫人选。 可他更明白强扭的瓜不甜。 程天源安静片刻，低声：“近亲结婚不好，以前那些旧俗观念都已经打破了，想亲上加亲的想法要不得。” 陈民附和点头，道：“所以在阿虎哥有对象前，或者我妹妹嫁出前，尽量别让他们凑太近，免得我姑妈总爱瞎掺和。我敢保证，如果阿香来这边，虎哥铁定会不想来。” “好。”程天源痛快答应了。 陈民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回二楼去了。 程天源则关了灯，走去薛凌那边。 屋里都是相通的，外头的春雨再大，也淋不了他半点儿。 他见时间还早，坐在一旁帮薛凌抄定稿。 前阵子两人忙着卖衣服，翻译无奈只好搁下。幸好肖佳雪没打电报来催稿，不然都不好意思解释真正缘由。 小两口忙到十一点才洗澡歇下。 听着滴答雨声，薛凌有些睡不着，趴在他胸口上，缠着他聊天。 程天源闭着眼睛，宠溺轻笑：“想聊什么？” “随便。”她嘀咕。 程天源将刚才和陈民的聊话告诉她，低声：“以后咱们注意点儿，别不小心好心办错事。” 薛凌低低笑了，道：“阿虎哥毕竟是闯过天地的男人，眼界更宽阔，见识也好。近亲结婚和亲上加亲的观念不能有，遗传病的爆发率高，还容易生侏儒畸形孩子。他懂这些，也把理由编得很好，说是他不够好，配不上表妹。” 第164章 回乡扫墓 程天源也觉得有理，附和：“一个人的见识是他的学识和经历决定的。娶媳妇关系重大，不仅影响一生，还影响了家庭，上一辈和下一辈，甚至是孙辈。” “哇！”薛凌低笑：“影响那么深远啊？三代人？” 程天源深以为然，解释：“一个媳妇娶过门，起初是夫妻之间的相处，接着是父母亲和儿女辈的相处，至少是三代人。长远来讲，甚至是四代或五代。” 薛凌忍不住问：“那请问程先生，你觉得什么样的妻子才是好妻子啊？” 程天源笑了，胸口低低颤动。 “你就是好妻子，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你这么好的妻子。” “哟！”薛凌咯咯笑了，问：“那你是怎么娶到我的？打着汽车强灯找到我的？” 程天源低声：“不止。” “你是用什么找到我的？说！”她故意威胁。 他低笑：“用我的整个童年，用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薛凌心里甜甜的，搂住他的脖子，“吧唧！”亲了一口。 他虽然不会口若悬河，不会甜言蜜语信手拈来，可他偶尔不经意的一两句话，总能让她感动连连。 这大半年来，他们两人携手共度难过，一步步前进，一个脚步接一个脚印，慢慢进步。 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成绩还算喜人。 她也相信，未来的日子会更美好，更幸福。 …… 隔天早上天放晴了，阿虎仍不用出货，载着他们两人去学车。 出门前，刘英叮嘱道：“后天咱们要回老家去扫墓，你们记得买些香烛回来。” “好的，妈。”薛凌满口答应了。 前头的阿虎忍不住问：“你们要怎么回去啊？去汽车站坐车？” “对。”程天源解释：“大概半个多小时就到，只是去车站和走回家的路反而比较远。” 阿虎挑眉道：“坐什么车啊！我载你们回去呗！反正我这几天都不用出货，闲着也是闲着。” “太麻烦了。”薛凌不好意思接受，笑问：“你不用去扫墓吗？我们一家子都走了，店里可能会人手不足，到时还得麻烦你们看店。” 阿虎解释：“我们家都是冬至扫墓。阿民他留在店里就成，还有我妈和阿兰帮忙。他们家有我舅舅和舅妈，两个表妹一块去，人手多着呢！他们家的族墓就在山脚下，走一会儿就到，方便得很。” 店里有三个人看着，应该是够的。 阿虎笑道：“程家村那边我还没去过呢！反正没事，顺道送叔叔和婶子一块去，我也能出去转转，总是憋在这边心里闷！” 人家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就太不好意思了。 程天源和薛凌高兴应下了。 程木海夫妇听说阿虎要送他们来去，起初也觉得不好麻烦，听薛凌说已经决定了，只好笑呵呵感谢。 “如果是坐车来去，估计得留一个晚上。这边开着店，不好离人太久。如果有阿虎接送，来去一趟绰绰有余。” “那就麻烦阿虎了。”刘英笑问：“今晚想吃什么？婶子给你做。” 阿虎也没客气，大声：“婶子，我要吃卤牛肉！” “好嘞！”刘英转身往厨房去了。 隔天阿虎仍带他们小两口出去学车，薛凌已经很是熟练，操控沉稳，已经能上路不徐不慢开着。 程天源则不大行，某些操作还接不上，只能在空地上绕圈，一会儿逼停，一会儿重启。 阿虎赞道：“已经很不错了，嫂子是之前学过，不然也不可能学得那么好。给你多一周，保管也能上路。过几天我就带你们去交通部分队写申请，开给领导看看，然后等着领证就行。” 那天三人练到傍晚才会开发区，林林总总下了好些天的雨，直到这两天才放晴。 程木海眯眼笑道：“明天的天气应该不错！” 隔天一大早，阿虎就开车载着老母亲过来了。 “叔啊，你都可以去当天气预报员了！一大早就有大太阳，暖暖照着，真舒服！” 程木海呵呵笑了，跟老伴提了好些东西出来。 阿虎将货车后箱打开，帮忙一一提上车。 随后，他们聚一块吃早餐，然后启程出发了。 放晴两天后，路已经不会泥泞，走起来也不会颠簸，一路上非常顺利。 从开发区出发，不到二十五分钟就到了程家村，一路通畅到家门口。 许久没回来，众人都很是欢喜。 好些街坊邻居看到他们坐大车回来，连忙迎过来，笑呵呵问这儿问那儿。 “咋去那么久才回来？城里就是好，去了都舍不得回来啊！” “还以为你们过年铁定会回来，谁知都没有！老想你们了！” “一家子都回来了啊！太好了！哪里来的大车，能坐好多人吧？！” 刘英和薛凌拿出两包糖果，分发给乡亲们。 程木海笑不拢嘴，扬声：“我儿子和儿媳妇在城里跟人合开一家大商店，卖好多东西，我倆现在都在那边帮忙，今天回来是来扫墓的，晚些就得回去！开店不离人嘛！” “哟嚯！开商店啊？！” “老海啊，你们这是要发了啊！赚多少啊？过一千了没？！厉害啊！” “能在城里开商店，那就是富人了啊！阿海家扬眉吐气致富了！” 程木海和刘英自豪笑呵呵，道：“都是我儿媳妇安排的！她还开了一家服装店，生意可好了！” “哟！大城市来的儿媳妇就是不一样！忒厉害！” “我一早就说了，你儿媳妇是个有福气的！嫁过来还不到一年，你家就发了！我家二牛如果也能娶个城里媳妇，我天天给土地爷烧香去！” 足足分了三四包糖和八包烟，才应付好一众热情的乡亲们。 村长听说他们来了，也欢喜跑了过来。 “阿海家总算回来了！听说在县城开了大商店，是不是啊？可喜可贺啊！” 程天源连忙掏出两包烟，塞给村长。 “谢谢您的关心，现在做点儿小生意，没怎么有空回家。家里这边，还要拜托村长和乡亲们多多看顾。” 村长暗自吞咽口水，不敢接。 “太客气了……都是乡里乡亲，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不用这些！真不用！” 程天源微笑道：“这是自家店里卖的烟，叔您就收下吧。” 村长哈哈笑了，将烟塞进口袋里。 “那我就不客气了！阿源赚大钱了，回来家家户户有糖有烟抽，叔真替你们家高兴！” 第165章 烤鱼 村长见他们在收拾东西要去扫墓，笑道：“你们先去忙，下午我再过来。” 程天源送他出门，随后拧着糕点，腊肉和米糕、香烛和鲜花，带上父母和媳妇，一并往山边走。 阿虎也没闲着，帮忙提了东西。 “你们这边的山都挺矮的，跟县城那边差不多。” 程天源解释：“其实这压根不算山，就是一些小山丘，连南方地区的小丘陵都比不上。各家各户逝世的祖先们都葬在这边。我们一般都是清明来扫墓。” 阿虎“哦！”了一声，笑道：“这边离县城不远，路也通，等你们买了车，随时要回来都很方便。” 薛凌解释：“是啊！即便以后都住城里，还是得时不时回来，毕竟根在这里嘛！” “嫂子这话说得好！”阿虎笑赞。 程天源眸光温柔瞥了薛凌一眼，才继续走前。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很快看到两座小山丘，上头人影点点，显然都是来扫墓的村民。 程木海笑呵呵解释：“咱家的祖坟在山腰那边，走一会儿就到。” 小山丘不难爬，一行人徐徐往上，很快就到了。 程天源和阿虎忙着拔草清理四周。 刘英则和薛凌将拜祭的东西摆出来，点上香烛，烧一些纸质小元宝。 忙碌大半个小时，众人收拾东西往山下走。 阿虎一边啃着米糕，一边看着身侧的小溪流。 “哟！这里头有没有鱼啊？突然好想吃烤鱼！” 程天源笑答：“有，溪鱼的肉质很鲜美，不过很难抓。我小时候跟村里的其他男孩偶尔会过来抓鱼，多半得围堵两边，然后在里头慢慢摸。” 刘英连忙喊：“现在可不能下去！水太冷了！” “对！”程木海解释：“春天刚到，最近雨水多，倒春寒天气偶尔还阴冷得很。你们可不能下去摸，小心着凉啊！” 阿虎却心痴痴想吃烤鱼，咕哝：“你家那院子够大，架一个树杈，点几堆木柴，把鱼杀了，涂上点盐油和辣椒酱，鱼很快就能吃上……” “阿虎哥，你别说了，说得我都馋了。”薛凌笑道：“我也好久没吃烤鱼了，被你这么一说，我都心动了。” 程天源听见小娇妻想吃鱼，实在舍不得让她失望。 “家里院子角落还有几张渔网，好些年没用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一会儿到家，我去拿出来看看，然后过来撒一撒，看看能不能逮几条上来。” “我帮你！”阿虎笑呵呵道：“我抓鱼可厉害来着！住江边，小时候夏天都窝水里摸鱼，这可是我的老本行！” 回到程家的时候才十点多，天色还算早。 许久没回来，家里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程木海和刘英连忙打扫起来，薛凌则赶紧帮忙。 阿虎则和程天源翻出渔网，将渔网编在一块，兴冲冲跑回溪边去抓鱼。 忙了一个多小时，家里总算干净下来。 刘英笑呵呵道：“我去厨房点火，把米糕热一热，然后熬点儿米粥吃。” “行。”薛凌丝毫不挑：“先垫一垫肚子，回城里再吃一顿饱的。” 这时，屋外响起阿虎爽朗的笑声！ “溪里的鱼养了一个大冬天，肥得很啊！瞧！这条至少得两斤！哇！你们村的溪水怎么那么多鱼啊？棒死了！” 程天源似乎也很惊讶，解释：“也许是冬天没人抓吧！我记得小时候可没那么多。” 阿虎笑呵呵道：“你去找柴火，我去井边杀鱼。” 程天源应好，快步走进厨房。 “妈，熬点儿米粥就成。外头我们抓了好多鱼，阿虎说要做烤鱼，咱们一块吃鱼，再配点儿小米粥。” “抓到鱼啦？！”薛凌兴奋极了，顾不得手中的扫帚，开心跑了出来。 程天源笑了，牵住她的手往院子走。 “本来以为顶多抓几条小鱼，不料几网下去，足足捞了二十多条，都大得很！” 程木海和刘英连忙跟出来瞧热闹，将渔网脏兮兮沾满了泥土，里头有大鱼在扑腾，张大嘴巴吐气。 “哟！这么多！快去提个大水桶来，放里头养着。” 刘英很快取了大木桶来，一边笑呵呵洗雨，一边捞鱼进木桶。 溪水的鱼活力强，被这么一路带回来，多数都还活着。 阿虎利索将几条死鱼捞出来，开膛破肚，弄掉鱼鳞，收拾得干干净净。 程天源拧着几根翠绿竹子进来，用镰刀劈开，清洗干净，将鱼都穿起来。 一旁的程木海则在厨房搬出一堆柴火，小心点燃。 阿虎喊：“婶子，拿些花生油和辣椒酱来！” “哎！”刘英很快将东西端了出来。 阿虎将油涂抹在鱼身上，一边解释：“以前常年在外跑长途，路上什么天气都可能碰到，时不时没东西吃。野外没什么好吃的，野兽肯定不敢弄，幸好还有鱼，到水边就想方设法找鱼吃。我做烤鱼可有一手了！同行的车友每次都让我做烤鱼。哈哈！想起来也有好些年没吃烤鱼了！” 程木海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这里这么多，够你一次吃个够！” “对！”刘英笑道：“吃不完就兜着走，反正你那货车什么都装得下。” 众人都哈哈笑了。 十几分钟后，烤鱼就好了，一共烤了三条。 大伙儿分着吃，都觉得美味儿极了，边吃边赞好吃。 阿虎食量大，又弄了两条下去烤，忍不住问：“阿源，有酒没？咱们趁机喝几杯吧！” 程天源毫不思索道：“当然有！家里有两坛米酒——” “不行不行！”薛凌连忙拦下，解释：“你晚些时候要开车，喝酒不能开车，不然不安全。” 阿虎舔了舔嘴角，低笑：“就几口吧！” 程天源倒了小半碗给他，劝道：“不能太多。反正咱们傍晚再回去，还有好几个小时，喝点儿应该没事。” 薛凌吃饱后，将院子打扫干净，随后就回房间午睡去了。 阿虎喝下半碗后，偷偷寻了刘英让她倒多一些。 “婶子，这米酒年份很久了吧？醇香着呢！再给我来一碗吧！” 刘英很疼这个爽朗的年轻汉子，听他说米酒好喝，连忙转身端来一大碗。 “喝吧！喝完婶子再给你倒！” “哎！谢谢婶子！” “自家人，客气啥！” 于是，阿虎一边吃烤鱼，一边喝酒，直到最后醉倒在院子的井边，呼呼大睡。 第166章 热心捐钱 程天源去邻居家打了招呼回来，看到他醉得不省人事，吓了一跳。 刘英听见动静，从厨房跑了出来。 “哟！虎子这是喝醉了啊？阿源，快将他背去俺们的炕上睡。这天气虽然有太阳，不过地上还是冷得很，睡炕上盖床被子才好。” 程天源哭笑不得问：“他这是喝了多少啊？不是才半杯吗？” 想不到这铁汉子的酒量竟会差成这样！ 刘英笑呵呵解释：“哪里止半杯！我给他倒了四五碗呢！” 额？！ 程天源更是哭笑不得，只好先将他背进父母亲那间房，将他放在炕上睡。 刘英找来一床被子，给他盖上。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程木海敲着烟杆，笑道：“那是纯米酒，闻着是香，后劲儿大着呢！估计得睡到半夜才能醒。” 刘英忍不住问：“虎子不醒，那咱们傍晚怎么回去？” 程天源只好道：“那就只能留一个晚上，明天早上再回去吧。” 这时，外头响起喊声！ 程天源迎了出去，见是村长来了，正俯身看着院子里的两个大水桶。 “这是在外头小水沟抓的吧？”他问。 程天源答：“是在山边的小溪，几网下去就这么多，那边的鱼似乎不少。” 村长丝毫不意外，解释：“去年年底程彪家最后的两个鱼塘被弄破，鱼一窝蜂游出来，满水沟乱游。水沟跟山边的溪流都是连在一块的，肯定有好些游去那边。” 程天源闻言蹙眉，低声问：“他家现在怎么样了？去年不是说要卖鱼塘吗？卖成了？” “只卖了三个小的。”村长撇嘴冷哼：“一亩要五十块，还都是烂泥水田，种不了什么，谁都不是傻子！” 程天源忍不住追问：“他们家现在怎么样了？” 村长叹了一口气，缓慢掏出烟，抖了抖抽出一根，含在唇边，点上火。 “惨着呢！家都破了，人也没了两个……” 原来程彪夫妇烂赌成性，两个十几岁的孩子也都不成器，整天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 程彪欠了一屁股赌债，最后被迫卖鱼塘。谁知村里人都了解他们一家子的秉性，不敢跟他们打交道，即便想买也不敢。 除了隔壁村一个千元户给他们买了三个小鱼塘，其他都卖不出去。 程彪被债主追得没办法，将三个鱼塘卖掉的钱藏在身上，半夜骑车想要跑路。出去怕被发现，自行车的车灯都不敢开，被一辆匆匆开过的大货车撞死了。 他是逆车道骑车，走的还是主干道，货车司机只赔了一点良心钱。 两个儿子为了争这笔钱，大打出手，甚至拿刀拿斧头，最后小儿子的脖子被砍了一道，送去镇上的医院急救，可惜还是救不回来。 “阿彪的婆娘受不住这双重打击，突然疯疯癫癫起来，见大儿子喊人去鱼塘捞鱼要卖鱼，她就跑去将鱼塘弄破，一夜之间两个鱼塘的水都流光了，更别说鱼。” 村长叹气吹掉烟灰，低声：“他们家一直彪悍不讲理，大家看到他们就关门闭户。小儿子被杀后，村里没人敢去报案，我也不敢啊！当时正巧是过年，好多出外打工的人都回乡过年，事情一下子传开了。镇上很快来了公安，将大儿子给抓走坐牢去了。” 程天源闻言禁不住唏嘘不已。 前些年程彪家有钱又有地，不管是说话也好，做人也好，都是趾高气扬，抬头鼻孔朝人，想不到短短一年而已，就弄得家破人亡！ “村长，那彪婶呢？她的疯病好了吗？” 村长答：“没好！被镇上的工作人员送去那个精神病院了，听说在那里待着，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听说那边也是要缴费的，费用还不低。前两天有人员打电话来居委会，让她的亲人去帮她缴费治病，我正为难着呢！” 程天源问：“她的大儿子留给她钱了吗？判了多少年？” 村长瞪眼生气骂：“他抢钱杀弟，杀人是要偿命的！我听说没人给他求情，他也已经认罪，还牵扯一些偷偷摸摸的事，估计得死刑。那狗娘养的！就得杀千刀！什么都没留给他娘，除了那两间还过得去的平房。” 程天源关切问：“那村委会那边打算要怎么办？疯病也是能治的，如果能治，还是得帮忙治啊，大家毕竟乡里乡村的。” 村长再度叹气，解释：“昨天我们村干部和党员前后开了两个会，打算村委会出一百块钱，送去医院。另外，鼓励乡亲们多少捐一点，五毛一毛就行。程彪家这次算完了，就这么一个老婆娘，能帮就尽量帮吧。” 大家打工一天顶多赚个几块，养家糊口多不容易，能捐个五毛一毛的，人数多了，应该还能凑个几十块。 他拍了拍程天源的胳膊，低声：“阿源，你自从娶了媳妇，越发能干了。现在都能自己开店了，想必经济上应该没那么紧张了。如果可以的话，要不你就多出一点儿吧。” “行！”程天源满口应下了。 一会儿后，刘英和程木海也都知道了。 程木海连忙掏出十张大团结，解释：“这是儿媳妇给我们两口子平常放身边花的，但我们有得吃有得住，根本没地儿花。救人如救火，这钱就给弟妹医病吧。” 村长瞪大眼睛，转而湿了眼眶。 “老哥，您太敦厚善良了！一百块……太多了！太多了啊！” 程天源回了房间，取了背包，也拿了一百块钱出来。 “都是本家人，能出多点儿就出多点儿。” 村长感动得不行，流泪大声：“回去我就开广播，好好表扬你们家！让乡亲们向你们学习！” “不不不！”程天源连忙罢手，低声：“大家都是一片好心帮忙，不能拼比多少。不管多还是少，都是一片心意。” 村长接了钱，掏出一张纸，写了金额两百，然后让程天源签字。 “对了，下午过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咱们村要发田地了，就在五月份。沿着省道下来的那条大路两旁都要发，两人分得一间地，地点抽签决定，要多则交多钱。” 程天源记下了，温声：“到时我们一定过来买。我媳妇她想买一大片地，自己村的地还是比较好。” “真的？！”村长笑呵呵道：“那一大片都要卖给村民，如果新嫂子要买，那就买多几间。如果有钱，买几亩都行！” “如果买多的话，能便宜不？一亩大概要多少钱？”程木海问。 村长答：“目前商量是一亩六十块，都是硬地，适合建房子，所以不能不会太便宜。如果买一整片的话，边角咱村委会就不算，便宜一些还是会的。” 程天源微笑道：“那我先问问我媳妇。” “不用问了。”迷糊带着睡意的嗓音在后方响起，薛凌睡眼惺忪道：“村长，我们家预订两百亩。” 啊？！ 众人腾地吓呆了！ 第167章 买车 村长走后，程木海和刘英拉着薛凌问个不停。 “凌凌，你不是还准备下个月在县城买房子吗？你预订那么多地做什么？你这孩子……莫不是不知道一亩地得多宽？” “我知道一亩地多宽。”薛凌笑答。 “凌啊，咱们门口那片地才二十来亩，你看就这么一大片了！两百亩那可是非常宽啊！那些地种田不够好，都是硬地，只能建房子。咱们建那么多房子做什么？又都不住这边了……” “爸，妈，咱们暂时不在这边建房子。”薛凌解释：“但我要趁现在土地便宜屯起来。村道下来那片地很不错，能买下就赶紧买下。” “啥？！”刘英苦笑低声：“一亩六十块，贼贵呢！屯这些做什么，咱们都不种田了。” 老两口对薛凌这个举措很不理解，见劝不动她，只好求助看向儿子。 程天源微微一笑，道：“她要买便买，随她。她赚的钱，都该她自己分配安排。” 儿子都这么说了，老两口也不好再说什么。 薛凌打了哈欠，罢罢手道：“爸，妈，你们要相信我。总之买下准没错，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哦……”程木海忍不住又踌躇问：“凌凌，你身边能有那么多钱吗？不是还打算买汽车和房子吗？你给我们的两千块还在，不如——” “放心。”薛凌打包票开口：“够！买汽车买房子后，还有得剩呢！” 刘英“哟！”了一声，捂嘴笑了。 “那——那也太多了！” 程木海也笑了，低声：“真厉害。”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笑，手牵手回了房间。 两人许久没一块回来，屋里有些冷冷清清，角落里堆着几个大皮箱，都是薛凌的嫁妆。 程天源提议道：“老屋住得少，没人打理，东西留在这边很容易会坏掉。趁着阿虎的货车在外头，都弄上车吧！” 薛凌连忙翻找出一块抹布，将箱子擦干净，程天源则帮忙扛上车。 很快到了傍晚，阿虎模模糊糊醒了。 程天源泡了一杯淡淡的茶水，递给他喝下。 阿虎咕噜喝下，嘀咕：“头有些晕……” 程天源不怎么放心，提议道：“要不今晚就歇在这边吧。” “不好……”阿虎闷声：“地方不大，太不方便了。” 薛凌也不想歇在这边，一来没带衣服过来换洗，二则是这边的被子多日没晒，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儿，盖上肯定会睡不着。 于是她提议：“要不我来开吧！” 阿虎立刻应声：“好！嫂子你来！你没问题的！” 一家人先后将东西堆上车，将门窗检查好，将厨房和院子拾掇干净，随后出发了。 阿虎看着货车后面的两个大水桶，哈哈大笑：“我的鱼！回去立马烤两条给老娘吃，这边的溪鱼好吃！又肥又香！” 刘英爬上车后，温声喊：“凌啊，你慢点开，咱们不着急。” “哎！”薛凌沉稳发动车子，随后挂挡，车子徐徐动了，缓慢开出程家村。 到了外头的省道，薛凌就加快速度。 省道偏冷清，没什么大车，非常通畅，十几分钟后就到了县城。 又开了十来分钟，进了开发区，平稳停在“大家乐”的外面。 程木海笑呵呵道：“有车真是太方便了！二十多分钟就到县城，快得很啊！” 阿虎忙着卸鱼，喊道：“叔您放心，嫂子已经准备买车了！以后你们随时想回村子都行，顶多也就一个小时来回。” 陈民和陈兰兄妹奔了出来，帮忙拿东西扶人。 “还以为你们得明天才回呢！得让姑妈晚饭准备多点儿，说大家都回来了。” “不用准备！”阿虎乐滋滋道：“今晚吃鱼！蒸鱼烤鱼红烧鱼，通通都有！” …… 隔天阿虎载货去了，薛凌则继续待在服装店做翻译，程天源则料理商店，早晚有空就帮她抄写定稿。 几天后，阿虎风尘仆仆回来了。 “嫂子呢？嫂子！你快来！我有一个好消息！” 他的嗓门大，一喊大家伙儿先后都奔了出来。 “虎子，咋了？” “回来了啊！快进来喝杯水。” 阿虎擦着汗，一边笑呵呵进店。 “这几天生意怎么样？” 陈民微笑答：“挺好的，很稳定。” 阿虎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过老娘亲递给的大碗，咕噜咕噜喝起来。 薛凌听到喊声，将翻译本子收好，快步走了过来。 阿虎一瞧见她，连忙笑喊：“嫂子！我在省城看到你要买的吉普车了！现在已经不用申请了，只要交钱交税，立刻就能将车开走！有现货三辆！” “真的？”薛凌惊讶问：“是什么地方在卖？” 阿虎答：“汽车厂的外包经营处。” “太好了！”薛凌道：“等过一阵子源哥哥学会了，我们就买汽车去。” 一旁的陈民忍不住问：“表哥，一辆吉普车得很多钱吧？大概多少啊？” “我问了，三万两千多，还得交上税。”阿虎答：“约莫得三万五千左右。” 众人嗔目结舌，除了薛凌。 阿虎的货出完，有空就接程天源和薛凌出去学车，后来薛凌不用去了，程天源又学了几天。 一个晴朗的日子，阿虎带着他们两人去申请驾驶证。 两人交了照片，签了字。 工作人员上车观察一会儿，就痛快道：“还不错！行，过两天来拿证吧。” 阿虎凑了上前，笑道：“你利索把印章给盖上，我们一并带走就是了！跑来跑去，你当不用费汽油吗？” “混小子！”那人甩了他胳膊一掌，笑道：“你倒好，赚大钱一去不复返，想要见你一趟还真不容易！最好来多十几次，不然不给你们办了！” 阿虎哈哈大笑，自己动手打开抽屉，拿了印章，“哒哒”迅速盖好证。 “行！走了啊！”他将两本证书捞起塞口袋，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两包烟，甩给老同事。 老同事笑瞪他一眼，拿过烟摩挲两下，放进口袋里。 有了驾照后，薛凌小两口跟阿虎上省城买车去了。 三天后，小两口开着一辆吉普车回来了。 众人一哄而上，摸这儿又摸那儿，一个个笑不拢嘴。 程木海泪眼闪烁，哽咽：“太好了！咱家也有车了！要是在以前，我……我想都不敢想啊！” “爸，妈，阿虎妈，你们都坐上来！”薛凌笑喊：“走！带您们兜风去！” 第168章 小赚一笔 有了吉普车后，程天源常开着它去拿货，来去方便许多，还省下不少雇司机的钱。 春天多雨，薛凌每天都躲在服装店里做翻译，没怎么出来。 日子匆匆又过了十来天，天气放晴了，日头高照，众人都先后换上春装，身体强壮的甚至换上短袖。 薛凌接到薛爸爸打来的电话，说给她寄来一批夏装，让她看着质量卖钱，不用成本。 “咱们厂的次品吗？”薛凌问。 薛爸爸答：“是我一个大客户前两年积在仓库的剩货，主要都是夏装，还有零星一些春秋装。里头大部分是咱们厂做的，有一些不是。他过来订今年秋冬季的新货，我给他打个折扣，他派人送了这些积货过来，说送给厂里的工人穿。你妈说，还不如送你去卖钱，让我给你寄过去。” “谢谢老爸老妈！”薛凌欢喜笑了。 薛爸爸说他最近很忙，打算跟朋友合作做一批质量杠杠的货卖去m国。 薛凌关切道：“您也别顾着忙，要注意身体。” “我和你妈都好着呢！”薛爸爸说他还有事忙，匆匆挂了电话。 五天后，车站那边打来电话，说有一批从帝都过来的货，让她去签收。 薛凌和程天源开着吉普车去了。 本以为顶多两三箱，谁知竟有八箱！ 吉普车来回跑了三趟，才总算都接了回来。 众人听说又有货可以卖，一个个都摩拳擦掌说要帮忙。 薛凌笑呵呵说不着急，因为都是剩货，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款，得挑出来整理好，然后再考虑怎么卖。 阿虎最近都没货出，闲的发慌。 “嫂子，反正我的车还租着，不用白不用。我帮你弄一些去外地卖，补我点儿油钱就行。” 薛凌点点头，笑道：“放心，你过两天来！” 货搬进服装店后，小两口开始整理。 积货什么款都有，颜色不齐全，码数也不齐，大多数都没叠好，乱糟糟缠在一块。 不仅乱，气味儿也不怎么好，熏得薛凌胸口恶心，连忙打开门和窗口。 程天源苦笑：“这么乱，都不知道要怎么整理！” 薛凌想了想，道：“算了，先按季节整理，弄一个具体数字就成。” 程天源很快照办，将衣服按春夏秋冬分开。 “夏天的最多，冬天的最少。春夏季分不大出来，暂时都搁一块。” 薛凌拿出纸笔，仔细登记数量。 “夏天有两千一百多件，春秋季有两百件，冬季只有六十来件。” 程天源笑问：“该怎么卖？款式和颜色都参差不齐，恐怕不好卖。” 薛凌也不贪心，笑道：“衣服的质量都算不错，可这太乱了，没法卖。这样吧！春秋季和冬季的都留店里卖，一件五块就行。夏衣短小，料也少，就卖一件三块。” 不料阿虎来了以后，嚷嚷说不行。 “这样的衣服在百货商场那边都得六七块至少，人家的款和料子都还没你这个好！” 薛凌捶了捶腰肢，提议：“要不这样吧！你看着卖，卖得动就五块，卖不动就四块、三块都成。” 阿虎满口答应了，喊来陈兰匆匆出发了。 服装店许久没开了，工人们瞧见有衣服卖，很快一传十，十传百，三三两两凑着来买。 薛凌脸色不怎么好，脑袋晕乎乎的。 “都五块，不能讲价，穿了觉得合适就过来还钱。” 程天源见她不舒服，扶她去里面小床休息，自己和老母亲一起看店。 薛凌睡到傍晚才醒来。 程天源走进来，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说要载她去医院看医生。 “没，已经不头晕了。”薛凌笑了，低声：“就是有些饿……” 程天源赶紧走出去，很快端了一碗牛肉面回来。 薛凌一边吃，一边问：“卖得怎么样？” 程天源答：“都卖完了，两百多件而已，后面有些人赶过来买，可惜都已经没货了。最后一件脏兮兮的，还被一个中年妇人买走了，说回去洗洗就成。又厚又暖实的大冬衣一件五块，还是很划算的。” 两百都件不多，一下午都卖光还是算很快。 程天源指着抽屉解释：“钱都在这里，一共是一千两百多。” 薛凌点点头，闷声：“我还饿着呢！源哥哥，再去帮我弄多一碗来吧！” 程天源见她胃口大开，终于放心了。 她很少生病，这几天脸色不怎么好，还不时说头晕，他还以为她感冒着凉了。 现在看来，应该是没事了。 他又勺了一碗过来，让她慢慢吃。 最近两人都没怎么回出租屋，他干脆买了一张大木床在服装店后面，大多数都住在这边。 开店不能离人，住在这边不用两头跑，确实方便很多。 薛凌也不想自己一人孤零零留在出租屋，也懒得煮三餐吃，反正有夫妻两人独立的房间和厕所，留在这边也好。 “媳妇，你精神不怎么好，今晚还是睡这边吧。” “我没打算回去啊！留吧！” 日头西下，阿虎和阿兰回来了。 “嫂子，一千件都卖了！在隔壁县城的广场卖了好几百件，后来我们看着天色还早，就跑去百货公司对面卖，很快都卖光了。” 阿虎笑呵呵拿出一个大袋子，递给薛凌。 “钱都在里头，五块也卖得动，不用降价。” 薛凌眉头微蹙，直觉心头又有些恶心，连忙接过塞给程天源。 “阿虎，那另外一千件还是拜托你们卖，可以不？” “当然可以！”阿虎爽快答应了。 隔天一早，阿虎带着小表妹又出门了。 前后卖了三天，两千多件夏装就通通卖了出去，一共卖了一万一千多块钱。 薛凌将一千多给了他们兄妹。 阿虎连忙罢手说太多，笑呵呵道：“给两百加油就太多了！” 薛凌摇头解释：“我还以为只能卖三块，是你们帮我赚了将近一半。我这两天身体不怎么好，幸好有你们帮忙，不然货还得积在店里。我这次能小赚一笔，也都是你们的功劳。” 阿虎收下了，分了几百块给小表妹，其余的收起来。 “嫂子，以后还要仰仗你多多关照啊！我今年出货不多，幸好帮你卖了不少衣服，赚了两把，不然早就闷坏了！” 薛凌跟他们聊了一会儿，头又开始发昏，只好回里头躺着。 程天源让她安心睡，转身出门将一万块存进她的户头。 第169章 怀孕害喜 程天源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阿虎和陈民正在店外抽烟聊话。 “阿源！你过来！”陈民喊道。 程天源打开车门，往他们快步走来。 “有事？怎么了？” 陈民瞥了自家表哥一眼，随后转过头来，低声问：“你们村的那个欧阳祥要将他的那个电器店专卖，这消息你知道不？” 程天源微愣，诚实摇了摇头。 “我跟他没打过什么交道，不清楚。” 过年后他就没再见过他们兄妹二人，只听阿虎说欧阳祥被那个昆哥打了，连欧阳梅也被打了。 后来，昆哥给了欧阳祥三百块，让他将妹妹带过去。 欧阳祥见钱眼开，顾不得妹妹反对，竟将她五花大绑给送了过去。 那个昆哥本来还说愿意娶欧阳梅，谁知她逃走惹恼了他，干脆只给了点儿钱打发她哥哥，连婚礼都没举办，便直接将欧阳梅扣在家里。 欧阳梅胆小又怯弱，偏偏自尊心又强，撂不下面子，不敢求助他人，更不敢去报警，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一个月后，欧阳梅怀了孩子，昆哥很高兴，一口气给了她一百块钱，又给欧阳祥一百块。 “欧阳祥烂赌成性，欠了一屁股债和风流债，被债主打了关起来。昆哥带着人带着钱，将他救了出来。欧阳祥打算把店盘出去，说要凑一些本钱去南方东山再起。” 程天源缓缓点头，忍不住问：“怎么？你有兴趣？” “没！”陈民憨厚的脸满是尴尬，低声：“阿虎哥说那店虽然是租的，但里头的电器都很不错。他最近出货少，有打算要盘下来……” “不行！”程天源打断道：“欧阳祥那人不是什么好玩意，别跟他打交道。” 阿虎吸着烟，皱眉问：“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算生意划算也不行？” “也不行。”程天源仔细分析：“第一，他那家店的生意一向不怎么好，我骑车路过好几次，每次都是空荡荡，一个顾客也没有。第二，欧阳祥这人打小做事手脚很不干净，你能确定他的货来源妥当？能吗？他一向胡来，可能会借此机会缠上你。” 陈民老实惯了，听完程天源的分析后，后怕连连。 “虎哥！还是不要了！与狼同行，太危险了！” “哈哈！”阿虎笑道：“我是大老虎，怕什么狼！不过，阿源说得有道理。跟那种人打交道，可能会惹来一身骚。咱行得正坐得正，别为了赚一点儿钱把名声给搞臭了，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程天源听罢，放下心来。 “我媳妇不怎么舒服，我去瞧一瞧她。” 阿虎将烟掐灭，关切问：“嫂子这一阵子怎么脸色那么差？看过医生没？ “时好时坏，我要带她去看医生，她又总说没事，但我看她明显不对劲儿。”程天源剑眉紧皱，很是担心。 阿虎挥手道：“明天就带她去医院找医生。有没有事听医生的，可别拖啊！耽搁病情可不是能开玩笑的。” “哎！”程天源应声，快步走向服装店。 那天晚饭聚餐时，薛凌又没来吃。 程天源解释：“她说没胃口，只想睡觉。大伙儿先吃吧！晚点儿我熬点儿小米粥给她吃就行。” 刘英很是担心，问：“她睡着没？要不我送一些过去，让她多少吃一点儿。” “她正睡着。”程天源温声：“别去打扰她，让她好好睡。我打算明天早上带她去医院看医生。” 一旁的阿虎妈问：“小嫂子怎么了？我看她好好的啊！看什么医生？年轻人害喜不都这样吗？怀孩子可别乱吃药！” 众人愣住了！ 程天源轻笑，解释：“不，她没——” “哎呀！”刘英一把将碗搁下，欢喜道：“凌凌应该是害喜了！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啊！有些人害喜会嗜睡会恶心，她这不刚好这样吗？！哎哟喂！肯定是有了！” 程木海欢喜得差点儿抱不住碗，激动道：“应该是……应该是……” 众人先后笑了。 “阿源，恭喜啊！要当爹了！” “阿源哥和嫂子要做爸爸妈妈了！我最喜欢小孩子，到时我帮你们带！” 程天源俊脸微红，心里头难掩激动，不过他也没忘形。 “明天带她去看医生问问看，希望是喜事。” 两人结婚都快一年了，她一直没怀上，他虽然嘴上说不着急，也忙得没心思顾及，可内心还是很期待孩子的。 阿虎笑呵呵道：“等你们生了娃，记得要让他喊我‘伯伯’！叫‘虎伯’也成！” 一旁的阿虎妈啐了他一口，嗔怪笑骂：“人家阿源小你好几岁，他都要当爹了，你的媳妇在哪儿？连媳妇都没有就要当伯伯？！你丢不丢人啊？” 阿虎缩了缩脖子，夹了好几块红烧肉给老人家。 “老娘，您别生气，我吃饱就出去找！立马就去找！” 阿虎妈又好笑又好气，大骂：“你以为媳妇那么好找？啊？出去找就能找得到？什么鬼话都扯来骗我！” 众人都哈哈笑了。 程天源回去后，发现薛凌一直睡着，舍不得喊醒她。 不料她却一睡睡到天亮才醒，直到早上九点多，仍抱着被子不肯醒。 程天源劝她起床看医生，被她给一把推开。 “不要……我只是想睡……春困而已。” 程天源宠溺微笑：“都已经夏天了，你还春困？大伙儿都说——你是怀孕害喜。” 啊？！ 薛凌倏地瞪大眼睛，俏脸慢慢红了，思绪和智商总算开始办公。 “……我……好像已经快两个月没来了。” 程天源激动不已，亲了亲她的脸颊。 “咱们还是去医院一趟确定是还是不是。如果是，得咨询医生看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如果不是，也得看看你是不是病了，好拿些药调理。” 薛凌眼眸轻动，点点头。 “好，我们去医院。” 那天中午，他们回来了，带来一个好消息！ 今年农历十月份家里即将迎来一位小小新成员！ 程天源笑不拢嘴，道：“医生说已经三个月了，检查后说孩子很好！医生还说嗜睡贪睡不要紧，别做粗活不要乱跑就行，过两个月得再去医院检查。” 第170章 烦忧 程父和程母都欢天喜地，激动得手舞足蹈！ “太好了！凌凌——太好了！来！快扶她坐下！老婆子，快去煮些好吃的，凌凌爱吃的！快去！“ “我去！我马上去！阿源，你要扶着凌凌，别让她磕着碰着！对了，以后家务活都得你干，不要让她动手，知道不？咱得听医生的，好好养胎！” “哎！”程天源忙不迭点头。 阿虎妈笑道：“我从好久前就发现了！还以为孩子没坐稳，你们不让提呢！好事啊！大好事！阿英啊，你要做奶奶了！羡慕死我了！” 刘英擦着眼角的泪花，微笑道：“阿虎是个好汉子，争取年中娶亲，明年春天给你生个大胖孙子！” “承你吉言！承你吉言！” 薛凌本来有些头晕，被他们众人笑哈哈感染了，心情好起来，头似乎也不晕了。 她依偎在程天源的怀里，对大伙儿道：“再过多半年，大家都能晋多一个辈分了。” “恭喜恭喜！”陈民笑眯眯道：“我比阿源大，我也是伯伯！” 陈兰簇拥过来，道：“嫂子，恭喜你要当妈妈了！我最喜欢小孩子，到时我帮你抱，帮你带！” 薛凌微笑道：“你是专业人士，我相信你。” 程天源“哦？！”了一声，笑喊：“还没告诉岳父和岳母这个大好消息呢！走！咱们给爸妈打电话去！” “快去！快去！” “小心点儿！别走太快，悠着点儿。” …… 电话先打去薛家，可惜薛妈妈不在，没人接听。 薛凌扶着脑袋，低笑：“最近厂里很忙，妈时不时得过去帮忙。要不你打去办公室吧！” 程天源对着电话本，又按下另一串号码。 不一会儿后，秘书来接听了。 程天源表明身份，秘书连忙客气问好，随后喊来了薛爸爸。 “阿源啊？怎么这时候打过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程天源激动大声：“爸！凌凌怀孕了！三个月了！” “真的？！”薛爸爸哈哈大笑，往一旁喊话：“孩子他妈！我要当外公了！你要当外婆了！” 薛妈妈惊呼“呀！”了一声，跑过来抢话筒。 “阿源？凌凌在哪儿？几个月了？刚怀的？” 程天源连忙解释：“已经三个月了，她就在我旁边躺着，有些头晕。其他都正常，就是偶尔嗜睡得很。” 薛妈妈欢喜得不得了，叮嘱他好好照顾老婆。 “不要骑自行车，免得颠簸到了。五个月才是稳定期，在这之前都要悠着点儿，知道不？” “知道了，妈。”程天源一一应下。 薛妈妈又道：“我晚些出去买一些补品，稍后去邮局给你们寄过去。” 程天源说：“妈，不用了。这边县城也有很多补品卖，我去买就成。” 薛妈妈却不依，笑呵呵道：“这是你们头一个孩子，我们做外公外婆也得表示表示。” …… 薛凌的孕期反应并不严重，除了早上起床偶尔有些恶心，偶尔有些头晕，并没什么不适。 她仍坚持早睡早起，随后去江边散步，傍晚也出去散步。 程天源不怎么放心，早晚都陪着她去散步。 她吃得下睡得好，人也渐渐丰腴一些，肚子也很快显怀了。 到了四个月，肚子又明显大了一小圈。 孕期反应先后消失了，除了胃口大些，肚子大些，其他都跟往常差不多，精神奕奕，朝气蓬勃。 除了运动外，她每天仍坚持做翻译，从不懈怠。 每周的周五，她会开车去报社交稿。 同事们见她怀孕仍活力十足，都很是惊讶。 尤其是林主编，摇头苦笑道：“我每怀一个就得躺五个多月，怀老大那次，足足躺了八个多月，难受得我总偷偷抹眼泪。” “对啊！凌凌，你看起来好像跟以前没啥两样。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早晚都散步，偶尔还小跑。”薛凌笑答：“估计跟运动比较多有关。我妊娠反应不严重，就是有点儿恶心和头晕，很快就过去，倒也不太闹腾。” 林主编笑道：“第一个都能这么好，下一个肯定更轻松。记得多生两个！” “对！你家爱人是乡下户口吧？能生二胎！”刘星附和道。 薛凌见王青走去刘主任的办公室，连忙凑过去，挑了挑眉。 “我都快要当妈了，什么时候轮到你和王青啊？你们究竟怎么样了？怎么还没动静啊？” 刘星白皙脸庞微微红了，低声：“咱……出去外面说。” 薛凌扶着肚子，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刘星随后也走了出去。 “凌凌，我们……遇到很大的难题。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成……我最近心里总是七上八下，难受得很。” 薛凌挑眉问：“咋了？你们自过年后不都一直挺好的吗？” 刘星和王青可谓郎才女貌，一人活泼热情，一人温柔娴静，却一动一静，很是般配。 据她所知，自刘星表白以后，王青时不时跟他出去约会，偶尔去看电影，偶尔去吃夜宵，感情发展非常顺利。 刘星脸色沉了下来，低声：“我本来打算去她家里提亲的，可是……她妈妈不肯。” “为什么不肯？”薛凌问。 刘星撇撇嘴，苦笑：“还不是因为我穷！我家里虽然只有我一个儿子，不过我父亲只是一名普通工人，我妈则是一名小学教师，家庭情况非常普通。她妈妈嫌弃我家只有一套老公寓，还住了二十多年……让我去买了新公寓，不然不肯王青跟我。” 原来竟是这样！ 薛凌听王青讲过她的家庭，说她妈妈对她很严格，努力栽培她读书，就是希望她将来能有出息，有资格挑自己的丈夫，嫁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 “她妈妈不反对你吧？只是觉得你没一套好房子，让你努力买房再结婚？” 刘星答：“这不已经是反对了吗？我一个月就两百块工资，五十块自己花，一百五十块交给我妈。前两年我爸生病费了不少钱，家里情况也才刚好一点儿。可要一下子拿出好几千块去买房——根本不可能啊！” 薛凌忍不住问：“不能买一套小的吗？你父母已经有房住了，新房也就你和王青的婚房两人住而已，没必要那么大。” 刘星苦笑解释：“我去江边新城区看了，那边有两个小区快建好了，里头最小一套也得八十坪左右。” 第171章 借钱 薛凌想起之前刘小老板提过的那个小区，问：“就是那个‘望江苑’吗？” “对。”刘星答：“那里环境很好，又靠江边。王青也很喜欢那里，偷偷暗示我去那边找。可我算了一下，一套就算是八十坪，一坪三十块，那也得两千多块啊！” 他烦躁苦笑：“目前整个荣城最好的小区应该就是那里，方向好，采光足，小区面积不算大，但房子都建得贼漂亮！可是，越好就越贵，越贵我就越买不起！” 薛凌知晓这个年代还没有住房贷款之类的东西出现，想着他们两人收入在这边都算是高收入人群，可一下子要拿出两千多块，确实很艰难。 “你现在大概能拿出多少？”薛凌问：“不够我先借你。等你有钱了，慢慢还就是。” 刘星惊喜瞪眼，又不好意思摇了摇头。 “我前两天问过我妈了，加上家里的存款，还有我们这个月的工资，至多拿出个一千块出来。还差了整整一千四啊！太多了！我怎能跟你借那么多！” 薛凌嘻嘻笑了，道：“写个借条，让你慢慢还。放心，你和王青都是我的朋友，我不收你们利息，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还给我就成，绝不跟你们讨。” 刘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看向她的肚子。 “只是……你这都怀孕了，接下来还得养孩子，又刚买了车，我怕你的经济会紧张。” 薛凌悄悄眨巴眼睛，低声：“前一阵子我又卖了一批衣服，赚了一万块左右。” “哇！”刘星嗔目结舌，惊呼：“那么好赚啊！太牛了！凌凌，难怪你能买车——你都已经是万元户大富婆啊！” 薛凌低低笑了。 她的存款哪里止万元户，加上之前赚的，她的户头还有十万块。 刘星激动握住她的双手，笑呵呵道：“我能娶到媳妇，就全靠你了！谢谢！谢谢啊！” 薛凌看了一下日头，想着大概只有四点多，邮局应该还没关门。 “你在这儿等着，我给你取钱去。” 前两天她收到邮局给她发了汇款单，应该是前一个月的稿费。 她已经将她的地址改成了“大家乐”那边，汇款不再寄来报社。 她现在怀着孩子，尽量少出门，打算趁过来这边交稿，一并再去邮局取钱。 刘星惊讶问：“现在？！那么快啊？你不用回去跟你爱人商量一下？一千四百块可是一笔大数。” “不用。”薛凌耸肩答：“他现在跟我的经济都是分开的。我赚我的，他赚他的。他的店是跟朋友合资的，不好跟我混一块。我的钱爱怎么花就这么花，他从来都是支持的。” 刘星笑赞：“你爱人倒是一个好丈夫！” “对！”薛凌转身往外头的吉普车走去，扬声：“你记得好好向我爱人学习！” 刘星“哎！”了一声，喊：“过两天一定去拜师！” 薛凌缓慢开车去了邮局，拿出汇款单。 服务台的工作人员对她很熟稔，笑着打招呼。 “哟！又要来拿钱啦？” 薛凌笑着点头：“麻烦你了。” 对方看了一下汇款单，念道：“一共是一千八百七十块。” 薛凌想了想上个月交过去的字数，点点头。 “对，就是这个数。麻烦你都帮我拿出来。” 这一阵子她要养胎，爸爸不敢介绍服装生意给她，所以除了翻译收入和报社的兼职外，就没其他收入了。 幸好，这两样也够她花了。 想着刘星刚才的话，她心里还存着一个小疑虑。 记得当初刘小老板跟她保证过，说等“望江苑”那边建好了，就会来给她通风报信。 可现在楼房都好了，有人都要去买了，他却怎么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想起那人爽朗幽默的谈吐，她猜测应该是个会守信的人，多半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她又扭头回了报社，借了刘星一千五百块，随后揣着剩下的三百七十块回了江边开发区。 江边的商店是自家建的，地方实在宽。 虽然开发区里头空气不怎么好，但江风大，商店的朝向好，所以并不用担心会有空气污染。 他们已经将松明路的屋子退了租，现在都住在服装店里头。 地方虽宽，可人多口杂，进出的人多，地方总是脏兮兮的。 想着再过五个月家里会迎来一个新成员，又要坐月子又要带小小孩，她买新公寓的念头愈发萌动了。 “望将苑”离这边开发区很近，走路十来分钟就能到，确实是最佳选址地点。 晚饭时候，阿虎风尘仆仆回来了。 薛凌拉着他问刘小老板的联系方法，问有没有电话可以联系。 “没。”阿虎解释：“他家离这边不远。那小子天天忙，偶尔晚上还得加班。嫂子如果有事要找他，我吃饱就去把他抓来。得晚上去找，不然白天肯定找不着。” 薛凌道：“那麻烦你吃饱后去请他过来一趟。我挺着个大肚子，不大方便出门。” 听婆婆刘英说，这边有些人家不爱孕妇上自家的家门，说是不吉利。 她是信科学的人，虽然不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旧思想，可架不过人家会不高兴。所以，她还是自己避忌些，别到处乱去。 阿虎笑呵呵道：“没事，我也好久没见那小子了！心里头念着呢！” 众人围着吃了晚饭，随后雷厉风行的阿虎匆匆出门，很快载着刘小老板来了。 他礼貌跟众人打招呼，看到薛凌迎了过来，连忙让了一个宽凳子。 “嫂子，你坐。” 薛凌聊了几句后，很快切入正题。 “上次我听你说‘望江苑’不错，你自己也打算去那边买。听说那边都已经建好了，是吗？” 刘小老板抽着烟，点点头。 “是！上个月刚建好，我最近都在里头钻，打算看准了再下手。之前嫂子你说要买，我也都记着。这两天我刚好确定了几套不错的，正打算过两天来拜访你们，顺便告诉你。” 阿虎瞪眼笑问：“嫂子要买房？你也要买？你要买多大的？” 刘小老板答：“我要买一百坪左右的。那‘望江苑’是分两期建成的，用料和做工都算不错，建好后我常去钻，看看该买哪一栋哪一套比较好。那‘望江苑’的大老板特意请道观的师父找了一个好日子，打算下周开始看房售卖。” 第172章 要买多多房 他是专业人士，薛凌打算请他帮忙。 “你看中的是哪一些？可不可以给我们出出主意？我和爱人打算买两套，最好是隔壁，或者是对门。一套我们自己住，一套老人住，这样方便照顾。” 刘小老板最近已经将“望江苑”混了个熟，很快道：“对面设计的公寓很多，不过位置好的，通风好的，都是大套的。” “请问多大？”程天源坐了过来，手里捏着两包烟，顺手塞给刘小老板。 刘小老板笑瞪他一眼，笑问：“程老板，开店了有钱了，就开始吸烟了？” 之前来这边给他们建“大家乐”的时候，他知道程天源是不吸烟的，陈民也不吸。 “没！”程天源微笑解释：“这是店里自家卖的，拿两包你尝尝。” 刘小老板收下了，温声：“那我就不客气了！谢了啊！” 他继续解释起来：“我说一句实话，‘望江苑’那边的房子真的不错，只是你们该知道，越好越大套的房子都贵，一套两百来坪，我现在还负担不起。所以，我只能想去里头钻，想在一百坪左右的房子里，挑一套最好的。” 薛凌点点头，很同意他的做法。 “同一个小区，不同的楼层，不同位置朝向，差别可能会很大。你谨慎去挑，总归是不会错的。” 刘小老板微笑道：“嫂子如果有钱买大房子，我建议你买最外侧偏南那一栋，十二层，每一层各两套，每一套都在两百坪左右，三面采光，冬暖夏凉，夏天有南风清爽，冬天却没北风，非常适合居住。” “听说都是有基本装修的，对吗？”薛凌问。 “对。”刘小老板答：“如果你想再装修好点儿，那就花点儿钱打扮。如果不想，那就直接买家具进去住就行了。” “有电梯没？”阿虎蹙眉问：“十二层可不低！如果没顶层的，每天爬一趟都得累惨！” 刘小老板答：“都有电梯，不过建议你们不要买顶层，一来风太大，二则是夏天顶层会偏热。最好是买七八楼。那边的楼梯都不陡峭，而且还有几米缓冲，走起来很舒服。我看中的那一套选在五楼。” 阿虎嘀咕：“听说那边一平方米要卖三十块，挺贵的！豪宅啊！普通人赚一个月，顶多就买个厕所。不过荣城这边目前还没电梯房，这是第一起！” 刘小老板嘿嘿笑了，解释：“目前荣城最好的房子就在那边了。那样的地点，那样的设计，卖这个价不算坑。最近一大堆人去看房，很多人都想买。” 阿虎吐了一口烟，笑问：“你要买一百坪，加上税啊什么的，再弄些家具，估计也得四千块吧。” 刘小老板挑眉道：“要，所以我拼命干了十来年，也就够买这房子住了。幸好我媳妇勤快，这两年孩子大了，去读书了，她就跑去纺织厂打工，存了好几百块。有她这些积蓄，我也就没后顾之忧了，直接买了就是。” “哟！”阿虎闷声：“有媳妇就是好啊！可惜我羡慕不来！” “去！”阿虎妈在后方嘲讽：“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你没媳妇还不羡慕，活该你一直单着！” 阿虎连忙扬声：“老娘我错了！我错得太离谱了！我羡慕来着！羡慕得很啊！” 阿虎妈笑骂：“羡慕个屁！你就该直接去找个好媳妇娶进门，光是羡慕有个屁用！” 众人都呵呵笑了。 薛凌听着非常满意，忍不住问：“刘哥，你在那边有熟人不？我们能提前去看，然后提前订房吗？” 刘小老板一愣，转而歉意笑了。 “嫂子，我之前在那边做工，跟包工头和老板都挺熟的。只是……他们不让提前订房，除非是一买好几套的大客户。” 他压低嗓音补充一句：“我看中的那一套起先也想订下来，老板见我是熟人，不好意思推辞，跟我说下周一早就过去，直接下定金拿钥匙。” 薛凌想了想，笑道：“麻烦你给牵牵线，带我们先去看看。如果合适的话，我想买多套。” “嫂子……你不是只要两套吗？”刘小老板问。 薛凌答：“我确实是要买两套自己住，如果看着有投资价值，就再买十套。我要跟老板商量一下，如果能便宜点儿，我就一口气买十二套。” 啊？！ 众人嗔目结舌！ 程天源也被她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 “媳妇……” 阿虎呵呵，呵呵笑了。 “嫂子，你以为这是菜市场买菜吗？那——那都是房子啊！” 刘小老板吞了吞口水，问：“你要买两套大的，那一套得六千左右，两套就得一万二了。嫂子……你确定能买那么多？” 薛凌笑了，低声：“应该能。麻烦你先带我们去看看，然后给牵牵线。如果我们有什么优惠的话，到时拉上你一把，你看成不？” “成！太成了！”刘小老板满口应下：“我明天就带你们过去看！” 隔天大清早，阿虎就跑去接刘小老板。 “我也要想去看看。嫂子他们自己有车，我先接你过去，然后坐他们的吉普车一块去。” 刘哥惊呼：“他们已经有吉普车了？！哇！你们这店那么好赚啊！小子，你也发了吧！” “还没呢！”阿虎解释：“商店生意是不错，不过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年底再算利润。阿源他们之所以有钱买车，都是嫂子卖衣服赚来的。她前后卖了三次衣服，似乎都赚了不少。我只是帮个忙，也赚了两千多块。” 刘哥惊赞：“嫂子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女子！巾帼不让须眉啊！” 阿虎附和点头：“厉害着呢！她还懂英文，每天坐在屋里写来写去，一天能赚好多呢！” 刘哥终于相信薛凌有买十套房的能力了。 他带着薛凌和程天源小两口绕着小区走了足足三遍，仔仔细细讲了好多，还带他们每一栋去参观。 “水电都已经装好，电梯也能用了，不过现在总闸没开，所以坐不了电梯。” 薛凌经常运动，走得很轻松。 “没事，我还能接着看。” 那天中午，他们请刘哥去吃饭。 薛凌微笑道：“我觉得都挺好的。麻烦你给牵个线，说我要买临江那四栋的八楼，四套大的，六套中的，十套小的。” 第173章 看错？ 吃饱饭后，阿虎带着刘小老板走了。 程天源搀扶起她，牵着她往店外的吉普车走。 上了车，他才开口说出心中的疑惑。 “媳妇，你怎么突然要买那么多的房子？咱们家现在就只有我爸妈和我们，两套都嫌太宽，你怎么能一口气买二十套……” 虽然小娇妻做事向来很有主意，大多数情况他都不必过问半句。 但这次的事情实在太大，他不得不劝一声，至少问问清楚。 薛凌挑眉笑了，解释：“咱们确实两套就够多了。我买其他都是为了投资。” “投资？”程天源低声提醒：“人家小区十来栋房子，每一栋都十二层，最低的也有十层。房子那么多，要买的人大可以直接跟小区老板买。” 薛凌摇了摇头，答：“这一批房子值得投资，地点好，走向好，做工也好。我相信囤起来一阵子后，还是能小赚一笔的。” 程天源微愣，很是不理解。 薛凌轻拍他的肩膀，笑问：“怎么？你不相信我的眼光吗？” 他嗔怪睨她，低声：“我肯定是相信你的。我是怕你一次性把钱都花了，以后要回本……得好长的时间。” “不怕。”薛凌解释：“这些房子都已经装修好，我可以暂时出租给别人。荣城自从去年弄了开发区以后，外来人口多了那么多，还有一大批工资收入很好的技术人员。他们都有家有室，或者即将娶妻生子，都是需要地方住的。我可以先出租，然后慢慢卖。” 程天源很聪明，一下子听到了商机。 “也对，外来人口买房需求很大。开发区那边离这里近，里头现在都八千多的工人了。技术人员也有很多，上次一个四十来岁的技工师傅还在店里跟陈民打听附近哪里有房子好卖。” 薛凌笑呵呵反问：“咱们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他们也算是荣城的外来人口，先是租房，随后赚了钱就开始买房。 程天源微笑点点头，道：“那随你吧。反正钱都是你赚的，你自己做主就行。对了，你还存了两万多在我的户头，到时拿出来买多三四套。” “不。”薛凌解释：“那是我们家庭的备用资金，除非是急迫要用到，不然就不能拿出来。” “好。”程天源捏了捏她的俏脸，柔声：“都听你的。” 薛凌贴在他的手掌上，亲昵蹭了蹭。 程天源快速看了一下车窗外，发现外头路人匆匆，没人看向车里，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在她樱唇上亲一口。 薛凌甜蜜低低笑了。 他很快松开她，发动车子。 薛凌一边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一边哼着小曲。 忽然，她疑惑皱起眉头：“停！” 程天源被她这么一喊，连忙减速，将车子停在路旁。 “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薛凌连忙摇头，紧张解释：“刚才我好像看到小姑子了！那人的侧脸很像她……不过比她高，也比她瘦。一晃而过，我也看不怎么清楚。” 程天源听罢，扭过头张望回去。 路上行人不多，稀稀疏疏走着，并没有一个是相熟的脸孔。 “媳妇，你是不是看错了？” 薛凌也不怎么确定，解释：“车上一晃而过，我直觉很像。” 程天源轻轻叹气，低声：“上车吧，多半是看错了。” 如果是妹妹回来，那她应该会来找他们。如果她不想见他们，这天下这么大，他们要往哪里找去。 登报寻人已经发了好几期了，都是石沉大海。 岳父拜托好些人帮忙找，连派出所的老朋友都帮忙了，可惜也是一无所获。 一晃半年多过去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那男人是她自己喜欢的，也是她主动跟他离开，没人逼她。好与不好，也得她自己承受，毕竟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薛凌轻拍他的肩膀，叹气道：“话虽这么说，但她毕竟是你的亲妹妹。她如果过得不好，你难道内心不心疼？” 公公和婆婆虽平素里从不提及小姑子，但他们还是很想念她很担心她。 儿女都是父母亲的心头肉，即便这块肉让他们失望，让他们生气，可这改变不了她是他们女儿的事实，做不到漠然待之。 程天源苦笑一声，道：“家就在程家村，她要是想回，她不会找不到家。附近街坊邻居都知道咱们搬来开发区。村长那边还有我们的电话号码。她要是有心要跟我们联系，她不会找不到我们。” 薛凌也不知道怎么劝，低声：“顺其自然吧，总会再见面的。” 外头阳光热辣辣，初夏的风带着熏热，吹得人昏昏欲睡。 薛凌打了一个哈欠，打起盹儿来。 程天源知晓她是累了，将车速减缓，徐徐开往开发区。 …… 那天傍晚，刘小老板骑着自行车来了。 “嫂子，阿源，廖老板听说你们要买二十套，很快同意可以提前订房。他约你们明天早上过去，说见面再好好聊。” 阿源掏出一包烟，塞进他的上衣口袋。 “辛苦你了。” 刘小老板呵呵笑了，道：“客气啥！我就是帮着传传话。” 薛凌扶着肚子走过来，微笑问：“廖老板有没有说需要定金？房产证大概多久才能办下来？” 刘小老板答：“定金应该要的。房产证都得全款付了，他安排着一块去办，应该不用很久。” “那好。”薛凌笑道：“我们明天早上就过去，到时还得再麻烦你。” 房子还没买，也还没定数，他们还没打算让两位老人知道。 不料吃晚饭的时候阿虎问了话，一下子把老人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买房子？真的吗？”程木海问。 刘英呵呵指了指上下，道：“这地儿就够宽了。二楼还有好多地方空着，三楼也都空着。都是自家的地方，哪里还需要去买什么房子。” 阿虎妈附和点头：“对！这地当初是买断的，你们占了六成，我们阿虎两成，阿民一成。这地方大得很，搬多三户人家进来都够。” 阿虎瞪眼笑道：“那不一样！这儿是开店的地方，是来做生意的。等赚了钱，我还是要买大房子！让老娘你住得舒服，住得开心。” 阿虎妈翻白眼，咕哝笑骂：“想要我开心，你就赶紧给我找儿媳妇去！” 阿虎赶紧闭嘴，埋头扒拉饭。 “今儿的卤蹄膀真好吃！” 程木海看向薛凌，慈爱微笑：“如果经济允许，你们年轻人想住，那就去买。我们就不用了，在这儿住着挺好的，又能帮忙看店。” 第174章 情伤 薛凌很感激长辈的贴心和体谅，笑答：“爸，妈，要买肯定得买你们的份儿。咱可是一家人。” 刘英忍不住好奇，看了看自家老伴一眼，才问：“凌啊，你们真的想在城里买房子？” “对。”薛凌答：“那边离这边近，走路十分钟就能到。我打算简单装饰，过几个月咱们就住进去。爸妈你们也有一套，到时让你们挑着住，想住哪儿都随你们。” 刘英激动得泪光闪啊闪，低声：“可……应该要费不少钱吧？” “你们放心。”程天源温声插口：“凌凌她有自己的安排。” 程木海对薛凌的能力信任得很，微笑道：“那你们自己看着办。步伐能迈多大就多大，别牵强就行。” 刘英不比丈夫有远见，闷声嘀咕：“依我看，咱多少得存点儿钱。赚钱太辛苦，不能都买房子去。你们不是还要在咱们村买地吗？咱家都不种田了，你们反而去买地。地方都这么宽了，怎么还要去买房子……” 在她看来，儿媳妇虽然赚钱厉害，可她花钱也厉害啊！ 买车足足费了三万多块，她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前一阵子还跟村长说要买两百亩地，要成片的，连一块的，能建房子的就成，肥不肥沃不打紧。 两百亩如果建成房子，那得多宽的地方啊！这儿也要买，那儿也要买，一个人就只睡那么一个小房间——何必浪费钱！ “哈哈！”阿虎笑道：“婶子您就放心吧！嫂子她老有钱了！” 众人都笑了！ 刘英咕哝：“有钱也不能乱花啊！凌凌赚钱辛苦，我得叮嘱她少花点儿，省着身边做私房钱。” 程天源又要开口——薛凌轻轻捅了他一下，微笑道：“妈，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买房以后就不乱花了。” 刘英见她听自己的，老有面子笑了笑。 “凌凌最乖了……虎妈啊，我们凌凌打小就很乖巧，她小时候就这样了。” 阿虎妈点点头，瞪向自家儿子。 “瞧见没？！以后就得找像凌凌这样的好媳妇！瞧！多听老人话啊！俗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能听老人话的年轻人，保管就是好人！” 阿虎忙不迭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陈民吃了一半儿，突然想起什么，扯开一个笑容。 “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大伙儿。” 众人都先后抬头，往他看了过去。 陈民低声：“我……我们家阿香有对象了，下个月要下聘，中秋前就要嫁人了。” “真的！？好消息啊！” “恭喜恭喜！咋之前没听说啊？” 陈兰笑答：“未来姐夫是大姐的同事，他们都在同一厂工作。大姐刚进厂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那人很勤快，人也很好，教了她很多。两人就这么越走越近，走到了一起。” “多好啊！”阿虎妈擦着眼角泪花，开心笑了。 阿虎转了转眼睛，笑道：“到时我得给表妹包个大红包！” “咱们也要包一个大红包。”薛凌道。 …… 入夜了，江边的清风有些大。 开发区有些工厂有夜班，大多数都没有。晚上工人都会出来买东西散步，晚上的生意偶尔比白天还要好。 等到客人都走光，关门都已经十二点多。 陈民打了一个大哈欠，将窗户关上。 “虎哥啊，有些晚了，反正你明天也不用出货，不如就留下来睡吧。” 阿虎坐在角落吹着烟圈，答：“都行！” 程天源将店外打扫干净，走了进来。 阿虎突然站了起来，吆喝道：“兄弟们！去江边喝几杯吧！” 程天源和陈民都笑了。 “行，但只喝啤酒。” 店里现在每天都能卖出五六箱啤酒，二楼和仓库堆了二十多箱，压根不缺啤酒。 陈民拿了一些花生和腰果，程天源则拿了三条啤酒，三人成行往店外走。 夜晚江风大，吹在身上非常舒服。 阿虎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看着美丽江景，嘴里哼着一首古朴的民歌，断断续续。 程天源拧起啤酒瓶，敲了敲他的。 “喝！” 阿虎笑了，灌了一大口，痛快“啊！”了一声，继续哼着。 陈民吃着花生米，好奇问：“哥，你好像经常哼这个曲子？哪里的？听起来好像是山歌。” “是山歌。”阿虎长长吐了一口气，转而神色凄然，脸上的笑容也凝住了。 程天源和陈民对视一眼，都觉得阿虎有心事。 “怎么了？该不会跟……阿香要结婚有关吧？” 阿虎扯了一个笑容，低声：“表妹终于有好人家了，这是好事。我这是替她高兴。我……我……的好人家却已经嫁人了。” 程天源挑了挑眉。 原来阿虎竟有心上人！怪不得别人家要给他说亲，他总是推三阻四。 陈民舔了舔嘴巴，低声：“哥，你都回来这么多年了，咋还惦记着啊？我还以为你早就放下了呢！这些年姑妈三天两头要给你谈亲，你总是找借口推。她老人家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也不能总这样拖下去啊！” 阿虎长长叹了一口气，望着天上朦胧的弯月。 “早就没惦记了……放不下也得放下。我也觉得我得结婚了，可我不知道跟谁结去啊！让我弄个人盲婚哑嫁，那我宁愿孤一辈子算了。至少得看得对眼，聊得来，对吧？” 他看向程天源笑道：“不要奢望能跟阿源他们夫妻一样恩爱如蜜糖，但也得聊得来，处得来。” 陈民瞪他，没好气道：“你不主动去交往，怎么知道谁跟你处得来！这不借口吗？！” 阿虎吹着啤酒瓶，缓缓点头。 “也有道理。我心里有阴影，所以就怕了吧！” 程天源忍不住问：“人家姑娘负了你？是吧？” “不算是。”阿虎沉声答：“她以为我死了……所以就嫁给了同村的一个年轻小伙子。隔年我才翻山越岭去找她，太迟……太迟了。” 陈民低声：“虎哥跑长途的时候，曾去过青海那边。在那里认识一位好姑娘，跟他情投意合。他本来都要跟她家里人求亲了，谁知临时被派出去跑车。车子在一个山谷翻了，他在驾驶室被压伤，刚钻出来就被河水冲走，车友们找不到他，都以为他死了。” 第175章 讨价 “那姑娘伤心欲绝，哭得眼睛差点儿瞎了。后来父母亲带她去看病，医好眼睛后，迅速将她嫁给一个同村人。我哥他幸运被猎人救了，后来养好伤后找过去，发现她已经嫁做他人妇。” 程天源听罢，忍不住长长叹气。 “也是有缘无分，执着不了。” 阿虎笑了，拿起啤酒瓶重重敲了一下他的。 “说得对！我没执着，听说她嫁人了，我还劝她父母亲不要告诉她。让她知道我死了也好，免得她记得彼此的海誓山盟，觉得对不起我。我偷偷去见她一眼……她跟她男人相亲相爱，住着一间草屋，日子很清苦，但那男人对她不错，很体贴爱护她。这……也就够了。” 说到最后，这位铁血铮铮的汉子竟禁不住泪光闪烁。 程天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哥们，这才是真男儿本色。” 阿虎“呲”了一声，呵呵笑了。 “喝酒喝酒！没事说什么往事，都老掉毛了！有啥好说的！” 陈民却是一个耿直一根筋，追问不舍。 “那你究竟啥时候结婚成亲？姑妈天天念经，你不烦我都要烦了。” 阿虎粗声喝道：“她老人家天天念，你也得天天听，怕什么烦！想当年我跑川线几度出生入死，今天不知道明天死在哪儿的时候，我心里最想的就是能见一见老娘，听一听她的唠叨，哪怕两句都好！” 陈民怂了下来，不敢开口了。 阿虎沉声：“有些是急不得。我在等一个我看得顺眼，跟我聊得来的姑娘。老天爷待我不薄！月老那边肯定有我一根红线，急不来！来！接着喝！” 三人对着江面喝到两点多，才回商店睡下。 程天源蹑手蹑脚进屋，见薛凌睡得极熟，微微宠溺轻笑，怕身上的酒气熏到她，睡在最外侧。 相比阿虎，他算是极其幸运的男人。 岳丈即便飞黄腾达，仍不忘当年老父亲救他的恩情，见他找上门，不仅没否认婚事，还一口答应立刻将女儿远嫁南下。 她虽然起初不怎么情愿，可她却没瞧不起他，辅助他帮他，孝敬他的父母，还在为他生儿育女。 最要紧的是，她心悦自己，如同他心悦她一般。 人生在世，能娶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还能跟她一起携手白头——足矣！ 也许是酒精的缘故，他一边想，一边兴奋得有些睡不着觉。 隔天一早，是程木海老两口开了店。 陈民睡过头，程天源也睡过头，而且睡到九点多才醒。 阿虎不敢说实话，只说天气热，晚上难免睡不好，偶尔晚点儿没关系。 反正都是自家生意，多做一点儿或是少做一会儿也不打紧，谁都没多说一句。 陈兰匆匆走过来，道：“源哥，店里的草纸没了。本来以为楼上还有两大包，谁知昨个儿都已经卖了。刚才有客人来买，我让他们下午再过来。” 程天源利索将碗里的面吃完，道：“我立刻去拿货。” “呀！”阿虎问：“你不是要跟小刘去见那个廖老板吗？” 程天源一时为难极了，看向薛凌。 “媳妇，要不咱下午再过去？” “不了。”薛凌笑道：“约了人就要守信用，我和小刘哥去就成。你去拿货，不过今天车要留给我用。” 程天源不怎么放心，看了看她圆鼓鼓的小肚子。 一旁的阿虎道：“我不也要去吗？我帮你看顾好嫂子。” 程天源微笑道：“那就拜托你了。” 阿虎妈忍不住问：“虎子，你莫不是要去买房？你有钱吗你？” “我昨天去看了，那楼房真心不错，看得我都心动了。”阿虎答：“如果不会太贵，我就去买一小套。有个好房子，娶媳妇也容易些。” 阿虎妈听罢，欢喜得直念阿弥陀佛。 薛凌拿了身份证，又向公公拿了户口本。 刘小老板骑自行车过来，她便招呼他上车，也让阿虎上车。 阿虎笑喊：“嫂子，我也会开啊！就不能我来吗？我还答应阿源照看你呢！” 薛凌呵呵笑道：“我只是肚子大点儿，其他都跟平常一样。都上来吧，有些晚了，别让人家久等。” 三人开车过去“望江苑”，不到两分钟便到了。 刘哥带着他们直奔前面的售楼点，将廖老板介绍给他们。 廖老板跟他们热情握了手，听薛凌聊了几句话后，忍不住问：“这位小嫂子，你莫不是帝都人士吧？我听你的口音是帝都那边的，对吧？” 薛凌笑答：“我是帝都人，我爱人是程家村人。你耳力真好！” “哦……”廖老板微笑解释：“我之所以几句话就听出来，是因为我爱人也是帝都人。实不相瞒，我老母亲也是帝都人士。” “原来都是老乡啊！”薛凌跟他聊了起来。 廖老板五十多岁，高大壮实，浓眉大眼，一副北方人的标准长相。 他应该读过不少书，言语谈吐很有风度，不像暴发户的模样，反倒像是儒商。 薛凌跟他徐徐道来，慢慢转入正题，问：“我有心买下江边那两三栋的八楼，不知道廖老板可否割爱？” 廖老板微笑道：“我建房便是为了卖房，小嫂子有心要照顾我的生意，这是我廖某的荣幸。” 薛凌听他愿意卖，心里也很高兴，可她没忘了此行的目的。 “廖老板，荣城还是一个小县城，群众的消费水平也不算高。我说一句您不大爱听的话，三十块确实偏贵一点儿。我也不客气说一声，买卖都得讲价，我这个嫌货人，自然也会是买货人。” 廖老板听得哈哈笑了。 “小嫂子口才了得啊！说句实在话，我这楼房还真值这个价。不过买卖多，便宜些许还是可行的。人生在世，出门靠朋友。你照顾一下我，我照顾一下你，都是这个理。” 薛凌笑眯眯点头，爽快道：“我是个很爽直的人，咱不要砍价伤感情。您至少能给我多少优惠，直接一口告诉我。我不还嘴，因为买卖是其次，交朋友更重要。” 廖老板听得双眼发亮，直觉薛凌这人不仅相貌长得好，更有同龄人难得的气度。 一旁的阿虎哈哈笑了，插嘴道：“别看嫂子是个女子，她比很多男人都要爽快！想当初我之所以能认识她，是因为老娘生病住院，家里钱都花光了，我着急卖自行车，跑去她家门口卖。嫂子一听我有困难，一口就应下了，不仅转身拿钱给我，还给我十块钱，说买补品给我老娘。那一刻，我就将他们夫妇当患难之交的好朋友！” 第176章 好建议 廖老板恍然点头，看薛凌的眸光更是赞赏。 这年轻人有气度有见识又有朋友心，这样的人交成朋友必定是好事一桩。 廖老板本来出身不错，只因祖上的缘故，不得不弃政从商。 少年时走南闯北，历经许多艰苦，最终在荣城落了根，慢慢有了经济基础，成了很多人口中的“大老板”。 他之所以能一步步走到今天，全赖亲朋好友的相助。 所以，即便年过五十，他仍很喜欢交朋友。 他笑了笑，温声：“既然小嫂子都这么开口了，我就让一步价吧。实不相瞒，我这楼盘做得非常不错，请国际大师亲自设计，用材用料都是目前国内最好的建筑用材。所以卖这个价格，我觉得绝不会狮子大开口。小嫂子既然有心光顾我的生意，那就两套大的一坪二十五，其余的都是二十八。” 他转而伸出手，微笑道：“买卖能不能成无所谓，但今日相见就是朋友。今天得见小嫂子和这位虎兄弟，也是我们彼此的缘分。” 薛凌哈哈笑了，伸出手握住他的手。 “廖老板，买卖固然重要，我今天收获良多，但今天更大的收获是认识你这位优雅的儒商长辈。太谢谢您了！” 廖老板呵呵笑了，用力回握她的。 薛凌侧过身看向刘哥，又看向阿虎，转而道：“廖老板，咱们今天买卖能成，幸好是有他们二位牵的线。能不能见者有份，算是多谢刘哥他们这份儿情。” 廖老板赞道：“小嫂子果真有朋友心啊！是我疏忽了。这样吧，小刘他要买的那个房子也就一百坪，我给他最大的折扣二十五。这一位虎兄弟如果要买，也一样最大优惠。” 小刘欢喜笑了，激动道：“谢谢廖老板！还有，谢谢嫂子啊！” 看来，他这个线牵得真值！ 来回走两趟，做个介绍，就赚了足足五百块！家里现在要买房子，孩子又还小，花钱的地方躲，钱能省一些是一些——实在太好了！ 阿虎腾地瞪大眼睛，转而爽朗哈哈大笑。 “二十五？！好啊！那我也买！我也要买一套一百坪的！” 今年走货车没怎么赚钱，幸好他先后帮薛凌卖衣服，赚了两千多块。他除了平常吸烟，其他地方都省吃俭用。 除去这一阵子的油费，他还剩下两千块。本来顶多买八十坪，现在一坪便宜了五块，如果买一套一百坪的，那只需找多五百块就能买。 跟来这一趟，实在太划算了！ 廖老板招手喊来秘书，让她把薛凌看下的二十套房一一登记下来。 “小嫂子，你得先叫一点儿定金。”廖老板解释：“回头你全款交上，我立刻着人去给你办证。至于交税什么的，你放心，你一口气买这么多，照顾我的生意，我会尽量让你少花钱。” “谢谢！”薛凌拿出身份证和户口本，又掏出一万块，解释：“这是初期定金。” 她微微一笑，道：“我明天就过来交齐，争取快些办证。” 廖老板见她如此爽快，心里也暗自欢喜。 “行！下周开始售卖，到时估计会很忙。先将你这二十套交接完，再忙其他的。” 秘书一边登记，一边算价钱。 “一共二十套，两套大，八套小，十套中，一共是六万八千五百。” 薛凌暗自欢喜，比原来估算的要便宜许多。一坪少五块，或两块，字数多了，少的钱也就可观了。 这一趟收获颇丰！ 阿虎急匆匆拉着刘哥，带着他进小区里头转，最后挑了一套临江七楼的中套房。 “我明天跟嫂子过来付款，廖老板您可记得留给我啊！” 廖老板温和微笑：“你们都是提前订房，没其他人能跟你们争。” 薛凌张望各处，忍不住问：“廖老板，我发现你这么大的楼房却没有广告，真的挺奇怪的。” 廖老板轻笑：“我这是小本经营，不是什么大公司大企业，所以就没弄那些虚的。” “不不不。”薛凌解释：“广告的作用不是要吹嘘，而是要广而告之。不管公司大小，只要有产品可卖，就都需要打广告。让更多的消费者知道，慢慢潜意识认可，最终做出买卖选择——这才是广告的真正作用。” 现在的市场都偏小，电视也还不普及，街头巷尾顶多播放一些民歌或广播，广告非常稀少。 而且，这个年代的广告一般都在报纸上，占的篇幅非常小，不管是报社还是公司，都不怎么重视。 廖老板毕竟是闯过天下的人，听得一愣，转而讨好笑了。 “小嫂子，再回里头坐会儿，咱们再谈谈这个广告吧！” 薛凌指着外面道：“一边走，一边聊。我觉得你可以在楼房外面先弄一些简单告示或标语，然后再发传单，包管效果杠杠的。” 廖老板眼前一亮，笑道：“请多多赐教！多多赐教！” 薛凌挑了挑眉，慢慢徐徐道来。 “其实，早在今年的年初，我就听刘哥说你这大楼房快建好了，大概两个月后就售卖。刘哥他之所以了解这么清楚，那是因为他在你小区里帮过工。这段日子，我一直等你们楼房的广告，可惜一个也没瞧见。” “我在报社有一个要结婚的同事，也是打听了许久才知道你这个楼房要开卖的消息。我随后找刘哥，主动过来看房，才能最终做成这笔买卖。” 廖老板缓缓点头，低声：“你有心了……我做事重在质量，到处都弄好了，保管万无一失，又派专业技术人员检修，直到上个月才完成，比原来的预测足足晚了四个月。” 薛凌微笑道：“我有心买，我的同事也有心买，可却只能托人寻人废了好些功法才找过来。这证明什么？你压根没有广告，也没有宣传。这无疑会让你失去很多顾客和潜在的顾客。” 廖老板愣住了，沉着脸思考着。 薛凌继续道：“你瞧一瞧！你这小区外面这么宽，外门多大，这些地方都够你写大字报！你下周就开卖，现在不够时间做广告牌，干脆先上大字报。另外，连夜印刷一些小纸张，随后去开发区发，去新城区那边各大单位发，包管下周的看房会翻个好几倍！” 她压低嗓音：“廖老板，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现在城区大，人员多，流动人口也多了，你这楼盘再好，除了帮你做楼房的人知道，还有你知道？其他人该怎么知道？您说是吗？单单靠外表宏伟的楼房，远远是不够的。” 廖老板如醍醐灌顶，瞬间惊醒！ 第177章 做广告 他激动颤声：“小嫂子，那你说……该怎么办？现在时间好像有些不够。” 薛凌答：“时间紧迫，我们只能挑选最简单的法子。目前什么最快，什么效果最直接，就用什么法子。就我刚才说的两样，第一是贴大字报，第二是复印广告小单，雇人去开发区和各个单位发。” “听你的！”廖老板忙不迭点头，问：“那你说——该怎么做？你说的这个广告，我都不会弄。” 薛凌想了想，解释：“荣城这边倒还没听说有广告公司。这样吧，我帮你弄这些。我报社那边有打字机，我先帮你打两百份出来，然后先去发。至于大字报，我请我们刘主任帮你纸笔，写一些大字贴在小区的外头。” “你安排就好，麻烦你了。”廖老板低声：“至于费用方便……” 薛凌答：“这些以后再说，费不了十几块，我先帮你做好这些。另外，我建议让下周的荣城报纸帮你打一个大广告，这个可能得掏一百来块。” “这个不多。”廖老板笑道：“只要有效果，这钱花得就值。” 薛凌低低笑了，解释：“实不相瞒，能买报纸日常消费的人，多数都是荣城这边的各大单位和文人工作者，他们目前都是荣城这边收入稳定，也算是收入最高的一类人。也正是这一批人，他们是你这楼房的最大潜在消费者！” 廖老板喜出望外，不住点头。 “你说得对……说得对。” 他毕竟是老一辈的人，跟不上市场的需求，也跟不上市场经济。被薛凌这么一说，顿时豁然开朗，倍感信心。 薛凌低声：“你的宣传和广告，就全都交给我吧！” 廖老板笑呵呵道：“事成之后，我必定重重答谢你的帮助。” “那就不必了。”薛凌笑道：“我明天要去取钱，如果钱够的话，你再卖我十套一百坪左右的公寓房就成。” 廖老板哈哈笑了，摇头道：“你是要照顾我生意，我自然同意啊！只是这广告……貌似很麻烦很费劲。我不得不谢你啊！” 他毕竟年纪大了，做事喜欢谨慎一些。 虽然他对薛凌这个年轻人很有好感，但大家毕竟第一次见面，突然要承人家这么大的人情，他直觉过意不去，也怕事后还不起人情。 薛凌罢罢手，爽朗道：“不必谢，就当是朋友之间的帮忙。今天我帮你一把，他日如果你有什么赚钱的好渠道，就让我沾沾光就成。” 廖老板忙不迭点头，道：“我最喜欢帮朋友！没问题！” 薛凌将定金留下，见阿虎和刘哥还在小区里转悠，她让他们一会儿自己回“大家乐”，她要先去忙。 阿虎身兼“照看她和孩子”的重责，不敢不小心。 “等等！嫂子你匆匆要去哪儿？” 薛凌笑答：“我去报社，应该晚上才回去，你跟阿源说一声。” 阿虎放心了，喊道：“那你小心些。” 廖老板亲自送她出来，见她利索上车，发动车子，忍不住暗赞她是女中豪杰。 “小嫂子，广告什么的，就拜托你了。那你说我这边还需要准备点儿什么吗？” 薛凌略一思索，答：“工作人员太少。就只有你一个秘书，还有零星几人远远不够。到时宣传一出来，来咨询来买房的人就会多起来，你得有人来帮忙登记，帮忙解说。” 廖老板恍然点头，连忙道：“我回头就去找人过来帮忙。” “越多越好。”薛凌道。 廖老板心里仍有些没底，觉得能来多少人，楼房毕竟不是市场上的菜或肉，怎么可能那么多人同时上门买，但他直觉该相信薛凌。 “好，我立刻去安排。” …… 薛凌开着车，路上停车买了十几个大橙子，随后匆匆到了报社。 夏日天气闷热，大家坐在办公室工作，一个个直觉烦闷。 薛凌进来后，一人送一个橙子。 大伙儿只差没欢呼起来，毫不客气收下。 “醒醒神，感觉真好！” “小薛来了就是好，不是有衣服就是有橙子，要么就是小零嘴！” “哟！很清甜！开胃啊！我直觉我中午能吃多半碗饭！” 薛凌还给甄副主任和刘主任送进去。 甄真托了托眼镜，微微笑了。 “小薛来了啊！” 自从薛凌将小栏目做成兼职，她见薛凌这么有胆魄，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后来薛凌送了她两套很漂亮的裙子，她暗自欢喜得很，对薛凌愈发热情起来。 薛凌递了大橙子给她，笑道：“提提神。” “哟……谢谢。”甄真连忙接过。 薛凌解释道：“我今天不是来交稿，是要来跟您商量弄一份大广告，下周连续三天刊在咱们报纸的首页。” 甄副主任有些惊讶，问：“首页？做什么样的广告？你要弄的？” 薛凌低笑：“是我一个老乡朋友，让我帮他搞一搞宣传。您放心，该付的广告费一分都不会少，但必定要首页。” 甄副主任点点头，道：“如果是你弄，那应该可以。不过要连续三天，还要首页，咱们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回。要不我陪你过去跟刘主任说一声，如果他点头，那我是绝对没问题的。” “行！那麻烦你了。”薛凌道。 甄副主任笑了，低声：“都是自己人，甭客气。” 刘主任一边眯着眼睛听，一边摆弄大橙子。 “首页？最近是没什么大新闻——但是首页广告还是第一次弄。是广告啥的？可别弄一些乱七八糟的，影响不好啊！” 薛凌一把夺了大橙子，掰开，递还给他。 “不是，我自己是新闻人士，怎么可能广告乱七八糟的东西。是我一个老乡朋友建的大楼盘，就在江边，名字可优雅了，叫‘望江苑’。” “哎呀！”刘主任轻拍她的手，心疼接过橙子，笑骂：“我老人家是要省着饭后吃的！你这都掰开了！弄得这么香，我会忍不住吃的！你这浪费的家伙！” 薛凌嘻嘻笑了，从斜包中掏多一颗大橙子。 “放心，您喜欢吃水果，我给您留多一个呢！” 刘主任嗔怪瞪她，笑骂：“滑头！尽会吓我！” 甄副主任羡慕看着他们，直觉这样上司和下司互动，就好像自家长辈和晚辈一样，感觉真好。 刘主任很快点头了。 “宣传荣城的新楼房，这算是好事。反正最近没什么大新闻，她要连续三天首页，就听她的吧。至于费用，就跟平常广告那样算就成。” 甄副主任应好，问薛凌有什么要求。 薛凌开车过来的时候，心中早已经有方案。 “我想要刘星下午过去帮忙拍照，广告的标语我来写，你看成吗？” 甄真立刻答应了。 第178章 忙广告 薛凌侧过身，拉了拉正吧唧吃着橙子的刘主任。 “老刘，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您。” 刘主任痛快道：“说！” 薛凌嘻嘻笑了，解释：“您的楷书写得那么好，麻烦您给我朋友写几幅大字报吧。” 刘主任吃人嘴短，只好答应了。 “想要写多大？报社里最不缺纸和笔，你念来，我吃完给你写。” 薛凌张开双臂，喊：“一个字要两米大！” 刘主任吓了一大跳，眨巴眼睛：“那么大？！” 午休时间到了，薛凌留下跟同事们吃了午餐。 大伙儿一个个没去歇着，围着看刘主任写大字报。 “哇！咱刘主任可是书法高手来着！省城书法协会的副会长！小薛，你这次是找对人了啊！” 老刘低低笑，自嘲道：“什么破副会长！过年写个对联给你们，你们不都还挑三拣四的！” “哟！只是挑合适我家的！您老的对联，好多人求都求不来！哪里敢挑！” 薛凌问：“大伙儿帮忙想一想这个标语好不好？望江电梯楼，你的最好选择——望江苑六月初八盛典，等着你！” 老刘写得满头大汗，咕哝：“太长了！弄两米大，那还能弄那么长！我的纸啊！” 一旁的林主编笑道：“咱是报社，难不成还缺纸不成！不过这标语确实长了些，简约一点吧！” 众人都是搞文学的，很快就达成一致。 “临江电梯房，最佳选择——望江苑六月八恭候您！” 老刘拿着拖把改装的毛笔，挥毫书写。 众人帮忙铺纸，帮忙收，人手充足，十几分钟后就搞定了。 薛凌又让大伙儿帮忙想宣传小单，用词通俗，简单明了，再加上一个咨询电话。 “老刘，您的打印机借我用一用。” 老主任咕哝：“吃你两个橙子，要这个要那个！” 薛凌笑道：“下次四个苹果四个橙子，行不？” 刘主任转身，利索将打字机抱了出来。 薛凌打字快，啪嗒打了起来。 很快地，一张张的宣传小单出来了。 王青怕她怀着孩子太累，主动过来帮忙，很快打了三十多张。 刘星也来帮忙，敲出五十多张。 大家一边聊话，一边听薛凌介绍新楼房。 “方向好，朝向好，还有电梯！确实值得考虑！” “小薛，给我两张，我要跟我邻居哥们说一说，他正准备换房呢！” “凌啊，也给我一张，我弟弟前一阵子说要买房。我让他下周去看看。” 刘星笑呵呵道：“我也打算要去买，买一套小的。下周谁要去？大家一块约起！” 林主编调侃笑话他：“你是要买婚房，当然要跟王青一块去啊！你们小两口的事儿，其他人不好掺和。” 众人哈哈笑了。 刘星和王青都红了脸，埋头继续打字。 有了同事的帮忙，快下班的时候足足打了三百多张宣传小单。 薛凌将它们全部装袋，带着刘主任写的大字，载着刘星一块去了“望江苑”。 她将大字拿给廖老板，让他立刻找人贴在小区外面。 廖老板连忙应好。 薛凌又将宣传小单递给他，解释：“明天我还会去打多一些，这里一半给你，一半给我。我家在开发区那边开店，我会把小单送给技术工人。你将另一半送去明天机关部门发。” “好嘞！”廖老板忙不迭点头。 刘星笑嘻嘻跟老板打招呼，说他要买一套小的，能不能先预定。 廖老板满口应下，道：“你是小嫂子的朋友，还是记者朋友，欢迎欢迎！” 刘星欢快极了，笑道：“您放心，我包管将你们楼房拍得漂漂亮亮！” 薛凌忙完送刘星去相馆，随后才回“大家乐”。 程天源见天都黑了，她还没回来，禁不住有些担心，焦急走出来门口等着。 夏天的太阳晚下山，七点多才天黑，报社不是五点就下班吗？ 他一等再等，就在他差点儿奔出去找的时候，薛凌徐徐开车回来了。 “媳妇！你怎么那么晚？路上是不是遇到什么事？” 薛凌肚子早就咕咕叫，开门下车。 “我没事，帮廖老板弄一些宣传。饭能吃了吗？我好饿哦！” 程天源心疼极了，连忙扶住她的胳膊。 “在等你开饭呢！走，快进去吃。” 薛凌一口气吃了两大碗干饭，还吃了不少菜和肉。 程天源一边帮她夹菜，一边低声：“别太快……” 刘英笑呵呵哄道：“多吃点儿！你是有身子的人，一个人吃，两个人用。多吃点儿以后孩子才壮实。” “哎！”薛凌咕哝：“妈您也吃。” 一旁的阿虎妈却愁眉不展，半晌也没动筷子。 陈民忍不住问：“姑妈，您下午不是挺乐呵的吗？咱哥要买房将来娶媳妇——多好啊！” 阿虎妈扯了一个笑容，低声：“他能买那么高的楼房，我当然高兴啊！只是那家伙说他还差五百块。五百块可不是小数目，他说要尽快弄到去订房买下。这匆匆忙忙的，一下子去哪里借那么多钱……” “阿虎哥呢？”一个劲儿忙着吃的薛凌抬头问。 阿虎妈苦笑：“他借钱去了，还没回来呢！” 薛凌将碗筷搁下，道：“阿姨，您去跟他说，说我借他。等年底有钱了，什么时候宽裕了再还我就行。” 阿虎妈不好意思罢手，低声：“你们也要买房，家里也是要花钱的。我是在琢磨着，可不可以先在店里支五百块出来。” “可以。”程天源痛快答应了。 阿虎妈乐呵呵笑了，道：“那就先这么办！” 陈民温声：“您快吃吧，别饿坏了。” 阿虎回来后，听自家老娘这么说，心里有些不痛快。 “您怎么能去开这个口呢！当初我和阿源他们都商量好了，年底再算账分红。他们都不用支，就我去——太不好意思！” 阿虎妈缩了缩脖子，不满咕哝：“借钱指不定还要利息！咱们店都开半年了，总不能没盈利吧？谁家没个不方便的时候啊！挪出来用，与人方便，阿源他们都是肯的。” “人家肯是一回事，咱们去开口又是另一回事。”阿虎沉声。 程天源刚好进开发区分小传单回来，听到他这句话，忍不住觉得好笑。 “阿姨说得对，谁没不方便的时候。如果是我，难不成你会不肯？咱们是兄弟，就不要计较一些面子问题。咱们还要长期合作，如果哪一天我和阿民不方便了，跟你一样想法，那你会怎么着？” 阿虎一愣，转而“噗嗤！”笑了。 “也对，是我钻牛角尖了！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支五百出来。谢了啊！” 第179章 未婚夫妻的烦恼 当晚，程天源从商店的总账上支了五百块给阿虎。 隔天早上，他陪薛凌去银行取钱。 工作人员听说她一口气要提出八万块，很是为难。 “得等一等，后面储备的资金不大够，我得打电话让另一个支行送一些过来。” 薛凌暗自苦笑，点头应好。 荣城就这么一家小银行，存钱和取钱都很不方便。 可在二十多年内，像这样的情况不会有大的转变，只要继续经营生意，跑银行的情况就不会变。 多么希望手机支付汇钱的功能快些到来啊！ 程天源温声：“媳妇，要不我在这里等吧！你先报社打印那个宣传小单，等这么钱都点齐了，我打电话去报社给你。” “也只能这样了。”薛凌低声：“那车子我开走了。一会儿你拿这么多钱，得要小心一点儿。尽量不要离开银行门口，等我开车来了，喊你你再出来。” 以前他们多数是来存钱，偶尔取钱也是小数额。像这么大数目的，还是第一次。 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程天源平常也是谨慎的人，点点头。 “好，你开车到门口，我再出来。” 也不知道要等多久，薛凌先开车离开了。 她刚到报社，刘星就拿着一大叠相片给她看。 “喏！昨天拍了这么多！风景一级棒啊！你看，我特意将江边也拍进来，构图就更好看了！” 薛凌嘻嘻笑了，赞道：“不错，你果然够专业啊！” 刘星还拿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昨天下午拍完照片后，我站在高处看了又看，回家以后灵感爆发，一口气写了这么一篇广告词！刚才王青看了，也觉得很好。” 他塞给薛凌，扬了扬下巴。 “你看能用不？” 薛凌接过，认真看了看。 刘星的这一篇广告词用词优美，辞藻华丽，形容恰当，连个人感受体会也都仔仔细细写了出来，抒情也恰到好处。 “好是挺好的……不过这篇幅太长了，像广告软文。咱们这次不是要做专栏，刘主任愿意破例让这个广告占据头版，可也不可能全篇幅都是这个广告。广告用词尽量要简介，画龙点睛，越容易让人记得越好。” 刘星冷不防被泼了一脸冷水。 “那不行？！照片下面总得有文字说明吧？” 薛凌答：“照片要大，非常醒目，然后加十几句，最好是一两句在上面画龙点睛，下头如果版面够用，再加上你这一篇软文。不过，你还是要再缩短一些。” 刘星点头应好。 一旁的王青跃跃欲试，低声：“我帮你改。你帮薛凌打字去。” 王青是小有名气的作家，文字功底比他们两个都好，有她出马，薛凌自然一百个放心。 “按我刚才说的改啊！”薛凌低声。 王青忙不迭点头。 刘星转身帮薛凌打字去了，一边压低嗓音：“我要提前去订房，不过她……好像不大支持。刚才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这毕竟是小两口的私事，不好在办公室聊，见同事们都来了，两人只好住了口。 薛凌下巴动了动，低声：“我去问问。你加快速度，有多快打多快。” “哎！”刘星笑了，“薛老板，您放心！” 薛凌扶着肚子，挪去了王青旁边。 她正一边看稿，一边删删减减，偶尔加上一两个字，理顺句子。 薛凌喝了喝水，一边看着，没说话。 王青动作很快，十分钟后就改完了初稿。 薛凌趁机低声：“这楼房真心不错！我买了两套自家住。以后你跟刘星结婚，咱们就住同一个小区做邻居，到时就可以随时来窜门。” 王青听罢，扯了一个很勉强的笑容。 “能跟你一块，自然是好的。这楼盘确实好，我单单看了照片就觉得很漂亮，只是……只是……” “怎么了？”薛凌看出她似乎十分为难。 王青眼睛微微红了，低喃：“我妈嫌弃……他买的太小。” “八十坪，确实有点儿小，但你们就小两口住。”薛凌实话实说：“应该还是够的。这里头算的都是实体面积，我看过八十坪的，都是一房一厅一厨房一小阳台，空间利用率非常高。” 王青哽咽：“我妈说，别以为只有小两口，以后还有孩子，指不定还是两个孩子。他父母也会老，到时搬去跟我们住一块，八十坪怎么可能够。” 薛凌有些无语，嘀咕：“你和刘星还可以换大房子啊！这只是结婚的婚房，以后你们赚了钱，存了钱，自然可以换大套的。孩子生了，熬一熬，等孩子大了，争取换大套的。总得一步步慢慢来啊，哪有一步登天的！” 刘星他家庭情况一般，即便他工资算高，可让他一下子拿个四五千买一套大房子，确实太为难他了。 他给自己借了一千块，按他现在的工资算，就算不吃不喝，也得五个月才还得上。 王青低声：“我知道……可我妈她不肯啊！她说没有两房，那就干脆不要买。等他买得起了，我再嫁他不迟。” 薛凌皱眉苦笑：“那至少得等多两年。你都已经二十五了，刘星也二十七了，年纪都不算小了……” 她更害怕的是刘星撑不住压力，干脆咬牙说分手。 刘星毕竟是小家庭出来的孩子，读书毕业进入报社工作，一直走来顺顺当当，没经历过什么大风浪。 丈母娘一逼再逼，担心他会受不住！ 王青掉起眼泪来，哽咽：“他这些天欢喜得不得了，总跟我说楼房要开始售卖，都是装修好的，只好买了就立刻可以住……说我们很快就可以结婚。昨晚我妈跟我说了以后……我都不敢跟他说。” 薛凌噎住了，轻拍她的肩膀。 “别慌，咱们慢慢想办法解决。” 王青咬着下唇，憋得很辛苦。 “凌凌……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妈辛苦养我读书，我不能不听她的。可她一副不肯商量的样子，我怎么劝都劝不了。刘星这边，我都不敢跟他说话了。” 薛凌心疼看着她，低声：“夫妻是一体的，遇到事要一同面对，同心协力去完成，尤其是这样的大事。午休的时候，我陪你去跟他聊。你放心，我应该还是能帮到你们的。” 王青听她这么说，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先谢谢你了。” 第180章 帮朋友 快到中午的时候，程天源还是没打电话过来。 六月的天气酷热难耐，薛凌不好出去找他，干脆留在报社用午饭。 厨房的阿姨笑呵呵道：“今天的菜和肉都买多了，幸好有小薛回来，不然指不定得剩许多。” 薛凌塞了一个大橙子给她。 “谢谢阿姨，您做的菜好吃，我还一直想念着呢！” 老阿姨欢喜接过，道：“你怀着孩子，要多吃些啊！” 天气热，办公室里有大风扇，大伙儿都聚在风扇下吃着。 众人一边吃，一边讨论“望江苑”的事。 “昨天我把小薛那小宣传单拿给我两个邻居，他们都兴奋得很，拉着我问长问短，都想着要去买一套中的。” “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也快二十了，老伴儿近些年总在打算要买一套不错的公寓，好将来给他娶媳妇用。她看了我带去的单子，说江边那边空气好，还有电梯坐，说下周一定要去看看。我估计到时得请半天假。” “您和老伴儿打算要卖多大的？”刘星问。 “至少也得一百坪吧！两房一厅，加上其他，总不能太小。小两口以后还会生孩子，如果太小，以后太拥挤。咱是过来人，懂得房子小的无奈。能为儿女多争取一点儿是一点儿。” 刘星苦笑：“您和阿姨工资都高，买大点儿肯定没问题。我就不一样了……” 王青听罢，恹恹扒拉着饭，吃不怎么下。 薛凌怀着孩子，胃口比以前大了许多，一口接一口，一连吃了两个鸡腿。 她吃得饱饱的，休息片刻后，掏出两个大橙子，掰开。 “大伙儿吃点儿饭后水果。” 众人继续闲聊着，问她是不是也要买房子。 “你和爱人都在这边工作，现在马上又要有孩子了，总不能一直租房，如果有好的楼盘，就赶紧安稳下来。人跟鸟一样，都得有个窝。” “要啊！”薛凌笑眯眯解释：“我已经确定要买两套，一套自己住，一套给我公公婆婆住。我们要买对面，就是电梯出来后，一个楼梯口，刚好就只有我们两套。这样方便照顾老人，喊一声就能听到，很方便。” “哇！”刘星惊呼：“两套？！你要买多大的？” 薛凌答：“都是大套的，都是两百坪。” “天啊！那得多少钱啊？一万多啊！” “小薛，你爱人开商店那么赚钱啊？这不刚半年吗？” “人家小薛卖衣服肯定赚了不少，对吧？” 薛凌呵呵，呵呵笑了，不敢说实话。 只说两套，大伙儿就这个表情了，如果是三十套，那不得吓死！ 因为廖老板愿意减价，二十套只有六万多，比她估算的要少一万多。她打算凑多一万下去，买多十套中的。 “我爱人的生意还算不错。我上两回卖衣服，也小赚了一笔，所以打算趁机买两套。” 刘主任啧啧两声，咕哝：“难怪要下海经商，这钱没少捞啊！” “哈哈哈……”薛凌道：“做生意有风险，也累人。不像您坐办公室，动动脑，动动笔，就能赚钱。” 刘主任鼻尖轻哼：“钱虽都是钱，可有大钱和小钱的区别啊！” 甄副主任听说薛凌家一口气要买两套大房子，暗自羡慕得不得了。 王青也是，想着大家都是同事，薛凌小两口能一口气买大房子，而且是两套。自己的爱人却连一小套都买不起，一半的钱都还是借来的。 不比还好，这么一比，她心里五味杂陈，难受得不得了。 又是心酸又是委屈又是无奈，悄悄躲去一个没人的角落，低低抽泣。 一会儿后，薛凌带着刘星找了过来。 刘星见她哭了，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是不是中暑了？你哪儿不舒服啊？” 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绢，递给她。 王青一把扯过来，擦着泪水不肯答他的话。 刘星关心她，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你究竟哭什么？你倒是说啊！” 薛凌按住他，示意他坐下，并低声将王青妈妈的决定告诉他。 “阿姨希望你能出多点儿钱，买多一个房间，就是买一套中的。” 刘星脸色微白，嘴唇嚅动两下，颓废般靠在墙上。 “我……多一个房间得多六百块。我这儿都已经借了薛凌一千块了，要换也得大半年，如果再借，那我得还到什么时候。而且，咱们结婚也得要钱。这处处得要钱，我再省吃俭用，一个月顶多也只能存一百五左右……” 王青天性软弱，听他这么说，更是一个劲儿掉眼泪。 刘星闭上眼睛，整个人好像焉了一样。 两人都静悄悄，谁都没说话。 薛凌看着干着急，忍不住上前：“你们也别灰心，总会有办法的——” 刘星眼底无光，喃喃：“能有什么办法？如果父母亲帮我去借遍亲戚朋友，能勉强凑多六百块出来。钱都买房子了，我们哪里还有钱结婚？哪里还有钱过日子？” 薛凌叹气，将自己的想法仔细解释给他们听。 “慢慢赚，慢慢还。我有一个主意，你们听听看。刘星向我买一套中的，我同意你先交上一千块，其余的钱去结婚去好好过日子。然后你和王青慢慢赚，一个月还我一百块就成，不用两年就能还完，怕什么啊！” 刘星一愣，脱口问：“你哪儿来的房子？你不还要买大公寓吗？” 薛凌做了一个嘘声动作，解释：“我给‘望江苑’的老板买了不少公寓，不止一套，都在临江的位置。套套望江，位置不高也不低，都在七八层。到时你们小两口去挑，挑一套最喜欢的，就向我买。价格跟廖老板的一样，钱让你们慢慢还。” 刘星和王青对视一眼，同时喜出望外。 “真的？！能让我们慢慢还？！” 薛凌重重点头：“咱们是朋友，为什么不行！” 可惜这个年代还没有住房贷款这么一回事，如果有，以他们的收入根本不必有这样的烦恼。 刘星激动极了，一把拉住她的手。 “薛凌！以后你就是我的老大！我的兄弟哥们！你以后要我做什么都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青吸了吸鼻子，掉着眼泪笑了。 “凌凌……谢谢……除了这个，我也找不到什么词来说了。” 薛凌哈哈笑了，道：“廖老板卖给我的时候算便宜了一些，我还是有得赚的。” 刘星笑道：“能先让我有婚房结婚，让我度过这个难关慢慢还，就算是卖个三十五或四十，我也愿意啊！” “三十就三十。”薛凌握紧他们的手，低声：“那就这么说定了。阿青，你别把这事告诉你妈，直接说刘星愿意买一套中的，让你快点儿嫁给他。这件事没必要让其他人知道，懂吗？” 刘星感激涕零，明白她是在顾及自己的面子。 “……懂！” 第181章 买房签字 那天下午，刘星爆发力十足，帮她打了足足四百多份宣传小单。 薛凌则开车去接程天源，带了九万块笔直去了“望江苑”。 远远地，便瞧见门口人来人往，好些地方扎堆站满了人。 廖老板瞧见薛凌来了，顾不得招呼客人，连忙快步迎了出来。 “小嫂子，这些都是来咨询看房的人。都说是看到外头的大字报，还有你昨天发的单子特意过来咨询的。” 他欢喜呵呵笑道：“这些都多亏是你啊！” 薛凌罢罢手，微笑解释：“真正的后招还在后面。报纸明天就去印刷，后天开始，连续三天都要上首页，广告效果绝对会比这些好。” 廖老板喜不胜收，不住道谢。 薛凌介绍身旁的程天源：“这是我爱人。他在开发区那边开一家商店，今天跟我一块过来将昨天的账结了。” 廖老板热情跟程天源握手。 薛凌低声：“这儿人太多，人多口杂，我看咱们还是去里面吧。把合同都签了，随后可以去办证。” “没问题。”廖老板温声：“你们且随我来。我的秘书在二楼，文件合同都在上面。” 二楼人不多，只有两三个人正在摆放文件。 秘书见她来了，很快搬出二十份买房合同。 “昨天你下了定金后，我趁着有空，赶紧把合同准备好。” 薛凌给她道谢，转而看向廖老板。 “我想跟您商量一下。昨天我回去跟我先生仔细商量了一番，觉得既然要买多一些房子来出租，不如一并买多几套。我想跟你再买多十套一百坪的，您看行不行？” 廖老板微愣，难掩惊讶。 “你……还要十套？！” 薛凌点点头，低声：“我钱都带了，可以一起签约。” “行吧！”廖老板笑了笑，道：“不管卖给谁，都是照顾我的生意。小嫂子你是一个会做生意的能手，咱们又是朋友，我岂能不支持。还是跟昨天一样的价格，二十八块，只能便宜这么多，还请见谅。” “已经够多了。”薛凌笑呵呵道：“多谢廖老板成全啊！” 廖老板连忙转身招呼秘书，道：“你过来招待小嫂子，先把这二十套结数签约。她还要买多十套，看她喜欢哪一层哪一套，都挑出来一并签了。” 秘书愣了半晌，忙不迭点头。 “……哦哦哦！好！” 签字数钱，签字数钱，签字数钱……足足两个多小时，才交接好二十套。 薛凌早已看过楼房，心中早对整个楼房有清晰的概念，很快又挑了十套，都在六七楼，大致都在一块。 秘书让同事们帮忙找，很快抽出十份合同，一一签上。 “嫂子，你昨天已经付了一万定金，还得付上一万八。” 程天源已经将钱点好，道：“在这里。” 秘书让同事帮忙，薛凌则一边翻看一边签字。 “一式两份，这些都是你的合同。”秘书推了一大叠过来。 薛凌微笑问：“那房产证大概什么时候能拿到？” “放心。”秘书答：“我会立刻着人去办，下周应该就可以签字盖章。” 薛凌跟她握手：“辛苦你了，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秘书笑呵呵低赞：“你是大富豪啊！一口气买三十套房子，忒厉害！” 办妥以后，两人跟廖老板道别，随后离开。 此时已经日暮西山，晚霞漫天，印得大半的天空火红一片。 程天源提着一个袋子，牵着她走出来，忍不住撇过俊脸，看着她笑。 薛凌娇嗔：“做什么这样看我？有话就说呗！” 程天源宠溺轻笑：“媳妇，你已经是大富豪了。” “噗哈哈！”薛凌指着他手中的袋子，道：“我银行的户头只剩一万块，这里还有两千多。还能算是富豪吗？” 顿了顿，她挑眉扬了扬下巴。 “你可比我有钱！你还两万多呢！” 程天源低低笑了，伸手轻抚她凸显的肚皮。 “孩子顽皮不？你饿了吧？” 薛凌点点头，嘀咕：“早就饿了，要不是为了签字买房，我估计早就跑街上买吃的去了。” “走！”程天源温声：“咱快些回去吃饭。” 薛凌拉了拉他，低声：“要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哦！” “放心。”程天源解释：“我暂时都不告诉爸妈他们，免得他们不懂问东问西。只说咱家买了两套大房子，让他们高兴高兴，就够了。” “这就对了！”薛凌嘻嘻笑了。 公公婆婆不懂她买这么多房子是为了投资赚钱，也是想出租一些房子定期收租金，能有一部分固定收入。 她接下来要生孩子，要坐月子，也许得忙上一阵子无法赚钱。 钱搁在银行，顶多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利息，根本无法钱生钱。 钱得生钱，不然只会是死钱。她只留一部分钱做备用，其他都买成房子。 她暂时想将这些房子都租出去，先慢慢回本，赚一些固定收入，然后再做其他打算。 …… 隔天，薛凌又去报社忙，直到傍晚广告定稿好了，她才带着几百张宣传小单离开。 两天后，广告出来了！ 这还是第一份首页以广告形式出现的报纸，把许多人都扎扎实实吓一跳！ 一时间，整个荣城的机关单位，各大厂家，每个学校的领导和老师……几乎每一个人都在热切讨论江边新区的电梯楼房。 这次广告的效果，几乎只能用“轰动”两个字来形容！ 六月初八还没到，看房买房的人几乎将“望江苑”给挤满了！ 廖老板之前听了薛凌的建议，找了二十来个相熟的人来帮忙，岂料人手严重不足，就老伴儿和儿子女儿，外甥侄女侄子都叫上了。 迫于追着买的人太多，廖老板不得不提前售楼。 薛凌和阿虎还有刘哥提前签约，避开了高峰潮。 买房后，她继续待在服装店里做翻译，安心养胎，早晚去江边散步。 一周后，刘哥带着一筐大西瓜来了。 “嫂子，这是廖老板托我送来给你的！他说他太感激你了！短短十一天，整个楼盘全部卖空！出乎所有人所料啊！” 阿虎跑了出来，抱起一个大西瓜。 “那廖老板不是得数钱数到手抽筋？太辛苦了啊！” 薛凌抱着肚子呵呵大笑：“两百来万，确实要数到手抽筋啊！” 第182章 托付装修 阿虎嗔目结舌：“两百多万？！天啊！那么多？！” 薛凌暗自偷笑。 如果是三十年后，两百多万在一线大城市还买不到一套中等的房子。 “肯定不止！”刘哥压低嗓音：“告诉你们，廖老板见来咨询的人实在多，开售那天临江五楼以上那几栋都卖四十块一坪。八楼到十二楼有些人抢着要，甚至自动加价到四十五，甚至还有五十的。” 薛凌微微皱眉，问：“怎么卖得这么乱？廖老板怎么能同意这样子啊？打一开始如果定好价格，多少层卖多少，临江和不临江卖多少，都得明码标价。” 刘哥苦笑解释：“廖老板也不想啊！他本来也是实诚人，不是那种为了钱出尔反尔的人。实在是买房的人太多，再后面几乎是抢着签合同，人手不够，有些亲戚就自作主张，弄什么价高者得，现场差点儿乱了套！” 廖老板起初也没料到买房的人这么疯狂，他叫了足足三十多人帮忙应付，谁知还是顶不住。 “这是他第一个开发的楼盘，经验也不足。幸好最后房子都卖出去，合同事先准备好，签字收钱就完事，没有什么大纠纷。” 阿虎用力一锤，将西瓜敲碎，递给薛凌一大块。 “嫂子，吃！” 薛凌呵呵笑了，喊程天源给她找一条汤匙出来，一边勺，一边吃。 “主要是荣城这边还没什么大楼盘，‘望江苑’地点好，还是电梯房，这是荣城第一批的电梯房，吸引力实在不小。” 刘哥笑道：“起初廖老板估算这批房得卖到年底或明年春天，想不到嫂子给他那么一宣传，几乎整个荣城都知道了！廖老板说，以后这样的广告还得找你帮忙弄，效果实在太好了！” 薛凌吃着西瓜，乐滋滋道：“没问题！以后指不定还能弄个广告公司，帮忙宣传商品呢！” 阿虎吃得满脸都是西瓜汁，笑呵呵道：“嫂子，天底下赚钱的方法那么多，你是不是每一样都要凑一脚啊？” “哪能啊！”薛凌答：“我只做我会的，有能力做的。人也不能只有赚钱啊，还得兼顾生活，比如我打算下半年都要闲着，好好养胎，好好带孩子。” 程天源看着她尖尖的肚子，宠溺轻笑。 “西瓜太凉，不要一次性吃太多。等傍晚再吃一块。” “哎！”薛凌又勺了两块，才依依不舍松手。 刘哥好奇问：“嫂子，房子里头的装修都是现成的。你说你还要弄多一些厨柜，都要木制的吗？” “你能做不？”薛凌解释：“主要是厨房和房间，客厅做一点儿摆放东西，房间里做成衣橱贴在墙上，厨房也要，能摆放一些瓶瓶罐罐，都规制起来。” 刘哥为难摇头，答：“如果是建房子贴砖什么的，我就行。木工我没怎么学过，随便应付点儿小家具还行，如果是嫂子说得这种，我可以帮你找个老师傅。他从太爷爷那一辈人就开始做木工，家族传承下来的。跟他说一声，解释清楚，他什么都能做出来。” “那太好了！”薛凌道：“这事就拜托你了。你告诉那老师傅，尽量用好木，红木原木，不要油漆什么的，家里以后有孩子，不想弄一些油漆味儿。” “行。”刘哥介绍道：“那就找一些好看的原木。如果是檀木的话，会有一些小贵，不过檀木有淡淡的自然香味儿，闻起来很舒服。” “都行。”薛凌解释：“两套都弄差不多。我安排两千块左右来买家具和装修，你看够不够？” “够！”刘哥呵呵道：“房子一套才五千，弄一千来装修——太够了！” 薛凌想了想，道：“刘哥，麻烦你快些弄。我肚子越来越大，不适合来回跑奔波。如果可以的话，尽量一两个月内弄好。” “应该行！”刘哥微笑道：“我自己家买点儿家具，很快就要搬进去，顶多一两天就能搬完。我明天就给你找老师傅去。” 薛凌对程天源道：“源哥哥，你过两天先去取一千块给刘哥。” “好。”他立刻点头。 “哎！嫂子不用这么急……”刘哥道：“一般都是后期才拿钱。” 薛凌笑道：“总得先去买点儿原材料吧！刘哥，咱们是朋友，就不要计较这些后不后期的。你也刚买房，经济上多少有些不方便，咱们得互相体谅。” 刘哥暗自感动，低声：“谢谢嫂子……你放心！你家的装修就是我自家的事，一定好好干！” 阿虎吃完瓜，点了一根烟。 “哥们，嫂子，我傍晚就要把货车还回去了。这大半年都没怎么走货，车的租金不低，我撑得有些难受。” 程天源挑眉问：“说起这事，我还一直想问你。之前你的生意不一直挺好的吗？尤其是去年，货出了一趟又一趟，偶尔半个月瞧不见人影。今年怎么冷清得很？不能开了？” 阿虎吹着烟圈，叹气解释：“本来去年年底我就要还了，只是那昆哥不怎么讲理，说什么我原来说要租一年，怎么只能租半年，说话不算数。我之前确实跟他说要租一年，所以过年后又续了半年。” 刘哥是地头蛇，对荣城各处都了如指掌。 “这事我早猜到了！阿昆那人做事太混账，得罪了不少老板，现在很多人就算有生意也不招呼他手下的人载货。你租他的车，生意靠他招揽，怎么可能有钱赚！” 薛凌低声：“这样的人不能跟他长期合作，不然不仅赚不了钱，指不定还会被拖累。” “对！”刘哥粗声：“快去退了！别磨蹭！” 程天源微微蹙眉，道：“那人不是什么好人，还是离远一些吧！你能开车，又是经验老手，不怕混不到饭吃。既然半年续期都到了，赶紧去还吧。” 阿虎点点头。 “阿源，有空不？要不你陪我去吧！我还了车，从那边走过来至少得一个多小时。” 程天源痛快答应了。 “你开前头，我开车去接你。” 本以为顺利还车，顶多二十分钟就能回来。 不料两人返程的时候遇到了欧阳梅，还差点儿被她缠住。 第183章 天生命苦 那昆哥起初不肯阿虎归还车，说下半年肯定有生意让他赚钱。 阿虎沉声：“我没空走车。我跟我表弟和一个兄弟合开了一家商店，就在开发区那边。生意忙，我得帮忙看顾。” 昆哥嗤笑一声，酸里酸气道：“原来是要去赚大钱，看不起我这小钱了？你这家伙也忒不讲义气了！自己有钱赚，就不顾兄弟死活了？” 阿虎沉着脸，道：“我给你租这车半年，就跑了两次货。每个月给你四十块租金，半年是二百四十块，一块钱也没少。我出这两趟货，只赚了二十一块钱。如果不是半年租期没到，我早就还了！” 这人说话真没良心！ 昆哥沉默了，突然又粗声：“就不能照顾哥们的生意到年底吗？就有那么难吗？！” 阿虎皱眉解释：“我投钱去做生意，生意目前还没得赚。为了给你交租，我身边穷得连一件新衣都不敢买。我每一个月准时交上租金，钱却总没得赚——你让我还怎么撑下去！如果真当我是兄弟，你就该帮着我想一想！我还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娘要养，还没娶媳妇，我总不能一直亏下去！” 他将车钥匙扔了过去，道：“我再也还不起租金了！钥匙还你，车子在外头。” 昆哥骂骂咧咧，将钥匙一把抓回去。 “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一大堆人想要租我的车，你小子以后如果想要就算来求我，我也不给你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阿虎扯了一个笑容，沉声：“我以后自个买车去！用不着你的了！” “滚！”昆哥粗声大喝。 阿虎巴不得能快些走，转身径直出门，跳了出来。 程天源见他出来，摇下车窗对他招了招手。 阿虎笑呵呵走过来，刚打开车门——胳膊却被扯住了！ 他扭过头，见一个妇人穿得很漂亮，脸圆身子肥圆，挺着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眉眼似乎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虎哥！是我啊！”欧阳梅紧张喊道，转而又探头看进来，喊道：“阿源！阿源！是我啊！我是阿梅！” 程天源惊诧瞪眼！ 如果不是她自我介绍，他都认不出她来。 以前的欧阳梅只是有些微胖，皮肤小麦色，可现在的她白了不少，还胖了足足一倍多！ 本来身段就偏矮小，加上巨胖，看起来就跟一颗大肉丸差不多！ 阿虎之前也见过她一面，始料不及她变得这么肥胖，一时真认不出来。 “……原来是昆嫂。你有事吗？” 欧阳梅张望屋里，见没人出来，神色总算没那么紧张。 “虎哥，阿源，我想——请你们帮我找一找我哥。我哥他失踪了，我找了他好久也联系不上！几个月前他把店都卖了，还跟我借了两百块，然后就不见了。我现在着急找他，麻烦你们帮我找找，行不？” 程天源淡沉着脸，解释：“我跟你哥不熟，也没打过交道。你这个做妹妹的都联系不上，我一个半陌生人怎么可能帮得上你。” 他之前听说欧阳祥在卖店，想不到他真的卖成了。 那人不务正业，整天狐朋狗友，指不定又做坏事去了。 欧阳梅红了眼眶，低声：“阿源，你都……都已经有车了。你认得我哥，所以我才拜托你的。我老家那边就只剩一个老奶奶，根本没什么人。我在荣城这边只认得你们一家子，我只能求你帮忙了。” 她总觉得她哥出事了，具体出什么事——她也说不上来。 她让昆哥帮忙找，可他天天说他忙。如果说多两句，就被他破口大骂。 不仅这样，他还不许她去找她哥，说她必须留在家里好好给他养儿子，不然如果孩子出什么意外，他就要打她。 程天源扯了一个冷漠笑容，解释：“我自己的亲妹妹失踪了七八个月，我都找不到她。我妹妹她连荣城都只来过一趟，又是一个蠢的，我都不担心她。你哥他一个大男人，常年在外头混，你担心什么。” 阿虎附和点头，道：“阿源说得对。你哥也是三十来岁的大男人了，也许是去了远的地方，得过些时候才回来。” “不是！”欧阳梅哽咽：“我总梦到我哥他受伤……他很惨……” 程天源沉声：“如果是这样，那你不如去公安局报警。人口失踪是大事，警察同志肯定会帮你找人的。天下这么大，你哥又是一个惯会跑的，你让我们帮你上哪儿找去？” 阿虎点头道：“对，这事可以去请警察同志帮忙。” 欧阳梅吞口水，脸色不怎么好。 “可我哥……他一向没做什么好事，警察同志能愿意帮他吗？” 阿虎立刻反驳：“昆嫂你这话就说错了！在我国，法律是保护任何公民的。你哥他就算是个犯罪分子，也能享受相应的权利。公民失踪报案，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警察同志都会帮忙受理。人家警察同志找人才厉害，得靠他们才行。” 欧阳梅红着眼睛，嘤嘤哭了起来。 “我哥他混账得很，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嫁在这里。可他毕竟是我唯一的哥哥，他对我再狠心，他还是我哥，我不能不管他。” “行了！去吧！”程天源发动车子。 欧阳梅仍继续抱怨着：“我天生命苦，摊上一个那么狠的哥……现在还摊上一个更狠的丈夫……我的日子怎么就那么惨……昆哥表面上对我好，其实什么都管着我。让我给他生胖儿子，逼我每天吃是十来顿，吃不下他就骂……” 阿虎皱眉，低声：“嫂子，我国婚姻法你听过不？婚姻是那个自由的！你又不是他的奴隶，他有啥资格这么对你？” 欧阳梅只是一味儿哭。 程天源挥挥手，道：“我们得走了。你多保重，记得去警局报案。再见！” “阿源！虎哥！你们别走！”欧阳梅喊道。 “喂！你做什么？！”昆哥从屋里跑出来，大声骂：“你没看到人家在开车吗？你凑那么近去做什么？！小心被撞死啊！你撞死了不打紧！可别弄伤我儿子！我儿子要是不好，小心我打死你！” 欧阳梅吓得直哆嗦，眼见吉普车已经开远，嘤嘤低低哭着。 “哭什么哭！”昆哥骂骂咧咧：“你这个丧气娘们！整天只会哭！娶了你真特么倒大霉！再苦我就打了啊！你给我闭嘴！” …… 第184章 劝来劝去 半个月后，薛凌拿到了房产证和一大袋钥匙。 廖老板悄悄问她说要不要转手卖掉几套，还强调说有人愿意用高于五十块一坪的价格买。 薛凌微笑解释：“暂时还用不着钱。我打算先租出去，收一点儿租金买奶粉钱。” 廖老板忍不住提醒：“小嫂子，荣城沿岸仍有不少好地方，应该在不久的未来就会开发。你屯了三十套房在手里，如果遇到涨价，那再好不过。可若是遇到低潮，那可能得亏钱。” 他已经年过五十，到了知天命的年纪。 在他看来，国内经济能有今天的进步，已然是非常不容易。 年轻的他，吃不饱穿不暖，除了一肚子的文墨外，什么都没有。现在的市场条件在三十年前，那简直是无法想象！ 薛凌低低笑了，解释：“我屯房子一半是为了投资，一半是为了自己能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实不相瞒，我已经拿到钥匙和房产证，打算将这些房子都一概出租。” “那也好。”廖老板提醒道：“那边附近有不少居民，但更好的是你们这边开发区。据我所知，里头有好几百个从外地聘请来的高级技术人员。他们年轻的要在这边落户，年纪大的要把家庭带过来，都着急要买房租房。” 他歉意笑了笑，解释：“前几天这边的电风扇厂的两个组长想要买房，问我说有没有一两套剩余，可惜我真的是卖得一套不剩。这边离‘望江苑’近，道路也通，上下班通勤也方便。” 薛凌点点头：“我打算在商店门口贴个招租的，然后再看看大概一个月租多少。” 一旁的程天源提醒：“咱们当初租松明路的时候，老太太的价格不算低，一个月三十五块。这边环境新，地方大，还有电梯，按理应该可以四十五，甚至是五十。” 廖老板笑了，低声：“昨天听秘书说，已经有人转手卖了一套一百平的公寓，还不是临江的东栋——六十块。租一个月的价格只够买一小坪，确实不多。” 程天源和薛凌也附和点头。 据他们所知，各个工厂的工人待遇还是很不错的，一个月两百块的人不算少。技术工人一般能有二百五十，管理人员甚至能有三百工资。 薛凌想了想，将价格定了下来。 “家具都自己自备，租金三个月付完入住，多交一个月押金。八十坪的一个月四十块，中套一百坪的一个月五十块。” 程天源提议道：“那我回去先给你找一张红纸，写了明天贴。” 薛凌点头，转过头对廖老板道：“现在的房价还不是最高的。荣城现在刚开始起步，开发区也才刚开始发展，还有很多空间。您可有什么其他安排？” 廖老板轻轻笑了，歉意低声：“我年纪有些大了，这次楼盘能这么快回本，还大赚一笔，我也很意外。未来的形势我还不怎么确定，也不知道还不要再接再厉，毕竟我都已经是知天命的岁数。” “当然要啊！”薛凌瞪眼笑道：“你才五十几吧？这么年轻为什么就要退？很多生意人都是到了四五十岁才真正赚到钱。比如我爸，他四十多岁才赚了人生第一桶大金。他现在五十岁了，他觉得他至少能干多二十年。” 廖老板有些惊讶，转而笑了。 “其实，我身体也还很不错，我是还想继续弄这一行的。只是……对形势不怎么确定，也不好乱下手。” 薛凌提议道：“还是投资房地产，这是你的老本行吧？熟能生巧，再合适不过。” “我之前只是一个做建筑的。”廖老板解释：“这是第一次做这么的楼盘。我之前忐忑踌躇，请专家设计，自己天天住工地，每一项都认认真真督促，才总算做成了。” 他歉意笑了笑，低声：“做投资什么的，是需要胆量和魄力的。我年纪大了，心脏受不住大起大落，家里人又劝我趁机退休，所以我才踌躇起来。” 薛凌忍不住问：“廖叔，我冒昧问一句。你这楼盘打一开始买地，加一系列的成本原建材投资，加工人费，大致要多少钱？” 廖老板心中早有数，听她问得认真，不好意思不答。 “实不相瞒，大概是四十多万。” 薛凌挑了挑眉，又问：“你这楼盘往另一边过去，不还有一大片地吗？” 廖老板答：“是，不过都是林地，现在种着一片果林。再往那边就是山丘加平地，风景很不错。再过去就是越城了。” 薛凌眯住眼睛，低声：“你这楼盘最大的卖点就是望江加电梯，江边只要还有地，你就还有机会啊！何不干脆顺延过去，弄一个‘望江苑’二期啊！” “林地吗？”廖老板惊喜眨巴眼睛，“好是挺好的。只是那些果林估计人家不肯卖。当初我买‘望江苑’这一片地很容易，因为都是荒地，就跟开发区以前一样，没得种田，长着荒草，所以买下不难，也不贵。” 薛凌摇头：“林地也能卖，果树赔偿给果农就成，关键是你得能买得到。那边的地比这边足足大一倍吧？” “两倍多。”廖老板纠正道。 薛凌继续加大马力劝：“那更应该投资啊！做个二期三期，够赚一大笔啊！第一期这么火，不该这么放弃的。你甘心只赚一大笔？甘心吗？” 廖老板仍有些踌躇，低声：“我先去问问。如果能卖，那再做打算。” 顿了顿，他笑问：“小嫂子，你可要投资一笔？我看你眼光极好，身上又有大商人的魄力……我年纪大了，做事常常不周全，若是有你这么能干的合伙人，那我肯定有信心再创一笔。” 他年纪偏大，有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身边的儿女都还在念书，一个个娇养长大，一个比一个软弱，没一个能帮上他的忙。 若是能有一个这般得力又有能力的合伙人，他倒是愿意再创辉煌！ 毕竟这是他人生第一桶大金，如果就这么收手……不得不说薛凌说得对，心确实不甘。 薛凌呵呵笑了，耸肩：“可我没钱啊！” 她是心动，可投资楼盘的资金太大，她暂时撬不起这样的杠杆。 “哎！”廖老板道：“此事从长计议，先不必急。我先去打听地，然后再让人去看看地质怎么样，如果合适建高楼，那咱们再接着商议。” 第185章 意外访客 廖老板说的话非常有诱惑性，但薛凌暂还不敢应下。 她现在已经怀孕五个多月，可算是到了稳定期，但她目前除了翻译和报社的兼职外，还没其他收入。 即便二十多套房子招租成功，收上来的金额也不可能多。 这些收入只能过日子，要想投资大项目，那是远远不足。 目前为止，她做过最好的生意是卖衣服，但靠这样小规模的卖，一来她怀着孩子太费劲儿，二来则都是小范围的买卖，也是赚不到真正的大钱。 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讲，每一个月能有一百多的收入，那就相当不错了！ 可她生活过经济腾飞的年代，经历过数字经济的迅猛和便捷发展，她自然不会满足于目前的现状。 做人做事跟逆水行舟一个道理，不进则退。 八十年代中期到九十年代末，是一个经济剧增迅猛的时期，如果她待在荣城养儿育女，过十年安逸日子，那等她想继续赚大钱了，可能已经错过了。 再则，人一旦养尊处优惯了，也就吃不了苦，也没了当初的踌躇满志和一鼓作气的勇气。 只是接下来她该往哪个方向走，她一时还真踌躇…… 程天源见她坐在窗口发呆，脚步放轻一些，慢慢凑了上前。 “媳妇？”他自后往前搂住她，大手也顺势抱住她尖尖的肚子，“怎么？孩子闹腾你了？” 三个多月的时候，她说就能偶尔感觉腹中的小家伙在动，只是还不够明显。 到了四个多月，小家伙偶尔会动得很厉害。 昨晚他陪在她身边抄写定稿，她突然“哎呀！”一声，说小家伙踢她一把。 程天源又是心疼又是窝心，只能轻抚她的肚皮，哄小家伙不能折腾妈妈，乖乖待着。 薛凌轻笑，依偎在他健硕的胸口前。 “没闹，他刚才很乖。源哥哥，我猜可能是个男娃娃，因为他很调皮。医生说了，得七个月后才明显有被踹的感觉。我这才五个多月呢，他就开始闹了。” 程天源低低笑了，轻吻她的发顶。 “男娃娃和女娃娃都好。我更喜欢女娃娃，一个像你的小宝贝。” 薛凌忍不住撒娇，嘀咕：“不行！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你如果有了小情人，你就会不疼我了。” 程天源啼笑皆非，宠溺睨她。 “怎么可能？我永远是最疼你的。孩子是我们生命的延续，我都会很疼很疼的。” 薛凌低笑：“现在还没生出来，还不知道。等以后生出来了，指不定你的眼里心里就只剩女儿了。” 程天源嗔怪道：“怎么？现在就要跟女儿吃醋？那怎么行！” “不管啦！我决定了，我以后只生儿子！我只要儿子！”薛凌调皮对他吐舌头。 程天源俯下，重重啄了她额头一下。 “好啦！外头日头热得很，你和儿子都得午睡了。” 现在肚子愈发大了，天气又闷热，她晚上总是时不时醒来，睡不够沉。中午反正没什么事，还是多睡一会儿好。 薛凌点头，问：“红字取来了吗？” “拿来了。”程天源答：“等你醒来就去写，咱们贴在商店的大门口就成。” 他扶她起身，将她半抱半搂上了床。 “好好睡一觉。” 她心里甜甜的，缓缓眯眼睡了。 程天源则将天花板上的电风扇开小一档，将门半掩，才走出去。 午休时间已经过了，店里没什么顾客，冷冷清清。 陈民和陈兰坐在门前打盹，三个老人都在后面午睡。 程天源不困，慢慢收拾货架上的东西。 他将啤酒瓶擦干净，搁在货架上，眸光不自觉扫向窗外。 忽然，不远处一个正往这里张望的女子吓了一跳，腾地转过身去，匆匆快步跑开。 程天源眯住眼睛，直觉那人的脸庞轮廓有些熟悉。 竟有些像——阿芳？！ 他连忙瞪仔细，却又很快否认这个想法。 那女子比阿芳高半个多头，腿长胳膊长，模样高瘦，一副精明能干的模样——怎么可能是自家妹子！ “唉……”他忍不住轻轻叹气。 帝都那边一直没消息，也不知道妹妹究竟怎么样了。 突然想起已经一个多月没去林聪家那边打听消息，他打算傍晚再去多一趟。 林聪家的老房子已经被债主抵押了去，他的妈妈被迫一直住在乡下。林聪则跟人间蒸发一般，一点儿消息也没往荣昌递。 尽管多半又会失望，但他还是得去。 他忙了一半，突然听到外头有人喊：“服装店的！有人在忙？我有事找！” 程天源赶紧将抹布扔了，一溜烟跑出去，怕来者把自家宝贝媳妇给吵醒了。 只见一男一女，都是三十来岁模样，衣着鲜艳，穿着喇叭裤，烫着小小的卷毛，用现在电台的用词形容——看起来很时髦。 夏天的午后非常炎热，两人应该是走路过来的，脸上晒得蜡红，满头大汗。 两人装扮很相似，就连头发也差不多，如果不是那女的体型特征非常明显，他还以为是两个男的。 “你们找谁？”程天源拦在他们面前。 那男的咧嘴笑了，手往服装店里指去。 “我们要找这里的老板。” 程天源被太阳晒得老热，见他们似乎是远途而来，脚上的鞋都沾满灰，便指向商店里头。 “老板在午睡。你们找她做什么？先去那边避避阳光。” 那女的爽朗开心笑了。 “老山，总算找到了！人家在午睡，咱们不好打扰。我渴得很，去里头买一瓶啤酒喝。” 被叫做“老山”的男子也笑了，拍了拍女子的肩膀。 “听老婆大人的！” 接着他抬头看向程天源，问：“哥们，你是那店里头的人吧？你们这儿有啤酒卖吗？” “有。”程天源答：“去里头选，我帮你们开。” 两人跟着程天源进了店，一边说着话。 “想不到这边还有啤酒卖！挺好的！” “一路走过来，这边的经济都蛮不错的，没咱们起初想的那么落后！” “哎！就你那么想，我可没！除了北方帝都那边是超级大城市，全国其他地方不都差不多吗？” 程天源开了两瓶啤酒，递给他们。 那男的掏了两块钱，搁在收银台上。 程天源找了他五毛。 “我们服装店暂时没开。你们是不是要买衣服啊？” 那女的激动瞪眼：“咋不开啊？我们大老远过来，是要来找你们进货的哎！” 第186章 时髦夫妻 程天源淡定解释：“暂时没空，也没货，所以就没开。” 时髦男“啊”了一声，手往斜侧面的服装店指去：“那店也是你开的？你刚才说‘我们店’对吧？” 程天源点点头，解释：“是我媳妇开的。她现在怀着孩子，所以这段时间没有进货。” 时髦男一听就满脸失望，咕哝：“我们大老远奔过来，就是要来找你们拿衣服卖的啊！” 时髦女“哎”了一声，咕噜灌下一大口啤酒。 “失望！没什么比这个更失望了！” 程天源见他们打扮特殊，又听他们是南方口音，忍不住问：“你们是南方人？对吧？” “对。”时髦男解释：“我们夫妻是南岛那边人。” 南岛在祖国的南方，面积大，足足有一千多万人口。不过南岛跟大陆隔海相望，交通不怎么发达，所以经济一向不怎么好。 听老一辈的人说，以往逃饥荒逃灾难的人，来自南岛的最多。 近些年国家在大力开发海岛经济，不过限于交通问题，目前发展趋势还不及北方好。 时髦女问：“小哥，你媳妇的服装店生意很不错吧？实不相瞒，我们在做服装生意，看你媳妇卖的衣服款式很不错，打算来跟她拿货的。她既然不做了，那能不能给我们支个线，搭给线什么的。” 程天源忍不住笑问：“我媳妇的衣服都只卖附近地区，怎么那么南岛的人会知道？” 时髦男解释：“我们夫妻是南岛人，不过我们常年在外做生意。南岛这几年经济发展很好啊，人民生活水平越来越好，跟你们这边差不多。我们出来闯，看到适合南岛的东西，就买下运回去卖。” “前一阵子我们小两口过来这边，看到街上好多人都穿同一款夏季的衣衫，我们觉得款式很好看，布料又舒服又吸汗。正适合我们南岛那边的人穿！我们问了好几个人，跑了好几个地方，才总算知道这衣服是荣城开发区一家叫‘大众服装店’的店卖出的。” “这不，我们兜兜转转两三天，才总算找了过来。”时髦女苦笑：“谁知你们却都不卖了！” 程天源想了想，道：“我媳妇这衣服都是从帝都那边拿的货。” “我也这么猜！”时髦男笑了笑，解释：“只有帝都那边的师傅，才会设计出那么好看的款！” 时髦女催促问：“你媳妇是在帝都哪里拿的货？能跟我们牵线不？” “这个……”程天源道：“要不你们二位歇一歇脚，休息一下，等我媳妇醒了，你们再跟她聊聊看。” “那行！”时髦男拍了拍胸口，自我介绍道：“我叫山越，朋友们都喜欢喊我‘老山’。这是我老婆，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媳妇’。我老婆叫陈水玉，跟我都是南岛土生土长的百姓。” 程天源微笑颔首：“你们好。” 陈水玉一边看商店，一边问：“你们这家店挺大的，生意不错吧？货品卖得挺齐的！” 程天源微笑答：“一般般，还过得去。” 陈民和陈兰见有顾客在喝啤酒，有阿源招待着，也就没走过来。 夏天的午后非常炎热，江上又没什么风，坐下去就懒得爬上来了。 兄妹二人低低聊着话，似乎在说阿虎的事情。 半个多小时后，陈水玉忍不住催促：“小哥，你媳妇午睡醒了吗？要不你过去看看。如果方便的话，喊我们小两口一声。” 程天源看了一下墙上的钟，想着薛凌已经睡了一个多小时，应该也醒了，便转身绕去斜侧面。 薛凌已经醒了，坐在办公桌前看翻译，桌上还搁着一杯散着热气的清茶。 程天源走进去，将两个南岛来客的事讲给她听。 “哦？！”薛凌扶着肚子站起来，道：“既然这样，你让他们过来聊一聊吧！如果他们能拿大批货，那我让他们直接跟爸搭线吧。” 程天源也是这么想，转身将山越和陈水玉带了过来。 两人都衣着时髦，打扮也时髦。 薛凌听他们开口说了几句话，一下子猜到他们是经验丰富的商人，而且是惯于跑江湖的那一种。 山越笑呵呵解释：“我们村子里穷，我和她打小就认识，算是青梅竹马长大。山里头的人都早婚，十五岁那年我打算要娶她，可惜我丈母娘一直不肯。她干脆瞒着家里，半夜收拾两件衣服去找我，让我带着她出去闯天下。我啊，也是一个胆子肥的，带着她连夜就出了山，坐船离开南岛。” 陈水玉幸福笑了笑，道：“我们在外做买卖，先后赚了一点钱，给老家的爸妈寄钱过去，说我已经嫁给他，爸妈也只能同意。这些年我们常在外头买货，然后回老家去卖，赚得还可以。” 山越得意解释：“我们在老家建了房，我家一套，还给我岳父岳母建了一套。我们生意越做越大，像啤酒啊，日用品什么的，我们都有卖过。” 陈水玉低声：“南岛那边的衣服质量差，都是山里的麻布弄细微来穿。以前经济不怎么好，大家没得穿，也就只能将就。我和老山在省城那边买过两批衣服，一次都是两万多件，刚运上码头，立刻就被人抢光了。” “所以，你们打算向我拿货去南岛卖？”薛凌笑问。 “对！”山越答：“你那夏天的衣衫就卖七块钱，不算贵。如果你能便宜批发给我们——” “人家都已经不卖了。”陈水玉打断自家丈夫，低声：“让小嫂子给咱们牵个线吧。嫂子，你是从帝都进的货吧？是什么地儿？中间商吗？” 薛凌微笑答：“不是中间商，是我家的工厂。” “哇！”山越激动起来：“如果是工厂，那就是出厂价！太好了！你们家做衣服的？厂子大不大？怎么样的厂子？” 薛凌解释：“我家是服装厂，专门生产衣服的，四季都有。” 陈水玉转了转眼睛，问：“那你……能介绍我们去拿货不？” 薛凌答：“工厂都是成批生产的，得有订单才会生产。你们大概要拿多少，我问问能不能做出来。另外，南岛那边的天气很炎热，即便是冬季至多也穿个薄长袖，对吧？你们应该只要夏季的衣服吧？” 第187章 中间商 山越连忙抢答：“薄长袖更好，南岛那边蚊子和苍蝇多，大伙儿更喜欢穿薄长袖，这样不怕被蚊子叮。” “短袖也要。”陈水玉答：“年轻人都爱穿得少，凉快又时尚。我就爱穿短袖的。” 薛凌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是要拿薄长袖和夏天短袖，但都要时髦一些。” “对！颜色鲜艳更好！” “我们那边的人都爱大红大蓝大绿！反正颜色越抢眼就越有人喜欢！” 薛凌笑了，再度点头。 她以前认识一个南岛来的同学，那人穿衣品味很特别，越红越花的衣服就越喜欢，装饰品也喜欢弄得密密麻麻，扎堆在一块。 “你们大概要多少货？比如一批要多少？” 山越想了想，答：“肯定得两万件以上，如果能五万那更好。我们现在都做批发生意，就是运过去，搁在仓库里，附近的商贩啊，店主就去我们仓库拿货。” 薛凌明白了。原来他们只算是中间商。 “那你们大概要什么价位的衣服？当然，质量越好就会越贵，毕竟人工和成本都在里头呢。二位都是老商人了，这话就不必我解释太多。” 陈水玉答：“五六块最好。质量一般般就成，那边的人不讲究什么质量，只讲究好看和凉快。” 薛凌都一一记下了，随后道：“我给你们打电话问一问，二位等着。” 服装店之前进出的人太多，薛凌就把电话挪去了后面的床头边。 程天源怕偶尔突然来电话吓了媳妇，便将电话放在一个纸盒里，平常都盖着。 薛凌绕去后面，将电话取出来，按了薛爸爸办公室的电话。 片刻后，秘书来接听了。 “厂长他和夫人都在成衣间忙着，你等会儿，我去找他们过来。” 薛凌道：“那麻烦你快点儿。” 秘书听她似乎有急事，匆匆就跑开去了。 一会儿后，薛爸爸喘着气来接听了。 “咋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的事。”薛凌连忙安抚道：“我和宝宝都很好，医生说已经到了稳定期，快六个月了。” 薛爸爸嗔怪笑骂：“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吓得跟你妈一溜烟跑过来！” “是我不好。”薛凌低声：“没仔细解释什么事，让你和妈担心了。爸，我得先跟你讲一个好消息。我在附近一个电梯临江小区买了两大套房子，两个月后就能搬进去住。” “哎！好事啊！”薛爸爸低低笑问：“木海亲家他们没离得太远吧？要同一个小区，老人能帮忙照看孩子，以后也能照顾得了老人。” “两套对面。”薛凌解释：“只要喊一声，立刻就能听得见。一套都非常大，两百坪。一家人住一块还宽得很。” 薛爸爸微笑：“那就好！” 薛凌又道：“我还买了近三十套房子，打算以后收租做为一笔稳定收入。” “啊？”薛爸爸忍不住问：“三十来套？那你身边不是没钱了吗？你这孩子，房子买卖周期长，你就算要收租，那也得费好长的时间才能回本。” 薛凌嘻嘻笑了，低声：“我觉得荣城的房地产业还是值得投资的，毕竟现在刚刚起步，我能囤积一些好房子，总归是好事。现在还舍不得卖，打算都先出租。” 薛爸爸倒没说什么，道：“钱慢慢赚，你现在怀着孩子，不要着急去赚什么钱。有一些房子能收收租金，有一笔稳定的收入，也是不错的。” “可我不满足啊！”薛凌嘀咕：“我还想赚多点儿。” 薛爸爸低低笑了，解释：“卖衣服太累了，仓库里倒是有十来箱次品，都是春夏季的薄衫。现在厂里主要是做冬衣，存到年底再一并给你寄过去。” “薄衫？有多少件？”薛凌急急问。 薛爸爸答：“十来箱，具体数字不知道，两三千件吧。” 薛凌忍不住问：“爸，现在厂子里还做夏季的衣服不？质量普通的，便宜的小短衫，有没有？” 接着，她将外头两位南岛来的商人想要拿货的事情说了一遍。 薛爸爸答：“春季的时候做了一大批夏季的，都已经卖了出去。仓库里还有一些布料，要做可以随时做，不过订单至少得十万件以上，最少得十万件。那批布料质量还可以，出厂价大概是两块多吧。短衫成本不会太高。” 顿了顿，他问：“对方信得过吗？别让一些小骗子给骗了。” 薛凌想了想，不答反问：“老爸，你说我能不能做咱们厂的中间商啊？” “为什么不可以？”薛爸爸道：“钱可以给别人赚，为什么不能给我自己的女儿赚？我是怕你怀着孩子太辛苦……” “不辛苦。”薛凌解释：“我现在每天早上和傍晚都走好几公里散步，身体棒得很。” 薛爸爸虽然表面上严格，但老两口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自然什么都希望她最好。 女儿本来卖衣服小赚了一笔，但转身买了那么多套房子，身边的钱也差不多花光了。 钱买了房子，就成了死钱，周转起来很困难。另外，租金即便再高，也得收上好几年才能回本。 如果女儿别做零售商，应该就不会辛苦，只需联系收货出货和收钱，做个中间商，只需有地方搁存货就成。 反正厂家是他这个老爸，随时订货都行，本钱迟还也成，这些都不是问题。 薛爸爸想了想，很快同意了。 “如果你有地方囤货，那我明天就让后面厂房先给你生产一批夏衣出来，按今年北方最流行的款式做，十万件五天就能做好。到时火车给你运过去，你再批发卖给别人。” “好啊！”薛凌笑道：“这边还是当季的衣服好卖。现在离夏季结束还有两个月，先卖夏季的。我这边有地方放，后面仓库能放，二楼也能放。” 薛爸爸提醒道：“记住，别让人家欠款载货走。你刚做生意，要小心为上，谨慎才不会亏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听您的。”薛凌道。 这点道理她也懂，现在还不是信息时代，什么都可能是假的。人家上门说几句话，她不可能立刻就全信了。 做中间商该注意什么，她心里很清楚。 薛爸爸又提醒：“出厂价我一件便宜五毛给你，一件两块就行。”自家的女儿，他只需赚点儿本钱和工人费就行。 薛凌开心笑了，“谢谢老爸关照！” “自己别乱跑，养胎顾好孩子才是要紧事。”薛爸爸叮嘱。 “嗯嗯。” “行，回头再联系。我让人先停工，帮你做一批夏衣出来。先挂了。” “老爸，再见！” 第188章 未来计划 薛凌告诉山越夫妻，说有一大批的夏季衣衫会在半个月内到荣城。 陈水玉焦急问：“一大批？那是多少？小嫂子，我们要两万以上哦！” 薛凌轻轻笑了，答：“十万件左右，算是我们厂最小的一批。工厂订单的数额不能少于十万，这次只是来一批。” “都是夏季的吧？”山越问。 薛凌点头，解释：“还有几千件春季的薄长衫，不过都是质量次品，多少有一点儿小瑕疵，价格可以算比较便宜。” 陈水玉连忙问：“多少钱？” 薛凌笑了笑，答：“多少现在还无法确定，得先看看质量。如果布料好，那自然要贵一点儿，五块以上吧。如果质量一般般，那就五块以下。” 山越夫妻对视一眼，问：“那夏季的是好质量的吧？” “很舒服的棉布料。”薛凌答：“各种颜色都有，码数也齐全。” 山越连忙问：“那大概多少钱一件？小嫂子，我们是来做批发的，你得尽量算便宜点儿，这样我们日后好常上门。” 薛凌微笑：“你们放心，只比出厂价高一点点，收一点儿运费。夏季的应该是三块，至多三块半。” 陈水玉眉眼舒开一些，偷偷给老公山越打了一个眼色。 薛凌解释：“我是我们厂的中间商，要承担风险，也要承担各种运费。你们如果要订货，那就得跑帝都给出款式和下定金，而且大工厂的订单一般不能少十万件，小工厂则不能少两三万。” “这个……就不可能。”山越尴尬笑了笑，解释：“太远了，我们南岛跑到北边去，坐火车都得好几天呢！再说，我们也不能一下子拿那么多货。” “就是就是。”陈水玉道：“你们这儿有货供应，我们就来拿。” 薛凌想了想，道：“接下来我会供应附近县城的服装店拿货，一千件以上就能拿。你们如果有诚意，就拿钱来拿货。我是小本经营，强调一手拿钱，一手交货。” 山越和陈水玉在外混了许多年，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他们跟她还没打过交道，不可能一下子获得信任，让他们将货拉走，卖了再给钱。 “那我们过几天再来。”山越答。 薛凌把自家的电话号码写给他们，道：“随时电话联系，五六天后就发货，如果赶得上火车，十天后就能到这边。以防你们不要空跑，提前打电话联系。” “哟！挺好的！”山越道：“那我们先走了，再联系啊！” 薛凌和程天源送他们出去，目送他们离开开发区，才一步步往回走。 “媳妇，你接下来要弄批发吗？”程天源道：“那我去把二楼收拾出来，到时能给你存货。” 薛凌答：“夏天的衣服都很薄，十万件不多，到时先放服装店那边。” 程天源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低声：“这夫妻俩看来不是什么普通人，门路深远啊！” 薛凌低笑：“他们十几岁就出来混，走南闯北，能不老道吗？他们深谙什么门路能赚钱，利用南岛的人脉和熟悉情况赚钱呢！” “爸爸那边……你拿那么多货，不用先付点儿订金吗？”程天源笑问。 薛凌耸肩：“我身边就只剩一万多快，不够做订金——哈哈！” 程天源估算了一下，低声：“一件两三块，你一下子订了十万件，那就是得三十万……”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而且是一大跳！ 一件衣服两三块，说起来明显不多，但数额一大，总数额也就大了。 程天源有些啼笑皆非，捏了捏她的手。 “幸好是爸爸，不然这生意可能做不成。” 薛凌嘻嘻笑了，低声：“我现在还没什么本事，只能暂时啃啃老。毕竟是自家老爸，能占点小便宜，我就先占点儿。等我赚了钱，立刻给他打钱还回去。” 也幸好是自家爸爸，不然她白手起家，一步登天太难了。 等等！也不算一步登天，而是想借助更好的踏板，更上一层楼。 程天源忍不住问：“媳妇，你是不是想跟爸爸做同一行？我听爸爸的意思，好像没说要你回去帮忙或继承吧？” 过年陪她一块回帝都的时候，他亲耳听到薛衡劝她留在帝都大展拳脚，甚至还说什么自家厂子这么大，迟早都得自家人来弄，让她别在小地方浪费时间。 当时他暗自觉得不悦，听薛凌直言拒绝，他也暗自松一口气。 他不想跟薛凌分开，一天都不想。 自跟她结婚后，她就慢慢融入他的生活，渐渐成了他身上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他的家人和家庭都在这边，商店刚刚起步，暂时脱不开身去陪她。所以，他私心不希望薛凌回帝都去。 薛凌微愣，连忙摇头。 “爸妈都还很年轻，现在又有一大堆人帮忙，根本还用不上我。就算他要我回去帮忙，我估摸也不同意。” 程天源笑问：“为什么不同意？” 薛凌见他似乎很开心，禁不住有些好笑。 “我不去，不是我认为服装厂不好。我也没说我以后不去继承，毕竟厂子一步步做大，是爸妈这辈子的心血。如果他们两老人撑不住，那我肯定会去帮忙。” “嗯。”他点点头。 薛凌继续解释：“我之所以不同意，是因为我觉得一家子不能都干同一项工作，或者同一种生意。” 程天源微笑提醒：“帝都离这边很远，就算你也弄个服装厂，也跟咱爸竞争不到一块去。这一点儿还是不用担心的。” 有好些亲人合作做生意，日子长远了，慢慢就产生了分歧。 有些吵吵闹闹分道扬镳，却仍是做同一行，竞争资源抢客户，日子一久，不知不觉就成了竞争对手，影响感情不说，更有甚者成了敌人。 “不是怕竞争影响赚钱，转而影响感情。”薛凌解释：“是一家子都做同一行有风险。服装行业算是衣食住行之一，应该很难被淘汰。但万一哪一天出了什么事，工厂遇到大难题，那我如果也在这条线上，必定也会遭受重击。所以，我未来的主投资方向不会在服装系统上。” 程天源暗自惊讶！ 果不其然，他的小娇妻还有更宏远的目标呢！ 薛凌挑了挑眉，低声：“我要赶紧利用爸爸那边的好资源，火速赚点儿本钱，然后投资房地产。荣城这边刚刚起步，房产仍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当然，中间商这个会一直做，还得你帮忙才行。” “这个……当然没问题。”程天源立刻答应了。 商店这边有陈民兄妹在，还有自家父母亲帮忙，他还是能抽出身来的。 第189章 继续合作 程天源却仍有些不放心，捏了捏她的手。 “媳妇，咱们结婚快一年，家里的变化简直可以用‘天翻地覆’这词来形容。对去年这个时候的我来讲，眼下这般情形简直就是做梦也不敢这么梦！我啊，已经很满足了。” 薛凌挑了挑眉，问：“所以呢？” “所以，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程天源柔声：“咱们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所以不要急攻进切，慢慢来。” 薛凌笑了，重重点头。 “放心，我不会紧张，有机会看准就下手，没机会就做做翻译，赚点儿小钱。” 程天源宠溺微笑，低声：“在我看来，你就算是没事做做翻译，也是在赚大钱！” “呀？！”薛凌突然摸向尖尖的肚皮，苦笑：“他踹了我一脚……有点痛！” 程天源吓坏了，连忙搀扶她坐下。 “怎么样？难受不？很痛？” 薛凌深吸一口气，轻笑摇头。 “不痛了……已经好了。” 程天源俯下，对着她的肚子看了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宝宝，下次不可以踢妈妈，知道吗？不然等你出来，爸爸就……就打你小屁股。” 薛凌噗嗤笑了，用力揉了揉他的大脑袋。 程天源咧嘴笑出大白牙，硬朗的俊脸上满是幸福笑容。 …… 接下来十来天，薛凌每天仍是做翻译，早晚出去散步，如果天气好，能见度高，她还会沿着江边小跑。 程天源早上忙开店，无法陪着她，只能晚上再陪她散步。 偶尔追过去见她在江边跑，步伐轻快，他就忍不住想笑。 六天前，薛爸爸打来电话说，十万件夏季短袖衫，一共五种颜色，有红有绿有紫有蓝有白，各种号码都齐全，四天做完，一天打包装箱，已经上货车运去火车站。 薛凌记下了运货单号码。 不过，山越和陈水玉却一去不复返，一个电话也没有，好像消失了一般。 薛凌一边擦着汗，一边道：“无所谓，反正我这个中间商不可能只有一个客户。等货来了，我打算让阿虎带货去附近城镇商店推销。把这边的地址传播出去，然后再慢慢等客户找来。” 程天源倒是不紧张，解释：“都是衣服，不像食物一样，过个几天可能担心会坏。” “这是今年流行的款。”薛凌笑道：“也不能拖到明年啊！” 程天源摇了摇头，低声：“这边不比帝都那边，那边的人会讲究时尚，讲究什么流行，什么不流行。前些年这边还有不少人挨冻受饿呢！现在经济刚好些，也就讲究穿得舒服，穿得好看，就已经很够了。” “没事。”薛凌有自己的打算，解释：“大不了存一些明年夏季再卖，收个本钱就行。” 江边风很大，她坐在店门口吹风。 程天源倒了一杯水给她，转身去店里帮忙。 天气炎热，晚上没上夜班的工人都会出来乘凉，三三两两出来散步，谈恋爱的谈恋爱，聊天的聊天，江边很是热闹。 工人多，商店的生意好，尤其是晚上的啤酒特别好卖，偶尔一个晚上能卖好几箱。 程父和程母负责收啤酒瓶，忙里忙外。 阿虎妈前几天中了一些暑气，阿虎让她在家里休息几天，去中医药馆拿了几包药给老人家煲。 少了一个人帮忙，大伙儿的工作量多了一些，程天源这几天都在店里帮忙，除了午休帮薛凌抄定稿，其他时间都忙得很。 阿虎自从没了货车后，暂时回单位去上班。 不过他不是坐得住的人，傍晚回来总嚷嚷着坐得屁股痛，周身的骨头都要生锈了。 他做饭给老娘吃，收拾妥当后就会过来店里帮忙，喝喝啤酒，跟好兄弟们说说笑。 “这样的日子才叫日子啊！” 他见薛凌一个人在乘凉喝水，快步走了过来。 “嫂子，听阿源说你这边又有衣服卖了，是不是？” 薛凌笑着解释，说以后只做批发，不再零售。 阿虎一听就苦笑连连，“我正打算帮你卖衣服呢！我那个交通部——都不想去了！这一个月坐办公室，折腾得我周身骨头痛！我还宁愿去大山里挖地建基地去！” 薛凌哈哈大笑，道：“你复工一个月了吧，那去将工资领了，继续停薪保职吧！我有一份新工作要你帮忙。” “咋了？”阿虎瞪眼笑问：“嫂子，你这儿要请人？对吗？我肯定行！就我吧！工资不用多，一个月一百就成！” 薛凌摇头，慢悠悠喝水。 “没工资的。” 额？！ 阿虎讪讪笑了，爽快道：“没工资也成，反正我三餐在这边吃，帮帮嫂子跑跑腿，偶尔帮帮店里！” 薛凌又摇头，笑眯眯解释：“我说没工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希望你干提成，懂不？吉普车让你开出去，你帮我去附近县城的服装店推销咱们店的短衫，让他们来这边拿货。” 薛凌想了想，道：“你的提成就是介绍费，一件短衫让你赚一毛钱。你得告诉他们，拿货最少也要一千件，不然不批发。” “中！”阿虎笑哈哈道：“我就知道嫂子大方！没工资不要紧，提成肯定很高！” “哟！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她笑问。 阿虎答：“不是对自己有信心，是对嫂子你的衣服有信心。只要一说是帝都来的衣服，谁不一窝蜂涌过来买啊？那些小姑娘家家最爱大城市里来的衣服。” 薛凌忍不住问：“大娘身体好些了吗？这两天能过来了吗？” “明天吧！”阿虎解释：“本来已经好了，但我不放心，让她在家里待多一两天。老娘跟俺一样，都是坐不住的主儿。” 薛凌轻笑：“都说儿子肖母，你和大娘真的很像！” 阿虎呵呵笑了，解释：“我很小的时候老爹就去世了，是老娘一个人拉扯我长大。她很爽快豁达，可惜——就是福气不够好。” “哪里！”薛凌低声：“前半辈子不怎么好，不代表下半辈子也会不好。大娘有你这个孝顺儿子，心里可满足了。现在你开了店，买了房，她老人家甭提多高兴！” 阿虎灌了一大口啤酒，撸了一下嘴巴。 “都是嫂子你招呼我赚的！没你，哪有什么店啊房子啊！” 薛凌举杯跟他碰杯，笑道：“以水代酒，预祝我们继续大赚！” “大赚特赚！”阿虎喊：“干了！” 第190章 货比三家回来了 隔天一早，薛凌就收到火车站那边的来电。 货来了，足足有十二箱春季薄衫，二十五箱夏季短袖。 阿虎匆匆去汽车站找朋友，找了两辆大货车，帮忙载到服装店门口，随后顺利卸货。 薛凌拿了五十块钱，两条啤酒给司机。 “嫂子，太多了！”阿虎道：“一人二十就成。” 薛凌答：“天气热，剩下的十块给两位大哥去买烟买水。” 司机笑呵呵道谢，跟阿虎道：“下次有这么好的差事，记得要多关照一下兄弟。随叫随到！” “成！”阿虎送他们出门。 随后，三人一起点货。 数量非常多，整整清了一天多，才总算清点完毕，各种颜色和码数都清晰记载下来。 阿虎甩掉额头汗水，道：“嫂子，我开车去隔壁县城兜！天色还早，够我跑几个地方了。像这样好看又舒服的衣服，百货公司肯定得买八九块！” 薛凌拿了样品给他，解释：“将批发价告诉人家，码数大的三块半，中码和小码都三块。拿货不能少于一千件。” 阿虎点头记住了。 程天源怕她累着，跑去煮了一碗牛肉面过来。 “媳妇，先垫垫肚子，坐下歇一歇。” 薛凌确实饿了，接过吃起来。 “我发现自从怀孕以后，每次吃东西总有一种很不够的感觉，巴不得一吃再吃。” 程天源低笑：“那你就多吃一点儿。” “也不能太多。”薛凌嘀咕：“我怕我以后变成大胖子，你就不要我了！” 程天源啼笑皆非，道：“你现在太瘦了，除了肚子大了，其他地方都跟以前一样瘦。你胖一点，我更喜欢。” “你喜欢胖子？”薛凌揶揄：“两百斤的？可能吗？” “我不喜欢胖子。”程天源低声：“可我喜欢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薛凌嘻嘻笑了，“骗人！你不喜欢胖子，等我变成胖子，我就成了胖子，你就不喜欢了。你这话隐藏的就是这个意思！” 程天源被她逗笑了，道：“你啊，就算是扔进油锅，也是肥不了。我没这样的担心。你丰腴一点儿应该更好看，我是这么觉得的。” “还是不要。”薛凌答：“我还是得克制一点儿。营养充足就好，没必要吃太多，孩子如果太大，生的时候会很痛的。” 程天源是一个大男人，没想那么长远，只想要个大胖儿子或女儿。 听她这么说，连忙道：“但你还是得吃，肉就不要吃太多。另外，你运动挺多的，妈说你动得多，以后孩子容易生。你也不要太担心。” 薛凌嘀咕：“能不担心吗？到时痛的是我，不是你！” 程天源嗔怪睨她，低声：“我要是能替你痛，我肯定义不容辞。你放心，我一定陪你做运动，多找些水果和新鲜水果给你吃。” “好。”薛凌甜甜应声。 这时，电话响了！ 程天源站起身，绕去后面打开盒子。 片刻后，他喊道：“媳妇！是山越那对夫妻！他们要跟你拿货，说是明天早上的车到这边车站。” 薛凌点点头，“你跟他们说欢迎，让他们明天自己过来挑。” 程天源转述完，将电话搁下了。 “想不到他们小两口竟还要拿货？都过了日期好几天了吧！” 薛凌低低笑了，丝毫没意外。 “你不懂，他们是跑惯江湖的人了，自然要货比三家。他们都是时髦人，懂得一些小时尚，所以他们挑衣服都喜欢流行的款式，这样才好卖。这一带除了省城那边有大型服装厂，其他地方都少得很。比不上北方的，规模也比不得帝都那边。” “另外，北方过来的衣服一路往南，慢慢被中间商一层一层赚了，到了他们手上价格肯定不低。而他们是拿了去南岛批发和零售，利润相应就低了。 “咱们是自家工厂做的，老爸给我的价格根本没怎么赚钱，比其他订货的人都要低。而中间商只有我一个，货又是笔直下来这边，没有兜来兜去被赚，所以我会是最便宜的一家。” “本来他们能联系上北方的工厂，拿更便宜的货，可他们的订单凑不够十万，二来则要承担风险，所以他们宁愿来我这里直接拿现货。这样比较保险。” 程天源被她这么一分析，很快明白了。 “所以他们小夫妻是去货比三家，忙完了回来说要批发的。” “肯定是。”薛凌答：“他们都很精明，咱们小心应付吧！不过，他们要的货多，也许会是我们最大的客户，价格能缓一点儿是一点。” 程天源是做小本生意起家的人，万事讲究薄利多销。 “爸把价格压低，数量又很大，即便一件转个一块，咱们这单也不会少赚。” 薛凌附和点头：“做中间商的，靠的就是量。现在爸爸那边都在做冬衣，冬衣的利润更丰厚。不过成本也高。咱先做着看看，不着急。” 那天傍晚，阿虎开车吉普车回来了。 “嫂子！已经有两个店主说要来拿货，我把咱们这地址告诉他们，电话也写了。” 薛凌道：“辛苦了，快洗手准备吃饭。” 今天阿虎妈已经过来帮忙，见儿子忙完回来，连忙招呼刘英开饭。 …… 隔天一早，山越和陈水玉就到了。 夫妻倆这一阵子应该没少跑，两人都风尘仆仆，本来都是红黑红黑的，现在都成黝黑状了。 程天源笑问：“要水不？吃早餐了吗？” 陈水玉吸了吸鼻子，苦笑：“昨晚赶车睡不着，吃不下东西，来点儿冷水就行。” “那可不行。”薛凌提醒：“空腹喝冷水，这样很容易得胃病的。” 山越瞪了瞪妻子，嗔怪：“你常常喊肚子痛，是不是还要接着痛？啊？能吃多少是多少，得为身体着想！” 陈水玉鼻尖哼哼，低声：“可我吃不下啊！不吃了！” 薛凌转身跟程天源说，“你去厨房勺两碗粥给他们，再弄点儿爽快的榨菜。” 山越忙着看样品，跟老婆低低商量着。 粥很快过来了，山越连忙要掏钱—— “不用。”程天源微笑解释：“这是自家厨房做的。我们这边人多，流动也强，所以饭一般做多一些。这是早上剩下的，你们垫垫肚子，别嫌弃就好。” 陈水玉咬了一口榨菜，唧吧两下嘴巴。 “哟！好吃！” 酸辣的榨菜入口，胃口似乎也来了，一口气将整碗粥都吃下。 山越也是呼哧呼哧都吃下。 “谢谢啊！谢谢！” 薛凌也不着急，淡定道：“你们仔细看货，样板都在这里，慢慢看。” 第191章 唇枪舌战讨价还价 山越夫妻都是爱时髦的人，看完都十分满意。 “大城市来的衣服款式就是好看！不过，这春季的薄衫布料不错，但号码参差不齐，颜色也乱得很，恐怕成批不好卖。” 薛凌笑呵呵解释：“我之前已经说了，这是我们厂的残次品，我会便宜零售，不用批发。” 陈水玉连忙问：“便宜？多便宜啊？” 薛凌答：“四五块就成。” 春季衣衫用料比较多，这一批的质量还是很不错的。奈何数量不多，只有三千多件。 现在不当季，在服装店和外头零售都不怎么好卖。她打算存一存，等秋季了拿出去卖，看看能不能卖得动。 既然是老爸赠送的，多少要赚点儿钱回来，不能这么白白浪费了。 山越夫妻对视一眼，暗自打了打眼色。 薛凌淡定记数，编列包装袋，没搭理他们。 半晌后，陈水玉率先开口：“小嫂子，我们如果拿很多夏季的，这一些秋季的能不能算便宜点儿，一并都给我们？” 薛凌反问：“很多？很多是多少？你们得给个实体数据。我这是小本经营，得精打细算。” 她先把话说在前头，免得一会儿拒绝太尴尬。 陈水玉举高一只手，五个手指长得老开。 “五万件！小码三万件，大码两万件！” 薛凌略惊讶扬了扬眉，暗自偷偷乐了。 看来，她的这批货很吸引他们，而且价格比其他中间商便宜，不然他们不会从一开始的两万件直接翻两倍多。 既然这样，那她就得尽可能维护自己的其他利益。 “夏季短袖用料偏少，长袖的虽然是残次品，但你们仔细看一看，除了一点儿小瑕疵外，穿出去大体还是不受影响的。” 山越笑道：“可它毕竟有瑕疵啊！如果遇到眼睛尖的，他可能就不愿意买了。小嫂子，咱们这是第一次做买卖，如果彼此好商量，那我们日后肯定会继续上门的。” 薛凌低低笑了，道：“对我来讲，交朋友交生意伙伴，比做成一笔生意更重要。” “既然这样，那你就半卖半送吧！”陈水玉一见薛凌有所松口，立刻顺势攀上。 薛凌好笑反问：“可我也不能亏本啊！这些货从北方运下来，运费就大好几百了。” 虽然这些都是自家老爸垫付的，但她大可以拿来当做借口。 山越比较急性子，催促问：“那你大概能便宜多少？” 薛凌又问：“秋季的这些你们要多少件？这里数量不多，也就三千六百多件。” “都要！”山越答：“有些山里人都爱长袖薄衫，因为防蚊子。山里潮湿，早晚也凉，更适合穿长袖。” 竟是都要？！ 薛凌想了想，答：“我如果零售卖，大概能卖七八块。既然二位这么有诚意，那么就四块吧！最最便宜就是这个价了，再少我肯定舍不得卖了。” “还是有点贵啊！”陈水玉讨价还价：“就不能三块半或三块吗？” 薛凌压低嗓音：“昨天我爱人的朋友过来，说要帮我卖掉这批衣服，让我整批都给他，四五块都成。他说外头百货公司卖十块左右，他拿出去卖个七块，一件赚个两块，整批他就能赚个七千多。” 说到此处，她罢了罢手。 “二位还是直接拿短袖吧！我昨天虽然还没应下，但他毕竟是我爱人的朋友，他如果真要，还得考虑先来后到——” “不行！”陈水玉急了，尖声：“我们二十天前就来了，要说先来后到，也得是我们先啊！” 薛凌低低笑了，温声：“至少四块，我已经是半卖半送了。” 山越夫妻又缠着她说了又是说，奈何薛凌只是笑，应付自如，来一句挡一句，把他们夫妻挡得一点儿缝隙也钻不了。 “行吧！四块就四块！”山越最终喊道。 薛凌答：“货都在这里，二位想怎么运出去？荣城这里有火车站，也有小码头。” “码头！”山越解释：“我们那边还没火车过去。如果弄火车，后面还得再转船，还不如一并用船运。” 薛凌点点头，低声：“那你们认识码头的人吗？如果没有，我让我爱人帮你们联系一下。” “好啊！能便宜点儿吗？”陈水玉问。 薛凌解释：“我爱人认识码头的一些工人，自然会帮你们争取最便宜的。大家都是朋友，出门靠朋友，自然是要互帮互助的。” “那就麻烦了！”山越笑道。 薛凌提醒：“现在可以先去问，确定货运和船只后，货随时可以清点上车运去码头。二位只需将钱都交上，货随时可以出。” 陈水玉夫妻交头接耳聊了一会儿。 “小嫂子，你们这边的银行在哪儿？我和你老公去码头找船，我老公去银行取钱。他是男的，拿钱什么的还是比较稳妥。” “行。”薛凌答：“我这里有车，可以送他去银行拿。这样也快些。” 山越道谢，道：“那我们先算算数，点点货，然后再结账上车。” “可以。”薛凌喊了程天源过来帮忙。 阿虎碰巧也在，连忙过来帮忙。 “嫂子，好多人说要来拿货，你得留一些给他们，不能都给卖了啊！” 一旁的陈水玉嚷嚷：“怕什么啊？只拿了一半呢！还有好多！我们先来，自然要我们先挑！” 阿虎和薛凌笑了笑，没说什么。 人多好办事，之前的货已经都清点好，只需一捆一捆搬出来，很快就将五万件清点完毕。 薛凌开了货单，解释：“大码一件三块五，两万件就是七万块。小码一件三块，三万件就是九万块。三千六百多件长袖，另外几十件就送给你们，只算三千六百，一件是四块，一共是一万四千四百。” 陈水玉厉害得很，薄薄小嘴巴道：“妹子，就吧四百抹去吧！我们给你买了这么多，就不要弄一些小尾数。” 薛凌却不依，低声：“我这大兄弟要去帮你们找货车，老公还要帮你们找船，总得路费和人情费给朋友啊！这四百得帮你们还车费和司机费的。” “货车也能帮忙找？”山越问。 薛凌点点头。 山越毕竟是男人，很快爽利答应了。 “行！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找人载货也麻烦，你们帮忙找的话，不减就不减了。” 薛凌站了起来，很快做出安排。 “源哥哥你和水玉嫂子去码头，阿虎陪我和山越哥去银行取钱，分头行事吧！” 第192章 十分顺利 阿虎开车，山越和薛凌坐在后座。 阿虎是一个爽快人，年轻时候跑长途去过很多地方，听山越说他姓山，很快就推断他是少数名族人。 “南岛我去过！那边整片整片的热带雨林，风景很漂亮，但也危险！我最佩服你们那边的人，行走密林跟平地似的！” 山越笑道：“咱们都是在那里长大的，自然能。你如果在我们那边住多几年，你一样也能。人啊，什么环境待久了，能适应了，自然就住得下去。” 薛凌和阿虎跟他聊来聊去，很快也将他的家底摸个透。 山越低声：“我和我老婆出来拼十几年了，总算赚了一点儿小钱。人啊，不能总靠打工，不然是赚不到钱的。现在南岛经济情况大好，我们得抓紧机会好好赚。每一笔生意，都能有两三万的收入，就是跑来跑去累，但赚得多啊！” 阿虎哈哈道：“原来你还是大土豪啊！” 到了银行后，山越拿出存折取钱。 工作人员被这么一个大客户吓一大跳，连忙请出主任来。 主任打开了保险柜，取了二十万出来。 山越拿了十八万块，然后转手给了薛凌十七万四千四百。 薛凌把货单递给他，让阿虎载她去邮局汇钱。 她汇了十七万给薛爸爸，在邮局给薛爸爸打了电话。 “老爸，先还十七万，另外三万等我赚了就还你。” 薛爸爸很意外，始料不及她刚收货几天就能还上这么多，不过他只是笑了笑，没赞出口。 “你还怀着孩子，别到处乱跑，顾着身子要紧。” “是，老爸！” 随后，阿虎帮忙叫了一辆货车，从服装店将十几箱货运去码头。 程天源之前在码头兼职打工，跟那边的好几个船长都算熟稔。 大家见他衣着光鲜，见面就掏烟给众人吸，忙问他是不是发大财去了，怎么那么久没看到他来扛货。 程天源笑呵呵解释：“跟朋友合作开了一家小商店，没空过来扛了。” “哇！原来是发大财当大老板了啊！” “在哪儿开？兄弟们有空去凑凑热闹！” “以后都得喊源老板了啊！源大老板！源大老板！” 程天源顾不得跟他们开玩笑，说是有一趟船要跑南岛，不知道他们有谁能接这一趟船。 一旁的陈水玉很老道开口：“从这边到南岛，如果没大风浪的话，顶多也就十来天就能来回。我要快船，越快越好，价格好说。” 众人一听是来介绍生意的，都乐呵呵起来。 很快地，陈水玉挑中一艘小货船，讨价还价确定了价格。 “随时都能开船。”船长解释：“就只有两个小伙计和我，都住在船上，随时能出发。” 陈水玉道：“我们现在就去拉货过来。” 有阿虎的司机朋友帮忙，半个小时后货就到了码头。 货一箱箱扛上船，小心搁进货仓，不到几分钟就都装载好。 想不到这一趟货走得这么顺利，山越夫妻都有些意外。 “如果是平时，我们偶尔得待三两天，又要点货又要叫车找船，没个几天还真搞不定。想不到这还一天不到，我们就能上船回南岛！” 薛凌跟他们夫妻两人握手，微笑道：“尽量节约时间，对生意来讲，偶尔时间就是金钱。我们尽量为你们提供最大的方便，合作愉快。” 山越夫妻连忙跟他回握。 “合作太愉快了！如果卖得好，咱们继续联系，我家里那边也有电话。我们会打给你的。” “好！”薛凌微笑：“一路顺风！” …… 船徐徐开走了，不到片刻就消失在江面上。 阿虎载着他们夫妻往回走，一路上说说笑笑。 “嫂子，一批货转眼就卖了一半，你还可以接着订货啊！咱二楼还有很多空地方，够你放多几十万件。” 薛凌哪里敢，笑呵呵解释：“衣服是有季节性的，我不敢乱存。先看看这边怎么样，如果有人接着订货，那我再去订不迟。” 程天源附和点头，解释：“这一次是他们夫妻要的数额大，不然哪能一下子批发那么多。还是慢慢来吧！” 刚刚开始，不要一下子整得太过，一来是身边没什么存款，扛不住大风险，二来则是薛凌还挺着个大肚子，眼下最重要的是养胎照顾好身子。 阿虎道：“我昨天又回交通部去办理停薪保职了，也把上个月一百六的工资领了。艾玛！坐了一个月，弄得我浑身骨头发痛！我老娘说我是天生贱骨头，赚不了轻松钱，骂我命苦呢！” 薛凌和程天源都忍不住笑了。 车子刚到服装店门口，便瞧见陈民带着两个男人等在店门口。 “嫂子，这两位说是厂子里的技术人员，看到你贴的那个招租告示，想要给你租两套房子。” 薛凌连忙招呼他们进屋坐。 “房子都在‘望江苑’那边。我爱人带你们过去看看，如果合适的话，随时都能入住。但我得事先说明一下，房子都是装修好的，还没有人住过，你们得自备一点儿家具。” “另外，房租半年一交，押金一个月。如果遇到不方便的时候，可以迟缓半个月交，过来说一声就行。我这人好商量，对住户的唯一要求就是保持整洁卫生，不要吵到街坊邻居。” 两人谈吐文质彬彬，显然都是读书人，很快点头同意了。 程天源喝了一杯水，匆匆拿了一大串钥匙出来。 “有很多套，你们可以挑，价格都贴在那边了，你们应该心里有底。” “你们——怎么多钥匙？！你们的房子那么多吗？！” 程天源微笑答：“都是我媳妇买的，足足三十套呢！二位先上车吧，小区门口常年有人在，是几个保安，日夜轮值，住那边倒是安全得很。” 两人互视一眼，啧啧称赞，言语之间满是对程天源的艳羡。 “大哥，你刚才说三十套房啊？都是你媳妇赚的买的？” “对。”程天源实话实说：“我媳妇她很能干，赚钱也很厉害！” “咋地我就娶不到这么好的媳妇啊？我媳妇只会整天打电话催我，让我寄钱回去养老人孩子和养她，嚷嚷说要跟我住一块，让我赶紧租房子接她和孩子过来。” “我媳妇不也一样吗？孩子上学了，家里没什么家务干，她天天跑去跟街坊邻居的大妈们打麻将，哪里想过要赚钱帮衬一下我……” 程天源却没这么想，一边绕着方向盘。 “男人养家养媳妇天经地义。我媳妇她很自立自强，比较特别，别人比不得。” “哟！大哥，说一说你自个吧！有这样的一个厉害媳妇，你压力大不？” 第193章 再大赚一笔 程天源手握方向盘，低低笑了。 “为什么要压力大？我媳妇她虽然厉害，可她性子很软，人也很善良。她什么都跟我商量，帮我孝敬父母，帮我辛苦怀孩子。有媳妇如此，我哪里还有压力！” “不啊！大哥你误会我们的意思了。”留短须的年轻男子解释：“男人嘛，总是爱面子的。你媳妇这么厉害，你这面子上过得去吗？” 程天源摇头：“夫妻本是一体，她为家庭付出，我也为家庭付出，家庭好了，我也有面子啊！我如果死要面子，让我媳妇留在老家养鸡鸭鹅，每天种几亩地，靠我一个月一百多块的工资寄一些回去生活，那又有什么意义！” “我媳妇她不是普通农村妇女，她有文化有见识，如果拘她在乡下，她肯定会很不开心，而且那样也太屈才了。我媳妇是比我厉害，我身边很多人都知道，我以她为傲。” “在我看来，男人的面子不是比老婆厉害就有面子，是要自己行得正，做得正。哪一天我老婆不赚钱靠我养了，我也乐意养她，但我绝不会觉得我会很有面子。面子是能力，跟外人拼搏竞争的能力，不是跟自己老婆较劲。” 他不善言辞，说得有些乱，但这不妨碍他表达他的观念和看法。 后面两个读书人都先后笑了。 “大哥，看来你也是一个很有见地的人。” 程天源只是笑笑，没再说什么。 看房非常顺利，他们很快决定了要租的房子，约了几天后过来签约交押金和租金。 薛凌当晚写了几份简单的租房契约，检查了两遍，随后都拿给程天源。 “源哥哥，租房的事都交给你。钥匙也都由你保管。我和阿虎得忙批发服装，估计抽不开身，还是一并交给你。” 程天源点头应好。 薛凌想了想，补充：“你明天一早去城里，找一个打钥匙的师傅，将每一套房的钥匙打多一份，留给我们自己保管。这些钥匙都贴上白胶布，写上编码，哪一栋哪一套写仔细。” 程天源赞道：“这个主意好！” 累了一天，两人早早就歇下了。 隔天一早，阿虎带了两个胖女人过来，说是要来拿货。 她们都是隔壁县城开服装店的，店不算小，平素里生意也不错。 “我们以前都是跑省城拿货，坐车去，加上拿货，偶尔来回得三四天。如果能在这里拿到好货，便宜点儿的，那当然是哪儿近，哪儿方便去哪儿啊！” 薛凌倒水给她们喝。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将衣服翻来覆去看，嫌东嫌西，折腾了大半天后，才总算确定码数和颜色。 薛凌自始至终都很淡定，也很有耐心。 阿虎则听得脑袋乱哄哄，嫌弃她们像苍蝇，躲商店那边去了。 最后，两人拿了三千件，接了货单交上钱，一共是一万多。 薛凌喊阿虎开车送她们，货不算多，塞在吉普车后面勉强放得下。 阿虎回来后，薛凌从那一笔钱中拿了三百块给阿虎。 “这是你的介绍费。” 阿虎不大好意思挠了挠脑袋，低声：“嫂子，我就把人接过来，送回去，也没做那么多事……” “这是应得的。”薛凌解释：“你继续找人来，不管拿多少，一件还是一毛介绍费。” 阿虎拿了第一笔提成，高兴得乐颠颠。 “嫂子，我明天去另一个县城找！马上去！” 生意人都是有联系的，随着拿货的人越来越多，很多卖衣服的小商家也都闻信先后来了。 有些没敢一次性批发一千件，就跟同伴合作一块拿货。 薛凌是一个很好商量的批发商，有质量问题的随时可以来换货，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能赊账，只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当然，人多难免事就多，偶尔遇到有人耍赖闹事，薛凌尽量大方让人家占便宜，没斤斤计较。 不过幸好阿虎人高马大，彪悍又壮实，好多人本能害怕他，不敢偷偷摸摸，也不敢太过分。 半个月后，服装店里的衣服只剩一万来件，颜色和号码都参差不齐，卖的速度也缓了下来。 薛凌没贪心，见大码的减五毛，降价为三块，小码的则减到两块半，并且负责送货上门。 世人皆为利，能有小便宜贪，还是有很多人乐意的。 一些商家拿货以后卖得好，很快找了过来，见货底有便宜可占，连忙瓜分了去。 二十天后，货都卖出了。 一转眼，已经快农历八月份，薛凌的肚子又大了一圈。 八个月大，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出生了。 薛凌将尾数三万汇去给薛爸爸，然后清点一些剩下的钱，发现除去阿虎的介绍费外，还赚了十二万多。 “那批长袖还卖了一万多，虽然每一件只赚一点点，但数额大，钱也就多了。” 薛凌将钱存进银行，跟之前的一万多，凑起来一共是十四万多点儿。 阿虎赚了好几千块，每天都乐呵呵的。 “老娘，我要去买一辆小三轮货车，能帮嫂子运货，也能载人。我去问了，只要七千多点儿。” 阿虎妈不肯，摇头道：“赚钱不容易！好不容易赚一笔，应该赶紧存起来娶媳妇，买什么货车！不行！” 阿虎苦劝好几天，老人家总是不肯。 偏偏他是一个大孝子，不敢不听老人家的话，只好求助薛凌帮忙。 薛凌扶着大肚子，走过去侧对面找阿虎妈聊。 很快地，阿虎妈同意了。 阿虎不满咕哝：“我求了她好几天了，她都不肯！嫂子，你该不会给我妈下了什么迷魂药吧？哈哈！” 薛凌扬了扬眉，解释：“只用了两句话，大娘就立刻听我的。” “啥话啊？” “我说，我这生意还要继续做，你如果有了三轮小货车，肯定能赚得更多，单单运费就能赚不少。大娘马上就应好，让你立刻去买，不要耽搁误了我的生意。” 阿虎翻了翻白眼，转而哈哈大笑。 “老娘，我听你的，明天就上省城买去！回来我载你去江边兜风！” 程天源快步走来，搀扶住薛凌。 “媳妇，别站太久，先坐下。” 医生说她的胎位有些偏下，跑动尽量不要太多，免得孩子早产。 刘英却不这么认为，安慰薛凌说，孩子的脑袋越往下，到时生的时候就越快，不打紧。 薛凌听医生的，不敢乱跑，尽量多坐多休息。 这时，屋里响起电话声！ 程天源温声：“我先去听，你慢慢走过去。” 语罢，他体贴扶她起身，才飞快奔进屋。 薛凌慢慢挪步进去，刚到门口就听到他喊：“媳妇，是山越！他说他还要七万件短袖！” 第194章 孩子是妈妈的宝 原来山越夫妻将衣服运载去了南岛后，很快就卖光了。 那边常年天气炎热，薄衫和短袖衣服都很受欢迎。 山越强调说，再来七万件，一半小码，一半大码。 薛凌却有些为难，解释：“七万件有些难安排，工厂那边最小的订单是十万件。我得跟我爸爸商量一下，看看他同不同意。” 山越道：“你就留三万自己批发呀！你肯定不止我这一家拿货，对吧？” “不止是不止，但我们这边已经开始转季了。”薛凌解释：“这边已经是八月份，已经是秋季，早晚风大的话，偶尔得穿上薄衫了。短袖在我们这边已经没市场。” “那你问一问吧！”山越答：“我和老婆前一阵子买了一批槟榔要去买，手头上的钱没那么多，目前只能订七万件。” 薛凌想了想，答：“你傍晚再打过来，行不行我给你一个准话。” “好。”山越挂了电话。 薛凌将话筒搁下，换了一个姿势坐。 肚子愈发大了，稍微坐久一点儿，就感觉浑身难受。说不出具体哪儿难受，只得起身换一换姿势，回头就好多了。 程天源瞧见了，连忙扑过来，抱扶她坐好。 “怎么了？又踢你了？” 薛凌低笑：“没有，估计睡着了，很乖。” 程天源也笑了，硬朗的脸庞带着慈父的柔光。 “我猜应该是一个女娃娃。” 月份渐渐大了，不管是公公婆婆，还是陈民阿虎他们，总在猜他们这一胎是男娃还是女娃。 大伙儿平常忙，吃饭的时候就会说说笑。这几天好几个人都在猜这一胎是儿子，甚至还打了赌，赌注是十块钱。 薛凌甜甜微笑：“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反正都是咱们的小宝贝。” 程天源问：“要不要吃点儿青苹果？” “要。”薛凌吞了吞口水，低声：“带着一点儿微酸的水果，吃起来特别舒服。” 自从怀孩子后，她吃菜吃杂粮非常多，肉很少。 除了一点儿新鲜的猪肉和牛肉，其他一概不吃。 医生说孩子的大小在正常水平线上，赞她说身材不会过于肥胖，让她继续散步运动，不要因为肚子过大就整天躺着。 不过半个月前，医生说胎儿下滑有些大，让她得多坐，不要跑动过多。 饮食上她还是多吃水果蔬菜，不敢乱吃。 程天源转身跑去侧对面，很快洗了一个青苹果过来。 薛凌吃完，换了另一个姿势靠坐着，给薛爸爸打去电话。 薛爸爸听完后，解释：“这边最近都在赶冬季的订单，估计做不出来。仓库倒还是有布料，够做几万件，只是——可能得等一等。” “大概等多久？”薛凌问。 薛爸爸想了想，道：“五天后冬季的订单有一批会完成。到时我让工人给你加班赶一赶，争取两天内给你弄好。” 薛凌问：“一半大码，一半小码，一共七万件，能做得出来吗？布料够不？” “应该够八万多件。”薛爸爸道：“到时一并做起来，免得布料留到明年就不流行了。多出来的，你能卖就卖，不能卖就先搁着。” 薛凌痛快答应了。 “那爸你给赶一赶，尽快做完发货。” “行。”薛爸爸道：“至多一周多。南岛那边常年都能穿断袖，也不必怕慢一点儿赶不上季节，倒是无所谓。” 这时，薛妈妈抢了电话。 “凌凌啊，肚子多大了？难受不？快要生了吧？” 薛凌一一作答，忍不住跟亲妈撒撒娇。 “再过一个多月就要生了，大概是九月初。” 薛妈妈又是高兴又是担心，低声：“厂子这边都在赶冬季的货，大概还得忙多一个月。明年春季还没订单，厂子估计到时得停工一阵子。我已经跟你爸商量好了，不管厂子忙不忙，我都要去荣城护理你坐月子。” 孩子都是妈妈身上的肉，薛凌以前没当妈，不懂这样的感受。 现在她也算为人母，体会到小胎儿在自己的肚子里，一天天大，跟你连着心跳，连着呼吸。 那感觉——实在太微妙了！ 听到薛妈妈这么说，她眼角微微湿润。 “妈……如果太忙你就留下帮爸吧。我这边人手足，你就放心吧。” 薛妈妈娇哼：“再忙我也要去！他要赚钱，那他就自个赚去。钱天天赚，月月有得赚，可外孙这是第一个。你爸这工厂自开年到现在，一天都没得歇息，偶尔晚上还得加班。他走不开，我还是走得开的。” 薛凌心里暖暖的，低笑：“那行。我们过几天就要搬去新屋住了，那边地方宽，三房两厅，你和爸都过来也有地方住。” “好。”薛妈妈开心解释：“前几天我特意去买了一堆小孩子的小衣服，可多来着。到时我都带过去，让小外孙穿得暖暖的。” 薛凌“呀！”了一声，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还没准备什么东西。 “妈……那我得准备什么啊？” 薛妈妈想了想，答：“先准备一些薄毛毯，一些小孩子用的东西。最主要是你坐月子的东西，都要洗干净晒好。另外，你坐月子也得准备一些补品。” 她连忙补充：“这些妈帮你准备好带过去。妈生过你，还照顾过你两个堂嫂子坐月子，有经验来着！” 薛凌摇头拒绝：“不用，你一个人坐车带那么多东西做什么，太费劲儿了。” “不怕。”薛妈妈答：“到时我坐飞机过去，让阿源开车来机场接我，不就方便了吗？” “那也好！”薛凌道：“这边开车去省城，只要三个小时。” 母女俩又聊了好一会儿，才将电话挂上。 傍晚时分，山越准时打电话过来。 薛凌说得十几天后到货，问他能接受吗。 山越答：“有点儿迟。不过我和老婆还得将手头的槟榔卖掉，这几天也没空过去。一路坐船过去，也得好几天。行行行！就这么说定了。” 薛凌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挂了电话，薛凌慢悠悠在门口散步。 “大家乐”门口还贴着住房招租广告，目前房子已经租出去十套，租户主要都是开发区里的技术人员和工人。 昨天廖老板打电话说有几个人要给她买房，价格喊到七十块一坪。 不过她都没舍得卖，说暂时不急用钱，不想卖。 那几个人随后给她租了三套，都是源哥哥负责签的约。 第195章 小姑子回来 招租广告贴的时候，公公婆婆都被她吓了一大跳！ 本以为她买了两大套房，已经够吓人了。 谁知道她竟是一口气买了三十套——连想都不敢想！ 公公程木海慌里慌张奔出来，颤声问：“凌啊，你买那么多房子做什么？你——你哪来那么多的钱？是不是借的？” 刘英则晃着神，脸色茫然，大半天也反应不过来。 薛凌心里一阵好笑，连忙答：“不用借钱，都是我之前卖衣服存下来的钱。我身边还有余钱，没将钱都买房。” “那……那你买那么多房子做什么？租给别人——然后赚钱？”程木海问。 薛凌实话实说：“我是为了赚钱。爸，妈，一个家庭不能没一份固定收入。我接下来还会投资生意赚钱，源哥哥靠的是这商店。投资有风险，买卖自然也有风险。” “那是！那是！”程木海附和点头。 薛凌继续解释：“咱家一共好几个人，老人会老，接下来也会有小孩子，为了给咱家每一个人都有生活保障，那我们得备一份稳定的收入。这份收入天天有，月月有，才能保证我们家不受风险挑战。” 刘英不敢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那……挺好的！挺好的。” 程木海很快想明白，也跟着笑起来。 “凌凌想法真长远，确实很好。我们老人万一有个什么事，大不了两脚一蹬走了。但孩子就不一样，咱得保障娃娃们好好成长，能上好的学校，生病能去好的医院。这个固定收入好！” 阿虎妈当时在一旁听了，笑道：“当然是好事啊！我儿子只能买一套，我都高兴得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你们买三十套，还问东问西！就该鼓掌喊好，高高兴兴的！” 大伙儿都笑了。 随着房子租出去越来越多，租金也见见存起来了。 昨天源哥哥说，目前租金已经有好几千，他都统一存在银行的户口里。 薛凌没往心里头去，叮嘱他好好看顾。 她慢慢在店门口散步，吹着凉爽的江风，心情愉悦轻抚肚皮。 婆婆刘英走了出来，慈爱问：“凌啊，肚子饿了吧？灶上的烙饼快好了，一会儿妈给你先端几个出来，你先垫一垫。” “好嘞！谢谢妈。”薛凌笑答。 这时，程父扛着一箱子空啤酒瓶出来。 “凌啊，我和你妈早些时候在商量中秋要不要回老家去过。你刚好在这儿，得问问你的看法。” 薛凌笑问：“您和妈怎么想回去不？” “我是想着回去一趟，收拾屋里。”刘英解释：“咱就清明回过一趟，这都快半年了。” “行。”薛凌道：“那就听你们的，到时开车回去，拾掇一下屋里，然后傍晚再回来。反正咱们有车，来回非常方便。” “哎！”刘英高兴笑起来，对程木海低声：“我早跟你说了，凌凌她会答应的。” 程木海也笑了，转身忙去了。 程天源从厨房端了一个烙饼出来，香气萦绕，还有热气在往外冒。 “媳妇，我烙的，你试试看。” 薛凌一把接过，啃了一下，烫得她连忙缩嘴巴。 “太烫了……” 程天源轻笑：“缓一会儿再吃。” 薛凌跟他说了公公婆婆的打算，说一个多星期后就是中秋，到时要不就关店一天，回老家一趟，让老人高兴高兴。 程天源却有些迟疑：“过两天咱们要搬去新屋那边住，怕是会太忙。” 早在一个多月前，两套房子都已经装修完毕。不过薛凌强调要开窗透风，说是不要有建筑材料污染，等缓一阵子再搬过去。 那边临江风很大，窗一开风呼呼刮着，早已经没什么味道。 这几天他和阿虎有空就过去打扫，已经清扫得差不多。 “不怕。”薛凌解释：“咱们除了衣服外，根本不用搬什么。那边的家具和日常用品都用新的，这样我们随时能去住，偶尔天气不好或者太忙也能留宿这边，不用来回两头跑。” 程天源一向节俭，本不想买太多东西，听她这么说，也就同意了。 “行，那我回头去准备。” 自家是开商店的，不缺日用品和用具，去拿货的时候准备多两份就行。过几天搬过去，如果不够的话，需要什么再慢慢添置。 薛凌忍不住笑问：“这两天你和阿虎过去打扫，很累吧？” 程天源轻笑：“不是什么重活，不算累。之前刘哥弄好装修后，已经帮我们清扫一遍，四处都已经很干净。只是通风一阵子，灰尘有些多。” 薛凌几口就把烙饼吃完，舔了舔嘴角。 “太好吃了！我还要！” 程天源宠溺低笑，道：“我再去烙多两个。” “我陪你进去。”薛凌搂住他的胳膊，“我要去看你烙饼，好久没看到你做饭的背影了。” 他低低笑了，问：“你喜欢看？” “是啊！”薛凌甜甜答。 两人手挽手，正要往后面厨房走去—— “哥……嫂子……” 一道嗓音在后方响起，那声音很小很细微，若不是附近安静得很，他们压根没听出来。 程天源微愣，转过头去。 只见几米开外，一个高挑瘦黑的女子局促站着，旁边跟着一个白皙瘦瘦的男人，正对他们讨好笑着。 程天源蹙眉，一时愣了神。 反倒是薛凌眼尖，一下子认出那人是小姑子，而她旁边的男人是林聪。 八九个月没见，小姑子程天芳拔高了许多，以前又白又胖，现在则又瘦又黑，头发剪短了，蓬松发黄，胡乱搅成一团，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破了两个口子，脚上套着一双破旧塑料凉鞋。 林聪仍是一副小白脸长相，不过落魄得很，没了以前的书生气，多了一些颓废和流氓气，衣冠勉强过得去，见他们看过去，连忙热切招了招手。 “大哥！大嫂！” 程天源俊脸铁青，冷冷瞪他一眼，转而瞪向自家妹子。 程天芳埋着头，眼睛红红的。 薛凌拉了拉丈夫，低声：“先看看情况，别顾着生气。” 她对小姑子招招手，喊道：“阿芳小姑子，你回来了？对了，爸妈都在里头。” 程天芳吞了吞口水，眼泪“呼哧呼哧”往下掉。 林聪笑了，拉着她快步走来。 “大哥，大嫂，我们是特意来找你们的。” 第196章 我错了 他拉着程天芳笑呵呵走来，眼睛不停张望四方。 程天源冷着脸，沉声：“谁是你大哥大嫂？不要乱叫！” 林聪窘了窘，讨好笑了笑。 “我——我和阿芳是真心相爱的。你是她大哥，以后也就是我大哥。” 程天芳只是一个劲儿掉眼泪，怯怯看着程天源，不敢说话。 薛凌连忙往商店后方喊：“爸！妈！快来！” 刘英正在厨房忙着，听到她的喊声，吓了一大跳，慌忙将铲子扔给阿虎妈，慌慌张张奔出来。 “咋了？凌凌肚子痛了？” 薛凌迎了上去，偷偷往程天芳指去。 “妈，不是……小姑子她回来了。” 刘英愣住了，瞪着程天芳看。 程木海正在仓库忙着收拾，听到喊声匆匆走出来，腾地也懵了！ 林聪怯怯躲闪，偷偷扯了身旁的程天芳一下。 “快叫人！” 程天芳咬着下唇，眼泪哗啦往下掉，终于哽咽：“爸……妈……” 程木海快速上前，狠狠“啪！”地一声，甩了她一巴掌！ “哇……呜呜呜……”程天芳嚎嚎哭起来。 程天源连忙上前，拦住父亲打第二下。 老人家常年参加劳作，手劲儿不小，一巴掌下去，女儿的脸已经肿了，如果再扇，估计得出血。 刘英也哭了，上前拍打女儿的胳膊。 “你这贱丫头！你怎么那么蠢！我生你养你容易吗？容易吗？！你就这么对我和你爸？！你对得起我们吗？！啊？！” 程天芳跌坐在地上，没有躲也没有闪，一味儿哭着。 薛凌拉住刘英，劝道：“妈，别动手。有什么事咱们先进里头说，工人都要下班了，一会儿人来人往看着多不好。” 陈民和陈兰都出来了，兄妹二人都看愣了。 陈民最先反应过来，帮忙搀扶程天芳。 “叔叔，婶子，阿芳回来就好。咱先有话慢慢说，慢慢说。” 程天源沉声附和：“爸，妈，都先去后面。” 程木海和刘英都愤愤往后头走。 陈民给林聪一个眼色。 林聪吓得脸色铁青，手忙脚乱捞起程天芳，跟着往后面走。 薛凌扶着大肚子，匆匆跟陈民道：“这边先交给你们兄妹。” 陈民点点头。 薛凌走得慢，挪着大肚子过去时，看到程天芳跪在爸妈面前，哭得伤心不已。 林聪则在一旁低低说着话：“……您们二老别生气，我和阿芳是真心相爱的，我将来一定待她好，也会好好孝敬您们。” 程天源听得冷哼：“你连房子都赌没了，自己的老娘都没法赡养，你要用什么来养我妹妹？你连你自个都没法养好吧！” 林聪红着脸，支吾：“那个……没那一回事。” 程木海和刘英坐在小沙发上，两人都沉着脸没开口。 薛凌找了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程天芳。 “你究竟去哪儿了？小姑子，你知不知道大家找你找得好辛苦？我们前后做了好几次登报寻人，连帝都那边也请人帮忙找。这些日子来，爸妈多担心你啊！你为什么连一封信，一个口信也不往家里捎？快给爸妈解释一下吧。” 程天芳接过，抽泣擦了擦脸。 “我……我……我错了。爸，妈，你们就原谅我吧。我一时鬼迷心窍，我就跟他走了。我对不起你们，我错了我错了！我后悔啊！” 程天源沉着脸，问：“你究竟跟他去哪儿了？既然他那么好，你还回来做什么？！” 程天芳呜呜低声：“起初去了帝都，日子过得很不好，到了春天，我们又换了几个地方，四月份的时候回到荣城这边……” 薛凌微愣，跟程天源对视一眼。 原来她已经回来这么久了！ 程天源想起前一阵子在商店外瞧见的人影，忍不住问：“你都已经找到我们了，对不对？那天大中午我在店里忙，我看到那个人就是你，是不是？” “……是。”程天芳哽咽：“我偷偷去松明路找你们，但你们都不在。我和他一起回了程家村，听村里人说你们开商店了，在荣城江边的开发区。于是我偷偷找了过来，不敢见你……赶紧走开。” 程天源深吸一口气，气得差点儿肝痛。 以前的家里情况不怎么好，但爹妈都很疼她这个幼女，虽然不是娇生出来的，但确实惯养长大的。 她自小就又白又胖，家里但凡好吃的都归她的肚子。长大了也都是吃家里最好，用家里最好的。 这么多年来，她何曾这么瘦过黑过！ 搞得这么狼狈，就连他这个亲哥都认不出她来！ 一边觉得她这是咎由自取活该，一边又是心疼无奈，气得他差点儿要揍人！ 他冲动转过身，一把揪住林聪的领口，将他轻飘飘提了起来！ “都是你这个混账！你拐走我妹妹！却又没让她过上好日子，你既没本事对她好，那你凭什么将她骗走？！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啊？！” 程天源人高马大，常日干活，明显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肌肉的类型。 林聪则是弱鸡一般的瘦豆芽，被程天源这么一拽，吓得六魂无主，颤声大叫：“饶命！饶命！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程天芳急了，跳了起来，扯住哥哥的胳膊。 “大哥！你放了他！哥，我求求你了！你放了他吧！” 程天源见林聪一副窝囊样，想下手都觉得委屈自己的拳头，将他甩了下地。 “啊……”林聪头昏脑涨，昏呼呼躲在程天芳的后面，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程天芳哽咽：“大哥……爸……妈……你们就原谅我吧。我求求你们了。我错了，我真的真的知错了。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能求你们原谅了……呜呜……” 程木海冷声：“原谅？你做出这样伤风败俗，败坏门风的事情，你让我们怎么原谅？你还偷家里的钱，偷你嫂子的钱！你才几岁？啊？你究竟有没有脑子？！” “我……我没想那么多。”程天芳缩了缩身子，“我当时糊涂的很，就拿钱跟着他走了。” 刘英吸了吸鼻子，哼问：“你跟他现在究竟怎么一回事？他家里人呢？你跟着他走，究竟得到了什么？你先给我解释清楚！” 程天芳慌忙看向林聪，林聪总算回了神。 “那个……我已经娶了阿芳，等她年龄到了，就跟她领证去。” 刘英沉声问：“娶了？怎么娶的？你嘴上说娶了就是娶了？” 林聪红着脸，低声：“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以后就不一样了。我妈已经知道阿芳跟着我，她也已经同意了。” 薛凌偷偷拉程天源的衣角，低声：“且不要管这些，先将他赶走，然后问小姑子跟他过得好不好，如果能劝她跟这样的人断了，那才是真正的好。错一时不要紧，怕的是要搭上一辈子。” 第197章 我怀孕了 程天源听罢，也觉得有道理。 妹妹现在还没十七岁，她的人生还很长。 如果跟一个没出息的男人，天天好吃懒做，只想享乐赌钱，那她这辈子就真的毁了。 她现在还年轻，只要摆脱这个男的，她的人生指不定还能重新开始，找个好男人，踏踏实实过一辈子。 程天源点点头。 “林聪，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 他的话刚下，林聪吓了一大跳，连忙拉了拉程天芳的手。 “阿芳……我不能离开你。” 程木海和刘英对视一眼，偷偷给自家儿子打眼色。 女儿都已经跟了人家了，如果把人给赶走，那女儿以后靠谁？ 在他们的观念中，女人一旦跟了那个男人，那就不能随便就离婚。 女儿的名声都已经毁了，如果这个男的走了，那女儿以后还能嫁谁？谁还会肯要她！ 程天芳慌了，哀求道：“大哥，你别赶他……我和他都已经没地儿可去了。” “没地可去？”程天源问：“那你们之前住哪儿？他的房子不是已经被债主抵押了吗？赎回来了吗？” 林聪被问得老脸涨红。 “那个……暂时还没有。我们之前在车站附近租了一个小房子，租期已经到了。” 程天芳抱住刘英的腿，哀声：“妈，您就原谅我吧！让我和他先留下来，好不好？他再差再不好，也是我自个选的人……” 薛凌沉声：“你明知他不好他很差，你为什么还要继续跟着他？小姑子，你跟他十来个月，他给过你什么，稳定的生活来源？稳定的收入？有吗？” “我……我……”程天芳支吾起来。 林聪则连忙举高三只手指，信誓旦旦：“我发誓我一定会对阿芳很好很好。她是我的妻子，我会爱她疼她。我现在只是一时落魄，但只要我东山再起，我必定给她最好的生活！给她最昂贵的礼物，最漂亮的衣服！你们放心，我不会亏待阿芳的。” 薛凌暗自翻白眼，内心冷哼。 信他，那还不如信一条狗。养狗至少它懂知恩图报，懂得该听话，看顾门院。 可这男人一辈子都在靠嘴皮子哄女人过日子，好吃懒做还好赌。 她早就看透了，也绝不可能会相信。 程木海沉默了片刻，问：“你的家人呢？你们现在做什么营生？” 林聪连忙答：“我妈妈在暂时搬去乡下舅舅家。我和阿芳都在车站那边做短工，我在车站帮着卖票。” 刘英见女儿穿得破破烂烂，又黑又瘦，暗自心疼着。 “……你既然知道错了，是对还是错，都是你自个选的，爹娘都没逼过你。你以后是好是坏，你自个去承担！” 程天芳爬起来，抱住她的胳膊。 “妈！我好想你和爸！我好想家！我偷偷来看过你们几次，怕你们还生我的气，所以都不敢出现。妈，他说要他娶我……希望你们能成全我们。” 林聪连忙笑了，躬身点点头。 “是，我是真心爱阿芳的。之前是因为我被人陷害输了房子，不得不暂时去外头避避风声。阿芳她对我不离不弃，一直跟着我。自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决定要信心革面，好好赚钱，让阿芳过上好日子。” 程天芳埋着头低声：“我跟他……已经有孩子了。” 刘英吓了一大跳，转而看向一旁的丈夫。 程木海铁青着脸没开口。 薛凌闻言则皱紧眉头。 竟有了孩子了？！糟了！如果连孩子都有了，那要想甩开这个男的，就更难了。 一旁的程天源听了这话，暗自低咒，也没再开口赶林聪。 刘英红着眼睛，低骂：“你这个不知羞耻的死丫头！我教你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不害臊！” 林聪赶紧补充：“我和阿芳虽然暂时没能领结婚证，可我一定对她和孩子负责。我们一起过来，祈求爸妈和大哥大嫂原谅……” 程天芳低低抽泣，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程木海掏出烟来，点上，狠狠吸了一口。 “先去端饭过来，吃完再商量。” 这边有些乱，也不好再跟陈民他们一桌吃，刘英和程天源端了肉和菜，还有汤和烙饼过来。 薛凌看到林聪就倒胃口，道：“我不饿，你们吃吧，我去帮忙看店。” 林聪和程天芳狼吞虎咽，似乎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一般。 程木海夫妇见女儿如此模样，心疼又无奈，也没什么胃口，一人各吃一个烙饼就饱了。 吃饱后，刘英去厨房熬了热水，又去薛凌的服装店里找了两件上衣，拿了自己的裤子，让女儿去洗澡换上。 林聪低声：“爸，大哥，我和阿芳本来住车站那边……那个房子房东要了回去，暂时没地方住。我看你们这边宽，可不可以先均一个床位给我们？” 程木海皱着眉吩咐儿子：“二楼另一头还有一个房间，里头也有厕所。你去买些用具，先安顿他们住下。” 林聪高兴极了，连忙道谢。 “我去收拾行李过来。阿芳她怀着孩子，不要跟我两头跑，让她在这里好好歇着。” 程木海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没说什么、 “爸……”程天源不满低声：“我都已经跟你说过，这人不是什么好人，惯会花言巧语骗人。” 程木海敲掉烟灰，低声：“希望他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阿芳跟他都已经有了孩子，我还能说什么？看样子他对阿芳应该还不错。先安顿下来，然后再看看。” 刘英悄悄走过来，擦去眼角的泪水。 “阿源，你就这么一个妹妹，难道你忍心让她去流落街头吗？如果这个男的能改，只要找一份工好好养家顾孩子，那就也只能这样了。” 程天源长长吐了一口气，转身开车出去买床。 自家商场卖日用品，不愁没东西用，刘英拿了好些日常用具，搬到二楼去，还帮忙将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 那房间在二楼，自建完还没住过人，添置了一个新床和新柜子，很快焕然一新。 程天芳吃着酸梅，甜滋滋跟刘英道谢。 “哥……我看楼下有一个旧的梳妆台，你搬上来给我吧。” 程天源没说什么，下楼搬了上来。 这时，林聪提着两个蛇皮袋回来了。 程天源不想跟他说话，自顾自下楼。 林聪和程天芳看着亮堂干净的房间，两人笑得合不拢嘴。 “阿芳，你身上这衣服真好看！谁给的？” 程天芳低声：“我嫂子那边在卖衣服，我妈过去拿了好几件给我。” “有我的吗？”林聪兴奋问。 “都是女的。”程天芳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低声：“这是我刚才跟我妈要的。你出去买两件好看的穿，别丢人。” 第198章 蛀虫心思 薛凌很反对他们两人住下，可她不好说出来。 她毕竟是儿媳妇，如果此时赶人，公公和婆婆肯定会认为她容不下小姑子。 小姑子再不好，都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所以他们不会不管小姑子。 她强忍着，喝一些温水，转身去江边散步。 阿虎开了三轮车回来了，阿虎妈招呼他去吃晚饭。 程天源刚出去买床回来，跟陈民两人搬上搬下，都折腾出一身汗，坐在门口吹风。 阿虎啃着烙饼，解释：“你们的房子家具都送过去了，我早些时候进去看了——真高档！嫂子的眼光就是好，她让那老师傅做的那些贴在墙上的衣柜，还有什么博古架，看起来又高档又优雅！” 陈民笑问：“两套都一模一样吧？我上次听嫂子说都尽量弄一样，到时让老人挑一套住。” “都一样。”程天源答：“我挑了主房朝南的那一套。接下来凌凌要坐月子，挑朝南的风景好，她如果在屋里待闷了，可以走去大窗口那边看看江景。” 阿虎道：“只要把衣服和日常用品搬过去，立马就能住了。” 阿虎妈很是羡慕，忍不住问儿子他们什么时候搬。 “年底吧！”阿虎不好意思解释：“嫂子给我提成的钱……我都买了三轮车了，只剩几百块在身上。等年底宽裕些，到时请亲戚朋友来庆贺乔迁大喜，好好热闹一下。老娘，您看成不？” “成！”阿虎妈笑呵呵道：“那妈等着。咱们年底就搬新屋去！” 陈民连忙给姑姑贺喜。 阿虎妈问：“你什么时候也去买在那边，到时我们住一块！我们随时能窜门聊天——多好啊！” 陈民憨厚笑了，低声：“让我再努力多一两年吧！” “不必。”程天源解释：“我盯过账本，年底分了红，应该够你去买一套新房子了。” 陈民惊喜瞪眼，问：“我……我就只有一成，可能吗？一套小房子也得两千左右啊！” 程天源点点头：“有，肯定有。” 众人都笑了。 商店是大伙儿合资办的，连一成股份的陈民都能分到两千以上，那证明其他人都没少赚。 程天源微笑：“努力了一年，辛苦了一年，再熬多三个多月，咱们算总账分红。” 阿虎妈高兴得抱住儿子的胳膊，激动道：“今年这是财神爷进门！你买了三轮车，又买了一套电梯房，还能分那么多钱——改明儿老娘一定得去拜财神爷！让他继续保佑咱们赚大钱！” 众人都乐呵笑了。 站在二楼窗口的林聪听了又听，暗自欢喜不已！ 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本以为两人被房东赶出来，这些无家可归得流落街头。 阿芳哭着说如果能在爸妈的身边多好，他们现在都开商场，住很宽的大房子，他一听就来了精神，连忙拉着她往这边找过来。 瞧，这马上就有屋有房又有钱！ 关键是不止普通有钱！大舅哥开的这个商店应该很赚钱，连一成股份的人都能分两千以上，那他肯定更不止！ 太好了！太好了！ 他想了想，转身拉住程天芳的手。 “阿芳，你都已经有孩子了，咱们的婚事不能再拖下去了。这样吧，我明天就去接我妈过来，让她帮我们主持一场简单的婚礼。这样我们就名正言顺了，你爸妈他们肯定就不会怪我们，也彻底放心了。” 程天芳昏昏欲睡，听了他的话，连忙答应了。 隔天早上，林聪和程天芳都睡到日上三竿。 下了楼，两人去厨房找刘英。 刘英端出豆浆和大肉包，道：“都还热乎着，吃吧！” 程天芳忍不住问：“爸和大哥他们呢？怎么都没瞧见？嫂子又在哪儿？” 刘英答：“你嫂子她在那边做翻译赚钱。你大哥和爸都去新小区那边打扫卫生，后天我们就要搬过去住了。” “啥小区？！搬什么？”程天芳激动问。 刘英解释说薛凌赚了钱，在江边新小区买了两套电梯房，一套给他们自己住，一套送给她和老伴住。 “我和你爸住一套。那边两个月前都已经装修好了，打算后天搬。” 林聪惊喜瞪大眼睛，问：“妈，地方多大啊？” 刘英已经去看过，比划道：“很大！三个大房间，一个大客厅，还有两个厕所，两个阳台。他们说是什么两百坪，非常宽。” 程天芳双眼冒光，拉住刘英的手。 “妈，你要搬过去，那你以后都在那边了？” “不。”刘英解释：“我们只是晚上过去睡，白天都得在这边看店。应该只是早饭在那边吃，其他两顿还得在这边吃。那边离得近，抄路过去也就十来分钟。” 这时，林聪看到了停在服装店门口的吉普车，将包子快速啃完。 “外头的车子是谁的？我正打算去找车接我妈过来。” 刘英忙着摘菜，答：“那是凌凌买的车。” 程天芳目瞪口呆！ 林聪则暗自狂喜！ 天啊！本以为程天芳家都是农村破落户，想不到短短一年而已，他们家竟就有房有车，还能开这么大的商店！ 幸好他当初大冷天跑出去将程天芳找回来，还对她很好，一直好言好语哄着她…… 程天芳咕噜喝完豆浆，问：“你又不懂开车，你怎么去接？” 嫂子买的，也就是她家的。她家的东西，她都有份儿。 林聪笑了，道：“我不会，那大哥应该会吧？等大哥回来，我请他载我一块去。” 接着，他热诚十足看向刘英，“妈，我打算去接我妈过来给我们主持婚礼。阿芳的肚子已经有我的孩子，婚事不能再拖了。妈，您放心，我家就我一个独子，阿芳怀了我们林家的后代，我妈一定会很疼阿芳的。” 本来他告诉自家老妈要娶程天芳的时候，她气得要命，说一个农村小丫头有什么好的，还骂他瞎了眼睛。 他却舍不得程天芳，因为她很单纯很听话，只好稍微哄一哄，她就什么都听自己的。 她赚钱给自己花，还陪自己睡觉，给他煮三餐。这样的女人他舍不得不要，至少再没找到比她更好的女人前，他都会拽紧她。 想不到他还竟拽对人了！哈哈！ 如果让妈知道程天芳家已经这么有钱，妈肯定会同意的～ 只要办了婚礼，什么也都顺理成章了。 刘英脸色没那么好，不过听着也暗自高兴。 女儿都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也只能嫁给他了。如果亲家母能疼自己的女儿，那她这个做妈的自然也放心些。 “阿虎在仓库忙，我让他过来，载你去接你妈吧。” 林聪“哎！”了一声，不住点头。 “那麻烦妈了。” 第199章 母子一窝 阿虎昨天回来就听自家老娘多嘴说了一通，程家这个芳妹子的事，他也一早就知道了。 他是硬性粗汉子，做事讲义气，讲究做人要有责任，要光明磊落。 所以他对林聪这人一点儿好印象都没有。 既然喜欢人家姑娘，那就上门提亲，好好赚钱让姑娘过上好日子。 他这样一声不吭将人家姑娘拐走，在外头混不下去反而来蹭她的娘家，就没想过人家姑娘的脸皮都被他削没了——真不像话！ 刘英喊他载林聪去乡下，他不好拒绝老人家，只好答应。 但答应是答应，他在车上压根没理会林聪，自顾自开车。 林聪是一个欺软怕硬的，见阿虎人高马大，比自家大舅哥还要高壮，又见他虎着脸，一副不好相处的彪悍样子，吓得他不敢主动搭讪，乖乖坐在后面。 林聪的母亲姓何，叫何榴花。 因为城里的房子没了，儿子又自顾自跑了，只能腆着脸皮回娘家住。 兄弟们都已经搬去新屋住，还有几间破旧的老屋，便给她一间住。 林聪家里以前也算很有钱。 何榴花跟着他吃香喝辣的，过惯了好日子，天天只知道享乐吃好的用好的。 想不到丈夫一朝落狱身死，她的生活日落千丈，现在连儿子都靠不住，只能在娘家蹭吃蹭喝，让哥嫂们嫌弃来嫌弃去。 偏偏她天生懒骨头，不肯帮忙农活，还总端着一副贵妇人架势，嫌弃农村人没教养没学识。 一天这样也就罢了，她天天端架子还蹭吃蹭喝，几个嫂子都很讨厌她。 后来几个嫂子偷偷商量好，干脆统一不让她上门蹭吃蹭喝，除了老房子给她住，都不再搭理她。 何榴花没办法，只好去村尾找一些花来绣，赚些小钱买米买菜。 她天天埋怨儿子不来接他，半个月前好不容易接到他的一通电话，他却说他要娶那个程家村的穷丫头，气得她差点儿肝痛！ 自家儿子怎么说也有高中毕业，还长得一表人才，他就算找个大富大贵的人家闺女都不为过，怎么可以娶一个乡下丫头！ 她气呼呼挂了电话，从村公所跑回老屋，哭哭啼啼直到大半夜才睡下。 这几天她没什么心情绣花，可米缸的米又要吃完了，她不得不爬起来，心不甘情不愿拿起针线干活。 她决定了，等这几张花绣好，她就要去买一块猪肉吃，不然心情还是不可能会好…… 林聪认得舅舅们的老屋，让阿虎把车停在外头，匆匆跑了进来。 “妈！妈！” 何榴花吓了一跳，起初以为是别人家，听仔细怎么那么像自家儿子的声音，连忙将针线搁下，快步迎了出来。 “啊？！聪儿！儿子啊！” 只见儿子穿着崭新的衬衣和长裤，除了脸上黑一些，还是跟以前一般好看！ 林聪解释说，是要来接她去城里准备婚礼。 “什么？！”何榴花一下子沉住脸，尖声：“你还想娶那个乡下丫头？！儿子，你脑袋是不是有坑啊？啊？！你现在房子没了，爹也没了，你得找个可以辅助你的岳丈家，不然你什么时候才能出人头地！妈是为你的将来着想！你想娶那个程天芳——我不同意！门都没有！” 林聪讪讪赔笑，低声：“妈，她家已经不穷了，好着呢！我告诉你啊，我现在没房子也没工作，根本娶不到好人家的女儿。那些有钱人家，一个个眼界高着，根本都不要我。” “怎么可能？！”何榴花不肯相信，粗声：“咱老林家在荣城那边以前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林聪撇嘴：“自咱爸没了以后，哪还有什么老林家！那些老族亲们，一个个都不肯理咱们。妈，我不是没找过，只是那些有钱人家根本看不上我，看得上我的不是长得歪瓜裂枣，就是希望我入赘。” “那可不行！”何榴花尖声：“我就你一个儿子，你爸也就你这个独生子，怎么能让你入赘去！不行！” 林聪压低嗓音：“程天芳她家是在农村，不过她家已经有钱了。她大哥和大嫂在荣城的新开发区开了一家大商店，地方大得很，卖很多东西。她家已经在城里买了两套大房子，都是电梯房，还买了一辆吉普车！” 何榴花曾是高官夫人，懂得“吉普车”究竟得什么价位，听到瞠目结舌。 “真的？！大商店啊？还有车跟房？” “对。”林聪高兴低声：“儿子本来正愁没地方住，程天芳偷偷跟我说了这事，我立刻带着她去找她爸妈。随后我跟她就住在那商店的二楼。吃得好，住得好，连棉被和床都是崭新的。” 何榴花一下子心动了，问：“他们家答应你娶程天芳了？” “能不答应吗？”林聪嘿嘿笑：“她肚子里都已经有我的娃了。妈，你就快要当奶奶了！” 何榴花笑了，瞪了他一眼。 “多大了？几个月了？” 林聪答：“快两个月了。她脑子蠢，几天前才发现。” 何榴花冷哼：“那他们家打算给女儿多少嫁妆？不是说在城里有两套大房子吗？得一套做嫁妆，不然我不会让她进门的！一个农村小丫头，又没读几年书，怎么配得上你！” 林聪嘿嘿笑了，低声：“妈，程天芳她很老实，脑袋也是一根筋，她年纪不大，什么都听我的。我只好哄几句，她就乖乖听话。我会让她去他爸妈那边要。听说都是三室一厅的大套房，地方那个宽，而且是有电梯的！” 何榴花也笑了，缓缓点头。 “那你就好好教教她……对了，你说你要娶她，可咱们没钱啊！你以为娶个媳妇不用钱啊？彩礼啊什么的，都是要钱的！” 林聪罢罢手，解释：“我和她都已经怀上孩子了，哪里还需要什么彩礼钱！就坐下来吃一顿饭，礼节上不用什么的。” “一顿饭？”何榴花嗔怪：“你有这一顿饭的钱吗？前几天不是还说你都快饿死了吗？” 林聪得意挑了挑眉，道：“怕什么！程家有钱，让他们捣鼓去就成。先让他们把嫁妆备上，到时咱就有钱了，先吃多少顿就多少顿！” “也对！”何榴花嘻嘻笑了。 林聪催促道：“妈，你快收拾东西，我载你过去。外头有吉普车，咱半个多小时就能到城里。等婚礼结束，我再送你回来。” 何榴花转了转眼睛，拉住儿子的胳膊：“不行，我要跟你住一块了！” 第200章 抹蜜的嘴 林聪拗不过他老妈子，只好同意下来。 何榴花一边高兴收拾东西，一边道：“你小子吃香喝辣的，可不能忘了你老妈！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长大，我能容易吗我！” “可我现在只有一间房。”林聪解释。 何榴花道：“让程天芳给嫁妆，而且必须得有房子，不然咱还不娶了呢！到时三室一厅就是咱们的，我就住一间房，不多啊！” “也好。”林聪压低嗓音：“不过，妈你得配合我。咱们得对程天芳好一些，她才会心甘情愿听咱们的。她爹妈也就两个孩子，不可能不管她。只要我们把控好，钱和房子都会有的。” “听你的！”何榴花连忙点头。 当她看到崭新的吉普车时，乐得简直开了花，摸来摸去，一个劲儿暗自吞口水。 “那个……这车子得很多钱吧？” 阿虎开着车，想着她年纪大，毕竟是长辈，不好意思不答，只好答：“三万多块。” 母子二人瞪眼惊喜笑了，激动耳语：“程家能买三万的车，肯定家里不止三万钱！” 何榴花搭话问：“你是大舅哥的朋友，那你应该知道大舅哥做的生意很大，对吧？” 阿虎实话实说：“不是，阿源他就是跟我们合资开了商店，资金还是嫂子出的。这车也是嫂子赚钱买的，嫂子她开服装店，又有文化，赚钱忒厉害！” 何榴花听到嗔目结舌：“都是程天芳的大嫂一个人赚的？” “对！”阿虎答。 何榴花重重捅了儿子一下，嗔怪低骂：“要娶就得娶这样的媳妇，你懂不懂？！” 林聪翻白眼，没好气：“人家是帝都人，听说跟大舅哥自小就定亲的。人家是什么大学生，家里又有钱，能可能看得上我吗？妈，别忘了我们这次回荣城的目的。” 何榴花讪讪，不满哼了几声。 阿虎懒得理会他们母子，自顾自开车。 吉普车性能好，他开得又稳又快，大概半个小时就到了荣城，来到开发区。 何榴花看着江边的新景象，惊呼连连。 “哟！这地方以前荒凉得很，现在都是厂房！啊！儿子，你快看！那边有很多套房，一看就是小区房！” 阿虎解释：“那地方叫‘望江苑’，是荣城目前唯一的电梯套房，一坪现在都卖五六十块。” 林聪似乎想起什么，忍不住问：“听说大舅哥他们买了两套电梯房，不会就在那边吧？” “是，都在那边。”阿虎解释：“后天他们就要搬过去住了。” 何榴花听罢，心里简直开了花！ 天啊！那么漂亮的小区房——简直是太好了！ 吉普车拐进开发区，来到“大家乐”的门口。 林聪压低嗓音：“妈，这里就是了。大舅哥开的商店就是这个。” 何榴花看了一眼，忍不住吞咽口水。 “地方……真大！” 林聪昨晚来得匆忙，当时天也已经黑了，所以看得不怎么真切，此时看到商店门口贴的招租广告，一看又是望江苑的房子。 “不是说……自家要搬过去住吗？怎么还租给其他人啊？” 阿虎瞥了他一眼，不想说太多。 “薛凌嫂子不止买两套大房子，还买了其他，现在都在出租。” 林聪和何榴花对视一眼，母子二人都偷偷笑了。 这时，程天芳奔了出来。 “聪哥！你总算回来了！” 何榴花看了她一眼，嫌弃皱了皱眉。 “又黑又瘦，跟一条黑炭一样！” 林聪捅了她一下，她连忙换上一副新的嘴脸，对程天芳笑了笑。 “阿芳，我是你婆婆。” 林聪牵住她的手，温声：“她就是我妈，以后也就是你婆婆。你跟我一样，都喊她妈妈就行。” 程天芳羞涩低声：“……妈。” 何榴花“哎！”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这身衣服好看！” 这时，刘英走了出来，往这边张望。 阿虎踏步上前，“婶子，人我已经帮你带回来了。我还有事，晚些再过来。” 刘英点头应好。 何榴花笑呵呵凑了上前，热情拉住刘英的手。 “您就是亲家母吧？你好你好！我是阿聪的妈。” 刘英腼腆点点头，“……你好。” 何榴花擦了擦汗，扭过头道：“儿子，我渴了，你去给我倒一杯水来。” 林聪应好，转身去了后方厨房。 刘英喊：“炉上还有豆浆，给……给亲家母端一碗来。” 何榴花笑呵呵问：“亲家翁呢？我得赶紧跟他打招呼才行。” 刘英解释他在新房子那边打扫卫生，中午就回来。 何榴花热情道：“下午我们也去帮忙吧！这以后咱们两家就是一家人了，得互相帮助才是。” 刘英自小长在农村，生性纯朴，人家对她好，她就会待人家十倍好。 她见何榴花和林聪都很热情，对自己女儿也似乎亲热得很，心里暗自很高兴。 如今木已成舟，女儿能嫁得给她喜欢的男人，对方对她好，婆母也待她好，那再好不过。 …… 程木海父子忙了一个早上回来，便看到一个中年妇人坐在店门前，程天芳坐在她身边，两人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 “妈，那就是我爸！旁边的是我大哥。”程天芳笑呵呵解释。 何榴花看了过来，连忙将瓜子塞进裤兜。 “亲家翁！大舅哥！你们好！你们好！” …… “吃饭了！中午有卤牛肉和卤排骨，大家都多吃点儿！” “亲家母，您这也太客气了。怎么能那么多饭菜？太多了！太客气了！” “不客气，你第一次来，理当弄得丰盛一点点。快坐下吃吧！” 程天源见一桌子人吃吃喝喝，唯独自家媳妇没出现，连忙往服装店那边去了。 薛凌正在忙着做翻译，头也不抬道：“我虽然没出去，但林聪的妈嗓门大，我听了一耳朵呢！” 程天源脸色不怎么好，低声：“我不喜欢这家人，看着太浮夸，嘴都跟抹了蜜似的，不像能踏实过日子的人。” 薛凌低低笑了，道：“你以为人家说好话是为了你好？错了，自然是为了他们自家的利益。你等着吧，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 程天源有些心累，仰卧在床上。 “媳妇，你饿了吗？你如果嫌那边太吵，我端过来给你吃。” 薛凌点头，解释：“你就跟爸妈说，我这边有事要忙，免得他们误会我没给你妹的婆母面子。” 程天源爬了起身，“我也嫌吵，我端来陪你吧。” 第201章 要嫁妆 薛凌借口太忙，三餐都在服装店里吃。 程天源不舍得她一个人吃太寂寞，端了饭菜陪她在这边吃。 何榴花见薛凌没给她好脸色，暗自很不喜欢她，总觉得薛凌那一双眼睛很锐利，好像能看穿人一般。 “亲家母啊，我说你这儿媳妇是不是不待见我啊？” 刘英讪讪笑了，连忙摇头。 “不是……她是太忙，肚子又大，这不快临盆了吗？一直坐着不舒服，所以就待在那边，免得不好意思。” 何榴花沉着脸，嘲讽道：“大城市来的儿媳妇骄傲啊！这里这么多长辈，婆母和公公都在这边，三餐都做得香喷喷的等她来吃。她倒好，不仅不来吃，还甩脸色。” 程木海眉头微蹙，解释：“亲家母，我们只是普通农村家庭，没那么多的规矩。凌凌这孩子平常不是这样，她工作忙，又挺着个大肚子，怪不得她。” 他们老两口跟薛凌相处多时，眼里即便再差，也瞧得出来薛凌不待见林聪母子。 但他们也实在没办法。 女儿现在回来了，铁定只能嫁给林聪了。如果闹开了，以后女儿在婆家必定受委屈。 儿女债，长辈还。为了女儿，他们怎么也得讨好这个亲家母。 何榴花脸色不怎么好，往林聪和程天芳偷偷瞪了过去。 林聪一下子发现了，连忙夹了一块酥饼，搁在程天芳的碗里。 “阿芳，你嫂子……是不是不欢迎我们啊？瞧她，都不怎么理我们。” 程天芳迟钝，听他这么说，才后知后觉发现薛凌三餐都不陪大伙儿一块吃，而且除了早晚去散步外，其他时间都躲在服装店里不出来。 她心里一急，脱口问：“爸，妈，嫂子这是啥意思啊？” “没意思！”程木海沉声。 程天芳眼睛红红的，闷声嘀咕：“她是嫂子，我是姑子，我在家里的地位比她还高呢！她是故意的，对不对？甩什么脸色啊？她嫁来我们这个家，就是你们的儿媳妇，怎么能连你们的面子也不给啊？” 陈民和陈兰对视一眼，埋着头吃，不想说什么。 阿虎妈听不下去了。 这两天阿虎都不怎么过来吃，肯定是嫌弃这里太多人，人多口杂，所以才不来的。 薛凌他们夫妻二人整天躲在服装店那边，肯定也是不想在这里看着烦。 阿虎妈一向喜欢薛凌，一来是她有真本事，提携自家儿子和侄子，二来则是薛凌做人很真诚。她也是一个敢说敢做的性子，看不惯就非说不可。 “什么面子不面子？！她是大嫂，你只是小姑子，什么地位比人家高？！说错了吧？人家古人都说长嫂如娘，你岁数比人家小，又是小姑子，还敢说什么地位高？你们家如果没你嫂子，能有今天？要我说啊，你就该对她恭恭敬敬的！” 程天芳是一个欺软怕硬的，被阿虎妈气呼呼一训，整个人就焉了，不敢再开口。 何榴花扯开笑容，嘻嘻道：“我们是一家人，自家人聊聊话，唠唠嗑，能有什么事。小嫂子，你激动啥？我只是跟亲家母他们聊聊家事，跟你没啥关系吧？” 阿虎妈不说话了，将碗一扔，扭身出去了。 “哎！”刘英急了，连忙追了出去。 程木海沉着脸，道：“都吃饭，都吃饭！” 隔天，阿虎妈没再来店里帮忙。 何榴花连忙说她能帮忙，赖在店里吃吃喝喝，嘴巴一整天都没停过。 林聪也一个样，嘴上说要帮大舅哥看店，实则做过来摸点儿这个吃，走过去打开啤酒就灌，赖吃赖喝。 薛凌和程天源已经搬去了“望江苑”住，早晚在那边吃。 程木海和刘英则考虑到女儿一家子都在商店这边，暂时还没搬过去。 陈民是一个老实人，憨厚得很，想着对方是程天源的亲戚，他跟阿源多年兄弟，没必要因为一点儿小钱小利就跟兄弟告状。 直到程天源进完货回来，看到林聪母子二人的所作，心里暗自生气。 “这店不是我一个人的，是我媳妇出资跟阿虎和陈民合作开的。如果只是我的，你们要吃要拿，我可能还不好意思说太多。但这店是合资开的，也就是你们每拿一样东西，有一半不是我的。你们这样子，让我很难做，你们知道吗？” 林聪讪讪赔笑，连忙道：“知道了，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何榴花抓多几包瓜子，笑呵呵道：“主要是阿芳她怀孕，容易嘴馋，总嚷嚷着要吃东西。我就下来拿给她吃。饿着大人一回事，可千万不能饿了孩子。大舅哥，你说是不是啊？” 程天源铁青着脸，转身去找爸妈。 “既然阿芳要嫁给他，那就赶紧嫁。这里是我跟别人合资开的商店，不是我一个人的地方，不能总让他们一家子长期在这里住着。” 程木海沉着脸，一个劲儿吸烟不说话。 刘英为难低声：“阿芳那丫头说了，林聪的房子已经被人抵押还债了，现在他们没什么钱，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程天源冷声：“那也不能一直赖在这里啊！没房子就去租，这里是我做生意的地方，不是咱家单独的。” 虽然阿虎和陈民不说什么，但等到人家开口说了，那就太不好意思了。 人家愿意包涵，是人家对他这个朋友的体谅，不是对林聪一家子。 但不能占着人家的这份体谅，自己就一直假装若无其事下去。 刘英想着女儿讨要的那些话，忍不住道：“阿源，爸妈就你一个儿子和阿芳一个女儿……她虽然不争气，也气人，可她毕竟是你妹妹。她如果要嫁人，我们家还是得备一份嫁妆的。” 程天源皱眉解释：“我身边没什么钱，都是凌凌的。我之前所有的积蓄就几百块，全部投资在这店里。但我们之前有过口头协议，只能等到年底才算账分红。这不才八月份吗？” 刘英吞了吞口水，低声：“你妹妹的意思……是觉得我们有那么大的房子住，还有好些房子出租，能不能给她一套，让她做嫁妆……” 程天源剑眉皱起，连忙摇头。 “那是凌凌的，不是我的。爸，妈，凌凌送你们的一千块和逢年过节送你们的钱，那就是给你们的。其他的她虽然不说，但都是她名下的东西，咱不能想当然认定都是咱家的啊！媳妇的钱，我可不能占为己有。” 是男人就得能做能当，他的钱媳妇能花，花也理所当然。 可媳妇的钱，他可不能随意占用，是个男人就不能这么做！ 第202章 贪心不足蛇吞象 程木海和刘英听罢，都沉着脸不敢说话。 儿子说的这些话，他们自然也是懂的。 自从凌凌嫁进门，这个家蒸蒸日上，一天比一天好。说一句丝毫不夸张的，眼前的一切都是凌凌带来的。 去年这个时候，家里还一贫如洗，卖了地才勉强还上债。 可今年家里买了大房子，而且是好几十套，本来给人家打工的儿子还能开商店当上老板，还有一辆大车可以开。 这不是儿媳妇带来的，是谁？！ 程天源干脆利索道：“爸，妈，我身边的钱都是凌凌的。她不主动开口给阿芳做嫁妆，你们就不能去讨要，我更不能去。她不喜欢林聪母子，甚至跟我提了好几次，说趁早跟那些人离远点儿，反而对阿芳好……” “不行！”刘英擦着泪水哽咽：“她都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了。她以后还能嫁谁？谁还会要她？” 程天源沉默了。 媳妇的观念和想法都很新潮，老人家一直住在农村，根本不可能接受得了。 再说，他的妹妹太不争气，也是烂泥扶不上墙。 程木海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们身边的钱都是凌凌给的，应该有一千四百块左右。反正在这里有吃有得住，我们压根不必花什么钱。这些钱都给她做嫁妆，让他们挑地方租去，不要总待在这边。你看行不？你跟凌凌说一声吧。” “行。”程天源解释：“这是她送你们的，你们自行做主就是。” 刘英忐忑低声：“只是……她……她说要一套房子……” “不要提！”程木海粗声打断：“那是凌凌自个的！她赚钱也不容易，那些房子是她的退路。你没听凌凌说吗？那些是她的固定收入，也算是这个家的退路。阿源说得对，怎么能惦记凌凌的东西？啊？！” 说着说着，他也生气起来，将烟扔地上，一脚狠狠踩了踩。 “她要嫁人，却偷了家里的钱给人家，现在跑回来哭一场，一毛钱彩礼都没有就说要嫁人，还敢开口要嫁妆！天底下要有没有这样不要脸不要皮的东西！都是你！整天惯着她！她才敢得寸进尺！学人私奔还敢回来，没打断她的推浸猪笼已经算她走运！” 刘英吓坏了，不敢再说什么。 程天源是一个大孝子，见此上前抱住妈妈的胳膊。 “爸，这些话就先不要说了。你们是长辈，阿芳的婚事自然是你们做主，我不想说什么，凌凌她本来就反对，所以也甭希望她帮上什么。你们自己去跟林聪他们商量去，我们假装不知情。” 顿了顿，他赶紧补充一句：“要尽快，眼看就要中秋了，赶紧定下来搬出去，别在这里逗留太久。” …… 那天晚上，刘英就悄悄跟女儿说了这件事。 程天芳听了一脸不满，转身回屋找林聪。 “爸妈说只能给我们一千四百块的嫁妆……房子是我嫂子的，他们做不了主。” 林聪一听能有这么多钱，暗自欢喜，不过回念一想没房子住——那可不行！ “阿芳，小宝贝，你也不仔细想想。我们在荣城现在什么都没有，可你已经怀着孩子，不能没房子住啊！你嫂子她有两套大房子，还有那么多的小房子在出租，为什么就不能送我们一套？她还是你的嫂子吗？怎么就那么狠心啊？” 程天芳其实有些怕薛凌，但她更多的是羡慕嫉妒恨。 “那还能怎么办？如果那些房子是我哥的，那他肯定愿意给我的！可都是嫂子赚的，她不肯给，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啊！” 林聪摇头叹气，温声：“她不都已经是大舅哥的媳妇了吗？夫妻一体，她嫁过来，那她赚的钱自然就是这个家的。你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对不对？那你自然也有份的。” 他轻抚她微微凸显的肚子，柔声哄：“小宝贝，你就算不为我们考虑，你也得为咱们的儿子考虑啊！你忍心他一出生，就跟着我们到处租房子住，到处流浪过日子吗？” 程天芳当然不舍得，撇撇嘴。 “不能……” 林聪压低嗓音：“阿芳，一千四百块听起来似乎很多，但其实一点儿也不多。一千四百块还不够在小区那边买一套最小的房子。你家现在有那么多房子，还有车，那车可要三万多块。你家里有那么多的钱，可你这个女儿怎么就只能分这么一点点……唉！” 程天芳听罢，愤愤不平。 “我明天就去找我爸妈！” 林聪又哄道：“你不能太直接，不然爸妈他们可能会不高兴。你得伤心一些，最好是哭着说你接下来多不容易，流落失所，以后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你得把握好方式，让爸妈多心疼一下你。你是他们的小女儿，就算比不得大舅哥，但也不能太偏袒了啊！” 程天芳暗暗记下，点点头。 “不过……等我们有了房子和钱，你可不能再去乱赌钱了，不然……不然我就不给你生孩子了。我现在娘家有钱了，我大不了跟爸妈过一辈子！” 林聪呵呵笑了，抱着她亲了一口。 “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自打过年以来，我不都没赌了吗？你说得对，赌钱不好，十赌九输。自跟你回了荣城，我不一直都听你的吗？媳妇，你就放心吧。” 程天芳低低笑了，依偎在他的怀里，觉得此时此刻她真的是幸福极了。 …… 隔天一早，薛凌就收到火车站送来的货运单。 她连忙让程天源去找阿虎，匆匆去火车站拿货。 “爸爸前天解释说，仓库里的夏天布料全部赶做了出来，足足有九万多件。” 程天源忍不住担忧：“可山越只说要七万件……” “不怕。”薛凌解释：“到时再在附近批发吧。如果卖不完，孩子就出生了，那就让阿虎看着店里，慢慢批发。” 阿虎叫了两辆大货车，几个人又搬又卸，足足忙了一个上午，堆了整整一个店的货。 薛凌知晓山越夫妻很快就要到这边，不敢耽搁，连忙跟阿虎和程天源一起整理货。 三人忙到那天晚上十二点，才总算清理完毕。 薛凌将货单藏进抽屉，身上实在累得很，爬上小床睡下。 当晚，程天源也留在服装店歇下。阿虎也累得够呛，喝了一大杯水，干脆睡在外头的小货车上，一直睡到天亮。 程木海将店门关了，回了后面，见女儿抱着老妻的胳膊，哭哭啼啼。 他气恼大声：“你够了啊！一天哭几回！你也不出去看一看，你哥和嫂子赚点儿钱容易吗？贪心不足蛇吞象！” 程天芳跺跺脚，哭着跑上楼去了。 刘英看着她的背影，长长叹气…… 第203章 买地三百亩 隔天早上，薛凌给山越夫妻打了电话，可惜没人接听。 程天源猜测：“可能是在路上。” “应该是。”薛凌解释：“之前已经跟他们说货大概几时到，按路程猜应该是在路上。” 两人打算再等等，不料下午却等来了两个意外客人！ 昌伯赶着驴车，载着村长来了！ “哎哟我的妈！我就说开发区是在这边，远远看都是高楼大房！太好看了！” 程木海一家子纷纷出来迎接。 村长和昌伯看着“大家乐”激动不已，赞道：“好大的地方啊！大商店！大商店！” 程木海连忙搬出啤酒和花生米，请他们一块喝。 “一路过来晒得很，喝着正好！” 村长和昌伯没客气，端起大口大口灌了大半瓶。 “阿源，嫂子呢？” 程天源搀扶薛凌走过来，笑道：“她怀着孩子不方便，所以坐在后面。” “恭喜恭喜啊！”昌伯和村长连忙道喜。 薛凌坐了下来，招呼程天源去拿多一些糖果和花生米。 “晚些你们回去的时候，分给乡亲们吃。” 村长接过道谢，解释了来意。 “村里本来准备七月份要卖地，谁知大伙儿嚷嚷个不停，有些嫌太贵，有些嫌地点不好，闹来闹去，最后都卖不成。这些地都是我去镇上辛苦办的手续，国土手续都下来了，可惜还是卖不成。” 他叹了叹气，低声：“当时嫂子说要二百亩，我还暗自觉得太多，不敢一口应下，说到时看看其他人要不要买，尽量给你凑一凑。谁知……只有村头的三锅头买了一亩，村尾的程剑买了两亩，其他都没人买。” 村民们买地都看肥不肥沃，多数都是为了能种点庄稼自家吃喝换点儿钱。 偏偏那些地都是硬地，下头硬，外面更硬，除了能建房屋，什么都干不了。 一亩地能建好多房子，村民们都嫌弃一亩六七十块太贵，都不肯出钱卖。 乡下地方不比城里，城里的地一亩值很多钱，乡下就不行了，不仅提不起价，就算便宜也不一定有人要。 昌伯一边掰着花生米，一边解释：“村长等你们回去买，可惜一直等不到你们。本以为你们七夕应该会回去，谁知你们没有。眼下都快中秋了，你们却还没回。他等得有些急，我正好要来城里卖番薯，就载着他来寻你们了。” “呵呵！幸好你们之前说是在开发区，我们一路问过来，很快就找到了。”村长笑道。 程木海讨好笑了笑，低声：“村长真是有心了，特意跑这么大老远……” “不怕。”村长道：“这不好些日子没见你们了吗？除了告诉嫂子这件事，主要还是要来看看你们。大半年不见，怪想的！” 程天源看向薛凌，低声：“媳妇……你怎么打算的？” 薛凌站了起身，道：“村长，我们家有车，要不我和阿源载你一块回去，然后看看是那些地，如果地点合适，那我就买。我要买一整片的，地方太小可能就不要。” “有！有！”村长笑呵呵道：“现在就去吧！东西拿上车，咱路上慢慢说。” 昌伯却罢罢手，乐滋滋吃着花生米。 “那你们先去，反正我有驴车，我明天再回。我今晚留在木海这边，跟他唠唠嗑。” 薛凌拿了三十多块钱进店里，让陈民搬一袋花生米和二十瓶啤酒。 “好咧！”陈民连忙照办。 一旁凑热闹的何榴花忍不住咕哝：“自家的店，怎么还掏钱？啥道理啊？” 陈兰听得不顺耳，沉声：“薛凌嫂子来店里拿什么东西都是付钱的，从没有自拿自吃！” 以为人人都跟他们母子两人一样，整天蹭吃蹭喝吗？ 何榴花讪讪，没再敢开口。 程天源载着薛凌和村长回了程家村。 村长顾不得歇息，连忙带她到村口去看地。 “阿源嫂子，我就不瞒你了，这是目前村里最好最整齐的一片地，那边二十亩是你们家的，外头就是省道。跟你们家的地连一块，不正好吗？这些地硬实，以后建个十层高楼都没问题！” 薛凌虽然嫁来程家村一年多了，但对村子里还不怎么了解。 程天源扶着她慢慢走，一边走一边看。 村长介绍了两大块地，一块在山边，一边则是在省道旁，山边的比较便宜，一亩只要四十块，省道旁的则要七十块。 “现在是一亩地一亩地，以后地少了，指不定就是一分地一分地卖。我特意去上头奔走好长时间，要不是那国土局的主任是我以前的老同学，这手续还没法这么顺利办下来。可惜啊，村民们都不懂，说不缺地，弄什么手续没个屁用！” 村长一肚子气闷，啤酒喝多了，话也就多了。 “小嫂子，不瞒你说，我起初是不怎么舍得你一个人买那么多的。毕竟这是整个村的地，总不能你家有钱就都通通买了去。可关键是没人要，那就只能你要多少买多少，我不管了！” 他又喝了一大口，道：“山边的那一片如果卖不出去，我以后会去镇上奔走，到时分给每家每户一点儿。只要有村里户口的人，就能分一点。” 薛凌点头，很干脆道：“省道边沿的那一片我都要了，大概多少亩？” 村长吓得一下子酒醒了大半，解释：“前头的大概两百亩，后面的一百亩还没弄好国土手续。” 薛凌忍不住问：“你能一块办好吗？如果一起办好，那我就一起买下。” “……能！”村长解释：“我可以办。” 薛凌想了想，道：“我明天让阿源送一些定金过来，这一片都要了。等手续办好，我们就跟村委会签字，直接买下。” “不用定金。”村长笑呵呵道：“都是自己村人，你说要，我就特意一并留给你了！”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都暗自笑了。 不是说没人要吗？怎么就得特意留了？ 村长又道：“靠近省道那两百亩，如果是成片卖，最便宜也得六十块一亩。后面的……可以算便宜点儿，就跟山边那片一样，都是一亩四十块。算下来就是……就是……” 程天源答：“两百亩便是一万二，一百亩是四千，加起来是一万六千。” 村长吞了吞口水，捂住胸口。 “那你们钱这一方面，先提前准备着。” 薛凌笑了笑，“没问题，下周末就是中秋节，到时我们会过来老家这边过节。村长，希望到时能一并弄好手续，我们会带钱过来签字。” “好勒！好勒！”村长道：“我明天就去办！明天！” 第204章 死皮赖脸要房子 薛凌小两口回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天色都黯淡下来。 程木海夫妻做了一桌子的菜款待昌伯，老人家喝得醉醺醺的，瞧见他们回来，一个劲儿笑。 “看好了吗？要买不？都是好地，能建房子！我小老儿就是没钱，不然我要买一亩，等以后给儿子孙子建房子。” 程天源微笑解释：“看好了，我媳妇她决定买省道那边的。” 程木海紧张问：“那边不是很宽吗？大概多少亩？” “三百亩。”薛凌答：“已经说定了，中秋就过去付钱签字。” 昌伯迷糊抱着酒瓶，嘀咕：“三百亩？！那是多少？得多少钱啊？” 程天源温声：“昌伯，我搀扶你去歇息吧。” “多少钱啊？”昌伯追问。 程天源被他一口酒气熏得差点儿吐了，连忙答：“一万六千块。您慢点儿，往后面走，今晚你就歇在仓库角落的小床吧。” 刘英喊：“我已经收拾好了，就是那小床。阿源快扶昌伯过去，被子都已经备好了。” 一旁的林聪偷偷拉了程天芳一下，眼神不怎么好。 程天芳垂下脑袋，知晓他是在责备自己没向爸妈争取到房子，心里又憋屈又难受。 何榴花嗑着瓜子，扬声道：“亲家翁，大舅哥，你们都已经来城里买房了，怎么还去乡下地方买地？乡下地方的地不值得投资，没钱赚的！一口气买三百亩，要种啥？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薛凌脸色淡淡，道：“不想种什么，先买着，以后再用。” 程木海也有些不了解薛凌为什么买那么多的地，但他对这个儿媳妇也算有些了解，知晓她的眼光非常好，既然是她看中要买的，那应该有她的目的。 “儿媳妇要买，就随他们。我年纪大了，家里的事现在都由儿子和儿媳妇做主，我和老伴都靠他们养着，也不懂什么投资，他们觉得好，就自个去做。” 何榴花脸色讪讪，没再说什么。 程天芳见没其他外人在，胆子就大了，趁机对程木海道：“爸，话虽这么说，但嫂子毕竟是你的儿媳妇，她和大哥如果做得不好，难道你就不能说上几句吗？” 她憋屈嘟嘴，转而抽抽搭搭哭起来。 “大嫂给你们大房子住，你们什么都听她的。是！你们有大房子住，就不管我的死活了！你们有那么多的地和房子，我却连一块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你们好狠心啊！” 程木海瞪她一眼，转而歉意看向薛凌。 薛凌淡定自若吃着烙饼，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林聪见程天芳哭了，连忙凑了上前。 “阿芳，你别哭。你怀着孩子，不能太激动。医生说孕妇是不能情绪太激动的，不然会影响孩子，对孩子不好的。咱爸和妈就你和大舅哥两个孩子，他们是不会偏心的。你放心，他们都是疼你的。” “疼？！哪里疼了？！”程天芳拿着鸡毛当令箭，大声：“我大哥他们有大房子，我连租房子都租不起！他们这还不算偏心吗？我现在没地方住，他们都不管我……呜呜呜！” 程天源端了一大碗牛肉面出来，还没走到外头就听到自家妹子的话，气得脸色都青了。 刘英拉了拉他，哀求他不要把话说得太难听。 薛凌被吵得耳膜痛，拍了拍手，拿多一个烙饼，踏步往服装店去了。 何榴花瞧见了，忍不住插嘴：“阿芳，你别哭了。你爹娘和大哥跟你有血缘关系，自然会心疼你。你大嫂她是嫁进来的，不一样。你放心，没房子住咱们可以租，我和阿聪都会对你好的。” 程天源冷着脸，捧着牛肉面追薛凌去了。 刘英见女儿哭得不成样子，上前拉了拉老伴的衣角。 “他爹，咱们反正在这里有得住，有得吃……凌凌送咱们那么大的房子，咱们根本用不着。不如……不如就给阿芳做嫁妆吧。” 程木海沉着脸，没开口。 一旁的程天芳连忙抱住刘英的胳膊，道：“妈，真的吗？我如果有房子的话，我和聪哥就能有地方住了。我的孩子出生后才有房子住啊！妈，太好了！谢谢您！还是您最疼我！” 林聪跟何榴花对视一眼，暗自偷着乐。 程木海垂着眼眸，低声：“这房子是凌凌送我们的……还是得跟她商量一下，我们不能一头就答应了。” “爸！你就疼疼我吧！”程天芳哽咽：“嫂子是咱们家的人，她的东西不就都是咱们家的吗？我还没嫁，我也算家里的一份子啊！你们有那么多的房子，为什么就不肯一套给我啊？” 她突然嚷嚷起来：“我在外头租房子住，用点儿水都难，每天挑水干活，累得要死。你们现在日子过得这么好，顿顿有肉吃，怎么就不能分一点点给我！我还是你们的女儿吗？你们怎么都不心疼我？” 程木海和刘英沉着脸，都没开口。 程天芳“哎呦！”一声，捂着小腹喊痛。 众人吓了一大跳，慌忙上前搀扶她。 刘英惊慌喊：“你怀着孩子呢！你激动什么啊！又没说不给你！你要那套大房子，给你就是！给你做嫁妆，总成了吧？！” …… 薛凌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吃完牛肉面后，擦了擦嘴。 “源哥哥，我去散步。” 程天源知晓她心情不好，将碗筷收拾去厨房，见自家妹妹抱着妈的胳膊，肚子不痛了，也不哭了，一个劲儿高兴商量明天就搬去大套房住，心里气得不轻。 他狠狠瞪了程天芳一眼，转身跑出去。 薛凌扶着肚子，一边沿着江边的路走，一边轻抚肚皮，神色淡然轻松。 “媳妇……我……对不起。”程天源低声：“你别不高兴，回头我跟爸妈要回那套房。” “不用了。”薛凌解释：“既然给了他们，他们有权做主要送给谁。你就这么一个妹妹，你爸妈不可能不疼她。如果我们吃好住好，她却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你爸妈自然会难过担心。给就给吧！” “可是——”程天源道：“那房子就在我们隔壁！我会嫌烦的！” 他看到林聪母子就直觉烦躁，偏偏自家妹妹是一个没脑子的。如果跟这样的人住一块，抬头不见低头见——那还不如不住了！ 薛凌眸光微动，低声：“确实如此……我也会受不了的。” 程天源转身：“我去要回来！” “等等！”薛凌拉住他，低声：“要给可以，但不能给对面那一套。你等着，我来安排就是。” 第205章 看清形势 小两口散步回去后，便看到刘英等在门口，脸色忐忑。 “妈。”薛凌低低喊了一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刘英讪讪笑了，低声：“凌凌，我是在这里等你们。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薛凌微笑问：“什么事？” 刘英低低解释：“你很孝顺，送了那套大房子给我们。只是我和你爸住在这边挺宽的，又能帮忙店里，那边的房子根本用不着。” 薛凌点点头，道：“不怕，你们如果住不着，过几天我就将它租出去，赚点儿租金也好。” 刘英吓了一跳，慌慌张张：“不……不能租！那可是崭新的好房子。” 薛凌耸耸肩，道：“其他房子也都是崭新的。我买那些房子的目的就是为了赚租金，如果你们不住，那我就将它出租。” “不是……不是！”刘英叹了叹气，低声：“凌凌，你应该知道阿芳他们现在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住在这边毕竟是做生意的地方，不方便。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将那套房子给他们住。” “不可以。”薛凌道：“那是我送你们的，又不是送她的。” 刘英有些呆，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在她的印象中，凌凌这个儿媳妇什么都好，什么事都好商量。 不过，这毕竟是一套大房子啊…… 她求助般看向程天源，低声：“阿源，你妹妹要嫁出，咱们怎么也得备上点儿东西做嫁妆吧。” 程天源心有些不忍，但他实在厌恶林聪一家子，内心记得薛凌的叮嘱。 “妈……我身边真的没有钱。我之前已经说了，凌凌送你们的钱还有一千多，你们都可以给阿芳。一千多在荣城已经可以买一套不错的小房子。等年底商店分红了，我再给你们钱存在身边可以用。” 刘英很是为难，哽咽：“可是芳丫头说那边小区好……” “妈。”程天源沉声提醒：“一个月前，你和爸还在骂她偷钱跟人私奔。” 刘英一时涨红了脸，不敢再开口。 女儿做出那样的事，如果在二三十年前，那可是要浸猪笼的。不仅这样子，父亲和兄弟都会在族人面前抬不起头。 她即便回来，亲人也是可以不搭理她，就当没了这个女儿。 薛凌摇了摇头，道：“妈，你去跟阿芳说，那套房子是我装修给你们两位老人住的，不能给她。她要嫁人，我可以备其他嫁妆给她。” 语罢，她转身回了服装店。 刘英回神，想要追问薛凌愿意送什么给女儿，却一时不敢张口。 程天源适时拉住她，低声：“妈，你们这样子做，我已经很生气了。房子明明是凌凌送你们的，你们没经过她的允许，转身就送了出去。那林聪赌钱欠债，连自己家的祖宅都能卖出去，这样的人能给他好东西？” “可……”刘英弱弱辩解：“他说他已经改了，不会再去赌了。” 程天源深吸一口气，道：“你们说出的话，你们自己去收回。大房子都在凌凌的登记下，除非她愿意转让，不然谁都住不了。” 刘英红了眼睛，“你就不能帮忙劝一劝吗？你妹那个死丫头就只会逼我们，跟我们犟！她肚子里还有娃，我怕她出事……” “我也不赞同你们随便就将房子送出去。”程天源沉声：“那房子跟我们住的是对面。我不想跟那样的人家打交道。我早想揍死那家伙！” 刘英吓了一大跳，见儿子怒气冲冲离开，慌忙回后头去找丈夫。 程木海沉着脸，道：“既然凌凌和阿源都不愿意，那房子就送不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程木海低声：“阿源现在已经住那儿了，你弄他们这一家子住过去，他看不惯就会管会使拳头，到时事情闹大了，自家兄妹结仇结怨的，你觉得能好吗？” 刘英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 程木海沉声：“你得狠下心，别让她一哭闹就心软。如果惹儿子和儿媳妇生气，你觉得好吗？咱们靠的是儿子和儿媳妇养着。你觉得你那女儿是能让你依靠的？” 刘英瞪眼，很快沉默了。 隔天一早，刘英就上楼去找女儿。 “你大嫂和大哥都不同意……说那套房子是给我们的。” 程天芳气呼呼道：“可你们要送我啊！昨晚明明都已经说好了，我们都要收拾东西住过去了！妈，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闭嘴！”刘英没好气道：“我就不算数了！我全部积蓄都被你偷了去，现在能给你一千多做嫁妆，已经够风光了。你长这么大，一毛钱都没赚回家，我养你这么大，你都要嫁人了，一分彩礼都没有，我还要倒贴一千多！你随便找一户人家问问，看看谁家能像我们这样阔绰！” 不管是在程家村还是在荣城里，谁家嫁闺女能一口气给那么多钱的？ 即便是富贵人家，顶多也就三四百块！ 程天芳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林聪偷偷拉了她的衣角。 程天芳“哇！”地一声哭了，抽抽搭搭：“可我没地方住啊！你让我们住到哪儿去？一千块买了房子，那我们怎么过日子？” 刘英皱眉道：“你嫂子说你要嫁人，她肯定会有其他嫁妆给你。那套大房子是她送给我们的，其他人不能住。” “为什么啊？”程天芳没好气道：“她都给了你们啊！你们转送给我，还关她什么事啊！她凭什么反对啊？她赚的钱不都是我大哥的吗？她都嫁到咱们家了，哪能存那么多私房钱啊？” 刘英撇撇嘴，道：“凭那些房子都是她赚的！你哥说了，那些大房子都是有证书的，上面都写你嫂子的名字，她想给就给，她不想给谁都得不到。” 程天芳一听，呜呜又哭起来。 林聪拉住她的胳膊，低声：“别哭了，嫂子不是说另外有嫁妆给你吗？你也别伤心了，一会儿对孩子不好。” “妈！”程天芳问：“嫂子她要给我啥？我能不能就要那大房子？” 刘英摇头：“你嫂子还没说……但肯定不是那大房子。她说了，那是给我们养老住的，不能乱给。” 程天芳急了，道：“那你去帮我问问嫂子！” “你——别过分！”刘英生气了，低声呵斥：“哪有人像你这样没脸没皮的！谁家姑娘嫁人去问嫂子要嫁妆的？你嫂子愿意给，是她大方。你等着就是！不许去问！” “可我就想要房子。”程天芳哽咽：“嫂子她有那么多房子，为什么就不能……” “都说了等你嫂子安排。”刘英冷声：“别再哭啼啼，不然你就收拾走！别住这儿了！”语罢她匆匆下楼。 第206章 让利 何榴花听说刘英反口不送大房子了，气得肝痛！ “昨天晚上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怎么能反口！你那个妈的心是偏到背上去了吗？你大哥和嫂子听说有二十多套房子，凭什么你就一套都不能得！” 程天芳被她训得缩脖子，低声：“那些都不是我家的，都是我嫂子自个赚的。” “那又怎么样？！你就没份儿了吗？”何榴花理不直气也壮：“你是她的小姑子，你要嫁人了，她怎么能一点儿表示都没有！亏她还那么有钱！” 林聪在一旁郁闷，添油加醋：“阿芳，她一口气就能卖一万多块钱的地，还能买三万多的汽车，你嫂子肯定非常有钱。她那么有钱，怎么就偏偏对你这个小姑子那么吝啬啊！” 程天芳撇嘴：“谁知道她啊！我跟她压根就不熟！她嫁来我家隔天，就跟我哥来了县城，我前后都没跟她怎么说话。” 何榴花撺掇道：“她不是说另有安排给你吗？你去找她问问看，一定要向她要一套大房子！” “对！”林聪低声：“听说‘望江苑’的房子都是整个荣城最好的房子。她有那么多，咱们怎么也得要一套，不然以后住哪儿。” 何榴花又道：“还有，你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你们的婚事不能拖了。你回头就去跟你妈要钱，然后我们摆酒请人，婚事才算定了。” 程天芳单蠢得很，心中什么主意都没有，只好闷声点头。 不过，她也不是傻得很彻底。 “聪哥，等我们结婚了，你可得去找一份工作，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了。我现在已经有宝宝了，不能去外头工作了。以后就得你养家了。” 林聪忙不迭点头。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工作，养家过日子。” 程天芳又看向何榴花，问：“妈，你——你到时要跟我们住一块吗？” “当然要！”何榴花尖声：“我就阿聪一个儿子，我不靠他靠谁？我辛辛苦苦养大他，就是想他给我养老送终的！” 程天芳暗自有些不满，不过她不敢表现出来。 自从这个未来婆婆来了以后，天天管着自己。起初她还以为老人家是关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可她后来慢慢发现，这婆婆跟林聪一个秉性，好吃懒做，总是想着自己，自私得很。 本以为两人结婚后，婆婆应该就会回乡下去。 谁知她竟要留下来！ 程天芳心里不高兴，可她不懂怎么解决，摸着小肚子不说话。 林聪挥手让自己的老妈回房间去，低声：“阿芳，妈接下来要跟我们住一块，还有宝宝，咱们住的地方不能太小了。你可以跟你嫂子拉拉近乎，劝她送一套大房子给我们。” 程天芳点点头，“我……晚些时候去找她。” …… 薛凌很忙，清点完九万多件夏装后，刚好山越小两口来了。 陈水玉还是一副爱讲价的小模样，乐呵呵套近乎。 “小嫂子，咱们都是合作过一次的人了，这一回生两回熟。这次咱们就算是熟稔了，也该给一个优惠价，对吧？” 山越看事情更明朗，豪迈道：“你这一批都是夏装，只能供我们南岛那边。你们这边都快中秋了，衣衫也都穿长袖了。你如果算便宜点儿，我们不止要七万，九万多都通通给我们。” 薛凌只是淡定笑笑，给他们倒了热茶。 陈水玉捅了老公一下，道：“我不爱喝水，去给我整啤酒来。我爱喝啤酒！” 山越忍不住劝：“你昨天在船上还说你肚子痛，就别乱喝了，吃点儿热乎的。” 陈水玉嘟嘴闷声：“可我不喜欢喝啊！” 山越无奈，只好赶紧去斜对面的商店买了两条啤酒过来。 陈水玉豪迈咬开啤酒盖，咕噜咕噜喝起来。 薛凌解释：“二位有所不知，我这批发的生意是要长期做的。如果卖不出去，大可以留到明年再卖。荣城这边不是什么大城市，人也没什么时尚意识，明年夏季再卖也可以。” “可能就卖不了呢！”陈水玉道。 山越附和点头：“咱做生意的，当然是能尽快甩货就尽快甩。第一，货压在这里需要成本。第二，货积压下来，可能会褪色啊，弄脏什么的。时间一长，你非后悔不可。” 薛凌不得不暗自佩服他们这对夫妻，一个嘴巴毒，一个嘴巴缓，一唱一和配合得非常默契。 “这些我都考虑过。这九万四千多件有五万是小码，其他是大码，本来以为够一半大码，谁知仓库最后没布料，所以就生产这些下来。” 她轻抚高高隆起的肚子，轻笑：“我不久后就要生产了，可能接下来两个月没法开店做生意。所以，如果能整批卖出，我也能省点儿心。” “就是就是！”陈水玉看了看她的肚子，眼里难掩羡慕：“我们结婚十几年了，一直还没娃。如果我怀上了，我肯定不赚钱，在家养着，给他生一个大胖儿子。” 山越笑了笑，低声：“你先把身体养好再说，整天嚷嚷肚子痛，还爱乱吃东西。我不着急娃，现在着急你还忙不过来。” 陈水玉眉眼满是幸福的笑意，又灌了一大口啤酒。 “小嫂子，我看你也是个痛快人，就给个痛快价吧！” 薛凌想了想，道：“你们如果有诚意帮我吃下这整批货，我可以大小码一样的价格——三块。” “就便宜五毛？”陈水玉脸色一沉，有些不满。 薛凌淡淡一笑，反问：“四万多件，一件五毛，我一共让利多少？你觉得我还让不够多？” 陈水玉转了转眼睛，不说话了。 一旁的阿虎道：“嫂子，你就别让什么利了。你就算生了小侄子要坐月子，店里不还有阿源和我吗？他们要七万就七万，剩下的两万我去批发给小商户，保管都卖出去。” 陈水玉不悦嚷嚷：“现在都转季了，你还批发啥啊？这可都是夏装短袖的，人家都不要了。” “怎么可能！”阿虎道：“我们这边的商户都爱存货压一点儿，免得转季的时候很容易赶不上。附近好几个县城，那么多卖衣服的，这个压根不必愁。” 山越拉住妻子，问薛凌：“就不能再少点儿吗？你看这运费什么的，都还得我们自个出。” 薛凌摇头低声：“山大哥，我这是半出厂价给你了。厂家算便宜一点儿，直接南下来这边，我又便宜两万块——如果你们再砍价，那就太没诚意了。” 阿虎记得薛凌的暗示，连忙上前：“两万太多了！嫂子，要不这样——” “你闭嘴！”陈水玉将他推开，“我们商量着呢！” 山越扯开笑容，道：“行！那就都三块吧！” 第207章 看医生 讨价还价很顺利，只是最近码头没什么船，货还没能出。 “得明天才有船，我们得在这边等一天。” 薛凌问：“那你们小两口住哪儿？小旅馆吗？” 山越答：“在县城里头的一家小旅馆，昨晚我们就住那儿。明天出货前，我结账给你。” 薛凌点点头，道：“阿虎，麻烦你送他们去旅馆歇息。” “行！”阿虎痛快答应了。 山越道了谢，站起来要出门。 陈水玉却脸色苍白，喘息：“老公，我……我肚子好痛！” 山越吓了一跳，慌忙转身抱扶住她。 “怎么了？又痛了？” 薛凌凑了上前，问：“哪个部位痛？” 陈水玉的手按了按，有力无气：“就这个地方……” 薛凌道：“这个部位是胃。肠胃病可大可小，你明天还要坐船南下，还是先去医院看一看，别一会儿在路上出什么事。” 山越忍不住责备：“我让你不要整天吃生冷的，你就不听。医生说了，胃病要靠养，而且是什么温养，可你天天只爱吃冷的冻的——我不听你的，你就说我不疼你！瞧，我不疼你，你自个痛去吧！” 陈水玉跟他是青梅竹马长大，两人感情深厚得很。 他这么说，也是一时关心则乱。 不过陈水玉却跟他卯上了，立刻掉眼泪。 “人家都痛成这样了，你还说！你还说！” 山越连忙抱扶住她，道：“走，咱们先去医院看看。” 陈水玉撒娇：“人家不去了！” 薛凌在一旁看着好笑，劝道：“身体是你自个的，除了你，没人能帮你照顾得了你。丈夫再好再体贴，他也体会不了你的肚子痛，你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就为了让他心疼吗？” 陈水玉发窘，一时说不出话来。 薛凌又道：“你胃痛难受，你痛，他心疼，这对你们夫妻有什么好处吗？对彼此都是一种折磨啊，不是吗？” 阿虎是一个直来直往的粗汉子，在一旁听得皱眉。 “身体好，自个好，才有机会管老公！小病不治，挤压成大病可就不好了！想要管好老公，你也得有精神去管，有好身体去管，不然病怏怏躺床上，能做啥？” 陈水玉转了转眼睛，把这讽刺反而听进心里头去了。 “那行……咱们先去医院吧。” 薛凌想了想，道：“我正好要去妇产科复查，我跟那女医生有些熟稔，不如一块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哟！”山越感激道：“那太好了！” 阿虎开车，载着他们三人徐徐往医院去了。 薛凌每隔一个月就来医院一趟产检，后来月份大了，医生交待半个月来一趟，尽量来频繁些。 她刚进门，医生就认出她来了。 “很少有人像你这么听医生话的……”医生曾这样赞过她，对她印象也深刻。 薛凌上辈子拼命赚钱，没顾及身体，最后钱赚到了，人却病没了。 正因为如此，她很爱惜现在的身体，也尽量多顾及身边的人。 薛凌指着陈水玉，商量问：“医生，我这朋友肚子痛，可能是胃痛，麻烦你先给她瞧一瞧，可以吗？” “行。”女医生先给陈水玉检查，又前前后后问了不少问题。 “陈水玉，是吧？你这问题挺严重的。你得先去内科检查一下，做一下肠胃检查，我怀疑你严重胃溃疡。另外，你身体寒性过大，还有宫寒的症状。你怀孩子了吗？” 陈水玉一愣，连忙摇头。 “我结婚十几年了，还没怀过。医生，我不就吃坏肚子吗？跟生孩子有什么关系？” 医生瞪了她一眼，沉声：“怎么可能没关系！你这哪里是吃坏肚子，你是常常吃坏吧？不然肠胃病怎么会这么严重！你吃什么做什么，都会影响你整个身体。你吃冰冷的东西过多，导致身体寒性过大，宫寒严重者很难怀孕，你知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陈水玉红了眼睛。 一旁的山越脸色不怎么好，低声：“医生，我们在十年前就打算要小孩了，可惜……她一直怀不上。你刚才说，跟什么寒有关，那你快帮她医治吧！” 医生叹了叹气，道：“现在急不来，只能先将肠胃治好些，慢慢调养。多吃一些温热的东西，对肠胃好的，慢慢养起来，然后再考虑生孩子。” 山越偷偷低声：“听见没？你以后别再不听话乱吃东西。” 陈水玉默默不敢说什么。 医生开了单子，让他们先去检查。 阿虎等在外头，热情道：“有我需要帮忙的吗？你扶着嫂子坐边上，我去帮你们排队付款。” 山越感激答谢。 薛凌则跟医生聊她最近的情况，医生让她躺下，仔细听了听胎心，又检查了胎位。 “胎儿的头已经很靠下，再过半个月，就要让家里做好准备，发动的时候就立刻过来。” 薛凌连忙应好。 “我已经买了一些小孩子的衣服，还买了新被褥。” 医生仔细跟她讲了一些卫生问题，让她提前都得准备好，免得到时仓促。 薛凌记下了。 她和阿虎等了半个多小时，陈水玉才检查好。 医生皱眉道：“这才三十来岁，胃就折腾得伤痕累累，以后还想不想活啊！” 陈水玉吓坏了，连忙：“我以后都听医生的！你快开药给我吃吧！” 医生解释：“药得吃，但肠胃主要是靠养，不是靠吃药。接下来两个月，你三餐都只能吃米糊或面糊，不能吃任何生冷的东西，水果都不要。多喝温水，吃饭煮东西下多一些姜，先养两个月看看。” “医生，那我……什么时候才可能怀上孩子？”陈水玉紧张问。 “急不得。你得先将病养好，再慢慢养好身体，再加一些中药调理，还是有希望的。”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阿虎送他们回了旅馆，然后跟薛凌回了商店。 薛凌低声：“阿虎妈还生气来着？让她有空多回来吧！林聪那一家子很快要搬走了。” 阿虎讪讪笑了，解释：“等他们搬了，我老娘就会回来。她那脾气直，说话也直，怕一会儿说了什么不好话，到时惹你们亲戚之间难做。” 薛凌叹气苦笑：“家家都有难念的经，这是目前家里最难念的一页。” “甭管他们！”阿虎劝：“嫂子你自个好好赚钱，养好小侄子才是最要紧的。” 薛凌摇头苦笑：“问题是人家看上了我的钱……我不得不用点小钱打发。” “唉……”阿虎咕哝：“怕是一个无底洞！” 第208章 蠢王八 薛凌刚下车，便看到程天芳坐在服装店外嗑瓜子，显然是在等她。 阿虎落荒而逃，道：“嫂子，我回家吃饭去了。” 程天芳对薛凌讨好笑了笑，低声：“嫂子……你回来了啊！” 薛凌点点头，自顾自走进店里。 “进来坐吧。” 程天源正在整理啤酒瓶，瞧见自家妹子跟在媳妇身后，暗道不妙，连忙将瓶子装好，大步走了过来。 薛凌拿出一盒饼干，打开。 “吃点儿垫垫肚子吧。” 程天芳没客气，连忙接过吃着。 薛凌见她回来十几天，就已经从原来的又高又瘦，变白了些，也变胖了一些。 “小姑子，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来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太失望的。” 程天芳一边啃着饼干，转了转眼睛。 “嫂子……那大房子如果不给我，我们没地方住啊！” 薛凌微微一笑，反问：“那你想过没有？林聪为什么会沦落到连一个地方住都没有？你跟他认识一年多了，跟他在一块也十来个月了，他如果能勤快干活，做点儿正经事，何至于连租个房子都租不起？” 程天芳沉默了，低下头去。 她没文凭，也没读过书，可她尚且能找到工作来养活自己和他。 如果他勤快点儿做点儿正事，加上她赚的，日子肯定是能过得很好的。 薛凌继续低声：“对于我来讲，他是一个外人。你如果喜欢他，嫁给他，那我跟他才算有亲戚关系。但如果你嫁给其他人，那他就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说对吗？” 程天芳怯怯：“可我……还是得嫁给他的。我都已经怀了他的娃了。” 薛凌不以为然，轻笑：“这世上大有人结婚几十年都能离婚的。能过得好，凑合着过日子，那就一起过下去，如果不能，那为什么要苦自己撑下去？你不欠他，不是吗？” 程天芳似懂非懂。 她只知道她很喜欢很喜欢林聪，她想跟他在一起。 只是，她一想到在帝都时的那段苦日子，她就暗自害怕。 如果真要那样过……那她真的宁愿不要他！ 当时她逃离过一次，是他将自己哄回去，后来他有一点点改变，可惜还是不够。 “他说他会改的。”程天芳低声：“我……我让他去找工作，他也已经答应了。” “如果他能下定决心跟你过日子，那就另当别论。”薛凌道。 不过，她对林聪那家伙一点儿信心也没有。看他那好吃懒做的妈，再看看他这些日子寄生在这里的情况，她就知道他是狗改不了吃屎。 程天芳听到她似乎松了口，连忙：“嫂子，他们安排中秋前一天就要摆酒了。我们真的是要结婚的。” 薛凌提醒道：“你还不足结婚年龄，暂时不能打结婚证。” “请酒就行了。”程天芳天真道：“反正只要附近的人都知道，不用太麻烦的。” 薛凌暗自叹气。 这小姑子的智商真的太感人了。 这样的人如果不被骗多几次，可能永远都学不乖。 不过，不能打结婚证也有好处，毕竟不必牵扯太多。 万一闹出什么事，上公安局上法院，小姑子和他并没有婚姻关系，也许能少很多麻烦。 程天芳忐忑低声：“嫂子，本来妈已经同意将他们那套大房子送给我，可她说……你不肯。嫂子，你已经有那么多的房子了……” 薛凌轻轻叹气，解释：“小姑子，我可以给你一套房子，一套足够你一家几口住的房子，也是‘望江苑’那边的，两房一厅加厨房和阳台的中套房。但——我只能给你一个人。” “啥意思？”程天芳惊讶问：“不能给聪哥和他妈妈住吗？那怎么行！” “不是。”薛凌答：“我送给你，将房子入在你的名下，把房产证改成你的名字——只能是你的。” 程天芳不怎么明白，但听到有房子，还写上她的名字，内心还是很高兴的。 “好啊！谢谢嫂子！” 薛凌罢罢手，低声：“但你要将房产证收好，可以租给别人，但不能买卖。不然，你以后就什么依仗都没有了。因为我只能给你一套，不会再给。” “肯定不卖啊！”程天芳解释：“如果卖了，我们住哪儿？嫂子你放心，我是不会乱卖的。” 薛凌一点儿也不放心，知道这些话可能都是耳边风，但她还是得说一遍。 “行，一会儿我们去爸妈的面前说，然后你去挑一套一百坪的，我转给你。” 程天芳乐颠颠走了。 薛凌揉了揉脑门，直觉这一套房子估计只能给小姑子交智商税。 这时，一个高大熟悉人影走进来。 薛凌抬头，见程天源俊脸微沉，眸光复杂盯着自己看。 “源哥哥，怎么了？” 程天源皱眉，心疼低声：“媳妇……对不起！” 薛凌连忙摇头，“别这样说！我知道你也气小姑子，可你不能将她怎么样，又夹在公公和婆婆中间，不好发作。我只是尽一个嫂子的本分，送她一点儿嫁妆。” “你不必安慰我。”程天源嗔怪睨她，低声：“你越这样，我越心疼你。” 她嫁给他时，他几乎是一无所有。家里因为她的到来，才有了今日这样的好日子。 可惜他帮不上她多少，还有这样没脑子的妹妹来扯她的后腿！ 薛凌低低笑了，轻抚高高隆起的大肚子。 “如果你真的心疼我，那就赶紧给我做牛肉面去。我肚子好饿哦！” 程天源知晓她在转移话题，捏了捏她的手。 “媳妇，你为我做的，为我家里做的，我都记在这里。” 他拍了拍胸口，力道非常大。 薛凌笑了，依偎在他的怀里。 “你能这么懂我，也就够了。” 她没信错人，也没爱错人，他真的是一个很体贴很正直的好汉子。 即便他的家人再差再坏，有他理解自己，懂得心疼自己，她偶尔就算损失点儿钱财，受点儿委屈，也是心甘情愿的。 程天芳刚跟林聪母子说了这事，他们便催着要去“望江苑”挑房子。 “下周就要摆酒了，不能太迟，这事得抓紧办。” 程天源沉着脸带他们过去挑，最后林聪挑了一套临江六楼的中户型房子。 “明天就去买家具，赶紧搬进去住。” 程天芳偷偷跟刘英要钱，将一千四百块的嫁妆钱全部给了林聪。 林聪连忙带着老母亲置办新家具去了。 刘英忍不住骂女儿，恨铁不成钢：“那是你的嫁妆，你为什么不自个留一点儿在身边？！你个蠢王八！” 程天芳委屈低下头，“聪哥说……都搁他那边。” 刘英气得说不出话来。 程木海摇头挥手，“快些搬走！看着就心烦！” 第209章 喜宴 林聪母子拿了钱，跑去市场买了好些家具和日常用品。 “电梯房真方便！一站上去，按一下，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五楼！哈哈！” 他们挑的是临江西侧那一栋的五楼，隔壁也是薛凌买下的，目前已经租出去。 何榴花笑呵呵道：“亲家母，我们已经在这里叨扰太久了，等明天办完喜宴，我们就过去那边住了。” 刘英忍不住问：“去哪儿办喜宴？” “当然是这里啊！”何榴花理不直气也壮：“这边地方宽，要宴请的人主要也是亲家一家人，所以就办在这里，这样才方便！” 刘英虽然老实憨厚，但她没跟女儿那样傻。 你们一家子吃这儿住这儿，现在连娶媳妇办喜宴也要在这里。 她脸色不怎么好，沉声：“我只懂得弄一点儿家常菜给大伙儿吃，不懂做什么喜宴。亲家母，你这样说，那你会吗？到时厨房就给你张罗吧。” 何榴花脸上的笑容敛住了，讪讪道：“我也只会一些家常菜。要不，到时我们一起弄吧。” 刘英内心暗自生气。 一千多块的嫁妆拿出去，他们才想要办喜宴。敢情他们母子二人一点儿钱也没有就想要娶媳妇入门，女儿不仅倒贴嫁妆，娘家还得倒贴喜宴！ 林聪笑道：“我只请了几个朋友，本族那边的亲戚打算送点儿糖过去，给大家说一说就够了。我现在还事业无成，婚事上也只能委屈阿芳了。” 程木海沉着脸，“知道她委屈，以后就对她好点儿。我们都是农村人，嘴舌笨，不懂花言巧语那一套，我们只看重实在人。” 他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人都算见识过。一番相处下来，他发现林聪就是一个花架子，除了长得还可以，其他什么都不行。 好吃懒做不说，一张嘴还惯会忽悠骗人。像这样的人，他打从心眼里不满意！ 林聪忙不迭点头应是。 刘英只能将他们要办喜宴的事告诉儿子，问他怎么办。 程天源沉着脸，道：“我去市场买菜和肉，回来张罗一顿吃。” 刘英低声：“还说要……啤酒。” “嗯。”程天源点头，“吃完让他们明天就滚！” 刘英吓了一跳，低声劝：“看在你妹妹份上，你就再忍忍吧。” 程天源冷哼：“如果不是，我早在第一天就揍死他了！”语罢，他踩着自行车出去了。 …… 隔天，程天源早早就上市场买了一大堆排骨和肉，又买好些吃喝。 刘英和何榴花在厨房张罗起来，程天源也得帮忙。 薛凌昨天送山越夫妻上船，搬货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胳膊，怕对胎儿不好，不敢乱贴药，一直憋着不敢说。 陈水玉的肠胃病好了一些，再次去医院拿了药，带着路上可以吃。 山越也很干脆，一天拿了十万块给薛凌，所有衣服装箱上船后，他又拿了十八万多给薛凌，一并付清余款。 薛凌送他们离开后，给自家老爸汇了十八万多，自己赚的十万则存进户头。 看着账上的二十多万，薛凌暗自乐滋滋的。 她给了阿虎五百块，阿虎起初不肯收，说他并没有介绍人过来，不能拿钱。 薛凌解释：“你负责清货，负责叫车，还负责送货上船，这些都是要付出的。再说，你的三轮车还得加油呢！快拿着，不然我以后还怎么敢叫你来帮忙啊！” 阿虎笑呵呵收下了，道：“谢谢嫂子！这五百块还真好赚！” 他想了想，迟疑低声：“嫂子，不过你一下子让利了两万块——着实太多了！咱那么多的货，总得趁机赚多点儿啊！” 薛凌摇头解释：“这一批货本来就都要给他们。只是因为仓库还有布料，我爸不想浪费就一并生产出来。现在这边已经是秋季，这一批都是短袖，只能去南岛那边卖。咱们宁愿少赚一点儿，挽住他们这个大客户，也不用挤压一批衣服在店里。” “也对！”阿虎道：“他们是最大的客户，如果给他们利头多，以后他们还得自个上门来。” 薛凌揉了揉胳膊，“就是这个理。” 阿虎将门口拾掇好，擦了擦他的三轮爱车，随后跟她道别。 薛凌闻到饭菜香，“阿虎，中午这边要办喜宴，你留下吃吧！” “不！”阿虎满口拒绝，“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薛凌知晓他是不喜欢林聪母子，所谓的“有事”分明是借口，也不好揭穿。 “那行，回头你有空就过来。我打算订一批冬季的厚衫，我们有空商量一下。” “好勒！”阿虎满口答应，“我明天就过来。” 薛凌感觉胳膊越来越痛，不敢打扫店里，走去厨房找程天源。 程天源见她脸色不怎么好，连忙将手头的活儿扔下。 “怎么了？” 薛凌低声：“回屋里说。” 回了服装店里头，薛凌脱去薄衫，只见右边胳膊又肿又青紫，她肌肤白皙，衬起来触目惊心，似乎很严重。 程天源吓坏了，惊问：“什么时候弄伤的？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薛凌解释：“昨天运货上船的时候，我站在一旁，不小心被边侧的铁钩撞了一下。本以为只是小碰伤，谁知越来越痛。昨天还好，今天越来越痛。孕妇不能乱用药，我连药酒都不敢擦。” “走！”程天源帮她小心套上衣衫，利索道：“咱们上医院去。” 薛凌却有些迟疑，低声：“这边不是要办喜宴吗？我自己开车去就行。如果是小碰伤，那也就算了，谁知越来越痛，我怕会肿大发炎，到时发烧起来就不好了。” 程天源搀扶她起身，道：“你挺着个大肚子，一边胳膊还伤着，我怎么放心你开车去。什么喜宴，不就是一顿吃的吗？我已经出钱买东西了，他们爱吃就自个弄去！我懒得管！” 他匆匆进后面厨房，跟刘英说了一声，然后匆匆载着薛凌去医院。 刘英听说薛凌胳膊伤了，担心得很，跑进店里去找程木海。 “他爹，刚才阿源说凌凌的胳膊伤了，得赶紧去医院。我这边走不开，要不你赶紧追过去看看。” 程木海吓了一跳，担忧问：“咋伤的？严重不？医院在哪儿？” 刘英也不认识城里的医院，慌忙摇头。 “我不知道啊！凌凌她肚子都那么大了，万一伤了孩子……我怕啊！所以让你帮忙去看看。” 陈民和陈兰都听见了，先后簇拥过来。 陈兰主动道：“我认识路，我去帮忙照顾嫂子！” “对对对！”陈民道：“阿兰是女生，照顾嫂子也方便些。她能骑自行车，也认得路，她去就行。” “那就麻烦阿兰了，回头得来报信啊！” “哎！”陈兰骑上自行车，匆匆赶医院去了。 第210章 气恼 到了医院后，薛凌仍是径直去了妇产科。 医生听她解释了缘由，皱眉道：“赶紧让我看看。” 程天源搀扶她坐好，帮她脱去一半的袖子。 “怎么伤得这么重？”医生惊呼：“你肚子没事吧？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薛凌摇头答：“只是胳膊痛，肚子没事，一切如常。” 医生帮她检查伤口，解释：“伤了肌肉和一段筋脉。我赶紧给你检查一下胎儿和胎心。” 一会儿后，医生轻吁一口气。 “你这还算幸运，胎儿已经快出生，影响不会太大，胎心目前处于正常状况。” 一旁的程天源担忧问：“医生，伤了胳膊，对胎儿也有影响吗？” “当然！”医生解释：“如果月份不大，一些撞伤或弄伤都极可能导致流产。昨天有个怀了五个多月的孕妇骑自行车被人撞到，本来以为只是后背一块淤青没大事，谁知半夜肚子痛，送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孩子没了。现在还在隔壁病房躺着，情况挺严重的。” 程天源后怕连连，紧张抓住医生的胳膊。 “那我媳妇这样没事吧？” 医生扫开他的手，解释：“你媳妇已经快可以生了，只要没伤到肚子，问题不大。害怕的是可能会有早产的迹象，你们家属要有心理准备。先把一些产妇用的东西和孩子出生要用的衣物小毯子都准备着。” “哦哦哦！”程天源禁不住有些慌乱。 医生道：“我用一些药给你媳妇敷上，但这两天还是得住院观察，如果母子平稳的话，才可以出院。” 薛凌苦笑：“本以为是小事，谁知胳膊越来越痛，我不敢大意，马上让先生送我过来。” “这样才对。”医生解释：“怀孕期间最怕碰撞，有些看似离肚子远得很，但都是会有影响的。你平时情况很好，也常有运动，所以问题应该不大。” 一旁的护士叹气道：“有些孕妇很大意，等出了问题再赶来医院，有些时候救得来，有些就不行。昨天那孕妇如果提前来，指不定还能保住。几天前收了一个难产的，因为是第二胎，孕妇轻松得很，可惜因为大意在楼梯口摔了一跤，还以为没事，谁知那天晚上就肚子痛，孩子早产，孕妇难产折腾了一天一夜，受罪得很。” 薛凌和程天源都是头一回当爸妈，听到医生和护士的话，后怕连连。 护士帮她敷上药，嘱咐她一定要卧床好好休息，不能走动太多。 这时，陈兰赶到了。 程天源叮嘱她看着薛凌，自己匆匆赶回“望江苑”收拾东西。 陈兰紧张极了，问薛凌是不是很难受。 “不会。”薛凌答：“就是有些酸痛，敷药后好了一些。希望不会早产，离预产期还有两周多。” 陈兰还是黄花闺女，生孩子那一套更是不懂。 “那早点儿生出来没事吧？” 薛凌微笑解释：“应该没事，但尽量不要早产。医生说了，孩子早产容易孱弱，带起来比较难，妈妈也受罪。” 陈兰紧张道：“那还是不要早产了。嫂子，你如果肚子痛，就赶紧告诉我。” 薛凌见她吓得脸色苍白，忍不住笑了。 “你别紧张，不然我会跟着紧张的。放心，咱们就在医院里，有护士和医生看着，不会有事的。” 陈兰低低笑了，道：“嫂子，你也就大我两三岁，但我觉得你特沉稳。” 薛凌挑眉问：“怎么？变相说我太老气了？” 她是活了两辈子的人，想法和做法自然跟二十来岁的姑娘家不一样。 陈兰笑着摇头，道：“不是，你漂亮得很！就是——就是你给人的气质很稳沉，跟你相处很轻松，就好像学校里的老师一样。” 半个小时后，程天源回来了，手里拧了好些东西。 “幸好之前已经收拾好，我给你找了两套换洗衣服，自己也找了一套，一起提了直接过来。” 薛凌想了想，道：“源哥哥，要不让阿兰陪着我，你回商店一趟吧。都快中午了，那边办喜宴，你这个大舅哥还是回去露一露面，给你妹撑一下面子。” 程天源放心不下她，沉声：“不就吃一餐吗？他们如果真有心办什么喜宴，怎么会把所有一切都甩给我们干！我妹她是一个没脑子的，给了面子也没作用！” 他家嫁妹子，不仅要给嫁妆，还要给房子，当初妹子被那林聪拐走，他还没跟他们算账，却反过来被他们一家子坑。 可惜他劝不了爹娘，也劝不了妹子，如果是他的女儿，他一定带女儿到医院将孩子堕了，揍林聪一顿，跟这样的人家永世不再来往。 林聪带着他老娘在商店蹭吃蹭喝，拿了嫁妆去买家具，其实只买了床和柜子，其他东西都在商店里白拿，连棉被和蚊帐都要，昨天他暗自跟陈民结了账，足足两百多块。 何榴花还一副理直气壮的口气，“反正是大舅哥的店，都是自家人。去外头买还得被别人赚，多不划算啊！” 东西拿了不算钱，如果是他自己的店，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不能让阿虎和陈民跟他一起被坑，只好黑着脸自己付钱。 这一阵子他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真想揍人！ 陈兰撇撇嘴，提议道：“阿源哥，婶子和叔叔都很担心嫂子，早些时候还让我去报信呢！要不这样吧，你开车回去一趟，跟他们说说这边的情况，免得他们太担心。” 薛凌点点头，道：“对，你回去一趟吧。我要在这边两天，还是得让老人家知道，免得他们太担心。” “等一下再回不迟。”程天源看了一下外头的天色，道：“都中午了，我先去给你们买饭菜进来。” 医院对面有小饭馆，程天源买了两大份饭菜，用铝盒装上，匆匆走回来。 路过隔壁病房，他突然听见哭声，处于本能好奇，探头看了进去。 “孩子都五个月了……怎么说没就没了……呜呜……” 只见一个妇人躺在病床上，头发蓬松狼狈，双眼通红哭得很伤心，旁边的坐着一个汉子，一边猛抽烟，一边擦眼泪。 他想起医生的话，心里一阵后怕。 幸好媳妇身体好，孩子也已经快足月，不然指不定…… 昨天他被林聪喊去帮忙搬家具，不然他就能去码头送货，也不用媳妇挺着一个大肚子跟阿虎一块去。 思及此，他懊悔极了！ 真他妈的好像欠了他们一家子似的！ 他叮嘱陈兰照顾好薛凌，憋了一肚子火回开发区去了。 第211章 高兴 医院在老市区，离江边开发区有些远。 程天源开车沉稳不快，到商店的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左右。 他的车刚停下，陈民和父母就围了过来。 “阿源，凌凌怎么样了？！” “嫂子没事吧？你怎么一个人回来啊？” 程天源解释：“医生说有些严重，得住院观察两天，孩子可能会提前出生，让我们要有心理准备。” “哎呀！”刘英吓了一跳，问：“不是还得半个月才生吗？” 程天源皱眉低声：“医生说受了碰撞，养两天看看，希望不会提前出生。幸好日期比较靠后，提前半个月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众人松了一口气。 程天源道：“我过来跟你们说一声，回头还得过去照顾着。” 刘英不住点头，道：“行！我晚些也过去帮忙。” 程天源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发现人影不少，似乎都是汉子模样。 他看了看父母和陈民，忍不住问：“你们都还没吃午饭吧？” 刘英低声：“来的人有些多，地方差点儿坐不下。我们已经吃点儿垫上，晚点儿再弄一些来吃。” 陈民不好意思说什么，低声：“早些时候不够吃，叔跑出去市场买多一些。” 程天源气恼问：“不是说几个人吗？整那么多人做什么？他林聪觉得自己面子很大？！” “小点儿声。”刘英叹气低声：“再忍忍，他们吃完，下午就要搬走了。” 程天源深吸一口气，踏步往商店走。 “我去取一些牙刷和牙膏，今晚我们得住那边。” 陈民连忙跟着一块去，问：“毛巾需要不？其他呢？带多一些去，别一会儿要用找不着，反正自家有车，不怕东西带多。” “一条牙刷加一条牙膏就好。”程天源答。 陈民迅速取了，装上，递给他。 “这边我和叔能搞定，让阿兰留在那边帮忙照顾嫂子。” 程天源摇头：“傍晚让她回来，这边不能太少人。” 这时，何榴花快步走了出来。 “呀？！大舅哥回来了？”她手里捏着筷子，嘴巴吃得油光光。 程天源淡淡点头。 何榴花连忙张开双臂，“我们今天这儿办喜事呢！你从医院回来，可不能进去！医院那里晦气得很，可别冲撞了我们的喜气。” 程天源一听就火大，粗声：“这是我家的地方！你们来这里折腾什么喜事？！来我的地盘赶人，你凭什么啊？！你儿子连房子都能输了去，你竟敢来我家撒野！滚！你们现在都给滚！” 何榴花吓坏了，筷子掉地上，脸色惨白跑回厨房去了。 程天源正在气头上，嗓门浑厚大声，吼声震耳欲聋！ 刘英和程父都被他吓了一跳，陈民愣在商店门口，一时不知所措，目瞪口呆。 林聪和一众狐朋狗友都喝得醉醺醺的，七歪八倒睡大觉，只有没喝醉的程天芳听到了，匆匆走了出来。 何榴花跟她差点儿撞个正着，惊慌尖叫：“你大哥跟疯子一样！他竟还凶我！天啊！” 程天芳穿着大红裙，脑门上还插了一朵大红花，奔出来后看到程天源脸色铁青，吓得哆哆嗦嗦。 “哥……你做什么啊？” 程天源大吼：“你跟林聪下午就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我们家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你既然非要嫁给他，今天也算嫁了，这路是你自个选的，日后你要是后悔了，你享福也好，被人虐待也好，都不准你回来哭！滚！都滚远远的！” 程天芳最怕这个大哥，吓得嘤嘤哭起来。 刘英眼神躲闪，低声：“阿源，别这样……” 程天源转身，大跨步奔向吉普车，上车离开了。 程木海望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口气。 陈民吞了吞口水，劝道：“叔……阿源他……只是一时生气。” “我知道。”程木海苦笑：“我养的儿子，我了解。是我们没把女儿教育好，累己累人还累了儿子儿媳妇。” …… 程天源回了医院后，发现薛凌睡着了，陈兰坐在一旁打盹。 他蹑手蹑脚将铝盒收拾了，拿回对面的小饭馆。 “老板，给我煮一碗面。” “你还没吃饭啊？大哥啊，这都快两点了。行，你等会儿啊！” 程天源其实没什么胃口，但想着回头得照顾媳妇，就算吃不下也得吞下去，所以才开口叫了一碗面。 回想早些时候的话，他一点儿也不后悔。 古人云做人要“亲君子远小人”。 林聪母子都不是什么好人，好吃懒做，贪财爱占便宜，这样的小人能趁机跟他们分清界限，那再好不过。 至于妹妹，他真的已经仁至义尽，房子和嫁妆都给了。 家里父母教不了她，只能让她去受教训，被其他人教。父母教导她不听，其他人教会更痛更难受，但也只能这样了。 像她这样的情况，指不定过几天就要回家哭，趁机给她划清界限，等她实在撑不住了，再帮她不迟。 这么一闹，家里总算清静了。 思及此，他反而开心起来。 接下来不仅是他，还有父母亲都能全幅身心照顾好媳妇，即便是不小心早产，人手充足的话，应该还是能照顾好的。 他高兴吃完面，付了钱，嘴上挂着笑容走进医院。 …… 在医生和丈夫的照料下，薛凌的胳膊很快不酸痛了，胎儿的胎心一直如常，肚子也没其他异常。 两天后，她顺利出院了。 医生叮嘱她这些天不要去远，尤其不要颠簸坐长途车。 薛凌记住了，解释：“明天是中秋节，应该会回老家一趟。我们自己有车，慢慢开过去应该二十分钟就能到。” 医生点头同意，道：“不要太颠簸就好。自己小心些，你这样的情况，应该会比预产期早一些。” “好，谢谢医生。”程天源认真记下了。 程木海和刘英见薛凌平安回来，都松了一口气。 “明天就是中秋节，回来团圆才好。” 刘英熬了薛凌喜欢的猪骨汤，还加了一些红枣。 “喝一碗暖暖胃，饭一会儿就能吃了。” 阿虎妈听说林聪一家子搬走了，第二天就过来帮忙，仍跟之前一样笑呵呵。 “小嫂子回来了？太好了！我给你做几个脆皮馅饼吃！” 薛凌连忙答谢。 阿虎骑着三轮车过来，车上放着两盒月饼。 “我今天单位发月饼，老同事们通知我过去，我还得了两盒。拿过来分给大家一起吃。整整八大块，一人得一块！” 众人笑呵呵张罗开饭。 这两天工厂给工人们放假，有些是两天，有些则是三天，开发区里人潮乱哄哄，匆忙进进出出。 程天源跟陈民商量后，打算中秋节关店一天。 “今晚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反正没什么生意。” 第212章 同事送月饼 陈民丝毫不在意，笑笑耸肩。 “反正我回家也没事干，在这里待多一会儿还有你们跟着聊聊话。” 阿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咱哥俩好好喝一杯！我今晚有空，咱们喝啤酒去！” “好哎！”陈民高兴笑了。 阿虎妈撇嘴嘀咕：“两个老男人没媳妇陪，也只能互相作伴！丢脸！你看人家阿源，马上就要当爸了！你们都比他岁数多，却连媳妇都没有！” 陈民讪讪低笑，“姑妈……这也急不了。” 阿虎缩了缩脑袋，道：“我不正找着吗？！可还找不着，这怪不得我啊！” “没用！”阿虎妈招呼薛凌吃煎饼，乐呵呵问：“小嫂子，你可有什么朋友啊，同学啊？不用太漂亮，也不用很难干，普通的就成，人踏实就好。你赶紧给我们阿虎和阿民介绍吧！” 薛凌微愣，转而哈哈笑了。 “还没，我的朋友和同学都在北方，主要都在帝都那边，离得太远了。报社那边的同事大体都已经结婚了，还真没合适的。” 阿虎妈摇头叹气：“唉……找个好儿媳妇怎么就那么难啊！” 陈民和阿虎一人捞一条啤酒，一溜烟跑了。 程天源听她说起报社，忍不住问：“媳妇，你最近都没怎么去报社吧？对了，刘星和那个什么王青怎么样了？结婚了吗？” 薛凌答：“我上周去过报社，交了八周的小栏目，希望能应付到我坐完月子。刘星他说要到年底，应该王青她妈还有点儿小要求，所以婚事暂时定在年底。” 程天源好奇问：“小要求？什么要求啊？” 薛凌答：“王青的妈妈起初要求他买新房，没新房不肯女儿嫁给他。刘星好不容易凑钱想买小套的，可她妈妈说不够，他只好想办法换成中套的。” 她没仔细说，是她帮刘星买下那套房，而且允许他一个月交一百块，慢慢将余额还上。 “刘星后来努力买到了中套的，可惜王青妈嫌弃他给的彩礼太低，说要四百八十块，凑一个比较好的数字。刘星他身边钱还不够，只能慢慢存，所以婚期定在年底。” 一旁的阿虎妈忍不住咕哝：“这丈母娘可真够厉害的！她家女儿就那么好吗？” 程天源微笑答：“应该算不错吧。长相可以，相貌也不错，主要是人家有文化，还在报社有一份稳定工作。女儿养大嫁人，丈母娘多少还是舍不得的，怎么也得弄多一些要求，折腾一下女婿。” 阿虎妈点点头，道：“那这就不过分了。人家养大一个好闺女不容易，还是有稳定工作的，是该好好考验一下女婿。” 刘英忍不住偷偷看薛凌，心里暗自松一口气。 凌凌也是读书人，条件也都贼好，比人家那个什么王青还要好。 幸好薛家亲家母和亲家翁都是好人，听她说要娶凌凌去冲喜，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彩礼就一点点，其他什么都没有，人就匆匆嫁了过来。 相比之下，他们家就幸运多了。 如果遇到一个像“王青”这样的妈妈，那以他们家当时的条件，根本就娶不到儿媳妇。 没比较，就没有这样的感叹。 如此想着，刘英心里对儿媳妇愈发的疼爱了。 收拾好东西，又将门窗关好，众人准备回“望江苑”。 天色已经有些暗，江边的风很大，呼呼吹着。 忽然，有人在店外喊道：“薛凌！薛凌！” 程天源和薛凌一愣，连忙走了出来。 ——竟是刘星！ 刘星牵着自行车，白衬衣加军色裤，脚上还套着一双胶鞋，白白净净站在店门前。 “上周你过去的时候，刘主任订的月饼还没送过来。今天报社给大家发了月饼，一人两盒，还有八个大橙子。我帮你领了，下班有些迟，送过来也就迟了些。” 薛凌扶着大肚子走下来，笑呵呵道：“谢谢啊！” 刘星扬了扬下巴，“跟我还客气啥！不就踩多一点儿路吗？来，给你爱人拿吧，还是有些重的。” 程天源连忙接过道谢。 薛凌问：“你还没吃晚饭吧？” 刘星摇头，“没事，我回去再吃。明天报社放假，今天赶稿有些迟。” 程天源连忙道：“厨房那边还有煎饼，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坐下来吃一点儿，陪着凌凌聊聊话吧。我得收拾一下，打算关店。” 刘星嘿嘿笑了，“那——那我就不客气了。” 程天源热情招呼他坐下，端了两个大煎饼，又去后面拿了两瓶啤酒，开了一瓶。 刘星为了娶媳妇，平时缩衣节食，见有啤酒喝，高兴乐呵呵。 “凌啊，程大哥的人可真好！” 薛凌笑盈盈抚着尖尖的肚皮，得意扬眉：“不好我做什么千里迢迢跑来嫁给他！” 刘星呵呵笑了，大口啃着煎饼。 “好吃！够味儿！” 他喝了一口啤酒，“哇”了一声，乐滋滋笑了。 “感觉今晚像过节一样！” 薛凌看着他略瘦削的清秀脸庞，忍不住低声：“别太省……我的钱不着急你还。我看你似乎又瘦了。” 刘星一愣，转而笑了。 “谢谢关心啊！你是不着急我还，可我自己不得不着急啊！我一个月就两百块，存一百还你，存五十做彩礼，交一点儿给爸妈家用。我爸退休了，钱领得不多，我还得帮忙一点儿家用。如果不节约开支，哪里能存得了钱！” 薛凌啧啧两声，掰了一个橙子，慢吞吞吃着。 “咱是朋友，我得劝你一句。真正穷到没出路时，那只能是能省则省。可真正要有钱，不是靠省，得靠赚。” 刘星撇嘴：“我有工作啊！我可不是懒货。” “错。”薛凌道：“我没让你辞职，但我建议你兼职。” 刘星挑眉转了转眼睛，问：“什么兼职？做啥？我急着要钱呢！凌啊，你有门路对不对？快教教我吧！” “不急。”薛凌吃着花生米，问：“你除了会写文章做采访，你还擅长什么？你这瘦不拉几的样子，肩不能挑，背不能扛，要兼职还得有出挑特别的技能才好。” 刘星被嫌弃得一脸土灰，苦笑道：“我就会写文章，拍拍照，其他——什么活儿，都还真不行！” 薛凌眼睛轻动，忍不住想起刘星之前拍的那些报纸相片。 “你拍照不错啊！你学过的吧？” 刘星答：“在省城读书的时候学过，后来省吃俭用买了一架凤凰牌相机。不过胶片太贵，我再喜欢也只能偷偷拍几张。帮报社拍的倒不少，因为能报销。” 薛凌“呀！”了一声，道：“那你不如开一家相馆吧！” 刘星瞠目结舌，转而闷闷灌了一口啤酒。 “我要有那钱开相馆，我哪里还需要欠你一屁股钱！” 第213章 合作开相馆 薛凌挑眉笑了，问：“你小子以前想过吧？相馆生意还是很能赚钱的！” “谁不知道赚钱啊？”刘星巴巴解释：“可要投资一个相馆，一定要有自己的设备洗相，还得一部分的胶卷钱，这都是要成本的！” 薛凌若有所思，低声：“据我所知，荣城也就一个小相馆，对吧？” “对，别看人家小，生意火爆得要死！”刘星解释：“我们报社要的照片都是在那个地方洗的。拍照得有相机，一个大几百的，不是谁家都买得起。另外，胶卷也得十几二十块，洗相片也得钱，所以没人会为了拍照去买相机，当然是去找相馆照啊！” 刘星讪讪补充：“我那时候刚毕业，在报社里实习，家里的经济还算可以，我就偷偷攒钱，一个月一百块的实习工资，我攒了足足半年多，才买了那架凤凰牌相机。目前为止，那算是我们家最贵重的物品，我把它当成上帝供奉着。” 薛凌低低笑了。 智能手机普及的时代还得三十多年，相机和相馆的存在还得昌盛多二十年。 在这段时间里，投资一家相馆应该还是能赚钱的，毕竟是技术活儿，不是谁都能拍照。另外，现在还没有傻瓜机出现，相机也都不便宜，想要赚这一份钱应该不难。 “你手上不已经有相机了吗？”薛凌道：“这样就已经省下一笔大投资了。” 刘星眼前一亮，转而笑了。 “我倒是挺喜欢拍照的，只是那玩意是高级活儿，不是我这样的穷小子玩得起的。当初我在省城读书那会儿，省吃俭用学，还拜了师，毕业那会儿还参加了摄影协会。可惜啊，往事不堪回首啊！现在的我，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哪里还敢奢望什么拍照艺术啊！” 薛凌嘻嘻笑了，反问：“你现在还没结婚，意志就已经整这么惨，那以后结婚生子了，不是什么斗志都没了？” 刘星吹着啤酒瓶，咕哝：“斗志和艺术种种都是建立在宽裕的条件上的，我哪里来的钱宽裕！还是先过好日子，把心爱的媳妇娶了再说。” “少废话！”薛凌挑眉干脆问：“我投资一家相馆，咱们一块赚钱，要不？” 啊？！ 刘星一个激灵跳起来，问：“真的？！要！我当然要了！我给你打工，给你跑腿，只要能让我摸摸相机，弄弄照片，给我几块工资就行！” 薛凌忍不住又笑了，道：“这不就对了嘛！你啊，还是有昂扬斗志的，只是因为这一阵子被逼得有些紧，所以难免有一些丧。相馆要怎么投资，咱们好好商量一下吧。” 刘星将啤酒瓶抱住，激动道：“其实，我以前也动了心思，还仔细筹谋过呢！投资一家相馆，其实就是想找个好地点租，最好是人来人往的街区，只要装扮得有艺术气息，那肯定很吸引人。然后就是买一套洗相片的设备，加都一些胶卷和一些洗相片的特质纸，基本就够了。” 薛凌对这一行不精通，但她也是拿过相机的人，了解大概流程。 “其实，主要是相机和洗相的设备贵，还有拍照需要技术，洗相片也是需要技术的。刘星，这个适合你做，就是靠技术来赚钱。” 刘星忙不迭点头，“是很适合我啊！我会拍照，洗照片我也学过，而且我已经有一架好相机了。” 薛凌问：“洗照片的设备得多贵？去哪里买？你心里有底吗？” “有！”刘星答：“得去省城的机械厂订制，不过那是老贵的设备。我之前在报纸上看过，黑白的会便宜——” “不行！”薛凌打断他，“彩色相机和洗相都已经出现了，咱们既然要投，就得投最先进的，不然跟别人怎么竞争！技术要争取最前沿最好的，才是最好的竞争资本，懂吗？” 刘星附和点头，嗓音低低忐忑：“如果是彩色洗相的话，那可能得三四千一架，保守也得三千多吧。” “没问题。”薛凌道：“我负责投资所有设备和租金，你负责拍照洗相，分成的话——就六四分吧，行不？因为我投本比较大。” “八二就行了。”刘星激动笑道：“我只要能一天赚多几块就成！你投的可是大本钱，我——我不能让你太亏。” 薛凌摇头，解释：“投资只是前期而已，而且我什么都帮不上。接下来的经营和做事都得靠你，而且我除了要自己赚钱，也是想拉你一把。咱是朋友嘛！好啦，我六你四，就这么说定了。” 刘星眼睛泛着泪光，低声：“那……那租金咱得一人一半，以后如果赚了，本钱也得还你一些。” “到时再说不迟。”薛凌道：“你先去订机器，然后找一个合适人流量大的地方租，行不？” “行！行！”刘星拍了拍胸口，“明天放假，我立刻去省城办！” 两人又聊了一些细节，刘星很是专业，又之前心动过，所以想法都很详尽细致。 薛凌点点头，解释：“我这都快生了，而且我也不懂这个行业，所以我只能负责投资。你且等等，我拿一点儿钱让你去订机器去租房。” “你方便吗？”刘星压低嗓音：“一下子拿那么多钱……” 薛凌微微一笑，低声：“方便，我近来赚了一点儿，买几台洗相机还是够的。” “哇！”刘星眼冒星星，“你厉害啊！” 薛凌打算明天去程家村买地，已经让程天源帮她取了两万块搁在身边。 那边约莫一万六就够，身边还剩四千块。 她转身进了服装店，很快抱了三千块出来。 “订机器应该不用全款付，你先付一半，其他先去租房，不够再来跟我拿。花多少钱你都记下，弄一个账本。” “你放心，我会一毛一分都记上的。”刘星看着那一沓钱，很是紧张，“这太多了……我带着会心慌的。” 薛凌看了看他高瘦的身板，想想也觉得不放心。 “要不这样吧，我找一个熟悉省城的人陪你去，也能帮你看好这笔钱。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你觉得好不？” “谁啊？他有空吗？”刘星问。 薛凌笑答：“他叫阿虎，是交通部的职工。他会开车，自己还有三轮车，前一阵子他刚去省城买车，路非常熟悉。让他陪你去，我也放心些。” “太好了！”刘星只差没鼓掌，问：“那他有空不？” “有！”薛凌道：“你等等，我让他过来，你们认识一下，商量好时间就可以出发。” “好勒！”刘星欢喜极了。 第214章 中秋回老家 程天源拧了四瓶啤酒，装在网兜里，送给刘星带走。 刘星高高兴兴收了，跟阿虎约了时间，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啤酒是个新鲜东西，可惜一小瓶得一块或两块，对大多数普通老百姓来讲，算是奢侈的新玩意，不敢多买。 程天源觉得薛凌的同事难得过来一趟，故此热情招待了，还送了四瓶让刘星带回去。 他刚才在后头忙，所以不知道薛凌和刘星究竟聊了什么。 直到走过来，听到阿虎和薛凌在谈什么订洗相机器，吓了他一大跳！ “媳妇，订那个做什么？”程天源惊问。 薛凌将刚才跟刘星的商量好的计划大致说给他听，解释：“这一行我不懂，不过他显然很熟谙，心中什么都有数，我只需透钱就行。” 阿虎灌了一口啤酒，爽快“啊”了一声。 “这个投资好！像这一行，只要买了机器，能自己照相，那可是稳赚的！拍照难，洗相片什么的，也都是技术活。电视台记者同志们都是自己拍照自己洗，大伙儿偶然为了争拍一张相，把他们都捧得跟大领导似的！靠技术赚钱，总归还是好的！” 薛凌附和点头，答：“前期投资而已，其余主要都靠人力。刘星他早晚都有空，中午还有午休，还有周末，只要规划得好，他勤快赚钱，应该能很快回本。” 顿了顿，她低声补上一句：“其实，投资个几千块，也不算太多。” 阿虎和程天源对视一眼，都先后呵呵笑了。 她出一批货，赚的是好几万。几千块对她来讲，自然不是什么大钱。但对大多数人来说，却是一大笔钱！ 阿虎解释：“他貌似挺精通的，早些时候还跟我说，荣城老城区的那一家相馆的洗相技术差，不是什么好机器。如果能订制最先进的彩色机器，他有信心拍好洗得也好。就是……嫂子你没法去管理，想要长期合作，还得对方信得过。” 他不了解刘星，口头上还是得提醒一下薛凌。 薛凌低低笑了，“同事一阵子，我对他和王青都算挺了解的。他是搞文学的读书人，本质上很耿直，这点儿倒不用怕。咱跟人合作共事，主要还看对方的人品。他父母都是老实工人，他开朗性子直，也算是个老实的。” “那就不怕了。”阿虎利索道：“这样的生意值得做！肯定能赚！” 程天源不懂这一行，但听着也觉得挺不错的。 “那明天一早你们就要去省城？” “是。”阿虎咕哝：“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嫂子这边没衣服了，我正闲着发慌呢！中秋家里就拜拜祖先，让我老娘去弄就行。我载他一块上省城，还能趁机溜达透透气。” 薛凌想了想，道：“阿虎哥，要不这样吧。刘星他还得去报社上班，相馆的事你这一阵子帮忙料理一下，我肚子太大了，近期是奔波不了的。” “行啊！”阿虎爽快笑道：“技术活儿我不懂，但找店面啊，买东西啊什么的，我可是在行得很。” 他故意压低嗓音：“那刘星看起来就跟弱书生一样，力气没几两，我能帮忙干些粗活呢，免得把他那小胳膊小腿折腾太累，还指望他拍照呢！” 薛凌和程天源听得哈哈的大笑。 …… 那天晚上，程天源载着父母亲和薛凌回了“望江苑”。 隔天一早，他们就收拾东西回程家村。 路很好走，从江边出发，约莫走了二十分钟就到了。 程天源开车一向都是不徐不慢，薛凌忍不住吐槽他太慢。 他低笑，反问：“你忘了医生的叮嘱了？不能太颠簸，不然对孩子不好。” “行！你有理。”薛凌笑呵呵吹凉风。 坐后方的程木海和刘英高兴得不得了，一路上看风景，一边跟薛凌聊话。 “以前我和你妈要来县城，那就得一大早四五点就出发。那时候路不好走，大中午才能走到。匆匆忙忙买了东西，然后就得赶紧往回走。” “那时候没路灯，天一黑，瞎几把黑！如果有月亮还好，没月亮的话，容易摔沟里去。所以拼命往回走，争取天黑前能到家。” 程木海自豪大笑：“现在路好走，又大又宽，而且咱家也有车了——忒快！” “瞧！已经快到村口了！”刘英乐呵呵赞道：“太快了！” 他们的车刚进村口，便看到村长和另外两个汉子站在路旁，不停张望来去，显然是在等他们。 “阿源啊！太好了！终于等到你们了！咱村长一大早就来这边等了！” 程天源连忙下车，从口袋里掏出三包烟，递给他们一人一包。 “村长，水哥，青山叔，让你们久等了。” “咋能给那么多呢！一根就够了！一根！” “甭客气，这是自家店里卖的，我给大伙儿带了不少。”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谢谢啊！” 村长喜滋滋抽烟，快步往薛凌走来。 “源嫂子，你看！这些是我办下来的证，都已经盖印了，你看看！” 程天源快步冲前，打开车门，搀扶薛凌小心翼翼下车。 “慢点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青山叔和水哥，都是咱本族人。叔是村里的会计，哥是负责财务的。” 薛凌热情打招呼，让婆婆刘英拿糖果出来，分给他们。 “带回去给孩子们吃。” “太客气了！谢谢啊！谢谢嫂子！” 薛凌转身接过村长递给她的证件，看到国土局的大印，很快满意笑了。 “村长，那咱们现在先去村委会办吧！钱我已经都带来了，随时可以签字按大拇指印。” 村长高兴得眼睛笑成一条线，大声：“那好！现在就去！” 程木海和刘英下了车，道：“你们载村长和青山阿水过去，我们自个走回家就成。你们买好地，就回家吃午饭。” 于是，众人上了车，往村委会去了。 村长啧啧赞道：“这车我坐两回了，忒稳！这可是吉普车，好几万呢！” 青山和阿水满脸的羡慕，赞道：“阿源，你可是咱们村第一个买汽车的人啊！光宗耀祖啊！” 程天源罢罢手，低声：“钱都是我媳妇赚的……我还没那个本事。” 副驾驶座位上的薛凌连忙道：“话怎么能这么说！钱明明是咱们一块赚的，我负责管钱而已。谁会跟自家媳妇算那么清楚的？一会儿叔和阿哥们听了，都得笑话你。” 村长他们都笑了。 程天源宠溺瞄她一眼，眼角尽是甜蜜的笑意。 第215章 甜蜜私房话 一共是三百亩地，整一大片连在一块，一并是一万六千块。 程天源将钱袋拿了出来，解释：“都是大团结十块，一捆一千块，叔你们数一数吧。” 村长几人瞪了瞪眼，笑呵呵上前帮忙数。 幸好人手足，半个多小时就弄好了。 村长不敢置信摇头，“阿源，去年你们家还是咱们村的半贫困户，短短一年多，你就买了车，买了房，还成了咱村土地最多的人！” “阿源出人头地了啊！以后可别忘了提携咱们族里人啊！” “买了房了？在县城吗？多大的地方啊？” 程天源微笑答：“我媳妇买了两套，一套我们小两口住，一套给老人住，就在对面，照料起来非常方便。” 村长赞道：“孝顺！木海装了义肢，还跟老伴搬去城里，现在都住城里了，很快就成了城里人！哈哈！清明时候他回来，我就觉得他气色很不错，刚才仔细一看，他们老两口都胖了白了。” “这是嫂子和阿源照顾得好啊！” “老两口年纪大了，终于能享儿女福了！” 青山叔忐忑转了转眼睛，低声：“阿源，那你……妹妹阿芳，现在回来了吗？” 程天芳的事，村里人大多数都知道。乡里乡亲都住一块，三姑六婆都爱街头巷尾说闲话，所以村里有个什么事，很快就传开，没什么秘密可言。 程天源淡声：“她和她丈夫现在在县城，前一阵子摆酒结婚，现在住得离我们不算远。” “真的？！那就太好了啊！” “对对对！女儿家家嘛，最终还不是找个好人家嫁了！” “嫁了就好，你们现在一家子都在县城，彼此也好照应。” 程天源不想多聊这个话题，搀扶住薛凌。 “诸位阿叔阿哥，我先和媳妇回家去了。今天是中秋节，晚些时候家里还有不少活儿要做，就不耽搁了。” 大家道别，随后程天源载着薛凌回家。 上一次回来的时候是清明节，来匆匆，去也匆匆，因为当时是坐阿虎的货车来的，所以时间安排上不好太松散。 如今自家有车了，想几时回去便几时，所以不必担心。 程木海和刘英一路走过来，已经跟乡亲们打了招呼，带过来的糖果和烟也差不多发完了。 一人正在屋里打扫，一人在厨房忙着。 程天源回去后，搬了一张大椅子出来。 “媳妇，你坐着，我去帮爸妈忙。” 薛凌也想帮忙，不过他们都不肯。 刘英低声：“都不是重活儿，不就打扫几下吗？有什么难的！你坐着就好。” 薛凌笑道：“那要不妈你把菜端出来，我来摘菜吧！在这里坐着也无聊，总得动动手呀！” “那行！”刘英笑呵呵去拿了。 程天源干活快，到中午的时候，就将两间房间都打扫好，还将被子抱出来外头晒。 “媳妇，我先把被子晒了，午后你进屋眯一下能盖。” 中秋的天气，屋里已经有些凉，非盖一层薄被不可。 薛凌因为怀着孩子，总是觉得热，晚上经常只盖大肚子，其他地方都晾在被子外。 他总怕她会着凉，深夜不时醒来，偷偷给她盖上。 薛凌点头应好。 那天中午，程天源做了拉面，添了一些从城里带来的卤牛肉，大家简单吃了午饭。 下午，程木海和妻子出去串门了。 程天源则把院子打扫干净，还把大门前的路也扫了。 薛凌懒洋洋晒着太阳，望着屋前那一片地，心里头乐滋滋的。 “这里有二十亩，村头也有二十亩，加上新买的三百亩——也够多了。” 程天源听见她的嘀咕，忍不住抬头苦笑。 “是已经太多了……媳妇，幸好咱们不在村里住，不然铁定有一大堆人嘲笑咱家买一大堆荒地。” 省道旁的地都是硬地，建房子就成，耕种根本要不得，收成肯定不会好。 薛凌摇头轻笑，“我根本不是买来种地的，不怕人家笑话。等以后这边开发了，那些地就值钱了。” 程天源却觉得有些远，低声：“媳妇，这边不比县城那边。” “以后就能比了。”薛凌解释：“现在没人要，咱们才能便宜买。等以后这边开发了，地就贵了。你想想江边的开发区，以前不就一片荒地吗？可它被定为开发区，地价蹭蹭上涨，一亩地从两百左右涨到好几百。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程天源听她这么一说，附和点点头。 “也对。” 薛凌低低笑了，“先等等看，时机是需要等待的。咱们提前做好准备，以后就不怕没地。等这边开发了，人人抢着要，到时咱们再行动，那就太迟了。” 程天源将扫帚拿起，进屋洗手倒了一杯温水出来。 “喝点儿水，然后去休息一会儿。” 薛凌摇头，“床板太硬……肚子太大，睡下去很难受。” 程天源微微心疼。 打从一个多月前开始，她就不怎么能平卧睡，因为肚子大，压着难受，偶尔睡着睡着，会感觉呼吸不了。 这边的床板硬绷绷，她躺着就更不舒服了。 他想了想，将被子折叠起来。 “你躺着眯一会儿吧。” 薛凌陪着他进屋，艰难爬上床，躺在被子上。 “嗯……这样舒服了。” 程天源看着她尖尖的肚子，忍不住笑了，大手温柔抚上前。 也许是他的轻轻压，让里头的小家伙发现了，一下子挪开，大肚子很快变形了。 薛凌低笑：“瞧，他在跟你打招呼呢！” 程天源傻乎乎笑了，俯下身去。 “小宝贝，听得见爸爸在喊你吗？” 薛凌咯咯笑了，捏了捏他的耳朵。 “孩子在妈妈的肚子里是有听力的，你可不能骂他哦！” 程天源宠溺低笑，拉住她的手，揉在掌心中。 “我哪里舍得骂……她应该跟你长得很像……” 薛凌嘀咕：“人家说肚子尖的应该是儿子。” “那也像你吧。”程天源眸光灼灼盯着她看，“像你才好看。” 她俏脸微红，靠在他的肩膀上。 “源哥哥，以后……咱们再多生几个，好不好？” 程天源立刻答应了，“当然好！我——我很喜欢小孩子，就是不怎么会哄。” “那你慢慢学。”薛凌笑道：“不到半个月就要生了，以后大有机会让你哄。” 她看着他们的简陋“新房”，突然想起什么，附在他耳边。 “去年这个时候，咱们还没睡在一块呢！” 程天源俊脸浮上一抹红，捏了捏她的手。 “打你怀上孩子，我就只能忍着。我……憋得难受，你别火上加油哦！” 语气里难掩不满之气，听得薛凌忍不住嘲笑他。 “我压根什么都没说！哈哈！” 程天源嗔怪瞪她一眼，低声：“快睡，我去厨房准备中秋晚饭。” 第216章 中秋小庙会 中秋是传统大节日，也是一年之中很隆重的一个时节。 下午四点多，各家各户都炊烟袅袅，先后做起菜来。 刘英和程木海笑呵呵回来了，先后进厨房帮忙。 老两口自从去了县城后，每次回村里，乡亲都一个劲儿说好话，老人家脸上有了面子，笑容也自信多了。 程天源已经将大多数的菜准备好，问：“今年有办小庙会吗？” “有！”刘英解释：“今年刚好轮到我们村，自然是要办的，各个村也是要讲面子的啊！” 程天源忍不住笑了，道：“吃饱后，我带凌凌去看一下。她嫁过来一年多了，还没见过我们这边的小庙会。” “吃饱就去。”刘英道：“她每天都忙得很，难得来一趟，你就带她去逛逛。咱村里有多大，有哪些地方，凌凌都还不知道呢！” 一旁的程木海也觉得有理。 “就是就是！多带她出去转一转，认识一下咱们老家。” 程天源点头应好。 从城里带了不少食材过来，三人一道张罗晚饭，一个小时后就弄好了。 薛凌半坐着睡，却睡得很不好，醒来的时候脸色有些差，只吃了一点儿就吃不下了。 “媳妇，再吃点儿甜藕吧。”程天源劝道。 八月份的藕最好吃，昨天他特意去市场买了几条长藕，送了阿虎妈一条，还送了一条给陈民兄妹。 薛凌着实吃不下了，爬坐起身。 “我在院子里走走，有些难受。” 程天源连忙搁下碗，陪她一块出去。 薛凌怕他吃不饱，罢手让他回厨房接着吃。 “中秋佳节，家家户户都团圆。你陪着爸妈多吃一会儿，今晚的东西有些多，别吃剩太多，老人家会心疼的。” 程天源确实还饿着，干脆进厨房弄个一个大碗装了一堆菜，端出来院子吃，一边陪着她。 “这是大瓷碗，村里的大人去田地里都用这样的大碗，装得多。” 薛凌看着那个跟他的脸差不多大小的巨碗，呵呵笑了。 “够大！装得满的话，我肯定吃不完。” 程天源解释：“男人的份额定的。” 薛凌摸着肚皮，揉了揉。 “早些时候坐着睡也不舒服，今晚回去再好好睡吧。” 程天源忍不住问：“你要去小庙会看看不？这边每年的中秋都会办小庙会，各个村轮流办，今年刚好轮到我们村。庙会很热闹，我小时候最爱去中秋的庙会，吃的玩意比过年的庙会还要多。秋季瓜果多，好吃的东西也多。” 薛凌听得有些心动，不过她不敢去。 “明年再说吧。我现在挺着一个大肚子，万一被人撞到了，那就不好了。这样的场合小孩子多，也喜欢跑来跑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不要了。” 前两天出院的时候，医生千叮万嘱她不能颠簸被撞，不然这次非早产不可。 眼下离预产期只有十几天，她还是忍一忍吧。 程天源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微笑道：“那下次吧！下次咱们带着小家伙一块去！” 薛凌笑了，轻抚尖尖的肚子。 “小孩子都爱这样的场合，我以前也爱逛庙会。帝都那边的庙会都在过年时候，主要是在老城区，一连办三天三夜，很热闹。有时候还有舞龙和舞狮，好多人敲锣打鼓，打鞭炮打烟火，真的非常热闹。” 程天源突然想起什么，问：“对了，你告诉妈了吗？她大约什么时候过来，我好去省城接她。” 薛妈妈说她要过来照顾女儿坐月子，安排坐飞机过来。 薛凌答：“应该还得过几天，等明天回服装店，我再给爸爸和妈妈打过去。爸爸那边刚好是淡季，应该比较有空。” 冬季的衣服订单都已经赶了出去，明年春季的订单还没来，所以工厂刚好有一两个月的空档淡季。 “进入八月份后就会陆续减少，接下来冬天应该会做明年春天的订单。” 程天源温声：“自过年后就忙到现在，也得稍微歇一歇。听妈说，偶尔工厂加班的时候，爸爸在厂里办公室一住就是十天半月没得回家。” “唉……赚钱哪里来的不辛苦！”薛凌感慨吁了一口气，忍不住想起廖老板来。 “前几天廖老板过来，跟我聊了好一会儿，他说他刚开始弄‘望江苑’的时候，除了一点儿资金外，什么都没有。很多事都得亲力亲为，怕工人们看不懂设计图纸，只能时时刻刻在工地盯紧，常常三四个月没得回家。赚钱哪有那么容易啊！” 廖老板已经去调查清楚，说“望江苑”过去的那片果林地目前都被租出去，得明年夏季才到期。 他年纪大些，做事也沉稳，不仅调查清楚，还让人偷偷钻了地，说那地方下方都是砂土层，是可以建高楼的山地。 薛凌虽然也心动，但她手头的钱还远远不足，所以她不好应下，只说她很有兴趣，如果明年有机会的话，希望能靠他拉一把。 廖老板自“望江苑”成功后，信心足了，财力也足了，奈何他年纪偏大，胆子不比以前，总说自己心有余力不足，得找帮手来一同投资。 他听薛凌的话，很快猜到她想要合作，满口就应下了。 程天源附和点头，“确实如此，没付出哪里来的丰厚回报。媳妇，你近日都没做翻译了，接下来还有一个多月干不了活，需要跟肖佳雪请假不？” 薛凌笑了，解释：“我那天去报社交六周定稿的时候，也去邮政局给她邮寄过去一份稿子。今年我忙着弄批发，后来又怀孕了，翻译做得不够多。她说她理解，让我慢慢翻，年底争取把整本书翻完。” “还剩多少？”程天源想起那厚厚一大本，觉得没什么底。 “约莫一半吧。”薛凌答。 程天源怕她太辛苦，低声：“如果不行，那就不要勉强。你一个人揽了那么多工作，却只有一双手，怎么可能做得了！” 他心疼她，也觉得她很贪心，把自己当成千手观音使了。 薛凌却不以为然，解释：“我慢慢做吧！这书前半部是我翻的，后半部还是我来翻好些，这样前后才会通顺些，免得出现一些晦涩不搭的地方。” “你可得有心理准备，接下来你还得带娃娃。”程天源忍不住提醒她。 薛凌挑眉笑了，“你不帮忙带吗？我生的，我得一个人带？不好吧？” 他宠溺轻笑，“放心，我当然会帮忙。你翻译的稿子，我还会继续帮你抄写定稿。” 她乐滋滋嘀咕：“这还差不多！” 第217章 找工作 吃了晚饭后，天色仍有些早。 程天源进厨房帮忙洗刷，跟父母亲商量早些回城里。 刘英问：“咋了？晚上不是要在这边过夜吗？” “不了。”程天源解释：“凌凌她不舒服，肚子太大，没法睡木板床。反正开车回城只要二十分钟，咱们收拾完回吧。” 程木海听罢，附和道：“那我进屋收拾，一会儿咱们就走。” 十几分钟后，众人将门窗锁好，检查厨房和院子，随后跟邻居说了一声，上车离开了。 薛凌坐在车上，昏昏欲睡。 刘英则和老伴儿聊着村里的一些琐碎事，大多数都是今天出去串门听来的。 “我听水嫂子说，阿彪的婆娘还在精神病院，听说已经有好转，也许过一阵子能回村子里来。唉……现在家破人亡，她也苦命得很。” 程木海沉着脸，低声：“都是族内人，等她回来，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到时还是得搭一把手。孤寡老人，也是不容易过的。” 程天源开着车，道：“听村长说，他们家还剩两三个小鱼塘。如果她勤快干活养鱼，日子应该还是过得下去的。” 刘英一向老实，没少受彪婶一家子欺负，可她毕竟不是一个狠心人。 “她过得下去，咱们就不必管。族里又不止只有我们一户人家，到时别人如果出手帮，咱们肯定不能落后。人家一份，咱们也就出一份吧。” 程木海低低叹气，“都说好人有好报，坏人有现世报。他们两口子又蛮横不讲理，又爱欺负弱小。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刘英嘀咕：“他们家出的这事儿，好多村里人都偷偷喊好呢！” 程天源淡声：“咱们不要幸灾乐祸，但也要引以为戒。不要看到别人穷，就欺负看不起人家。也不要因为自己有几个小钱，就不可一世。这个世界就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刘英听不怎么明白，不过她却想起一件事。 “那个……阿芳那死丫头也真是的！被她大哥说了两句，她竟就赌气不理人了！真是不长眼！她也不想想，如果没有她大哥和嫂子，她现在就流落街头了！” 那天薛凌住院，程天源本来打算匆匆赶过来参加喜宴，多少给自家妹妹一点儿面子。 不料林聪母子太过分！ 他妈妈一大清早就忙着准备做喜宴，爸爸也得帮忙，可吃喜宴的时候，却连叫上他爸妈和陈民都没有，自顾自吃，还说地方不够坐！ 不够是一回事，态度是另一回事！ 他们家办喜宴，他这个大舅哥得出钱置办，连啤酒都得出，父母忙活大半天，中午一点多还在饿肚子，他们却都吃得一个个醉醺醺，满嘴肥油。 更不能忍的是，林聪那个老妈子竟嫌弃他身上带着晦气，不能去喜宴那边！ 真特么过分！ 这是他的地方，轮不到她来赶人！ 他本来打算走，可他忍不住了，直接开口轰人。 那天下午，何榴花气恼收拾行李去了“望江苑”的五楼。 程天芳等林聪酒醒，也跟着他一道过去了。他们的行李都已经搬过去，留在这边不过是想蹭多一餐喜宴，现在喜宴完了，自然是要走了。 她不怕父母，但她怕程天源这个大哥，被他那么一凶，吓得她不敢上门了。 刘英则认为是林聪教唆她不上门的，心里很生气。 程天源安慰道：“她不来，咱们反而不必理她，这不更好吗？她嫁出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行，甭理她。” “就是！”程木海道：“她不来，咱们还省心些。她上门来哭哭啼啼，准没好事。” 对于这个没脑子的女儿，程木海真的是失望透顶。 罢了，反正她都嫁出了，她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他们也没要指望她来对父母好。 一家人回到城里江边小区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多。 “爸妈，早些歇息吧。” 他们各自回了套房，早早洗漱睡下。 不远处的五楼套房里，却在上演大武行！ 程天芳抹着泪水，呜呜哭着。 “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咱俩结婚后你就要去找工作，好好工作养家——你骗人！你竟又去赌钱了！” 何榴花尖声：“拿十块钱给你去张罗中秋晚饭，你竟都能给赌了去！十块钱哎，你以为钱那么容易赚吗？！你这没良心的！” 林聪脸色讪讪，低声：“我……我错了！阿芳，妈，你们都别生气了。我其实不是去赌，就是看到朋友在玩扑克牌，手痒跟他们玩了两把。” “钱都没了，还不是赌！”程天芳哽咽：“我的嫁妆钱呢？你都一概拿了去，你现在都给我拿出来！那是我爸妈给我的！” 林聪吓了一跳，慌忙给何榴花打眼色。 何榴花脸色微白，吞了吞口水。 “嫁妆是补贴给这个家的。我让阿聪拿一半给我存着，免得你们两人乱花。在我那里呢！怎么？你一个做儿媳妇的，也敢跟婆母要钱啊？” 程天芳一时语塞，低声：“可……那是我爸妈给我的。” “你现在是我们家的儿媳妇，你是我们家的人，你的钱自然也是我们家的。”何榴花很是不要脸，“我帮你们存着，还不是为你们好！我就阿聪一个儿子，又没其他人能偏袒。你怕什么？我难不成还会一个人贪了不成！” 程天芳眼睛红红的，心里觉得委屈，但不知该怎么为自己争取。 “我——我肚子很饿。今晚是中秋，本来就得吃一顿好的。现在怎么办？” 何榴花瞪了瞪儿子，没好气道：“厨房那边还有一些糕饼，先吃了应付过去。明天我再上市场去买菜。” 林聪讪讪赔笑，“我明天就去找工作，很快就能赚钱回家。” 程天芳不满哼一声，扭过身不理他。 林聪连忙吹起牛来，道：“我有高中毕业证，一拿出去好多地方都要聘我。我得慢慢挑，看看哪一份工作有前途，然后再做决定。” “那是！”何榴花从厨房走出来，自豪笑道：“如果要不是家里出了事，阿聪他肯定能念大学。咱们要找自然要找有编制的，这样才有前途。” 林聪想了想，问：“妈，你说我去电影院做个小院长怎么样？” “钱多不多？”何榴花道：“工资高咱才能要，不高才不干呢！” 林聪撇撇嘴，有些不满。 “工作倒是挺轻松的，只要将一大卷一大卷的带子放进去播放，等着结束拿起来就行。不过工资不高，一个月就一百一十块。” 程天芳转了转眼睛，低声：“工作轻松不很好吗？一百一也不算低，指不定还能升工资。你先去干着，等以后有更好的再换吧。” 第218章 醒悟一点 林聪却耸耸肩，道：“一百一太少了，我看不上！” 何榴花连忙附和：“确实太少了，我儿子又不是普通人，一个月怎么也得有两百块。再说，那不是什么编制的工作，算不得好！” 程天芳听不怎么懂，忍不住问：“什么才叫有编制？能赚钱不就行了吗？聪哥他没力气干重活，能找些轻松的，也就行了啊！” 何榴花忍不住翻白眼，对这个农村愚昧儿媳妇很是不满。 “当然不一样！有编制代表有地位，政府会负责你一辈子，等以后退休了，你还能一直领退休工资和养老金什么的，一辈子就不用愁了！” “就是就是！”林聪得意扬了扬下巴，“别以为你大哥和大嫂赚钱多，多又怎么样？万一哪一天输光了呢？做生意是要有风险的！投资下去，如果能赚，那就赚了。如果不行，一下子就亏死了！领国家工资就不一样，那可是一辈子的保障。” 程天芳再蠢，也听出他们口气中的明显鄙视。 “开商店不好吗？反正卖的都是日用品，不会坏什么的，只要卖出就有钱赚。我嫂子她还有这么多房子呢！我听我妈说，一个月租金都是四五十，十几套租出去了，现在一个月就是好几百呢！” 林聪尴尬笑了笑，低声：“那是她之前有钱……万一她哪一天做生意失败了，指不定这些房子都得卖出去。” 何榴花更是见不得别人好，大声：“我见过人家万贯家财的，那地一眼望不到边，可一朝生意失败，啥都没了！别以为你嫂子现在就好，以后指不定连她自己住的那套都得卖掉！” 程天芳嘀咕：“嫂子没房了，那我们不也一样没得住吗？你们高兴什么？” 额？！ 何榴花恼羞成怒，“谁高兴了！我哪里高兴啊！自然还是希望她不要破产，不然指不定还会拖累我们！晦气！” 林聪听了她的话，突然意识到什么。 “阿芳，你嫂子不是说这房子要送你，还要入你的名字吗？” 程天芳点点头。 林聪催促道：“那就赶紧的，别拖太久。反正她都已经给了，答应了，就赶紧让她过户给你。” “不！”何榴花连忙纠正：“你是男人，你是一家之主，房子要过户自然得过在你的名下。她一个女人懂什么！” 语罢，她偷偷给儿子打眼色。 林聪恍然清醒，对程天芳讨好笑了笑。 “对，你还没身份证，估计还不能过户这样重要的房子。你去跟你嫂子说，说还是给我吧。反正我是你丈夫，都是一家人，给谁不都一样吗？” 程天芳垂下眼睛，低声：“嫂子已经过了……过给我的。她说，这房子是她送我的，得写我的名字。她说都已经弄好了。” “什么！？啥时候的事啊？”何榴花惊问，脸色不怎么好。 程天芳被她吓了一跳，低声：“在我们办喜宴前……我嫂子她让她朋友办的，说是有熟人，很快就弄好了。” 林聪脸色有些难看，问：“你怎么不告诉我啊？这么大的事？” 程天芳摇头，“我都不懂这些，听嫂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只是让我写一个名字，按了手印，很快就好了。反正都是给我们住，不是吗？” “那你为什么不说啊？”何榴花生气尖声：“你只是一个女人，家里什么事都得男人做主！这房子为什么入你的名字？你嫂子是不是看不起我儿子啊？” 程天芳委屈瘪嘴，“我嫂子说了，如果不写我的名字，她是不会送的，让我们自己租房子去。” 听了这样的话，何榴花和林聪气得牙痒痒！ 本以为先占了大房子，然后再慢慢劝亲家母将房子过到自家的名下，这样房子就是自己的了。 可没想到大房子没了，只能小房子。小就小了，竟还是入了程天芳的名字——那以后就难办了！ 这“望江苑”是目前荣城最好的电梯房，听说好多人都买不到。有人说一坪已经卖到六十块，也就是说这一套可以值六千块。 六千块啊！那可是好大一笔钱！ 如果当初能要到那大套的，六千的两倍就是一万二，可惜捞不到啊！ 母子两人越想越心痛，也暗自很不满。 程家那一家子虽是农村来的，但却不怎么好忽悠。 林聪很快反应过来，扯了一个很勉强的笑容。 “没事，入你的就你的，都行。咱们是一家人，写谁的名字不都一样吗？来来来，先吃点儿东西，别一会儿饿坏我儿子了。” 程天芳接过糕点，慢慢啃着。 她偷偷瞄了一下何榴花难看的脸色，禁不住想起自家嫂子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嫂子说，房子写她的名字，以后便是她一个人的。她跟林聪还不能拿结婚证，没什么共同财产，如果林聪想要这房子，那他是要不到的。 嫂子还说，女人如果能自强自立，那再好不过，婆家谁都不敢看不起她。 可她不会赚钱，得靠男人养家，那她只能靠手上有资源。这套房子就是嫂子送给她的资源。 她似懂非懂想着，将糕点吃完，又拿了一块。 一旁的何榴花忍不住皱眉，“你吃那么多做什么？不用留点儿给我儿子吗？这个家以后还得靠我儿子，他不吃饱睡好，还怎么赚钱养家！” 程天芳本来胃口就大，现在怀着孩子，更容易肚子饿。 她心里暗自不高兴，低声：“我太饿了，就吃多一块。你儿子把我们中秋的晚饭钱都输了，还靠他怎么养家！这个家是我的，写着我的名字，我……我……还不能吃多一块饼？我还怀着孩子呢！” 何榴花一时语塞，老脸一阵红一阵白。 “是！你厉害！你有房子！” 林聪在一旁听见了，连忙道：“好了好了，别吵。妈，你也少说两句，她怀着孩子，总得让她吃饱吧！” 何榴花不高兴冷哼，转身回房去了。 林聪微笑哄道：“你想吃就吃，总不能饿着孩子，快吃吧。” 程天芳没说话，自顾自吃着。 她想，她多少能理解嫂子说的那些话了。这房子写她的名字，就是自己的资源，也是她在这个家能说话的保障。 其实，她很想家，很想跟爸妈住在一块。 只是，那天办喜宴的时候，大哥很生气，还骂了她……也不知道婆婆究竟说了什么话，把大哥惹得那么恼！ 以前在家过中秋，妈妈都会做卤肉，香喷喷的五花肉——可好吃了。 现在嫁人了，三餐不继，丈夫还总是找借口不赚钱。 反念一想，还不如不嫁人，待在家里那得多好…… 第219章 店面店址 中秋过后，薛凌没怎么去开发区，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套房里。 做做翻译，散散步，紧张又兴奋等着孩子出生。 程天源出了货后就回来陪她，不敢留她一人在家里。 “医生说了，你随时可能会生产，万一要生了，我却不在，也没其他人帮你……我实在不放心。” 薛凌揉了揉尖尖的肚皮，艰难挪了挪，换另一个姿势坐好。 “这两天肚子愈发往下，坐也不好，睡也不好，尤其没法久坐了。” 程天源搀扶她起身，温声：“在家里头慢慢散步吧。” 套房非常宽敞，足有三室两厅，地方够她散步的。 薛凌微笑解释：“我妈说，她已经订好机票，后天早上九点上飞机，中午大约十一点多就到。” “我到时提前开车过去，直接去机场那边接她。”程天源道：“应该下午四点多就能到家。” “不着急，慢慢开。”薛凌心里雀跃不已，“想想我也快九个月没跟爸妈见面……幸好现在有电话，可以常常拨打给他们。” 程天源忍不住道：“媳妇，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要不要把咱们的电话挪来家里。你看，接下来你要在家里坐月子，不可能一直在服装店。” 薛凌蹙眉想了想，摇头：“也不行，那算是办公的电话。以后我去那边批发衣服，还得用上。” 如果能有手机，那多好啊！随时携带，随时想打就打，当然是在有信号的条件下。 程天源觉得也是。 薛凌却笑了，道：“源哥哥，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开发区离这里不远，你去电信局问一问能不能给我们接一个分机。” “分机……是什么？”程天源好奇问。 薛凌解释：“一个电话号码可以有多个分机，它们共享同一个号码。只要有人拨打进来，所有分机都能接听到。拨打出去的时候，任何一个分机都能用。” 程天源听得一喜，道：“那敢情好啊！安装一个在家里，你也不必担心错过那边的来电。只是——那分机应该不贵吧？” “不贵，估计线会贵上一点儿。”薛凌并没在意这么一点儿小钱，解释：“如果错过一笔生意，损失可能是好几千甚至是几万。通信非常重要，这钱还真不能省。” 程天源听罢，道：“那我下午去电信局看看。” 薛凌连忙提醒：“带几包烟过去，虽然人家师傅是拿工资干活，但礼多人不怪，到时给咱们干活也乐意些。” “好。”程天源记住了。 两人吃了午饭后，薛凌散步看书，他则开车去了电信局。 安装分机不像装电话那么麻烦，也不必什么申请程序，程天源给了烟解释来意后，两个师傅立刻跟他去了开发区。 傍晚时分，家里便多了一个分机。 刘英回来后，惊讶问：“是装多一个啊？那不得又要很多钱？” “不用。”程天源解释：“交了钱，加上这么长的线就二十块钱。” 刘英呵呵笑了，低声：“可我怎么瞧着一模一样。” 薛凌也不知该怎么跟老人家解释，只好道：“这个塑料座机可以随时换，但电话的线就那么一条。咱们这次没买号码，只买这个座机来装线。” 刘英仍是听不懂，道：“能用就好，阿妈是个老古董，接受不了这样的新玩意。老古董尽会拖累人，还爱唠叨嘴巴。” 薛凌笑了，道：“妈，老古董最值钱！” 程天源和刘英都笑了。 程木海今晚没跟刘英回来，宿在商店那边。 陈民则一直住在二楼，看管一部分货物，程木海则看着仓库，上下都有人，也不怕有贼人来乱偷东西。 最近有两个工厂开了小卖部，规模不大，听说是都是厂里办的，招标给一些亲戚朋友卖。 不过卖的东西比外头贵，所以工人们宁愿走多几步，反正“大家乐”就在开发区对面，也就几百米的路程。 程天源知晓这是迟早的事情，“不仅这样，接下来肯定还会有人在这边开小饭馆，小商店。咱们要坚持物廉价美，诚信经营，肯定能竞争过人家。” “对。”薛凌解释：“咱们是自家的店，不用租金，也不必招标给钱，成本比别人低。只要价格不要高，顾客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知道该往哪里走。” 刘英喊道：“我回隔壁去了，你们别把门关了。刚才阿虎说，他要过来你们这边，好像还拿了什么东西。” “行！”程天源将门半掩着。 这个电梯口只有他们自家两户，小区外头还有保安，不用担心有一些意图不轨的人进进出出。 一会儿后，阿虎匆匆来了。 “嫂子，俺有好几件事得给你汇报一下！” 薛凌忍不住笑了，“怎么还用上‘汇报’这个词啊？搞得我好像是某位大领导似的！” 程天源憋着笑，给阿虎倒了一杯水。 “是相馆的事吧？” 阿虎哈哈大笑，道：“嫂子，你现在是我的上司，给我下达命令给我发钱的人，你就是我的大领导啊！没错啊！” 薛凌招呼他去客厅坐，问：“事情怎么样了？” 中秋都过了好几天了，听程天源说阿虎和刘星最近忙得很，进进出出，满荣城找地方租。 阿虎连忙答：“都快妥了，现在就差那个洗相的机器过来。当时我们去订的时候，那工厂的厂长说零件都是现成的，只要拼装起来试用，再加上个什么出相片的东西寄过来加上就成，约莫半个多月就可以去取。” “那其他呢？”薛凌问。 阿虎答：“刘星和我在新旧城区那边找了好几天，总算找到一个挺合适的地点，那里四周都是住户，地方也挺新的，两间铺面加一个小阁楼，地方还算挺宽的。早些时候我去砍价，商量一个月租金五十块。” “有没有签长约？”薛凌问。 阿虎答：“暂时定一年，先付半年，那房东挺高兴的。” 薛凌一听就皱眉，解释：“一年太少。房东肯卖了那铺面不？如果可以，应该直接买下来。我们要做的是长期生意，第一要考虑店里的固定投资，第二要考量顾客能否记得店址。一家店能固定下来，也是一种广告。要么得长约五年十年，要么就得想办法买下。最好签下长约，定个十年。” 阿虎恍然点头，嘀咕：“这……我们倒是没考虑那么周全。” 他想了想，道：“那我明天去问问房东，商量能不能买。那地方还是挺不错的，买下以后就算不开了，做店面出租也不错。” “不，尽量还是长约好。”薛凌答：“买店面不比买房子，后期利益保障不了。” 第220章 店面和房子不同 阿虎有些听不懂，嘀咕：“后期效益？嫂子，即便我们不用了，搬走了，那店还是可以转租给别人啊！” “不。”薛凌仔细解释：“你想想啊，一个地方的店面能否赚钱，其实跟四周的环境和住户是有很大关系的。一些老店面，随着附近交通变窄了，住户搬走了，慢慢会没有生意，是不是这样子啊？” “是……”阿虎点头，“确实是这样子。” 薛凌又道：“如果是新城区，新店面，那也不一定能有好生意，因为新城区变成繁华的地方也需要时间。你们挑的地点是新旧城区交汇地方，那再合适不过。但店面的维持再长也长不过二十年，可以说很难有长期的保障。” “哦哦！”阿虎恍然道：“可房子却不同，只要不会坏，能住人，还是有人愿意租。店面人家是做生意的，没人流量，生意自然做不了。” “就是这个理。”薛凌轻抚尖尖的肚子，“所以，你明天去跟房东商量一下，将租房协议定到五年，最好是十年。” “好！”阿虎低低笑了，“如果能租长期，他指不定更高兴呢！他似乎有些急钱，起初还希望我们一年的租金都付上。如果能一下子签下来，以后他想要乱涨价什么的，也就不好了。” 薛凌又仔细问了地址，发现那个地方离报社办公室并不远，也就几百米的距离。 阿虎解释：“本来还有另外两处，也都挺好的。刘星坚持要那里，说他在报社上班，午休可以过去干活，这样来回方便。我觉得他是摄影师，主要都是他干活，就听他的办。” “对。”薛凌点点头，“咱们一块合作生意，自然要互相体谅。他能方便些，把更多的时间用在赚钱上，对咱们也都是好事。” 阿虎道：“今天下午刘星带着他爸爸一块过去，说是在家没事，这几天要过去帮忙打扫。我明天也会去帮忙。” “伯父年轻不？”薛凌问。 阿虎答：“他是提前退休，说是厂子的利益不好，现在也就五十来岁模样。斯文人，穿戴也斯文，看起来很年轻——我要是不剃胡须，指不定比他看起来还要老！” 薛凌和程天源都被他逗笑了。 阿虎又道：“我听刘星的意思，似乎是希望他老爸帮忙看店。毕竟一家店离不开人，肯定得有一个人固定在那里。” “挺好的！”薛凌答：“反正伯父他退休后也没什么事，到时咱们每个月月底补贴一点儿钱给他。” 阿虎点点头，“好的！他会写字，也会算账，留在相馆也合适。” “那更好。”薛凌笑了笑，“而且那相馆四成的收入是他儿子的，他肯定会很上心。” 程天源忍不住问：“凌凌，那阿虎呢？他又要帮你跑相馆，又要帮你照顾服装店，你预备怎么管他的工资啊？” “不用！”阿虎瞪眼道：“嫂子给我的分成那么多，我在单位的工资一年都比不过！哪里还需要什么工资！” 薛凌却觉得不好，温声：“源哥哥说得有道理。你付出了，自然是得有收入的。你以后早晚会帮忙照顾相馆的生意，长期经营如果没给你收入，这样迟早降低积极性。” “我不会！”阿虎笑呵呵道：“咱们是啥关系！怕这个！” 薛凌压低嗓音：“我们不怕，你也不会，但这生意是我跟刘星合一块的，还是要说清楚一些。长期合作以后难免会有摩擦，你如果在那边有一点儿分成，也有话语权，是吧？” 阿虎听罢，嘿嘿笑了。 “嫂子……我没出啥钱，不能要什么分成。” 薛凌解释：“其实主要都是前期投资，后期成本不高。要不这样吧，你有空就去那边帮忙，我给你一成分股。” “一成？太多了！”阿虎咕哝：“我就出出力！人家刘星也就四成，我不好拿太多！” 薛凌罢罢手，道：“我六成，给你一成，算起来也好算，就这么说定了。我只负责投资，忙肯定帮不上，我五成就够了。” …… 阿虎隔天一早就去找房东聊，讲明如果同意签下五年或十年长约的话，愿意一次性付上一年的租金。 房东可能急需用钱，很痛快答应了，签下十年长约。 阿虎也不含糊，拿出五百块给他。 那天下午，阿虎和刘星的爸爸刘大福继续打扫。 刘星下班后，带着王青一块来了，两人连忙动手帮忙。 对于刘星开相馆的事，王青是百分百支持。 他们两人的事已经说开，彼此父母亲都见了面，聊了两人的婚事，并同意定在年底。 她妈妈要求四百八十块的聘金，并强调一分也不能少，这把刘星给难住了。 他又要存钱还给薛凌，又要存聘金，每天都省得不得了，连肉都舍不得吃。 她偷偷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她现在每一个月的工资，除了坐车费，其他都得上交给父母，根本帮不上刘星。 两人都暗暗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幸好薛凌这个老同事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中，答应投资一个相馆，她出钱，刘星出力。 刘星告诉她后，她高兴得不得了，不仅精神上支持，还打算行动上支持，说她午休和下班后都要过来帮忙。 王青一边打扫，一边跟刘星商量怎么布置相馆。 他们都是文艺青年，又是风花雪月的年纪，爱浪漫爱激情，满腹的才艺情怀。 阿虎跟他们搭不上话，只是笑了笑。 “你们做主就行！我没问题！” 接下来几天，刘星和王青连忙买东西布置相馆，阿虎则准备其他，忙得团团转。 程天源开车去省城机场，顺利接到薛妈妈，并载着她回了荣城望江苑。 薛妈妈对他们的江景房非常满意，赞道：“空气好，景色好，楼层不高也不低，很是不错！” 薛凌扶着大肚子，笑嘻嘻迎了出来。 “我选的，当然不错啦！” 薛妈妈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笑得合不拢嘴。 “幸好来得及！我忙着准备补品和衣服，你爸总是催我，说万一提前生了，那就来不及了。” 程天源走在后面，大包小包提了好几大袋。 “妈，这边什么都买得到，你这样太破费了。” 薛妈妈笑道：“有一些是特意托朋友买的。女人生孩子是大事，不能马虎。我当初坐月子是我妈，也就是凌凌的外婆亲自照顾的。她以前学过医，懂很多。我多少学了一点儿，由我来照顾她坐月子，也算是家族传承了。” 她连忙问：“预产期是五天后，是吧？这几天都要准备着，可能会提前一点点。” 第221章 岳母来了 薛凌拉住她的手，笑道：“您不要紧张，先坐下，歇一口气喝口水再问。” 程天源把东西搁一旁，倒了水，亲自捧过来。 “妈，先喝口茶。” “哎！谢谢阿源！”薛妈妈笑呵呵道：“我顾着高兴，一路上飞过来，压根不累。对了，阿英和木海他们呢？他们住隔壁，对吧？” 薛凌解释：“是对面。爸妈他们一大早就去帮忙开店了，得晚上才回来。他们听说你下午就能到这边，已经打算傍晚就回来，要来陪你一块吃晚饭。” “好好好！”薛妈妈道：“我给他们都买了礼物，一会儿他们来了，拿给他们。对了，商店离得远不？木海以前能骑自行车的，现在能不？” 薛凌微愣，压根不知道公公竟还能骑自行车。 “……他没骑，都是走路。这边离商店不算远，拐着走过来大概走十来分钟。他们都是走来走去。” 薛妈妈点点头，“老年人需要锻炼，如果不远的话，那还是走路妥当些。像我们这样五十来岁的年纪，骨头不比以前好，磕了碰了反而不好，能走便用走的。” 程天源也是这般想，解释：“爸以前是会骑自行车，胳膊不好以后就没再骑。当时家里情况不怎么好，那老自行车就卖了。现在胳膊装了义肢，能骑应该能骑，但这段路不远，我就没给他买新自行车，希望他们散步来回。” “电梯都会用了吧？”薛妈妈道：“你们得多教教他们用新东西。老人爬楼梯很累的，得让他们学会坐电梯。” “放心吧！”薛凌笑道：“住进来后，我陪着他们上上下下几十趟，教到他们两位都会用了，才走出电梯门。” “那就好。”薛妈妈一边喝茶，一边参观套房。 程天源则给薛爸爸打去电话，解释说已经接岳母来到荣城，现在已经到了家里。 薛爸爸笑道：“那就好，我也就放心了。” 程天源连忙将家里装了电话分机的事讲给岳丈听，道：“爸你随时能打过来跟妈聊天。” 薛爸爸笑呵呵：“不用聊，好不容易不用听她唠叨——多好啊！” 一旁的薛妈妈正等着听，十分凑巧听到这句话，又气又好笑：“是吗？这样的话，那我就不回去。你以后就自个洗衣服，自个煮三餐，自个打扫家里！” “不不不！”薛爸爸慌了，哄道：“我是不喜欢听唠叨，可我喜欢你在家啊！” “去！”薛妈妈一把拿过话筒扔下。 程天源和薛凌都忍不住笑了。 薛妈妈的到来，让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程天源去厨房准备晚餐，薛凌则牵着她去阳台看江景，顺便偷偷将林聪和自家小姑子的事讲给她听。 薛妈妈听得直皱眉，不满低声：“榴花表姐怎么能这样……？” “还不止呢！”薛凌将他们母子二人厚脸皮蹭东西的事也一并讲了。 薛妈妈叹气摇头，“我跟她是远方亲戚，中间隔了好几层。当初在荣城的时候，她是贵夫人，每天游手好闲打牌，带着林聪去大胡同口看过我们两三次。想不到时隔多年，她竟落到这样的境地。” 薛凌对他们一点儿好印象都没有，道：“我告诉你，是希望你别理她，就假装不认识。” “不好吧？”薛妈妈低声：“她现在毕竟是你小姑子的婆婆，算是你们家的亲家母。如果她来了，我还是得给她面子的。” 薛凌想了想，道：“时隔多年，人家都不记得你了。你别主动认什么亲，如果她来了，你就当不认识，打一声招呼就好。” “你这孩子！”薛妈妈却觉得不怎么好意思，“人家毕竟是长辈。对她好，她才会对你小姑子好，这都是相辅相成的。” 薛凌摇头冷笑，“妈，你不知道她和她儿子的真正嘴脸。如果不是我们家给钱给了房，她是绝不肯儿子娶小姑子的。” 她将这事看得非常透彻，她心里也担心何榴花借着母亲的老亲戚关系，来这边蹭多一些便宜。 她不是一个吝啬的人，但她对林聪母子这样的人丝毫大方不了。 薛妈妈忍不住皱眉，低声：“你家小姑子都跟那林聪有了孩子，她怎么可能不同意——那就太不像话了。” 何表姐将儿子教成这样，现在还落魄到这般程度，也着实让人唏嘘。 薛凌无语耸肩，道：“我说的是事实。总之，妈你要记得我的话，不然以后肯定有麻烦找上门。” 傍晚时分，刘英和程木海回来了，两人手中都提着菜和肉。 薛妈妈跟他们欢喜握手，乐呵呵聊起来，久别重逢，实在有太多话要说。 程天源则和薛凌去厨房忙，张罗一顿丰盛的晚餐，招待辛苦飞过来的妈妈。 晚餐后，程天源带着薛妈妈去客房安顿。 “妈，一共有三个房间，每一个都挺宽的。凌凌帮你选了这一间，里头有一个小卫生间，外头还有一个小阳台，你看喜欢不？” “挺好的，喜欢！”薛妈妈很是满意，“这房子的格局很不错，值得买。” 程天源从衣柜中拿出床罩和被子，解释：“这些都是新的，前天我已经洗过晒好。” “谢谢啊！”薛妈妈对这贴心女婿满意得很，温声：“跟去年相比，你爸妈的气色都好了许多。” 程天源附和点头，解释：“他们住在这边，环境好，吃喝也好，身体反而比之前好许多，尤其是我爸。自从装上假肢后，胳膊不痛了，又常常吃薛主任开的药膳，肠胃好了，人也愈发精神了。” 薛妈妈打了哈欠，笑道：“看到你们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妈，你洗澡后快歇息吧。”程天源退了出去。 …… 隔天一早，刘英便做了早餐，跟程木海吃完去了商店。 薛凌快生了，晚上时不时被孩子闹醒，偶尔则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程天源晚上陪在她身边，所以也睡不得不多，两人都睡到八点多才起床。 薛妈妈昨天奔波一天，也睡到比较迟。 三人吃了早饭，随后出门了。 程天源载着薛妈妈在荣城里转了转，还顺道陪薛凌去看新相馆。 新相馆已经装修得差不多，里头布置得很温馨漂亮，文艺气息极浓厚，远远一看就发现了，非常醒目。 “挺不错的！”薛凌在车窗里张望，笑道：“单单看一下店门和橱窗，就很吸引人！看来刘星和阿虎都下了不少功夫。” 薛妈妈忍不住笑她，揶揄：“你怎么还想学人家拍照？你能行吗？” “我只会投资。”薛凌笑嘻嘻答：“拍照有专门的师傅呀！我以后负责收钱就行。” 第222章 相馆剪纸 薛妈妈听罢，丝毫没责备女儿。 “觉得好，就去投，只要不会影响其他，本钱不会太大，那就尽管去投。做生意嘛，有稳当的，有大赚大输的。像相馆这样的，有人来就能赚钱，倒也不会有什么风险。” 薛凌笑道：“本钱不算大，我还是挺喜欢的。如果再加一点儿广告，偶然有节日的时候，弄一些八折七折套餐优惠，应该会有一大堆人来。” “嗯，不错。”薛妈妈解释：“做生意得多人家一点儿窍门，不然怎么跟别人竞争。” 程天源暗自赞了赞自家岳母，不愧是大城市来的，有远见也有见识。 “妈，你也一块进去看看吧。这店有五成都是凌凌的。指不定你还能给她提一些好意见。” 薛妈妈笑道：“我下去看就好，意见应该给不了。不过我瞧着店面，应该挺不错的，很抢眼很好看。” 两人下车后，赶紧搀扶薛凌下来。 车子刚停下，在里头忙的阿虎已经瞧见了，连忙快步奔出来。 “阿源和嫂子来了！哟！这位应该就是薛伯母吧？您好您好！” 薛凌微笑解释：“他是阿虎兄弟，是我们的好朋友，在交通部工作，现在我请他给我做助手。” 薛妈妈一听说他曾是公职人员，满腔都是敬佩之情，上前跟他握手。 “虎同志真高大！” 阿虎哈哈笑了，牵着她的手进相馆。 “伯母，荣城这边比不得帝都繁华先进，但这两年发展挺快的。嫂子名下的套房多得很，您和伯父若是有空，就多过来这边逛逛散心，不愁没地儿住！” 薛妈妈点点头，道：“我这不已经来了吗？他们家那些套房都很不错，我昨晚住着也舒心。” 阿虎连忙介绍相馆给他们看，“装修已经差不多了，两家铺面挺宽的，还有里面一大截，阁楼偏小，刘星打算以后搁洗相机。” 门外能停车，两家店面是相通的，地方乍一看非常宽敞，橱窗应该是新装的，玻璃都闪闪发光。 “刘星和他媳妇弄的这些饰品，又是贴又是挂，好些都是王青嫂子自己张罗做的，真是心灵手巧！” 薛凌看着也觉得漂亮，忍不住嘀咕：“这些我都不会，除了千纸鹤，我好像什么手工都不会做。” 一旁的薛妈妈嘲笑：“你小时候我没少教过你，可你就不爱学，我做的剪纸，不到一会儿就被你撕烂了。” 薛凌：“……” 程天源低低笑了，牵住她的手。 “你小时候确实很好动，有什么玩意儿都被你拆了玩。” 阿虎哈哈道：“嫂子，人各有专长，你赚钱厉害呀！有了钱，还愁买不到这种工艺品吗？不难！” “就是就是！”薛凌向他竖起大拇指，“阿虎这句话说得太好了！” 薛妈妈给她一个不屑的白眼，然后看来看去。 “哎！刚才怎么一说，我倒有一个好建议。你们看，不如在这一块，还有那边墙面上，剪一些漂亮剪纸贴吧！成本不高，就一点纸。” “这个好！”薛凌笑道：“妈，你是半个剪纸大师，这个就交给你了！” 每逢新年过节，妈妈就会剪各种各样好看的图案，贴窗花贴屋里，很有节日气氛不说，也很有艺术气息感。 相馆布置得漂亮，拍照的人取景觉得漂亮，拍出来的效果好，口碑也就来了。 薛妈妈嗔怪睨她，笑道：“只要是帝都人，就没一个不会这玩意的。我算什么大师，顶多就是被你破坏太多，我多剪了一些，熟能成巧！” 阿虎连忙道：“那边啥纸都有。伯母，要不您带一些回去，等您有空了，剪一些过来。” 薛妈妈指着薛凌的大肚子，轻笑：“我是来照顾她坐月子的，她还没生呢！我有空得很。你去拿纸来，我现在就给你们剪一些看看。” “好嘞！”阿虎匆匆跑去取来。 这时，一位五十来岁的儒雅老伯从阁楼走下来，好奇张望他们。 “这是客人来了？” 薛凌扶着大肚子上前，笑呵呵打招呼：“您是刘星的爸爸吧？叔叔，您好！我是薛凌，这是我爱人程天源。” “哟！原来是小薛啊！”刘大福连忙走过来，热情握手。 薛凌解释：“我再过几天就要忙生娃去了，这里就拜托您和刘星他们了。” “你太客气了。”刘大福激动低声：“若是没你看得起刘星那点儿小手艺，他的梦想还没法实现呢。那孩子毕业那年回来，就嚷嚷着要开一家相馆。还省吃节用买了一架相机，老贵了。可惜啊，家里情况根本不允许，没法开什么相馆。最近他忙得很，但天天笑呵呵，我们两老也替他高兴。” 薛凌忍不住低低感慨：“能将自己的喜好做成职业，还能赚点儿小钱，这是一种很美好的事。” 一旁的程天源听罢，微微一震，忍不住往她看来。 薛凌察觉他的眸光有异样，转而对他挑眉笑了，眼神询问：“怎么了？” 程天源低声：“回去再说。” 薛妈妈在相馆露了一手，剪了几株惟妙惟肖的贵气牡丹，把阿虎和刘大福都看得嗔目结舌！ “哇！太好看了！” 薛妈妈带了一些纸，道：“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我就再剪多几张。” “太谢谢了！”阿虎笑呵呵道：“伯母这是难得一见的剪纸高手呀！” 薛妈妈被捧得飘飘然，带着一大叠纸跟薛凌他们回家去了。 程天源进屋便去厨房准备午饭，薛凌忍不住跟上前，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源哥哥，早些时候我无意说了那些话，你是不是听着觉得……心里头不舒服？” 程天源笑了，摇头：“哪里！我是觉得很对很好。” 薛凌忍不住问：“你小时候有什么兴趣呀？我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他答：“我什么都喜欢，倒没有特别喜欢的。如果有，大概就是跟小玩伴们玩过家家的时候，最喜欢做卖东西的那一个吧。” “那你现在也算得偿所愿呀！”薛凌笑道。 程天源轻声：“还不够好吧。” “说说看呗！”薛凌帮忙切菜，“你想开超市？连锁店那种超市？” 程天源微愣，脱口问：“什么是超市？连锁又是什么？” 薛凌暗道不妙，猜想这个时候的人还没有这两种概念。 “那个……这是西方国家才有的商店模式。‘连锁’这个词也是从英文中翻译过来的。” “哦？究竟是什么？” “超市就是自主选货的大商店，摆放各种各样的商品，顾客们自行挑选后，去门口交钱就行了。连锁的意思就是隶属同一家店名，在各地都有分店，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第223章 抗风险能力 程天源听到双眸一亮，忍不住低低赞了一句。 这时，薛妈妈走了进来，问：“阿源，想要搭把手吗？我来给你打下手吧。” “不用了。”程天源微笑：“妈，很快就能吃了。” 薛凌见妈妈进来，也就没继续深究讨论这个话题。 吃饱后，程天源快速收拾好，叮嘱薛凌去睡午觉。 “妈，麻烦您多照看她，我今天得去拿一趟货。” 薛妈妈道：“你快去，这儿有我呢！” 程天源下楼离开了。 薛妈妈坐在客厅剪纸，一边跟薛凌聊着话。 “你爸的工厂自去年扩大两倍多后，今年生意做到非常好。小衡年轻气盛，却总觉得这样还远远不够，总是催促你爸办多几个分厂。” 薛凌挑了挑眉，“爸现在已经够忙了，办多几个分厂，能管理得过来吗？” “肯定只能雇人啊！”薛妈妈解释：“一个厂子至少一百多名工人，大厂子可能还不止，好几百名甚至上千名，投资厂址，买机器买布料，这些不是钱啊？一下子投那么多，我不怎么赞成。” 薛凌蹙眉问：“那我爸呢？他应该也没那么激进吧？” 知父莫若女，她对自家老爸还是挺了解的。 老爸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性子温润沉稳，又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按理说做生意不会冒进才对。 薛妈妈答：“他不会，不过小衡会啊！那小子自小家里环境好，爸妈都是大医生，自己又是高材生，留学国外，长得又俊，人高气傲，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做事难免会冲动些。” 薛凌撇撇嘴，道：“那你多劝劝爸。他和你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不该太劳累。弄那么多的厂子，万一照应不过来，出了什么事，到时不进反退。” “我有劝的。”薛妈妈解释：“奈何小衡总是怂恿他，又让他搞外贸，又让他办分厂——他当他伯父是万能的。” 薛凌想了想，问：“外贸的怎么样了？” “听说暂时还有关节没打通。”薛妈妈答：“事关外贸政策，你爸不敢太冒进，觉得等别人做成了，咱们再学着人家的模式来。薛衡是这方面的人才，听了你爸的话后，他有些急，不过最终还是听了。” 薛凌点点头，“我现在还没什么大计划，帮不了我爸，你在身边多听听，偶尔劝一劝。如果没主意，也可以打来告诉我。我以前也学过英语嘛！” “你是学过英语，可你懂外贸吗？”薛妈妈一脸狐疑：“你一个外行就别掺和了，免得越听越乱。” 薛凌嘻嘻笑了，道：“我懂一些，当初在学校还学过商务英语呢！你在爸的身边多听听，有空就说给我听，我兴许能给他出出主意。” 上辈子她开过外贸公司，说是专长和专业人才丝毫不过分。但她现在只能找个合适的借口，暂时糊弄一下老妈子。 “嗯。”薛妈妈一边剪纸，一边道：“我会告诉你的，但你得负责劝，而且得尽量劝得动。” 薛凌哭笑不得，“行！太后懿旨，小的遵命就是。” “对了！”薛妈妈问：“你现在的那个什么中间商还有做吧？” “有。”薛凌嘿嘿解释：“我今年主要赚的钱，都是靠爸爸厂子里的衣服赚的。” 薛妈妈道：“前几天你爸爸接到一个中间商的电话，说是订单写错了字，一批冬季的货多了两万件，好像是在你们这边的省城。” “冬季的货？外套吗？”薛凌问。 薛妈妈点头，“都是厚外套，女装。你爸爸让他先把货留在仓库，说有时间就问一问你，要不拉过来这边批发，多少赚一点。” “行啊！”薛凌解释：“现在是秋季，很快就能卖冬季衣服了。” “你急什么！”薛妈妈嗔怪道：“你现在最要紧的是生孩子养孩子。你爸约莫就是不想你去奔波，才让他将货扣在仓库，等过两个月再告诉你。” 薛凌苦笑，“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给我钱赚，还要考虑我得生孩子坐月子，多不容易啊！” “等你做了妈，你就知道做妈的不容易。”薛妈妈笑骂：“现在就感叹，还早着呢！后头你就知道了！” 薛凌只是笑，轻抚尖尖的肚皮。 “妈，我不打算跟爸爸做同行。批发商可以做，但我以后的主要方向不是服装。” 薛妈妈摊开纸张看了看，不经意问：“那你究竟想做什么呀？弄什么翻译？开相馆？” “都不是。”薛凌答：“接下来十年我打算去投资房地产，以后再慢慢打算。” 薛妈妈惊讶撇过脸，问：“房地产？就是建房子卖，是吧？” “对。”薛凌指了指自家套房，答：“像这样的房子，投资小区建起来，然后一套套卖出去。” 薛妈妈蹙眉道：“那肯定得大投资吧？就你那点儿小本钱，还想投资大房产！不切实际！” 女儿手里头赚过多少钱，做妈妈的心里约莫有个数。 薛凌却不在乎，低声：“小本钱先存大点儿，先投资小的，再慢慢投资大的。而且，我自己不专业，还得跟专业人士合作去投。” 薛妈妈没说话，沉默片刻后道：“如果看着觉得好，就去你爸那里借点儿钱去投。” “不用。”薛凌挑眉自信道：“不必向老爸借，我要靠自己去赚，然后一步步投资。我不想跟爸爸弄同一行，主要一家人不好弄同一行，以后若是遇到大范围的低潮，咱们的抗风险能力会好些。” 薛妈妈想了想，轻轻点头。 “如果是这样，那你更应该去你爸那边拿点钱。” 薛凌答：“现在还用不着，也没打算向他要。妈，我自己能行的！” “不是，你不懂我的另一个目的。”薛妈妈沉住脸，低声：“你爸爸这些年赚了不少，不过去年扩厂花了许多。今年又大赚了好几百万，可是小衡总是催促他办多几个小厂，也许钱又得花出去。我是希望能把资金分散些，不要都搞服装厂。” 虽说熟能生巧，服装毕竟是老本行，亏本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可天有不测风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且分厂太多，容易出现管理疏漏，风险仍是有的。 她没好气睨薛凌一下，低声：“他是你爸，我们就你一个独生女，以后偌大的家都得你和阿源来承接——你还跟自家老爸客气什么！听话，把资金分摊开，不要都弄服装。你刚才那句什么‘抗风险能力’说得很好，就这么办吧！” 薛凌眼睛轻动，最终点点头。 “如果资金不足，我一定向他借一些。” 第224章 好朋友相馆 母女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薛凌才去睡午觉。 薛妈妈不困，坐在客厅剪纸。 傍晚时分，程天源回来了，手里提着好一些食材。 “妈，我回来了。” 薛妈妈正在客厅摆弄剪纸，喊他过来一起看。 程天源惊讶道：“这么多？！都很好看！很精致很漂亮！” 薛凌打着哈欠走出来，看了几眼。 “这才是我老妈的真实水平！早上在相馆的时候，只是小试牛刀。瞧，这才是大师的真正水准！” 薛妈妈乐呵呵笑了。 程天源将菜搁下，洗了手走出来。 “媳妇，你下午也没睡好吗？” 薛凌苦笑摇头，答：“睡不着，每一个姿势都睡不着，难受得很。” 薛妈妈叹气低笑：“快生了，肚子太大，这是正常的。当初我生你之前半个月，没一个晚上睡得好的。忍一忍，再熬多几天吧。” 程天源很是心疼，低声：“要不，你靠在沙发上躺一会儿吧。” 薛凌点头，扶着大肚子坐靠在沙发上。 程天源倒了一杯水给她，又倒了一杯给岳母。 “妈，今晚阿虎会过来拿剪纸，也会过来一块吃饭。他说阿虎妈做了几瓶杨梅浆果，闷了几个月，现在可以吃了，要拿两瓶过来让您尝尝。” “哟！”薛妈妈笑道：“他有心了。” 程天源走去厨房忙，薛妈妈喝了水后，见女儿坐在沙发上打盹，不舍得打扰她，走去厨房给女婿当下手。 “阿源，那阿虎看起来得三十多岁了吧？”薛妈妈问：“结婚了吧？一会儿带媳妇一块过来？” “不，他还没结婚。”程天源解释：“他今年好像是三十二岁了。” 薛妈妈低声：“这岁数也不低了啊！该成家了。” 程天源连声赞道：“他是一个大孝子，人也勤快豪爽，是一个好男人。” “那估计是姻缘没到吧！”薛妈妈微笑：“等他的姻缘到了，很快就能水到渠成。” 程天源做事快，做饭也快，薛妈妈见他烹炒煎煮炸样样精通，忍不住赞他厨艺好。 “我像你这样的年纪，还只能糊弄点儿吃的。幸好老薛他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 程天源温声：“凌凌也不挑食。” “可她爱吃好的。”薛妈妈低声：“我们家就她一个女儿，难免会骄纵了一些。你看她，都没怎么进厨房。你啊，辛苦了。” 程天源微笑摇头，解释：“都是小事，家里的活儿谁干都一样。她有其他事忙，并不是偷懒不干活。妈您放心，我和我妈都从没怪过她这点。” 薛妈妈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自家女儿是个什么秉性，她还是了解的。以前在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除了弄个水煮蛋吃，什么都不会。 幸好刘英很是敦厚，阿源也体贴，不然非得被人骂不可。 饭刚刚好，阿虎就来了。 “我腿长，赶得太准时了。”阿虎哈哈笑喊。 程天源开了门，迎他进屋。 薛妈妈忍不住问：“家里没安装门铃吗？” “没。”程天源解释：“凌凌之前也说过，不过我在五金店没找到，过后就忘了。” 阿虎连忙提醒道：“这个得去电器店买，那边有！” “哎！”程天源道：“那我明天经过的时候去买。” 薛凌醒了，打了招呼去洗脸。 阿虎则捏着薛妈妈的剪纸赞不绝口，“伯母，只是一种艺术啊！咱民间艺术就是好看！这简直太漂亮了！” 薛妈妈微笑：“就一点儿小伎俩，上不得台面。你拿回去贴，不够就跟我说。反正这几天我应该也没什么事忙。” “够了够了！”阿虎道：“这么多，肯定够。相馆布置得很漂亮，今天下午‘相馆’两个字后，好多人都来问说什么时候拍照。附近住户多，上下班进出经过都看见，好奇着呢！” 薛凌忍不住问：“刘星和王青没想个名字吗？单单相馆两个字不够，总得有个名号，以后顾客才会记得呀！” “是啊！我也这么想。”阿虎笑呵呵解释：“不过刘星说你是投资老板，得问一问你。他都行！” 薛凌不想插手过多，道：“让刘星小两口去想。别弄太复杂的字眼，也别太文艺，店名就跟名字一个道理，容易记，容易认才是硬道理。” “哎！我记住了。”阿虎大口扒饭，顿了顿又道：“嫂子，要不你给想一个吧！刘星和王青都不敢拿主意，多半是想要你取。” 薛凌随口道：“我和他们都是好朋友，最终成了生意伙伴。对我来讲，朋友很重要。如果他们喜欢，就叫‘好朋友’相馆吧。” “哟！这个好！”阿虎双眼发亮，“这个好记又好认！就这个吧！” 薛凌笑道：“得问问刘星他们。我猜想他们会弄得很文艺，到时你劝一劝，挑一个容易记的就成。” 程天源帮她夹菜，低声：“这个店名挺好的。” “我也觉得好。”薛妈妈难得不吝啬赞一赞自家女儿。 薛凌没在意，大口大口吃着。 “无所谓，不好就重新换。” 阿虎吃饱后，拿了剪纸匆匆走了。 “刘星小两口都还在那边忙，我去帮忙看看。最近他们下班就待在相馆，偶尔九点多才离开。” 程天源送阿虎下楼，目送他离开后，正打算回去——忽然，前方有几道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林聪和几个男人嘻嘻哈哈聊着话，一个个喝得脸红脖子粗。 瞧那些男人的花哨打扮，程天源就直皱眉。 他转身进大楼，快步进了电梯，连一个照面都不想见。 …… 第二天早上，刘星给薛凌拨来电话。 “这个店名超级好！我和王青想了大半天，不是太俗就是太文艺，听着都觉得别扭！薛大神啊，你怎么样样都在行啊！” “过奖过奖！”薛凌笑道：“活儿都是你们干，我本来不该掺和的，就是提个小意见。” “说啥话呢！这个店名真的很好，连我老爸都赞说恰到好处。”刘星笑呵呵道：“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早上省城机械厂发电报过来，说已经提前弄好了，昨天验收成功了，让我们赶紧去载下来。” 薛凌利索道：“行啊！那你让阿虎去办吧！他能联系到适合的汽车去接，一会儿让他来我这里取一下尾款，一并付清。” “哎！”刘星欢喜道：“等洗相机到了，随时就能开店了，店里的装潢都已经弄好了，加上伯母的剪纸，四处漂亮得很！” “好呀，日子你们定。”薛凌道：“我得忙着生孩子，全权交给你们啊！拜托了！” “行！你放心吧！” 第225章 喜当爹 阿虎雷厉风行，隔天一早就叫了一辆小货车，里头铺面破布做垫子，一溜烟赶省城去了。 那天下午，洗相机载回来了，加上车费大约花了四千五百块钱左右。 刘星兴奋极了，当天晚上就开机试用，洗出十几张漂亮的风景画，光亮鲜明，色彩非常亮丽。 “好看！不愧是目前国内最先进的！太漂亮了！” 他将照片拿去报社，激动发给所有同事观看，众人都觉得很不错。 刘主任微笑道：“报社的照片一向都是你在拍，既然你已经开相馆了，以后相片也由你洗了，费用多少跟副主任报销。” “真的？！”刘星不敢置信竟一下子揽住这么大一桩长期生意。 刘主任嗔怪睨他，笑骂：“什么真的假的！难不成我还骗你不成！有钱自然要给自己人赚，难不成一直便宜别人！再说，人家的技术还没那么好。” 刘星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道：“主任您放心，技术好，价格还比人家一张便宜一毛！” “好好好！”刘主任不住点头，对一众同事道：“大伙儿有空得多去光顾，这是咱们同事凌凌和刘星合作开的相馆，店名也非常好听，就叫‘老朋友相馆’。咱们是同事，也是朋友，自然要多去光顾。” “主任，您就算不说，我们也铁定去！人家刘星说要给我们优惠呢！” “就是就是！这几天经过他们店，看着就心动！可好看了！” “我家闺女和爱人前几天嚷嚷着要去拍照，我告诉她们等着，接下来要带他们去荣城最好的相馆拍。” “刘星放心，我铁定给你好好宣传，记得给我九折优惠哦！” 刘星哈哈笑了，道：“薛凌说了，朋友和同事都打八折，你们就放心吧！她可大方来着！店都是她投资的，她说了算！” “太好了！薛老板太大方了！我得拉上我亲戚朋友一块去照！对了，我岳母总说要拍全家福，下周末她老人家生日，等人齐了，我们一家子一并过去。” 刘星解释：“周末两天都能来，平常只能中午和傍晚，我还得工作嘛！” “好嘞！记住了！” “哟嚯！话说凌凌怎么生意都做呀！天下的钱估计都要被她给赚光！” “哈哈哈……” 两天后，“老朋友相馆”开张了！ 刘大福特意请了算命大师，挑了一个好日子。 相馆离报社不远，也就几百米距离，一众同事都过去祝贺，进进出出很热闹。 阿虎还准备了一窜鞭炮，打得霹雳哗啦乱响！ 薛凌不敢去，一来怕人多肚子被撞到不好，二则是自早晨起来，肚子就幽幽有些痛，不敢大意出门。 程天源跑去露面一会儿，见到处都井井有条，刘星和阿虎料理得很好，便悄悄溜了回来。 “放心，一切都好着呢！” 薛凌脸色却不大好，低声：“我觉得……可能真要生了。” 程天源慌忙扑上前，惊慌问：“怎么了？哪里难受？痛了？” “快去喊妈……拿上东西。”薛凌喘息道。 程天源慌得一批，狂奔喊：“妈呀！妈！妈！要生了！” 薛妈妈连忙从厨房奔出来，见他慌得不成样子，连忙拽住他。 “莫慌，生孩子是大喜事。东西都备着，拿着去医院就好。别乱，也别慌啊！” 程天源吞咽口水，喘气：“快！咱们快去吧！” 薛妈妈钻回房间，捞起一个大旅行袋，又拉上自己的皮包。 “行了，走吧！” 程天源扶着薛凌，小心翼翼走出家门…… 走出小区，上了吉普车。 薛凌深呼吸靠坐好，见程天源脸色铁青，一脸紧张，不敢喊痛，轻声安抚：“我没事，你慢点儿开，咱们不急。” “哦哦……”程天源也学着她深呼吸几下，冷静片刻后才启动车子。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医院门口。 薛凌却已经走不了路，低声：“不行……太痛了……” 程天源紧张拉开车门，一把将她抱出来，大跨步往妇产科奔。 “护士！医生！我媳妇要生了！” 薛妈妈捞着东西，急匆匆赶在后面。 薛凌刚躺下，医生还没来得及检查，羊水就破了。 医生赶紧道：“快！立刻进产房！让其他人赶紧做准备！” 薛凌被一阵阵的阵痛折磨得满头大汗，不停喘息。 产房还有其他产妇在生产，程天源是男子，被赶了出去。 薛妈妈心里也担心得很，不过却乐呵呵的。 “忍着，生完就不痛了。” 一旁的医生淡定穿手套，解释：“胎儿的头已经很低下，应该不难。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先调整呼吸，配合阵痛来出力。” 薛凌咬牙忍着，最后实在憋不住，哇哇哇大喊痛。 程天源在外面听得胆战心惊，来回踱步，紧张不停搓手。 十分钟后，薛凌越喊越大声，甚至还哭了。 “妈……好痛啊！我快被痛死了！” 薛妈妈沉声：“憋着！我生你的时候前后痛了好几天呢！都当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娇气！不许哭！” 医生安抚喊：“快了！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用力！快用力啊！” 程天源听见薛凌的哭声，心疼如刀绞。 走廊过道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矮瘦男人，忍不住抬头看他。 “同志，媳妇头一胎生吧？瞧你紧张的样子！” 程天源紧张点点头。 矮瘦男人张望他身边，问：“就你一个人来啊？不够的！我爱人也在里头，是第三胎了。我妈陪着进去了，我还让人去找我妹和我岳母过来。人手足才好，生完又要料理大人，又要料理小的，得多找一些人来帮忙。” “哦哦！”程天源急过头，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忘了告诉父母亲。 早上刘英去商店前，还特意交待如果凌凌有什么不舒服，立刻过去告诉她。 可他现在——根本走不开身啊！ 这时，里头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矮瘦男人嘿嘿笑了，道：“准是我爱人生了！我又当爹了！” 一会儿后，护士小姐推门传来，对程天源道：“你是薛凌的爱人吧？她已经生了。” 程天源惊喜笑了，一把要冲进去—— “等等！”护士小姐道：“还不能进来。你去那边打点热水，一会儿给她喝。我们将孩子和大人料理好，就送去病房。” 薛妈妈探头出来，额头上满是汗，笑呵呵道：“阿源！凌凌生了！是一个大胖小子，可俊来着！” 程天源笑不拢嘴，一时高兴过了头，不知道怎么反应，忙不迭点头又点头。 第226章 愁身材 刘英和程木海接到消息后，匆匆赶去了医院。 只见薛凌躺在床上昏睡，程天源一脸心疼守在一旁，薛妈妈则抱着一个小婴儿，“乖孙乖孙”喊个不停。 刘英欢喜极了，忙不迭往孩子冲过去。 “海棠！快让我抱抱！我抱抱！” 薛妈妈的名字叫“海棠”，姓“林”。两人打年轻的时候做邻居，就一直姓名相称。 “可俊来着！”薛妈妈小心翼翼将孩子移交给她，欢喜得意道：“瞧那小鼻子，小嘴巴，都可爱啊！” 刘英高兴得说不出话来，点头又点头。 程木海快步冲上前，探头瞧了敲。 “哟！个头不小，比他爹当年还要大一圈。” 薛妈妈笑道：“护士小姐刚才说，足足有六斤八重。算很大个，对吧？” “对对对！大胖小子！”程木海和刘英两人笑不拢嘴。 程木海眼角微微湿润，低声：“我程家又多了一代人了……先祖保佑！太好了！又多了一代人！” “我当奶奶咯！”刘英抱着孩子，不住端详，“像阿源也像凌凌，比他们两口子都要长得好！” 一家人都呵呵笑了。 刘英连忙看向昏睡的薛凌，问：“生的时候很辛苦吧？” 薛妈妈“哎！”了一声，道：“哪有不辛苦的，在里头都痛哭了，我都不敢心疼她，骂她不能娇气……” 一旁的程天源解释：“进产房一个小时才生下来。” 薛妈妈温声道：“算快的！这是头胎，连医生都说算挺快的。” 程木海连忙叮嘱：“快给凌凌吃点儿补汤什么的，她看着脸色真差。” “喝了一点儿水，然后一直睡着。”程天源道：“妈，要不你回家去熬点儿鸡汤吧。医生说她是顺产，随时可以吃东西。一会儿先让她吃点儿清淡的粥，晚些就什么都能吃了。” 刘英立刻道：“好！好！我马上去弄。” 程木海抱了抱孙子，随后道：“我去帮忙，这样能快些。” “等等！”程天源后知后觉问：“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刚才我打电话过去，是陈民接的电话，他送你们过来的吗？” 程木海解释：“今天店里头的生意非常好，他哪里走得开身。你的自行车在店外，我载你妈过来的。” 薛妈妈忍不住道：“阿源，你开车快，要不你载你爸妈过去吧。我留在这里就成，反正凌凌一直睡着。有个什么事，我喊护士来帮忙就行。” “不！”程木海罢罢手，“凌凌指不定快醒了。阿源留在这里等着，一会儿可以帮忙照顾她，喂她吃喝。城里的路都很好走，我骑自行车很快的。” “别太快。”程天源叮嘱，“医生说下一点儿红枣和枸杞。不用急，几个小时后再吃。” 程木海连连点头，“没事，我们先去买鸡杀鸡，熬好了就过来。” 两人又看了看孩子，才笑呵呵回去。 此时已经是中午，程天源快速去外头打了饭，跟着薛妈妈一块吃。 小儿子刚出生，早些时候喝了一点儿水后，一直乖乖睡着。 薛妈妈解释：“我让朋友从国外给我买了几个奶瓶，大小中都有。凌凌昨天让我用热水泡洗干净，刚才我用那个最小的喂他喝水。他吸力很不错，小嘴巴唧吧唧吧吃得可欢了！” 程天源笑了，眉眼满是温柔。 “那小衣服看着小，给他穿上后，想不到竟还有些大。小胳膊小腿的，要不是小脸胖乎乎，我还以为他太瘦了呢！” 薛妈妈摇头解释：“他算很壮实的。凌凌早起锻炼足够，自己不会胖，营养都给了他了。别自己太胖，以后身材太走样，孩子却瘦巴巴的，那就不好。” 程天源看向床上昏睡的薛凌，心疼低声：“就是太辛苦她了。” “没事，好好养回来就好，所谓的坐月子，就是要好好休养啊！”薛妈妈吃得飞快，边吃边笑。 程天源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一会儿得出去打电话给爸，他在帝都还不知道呢！” “吃饱再去。”薛妈妈嗔怪道：“他不来，活该他最慢知道。你得告诉他说孩子多可爱多可爱，让他心痒难受些。” 程天源哈哈笑了，点点头。 吃饱后，他快速将铝饭盒收拾起来，送回医院门口的小店。 接着，他又在附近找了公共电话打。 薛爸爸听到消息后，欢喜得不得了。 “是一个小子？！太好了！闺女生儿子了，我当姥爷了！像你不？还是像凌凌？” 程天源答：“都像，模样很可爱。” “哟！记得给他拍照，然后让你岳母带过来给我看。”薛爸爸叮嘱：“要拍多几张，知道不？” “哎！听您的！”程天源爽快应下了。 薛爸爸解释：“这几天虽然厂子没订单，暂时停工了，不过我和小衡在找合适的地方办多一个分厂，跑来跑去，也是忙得歇不住脚。” 程天源连忙宽慰道：“爸您放心去忙，我会好好照顾凌凌的。等妈妈回去的时候，给你捎十几张照片，连凌凌也一块照。” “对对对！”薛爸爸也已经十来个月没见着闺女，被他这么一说，心里也是想念得要紧。 “阿源啊，如果过年得空的话，不如你们就带着孩子过来这边吧！家里有暖气，带孩子不怕冷的。” 程天源满口应下，“爸您放心，过年我们一定过去。” 薛爸爸终于放心了，叮嘱多几句，才将电话挂了。 长途电话很贵，又足足聊了十几分钟，程天源交了八块钱，店主才满意放他走。 程天源刚得了个大胖儿子，压根没在乎这么点儿钱，乐颠颠回医院去了。 下午三点多，薛凌才迷糊醒过来。 程天源喂了她喝一点儿水，然后匆匆去打稀饭进来给她吃。 薛凌又累又饿，一口气吃了一碗稀饭。 “再来一碗！” 程天源见她胃口好，连忙又喂她多一碗。 薛凌吃完，手轻轻掀开被子，悄悄摸了摸肚子。 “妈哎……怎么肚子还那么鼓？！孩子不都生出来了吗？难不成里头还有一个？” 薛妈妈哭笑不得，笑骂：“这刚生完，哪有那么快就恢复原状的！最快也得一年半载！” “不会吧？”薛凌一听就皱眉，惨兮兮为自己的身材哀怨。 她本来身材前凸后翘，腰又细又软，自从有了孩子，腰渐渐就找不到了。 现在腰也粗了，小腹还凸出——真真是接受不来啊！ 程天源连忙哄她，温声：“不怕，很快就恢复的。” “你会嫌弃我不？”她娇笑嘀咕。 程天源忙不迭摇头，“不会！怎么可能！” 第227章 热情探望 她为他辛苦怀孕，还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儿子，他心疼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嫌弃！ 他耳根微微红了，压低嗓音：“你现在很好看……比以前更丰满。” 薛凌随着他的眸光挪到自己鼓鼓的胸前，俏脸红了，娇瞪他一眼。 “算了，有得必有失。等我做完月子，我就每天锻炼，赶紧把小腹给缩回去！” 薛妈妈压根不理她，抱着小宝贝喂奶。 “你们瞧，他吃得多起劲儿啊！刚才医生说他还不能吃，现在终于能冲奶粉吃了，吃得多欢快呀！” 薛凌探头张望，嘻嘻笑了。 “妈，你这奶粉哪儿来的呀？我这边还没下奶吧？” 薛妈妈摇头解释：“刚生完孩子，哪有那么快的。至少得后天才能有奶吃。这奶粉是我带过来的进口奶粉。如果奶不够，就冲给小乖孙喝。他瞧着胃口不小，指不定奶会不够吃。” 薛凌想起自家妈妈带过来的两个大袋子，惊呼：“你连奶粉都带呀？太重了吧！” “还好。”薛妈妈看着小乖孙，乐滋滋笑着：“有飞机坐托运，怕什么重！我就带了五瓶，是我一个老姐妹出国带回来的，我给她买了五瓶。” 薛凌点点头，道：“那先喂着，等我有奶了，再喂他吧。” 程天源见她脸色很差，温声：“孩子有妈和我照顾，你放心躺下吧。” “不！”薛凌迫不及待想抱儿子，笑道：“等他吃饱了，我要看看他。生得那么辛苦……累坏他妈了。” 程天源捏了捏她的手，眼底难掩心疼之色。 “我都听见了，可惜我不能进去，里头还有别的产妇。媳妇，你辛苦了。” 薛凌低低笑了，“知道我辛苦，那你以后多带他，别让他太调皮。” “哎！”程天源满口应下了。 这时，外头响起脚步声！ “叩叩！”病房门被敲响了，随后是阿虎的嗓音传进来，“阿源，嫂子，你们在里头不？我和阿兰过来了，能进去不？” 薛凌连忙将被子拉好，半躺了回去。 “行！进来吧！” 阿虎推开门，陈兰笑呵呵兴奋钻进来，“哇哈！嫂子！听说你生了个大侄子！在哪儿？哇！外婆抱着呢！我看看！我看看！” 阿虎哈哈大笑，“恭喜！恭喜！” 两人都围过去看孩子，一个说像嫂子，一个说像阿源哥，兄妹二人争了好几句，最终定论为都像。 阿虎解释：“刘星今天没去上班，都忙着给第一批客人照相，主要都是报社的同事和家人。那位杨主编连儿子和女儿都接过来，说要拍全家福。我忙了一半儿，阿兰就去找我，说嫂子生了小侄子，让我带她一块过来看。” 薛凌轻笑：“不差今天看呀！今天开张第一天，相馆肯定会很多事。” 陈兰讪讪低声：“我着急看小侄子嘛！” “没事。”薛凌笑道：“以后天天给你抱都成。” 众人都笑了。 阿虎又道：“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王青嫂子已经下班，正在那边帮忙。刘叔也在那边，应该忙得过来的。” 薛凌忍不住问：“今天有没有弄优惠大酬宾呀？” 阿虎答：“都是刘星报社的同事，全部都八折优惠。我跟刘星说了，说你希望来个优惠大酬宾，给相馆打打广告。他同意了，说开张三天都八折酬宾。明天是周六，后天是周日，应该会大爆满。刘星打算今晚歇在那边的阁楼呢！” “刚开张，自然要多拼点儿啊！”薛凌微笑道：“赶紧赚老婆本，争取快些娶媳妇过门。” 阿虎附和点头，“是啊！他们已经定亲了，只等年底举办婚礼。” 这时，门被敲响了！ 一个护士推门进来，探头张望几下。 “产妇刚刚生产完，需要休息。探病的人不该太多，也不能太吵闹。” 阿虎连忙罢手，歉意呵呵笑了。 “是是是！对不起，我天生大嗓门。你放心，我立刻就走！立刻就走！” 护士“噗嗤！”一声笑了，转身离开。 阿虎忍不住张望几下，脸上笑容绽放灿烂。 …… 那天傍晚，程木海载着刘英来了医院。 “钝了一大锅，热乎乎的。来，先把鸡腿给凌凌，再弄点儿汤。海棠，你也累了吧？快来吃一碗。” 两个老人都围着孩子看，其他三人则吃起鸡汤来。 刘英温声问：“凌凌，肚子不那么痛了吧？好好歇着啊！” 薛凌苦笑：“还有一阵阵的绞痛，医生已经开了一点中药，说吃了会缓一些。” “是吗？”刘英问：“那药在哪儿？我拿回家煲吧。” 程天源解释：“医生让护士小姐去抓药煲了，说是特定的药，这边经常煮给产妇喝，让咱们在房间等着就成。明天再喝多一剂，就可以回家了。” 薛凌是顺产，连打点滴都不用。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办理出院。 刘英忍不住赞道：“在医院就是不一样！想当初我生阿源和阿芳，都是在自家家里生。村里一个老稳婆来接生，手脚又慢又粗鲁。” “还是在医院好。”薛妈妈也这么认为，“现在的人卫生意识强，也比以前咱们那个年代重视身体。年轻一辈如果有个什么事，就立刻上医院。这样的意识很好。” 程木海憨憨笑了，解释：“城里人的意识比农村好，我们那边都还在家里生，家家这样子。” 刘英扬了扬下巴，道：“咱们现在住城里了，得按城里人的习惯来。这不，母子平安，咱们多了一个大胖孙子！多好！” “那是那是！”程木海道：“有得重视当然要重视。” 薛凌吃了一个鸡腿，喝了一碗鸡汤，就饱了。 程天源忍不住问：“怎么？是不是太腻了？” “不是。”薛凌低声：“小腹一阵阵抽痛，有些难受。” 刘英说她已经洗澡好，让阿源送薛妈妈回家休息，今晚她要留在这里帮忙。 程天源却不好走开，低声：“等一等，凌凌不舒服，等她喝了药后，我再送妈回去。” 这时，阿虎提着一个保温瓶过来了。 “我老娘炖了两碗生血汤，说是对产妇最好，让我下班立刻给嫂子送过来。” “哟！阿虎妈太有心了。” 程天源倒了半碗出来，放凉了给薛凌喝。 “对了，阿虎我有一件事跟你说一说。” 阿虎道：“那出去说吧。” 两人走去外头走廊，阿虎则掏出烟点上一根。 “阿源，啥事啊？店里的事吗？你放心照顾嫂子，阿民一个人搞得来的。还有阿兰和我老娘帮着呢！” 程天源摇头，“这个我不担心。有一件事得跟你说一声，让你去解决。昨天早上我看到咱们店不远处有人倒了垃圾，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倒的，已经有一大车那么大。” “真的？！”阿虎瞪眼问。 第228章 搞笑相逢 程天源蹙眉道：“就在咱们店仓库后面十几米处，看样子是废品垃圾，不是生活人家的垃圾。” 阿虎狐疑想了想，道：“我一会儿开车过去看。” 商店建的地盘是他们居委会的地方，还是他去看看比较合适。 程天源解释：“前天我就瞧见了，问阿民，他摇头说不知道。我问了我爸，他说好像是前些天一大早起来后发现的。我猜可能是晚上有人故意去倒在那里的。” “废品垃圾？什么样的？”阿虎认真问。 程天源答：“好像都是废塑料，味道非常难闻。也许对方还会接着去倒，你是当地人，还是你出面去瞧一瞧。咱们店开在那边，顾客进进出出，如果弄一堆臭塑料在附近，环境卫生肯定大大下降。” “好，我回头就去查。”阿虎沉声：“哪个臭小子敢来虎爷爷头上拔毛！我非剃光他的脑袋不可！” 程天源按了按他的肩膀，“你也别冲动，指不定是你们同个居委会的。好好跟人家说，让对方将那些垃圾拉走去垃圾场，不要乱倒。” “指不定没这么简单。”阿虎啐了一口，“我们居委会的人都知道那家店是我开的。我没得罪过什么人，人家故意将垃圾倒在附近——也许是妒忌咱们生意太好！” 程天源想了想，低声：“你去调查一下，或许你今晚宿在那边，看看能不能逮住对方。我猜测他们是半夜过来倒的。我爸每天早上五点就起床，不可能有人比他还早。” “好主意！”阿虎拍了拍胸口，豪迈道：“这事就交给我！你放心，我很快就能查清楚。” 程天源歉意低声：“我这边媳妇刚生完，实在忙得走不开。商店那边就暂时拜托你和阿民了。” “说啥客气话呢！”阿虎笑呵呵推了推他，“去做老爹去吧！我走了！” 程天源笑了笑，推开房门进去了。 阿虎将嘴上烟吸了吸，正打算将烟蒂扔了—— “医院不许吸烟！”一道女声呵斥。 阿虎吓了一跳，慌忙撇过脸。 只见一个俏丽女护士气呼呼瞪他，没好气道：“这墙上写着‘禁止吸烟’，你没瞧见吗？” 阿虎一愣，顺势扭过头去看，转而呵呵歉意笑了。 “对不住……我刚才没瞧见。” 护士瞪了瞪他，嘲讽：“眼神不好也就算了，连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吗？哪一家医院是允许吸烟的？找借口也麻烦找个人家能勉强相信的。” 阿虎耳根红了，低声支吾：“我真没瞧见……你别说了，我已经将烟蒂扔了！你瞧，我扔了！” “哎！”护士气了，大声：“你还乱扔垃圾啊！过分！” 阿虎急得不行，慌忙将烟蒂捡起来，赔笑欠身：“我扔外头的垃圾箱去！真的！你别生气！我现在就去扔！” 护士凶巴巴吆喝：“不许有下次！管你病人还是家属，再这样下次通通赶出去！” 阿虎“噗嗤！”笑了，直觉眼前娇小的护士气呼呼的模样很是可爱。 “你还笑！”护士气得不行，叉腰吆喝。 阿虎被她这么一凶，更是憋不住，笑得直捂肚子。 “哈哈哈……不是！我看到你……就忍不住笑……哈哈！” 那护士被他这么一笑，一时也忍不住，嘴角扯开笑了。 “你做什么？！我是在骂你训你，有什么好笑的？” 阿虎摇头，笑得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弯弯。 “不知道，我看到你就觉得好笑。” 护士又好笑又好气，翻了翻白眼。 “你——是故意笑话我的？对吧？” “不是不是！”阿虎连忙揉了揉脸，憋着笑意，“我是觉得你长得很可爱。” 那护士腾地红了脸，气呼呼踹了他小腿一下，扭身走开了。 阿虎顾不得脚上的痛，连忙追上前。 “那个……你好！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我叫阿虎，姓胡！刚才对不住了！哎！你别走啊！” …… 那天晚上，薛凌母子仍留在医院住着。 喝了药后，薛凌的小腹绞痛慢慢消失了，不再那么难受。 刚生完孩子，身上还虚得很，她很快就熟睡了。 程木海回商店去睡，程天源则送薛妈妈回套房休息，自己匆匆洗了个澡，赶了过来。 刘英守在小床边，双眼盯着小家伙看，对他做了个嘘声动作。 程天源往病床看去，见薛凌睡得很沉，放下心来。 他往小床走去，发现儿子正睡得香甜，模样小小的，眉眼间却有一种莫名的稳重感。 他忍不住低低笑了。 “妈，你趴在这边打盹儿吧，我看着就行。” 刘英摇头拒绝，“我睡不着，心里头太高兴了。” 程天源笑了，低声：“做奶奶了，高兴过头了。” “那是。”刘英看着小孙子，眼睛微微眯起来，“你那年刚出生的时候，也是这样又白又胖。你爸从城里匆匆赶回家，买了好些东西给我吃。守着你瞧个不停，大半夜也不舍得睡。一眨眼，你就长大了，还当爹了——这日子想想真快呀！” 程天源眉眼满是温情，低声：“是……我才记得我刚迎娶凌凌，一转眼一年多来，我们的孩子也出生了。” 刘英笑嘻嘻，“凌凌是一个有福气的孩子。你瞧，头一胎就给咱们家添了大胖孙子。这可是长孙哎！” 在农村地区，生男生女的概念很不一样。如果能进门就生儿子，婆家必定会更厚待儿媳妇，觉得她肩负起家庭传宗接代的责任。 女儿养大了是别人家的，儿子才会给老人养老送终。她自小在这样的农村观念中熏陶，这样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 所以薛凌头一胎就生了个大胖儿子，不仅是给程家争了脸面，也让她在家里和长辈们的心中地位更牢固，更高了。 程天源受教育程度高，在城里也许多年了，这样的思想没那么重。 但媳妇辛苦怀孕，为他生育儿子，他心里是又感动又心疼，暗暗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对她更好一点儿。 …… 隔天一早，医生和护士就过来查房。 医生检查了小家伙，又问了他拉大便和吃喝的情况，很满意点头。 “天气凉了，早晚注意保暖。” 接着，她给薛凌检查下身，随后嘱咐了该如何保持清洁。 “行了，去办出院手续，准备出院吧。” 程天源连声应好，赶紧忙去了。 这时，阿虎和程木海来了，提了一大袋早餐，还有特意给薛凌准备的浓郁鸡汤。 第229章 瞧上人家了 程天源顾不得接着办手续，连忙安排早餐给薛凌吃。 薛凌的精神已经恢复一些，道：“我自己吃就行，你忙去吧。” “我去！我去！”阿虎一把抢过单子，笑呵呵道：“我……我跟护士有点儿熟，我帮你们去办。” 程天源正忙着，不疑其他，从口袋里抓了一把钱，塞给他。 “行，那我们先吃早饭，交给你去办吧！” 阿虎乐颠颠出去了。 薛凌观察力强，忍不住狐疑瞄了瞄他的背影，低低笑了。 一旁的刘英催促：“凌凌，汤得趁热喝，快喝吧。” 程木海抱着小孙子，笑得合不拢嘴。 “我五点就起来弄鸡汤。阿虎昨晚歇在那边，也是早早就醒了，帮我一块准备早饭，还非要送我过来。” 程天源忍不住问：“爸，昨晚有什么发现没？” “啥？”程木海一头雾水，反问：“昨晚怎么了？” 程天源道：“没事，一会儿你去商店帮忙，我和妈回去就行。家里还有岳母在，应该不会太忙。” “好。”程木海看着熟睡的小孙子，笑道：“这小家伙看起来好乖哦！” “可不是吗？”刘英得意道：“吃完睡就睡，都没哭一两声，可乖了！” 薛凌忍不住提醒：“咱们得赶紧给孩子取个名字，以后就用名字或小名喊他。” 程木海讪讪笑了，“我们都没读过什么书，识字不多，还是你和阿源取吧。我们都行。” 刘英附和点头，道：“取一个好听的，又响亮的！” 薛凌没什么主意，询问看向程天源。 他微微一笑，似乎已经深思熟虑过。 “刚知道你怀孕后，我就开始想了。如果是儿子的话，就叫程焕然；如果是女儿的话，就叫程依然。” 薛凌挑了挑眉，转而笑道：“都挺好听的。既然是儿子，那就叫焕然吧。小名可以叫‘然然’。” 刘英念叨两遍后，忍不住问：“啥意思呀？好听是好听，响亮不？” 程天源好笑反问：“妈，名字只是名字，做什么要响亮！人如果是普通人，碌碌无为，名字再响亮也没用。” 刘英不满嘀咕：“这是我大孙子，肯定要取一个响亮点儿的。想当初你出生，我特意请庙里的师傅给你取了一个‘天’字。听起来就觉得很响亮！” 程天源笑了，道：“可我也就一个普通人啊！我就一个人，就算取个‘天’字，也比不得天的一点点。不是取个响亮的好名字，我儿子以后就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人啊，得靠自己去拼搏，去努力，不是靠父母取的一个名字。” “有道理。”薛凌附和点头。 一旁的程木海瞪了瞪老伴，低声：“儿子和儿媳妇都说好，那就是好的。你掺和什么？你懂啥？然然挺好听的！我也觉得好。” 既然其他人都这么说，刘英也不好再反对什么。 “行吧！刚才怎么说来着——焕然？行，那就焕然吧。” 薛凌扭过头，给她解释，“妈，焕然是一个很不错的词。‘焕然一新’是一个成语，表示迎来崭新的变化，显出更美好的现象，迎接更美好的未来。” “哦哦哦！”刘英听着什么“成语”，又听薛凌这么解释，一下子满意起来，“那肯定好！就这个！这个好！” 程天源见薛凌三言两语就哄住了自家老妈，忍不住宠溺睨她一眼。 “快吃吧！多吃点儿肉。” 薛凌却只喝汤，低声：“不怎么饿，喝多点儿汤吧。” 好半晌后，阿虎还是没回来。 程天源将东西收拾好，又找出一件薄外套让薛凌披上。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一会儿后，程天源和阿虎回来了，两人脸上都带着大大笑容。 薛凌若有所思盯着他们看，“怎么了？捡了大便宜不成？” “没！没有的事！”阿虎不自觉红了脸，道：“嫂子，可以走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程天源低低偷笑，“我载她们母子回套房那边。你送我爸去商店那边，然后去相馆帮忙吧。今天是星期六，客人应该不少。” “好！”阿虎爽快答应了，带着程木海离开了。 程天源将行李和东西都提上车，随后搀扶薛凌，刘英则抱着孙子，先后上了车。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望江苑。 上了电梯，很快到了套房门口。 薛妈妈听到电梯声，连忙赶出来开门。 “哎哟！这么快回来了！太好了！” 薛妈妈一把扑向小外孙，抱了过去。 薛凌忍不住当起柠檬酸，“你女儿我都还不大能走路，你都不关心看多一眼，直接奔外孙去了。” “你有阿源扶着，哪里还需要我这个老妈子。”薛妈妈好笑反问：“你这是做啥？跟自己儿子吃醋吗？” 众人都呵呵笑了。 刘英进屋，发现薛妈妈已经早早将屋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把薛凌房里的被褥都搬在阳台晒。 程天源赶紧去取了被褥铺上，又拿了被子。 薛凌躺在暖暖的床上，闻着阳光般的清爽味道。 “回家……感觉真好！” 程天源忙着收拾东西，解释：“医院毕竟不是自家地方，人多口杂，走动的人也多，四五点就有人在大声喊话，太吵了。困了吗？你再睡多一会儿吧。” 薛凌瞄了他一眼，娇嗔：“我至少还睡了好几个小时。你呢？连一个床都没有，就靠在墙上打盹儿。” 他咧嘴低笑，“下午我再睡一会儿补觉。我一个大男人，偶尔少睡一点儿没关系的。” 薛凌却精神得很，忍不住问：“阿虎在医院神神秘秘的，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瞧他脸上的红晕，又接二连三奔过去，莫不是在医院瞧上哪一个妹子了？” 她一惯聪明，程天源丝毫没意外。 “猜对了。你还记得林医生手下的那个年轻护士吗？就是那个脸蛋圆圆，长相很俏丽可爱的那个？” 薛凌很快想起来了，“莫丽丽吗？不高，有点儿微胖那个？” 她怀孕期间都是林医生负责给她产检，接生也是她。一回生两回熟，对她身边的两个护士也都有一些印象。 一个护士已经三十来岁，孩子都已经很大了。另一个则是莫丽丽，年轻俏丽，人也算热情，所以她记得比较深刻。 “对。”程天源道：“我只大约认得脸孔，具体名字不知道。但应该就是你说的‘莫丽丽’。我听阿虎喊她‘阿丽’。” 第230章 半夜贼人 薛凌嘻嘻笑了，“已经喊得这么亲热了？不会早就认识的吧？” 程天源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早些时候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正追着人家问这儿问那儿。估计应该是这两天刚认识。” 薛凌想了想，道：“莫丽丽看起来大概才二十来岁，很年轻。阿虎都三十好几了吧！” “三十二。”程天源忍不住道：“确实……差了挺多岁的。” 薛凌瞪眼，“指不定人家是大叔控呀！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 程天源忍不住好奇问：“什么叫‘大叔控’？” 薛凌解释：“大城市里有些年轻男女把‘控’叫做喜欢的意思。‘大叔控’就是喜欢大叔类型的成熟男子。” “原来如此。”程天源将她的衣服收拾好，问：“那你呢？你也是大叔控吗？” 薛凌好笑反问：“你是大叔吗？你才大我几岁呀？五岁就想当大叔？远着呢！” 程天源低低笑了，揶揄：“也对，你是‘大哥控’。” 她对他调皮吐舌头，嘀咕：“这位大哥，我有点儿渴了。” “等着。”程天源快速起身，“大哥给你倒水去。” 薛凌忍不住咯咯笑了。 刘英和薛妈妈给小然然喂了奶，换了尿布。 “小家伙又睡着了。”薛妈妈温声：“她妈妈还累着，抱他去我的房间睡吧。” 刘英却舍不得，微笑低声：“我再抱多一会儿，就一会儿。” 薛妈妈笑眯眯凑过来，“这小家伙又白又粉嫩，不吵不闹，真讨人喜欢。” “我越看越觉得像阿源，你说呢？” “眉眼像阿源，鼻子和嘴巴像凌凌。” “对了，以前凌凌乖不？阿源小时候沉闷得很，不爱哭也不爱闹，安静得很。” “呀！那他肯定像阿源。我家凌凌小时候才不乖呢！爱哭爱闹爱折腾，把我带得累惨了！” …… 有两位老人争着抱孩子，薛凌乐得轻松，闭眼睡着了。 生完孩子，出血有些多，坐久的时候偶尔会头晕，医生已经交待她这几天要尽量多卧床，还要多吃一些补血气的。 在医院的时候，总是睡得不安稳，时不时被进出的护士，还有走廊的其他人吵醒。 眼下回家了，房间里静悄悄，她也终于能安安心心睡上一觉。 程天源给薛爸爸打了电话，说母子都已经出院回家。 薛爸爸应好，叮嘱他照顾好薛凌，随后便匆匆挂了电话。 薛妈妈忍不住问：“他做什么呢？聊不到两句就挂了？我还想跟他说几句呢！” 程天源微笑解释：“爸说他在找地方办分厂，最近跑进跑出。妈，要不等爸晚上回家了，你再给他打过去吧。” “甭管他了！”薛妈妈抱着小然然，笑呵呵道：“我还是抱我的乖孙吧！” 程天源收拾完，见只有十点多，便去厨房弄了乌鸡汤熬着，叮嘱刘英看着火，随后匆匆去了商店。 这时正是上班时间，店里没什么人。 陈兰正在打扫卫生，陈民则在擦玻璃，阿虎妈在厨房忙着，程木海则在店里擦商品。 程天源下了车，笔直去了后方的仓库。 那一堆的塑料垃圾仍在，发出一阵阵恶臭，各种颜色都有，脏得很。 他大致看了几眼，认出它并没有增大。 他回了商店，跟众人打了招呼。 陈民笑呵呵道：“恭喜啊！当爹了！嫂子没事吧？” “没事，都已经回家了。”程天源解释：“我回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不用。”陈民答：“前两天你刚去进货，现在仓库都还堆得满满的。等哪一样缺了，我立刻告诉你。” 程天源忍不住问：“阿虎呢？他去相馆了吗？” 陈民答：“送木海叔回来后，他连三轮车都没停下，径直往相馆去了。听说今天有很多人预约，昨晚一直忙到十点多才关门。” “晚上能拍照吗？”程天源狐疑问：“能吗？以前我们那边拍照，都只能大中午，天色稍微晚点就不帮人拍了。” “好像能。”陈民答：“阿虎昨天晚上说，刘星还忙着拍照，忙完还得去洗照。好像用什么闪光灯，说是晚上也能照得好看。” 程天源笑了，道：“这得是专业的人员才懂，咱们都是外行，连猜都猜不准。” 两人都笑了。 陈兰提着一桶脏水去倒，“我昨天跟阿虎哥说了，说我过两天也要去拍，还要约我几个朋友一块去拍。我们要单人照，还要一起来个大合照。阿虎哥说开店前期有八折优惠，让我们赶紧去。” 程天源提醒：“人家刘星周末才房间，其他时间只能忙中午或傍晚。你们得趁中午或傍晚去。” “晚上也行！”陈民补充道。 “好嘞！”陈兰笑眯眯道：“我还没去过。不过我一个朋友瞧见过，说‘好朋友’相馆打扮装修得很好看，路过的人都赞个不停。” 陈民温声：“晚上出去的话就别太晚，人家十点关门。听说刘星晚上还得忙洗照片。” “好。”陈兰记住了。 程天源见店里没什么事，就开车去市场，买了好一些新鲜的食材，回家去做饭。 下午刘英去休息，薛妈妈则看顾小然然，薛凌和程天源都去补觉。 晚上十点多，程木海回来了。 “店已经关了，我过来看一看大孙子。” 刘英道：“晚上我和海棠两人看着就行，他很乖，吃完就睡，你就不用来掺和了。” 程木海抱着孙子哄，“那行，我洗了澡后再散步回去。今晚还是在那边睡吧。本来以为阿虎要歇下，我过来这边睡的。” 程天源想了想，道：“爸，你还是去那边睡吧。” “嗯。”程木海没多想，抱多一会儿后，回隔壁去洗个澡，慢慢挪步回了商店。 那天晚上，陈民和阿虎都睡在二楼，程木海则在仓库的房间睡。 不料睡到半夜，外头传来拖拉机声响！ 阿虎灵敏翻身跳起，一把甩上外套。 “妈的！劳资正等着你这龟孙子自投罗网！阿民！快醒醒！来了！快去逮！” 陈民迷糊爬了起来，慌张披上外衣，刚走出门就看到阿虎从二楼跳了下去！ “啊？！表哥！” 他慌张无措扑过去，见阿虎跃到招牌上，灵敏一个攀爬，随后翻身跳了下地，像一头豹子般凶猛冲开去！ 第231章 眼红生意火 陈民顾不得什么，慌不择路冲下楼梯，一边喊：“来了！来了！” 临到楼梯下方的时候，他还差点儿摔一跤，踉跄晃着身子站好，往仓库后面狂奔。 远远地，他便瞧见阿虎正在挥拳头揍人，程木海也奔了出来，颤着声音喊：“啥事啊？有贼吗？！” 对方开着一辆小拖拉机，只有两人，都瘦巴巴的。 阿虎又高又壮，几下拳头揍下来，对方反抗不成，只能哇哇求饶！ 阿虎冷哼，一手拽一个，往仓库那边带。 “木海叔！你去把外头的大灯开了！” 程木海愣愣点头，慌忙奔去开门。 阿虎又对陈民吆喝：“愣什么啊？快去找绳子过来，把这两个兔崽子给我捆了！” “哎！”陈民赶紧去打开店门，很快取了两条大草绳出来。 他颤颤不敢上前，阿虎没好气瞪他，一脚将一个摔地上，大脚丫踩了上去，腾出手来找捆另外一个，不消一会儿工夫，两人被绑在了一起。 仓库外的大灯亮起来，将那两人照得通亮。 陈民仔细眯眼看了看，恍然“啊！”了一声！ “你们——你们不是里头开小卖部的吗？” 阿虎冷哼：“我早些时候一眼瞧出来了。妈的！狼心狗肺！竟弄这些臭垃圾往我的店门口倒！倒后面也就算了！连门前也要倒！” 陈民盯着他们看，气恼：“你们是故意的！是不是嫉妒我们生意好，故意弄这些恶心东西来臭熏我们的客人？” 两人埋着鼻青脸肿的脑袋，没开口。 阿虎粗声：“这还用问吗？！没仇没怨的！肯定是嫉妒咱们啊！” 程木海啐了一口，大骂：“我就觉得不对劲儿！怎么突然多了那么大一块垃圾！还一天天多起来！白天等了又等，都没人经过！原来故意大半夜来弄的！气煞人！” 陈民想了想，心头没了主意。 “表哥，那咱们——咱们该怎么办啊？” 阿虎毫不思索道：“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报警察同志知道，让他们来处理啊！我昨天已经去居委会说了，一会儿天亮就去找人来。” “要闹这么大吗？”程木海毕竟是农村老实人，一听要叫公安同志，还要叫居委会领导，忍不住胆怯问：“会不会影响咱们做生意？” “肯定不会！”阿虎大声：“这事得闹大，让更多的人知道！最好要让他们对我们店诚心道歉，然后把这些垃圾弄开！最好让里头那些厂子工人都知道，让他们看看这小卖部人的恶心嘴脸！” “对对！”陈民也觉得好。 阿虎扬了扬下巴，道：“你去嫂子店里打电话报警，我在这里看着这两个混蛋！” 陈民匆匆去了。 程木海则搬来凳子，递给阿虎坐，又去煮了热水，端来给他喝。 “夜里风凉，快喝点儿暖暖身。” 阿虎嘿嘿笑了，道：“刚才疏通筋骨，运动了，身上热乎着呢！谢谢叔啊！” 程木海借着灯光，打量地上捆成一团的两人，发现都不高大，瘦小得很，长得獐头鼠目，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都是里头那个小卖部的？哪一个啊？” 自从发现厂子里工人多，每天吃喝住行都有需求，有些厂子领导就想办法在厂里弄一个小卖部，有些是自己开，有些则是招标给其他人。 尽管这样，“大家乐”的生意仍是附近最火爆的，一来是店大东西多，二来则是比其他小卖部都便宜。 正因为这样，工人们宁愿走多几步，占便宜的买。 阿虎吹了一口烟，笑答：“就是那风扇厂子的！叔你眼力不怎么好，平常应该也没注意。” “哦……”程木海确实记不住那么多人，只是点点头。 很快地，陈民打完电话回来了。 “值班的公安同志说很快就到，让咱们把贼人看好，别乱动手。” “没！”阿虎理直气壮道：“我压根还没真正动手！” 陈民低低笑了，“哥你要是真出手，人家的小命估计就没了。” 阿虎自小就壮实，个头也高，居委会附近的孩子没一个是他的对手。阿虎妈怕他以后太蛮横，多番教导，然后还送他上学争取公职单位。 事实证明，阿虎妈是对的，儿子身上的戾气少了，眉眼正气浩然，做事也有眼有板，又因为义气好，爱帮人，路也越走越宽。 贼人听到后，簌簌发抖，躲成一团。 半个多小时后，一辆小摩托车缓缓开来，只见两个民警同志缩着身子。 “就是你们吧？” “对！”阿虎连忙站起来，热情招呼：“同志，辛苦了！就是我们报的警！” 深夜江边风大，此时已经是农历九月份，早晚天气凉，江边已经寒意深深。 两位同志本来在值班室里睡觉，被电话叫醒后，匆忙赶过来，被吹得浑身发抖。 程木海赶紧倒了两杯热水，给他们喝。 阿虎则将事情经过解释了，很特意强调对方把恶臭垃圾塞到店门前，意图不轨。 “同志，你们过来看！拖拉机上都是废品垃圾，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玩意，臭得人鼻子痛。这样的东西如果搁久了，指不定会害人得病！” 两位民警同志过去瞅了一眼，不约而同捂住鼻子。 “什么东西？这么呛！” 两个贼人支支吾吾说了实话，“我们也不知道……是厂里的废品什么的，说是得处理，不然会污染。我们趁着没人注意，就给拉出来。” 民警同志一听就皱眉：“这样的东西很可能会害死人，你们知道吗？万一是高度污染物，随着排水进到江里，引发大规模污染，人要是喝了病了，你们负责得了吗？！” 两个贼人吓坏了，哆嗦着说出实情。 “这附近就他们的店最大，生意也最好，我们看着眼红……就想给他们使绊子……我们没想那么多！真的！我们没想要害人！” 民警同志道：“等天亮了，得去风扇厂走一趟，咨询问清楚还有没有同谋，其余的慢慢处理。这些东西是偷出来的，盗窃罪是跑不掉了。” 阿虎连忙补充：“咱是法治社会，做错事就得接受惩罚，这是应当的。他们破坏我们店做生意，该怎么道歉补偿，我们都听警察同志安排。” 民警点点头，“幸好你们发现了，东西暂时没传开，否则弄到江里面，万一有人喝水出了事，那问题可就大了！” 天亮了，两位民警同志进风扇厂调查，两个贼人也拉了进去。 阿虎也跟着一块去了。 消息一下子传开了，小卖部的人眼红“大家乐”生意好，故意给人家使绊子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开发区！ 第232章 大促销 程天源接到电话后，转身回房告诉薛凌。 “媳妇，我得赶紧过去一趟。你一个人能行不？” 薛凌忙不迭点头，“小腹不痛了，今天起来人精神多了。你放心去忙，家里有你妈和我妈，没问题的。” 小然然非常乖巧，不哭不闹，醒了吃，吃了睡，两个妈凑在一块干聊天，似乎不怎么忙。 程天源捏了捏她的手，道：“那我过去看看。” “等等！”薛凌反握住他的手，“你回去以后，就写一张告示，将这件事仔细解释清楚，免得有些人讹以传讹，反而赖上我们店。” “好。”程天源答应了。 薛凌又叮嘱道：“你回去以后，看看店里哪一些货品卖得比较慢，就将那些货品摆出来，打折做特价，说是庆祝贼人落网。” “哎！”程天源一点就通，高兴道：“工人们听说了这样的事，多半会好奇出来兜兜转转，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弄一个促销活动。” “对！”薛凌挥挥手，“你快去办吧！” 程天源开车去了开发区，见陈民在店里忙着，很多工人在店外转圈，吸烟聊着话。 陈兰忙得满头大汗，笑道：“刚才两个贼人还在，好多人出来看热闹！店里的生意比平常还要好！” 程天源一看人头涌动，心里暗自欢喜。 陈民见他来了，连忙将昨天晚上的事一兜子说给他听。 “阿虎哥和民警同志去做笔录了，那两个贼人也被带走了。风扇厂的厂长说那些是什么重金属废料，是有毒物质，一定得深埋或什么处理，赶紧派人载了回去，刚才已经拉拔走了。” “厂长他们不知道这事？”程天源问。 “不知道。”陈民解释：“那两个家伙半夜进去偷挖的。厂长说最近丢了几箱风扇，指不定是他们偷的，让警察同志一并调查清楚。” 程木海吆喝：“别聊了，阿虎说他去搞定就好，让我们赶紧忙生意，你们两个快过来帮忙结账。” “你去。”程天源道：“我去写告示，回头我们店要做促销活动！” “啥？促销？”陈民惊讶了一把。 半个小时后，“大家乐”门口贴了告示，为了庆祝贼人落网，店主觉得做促销活动，感谢一众工人同志对“大家乐”的支持。 “店里每一件产品都便宜一毛！” “啤酒也能便宜！一毛！” “如果买衣架和这些，两件能便宜三毛！” …… 消息传开后，中午下班时间，“大家乐”被工人们挤爆了！ 程木海一个劲儿从仓库里搬东西，阿虎妈也忙着帮忙搬，陈民和程天源负责结账，陈兰负责装袋，一个个忙得连一口水都喝上。 阿虎从公安局忙完出来，已经是大中午，打算先过来蹭饭，然后再去相馆忙。 谁料三轮车刚到店门口，就被挤得火爆的人山人海吓得瞠目结舌！ “这是——咋了？！”他将钥匙塞进裤兜，扒开人群挤进店里。 程天源喊：“阿虎！快来帮忙结账！快！” 陈兰喊：“虎表哥！快来帮我！” 阿虎妈喘着气，“儿子！快来！还要两箱啤酒，你快去搬！” 阿虎差点儿把脑袋转晕，顾不得问清楚，赶紧去帮自家老娘。 直到那天晚上九点多，累得够呛的众人赶紧关店门，望着空荡荡的货架和仓库，众人又是累又是欢喜。 程天源给中间商打了电话，订了好一些货，说是明天去取，才长吁一口气。 “给！”阿虎妈做了十几个大烧饼，一个发两个。 阿虎狼吞虎咽，咕哝：“老娘，给我来一瓶啤酒！” “半瓶都没！”阿虎妈解释：“傍晚的时候，十几箱啤酒就都卖光了。” 阿虎呵呵笑了，继续啃着烧饼。 “人的本性就是爱贪小便宜！瞧，不就便宜个两毛钱吗？像疯了一般往里头挤，搞得好像要打架一样！哈哈！” 陈兰忙得两条大辫子乱成一团，发丝凌乱。 “咱卖的不是吃的就是平常的日用品，迟早都得用上。一件便宜两毛，如果买个几件，那就是一块钱的事。反正都要买，为什么不趁便宜点儿的时候买呀？” “就是就是。”陈民累得手都拿不起来，笑道：“一块钱对于工人来讲，那可是一天的饭钱，绝不是小便宜！” 程木海靠在大箱子上，笑呵呵啃着烧饼。 “是啊！如果是我，我也铁定要买。有人一口气买了十瓶啤酒，省了一块钱还能再买多一瓶呢！” 程天源望着空荡荡的店里，忍不住笑了。 “等以后库存多了，或者积货太多，咱们就来办促销。当然，到时得叫多一些人来帮忙。” “累死了！”阿虎昨晚下半夜就没睡，早上又跑了不少地方，下午跟他们一起忙到现在，累得他直接趴在大箱子上，呼呼大睡。 程天源道：“大家都歇息去吧，明天早上不开店，等我进货回来，下午咱们再开。我和阿民将钱入账再歇息。” 陈兰骑自行车，载着阿虎妈回去了。 程木海匆忙洗个热水澡，也赶紧回仓库的房间睡了。 没人有空搭理阿虎，任他睡在箱子里。 程天源一人算账，一人数钱，忙到晚上十二点左右，才总算忙完。 “保守估计，今天应该赚了一千多块——纯利润。” 陈民嘿嘿笑了，伸伸懒腰。 “不行，我的腰都折腾坏了。” 程天源将钱柜锁了，见阿虎还在睡，干脆从货架上扯了一个被芯，搁在他怀里。 “阿民，我先回了，你也快些去睡吧。” 随后他开车回了家。 他轻手轻脚开门，不料刚开门却发现客厅亮堂堂一片。 只见刘英和薛妈妈睡眼惺忪，正在喂小然然喝奶。 “孩子饿了，两三个小时就得喝一次。你怎么那么晚啊？” 程天源微笑解释：“店里生意太好。” 刘英连忙道：“快去歇息，凌凌已经睡了，孩子我们看着呢！” 程天源确实也累坏了，蹑手蹑脚回房间，匆匆洗了个澡，一觉睡到天色大亮。 只见薛凌坐在梳妆台旁梳头发，看着反射镜子中的他笑了。 他爬了起身，打哈欠问：”媳妇，几点了？” “快八点了。”薛凌解释：“今天阴天，早晨的时候下过一场小雨，阴沉得很。我也刚睡醒。” 程天源连忙起床穿衣，“我得赶紧去进货，昨天店里的货几乎全清空，今天都没货卖了。” 薛凌挥挥手，笑道：“吃饱再去，别急。” 他歉意低声：“我下午忙完就回来。” 薛凌突然想起什么，“昨天下午王青给我打了电话，说是几个同事下班后要过来看我和小然然。你下午带一些水果回家，可以招待客人。” “好！” 第233章 偏心的妈 那天早上，程天源跑了三四趟，总算将货架都塞满。 中午的时候，他又跑了两趟，载了十几箱的啤酒，存进仓库里。 陈民上完货后，将店门和窗户都先后打开，程木海则帮忙将货提去仓库。 程天源将数目入账，发现还少一些牙膏和草纸，又出去跑了一趟。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薛凌见他周身脏兮兮，连忙提醒：“孩子还小，抵抗力低，你以后如果身上脏，就不要抱它。先去换一套衣服，一会儿客人来了，估计你得帮忙抱孩子。” “好。”程天源干脆洗了个澡，迅速将衣服洗了晾。 他站在阳台上，忽然瞧见斜对面下方阳台有人懒洋洋倚靠在阳台栏杆上吸烟——正是林聪！ 程天源暗自冷哼，转身回了屋。 ——大白天睡眼惺忪，游手好闲！真特么懒死算了！ 他回了房间后，发现薛凌正靠在床上看书，孩子依偎在她大腿旁，睡得十分香甜。 薛妈妈和刘英在客厅聊着话，打着毛线商量着花纹图案，打算要给小乖孙做小毛衣穿。 他瞧着如此温馨和睦的房里和房外，心头倍感满足。 只要家里人平安健康，大家和和气气，和和睦睦过日子，在外就算再忙再拼命都值得！ 他喝了水，陪着两个老人聊聊话。 这时，门铃响了！ 他快步去开门——王青拘谨提着一袋苹果，羞答答站在门口，“……你好。” 程天源连忙热情迎她进门。 王青打量套房，跟两位长辈打了招呼。 程天源随后带着她去了大房间。 王青笑了，往床上的小人儿扑过去。 “哇……好可爱哦！什么都小小的，粉嫩粉嫩。模样长得太好了，将来长大了，肯定是一位小俊哥！” 薛凌开心拉着王青聊话，程天源则抱着儿子去了客厅。 王青看了看她，低笑：“丰腴了一点点，倒是不见多胖。” 薛凌现在最怕谈这个话题，哭笑不得，“行了！你就饶了我吧！” 王青解释：“本来杨主编他们也要一块来，大家都已经商量好了，谁知突然来了一个采访活动，是县城政府那边的，似乎很急很重要，副主任带着杨主编她们亲自去了。我只好一个人来。其他同事都给你儿子准备了小礼物，说是等你出月子过去了，再亲手拿给你。” 她俏脸微微红了，低声：“男同事们毕竟是男人，不好意思来探看你坐月子。都说等你出月子见面了，再送上礼物。” 薛凌欢喜鼓掌，道：“那我等着！” 王青又道：“相馆的生意非常好，周末的时候刘星忙到晚上一点多才睡下。周末全天候，其余时间的拍照时间定在午休十二点到两点，下午五点到晚上都行。其他时间都是刘伯父和阿虎看店，客人来取相片买胶片什么的，都是他们在负责。” 薛凌忍不住嘀咕：“这样子刘星几乎没休息呀！” “不会没休息。”王青解释：“晚上他不用上班，洗相片到十一点多就去休息。有时候相片少，几下就弄好了。客人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有，对吧？” 薛凌仍劝道：“你还是给他说一说，让他赚钱的时候也别忘了休息，注意身体。” 王青扯开一个笑容，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我……我会劝他的。” 薛凌观察入微，一下子看到她脸色不怎么对。 “青啊，怎么了？” 这时，外头响起敲门声——程天源捧着一盘水果走进来，微笑道：“王青，吃点橙子和柚子。” 王青连忙站起来，“你不用客气，我坐一坐就走。” 程天源道：“你难得过来，陪凌凌多聊一会儿吧！天色还早，不用着急走。” 接着，他撇过俊脸低声：“媳妇，柚子有些上火，你吃一块就好。你喜欢吃橙子，我切了四个。” “好嘞！”薛凌乐滋滋接过。 程天源没打扰她们聊话，很快掩上门去了客厅。 王青看着薛凌脸上的幸福笑容，一时晃了神，低低叹了一口气。 薛凌递给一片柚子给她，“一边吃一边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两人都已经订婚，年底就要结婚，现在婚房都买了，只差准备婚礼，按理说两人应该水到渠成才对，怎么瞧着还是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王青眼睛微红，低声：“就是我妈……她……她太让我为难了。” 薛凌挑了挑眉，安抚：“别急，慢慢说。有什么事不能憋在心里，不然会憋坏自己的。不管我能不能帮上，先让我做一个倾听者吧。” 王青擦着泪水，点点头。 “我爸爸在我十几岁的时候过世了，是妈妈含辛茹苦养大我和弟弟。我读书成绩好，弟弟却总不爱读书。我妈没法子，只好省吃俭用培养我。后来我读了书，还在报社找到工作，我妈很高兴。” “我妈她很不容易，因为只有我弟弟这么一个孩子，几乎是宠着他长大。打我工作后，我妈每天都提醒我，让我不要忘恩负义，要对我弟弟好，因为当初培养我的钱是我弟弟让给我的。” “我知道她的不易，所以每一个月的工资除了车费外，全部都上交给家里做家用。我出版的几本散文诗也有一些版权费，全部都给了妈。可我妈却总觉得我做得不够好。” 薛凌忍不住皱眉问：“哪里不够好？” 王青抽泣低声：“前一阵子，我妈只说要四百八十块的聘金。谁知这几天我妈竟说，我能去报社工作上班，全是靠家里将我养大培养得好，要我结婚后工资仍跟以前一样上交。她还说，刘星现在已经能开相馆了，说不必女婿帮衬家里，但我这个做女儿的必须担起养家的责任。” “我很为难，都不敢跟刘星说……如果是一部分的话，刘星也许能肯。如果是全部的话，他多半会不同意。我这几天看他忙得后脚跟不着地，心里头又心疼他又无奈。我妈她年轻守寡，做人很强势，她一向只宠我弟，说她以后靠我弟养，必须对他好。” “我弟弟今年二十岁了，现在整天游手好闲，常常换工作，赚不到钱回家，却已经有了相好的姑娘。我妈要刘星那么多的聘金，就是想要用这一笔钱去给我弟娶媳妇。聘金多也就算了，她还非要我以后全部工资继续上交，她真的让我很为难。” 薛凌啧啧两声，咕哝：“你妈倒是偏心得很。” 第234章 好心劝告 王青哽咽擦眼泪：“没办法，谁让我是女儿呢！我妈说了，养女儿本来就是赔本的，她能让我读书，我就得懂得回报。” 薛凌皱眉低笑：“这观念——有点儿极端啊！” 如果每一户人家都这么想，那男人以后还去哪儿找媳妇娶？ 生育儿女如果讲究赔不赔本，那估计谁都不愿意生！这又不是做生意，还能用钱来衡量？这也太偏激了些！ 王青许是寻到知心人聊话，一说开就停不下来。 “我妈她本来就不满意刘星，说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工资不高，家庭也普通。幸好他有一份稳定工作，不然我妈铁定还不肯。我跟刘星认识好些年了，对他也是真心喜欢，跟我妈软磨硬泡好些日子，她才总算点了头。” “不过，她一会儿要套房，有了套房要大套房，现在好不容易订婚了，她还将聘金定了一个标准。现在见刘星能去开相馆，她就非要我跟刘星商量，说婚后我的工资还是得养家。” “刘星他那相馆也才刚开，她立刻提这样的要求——我真的是无语了。我这两天压根不敢跟刘星开口，午休和下班尽量过去帮忙，只希望他能多赚一点儿，以后不会太难。” 薛凌轻轻叹气，道：“父母养儿为防老，这是可以理解的。但你妈现在没考虑你跟刘星的实际情况，确实是过分了些。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王青擦着泪水，“我……我还能有什么打算……等结了婚，我再跟刘星说吧。现在他在拼事业，我不想再拖他后腿了。” 薛凌想了想，低声：“或许你跟你妈商量一下，说你如果有了自己的家庭，每天也要开销，也要过生活过日子，如果靠丈夫养，以后迟早在婆家说不上话，甚至让人看不起。商量能不能给娘家一半，给婆家一半。” 王青轻咬下唇，不敢说什么。 薛凌不好意思给她出太多注意，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如果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她一个外人不好掺和太多，不然反而是自己多管闲事。 薛凌只好将自己的实际情况分析给她听。 “我嫁到这个家庭已经一年多了，我比你算是有经验了啊！我公公婆婆都跟我爸妈认识，彼此家庭算是知根知底。他们两位都是很老实纯朴的农村人。他们对我很好，也很疼我。” “但是，如果我在这个家里没有经济付出，全赖我爱人养我，那他们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什么都跟我商量，什么事都尽量尊重我。” “我小姑子曾大刺刺当着很多人的面，说我既然嫁到他们家，那我赚的钱就是他们家的。我爱人他很硬气，从不管我赚多赚少，但他从没这样的想法，也懂得在家人面前维护我。” “但即便如此，我仍自强自立，自己赚钱，自己存钱，必要时帮他撑起整个家庭，这样公公婆婆看在眼里，自然而然就会更尊重我，更疼爱我。” 王青听得有些不甚其解，问：“那如果你不为这个家付出呢？” 薛凌答：“那就不一样了。我如果只是一个靠丈夫养的家庭妇女，那我就只能事事都听他的安排。公公婆婆认为我得依附丈夫过日子，自然不会太看重我。” 她伸手拍了拍王青的胳膊，低声：“但你会赚钱，这是刘星父母亲都知道的事。如果你没工作，只是一个普通妇人，刘星他一个高材生指不定看不上你。你会赚钱，只是他们家里人已经都心知肚明的事。他们也想你跟刘星撑起家庭，为家庭共同付出和努力。” 她话锋一转，解释：“可你嫁过去后，却只能靠刘星养，工资不能为家庭付出，那他们起初会失望，慢慢地就会开始不满。这是迟早的事情。” 王青听罢，再度泪眼汪汪。 “刘星他妈妈曾拉住我的手，说以后他们家就靠我们两个年轻人了，他们都已经老了。” 薛凌轻轻叹气，低声：“所以，你应该懂得这个分寸，不然以后你妈满意了，你婆婆和公公和爱人却都对你不满。你要知道，你以后是嫁出，是要嫁到刘星家，跟他生活在一块，每天面对的是他和公婆，所以你不得不考虑你在婆家的情况。” 王青总算听懂了，哽咽：“那我……去跟我妈商量，我去求她。” 薛凌点点头，道：“你该晓以大义，将事情剖析给她听。你说你如果长期这样子，那你在婆家会没有立足之地，这样迟早无法长远。她老人家将你抚养成人，也很不容易，你不会抛弃她不顾，一定会帮忙赡养家里。但你就这么点工资，要好好分配才行。” 王青忙不迭点头，“幸好‘望江苑’和咱们报社那边离得不是很远，以后我可以不坐公车，剩下一点儿钱。我去跟我妈商量，到时工资给一半，另一半得让我跟刘星一块养家。” “你会骑自行车吧？”薛凌问。 在这个年代，大多数年轻人都是会骑自行车的。 王青点点头，低声：“我学过呢！” 薛凌笑道：“那太好了！我正愁着你结婚不知道要送你什么礼物好。既然这样，我送一辆自行车给你们做新婚礼物。到时你每天就能骑自行车上下班。到时我们住同一个小区，你也能常常来窜门。” 王青受宠若惊，连忙摇头。 “不不不！自行车太贵了，都一百两百块。不行，太贵了。” 薛凌拉紧她的手，低声：“我卖衣服赚了不少钱，买这点儿礼物还是不成问题的。你如果当我是好朋友，就不要拒绝。你和刘星都是我的朋友，你们结婚，我总得买礼物庆贺呀！” 王青不好再说什么，低笑：“那……那就不要买太贵的，不能让你太破费。” 她反握薛凌的手，用力按了按。 “凌凌，你帮了我和刘星太多了。我是一个不善表达言辞的人，但我和刘星心里头都非常非常感激你。你的大恩大德，我们都会一直记在心里。” 天色暗沉下来，王青离开了。 程天源送她到楼下，目送她走出小区，才坐电梯上楼。 他进门后，狐疑问：“媳妇，王青的眼睛怎么红红的？你们没事吧？” “没！”薛凌解释：“是她家的事，跟我聊多一会儿。女孩子嘛，遇到为难的事儿难免会掉眼泪。我已经跟她聊过了，她也已经想通了。” 程天源放下心，“没事就好。” 薛妈妈来敲门，笑喊：“晚餐好了，阿源你扶她一块出来吃吧。” “不用扶。”薛凌下床，慢慢挪步去了食厅。 刘英忍不住笑赞：“恢复得真快！年轻就是好！” 薛妈妈开玩笑道：“那明年赶紧生多一个！” “哈哈哈……”笑声满屋。 第235章 卫生坐月子 薛凌毕竟年轻，身体恢复非常快。 到了第五天，她已经觉得跟平常没什么差别，便在客厅和阳台开始恢复锻炼。 她偶尔深蹲，偶尔散步，一点点加大强度。 本来睡得有些多，后来减少到午睡而已，其他时间则待在屋里看书做翻译。 薛妈妈劝她不要那么快工作，可她在家里闲得没事干，也只有翻译能做了。 小然然非常乖，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现在胖嘟嘟的，偶尔醒来还会睁开眼睛，好奇看来看去。 “现在还看不到很远，可他已经很喜欢看了，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呢！” 程天源起初抱孩子周身僵硬，随着抱的次数多了，慢慢就熟稔起来。 现在他回到家，就先洗手换衣服，然后就抱儿子去阳台去客厅。 小然然有人抱，外婆和奶奶便去厨房忙，一边低低聊着话。 程天源见儿子又睡着了，一边轻轻摇摆，一边道：“媳妇，翻译不差现在弄，你得小心养好脖子。我听老人说，坐月子不能低着头。” “多锻炼多运动才是正事。”薛凌挥挥手，不以为然，“有些得注意，比如不吃生冷的，不吹凉风，但要身体恢复，还是得靠锻炼和讲卫生。我今晚要洗头了，再不洗我就要疯了！” 婆婆刘英告诉她，说坐月子不能洗澡也不能洗头。 她听完吓坏了，幸好现在已经过了中秋，天气已经早晚凉快得很，不然大热天一个月不洗澡不洗头，那得臭成什么样子！ 幸好薛妈妈是大都市来的，比较有卫生意识。 “在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说了，只要水温合适，别洗生冷水就好。前几天不要洗头，后面就不怕了。等天气暖和的大中午，熬一点儿姜水洗。” 薛凌已经一周没洗头，直觉整个脑袋都不是自己的。 “我妈已经熬了姜水，我晚上非洗不可！” 程天源哭笑不得，哄道：“要不再熬多两天吧！” 薛凌忍不住苦笑：“晚上你跟我睡一块的时候，你不怕被我熏死吗？” “不会啊！”程天源答。 “可我会！”薛凌戳了戳脑袋，低哼：“我都已经快痒死了！该洗就得洗，弄一大堆细菌在脑袋上，我还怎么坐月子——直接难受死！讲卫生要紧，不肯恪守一些老规矩。” 程天源想想也觉得有道理，道：“那你洗完，我找几条大毛巾帮你擦干。” “谢啦！”薛凌用笔戳了戳书本，嘀咕：“人家外国人没坐月子的习俗，不也都活得好好的吗？其实，该休息还是应该的，但一些不讲卫生的习惯得摒弃。” “好了好了！”程天源抱着儿子，好笑道：“儿子，你看妈妈，为了能洗一个头，长篇大论说了一大通，差点儿就弄什么中英文化大差异讨论会了！” 薛凌咯咯笑了，埋头继续做翻译，不再理会他们。 那天晚上，小然然早早又睡了，薛妈妈和刘英出去小区散步。 程天源闲着没事，帮她抄写翻译定稿。 薛凌则准备英文小栏目，客厅里静悄悄的。 这时，门铃响了！ 程天源走去开门——竟是阿虎！ 阿虎脸色不怎么好，扯了一个笑容，走了进来。 “嫂子，坐月子还在忙啊？别啊！钱是一辈子赚不完的，好好养身体才要紧。再说，前两天你又租出去三套房，相馆的生意也很好，钱天天往你口袋钻呢！” “是吗？”薛凌假装惊讶瞪眼，往自己的口袋掏了掏，“没啊！空空的！” 阿虎哈哈笑了。 程天源给阿虎削了一个大苹果，递给他。 “就不煮水了，吃点儿水果吧！这些苹果很甜！” 阿虎没客气，接过啃了一口。 “不错！又甜又脆！” 薛凌问：“相馆那边忙不？” “忙！”阿虎解释：“地方漂亮，又容易找，价格也合理，好多人排队拍照。幸好拍的时候很快，几下就一个人，不然相馆都得被挤爆。刘叔和我负责登记，写名字收钱。刘星拍照，晚上还得洗照片。昨天午休来了十几个女生，单拍又合拍，足足拍了两份胶卷。” 薛凌低低笑了，“摄影师只有刘星一人，确实太忙了。” 阿虎道：“我让刘星有空多教教我，如果遇到客人提前来，我就能拍。有一段时间我认识一个外国记者，他跟我住同一家旅馆，同一个房间。我跟他学过拿相机，不过拍得不怎么好。那时他都是弄一些药水，自己洗相片。” “哟！那你多学学呗！”薛凌道：“学多一门技术好傍身，这是好事。” 阿虎苦笑：“随便拍还可以，拍得不够好。而且我天生好动，爱往外头钻，让我整天窝在相馆不出来——会憋死我的！” 程天源想了想，提议：“如果生意太好，那可以聘多一个摄影师。” “有点难。”薛凌解释：“现在没有相关的专业培训，拍出来的效果估计不怎么好。而且，现在的摄影师基本都是兼职，并没有专职的。” “问刘星吧！”阿虎道：“昨天我和他算了一下账，他很高兴说做生意赚钱就是快，很有信心把店做得更大更好。他曾是什么摄影协会的，应该认识这方面的人才。” 薛凌仔细想了想，道：“那你跟他商量吧。相馆一天都开，却只有中午两个小时和下午一个多小时，时间上迟早竞争不过别家，迟早会是一个大弊端。报社的工作很稳定，刘星暂时赚不到大钱，他是不敢辞职的。他家里人也不会肯。” 阿虎点头应好，慢悠悠啃着苹果，眉头没精打采。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忍不住好奇起来。 “阿虎，怎么了？你似乎有心事啊？” “啊？没！没！”阿虎忙不迭摇头，似乎怕被看穿一眼，低下头继续啃苹果。 薛凌见他不说，也不好勉强他。 “对了，山越和陈水玉两夫妻不知道这批货卖得好不好，怎么没来一通电话。” 说起服装生意，阿虎总算来了一点儿精神。 “嫂子，眼看秋天都过了一半了。咱们该有计划卖冬衣了吧？你去订货了吗？” 薛凌摇头解释：“我问过我爸了，工厂暂时停工了，除了冬天的一些次货，仓库都清得空空的。不过在省城那边有一批订错的冬货，我想跟他商量一下，把次货发过来咱们便宜卖。订错的那一货，也去弄过来卖，成本应该会便宜一些。” 阿虎激动起来，“嫂子，那你快去准备吧！等你出月子了，咱们又能赚大钱了！” “好呀！”薛凌痛快答应了。 第236章 旖旎心思 一转眼，小然然已经半个月大。 小家伙本来就胖嘟嘟，又十分乖巧，吃了睡，睡了吃，很快就更横向发展，小脸蛋肉呼呼的，小拳头小胳膊都是肉肉。 薛凌下奶不多，被孩子一吸，总觉得胸口太痛。 程天源心疼她难受，干脆道：“反正不够喝，小家伙胃口太大，不如一并喝奶粉吧。” 刘英却心疼钱，低声：“奶粉好贵……一包要十来块。听说一包吃不了几天。” 薛妈妈也反对，解释：“我朋友说国内的奶粉生产现在还不规范，比不得外国的。还是让他喝母奶吧！母奶最安全，也最好。” “可不够啊！”薛凌闷声嘀咕：“吸不够，吃不饱，孩子会饿着的。” 程天源心疼老婆也心疼孩子，当下决定了。 “喝奶粉，尽量挑好的牌子买。” 薛妈妈也担心孩子吃不饱，只好道：“我再拜托我朋友买多几箱。等三四个月大了，小家伙如果饿了，还可以弄一些米糊给他吃。” “对对对！”薛凌道：“等他大点儿了，可以添加一些辅食。” 刘英见他们口吻一致，也很只好同意。 “既然这样，那凌凌就不要让他吸了，干脆断奶了。” 薛凌暗自松一口气，举双手同意。 本以为奶不多，断了也就没了。谁知孩子不喝，奶涨得难受，胸口痛，胳膊痛，后来连脖子都牵引得痛了。 她做不了翻译，有空就拧毛巾敷，痛得咿咿呀呀直抱怨。 程天源忙完回家，便立刻帮她敷肩膀敷胸口，连儿子都没去抱。 “来，你趴着，后肩膀也敷一下。” 薛凌躺在被子上，痛得哼哼唧唧。 “当妈……真的太不容易了……” 程天源忍不住笑了，柔声提醒：“你这真正当妈的日子也就才半个月。” 薛凌仰天长叹：“直觉已经过了大半辈子！好长远！” “如果生一个就是大半辈子，”程天源揶揄：“那生多一个岂不是已经过完一辈子？” “是吧！”薛凌罢罢手，嘀咕：“暂时不生了，我已经有点怕了。” 虽然婆婆和妈妈都说小家伙很乖，可他再乖，还是得喂他抱他，将他的吃喝拉撒睡一概包揽。 偶尔带几个小时还好，时间一长，估计得崩溃。 程天源眸光微微暗了下来，大手在她的肩上缓缓往下滑。 “媳妇……” 薛凌俏脸微红，顺势依偎进他怀里。 两人亲密多时，他的任何反应她再熟稔不已。 程天源将她抱在怀中，热切的吻将她包裹住，喘息不稳，热情攫取着她的甜美。 忽然，客厅外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哇……哇……” 两人倏地停下，脸红耳燥看着彼此，转而都笑了。 外侧传来奶奶和外婆的哄小家伙的声音，屋里的旖旎和暧昧也很快消失无踪。 程天源摩挲她的小腹，低声：“还要等多久？我都快憋得不行了。” 他毕竟是年轻气盛的年纪，怀里是自己心爱的媳妇，即便是自制力再强，也无法一直坐怀不乱。 “忍着。”薛凌娇笑嘀咕：“至少得等我坐完月子呀！” 程天源深吸一口气，埋在她的肩膀上。 “媳妇，到时要一并补给我……熬太久了，偶尔晚上很煎熬。” 薛凌忍不住想起过年时两人差点儿泛滥成灾的情形，禁不住有些后怕。 “你可悠着点儿，人家需要时间好好养护。像过年那几天，太疯了……我后来在想，儿子应该就是那几天怀上的。” 程天源一听高兴极了，吻了吻她的小耳垂。 “那我们加油再生多几个。” 薛凌捅了他胸口一下，低笑：“刚刚还在说不能生太多！” 接着，她逃离他的怀抱。 “你现在容易失控，还是别太亲近，我怕你会憋不住。” 程天源深吸一口气，无奈又煎熬。 “你不给我抱，我就去抱儿子。” “快去！”薛凌十分大方：“以后他就全权交付给你了。” 程天源笑了，在她的俏臀上摸一把，才走出去抱儿子。 今晚是薛妈妈主厨，煮了一桌子的北方菜。 刘英很喜欢北方菜，道：“味道比这边重些，吃起来更开胃。” 薛妈妈微笑：“喜欢就多吃点儿！等过年的时候，让阿源带着你和木海一块去帝都，到时我再带你们去吃正宗的北方菜。” 刘英连连点头，“咱们属于中部地区，帝都应该算北方了啊！” “是。”薛妈妈解释：“坐火车太慢，到时带你们去坐飞机，那叫一个快！一个多两个小时就到了。” 刘英这辈子还没坐过火车，更没坐过飞机，一下子两眼发光，心动极了。 程木海傍晚过后总会回来一趟，抱一抱乖孙子，就算睡着也要抱，然后才心满意足回“大家乐”。 他刚进门，就听到两人在聊坐飞机的话题。 “怎么？你也想去坐飞机？” 刘英呵呵笑了，“海棠让我坐飞机去帝都玩呢！” 程木海从儿子手中接过孙子，宝贝般抱着捧着。 “坐飞机好啊！如果你舍得花钱，还能飞到外国去呢！” 刘英听罢，忍不住问：“坐飞机应该比火车贵吧？贵多少？” 程木海大声：“大几百甚至是一千多。” 刘英吓了一大跳，不敢再心痴痴要坐飞机了。 对于她来讲，几百块可是一大笔钱，赚个一年半载估计都赚不来，这新鲜的体验要不得！ 薛妈妈家庭富裕，并没将一千块搁在眼里。 “不怕贵，到时让凌凌给你们出。” 薛凌呵呵笑了，道：“行！我妈交待的任务，我务必完成！”坑女儿实力派高手——也就她妈了。 程木海也从没出过远门，心里也向往得很。 “听说帝都有很多地方很有名，很好玩。” “对！”薛妈妈热情邀请：“到时你们一块过来，我和老薛带你们去逛去玩。” “哎！好！” “那过年的时候咱们一定去。” 薛凌苦笑：“行，你们四个老人去玩，我和源哥哥负责带儿子。就这么说定了。” 薛妈妈连忙提醒：“小然然也得去，他外公等着看他呢！对了，他外公怎么这两天没打电话过来呀？这死老薛！我不在，他倒逍遥了！”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凌一边啃着鸡翅膀，一边道：“我前天找过我爸，他说你不在，他只能天天下馆子，早就吃腻了，巴巴等着你回去呢！” 薛妈妈脸上难掩得意笑容，“这样也好，让他尝一尝没媳妇在身旁的日子，才知道媳妇的重要性！” “高！妈你这招太高了！”薛凌竖起肥腻腻的大拇指。 第237章 没大志气 “去！”薛妈妈扫开她的大拇指，笑道：“如果不是为了我乖孙子，我才不来呢！” 薛凌嘻嘻笑了，没理会她的口不对心。 “我跟我爸商量，让他跟他的中间商朋友商量，尽快把在省城那一批弄错的冬装运过来这边。” 薛妈妈问：“他同意了吗？订错了卖不出去吗？” “没卖。”薛凌解释：“人家一直搁在仓库里，一直没卖。我爸也没让他卖，说是要给我。” 程天源好奇问：“多少件？” “两万。”薛凌答：“冬天下个月就到了，冬衣该批发了。我让我爸把仓库里的几箱次品给我，也让他朋友将这两万件托运过来。” 薛妈妈瞪了瞪她，低声：“你还在坐月子，让你爸去联系。反正是订错的订单，你爸没让他承担责任，说大家互相体谅一下。那两万件给你运来，你倒是多少还你爸一点儿本钱就成。” 薛凌嘻嘻笑答：“我爸说这一批货他已经赚了一回，不用还他本钱，留着给小外孙买奶粉。” “那可不成。”程天源一下子反对起来，道：“爸爸买布料总得要钱吧？人工啊，运费啊，电费啊，这些肯定不少。两万件可是大数目，你不能贪心。只给本钱已经够好了，可不能让爸爸亏本。” 刘英附和点头：“是，两万件太多了，不是几件衣服。” 程木海拍着小孙子的背，笑道：“奶粉钱让他爸妈去赚，怎能让他外公出呢！他办厂子不容易，天天忙，听说今年年初忙到现在才能休息几天——太不容易了！” “他说不用就不用！”薛妈妈解释：“这一系列的冬衣从夏季做到秋季，足足做了六个多月，数量非常庞大，布料用掉不知道多少车。订单前后好几百万件，他不差这么两万件的小成本。他一个做外公的，给自己亲外孙一点儿钱买奶粉，也不算啥！” 薛凌低低笑了，道：“我妈坑人的本领果然强……” 程木海听说几百万件，瞠目结舌。 “那如果一件冬衣能赚个几毛……那可是一大笔钱啊！” 薛妈妈低调笑了，“还可以！就是混口饭吃，还是有的。冬衣的利润稍微好一些，比秋装夏装都要好。” 刘英不懂算数，忍不住问：“如果一件赚一块钱，那就是——就是——” “几百万块。”程木海低声。 刘英目瞪口呆：“那么多……？！” 程木海缓缓点头。 薛凌听自家老妈那么说，想着要尽量分散自家老爸的一点儿资金，增强家里的抗风险能力，也就没再客气下去。 “我爸都已经决定了，我就没拒绝。他那朋友说这两天就将货运过来，省城那边离这边大半天的路程，估计也快到了。我已经联系了阿虎，让他去弄好。” 程天源道：“那我去帮忙。服装店最近没怎么开，里头肯定已经脏了，我回头先去扫一扫，把地方收拾干净。” 薛凌提醒：“里头和外头都得打扫。我爸爸给我寄了几箱次品，过两天应该就会到。质量不一样，要分开放，别混淆了。” “行。”程天源立刻答应了。 程木海温声：“凌凌啊，你现在还在坐月子，就不要太焦急赚钱了。身子骨最要紧，知道不？” “爸，你放心。”薛凌解释：“我不会出去的，都只是电话联系。事情就交给源哥哥和阿虎去忙。” 阿虎是有收取提成的，只要卖出一件，他就能赚一毛，所以他积极得很。 相馆那边生意好，不过一天天不能离人，他是一个坐不住的主儿，所以巴不得能做点儿其他换一换。 他接到薛凌的指令后，就往火车站和货运站跑了两趟。 刘大福见他跑进跑出，忍不住问：“你去做什么？” 阿虎简单解释给他听，道：“等货来了，我得帮嫂子去拉生意。到时店里进进出出的业务和账目，就交给您来做了。” 刘大福识字，也懂记数，这些都难不住他。 “虎哥啊，你怎么业务那么广啊？你又是交通部的，又弄相馆，又弄什么服装批发，还学人开货车——太多了吧！” 阿虎呵呵笑了，低声：“都跟您说过多少次了，您年纪大，不能总喊我‘哥’，会折煞我的。我交通部那边坐不住，停薪保职了。我是薛凌嫂子的助手，她有什么生意，都拉我一把，所以我才有这么多事干。我以前是开货车的，不过现在少了。” “原来是这样。”刘大福忍不住问：“那个薛嫂子以前是报社的，好好一份稳定工作却不要，现在弄那个服装店能赚钱不？” “赚太多了！”阿虎转了转眼睛，压低嗓音：“嫂子可有钱了！买吉普车，在‘望江苑’买了三十套房子出租！干什么稳定工作，一个月就两百来块工资。她一个月光租金就一千多块！” “哇！”刘大福惊讶瞪眼：“这么有钱？！” 阿虎点点头，道：“这些还是冰山一角！人家赚的服装项目才是真正赚钱。” 刘大福想了想，低声：“那——那这个相馆一天平均几十块赚，咱们想着是大钱，在她的眼里应该算不得什么。” “肯定算不得！”阿虎罢罢手，“刘叔，这边刚好没什么人，我先去忙了。如果客人多，就让他们等一等，你慢慢招待。” “好好。”刘大福不住点头。 阿虎离开后，午休的刘星带着铝餐盒，匆匆赶了过来。 店里没客人，自家老爸在煮面。 他将餐盒递给刘大福，“爸，我吃面，你吃饭吧。” “一块吃。”刘大福解释：“我年纪大，不能吃太多肉。你工作量大，得多吃点儿。” 父子二人在角落里吃起来。 刘星这一阵子虽然忙得差点儿四肢朝天，但他却春风得意，很是开心。 刘大福想起阿虎早些时候的话，忍不住劝儿子多加努力。 “以前我和你妈都觉得，人能领一份固定工资，稳稳当当过日子，再好不过。最近啊，我看咱们一天能进来一百来块，偶尔几十，我觉得做点儿小生意也不错。你那个同事辞了职后，一年不到就赚了那么多！” 刘星笑了，道：“那也要看个人情况。薛凌她自己是学外语的，又是大城市来的，见识很广，能力也强。而且，她有一个开服装厂的老爸，所以会比其他人便捷许多。相辅相成，她自然赚得多！” 他张望相馆里外，低声：“对我来讲，这已经是一个很大很大的进步。我也已经很满足。” 刘大福想了想自己，又看了看儿子，暗自叹了叹气。 自己眼界小，格局也小，难怪儿子也是一个没大志气的…… 第238章 天生没姻缘 深夜，新建的货运站收货处。 阿虎和程天源等在角落里，秋风凉凉，吹得两人有些簌簌发抖。 程天源怕两人吹感冒了，道：“吉普车在外头，咱们进车等吧！” 阿虎吸了吸鼻子，点头：“好！” 今晚省城那一批货到了，走的不是火车货运，而是汽车。早些时候收到电话，说大概深夜两三点到。 程天源接了阿虎，两人一并来货运站等着。 “秋老虎就是厉害！”阿虎嘿嘿笑了，拉了拉身上的薄外套，“中午穿这个我还热得慌，一到晚上刚刚好，谁知深夜就不行了，冷得我发颤！” 程天源搓了搓手，“现在温差太大，这边附近没什么建筑物挡，风特别大，咱们在外头吹太久了。” 阿虎瞄了一下车上的时间，笑骂：“都已经快四点了！妈呀！咱们都等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了！吹冷风那么久，难怪身上冷得慌！” 程天源将车门关上，风进不来，车里很快暖和起来。 “车后有啤酒，你要喝两口吗？” 阿虎压根没跟他客气，咕哝：“我都渴了！喝一点儿暖暖身！” 程天源忍不住嘲笑：“如果是酒，暖身还有可能。啤酒能不能暖，得靠你这张嘴说了。” “哈哈哈！”阿虎大笑：“就我这么折腾，钻后头又爬回来，啤酒还没入腹，身上已经开始暖了！” 程天源却没喝，将小保温杯取出来，倒了一口水喝。 阿虎问：“你咋不来一杯啊？” 程天源笑了，解释：“儿子还小，受不了一点点酒味。我怕一会儿喝了，身上味道重，抱他的时候被媳妇嫌弃。” 薛凌说孩子小，抵抗力，如果出外弄脏了，得洗手换衣服才能抱孩子，不然不给他抱。 幸好他平素算是一个爱干净的人，不然估计连儿子的衣角都碰不着。 阿虎听了，嘿嘿笑了。 “有儿子抱就是好！小侄子肉呼呼的，看起来真可爱！” 程天源眯住眼睛，嘴角难言笑意。 “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小小模样的他，心头总有一股很软很暖的感觉……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父爱吧！” 阿虎听得一愣，转而呵呵笑了。 “这我就无权插嘴了。我现在还孤家寡人一个，别说儿子，媳妇都还找不到。这种父爱感觉我体会不到，没法跟你聊。” 程天源捅了他一下，冷峻的脸庞微侧盯着他。 “上次在医院那个什么丽丽护士，怎么样了？” 他依稀记得媳妇跟他说那个年轻护士叫“莫丽丽”，具体是不是，他倒没记那么清楚。 阿虎面容僵了一下，闷闷灌了一口啤酒。 “没戏！” 程天源挑了挑眉，问：“怎样的没戏？你倒地追求人家没有？人家不同意？” “不是……”阿虎长长叹了一口气，突然转了话题，“你还记不记得那两个弄工厂废料来破坏咱们商店的瘦男人？” 程天源狐疑点头，“自然记得！怎么突然扯这里来了？” 阿虎“唉”了一声，解释：“我去医院看嫂子和小侄子的时候，看着那护士特别……特别顺眼。她吧，人不算高大，相貌也可以，但我第一眼瞧见她，就觉得很对眼。对，就是这样的感觉。” “那就追啊！”程天源忍不住问：“我看你那天跟她聊得很起劲，你还左一句‘阿丽’，右一句‘阿丽’，不是吗？” 阿虎苦笑：“甭提了！那天晚上我跟她聊得不错，至少交换了姓名。隔天嫂子母子出院，我不赶紧溜过去酒翁之意嘛！我约了她一块吃饭看电影，她同意了。那天傍晚，我骑车去接她，电影看了，饭也吃了，这个开头起得很不错，我似乎都看见曙光了……” “那后来呢？”程天源打断他问。 这大半个月来，他表面上似乎跟平常一样，仍是大大咧咧，忙来忙去，可他细心发现他偶尔发呆，眉头的笑意也带着勉强。 既然一开始进展得很顺利，怎么突然又不行了？ 那莫丽丽如果不喜欢他，就不会同意跟他出去吃饭看电影。 在这个年代，除非是真对对方有意，不然是不肯单独跟对方见面的。 阿虎哭笑不得扶额：“那天晚上，我还乐滋滋差点儿睡不着觉！半夜的时候那两个龟孙子来了，我一把将他们揍了捆了，天亮的时候跟警察同志进厂里对峙调查，接着随同志去公安局做笔录……我在那里遇到了阿丽……她……她竟是莫钱钱的妹妹！” 什么？！ 程天源吓了一跳！世上竟有这么凑巧的事儿！ 程天源清楚记得，那两个被抓的人一个叫林松，一个叫莫钱钱。那个莫钱钱就是风扇厂里开小卖部的，因为他的名字有点儿搞笑，所以他记得一清二楚。 阿虎皱眉扯了一个笑容，“那天我在公安局看到她时，一时心里那个乱啊！你说我好不容易看到一个顺眼喜欢的人，而且还跟她有了一点点进展。谁知——谁知——唉！” 程天源忍不住道：“她哥做了错事，她如果是一个明事理的女孩子，就不该怪你。” “她哪里不怪了？”阿虎解释：“她看到哥哥皮青脸肿，一听说是我打的，气得对我破口大骂，甚至还出拳头打我，拿脚踹我。我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解释……幸好警察同志在场，将她给拉住了。但我想起她对我气得咬牙切齿的样子，我……我心里头就憋得慌！” 程天源微微蹙眉，问：“那你之后找过她没？你至少得解释一下，你才是受害者。” 阿虎低声：“那天下午，我就去医院找她了。她瞪了我一眼，狠狠挖一眼那种，然后就不肯理我了。” 程天源见他伤心气闷，轻轻叹气。 “既然她不分青红皂白，不明事理，那样的女孩子也不值得你心仪，还不如趁早吹了，大家各自奔属于自己的姻缘去。” 阿虎撸了一下粗矿的脸，撇撇嘴。 “你说——我这人是不是天生没姻缘啊？我都三十二了，一回不成，二回还没开始就告吹！妈的！我估计不是被月老嫌弃就是被他忘记了！这辈子注定孤独终身了！” 第239章 再度碰面 程天源听得哭笑不得，“乱说什么！你又不是缺心眼的人，老天爷和月老不会忘记你的。” “那我的姻缘怎么就那么难啊！”阿虎似乎很受打击。 他长长吁了一口气，靠在玻璃窗上。 “当初如果不是任务出了意外，我和她早就成婚了，指不定孩子都七八岁了。她过得好，我在心里一直祝福她，从没想过要去破坏她的婚姻。我承认，我这人是一个粗人，但我的心不坏！可老天爷怎么就不能让我如愿娶一个我喜欢的妹子啊？“ 程天源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快就会有的。在乡下，有这么一句俗语，大概的意思就是——是你的人，始终是你的。只要她注定是你的人，到时就水到渠成，很快走到一起。你啊，再等等，莫急。” 阿虎扯了一个笑容，嘿嘿笑了。 “说出来……心里头舒服多了！” 程天源也跟着笑了，看了一下车上的时间，发现已经是四点多。 “要不要轮流眯一会儿眼睛？” 阿虎将酒瓶搁下，道：“我还不困，你眯一下，我出去看看。一会儿如果还没到，你再出去替我。” “哎！”程天源应好，拉好衣服，靠坐在座位上睡了。 阿虎则出去找了找，发现还没有省城的大货车进站，在墙角吸了一根烟，缓了半个小时后，才搓搓手去找程天源。 程天源打着哈欠，喝多一口水，才开车门出去等。 阿虎眯了一个小时后，车窗被敲响了。 外头已经蒙蒙亮，程天源正在对他招手，他用力揉了一下眼睛，开门跳出来。 “咋样？到了吧？” 程天源答：“到了！一大货车满满都是！那司机说半路上遇到爆胎，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弄好。” 阿虎嘿嘿笑了，道：“赚这一行有多不容易，我是试过的。走，天都快亮了，带他吃点儿热乎的，然后直接将车开去‘大家乐’吧！” 司机说他在路上吃过夜宵不饿，让他们直接带路去卸货。 程天源开车领着货车回了开发区。 天色还没真正亮，店还没开，只有程木海在厨房煮热水。 他瞧见儿子和阿虎来了，连忙倒了两碗热水出来。 阿虎接过，抖着身子喝了半碗。 “哇！叔这水来得太及时了！” 程木海也给司机倒了一碗。 陈民听到下面有说话声，连忙裹上衣服下来。 “咋回事啊？这里头装什么？” 阿虎答：“嫂子服装店来的冬衣！满车都是！” 陈民搓了搓手，道：“冷得很，赶紧卸货吧！当是运动热身了！” 众人呵呵笑了，先后上前帮忙。 几个大男人都年轻力壮，加上司机帮忙，很快将货都卸了下来。 程天源拿钱付给司机，司机道了谢，将车开走了。 阿虎打着哈欠捶了捶肚子，“先去弄点儿早餐吃，然后再眯一会儿补补觉。” 程木海说：“你老娘还没过来，要不我给你们煎两个蛋吃？” “不了。”阿虎推了推程天源，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的豆浆包特好吃！我们一起出去吃！” 陈民打着哈欠，咕哝：“我不去了，我眯多半个小时，一会儿准备开店。” 程天源取出车钥匙，道：“那我们先去吃点儿，回头再过来。” “阿源！”程木海奔了过来，手中抱着一大沓纸，“你妈昨晚说那边没纸用了，你给带过去。小然然偶尔吐奶拉大便，都得用上。” 他连忙补上一句：“我让阿民算了钱的。” 程天源接过，道：“好，我一会儿送过去，然后再过来点货。” 两人开了车，吃了豆浆和包。 程天源觉得那些灌汤包做得很不错，想着薛凌一向喜欢吃，便买八个带回去。 阿虎擦了擦嘴角，道：“我老娘应该也喜欢，我给他们带一些过去，让他们做点心。” 到了开发区门口，程天源放他下车，先往“望江苑”开过去。 此时已经是早上七点多，已经有工人陆陆续续走动。 阿虎走了一半，看到前方有一个背影很是眼熟，脚步禁不住停滞住。 啊？！竟是莫丽丽！ 她穿着一件尼龙外套，梳着两条不长不短的辫子，正牵着自行车往开发区里走。 阿虎一时心里乱乱的，连忙拐进商店去了。 尽管这样，他仍忍不住张望几下，将莫丽丽进了工厂，随后便瞧不见了。 “阿虎！阿虎！”阿虎妈吆喝：“你小子在做什么？” 阿虎吓了一跳，将包子塞给自家老娘。 “老娘！包子给你吃！我进里头风扇厂看看去！” 阿虎妈接过包子，闻着觉得好香，见儿子一溜烟跑了，也没理他，进屋喊陈民和陈兰过来一起吃早餐。 “把阿源他爸也叫上！这包子忒香！” 阿虎匆匆进了风扇厂，发现之前的小卖部已经关了门，静悄悄的。 小卖部本来生意不怎么好，加上出了监守自盗的事情，厂长勒令将小卖部关了。 警察同志说莫钱钱两人违反安全法则，需拘留半个月。 现在算来，莫钱钱应该已经放出来了。不过，风扇厂已经将他开除了，那他妹妹来这边做什么？ 风扇厂很大，工人们正都要上班，来来往往都是人。他一时不知道去哪儿找莫丽丽，见她将自行车停在小卖部门口，便站在那里等着她。 他在原地等啊等，等了足足半个小时，莫丽丽才背着一个皮肩包出现。 她看到阿虎时，惊讶愣在原地。 阿虎有些尴尬，不自在轻咳，“那个……我的店就在那边，刚才看到你进来，想着过来打一声招呼。” 莫丽丽瞥了一眼地上好几个烟蒂，猜想他已经等了许久。 她没开口，牵着自行车往厂外面走。 阿虎踌躇几下，吞了吞口水，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莫丽丽走出两步，腾地回过头来，似笑非笑：“你不是来找我的吗？做什么还不走？还是你留在这里有事？” 阿虎连忙摇头，扯开笑容道：“没！没事！”随后快步上前，走在她身边。 两人走出了风扇厂，一步步往开发区门口走。 阿虎支吾低声：“你哥……他没事了吧？” 莫丽丽撇嘴：“他能有什么事，前两天都已经出来了。他做了坏事，公安同志拘留他，也是他活该！” 第240章 冰释前嫌 阿虎一听，立刻惊喜笑开了！ “真的？你是这么想的？那——那太好了！” 莫丽丽撇过脸，嗔怪笑骂：“好你个头！谁跟你说好的！他犯错他去受罚是他活该！你又不是警察又不是执法人员，你凭什么打我哥？！你打人你也不对！” 阿虎窘了，脸微微红了。 “我……我当时就是焦急，怕他们给跑了，才动手揍了几下。你哥那个小身板，我压根不用怎么动手，他就嗷嗷求饶了。” “合着我哥他不高大，没能挨揍还是他的错啊？”莫丽丽牙尖嘴利：“你打人你还有理！你知不知道故意伤害他人身体也是有罪的？！警察同志咋没将你给抓起来啊？” 阿虎很快败下阵来，低声：“那个……我是受害人啊！警察同志知道我亲手抓捕了贼人，还亲口奖励了我。我是公职人员，最看不惯那些做坏事的人，看不惯就容易冲动动手。” 莫丽丽脚步一顿，挑眉问：“你以前是公职人员？” “是，现在也是！”阿虎解释：“我在交通大队工作，现在还挂着职，是正经八百的公职人员。” 莫丽丽嘴角轻轻扯开，嘀咕：“想不到你有编制的职工啊！” “对。”阿虎见缝插针，连忙道：“我在交通部那边当后勤小主任，可我坐不惯办公室，于是停薪保职出来外头混——不，出来做生意。” “哦……”莫丽丽往前头的“大家乐”看过去，见商店足足有三层，地方大，门口人进人出，显然生意很火旺。 “那就是你开的店吗？” 阿虎连忙点头：“我和朋友合资开的，我只占了三层。” 莫丽丽看了几眼，“生意好像还不错！” “是啊！”阿虎笑呵呵道：“我们的店大，货物齐全，价格也不贵，所以生意一向还可以。” 莫丽丽没好气道：“难怪我哥会嫉妒！他就一个小卖部，就那么一个旮旯小地方，根本没得比！” “嫉妒有啥用！”阿虎快言快语：“天底下做生意的人多着呢！能跟谁竞争？有句话不是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吗？咱没必要跟别人比，最重要的是做好自己。我们的货一向都讲究物廉价美，赚一点儿小差价，从不贪赚大。” 莫丽丽听得转了转眼睛，低声：“我哥的事……我后来听仔细了，也是他有错再先。我爸妈也都骂他了。那天我在警察局有些冲动，骂了你，还打你——” “没事！没事！”阿虎连忙拍了拍胸口：“我皮糙肉厚，打多几下都行！” “噗嗤！”莫丽丽忍不住笑了。 阿虎一下子羞红了脸，低声：“我……我……那头的服装店……你要不要去看看？” 莫丽丽见他支支吾吾，忍不住问：“那也是你的店？” “不是。”阿虎解释：“那是薛凌嫂子，也就是那个生娃的嫂子开的。我现在给她当助手，她的生意我都得忙，她算分成给我赚。” “哦……”莫丽丽想起薛凌来，赞道：“那个妹子一看就知道是个漂亮能干的。” “妹子？你比嫂子大吗？” “大。”莫丽丽解释：“我都二十四了，她才二十二。” 阿虎连忙道：“二十四也不大，一点儿也不大。” 莫丽丽俏脸微红，没再往前走。 “服装店生意好吧？你怎么一个好好的单位不去，又是开商店又是开服装店的？” 阿虎利索解释：“是这样的，我一向野惯了，坐办公室不怎么习惯。开店的利润高，我很喜欢。别看那服装店小小的，嫂子主要是弄批发的，很赚钱。她今年带着我赚了好几千块了。我——我在那边‘望江苑’买了房，还买了三轮车，都是今年赚来的。” 莫丽丽惊讶瞪眼，眼里难掩羡慕。 “那么……好赚啊？” 阿虎笑呵呵道：“那是嫂子她做生意很有一套。我跟着赚的。” 莫丽丽看了看，突然想起什么，惊喜笑开了！ “大众服装店？！原来这里就是‘大众服装店’啊？！我姐妹夏天的时候买了两件很漂亮外衫，就是在这里买的。我上班忙，还托她买了一件呢！” 阿虎连连点头，“我们的服装都是从帝都过来的，款式漂亮，做工也好。这不，我昨晚和阿源去接货，来了两万件冬衣呢！” 女孩子没有不喜欢漂亮衣服的，莫丽丽也不例外。 “冬衣吗？我——我能进去看看吗？” “当然行！”阿虎道：“我帮你牵车。走，我带你过去看！” …… 程天源将包和草纸带回家后，看了看熟睡的儿子，叮嘱薛凌不要埋头做翻译太久，便匆匆出门了。 回到服装店的时候，见阿虎乐颠颠吹着口哨，一副捡了大宝贝的模样。 程天源将车门关好，揉了揉睡不够的眼睛。 “怎么？刚才你把店里的所有冬衣都卖了？” 阿虎“嗤”了一声笑了，低声：“那个……我还没开始清点，不过应该会少一件。刚才我拿了一件送人了。” 程天源睨他一眼，好笑道：“然后呢？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反正那么多件，你要送就送啊！” 自从薛凌开始卖衣服，几乎身边的人都有免费衣衫穿。除了年纪太大的，不敢穿太时髦的款，其他人都穿过。 阿虎仍只是笑。 程天源挖了他一眼，蹙眉问：“你该不会中邪了吧？” “没！”阿虎笑呵呵：“我是中奖了！中大奖了！刚才我遇到莫丽丽——她跟我说话，还跟我聊得很好！她很喜欢这一款冬衣，我就拿了一件送她！我——我还约了她明天晚上一块看电影。” “哟！”程天源忍不住想起莫钱钱的事，问：“她不怪你了？” “没。”阿虎解释：“她之前是不知道她哥做的坏事，才会对我有误会。今天她来风扇厂给她哥拿剩下的半个月工资，碰巧遇到我，也跟我冰释前嫌了。” “好事。”程天源微笑道：“既然是误会，那解释过了就没事了。” “我明天晚上要跟她一块看电影！”阿虎紧张极了，问：“你说我穿什么好啊？我那军衣都已经磨破皮了，得去买一件新的才好。还有，我这头发是不是太长了些？傍晚我得去剃头，弄干净点儿。” 程天源无奈轻笑，顾不得跟他唠，忙着清货去了。 第241章 婆媳矛盾 这一批货是批发商写错了单子弄错的，之前已经有清点过，各种号码都分开包装，数目也都清点得一清二楚。 两人忙到那天傍晚，便清理完毕。 昨晚两人几乎都没怎么睡，吃完饭将货搬好弄好，便倒在纸箱上，各自眯眼睡了。 阿虎咕哝：“睡一个小时就行……我得去剃头。” 程天源也是累得不行，躺在纸箱上就睡着了，连应他一声都懒了。 直到阿虎妈要回家，过来这边找儿子，发现他们两人都睡着了，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都醒醒！都醒醒！已经九点多了，回家再睡。” 两人睡眼惺忪醒来，转而都笑了。 阿虎妈端了两碗热水过来，“先喝一口醒醒神。都弄好了吧？弄好就将门锁了，各自回家睡吧。” 本来“望江苑”的套房已经能住了，只要将家具搬过去就成。 不过阿虎妈暂时不想搬，担心以后新人进门嫌弃那是老房子，所以一直等着。 阿虎揉了揉脸，笑呵呵道：“睡一觉精神多了！老娘，我头发太长了，我得去剃头，弄完再回家洗澡睡。你让阿兰送你回去啊！” 阿虎妈眯眼打量他的脑袋，问：“咋了？不长啊？平常你都说长到耳朵再去剪，这样还能省点儿钱。怎么了？这次离耳朵还远着呢！” 阿虎只是笑，将碗递给她。 “我先去了啊！晚上你早点儿睡，我晚些再回去。” 他匆匆骑着三轮车离开了。 阿虎妈咕哝笑骂：“做什么神神秘秘的！” 程天源低声：“您别担心，他正在努力娶媳妇呢！” “真的？！”阿虎妈惊喜问，转而却又摇摇头：“你就不要哄我老婆子开心了。他这浪荡子要是有人要，早就娶上媳妇了。” 程天源打了哈欠，罢罢手。 “以后您就会知道的。大娘，我先回去了，一会儿你跟我爸说一声。” “哎！”阿虎妈提醒：“夜里天黑，别太快啊！” “知道了。” 程天源刚关好门窗，正打算关门——里头的电话响了！ 他有些惊讶，想着这个点也不知道薛凌睡了没，那边的分机不知道有没有接，便停下手中动作，往电话走去。 他接起，“喂？” 对方连忙自报姓名，“我是山越。你是程天源吧？” 程天源应是，连忙跟他寒暄了几句。 山越解释说，他们这一批货运过去以后，卖了大半个月就都卖光了，不过他老婆身体不怎么好，所以一直在老家休养，没急着做生意。 程天源答：“我媳妇这一阵子忙着生孩子坐月子，也没怎么进货。昨晚刚来了一批冬衣，两万件。” 山越道：“我们这边天气暖和，冬衣倒是不需要。你老婆生了？男娃还是女娃啊？” “男娃。”程天源说起儿子眸光便变得温柔起来，“肉呼呼的，很可爱。” 山越一听就羡慕不已，道：“真好！我老婆跟我结婚十几年了，我们一直都没孩子。这些年我们也想早点儿要一个，可吃了不少药，还是没好消息。” 程天源安慰道：“不急，慢慢调养身体。等身体好了，要孩子也就容易了。钱固然重要，但身体更重要，还是将身体养好，再忙赚钱不迟。” 据他所知，山越夫妻的资产应该很丰厚。 之前听山越聊天的时候说过，他们在南岛那边一共有好几套房，还在老家建了五栋房子，送自家哥哥一栋，父母一栋，也送了一栋给岳丈一家。 不仅房子多，他们还有三辆大货车，每天接送运货。 山越闻言似乎有所感触，低声：“老弟你这话说得有理。不过，我们已经知道得有些迟了。我老婆跟着我的时候，我才十几岁。那些年我们忙着打工，忙着拼搏，压根不敢要孩子。我们奔波来去，为了赚钱，三餐很少能准时吃上，长期疲劳奔波，身体都远不如以前了。” “你也不必急。”程天源温声：“你才三十多岁，算是青壮年，只要养上一阵子，肯定就能恢复。” 山越苦笑一声，“我的情况还好一些，我老婆就不行了。上一次在你们荣城看了医生，吃了药，总算好了一些。可她刚刚好，立刻又海吃胡吃，肠胃又很快不行了。这不，上周急性肠胃炎，痛得她死去活来，我急忙送她去医院，住院打点滴弄了一周刚出院。” “嫂子没事了吧？”程天源礼貌问。 山越叹气答：“没事了，但还需要养着，东西不能再乱吃了。我闲着没事，想着你们不知道有没有来夏装，就打过来问一问。” “夏装暂时没有。”程天源答：“我媳妇说，现在季节对不上，得能凑一张订单厂子才能开工做。” “十万件？是吧？”山越问。 “对，十万件。” 山越想了想，道：“等过几天我老婆好些了，我再跟你们联系。如果要的话，再跟你们联系确定下来。她一病，家里人又乱哄哄的，吵得我心烦气躁，什么生意都没心思去想去做。” 程天源答：“不急，等你们确定了再打电话来订。我媳妇现在还在坐月子，得十来天后才能出来。嫂子既然不舒服，你就多照料着点儿，不着急做生意。” “我正矛盾着！不知道要不要干脆买一张车票，明天去你们那边算了！”山越烦躁道。 程天源听得愣了愣，“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山越叹气，压低嗓音：“我老婆和我老娘天天吵架，吵得我头痛。我好不容易回老家一趟，本来心情还挺不错的，被她们三餐吵四回，什么心情都没了。如果你们有夏装，我肯定立刻买船票，溜过去看货。” 程天源有些可怜他，低声：“逃避不是问题，你得帮忙捋顺，毕竟都是一家人，和气才能生财。” 很多人都抱怨说家里婆媳问题大，甚至有人说婆媳矛盾是家庭最大的难题。 他算是非常幸运，从来不必有这样的担忧。媳妇和老妈一向相处非常融洽，跟老爸也很好，少了他许多烦恼和无奈。 “唉……”山越闷声：“你们也没货啊，冬衣我们这边不需要。等过几天我们再联系你，到时要不要订多点儿再说。” “哎！再见。”程天源挂了电话。 第242章 同事看望 一转眼，薛凌已经快能出月子了。 薛妈妈和婆婆刘英一直在家陪着她，料理三餐，帮忙照顾孩子。 薛凌毕竟年轻，除了前几天难受些，随后就慢慢好起来，跟平常差不多，并没什么不舒服的。 “除了涨奶那两天，其他都不算难受。”薛凌道。 王青和林主编对视一眼，一个脸红红笑了，一个则难掩羡慕：“年轻就是好。我怀老三的时候，已经是三十来岁，足足养了半个多月才下得了床。” 林主编一直惦记要来看她，趁着周末拉着王青一块来了。 她已经四十来岁，家里的孩子也都渐渐大了，不用再费劲儿带在身边。 家里养了三个孩子，她带孩子很有经验，信手拈来，讲了一大堆的育儿经给薛凌，叮嘱来叮嘱去。 王青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用心记了又记。 薛凌笑呵呵：“我都没怎么自己带，现在都是我婆婆和我妈在带。早上和中午偶尔有空，我就抱一抱，没怎么理。” 林主编道：“主要是你现在坐月子，她们舍不得你受累，想让你多休息。等你出月子了，你就得自己带了，是吧？” “我婆婆说她要帮我带。”薛凌解释：“我跟爱人商量过了，白天老人帮忙带，晚上我们自个带。老人家年纪大了，晚上的睡眠不怎么好，让她多睡一些，我们自己带就成。” 林主编赞道：“你们懂得体贴老人，挺好的！我当初又要上班，又要带孩子，忙得脚跟不着地。幸好我婆婆当时身体还好，过来帮我带了几年，不然我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薛凌笑道：“我们这是第一个，人手目前还是够的。” “别着急太快生二胎。”林主编对她勾了勾手指，“虽然你年轻身体好，但不能过度挥霍了。女人怀孩子生孩子是一个很艰难受罪的过程，得先养好，慢慢恢复，然后再决定要多一个。一来是拉开孩子的岁数，带起来不会太累，对孩子照顾比较周到，二则是你身体能休息好，不会有太大的伤损。” 薛凌点点头。 一旁的王青忍不住好奇：“怀孩子……很辛苦吧？我看很多朋友都说会孕吐什么的。” “不止这个辛苦。”林主编解释：“主要是怀上孩子后，体内的激素啊，胸口各处都会变化，而且是很大的变化，这个过程需要转变，然后再慢慢修复。总之啊，女人生孩子都很不容易！” 王青俏脸红了，不好再问什么。 薛凌则已经经历了生孩子这个过程，立刻点头又点头，附和道：“痛死了！不生不知道，生了才知道阵痛究竟是多痛！” 林主编摇头苦笑：“我当初生第一胎的时候，在医院足足痛了三天三夜。” 王青吓得脸色苍白，问：“三天三夜？！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一直痛的那种。”林主编呵呵笑了，解释：“阵痛就是一阵一阵的痛，不然一直痛——那人早就痛没了！哈哈！那时我趁着没空就赶紧吃，累了就歪倒下去睡。我爱人当时还没当过爸，吓得三天三夜几乎没休息片刻，我生完差点儿垮了，但精神还可以，我爱人却一头栽倒晕了，吓得医生和护士都奔他去了。” 薛凌和王青都笑了。 林主编跑去看小然然，回来后一个劲儿赞不停。 “小男生俊得不得了，长大了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女人的心啊！刚才说叫‘焕然’是吧？哟！这名字起得好，很有韵味儿，意义也不错。” 王青低笑：“肯定是凌凌这个当妈的取的吧？” “不是。”薛凌解释：“是我爱人取的。他说，有了我和孩子后，他的人生和家庭都焕然一新。所以给孩子取名叫‘焕然’。现在我们都只叫他的小名，叫然然。” “啊……”林主编笑得差点儿鼓掌：“太浪漫了！又好听又浪漫！” 王青也是双眼冒光：“你爱人看起来有些刻板严肃，想不到内心竟这般柔软体贴。他这是得多认可你啊！” 薛凌捂嘴笑了，“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会不知道？”林主编嘲讽笑：“你就装吧你！” 三人都呵呵笑了。 林主编道：“其他同事让我问候你，不能一起都过来，怕你们招呼起来麻烦。他们都给你家小然然准备了礼物，等你出月子了，记得有空去报社拿。” 薛凌微笑，“你替我多谢他们。我爱人他也准备了一些回礼，等我出月子过去了，一并带过去给你们。” 林主编很快被她房子的装修惊讶了一把，“木结构的装饰很耐看，还带着古韵儿！你这地方真大！我能出去走走看一看吗？” “随便参观。” “好嘞！那我去转转看。传说中的‘望江苑’电梯房，我早就想来看了！” 林主编走出去后，王青连忙往薛凌凑过来，压低嗓音聊起了家里的事情。 “凌凌，上次的事我已经听了你的建议，跟我妈软磨硬泡聊了好些天，她最后终于点头同意了。她同意我一个月给家里一百块家用，另一半则由我自己分配。” 薛凌听完笑了，握住她的手。 “这样你就不用烦恼了，太好了！你再怎么说也是你妈的女儿，她还是会心疼你的。” 王青轻轻叹气，“疼是会的，但比起我弟，我根本不算什么。她说这是结婚后的决定，最近这几个月我还是得尽数上交。” 薛凌低声：“你妈一下子妥协了一半，你就该满足了。她养大你不容易，你作为子女，也是有权利赡养父母的呀！” 王青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凌凌你是独生女吧？那到时等你父母亲老了，他们的赡养义务就都得你来承担了。” “是。”薛凌倒是丝毫不担心，解释：“我父母亲他们现在还算年轻，不过我已经给他们订了养老计划，很详尽很全面。当然，等他们年纪再大些，我就会接他们过来跟我们住一块。他们跟我公公婆婆都是旧相识，感情也很好，所以不怕他们相处不来。” “那……你爱人同意不？”王青忍不住提醒：“有些农村男人娶媳妇，都没怎么理会媳妇娘家。” 薛凌挑了挑眉，笑答：“应该会同意吧！到时我再跟他好好商量，绝不会让他太吃亏。” 第243章 养老计划 “吃亏？”程天源挑了挑眉，转而笑了，“赡养长辈还能讲究吃不吃亏？这是哪里话？怎么说啊？” 林主编和王青离开后，程天源忙完回家，薛凌便跟他聊起这个。 她道：“就是——你养他们，你还能得到相应的利益，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程天源摇头，“没利益，我也一样尊敬他们，好好待他们。” 薛凌低低笑了，上前搂住他的脖子。 “这个我知道！当我得让你知道，你待他们好，他们也会对你好，多为我们考量的。” 程天源俯下，轻啄她的樱唇。 “现在我还不能保证得了什么，但我可以明确一点——以后我们吃什么用什么，四位老人都会比我们更好一些，不管是你父母亲，还是我的父母，我都一样对待。” “那就够了。”薛凌蹭了蹭他的脖子，依偎在他的肩窝上。 程天源看着她的眼睛，低喃：“在我家庭最困难的时候，岳父和岳母却谨记当年的口头婚约，同意将他们最珍爱的唯一宝贝女儿嫁给我这个穷小子。这一份信任般的恩情，足以让我感激一辈子。” 薛凌嘻嘻笑了，轻咬他的脖子。 “哟！我家源哥哥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多的甜言蜜语！听得我好窝心哦！” 程天源嗔怪宠溺睨她，低声：“这是真心实话。” “我知道我知道。”薛凌开心笑了，踮起脚尖，轻吻他的唇。 窗外夜幕降临，江边灯光点点，景色如画。 两人亲密相拥，享受这一刻的温馨和宁静。 …… 隔天早上，薛凌弄完翻译，伸伸懒腰，听到儿子的哭声，连忙走去客厅。 只见薛妈妈正半蹲在地上，给小家伙换尿布。 她赶紧凑前去帮忙。 薛妈妈忍不住又一次提醒：“你怎么又忘了？坐月子的时候不要下蹲，越久越不好！” “知道啦！”薛凌连忙站了起身，压低嗓音解释：“我都已经好了，下面也都已经干净了。” 薛妈妈点点头，低声：“那就好，以后自己多注意。你去冲点儿奶过来，小然然是饿了。” “哎！”薛凌转身忙去了。 薛妈妈坐下来，抱着小乖孙，笑盈盈逗他。 “我家小然然要快快长大，等你长大了，外公和外婆带你去帝都玩！” 薛凌看着此情此景，内心倏地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直觉似乎自家妈也这样哄过自己，说过差不多的话。 她坐在沙发对面，仔细端详一老一小，瞧着自家老妈眼角的鱼尾纹，再看着她半灰白的发丝，一时禁不住泪光盈盈。 “妈……我小时候是不是很不乖？” 薛妈妈正在喂小外孙，听得一阵好笑：“不乖倒是不会，就是难带。你刚出生那几个月，白天打雷闪电都不醒，晚上则闹着要抱要人陪。你爸白天要上班，晚上我舍不得他熬夜，就自己一个人强撑着精神带你，偶尔抱着你在客厅走来走去，深夜的时候忍不住打盹，有一次还差点儿将你给摔了！哈哈哈！” 薛凌听得心里一酸，哽咽：“我……原来这样坏的啊。” “几个月后，你作息时间调整过来了，就不会了啊！”薛妈妈嗔怪瞪她，笑骂：“谁当妈当爸不是这样过来的！你现在当妈了，你就很快了解了。” 薛凌深吸一口气，把眼泪逼了回去。 “妈，上次你跟我说爸爸又要投资分工厂的事，我想了想，觉得要劝他同时做一点儿其他投资。” 自家的经济目前在帝都来讲，也算是富裕人家，甚至能算是大富豪。 “总做同一行，投资同一行，风险太大，咱们要全面开花，全面发展。” 薛妈妈忍不住问：“投资啥？你别跟我喊空号啊，有本事直接说服你爸去啊！” 薛凌匆匆走进房里，拿了一份纸出来。 “这是我给你和爸订的养老计划。” 薛妈妈瞄一眼，道：“我还得喂小然然，你念给我听呗！” 薛凌解释：“这是近三十年的计划。我先将近期计划给你听。现在是准备养老阶段，需要投资一些稳定和沉稳发展的项目，比如房地产和土地。” “买地买房？”薛妈妈问。 “对。”薛凌解释：“帝都那边发展很快，土地越来越稀少，所以土地是将来最稀缺，也是最贵的。你看，以前的房子咱们都是大宅院和四合院，现在都是高楼大厦，越建越高——那是因为土地一年比一年贵，物以稀为贵，尤其是市中心的地，更是贵得离谱。” “确实如此。”薛妈妈低喃：“不过，你爸……应该还是买得起一些的。” 薛凌道：“一定得买，越多越好。在投资新工厂的时候，务必买一些地和地段好的房子。等以后你和爸老了，总不能这样一直开工厂吧？你们得去旅游，得去享受老年退休生活，得陪孙子玩耍享受天伦之乐。但你们不能没收入啊！到时房子可以出租，土地可以出租，或者建成店面或房子出租，到时你们每个月都有一大堆收入，不怕晚年生活不滋润。” 她连忙举了一个例子，“比如我现在，我前一阵子买的那些套房都已经租出去二十来套，一套一个月五十或六十，我现在每个月都能有固定收入一千来块。” 薛妈妈缓缓点头，“按这边的生活水平来讲，一千块还是不少的。我听你的同事说，她们一个月也就赚两百块，对吧？” “对。”薛凌低声：“可我不止这些啊！这些是固定收入，我还能赚其他啊！我还有一个月报社一百块，翻译几百块，还有相馆那边，还有批发服装。这样林林总总加起来，我的收入就不低了。” “但像这样的固定收入，我还会慢慢增加。”薛凌继续解释：“毕竟时代会进步，有一些东西会被淘汰，比如报社和相馆，他们可能会被其他东西代替，长久不了。所以我在赚钱的同时，我会不停增加固定稳定的收入。” 薛妈妈毕竟是大老板的妻子，自小又在帝都长大，算是见多识广。 “如果是房子和土地的话，应该不会被代替。房子老了，还能重建和重新装修，算是比较稳定的投资了。” “对。”薛凌将那几张纸递给她，“你把这些收起来，回去以后拿给老爸看，跟他商量一下，趁早做好准备。” 第244章 爸妈情事 薛妈妈连忙接过，仔细来回看了两遍。 “那个……万一你爸不肯，我就嚷嚷他分一部分资金给我买。他要投资那么多分厂是他的事，我要投资这些，偏不跟他一样。” 薛凌忍不住问：“老爸又投资新厂了？应该还没确定吧？” “还没那么快。”薛妈妈闷声：“不过小衡三天两头催他建多一些分厂，还说接下来要做外贸生意，得办多一些厂子，不然做不出那么多的货。” 薛凌沉默片刻，点点头。 “小衡的话也不无道理，但我还是坚持我的观念——多元化发展，多方向投资，这样承受风险的能力才会更强。” 薛妈妈娇哼：“我回去就去弄，管你爸弄什么，反正家里的钱我有一半，我想投资什么买什么，他都得支持。” “霸气！”薛凌笑呵呵给她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妈！” “去！”薛妈妈笑骂：“我那是对你爸的，你可不能乱学，得对阿源好些。他性子比较内向，又是农村的孩子，你如果太强势，也许他会……会那个自卑什么的。” “我懂我懂。”薛凌忙不迭点头，“源哥哥跟老爸不一样。放心，你把控得住爸，我把控得住源哥哥，方式不同，但效果一样好。这是咱们家的美好优良传统，我会好好发扬的。” 薛妈妈低低笑了。 “你爸他很体贴，也很尊重我，我们当年走在一起很不容易，跟他奋斗事业也是破折连连，所以他心里总对我有那么一种愧疚。每一对夫妻的相处模式都是不一样的。你自个好好把握，总归家庭和睦才是最重要的。 薛凌听得很是好奇，笑嘻嘻问：“老妈，你跟咱们当年走到一起不容易？这是啥意思啊？怎么？你们不是自由恋爱的吗？” “你爸没告诉你吗？”薛妈妈低声：“我当年跟他……差点儿……差点儿就不成，甚至偷偷打算私奔。” 哟！竟还有这么一段啊！ 薛凌一下子来了精神，抱住她的胳膊。 “老爸他没说啊！你快跟我说说！快啊！” 薛妈妈眯住眼睛，长长吁了一口气。 “想想也好些年了！那时经济很不景气，到处都很萧条。你外公外婆都是文人，你外公教书，你外婆给你绣衣做衣服，日子过得还可以。你爸家当时就过得不怎么好，他们以前祖辈是帝都贵族，虽然都是高知识分子，好些人甚至出国留学过，但那时候身份太高，普通工农阶级都不愿跟他们结亲，怕惹上大麻烦。” 关于这段历史，薛凌也曾听自家老爸说起过。 “所以，外公和外婆都反对你嫁给我爸吧？” “起初是拼命反对。”薛妈妈低声叹气：“你爸爸当时已经大学毕业，长得也算可以，可惜因为身份的关系，许多女同学都不敢跟他结亲。我认识他的时候，并不知道太多，跟他走近了，心动了，他才告诉我，并让我好好考虑。我当时才十七八岁，青春萌动时期，喜欢上了，也就不肯放手了。” “然后呢？”薛凌好笑问。 薛妈妈沉下脸，解释：“然后我就跟家里说，我非他不嫁。你外公也是地地道道的帝都人，对薛家人的历史也是清楚的。他敬重薛家人的才气，也喜欢你爸，但他不舍得女儿嫁过去被人指指点点，也害怕招惹麻烦，所以只好忍痛拒绝。” “唉……我当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犟得跟一头牛似的，怎么劝都不肯，非你爸不嫁，不然就要跟他私奔！你爸他很感动，但他不敢上门求亲，反而进了厂子去做技术人员，好一阵子不跟我联系。” “我一直闷闷不乐，打听到他在什么地方上班，傍晚时候就跑去路口堵他。他避不开我，红着眼眶告诉我，让我等一等他，说等他赚了钱，家里稳定了，就来娶我。” “那时我心痴痴就念着他，立刻答应了，让他一定要来娶我，如果他敢不守信，敢负了我，我就恨他一辈子。他发誓说他不敢。” “那时候女孩子都早嫁，有些早的十五六岁就嫁了。你外公担心我还念着你爸，就偷偷找人给我寻亲事，以为这样我就会忘记你爸。我气得很，干脆甩狠话说如果敢逼我嫁，我立刻去找你爸私奔，再也不认他们。” “你外公和外婆吓了一大跳，都是胆子不大的人，吓得几天几夜没睡好，总是提防我跑出去。最后你外公妥协了，说只要我不愿意，他绝不会逼我。他叹气说，他还是很喜欢你爸爸的。” “当时……当时我就哭了，抱着你外公和外婆又笑又哭。后来，我一边跟你外婆学绣花，一边帮你外公教一些小孩子，慢慢等着你爸。薛家毕竟是大家族，人脉非常广，族里两个长辈平反的时候，将整个薛家的阴霾都扫掉了，所有子弟也水涨船高，从泥潭中抽身。你爸赶紧将存了半年的工资拿出来，买了礼物，来我家提亲。” 薛凌听完，忍不住长长“哇”了一声。 “老妈，原来你跟我爸的感情路竟这么坎坷！太不容易了！” 薛妈妈陷在回忆中，低低笑了。 “当时倒不觉得，如今回忆起来，确实……挺不容易的。主要是我很坚持，你爸也坚持，还有你外公和外婆对你爸的认可，少了任何一样，我们都无法走到一起。” 薛凌轻轻点头，“确实挺不容易的。” 薛妈妈又道：“正因为这样，你爸内心深处对我和我娘家是有感激之情的。前些年你外公染病，他出钱又出力，亲自照料老人家直到最后一刻。去年你外婆去世，你两个舅舅手头都没什么钱，是你爸一力承当了所有的费用，并给你外公外婆寻了一块很好的墓地，让他们合葬在一块。这些，他都做得很好。” “所以，我爸他不仅爱你，也敬重你的娘家人。”薛凌比划一个大拇指。 薛妈妈只是笑，没再说什么。 这时，外头传来婆婆刘英买菜回来的脚步声。 薛妈妈将小然然递给薛凌，道：“我去接阿英去，她说要买米，估计有些重，我得去迎一迎她。” “好。”薛凌抱着熟睡的小家伙，心里仍有些小激动，忍不住低笑：“小然然，如果没外公外婆走在一块，就不会有你妈我，如果没有我，也就不会有你啊！” 生命是这么的玄乎美妙。 缘分，是这般奇妙而美好。 第245章 出月子 几天后，薛凌终于出月子了。 那天一大早，阿虎就提着一篮子土鸡蛋来了。 “嫂子，这是我老娘让我带过来，庆贺小侄子满月的。蛋都是新鲜的，你多吃点儿补补身子。” 薛凌笑呵呵接过，问起服装店的生意和相馆那边。 阿虎答：“之前拿货的店主基本都来拿了冬衣，我说了至少两百件拿货。之前你说一件要十二块，我一块都没少。目前已经卖了四千五百多件，阿源都记了账，等你过去瞧一瞧就知道了。” “相馆那边……额……我最近比较忙，就只过去两趟。”阿虎歉意笑道：“刘叔把店看得很好，周末的时候王青嫂子和刘婶都会过去帮忙。生意还算稳定，周末会暴增，偶尔得拍到晚上八九点。” 薛凌听程天源说，阿虎最近忙着谈恋爱，早晚送莫丽丽上下班，周末又是吃饭又是看电影，两人感情进步神速，阿虎每天都喜笑颜开，一副热恋男青年的模样。 她没拆穿他，低低笑了。 “你忙便去忙，反正有其他人帮忙，不着急。刘星说他已经物色了一个同行，算是他的师弟，是在电台工作的一个小伙子，说拍照技术还不错，想要他来相馆帮忙。” “真的？”阿虎问：“电台的？那他能白天来吗？得白天才行，刘星一天就弄三四个小时，远远不够啊！” 薛凌点点头，“肯定得考虑这一点。那师弟叫做佟子，是外地人，后来被招聘在荣城电台工作。他现在主持的节目在晚上七点到九点，白天都有时间。刘星说过两天要带他过来，跟我们认识一下，商议他的工资。” 阿虎罢罢手，“你们决定就好，我一个外行，跑跑腿还行，其他真帮不上。” 薛凌道：“刘婶白天得去教书，只有刘叔一人在那里负责登记，偶尔客人多了，他动作慢，应付不过来。等服装店这边卖出冬衣，你还是得过去帮忙搭把手。” 相馆他是有一成股份的，不能撇开不管。 “哎！”阿虎连忙点头。 薛妈妈煮了鸡蛋面，招呼阿虎一块吃。 程木海早早就来了，让老伴刘英熬了一碗酒鸡给薛凌吃，说是乡下的风俗，吃了暖身，一般都是在孩子满月那天吃。 刘英知道薛凌不怎么会吃酒，只下了一点儿，去去腥味和肥腻。 薛凌没拒绝，一碗都吃了，还赞很好吃。 薛妈妈笑道：“拘你在家里一个月了，如果没那什么英文书翻译，估计你早就嚷嚷自己要发霉了。阿源，把她载出去晒晒太阳，别让她真发霉了。”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凌换上新衣，梳了新发型，打扮得非常靓丽。 怀孕的时候，腰一天比一天粗，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根本没心思打扮，也没得现代孕妇那样的孕妇装打扮。 现在卸货成功，腹部也收了许多，她终于能再次打扮起来。 这一个月她每天都待屋里，肌肤如雪白，又因为月子里养得好，小脸蛋又白又红嫩，看起来愈发漂亮。 程天源直觉眼前一亮，低低笑了。 两人上了车，徐徐往开发区去了。 薛凌看着熟悉的街景，心情异常舒畅。 “哇！自由的感觉真好！” 程天源宠溺低笑：“说得太夸张了。来，那边有太阳，一会儿你多晒晒。” 薛凌开心笑着，望着久违的“大家乐”和“大众服装店”，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嗯……赚钱的感觉也回来了！哈哈！” 此时是早上十点多，店里没什么生意，陈民和陈兰都出来迎接她。 陈兰很喜欢小孩子，她坐月子的时候，陈兰常趁下午客人不多的时候，骑自行车来“望江苑”看小然然。 陈民则不好意思过来，只托妹妹带了一些鸡蛋。 “嫂子，终于出月子了啊！对了，小然然呢？你们怎么没带他过来啊？” 薛凌笑答：“他还太小，婆婆在家里带着他。等他大点儿了，再带他出来。” 陈兰打量她，笑嘻嘻：“嫂子，你生完孩子愈发漂亮了！比以前更漂亮！” “哟！小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甜了啊？” “真的！不知怎么了，反正就是更漂亮了！好像眉眼多了一股成熟韵味儿，愈发迷人了。” 薛凌一听到“成熟”两个字，立刻就焉了。 “我已经是人家的妈了……感觉好像很老似的！” 阿虎妈擦着满是皱纹的手，往外侧走出来。 “什么老？你才二十来岁就老了！那让我们这样的老骨头往哪儿搁啊？” 薛凌笑了，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 “大娘，谢谢您总是惦记着我。您给我熬的汤和送去的鸡蛋都很好吃，谢谢您啊！” “客气啥！”阿虎妈笑眯了眼睛，“甭客气！甭客气！” 薛凌跟他们聊了一会儿后，转身回了服装店。 阿源和阿虎之前都帮她打理过店里，所以即便她不在，他们仍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看了账目，也跑去次货那边看了。 程天源解释：“这边卖了四千五百多件，次货差不多要卖完了，一件八块钱，一共两千多件，只剩下一两百件颜色和造型实在不行的。前后存了三次钱进你的户头，约莫九万四千多。” “嗯。”薛凌乐滋滋笑了，“咱儿子的奶粉钱有着落了！” 程天源挑了挑眉，“够他吃到嘴歪。” “哪有人家这样说的！”薛凌对他吐吐舌头，“小心被两个妈听到，非骂你不可。” 程天源眸光幽深，大手伸出搂住她的纤腰，热切的吻贴了下来，热情将她包裹住，不留一丝痕迹。 他呼吸重了，急促了，手放肆游走她的周身。 “媳妇……你出月子了……晚上可以了吗？” 这些日子他忍得多难受，她这个枕边人自然是知道的。 她低低娇笑，捶了他胸口一下。 “晚上再说！你给我正经点儿！” 这时，电话响了！ 薛凌推了推他，“去洗把脸，我去听电话。” 程天源深吸一口气，难受极了，只好跑去后头洗冷水脸，缓一下急躁得不行的冲动。 一会儿后，薛凌哼着小曲回来了。 “是山越大哥，他说想要订一批秋装，说那边南岛的冬天只适合穿薄秋装。他还请人做了设计图，已经邮寄过俩给我们，刚才向我问了地址。” “哦？十万件吗？”程天源撸掉脸上的冷水问。 薛凌开心扬眉：“不止，十五万呢！” 刚出月子就来了这么一个大单子——实在太爽了！ 第246章 老爸太有钱 薛凌转身就打电话找薛爸爸去。 不料办公室没人接听，她只好打去家里。 可惜嘟了大半天，还是没人接听。 程天源提醒：“爸爸多半出去忙了，等傍晚时候打去家里吧。” 薛凌点头应好，在店里拾掇好冬衣，见没什么生意，便早早回了家。 小然然睡得很香甜，胖嘟嘟的小手抓来抓去，似乎在做噩梦。 薛妈妈将他抱在怀里哄着，低声：“小孩子偶尔会这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噩梦，总之将他抱在怀里，拍拍他的背，他就慢慢安稳下来。” 薛凌认真记下了。 刘英一边摘菜，一边道：“刚才海棠说她过两天就要回帝都，我让她再多留一阵子，她说不行，担心亲家翁常日在外头吃不健康。” 薛妈妈笑了，道：“老薛他就是一个得管的人，如果我不管严点儿，他那些朋友和生意伙伴就找他喝酒去。喝得醉醺醺的，我看着就讨厌！三天不管，上房又揭瓦，我还是得回去看一看，别让他太自由了！”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凌虽然舍不得老妈，可也不好让自家老爸总一个人待家里没人打理日常生活。 “行吧！妈，你还是坐飞机回去吧！一会儿我让源哥哥去找电话，看看能不能订机票。” “哎！好！”薛妈妈笑道：“阿源，来的时候是你来接我，现在还得麻烦你送我走呢！” 程天源连忙道：“妈，你说的是哪里话！自家人，不要说什么麻烦之类的话。你过来照顾凌凌坐月子，帮忙带小然然，我和凌凌都高兴得很。” 薛妈妈看了看女儿，道：“接下来你得学着带小孩，别整天顾着赚钱。钱固然重要，但只要生活上没问题，就尽量顾着孩子。孩子才是最重要的，懂不？” “知道了，妈！”薛凌只差没敬礼答好。 程天源找到了航空公司的电话号码，拨打过去。 对方要求登记姓名，加身份证号码，然后还要联系号码，并要求在起飞前五个小时就得付款，不然订票无效。 薛妈妈都报给程天源，道：“尽量挑下午的时间，这样我们过去省城才不会太赶。” “好的。”程天源转身忙去了。 最后订了下午四点的航班，说是另一班在晚上八点，所以挑了白天的那一班。 “省城那边来往帝都的人应该还蛮多的。”薛凌嘀咕。 薛妈妈解释：“多半都是做生意的。你爸爸在省城有几个客户，过去那边也都是坐飞机。火车来回得几天几夜，太耗时间了。” 薛凌笑呵呵道：“时间就是金钱，以后的人会越喜欢便捷的交通方式。” 傍晚时分，薛凌往家里打了电话，不料薛爸爸仍没接听。 直到八点多，她再次拨打，薛爸爸终于来听了。 “老爸，你做什么去了？成天找不到人影，办公室找不到，家里也找不着。你再不接听，我估计都得报警去了。” “胡说八道！”薛爸爸笑骂：“我得忙啊！难不成坐着不动？不动哪里能有钱？” 薛凌解释说她今天出月子了，说妈妈过两天就回去。 “好，我到时去机场接她。”薛爸爸忍不住长长吁一口气，“天天对着，倒也不觉那么一回事。她这么一走就一个多月，家里空荡荡的，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我这心里……怪怪的。” “嘿嘿！想我妈就直说嘛！”薛凌嘲笑：“什么怪？明明是我妈不在，你想她了，不习惯了！” 薛爸爸只是呵呵笑。 薛凌忍不住问：“我听妈说你要办分厂……去年不是刚办吗？会不会太急了啊？管得来吗？” “总不能事事都自己管。”薛爸爸解释：“地方我和小衡都已经看好了。投资建好后，主要是生产高质量的产品，以后主要销往国外。我确实管不来了，得让小衡去管，到时他全权负责那边。我和你妈还是管城郊经济开发区这一块。” 薛凌见他都已经安排好，对情况不怎么了解，也不好干涉或阻拦。 “爸，我明年可能会投资一些大项目，你可不可以别把钱都投资了，留一些给我？” 薛爸爸迟疑一下，问：“投资啥大项目？你不是弄批发吗？厂子是你爸我自己的，我成本可以都不要，让你赚个够。一两个月能赚十几二十万，怎么你还嫌少啊？” 薛凌嘀咕：“可我不想只做一行啊！荣城这边现在在大发展，外来人口不停增加，我打算明年看看能不能投资一点房地产。” “这样啊？”薛爸爸仍是有些迟疑。 薛凌解释：“老爸，投资房地产的资金要多，我到时如果出不来，你就帮我一点吧。等我赚了，我就全部还给你。” “可以。”薛爸爸沉声：“我就你一个女儿，阿源现在还只是小本经营，我不帮你谁帮你。” “谢谢爸！”薛凌连忙高兴道。 其实，她并不确定她到时需不需要钱来帮忙，但她不想老爸投资过度，身边没点儿余钱能周转。 所以，她和老妈得想办法抽一部分资金出来，帮忙承担一些风险。 薛爸爸低声解释：“我这些年倒是赚了不少，尤其是今年两个厂子一起做，一连十个月开工，赚了有七八百万，加上以前的，还是有三五千万的。” “哇！”薛凌嘀咕：“老爸你好有钱哦！” 薛爸爸继续道：“如果投资一个新厂，至少得花个一千万左右。有些是固定资产，该置办还是得置办。估计到时还得多个几百万。你如果要，我就留一千万给你，这笔钱不动，等你有一天需要了，就找我要。” 薛凌应好，给他适时提一个醒。 “我妈她过来这边，看到我买了好一些房子出租，觉得挺不错的。她说她要回去置办一些房产和土地，做长期投资。” “啊？”薛爸爸蹙眉道：“这一行业她又不懂……” “不懂你就帮帮她，或者找人帮。”薛凌解释：“难得我妈她想要做一些事，你不能反对，该支持就支持。她现在年纪大，喜欢稳定的生活，喜欢稳定的收入，这也是人之常情。” 薛爸爸低声：“等她回来，我再跟她聊聊看。” 薛凌说起正事，说有朋友下了一个十五万件的订单。 “工厂现在能开工了吧？都休假一个多月了。” 第247章 送母回帝都 薛爸爸很快应下了，“已经有春装订单来了，工厂后天就要开工了。” “那行！”薛凌道：“到时我再跟你联系啊！” 父女两人聊了足足半个小时才挂了电话。 薛凌暗自啧啧两声，始料不及自家老爸深藏不露，这几年竟赚了那么多钱！ 本以为家里也就几百万身家，没想到老爸那么低调——连她这个女儿都猜不到！ 也好，扣住一部分钱，免得老人家投资过度下错棋，总得留着一部分钱救救急，甚至能翻身回本。 接下来两天，薛凌和婆婆出去买了一些荣城的特产，送给薛妈妈带去帝都吃。 那天清晨，程天源开车，薛凌和薛妈妈坐后面，一起往省城出发。 薛妈妈张望四周，忍不住感慨：“荣城这些年确实变了许多！路多了，路宽了，大楼也比以前多许多！” “跟帝都一比，也就是城郊老区。”薛凌解释：“荣城的发展还有许多，会慢慢越来越好的。” 薛妈妈叮嘱她要注意身体，多留一些时间陪着孩子。 “夫妻两人不能总走开，要多陪着小然然。等过几月，他会爬会走，你们还得时时刻刻看着他。对了，要买一打尿布，别偶尔天气不好，尿布不够用……” 一路上絮絮叨叨，都是满满的不舍和不放心。 薛凌好笑道：“妈，要不他让你抱去帝都算了。” “你真舍得？那我还真敢要！”薛妈妈霸气道：“我一个人带他绰绰有余！” 薛凌哈哈笑了。 路上车少，开了三个小时便到了机场附近。 程天源道：“下面有一个小渔村，我们去吃点儿河鲜做午饭，然后再去机场。” “不行！”薛凌提醒：“五个小时钱付款买票，吃完饭可能就赶不及了。” “对，先把票买了，咱们再吃不迟。”薛妈妈道。 于是，他们先进了机场，付钱买了票。 付钱的时候，薛妈妈坚持要自己付，程天源和薛凌不肯，掏钱还上了。 机场等票很耗时间，买完票，都已经是下午一点。 程天源载着她们去找吃的，在小渔村附近的饭店吃饭，吃河蟹和河虾，还清蒸了一条大鱼。 薛妈妈吃得很高兴，“很新鲜！瞧这肉，好鲜甜啊！” 店主得意解释：“河就在下头，捞起来煮了就直接上桌，当然是最新鲜的！” 薛妈妈道：“以后你爸爸要是一起过来，就带他来吃吃看。” 吃了饭，在附近河滩散步一会儿，再度开车回了机场。 等了半个小时，行李弄去托运，薛妈妈准备进候机室，转身给他们挥手。 “回去吧！早点回去！照顾好小然然。” 薛凌一时不知觉红了眼睛，用力挥挥手。 程天源搂住她的胳膊，温声：“再过三个月就过年，到时我们带着儿子一起去帝都陪爸妈过年。” 她点点头，吸了吸鼻子笑了。 那天傍晚，他们到家了。 到家不久，薛妈妈就打来电话，说她已经到了机场。 “你爸已经来了！我瞧见他了！行，我们回家去了，挂了啊！” 薛凌忍不住笑：“跟我们差不多同时到！坐飞机就是快啊！” …… 两天后，薛凌收到山越寄过来的设计图纸，随后去荣城市中心找了地方给薛爸爸发传真。 薛爸爸的办公室有传真机，很快就收到了。 半个多小时后，秘书打来了电话。 “小姐，这设计图纸有地方出错，这边的技术人员看了，说袖子下的尺寸错了，做出来到时可能腋下会很紧。确定要按这个图纸做的话，到时整批货如果要修改，那么返修的费用会非常大。” 薛凌吓了一跳，道：“我不是专业人员，那图纸也看不懂。这样吧，我找对方问问去。” 她找了山越的号码打过去。 山越听完也吓了一大跳，解释：“我——我也看不懂。这是我老婆的朋友帮忙设计的，还给了两百块的设计费呢！我们这边天气炎热，腋下紧不得，流汗了谁受得住啊！” 薛凌又道：“而且，你们要的面料吸汗性不强，甚至有些闷，目前很多好的服装厂都已经淘汰这样的面料，你们确定要这样的料子？” “这——肯定不行啊！”山越解释：“南岛这边天气炎热，怎么能用闷热的布料。也许是弄错了，我得去问问仔细些。” 薛凌道：“你们先弄清楚，决定了再告诉我。幸好厂里的设计师发现了，谨慎过来问，不然一旦做成成衣，那就麻烦了。” 山越似乎迟疑片刻，低声：“那设计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先去试探问问他，过两天再给你确定消息。” 薛凌一听他的语气，便猜到他们可能被人耍了。 “行，不用急。” 挂了电话后，薛凌忙其他事去了。 天气渐凉，偶尔早上起来，风呼呼刮着，似乎冬天的脚步已经近了。 随着天气变冷，冬衣批发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 “嫂子，棉城那边的两个店主过来，说要拿多一千件冬衣。” “好。”薛凌接过单子，仔细看了看，“这几个号码都还有，你去后面找出来。” 冬衣比较大，装载起来耗地方，一千件装起来足足有两箱。 阿虎笑呵呵道：“我帮你们运过去，我有三轮车。” “那大概多少钱？我们一会儿补点油费给你。” “不用！免费送货！” “哟！那蛮不错哦！” 薛凌送他们出门，见阿虎很快把货装好，开着三轮车离开了。 外头江风大，她忙把门关小些。 “凌凌！”一个熟悉的嗓音喊。 薛凌一愣，拉开门一看——竟是刘星！ 他穿着军褐色外衣，牵着一辆自行车。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男子，约莫二十二三岁，白皙俊美，五官很是立体好看。 刘星笑呵呵介绍：“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师弟——佟子！今年二十四岁，在电台主持节目。我们以前都在同一摄影协会学摄影，他技术比我还好呢！佟子，她就是我的同事兼生意合伙人——薛凌！” 佟子优雅微笑，对她伸出手，用十分磁性好听的低音炮道：“薛美人，你好。” 薛凌哈哈笑了，赞道：“天啊！你的声音真好听！难怪能做电台主持人！来，请进请进！里头喝水。” 第248章 雇帅哥 佟子很是幽默风趣，嗓音又好听得不得了。 不仅如此，他还带来了好几张照片，说是他获奖的作品，希望能得到薛凌的肯定。 薛凌很是满意，问他能否长期在相馆兼职。 “说实话，相馆本来得有专业人员长期驻扎，偏偏刘星无法兼顾得了，白天报社要上班，晚上才能去相馆。希望你能调整好电台的工作。” 佟子点点头，解释：“我现在主持的节目就一个，因为我年轻，所以负责晚上的节。按照电台的雇人习惯，一般都是年轻没家庭的负责晚上的节目，其他则负责白天。我还没对象，几年来应该都是晚上的节目。” “那就好。”薛凌跟刘星对视一眼，问：“你们有没有聊过薪酬的问题？” 佟子大方笑了，道：“我跟师兄一样，拍照全靠兴趣。能帮上师兄，能常常拍照，我已经是开心不已，至于薪酬多少，你们看着补就行。” 薛凌暗自低笑，不得不佩服这位年轻俊美的仁兄。 不仅做人做事很圆滑，连说话都这般好听，再加上低音炮和一副俊美的模样，简直能把江里的鱼给勾上来！ “兴趣归兴趣，但现在不一样，这是一天重复一天的工作。兴趣可能会让你开心，让你满足。可一旦工作了，那极可能很快变成负担，变成乏味无聊的重复却又不得不做的事情。” 薛凌微微一笑，继续：“你跟刘星是师兄弟，又是好友，但跟我却不是。所以，人情归人情，钱归钱，咱们还是先说一说你的要求，我们看能不能满足。” 刘星也觉得有理，低声：“一旦开始了，那可能就是几年，甚至是十几二十多年的长期合作。补多了，你也许高兴，但万一补少呢？你多半会不说，那我多不好意思。” 佟子听他们都这么说，低低笑了。 “这样啊，那我就不跟师兄和薛美人客气了。我是晚上的节目，睡得偏晚，一般得十一点才能睡觉。白天我希望八点上班。相馆休息时间肯定跟客人多少有关，有没有午休无所谓，没客人我就休息。” “好。”刘星解释：“我一般是五点前下班，偶尔加班也顶多到六点。” 佟子点头，“你放心，等你到了，我再回电台去。我的节目在八点多，即便晚一点儿，我也能应付过去。相馆离电台不算远，我骑车十几分钟就能到。” 谈完时间安排后，他才不好意思笑了。 “一般单位的上班时间，都是八到九个小时。我这样子算的话，已经明显超过这个量。可否按单位差不多的收入补给我工资？” “算整数两百吧。”薛凌解释：“在我们荣城这边，一个月两百算是极好的工资待遇。周末你和刘星轮流放假，自己调休。你看怎么样？” 她是一个爽快人，不想歪歪曲曲绕一大堆，人多想法多，不如她立刻拍板，再听听他们的说辞。 佟子听罢，嘴角带着笑，显然对这个数目很是满意。 刘星则暗自蹙了蹙眉，直觉这个数目有点儿大。 薛凌是做大生意的，花钱大手大脚，这一下子开的条件这么优渥——实在太多了！ 不过，他却没胆量反驳薛凌。 “那凌凌说好，就好啊！佟子，你没意见吧？这样应该挺好的吧？” “好。”佟子嗓音磁性十足笑了，“那两位老板，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薛凌大方伸手，跟他握了握。 佟子说他没来过开发区，要去里头转一转，刘星则留下来跟薛凌汇报这两个月来的收入。 “这是我爸每天记的账目，你看一看。昨天我已经算了总数，是四千一百二十多块，除去胶片成本和水电，剩下三千五百六十块。” 薛凌笑了，赞道：“那还不错，一个月能有一千多的利润。” 刘星嘿嘿笑了，解释：“幸好你房租和其他仪器你付了，不然这些还不够还。拍照的好处就是现钱现收，没交钱并没照片，所以不用怕账务问题。喏——我已经将你的六成都拿来了。” 薛凌看着厚厚的信封，忍不住笑了。 “里头肯定有不少散钱吧？” 刘星笑道：“相馆的钱有大有小，找来找去。我已经尽量用大团结给你了。” “谢谢。”薛凌接过道谢，“接下来多了佟子帮忙，下个月的利润肯定会更多。” “应该会的。”刘星道：“毕竟白天来拍照的人还是多。回头我就将店外的时间改成全天候，客人会渐渐多起来的。” 薛凌提醒道：“阿虎和刘大叔常常在店里帮忙，阿虎我会私下付给他。你得拿点儿给大叔，让他能加菜什么的。” “好。”刘星高兴笑呵呵，“我已经将娶王青的聘金都赚到了。接下里赚多两三个月，肯定能还清房款。” “加油！但别太累。”薛凌道。 …… 阿虎送货回来后，薛凌拿了两百块给他。 “这是相馆那边的收入分成，你大概一百九十多，我凑个整数给你。你有空就多去帮一帮。” 阿虎不敢接，歉意低声：“我……我最近去的比较少。” 薛凌笑了，问：“整天忙着谈恋爱？怎么样？追到了吧？” 阿虎呵呵大笑：“快了！快了！” “你有空就去，不必太拘时间。”薛凌解释：“这边的冬货快没了，剩下的我来看着就行，你多去相馆那边。” “哎！”阿虎接过钱，痛快答应了。 就在这时，外头响起叫唤声，似乎很焦急！ “凌啊！阿源！阿源！” 薛凌听到是公公程木海的嗓音，慌忙快步走出来。 “爸，怎么了？” 程木海脸色铁青，沉声：“刚才——林聪来了，说是阿芳肚子痛流血，已经送去医院，让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薛凌吓了一跳！ 小姑子的孩子顶多才四五个月，该不会是流产了吧？ “阿源他去订货还没回来！小姑子去了哪个医院？我现在立刻过去！” 程木海急忙道：“说是中心医院。我也得去！那林聪竟说家里没钱，医院那边还催着要交款做手术。那家伙说完就跑了，我想问多两句都不行！凌啊，人命关天，咱们赶紧去吧！” 阿虎匆忙喊：“叔！嫂子！上我的三轮车，我立刻载你们过去！” 薛凌将信封捞进斜包，搀扶老人上车，自己随后也上车。 “阿虎！快！” 第249章 小姑子出事了！ 程天源不在，吉普车也不在，幸好有阿虎在店里，连忙开着三轮小货车载他们过去。 中心医院就是薛凌之前生孩子的医院，阿虎的女朋友莫丽丽就是在这里工作。 他轻车熟路带他们绕近路，本来半个小时的路程只用了二十分钟。 他动作迅速停好车，搀扶薛凌和程木海下车。 “叔，嫂子，妇产科还在原来的楼层——就是二楼！咱快进去吧！” 也不知道是路上风太冷，还是因为害怕，程木海的手一直发抖。 薛凌猜想老人家应该是太担心，连忙拉住阿虎。 “你帮我看好老人家，暂时不要走开。” 阿虎立刻点头。 三人上了二楼，便瞧见何榴花红着眼睛，头发凌乱坐在角落里。 程木海对她没什么好印象，一心顾着女儿的安危，劈头便喊：“阿芳呢？在哪儿？” 何榴花吓了一跳，慌忙站了起身。 “她……她在里头急救……” 薛凌急问：“怎么一回事？” 何榴花哽咽：“他们小两口吵架……阿芳摔了一跤，然后……然后就肚子痛流血。” 程木海一听就心火大，大喝：“林聪呢？他死哪儿去了？” 薛凌暗自焦急，顾不得跟他们说清楚，连忙走出护士站。 “大夫，我是程天芳的家属。请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为首的护士长站了起身，皱眉解释：“她的情况不怎么好，医生现在正在急救。你们家属究竟是怎么搞的？怎么那么晚才送她过来？钱都筹好了吗？去前台交钱吧！我们看病人危险，已经提前急救了，但该交上的，一分都不能少。” 薛凌连连点头：“请你们务必救救她和孩子。我是她嫂子，我们刚赶过来，立刻去楼下交款。” 护士长对薛凌似乎有些印象，走了过来，压低嗓音：“她的孩子是不可能保得住的。病人的情况很危险，你们家属要有一点儿心里准备。” 啊？！ 薛凌吓了一大跳，脸色苍白。 她是已经当母亲的人，她体会过骨肉相连的感受。只稍稍想一想骨肉相离的痛苦，她的心立刻绞痛不已。 “我……我先去交款付钱，一会儿需要什么，麻烦您再跟我们说说。” 护士长推了推她的肩膀，“快去吧！” 这时，程木海和阿虎追了上来。 薛凌深吸一口气，逼自己要冷静些。 “爸，阿虎，你们先坐一旁，我下去交款。” 程木海连忙拉住她，低声：“凌凌，爸身边还有一百多块……” “爸，我这边带了一千多，你的钱先收起来。”薛凌安抚拍了拍他的手背，低声：“现在医生正在抢救，进不去，你们先在走廊等一等。” 她暗自给阿虎打眼色，让他把老人家带远一些。 阿虎很快理解过来，“叔，这边是妇产科，咱们大男人不能太靠近。那边有一个避风的地方，我带您过去坐，等消息。” “哎！”程木海应好。 薛凌匆匆下楼，跑去前台付款。 前台的人似乎对“程天芳”这个名字已经有了印象，没好气道：“你们家属是怎么搞的？病人明明急需手术，却一直拖着不付款，连押金也没有。幸好医生仁心宅厚，没钱也先抢救。” 薛凌闻言皱眉，从信封里倒出一大叠大团结。 “对不起，我们是她娘家的亲人，刚刚才赶到。请问要多少钱？” 对方没再说什么，道：“至少得交上一百五。手术过程如果有其他输血什么的，可能还得加一些。住院的话，每天都会将账单发给你们，到时你们每天来续交。” “好。”薛凌挑了十五张大团结，递给对方，“麻烦你了。” 很快地，她交完款匆匆上楼。 “护士长，我已经替程天芳付完款。现在需要做什么？” “现在正在急救，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护士长低声：“但病人失血有些多，刚才已经去血库调血了。” 薛凌暗自害怕，低声：“情况很严重吗？” 护士长点点头，“如果再晚一些送过来，大小都可能不保。” 薛凌有些气恼，解释：“我们是她娘家的亲人，我们刚接到消息，立刻就赶过来了。她是怎么被送来的？她婆婆吗？” 护士长神色不怎么好，摇了摇头，似乎不想说太多。 “你该去问一问她的丈夫和婆婆。” 薛凌转身就直奔何榴花去了，劈头就问：“亲家母，林聪呢？我小姑子在这里动手术，生死未卜，他在哪儿？” 何榴花脸色苍白，摇了摇头。 “我——我不知道！他说他要出去找钱……然后……然后就一直没回来。” 薛凌冷哼：“我小姑子已经怀了四个多月的孩子，也就是说是到了稳定期。他们吵架，然后小姑子摔倒——是不是他推倒的？” “我不知道！”何榴花红着眼睛，惊慌：“他们小两口在房间里……我哪知道什么啊！” 薛凌见她眼神躲闪，立刻猜到其中有鬼。 “我小姑子若是没事，那就还有余地。如果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们家饶不了林聪！” 何榴花没好气大声：“她是我们家的儿媳妇！她怀着我的孙子，我怎么可能对她不好！” “闭嘴！”薛凌大喝：“医生说了，她送来医院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你们若是对她好，会让她失血过多才送过来！你们最好祈祷她没事，不然我们必定追究到底！” 何榴花被薛凌的气势吓坏了，也许是心虚，更可能是害怕，跌落在长凳上，不敢再说话了。 程木海听到争吵，赶忙和阿虎快步走过来。 “凌啊，怎么了？阿芳已经好了吗？” 薛凌正踌躇不知道要不要告诉老人家—— 这时一个护士奔过来，急急问：“你们谁跟程天芳是血亲？有嫡亲血缘关系哪种？她是b型血，血库那边已经没b型血了。” 程木海听愣了，根本听不懂。 薛凌拉住程木海，紧张道：“他是程天芳的亲生父亲。我是o型血，万能血型——能用我的吗？” “尽量用嫡亲亲人的血，这样妥当些。”护士小姐拉住程木海，道：“阿伯，你随我来，先检查一下你的血型。如果对得上，那就抽一袋给你女儿。” 程木海连连点头，“好……好！” 儿女是自己的心头肉，即便她再不听话，再愚蠢，可当父母亲的——还是舍不得她受伤害。只要能救女儿，抽多少血都行。 第250章 情况危急 万幸的是，程木海也是b型血。 护士解释：“太好了！先抽一血袋，如果不够的话，你们尽量多找嫡亲的血亲过来抽。老伯年纪偏大，不能让他一次性抽太多，免得影响身体。” “行！”薛凌搀扶程木海躺下，扭过头对阿虎道：“你去打个电话，看看阿源回开发区了没。如果有，让他立刻赶过来。别忘了给陈民交待一声。” “哎！”阿虎匆匆下楼去了。 一会儿后，他走了回来，身后还跟着莫丽丽。 莫丽丽仍记得薛凌，微笑道：“嫂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尽快开口。” “谢谢！”薛凌扯开笑容，低声：“我小姑子还在手术中，目前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丽丽啊，先谢谢你。” 阿虎道：“阿源已经回去了，接到电话后，已经赶过来了。” 莫丽丽转身端来一杯热水，解释：“里头加了一点糖，给伯父喝一喝，这对他身体好。” “谢谢……”程木海眯眼打量她，笑道：“这护士小姐真好心。” 阿虎连忙凑上前，乐不可支介绍：“叔，这是我处的对象。” “哟！”程木海欢喜笑了，不住点头：“好！真好！真好！” 莫丽丽娇瞪他一眼，羞答答忙开去了。 程木海忍不住问：“阿虎，她是本地人吧？荣城这边的？” “是。”阿虎解释：“我住在江边的居委会，她在城北那边，离得有些远，不过都在一个城里，再远也不算远。她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哥哥，下面还有两个妹妹。” “人口旺盛的家庭好。”程木海微笑道：“这姑娘看起来很沉稳，容貌也好，配你正合适。” 阿虎呵呵笑了，低声：“这周末她不用值班，我打算带她去我家，让我老娘看看她。” “她老人家肯定满意。”程木海道：“她整天就盼着你结婚，她能抱上大孙子。你抓紧办，年底争取结婚，明年生个大胖孙子给她抱。” “好嘞！”阿虎开心应下了。 岔开了话题，房间里的气氛也没之前那么凝重。 薛凌仍暗自有些紧张，悄悄走出去，望着走廊最后方仍亮着灯的手术室，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当初她很反对小姑子跟林聪在一块，偏偏公公婆婆他们认为女儿已经跟人家跑了，连孩子都怀上了，只能认命认准林聪。 父母亲坚持这样，源哥哥也没法子，只好闷声假装同意。 当初若是她强烈反对……也许事情就不会弄得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只期盼小姑子能撑过这一关，平安活下来。 她今年才十六岁，还是花样般的少女，她的人生才算刚刚开始。 只要她能活下来，即便重新开始，她仍有无数的好机会。 薛凌不知不觉红了眼睛。 “媳妇！”后方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薛凌腾地转过头，看到程天源奔跑而来，俊脸上满是担忧和紧张。 “源哥哥……”她哽咽起来。 程天源一把将她搂住，一边微微喘气，一边问：“情况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薛凌摇了摇头，低声：“医生还在给她急救……情况有些危急。” 程天源一听就满肚子火，左看右看，终于瞄到走廊另一侧的何榴花。 “你儿子呢？林聪那个混蛋呢？” 何榴花缩成一团，低声：“没……他去找钱了。” 程天源怒吼：“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妹妹她怎么会搞成这样的？！” 何榴花这下什么都不敢说了，就一个劲儿摇头。 莫丽丽听到声响，连忙凑过来。 “家属不要太激动，这里是医院，不能大声喧哗。” 她手里捏着病历表，对薛凌打了一个眼色。 薛凌连忙扯住程天源，跟着莫丽丽走到楼梯口。 莫丽丽将病历表递给他们，压低嗓音：“早上送过来的时候，病人还没完全昏迷，医生问她话时她仍有意识。刚才我问了同事，程天芳她跟医生讲，说是跟丈夫吵架，丈夫将她推倒，她摔在地上后，就开始肚子痛，很快就流血了。” 薛凌看着病历表上医生潦草的字迹，上头写着宫内大出血，胎儿尚未完全成型，情况危急，急需手术抢救。 程天源脸色铁青，低吼：“该死！” 莫丽丽叹气低声：“你们先不要乱手脚，现在最要紧的是病人没事。她失血过多，可能需要更多的血。” 薛凌拉住程天源的手，急忙道：“请帮我先生验血，他是她的亲哥哥！如果他也是b型的，一袋如果不够，那就赶紧抽多一袋，尽量救救病人。” “不用验。”程天源解释：“我念高中的时候献过血，我是b型血。” 莫丽丽道：“且等等看，不要急。” 他们一同走去护士站。 这时，手术室又有女护士奔出来，急忙道：“急需多两袋b型血！病人情况非常严重，急需继续输血！” 何榴花茫然张望四周，颤声：“怎么输？你们救救她！可别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事啊！” 女护士瞥她一眼，沉声：“早在送进来的时候，胎儿已经受损。小的肯定是保不住，现在如果不赶紧输血，大人估计也保不住。” 何榴花一听，哇哇大哭起来。 “造孽啊！这是造的什么孽！我的孙子啊！我的孙子！” 莫丽丽对护士说，“刘姐，这是程天芳的亲哥哥，他也是b型血，我立刻给他抽血。” “快！赶紧的！” 程天源年轻力壮，莫丽丽一次性给他抽了两小袋。 有了血源后，手术终于在半个多小时后结束了。 医生很是疲倦，解释：“孩子保不住，大人宫内大出血，幸好最终止住了。病人还年轻，应该能很快恢复。只是……她的生殖系统多少受了一些波及，得慢慢养护。几年内都不能再怀孩子，等身体恢复了，再要孩子不迟。” “谢谢医生，我们知道了。”薛凌不住道谢。 “先安顿病人去病房，至少得住院半个月。”医生说完，快步离开了。 病人被推了出来，脸色惨白如纸，昏迷不醒，又是吸氧又是输血又是输液，满身都挂着仪器。 何榴花躲在一旁，不敢开口，也不敢上前，只是惦着脚尖张望。 薛凌赶紧跟护士小姐一起推病床，送程天芳去病房。 程天源刚抽完血，脸色有些难看。 阿虎依样画葫芦，给他倒了一杯水，向莫丽丽要了糖，然后让他喝下。 程木海则冷沉着脸，一个劲儿吸烟，拳头揣得紧紧的。 第251章 责骂女儿 天色暗沉下来，病床上的人一直没有清醒。 程天源想了想，道：“媳妇，家里妈妈还不知道这件事……要不我先送你回去，你帮忙带着小然然，我接妈过来照顾阿芳。” 薛凌低声：“还是我和妈照顾阿芳合适些。” 程天源也知晓她留下最合适，道：“那要不这样吧！我和爸爸先回去，他帮忙看着小然然，晚些我接妈过来。” 程木海皱眉问：“你们都不饿吗？还是得吃些东西。这十天半月可不短，大家还是得先顾好自己。” 薛凌道：“源哥哥，你去打三份饭进来，我们先吃了，然后你再和爸爸回去。我们这么晚没回去，妈应该只煮了自己的份儿。” “好。”程天源匆匆出去了。 一会儿后，莫丽丽进来了，给病人观察体温和吸氧情况。 薛凌拉住她的手，低声：“妹子，还没有单独的病房吗？我们想转去单人房，还不行吗？” “暂时没有单人房。”莫丽丽解释：“不过，这几天病床不紧张，你们可以将隔壁病床租下来，这样来陪床的人也能睡上。” “真的？”薛凌连忙道：“那太好了！那把隔壁租下来吧。” 莫丽丽道：“你随我来，我立刻给你填写上。” 有熟人就是好办事，很快签名写上日期，将隔壁床位租了下来。 莫丽丽搬来一套新被褥，很快将隔壁病床拾掇好。 “今晚陪床的人就能轮流休息。” “谢谢啊！”薛凌握住她的手，感激：“幸好有你帮忙，谢谢。” 莫丽丽笑了，低声：“都是职务内的事，我还是能帮上的。阿虎跟我说，你和你先生都是好人，还曾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过他，他对你们很感激。不仅这样，你还是他的老板，他之所以能买房能有今天的生意，都赖你提携帮助他。” “阿虎说得太谦虚了。”薛凌微笑：“他是一个很好的男人，讲义气，讲道理，是一个能担当的人。丽丽姐，你要好好把握住。” 莫丽丽尴尬笑了笑，低声：“还好……周末我们打算带彼此去各自的家里转一转。他家庭似乎很简单，就一个老母亲。我家就不一样了，人多口杂。” 薛凌道：“人多是好事，阿虎他喜欢你，自然会多多为你考量。” 莫丽丽也对阿虎很有信心，道：“回头找你聊，我今晚值班，还得去忙多一会儿。” “回见。”薛凌回了房间。 程木海探头出去，发现何榴花已经不见了，啐了一口，低骂：“呸！没良心的一家子！” 自程天芳被推进病房，何榴花就没进来过，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溜走了。 薛凌沉着脸，道：“爸，别气坏自己身体。目前最要紧的是先照顾好小姑子。” 程木海点点头。 一会儿后，程天源端来了三份饭。 三人匆匆吃完，程天源载着程木海回家去了。 半个多小时后，他载着眼睛红红的刘英回来了。 刘英刚进病房，看着昏迷不醒，脸色惨白的女儿，一时忍不住，“哇！”地大哭起来。 程天源给薛凌解释：“小然然刚才喝奶后睡着了。咱爸看着他。” 语罢，他递给薛凌一个大布包。 薛凌打开一看，是两套内衣加毛衣和一件外套，还有洗漱用品。 今晚她得留在这里，这些正是她所需要的。 刚才一时忘了跟他说，没想到他体贴极了，什么都替她准备得周全。 刘英一边哭，一边憋不住破口大骂。 “你说你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摊上那一家子啊？你说你是不是命苦啊？爹娘生你一双眼睛也不小，你怎么看人的时候是瞎的啊？你蠢啊！你笨啊！你活该啊！”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老人家得让她发泄一下，不然憋在心里太难受。 刘英唔唔哭着，泪流满面。 “你个蠢王八！你怎么就那么蠢啊！那男人是你自个看上的，我们都说不好，你哥也不赞同。我们宁愿你不去合作社工作，都不想跟他再有瓜葛。本以为好好的，这事就能翻篇了，谁知你竟就跟他跑了！” “你是幸运，碰上好时代好社会！如果在三五十年前，你非得被家里人打死不可！就算不打死，也得去浸猪笼！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傻！” “给了房子给了嫁妆，你还怀着孩子，他们家如果是好心的识相的，早就该将你捧在手心，供着你！你瞧你，孩子没了，命也差点儿丢了！” “你怎么就那么命苦啊？啊？都是你自己瞎了眼挑错人！家里人的好话你一句也听不进去，人家哄骗你几声好的，你就当成菩萨降世！你蠢不蠢啊？” “我辛辛苦苦怀上你，就连你爸胳膊不行，又下岗了，家里没半点儿收入，我都硬咬牙将你生下来。我无非就是想养多一个孩子，将来老了能多点儿依靠。你看你，毛还没长全就焦急嫁人，现在嫁的是什么恶心狗崽子！” 薛凌最终还是上前，将婆婆搀扶坐好。 “妈，您先不要急，现在不是怪小姑子的时候。还是先等她醒了，然后再跟她慢慢聊。她刚失去孩子，想必伤心得很，您就不要骂她了。” 刘英仍是激动不已，沙哑嗓音问：“那个王八兔崽子呢？” 程天源摇头答：“他只跑去商店那边找爸，说阿芳出了事，医院这边没法交款，然后就一溜烟儿跑了。何榴花不敢过来，偷偷溜走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刘英哼道：“那套房他能不回去？！阿源，你去叫上阿虎，再叫陈民，直接上那边去，将那兔崽子狠狠揍一遍！” “等等！”薛凌拉住刘英的手，劝道：“妈，您先不要冲动。总得等小姑子醒了，将事情的经过说给我们听，我们再想办法解决。无端伤害他人身体，可是违法的行为。” 刘英一听还违法，气恼得很。 “我女儿被他折腾成这样，这口气怎么能咽下去！如果我们娘家不给她撑腰，她以后铁定还会被欺负！” “那不如趁这个机会，让小姑子彻底脱离那个狗窝！”薛凌道：“不用担心什么以后，直接跟那家人断了！” 刘英眼神躲闪几下，一时没了主意，搓了搓手。 “……先等她醒来吧。” 程天源瞥了床上的程天芳一眼，挑了挑眉，沉声：“她已经醒了。” 刘英和薛凌慌忙凑了上前。 只见脸色惨白的程天芳脸上挂着泪，半垂着眼睛，低低抽泣。 第252章 狼心狗肺 看来，早些时候刘英哭骂的话，她都已经尽数听到了。 薛凌连忙喊：“源哥哥，刚才护士小姐说了，如果小姑子醒了，立刻去护士站告诉她们。” “我去说。”程天源转身出门去了。 薛凌拿起一旁的药用棉花，给程天芳擦眼泪。 “小姑子，先别哭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先等医生过来看看你，你先别哭了。” 程天芳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旁哭得狼狈的亲娘，眼泪汪汪蜿蜒流着。 很快地，医生和护士来了。 莫丽丽今晚得值班，是她陪着医生一起来的。 医生检查了片刻，随后开口问了几句话。 程天芳嗓音无力，低低回答了。 医生松了一口气，解释：“你清醒了，就先喝一点儿水，暂时不要吃东西。明天可以给病人吃一点儿清粥，暂时吃太饱。” “是，医生。” 医生叮嘱莫丽丽给病人量多一次血压，转身离开了。 莫丽丽动作熟练忙着，低声：“你失血过多，幸好抢救及时。你嫂子给你付了医药费，你大哥和爸爸抽了三袋血给你，才将你从鬼门关救回来。好好珍惜生命，赶紧好起来，这样才对得住你的亲人。” 早些时候阿虎已经将这个小妹子的事情尽数说给她听。 说实在话，她对这妹子真是又同情又无语。 不过，有些话轮不到她来说，她也不好意思说。只觉得这妹子是阿虎重要朋友的妹妹，好心劝上一劝，希望她未来的生活能好一些。 程天芳听罢，唔唔低低哭着。 莫丽丽低声：“你刚醒来，不要情绪太激动。先配合一下我，现在血压还有些不正常，这两天得密切观察。” 薛凌连忙上前帮忙。 片刻后，莫丽丽收起空了的血袋，又拿走一大堆带血的草纸，盖上白布，匆匆忙开了。 刘英看着女儿身下流了那么多的血，一时难掩心疼和愤怒。 “你这个没良心的！喜宴过后我只不过将话说狠一点儿，你就连父母亲都忘了？！啊？你没个什么事，倒不见人影！现在折腾得快要死了，才想起娘家吗？才想起我和你爹是你的父母吗？你个蠢王八！” 程天芳流着泪，继续呜呜哭着。 刘英丝毫不客气，大声：“哭！你除了哭你还会什么！你怀着他的孩子，他敢对你不好，你不会找人帮你撑腰啊？出了这么大的事，那兔崽子连个鬼影都没有！你那婆婆也偷偷溜走了，连进门看你一眼都没有！” “如果不是家里人救你，你现在已经在阎王殿哭了！哭个什么劲儿！哭要是有用的话，你躺在这里做什么？！整天除了哭，你还会啥？！你个蠢货！” 程天芳哽咽：“妈……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薛凌怕她太激动，连忙安抚几声，拿了医生刚才开的药，让刘英喂她吃下。 被这么一打岔，两人的情绪总算回归平静一些。 刘英沉着脸，冷哼：“究竟怎么一回事？你最好一五一十给我们讲清楚。如果你敢骗我们，敢包庇那个兔崽子，那你以后就靠他去，再也不要上那边找我们。你是死是活，我们再也不管了！” 程天芳低声：“他说……他会变，他要工作养家糊口，可他根本没有。他整天游手好闲，只爱吃好喝好，还跟着一些小流氓瞎混。我天天骂他太懒，可他根本不听我的。” “你那婆婆呢？她哑巴吗？她纵着自己儿子这样坐吃山空吗？”刘英问。 程天芳脸色如灰：“她跟她儿子都是一个样。每天除了吃喝，什么事都不干。我……我挺着大肚子，还得三餐煮东西给他们吃。林聪他不仅好吃懒做，他还继续赌钱。我的嫁妆都被他们母子花完，赌光了。我气不过，给他吵起来……他将我推倒……” “什么时候的事？”薛凌问。 程天芳答：“昨天晚上……起初我没觉得多难受，谁知肚子越来越痛，流出来很多血……林聪去找他妈，他妈说等天亮再上医院。后来天亮了，我都已经痛得没力气了，晕了过去。医生给我打了针，我才醒了过来。可是后来我就什么都没印象了。” 薛凌听到恼怒不已，冷哼：“这家人真不把人命当命看！出了事，还不赶紧送医院，如果失血过多，那就算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 “一家子都是豺狼虎豹吗？！竟这么狠心！”刘英不敢置信，“你肚子怀的是他的种！是他们林家的后代！他们竟敢这样对你？” 程天芳麻木流泪。 程天源冷沉着脸听完，一句话也没说。 刘英又气又心疼，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薛凌轻拍程天芳的肩膀，温声：“先不要伤心想太多，暂时先把身子养好，再做其他打算。” 程天芳眼神如灰，低喃：“嫂子……我的孩子……我能看看不？” 薛凌一愣，转而叹气。 “医生说被伤了，不完整了……” 早些时候医生已经叫家属去看，顺便签字。 本来她要去，程天源拦住她，说他去比较好，怕太血腥她受不住。 如果她这个亲生母亲看见了，肯定会更受不住。 刘英垂下眼眸，低声：“四个月根本还没完全成型。就算生下来，也是活不了的。” 程天芳泪如泉涌，一动不动。 她的孩子……最终还是没了。 薛凌低声：“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的。先养好身体，别伤心了。” 程天芳只是流泪。 一旁的程天源拉了拉薛凌，凑上前来，看着自家妹子。 “这件事情很严重，差点儿就是一尸两命。林聪现在肯定逃了，但我们可以报警抓人。你现在算彻底认清他们家的真实面目了吧？还想继续跟着他吗？如果你还想跟着他，那我们现在便都离开，你靠你的丈夫和婆婆去。” “不不……”程天芳慌忙摇头：“大哥，我求你了……我早就后悔了……可不可以让我回家？好不好？我不想嫁人了，我恨透林聪了！” “当初是谁巴巴要跟他的？！”刘英尖声：“你太活该！” 程天源沉着脸，道：“你跟他并没有领结婚证，法律上讲，你根本不算是他的妻子。他敢这样子对你，还逃走躲起来，狼心狗肺弃你不顾。咱们该报警处理，让公安同志将他绳之于法。” 薛凌挽住他的胳膊，沉声：“我也觉得该怎么做。” 像那样游手好闲，爱赌爱占便宜的男人，本来就不值得依靠。 更不能接受的是他的心狠手辣，敢对身怀六甲的女人下狠手，事后不赶紧送医院急救，差点儿耽搁两条人命！ 第253章 断绝关系 程天芳泪流满面，哽咽：“他逃走了？他连来看一眼都没有吗？” 薛凌解释：“护士小姐说，他连十几块钱的押金都没有，转身说要去找钱，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你的那个婆婆听说你的孩子没了，连进来病房都没有，悄悄溜走了。” 程天芳哭得不能自已，“天杀的！真特么的狠心！” 程天源冷声：“现在认清楚他们的真面目，也不算晚。阿芳，你才十六岁，年底才十七岁。你的人生还有很长，不能一步错，一步步错。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彻底跟他们断绝开！” “我恨死他们了！我的孩子……呜呜……”程天芳哭嚎：“他亲手害死我的孩子！我恨死他！报警！大哥……你去帮我报警！” 刘英铁青着脸，粗声：“这样的人家不该要了！他们这么狠，那就休怪我们无情！报警去！非讨回公道不可！” 薛凌见他们都异常激动，连忙劝道：“先别慌。小姑子，你先好好躺着，你现在不能太激动。” 她转身倒了一点儿水，喂程天芳喝下。 “明天才能吃一点儿稀粥，如果饿了，就先忍一忍。你别哭，先好好休息一下。” 她给程天源打眼色，低声：“现在都大半夜了，不要在这里大声嚷嚷。如果要报警，明天一早你就去。你去买点儿夜宵，留在这里让妈可以吃。我和妈轮流待在这里，你晚些得去照顾儿子。” 小然然现在两个多月了，虽然还是重复吃了睡，睡了吃的节奏，但醒来的时间渐渐长了，他晚上基本都待在薛凌身边。 她晚上不能回去，至少他这个爸爸得回去，不然恐怕小家伙会闹腾。 程天源点点头，转身出去买夜宵。 程天芳默默流泪，不知不觉哭累了，闭眼睡了。 莫丽丽进来检查体温，检查她是否继续流血。 “流血量明显少了，体温也正常。你们家属要帮忙看看她下身的血流量，如果有异常情况，立刻去护士站告诉我们。” “好。”薛凌连忙应声。 这时，程天源替了两袋热乎的豆浆和一袋板栗回来。 薛凌连忙取了一袋豆浆，递给莫丽丽。 “你晚上还得值夜班，趁热吃点儿。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别嫌弃。” 莫丽丽大方收下了，低声：“那我先去忙了，有什么事就喊我一声。” “哎！你慢走。”刘英送她出门，不住低声道谢。 她回来后，忍不住问：“凌啊，她是上次负责你生然然的护士吧？人真的挺好的。” 薛凌微笑解释：“她对咱们好，是因为她还是阿虎的对象。他们好事将近了，估计年底就要办喜事。” “真的？”刘英很疼阿虎，对他的印象一向很好，“实在太好了！这姑娘身段好，模样也清秀，还能做护士，阿虎真是捡了宝啊！” 薛凌低低笑了，“等他们结婚，到时咱们得备一份大礼给他们。” “应该的！应该的！”刘英很替阿虎高兴，转身看到病床上昏迷的女儿，嘴角的笑容慢慢收敛，眼角又是泪水婆娑。 薛凌知晓她在担心什么，上前握住她的手。 “妈，现在的社会已经不是以前的旧社会了。结婚并不是一个女人的全部，阿芳她一样可以追求事业，拥有自己的人生。不能因为她摊上一个坏男人，就给她的一生判了死刑，太不应该了。” 刘英听不怎么懂，但大致意思她算是听明白了。 薛凌又道：“在我们帝都那边，很多女孩子都读书受高教育，如果遇到不合适处不好的爱人，她们会离婚，各自寻找合适的人。咱们凌凌还没结婚呢！她只要脱离林聪一家，重新开始，她仍会有很好的人生。” “嗯。”刘英反握住她的手，低声：“凌啊，妈是一个农村小妇人，不懂什么大道理。这一年多来，我们陪你们来到城里，见识了很多新事情。你们觉得怎么对，那我和你们阿爸都听你们的。” 本来她以为女儿怀上人家的种，又能带那么多的嫁妆，还能给一套房子，林家人肯定不敢亏待自己的女儿。 可她万万没想到林聪那个狼心狗肺竟将她推倒，害她流产，甚至差点儿一尸两命。 外孙没了，女儿的命差点儿也没了——简直是割他们老两口的心头肉！ 命捡回来了，以后不管再差再不好，肯定都能比在林家强！ 她长长叹气，擦了擦眼角泪水。 “阿源只有这么一个妹子，我希望你能多多担待些，不要怪她给我们家添污点。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多帮一下她，让她能顺利过了这个坎。妈……谢谢你了。” 薛凌心里一酸，鼻子也跟着酸了。 “妈，您别这么说。阿芳是阿源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小姑子。咱们是一家人，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刘英不住点头，温声：“你忙了一天了，先去躺一会儿。我暂时还不困，我先守住，咱们轮流睡。” “好。”薛凌明白这不是一两天的事，陪护的人也要轮流休息，不然身子撑不住，怎么照顾病人。 程天源担心家里的孩子闹腾，开车回去了。 薛凌则和刘英轮流看着程天芳。因为术后麻醉药的缘故，她一直昏昏沉沉睡着。 看护的妈妈和嫂子下半夜都不必醒，婆媳二人挤在病床上，盖同一张被子睡到天亮。 天亮了，薛凌起床去打水，拉着婆婆一块洗漱。 一会儿后，程天芳也醒了。 薛凌喂她喝一点儿温水，随后打了热水给她擦脸擦手，还帮她擦了身子。 程天芳仍没力气动，低声感激道：“谢谢嫂子……不好意思。” “咱们都是女人，不必不好意思。”薛凌温声：“你等一会儿，我去护士站那边喊人给你检查。” 一会儿后，莫丽丽来了。 “体温很正常，血压比昨天稳定许多。病人很年轻，恢复的速度应该也快些。可以吃一些流质东西，白粥最好，暂时不要太荤腥。” 薛凌向她答谢，问：“你今天不用值班了吧？” 莫丽丽解释：“我要下班回宿舍了，休息后是明天早上的班，一整天的班。” 薛凌温声：“辛苦了，那明天见。” “再见。”莫丽丽微笑离开了。 一会儿后，阿虎来了，手里提着两个大保温瓶。 “嫂子，这是阿源让我送来的。他一大早就做好了饭，这是给你和婶子的。这是给阿芳妹子的。” 薛凌接过，探头问：“他呢？他去哪儿了？” 阿虎压低嗓音：“他去公安局报警了。” 第254章 重新开始 半个多小时后，程天源来了。 两个公安同志跟来一起调查，问了程天芳相关口供，转而去医生办公室取出相关医学证明。 医生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脾气有些大。 “像这样的社会人渣，连自己老婆和儿子都下得了手！怎么可以轻饶！” 公安解释：“他们这算严重家暴。只是他们没办结婚手续，办起来有些麻烦，定刑也不容易。最好是请当地的居委会解决。” “家暴得管啊！”医生道：“麻烦也得多帮忙。广大家庭妇女真不容易，又要生儿育女，又要赚钱帮忙养家，你们得多帮忙为妇女同志谋利益。” “这是当然的。”公安点点头。 一会儿后，医生来病房找程天芳，做了检查后，问起她的打算。 “妹子，这是我多嘴问一问。你如果认为我多嘴，那就不要答。我想问一问，这样的人渣你要还跟着不？” 程天芳坚决摇头，“我受够了，我不会再相信他……” 医生轻轻点头，低声：“既然这样的话，你最好请当地的妇联帮你解决这个问题。你跟他没领结婚证，请居委会和妇联群众做见证，你自此跟他们家不再有牵连。免得那人渣纠缠不清，影响你未来的生活。你还年轻，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就当是买一次教训，翻篇了就没事了。” “嗯……谢谢。”程天芳眼眶再度红了。 医生豪迈道：“不用谢，你也不用哭。咱都是女人，我最看不惯那些没本事的臭男人，在外是个怂包，回家却吆喝来去，当自己是皇帝，甚至对女人动手动脚，都是混账！咱要坚强，哭是软弱行为，不要哭了。” 程天芳吸了吸鼻子，点头。 “谢谢医生。”薛凌连忙道。 医生“哈！”笑了一声，大跨步走了。 刘英看着这般“强势威武”的女医生，一时暗自震惊。 薛凌低声解释：“她是高级知识分子，对女性权益很维护。我听护士们说过，说这个医生她向来如此，在她家里，事事都是她说了算。她爱人是一个教师，非常温和儒雅，脾气好又宠她，什么事都听她的。” 刘英和程天芳听罢，眸光和脸色都变了变，眼底难言羡慕之色。 薛凌趁机道：“只要有真本事，不仅外头的人尊重你羡慕你，就连家里人也疼惜你。小姑子，你还年轻，你也能有这样的机会。” “我……我还行吗？”程天芳问。 “当然行。”薛凌低声：“等你出院了，我们找机会跟林家断绝一切关系。随后你自由选择自己的未来，你可以去读书，也可以学做生意，做全新的自己，好好充实自己。” 程天芳被她说得心动不已，“我……我去了帝都后，发现没文化什么好工作都找不到。嫂子，我……我还能去上学吗？” “可以。”薛凌解释：“我们帮你去学校报名，先读初中，然后去考职业学校。” “我……我之前只念到五年级，然后就没怎么读了。” “那你这段时间得补起来，去找书复习，不懂的就问我或是你哥。等明年暑假过后，我们就去县城中学报名。” “真的吗？我……我还行吗？”程天芳又惊喜又迟疑问。 薛凌郑重点头：“只要你愿意努力，你就一定行。” 程天芳红着眼睛点点头。 …… 接下来几天，薛凌和婆婆在医院轮流照顾程天芳，程天源和程木海负责带小然然。 程天源每天三餐来回跑，忙得不着地。 幸好程天芳恢复得很好，气色也渐渐恢复了。 医生解释：“你亲人的血跟你最吻合，更有助你的恢复。你身上流着的血好些都是你亲人的，要记得感恩他们。如果没他们及时献血，你可能就活不了了。” 程天芳红着眼睛点头。 这一年多来，她高了许多，近些日子住套房，她也没之前那么黑，肌肤慢慢白皙起来。 只是身体突然遭受这么大的打击，所以脸色仍不怎么好。 出院那天，医生叮嘱说要多补给营养，尽量买一些阿胶炖鸡，最能补血养生。 薛凌听罢，一口气买了两斤阿胶回家。 刘英天天炖鸡加阿胶，让女儿吃饱喝足养身体。 忙碌了半个月，终于会回归之前的轨道。 薛凌这些天没怎么见到儿子，见小家伙仍是又白又胖，连忙抱着狂亲几口。 儿子还不怎么认人，看到谁都笑呵呵，跟一尊弥勒佛般。 程天芳第一次见到小侄子，被他的可爱模样萌化了。 “嫂子……我能抱一抱吗？” “当然能！”薛凌将儿子塞给她，笑道：“来来来！这是你的姑姑！姑姑！” 程天芳望着爸妈笑盈盈满是皱纹的脸，又看着温柔聪颖的嫂子和可爱的小侄子，一时又红了眼睛。 “回家的感觉……真好！” 程天源在厨房忙完出来，喊：“都过来吃午饭！阿芳，爸妈那边还有三个房间没人住，我给你挑了一间阳台靠江的，被褥和东西都搬进去了。沙发上有一套日用品，一会儿吃饱拿过去用，还差什么就跟我说。” “谢谢哥。”程天芳低声道。 刘英道：“吃饱先过去休息，精神好就过来帮忙带小然然。” “妈，我知道了。”程天芳应好，端起碗帮忙盛饭，“爸，妈，你们吃。” 程木海淡淡点头。 薛凌看着改头换面的小姑子，暗叹小女子经过这么一遭，总算是长大了，懂事了。 饭后，程天源和薛凌要去开发区忙工作，程木海也得去商店帮忙，便一起上车离开。 程天源一边开车，一边解释：“报警后，我带警察去了斜对面的五楼。何榴花闹腾起来，说夫妻两人吵架，至于叫公安吗？还一个劲儿骂我，被公安同志警告了。” 薛凌听得直冒火，问：“林聪找到了吗？” “还没找到。”程天源解释：“公安同志发现他常常聚众赌博，可能还跟一宗正在调查的失窃案有关，现在正在抓捕相关的几个人。” 程木海问：“居委会和妇联那边都去找了吗？” “找了。”程天源这几天趁儿子睡着挤时间出去的，总算把事情都办了。 “他们愿意出面帮忙解决这件事。等林聪回来了，他们就来做个人证。反正没结婚证，，没任何法律凭证，只要双方签字同意，该收拾的收拾，然后就毫无瓜葛。” 这个世上帮理，同情弱者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 他去了居委会和妇联讲明情况后，对方的同志都很同情程天芳，很快同意调解这件事。 第255章 买房送人 薛凌回到服装店后，发现到处打扫得很干净，显然阿虎最近没少来这边忙。 这十来天她都在医院里，服装店的生意都让阿虎打理。 这几天降温厉害，冬衣也卖得好，剩下的一批冬衣先后都卖了出去。只是几十件剩货，被阿虎打了七折，也全部卖了出去。 昨天阿虎去医院的时候，把款项都交给她。 她点了数，随后将阿虎这段时间的抽成也给了他，剩下的则让程天源帮她存进银行。 这一次，阿虎先后赚了两千块，加上几千件次货也抽了两百块。 当时莫丽丽碰巧在上班，见阿虎跟她在走廊点钱，便走了过来。 阿虎笑嘿嘿解释：“我老板在给我发工资。” “哇！”莫丽丽惊呼：“这么多？都好几千吧？” 阿虎笑答：“两千多。阿丽，下午下班的时候，我来接你去吃饭。我今天请你吃大餐。” 莫丽丽羡慕不已，嘀咕：“我一年估计都赚不了这么多。” 阿虎连忙道：“我的以后都是你的。” 莫丽丽立刻红了脸，扭身忙开去了。 因为小姑子的事情，薛凌没心思做生意，所以也没再进货。反正老爸送的这一批“奶粉钱”足足赚了二十多万，她现在经济很宽裕，不着急赚钱。 薛凌见服装店空荡荡，吁了一口气，打开窗户透透气。 “嫂子！”一道熟悉的嗓音在外头喊。 阿虎急匆匆奔了进来，笑道：“你回来了，那太好了！我正有事找你商量呢！” 薛凌坐了下来，累吁吁叹气。 “等过几天再忙吧！我最近比较累，也好些天没陪儿子了，这几天要留在家里带他，顺便做些翻译。上周报社那边我差点儿忘了交稿，幸好我留了一份余稿给林主编，不然指不定耽搁了那边的工作。累啊，先休息几天吧。” 阿虎连忙摇头：“不是，我是有其他事跟你商量。钱什么时候都能赚，有些事却不能等太久。我——我和丽丽打算下周订婚，下个月月底结婚。” “哇！恭喜啊！”薛凌道：“到时记得请我们喝喜酒啊！” “差了谁也不能差了你们这一家子！”阿虎笑呵呵道：“到时小然然也必须去！我明年也要生一个跟他一般可爱的大胖娃！” “好嘞！”薛凌开心应下了。 阿虎搓搓手，低声：“嫂子，事情是这样的。丽丽她家经济很一般，姐妹也不少。她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下方还有两个妹妹。她父母亲起初嫌弃我年纪大，又因为之前的芥蒂，对我不怎么满意。” “哦。” “我对他们表明了我的决心，说我会疼丽丽，也会待她很好。以后她家的事也是我的事，我必定好好孝顺岳父岳母。他父母听说我在‘望江苑’已经有一套房子，还开了商店，对我的经济情况算是比较满意。取长补短，权衡来去后，最终还是同意了。” “那就好！” “不过，他们说他们家的几个闺女中，只有丽丽读书最好，也是唯一一个有单位的女孩子，所以希望我娶了丽丽后，能多帮衬一下他们家的经济。这我觉得不过分，毕竟他们辛苦养大女儿，还让她读书能有一个好单位，我怎么也得回报他们老人家才对。” “所以你要怎么做？” “他们家现在只有两间老房子，大姐已经嫁出，但地方还是太小，丽丽她只能住医院的职工宿舍，她的两个妹妹一个在纺织厂，一个在塑料厂，也都只能住集体宿舍。我那个大舅哥莫钱钱身材不高，人也长得不咋地，又因为家里没像样的房子，所以一直娶不到媳妇。我打算向你买一套房子，送给我大舅哥，让他能娶媳妇，接岳父和岳母一道来‘望江苑’住。” “噢……”薛凌缓缓点头。 原来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竟是要来向她买房！ 她低低笑了，“阿虎，你倒是挺大方的。‘望江苑’这边的房子是全县城目前最好的，只要你拿得出手，你岳父岳母必定欣喜万分。” 阿虎嘿嘿道：“我是一个粗人，不懂照顾老人家。就想着我们要住那边，到时我老娘跟我们住，方便我们照顾。如果丽丽的父母亲也能在那边，这样也能照应得了。她要上班，偶尔还得值夜班，每天都忙得很。能让她方便点儿，不要瞎跑路，也是一件好事。” 薛凌略一思索，忍不住问：“你刚才怎么说来着？这房子是要给丽丽的哥哥娶媳妇，还是要给老人住？” 阿虎答：“主要是讨好我岳父岳母，让他们能住好房子。我打算买一套一百坪的，足够一家人住。我大舅哥也能在那边娶媳妇。” 薛凌想了想，低声：“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劝你？” “嫂子，你不肯啊？”阿虎苦笑问。 薛凌嗔怪瞪他，道：“我如果不肯，我还跟你废话做什么。我当然肯，反正我还有二十多套，几套还没租出去。你我的交情，卖你两套四套我都愿意。我只是要提醒你一句。” “哎！你说你说！”阿虎激动笑了。 薛凌轻轻叹气，解释：“阿虎，你也三十多岁了，世事看了不少，很多道理情理你都是懂的。实不相瞒，你要孝敬老人，那再好不过，只是你如果再加多一个大舅哥，情况可能就不一样了。你这房子究竟要给谁，怎么给，你都要说个一清二楚，免得将来引发家庭矛盾。” “……那是。”阿虎收敛笑容，认真点点头。 薛凌道：“如果你要送给老人家住，那你就不要提什么大舅哥。至于老人家要怎么安排，那是他们自己家的事。你如果两边都提，万一你大舅哥和他未来媳妇都不愿意跟老人住在一起，那到时怎么办？房子该是他们住，还是老人住？这世上为钱为财闹翻脸的亲人不计其数！你送房是一片好意，可别一会儿成了导火线，弄得家庭不和。” 阿虎沉了下脸，低声：“嫂子你说得对，这点儿是我欠缺考虑，以为反正给了他们家，都是一个理。” “那是因为你家就只有你一个独生子，你的家庭关系很简单。”薛凌提醒：“丽丽的家庭有些复杂，足足多你们好些倍。家庭越复杂，就越要仔细思量，瞻前顾后，不然很容易好心办坏事。” 第256章 金山银山 薛凌说罢，阿虎陷入深思中。 确实如此，之前他是一腔热情，一时忘了考虑仔细，总觉得送多一些，尽量是丽丽家最需要的，这样的话岳父岳母会对他更另眼相待。 当然，爱人丽丽也会对他更满意。毕竟自己这么做，算是解了他们家现在的燃眉之急。 只是，他并没考虑深远。 丽丽家人口多，不仅姐妹多，父母亲也常常意见不一，若是这套房子送他们家，究竟是要给她父母亲还是未来大舅哥，怎么安排能更好，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送别人东西固然是好事，但万一好心办了坏事，那可就不好了。 “嫂子，你说得对，这事确实是我欠缺考虑了。” 薛凌微微一笑，解释：“房子我这边一定给你留一套，反正你之前已经买一套了，现在只需存点儿钱结婚，经济压力不会很大。你先回去跟丽丽商量清楚，然后再做决定。” 阿虎点点头，低声：“行，我回去再跟她商量一下。” 薛凌目送他离开，转身将服装店的门全关上。 荣城这边已经入冬，江边风大，稍不注意就可能着凉感冒。 最近她很忙，前几天还常常熬夜，身体免疫力偏差，可不能感冒了，不然带不了孩子，也可能感染家里其他人。 现在家里有大有小，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都会免疫力最差的一类人，所以不得不小心。 她将门关好，转身回了里屋。 这时，电话响了！ 薛凌连忙凑上前，拿起话筒。 “喂？凌凌吗？”对方明显是薛妈妈的嗓音。 “哎！妈！是我！是我！” “你这孩子，最近是不是太忙？怎么不来个电话？这两周我和你爸前后打了三四次电话给你，可都没人接听。” 薛凌暗自苦笑，知晓这件事情迟早瞒不住，只好将小姑子流产的事情解释给老妈听。 “……这大半个月我和婆婆在医院照顾她，服装店都是阿虎在打理。小然然被公公带在对面，家里头没人，阿源又忙进忙出，应该是没听到电话。” 薛妈妈听到“哎哟！”好几声，“天啊！怎么会有这样坏的人？！那林聪怎么现在变成这样子？他游手好闲也就算了，竟还变得这样狼心狗肺！你小姑子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他的！他怎么能这样做？！” “不仅这样，他那个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薛凌解释：“本来我小姑子已经出血了，他们母子二人还不肯立刻送她去医院，说什么等天亮。直到我小姑子痛晕了，才弄了一辆破车推她去医院。” 说起这个，薛凌还一肚子气。 “我公公和源哥哥都抽了血救小姑子，不然极可能是一尸两命！这家人何止狼心狗肺！简直都是恶魔转世！” 薛妈妈附和骂了好几声：“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你当初让我别跟他们走太近，我当时内心还有一点儿小内疚，毕竟当时我和你爸去荣城的时候，何榴花还带着林聪来大胡同口看过我们两次。现在听来，幸好假装不认识！这样的人，怎么能跟他们来往！” 薛凌长长吁了一口气，靠在被褥上。 “小姑子还不到领结婚证的年纪，所以跟他不算离婚。我们已经找了‘望江苑’的居委会，还找了荣城这边的妇联帮忙，打算解决这件事，将何榴花赶出小姑子的那套房，跟他们家不再有任何瓜葛。” “对对！”薛妈妈咕哝：“像这样的人，早点儿撇清关系，早点儿轻松！” 薛凌道歉：“妈，你找我是不是有急事？我这阵子确实是忙晕了，都没给你们打个电话，让您们担心了。” “也不算什么急事。”薛妈妈笑了，低声：“上次你不是给了我们一份养老计划吗？我回来后塞给你爸看了，他起初不怎么在意，说他还不老，不着急养老。我反问他，你都当姥爷了，你都快六十的人了，难道你还真认为你能英雄一辈子，你那老哥们上个月住院十几天就去了天堂，生死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他沉默了片刻，赶紧将那份计划又看了一遍，说你写得很不错。” “然后呢？”薛凌问：“你们开始实施了吗？” 薛妈妈答：“我实施了啊！我让他给我留一大笔钱，然后我去新城区买了几套很不错的房子，又在二环那边买了一大片地。那附近有一个湖泊，还有一小片丘陵地，地方有些偏，但环境非常好。现在没人要，以后指不定就许多人抢了。你爸说那地方确实不错，即便卖不出去，以后我们去那边建十几栋小别墅，自己人住一块养老，也挺好的。” 薛凌想了想，道：“二环那边这样的好地方不多，买得到以后肯定赚。连我爸都说好，那肯定就是好的。” “我也这么想。”薛妈妈压低嗓音：“我还请了几个朋友去看，他们也都说好。我朋友还带了一个风水大师，带了什么罗盘之类的，说那块地风水很好。” 薛凌捂嘴低笑：“那就好啊！” 薛妈妈解释：“你爸见我乐呵呵忙着去找房子买，想了想将第五分厂的计划取消了。阿衡很是不满，说以后做进口生意，量会非常大，两个小分厂估计不够。你爸婉拒解释，说如果不够，大厂那边可以帮忙做，他手头上的资金不够，不能同时开三个分厂。” “嗯。”薛凌低声：“如果要投资，明年后年再做打算，不着急一下子弄三个分厂。投资不能只能一行，风险确实太大了。” “我不懂这些。”薛妈妈道：“以前钱都存银行，我总觉得我们家就只有那么两三钱，直到最近买了房又买了地，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看着就觉得特满足，心情倍好！哈哈！” 薛凌禁不住笑了，调侃：“银行里的钱就是一个数字，拿出来买了东西都是实物。你得看了这些实物，才知道自己究竟多有钱。” “还比不上人家。”薛妈妈低声：“以前我不知道，直到最近去买房买地，才发现原来帝都有些人一出手就十几套房子，地成片成片拍卖——那才是真正有钱。” 薛凌低笑，嘀咕：“妈，你也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咱不着急跟别人比，也没必要比。过好自己的日子，继续努力就行。” “你爸说，让你把身份证寄过来，我们要买一些东西在你的名下。”薛妈妈解释：“听别人说，以后可能会有什么继承税，反正咱家的东西以后都是你和阿源的，不如直接用你的身份证买，到时省一些钱和麻烦。” “哟！好啊！”薛凌嘿嘿笑了，“长辈赠，不可辞。” “哼！你得好好干，别以为能有多少。”薛妈妈笑骂：“人最终还是得靠自己，不然给你金山银山都会被你吃空！” 薛凌笑了，“是这个理，你们就放心吧！” 不过……如果真有金山银山，那估计这辈子也够花了吧。 哈哈！ 第257章 迁户口 挂了电话后，薛凌去程天源那边拿了钥匙，开车去邮局，将身份证寄给妈妈。 想着服装店这边没货，她就没回来，直接开了回家。 婆婆在厨房忙着，小姑子抱着儿子坐在客厅里，逗着他玩。 两个多月的小家伙，粉嫩圆嘟嘟，很是可爱，已经懂得被逗着玩的乐趣，偶尔还能发出一两声萌化人的“哦哦”叫声。 程天芳看着可爱的小侄子，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若是她的孩子在，以后也许也能这么可爱吧。 思及此，她内心深处更恨林聪母子！ 薛凌洗了洗手，喝了一半温水，凑了过来。 程天芳恍然回神，连忙扯开笑容，将小侄子递给她。 “嫂子，店里不用忙吗？需要我去帮忙不？” 薛凌微笑答：“不用，服装店的存货都已经卖出了，打算休息几天。你哥那边人手足，也不用你去帮忙。你脸色还有些不好，待在家里养着，不着急出去。” 程天芳搓了搓手，低声：“可我……不能这样浪费时间。小然然很乖，妈一人带着应该就够了。我得找一些事情做。” 薛凌想了想，问：“你小学的书都还在吗？得去找来好好复习。” 程天芳很是羞愧，解释：“我那时没心思读书，书本也都不珍惜，整天乱丢，都已经不齐整了。” 薛凌道：“不怕，我下午带你去书店买。城里的新华书店离这边不远，我带你去，到时一整套都买下来，再给你买一些辅导书和一本大字典，然后在家好好复习。” “嫂子，那样的话……我能上初中吗？我过了年就十七岁了。”程天芳迟疑问。 薛凌答：“只要想学，什么时候都不迟。这边的人上学都偏晚，你也只是晚了两年，不碍事的。到时就跟中学的老师商量，说你是程家村转学过来，中间耽搁了一年，应该没问题。” 程天芳眼底恢复亮光，点点头。 “谢谢嫂子！那我们下午就去买书。” 薛凌微微一笑，看着眼前性子变了许多的小姑子，暗自高兴着。 中午的时候，程天源骑自行车回来了。 他进门就帮忙做饭，听说媳妇和妹妹下午要去买书，忐忑解释：“县城这边的中学估计不容易进。” 薛凌问：“怎么说？” 程天源解释：“之前我还在供销社的时候，我问过陈民这边中学的情况。这边只有一个中学，包揽初中和高中，就是那个绵德中学。陈民说，只能是荣城这边的居民才能去报名。” 程天芳一听暗自焦急，问：“不能通融一下吗？我的户口还在咱们程家村呢！” “那就将小姑子的户口迁过来啊！”薛凌提议道：“她在荣城这边已经有一套房子了，入的还是她的名字，应该能将户口迁过来。” “这倒是一个主意。”程天源温声：“上次听阿虎说他有一个战友分配在什么户口部门，晚些时候我跟他打听一下。” 刘英在一旁听了，忍不住搁下碗。 “城里的户口应该很不错。阿源，凌凌，你们说要不要……把我们一家子的户口都迁入城里啊？” 程天源微愣，始料不及自家老母亲有这样的想法。 “妈，只是这样的话，咱们家就都迁出来了……不怎么好吧。” 他虽然在城里工作多年，但他只喜欢这边的生活环境，倒没想过要将户口全部迁过来。 程天芳笑问：“这样子的话，咱们一家子不就都成了城里人吗？” “是啊！”刘英乐滋滋道：“咱们都已经住城里了，生意也都在城里，以后估计也就长住这边了。如果在城里有房子就能住这边，那咱们全家都迁过来，不正好吗？” “不要了。”薛凌摇了摇头，解释：“小姑子要进城读书，她的户口迁进来就行，咱们就算了。咱们在村里还有那么多的地，如果咱们户口都迁走了，以后料理这些田地很麻烦。村长不是还说以后村里可能还有机会分地吗？如果迁走了，没户口在那边，就肯定没得分了。” “就是就是！”程天源也想起来了，道：“城里没地可以分，咱们程家村却有。另外，凌凌在咱们村还有几百亩地，如果户口迁出来了，那以后弄地的手续估计会很麻烦。咱们还是算了。” 刘英听说有地分，连忙摇了摇头。 “那算了，就迁阿芳一个人，咱们还是留在那边。对了，小然然的户口也得趁机去办，如果按人口分，我的大孙子还能有一份儿呢！” 众人都哈哈笑了。 窝在薛凌怀里的小家伙被这突然的笑声吓了一跳，连忙扭过头来看，舞动胖乎乎的小手也笑了。 众人都被他可爱的小模样萌化了，更是欢快得不行。 程天芳忍不住道：“嫂子和大哥明年争取生多一个小侄女，到时咱们家还能分多一份。” 刘英连忙附和：“对对对！生多两个，分多几份儿。”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都先后笑了。 家里的地都已经好几百亩，再分多几份儿，也比不上家里的一点点。 不过，家里有了小然然后，欢笑真的多了很多。 也许等小家伙大一些了，真得努力生多一个。 隔天一早，程天源就找阿虎说了这件事。 阿虎是一个爽快人，道：“我立刻打电话问我的老战友。不怕，你妹妹在城里已经有一套新房子，按理说入户是不难的。” 程天源连忙拉他去服装店，指着电话道：“快！你问一问，需要什么资料我立刻去准备。” 阿虎翻找出小记事本，一边找着号码，一边好奇问：“怎么？突然想将你妹的户口迁进来做什么？” “读书。”程天源解释：“凌凌鼓励她继续上学。” “真的？！”阿虎大为惊讶。 程天源点点头，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以前我说破嘴皮子，她总是不肯读书。这一年多来她经历了这么多，心态变了，尤其是最近这件事后，她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懂事了……然后她竟说她要读书！能读多一些书，总是好事。” “大好事！”阿虎痛快道：“她才十六七岁，如果能读书，以后的未来肯定很好！” 程天源微微笑了，低声：“她能听话懂事，努力读书，争取学个一技之长，肯定是好的。” 阿虎很快联系了老战友，仔细咨询后，将话筒搁下。 “只要去你们村委会开个证明，然后把房产证带上，加上临时身份证，直觉去公安局找他办就行。” 程天源一喜，连忙应下了。 第258章 闹离婚 薛凌带着小姑子买了小学三年级到六年级一整套课本。 这时段除了语文和数学外，还有一些品德和思想教育，别无其他课程。 程天芳激动摩挲着崭新的课本，抱着大字典，一时泪眼婆娑。 薛凌没说什么，假装没看到。 自那天下午起，程天芳便待在房间里，认认真真重新学习，除了帮忙带小侄子，其他时间都用在学习上。 晚上程天源和薛凌在家，她会悄悄把今天遇到的难题拿出来，请他们给她讲解。 她很认真，也努力，教过一两遍后，基本就能记得。 程天源开车回村里一遍，很快打了证明，托付阿虎去帮忙办迁户口。 薛凌服装店没什么事，待在家里陪孩子加翻译，偶尔去一趟报社交稿子，日子也过得很悠闲。 天气渐渐冷了，阴沉沉越来越冷。 薛凌开车出去买菜，兜去邮局拿回薛妈妈寄回来的身份证，还抱回两大箱进口奶粉。 前两天薛妈妈解释说，用她的身份证买多一块地，也在城中心买了五套房子，都在十二三层以上，位置很不错。 薛凌正忙着给儿子换尿布，忘了问地多大，回念一想能在帝都市中心有五套房子，她绝对算是大富豪了，也就没打回电话去问。 薛妈妈还说，她的一个老闺蜜的儿子在新西兰定居，结了婚还生了娃，老闺蜜跟过去帮忙带孙子，以后要在那边定居。 “她说，想要多少奶粉都找她买，她给咱们寄过来。我跟她几十年感情了，不怕麻烦她，我跟她说每隔两个月寄两大箱，应该够。” 薛凌连忙应好，说孩子过几个月会吃米浆米粥，奶粉应该会越喝越少。 薛妈妈不依，咕哝：“不差这么几块钱，你得让我的宝贝外孙吃多些营养。” 薛凌不好解释太多，孩子大了，吃多一些辅食是必要的。 回到家的时候，程天芳帮忙抱奶粉进屋。 “嫂子，早些时候妈在喂小然然喝奶，碰巧来了电话。嘟了好几声，还是没人接听，我猜想服装店那边应该没人，所以就去接了。是一位叫山越的男子，他说要跟你订货，让你回来以后赶紧打回去。” 薛凌想起之前他的单子和设计图出了问题，随后便没了消息。 这一晃都快两个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都办妥了。 薛凌点头应好，问：“小然然呢？” 程天芳答：“他睡着了，妈在午睡，陪在他身边呢！” “好。”薛凌走去厨房将菜搁好。 程天芳连忙进去帮忙，体贴道：“嫂子，你有工作就先去忙，我来摘菜熬骨汤，这样晚饭准备起来也简单些。” “那辛苦你了。”薛凌笑道。 程天芳脸微红，低声：“嫂子说哪里话呢！你快去打电话吧。” 薛凌快步走去客厅，打开一旁的电话笔记本，翻找出山越的电话，打了过去。 也许他等在电话旁，嘟了一声后，他立刻接听了。 “喂？小薛嫂子吗？” “哎！山越哥吗？你好你好！” “你好！上次的单子出了问题，幸好你及时提醒，我们才不用损失那么多钱。当时我急着去找真相，没仔细跟你道谢解释。谢谢啊！真的很感谢！做生意多年，生意伙伴时时变，朋友一个比一个少，亲人反目越来越多，像你这么诚信为客户着想的朋友，实在太难得了！” 薛凌被他赞得俏脸红扑扑，低声：“……哪里的话，小事一桩。” 山越却不这么认为，认真道：“不是什么小事，如果这批货卖不出去，我们损失可能是一百来万。如果亏了，我们就算不会破产，也是损伤严重。上次我老婆闹肚子痛，也是你帮忙找了医生。你这是当我们是好朋友对待，不然压根不必管太多。小薛，你这人值得交朋友！真的！” 薛凌呵呵笑了，道：“谢谢！那预祝我们以后一直合作愉快！” “是！”山越道：“我决定了，以后服装都从你那儿进货！我们要长期合作，做生意伙伴也做，好朋友也做！” 薛凌温声：“太谢谢你们夫妻的信任了！听我爱人说，嫂子前些日子肠胃仍是不怎么舒服，一定要好好养着。” “唉……她最近瘦了太多，每天清粥加米面，按时吃药养着。”山越解释：“她心情不好，吃东西总是没胃口。不吃也就没乱吃，反而好一些。只是本来就瘦，现在看着更瘦。生意难题，家庭难题，困扰得她难受，我也难受。” 薛凌忍不住问：“怎么了？方便说吗？” 听他的语气，似乎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她也不好过问太多，只是秉着关心的态度问一问。 山越似乎很信任她，一股脑儿解释给她听。 “自我上次进货回来，她的身体就一直很不好，还肠胃炎很长一段时间。我批货卖货实在太忙，根本顾不及照顾她，只好带她回我们的老家住。谁知她和我老妈子天天闹矛盾，三餐几大吵，折腾得我心累。一个是妈，一个是老婆，我夹在中间难做死了！她还嚷嚷着要跟我离婚，还说不想跟我过了。我老妈子更夸张，竟让我重新娶一个，还说她是不会下蛋的老母鸡，不值得要。唉……我差点儿就被烦死了。” “后来，我怕她们吵下去太伤感情，只好赶紧搬回城里住。那段日子，她心情很是不好，我将剩货卖完，陪她到海边住了一阵子。她的肠胃炎好了，不过还是不大肯理我。那个时候我跟你订货，偏偏她的朋友故意耍她，打算要陷害她，幸好你及时指出来。那人是她相识好几年的朋友，想不到这样坑她，她气恼又伤心，整整瘦了一大圈。” “我找了她那朋友算账，怕她真憋出病来，只好将工作都抛开，先带她到海边散心。我和她在海边住了一个来月，直到她心情好转，身体也好转，才回这边来住。家里没问题了，老婆也好了，我才敢放心继续赚钱。以前我们总顾着赚钱，好些事情都忽略了。唉……我也有错。她跟我那么多年，着实不容易……” 话语的末端，他甚至哽咽起来。 “当年她家里人不肯她嫁给我受苦，嫌弃我家太穷。她半夜偷跑来找我，跟我私奔才最终能在一块。当时我们没钱没地方住，她跟我挨穷挨苦好些年，日子才渐渐好起来。现在日子好过了，怎么反而要闹离婚了……唉！” 第259章 签字再无瓜葛 薛凌微微动容，忍不住低声：“也许她只是压力太大，加上身体不好，所以心情抑郁。你多陪陪她，相信有你照顾，她会慢慢好起来的。” 山越吸了吸鼻子，解释：“你说得对，医生也是这么说的。其实，我也知道她是太在意了……她一直想要给我生个娃，可偏偏怀了好些年都没怀上。我老妈子说的话也有些伤人，做什么能那样骂她，说什么不会下蛋的鸡——太难听了！” 山越跟老婆在外漂泊流浪了二十来年，而在父母亲的身边只有十几年。 家里兄弟姐妹多，他排在中间，父母和长辈们都没怎么关注他，也顾着耕田养牛，根本没空照顾好一众儿女。 反而是他的这个老婆陈水玉，打小陪他玩耍，青梅竹马一般长大，最终又跟他辛苦赚钱，发家致富。 在他的心中，老婆是他最亲近最爱的人。即便她没能给自己生娃，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她的感情。 薛凌温声：“你能这么想，你老婆也不枉跟你这么多年。且不要逼她太紧，先让她将身体养好，慢慢养起来，然后再考虑要孩子。” 山越想了想，低声应好。 “小薛嫂子，我已经请人重新设计了一件秋衣，其实也算是春衣，很薄的长袖衫。我连材料都写得清清楚楚，一会儿你找个地方，我发传真给你。” 薛凌干脆将薛爸爸办公室的传真号码念给他。 “你发过来后，我会请人再帮你看仔细一些，然后再生产。” “好，那麻烦你了。”山越解释：“上次我本来打算订十五万，眼下冬天了，这边都穿起了薄长衫。我们得到明年春天才能穿短袖。这几天订货的人不少，我打算干脆订二十万件。” “好的。”薛凌道：“我会让我爸爸快些将订单完成，争取让你们快些能卖货。毕竟天气不等人。” “那谢谢啊！”山越道：“上次你介绍的那位妇科医生貌似很不错，我打算和我爱人这两天就过去，一边等货，一边请医生给她看看。” 薛凌一听，连忙道：“那行，你们到的时候直接往商店这边来，到时我带你们找个干净的地方住下。” “哎！那麻烦你了。”山越跟她道谢，随后挂了电话。 十分钟后，薛凌拨打薛爸爸办公室的电话。 一会儿后，秘书接听了。 “有，刚刚已经收到了。碰巧设计师在这边开会，我让他们坚持一遍，他们都说没问题，料子也用得还算时髦。” 薛凌忍不住问：“我爸在吗？这订单有些大，我想问问他能不能提前给我赶一赶。” 秘书连忙应好，匆匆去找薛爸爸。 好一会儿后，薛爸爸才过来，嗓子有些沙哑，似乎刚睡醒的样子。 “没事，昨天陪你妈出去逛东西买，回去的时候有些晚。刚才有些困，我就跑进去里头睡一觉。” 薛凌问：“你和妈身体都没事吧？这几天挺冷的。” 薛爸爸答：“这边都下雪了，冷得很。我让你妈待家里别过来，这边办公室的暖气不比家里暖，还是让她待家里算了。对了，小然然两个多月了吧？” “是啊！”薛凌答：“农历九月份生的，现在十一月份了，已经两个月多上一点点。” 听到小乖孙胖嘟嘟，吃得香睡得香，薛外公很是高兴。 薛凌又将订单的事解释了一遍，“爸，咱们厂现在都是在做春装吧？” “是。”薛爸爸答：“都是明年的春装。” 薛凌低声：“现在离春天还有一段日子。老爸你能不能给调一下，让厂子先将这二十万件做出来。南岛那边只有冬季才穿这样的衣服，到了春季，那边就要穿短袖了，所以不能太迟。” “行。”薛爸爸痛快答应了，解释：“这边的单子不急，我让他们去准备布料，明后天来得及的话，立刻下去做。如果赶一赶，三四天就能完成。” “那太好了！”薛凌笑道：“您给抓紧一些啊，回头我再联系你。” …… 隔天一早，程天源接到公安同志的电话，说林聪已经被抓获。 “他之前参与过一起抢劫销赃案件，同伴也都被抓了，现在还得等调查清楚，等候法院判罪。” 程天源想了想，将自家妹子的情况解释了。 “能不能通融一下，让居委会和妇联的同志一道过去，大家当面说清楚，这样我妹也不用再跟那家伙牵扯不清。” 公安同志暗自同情程天芳的遭遇，低声：“那行。现在拘押在这边，你尽快将人找齐，带过来吧！” 程天源正焦急等着要解决这件事，连忙去居委会请了一位主任和妇联的两位女同志，载着家人一道去了公安局。 薛凌得在家看顾小然然，便没跟着一块去。 那天傍晚，程家一家子都回来了。 薛凌将翻译的本子迅速收进抽屉，快步走了出去。 只见程木海和程天源脸上都挂着笑容，刘英则和程天芳都红着眼睛。 程天源低声解释：“都解决了，没结婚证，也没任何法律证明，解决起来不难。居委会的同志写了协议，那林聪最终签了字，以后他跟阿芳再没任何关系了。” 薛凌松了一口气，笑了。 “那太好了！有没有谢谢人家？” 程天源答：“我送了那居委会主任两包烟，两位女同志则一人一包糖果。” 薛凌忍不住低声：“过程顺利吗？那林聪犯事的案子多严重？” 程天源冷哼：“那家伙嗜赌如命，主犯也是一个赌徒，跟他长期待一块赌钱。后来赌输太多，萌发抢劫的想法，抢了两辆自行车和二十多块钱。当时林聪也被叫着一起去了，虽然没动手，但他分了赃物，所以也是共犯。公安同志说，判个半年一两年。” “该！”薛凌又问：“他肯签字？” 程天源低声：“他不敢不签，我告诉他了，他推倒了阿芳，害得她流产，又耽搁她治疗，公安同志手头上都有记录，如果不想罪上加罪，那就签字，阿芳从此不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他虚情假意哭了好半晌，还哀求阿芳原谅他，被阿芳一脚踹开。他见什么机会都没了，也只能签字。” “他妈呢？知道这件事不？”薛凌问。 程天源答：“她被喊过去了，就在现场。” 第260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程天源冷沉着脸，低声：“何榴花哭哭啼啼，丧心病狂说什么阿芳绝情，趁林聪落难就落井下石要离开。被阿芳一阵冷骂，真活该！” 薛凌问：“她什么时候搬离这里？斜对面的那套房至今还有人晾着衣服，应该还是何榴花住在里头。” 程天源解释：“居委会的主任勒令她三天内必须搬走，不然就要请公安同志帮忙撵人，私闯民宅也是有罪的。她就一张破嘴巴，哪里有什么胆子，连忙答应了。” “那就好。”薛凌彻底轻吁一口气。 这时，床上的小然然哭了起来！ 程天源慌忙奔过去，将被子掀开，将他抱起来。 薛凌赶紧道：“快把小棉袄裹上！外头冷！” 程天源照做，动作熟练将小家伙抱好，给他换了尿布，查看有没有尿湿裤子。 “没湿，可能是肚子饿了。” 薛凌赶忙去冲奶粉，接过儿子喂他喝奶。 程天源凑了过来，吹口哨给小家伙听。 小然然好奇极了，眨巴可爱的大眼睛盯着程天源看，甚至连喝奶都忘了。 薛凌呵呵笑了，娇嗔：“好啦！孩子在吃奶，你就别添乱了。” 程天源捏住小家伙胖嘟嘟的小手，亲了一口。 “乖乖喝奶，爸爸去煮饭给妈妈吃。” 小家伙依依不舍看多两眼，然后扭过头，认真十足吸着奶，似乎将身后的爸爸彻底忘了。 程天源看着他可爱的小模样，眉眼尽是慈父的温柔和疼爱。 “他似乎又大了。” 薛凌解释：“现在是他长得最快的时候。好啦，你快去厨房帮忙。” 程天源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现在厨房有程天芳帮忙，刘英的工作量少了，很快就做好了饭菜。 程木海一向勤快，擦桌子摆碗筷添饭，一家人很快吃上热乎乎的晚餐。 搁在心头的这件事终于解决了，大伙儿脸上都挂着笑容，一个个都很高兴。 加上可爱的小然然偶尔“呀呀”几声，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 工厂那边很快加班加点赶这一批货，薛爸爸说两天后就能发火车下来。 这时，山越夫妻的轮船也快到了。 薛凌赶紧找来阿虎，让他帮忙招待他们夫妻两人。 阿虎擦着身上的雪花，搓搓手道：“我刚从相馆过来。今天终于下雪了，路上滑，天气又冷，相馆没什么客人。佟子拿着相机去拍雪景了，我和刘大叔在店里打瞌睡。嫂子你放心，招待客人我在行着呢！” 薛凌许久没关注相馆的生意，忍不住问加入新摄影师后怎么样。 阿虎答：“生意好了不止一半！那佟子的拍照技术很好，顾客都很满意。关键是他白天都在那边，随时都能拍，不必怎么等。我天天看账本，这二十多天的营业额比之前多了好多！可惜这几天太冷，不然还是挺好的。” 薛凌丝毫没放在心上，解释：“那暂时不用过去，让刘星和他爸爸去忙就行。” 她挑眉微笑问：“你上次说要跟我买房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商量好了吗？” 说起这事，阿虎禁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也相当为难，现在还没决定呢！” 薛凌问：“方便说吗？你跟丽丽商量好了吧？主要是你们夫妻口吻一致，想法一致，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她和程天源的感情一直以来都非常稳定，最大的原因便是他们的很多想法基本一致，即便偶尔有些不同，他愿意迁就她，她也愿意配合他，所以才能一直好下去。 阿虎沉着脸，摇了摇头。 “她家的情况真心很复杂。我是看他们家那么多口人，现在都挤在一个小筒子楼里头，实在太憋了。丽丽她听我说要送楼，一开始是挺高兴的。她喜欢能一家子都搬过去，这样两个妹妹都能回家去住，不用一直在外头住宿舍。毕竟自家的地方才安全，女孩子总住在外头很不方便。可她父母亲却不好意思应下。” “不好意思应下？”薛凌问：“他们是希望房子给丽丽的哥哥娶媳妇？” “是。”阿虎解释：“两个老人说了，如果能把这套房给他们的儿子，那才是真正解了燃眉之急。钱钱那家伙没什么本事，长得又不怎么好，如果没一套像样的房子住，根本没女孩子愿意嫁给他。” “丽丽不愿意？你呢？”薛凌问。 阿虎答：“丽丽确实不愿意，她说要给一家子，不能单独给她哥哥。我呢？我都无所谓啊！但我更想让老人家住好一点儿，住得离我们近一点儿，以后丽丽才不用大老远两回跑，照应老人家才方便。” 薛凌禁不住笑了。 “你们两个要送的，希望是这样。他们家却得考虑现在最迫切的另一个问题。” 阿虎忍不住问：“嫂子，你觉得呢？你觉得这事谁对谁错啊？” “都没有错。”薛凌哈哈笑了，道：“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人家当官的都判定不了谁对谁错，我又怎么可能判定得了。这就是我之前说的意思，一家子，尤其是一大家子，有时候不是该讲什么道理，应该每一个人都有自己苦楚和为难，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中间又都是浓浓的亲情，谁能判定对错，对吧？最怕就是花了钱，还闹了矛盾，那就太糟心了。” 阿虎闷声：“已经糟心了！我这几天心情发闷得很！丽丽也是，她还让我这两天别去找她，她要好好静下心工作，被家里人吵得心烦意乱，她得歇一口气。” “真惨。”薛凌苦笑：“那你也缓一缓吧，也许让丽丽她家里人冷静一下。指不定时间长久了，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阿虎道：“我也这么想。如果事情闹太大了，那我干脆不送了，到时想着竹篮打水一场空，估计他们就同意我和丽丽的方案了。” “哈哈！”薛凌忍不住揶揄他，“原来你还存着这样的小心思啊！” 阿虎摇头苦笑：“嫂子，我赚点儿钱也不容易，自然希望花得开心。我好不容易跟丽丽走在一起，自然希望我们的结合也很愉快，这是人之常情啊！” 薛凌点点头，问：“什么时候结婚，日子定了吗？” 阿虎答：“我老娘已经去找师傅看了日子，说是下个月初五。我朋友多，还有战友，还有好一摞子的同事，所以我打算去找一个小饭店包下来，摆上十几桌酒席。嫂子，到时你们一家子可都得去啊！我给你们预了一桌。” “行。”薛凌满口应下了。 第261章 钱买不来健康 外头有些阴沉，不一会儿后竟又下去雪来。 山越夫妻已经到了，坐车过来“大家乐”这边。 “这边怎么那么冷？！” 夫妻俩都是南岛人士，不习惯这么冷的冬天，冻得直打哆嗦。 薛凌连忙邀请他们进屋，将服装店外头的门给关上。 “这边不是一直这么冷，下雪下雨就比较冷，其他时候有太阳，温度就会上升。” 她转身倒来两杯热水，递给他们两人。 山越道了谢，捧着喝起来。 他仍是打扮潮流，高高瘦瘦，没什么变化。 而他身边的陈水玉则变了很多，一头不长的发丝剪得更短了，没化妆也没打扮，脸色暗黄，双眸无光，瘦得有些脱形。 她对薛凌微微扯了一个笑容，低头喝水。 “听说你生了一个大胖儿子，恭喜啊！” 薛凌低低笑了，“谢谢！你身体怎么样了？没事了吧？” 陈水玉摇头，解释：“肠胃勉强好一些，其他都还不怎么行。” 薛凌安慰道：“你还年轻，只要小心养护起来，很快就能恢复如初。你要配合医生的治疗，放松心情，别太紧张了。” 陈水玉笑了，带着很明显的苦涩。 “我能不紧张吗？就算我不紧张，他能不紧张吗？就算他不紧张，他家里人也能不紧张？他们都已经明明确确说了，如果我再不给他生儿子，就要让他儿子跟我离婚。” “没有的事。”山越连忙插口，“我不会同意的。这话你以后不要乱讲了，咱们在一起多不容易，孩子有就是缘分，没有我也不会强求。咱们不还能保养吗？你怕什么！” 陈水玉苦笑：“我不怕……我是觉得当年太傻了，整天想着跟你赚钱，一直不想要孩子。现在身体差了，人老珠黄，钱是赚够了，可买不回来当初的好身体……现在要孩子，要了几年了，一个屁也没有！我自己都暗自焦急，别说你家里人。” 山越将水杯搁下，搂住她的肩膀。 “别说了，刚才小嫂子说得对，养好身体才最要紧，别想太多。” 陈水玉喝了两口水，打了几个喷嚏。 薛凌暗自有些担心，道：“你身体弱，可能受不住这边的寒冷。要不，我先开车送你去医院吧，先让大夫看一看你，拿了药吃，然后安排你们住下。” 陈水玉也着急要看医生，解释：“南岛那边都没什么医院，城里才有一两个小医院，我都不怎么相信那边医生的医术。上次你介绍的那个医生中年快老年，还懂中医，我吃了她的药后，隔天明显就好起来。你还是带我们去找那个医生吧。” 薛凌点点头，解释：“她是妇科那边的主任医生，挺出名的。她年纪偏大了，所以一般只白天值班，晚上不用过去。现在快三点多了，咱们马上过去的话，应该能来得及看。” “那快走吧！”陈水玉慌忙站了起来。 山越则劝道：“要不明天再去吧！我们刚下船，外头也冷得很，你别感冒了。” 陈水玉摇头：“我快感冒了，让医生一并帮忙看看，拿了药吃。” 听老婆这么坚持，山越只好同意。 薛凌开车载他们笔直去了医院，直接往那肖主任的办公室找过去。 肖主任戴着老花镜在看中药古书，眯眼打量他们几人，忍不住问：“你们之前来看过肠胃病？是吧？我这里是妇科，还是去内科看一看吧。” 薛凌解释：“主任，这小嫂子身体比较差，希望能用中医调理身体，顺便吃一些能助孕的药。” 肖主任对薛凌仍有印象，听她这么说，便给陈水玉搭脉，一边问话检查。 “你的肠胃还没养好，炎症是消褪了，但肠胃得靠养，一旦你吃错吃坏了，炎症一定又来了。” 陈水玉红着眼眶，低声：“我不会再乱吃了……我最近都只吃稀饭和面糊，不敢再吃生冷和啤酒了。” 肖主任睨她一眼，似嘲讽似冷笑。 “你们这种人都这样，非得受大教训了，才能真正忌口。回头是岸得及时，那还算好。如果回头太慢，弄成治不了的重病，这看又看不见，上药又上不了，那大问题就来了。” 陈水玉哽咽：“我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不敢再乱吃了。” “身体是自己的。”医生解释说：“你肠胃一直不好，吸收就不好，其他五脏六腑就迟早跟着不好。经常吃生冷的，也容易宫寒，要孩子也就难了。” 山越见老婆哭了，暗自皱眉。 “医生，麻烦您开药给我老婆吃吧！她一定会好好改正。如果能要上孩子……我们一定会感恩戴德的！” 肖主任低低笑了，解释：“身体现在太弱了，先回去熬红枣汤加姜，熬得浓厚些，每天喝几碗，避风寒也能养气血。我先开几副药给你，主要是养肠胃加暖宫的。先吃一两个月，然后再慢慢调养。这是一个长期大工程，短则几个月，长则一年半载，你们要坚持，不然就半途而废。” “我坚持！我能的。”陈水玉连忙道。 山越也忙不迭点头。 肖主任没说什么，冷静动笔写字。 一旁的护士低声解释：“肖主任她虽然学的是西医，不过她的家传是中医。她是我们科最好的医生之一，最擅长中西合璧。” 薛凌微笑点点头，“我之前也是肖主任帮忙照顾的，她医术很好，所以我才介绍朋友过来。” 很快地，他们去药房排队拿药。 陈水玉忍不住烦恼起来，低声：“咱们住旅馆的话，要煲药很麻烦。医生说这是一个大工程，咱们中途不能断了，如果咱们回去的话……肯定又断了药。” 山越想了想，道：“那边没什么好医生，不如你留在这边住吧。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请小薛他们夫妻帮帮忙。” “一直住旅馆吗？”陈水玉问。 “是。”山越解释：“找一个好点儿的旅馆，长期包房。当然，得弄一个有厨房的。” 他们两个现在不缺钱，缺的是好身体。 夫妻很快商量好了，打算去找这样的旅馆。 薛凌转了转眼睛，提议道：“不如……我租一套房子给你们吧。就在我家楼下，地方很宽，目前还没人入住，是靠江的电梯房，阳台风景不错，光线也充足。只要买简单的家具，立刻就能入住。厨房都是现成的，只要买一些锅碗瓢盆就能用。山越哥你如果回去做生意，嫂子我们能帮你照顾，三餐去我楼上一块吃就行。” 山越夫妻对视一眼，都先后惊喜笑了。 “太好了啊！” 第262章 热情 薛凌载着他们回了“大家乐”，让程天源带他们去买一张床和一套小沙发。 “我这商店里有好多日用品和用具，你们不如一个人在这里买，一个人跟我爱人坐车出去买家具。” “好嘞！”山越笑道：“我和阿源去买点儿家具。” 陈水玉微笑：“那我就留下买日用品吧。” 既然要留下来养身体，那就趁这个机会好好养，不能再三心二意了。幸好薛凌他们提供房子，可以长期租用下来。 现在他们不愁经济，但能省则省，住旅馆宾馆还是比较贵的。 自家用的日用品和用具，用着也卫生，用也放心。 薛凌找来阿虎，让他拿着钥匙去她楼下的中套房打扫卫生。 “我小姑子也在家，你让她过去帮一帮你。天色快黑了，希望能来得及。” 阿虎往胸口一拍，道：“我做事快，嫂子你放心。如果加上你小姑子，那指不定更快。” 薛凌很放心，陪着陈水玉买了日用品后，便骑自行车载她一块回了家。 婆婆刘英正在煮饭，听话今晚有客人，欢喜道：“那我做多一道拿手的卤牛肉！请坐，请坐！” 陈水玉忍不住问：“你家小宝宝呢？睡着了？” 刘英答：“他睡着了，在房间里。他小姑下去帮忙打扫，我就先煮饭，一边等他醒来。” 陈水玉笑道：“那我一会儿再上来看他。” 薛凌将红枣拿了出来，道：“妈，你先把这个洗了熬汤，加一大块姜水。陈姐她得喝一点儿姜水，医生说她可能感冒了。” 刘英听说病了，连连点头。 “我立刻去熬，半个小时就能喝上。” 陈水玉很是不好意思，点头道谢。 “我一会儿得来补点儿电费和水费。” “说哪里话！”刘英憨厚笑了，“不就熬点儿汤水吗？哪里需要这样客气。你们是凌凌的朋友，朋友就不要计较太多。” 薛凌带着陈水玉下楼，见阿虎和程天芳都忙着打扫。 程天芳自从被迫“服侍”林聪母子好几个月后，做家事非常利索快捷，笑呵呵打了招呼。 “嫂子，厨房和厕所我都打扫好了。房子新，只要擦去灰尘就可以，很快就能好。” “辛苦了啊！”薛凌拿起抹布帮忙。 阿虎正在拖地，笑道：“也就只有一层灰尘，其他都干净得很。嫂子你坐下 望江苑近江边，空气流通很好，屋里没什么装修杂味儿，明亮又宽敞。 陈水玉很是满意，道：“这么好的房子在南岛那边根本找不到！小薛啊，你真幸福啊！楼上那套房又大又宽，楼下还有房子能出租，羡慕死人啊！” 这时，电梯门开了。 程天源和山越走了出来，后头跟着两个工人，搬了一套简易的木床和沙发。 客厅有了沙发，房间有了木床和床头柜，加上一些用具和杯子，房子很快有了人气。 程天源道：“我去给你们添置多一些，晚上先安顿下来。” 山越很不好意思，拉住他的胳膊道：“我一块去。” 程天源点点头，道：“你们的行李也还在商店那边，一起去提过来。” 薛凌喊：“你们赶紧去，弄完回来都可以吃饭了。” “近得很，很快的。”程天源匆匆跟山越离开了。 薛凌和阿虎帮忙擦客厅的沙发，陈水玉则和程天芳擦房间的木床。 人手足，很快就拾掇好了。 程天源他们去得也快，拧了两个大行李箱和两个大蛇皮袋子。 “这是被褥，这是大棉被。怕你们受不住这边的寒冷，特意都买了加厚的。晚上窗户都关了，屋里还是挺暖和的。” “谢谢啊！”山越帮忙拧进来。 薛凌又道：“我们就住楼上，你们需要什么就去找我们拿，别客气。” 陈水玉连忙又问：“对了，租金还没说呢？阿越，赶紧给薛凌租金。” “过两天再说。”薛凌笑道：“大伙儿都肚子饿了，赶紧吃晚饭去。你们夫妻都住在这里，我还怕你们跑了啊！” 众人都哈哈笑了。 一会儿后，他们将门锁了，上楼梯去吃晚饭。 小然然已经醒了，被奶奶裹在棉袄中，睁大可爱的大眼睛，眨巴看着大伙儿。 可能是家里突然来了好几张陌生面孔，小家伙好奇极了，一个劲儿盯着看，似乎在打量客人。 陈水玉“啊！”了一声，惊呼：“天啊！好可爱啊！” 山越搓搓手，激动道：“我……我抱一下，可以吗？” 程天源抱着儿子凑过去，笑呵呵解释：“他已经两个多月大。过年的时候差不多就快四个月。” “哇！圆嘟嘟的！好可爱啊！”陈水玉捏着胖乎乎的小手，欢喜喊：“老公！你摸摸看！快！好柔软好白哦！” 山越搂住她的肩膀，温声：“是，很可爱！长得很像他们夫妻俩。” 阿虎笑哈哈晃手，道：“小宝贝！小侄子！喊伯伯！喊伯伯！伯伯给你喜糖吃！喜糖哦！甜甜的！” 刘英大笑，嘲笑道：“他现在只喝奶喝水！哈哈！诱惑不了他！先要他喊伯伯，至少得等多大半年。” 小然然晃来晃去，对着薛凌开心笑了。 薛凌连忙抱过他，帮他拉好棉袄的外侧，又检查他的小手，发现暖暖的，这才放心。 “我们这边的冬天还是挺冷的。幸好这边朝南，也没有朝北的大窗户，所以屋里还是挺暖和的。” 山越附和点头，解释：“我们来之前都准备了大衣，倒也不怕。偶尔得换一换环境，心情也会好些，对吧？老婆？” 陈水玉笑呵呵点头，“对！看到这么多人一块吃饭，我突然——好像胃口很好。” 山越暗自高兴不已，道：“阿姨做的菜真够味儿！好吃！” “大家不要客气。”刘英热情招呼道：“都是家常菜，不算好吃，但料都是自己腌制弄的，菜什么都是今天刚买的，很新鲜。” 阿虎大口大口扒饭，大声：“好久没吃到卤肉了！我好怀念婶子你做的卤肉啊！今天我一定要吃上几大碗！” 一旁的程天芳笑了，招呼道：“虎大哥你尽管吃，妈做了一大锅，够你吃饱。” “谢谢妹子！”阿虎吃得十分欢快。 外头冷飕飕，寒风阵阵，屋里灯光明亮，食物热气熏人，欢声笑语不断。 第263章 订单完成 薛爸爸听女儿说着急要赶单，连忙将其他订单推迟，让工人们加班加点赶了山越的这个单子，一共二十万件。 两个工厂同时赶工，中午加班，晚上也加班，一千来名工人很快将这二十万件赶了出来。 三天后，薛爸爸打来电话。 “已经在包装了，大概下午就可以运去火车站，两天后应该能到。最慢也就三天吧！” “谢谢爸！”薛凌压低嗓音问：“爸，这一单秋衣用料不错，很通风透气，出厂价应该高一点儿吧。” 薛爸爸没怎么在意，答：“用料还可以，确实适合南岛那边的秋冬天。你可以卖五六块，给我三块本钱就行。这料子是我一个朋友进的货，给了一个挺不错的优惠价。人家算我便宜，我也就算你便宜。” “好勒！”薛凌道：“等我收货了，就立刻给你打钱。” 薛爸爸忍不住笑了，问：“这是你目前为止最大的单吧？” “嘻嘻！”薛凌低声：“还是之前南岛那边过来的那对夫妻搭档。他们的经济实力不错，已经做批发零售生意十几二十年了。这次的单子是他们订的，我不用分开批发，一整批都是他们的。” “不错。”薛爸爸难得赞她一回，解释：“不管是做厂子还是批发生意，单子越大就越好。即便一件少赚一点儿，但数量一上来，钱就容易赚了。你也不能拘泥这一个客户而已，赶紧找多几个大客户。” 薛凌苦笑：“爸，荣城这边是小城市，服装店和百货公司都少，人家都不敢拿大数额的货。” “也有道理。”薛爸爸低声：“你偶尔可以去省城那边看看。我记得省城那边有服装批发商场，你们g省整个省的服装店都可能去那边批发。如果能在那边有几个固定客户，你以后就稳赚了。” 薛凌心动了，道：“那我有空去瞅瞅。” “不必急。”薛爸爸道：“现在小然然还小，又大冬天的，你还是带好孩子，照顾好老人和小孩要紧。” “好。”薛凌笑道：“那我们回头再联系。等等！爸，今年过年我和源哥哥、小然然都要去帝都。本来想带我公公婆婆一块去，可他们说那边太冷，不敢去。” 薛爸爸哈哈大笑，提醒：“你个傻丫头，你该告诉他们家里有暖气，除了室外冷，其他地方都不冷。木海和刘英都没怎么出门，趁机请他们一起过来。帝都这边有好多景点可以玩，本来太可惜了。” 薛凌道：“那好，我回头再劝劝他们。如果他们愿意去的话，那就一道带我家小姑子过去，免得留她一个人在这边寂寞。” “一家子都来！都来。”薛爸爸微笑道：“最要紧的是小然然来！我的小乖孙，我还没见过呢！今年过年我和你妈哪儿都不想去，就待家里抱我家小然然——就够了！” 薛凌一听有人要给自己带孩子，立刻心花怒放。 “那到时他就交给你和妈了，轮到我和源哥哥去游玩了。” 父女两人聊了好一会儿，才挂了电话。 薛凌转身下楼，告诉山越这个好消息。 山越夫妻都很高兴，解释说之前因为订单出了意外，后来又因为身体愿意住院，不得不将这个订单推迟。 “怕就怕工厂要拖个一两个月，到时去到南岛那边多半赶不及过年。我们那边过年有买新衣过年的老传统，几乎家家户户都要买好几件新衣服，尤其是十七八岁的姑娘，一人可能要买三五件。这一批货能这么快——实在太好了！” “对，三天后到，上船运到那边还要几天。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足够小批发商们过来拿货，咱们有充足的时间卖这一批货。” 山越很感激薛凌，解释：“幸好工厂愿意赶工，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些工厂订单一大堆，我们去也不好插队。到时恐怕就来不及卖货了。” “谢谢啊！”陈水玉由衷感谢薛凌。 薛凌乐呵呵道：“你们照顾我的生意，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得我感谢你们才是。” 山越夫妻都笑了。 陈水玉现在每天三餐都吃白粥和软嚅的肉糜，一天要吃一副中药。 在这里养了几天后，人稍微胖了一点点，脸色也明显好了。 陈水玉解释：“那个阿胶汤很难喝……不过吃了几天后，我明显觉得气色好一些，人也似乎没那么虚了，就是这个地方，感觉比较有底气似的。” 山越很是欢喜，低声：“这位肖主任虽然看起来挺严肃的，但医术却真心不错。中药熬起来麻烦，但对养身体却很好。短短几天而已，她的胃口好了，人也精神了。” 陈水玉笑了，解释：“那是因为心情好。薛凌他们夫妻常下来作伴，还有那么可爱的小然然，每次我一看到就直觉心要化了！” 山越也很喜欢小然然，忍不住问：“小家伙醒了吗？醒了就抱下来，我们夫妻帮你们带。” “还没。”薛凌呵呵解释：“他很喜欢睡觉，他奶奶守着他睡呢！” 陈水玉拍了拍丈夫的肩膀，笑道：“四点多的时候咱们上去抱。对了，今晚吃火锅加面，好不好？” “好。”山越忙不迭点头。 陈水玉跳了起来，哼着歌去了厨房。 “那我先来熬点儿汤。” 山越听着妻子哼歌的低低声音，禁不住有些激动。 “小薛嫂子，我……我已经好几个月没听到她哼歌了。” 薛凌一下子明白了，低声：“这是好事。嫂子她心情好，精神愈发好了。” 山越高兴笑不拢嘴，解释：“我兄弟姐妹多，我排在中间。我哥哥和姐姐们的孩子都已经二十来岁。我弟弟妹妹们的孩子也都十几岁，唯独我们还没孩子。医生说她只要多加调养，把宫寒治好了，仍有很大希望怀上孩子。她听了以后，整个人似乎都充满了希望。” 薛凌也替他们高兴，惦记着楼上的儿子，蹑手蹑脚回了家。 客厅里，刘英正在清理毛衣线，程天芳坐在厨房的桌上，正在认真写字做题。 最近小姑子进步非常大，已经自学到五年级的功课。起初她有一大堆题目要问，现在渐渐少了，学得更自如了。 她的户口在阿虎战友的帮助下，已经移到江边的居委会。 程天源甚至悄悄打算，如果妹妹学得好，不如等过了年，直接帮她报名初一去插班。 薛凌也觉得这个主意好，到时看程天芳的学习程度再决定。 “嫂子，你回来了？我正想找你帮忙呢！”程天芳起身走过来，拿着初一的英文课本问她，“嫂子，这个英文句子的顺序……怎么那么奇怪啊？” 第264章 突然病重 薛凌看着那本崭新的初一英语课本，忍不住笑了。 “你已经学到初中了？！这么快啊！？” 程天芳红了脸，低声解释：“数学不难，我哥教我后，我就都会算题了。语文我一直读，认字查字典加造句，写作文现在还偏差些。我哥说我进步大，语文和数学都可以跟上。不过……英语我都看不懂。” 薛凌看着那薄薄的英语课本，认真翻了翻。 “初中开始就得学英语了，前面是二十六个字母。我先教你读音和书写，你先练着。等你练会了，我再教你拼读单词和读课文。” “那先麻烦嫂子了。”程天芳道谢。 刘英一边打着毛线，一边偶尔抬头看着她们姑嫂，忍不住低低笑了。 女儿自从受了这次大教育后，算是大彻大悟。 在大哥和大嫂的支持下，重新拿起课本学习，早上学，下午学，晚上也学到深夜。 三餐帮忙准备，吃饱就收拾桌椅和碗筷，学习累了就扫地拖地，偶尔帮忙抱小侄子。 除了睡觉外，其他时间都没闲着，要么就学习，要么就做家务，勤快得让她这个做妈的——有些难以置信！ 幸好，她已经改变了。 以前的她，天天往外跑，满嘴胡话，整天脾气冲冲，爱跟她顶嘴，甚至还敢跟她爸爸顶嘴。 现在的她，人拔高了，人也瘦了，没之前胖嘟嘟的样子，白了瘦了，看起来愈发好看了。 这些日子在家里吃好睡好，气色恢复了，肌肤也越来越好。 前两天凌凌出门买东西的时候，还给她买了不少冬衣，还给她买了一盒雪花膏。 女儿穿上艳色红衣，小脸又白又粉，模样跟几年前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以前是肥妞，又黑又粗，衣服也老土，看起来就一个农村小土妞。 现在高了瘦了白了，五官更好看了。穿上嫂子买的好看衣服，远远瞧去，跟一个城里姑娘差不多。 想着想着，刘英愈发开心了。 自从凌凌进了这个家门，家里的日子真的是一天比一天好。 若是在一年前，打死她她都不敢相信能住这么漂亮宽敞的房子，女儿乖巧听话读书，还有一个大胖孙子可以抱。 这时，门铃响了！ 刘英将毛线搁下，快步走去开门——竟是陈兰！ 陈兰红着眼睛，眼角还带着泪水。 “婶子……薛凌嫂子……她在吗？” 刘英吓了一跳，连忙拉她进门。 “小兰，你这是咋了？快进来！快进来！哟！你的小手咋怎么冷啊？” 薛凌让小姑子抄写“abcd”，听到门铃声走了出来。 “呀？阿兰来了？” 陈兰见到她后，“哇！”地一声哭了！ 薛凌也吓了一大跳，连忙握住她的手。 “怎么回事？怎么了？” 陈兰哽咽呜呼：“嫂子……我……我能不能给你借钱？我妈突然病倒了！在医院里！医生说要动大手术，得交一千多块手术费……” “钱没问题。”薛凌连忙道：“伯母怎么了？你先好好说清楚。” 陈兰摇头哭喊：“不知道啊！她就捂住肚子喊痛，说很痛很痛，然后我们送个她去医院！医生说情况很严重，应该立刻动手术！她一向都有肚子痛的老毛病，总是撑着不说。这还是第一次痛得这么厉害！我哥在医院里，医生一说要这么多钱……阿虎哥不在……我们都慌了。后来我哥让我过来跟嫂子借。” 薛凌立刻点头，道：“你等着，我立刻去拿钱。车在楼下，我送你去医院！” “谢谢嫂子！谢谢！”陈兰擦了擦泪水：“我——我和我哥年底就还你钱。” 刘英倒了一杯温水过来，哄道：“阿兰，来！先喝点儿热乎的暖身，外头冷得很，指不定晚上还有雪。” “谢谢婶子。”陈兰接过喝了一口，抽泣低声：“我——我骑自行车过来的。心里头急，倒也不知道冷。” 薛凌昨天刚收了三笔房租，加上半年来报社的报酬，一共是两千多块，都被她锁在房间的柜子里。 迅速拿了两千块，塞进军色包中，接着她裹上大衣，在客厅找到钥匙。 “阿兰，走！我载你去医院。妈，小然然让您和阿芳看着，我去帮忙瞅瞅伯母。” “哎！”刘英道：“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薛凌开车稳当，很快载着陈兰去了人民医院。 原来陈伯母是胃痛穿孔，医生说得立刻动手术，不然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交上手术费后，医生们很快安排手术救人。 薛凌轻吁一口气，安慰道：“大家都别紧张，医生说这类手术的风险不大，不要太担心。” 陈民脸色铁青，低声：“嫂子……谢谢。我家里一时凑不出来那么多钱，找阿虎哥他不在，急得实在没办法……” “别客气，大家都是好朋友，临时借点儿钱周转，别说得这么客气。”薛凌问：“阿源在店里看着吧？” 陈民点头，解释：“他和木海叔都在店里。我离开的时候匆忙，只是匆匆说一声。” “没事。”薛凌道：“有他和我爸在那边，人手应该还是够的。” 冬天天气冷，江风非常大，工人们都没怎么出来。加上最近工厂都在加班，工人们连轴转，也没什么时间出来买东西。 天色渐渐暗下来，手术还没结束，等在外头的兄妹二人和老父亲越等越急，一个个眼眶红红的。 这时，走廊响起焦急的步伐声！ “阿民！舅舅！”阿虎大跨步匆匆奔来，肩上还带着厚厚的雪花，一张脸冻得有些通红。 陈兰和陈民见到亲人，不知不觉都哭了。 “还在手术中，还不知道具体情况。”薛凌解释：“不过医生说这样的手术风险不大，让我们不要担心。” 阿虎喘着气，扶着老舅舅坐下，转而看向陈民。 “我下午陪丽丽去走亲戚送喜糖，所以没在家。刚才回去，听邻居们说起你去家里找我，还说舅妈病了，我连忙打电话问阿源，然后奔过来。” 阿虎和丽丽结婚在即，每天忙进忙出，早出晚归。 陈民解释：“手续要好几百块，说还要加什么，得交上一千块。家里临时拿不出那么多钱，我找不到你，转身让阿兰去找嫂子。幸好嫂子她在家，拿了钱载着阿兰过来，很快就交上钱。” “谢谢嫂子。”阿虎揉了揉鼻子，略有些烦躁：“我最近忙晕了，都好久没去看舅妈和舅舅……” “别急。”薛凌解释道：“你舅妈她长期胃痛，这是前兆，可惜家里人不够重视，所以才拖成大病。手术肯定会成功，老人家会没事的。” 阿虎长长吐了一口气，疲倦坐在她身边，眉眼都是愁容。 薛凌挑了挑眉，低问：“怎么了？你看起来疲累不堪。” 阿虎苦笑，压低嗓音：“我……快被丽丽一家子折腾惨了。” 第265章 苦闷缘由 薛凌暗自奇怪，忍不住问：“怎么一回事？你们下周末不是要结婚了吗？” 她答应卖他一套房子，也已经在上个月末卖给了他，仍是廖老板卖她的价格，并没有赚他一分一毫。 现在“望江苑”那边的房价已经涨到六七十块，但她没涨他的，仍是一坪三十块卖给他。 阿虎很高兴，过户手续办完后，还特意买了一条烟送给程木海吃，还亲自递了请帖，请他们一家子下周末去吃喜酒。 这一阵子服装店没什么生意，她每天都待在家里带小然然，做做翻译和小栏目的内容，又因为天气冷，都没怎么出来。 以为他忙着准备结婚，也没问他有没有去相馆帮忙。上周去报社的时候，刘星说相馆生意很稳定，白天有佟子在，晚上他过去洗相顺便守夜，让她不必担心。 刘星还说，年底的生意会更好，到时年底结账了，再一并算她钱。 薛凌知晓他应该是在存钱结婚，因为他和王青的婚期安排在年底，只是笑笑说什么时候都行，不差这一两个月。 刘星悄悄跟她抱怨，说阿虎最近都没怎么去相馆帮忙，整天没见人影。 薛凌解释说他要准备结婚，所以很忙。 刘星也是要准备婚礼的人，很快歉意说他还不知道，还跟她商量说到时送多大的红包才合适。 想不到他不仅是准备婚礼累，心估计也累。 阿虎苦笑连连：“我那套房子送给丽丽的爸妈了，入户也是老岳丈的名字。他们家也打算年底搬过去住。这本来说得好好的，可丽丽——她哥莫钱钱却不同意。说房子该给他娶媳妇用，让父母和妹妹都住老筒子楼。” “额？还有吗？”薛凌问。 阿虎解释：“莫钱钱本来一直在追电扇厂的一个小技术员，人家没答应他。后来不知那女孩就同意了，还愿意跟他结婚，不过她希望跟他一块住新房，老筒子楼留给父母和妹妹。 丽丽不肯，说房子是送给她爸妈的，是我和她的一片孝心，不能给他哥。岳丈和岳母左右为难，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昨天丽丽回家甚至跟她妈妈吵了起来，她妈妈骂她不为家里着想，她都气哭了。” 薛凌丝毫没意外，轻轻叹气。 “家庭大，人员多，像这样的家庭问题迟早会有。我和源哥哥的家庭都非常简单，还不出了我小姑子那事。人心都是贪了，得有一方愿意舍得，对方愿意体谅，不然就通通都是问题。” 阿虎揉了揉冻得冰凉的脸，咕哝叹气：“嫂子，我……我夹在中间也难做，真的！我当时就该直接给了钱，然后随他们去花，就算给他们家的聘金。 我就想着送一套房子有面子，以后老人住得近些，丽丽照顾老人家方便，不用来回跑。丽丽她经常要值夜班，上班莱会跑，真的很不容易。我本是一片好意，谁知办了坏事。 现在他们家天天吵吵闹闹，父母吵，兄妹吵，闹得不可开交。现在我都特后悔，还没结婚呢，就把人家家里弄得乌烟瘴气。我突然觉得……都是我的错——我有罪！” 薛凌笑了，低声：“你送房子反而有错有罪，那不如你送我一套吧，我绝对赞你大方又有义气！” 阿虎哈哈大笑，道：“嫂子，你真幽默。我那房子都还是你半卖半送给我的！” 薛凌回想之前的话，低声：“我当时劝过你，跟你说有时人很难做，好心偶尔办坏事。家庭里的事有时就是这么复杂，谁都有理由，谁都有自己的委屈，除了互相体谅，也没其他解决方式了。” 阿虎幽幽吐了一口气，解释：“早上我已经跟丽丽说了，别去管家里头的事。房子送了就送了，老人家要住就去住，不住也随他们。老人家都是为儿女考虑，更何况他们家就莫钱钱一个儿子，自然什么都得为他考量。” “是。”薛凌道：“东西送人了，人家有权决定东西的去处。” 阿虎点点头，低声：“老人家身体都还行，暂时不用有其他烦恼。我以后努力赚了钱，买一辆小汽车给丽丽开，到时她无论上下班还是回家，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也不怕。关键是——我得有钱。有钱才能解决问题。” 薛凌附和低笑：“确实是这个道理。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应该还不算大问题，只要咱们勤快赚钱，好好为未来筹划。” “赚钱不容易。”阿虎咕哝：“花钱就容易。我以前存了不少钱，单身一个人，除了偶尔喝一两条啤酒，也没其他花钱的地方。最近买家具安置新房，准备聘礼，准备酒席，还要帮丽丽凑一点儿嫁妆，感觉花钱如流水。” “还远着呢！”薛凌掰着手指解释：“以后还有日常生活，还有孩子，还有老人，哪一样不得花钱？多着呢！” 阿虎苦笑，压低嗓音：“嫂子，别这样子。我听着都怕了。” 薛凌下巴扬了扬，低声：“我是先给你打一下预防针，让你有点儿心理准备。” 阿虎低低笑了，往手术室看去一眼。 “希望舅妈没什么事……我都不敢告诉我老娘。她还在商场那边，我瞒着她不敢说。她和舅妈感情一向好，怕她一时受不住。她年纪大了，有些事情不敢说给她听。” 薛凌低声：“丽丽家的事，你也尽量别说给你老娘听。让媳妇在自家老娘面前有面子，对你和对丽丽都好。” “我知道了，谢谢嫂子。”阿虎解释：“我只告诉老妈说送一套房子，其他什么都不敢说。我告诉她说，丽丽是有单位的女孩子，每天要上班，尽量多体谅一下她。她应声说好，还说以后她不去商店帮忙，就留在家里帮我们拾掇三餐，让我们出去好好赚钱。” “那就好。”薛凌微笑道：“多一个老人在家里帮忙，减轻丽丽的负担，也不用她忙工作忙家里太累。” 女子要搞事业又要照顾家庭，真的是非常累。她是过来人，她理解这其中的不易。 阿虎连连点头：“是！互相体谅嘛！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两人低低聊着话，时间过得飞快。两个多小时后，手术结束了。 医生疲倦解释：“病人胃穿孔的情况很严重，而且不止一个地方穿孔。手术算很成功，但病人身体向来虚弱，心脏也不怎么好。得进观察室观察，如果这三天能熬过来……那才算没事。” 众人听罢，脸色都很不好。 “医生！”陈民拽住医生的胳膊，紧张问：“如果……如果三天熬不过来，那是——那是啥子意思？” 医生叹了叹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唉……你们家人都要有心里准备。” 第266章 伤感病痛 本以为只是一场有惊无险的手术，谁知竟仍有那么大的风险！ 众人本来没什么心里准备，被医生这么一说，都彻底懵了！ 陈兰“哇！”地一声，蹲在地上嚎嚎大哭。 “妈！妈！” 阿虎一时也红了眼睛，连忙深吸一口气，上前将陈兰拉抱起来。 “冷静一下，大家……都不要怕。舅妈她会撑过去的。” 医生似乎对这样的情况已经司空见惯，只是淡淡颔首，在护士们的簇拥下离开了。 陈民一家子一个个都懵住了，先后哭了。 …… 薛凌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小姑子仍在隔壁学习，窗口透出微微的光亮。 婆婆刘英和公公正在聊话：“今年难得关店，你还得过去守夜吧？” “是，陈民这几天家里出了事，都还是我去守着。阿源留在家里，帮忙照顾小然然。” “哎！我给你熬了热水，你去洗个澡，泡个热水脚，一会儿再骑车回店里。” “好。你让阿芳别熬太晚，学习重要，但也得注意休息。” “她十点多就睡，早上六点就起来念课文，应该睡得够。孩子要努力，就让她努力一回，咱就甭管了。” …… 薛凌没进门，帮他们将门掩上，才掏出钥匙打开自家的家门。 灯光下，客厅明亮宽敞，程天源正抱着儿子在转圈圈。小家伙咯咯笑着，舞动胖乎乎的四肢，欢腾般大叫大喊！ 程天源笑得合不拢嘴，俊脸上都是欢快慈爱的笑容。 父子二人很快看到了进门的薛凌。 程天源开心道：“然然，妈妈已经回家了。快，咱们找妈妈去！” 于是，他把儿子抱成横向，往薛凌快步走去。 小家伙看到妈妈来了，本能往她靠来，作势要让她抱。 薛凌看到此情此景，心中的忧伤很快被冲淡，嘴角和眼底染上笑意，搓了搓手。 “妈妈的手冷冷的，就不抱小然然了。还是爸爸抱，等会儿妈妈暖了，再抱你。” 程天源连忙关上门，温声：“外头很冷吧？你吃了吗？我在厨房给你留了炖菜，还在炉上温着。” 薛凌仍没吃饭，被他这么一说，才发现肚子已经咕咕叫。 “我去吃，你抱着然然。” 程天源点点头，看了一下墙上的钟。 “对了，他得喝奶了。我去泡奶粉给他喝。” 薛凌将包搁下，走进厨房洗了手，然后盛饭端下炖菜。 饭菜都热乎乎的，她早已经饿了，吃得有些快。 程天源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捏着奶瓶喂他，慢步走进厨房。 “媳妇，阿民他妈妈没事吧？” 薛凌扒饭的动作一滞，低声：“医生说……情况有些严重，得看看这两天的手术情况，只要老人家能顺利醒过来，那就没事。” 程天源惊讶：“手术？！还得做手术的？！” 今天中午的时候，陈民的爸爸赶去商店，神色很匆忙，随后叫走了陈民和陈兰，说是家里有事。 陈民跟他说，他妈妈身体不怎么舒服，他们得回家看看。 程天源二话不说点头，道：“你们快去，需要帮忙就打电话过来。” 随后，陈民和陈兰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直到傍晚关店，他们都没回来。 冬日的晚上生意很冷清，最近关门都比较早，他和父亲程木海干脆关店回家吃晚饭。 一会儿父亲再去守夜，他则打算明早去陈民家里看看，然后再去商店。 没想到回家以后，妹妹阿芳说下午陈兰来过，找了自家媳妇去帮忙，好像说是要借钱。 家里出了急事，肯定急需要钱，程天源很是理解，一边带孩子，一边等着她回来。 本以为只是普通急病，没想到竟还得动手术！ 薛凌点点头，将陈民妈妈的情况解释给他听。 “医生说是胃穿孔，而且不止一处。另外，她老人家一向身体虚弱，心脏也不好。如果能撑过来清醒，那就好。如果三天后不醒，那……那就悬了。” 程天源吓了一大跳，一时愣住了。 “这么……严重？” 薛凌叹气解释：“听陈兰说，她妈妈的胃痛已经是好些年了，每次发作就胡乱吃点儿药，然后就不搭理。痛着痛着，他们也就习以为常了，以为吃点儿药就没事。不料胃病积累多年，恶化成好几处胃穿孔。” 程天源皱眉：“怎么有病能一直拖着？得治啊！” 薛凌摇头：“估摸是看不到，摸不清，以为没事，就一直苦熬着。家里经济情况也不怎么好，老人家也舍不得看病花钱。” 程天源听罢很是心疼，低声：“明天一早我们去医院看一看。钱够吗？不够的话咱们再带一些过去。” “手术费已经交上了。”薛凌答：“现在就算有再多的钱，也解决不了最根本的问题。如果钱能解决问题，有时还真不是难题，毕竟钱可以赚，可以借，甚至可以骗。最怕的是有钱也解决不了问题——比如这个。” 上一辈子，她辛苦创业，一人创下一大片商业江山。 可惜，长期积累成病，吃药吃不好，手术也动不了，世界级的顶级医生摇头叹气，她也只能默默等死。 那时，她的家产已经好几十亿，还没加上不动产，可再多的钱也买不回她的青春、她的人生和健康。 她无奈又伤感，将大多数的家产都捐给慈善机构，随后偷偷让司机载她去京都找父母。 可惜他们早已搬离小区，不知去往哪里。 弥留之际，是他找到了她，亲自照顾她，陪伴她，推着轮椅带她出去游玩，带她去看日出日落，看许多她遗憾错过的美景。 他大多数时候都沉默，但他喜欢牵她的手，听她低低说话。 偶尔夜深人静时，他会低低跟她讲两人小时候的种种，说她是如何调皮可爱，家里的其他人又如何如何。 她听着听着，依偎在他的怀里，嘴角带笑睡着了…… 恍然如梦般的前尘往事，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高大男子，一时泪流满面。 程天源吓坏了，连忙将儿子放回摇篮，大步走来，紧张问：“媳妇，你是不是被吓着了？” 薛凌扑进他的怀里，低低哭泣。 “人……有时候真的很无奈。我看到陈民和阿兰抱头大哭，哀嚎叫医生救他们的妈妈时，我也忍不住哭了。可惜，医生也是无能为力。” 程天源大手搂紧她，哄道：“别哭，别哭。人活在世上，难免会遭遇生老病死，每一个人都得走这一遭的。有时我们真的无能为力，珍惜眼前人，也只能这样了。” 薛凌吸了吸鼻子，依偎在他的肩窝上。 “是啊……你说得对。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眼前人。” 重生一回，她一定一定好好珍惜所有的亲人，更要珍惜这个爱了自己两辈子的好男人。 第267章 帮忙看店 那天晚上，薛凌心绪不怎么好，没跟往前一样做翻译。 程天源哄好儿子睡下，就陪着她说说话。 有他陪着，她的情绪慢慢好了一些，两人低低聊话，直到十点多才睡下。 隔天一早，程天源便起身给她做了她最喜欢的肉包子，还开车出去买了热乎乎的豆浆。 薛凌睡得不怎么好，冬天又冷，干脆赖床睡多一会儿。 程天源见儿子和媳妇都睡得很香甜，一大一小，一个个白白嫩嫩，一个白白胖胖，互相依偎在一块，看着如此软萌的情形，他的心软踏踏的。 难怪人家说最幸福的事是媳妇和儿子暖炕头，虽然现在没必要睡炕了，但这样的幸福却是一样的温馨和甜美。 他搓了搓手，凑上前依偎在薛凌的身边。 “媳妇。” 薛凌半睡半醒，迷糊“嗯”了一声。 程天源看着她酣睡的可爱模样，忍不住俯下亲了亲。 “我给你做了肉包子，你快起来吃。已经是七点半了。” 尽管两人现在都不用准时准点上班，但自从她怀孕后，他们就都很少熬夜，尽量早睡早起。 最近基本都是十点多睡觉，早上六点起床。 薛凌一个激灵爬起身，惊呼：“那么晚了啊？！” 程天源温声：“咱们不急，你先洗漱吃早餐。妈和阿芳都已经吃饱，阿芳出去买菜，妈在外头等着带小然然。我先骑陈兰的自行车去医院还给她，你吃饱再开车过来。” 昨天陈兰骑车过来，后来薛凌载着她一块离开。她的自行车停在小区电梯口，虽然藏在角落处，但时间长了怕会不安全。 家里出了事，肯定会忙进忙出，把车子送过去，她要骑车也方便些。 “好。”薛凌忍不住提醒：“你戴上手套和头套，外头早上冷得很，别冻伤了。” 骑车不必开车，手脚和脸都搁在外头冻着，像这样的冷冰天气，很容易长冻疮什么的。 程天源连忙应好，低声：“小然然应该也快醒了，你让妈管他就好。” “嗯。”薛凌看着身侧胖嘟嘟的儿子，神色很快温柔下来，“小家伙睡得真香哦！” 程天源跟着笑了，嘲笑：“他是一头猪。” “他是猪，那你就是猪爸爸！”薛凌嘻嘻低笑。 程天源啄了啄她的额头，低哼：“猪妈妈，你还不快起床！” 薛凌咯咯笑了，披上外套往厕所走去。 程天源低声提醒：“角落里有热水瓶，别碰冷水。” “哎！”她甜甜应声。 程天源很快出门，骑车离开了。 薛凌吃完早餐后，小然然才醒来，舞动四肢，将被子踢开踹开，然后对着凑过来的刘英奶奶开心哈哈笑了。 刘英笑得满脸皱纹成了一朵菊花，将小家伙抱起来。 “走，奶奶抱你去吃饱饱。” 薛凌正准备出门，听到声响连忙转身去冲奶粉进来。 小家伙看到妈妈和奶瓶，笑得嘎嘎乱蹦乱跳。 薛凌和刘英都笑得不行，逗了逗他，才将奶瓶递给他。 “妈，那我先去医院一趟。你和阿芳陪着小然然啊！” 刘英道：“放心去吧，家里有我们呢！” 薛凌不好耽搁，赶紧开车去了人民医院。 程天源已经到了一会儿，正坐在走廊的长凳上。阿虎和陈民各坐他的一边，两人都满脸愁容。 薛凌快步凑上前，问：“怎么样了？伯母醒了吗？” 陈民扯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嫂子，你来了啊！我妈……还没醒，阿兰和姑姑都在里头陪着。” 阿虎明显一夜没睡，脸上都是愁容。 程天源推了推他，道：“这里太冷了，睡也睡不了，我们白天在这里轮流帮忙，你和阿民都回去睡一睡。” “对。”薛凌道：“伯母醒来后，还得靠你们照顾。你们可别都累垮了，到时谁来帮忙照顾老人家。” 陈民沮丧点点头，心中一点儿主意也没有。 “对了……店怎么办？总不能关门吧？” 薛凌想了想，道：“源哥哥，你去店里帮忙吧。我是女的，留在这里照顾伯母也比较合适些。” “不用。”阿虎解释：“三个表妹都在，加上我老娘，足足有四个人在。商店偶然人多，单靠一两人是撑不过来的。嫂子和阿源你们负责商店。我们这里人手足，男的排晚上，女的白天，足够照顾舅妈。” 程天源塞了五百块给陈民，低声：“店里的收入提前预支出来用，你的份儿远远不止这些。” 陈民感激点点头：“阿源，先谢了啊！” 程天源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薛凌离开了。 夫妻二人去了开发区，发现店已经开了。 程木海一人又要招呼客人，又要收钱，忙得满头大汗。 小两口连忙进去帮忙，让老人家歇一歇手。 程木海忍不住问：“陈民他们家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回来上班？店里缺不得人手啊！” 薛凌压低嗓音解释一番，低声：“情况很不好，不知道老人家能不能撑过这一关。我们这两天都来店里帮忙，如果撑不住，那就干脆关门两天。” “家里的事要紧，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赚钱。”程木海叹气：“阿民的妈也才六十来岁吧，可不能这样就没了。阿民还没结婚，还没生个孙子让她抱呢！” 薛凌不知道该怎么说，见有客人要买烟，连忙凑上前去拿。 程天源一边结账找钱，一边跟工人聊话。 “今天不用上班啊？挺好的！偶尔休息一下也行。” “早上发工资，大伙儿都得出来解解馋，买点儿啤酒买点儿烟，老早就馋了！” 大多数的工厂都是月初发工资，只有电扇厂是月底。 程天源很快猜到了，问：“你们是电扇厂的吧？” “对！”工人付款后，连忙撕开包装，抖出来一支烟，迅速点燃吸上：“再过半个多月，很多技术人员和领导都要回家过年。今年估计过年能休息二十多天。” 程天源暗自记住了，笑道：“那挺好的。” 工人苦笑：“也不算好，停几天，加上刚来几天等人齐，至少得耗上一个多月。咱都是领工资过日子的人，过年要花钱，来回车票也要钱，又一个多月没收入——想想就发愁！” 程天源自小家境贫穷，理解这样的窘迫，低声：“那只能趁机找点儿散工补点儿收入。” “对。”工人解释：“听说里头的塑料鞋厂需要一批包装工，一直工作到年底二十七八，我老家不算远，我打算过去弄包装，赚多个半个月。” 程天源忍不住问：“塑料鞋厂要开到那么晚啊？” “对！”工人答：“大年三十才停工。另外，还有好几厂都要折腾到二十五左右。 第268章 新婚礼物 程天源想了想，转头跟薛凌道：“看来，咱们今年这店得开到农历二十六。” 薛凌丝毫不担心，解释：“今年去帝都过年，肯定得坐飞机过去。小然然太小，一会儿要喝奶，一会儿要换尿布，在火车上得两天两夜至少——根本料理不来。咱们二十七八再飞过去也不迟，肯定赶得上过年。” 程天源点头，道：“到时提前打电话订票，你记得提醒我一下。” “好。”薛凌道：“工厂新年开工都比较晚，到时咱们要不就等过了元宵再回来。” 去年她也想留多几天，偏偏报社初八就上班了，所以她不得不早些回来。 现在她已经没在报社固定上班，也就不必有这样的担心。 “都行。”程天源知晓她一年到头都没怎么在娘家待，想在帝都陪父母留多一阵子，自然满口答应了。 店里的客人少了一些，薛凌拿起抹布擦柜台，收拾货品。 程天源想了想，忍不住问：“媳妇，你报社的工作还没能辞掉吗？那位老主任不是说要招人吗？怎么招了都快一年了，现在还招不到人啊？” 如今她工作忙，手头上不能兼职太多，怕她会太累。 翻译那边时间从没限定，什么时候做得出来，就什么时候汇过去给肖佳雪，根本不必担心需要赶工。 报社那边就不一样了，一周就得备一个小栏目，迟一天都不行。偶尔她有预先弄一两份儿，不必担心太迟。 有时碰巧服装店有事，她甚至还有晚上一两点加班算账本，根本挤不出时间去弄小栏目。 眼下她还多了一个小儿子，想必将来会更忙，能少一点儿负担就少一点。 薛凌苦笑解释：“这边真的没什么英语人才，我跟刘主任讲过好几次了，他在报社门口贴了招人告示，还在报纸上登过好几期，可惜都没人来应聘，他也无可奈何。我告诉他，说能干就尽量干，不能就只能辞职。他劝我再坚持一阵子，如果实在没人，就只能将栏目取消。” 她生小然然满月后，带了十几包喜糖和一筐橙子去报社。 同事们纷纷拿出礼物送给小孩子，有小衣服小棉袄，还有人让亲戚编了小摇篮，真的非常热情。 “大家同事过大半年，后来我又常常回报社，一直都算半个员工，跟大伙儿感情也好。如果真要辞职，我还有点儿舍不得呢！” 程天源听罢，内心很快明白过来。 她毕竟是高级知识分子，读书也高，跟报社的同事都比较有共同话题。 他们都是她在荣城这边的新朋友，如果辞职没过去了，没见面没联络，友情很快就淡下来，甚至是不再有机会见面。 “既然这样，那你看着办吧！如果实在做不出来，可以跟主任商量两周一版，或者半个月一版。” 薛凌点点头，解释：“我会量力而行的。翻译那本书还有二十来页，过年前一定争取完成。到时回帝都的时候，一并交给佳雪。至于还要不要翻，得看一看我有没有精力。” 程天源不舍得她太累，温声：“要不就拿小一本的书，别弄一大本。你今年这一本很厚，足足忙了一年还没完。你连坐月子的时候都忙着做翻译，当时我还担心你会伤了眼睛。” 村里的老人们都说，如果女人在坐月子的时候伤了哪一个部位，可能会成为一辈子的伤痛，以后若是遇到糟糕的天气，那个部位便会提前酸痛难受。 她坐月子时，天天抱着书本做翻译，可把他给担心坏了。 薛凌咯咯笑了，解释：“没事啊！我还是有注意休息的，中午有午睡，晚上早早就睡。当时坐月子的时候两个妈整天盯着我，加上你，我哪里敢乱来啊！” 程天源拿过抹布，低声：“没什么客人了，你去服装店那边收拾一下，这边我来就行。天气冷，你别泡冷水。” 薛凌知晓他是心疼自己，也没坚持，将抹布递给他，转身往服装店走去。 电话已经拿出来，搁在最靠外的地方，这样有电话打起来的时候，在商店里的众人才能听到。 好些天没来服装店这边，她见四周积了不少灰尘，便拿起扫帚扫地。 快扫好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 薛凌连忙擦手，凑前去接听。 “喂？” “喂？凌凌吗？我刘星啊！”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嗓音。 薛凌始料不及竟是刘星，忍不住问：“最近好吗？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刘星低低笑了，解释：“差不多了。农历十二月十五摆喜酒，记得到时跟你的爱人一定要来喝喜酒。整个报社的同事都要来，你可不能推辞啊！不然我和王青非生气不可！” “好勒！”薛凌满口应下，问：“是中午还是晚上？在哪儿摆啊？” 刘星解释：“在新房那边，中午十一点多。这几天我们已经将新房拾掇好，家具什么的也都备好了。我妈有空就过去打扫卫生，收拾得很干净。新房子比较大，到时加上客厅，应该能摆上个五六桌。两桌是同事，其他三桌是亲戚和朋友。还有十二天，但家里事情多，婚礼准备也一大堆事，我提前跟你说一声，邀请你和天源大哥一起来。” “恭喜恭喜啊！”薛凌道：“我们一定准时到。反正我们住同一个小区，你到时吆喝喊两声，我们就立刻过去，哪里需要打什么电话！” 刘星哈哈笑了，道：“好像有些道理哎！以后啊，咱们随时下电梯，一两分钟就能见上面，到时就更方便了。王青每次一说到能跟你做邻居，就开心得笑呵呵。” 薛凌忍不住感慨：“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你还在忐忑要不要追王青。时隔一年，两人就要修成正果了，真心为你们高兴。” 刘星却长长吐了一口气，似感慨似惆怅。 “是啊！走到一起太不容易了！去年这时候，她答应了我的追求，当时我就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幸运的男人。但我还是太年轻了，好多事好多人，都想得太简单了。这一步步走来，能最终坚持到一起，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王青家给他们的路弄了不少阻碍，起初他甚至退缩过，最终一步步撑下来，日子也越过越有盼头——真的太好了！ 薛凌笑道：“总之恭喜了啊！我给你们准备了结婚礼物，过两天送到小区的楼下，到时我联系你，你给找一个地方放。” 她答应送王青的结婚礼物，一直都谨记在心头，从没忘记过。 现在他们终于要结婚了，她得赶紧去买来送上。 刘星好奇极了，问：“什么礼物？很大很占地方吗？” 第269章 无意听到 薛凌如实答：“是一辆自行车。” 刘星惊喜笑了，哈哈道：“真的？！那太谢谢你啊！太贵重了，我都——我都不好意思收了。” 一辆自行车要一百多块，得费上他半个多月的工资。在这个贵重物资贫乏的年代，一辆自行车是极其昂贵又贵重的礼物。 如果是在以前，刘星肯定不敢收。不过他跟薛凌接触多了，知晓她现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富婆，所以也就没不好意思了。 虽然薛凌没说她有多少财产，但刘星猜测她的服装店赚钱很多，不然几千块的投资随口就答应，在望江苑一出手就二三十套房子。 薛凌笑道：“等自行车到了，我停在你们住的那一栋楼下，再把钥匙交给你。你放心，我会停在隐蔽些的地方。现在小区已经有保安守着大门，倒也安全得很。” 刘星连连应是，解释：“那边环境好，入住的人也都是有钱人家，都有素质。我妈跟我爸去了一趟，都赞不绝口，说小区的环境真好。” 薛凌问起相馆的生意。 刘星说年底的生意会更好，过年可能会很火爆。 “等过年后我再跟你分账，这段时间我忙，过了年要忙照相洗相。” “没事。”薛凌揶揄：“我是问生意，不是要着急跟你分账，你不用紧张解释这么多。” 刘星哈哈笑了，道：“我在主任办公室聊的电话，不好说太久了，免得一会儿被他骂，就这么挂了。你要是有时间，就去相馆逛一逛，现在有佟子和我爸在，生意很稳定。” “那就好。”薛凌随后挂了电话。 那天中午，程天源做了两菜一汤，三人在商店里吃了饭。 午后生意又忙了起来，工人午休了，都先后出来“大家乐”买东西。 客人进进出出，买香烟买啤酒，还有人买日用品，人声鼎沸。 薛凌和程天源忙得很，又要结账算钱又要帮忙打包，忙了足足半个多小时，两人才有时间喘口气。 程天源发现只有边角仍有两个女生在挑肥皂买，见薛凌脸色不怎么好，低声：“媳妇，你去服装店后头休息一下吧。” 她一惯有午睡的习惯，眼下都快一点了，她还没时间去歇一歇，人肯定不舒服。 薛凌倒也没在意，解释：“一点半工厂就要上班，等多半个小时吧。没事，我哪有那么娇气！” 程天源宁愿她娇气，低声：“我和爸应付得来，你去歇一歇吧！” “好。”薛凌拗不过她，擦了擦手，转身往后面的店门走。 这时，两个挑肥皂的女子聊话声先后传入耳。 “那莫钱钱就是一个大傻子，整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黄技术员眼光高着呢！哪里是他一只癞蛤蟆能肖想的！大傻子！傻子！” 薛凌在听到“莫钱钱”三个字后，连忙刹住脚步，不着痕迹往她们两人瞧过去。 两人衣着都很普通，长相也普通，都梳着两条又粗又黑的大辫子，低低聊着话，在几种肥皂中挑来拣去。 薛凌假装拿起鸡毛毡子，慢悠悠扫着柜台上的货物。 两个女工人没发现她偷听，继续嘻嘻聊着。 “早在莫钱钱还在开那死贵的杂货店时，他就对黄技术员居心不良，天天盯着人家看，走来也看，走过去也看，大半个风扇厂的人都知道！” “我也知道呢！黄技术员模样好，文化好，就是矮了一些，不然她就完美了！谁不喜欢她啊？厂子里十个男人里就有八个是喜欢她的！我这话一点儿也不夸张！” “啧啧！她也不跟谁好，整天吊着一大群男人，好像全世界就她一个好女人似的，得等她挑剩了，才有其他人份儿似的！” “我也看不惯啊！早就看不惯了！可偏偏那些男人就爱她那种，爱打扮，模样又好，还会说会笑。好些人都说她是咱们风扇厂第一美人呢！” “莫钱钱当初给她送了不少东西，我还见过呢！黄妙她的宿舍就在我们楼下，跟我老乡同一个宿舍。我去找我老乡的时候，她床上搁着不少好吃的玩意，听说都是莫钱钱送的。” “应该是！听说莫钱钱开杂货店的时候，她每次过去，他都没舍得收她的钱，让她喜欢什么就拿什么，说只要她想要，店里就算没有，他也要骑车出去给她买。” “我听我老乡说，黄妙她吊着好几个男的呢！莫钱钱是其中一个，也是她最讨厌的一个。不过，莫钱钱最让她满意的一点，就是他舍得为她花钱。听说前天莫钱钱给她送来一套很漂亮的海军服！” “真的？！海魂衫啊？那种电视里，一行一行这样子的？” “对对对！莫钱钱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送了她一件，可把她给乐得立刻穿上，满宿舍转圈炫耀呢！” “哼！有什么好炫耀的！不就是长得好点儿吗？整天吊着一大堆男人，她迟早得吃亏！” “哪里！她可一点儿也不傻！她自己说了，她现在年纪也不小了，都二十三了，想要找一个相貌最合适，钱最大的嫁了。” “她肯定不要莫钱钱！莫钱钱那家伙长得一点儿也不好看！” “可架不住人家有钱啊！莫钱钱家能开杂货店，听说家里有好几辆自行车，姐妹都有正经工作。对了，听说他在那个什么‘望江苑’还有一套电梯房！人家可是有钱人，不然也不会取这么一个名字。” “黄妙确定要他？不可能吧？她的眼光一向高得很，那莫钱钱只是有钱，她才不会要呢！” “不知道……反正我听我老乡说，莫钱钱打算送一套房给她做什么聘金。她似乎很心动，说今年年底要给他答复。” …… 薛凌听了大概，想起昨天阿虎在医院摇头叹气的模样，忍不住苦笑一声。 看来，事情远不及他想的那么简单，那么容易解决啊！ 薛凌将鸡毛毡子扔了，拍了拍手，回服装店去了。 服装店后面的小床一直都没搬走，还留了一套小被褥藏在大纱袋里。 薛凌偶尔来这边要午睡，就将被子拿出来盖上。 天气冷，小被褥有些薄，程天源给她取了一件军大衣过来，披在外头。 “哪里来的军大衣啊？好像是崭新的。”薛凌嘀咕问。 程天源微笑解释：“阿虎送的。说是他有好几个朋友在部队，时不时给他寄一些军被和军大衣。阿虎写信去要了几件军大衣和两件海军服，送我一件军大衣，我还没穿过。” 薛凌想起刚才两个女人的聊话，一时禁不住摇头笑了。 “阿虎可真是有心啊！” 程天源将大衣搁下，转身忙去了，没听出她话里有话。 第270章 生老病死 薛凌没睡太久，半个多小时后就起身帮忙。 店里下午没什么生意，程天源出去拿货，她则和程木海打扫店里和店外。 程木海很讲卫生，还去后面的仓库也打扫了。 程天源没去太久，拿了几箱啤酒和烟，还有一些日用品回来，先后都搬进仓库里去。 薛凌忍不住问：“厨房需要买菜不？晚饭有得吃不？” 程天源笑答：“刚才来的时候我买了一点儿羊肉和骨头，晚饭我来安排就好。” “行！那你去忙吧！”程木海看了看暗沉的天色，解释：“天气冷得很，早些吃晚饭，如果没什么生意，你就和凌凌早些回去歇着，帮忙带小然然。” 程天源连忙提着羊肉去了厨房。 这时，阿虎开着三路车来了，一张硬朗的脸庞都被冻得通红，眼睛似乎也红红的。 程木海瞧见了，赶紧走了下来。 “虎子，你咋来了？冷不？凌凌啊，赶紧去厨房倒一杯热水过来，让他喝点儿暖暖身。” “谢谢叔……”阿虎嗓音有些沙哑，似乎还带着哭音。 程木海眯眼打量他，低声：“虎子，咋了？” 阿虎红着眼睛，哽咽：“我舅妈……没了。我过来跟阿源商量一下事。现在医院那边乱成一团，几个妹妹和我老娘都哭得不行。我舅舅坐着一动不动，阿民也都失了魂。现在我得赶紧给舅妈做丧事，大伙儿都不能只顾伤心，还有好多事要忙呢！” 程木海听得愣住了。 薛凌刚好端了水出来，一时难受不已。 “怎么一回事？早上不是还没醒吗？怎么才一个下午而已，就说人没了？！” 阿虎深吸一口气，低声：“舅妈心脏不好，下午就没怎么跳动，后来……就不动了。医生们抢救了好久，可惜都抢救不过来。人就这样死在医院了……谁都接受不来……我老娘都哭晕了。” 薛凌也红了眼睛，将水杯递给他。 “你先喝点儿，坐下歇一歇。我去找源哥哥过来，你等着。” 她脑袋有些乱，心里禁不住再度感慨生命的脆弱和无能为力。 阿虎接过坐下，哽咽：“谢谢嫂子……我打算跟阿源商量，能不能提前将商店的分成支一下，拨个两千块，让我和阿民能先把舅妈的丧事给风光办一办。” 薛凌点点头，道：“应该没问题的，你等着。” 接着，她转身匆匆去厨房找程天源。 程天源听完，慌忙绕了出来，对上阿虎红红的眼睛，轻轻长长吐了一口气。 “……别太伤心，阿民现在肯定受不住，你是主心骨，你可不能也跟着受不住。你先把水喝了，我现在就去银行支钱，回头给你送过去。” 阿虎点点头，低声：“我已经找了车，先得将舅妈的遗体弄出医院。陈民家你认识不吧？这边的居委会办丧事都有一个集中的地点，他家往里头走多个几十米，看到一件小祠堂，那里就是。我们得先将遗体弄过去，晚些时候都在那边。” 程天源记住了，道：“你先去忙，我晚些过去帮忙。” 阿虎看向程木海和薛凌，歉意道：“接下来几天，还得劳烦嫂子和叔帮忙看着店里。我和阿民他们是没法来了。” “放心吧！”薛凌安抚道：“这儿有我们。” 程木海吸着烟，叹气道：“都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这些活着的，日子还得好好过。” “是这个理。”阿虎站了起身，将杯子递还给薛凌，匆匆骑着三轮车离开了。 程天源道：“媳妇，你和爸看着店，厨房也得看着炉火。现在还不到五点，银行还没上班，我赶紧赶过去一趟，取一些钱出来送过去。” “快去吧！路上小心开车，别急。”薛凌提醒道。 “哎！”程天源开车也匆匆离开了。 接着，薛凌和公公两人看店。 冬天的夜幕降临很快，刚过了五点半，天色就彻底黑了。 天一黑，北风呼啸，天愈发冷了。 天气太冷，工人们下班后都没怎么出来，在饭堂吃完饭后，各自躲宿舍里休息。 除了寥寥几人买一点儿生活用品，店里很快冷清下来。 薛凌将后门关上，也将窗户都关上，然后去厨房煮饭。 程木海商量道：“凌啊，天气太冷了，咱们将店关了，去厨房吃饭吧！” “好，反正也没客人，今晚就早些关门吧。”薛凌张望一下暗沉的天空，猜测：“天气预报说今晚可能有大雪。” 程木海忍不住叹气：“做丧事碰到这么糟的天气……也是无奈！” 薛凌将饭煮好端起来，还将羊肉炖菜一整锅搬上桌。 “爸，就咱们两人就这样吃吧！这样吃不容易凉，有菜有肉里头还有汤。” 程木海低低笑了，道：“这要是在二十年前，可算是顶级好顿！” 薛凌跟他们相处久了，也听明白这是这边的一个小方言，好顿就是一顿好饭菜的意思。 “那好，咱们吃好顿！”薛凌给他盛饭，然后围着餐桌吃起来。 这时，外头响起汽车声。 薛凌一下子听出是自家的吉普车，连忙将碗筷搁下。 “应该是源哥哥回来了！” 程木海道：“喊他来一块吃，他肯定还没吃的。” 薛凌连忙去迎他，见他剑眉微蹙，鼻子冻得微红。 “吃了吗？先进来吃点儿热乎的暖身。” 程天源点点头，跟着她进了厨房。 她勺了一碗热汤，递给他。 程天源喝了两口，舔了舔唇角，低声解释：“我在银行取了三千块钱，一并给他们送过去。陈民伤心得不成样子，陈兰三姐妹也是哭得凄惨。幸好阿虎忙里忙外，撑得住场面。现在陈民的本家亲戚也过去一些，都忙着收拾做丧事。” 薛凌忍不住问：“至少得忙上一周吧？” 程天源解释：“伯母的年纪不大，阿民也没成婚，按照这边的传统，后天就得出殡。家里人估计得忙上几天，这是应该的。” “吃吧！”程木海敲了敲碗，叹气低声：“你们还年轻，像这样的事接触得不多。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有心理准备，身边的人慢慢老了，死了。书上有一句老话说得对，生老病死，也是人之常情。”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埋头默默吃着。 吃完晚饭，程天源将厨房收拾干净，随后检查门窗，带着薛凌回家。 路上，薛凌问道：“年底了，你应该对商店的总账有个底吧？” 程天源解释：“每个月的账我都有总结，心里有数。只差最后一个月而已，等年底二十五六关店，到时再一并清查。现在商店赚多少，还押了多少货，我心里都是有底的。” 第271章 赚钱计划 一转眼，“大家乐”已经开了快一年了。 这一年来，生意一直很稳定，收入应该算不错。 薛凌从没过问究竟赚了多少，剩下多少资金，此时此刻聊起，忍不住好奇起来。 “你们这一年大概赚了多少？我们占了六成，如果现在来清算的话，你大概能得多少？” 程天源答：“除了最后这一个月，其他每一个月平均能有四千块的收入，除去一些水电和工资，分到我们的户头应该能有两千多一点儿。” “哟！”薛凌始料不及竟能有这么多，忍不住笑了：“那还是挺不错的。” 程天源微微一笑，趁着机会瞄她一眼，温声：“比不得你服装店一单生意。” 她偶尔一单生意就赚十几万块，他们赚一整年也比不得。 薛凌却不这么认为，解释：“服装店的生意不稳定，一个两个月来一单。现在也就山越两口子的单子大，其他都是附近的零售商，一次几百件或一两千件，实在太小了。我如果要赚大钱，应该得找机会去找多一些固定大店。” 程天源低低笑了，“你也不用紧张，现在山越他们的单子很大，偶尔赚一单，也足够你花一两年。” “赚钱得紧张。”薛凌解释：“如果明年中期江边的地方能开发，我可能会入股廖老板的建筑公司。” 廖老板上个月开了一家建筑公司，把他原来的建筑队正式化，也希望能借助“望江苑”的热卖，乘势而起。 他今年大赚了一笔，想着自己年纪还不会太老，想再接再厉，等孩子大了，将公司传给孩子打理。 他一直在关注“望江苑”东边的那块地，希望在租期到的时候，能一举买下来，开发成新的楼盘。 “荣城这边外来人口越来越多了，接下来还要招商办厂，引进外资和外国技术办大公司，以后的外来人口会蹭蹭上涨，所以建楼盘还是很有赚头的。” 程天源对这一行业完全陌生，不过这一阵子薛凌囤积的楼房先后都租出去，除了卖一套给刘星，一套给阿虎，其他都已经租出去。 每一个月都能有租金一千多块，偶尔有些人提前交，能有两千来块的收入。 这些日积月累，也是一大笔钱。 当初薛凌一下子要买那么多的房子，他吓了一大跳，但想着她自己赚的钱，想要怎么投资都由她自己做主，也就没阻拦。 现在想来，房子的投资还是很不错的，房子仍在，只是租出去而已，就能有一大笔收入。 程天源忍不住问：“你投资后，还是都要出租吗？” 薛凌摇头解释：“不是，我是要入股他们的公司，到时建完以后，我不仅要分一部分楼盘，我还要分钱。” “那——得投资很大吧？”程天源忍不住问。 薛凌答：“廖老板目前已经有两百多万的身家，他接下来要投资的新楼盘比之前大上几倍，他的资金肯定不足，到时我去投一半吧。” 程天源剑眉微蹙，低声：“那得好几百万吧？你身边的钱应该还不够。” “现在不够。”薛凌笑嘻嘻答：“以后就够了。没事，他的楼盘最快也得明年下半年才开始，我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就算到时不够，我也能去老爸那里挖一点儿来应付。等我赚了，回头再还给他。” 程天源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就笑了。 “媳妇，一年前咱们你能几百几百拿出来，买自行车买地方，当时我就觉得我媳妇特厉害。不仅能在报社上班，还能在家里做翻译，一个月赚那么多。转眼也才一年时间，你就谈起几百万的生意，我不得不吓一大跳啊！” 薛凌呵呵笑了，道：“还不到时候，估计得明年七八月份吧。” “那也已经够快！”程天源打着方向盘进了小区楼下，解释：“你也不要给自己压力，钱咱们能慢慢赚。” 薛凌点点头，似叹似满足。 “今年我们进步已经很大，有了房子，有了田地，还有一个大胖儿子。” 程天源笑了，牵住她的手。 “是，我们争取一年比一年进步，那就已经很不错。” 两人下了车，走进电梯。 回到家的时候，小然然已经睡着了。 刘英在客厅里织毛线，听说阿民的妈妈骤然离世，老人家叹气摇头。 “外头好像飘雪了，明天你们该去帮就去帮，我只能在家帮忙看着小然然。” 程天源进厨房煮水，低声：“天色晚了，您回去早些休息吧。阿芳呢？她在隔壁了吧？” “她在学习。”刘英答：“她都得十点多才睡，早上很早就起来念课文。” 程天源道：“天气很冷，让她别太早起来，免得冻感冒了。” “哎！”刘英收拾毛线站起来，“我先去睡了，你们也别太晚。小然然刚吃饱睡了，估计半夜得起来喝多一次奶粉。你们一会儿帮他换尿布，天气冷别冻着他。” “知道了。”薛凌温声：“妈你回去吧，早些睡。” 套房设计很密实，窗户一关，家里还是很暖和，不像当初小套房那么冷。 程天源搓了搓手，解释：“外头飘起大雪，今晚可能会很冷，去年爸爸和妈妈送我们的烤灯在哪儿，我得去找出来，今晚可以用。” 薛凌答：“好像在储物间。你去找一找，还是装在原来的包装盒里。” 程天源很快找了出来，一条留给自己用，一条拿去隔壁。 “家里还是很暖和，外头才真的冷。” 薛凌洗了一个热水澡，热乎乎走了出来。 “我们在家压根不冷，小然然盖着小军被，小手都暖融融的。就不知道陈民和阿虎他们现在怎么样，今晚的天气实在太糟！” 程天源解释：“阿虎早些时候买了碳炉，一共五个，还买了不少炭。祠堂漏风还有一个大天井，他们今晚都得守在那边，没个碳炉烤火肯定不行。” 薛凌想了想，道：“源哥哥，我们早些歇息，明天早上你买些热乎的东西过去，让他们能吃上些暖的。” “嗯。”程天源温声：“快睡吧。” 薛凌给儿子换了尿布，重新盖好被子，一家人簇拥在一块，暖融融睡了。 隔天一大早，程天源便起身煮水煮饭，叮嘱薛凌看着炉火，然后匆匆去小祠堂那边。 阿虎和陈民包在被子里，蹲在两个碳炉前，轮流守夜。 程天源买了刚出炉的包子和豆浆，塞给他们吃。 “先垫垫肚子。” 阿虎大口大口吃着，道：“昨晚太冷，我们都没怎么合眼。” 程天源看了看天色，又看了一下四处漏风，天井满是积雪的小祠堂。 “这样吧，你们先喝些暖的。我车子停在外头，留一条小缝隙通风，你们把被子搬进去，在里头睡上一两个小时。” “好！”阿虎毫不犹豫答应了。 陈民脸色很差，短短一夜似乎已经疲倦不堪，对程天源感激点点头，抱着被子摇晃走出去。 第272章 比不得的 程天源看着他的背影，禁不住有些担心。 “阿民似乎感冒了，看他的脸色真的很差！” 阿虎啃完包子，正喝着豆浆。 “昨晚那样的鬼天气，我都差点儿撑不住！冷得抱着被子直发抖！太冷了！阿民的身体比不上我，估计撑不住。” 程天源张望四周，道：“我出去买一些姜进来，熬点儿姜汤给他和你喝。接下来要做丧事，可不能自己就病倒。” 阿虎咕哝：“行，那你去吧！我一会儿也得进车睡。这边冷得让人跺脚，那冷风阴冷得很，不停往我的被子里钻。” 程天源皱了皱眉，快步走出去了。 市场离这边有些远，他跑去街道角落处的杂货小店，总算买到三大块老姜。 小祠堂里有煮水的锅，他将老姜洗了敲碎，全部塞了进去，然后放在碳炉上烧。 阿虎抱着被子，迷糊睡着，闻到姜味的时候，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我……好像也着凉了！” 程天源道：“等一等，姜水快好了。一会儿你和阿民都喝一些，千万别感冒了。” 阿虎望着不远处停放的灵柩，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阵子我忙着准备婚礼，都没怎么去舅舅家。记得上一次过去，舅妈还在灯下缝衣服，说要给我做两个龙凤呈祥的枕头套，到时送我们新婚用……也不知道做好了没？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人就这样匆匆走了。” 程天源没说什么，压低嗓音：“周末你们的婚礼还能如期举行不？” “不行。”阿虎解释：“我属于旁亲，至少得在七天后。我跟丽丽说了，推迟到下周末。” 程天源缓缓点头：“她会理解的。” “她会，她很体谅人。”阿虎眯住眼睛，低声：“只可惜，她的家人却一点儿也不会体谅别人。怎么同一个家庭出来的，差距就那么大啊。” 程天源不好评价什么，不过他认识莫钱钱，对那獐头鼠目的家伙一向没什么好印象。 “你是要娶人家的女儿，姿势放低些，好好跟人家相处吧。毕竟以后就是亲戚了。” 阿虎扯开一个勉强笑容，低喃：“亲戚？是啊！婚姻就是这么奇怪，两个人走到一起结合了，两家人自此就成了亲戚。多么奇妙的关系啊！” 程天源忍不住想起薛凌来，解释：“我媳妇她娘家远，而且她家就她一个女儿，人不多，所以很简单。” “能跟你一样幸运，我早就笑醒了！”阿虎嗔怪笑骂：“跟你比不了！别说了！” 程天源照看着姜水，一边补刀：“我五六岁的时候就认识我媳妇，你确实比不了。” 阿虎这么一笑，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我啊！只想赶紧把丽丽娶过门，离他们家远一点儿。以后该去孝敬老人就去，其他时候能别见面，那就不要见了。我的家底就那么单薄一点点，经不起这样一掏再掏。” 程天源轻轻扇着炉火，道：“年底了，‘大家乐’那边可以结账了，到时你应该还能分到好几千。结婚需要拿些出来吗？要不等这事完了，提前结一下。” “好。”阿虎答应得很痛快，苦笑：“那边的聘金一改再改，我最近都快撑不住了。结婚还要请人，到时花费肯定不少。幸好还有你来救急！之前我支了五百，这次和阿民又支了三千，到时都一并算清楚。” 程天源剑眉微蹙，有些不满。 “聘金都能一改再改？” 阿虎嗤笑一声，解释：“起初说是一千二，后来一千六，最近跟我说两千。还要什么给亲戚小孩红包，老人红包，还要做新娘衣服，新娘喜宴什么的，估摸得两千四左右。” 程天源暗自惊讶。 在荣城这边，还从没听说过敢这么狮子大开口的娘家！ “他们当你是暴发户还是大富豪？兄弟，你得量力而行，别硬撑。一次性也就罢了，怕的是无底洞，那到时你该怎么办？” 阿虎脸色不怎么好，点了一根烟。 “丽丽的父母说，她们几姐妹就丽丽一人读书，她的花费最大。她有一个单位，能每一个月领工资，这是长期饭票，一生的保障。他们还说，我娶了丽丽，一下子占了这么大的便宜，得把婚事办得体面一些，不要让丽丽被同事们瞧不起。” 程天源皱眉，摇头笑了。 阿虎忍不住问：“对了，你之前娶嫂子用了多少聘金啊？” 程天源微愣，实话实说。 “当时我家欠债好几百，我爸病重，我和我妈找去帝都，来回坐车，身上的钱花得七七八八，只拿了四十块包个红包算是聘金。我岳丈二话不说收起，连忙让凌凌收拾行李，说过几天就嫁过来。岳母和岳丈还备了不少嫁妆。新婚第二天，凌凌就帮我还了两百块的债。后来我要卖地，她又塞了五百块给我。总算将家里的账都还上。” 阿虎听罢，默默吸烟不说话了。 程天源找了两个碗，用开水烫洗了，将姜水倒了出来。 “我穷，幸好媳妇和她家没看不起我，不然我哪有钱娶什么媳妇。你现在经济上出得来，那就出吧。媳妇跟你知心，那就够了。她一辈子就嫁这么一次，弄得风光一些，她家有面子，你也有面子，是不？钱咱好好赚，总归还是有的。” 阿虎点点头，将烟灰敲掉了。 “是这个理！我就当全是为了丽丽了！” 程天源将姜水递给他，道：“喝下睡一会儿，还没七点，天还早。” 接着，他端了另一碗去外头，打开车门。 陈民睡得迷迷糊糊，被他这么一开门，冷风涌进去，吓得他一个激灵醒来，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程天源递给他一个大碗，道：“慢慢喝下去，然后再睡。” 陈民闻着是姜水，皱了皱眉，咬牙喝着。 “没糖……真辣！” 程天源无奈解释：“这里啥都没有，除了水锅和几个碗，我折腾不出啥来！” 陈民低低笑了，道：“也是，能弄到这个来喝，已经很不错。” 喝下半碗后，他舒服吸了一口气，感觉身上暖了不少，随后将剩下的一碗喝下。 程天源道：“再睡多一会儿，我去里头帮你们守着。” “哎！谢了！兄弟！” 他进去以后，发现阿虎裹着被子，坐着睡着了。 程天源将碳炉往他身边推了推，一边加炭，一边看着天井不停飘落下来的雪花出神。 今年陪媳妇回帝都过年，一定得带多一些手信过去。 对了，得去晒一些腊肉做一些酱菜过去，上次岳母过来对他晒的腊肉赞不绝口。 …… 第273章 赚多一笔 薛凌早早就吃了早餐，帮儿子洗脸擦小手，然后换了衣服。 婆婆刘英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将儿子喂饱，正逗着他玩。 她将儿子交给婆婆和小姑子，随后匆匆去“大家乐”帮忙。 程天源还没回来，她骑着自行车过去。 公公程木海已经开店，一个人在门外扫落雪，见她骑车过来，连忙喊：“凌啊！小心地滑！” 雪积了一地，薛凌踩得很辛苦，来到“大家乐”门口的时候，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爸，你自己注意别弄湿鞋袜。我去将车子停好。” 程木海点头，用力扫着雪花。 一会儿后，薛凌过来帮忙扫雪。 昨晚的雪很大，足足下了大半夜，现在偶尔还有雪花飘下来，他们将雪扫到排水口附近，然后才回店里去喝水休息。 天气太冷，工人们都上班去了，店里很安静。 程木海打开收音机，跟薛凌喝水聊天，一边听着新闻和广告。 “哟！接下来几天还是冷啊！小然然得穿暖些，千万别着凉。” 薛凌温声：“爸您放心，他每天都待在家里，暖和着呢！咱们那边朝南，北面都是墙，风钻不进屋。他醒着的时候有奶奶和姑姑抱，根本不怕冷。” “也对。”程木海呵呵笑了，道：“冬天就喜欢抱小孩，他暖，大人也暖，抱一块暖暖的。” 薛凌忍不住也笑了。 “爸，您好几天都没回家了。今晚要不让源哥哥来守夜，你回家睡一晚，也能看看小然然。” 程木海摇头拒绝：“我老人睡眠浅，守夜最合适。阿源他晚上能帮忙照顾小然然，不能让他来守夜。等陈民空下来了，我傍晚就去看小家伙。” 快中午的时候，程天源来了，提了好些肉和菜。 天已经晴朗下来，阳光倾泻而下，晒在雪花上，很快就化开了。 薛凌和程木海都坐在外头晒太阳，见他买那么多的肉和菜，都忍不住笑了。 “你这是要吃几天啊？” 程天源解释：“我要做一些腊肉和酱菜。” 程木海张望天空，道：“如果一直有这样的天气，晒腊肉就很适合。” 薛凌起身去厨房帮他，顺便帮忙做午餐。 午饭后，客人多了起来，小两口都去店里帮忙。 直到傍晚，两人才关店回小区。 忙碌了三天后，陈民和陈兰回来了。 两人脸色都有些差，似乎都瘦了一圈。 薛凌忍不住劝：“别伤心了，如果家里忙，那就先回去忙，这边有我们呢！” 陈民解释：“昨天就已经都弄好了，小祠堂收拾干净，家里也拾掇好。大家都窝在家里垂头丧气，那也不行。还是过来这边，多少干一些活儿，日子才过得快。” 陈兰哽咽：“妈……没了，日子还得过下去的。” 薛凌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阿虎呢？他怎么没过来？” 陈民解释：“他去找丽丽嫂子了，说是中午要过来吃。” 陈兰见店里没什么人，到处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找不到活儿干，便道：“我先去厨房看看。” 薛凌扬声：“锅里有炖肉，你把炉火开小点儿。” “哎！”陈兰走了出去。 片刻后，她喊道：“嫂子！那边电话响了！” 薛凌连忙跑过去接听，原来是火车站那边来的电话，让她赶紧去取货。 她拉着程天源一块去了，发现足足有几十箱，装得满满都是。 “源哥哥，你得去找阿虎来帮忙，先找汽车运回去。” 程天源很快找阿虎去了。 那天下午，整整五十六箱的货都运了回来。 薛凌打电话跟薛爸爸的秘书要了货单的传真，然后一一校对。 “这次都是按号码存放，只要看箱子上的说明和号码，就知道里头有多少件，都是些什么码的。” “那很容易啊！”阿虎笑道：“根本不用点货！” 山越夫妻很快过来了，打开几箱检查了一遍，都很是满意。 “源兄弟，能尽快帮我联系大货船不？” 程天源道：“走，我带你一块去码头找。” 陈水玉包得密密实实，小脸比之前有肉一些，脸色好了，人也精神许多。 “小薛，我还得跟肖医生的药，我就不跟他一块回南岛了。等货上船，他跟着回去就行。” 薛凌算了算，忍不住问：“那你回去过年不？” “要。”陈水玉解释：“等年底了，我再过去跟他汇合。” 临过年了，小码头的船不多，程天源找了船工帮忙，总算在傍晚的时候联系了一艘大船，说是明天中午靠岸卸货，随后装货就能南下。 山越夫妻都在“大家乐”一块吃晚饭。 “小薛，一会儿把账目算一下，明天我们一起去银行汇钱。” 薛凌应好，趁着先吃饱的空隙，偷偷打了一个电话问薛爸爸。 薛爸爸在家陪薛妈妈吃火锅，问：“荣城那边天气怎么样？冷不？” “挺冷的。”薛凌解释：“这几天陆续有雪，偶尔有大太阳，还可以。帝都肯定很冷吧？” 薛爸爸反问：“零下十六度，你觉得冷不冷啊？” “噗嗤！”薛凌笑了，道：“这边大概都是零下五六度吧。主要是怕风大，北风一刮，冷得很。你们虽然冷，可你们有暖气啊！” 薛妈妈抢了话筒，问起宝贝外孙来。 薛凌道：“过两天天气好了，我带他去相馆拍照。到时给你们寄几张过去。” “寄啥照片啊！过年赶紧将他抱过来！”薛妈妈等得有些心急，笑道：“都两个多月没见了，估计长大许多。” 薛凌顾不得聊儿子，催促道：“我还有事问一问爸，你把话筒还给他。” “去去去！”薛妈妈笑骂一声，将话筒还给老伴。 薛凌记着正事，低问：“爸，之前的夏装成本低，这次的秋装你说只要三块成本，真的只要三块吗？” “是。”薛爸爸解释：“那些布料是我朋友卖便宜些给我的。” “那你不能一直都没赚啊！”薛凌道：“我汇给你一件三块半吧。” “都行啊！”薛爸爸笑了，反问：“家里就你一个女儿，以后剩多少，有多少，不都是你的吗？” 薛凌跟他们聊多几句，才挂了电话。 山越过来算账的时候，薛凌起初提了一件六块，他问能不能优惠一些，跟往常一样砍价。 薛凌笑了，道：“大家都这么熟了，讲价都有些不好意思。这样吧，一口价五块五。” 山越比老婆陈水玉爽快一些，很快同意了。 他一件能卖七块钱左右，二十万件够他赚三十万。过年行情好，他应该能赚得更多一些。 “我赶紧回去，船得开快些。我明天先去打电话，通知其他小商户四天后来码头等我卸货。” 离过年还有二十多天，再迟一些就赶不及了，希望能在年底赚多一笔。 第274章 女中豪杰 隔天早上，山越便到银行汇款，给薛凌的户口汇入一百二十多万。 薛凌收到后，在银行汇去给自家老爸七十万，剩下的便都是她自己的。 她还拿了肖佳雪的汇款单，去邮局拿了四千块钱出来，打算年底可以买机票，准备过年的年货。 程天源和阿虎帮忙将货运去码头，想不到船只提前靠岸，货很快都装上去。 船长派人上岸买了物资和日用品，随后便出发了。 山越拜托薛凌照看老婆，说他在南岛等着她回去过年。 薛凌连连点头，挥手道：“你放心，我到时提前给嫂子买票，让她顺利回去。” 薛凌转身拿出四百块，递给阿虎。 “车费你去安排，剩下的是你这两天忙活的酬劳。” 阿虎只抽了一百，推辞道：“我都没干什么，就是帮忙卸货装货，就出了一点儿力气，不用这么多。” 薛凌塞了给他，低声：“他们是自己找上门的订单，所以没给你抽成。等过了年，我打算去省城服装批发市场一趟，寻几个拿货的稳定客户，到时咱们可以一块去，你找到的客户，你能一直有抽成。” “哎！好！”阿虎忙不迭点头。 货已经成功运走，薛凌很快轻松起来。 “源哥哥，你有空不？” 程天源刚洗完手起身，听到她这么问。 “做什么？有事直接说啊！” 薛凌笑道：“我要去买一辆自行车送给王青和刘星做新婚礼物。我不懂哪一种比较好，你陪我去吧！” 程天源看了一下天色，道：“先上车，我带你去转一转。荣城这边有几家店，好像有两家卖女款的。你是要送王青还是刘星？” “王青，买女款的比较好。”薛凌道。 两人跟阿虎道别，牵手上车离开了。 程天源忍不住问：“对了，阿虎下周末也要结婚，咱们送他点儿什么比较好？” 薛凌答：“红包。” 程天源挑眉，转而笑了。 “这倒是最适合。你觉得包多少比较好？” 薛凌想了想，一时拿不定主意。 “你觉得多少好？你昨天说丽丽娘家跟阿虎要了不少聘金，他来‘大家乐’支钱去准备婚礼，想必身边应该没什么钱。” 程天源似有似无叹气，解释：“莫钱钱狮子大开口，一下子要两千块的聘金，还要各种老人小孩红包。阿虎除了几百块弄宴席，其他都是给他们家。这次约莫得花费三千块左右。” 薛凌惊讶瞪眼，低声：“还没算公寓和其他花费。” 看来，阿虎最近的负担不小啊！ 程天源打着方向盘，道：“幸好他今年在你这边赚了不少，但这一次结婚实在花太多，他在‘大家乐’支了五百，这次阿民妈过世也支了一千五，加上昨天来支两千，已经是超出了。” 薛凌苦笑：“他肯定是需要，不然也不会来支，超便超吧。反正商店会一直经营，只要东西卖得出去，店里就能一直有收入。” “我也这么想。”程天源解释：“他占三成，其他人的工资我都已经算好了。陈兰一份，我爸一份，阿虎妈半份。” 顿了顿，他补充一句：“阿虎妈虽然说是来帮阿虎的，自家的生意，但她老人家没收入，加上这一次阿虎结婚花得有些多，补给他们一些吧。阿虎没开口借，我们也不好主动拿过去借他，倒不如拿点儿给老人。” “好。”薛凌也觉得这样安排很好。 程天源想了想，道：“阿虎经济上有困难，红包咱们就给大些，来一个四百块的。” 薛凌本来打算八百块，但回念一想现在其他人包红包，多半都是二十，十块，有一些甚至只有四块。他们弄一个四百的，已经大得很。 “行，那就四百吧！” 他们开车绕了两家店，很快看中一种凤凰牌的女款自行车，深红色，车上还印着一只展翅欲飞的火凤凰。 “结婚送这个好，漂亮又大方。”程天源道。 薛凌开心道：“那就这个吧！” 他们将自行车搬上吉普车后面，载着回了小区。 刘星家正在忙着准备明天的婚礼，他也在小区里。薛凌直接将车推进电梯，上楼送给他。 刘星欢喜极了，不住给她道谢。 刘妈妈走出来，拉住她的手握了握。 “小薛啊，我听阿星说过你无数次了，总算有机会跟你见面了。想不到你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谢谢！谢谢啊！” 聊了一会儿后，薛凌忍不住问：“叔叔呢？” 刘星答：“他还在相馆帮忙。佟子也在。” 薛凌道：“明天就关门一天吧！你结婚，佟子也得来帮忙拍照啊！就写一张纸贴在门口，说喜事关店一天，后天继续营业。” “好。”刘星嘻嘻笑问：“我们今晚三点去接新娘。你要过来不？到时你来陪王青吧！她还有四个姐妹送她过来。” “不了。”薛凌歉意解释：“我还得看着儿子，晚上我得照顾他。明天早上我们再过来给你们贺喜。” 刘妈妈笑道：“人家小薛已经是妈妈了，妈妈晚上出门，心里肯定惦记孩子有没有睡好。阿青已经有几个姐妹送过来，有她们陪着，应该就够了。小薛啊，那你明天记得早些过来，把小宝宝也带来。反正咱们都住同一个小区，方便得很。” “是啊！阿姨，我们以后就是街坊邻居了。”薛凌笑盈盈道：“以后随时就能窜门聊天嗑瓜子。” 刘妈妈送她到电梯口，才挥手回家。 “阿星，这小薛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那模样，那眼神，果真是一副女豪杰模样！” 刘妈妈是一名小学语文老师，接触过的学生和家长不少，也算是阅人无数。 “她那眉眼自信得很，睿智得很。如果你不说，我压根不相信她比你和王青都小几岁。” 刘星忙着拾掇东西，头也不回道：“人家是帝都来的，我国最大的城市，咱是没法比的！她家好像是开什么服装厂的，是有钱人家的女儿。” 刘妈妈羡慕极了，低声：“那么好的姑娘，竟还嫁到程家村小农户去……” 刘星连忙解释：“人家爱人也不差，虽然是农村来的，可有高中文化，模样又高又俊，往人堆里一放，城里的公子哥也比不得。” “真的？”刘妈妈低低笑了，“难怪她舍得嫁，原来是看中了人，不嫌弃人家出身贫寒。” “是这个理！”刘星点点头，指着门上道：“妈，咱还忘了贴新婚对联呢！快！赶紧拿过来贴！” “哎！我马上去拿！” 第275章 结婚喜庆 隔天一大早，小区便响起了鞭炮声！ 薛凌被吵醒了，忙着抱着身侧的小然然，怕小家伙受惊吓。 不料小家伙睡得香，丝毫不受影响，甜甜睡着。 一旁的程天源也醒了，迷糊爬坐起来，大手将被子拉起，笼罩在她的身侧。 “天冷，起身别着凉。” 薛凌笑了，缩回被窝里，钻进他的怀里。 “他睡得很踏实。” 程天源微笑环抱她，低声：“有父母亲在身边的孩子，胆子比其他孩子大，因为他内心很踏实。” 薛凌迷糊张望窗外，嘀咕：“这是几点啊？天还没亮呢！” 程天源也看了一眼，估摸道：“大概四五点。” 薛凌闭上眼睛，打了一个小哈欠。 “不行，接着睡，太早不想起床。” 这几天商店没什么生意，程天源也不忙，昨天下午和晚上都帮她抄写翻译定稿。想着外头天气太冷，干脆软香柔玉抱满怀，陪着她接着睡。 外头又响起了鞭炮，还有人欢呼喊：“新娘子到！大伙儿快去接新娘子哎！” 程天源和薛凌都又睡着了，没听到。 小然然包在小军被里，暖融融睡着，又有父母亲睡在一旁，继续踏实睡着。 早上薛凌仍留在屋里做翻译，一边照顾儿子。 刘英下楼后回来，对薛凌道：“我给楼下水玉送了些卤肉和大包子下去。家里做得多，她一个人做饭不容易，我让她中午和晚上都上来跟我们一块吃。” 薛凌笑了，点点头。 “妈你天天做那么多菜，只是添一双筷子而已。反正水玉嫂子也喜欢小然然，她一个人在楼下也寂寞，多让她上来聊聊天。” 这时，门开了——程天芳抱着英语本子，快步走过来。 “嫂子，这几个单词我不会念，麻烦你教一教我。” 薛凌瞧了一眼，重复两遍念了念，又教她拼读的方式。 “不必担心，你先学着拼，以后随着你越学越多，你就会自己拼了。” “好，谢谢嫂子。”程天芳微笑答谢，“那我先回对面学习了，晚些时候过来帮妈做午饭。小然然如果要抱，你就喊我一声。” “没事，你去学习吧！”薛凌笑着推了推她的肩膀。 程天芳抱着书本回了隔壁。 薛凌低声：“妈，阿芳最近白了许多，脸色也红润了，人看着愈发漂亮了。” 刘英嘻嘻两声，解释：“你前一阵子给她买了那么多的补品，我隔三差五就给她炖鸡吃，效果那是相当好。也是你这个嫂子舍得花钱，她这一阵子气色好，连头发也乌黑不少。瞧着，确实漂亮了许多。” 薛凌想了想，道：“等中午喝完喜酒，下午我载她出去买多一些冬衣穿。人靠衣装，马靠鞍。小姑子气色好，人高挑了，穿上漂亮衣衫，肯定更好看了。” 刘英连忙道：“不用不用，她不会赚钱，每天就只会吃掉大米饭，有得穿就好。” “妈，别这么说。”薛凌低低笑道：“我还要给您老人家买几件呢！过年回村里的时候，穿得漂漂亮亮，也是我和源哥哥的面子。” 刘英笑得合不拢嘴，低声：“那就买一件吧，不用多。你去年买给我的，都还新着呢！” 薛凌假装没听到，抱着儿子去楼下找陈水玉。 陈水玉现在每天都在屋里散步，爬楼梯，听医生的话每天服药，按时运动，身体愈发好起来。 她看到小然然，立刻高兴得跳起来。 “小宝贝！小宝贝！来，阿姨抱抱！” 小然然嘎嘎笑了，小手甩来甩去，躲进妈妈的怀里。 薛凌和她聊了一会儿天，让她中午上楼陪着刘英和小姑子一块吃，随后她给儿子喂奶，抱着小家伙去了刘星家。 刚出电梯门，远远便听到好些同事的嘻哈声！ 薛凌开心笑了，喊道：“大伙儿都来了吧？今年报社关门了？” 众人听到她的嗓音，哈哈大笑，连忙出来迎接她。 “哇！这就是小然然吧？！天啊！好可爱！” “小薛！你儿子太胖了！压根不像你！好可爱！又白又胖！” “我抱抱！来！我抱一抱！”刘主任快步走过来，抢先抱住小然然，哄道：“来，叫刘爷爷，爷爷！” 林主编哈哈大笑，嘲笑：“您年纪太大了，忘了以前自家孩子是啥时候开口讲话的吧？人家的小然然才三个多月大，哪里能喊你！再等多一年吧！” 刘主任开心大笑，道：“瞧！他不怕生！他还对我笑了呢！这孩子像他妈，一看就是一个胆儿肥的！” 佟子拿着相机，拍来拍去，看到薛凌和小然然来了，连忙对着小家伙拍个不停。 刘星穿着西装，上衣口袋还夹着一朵花。 “凌凌，快来吃瓜子和喜糖！大伙儿正等着你来呢！” 王青穿着红色套裙，脸上擦了粉儿，羞答答对薛凌招手。 “你呀！怎么不早些过来？刚才他们闹得很，我都差点儿吃亏了。” 薛凌左打一声招呼，右打一声招呼，忙得不亦乐乎。 “结婚这样的大喜日子，为了大家的欢乐，你就忍一忍吧！放心，咱们同事都是文明人，一定会手下留情的。” 王青娇羞低笑，解释：“刘星刚才帮我挡了几回……我不会喝酒，中午你得救一救我。” 薛凌连忙道：“我得带孩子，不能喝酒。待会儿我让刘主任说一说大家，让他们别闹太过。有他这个半古板的老领导在，其他人不敢太过分的。” “好好好！”王青似乎一下子看到了救星，低声：“那你帮忙去请刘主任说几句。” 薛凌抬起头，发现刘主任正在和林主编抢小然然抱，一旁的甄副主任也来抢，小然然瞪大无辜大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似乎也犯愁着，不知道该选谁才好。 她呵呵笑了，道：“我一会儿去。” 佟子拍了抢孩子的镜头，笑呵呵凑过来。 “薛老板和新娘子也来一张吧！大好日子得合影，以后留着做纪念。” 薛凌和王青都笑了，亲密搂在一块。 佟子喊一二三，很快拍好了。 这时，刘星挤了过来，一手搂住新娘子的肩膀，一手搂住薛凌。 “佟子，再来一张，得加上我才行。这是我们夫妻和媒婆的合影，这个镜头是必须的！” 佟子惊呼：“哇！她还是你们的媒人啊！真的假的？你和嫂子都同事好多年了！” 众人都哈哈笑了。 刘星笃定点头，解释：“是她鼓励我追阿青，所以她是我们的媒人没错。” “原来是这样。”佟子连忙蹲下，道：“那来一张合影！” 很快拍好了，佟子俊脸凑了过来，笑道：“薛老板，我正缺一个漂亮媳妇，劳烦你也给我做做媒吧！” 薛凌当成玩笑话，笑呵呵罢手。 “你这么俊，不缺女生喜欢！等着被反追吧！” 第276章 尴尬喜宴 小然然来了以后，大伙儿都围着他转了。 “哟！好可爱哦！” “天啊！这孩子好俊！又白又好看！” 就连刘大福和刘妈妈都涌了过来，抢着要抱一抱小家伙。 于是，刘星和王青这两位主角的地位很快不保，小然然迅速成了焦点，把诸位的注意力都给吸了过去，毫无例外。 刘星买的是中套房，客厅很大，摆了四桌。 房间里也摆了两桌，还有新人房也摆了一桌，请了两位师傅在厨房帮忙做菜，好些本家亲戚在帮忙端菜，忙进忙出。 薛凌见儿子总是被抢，自己插不了手，乐得轻松。 刘妈妈凑了过来，对王青道：“按照我们老家的传统，新娘要在房里吃，而且要先吃。今年你是新娘，你是最大的，所以你得先入席先吃。” 王青羞答答点头，跟着刘妈妈进了新房。 刘妈妈又请了四位伴娘进去，随后又叫多林主编和薛凌。 “得多一位，请来多一位。” 刘星想了想，拉着甄副主任一块进去。 “都是女同志，你进去最合适。” 刘妈妈连忙笑呵呵牵着甄真，微笑道：“你是他们的同事，也是领导，你过来再合适不过。” 薛凌有些担心儿子，伸手要抱过来。 刘主任挥挥手，道：“你们先陪新娘入席。孩子我帮忙抱，我儿子和女儿都还没结婚，想抱孙子都没得抱，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让我抱多一会儿！” 薛凌呵呵笑了，毫不客气道：“我乐得轻松！请尽管抱，小家伙就交给你了！” 刘主任实在喜欢小孩子，抱着小然然逗玩去了。 刘星和佟子也都来帮忙逗，刘星甚至还拿了一朵大红花，放在小家伙的脑袋上，众人笑得直抱肚子，佟子还不忘拍照，气氛欢快得不行。 新娘房里，大家低低说笑，一边吃着。 天气冷，做上来的菜虽然丰盛，但很快就冷了。 薛凌的胃口被程天源和婆婆养刁了，吃不惯冷的，只吃了一些甜糯米和甜莲藕。 王青是新人，顾着高兴，也顾着害羞，似乎也吃不多。 反倒是林主编这个过来人自在，一边吃，一边招呼大家吃，还乐呵呵说着笑。 甄副主任给王青道恭喜，眼角的皱纹和嘴角的法令纹却深刻得很，眼底难掩羡慕之色。 她凑过来，对薛凌低声：“那个……跟你打听一下。刚才那个拍照的，是你们相馆的员工吧？” 薛凌一愣，眼尖的她很快发现甄真有些脸红，一下子猜出来了。 薛凌知晓她已经三十多岁，听同事们偶尔闲聊偷偷说起，说前些年不仅是报社里，还有外头好一些人都追求她，但她骄傲得很，嫌弃人家单位不及自己，职位不及自己，挑来挑去，不自觉留成了老姑娘。 比她年轻的，比她漂亮的，都先后结婚了，可她自从到了三十岁，就没怎么人问津了。 薛凌不动声色点头，解释：“他只是兼职而已，他是刘星的师弟，以前是同一个学校的。他在电台工作，是晚上的节目，白天有空，所以来相馆兼职。他也算是多才多艺的年轻人啊！” 她故意加重“年轻人”三个字，希望甄副主任能意识到对方的岁数比她年轻了好些岁。 甄副主任却一心在偷瞄佟子，听得心不在焉。 “哦……那挺好的！挺好的。” 薛凌暗自苦笑——人家是很好，不只是一般的好。 甄真似乎意识到什么，尴尬低下头。 “这个糯米糕好吃，挺好的，你也吃吃看。” 薛凌顺势点头，夹了一块吃。 对于婚事，甄真内心也焦急，可这事急也急不来，介绍来的，一个比一个差，还远不如以前的。 王青比她还要小好几岁，现在连王青都结婚了，报社只剩她一个女的没结婚，其他都已经成家。 她来这一趟真的是又尴尬又羞，偏偏她还不能不来，怕不来更被别人笑话。 大伙儿吃吃喝喝，气氛这么好，还有一个这么英俊小哥帮忙拍照，她……她就忍不住多看几眼。 甄真想了想，问：“相馆生意不错吧？” “还可以。”薛凌答：“主要都是佟子和刘星在拍，其他事则是刘叔叔在弄，我都没怎么去，那边的事也不怎么清楚。” 甄真对帅哥的热情已经胜过好奇，低声追问：“他都在那边拍吗？你刚才说他白天都在那边拍，是不是？” “应该是。”薛凌答：“刘星要上班，所以周末才去帮忙。” 甄真尴尬笑了笑，解释：“那个……我最近想去你们那边拍照，所以就问多几句。” 薛凌见她此地无银三百两找借口，眼睛却总瞄着外头的佟子看，暗自偷笑几声，面上却不动声色点头。 “好啊！你有空就去拍，随时欢迎。同事都可以打折，你给刘星说一声。” 甄真连忙应好。 新娘子吃得不多，很快就吃饱了。几个伴娘应该都饿了，吃得很快，甚至是抢着吃，后面上来两盘肉，她们筷子不停，吃得有些难看。 这个年代，好些人的餐桌仍是常年不见肉，像这样的喜宴，也就一两盘肉，其他都是甜的素的。 林主编已经成家多年，见识过不少大场面，司空见惯了，很淡定吃着甜食，没说什么。 甄真却暗自不满，忍不住往那几个伴娘瞪了瞪。 王青也有些不好意思，扯了一个歉意笑容。 “大家……慢慢吃，别急。” 林主编笑呵呵道：“是啊！喜宴就得慢慢吃。” 几个伴娘埋着头，大口大口吃着，将两盘肉囫囵吞枣般塞下，又接着吃其他的，都忙着吃，连话都不怎么说。 薛凌自从嫁来这边，还从没参加过喜宴或者聚餐，所以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暗自觉得有些尴尬。 林主编拉了拉甄真，压低嗓音：“都这样，还有比这样夸张的，不过分的。你快些吃吧，一会儿喜宴过后，咱们还得去上班。” 今年刘主任特意放假半天，全报社的工作人员都来给刘星和王青贺喜，并留下来喝喜酒。 不过，喝喜酒可以，工作也不能耽搁，所以下午大家都还得回去加班加点赶工作。 甄真没说什么，吃多几筷子后，将碗筷都搁下。 “我已经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薛凌连忙顺势道：“我也饱了，大家慢慢吃。” 王青拉着她和林主编，低低说起了自己的嫁妆。 “不多，我妈就给了这个小金戒指。” 林主编笑道：“能有一点儿金首饰，已经很好了，这是娘家给你撑面子——多好啊！” 大伙儿又聊了好一会儿，直到外头的小然然哭了！ 薛凌赶紧站起来，往小家伙奔去。 “哟！他是尿湿了，我得带他回去换裤子。大家先吃着，我带孩子回去了，回头见啊！” 刘主任扬声：“孩子要紧，外头风大，别冻着了啊！抱紧一些，搂紧些。我们下午得回去上班，你好好带孩子啊！” “好勒！”薛凌挥挥手：“那我先回了啊！” 第277章 再度庆贺新婚 回家以后，薛凌帮小家伙换了裤子，重新找暖和的尿布包裹好。 刘英已经冲了奶粉过来，笑道：“去了那么久，我们家的小然然肯定是饿了，对吧？” 小家伙大口大口吸奶，显然是真的饿坏了。 薛凌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模样，忍不住想起吃喜宴的情形，跟婆婆说了说。 刘英丝毫不奇怪，笑道：“这不算啥！你不知道吧？前些年听说还有人在喜宴上抢鸡腿吃打起来的事。在程家村，还有人为了多几口糯米糍粑，两兄弟大打出手，揍得都送医院去了。” 薛凌哭笑不得，低声：“那还真是我少见多怪了！” 她自小生在比较宽裕的家庭，后来回帝都，家里即便有段日子很艰难，但没到缺衣少食的地步，日子过得向来舒坦。 一旁的陈水玉磕着瓜子，笑道：“正常着呢！很多人都还是缺衣少食的，家里都只能吃六七分饱，吃太多就会遭大人嫌弃，甚至是挨打挨骂。好不容易能吃一顿喜宴，争着抢吃点儿好的，很正常。” 刘英忍不住嘲笑薛凌，低声：“你啊，不是每一户人家都能跟咱们这样的。天天有肉吃，又牛肉又猪肉，包子卤肉不断，那是过年才能有的日子。咱们家啊，天天过年呢！” 薛凌和陈水玉都笑了。 程天芳听到薛凌回来了，连忙逮着机会过来问几个英文单词。 薛凌一一教了她。 这时，小然然吃饱睡着了。刘英抱着他回了房间。 薛凌想起今天下午的安排，拉住小姑子道：“咱们去逛百货大楼买东西吧。” 陈水玉一听，一下子来了精神。 “真的？！我也去！” 程天芳不好意思摇头，解释：“我还有书要背……嫂子你和陈嫂子去就行了，我的衣服还有得穿，不用买。” 陈水玉嗔怪笑骂：“傻瓜！女人的衣柜永远都是缺衣服的！你还这么年轻，该好好打扮才行。” “这话说得对。”薛凌笑道：“你过完年就要上学了，多买几件好看舒服的，到时上学也可以穿。你不能整天躲在家里学习，偶尔也得出去走走。我去跟妈说一声，然后咱们三人去逛街。” 程天芳捏了捏衣角，终于点点头。 “我买一件新毛衣，就够了。嫂子你等一等，我回屋里一趟。” 薛凌知晓她是要去拿钱，也没拦着她，想着她的钱肯定不多，等结账的时候，自己帮她一并付了。 程天源早上出去的时候，没将车子开走，只骑着自行车去商店帮忙。 薛凌开着吉普车，载着陈水玉和程天芳出去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女人逛街是许多场戏。 于是，等戏都唱完了，尽兴了，已经是日暮西山，到处都黑沉沉一片。 三人大包小包提着回来的时候，程天源和刘英已经将晚饭做好，正等着她们回来吃。 薛凌和陈水玉去厕所洗手。 程天芳很是不好意思，低声：“妈，嫂子给我买了好几件外套，毛衣就三件，花了不少钱。” 刘英嗔怪瞪她，低骂：“你怎么不拦着点儿？你嫂子赚钱不容易，你够穿就行，怎么能那么贪心！” “我……我劝了，拦不住。”程天芳委屈苦笑。 程天源听到了，道：“你嫂子买给你的，你就收下。她可能想着你过了年要读书，给你多买一些。” 刘英道：“你嫂子那么有心，你可要加把劲儿好好念书，别让她失望，也别再让我们失望！” “嗯！”程天芳连忙点头。 程天源解释：“我已经拿了你的户口本去荣城中学咨询老师。那边的教导主任说，学校每学期都有插班生，如果你要去插班，元宵过后农历十六就可以去报名。报名的时候，他会试一试你大概到什么程度，然后安排你插哪一个年级。” 能读书的孩子还是偏少，能上初中的更少。正因为这样，荣城中学每一个年级只有一个班。高中更是稀少，每一个班只有几个学生。 这还是城里的情况，如果是在农村，大多数人都没小学毕业，能念个一两年，认几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字，就已经很不错。 目前为止，程天源仍是程家村最高文化的人——高中毕业。 当时他不许妹妹辍学，逼她一定要学完小学。 程天芳断断续续读完，临了还是辍学，初中更不想上，随后不了了之。不过，小学的知识点很简单，她学过，所有补上来不会难。 “我已经在学初二的课本。”程天芳连忙道：“字都会写会背。嫂子还给我买了不少书，我都天天看着。英语难了一些，我最近在努力补上。” “嗯。”程天源道：“你好好学，到时能插初二就初二，不行初一也行。” 程天芳帮忙盛饭，低声：“离过年还有时间，我会加快速度的。” 程天源微微一笑，道：“努力学，不要强撑，不懂的就问。” “好。”她点点头。 刘英道：“还有一个月，你要好好学。听人家说，初中毕业就可以考什么师范和卫生学校。你再念多两年，我们支持你去考，然后去单位上班。” 程天芳忍不住憧憬起来，用力点点头。 一旁的程天源将炉上的炖菜搬上桌，解释：“考师范是做老师，卫生学校是去做护士。你如果喜欢做医生，估计还得学多几年。” “我……我到时再看看。”程天芳低声说。 程天源见她似乎已经有主意，暗自高兴着。 “好了，去喊你嫂子和陈嫂子过来吃。” “哎！” …… 一周后，阿虎和莫丽丽结婚了。 程天源一家子都过去给他们贺喜，还送了一个大红包。 阿虎高兴乐呵呵，阿虎妈也欢喜得合不拢嘴，招呼他们坐下，还摸了摸小然然的脑袋，喊了好几声“小心肝”。 “大家乐”关店了，陈民和陈兰都过来帮忙。 程木海和刘英都穿上薛凌买给他们的新衣，一身喜气来道喜。 阿虎胸前系着大红花，乐呵呵招待朋友。 “小刘！你来了啊！阿源和嫂子你都认识，你去跟他们坐一块。” 小刘老板叫刘小雨，现在也住在小区里，不过大家不同栋楼，所以很少碰面。 他对薛凌印象深刻，见她抱着儿子，连忙上前过去打招呼。 “嫂子，好久不见！哟！小侄子都这么大了！好可爱哦！跟你和阿源一样好看！” 薛凌笑道：“好久不见！你最近还在做建筑吧？听说廖老板开建筑公司了，你还跟在他那边吗？” “偶尔有。”刘小雨解释：“我的队伍只有十几个人，不够领大工程。如果他那边有项目，他都会叫我一把。” “哦？”薛凌忍不住好奇问：“他现在有工程在做了？” 刘小雨答：“前阵子他包了一个政府工程，建一座四层楼高的办公大楼。他的门路不少，不过工程都不算大。” 第278章 听墙角 薛凌听了，忍不住想起之前他办公司的速度非常迅速，又想起他查探“望江苑”隔壁果林地消息非常快，心里猜想这位廖老板的门路应该极好。 “能接政府工程做，看来廖老板是深藏不露啊！” 小刘老板呵呵笑了，压低嗓音解释：“你还不知道吧？廖老板的爱人是单位工作人员，之前是在荣城县政府里头当主任。现在好像还在里头。” 薛凌点点头，低声：“有人好办事，这是好事啊！” “挺好的！”小刘老板解释：“廖老板以前做建筑工，从小工辛苦干起来的。他爱人以前是某某单位的主任，常年不在家。他一个人要当爹要当妈，还要工作养家，很多人都很佩服他。他以前家里也是读书的，可他为了生活，不得不干一些脏兮兮的活儿，也是不容易。幸好苦尽甘来，现在终于成了大老板。” 薛凌尽管没听得那么详尽，但略略一想，就知道他的不容易。 “是啊！苦尽甘来，以后都是甜蜜和幸福了。” 刘小雨看向一对正在招待客人的新人，若有所感道：“是啊！阿虎他们以后也都会是幸福和甜蜜！他啊……也是不容易。终于找到爱人了，我们这些兄弟都替他高兴。” 薛凌拉住刘小雨，道：“麻烦你跟廖老板说一声，我过几天要去他的公司参观，希望他赏个薄面作陪一会儿。” 她想过了，如果廖老板还要接着投资“望江苑二期”，那她一定要去凑一脚。 一来是现在她的资金还算宽裕，二则是荣城现在发展形势大好，外来人口越来越多，未来的房产行业仍有很大的投资空间，值得投资。 “哎！”刘小雨笑呵呵道：“嫂子，你们都是文人出身，说话就是好听！我会跟他说的，他有你家的电话号码，指不定听到立刻就打电话找你呢！” 廖老板对薛凌一向颇有好感，多次在小刘面前赞薛凌，说她一看就是一个商人，而且是一个眼力极好的大商人。 刘小雨跟薛凌接触过，也觉得这位小嫂子年纪轻轻确实很不凡，所以言谈之间更尊重些。 这时，阿虎喊刘小雨过去帮忙招呼客人，他微微颔首快步走开了。 程天源见儿子睡着了，连忙凑过来。 “媳妇，儿子睡着了，还是我抱吧。” 儿子的个头大，周身胖嘟嘟的，虽然人小，可肉不少，抱久了肯定会手酸。他的手劲儿大，还是他来抱好些。 薛凌见小家伙靠在肩膀上睡了，赶紧将他抱横，递给程天源。 “你坐下，这里避风，也不怕着凉。” 程天源小心翼翼搂住儿子，拉起自己的大衣，将他包在里头。 “别怕，有我这大衣在，包管暖和。” 薛凌打了一个眼色，低声：“我去一下厕所。” 程天源低声：“在饭馆的后面。” 刘星上次宴席只办了几桌，所以能在家里办。阿虎朋友多，战友多，加上一些同事，还有丽丽的家人和同事，足足有二十多桌。所以他只能在外头包了一个饭馆，热热闹闹办一场。 阿虎办事能力高，选的这个饭馆离“望江苑”不远，是在城中新区，地方又新又宽，办喜事非常体面。 薛凌洗了手后，顺着小走廊往回走。 突然两个拉拉扯扯的人印入眼眶！ 薛凌不认得对方，见是一男一女，两人似乎在吵架，男的很瘦小，模样有些丑，女的长得有些矮，长得明艳动人，身材很丰满。 男的低喝：“今天是我妹的大喜日子，你就不能给点儿面子吗！我都已经答应你了！” 女的娇哼：“我能来就已经是面子了！我还有事，打个招呼就已经够多了。” “这喜宴还没吃呢！你就要走，我妈和我爸肯定会不高兴的。你就不能吃完再走吗？” “不能！我一看到你家里人的嘴脸，我就吃不下饭。我警告你啊，莫钱钱，你现在就给我松手！不然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莫钱钱委屈瞪眼，最终仍是将手撒开了。 “你就不能不要这样子无情吗？黄妙，都要嫁给我了……” “滚开啦！”黄妙甩开他的手，小心梳理她的辫子，低声：“别拉拉拉扯扯的。我还有事，今年还得加班，下午还得去休息，我整天忙得很，别总是整什么三姑六婆的事来烦我。你们家怎么就那么多人，看着就烦！” 莫钱钱撇撇嘴，问：“你说过完年就嫁我，究竟作不作数啊？” “当然作数。”黄妙踏步往下方走，低声：“过了年再说，你急什么啊！” 莫钱钱黑沉着脸，不满咕哝：“你既然都已经要嫁我了，就不要跟王钦那几个男的走太近。” “你管我啊！”黄妙冷哼：“他们是我的同乡，我们老乡平时走得近些，你至于吗？你是不是怀疑我什么啊？我告诉你，如果你要是不信任我，那我们在一起也就没意义了。” “不不不！”莫钱钱一下子就怂了，低声：“我当然是相信你的。” 黄妙低低笑了，拉了拉他的手。 “他们只是我的同乡而已。在我的心里，你才是对我最好的人，我心里一直记着呢！” 莫钱钱高兴乐颠颠，道：“那我们……过年就结婚。我都快等不及了！” “知道了。”黄妙道：“我还得跟我爸妈商量。你记住啊，一定要备多一些聘金，不然我爸妈指不定不会同意。他们就只有我这么一个闺女，其他都是儿子，心里是舍不得我嫁这么远的。” “我都备着，都备着。”莫钱钱压低嗓音：“我这个妹夫给了不少聘金，加上一些红包两千多呢！我告诉我爸妈一分钱都不许花，要留着给我结婚用。” 黄妙低低笑了，柔声：“那就好。” 莫钱钱拉住她的手，摩挲几下。 “我送你出去，明天再去厂里找你。” 这时，他们也发现了大后方走来的薛凌，以为她只是宴席上的客人，并没在意，继续低低聊着，徐徐走远了。 薛凌哭笑不得，想起阿虎为了娶这个老婆弄得囊中羞涩，甚至还欠了账，可丽丽家却是拿着女儿的聘金要给儿子娶媳妇。 虽然这是人家的家事，跟她没半毛线关系，但她之前听过风扇厂的员工八卦过这个“黄妙”，对她一点儿好印象都没有。 刚才听了他们的聊话，更是暗觉好笑。 只是……她不知道要不要去提醒一下？ 该用什么方式比较委婉？ 她一时也为难住了。 第279章 奇葩一家 喜宴很快开始了，众客人也都入席了。 阿虎安排得很好，这一次是餐馆人员一边上菜，大伙儿一边吃边聊边等菜。 大冬天的，即便是屋里头也冷，幸好这么安排，大家才不用吃冷菜，每一个都吃得乐滋滋的。 阿虎喝得满脸通红，一个劲儿乐哈哈。 程天源抱着儿子，没办法帮他挡酒，幸好他的战友多，一个个都能很喝，也都够义气，帮他这个老朋友挡了不少。 陈民就惨了，喝不到两杯，就已经满脸通红，几杯酒下去后，已经歪倒在桌上睡着了。 程天源拿着怀里的儿子做借口，只喝了三杯，脸微微有些红，醉意倒是还不至于。 薛凌看着丽丽娘家满满两桌子的人，大大小小，吵吵闹闹，忍不住为阿虎捏一把冷汗。 “媳妇，吃点儿这个。”程天源给她夹了一个大菜心，忍不住推了推她。 薛凌回神，夹了慢悠悠吃下。 喜宴后，薛凌开车载着一家子回家，程天源则留下负责帮忙。 阿虎醉醺醺的，咕哝：“嫂子……我媳妇漂亮不？” 薛凌扶着方向盘，笑得不行。 “新娘子是最漂亮的！谁都比不上！” 阿虎哈哈大笑，道：“嫂子也漂亮！更漂亮！” 一旁的刘小雨搀扶着他，喊道：“嫂子，你先送家里人回去，一会儿过来帮忙载客人吧。外头似乎又要下雪，自行车不好送。” “没问题！”薛凌道：“我五分钟后就回来。” 薛凌踩了油门，徐徐开往“望江苑”的方向。三分钟后，他们就到楼下。 公公婆婆和小姑子都下了车，婆婆抱着小然然，公公连忙绕过去，用自己的身板挡风。 程天芳连忙拉下围巾，将小然然围在里头。 三人小心翼翼护着小家伙进了电梯，给她挥挥手。 薛凌调转车头，很快回了饭馆门口。 这时，好多人都还在，一群醉醺醺的男子哈哈大笑，有人还在大声吆喝猜拳。 程天源和丽丽走过来，说先载丽丽的家人回城北的筒子楼。 薛凌点头，道：“我不认得路，一会儿让你妹妹给我指一下。” 于是，醉醺醺的莫钱钱被扶在后座，身边父母亲搀扶着，还塞过一个妹妹。前头副驾驶坐着姐姐和姐夫。 薛凌开动车子，徐徐往城北的方向开。 一旁的姐姐讨好笑问：“你是……阿虎的同事吗？” “不是。”薛凌微微一笑，模棱两可解释：“我先生跟他是好朋友。” 姐姐和姐夫摸着吉普车，问了又问，车在哪里买的，车买了多少钱。 薛凌答：“省城买的，三万多块。” “天啊！三万多块！”姐姐呵呵笑了，惊赞：“那——你你爱人肯定很有钱。” 薛凌笑而不语。 姐姐捅了姐夫一下，恶狠狠：“你瞧瞧人家！人家阿虎的朋友多厉害！你跟人家比，简直就是一堆烂泥！” 一旁的姐夫满嘴酒气，粗声：“我没钱，我就是烂泥！你这个妹夫有钱，你跟我说话都大声了！对不对？是！他还是有单位的，而且一口气就送你们家一套房！可你三妹丽丽她也有单位啊！你以为啊？他是有单位的，自然就找有单位的。你啊，啥都不会，所以只能配我这烂泥！” “你说什么呢！”姐姐立刻发飙了，尖声：“我就是没眼睛，才会摊上你这个没用的家伙！每个月就那么一点儿钱，我又要养家又要工作，我都累死了！” “好啦好啦！”后面的老太太发话：“别整天吵吵闹闹的。你是大姐，你是大姐夫，就不能给一些小的做一个好榜样吗？” “就是就是！”莫钱钱大骂：“有单位自然要找有单位的！阿虎如果没单位，我妹子指不定还不要他呢！不就有几个臭钱吗？没啥值得炫耀的！做生意捞来的钱，指不定哪天就输个精光了！” “呸呸呸！”老先生发话：“你胡说什么！有你这样咒自家人的吗？！人家阿虎精明得很，怎么会输！他还弄什么服装买卖，以后肯定能赚更多！单位有什么好的，一个月也就一百多块！还是做生意好！” “错！”一旁的小妹妹嚷嚷：“三姐她就是有单位，三姐夫才会娶她。当然是有单位好！妈，我也要去读书，我也要考一个单位！” “闭嘴！”莫钱钱粗声：“都已经十七八了，还学人家读书！白养你们这么多闺女，养大了就嫁了！读书读书，你三姐读了那么多年，才为家里赚多少年啊？一转眼就嫁出去了！” “就是就是！”老先生咕哝骂：“辛辛苦苦弄她去读书，才赚了三四年就嫁了。养女儿都是亏本的！” “那你做什么生那么多女娃？”另一个小妹妹嚷嚷：“大姐和二姐还有三姐，二姐下来都已经有哥哥了，你们为什么还生多我们三个女的啊？” 老太太骂：“话哪有这么说的啊！还不是为了生多一个儿子吗！？谁知都是一堆赔钱货！” “哼！赔钱货也是你生的！” “闭嘴！小贱＼货！” …… 薛凌听得脑袋发昏，如果不是外头路边有积雪，不能开太快，她真想将油门猛踩，立刻将他们送走。 城北是老城区，路弯弯曲曲绕来绕去，总算在半个小时后，到了一排老筒子楼旁。 一众吵吵闹闹的人都下了车。 薛凌挥挥手，礼貌道谢，然后一溜烟跑了。 她开回去，又帮忙送几个醉醺醺的男子回去。 直到傍晚时分，客人才先后送走，阿虎已经开始酒醒，牵着丽丽的手，低低聊着话。 程天源喊：“我们要回家了！你们也上车吧！” 阿虎摇头，搂着丽丽道：“我们要走回去！拜托你们将我妈载过去吧！” 阿虎妈笑呵呵上了薛凌的车。 程天源微笑问：“大娘，这几天你肯定都高兴得睡不着觉吧？” “是啊！”阿虎妈轻抚胸口，呵呵道：“今晚总算能安稳睡一觉了。儿子终于娶上媳妇，我心头上这块大石头终于能落地了。” “对了，阿源啊！”阿虎妈道：“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阿虎和他媳妇都忙，丽丽还得上晚班，一周休息时间不多，家里每天三餐估计都得我料理。我明年肯定是没法去‘大家乐’帮忙了。” 程天源点头，温声：“我知道的，大妈您料理家里才是最重要的。明年店里会招多一个女工，不怕的。” 阿虎妈忙不迭道：“那就好！那就好！等丽丽生下娃，我就帮忙带孩子，跟你妈一样，每天抱着大胖孙子乐呵呵。” 第280章 委屈你了 车子很快到了“望江苑”。 程天源和薛凌不放心老人家一人回家，陪着一块下车，带她去做电梯。 阿虎妈苦笑解释：“这玩意很快，还不用爬楼梯，可我总害怕被夹到，宁愿爬楼梯。” 薛凌笑呵呵道：“你得让阿虎和丽丽多教教你。我公公和婆婆起初也怕，后来我们教多他们几回，他们很快就喜欢了。我婆婆现在每天上下楼都坐电梯，熟练得很。” 程天源劝道：“很容易的，您老学一学，很快就会用。” “唉……”阿虎妈咕哝：“他们两个都太忙了。丽丽啊，每次来转一下，转身就离开了。一个星期有三个晚上夜班，其他时间还得休息排班，很辛苦啊！” 薛凌哄道：“年轻人赚钱都不容易，您老人家要多体谅一下。她现在是您儿媳妇了，你要帮忙多疼她。她在外头工作辛苦，您在家里头多帮着点儿。” “那是当然！”阿虎妈往胸口一拍，大声：“我这把老骨头还是有用的！我三餐和家里的活儿都包了，让他们小两口都好好赚钱！只要迅速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我就什么要求都没了。孩子我来带，一个人包揽！” 薛凌和程天源都笑了。 送了阿虎妈回公寓后，他们才转身回去。 阿虎住的那一栋楼跟他们不同，所以他们绕了一小段路，才坐电梯上楼。 “大家住同一小区，照应起来也容易。以后要找阿虎，如果大声吼一下，估计他都能听到。” 程天源微笑道：“肯定能。” 两人都已经在饭馆吃了晚饭，回到家的时候，程木海回“大家乐”去守门了，程天芳在隔壁学习，只有刘英抱着小然然逗着玩。 程天源本想要抱儿子，被老妈子推开了。 “去去去！你身上还有酒味儿呢！别熏了我家小然然！” 薛凌道：“我们先去换衣服洗澡。” 刘英指着厨房喊：“里头有热水，都去洗一洗吧！” 两人轮流洗了热水澡，接替带儿子的重任。 “妈，您快去歇着吧！” 刘英微笑道：“好，其实我也不累。家里就一些打扫活儿，没啥事好忙。有我大孙子陪着，我才不累呢！” 老人家关门回隔壁，还帮他们把门关好。 程天源抱着儿子哄，忍不住问：“媳妇，你吃喜宴的时候怎么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吗？” 啊？！ 薛凌惊讶笑了，“你怎么知道的？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程天源答：“不算明显，但你是我媳妇，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心有灵犀一点通？”薛凌嘻嘻笑问。 程天源低笑，抱着儿子凑过来，跟她坐在一块。 “不止一点儿，远远不止。” 薛凌咯咯笑了，倒了一杯温水，喝了几口，递给他。 程天源也灌了几口，见儿子已经睡熟，动手轻轻拍了拍。 “究竟什么事？你怎么不说？” 薛凌只好将之前在“大家乐”听到的话和早些时候莫钱钱和黄妙两人的对话说给他听。 “阿虎是我们的好朋友。这事……貌似跟他有关，却又似乎没关。我都不知道要不要跟他说。” 程天源略一思索，答：“不要说了。” 薛凌惊讶挑眉，问：“为什么？” 程天源解释：“阿虎他跟他们是亲戚关系，他聘金已经送了，房子也已经送了，这些都是他自愿送给丽丽家的。他为的是丽丽，也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另外，莫钱钱他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他不傻。他已经发现那个什么黄妙跟其他男的暧昧不清，不然也不会质问她。所以他们现在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没必要管。” “而且，阿虎也不是一个傻子。他跟莫家关系比我们密切多了，接触也多，肯定比我们更加了解。而且这样的事，咱们该怎么说？一来没证据，二来关乎人家女孩子的名声，说出去总归是不好的。” 薛凌听他这么一分析，一下子明白了。 “对，确实不应该说。算了，这是人家的家事，咱们还是别管了。” 程天源点点头，低声：“阿虎对他们一家子已经有一肚子的不满，只是他一直忍着。要想做亲戚，如果总是惦记着彼此的缺陷和缺点，那根本做不成亲戚。他为了丽丽，也只能一直忍着。幸好，他们已经结婚了，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是守得云开。” “是啊！”薛凌笑了，解释：“丽丽是一个爽快的姑娘，跟他倒是般配得很。” 程天源微微一笑，眯着眼睛看她。 “媳妇，今年看人家办喜宴你却在出神，当时我内心暗自很愧疚……” “愧疚什么？”薛凌挑眉问。 程天源低声：“去年我们结婚时……什么都没有……别说是热闹的喜宴，就连喜糖……家里也买不起。如今想来，真是对不起你，太委屈你了。” 前些年父亲的胳膊时常发病，为了给他看病，家里举债累累，压得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娶她过门，是希望家里能有点儿喜气，给家里冲冲喜。 当然，他内心也是暗自高兴的，毕竟订婚那么多年了，终于将一直挂在心头的小姑娘娶做媳妇，说不高兴那肯定是骗人的。 可惜，家里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就连喜糖都是她带来的。 今日看她在阿虎和丽丽的婚礼上若有所思，他猜想她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婚礼有那么多的遗憾，触景伤情了。 薛凌嗔怪睨他，低声：“说什么话呢！你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为什么要觉得委屈。我家里人如果看重钱，就不会同意将我嫁给你，我也不会嫁。这些都是其次，最重要是你这个人！” 她家根本不缺钱，所以只会看中人。 如果她家也一穷二白，那可能两人的婚事指不定成不了。毕竟结婚是过日子，不可能不考虑彼此的经济情况。 丽丽家和王青家的情况，她都是可以了解的。她自己只是幸运，出生在一个偏富裕些的家庭，还有一对很开明很有眼光的父母亲，不然也可能得面对这样的难题。 程天源心头暖暖的，大手搂住她的脖子，重重吻了一口。 两人好一阵子没亲热，一时忘情亲了起来。 不料没顾及他怀里的孩子，差点儿压到小家伙。 她羞红着脸，低低笑了，推开他。 “小心儿子。” 程天源抱着小家伙，低声埋怨：“真想让他一人睡客厅算了！” 这些日子晚上都得看顾小宝贝，两人几乎都没怎么亲热。好不容易偷偷香，又给破坏了！ 薛凌嘻嘻笑了，伸伸懒腰。 “有些累了，睡觉觉吧！” 第281章 买票回家 两场婚礼过后，薛凌过上了宅家的日子。 天寒地冻，她在家带孩子，顺便将剩下的翻译一点点完成，偶尔则教教小姑子英语，几乎不曾出门，日子过得很悠哉。 一天早上，她收到刘主任的电话，让她准备几个小栏目，提前预备着，过年期间能用上。 薛凌很痛快答应了。 刘主任又道：“还有，过年的年货和奖金你都有，今年还是挺丰盛的，记得小年过后来报社取。” “好啊好啊！谢谢主任。”薛凌乐滋滋挂了电话。 被主任这么一提，她才后知后觉发现已经快到小年了。 “对了！还不知道源哥哥有没有打电话订机票？” 那天傍晚，程天源回来了，带着一身寒气。 “一周前我已经打电话订了，报了我们的身份证号码。跟之前送妈回帝都一样，让我们提前半天去付款，不然无效。” 薛凌点点头，忍不住看向怀里的小不点儿。 “小然然还小，也不知道坐飞机会不会不适应……” 程天源解释：“我已经在电话里咨询过工作人员了。她说仔细抱在怀里，系好安全带，应该没大问题。她还说，提前在买票的地方要两个大耳罩，到时飞行的时候给孩子戴上，说是可以保护孩子的耳朵。” “哎！好！”薛凌微笑道：“你记得到时提醒我啊！” 程天源办事非常周到安稳，轻声：“放心，不会忘的。” “对了！”薛凌又慌忙问：“你给陈水玉嫂子订了机票了吗？” 程天源微愣，反问：“她不是要坐船回去吗？之前我问过她了，她说要坐船，不想坐飞机。一来南岛不远，坐飞机不划算。另外，荣城这边的码头有客船，每隔两天往南开一趟，她到时坐过去就好。” 薛凌忍不住提醒：“得提前去咨询一下，过年的船票车票什么的都紧张。” 程天源安抚道：“不怕，一会儿她上来吃饭问她一声，然后我再去给她买票。” 陈水玉现在三餐都在他们楼上吃，一来她懒得做饭，二来则是想来凑热闹，陪着聊聊话，逗逗孩子，这样才不会一个人孤单寂寞。 昨天山越打电话来，说过年南岛那边的衣服很好卖，他的货刚上岸，已经被老顾客搬走了八成，剩下的卖得很快。 陈水玉丝毫不意外，解释：“过年的生意好做，不管拿什么拿多少，基本都能卖光。大过年的，一年就这么一次，乡亲们花钱都大方了许多。” 山越赚了大钱，听老婆说身体一天天好，心情那叫一个好，催促老婆过去跟他相聚过年。 陈水玉不紧张，说她还要再去找肖大夫取多一些中药调理，等小年过后再回去。 一会儿后，她上来吃晚饭。 “我明天要去医院，到时兜去码头买票就成，不用麻烦阿源跑多一趟。” 程天源点点头，道：“那你小心一点儿。” 陈水玉羡慕他们可以去帝都玩，忍不住道：“要不是过年要回去走亲戚，我真想跟你们一块去！” 薛凌笑道：“那就明年啊！我们每年都会回去的。你和山越哥明年就打包好行李，跟我们一起坐飞机过去玩。” “先这么说定了。”陈水玉叹气轻笑：“还不知道一年后是什么光景。” 一旁的刘英听不大懂，盛了一碗干饭给她。 “肯定是一年比一年好啊！今年没空去，那就明年去。反正你们年轻，还多的是机会。” 陈水玉听罢，不知不觉红了眼睛。 “大妈……你不懂……过年回去，估计又得闹离婚了。” 众人都愣住了，忍不住抬头看向她。 薛凌坐在她身边，试探低声：“怎么了？你和山越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陈水玉吸了吸鼻子，哽咽：“没事……不过他的那个妈……肯定不会让我好过的。她说，我嫁给他儿子十几年一个蛋都没下，怎么还有脸上她家的门。今年过年，我只打算回娘家而已，没想再上他们家了。” 刘英扯了一个笑容，招呼道：“先吃饭，别提伤心事。孩子的事急不得，慢慢会有的。” “对。”薛凌解释：“你的肠胃最近已经好了，气色也好了许多。明年应该就能怀上了，别着急。” 程天源是一个大男人，不好意思劝什么，埋头吃着饭。 一旁的程天芳脸色不怎么好，咬了咬牙，也低头扒饭。 陈水玉见她一开口就把气氛搞得这么差，连忙扯开笑容。 “没事没事，我们赶紧吃饭！天大地大，还是吃饭最大。” 薛凌也笑了，提醒道：“夹多一块牛肉番茄，吃着很开胃。” “哎！”陈水玉没客气，大口大口吃着。 隔天一早，陈水玉就往医院去了，随后去码头买了船票。 “是明天的船票，农历二十三。这应该是最后一班船了，后面可能没有了，所以我赶紧买了一张。” 薛凌提醒道：“那你赶紧收拾好行李，把药也带回去吃。还有，别忘了给山越大哥打个电话，让他可以去码头接你。” “嗯。”陈水玉拉住她的手，笑道：“一说到要走，我还真舍不得你们。” 薛凌回握她的手，低声：“楼下的房子一直给你们留着，你们有空就随时过来。你还得继续跟药吧？等过了年就回来吧。” “好。”陈水玉笑道：“我都舍不得你们这儿了。” 小然然“呀呀”叫两声，挥舞胖乎乎的胳膊。 陈水玉开心抱住他，欢快逗他笑。 隔天一早，薛凌载着陈水玉去码头坐船，直到船只消失在视线中，她才走上来开车离开。 想着好些天没出门，趁着天气晴朗，她开车去了开发区。 已经有好几个工厂放假过年，工人们陆陆续续回家过年了。“大家乐”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冷清，程天源和陈民有空就大扫除，清扫楼上和楼下。 薛凌见他们都忙得身上湿哒哒，连忙道：“我来帮忙，还差哪儿？” 陈民笑答：“都差不多了，只剩下服装店那边。” 薛凌连忙挽起袖子，道：“那我去那边打扫。” “等等！”程天源招手喊：“我先去上头扫灰尘，你别进去。去厨房煮点儿热水，一会儿用热水擦窗户，会比较干净，手也不会太冷。” “哦！好的！”薛凌算是半个家务小白痴，有老公这么一提醒，乐颠颠忙去了。 第282章 前去拜访 人多好办事，陈民和程天源帮忙打扫，很快服装店也清扫得一干二净。 陈民解释：“只要拿都一些存货来店里，然后就可以准备过年了。” 程天源倒了两碗热水，一碗递给陈民，一碗递给薛凌。 “都歇一歇。我明天清点一下存货，然后就去买一批过来。我爸和我妈他们要回程家村过年，到时可能得几天才回来。我爸没法来守夜，到时就辛苦你了。” 陈民笑了，道：“反正我晚上都得睡这边，我守不正合适吗？” 他家里很狭小，陈兰和陈香两个妹妹在家睡，他来商店这边不知道多好，地方又宽，床也舒服。 程天源点点头，道：“明天叫上阿虎过来，我把去年商店的总账拿出来，到时我们好好核对一下。还有，陈兰和我爸都算是员工，他们每个月领工资，到了年底还有一点儿分成可以拿。” 陈民似乎想起什么，连忙提醒：“婶子在这边帮忙好几个月呢！你也得发给她才行。” “不了。”程天源解释：“我妈说了，她来这里是帮我，不是来做工。我爸领了就算了，她就不用了。” 陈民觉得不好，低声：“我姑妈来这边的时间更少，她都能分一半，怎么婶子反而不行？婶子在这边大半多年，每天每夜都守在这里，没功劳也有苦劳啊！” “你不懂。”程天源压低嗓音：“阿虎结婚费了不少钱，经济上比较紧张，所以我才算了一半给阿虎大娘。我妈是来帮我，就不算了。” 陈民听他这么分析，心里暖暖的。 “那好吧！说实话，阿虎哥这次结婚确实费了不少，我把分红拿给姑妈，让她好好过个大年。” 一旁的薛凌忍不住问：“对了，最近怎么没见阿虎啊？” 陈民答：“他结婚后不久就病倒了，是重感冒。在家里养了好几天，还在医院打了两天点滴才好起来。这两天他去相馆帮忙了。临近过年，那天的生意听说很好，忙得很。” 薛凌挑眉问：“病得那么严重？怎么不说啊？我们住得那么近，如果知道了，指不定还能过去帮忙照顾。” “不用。”陈民答：“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他说他一个大男人，就是头昏脑涨迷迷糊糊睡，又不是缺胳膊瘸腿，哪里需要什么照顾。他应该是结婚那几天太忙，跑进跑出，不小心着凉感冒引起的。” 薛凌笑呵呵道：“不怕了，他现在有一个护士媳妇，随时随地都能照顾好他。” 众人都笑了。 隔天程天源见账目算好，还将一成的奖金分给众人，随后取了一些货回来放进仓库。 阿虎来了，看了总账目后，啧啧笑了。 “今年算是一个大丰收年！第一年开店就能赚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分到我手头还有三千多近四千，相当不错啊！” 顿了顿，他歉意低声：“我后来又预支了两千，还欠店里一千来块呢！” 程天源睨他一眼，反问：“咱们的店是不要开了吗？你怕什么？” 阿虎嘿嘿笑了，道：“对对对！反正以后年年有得赚，我不用怕！” 程木海将钱都存起来，心里乐滋滋的。 给自家儿子的店帮忙，他不仅能拿工资，年底还有这么多分红，简直是好得没话说！ 回去给小然然包一个大红包，然后买多一些年货回老家，发糖发烟给乡亲们，一起乐呵。 陈兰拿了三百多块的分红，高兴得乐颠颠。 “太多了！太多了！我都不敢相信呢！” 薛凌笑呵呵道：“赶紧存起来，以后做嫁妆！”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凌写了一张告示，贴在“大家乐”门口，说是元宵过后开店，预祝工人同志们新年快乐，来年赚大钱。 “很多工厂都安排元宵后再开工，咱们没必要那么早。到时如果有空，提前一两天打扫卫生开店，陆陆续续做起来。” 阿虎着急赚钱，忍不住问：“嫂子，那我们的服装店呢？” 薛凌答：“等我从娘家回来，我再跟你商量。估计也得元宵后了。” 阿虎道：“那行！反正相馆那边这一阵子生意超级好，我得去帮忙。过年拍照的人会更多，到时我也会很忙。” 薛凌微笑道：“那就拜托你们了。相馆你有一成的分成，你好好干，收入不会差的。” “那都是托了嫂子你的福。”阿虎呵呵道：“明年我还要跟着嫂子你干！我们一块赚大钱！” “好！”薛凌爽朗笑了。 阿虎似乎想起什么，连忙道：“嫂子，我昨天碰巧遇到刘小雨，他让我跟你说一声，说廖老板等着你去他公司参观，随时欢迎你过去。” 他不提起，薛凌早就将这事给忘了。 “瞧我这记性！怎么老是忘事呢！” 程天源微微一笑，低声：“如果不是什么急事，怕什么。他请你过去参观，你有空就过去。” 薛凌见外头天色还早，道：“那我现在开车过去吧。” 程天源叮嘱道：“小心路滑，别开太快。我还要等几个人来交租金，都是小区那边的租户，我就不陪你去了。” “行！”薛凌道：“那你和爸关店后一起回去，我傍晚前回家。” 匆匆道别后，薛凌开车去了廖老板的建筑公司。 之前廖老板跟她说过，说新公司就在新城区，地方非常好认，公司的名字也很好听，叫“未来建筑有限公司”。 薛凌开车在新城区绕了两圈，很快找到了这家公司，只有两层楼高，不过足足占了八个店面，地方算很宽裕。 她刚下车，里头很快有人踏步出来相迎。 ——竟是廖老板的秘书！ 两人还聊不到几句，廖老板就出来了，连忙跟薛凌握手问好。 “小薛啊，我可是等你盼你等了好几天啊！刘小雨跟我说你要过来，我心里就暗自高兴，每天都准备着茶叶，等着你来赶紧泡来招待你。” 薛凌呵呵笑道：“那还等什么！赶紧泡茶去！” 公司面积大，都堆放建筑用材，砖块瓷砖或石板，还有许多水泥包。 廖老板道：“这地方灰尘太多，还是别待太久。小薛，我们去我的办公室聊吧！我那边还有一张地图，一会儿展示给你看。” 薛凌应声，随他上了二楼，来到一个宽敞的办公室里。 “请坐！”廖老板端出功夫茶的茶具，开始煮水泡茶。 薛凌一边打量他的办公室，一边恭维赞他这位大老板节节攀升。 廖老板罢罢手，低声：“没有……近期都是一些小工程，只能赚一点儿生活费。想要赚大钱，还得听你的，继续开发新楼盘。” 两人目的很明确，一下子聊到点上。 第283章 合作愉快 薛凌听他这么说，哈哈笑了。 “廖老板凭着‘望江苑’大赚了一把，只可惜楼盘有些小，所以一卖而光，赚头也就小了。但附近还有地，开发仍有很大的空间。” 廖老板拿着茶杯刷洗，低声：“东面的山林地和果林地仍有几千亩，确实仍有很大的开发空间。” 薛凌笑问：“您最近有没有跟进啊？” “有！”廖老板解释：“我都已经跟当地的果农讲过了，明年租期到期，我会将地买下。至于果树和果实，我都会一一加以赔偿。” 薛凌附和点头：“荣城这边的地其实不算贵。” “不贵。”廖老板压低嗓音：“那些都是林地，就更便宜了。我已经问过了，果林和林地那边一亩顶多一百来块。当然，这是在没有竞争的情况下。” “哦？”薛凌忍不住问：“有人眼红你赚得多，想要来分一杯羹了？” “不止。”廖老板摇头苦笑：“对方如果只是要分一杯羹，那还好说。对方来势汹汹，是要来抢地抢建楼盘的。” 薛凌听他这么说，倒没怎么意外。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你的‘望江苑’太出名了，办得太好了，自然有人看见了要跟风要来竞争。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廖老板呵呵笑了，附和点头。 “确实如此啊！正因为这样，我把东面那些林地看得死死的，不仅跟他们居委会打交道，还跟荣城领导都打了招呼。只要他们要卖地，务必考虑‘未来建筑公司’为首位。” 薛凌低声：“你已经成功做出了‘望江苑’，算是有经验的老前辈，竞争能力有目可见，不必太担心。” “我年纪大，还是得谨慎一些。”廖老板解释：“另外，我资金上比对方还是宽裕的。对方如果要竞争那片楼盘，得向银行大量贷款。只是……我如果要吃下那么一大片，也是有些不足，仍是得贷款。” 薛凌笑了，压低嗓音：“不足的地方，可以找合作人或投资人啊！这不，我已经上门来咨询了。” “哈哈！”廖老板给她竖起大拇指，笑道：“之前我跟你提过，你说钱不多，所以不敢给我一个准话。这次刘小雨跟我一提，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赚了大钱，想要来找我合作来着。” 薛凌解释：“目前钱还不多，但这不还有一段时间吗？我慢慢赚，慢慢攒，争取能分一点点羹。” “哟！”廖老板动手开始泡茶，笑道：“小薛你这就太谦虚了啊！你做生意的眼光远比我强，当初我卖完‘望江苑’就打算退了，是你一句话点醒我。你的广告策略加上营销手段，都让我佩服万分啊！相信加以时日，你必定是大富户。” 薛凌连连罢手，低声：“小本经营而已。你这楼盘应该算是‘望江苑’二期和三期吧？比现在的‘望江苑’大多少？” “大太多了。”廖老板解释：“之前‘望江苑’的栋距都非常大，占地足足一千多亩。这次更大，我算过了，那边如果拼凑得出来，应该能有两万多亩。能建地的，应该有一万多亩。” 薛凌惊讶瞪眼，忍不住笑了。 “哇！那倒是挺大的！” 一万多亩地，那是相当大了啊！另外几千亩能做一些园林绿化，到时就更有卖点了。 廖老板不住点头：“不错，到时也许能做六期打算。” 薛凌一愣，连忙摇头。 “不好，至多三四期，可以规模更大，但不要一直推同样的品牌楼房。人们的审美观和想法都会有疲劳感，所以不能一直弄‘望江苑’五期六期。” “哦哦哦！”廖老板没什么营销概念，听她这么分析，一下子懂了。 薛凌想了想，低声：“可以先做二三期，然后其余的做其他打算。” 廖老板为难叹气，解释：“可是……地得一次性买下，不然恐怕以后有人要来抢。上头也不肯你一点点分着买，他们要凑一笔钱好办事。” “两万多亩，如果连林地一起算的话，那大概得两百多万。”薛凌问：“能便宜些不？毕竟有一部分是山林地。” “应该可以。”廖老板低声：“但至少也得安排一百多两百万。实不相瞒，我这公司的流动资金也才三百多万，到时想要启动大资金来建筑，那就不够了。” 薛凌低声：“咱们可以建二期，然后一边卖一边建三期。这样的话，资金不停收拢，转而重新投资，给我们喘息和缓和期。” “对对对！”廖老板似乎看到了知音人，解释：“我也是这样想的。现在大城市的楼盘建筑，有些还是提前预售，然后才建的。” 薛凌苦笑：“荣城这边肯定还不行。但我们能先建二期，然后一边卖，一边投资三期。接着循环下去，直到新楼盘不停开发。” 廖老板惊喜笑问：“你决定要投资我公司了？对不对？你懂营销懂销售，我懂建筑，咱们肯定能合作愉快的！” 薛凌想了想，答：“到时我愿意投一半的资金来启动，现在无法给你说一个确切数，但我能保证有五百万。” 廖老板再度惊喜笑了，不住点头。 “那——太好了！有这么一大笔资金加入，我就更有信心去拼这一大块地了。” 薛凌低低笑了，提了自己的要求。 “但我希望别太多的股东，尽量就你和我进行合作。毕竟人多意见多，其他人也许就没咱们这样惺惺相惜了。” 之前自家老爸许诺自己一千万，但她没想全部投资。如果她明年赚得到更多的钱，那她就尽量不要拿老爸的钱。 这是她自己的生意，能尽量自己拼凑，那就自己来。 廖老板很爽快答：“这个没问题。如果你能有这么多的资金加入，我可以拒绝其他人来入股，因为已经够了，没必要了。” 顿了顿，他给薛凌比划大拇指。 “小薛年纪轻轻就有这么雄厚的财力，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啊！” 薛凌呵呵解释：“我不才，赚钱能力都得靠我家老爸撑着。他开几个服装厂，资金还算充盈。家有大树好乘凉，我只是沾了自家老爸的光。” “那是如虎添翼。”廖老板客套赞了赞。 薛凌又问：“那等明年时候差不多了，咱们再签约合作？” “我是一诺千金之人。”廖老板道：“我应下的，就是作数的。” 薛凌连忙道：“我也是。这次是有绝对的信心，我才过来的。” 廖老板哈哈笑了，伸出手来。 “那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薛凌握住他的手，重重压了压。 “合作愉快！” 第284章 难为情话题 隔天，程天源一早就出门去了，说是要买年货去帝都。 薛凌的翻译已经做完，昨天晚上赶了几个小栏目，直到一点多才睡。 早上睡到日上三竿，直到小然然醒了咿呀叫着，她才迷糊清醒。 “哦……已经九点多了。” 婆婆刘英连忙去冲奶粉，喂小家伙吃。 “凌凌，你们什么时候去省城？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薛凌答：“订的机票是农历二十七。回来的时间还无法确定，如果小然然适应那边的天气，那就元宵后再回来。” 刘英听说帝都的大冬天很冷，忍不住提醒：“别冻着孩子。” “不是。”薛凌解释：“外头很冷，孩子肯定不能出去。我是指——他如果能适应家里的暖气环境，那就住长一些。暖气有些干燥，需要多补充水分。他应该能适应吧，每天喝那么多水和奶粉。” 刘英好奇问：“就是屋里暖得很？对不对？” “对。”薛凌答：“跟我们这边的秋天或春天一样，很暖和。如果调高一些，有人甚至可以光膀子。源哥哥一干活，就只穿一件短衫。” 刘英呵呵笑了，道：“那肯定挺暖的！” 薛凌又问：“妈，你和爸什么时候回程家村？那边屋子漏风，冷得很。你们还是尽量住在这边，要不就过年那天回去得了。” 刘英摇头，解释：“至少得回去拜祭一下祖先，过年夜还是得在那边过的。” 薛凌点点头，道：“我昨晚已经告诉源哥哥，给你们多备一些年货，在这边可以吃，也可以带去乡下吃。” “哎！好！”刘英似乎想起什么，压低嗓音：“隔壁厨房得留多一些，阿芳那死丫头不想跟我们一块回去。” 薛凌疑惑挑眉：“为什么？如果她不想的话，那她就得一个人留在这里过年了。” 刘英嗔怪低声：“谁知道她啊！我跟她说一块回去，她说她要一个人留在这里看书学习，还说买的书很好看。我跟她说带回去看，可她偏不要，说她能自己做饭，要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她爸没说什么，说由她自己决定。” 薛凌很快猜到这么一回事，温声：“既然小姑子不想去，那就不要勉强。这里安静能学习看书，就由着她吧。” 她跟林聪私奔的事，有些乡亲是暗自知道的。 乡里乡村的，但凡有个什么事，三姑六婆很快就传得满村子的人都知道。 现在她回来了，打算重新开始，可别人会怎么看她？ 幸好当初她嫁给林聪的事是在城里，村里人都不知道。 如果她现在已经闯出自己的事业或有一个安稳的家庭，她回去的话，村里人都不敢小瞧了她。 可她现在正处在尴尬的改变时期，其他人指不定会说一些难听的话，甚至嘲笑她。 她不想回村里的心情，薛凌可以理解。 “随她！”刘英咕哝：“孩子大了，自己想干啥就干啥。她如果待在家里学习读书，我也不好硬拉她回去。算了，由着她吧。” 薛凌微微一笑，道：“吉普车的钥匙借给阿虎。我已经跟他说了，让他开车送我们去省城的机场。另外，等你们要回村子了，让他送你们过去。什么时候要回来，也让他去接你们回来。” “太麻烦了。”刘英很是不好意思，低声：“人家现在有个家了，不好总麻烦他。” 薛凌解释：“不怕，他也要借我们的车过年用。去程家村来回也就一个小时，不会太费时间。阿虎都已经答应我了。” 刘英听说车子要借给阿虎大半个月，想着也就没再不好意思，点头应好。 这时，电话铃响了！ 薛凌将肉包子啃下，连忙凑过去接。 原来是刘星，说是她的年货已经发下来，还有工资和奖金，让她赶紧去取，说是下午报社也要准备放年假了。 薛凌赶紧进房间，把昨晚连夜赶出来的小栏目内容检查一遍，然后匆匆下楼开车去报社。 报社的同事都在奋力工作，看到她来了，打了招呼，又埋头继续忙了。 刘星和王青也都在忙。 薛凌赶紧将稿子拿给林主编，解释：“一共四期，我也无法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备多一两份儿。” 林主编笑呵呵道：“这就对了。” 薛凌办事她一向放心，将稿子大致检查一遍，然后收进抽屉里。 王青指着一旁的一袋苹果和两块大腊肉解释：“一人一份，你也有一份。对了，这是会计给你算的工资和奖金。” 她递给薛凌一个信封，里面鼓鼓的，也不知道具体多少。 薛凌没数，直接揣进兜里。 王青左看右看，对她勾了勾手，将她拉到角落里。 “凌凌，我……我有一件事要问你。” 薛凌见她似乎有些难为情，忍不住问：“怎么了？跟刘星的事？” 王青尴尬红了脸，踮起脚尖跟她咬耳朵。 “我们结婚后……就睡一起了。他很贪心，几乎每晚都缠着我……可是他总说不够好，还很懊恼。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好难为情……你结婚好久了……应该懂这些吧？” 薛凌也有些难为情，不过她毕竟结婚一年多了，连娃都生了，比王青这个刚上任的新婚妻子好多了。 “具体什么情况，你说给我听听。我有些也不懂……不过我毕竟比你有经验一些。” 王青咬了咬下唇，附在她耳朵上解释：“他说他的时间不长，一直很懊恼。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不是我能怎么做？我都不敢跟别人说，也不好意思说。” 薛凌一时尴尬了，低声：“这个事关男人的面子尊严问题，我会假装不知道。你可以提醒他，说这一方面好像有书可以查。如果太不满意，还可以悄悄去医院找医生。” “真的吗？”王青低问：“这样也可以找医生？” “对。”薛凌喃喃：“找靠谱熟悉的医生，这样他才不会难为情。另外，也可能是你们刚开始，所以两人都没什么经验。你也该劝劝他，别太频繁了，不然身体哪里受得了。这个……太多，很伤身的。” 王青丝毫不懂这些，惊讶问：“真的吗？会伤身？” “嗯。”薛凌低声：“过于频繁当然伤身，要适当控制一下。你们刚新婚，这是可以理解的。以后就要悠着点儿，不要太频繁。” 王青点点头，见另一侧有人走来，给薛凌悄悄打了一个眼色，回办公桌去了。 薛凌给刘主任提前拜了年，扛着年货回家了。 那天晚上，只剩小两口在房间时，薛凌忍不住悄悄跟程天源说起这事。 第285章 亲密话题 程天源剑眉挑起，低低笑了。 “不少男人都有这方面的毛病，有些不一样，但大体都有这样的烦恼。” 薛凌惊讶问：“你怎么知道？” 程天源好笑将她搂进怀里，低声：“男人和男人在一块的时候，喜欢讲一些荤段子，偶尔会炫耀自己多厉害，乱七八糟什么都讲。” 关于这一点，薛凌是扎扎实实吓了一跳！ “真的吗？我——我们女生就没有。” 程天源解释：“估计是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之处吧。男人堆里，像这样的话题和段子，多得不像话。” 薛凌俏脸一红，嘀咕：“那你该不会将我们两人……在床上的事……也说给其他人听吧？！” 一想到这个，她就直觉要挖个地洞直接钻了！ 程天源连忙摇头，低声：“我不爱讲这些荤段子。自家媳妇和我的事，我才不会瞎说出去。而且，我娶了你以后，就没怎么去码头那边了，没机会听，也没机会说。即便有机会，我也不会说的。” 以前他在码头做短工的时候，晚上一大堆男人蹲一块，不是抽烟聊天，就是打牌抽烟。 他不抽烟，一般是听他们聊话，偶尔插上一两句。 当时他还没结婚，没媳妇，也没经验讲，其他人就吹嘘说来说去，什么都讲，他一般只负责听。 对于这个，薛凌还是信得过的。 他不管是内在还是外表，都是一本正经的男人。 程天源解释：“有些男人年纪偏大了，就会有这方面的毛病，有些则是一开始就不行。刘星这种，估计是一开始就不行的，没法持久，自己觉得憋屈紧张，甚至是没面子，越这样想就越不行。这样的情况，我听得多了。” 薛凌跟他结婚一年多了，知晓他压根没有这方面的担忧，相反地，她偶尔还怪他体力太好，缠着她不放，累得她不想起床。 “他……会不会是刚结婚，所以没经验啊？” 程天源伸手，弹了她的俏脸一下。 “肯定不是。男人在这一方面都是本能会的，可能第一次冲动或太亢奋，会把控不好。但只有一两次后，很快就能无师自通的。” 薛凌羞红了脸，嘀咕：“那刘星估计是这方面的障碍吧。” 程天源低声：“有些人稍微硬起来，很快就疲软了。刘星应该就是这个情况。这是他的私隐，你提醒他媳妇让他去看医生或找人问，这也是一个方法。” “这是心理还是身体问题啊？”薛凌忍不住问。 程天源摇头：“应该都有可能。不过，这跟床上的媳妇也有关系。这一回事，从来都是双方的，也不能全部都怪其中一方。当然，男人还是主导，责任主要在他。” “哦……”薛凌红着脸，不好意思再纠结这个羞答答的话题。 程天源却很淡定，解释：“男人扎堆的地方，都会聊这样的话题，有些有经验的前辈还会教人。你们报社男女比例差不多，大家上班和吃饭都在一块，刘星没怎么有机会跟一大堆男人在一块，所以没机会跟前辈咨询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薛凌嘀咕：“也许私下还是会聊的吧。毕竟这是男人的劣根性之一！” 程天源笑了，低声：“这是本性之一，不是什么劣根性。男人没女人那么害羞，所以敢做敢说。也有一些大妈大婶，毫无避忌在外头聊的，只是你没有机会接触到。” “真的？！”薛凌彻底震撼了，脱口问：“在外头大声聊？” “对。”程天源解释：“在村里街头巷尾，一些大妈大婶也会说这样的荤段子，偶尔一边嗑瓜子一边聊，毫无避忌。你接触的人都是正经八百的文化人，所以才会这样大惊小怪。” 薛凌哭笑不得：“原来……还是我孤陋寡闻了！这本来是两个人之前多么私隐多么亲密的一件事，怎么能大刺刺说出去！我——我真是有些受不了！” 程天源宠溺低笑：“因人而异。你的性子和你的年龄，还有你的阅历都有关系。也许咱们现在在这里聊得羞答答，指不定再过十年，你跟我说起这一回事就跟聊明天会不会刮风下雨一样。” “也许吧！”薛凌低喃：“我啊，还是很能接受新环境和新观念的。” 程天源俯下，亲吻她的俏脸。 “媳妇，这不是什么新观念哦！这是人类的本能，食色性也。早在老祖宗的历史里，一大堆这样的话题和话本。你啊，态度放自然放大方些。” 薛凌低低笑了，附和道：“你好像说得挺对的。” 程天源眸光微暗，大手摸上她的腰，笔直往上。 “我不仅说得对，还喜欢做得对，做得好。” 薛凌羞了，嘀咕：“儿子还没睡呢！” 程天源暗自磨牙，不满抱怨：“自从这家伙睡在我们身边，我就憋了一肚子火。” 两人亲密的时候，怕吵了小家伙，也怕动作太多，将小家伙吵醒，所以总是不敢太肆意。 他正值青年，身边睡着的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很容易心猿意马，想跟她做一些羞羞事再正常不过。 偏偏现在多了一个小家伙…… 他沉声：“等他大一些了，让他去陪我爸妈睡。” 老爸开口，狠心不留情。 薛凌这个当妈的，确实万分舍不得：“他还这么小！等他大了再说。” 程天源嗔怪睨她，忍不住问：“多大？等他大了，有些事就懂了，还会说一些简单话。万一哪一天他不小心看到了，胡乱说出去或者追着你问，你该怎么答？” 薛凌：“……”她压根没想那么长远啊！ “那……那个……”薛凌权衡一下尴尬和心疼，最终选择了心疼，“那等天气暖和了，让他晚上陪着奶奶睡吧。” 程天源笑了，亲了亲她的俏脸。 “就这么决定了！” 一旁的小然然玩着小手指，偶尔啃着自己的大拇指，舔来舔去，欢喜得手舞足蹈，丝毫不知道自家老爸已经开始嫌弃他。 两天后，他们收拾两大袋的年货和小然然的衣物，准备出发去帝都。 阿虎一大早就来了，在他们家吃了早餐。 程天源拿行李，薛凌抱儿子，跟家里老人道了别，然后匆匆上车，往省城去了。 小家伙很少坐车，看到车窗外的景物飞快掠过，开怀呀呀喊着，貌似很兴奋。 阿虎哈哈大笑：“小然然坐车很开心嘛！这孩子，一看就是一个好动的！” 程天源不以为然，辩解：“他乖得很，除了睡觉就是玩，不见得多调皮好动。” “那是因为他还小！”阿虎笑道：“等过两年，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第286章 新旧烦恼 程天源想了想，仍是不以为然。 “我不是好动的，他应该多半不会。” 阿虎哈哈笑问：“那嫂子呢？指不定嫂子小时候是一个调皮的！我看小然然越长越像嫂子了。” 程天源忍不住看向一旁的媳妇，转而笑了。 “她小时候……倒是调皮得很。而且，脾气有些坏。” 薛凌撇过脸，嗔怪睨了他一眼。 “说什么呢！那么多年，你肯定是记错了！” 程天源和阿虎都笑了。 阿虎揶揄：“嫂子，听你这话，我就猜到你是个调皮的！” 小然然听到笑声，以为是在逗他玩，连忙咿咿呀呀嚷嚷叫几声。 一时车里欢快极了！ 程天源见阿虎开得飞快，忍不住提醒：“年底车多，我们不用那么赶，不用太快。” 阿虎将车速减慢一些，不知想到什么，一时忍不住叹气。 “我啊！最近忙晕了头，做什么事都风风火火的。这不，习惯赶路般飙车，一时都忘了看车速了。” 薛凌将怀里的孩子递给程天源，问：“怎么了？相馆的生意那么忙吗？” 阿虎连忙答：“忙，年底生意真好。但我就负责收钱记账，能有多少活？压根不是这个。主要是我那小舅子莫钱钱忙着要结婚，一会儿要我买这个，一会儿要我找那个，可把我和丽丽忙坏了。” 薛凌偷偷和程天源换了眼神，好奇问：“他要结婚了啊？对了，他现在在哪儿工作？媳妇是做什么的啊？” 阿虎答：“他啊，前一阵子又去开杂货店了，就开在北面老市区，生意也不知道怎么样。他的对象就在咱们开发区里头的风扇厂工作。” “哦？”薛凌追问：“风扇厂的？你认识不？” “不认识。”阿虎答：“风扇厂我们都认识，可架不住里头人多啊！那女的据说是风扇厂的一个技术人员，姓黄。她不是咱们荣城本地人，说是h省那边过来的。” 程天源不动声色道：“咱们开发区的工人有不少是h省过来的。那边还有好几个给凌凌租了套房住。” 薛凌所有的套房都已经先后租出去，只剩一套留给山越夫妻暂住。 另外，程天芳的那套房子也租出去了，不过薛凌坚持租金都给她做零花钱，说既然送她，房子就是她的。 自年底这个月起，程天芳每一个月都能有四十块钱的租金收入，虽然不多，但也够她一个人零用开销。 阿虎却烦心得很，道：“我那老丈一家子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一大家子人不少，可不管什么事都喊丽丽去办。丽丽医院那边一大堆事，隔三差五要上夜班。我这不心疼她太忙吗？就常给她跑腿过去。” 薛凌低声：“估摸是觉得丽丽和你比较有能力，所以让你们多出出力。毕竟莫钱钱年纪也不小了，赶紧娶上媳妇，是家里的重大要事。” “唉……”阿虎打着方向盘，咕哝：“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不可能是毫无止尽的啊！我和丽丽刚结婚，婚礼上花费的都还没赚回来还上，最近老丈人催得紧，让丽丽出钱给她哥办酒席，可把丽丽给愁住了。” 薛凌想起那一家子的嘴脸，叹气笑了。 “丽丽和你也不容易。你们尽力而为，也不要太过了，毕竟你们也有自己的家庭要料理。” 一旁的程天源直截了当道：“莫钱钱娶媳妇，也得事事你去做？又不是你娶媳妇，做什么都要你一手承包。他娶媳妇，婚房是你们送的，彩礼是你们出的，现在连酒席也要你们承包。那他做什么？他们一家子又做什么？” 阿虎冷沉着脸，闷声：“什么都没有！” 薛凌提醒道：“刘星说了，过了年，过了元宵，再把相馆的账目一并算了。你在那里有一成的收入，如果你撑不住，就提前去他那里预支一些。这三个多月来，加上过年收入高一些，希望你能拿个一千块。” 阿虎点点头，由衷感激。 “谢谢嫂子……我在相馆那边还是有帮忙的。最近我跑开次数多，我晚上一般还过去帮忙，帮刘星洗相片，打打下手。” 薛凌温声：“帮忙是对的，生意好，你分得也多。幸好你不是领工资过日子，不然靠你们两口子三百多块的收入，肯定填不了莫家人的胃口。” 阿虎捏着方向盘，低声：“丽丽说了，酒席的钱估计得一千来块。我到时先去刘星那里预支，家里就省着点儿用。丽丽的工资除了留一点儿给自己，其他都交给她父母了。她也说了，只要帮她哥娶上媳妇，以后家里就没大开销了。”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内心都一致认为不可能。 不过，他们不好说太多，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 阿虎咕哝：“我老娘也是一个眼尖的，别看她眼花，心却比谁都亮堂。她现在打扫家里，帮我们做三餐，尽量帮我们省吃俭用。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看得出来，她对丽丽有些不满。” 薛凌忍不住叮嘱：“别什么事都在老人家面前讲。” “就算不讲，老人家多少也猜出来一些。”阿虎解释：“她看我不敢抽烟喝酒，就连买肉回家都少了，很快就察觉出来了。另外，丽丽三天两头往家里跑，我也得陪着她跑，一会儿准备这个，一会儿忙那个，日子长了，老人家自然就猜出来了。” 程天源拍着儿子小屁股，道：“多少哄着点儿，别把老人家惹生气了。” 阿虎叹气解释：“我那小舅子是过了元宵后摆酒结婚，等忙过后，应该就没事了。我现在不敢跟老娘说丽丽娘家的事。” 薛凌见他唉声叹气，禁不住苦笑。 这家伙谈恋爱那会儿整天乐颠颠，可自从接触了莫家一大家子后，就整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现在即便娶了丽丽了，也还是没得轻松片刻。 以前的他整天呵呵，除了偶尔烦恼还没个媳妇，几乎是无忧无虑，一心赚钱。 现在媳妇有了，老娘身体健朗，钱也比以前多了，却整天忙得憋屈又难受，都不知道究竟娶了媳妇是好还是不好。 回念一想，所谓家家都有难念经，也许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解决了老烦恼，就来了新烦恼，人生一个阶段一个阶段，总有忙不完的事，跌宕起伏，艰难生活，这样才算是人生的酸甜苦辣咸吧！ 第287章 重回帝都 省城的机场在郊外，开车只要两个多小时。 阿虎熟悉路，开车也偏快，两个小时就到了。 程天源先进机场付款买票，然后将大多数的行李办了托运。 “下午两点的飞机。”程天源笑道：“现在还不到十一点。” 薛凌有些怀念上次吃的溪鱼河鲜，提议道：“带着阿虎一块去吃吧！请他吃一顿好的。” 阿虎抱着小然然转圈圈，听到有好吃的，爽快答应了。 程天源认识路，主动开车。 小然然本来已经很累了，却很喜欢盯着窗外看，一路过来都舍不得睡觉。 薛凌在机场找了热水泡了奶粉，喂他吃下。 小家伙吃得饱饱的，很快睡着了。 三人吃了美味的河鲜，见附近风太大，不敢出去走动。 程天源道：“已经十二点多了，你送我们回机场，然后开车回去。荣城那边事多，你也不能跑开太久。” “哎！”阿虎送他们去机场。 车子一颠簸，小然然立刻醒过来，对着窗外的景色手舞足蹈，呀呀叫着。 程天源苦笑：“想不到这个家伙这么喜欢坐车。” “也许也喜欢坐飞机。”薛凌呵呵笑道。 阿虎忍不住羡慕不已：“小然然才四个月大，就能坐上飞机了。虎伯伯都三十几岁了，还没能有机会坐上一回！” 小然然“哈哈”笑了，似乎很高兴。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都哈哈笑了。 到了机场后，阿虎送他们进去。 “你们什么时候到，就提前打电话回来。” 程天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爸妈那边就拜托你了。” “客气啥！”阿虎呵呵笑道：“你的车在我手里，我能撇下叔和婶子不理吗？！放心，安全送他们回程家村，安全接他们回来。” 薛凌握住小然然的手，对他挥了挥。 “给虎伯伯再见！再见！” 阿虎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吧唧”亲了亲小脑袋，才笑呵呵离开。 程天源抱着儿子坐下，给他换了尿布。 “小裤子有些湿，还是脱了还上，免得着凉。” 夫妻两人找了一个避风小角落，给小家伙换上一个新裤子。 带孩子出门，有许许多多的不方便。他们提前备了好些东西，小家伙的所有东西都不敢托运，全部摆在身边，就怕他要用的时候够不着。 小然然见机场宽敞明亮，来来往往很多人，小脑袋看来看去，小脸上满是好奇。 薛凌掐了掐他胖嘟嘟的脸颊，嗔怪笑骂：“你啊！怎么就不睡了？出门这么精神！” 小家伙以为妈妈是在逗自己玩，咯咯笑了，还流了晶莹口水下来。 薛凌无奈，挥挥手道：“我不理你了！” 小然然压根不怕，左看看，右看看。 程天源见他这么开怀，抱着他走来走去，让他一次性看个够。 薛凌抱着小然然的袋子，窝坐在候机室里打瞌睡。 快一点半的时候，程天源抱着儿子过来。 “凌凌，他可能饿了，赶紧泡了奶粉给他喝。” 薛凌从保温瓶里倒出水，吹凉了一些，然后冲了一大瓶给小家伙吃。 “赶紧吃，赶紧睡。你今天都没怎么睡啊！” 小家伙只有四个月大，每天仍需要睡十几个小时。今天出门太兴奋，除了睡他们吃午饭半个小时，其他时间都精神得很。 就在这时，广播响起，让要去帝都机场的旅客赶紧检票上飞机。 程天源抱着儿子，一手捏着奶瓶喂他，奔过去排队。 薛凌则抱着儿子的一大堆东西，狼狈凑上前去。 检票的时候，工作人员不许他们带水上去，薛凌只能将保温瓶的水倒掉，匆匆奔来跑去。 一家人上了飞机坐下来，小然然已经睡了，而且睡得极沉。 两人轻吁一口气，将他抱在怀里，找工作人员要了耳罩，给小家伙套上。 小然然太累了，睡得香甜无比，任他们折腾着，一点儿醒的迹象也没有，呼呼大睡。 飞机顺利起飞。 程天源抱着儿子，打起瞌睡。 薛凌依偎在他身边，也迷糊睡了。 直到空乘人员说准备降落，程天源和薛凌才清醒过来。 小家伙又尿湿了，两人手忙脚乱换了尿布。 顺利降落，取了行李，小然然仍没有醒。 薛凌抱着小家伙，程天源大包小包扛着，一家三口往出口赶。 接机的人员不少，一个个东张西望，还有人举高牌子写着名字。 “然然！小然然！”薛妈妈看到他们后，激动大喊：“老头子！他们到了！快看！小然然在那儿！” 薛爸爸和薛妈妈踮高脚尖，两人都笑眯眯。 程天源扬声：“爸！妈！” 薛爸爸笑呵呵点头，直奔薛凌怀里的小家伙。 “来来来！外公抱抱！外公抱抱。” “我先抱！我都好久没抱了！”薛妈妈抢了过来。 “你至少抱过，我还没呢！”薛爸爸不依。 薛凌忍不住嘲笑他们：“有了外孙，都不要女儿了！也不见你们抱我一下啊！” 没人理她，将她怀里的小然然抱过，两个老人端详上下，看得好不开心，笑不拢嘴。 “哟！这眉眼真俊啊！” “我早就跟你说了啊！他可真会长，专挑他爸妈好的地方像！你看这孩子，天庭饱满，眉眼清秀，一看就是知道将来是个了不起的。” “就是就是！” 程天源笑道：“爸，妈，咱们先回去吧！他一路上都在睡，醒来也得喝奶了。” 薛爸爸和妈妈连忙应好。 “车子在停车场，咱们立刻过去。对了，小毯子呢？拿过来包着小然然，外头冷。还有那个，奶粉呢？奶粉在哪儿？” 一阵手忙脚乱后，众人上了车。 薛凌认识路，主动承包开车重任，把抱儿子的机会给了两个老人，程天源也乐得轻松。 薛爸爸跟程天源聊起商店的生意，又关切问起程木海夫妻的身体。 “你们怎么不带着他们一块过来？帝都虽然比那边冷，可屋里都有暖气，他们肯定适应得来。” “就是就是！趁着他们身体还硬朗，多带他们出来走走。帝都风景好，天天有人来旅游，旅游产业也越来越多，他们不来太可惜了。” 程天源微笑道：“明年吧！今年他们要回老家去过年，拜祭祖先。明年我给他们买机票，带他们一块过来。” “别忘了你妹妹，她如果在家，也带她一块来。”薛妈妈笑问：“听说她在努力学习，打算到初中插班，对吗？” “对。”薛凌抢答：“她学得可勤快了，日学夜学，现在每天看书写字，进步非常大。我猜她应该能到初二插班。” “那就好。”薛爸爸赞道：“她还年轻，人生的路还很长。走歪了，走回正道，重新开始，以后仍会是平坦大道。” 第288章 外孙控 帝都天气严寒，幸好没有雪，天气很晴朗。 下午四点多，仍有阳光照下来，赶走一丝寒意。 车里很暖和，大家开心聊着话。 很快地，车子来到了市区。 薛妈妈一边张望车外，一边凑前去，对女儿道：“那一栋楼，看到没？最新的那一栋，买了十套。你再往前开，那里有一个小湖，湖边那片地就是。” 程天源听不怎么明白，不好意思问，只见自家媳妇一边看，一边双眼发亮。 薛妈妈压低嗓音：“我上个月又买了一块，在北河那边，就在江边，地方挺好的。” “别顾着看，好好开车。”薛爸爸道。 薛妈妈只好退了回去。 薛爸爸低低笑了，似埋怨似嗔怪：“你身份证拿来的时候，你妈给你买了不少，差点儿没把你爸给买穷了。” “哇！”薛凌开心笑问：“给我究竟买了啥？这下总得说了吧？别神神秘秘的，都告诉我了！” 薛爸爸疑惑问：“怎么？你妈没告诉你吗？” “她说等我过来了，带我去看就知道了。”薛凌不满嘀咕：“吊足我的胃口！” 薛妈妈呵呵笑了，丝毫不觉得吊她的胃口不好。 “都是你喜欢的，地啊，套房啊，都有。你又不在这里，不敢给你买太多套房，办手续麻烦。给你买了两块地，一块四百多万，一块三百多。” 程天源听得嗔目结舌。 薛凌也是吓一大跳，始料不及老妈这么大手笔，难怪老爸说差点儿被买穷了。 薛爸爸慈爱看着怀里的小外孙，道：“第二分厂已经建好，上个月已经在生产，主要是阿衡在帮忙管理。第三分厂仍在建，估计得明年二月份才能招工人投入生产。” “哦……”薛凌忍不住问：“第二分厂在哪儿？” 薛爸爸答：“离我们原来的厂不算远，都在一个经济开发区内。走路大概半个多小时，开车很快就能到。现阿衡全权负责那边，他已经成功卖了一批货去m国，现在信心满满的。” 薛妈妈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告诉女儿。 “你爸爸给了阿衡三成的股份。他没投一分钱，但厂子以后要靠他管，又是本家亲戚，自然是要多照顾一些。” 薛凌沉稳开车，道：“好啊！这样他才更有动力照顾好厂子，厂子赚钱，他也就赚钱。” 薛爸爸微笑点头：“是这个理。” 程天源对薛衡没什么好感，不好掺入这话题，安静坐在一旁。 薛凌想着自家住的小区已经十来年，自家爸妈一下子买了那么多套新公寓，忍不住问：“你们要不要搬去哪一套新房子住？选一套离厂子近些的，这样上下班也方便些。” 薛爸爸立刻拒绝了，解释：“咱家刚开始发迹就买了那个公寓，我们都对它很有感情。其他房子都在市中心，有些在新区，离郊外仍是远。新不如旧，住得习惯就好，反正都得开车上下班，远近不过几分钟，还不如不搬。” 薛妈妈也道：“咱们小区离市场近，附近住的人也多，买东西容易，进出也方便。要我搬，我也不舍得。住得舒服就好，不管新区还是老区，自己习惯就行。” 听他们这么说，薛凌也没再继续劝。 “那随你们吧！” 又开了十来分钟，总算到了小区楼下，将车停好。 薛妈妈用小毯子包好小然然，然后小心将他抱了下车。 “这小家伙还一直睡着，真乖！” 薛爸爸连忙伸手：“你累了吧？我来抱吧！” “去去去！”薛妈妈好笑道：“抱孙子一点儿也不累。” 程天源忍不住笑了，低声提醒：“妈，他已经二十来近重，抱习惯就还好，你一下子抱太久，胳膊可能会酸。” 薛妈妈被他这么说，讪讪笑了，将小然然递给薛爸爸。 “借你一会儿。” 薛爸爸笑眯眯抱过小外孙，乐呵呵上楼去了。 程天源和薛凌则负责搬一大堆年货上楼。 “妈，我晒了几块腊肉，还做了好一些酱菜。” “真的？！”薛妈妈开心笑了，道：“我回家以后，常常跟凌凌她爸说起你们家的腊肉和酱菜好吃。太好了！一会儿我做给她爸尝尝，他肯定会喜欢。” 上了楼，将行李搁下，薛凌累瘫了，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坐飞机……也累啊！” 这时，小然然醒了，看着围在他身侧的两个陌生脑袋，迷糊眨巴眼睛，然后瘪嘴委屈哭了！ 众人都哈哈笑了！ 程天源连忙将他抱起来，薛凌手忙脚乱冲奶粉。 小家伙看到爸爸和妈妈，很快不哭了，躲在爸爸的怀里，小脑袋看来看去，好奇打量陌生的四周。 薛爸爸和薛妈妈兴奋极了，围着他打转。 “哟！眼睛又大又亮！真漂亮！” “愈发俊了！比刚出月子那会儿更好看！你瞧，他的脖子已经能很厉害昂起来，腰板挺拔，精神劲儿十足啊！” “对对对！小脸肉嘟嘟的，真可爱！” 薛凌冲好奶粉过来，薛妈妈一把夺了去，宣告主权般开口：“接下来我负责喂小然然，你们谁都不要跟我抢。” 薛凌巴不得有人能帮忙，笑哈哈道：“送你们了！我们打算元宵后再回去，这段时间给你们承包了！” 厂子的工人多数都是外地人，早在十几天前，厂子就陆续停工了。 薛爸爸和薛妈妈都已经空闲下来，想着小外孙要来，昨天把所有账都算好，该收的收，该还的还，打算把剩下所有时间都用来陪小孙子。 “晚上都给我们也行，只要小然然不哭，二十四小时都没问题。” “好啊！”薛凌毫不迟疑答应了。 程天源解释：“他不认生，跟谁都亲近得了。你们陪着他，到晚上他就会习惯你们。” “那太好了！”薛爸爸赞道：“这孩子聪明啊！不认生更好！” 薛妈妈提议道：“别做饭了，一会儿我们去外头找一家酒楼吃饭。” “不了。”程天源解释：“外头天冷，我们奔波累了，还是在家里随便煮点儿吃，晚上早些休息。” “对。”薛凌苦笑：“我都不想动了。” 小然然一边吸奶，眨巴大眼睛看着外公和外婆，似乎在认真观察他们。 两个老人围着小不点儿转，都舍不得走开了。 程天源拿着腊肉去厨房做晚饭，薛凌则歪倒在沙发上，懒洋洋不想动弹。 不一会儿后，厨房传出饭菜香。 薛爸爸抱着小外孙在屋里转来转去，“这是客厅，这是电视，彩色的。这是鱼缸，喜欢不？哟！他很喜欢呢！看，小鱼游来游去，可爱不？哇！他看得目不转睛呢！” 薛凌趴在沙发上，看着乐颠颠的老爸和呆萌的儿子，心里暖暖的，嘴角满是幸福笑容。 第289章 开新商场 吃饱饭后，程天源负责去刷洗。 薛凌则和老妈给小然然洗澡，薛爸爸忙前忙后帮忙拿东西。 薛妈妈解释：“早在半个月前，我就张罗了一大堆东西给小然然。这是他的澡盆，这是他的尿壶，还有爽身粉。对了，他的奶粉还买了一箱，就在客厅角落里。” 薛凌给小家伙脱去衣服，露出雪白肉嘟嘟藕臂和大腿。 “哟！”薛爸爸差点儿被萌化，欢喜挤了上前，捏了捏外孙的大腿，又捏了捏他的藕臂，笑呵呵道：“壮实！真壮实！好小子！” 小然然以为外公是在陪自己玩，对他咧嘴笑开，咯咯笑着。 薛爸爸催促道：“快洗！他又要我抱了呢！” 薛妈妈连忙凑过来争宠，道：“胡说！他是要我给他洗白白！诺！你看他多喜欢玩水！” 小孩儿没有不喜欢水的，尤其是暖暖的水，扑腾四肢，欢喜嘎嘎笑着。 薛凌怕他着凉，动作迅速洗了洗脖子和周身，赶紧将他捞起来。 小然然还舍不得，小手胡乱抓啊抓，甚至委屈要哭。 薛爸爸心疼万分，道：“别啊！他还要洗呢！他喜欢玩水，让他多玩一会儿吧！” 薛凌道：“不行了，一会儿会着凉。” “就是就是！”薛妈妈嗔怪笑骂：“你哪里懂照顾孩子！以前凌凌是我一手带大的，你压根什么都不会！孩子都爱玩水，等水温降下来，他很容易着凉感冒的。” 薛爸爸受教点点头，不敢再宠着小外孙。 “乖，明天再洗啊！你如果喜欢，外公明天带你去泡温泉。” “不行！”薛妈妈嗔怪道：“小孩子太小，皮肤娇嫩，受不住温泉的温度。温泉还要硫磺什么矿物质，有些对孩子娇嫩的皮肤是有伤害的。” 薛爸爸连忙“哦哦”应好。 一旁的薛凌忙着给儿子穿衣服，听到“温泉”两个字，想着自己许久没泡温泉了，一下子心动起来。 “哪儿有温泉？我要去泡。” 薛爸爸答：“咱们家对面的老刘开了一家温泉馆，就在南山山脚下，昨天还送了两张打折卷给我们。那馆子新，需要做一些宣传，现在都在打折。过年后生意应该会好起来。” “对面老刘？”薛凌印象已经非常模糊，记不得了。 薛妈妈解释：“南山不远，老刘和他的外甥合资建的，听说面积不小，还有单人间，双人间。你如果想要，就拿着打折卷去吧！对了，别忘了带阿源去。” 薛凌给儿子迅速套上毛衣，塞了新尿布，递给爸妈。 “那我们明天就去！” 薛爸爸抱着小孙子，笑呵呵道：“暖不？这里是有暖气的，穿得少少的，是不是很喜欢？小宝贝——吧唧吧唧！” “不要亲！”薛妈妈嗔怪笑骂：“他刚洗好澡，香喷喷的，一会儿就被你亲臭了！” 薛爸爸得意嘿嘿笑了，抱着小然然一溜烟跑了。 薛凌则收拾了孩子的衣服，洗干净。 “妈，喂他喝多点儿水。咱们家里有暖气比较干燥，小然然估计不容易适应，喂他喝多一些水。” “哎！”薛妈妈转身忙去了。 薛凌将孩子的衣服拿去阳台晾，被冻得手脚冰冷，慌忙躲回房间去，一把扑进程天源的怀里。 “冷啊！冷死我了！” 程天源正在收拾两人的衣服，被她扑得差点儿站不稳，连忙将她紧紧圈在怀里，用手帮她搓搓手，揉揉脚。 “外头冷，下次洗完搁着，我去晾就行。” 他皮厚肉厚不怕冷，她就不一样了，一旦受凉就手脚冰冷。 薛凌点点头，撒娇：“人家是怕你太累嘛！你又要煮饭又要刷洗碗，已经够辛苦了。” 程天源低低笑了，每次她一撒娇，他的心就软踏踏的。 “做个饭，洗个碗，哪里就辛苦了。自从我不用去田地里忙，不用上班，不用大晚上去码头兼职，我总觉得我每天都在养尊处优。” 相比以前忙农活忙工作忙兼职，他现在的日子简直就是不能太轻松。 不仅是他，就连父母亲都说现在的日子过得真滋润，不仅不用干重活，住得敞亮，吃得饱饱，这样的日子是以前做梦才能有的日子。 薛凌搂住他的脖子，啄了他嘴角一下。 “胡说！你现在不也忙进忙出吗？等你开多几家商场，还有得你忙呢！” 程天源挑了挑眉，忍不住问：“去市区开吗？” “不，以后在‘望江苑’附近开。”薛凌解释：“接下来‘望江苑’要有二期和三期，都是一期的两倍或三倍，到时那边会有许多住户，开在那边生意肯定不错。” 程天源一下子心动了，道：“人烟多的地方，开商场最好。” 薛凌嘻嘻笑道：“放心，到时我一定帮你挑一个好地点。” “只是……”程天源却丝毫还有其他主意，低声：“其实在新区那边开也不错。” “报社附近吗？”薛凌问。 “不错。”程天源解释：“那边本来是新区，人烟不多，不过近两年住的人渐渐多了，密集起来。相馆那边你也去过，对吧？外头人流量真的很不错。” 薛凌见他心有成竹，笑问：“你自己早已经有打算了，是吗？” “我——确实有这样的打算。”程天源压低嗓音：“除去本钱，去年‘大家乐’给我们赚了一万多块。咱们家现在有备用资金，这笔钱我正想跟你商量开多一家小商场。” 薛凌笑了，道：“不用商量，你觉得好，那就去开呗！你做这一行这么多年了，经验比我好，懂得比我多，你觉得好，那肯定错不了。” 程天源宠溺轻点她的俏鼻，低声：“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我还没找到地点，过了年再去找。目前‘大家乐’的本钱已经足够，我们不用添下去了，这一万多块够我们弄一家新商场。” “不过……”薛凌迟疑问：“咱们应该不跟阿民和阿虎合了吧？” 之前合作开“大家乐”是因为阿虎起的头，大家都没本钱，所以三家合作开起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可现在他们已经有充足的资金去开新的，大可不必跟阿虎他们合作了。 另外，阿虎现在被莫钱钱一家子牵绊着，还在愁钱不够花。阿民则是母亲去世的时候花了不少钱，现在手头也有些紧。 即便想要拉他们继续来合作，他们也是没钱没力了。 程天源摇头，解释：“我一人就行了。阿民料理那边已经够忙，阿虎则要帮你。我负责进出货，请员工帮忙看店，我兼顾早晚和账目。” 薛凌忍不住嘀咕：“那你接下来不是要忙晕头吗？” 第290章 打算辞职 他已经有“大家乐”，这边幸好有阿民和公公程木海帮忙，所以才不用那么忙。 如果再开多一家商场，全赖他一人撑着，能不忙昏头吗？ 程天源解释：“不用怕，总得雇人帮忙啊。生意大了，就没法事事亲力亲为。雇人的效果比不得自家人，可多少还是能赚的。生意既然有得赚，就不能满足一家，得慢慢扩展开。” “也对。”薛凌道：“确实得雇人帮忙。自己也就一双手，能做多少事？还是得雇人才好。” 程天源点了点她的俏鼻，嗔怪低声：“你也知道这个理？你太贪心了，什么都揽在身边，这样子可不行。不仅自己会累坏，效果也不佳。” 她报社还有一份工，还领了翻译，接下来还要继续做服装批发，还打算下半年要去投资廖老板的建筑公司。 她就一个人，一双手，却貌似打算把全天下的生意都给做了！ 薛凌笑了，知晓他又要来劝自己。 “我懂你的意思。我这次打算将稿子交还给佳雪，顺便把这份兼职辞去。” 翻译很费时间，也很费脑。这一年来，她又要忙怀孕生子，又要忙生意，总是无法兼顾翻译，交稿断断续续，做得也不够得心应手。 幸好肖佳雪是老同学，知晓她有儿子要忙，不敢隔三差五来催稿，不然她早就忙晕了。 “一门外语学起来不容易，我也舍不得放弃。等我以后生意稳定了，有时间了，我再来跟佳雪约稿呗。指不定等我老了，退休有时间了，我还能重拾这个行业。” 程天源被她逗笑了，揉了揉她的柔顺发丝。 “对，到时退休有时间再做。” 想起她挺着一个大肚子，还要靠着写字，甚至是坐月子的时候都得熬夜做翻译，他就忍不住心疼。 这一阵子晚上天冷，儿子睡着了，她就拿出翻译书来看来写。 心疼她晚上还得兼职，更心疼她偶尔为了寻一个恰当的词来翻译，劳神伤神想大半天。 家里的经济好转了，收入也渐渐稳定，他希望她不要太忙，至少晚上能有一些时间好好休息。 薛凌自己心里也有数，解释：“我已经联系佳雪了，她说她年底也很忙，等过了年，正月里再跟我约见面。” 程天源提醒：“到时我陪你去。如果你不好意思自己说，那我帮你说。” “不用。”薛凌咯咯笑了，低声：“她是我老同学，她不会强人所难的。再说，你媳妇我是哪种会被其他人人情威胁的人吗？” “会！”程天源嗔怪反问：“报社那份工作，你不一直碍于人情舍不得辞掉吗？” 薛凌俏脸红了，讪讪低声：“刘主任说，过了年也许就能聘到人了。他说，之前有两个即便毕业的毕业生有意向来应聘。两个都是外语专业的，只要其中一人应聘成功，我就能脱身了。” 程天源终于听到确切的消息，放下心来。 “都一年了，也该聘得到人了！” 薛凌忍不住嘚瑟一下下，嘀咕：“没办法啊！你媳妇我就是这么受人欢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程天源捏住她的俏脸，用力掐了掐。 “这脸皮怎么突然厚了？我得好好检查一下。” 薛凌嘻嘻笑了，一头扎进他怀里。 …… 外头小然然喝了水后，被外公和外婆逗来逗去，抢来抢去，直到最后累吁吁喝下一大瓶奶，呼呼大睡。 小家伙从没出过远门，今年早上兴奋了大半天，傍晚来到新地方，好奇了大半夜，实在是累极了，依偎在外公的怀里，睡得十分香甜。 薛爸爸抱他进他们的房间睡。 薛妈妈给他准备了小毛毯，还备了一大堆尿布。 “孩子陪我们睡。如果他半夜醒来哭了，你们再去帮忙。如果没有，那你们就好好踏实睡。” 薛凌对自家儿子了解得很，解释：“这么晚才睡，他肯定会一觉到天亮，指不定得明天八点多九点才醒。记得给他换尿布就行，其他不必担心。” 于是，她将儿子甩给两个老人，乐滋滋过二人世界去了。 好不容易二人世界了，他有心有力，她却有心无力，坐车实在太累，只想暖暖睡上一觉。 她依偎在程天源的怀里，撒娇：“明晚再说。” 程天源深吸一口气，话语带着明显的不满。 “你别乱动，我最近……忍得有些难受。” 自从身旁睡多一个小家伙，他就没尽兴过。之前怀着小宝贝，他不敢乱来，忍不了也得强忍。 可没想到小家伙生出来了，他还是得时时忍着。 薛凌假装没听到，闭眼装睡了。 她也实在是累了，闭眼不久后就睡沉了。 程天源缓了好一会儿，才在她均匀的呼吸声中慢慢有了睡意，渐渐入睡。 …… 隔天大清早，薛妈妈就起床做了早餐。 程天源洗漱后，就去厨房帮忙。 薛凌和儿子都睡到九点多才醒来，母子都被外公和外婆骂是大懒猪。 大懒猪妈妈自己去洗漱，一个人吃早饭，还得收拾餐桌洗碗。 小懒猪的待遇却是皇帝级别，由外婆伺候着洗脸洗手，然后由爸爸喂奶，一旁的外公拿着拨浪鼓逗他，保证他时时刻刻开怀开心。 薛凌酸酸低骂：“太会争宠了！太不公平了！妈，我小时候你们有这么疼我吗？” “去去去！”薛爸爸笑骂：“你跟我的小外孙没得比！” 薛凌委屈巴巴：“不行，我要离家出走！” 薛妈妈指着电视上的几张薄薄卷子，道：“喏！现在就走！我问过老刘了，他说这两天人开始多了，过年以后人肯定更多。趁着现在有空，也没下雪，你带阿源去南山玩，顺便泡泡温泉吧！” 程天源听到眼前一亮，支吾：“泡温泉？我……倒是从没试过。” 荣城附近几个县城都没有温泉，程家村那边更没有，所以他对温泉的认知只停留在书本上或电视上。 薛爸爸连忙道：“那就让凌凌带你去。如果喜欢，过两天再去。那边是新建的，设备什么都安全。对了，得跟老刘要一间单人的，这样更方便更卫生。” “只是小然然……”程天源迟疑看向儿子。 “我们带！”薛妈妈笑呵呵道：“他三个小时喝奶，中间喝两次水。放心吧，我是带过孩子的，包管带得比你你们好。” 程天源不大好意思，建议：“爸，妈，要不咱们一块去吧。” “不要。”薛爸爸牵着小外孙的小胖手，笑道：“我要陪小然然。我们隔三差五就去泡，不新鲜了。” 薛妈妈也不想去，一心都在小然然身上。 “你们带多一套内衣，带多几条大毛巾，出去坐车往南山就行。上头有地址。对了，泡温泉容易肚子饿，多带点儿东西吃。” “哎！”薛凌笑呵呵道：“我们立刻去准备，然后出发！” 第291章 温泉行（一） 帝都是一个历史悠久城市，经济发达新城区不停的涌现，有许多现代化设施和旅游服务业。 这一点，是荣城没有的。 薛凌本想坐车去南山，薛爸爸说他们不打算出门，让他们把车子开过去。 南山离市区有些远，开车至少得一个多小时。 薛凌不着急，慢慢开着，一边跟程天源讲车外的街景。 “这边是中山街。前面是一条古玩街，平常人来人往，很热闹。” 程天源去年只在帝都逛了一个大广场，这次坐在车里，看得分外仔细，一边认着方向。 薛凌解释：“这边的经济比较好，所以服务行业也多。相反地，荣昌那边暂时还不行，除非是一些剪头发之类的发廊，就是身体必需的服务。像洗温泉这类的行业就肯定不行，大家都还消费不起，也没那个闲情逸致。” “嗯。”程天源看着四周，附和点头：“这边的店真的很多。” 薛凌嘻嘻笑了，解释：“帝都几千万人口呢！这些人每天吃吃喝喝，肯定要一大堆店做生意来供应啊！” 程天源想起昨天他们在车里的悄悄话，忍不住问：“是要做大投资吗？” “算是。”薛凌解释：“爸爸把一部分钱投在固定资产上，还给我留了一笔资金，其他才去投资新厂，这样子万一生意有危险，家里才不会动荡太大。” 程天源问：“都投土地和房子？” “是。”薛凌答：“帝都这边的房子都还不贵，地就越来越少了。我建议我妈都买成土地，她自己买了两块，用我的身份证也买了两块。具体多大，我就还没确切问。不过她是找专业的朋友，加上我爸看好的，才下手买的。我爸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他能点头，想必应该错不了。” 程天源一时也好奇极了，低声：“昨天妈说几百万几百万的……该不会买了上千万吧？” “一千多万，至少。”薛凌答。 程天源尽管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确切听到的时候，仍是惊讶了一把。 一直知晓岳丈一家子很有钱，但有钱的概念也就是有钱，暗自猜想应该是好几百万的身价，没想到还得在后面加多一个零。 这对他这个一年前还在拿着一百多块工资的小女婿来讲，实在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既视感！ 薛凌指着前方解释：“看，上次我们过来的广场就在那边！” 程天源瞧了一眼，很快认了出来。 “短短一年而已，附近已经多了不少高楼。” 薛凌附和点头：“帝都是一个大城市，地少人多，未来的人还会更多，土地资源只有越来越少，越来越贵，所以高楼只会越来越多。” 她简单解释一句，程天源立刻听懂了。 “所以，你让妈都尽量投资土地？” “嗯。”薛凌低声：“我爸赚的钱不少，可他就都存银行，除了这辆车和那套房，几乎没买什么东西。平常两口子该花就花，该省就省，根本不需几百块。薛衡提议他办多几个分厂，他起初同意了，是我和我妈拦着他，让他取一部分资金来投资其他，剩下的再去投分厂。” “分厂不是有两家吗？”程天源问。 “对。”薛凌苦笑解释：“如果我们没拦着，估计是四五家。我是用这个法子分摊了家里的资金，也分摊了风险。都搞同一个行业，万一受了什么阻碍，那可能就是全军覆没。” “不至于吧。”程天源低声：“我们人就是衣食住行，衣服还是在首位。” 薛凌摇头：“话是这么说，但投资同一个行业，我还是不赞同的。尤其是薛衡一直主张我爸爸做出口生意，风险会更大。” “不做不行吗？”程天源解释：“国内的市场也非常大，毕竟国内人口这么庞大，一个人穿一件，数量就已经够可观了。” 薛凌笑了，解释：“出口生意利润更高更丰厚，所以薛衡一直盯着不放。凡事都是有利有弊，越丰厚就越可能有危险。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提前抽一部分资金，别让老爸一下子折腾太多分厂。” 程天源想了想，低声：“大不了……货没了亏几十万，你是指哪一方面的风险？” “进出口货品的检测非常严谨。”薛凌解释：“万一那个关口走得不好，被人查出质量问题，厂子立刻就会被盯上，声誉扫地不说，严重的话还会封厂子什么的。现在布料什么的，都还没严谨的生产标准，还有很多灰色地带，哪一天上头认真了，麻烦也就上门了。” 程天源恍然点点头。 “那确实需要两手准备。” 薛凌转着方向盘，道：“不仅这样，我们的生意也得两手准备。我做我的，你赚你的，这就减少了家庭的承担风险。不管万一你亏了，还是我输了，咱们还有另一方撑着或许来帮忙，到时要起来就比较容易。” 程天源觉得这话非常有道理，沉声：“上一阵子城北那边有一个老印刷厂倒闭了。厂子里一百多个工人都下岗了。我听陈民说，有一对夫妻在里头干了十几年了，突然双双下岗，上有老下有小，一下子愁白了头发。不做同一行，也是好的。” “对。”薛凌笑道：“我还要两手赚呢！我接下来不仅要批发服装，还要去投资廖老板的建筑公司。” 两人一路聊着话，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 薛凌看了一下路旁的路标，解释：“南山还有几公里。” 此时已经到了郊外，青山一座座，有些山尖上还带着一抹雪白，明显是没化开的皑皑白雪。 外头冷得很，约莫只有两三度。 郊外的人少了，车也少，路旁的店寥寥无几。 薛凌又开了一会儿，顺着优惠券的地图找了过去，终于在山下看到一家小庄园。 后面是山，前方流水淙淙，隐约能见热气涌上来，看样子是流出来的一些温泉。 也许是早上，小庄园外没什么客人，只有他们一辆车。 刚停下，里头就匆匆走出来一个中年妇人，眯眼瞧了瞧他们。 “你们是老刘家对面的吧？” 薛凌连忙应是。 妇人呵呵笑了，道：“他早上打电话过来说了，让我好好招待你们。” 薛凌道：“那就麻烦你了。这地方比较偏，找起来不容易。” “就是就是！”妇人解释：“可温泉得深山的水才干净，不偏还没有。就因为这样，我们没少做广告。现在还没中午，客人一般都是中午吃了饭，然后再过来。下午三点是最热闹的时候。” 薛凌看了看四周，忍不住问：“你们……有食物卖吧？” “有土鸡蛋和土豆。”妇人笑呵呵道：“泡温泉里，很容易熟。” 薛凌爽快道：“给我们来两份。” 程天源拿出一个大军包，提醒：“不还有一些饼干吗？” “既然出来玩，就要吃得特色一些。”薛凌嘻嘻笑道。 第292章 温泉行（二） 出门之前，两人都还吃了馒头，都还不饿。 东西叫就叫了，程天源没再说什么，一手牵着她，一手提着军色包，往里头走。 妇人说她姓赖，还说附近的人都叫她赖大姐。 “老刘打电话说，给你们留了最干净风景最好的包间。就在最里头，泉水从里头流出来，然后才流去其他房间的。” “那太好了！”薛凌左看右看，发现到处设计得挺密实，也不怕被偷窥。 赖大姐领着他们往里头走，解释：“里头有更衣室和厕所，还有一张沙发。我们怕顾客冷，所以都是密实设计，除了一些通风口，没其他进风的。” 程天源第一次泡温泉，见四周设计得很漂亮，甚至比居家还要大方敞亮，忍不住暗自赞了赞。 来到最后的包间，赖大姐将门打开。 “我们每天都有打扫，水过滤后直接流进这个小池子，你们可以放水了。现在大概五十来度，泡着刚刚好，可舒服来着。” 只见包间大概两个房间大小，很是宽敞，中间是一个小池子，大概两平方米左右，旁边搁着一条大水管，安着一个水龙头。 房间一侧是更衣室，一边则是厕所。 除了门外，其他地方都密密实实，隐私倒是挺到位的。 程天源脱去外套和鞋袜，将裤脚拉起来，拿过一旁的刷子，认真刷着小池子。 “干净是干净，但还是再刷一刷，免得太滑摔倒。” 一会儿后，赖大姐送了一壶水和十几个鸡蛋土豆进来。 “可以搁在那头煮。” 程天源丝毫不着急，点头应好，并将门反锁上。 薛凌在一旁玩水，忍不住咯咯笑了。 “怎么，你怕她进来看到你没穿衣服啊？” 程天源俊脸微红，尴尬低声：“能不怕吗？” 薛凌调侃道：“你还没去过沙滩吧？告诉你哦！在外头一些沙滩上，男的就穿一条小泳裤，女的就穿三点式，大家都坦诚对着彼此，谁都不尴尬。” 程天源骨子里是非常传统的农村汉子，这样的画面单单想一下，就已经受不住了。 “……成什么体统！” 薛凌哈哈笑了，见水已经渐渐高上来，进去脱了衣服，只穿着小内内，裹着一张毛巾出来，然后进了水池。 程天源从来不曾见过如此场景，一时直觉热气上涌，只好侧过身去，倒了一杯水喝下。 “源哥哥！快下来泡啊！”薛凌催促道。 “哦……”程天源利索脱了外衣，只穿着一个小底裤下了水。 温泉水暖，清澈见底，水汽氤氲。 薛凌舒服依偎在他身边，低喃：“泡温泉……真舒服！” 她曾学过游泳，所以不怎么怕水压。热气熏人，心跳有些快，不过她适应得很好。 一旁的程天源则心跳骤快，脸也红通通的。 薛凌忍不住问：“你——没事吧？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据她所知，心脏不好的人或是血压过高的人，是不能泡温泉的。可他明明不会啊！ 程天源伸手，将她一把抱进怀里，俯身吻住了她。 薛凌一下子羞了，知晓两人坦诚凑在一块，他这是忍不住了。 温泉熏人，热情相拥，水波荡漾，久久没停歇。 午后，薛凌懒洋洋趴在池边，昏昏欲睡。 程天源倒了一杯水给她喝，转身又泡了下来，大手游走她的周身。 “媳妇？好些了吗？” 薛凌俏脸红扑扑，低喃：“……还累着呢！” 他低低笑了，细致的吻落在她的背上，纤腰上，蜿蜒往下。 “前一阵子憋太久了，你得好好补偿我一下。” 此情此景实在太美好，太香艳，他憋不住，也不想憋了，缠着她又要了起来。 …… 直到傍晚时分，两人才结账回家。 薛凌双脚软绵绵的，像似走在棉花上一般，俏脸红扑扑瞪了瞪他。 “人家……没力气开车了。” 程天源俊脸微红，低声：“我来，路我已经认得了。” 郊外没什么车，他开得有些快，到了市区的时候，两人找了一家火锅店，吃了一顿热辣辣的火锅。 薛凌补充了能量，精神稍微好了一些。 程天源则是精神奕奕，眉眼都是幸福温情，哄着她吃肉又吃菜。 吃了火锅，已经是八点左右。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 小然然正窝在外公的怀里看电视，小胖脸上堆满认真神色，把外公和外婆都给萌坏了。 薛凌和程天源进家门后，他开心笑了，伸手要他们抱抱。 程天源抱了他，问：“爸，妈，他今天还乖吧？” “很乖很乖！”薛爸爸解释：“吃了睡，睡了吃。可能是渴了，刚才还喝了不少水。” 薛妈妈笑道：“刚才已经有点儿困了，看到你们来，一下子就精神了。玩得开心不？那温泉馆怎么样？还不错吧？” 薛凌埋着脑袋，咕哝：“……挺好的！水很干净，温度也刚刚好。” 程天源耳根红通通，低声：“蛮不错的。” 薛爸爸问：“你们吃饱了吧？厨房还有一些面，你们要吃不？” “不了。”薛凌低声：“我……我先去把湿衣服洗了。” 程天源连忙将儿子丢给薛妈妈，解释：“阳台冷，我去帮她。” 薛爸爸看了一下墙上的钟，道：“得泡奶粉给小然然吃了。” 薛妈妈自告奋勇：“我去！小宝贝让你抱。” 程天源走出去阳台，接过湿衣服。 “外头冷，你快进房间。” 薛凌又累又困，回了房间脱去外衣，钻进被窝里，很快就睡着了。 程天源将衣服晾好，走去客厅，发现小然然一边喝奶一边睡着了。 薛妈妈解释：“我给他用了棉花尿布，吸水力更好，而且不怕湿了小裤子。不怕尿湿，今年下午睡得特别踏实。” “棉花尿布？”程天源问：“去哪儿买的？” 薛爸爸和薛妈妈对视一眼，先后都笑了。 “就是在尿布里夹一层棉花，又暖又会吸水。”薛妈妈解释：“凌凌出生的时候是初春，天气还冷得很，阴雨也多，尿布总是湿哒哒的。幸好她外婆提前备了一袋棉花，教我用这个办法给孩子用。” 薛爸爸呵呵笑道：“老前辈的经验就是好。我下午出去买了最暖和最舒服的棉花，足足一大袋。然后就小心撕下铺得平坦一层，夹在尿布里头，吸水又暖和。” 外公外婆这么尽职又体贴，程天源非常放心将儿子交给他们。 “那今晚……拜托爸妈了。” “没问题。”薛妈妈亲了亲小家伙的发丝，温柔笑道：“放心交给我们吧。” 薛爸爸微笑道：“泡温泉会有些累，早些歇息吧。” 程天源给他们道了晚安，回了房间，发现薛凌早睡得十分香熟。 他小心翼翼躺下，将她搂进怀里，心满意足闭眼睡了。 泡温泉——真的很不错啊！ 第293章 父母慈爱 两天后，除夕到了。 薛妈妈和程天源两人一大早就上市场，买了一大堆过年要吃的美味。 回来后，两人就在厨房忙乎起来。 薛凌则逗着儿子玩，薛爸爸在一旁看报纸。 薛爸爸眯住眼睛，抬头看了一眼女儿。 “凌啊，上次我跟你说去你们省城找服装批发市场，你放心上了吗？” 薛凌将儿子抱在怀里，打着他肉嘟嘟的小屁股。 “我记得呢！等过年回去，我打算过去一趟瞧一瞧。” 薛爸爸想了想，低声：“那边大致情况我了解，都是一大堆店面，供其他人拿货。你现在拖家带口，不可能在那里驻扎卖货。” “没有！”薛凌解释：“我是想找那些小批发商供货。我之前问过，省城批发市场的货本地的偏少，大体都是从北方供货南下。只要你给我的价格足够优惠，供应给批发商，我靠数量赚，应该还是有赚头的。” 薛爸爸嗔怪睨她，哼道：“我给你的价格还不够优惠？嗯？除了本钱和工钱，我都没怎么赚。” “是是是！”薛凌将怀里的儿子举起来：“外公好好！外公最疼妈妈和小然然！妈妈赚奶粉钱，就都靠外公您了！” 小然然最喜欢被抱高高，很开心咯咯笑了。 薛爸爸看着可爱的小孙子，心一下子被萌化了，将报纸扔了，大手捞过孙子。 “好好好！为了我们的小然然有奶粉钱，你妈要订多少货就订多少，要多快就多快。” 薛凌见爷孙倆玩得不亦乐乎，一时心有感触。 “爸，等我和源哥哥有了二胎，我打算跟他商量一下，让第二个孩子随我姓。” 薛爸爸微愣，转过头来看着她。 “……也不知道阿源他同不同意。木海他们都是老实人，但他们也都是观念传统的农村人。如果你们孩子多，也许他们会肯。但二胎……估计不大行。” 他和老伴就只有薛凌一个女儿，如果有什么传宗接代的观念，当初肯定要多几个孩子。 “我和你妈都不看重这些。你生活得好，家庭美满就够了。薛家的子孙众多，不差一两个。前一阵子小衡还跟我说，要认我们做干爸干妈，我们拒绝了。” 薛凌惊讶挑眉，始料不及还有这么一回事。 “他想做你们的干儿子？” 薛爸爸点头，低声：“他说他远离父母，我和你妈都对他很好，拜我们做长辈，以后在我们膝下孝敬我们。” 薛凌忍不住问：“你们为什么拒绝啊？”这不挺好的吗？ “你妈不同意。”薛爸爸解释：“她不知为什么很不高兴，满口拒绝了。我只好跟小衡说，他已经是我的侄子，我当他是半个儿子在带着，没必要多此一举。小衡见我们拒绝，也就没好意思再提。” 薛凌往厨房瞥去一眼，低声：“妈……也许有她自己的理由。” “你妈一直觉得女儿也好。”薛爸爸压低嗓音：“可还是有些人怪她没生个儿子，都是一些族里的长辈。她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不高兴的。她不肯接受小衡，主要是她不想承认她在意这个。” 薛凌看向自己老爸，问：“那您呢？您是怎么想的？” “我当然支持你妈啊！”薛爸爸沉声：“其他人做怎么想，也是其他人的事。你妈才是跟我过日子的人！这话还用得着问吗？” “噗嗤！”薛凌咯咯笑了，给他竖起大拇指：“老爸，不错啊！” 薛爸爸轻轻叹了一口气，解释：“当年你爸差点儿娶不上媳妇，是你妈一直坚持非嫁我不可，苦苦等了我好些年。后来我几番起伏，还差点儿丢了命，她对我不离不弃，我能对她差吗？都半截入土的人了，好好过日子才要紧，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顿了顿，他补充一句：“对我来讲，你就是后代，小然然就算姓程，也一样是我的后代。你们生多几个，能跟着你姓便姓，但如果家里长辈不同意，那就不要勉强。这些都是虚的，你和阿源过好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薛凌一时心有感触，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爸……” 这才是真正的父爱和母爱，只有付出不求回报，只要儿女过得好，老人家什么都可以无所谓。 薛凌低声：“您放心，我会跟源哥哥和公公婆婆商量好的。” “嗯。”薛爸爸微微一笑：“能同意，那就是锦上添花。不同意，也不勉强。” 薛凌点点头。 薛爸爸抱着小然然看鱼去了，爷孙两人嘻嘻哈哈笑着，开心极了。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天色暗沉下来，外头飘起了雪花。 薛妈妈笑呵呵道：“吃团圆饭了！今年天气冷，咱们吃火锅！” “哟！我最喜欢火锅了！”薛凌开心凑了上前。 程天源抱着小然然，坐在她隔壁。 薛爸爸和薛妈妈各拿出一个大红包，送给小然然。 “祝我们的小然然快高长大！欢欢乐乐长大！” 程天源从口袋里取出两个红包，递了上前。 “爸，妈，今年我总算赚到几个小钱，给您们准备了两个小红包。礼轻情意重，这是我的一份心意，希望你们收下。我祝您们身体康建，生活幸福。” 薛爸爸和薛妈妈对视一眼，都呵呵笑了。 “谢谢，你有心了。” 薛凌想不到他还偷藏了一手，暗自偷笑。 这是进步了啊！ 薛爸爸开心道：“那我们祝你生意兴隆，来年再添一个大孙子。” “哎！”程天源笑道：“谢谢爸妈。” 薛妈妈张罗大家吃起来。 吃了一半，小然然睡着了。 程天源抱他进房间睡下，盖好被子。 走回厨房时，听到薛爸爸在聊薛衡的事。 “小衡去年没回省城过年，今年就回去了。他的弟弟还在国外，听说过两年才毕业，所以没能回家。他爸妈都忙，好不容易有个年假，也希望他能回去。反正分厂那边也没什么事，我让他多陪陪长辈，过了元宵再回来。” 薛凌好奇问：“听说他已经成功做了一单货去m国，是吗？” “对。”薛爸爸解释：“去年我把新旧厂合并做原厂，刚建起来的就叫第二分厂，名字叫‘凌云服装厂’。现在他是总经理，占三成股份。这一单赚得不算多，十五万左右。他分了几万块，加上之前的工资，足够他一个单身汉子过一个好年。” 薛凌笑问：“他还没对象吧？” “还没。”薛妈妈答：“他眼光高着呢！一大堆人抢着给他做对象，介绍对象，他一个都没瞧上。” 程天源若有所思，问：“服装厂叫‘凌云厂’？是爸您取的吗？” 第294章 除夕烟花夜 薛爸爸“哦”了一声，答：“是小衡取的。他说人得有凌云志向，所以取了这两个字。我觉得挺不错的，就同意了。” 薛妈妈开心道：“是‘凌凌’的那个凌，还不错吧？” “……不错。”程天源扯了一个微笑，道：“咱们快吃吧。锅里的鱼肉都好了，咱们先吃！” 薛凌丝毫没往心里头去，乐滋滋吃着。 程天源瞥了她侧脸一下，温柔夹了一块鱼肉。 “可能有小刺，别吃太快。” “嗯。”薛凌对他甜甜笑了，接着埋头大吃。 团圆饭吃了足足一个多小时，随后薛凌和程天源负责刷碗，两个老人抱小然然去了。 “咱们小然然也来吃饱饱了！” 小家伙吃了奶粉，陪着外公和外婆看电视。 薛凌探头出来，忍不住提醒：“别让他靠太近，电视会伤了眼睛的。” 薛妈妈笑道：“没！离好远来着！” 程天源烧了热水洗碗，温声：“看一会儿而已，不碍事的。” “你不懂，电视对孩子的眼睛伤害可大来着。”薛凌低声：“这就是我一直没买电视的原因。” 八十年代末的电视仍很稀少，但一些富裕的家庭已经开始买了。 自家的电视已经换上彩色电视，不仅尺寸大，播起来五彩斑斓，很是精彩。小然然看到里头有人说话动来动去，一下子就被吸引了。 “孩子的注意力一旦被吸引，就很难转移开。时间一长，眼睛肯定会被伤到。电视一个也就一千多，我们买得起，可是怕孩子控制不住，会忍不住看太多。老人家嘛，只要孩子喜欢，就任由着他去看。” 程天源想不到竟还有这一层原因，点点头。 “那就暂时不买了。等过一阵子店里生意稳定了，我跟阿虎和阿民商量一下，买一个小电视在‘大家乐’那边。到时能招揽一些客人。” “哟！这倒是一个好主意。”薛凌忍不住赞道：“这是提高收益利润的好办法。” 程天源将洗好的碗递给她，薛凌接过擦好，搁在小碗柜中。 家里的厨房很大，可惜平常只有两个人吃饭，所以碗筷和碟子盘子都很少。他们来了，妈妈还特意加多几个碗和盘子。 薛凌忐忑看了他一眼，似乎想到什么。 “源哥哥，你说……咱们以后生几个孩子好啊？” 程天源微愣，转而低笑：“越多越好，老人家们都喜欢小孩子，咱们争取生三四个吧。” 薛凌嘀咕：“三个吧！也别太多。” 程天源压低嗓音：“等明年下半年，我们努力努力，再生多一个。” 薛凌俏脸微红，娇嗔：“你哪一次不努力？嗯？” 他低低笑了，不好再说下去。 两人很快将厨房收拾干净。 程天源还拿了拖把，将几个房间和客厅都擦了一遍。 他怕砖块太湿，尽量将拖把拧得没多少水，才仔细擦来擦去。 家里有暖气，很快干了起来，到处干干净净。 薛妈妈笑喊：“阿源，别忙了，快过来喝一杯茶，陪陪我们看电视。” “哎！”程天源道：“厨房里有热水，我先提去给凌凌洗澡用。” 语罢，他又忙开了。 薛妈妈捅了身侧的老伴一下，低声：“阿源真是一个好孩子。他每天干的家务活，足足比凌凌多好几倍，从没抱怨一声。自己在忙，还得惦记凌凌没热水洗澡。” 薛爸爸微微一笑，解释：“早在荣城大胡同口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一个好孩子。七八岁模样，就懂得帮忙做家务，勤学爱读书。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差。” 薛妈妈笑道：“我去照顾凌凌坐月子的时候，他只要一忙完回家，就进厨房帮忙，料理三餐，照顾媳妇和孩子，除了睡觉外，几乎就没停过。实在勤快得很啊！” “女儿懒做家务。”薛爸爸低声：“幸好有一个好丈夫。” 薛妈妈看了一眼懒洋洋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女儿，暗自翻白眼。 “算她命好！” 小然然玩了一个多小时候，打起哈欠来。 薛妈妈解释：“早些时候只喝水，现在肯定饿了。吃饱也该睡了，都八点多了。” 薛凌道：“再等多一会儿吧！九点再睡。” “先去泡奶粉。”薛妈妈道：“奶瓶还得洗和消毒，弄完也差不多九点了。” “我去就行。”薛爸爸动作迅速忙起来。 薛爸爸已经学会泡奶粉，将奶瓶洗干净，用开水再泡洗一遍，然后晾干冲温水，再加上五勺奶粉。 “小然然，外公喂你吃饱饱。” 薛凌懒洋洋窝在沙发上，嘻嘻笑了。 “爸，妈，以后等你们退休了，就来帮我带孩子吧！” 薛爸爸睨她一眼，道：“我们还要再干多十几年。十几年后你还要生？” “那算了。”薛凌嘀咕：“人一辈子可不能就都生儿育女了。我还有宏图大志要实现呢！” “大志？”薛妈妈笑眯眯嘲讽：“你那脑袋瓜除了钱还能有点儿啥？” 额？ 薛凌缩了缩脑袋。好像她除了赚大钱外，也没其他大理想了。 “赚钱……也是大理想啊！” 薛爸爸呵呵笑了，低声：“别太死板，换多一些方式，慢慢赚。” 程天源擦了擦手，凑了过来。 “爸，妈，今晚您们要出去守岁吗？” “不了。”薛妈妈道：“每年都去，也没什么意思。我已经跟老家的亲戚们说了，说今年要帮忙带外孙，没空去。” 薛爸爸温声：“我明天早上过去一趟，跟大伙儿见见面，发几个红包就回来。” “对了！”薛妈妈道：“今晚十二点的时候，后面广场有烟花放。咱们阳台应该就能看到。” “哟！烟花啊？”薛凌笑问：“啥时候开始的？怎么以前没听说啊？” 薛爸爸解释：“居委会弄的，今年刚开始。去年居委会收的租金不少，有余钱了，就想弄多一些新花样，过年热闹热闹。” 程天源微笑道：“那十二点的时候，可以裹着大衣去阳台看。” “对！”薛凌开心道：“雪已经停了，不如我们先去堆雪人吧！” 程天源舍不得拒绝她，低声：“我先去熬一些姜水，然后裹大衣再下楼。” 小然然很快睡着了，薛妈妈抱去了他们房间。 薛凌则和程天源穿上大衣，出去堆雪人玩。 荣城也有雪，可惜都不大，所以没法做雪人。 两人先后做了两个大雪人，加一个小雪人，玩得很开心。 “咻——嘭！”随着烟花飚飞升天炸开，夜空瞬间亮了，斑斓耀眼。 “哇！”薛凌欢喜喊：“烟花开始了！” 紧接着，几枚烟花升天，发出爆炸般的声响！ 薛凌捂住耳朵，钻入他怀里。 程天源将她拥住，笑呵呵陪她一块看烟花。 夜美，烟花更美，却不及此时的心情美！ 第295章 挑丈夫论 正月初三早上，薛凌终于约到肖佳雪。 肖佳雪很喜欢喝咖啡，所以两人仍约在咖啡馆见面。 时髦爱漂亮的佳雪剪了短发，还烫了短毛卷，穿着长裙加外套，裹着一条大围巾，看起来又时尚又精致。 “哟！你怎么一点儿也没变啊？你的娃究竟是生了还是假生的啊？” 她打量薛凌，发现她仍跟之前一模一样，身材凹凸有致，一点儿臃肿也没有，丝毫没生过孩子的痕迹。 薛凌嘿嘿笑了，道：“外头有些冷，不然我就抱他出来了。我爸妈在家里带他。喏——这是他的照片，送你的。” “哇！天啊！好可爱哦！又胖又白！”肖佳雪很是开朗，笑呵呵赞道：“这是洋娃娃吧？好可爱哦！” 薛凌嘻嘻笑道：“别羡慕啊！你赶紧找个帅哥嫁了，自己生一个。” 肖佳雪摇头啐一口：“滚！我才不要呢！听人家说，生孩子很痛的。” 她转了转眼睛，压低嗓音：“喂！你生你儿子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很痛？有没有痛个三天三夜？不停阵痛？歇斯底里哭喊，周身乏力臃肿？痛到最后没力气生，不停骂自己的老公？” 薛凌“噗嗤！”一声笑了，问：“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太多了？还是小说看太多啊？没那么夸张啦！” “你可别骗我！”肖佳雪低声，眼底都是怯意：“我姐姐生外甥女的时候，我去看她。她痛得脸都变形了，一边哭一边骂我姐夫，然后痛得最后还差点儿晕了……” 薛凌憋着笑摇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一样啊！我之前很注重运动，怀着孩子的时候天天慢跑散步，早晚从不间断。我的人不胖，就肚子大大的。阵痛的时候确实很难受，可孩子生下来后，很快也就好了。” 肖佳雪狐疑点点头，问：“真的？只要运动？” “应该是吧。”薛凌解释：“还要配合医生的指导，常常去做产检，不要讳疾忌医。另外，多吃多睡多运动，保持良好的心态。” 肖佳雪深吸一口气，一副很难接受的样子。 “我只要一想象我全身臃肿，又吐又恶心，披头散发的样子……我就接受不了。” 薛凌嘻嘻笑道：“每一个妈妈都是辛苦的，忍一忍熬过去了，慢慢自己调整。我主要是有我婆婆白天帮我照顾孩子和料理三餐。我爱人他承包大多数的家务，不然我也轻松不了。单单喂孩子带孩子，就够我忙了。” 肖佳雪嘀咕：“原来是有人疼，怪不得你能跟女孩子时一模一样！” “是啊！”薛凌低声：“爱人不仅是爱你，还得疼你。女人啊，一辈子就图一个心疼你疼你的男人。” “哟哟！”肖佳雪娇哼：“你这是来炫耀啊？是不是？” “不是。”薛凌眨巴眼睛：“是来传授姐妹你选老公的标准该怎么样。” 肖佳雪一听，突然就泄气了，精神恹恹搅拌身前的咖啡。 “不提也罢，一提我就满脑子烦恼。” 薛凌好奇挑眉：“怎么了？对象太多，不知道挑谁？” 论外貌和论才情，肖佳雪都是一个很不错的对象。她除了一丝微胖，相貌清秀不算得极漂亮，其他条件都非常好。 首先，她是帝都本土人士，有本地户口。其次，她有大学毕业文凭，还有一份收入不菲的稳定工作。 按理说，她是不缺对象的，烦恼的应该是该挑哪一个。 毕竟是老同学，相处的日子长，不像同事之类的，还有一些工作上的避忌，怕被人看出端倪，影响自己的上升和名声。 老同学可以敞开话说个够，什么都不用避忌。 肖佳雪没藏着掖着，直接就说了她的烦恼。 “我毕业都快两年了，这两年里，一大堆人给我介绍对象。不管是亲戚朋友还是同事长辈，都通通要帮我张罗婚事。我今年起来也二十三了，确实也该找对象了。只是……不知道找什么样的好。” “有什么类型的啊？”薛凌暧昧挑眉：“说出来我帮你物色看看呗！” 肖佳雪笑了，低声：“主要分为两大派。有一部分长辈亲戚说，人还是稳定好，我既然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对方如果也能稳定，那就能一辈子安安稳稳过了。对方还是在国营企业或事业单位比较好。” “另一派呢？都说我现在条件好，该找一个有钱有本事的。有钱有才又有房，这样子才配得上我。日子过得阔绰一些，大方有钱，也挺好的。不过啊，做生意起落大，万一哪一天生意失败了，那就只能跟他苦苦挨。”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苦笑：“我就为难了啊！要有钱，却不稳定。要稳定，却只能平安顺水过，指不定哪一天花了一笔大钱，那就是每天掰着手指算着过。我能不为难吗？” 薛凌缓缓点头，嘀咕：“嗯……确实挺难选的。” 肖佳雪嗔怪睨她，问：“我都说了大半天了，你倒是给个意见啊！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挑？” “我不已经挑了吗？”薛凌答：“我连儿子都生了，还说什么挑不挑的！哈哈！” 肖佳雪想起程天源的模样和出身来，忍不住语气酸涩。 “你那爱人，长相和外貌倒是万里挑一，没得嫌。可他的家庭却不咋地，就是一个农村苦哈哈穷小伙。这一点，我还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婚事一谈定，就这么千山万水嫁过去，还嫁到穷山辟野去。” 以薛凌的外貌和学业，还有薛家一族在帝都的地位，所有人都万万想不到她会嫁到农村地区去。 在这个年代，能拥有一个城市户口，那是多么光荣自豪的事情！ 许多农村女孩子挤破脑袋，施展浑身解数，就为了能勾住一个城里小伙子的心，趁机嫁到城里来，以后自己也能成城里人，孩子也能顺理成章拥有城里的户口。 薛凌倒是一个极端，她一个帝都人家的闺女，还是独生女，竟嫁给一个农村小伙子！ 当初她说起自己的婚事时，肖佳雪压根不敢相信，甚至以为她是在开玩笑。 直到薛凌让她介绍兼职，还说寄到荣城那边去，她才不得不相信。 “我说，你当初是什么勇气让你嫁过去的啊？我如今想想，还总觉有些玄幻！” 薛凌咯咯笑了，低声：“我没什么勇气，我就贪图他这个人好。想着他是一个好男人，一个会对我一辈子好，会疼我爱我的好男人，我就什么都没想，直接赖上他了。” 肖佳雪狐疑睨着她看，一脸的不相信。 “就这个？” 第296章 辞旧迎新 薛凌不住点头，反问：“这个还不够重要？啊？你嫁的是人，又不是对方的出身和工作，你如果想太多，顾虑太多，那还嫁得成吗？” 肖佳雪一时语塞。 确实如此，如果事事要考虑，事事要想得一清二楚，那所谓的年轻才俊，还没一个好的呢！ 薛凌低声：“我啊，是一个心比较大的。我觉得只要他的人好，对我好，那我心甘情愿跟他一起挨苦。日子起初苦就苦，只要他和我一同奋斗努力赚钱，难不成会一直苦下去？不可能啊！我跟他前年还什么都没，就农村一个土坯房，在城里还得租房子住。可去年他开了商店，我做服装批发，我们已经在城里买了好几套房，日子也不用紧巴巴，这就是进步啊！” “穷点没关系，但主要他人好，人勤快又吃苦，这样的人以后不会差到哪里去。”薛凌耸耸肩，道：“如果他很有钱，品行却不怎么好，金山银山可能半年就挥霍掉。这道理不难懂啊！” 肖佳雪若有所思，缓缓点头。 “确实是这个理。不过……你家很有钱，你不怕没后盾。” 薛凌反问：“你有知识，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这也是你的后盾啊！不是吗？” 肖佳雪轻咬下唇，低声：“我也就一个月两百多块，不算很多。另外，我花得也多，都没怎么存钱。” “那两百块也够生活费啊！”薛凌道：“省点儿花，一日三餐，料理家庭内外还是够的。另外，你的知识和赚钱能力都会一直在，这就是你的后盾，无需置疑啊！” “那也是。”肖佳雪抿了一口咖啡，解释：“去年我还抽成一点儿出版费，七八百。” 薛凌笑了，低声：“那你就更不必怕了。出版社的工作稳定钱也多，够你有底气挑一个好男人，不必管他赚得多不多，不必担忧他是不是前途无法保证。” “嗯。”肖佳雪终于露出笑容，低声：“那我就先挑人，然后再兼顾其他。” “对。”薛凌解释：“如果是谈恋爱，可能就什么都顾不得考虑。但你这是相亲，如果能门当户对，家庭相当，你们两人也相当，那就再好不过。他的人品、工作、家人、住房等等，这些你都可以适当权衡一下。” 肖佳雪点点头：“知道了，谢了啊！” 毕竟是嫁过人的有经验人士，说起来头头是道，给的意见也很中肯。 薛凌挥挥手，道：“不用谢！不用谢！我还有事要跟你说对不起呢！” 肖佳雪挑眉问：“咋了？你不是说都已经翻译完了吗？怎么还对不起？后面的稿子丢了？” “不是，灭丢。”薛凌从包里抽出来一个大信封，递给她，解释：“剩下的二十多页的译文都在这里，一个字也没少。” 肖佳雪露出满意的笑容，道：“你去年的收获也蛮多的啊！前年的书出版了，又翻了一本，还是一本更大的，还生了一个大胖儿子，买了房，可谓是收获颇丰啊！” 薛凌罢罢手，解释：“这一本翻完，我得歇一歇了。我现在生意越做越大，今年的打算投资点儿别的做。孩子又还小，估计腾不出时间来翻译了。” “这样吗？”肖佳雪忍不住可惜起来：“你的专业那么好，外语水平一直杠杠的，如果落下了，以后要捡起来就难了。” 薛凌耸耸肩，苦笑解释：“不是我要放弃，是现在真的挤不出时间。不过，外语我是舍不得放弃的，毕竟是自己学了那么多年的专业，不舍得啊！” 肖佳雪将稿子拿出来，翻看几眼。 “你说你，越来越炉火纯青了，怎么就舍得放弃啊！你在荣城那样的地方，能有多少机会接触到外语？几年不用，立刻就荒废了。” 外语毕竟是一种语言，语言这种东西是需要语言环境的。 环境没，书也没，周围都是说方言的百姓，不出几年时间，她就会将外语忘个一干二净。 她也是做这个行业的，所以她舍不得薛凌放弃。 薛凌叹气解释：“我只能多看看书，平时多听一听英语频道，希望不要忘得太多。” 肖佳雪很豪爽道：“我那边外语书多的是，我回头送你几十本。只是……你如果只是看，不动动脑子，翻译的技能很快就不行啊！你看你，都已经出版一本了。之前我跟主编聊过，说这一本更长，但翻译的水平明显比上一本的青涩好，主编还说现在中译文的版本很受欢迎，要考虑将这一本也出版了。” 薛凌仍是坚决摇头，低声：“凑不出时间来了。” “好吧！”肖佳雪道：“整本书的译文都已经出来了，我过两天拿给主编看。如果他点头，那我就交给你去检查，准备出版。至少拿多一些出版费，多好啊！以后如果能有第二版第三版，你后续还是有钱收的，何乐不为啊！” “这个没问题。”薛凌嘻嘻笑道：“能看到自己的名字印在书本上，是一种分为骄傲开心的事情！” “对！”肖佳雪道：“你等我的消息，如果敲定了，这就是你的第二本书了。以后你如果在翻译界有一点儿成绩，会有后续人士找你翻译的。” “暂时不行。”薛凌解释：“手头工作太多，孩子又还小，缓一阵子吧！” 肖佳雪想了想，问：“你有没有兴趣翻译笑话？” “什么？”薛凌挑眉问。 肖佳雪解释：“这一阵子出版社来了一两本笑话书，外语报社那边来了消息，说希望找一个人连载笑话翻译，一周一个小短篇，报酬根据字数来算，报酬还是挺可观的。” 薛凌一听来了兴趣，问：“是不是外语笑话？” “对啊！”肖佳雪道：“你以前不最喜欢看笑话书吗？我记得图书馆里的那几本，都被你给看光了。” 薛凌连忙道：“你快给我解释清楚，究竟是怎么一个赚法。” 她解释：“出版社这边有一套笑话书，先来了两本，接下来还有另一个系列的三本，一共有五本。你也知道，我们出版社跟外语报社都是同一家公司的，连在一块。报社那边是周报，一星期一份。最近报社改版了，说希望提高一些趣味性，别整天一大堆学习的。主编提议把那一套笑话书连载在里头，够载上个三五年了。” “一周一篇？”薛凌问。 “对！就一篇。”肖佳雪道：“一篇短得很，偶尔就两句对话。” 第297章 甜蜜休假期 薛凌忍不住赞道：“报纸能多一些趣味性，读者们才真正喜欢呢！这个提议很好。” 肖佳雪罢罢手，道：“可问题来了，连载的笑话有，可没人翻译啊！报社那边外语人才不少，可谁都不想领这个项目。” “为什么？”薛凌问：“如果是他们领，他们没报酬？” 这是额外的工作，如果没报酬的话，谁都不想增加工作量。 肖佳雪解释：“总编辑说了，希望有人能兼职带这个项目，每一个月补多十块钱。这工作一干就是三五年，谁都说自己手头已经很紧，实在拼凑不出时间了。” “太少了吧！十块？”薛凌忍不住憋笑。 肖佳雪耸肩，继续解释：“没人肯接，总编辑无奈只好来这边找人帮忙，可没人愿意帮，都嫌时间太长，收入又太少。最后总编辑说了，找专业的翻译人员来做，每一篇包括稿费五块钱。我负责翻译这一块，总编辑让我帮忙找人。过年后新版块就要换上了，我现在还找不到人，正发愁着呢！” “我……倒是有一点儿小兴趣。”薛凌道：“不为钱，就为了我能保持阅读外语的习惯，别把这个专业给丢了。” 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东西，做着不嫌烦，还能给忙碌的日子添一点点乐趣。 “那就你来啊！”肖佳雪双眼发亮，道：“你都已经翻译那么多了，你也算专业翻译人士。你有空就翻几篇，够人家用一个月。反正一周就一篇，有些长一点儿，有些短一点儿，总主编说了，都按一个价格算，一篇接一篇过，长短互补，反正都定五块钱。” “好啊！”薛凌倒不在乎钱，毕竟五块钱对她现在来讲，几乎是微不足道。 肖佳雪高兴笑了，道：“我最喜欢跟你打交道，你这妞从来都是这么爽快！行，那我回头去出版社拿书，全部都交给你。应该还得签约，毕竟这是长期的连载，编辑要求签约，这样的话才能有保障，免得有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行啊！签就签呗！”薛凌丝毫不在乎，解释：“兼职的时候，我就算没签约，也能坚持一年慢慢熬完。” “这一点我绝对放心。”肖佳雪笑道：“你家是商人出身，都是重信用的，这一点无需置疑。” 薛凌道：“那我们再约吧！我元宵后才回去。你如果确定了，就约我出来，将书带给我，顺便一道签约。” “没问题。”肖佳雪道：“过几天我约你，顺道送几本书给你。” “行了！不提工作了！我肚子都饿了。”薛凌笑道：“我请你吃大餐吧！” “当然要啊！”肖佳雪哼哼：“你这家伙去年赚了不少，我不好好坑你一餐大的，都对不起咱们这段友情了。” 薛凌大方挥挥手，“任你点，任你吃，有本事你就吃垮我。” “哼！”肖佳雪气笑了，道：“你是故意的吧？人家正在减肥呢！你绝对是故意的！” 薛凌好笑道：“没啊！你不说，我哪里知道你在减肥。先吃了，吃完再减也不迟啊！” 这家伙以前读大学的时候，三天两头喊减肥，可一直肥着，可见减肥是绝对无效的。 肖佳雪假装气呼呼：“我要吃最好的牛排套餐，还要你请看电影！今天电影院播长城穿越时空爱恋，我正要去看呢！” “别啊！”薛凌道：“最好吃的牛排来几份都没问题，看这样的爱情片子，你得找一个帅哥陪你去看。我下午回去找我老公去看。” “少来炫耀啊！”肖佳雪哼哼：“我明天就去找！” “错！下午就得去！” “哈哈……” 两人开玩笑，说说笑笑，一餐饭吃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才宾主尽欢各自回家。 薛凌回去后，在家里几乎没停留，拉着程天源去电影院看电影。 荣城的电影院只有小小一家，人多又挤，大半年总是播同一部电影，实在乏味得很。 帝都不愧是大城市，电影院又大又宽，一人一张票，前低后高，非常适合观看。 两人手牵手看了一部爱情大片，随后开开心心回家。 不料，薛爸爸和妈妈却带着小然然出门了。 桌上留着一张纸条，说要去老亲戚家拜年，得晚上八九点才回来，带着小然然一块去了。还说不用担心，他们开车到楼下，直接进屋里，不怕冻到小家伙。 薛凌见外头天色尚早，忍不住依偎在程天源身上。 “源哥哥，要不咱们出去外头吃吧！就咱们两个人，煮饭做菜太麻烦了。我们可以去吃火锅，或者找一些外国餐厅吃。” 程天源看着她娇憨懒洋洋的模样，软香柔玉抱满怀，又暖又香，实在不舍得出去，俯身轻吻她的俏脸。 “我还不饿。只想……吃了你。” 薛凌嘻嘻娇笑，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住他。 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血气方刚的，本来就火气正旺，哪里禁得起她这么主动的热情。 下一刻，他将她拦腰抱起，快步往房间走进，顺脚将门也甩上扣紧。 …… 夜幕降临，寒风阵阵，北风呼啸窗外。 薛凌迷糊转醒，直觉腰肢都好像不是自己的，又酸又软，忍不住捶了捶仍搂着她的健硕男子。 “你——太贪心了！” 程天源本来也在打盹，被她这么一拳打来，一下子清醒过来，憨足懒散笑了。 “怪我，都怪我太饿了。” 薛凌翻身趴在他身上，两人光溜溜贴在一块。 “我饿了……咱们出去找吃的吧。” 程天源摇头，大手游走她光滑嫩白的娇躯上。 “外头太冷了，中午我熬了骨头汤，厨房还泡了不少粉条，不如我做小鸡炖粉条给你吃，好不好？” 薛凌一听就胃口大开，捧住他的俊脸，“吧唧！”亲一口。 “那你快去煮，人家饿了。” 程天源贪婪压住她的脑袋，深吻住她，低喃：“蜻蜓点水吗？别想逃……” 于是，被子里的热情再度被燃烧起来，两人翻云覆雨又缠绵了一番。 薛凌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程天源见她实在太累，不敢再闹她，打了热水给她擦拭身子，穿上睡衣。 “粉条已经可以吃了，我去端进来。” 薛凌吃了足足三碗，才总算缓了过来。 “肚子终于有饱满感了。妈耶……太耗能量了！身上还软绵绵的。” 程天源宠溺低笑：“我还好。你体力有些差，以后要好好锻炼。” “我好着呢！是你太贪心了！”薛凌嗔怪瞪他，俏脸红扑扑的。 程天源讪讪，低声：“最近比较有空，小家伙没来打扰，心就开始贪了。” “哼哼！”薛凌给他一个调皮鬼脸，窝被子里看书。 程天源揉了揉她的发丝，转身出去洗刷碗筷，打扫卫生。 第298章 签约新工作 直到十点多，薛爸爸和薛妈妈才抱着小然然回来。 小家伙裹在小毛毯中，睡得十分香甜。 程天源连忙上前，将儿子抱了过来。 “爸，妈，怎么这么晚？对了，你们饿了吗？我去厨房给你们准备点儿吃的。” “不用不用。”薛妈妈笑呵呵道：“我们今晚吃火锅，边吃边聊，吃到八点多才歇下筷子，肚子还饱着呢！” 薛爸爸满是得意笑容，“小然然实在太乖了！谁都喜欢，谁抱他都不哭。不仅不哭，谁鼓掌他就笑，可把一群老亲戚给逗惨了，一个个抢着抱他。” 薛妈妈打开皮包，抓住一大把红包。 “这是你爸爸的朋友和几个老家亲戚送给小然然的压岁钱。” 程天源连忙摇头，道：“这不好……” “没啥不好。”薛妈妈将红包塞进他的外衣口袋，解释：“在我们这边，孩子第一次跟长辈们见面，都是要有见面礼的。今天过去有些仓促，他们都没备礼物，就包红包代替。这是给小孩子快高长大的祝福礼，不能不收。” 薛爸爸微笑解释：“自家老亲戚，平常别人家有小孩过门，我们都是给红包的。礼尚往来罢了，不用太客气。” 程天源听罢，只好帮儿子收下。 “那留着给他买奶粉吃。” 薛爸爸和妈妈都笑了。 程天源道：“厨房里我煮了两锅热水，爸妈你们倒去洗脚歇息吧。出门大半天，肯定都累了。” “不累。”薛妈妈开心道：“我们有这么乖的外孙，带出门倍儿有面子。只顾着哄他陪他笑，只是说说笑笑，压根不累。” 薛爸爸解释：“出发之前，我们喂他喝奶，喝完他就睡熟了。一路上开过来，他都没有醒。” “他才真正累坏了呢！”薛妈妈笑道：“打跟我们出门，他在车里就一直很兴奋。去到亲戚家的时候，左看右看，一直没合上眼睛。从下午三四点到刚才九点都没睡，铁定是累坏了。让他好好睡吧。” 程天源体贴道：“要不，今晚让他跟我们一起睡吧。爸，妈你们好好歇着。” “不。”薛妈妈压根舍不得小然然，道：“你们元宵后就要走，小然然顶多陪我们十天半月。一年到头也就这么几天，你们还舍不得啊？” 程天源笑了，将儿子递给薛妈妈。 “当然不会，我是担心爸妈出门累，今晚还得照顾这个小麻烦精。” 薛爸爸呵呵笑道：“他晚上一直睡，乖着呢。” 程天源倒了热水给老人喝，直到他们安顿回房间，他才将客厅的灯关上，回了房间。 薛凌今天傍晚累坏了，抱着书呼呼大睡。 程天源宠溺轻笑，将她手中的书拿开，小心将她搂在身前，闭眼睡了。 …… 接下来几日，薛爸爸和妈妈都在家里带小然然，很少出门。 薛凌则带着程天源到处去玩，但凡帝都的著名景点，一个个玩个遍，直到她收到肖佳雪的电话。 “明天就初八了，我都把你的事情搞定了，明天早上咖啡馆见面。老地点老时间啊！” 薛凌差点儿将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连忙收拾起玩心，跟肖佳雪见面。 肖佳雪说，她初五就去出版社开始工作，元宵节前都是公司同事轮流值班。她每隔三天去一趟，直到农历十六便正式恢复上班。 “喏！这是第二本书的出版申请，你趁机给填一填吧。” 薛凌惊讶问：“还能出版吗？这本好几十万字呢！” 肖佳雪压低嗓音：“主编说，目前市场上的译本不多，卖得也都很好。比如你去年那一本就卖得不错，都已经印第二版了。他可能是觉得你第一本都能卖成功，第二本肯定也行，不如趁这个势头赶紧送去出版，指不定还能卖多一些。” 薛凌开心极了，因为之前填过一次，这次熟能生巧，很快刷刷填写起来。 一旁的肖佳雪拿出一个大军色背包，重重拍了拍。 “去年出版社新出了几本字典，送你一套做纪念。另外，这是出版社卖得不错的外国小说，我给你捞了几本过来。最上头的这一套‘笑林全集’就是你未来的工作，小心呵护啊！” 薛凌忍不住问：“连载栏目的名字叫什么？‘笑林全集＇？” “不是。”肖佳雪答：“目前定了叫‘每周一笑’，不好听，也没什么出色。反正就一小块，也没必要费太大精神去打理，只要你译上来，定时发过来就成。” 薛凌想了想，道：“不如叫‘轻松一笑’，英文就叫justlaugh!，反而比较博人眼球。” “既然是你负责的栏目，那就你取名呗！”肖佳雪低声：“比之前那个强不止一百倍。这一点，我还是能做主的，就叫‘轻松一笑’。” 她从包里取出几张手写简单合同，解释：“这是连载刊目的合同，目前算了一下，至少要连载三年多。我先把时间和栏目写上去，你在最后签名就行。其实，主要是签你不要半途而废，并没其他硬性要求。” 薛凌很谨慎，拿过一条条看完，发现确实只是时间约束，其他并没什么，很痛快签了。 “我之前也在报社工作过，明白时效性的重要性。放心吧，不会让你为难的。” “我当然放心。”肖佳雪道：“一个星期就一小段，还难得倒你啊？你随便工作一个晚上，就够这边用上一两个月。” 薛凌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低声：“你还以为简单啊？拜托！钱不是那么容易赚的！” 肖佳雪瞪眼笑骂：“你这本书出版后，又有大几千可以拿了。去年这本书的译本你拿了一万多！你这个富婆，别跟我说你没钱！今天的牛排套餐你还是逃不掉的！” 薛凌嘻嘻偷笑，低声：“好了好了，别嚷嚷。请你吃个饱，两份三份任点。” “这还差不多。”肖佳雪笑眯眼睛。 填了申请表，弄好了合约，薛凌又看了那一大袋书，忍不住惊呼：“你提过来的？至少得几十斤吧！厉害啊！手劲儿这么好！” 肖佳雪耸耸肩，道：“整天跟一大堆书打交道，手劲儿能差吗？” 她是习以为常，薛凌却不是。 跟肖佳雪吃完饭后，她提着那一袋书走去公车站，差点儿累断手。 下了车后，她干脆将包背上，可她毕竟没干过粗活，几十斤重的书着实不轻，将她勒得肩膀都发痛。 回到家后，她将包扔地上，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累惨了……” 程天源正在讲电话，瞧着她手心红通通的，连忙挂了电话凑过来。 “怎么折腾成这样？” 第299章 阿虎出事了 薛凌累吁吁指向地板上的一大堆书，简单解释了。 程天源心疼揉了揉她的手心，又揉了揉她的肩膀。 “以后遇到太重的东西，暂时别拿，等着我去帮你。或者叫一辆车，直接送你到门口，我下去帮你取。出门在外，不要为了节约一点钱，让自己这么受罪。” 程天源出身贫穷，即便现在手里宽裕了，仍是能省则省，从不会乱花一毛钱。 但他舍不得媳妇受罪，为了省一点儿坐车前，跑去挤公车，肩膀也伤了，手也伤了——实在太不应该了。 薛凌解释：“当时附近找不到车，都是一些自行车，离得远，天气也冷，我只好坐公车回来。” 程天源听罢，也不好再说什么。 薛凌忍不住问：“小然然呢？” 程天源答：“外头天气不错，太阳也出来了。爸和妈带他去公园玩了。” 薛凌哭笑不得，“他才四个月大，哪里懂得公园好玩！” 程天源却似乎没听到，脸色也不怎么好。 她推了推他，问：“怎么了？你刚才跟谁打电话？” 程天源没想瞒着她，低声解释：“刚才我打电话回家里，是阿芳接的电话。她说爸妈初三就回去了，最近都在套房里，外头冷，也没怎么出门。他们都挺好的。” “还有呢？”薛凌问：“你在担心什么？” 程天源轻轻叹气，答：“刚才阿芳说……阿虎家昨天出事了。” 啊？！ 薛凌问：“出什么事？” 程天源蹙眉摇头：“阿芳也说得不清不楚。她说，昨天小区突然来了好几个男人，嗷嗷大叫，还跟阿虎打了起来。我爸听见动静，就下楼去看，帮忙劝架。阿虎没受伤，不过精神很差，说他去找阿民商量事情，然后就离开了。” “爸不在家吗？”薛凌问：“你有没有问他？” 程天源答：“爸刚才出去了，我妈她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只说好像是阿虎媳妇娘家的人。我晚些时候再打过去，问一问我爸。” 薛凌想不怎么明白，但想起丽丽一家子的嘴脸，心疼起阿虎来。 “唉……阿虎摊上这样一家人，也是不幸。他跟丽丽结婚也才一个月，怎么就闹出事来？” 程天源解释：“如果是娘家人来跟阿虎起冲突，那丽丽夹在中间也最为难。只是阿虎他本来不是一个会计较的人，也不会盲目胡乱出手，肯定是惹急了他。” 薛凌想了想，往报社打去一个电话。 ——是刘主任接听的。 薛凌先给他拜年，然后问起报社的情况。 刘主任解释：“三天前就开始上班了。大伙儿工作情绪还不高，放了一个大长假，总得慢慢恢复。对了，上次跟你说两个来应聘的小伙子——都还没来。” 薛凌苦笑：“您给催一催啊！人家如果看到您这么有诚意，铁定就心动了啊！心动就行动，所以你得先行动。” 刘主任呵呵笑了，道：“你这个鬼灵精！我一会儿去看看有没有联系方式，让刘星帮忙打个电报什么的。” 薛凌趁机问：“主任，刘星在吗？我想跟他聊几句。” 刘主任答：“在，都开始上班了，才不能让他翘班。你等会儿，我去叫。” 电话是报社的公共财物，刘主任从来不藏着掖着，都是大家共用的。 刘星很快接听了，笑呵呵道：“不是说元宵后才回来吗？是不是提前回了啊？” “没呢！”薛凌解释：“我订的机票是农历十六下午，到家肯定得大晚上了。” 刘星连忙压低嗓音：“凌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一次过年咱们相馆的生意好得差点儿爆了！幸好王青和我妈都过去帮忙，不然肯定招呼不过来。营业额是平常的七八倍！洗相的人也一大堆！这几天晚上我都加班洗到三更半夜。” “辛苦了啊！”薛凌实话实说：“我都帮不上忙，只能辛苦你和佟子他们了。” 刘星嘿嘿笑了，道：“你就不用帮了，等你回来，等着分钱就行了。告诉你哦，这次过年你可以分到一千来块。加上之前两个月的，你可以富足一阵子了啊！” 薛凌也笑了，没好意思说太多。 如果一两千块就能富足一阵子，那就太没追求了啊！上次她一次性赚了山越夫妻三十多万，那才是真正的小富足呢！ “都是你们辛苦的成果！回去我得请你们和佟子吃个饭！” 刘星得意笑道：“等着你啊！“ 薛凌转而问：“对了，最近阿虎有去相馆吧？” 刘星“唉！”了一声，答：“过年前那一阵子，他倒是天天到，常常陪我熬到大半夜。过年初一他也都来帮忙，谁知前几天说是家里出了事，这三四天都没瞧见人影。偏偏相馆生意实在太好，我只好让我妈也过去帮忙。我妈她放寒假，元宵过后再去上课。” 薛凌趁机连忙问：“阿虎家里出什么事了？” 前几天已经出事，昨天还打了起来——事情貌似很严重啊！ 刘星无奈答：“这我就不知道了。他那天匆匆进相馆，跟我说他家里出了事，估计接下来几天没法来帮忙。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是她媳妇家的事，有一些麻烦，然后就匆匆离开了。我来不及问清楚啊！” 薛凌想了想，道：“他跟咱们都住同一个小区，你也认得他的家。傍晚提前下班，你过去他家瞧一瞧，关心一下同事。” “哎！”刘星很痛快答应了，道：“又是街坊邻里，又是合作的同事，自然是要去关心的。我是这几天太忙，晚上都忙到十二三点的。” “行。”薛凌道：“如果有什么事，你能搭一把手就搭一把。如果是大事，劳烦你给告知我一声，我家的号码你给记一下。” 刘星应好，很快记下了。 半晌后，程天源又给家里拨了电话。 这一次，程木海正好在家，阿芳让他来接听。 他叹气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阿虎他不说话，也似乎不想说。我昨天见他受伤，问他难受不，他说一声没事，然后转身就走了。” “问过阿虎大娘了吗？”程天源问。 程木海解释：“我上去问了，阿虎大娘哭得眼睛红肿一片，说什么这个媳妇娶错了，他们家被骗了。我要问仔细些，她就一个劲儿哭。我想着这是人家的家事，也不好问太多，只好回家叫你妈，让她过去帮忙安慰。” “阿虎还没回家吗？”程天源又追问。 “没。”程木海答：“自昨天跑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我想去阿民家问问，可惜我不认得路啊！” 第300章 骗婚逃离 这时，一旁的刘英抢了话筒。 “阿源啊，早些时候你问了，我想着电话不好说太多，等你回来再告诉你。没想到你心里头惦记这事，又打了过来。唉……我就实话告诉你吧。阿虎被骗婚了。” 啊？！骗婚？！ 程天源蹙眉问：“咋回事啊？他跟丽丽都已经结婚了，酒席都请了，怎么说是被骗婚了？他们打结婚证了吧？” “没有。”刘英叹气低声：“我听阿虎娘哭哭啼啼说，丽丽不肯跟阿虎领证，说是请客就好。过了年后，阿虎催她去办证，她不肯，然后就说……她不会跟他领证。阿虎都送了她家一套房子，还转给了他小舅子。聘金给了那么多……原来都是来骗婚的！” 程天源忍不住问：“阿虎亲口说的吗？说丽丽是骗婚的？” “她不肯跟他领证，这还不是骗婚吗？”刘英反问：“如果真心要跟他过日子，多一份法律保障不是更好吗？可她都收拾东西回娘家了，哪是要跟阿虎过日子的样子啊！” 程天源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瞥向一脸焦急的薛凌。 “妈，你多过去陪陪阿虎大娘，照顾好她老人家，多劝劝她。如果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赶紧送医院。” “哎！”刘英答应了。 程天源又道：“我们现在离了千山万水，也不了解具体内情。等我们回去了，再帮忙想想办法。” “你们顾好自己和小然然。”刘英低声：“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阿虎跟丽丽看似感情那么要好……他不回来，估计是去追丽丽去了。如果他要我们帮忙，他会开口。估计是我们都帮不上，所以才没这个开口。这呀，也不是啥光彩的事，对吧？” 程天源不知道该说什么，挂了电话。 薛凌和他对视一眼，忍不住道：“难道……我们都看走眼了？” 莫丽丽他们接触不多，但程天芳住院那十来天，他们直觉她是一个热情开朗的好姑娘，为人诚恳，待朋友也热情。 而且，她和阿虎两人眼中的深情那么明显，这是骗不了人的。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骗婚这样的事！ 程天源苦笑一声，解释：“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也许我们都被她的外表骗了吧。咱们都跟她没深交，也没真正了解过。这事内情咱们也不了解，说不出个是非曲直来。” 薛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等等看吧！要不你想想办法联系一下陈民，他跟阿虎形影不离，应该是最了解他情况的人。” 程天源为难解释：“可陈民家没电话啊！” “他知道我们这儿的电话。”薛凌记得一清二楚，道：“我们等等看，指不定他会主动打过来。” 程天源想了想，道：“我知道他家的住址，我先出去邮局给他发一封急电，再把这里的电话号码发多一次给他。” “好！你快去！”薛凌知晓他担心阿虎的情况，她也很担心，还是先联系上陈民再说。 …… 程天源发了急电报后，很快回来了。 “咱们在这里等着。如果邮局人员送过去，多半也得傍晚了。希望他在家，赶紧找电话给咱们打过来。” 薛凌点点头。 一会儿后，薛爸爸和薛妈妈带着小然然回来了。 小家伙窝在外公的怀里，睡得分外香甜。 薛妈妈笑呵呵道：“他好奇极了，一会儿看这个，一会儿看那个，兴奋得不得了。我们要带他回来的时候，他还不肯呢！” 薛爸爸温声：“抱到半路的时候，他就睡着了。应该是玩累了。” 程天源抱过儿子，微笑：“有外公外婆带出去玩，多好啊！” 薛爸爸和妈妈坐下，打开电视，一边嗑瓜子一边喝茶。 “四点了，外头的阳光都没了。阳光一没，冷风一吹，又要冷了。” 薛凌忍不住问：“家里的菜买了吗？今晚吃凉粉，好不好？” 薛妈妈道：“阿源一大早就去买菜了，家里的东西够多，吃不完的。凉粉还有两大捆，够你吃个饱。” 薛爸爸看了一下窗外，问：“趁天气还算晴朗，我载你们去看看新买的套房和地皮，要不要？” 程天源为难扯了一个笑容，低声：“爸，要不明天再去吧。我在等一个朋友的电话。” “没问题。”薛爸爸温声：“那就明天再去。带上小然然，然后中午在外头吃大餐。带上保温壶和尿布，再加个小毛毯，把小家伙也带出去吧。他啊，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不怕生的小男子汉！” 薛妈妈忙不迭点头，道：“都是家里新置办的产业，你们都得去认一认，看一看。” “好。”薛凌痛快答应了。 这时，电话响了！ 薛凌去接——不料是找薛爸爸的。 “我出去一趟。”薛爸爸解释：“我一个老朋友约我下饭馆，晚饭就不用留我的份儿了。” 薛妈妈进屋，取了一件崭新的大皮夹出来。 “外头肯定又起风了，穿件厚的，别着凉。” 薛爸爸顺从穿上，套上鞋，匆匆下楼去了。 夜幕降临，程天源去厨房准备晚饭，薛凌喂儿子吃奶粉。 “铃铃铃！”客厅的电话响了。 薛妈妈去接，“哦哦”几声，连忙喊：“阿源！你朋友找！” 接着，她钻进厨房。 “我来就行，你去接电话吧！” 程天源匆匆洗手，奔出来拿起话筒。 “喂？阿民啊？等着你打过来呢！阿虎那边究竟出了什么事了？我们在这边听得不清不楚，都很担心。” 两人聊了好半晌，程天源才沉着脸挂了电话。 薛凌抱着儿子，快步走过来，焦急问：“怎么了？阿虎和丽丽究竟怎么了？” 程天源轻轻叹气，压低嗓音：“丽丽失踪了，阿虎去找她了。阿民也没他们两个人的下落，很担心。” “失踪？”薛凌一听就皱眉，问：“怎么弄成这样？那骗婚又是怎么一回事？” 程天源摇头，低声：“阿民说，丽丽不肯跟阿虎去领证，一直推脱。后来，丽丽甚至扬言说她并不想跟他结婚，永远不会跟他去领证。随后，丽丽收拾东西回了娘家，阿虎找过去，却找不到人。莫钱钱说了一些难听的话，被阿虎揍了。” “那昨天……莫钱钱找人来报仇了？”薛凌问。 程天源答：“是，莫钱钱找了几个小混混，跟阿虎打了一架。阿虎受了轻伤，转身去阿民家借了两百块，匆匆去找丽丽，随后便没了消息。” 薛凌微愣，心头涌上浓郁的不祥预感。 怎么办？帮又帮不上，还远在千里之外？！ “源哥哥，要不……明天咱们去机场问一问，看看能不能将机票提前到后天？” “好！”程天源连忙应下。 第301章 小然然病了 隔天早上，薛家爸妈带着女儿和小外孙一道去看地皮和套房。 程天源却不得不跑机场一趟，希望能将机票提前到农历初十。 不料，机场工作人员解释：“对不起，现在仍在春运返程时间，机票非常匮乏。这几天暂时都没有可以调换的机票。” 程天源很失望，给阿民打了电话。 陈民道：“你也别焦急过来。嫂子一年也才回娘家一趟，让她多陪陪爸妈吧！我在这里也只能干焦急，什么都帮不上，你们就算来了也一样。” 程天源问：“阿虎还没消息吗？” “一点儿也没有。”陈民答：“我昨晚在家里等到十二点才睡下，他一直没回来。” “家里呢？”程天源提醒：“阿虎大娘身体虚弱，年纪也大了，已经受不住刺激，尽量别在老人家面前说太多。” 陈民解释：“我已经让阿兰过去陪着她，带着衣服过去的，晚上也在那边陪着。” “那就好。”程天源道：“阿虎有什么消息，你就告诉我。” 陈民道：“你也不必太担心，虎哥是开着你们的车出去的。这样的阴冷天气，时不时下雪刮风下雨，他有车可以开，也不怕会冻伤什么的。” 程天源挂了电话。 中午的时候，薛凌开着车来接他。 “爸妈都在前头的酒楼里，小然然又睡了。走，先跟我们去吃午餐。” 那天下午，薛爸爸带着他们又去逛了几套新公寓。 “以前叫套房，现在设计好点儿的，就弄了一个外国名字，叫什么‘公寓’。这里买了五套，等楼房封顶了，再找人来简单装修，然后挂在中介出租。” 程天源看着三十多层的楼房，一时眯了眼睛。 “真高！本以为十几层已经很高，想不到还有这么高的楼！” 薛凌笑道：“一山更比一山高，一楼更比一楼高啊！” 小然然晃着小脑袋，好奇张望来去，仿佛一副能看懂的模样。 随后，薛爸爸带他们去看一块地皮。 “这是记凌凌名下的，用她的身份证买的。” 薛凌张望一番，发现四周已经有高楼在建设，外侧有大路和立交桥，笑道：“这地皮买得好！交通方便，四周环境也好。” “就是贼贵。”薛妈妈道：“一亩比其他地方的贵二十万。” “啊啊啊……”小然然突然兴奋发声。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爸爸牵住他的小胖手，笑问：“你也觉得很贵？是不是啊？” 小然然咯咯笑了。 薛爸爸道：“阳光又没了，这边风大，还是抱着小然然回去吧。瞧，小手都已经冰凉了。” 程天源连忙拿起小毛毯，将小家伙裹住。 “那我们回去吧！” 一行人开车回了家，路途有些远，到家已经是傍晚时分。 薛凌冲了奶粉，喂小然然喝。 不料小家伙破天荒没胃口，将奶瓶推开，不喝了。 “怎么一回事啊？”薛凌奇怪翻了翻他的尿布，发现并没有尿湿，也没有便便。 程天源道：“估计还不饿，一会儿再喝吧。” 半晌后，小家伙仍不肯喝，精神不怎么好，小鼻子甚至流出鼻涕水来。 薛妈妈担心道：“小然然生病了！可能是着凉了！” “那……怎么办？”薛凌担忧道：“送他去看医生吗？儿科医生？对不对？” 小家伙自出生后，还从没生过病，当妈的很快手忙脚乱起来，一时不知所措。 薛爸爸连忙道：“别慌啊！小孩子抵抗力差，很容易生病，咱们赶紧送去看医生，吃点儿药什么的，应该就没事的。” “对！”薛妈妈安抚道：“哪个人不生病感冒来着。幸好咱们早发现，赶紧送去看医生吧！” 薛凌被自家爸妈这么说，整个人冷静了不少。 是啊！只要是人，总会生病的。孩子和老人都是抵抗力的群体，会生病再正常不过。 赶紧带孩子去找儿科医生，拿点儿药回来吃，不该慌，也不用慌。 程天源看了一下天色，道：“我留在家里做晚饭，爸爸和妈妈认识路，他们抱着小然然，媳妇你开车过去。看完早些回来吃饭。” 薛凌点点头，开车载着爸妈和儿子，匆匆出门了。 薛妈妈认识路，很快指了方向，到了医生私人诊所。 小然然并没有哭闹，但可能精神不怎么好，没了平时出门的兴奋和开心，只是瞪大眼睛，看来看去。 医生摸了摸他的小额头，又听了听肺部和气管。 “没事，刚着凉而已，吃点儿防感冒的儿童冲剂就没事。他现在还没咳嗽也没发烧，病毒刚入侵，还没表现出来。” 薛爸爸连忙道：“医生，那你拿冲击来喝吧！” 医生拿了一袋冲剂出来，道：“这是感冒发烧都能喝的冲剂。这么大的孩子大概每次半包，回去以后就赶紧冲给他喝下。胃口差些没关系，多给他喝水，也别再着凉了。今晚不能洗澡换衣服，多注意保暖。” “谢谢医生！”薛凌道：“我们知道了。” 姜还是老的辣，薛妈妈拉住医生问：“请问你这里还有没有好的冲剂，能治孩子拉肚子啊，发烧感冒之类的冲剂？孩子偶尔是晚上生病，没法出来找医生看，可以先喝点儿冲剂垫一垫。” 医生点点头，又拿了两小包。 “这都是中药成分的冲剂，平常偶尔喝一喝也行。” 薛凌掏钱付了，带着一大袋的冲剂回去了。 程天源仍在做饭，惊讶问：“这么快？” 薛妈妈解释：“附近地方有好些医生私人诊所，不用去大医院排队找医生，所以很快。不严重的，拿点冲剂来喝就成。” 薛爸爸连忙道：“快，将冲剂泡了，用奶瓶喂他喝下去。” 小然然自出生后，不是喝奶就是喝水，还第一次喝到酸涩微苦的东西，舔了舔几下后，很不情愿推开了奶瓶。 “嗷嗷……” 薛凌哄道：“不能不喝。来，全部喝下去。” 小然然被迫又吸了几口，然后又不情愿推开了。 薛妈妈带孩子有经验，将那冲剂冲薄一些，加了一点儿蜂蜜。 很快地，小家伙吧唧吧唧全喝下了。 薛爸爸宠溺笑道：“怎么就那么机灵！有那么一点点甜味儿，他就都喝光了！” 小家伙喝完后，迷糊睡了。 薛凌给他换了新的棉花尿布，用小毛毯抱住他，抱回房间睡下。 “好了，大家吃饭吧。”程天源温声：“睡醒应该就没事了。” 不料，小家伙一直睡着，迷迷糊糊睡到半夜三点多，然后就醒了，哭闹着要喝奶。 第302章 自己也病倒 程天源将他抱起来，薛凌则去冲奶粉。 小家伙喝下奶后，精神仍是不怎么好，一直蹭着爸爸的衣服，小身板扭来扭去的，似乎是在难受。 薛凌有些担心，忍不住问：“他……没事吧？有没有发烧？” 程天源答：“没有，体温很正常。” 小然然睁大眼睛，委屈巴巴看向妈妈，然后趴在爸爸的肩膀上，一脸愁容，一动不动。 薛凌一阵心疼，哄道：“小然然是不是很难受？” 他没反应，继续趴着，似乎没有精神搭理妈妈。 半晌后，他难受又蹭了蹭，然后“呕”一声，将刚才喝下的奶都通通吐了出来。 程天源冷不防被吐了一身！ 小家伙自己倒没事，可爸爸则被吐得满身都是，连身下的床褥和被子都通通遭殃了！ 薛凌：“……”！！ 接下来，两人手忙脚乱折腾起来，一人抱儿子，一人换衣服收拾被褥。 小然然吐过之后，委屈巴巴哭了起来。 三更半夜突然嚎嚎大哭，一下子吵醒了对面的外公外婆。 于是，一整家子都忙了起来。 薛妈妈帮忙收拾，薛爸爸帮忙泡冲剂。 小然然喝下冲剂后，迷糊又睡着了。 薛妈妈提醒：“他现在病了，胃口比不得平常，不要喂他吃太饱。如果大点儿了，就得吃清淡点儿，简单的白粥稀饭。” 薛凌见他终于睡沉，赶紧去帮忙收拾。 “妈，还有被褥吗？” 薛妈妈为难解释：“没了，只有一张新被子。要不，你们把暖气开大点儿，盖着被子睡吧。” 程天源很快找出儿子的另一张小毛毯，递给她。 “你铺下，然后睡。我没事，我盖被子就够了。” 薛爸爸见他们这里一片狼藉，将小然然抱去他们房间睡了。 程天源道：“妈，你也回去睡吧。这里暂时收拾好，明天如果有太阳，我再去把被褥洗了，等着晾干。” 薛妈妈应好，道：“没事，明天如果没有太阳，咱们就去买一套新的被褥和被子，不差这么一点儿钱。” 此时已经是四点多，众人都疲倦得很，各自睡下了。 薛凌习惯有被褥睡，睡在儿子的小毛毯上，很是不习惯，睡着睡着就睡到边侧去了，就连被子也没盖。 程天源睡得沉，也没发现她溜到被子外。 直到天亮后薛凌被冻醒，才赶紧钻进被子里。 可惜已经太迟，隔天早上醒来后，她发现脑袋昏呼呼，又是打喷嚏又是流鼻涕，可把她给难受坏了！ 薛妈妈道：“你感冒了！阿源，快去熬姜水！你别来抱小然然啊，他精神已经好多了。感冒是会传染的，可别传染给小家伙！” 程天源匆忙去熬姜水，喂了薛凌喝下。 薛凌昏昏沉沉睡着，直到中午才醒来。 程天源已经将被褥被子洗好，晒了整个阳台都是。这样的天气，这么厚的被子不容易干，他早上出去买菜的时候，去商场买了一套崭新的。 小然然的病发现及时，喝药也及时，已经好了，恢复了笑意，看到薛凌裹着皮袄无精打采坐在沙发上，对她发出欢快的笑容。 薛凌瞥他一眼，嘀咕：“都是你这害人精……” 薛妈妈呵呵笑了，道：“你少胡说八道骂人！你的病是你自己不小心冻到的，又不是小然然传染你来着。你离远点儿，回你的房间去，别传染其他人，不然我还得骂你！” 薛爸爸见她精神很不好，脸色也不好，很是心疼。 “等阿源回来，让他带你去看医生吧。单单喝姜水，好得太慢。” 薛凌抱住他的胳膊，整个人依偎上去。 “还是爸疼我……” 薛爸爸哭笑不得，嗔怪道：“都多大了，还撒娇？要是我疼你，你就能不生病，那天底下就没有生病的人了！” 薛凌正难受着，窝靠在他的身上，不肯离开。 程天源提着大包小包回来后，便看到他的媳妇难受得发烧了，抱着岳丈的胳膊迷糊睡着。 “我立刻带她去看医生。” 薛爸爸道：“把她的毛衣和帽子都拿来，给她披上裹上。” 程天源道：“外头又下雪了，雪花不大，但阴冷得很。爸，妈，小然然就拜托你们了。我带她去医院看医生。” “放心，这里有我们呢！”薛爸爸帮忙开门。 他将薛凌背起，匆匆下了楼。 幸好家里有车，就停下楼梯口，进出非常方便。 他将凌凌背进车后座，扶她躺好，然后开车去了医院。 薛凌迷糊问：“你……认识路啊？” 程天源答：“这几天我常常开车出去买东西，兜来兜去，认识了不少地方。你别说话，听起来嗓子都哑了。” 到了医院后，程天源带着她直奔急症室。 值班医生检查一遍后，解释：“是风寒引起的重感冒，另外，她体内火气有些大，一并发了出来，所以才会发高烧。看这个情况，还是留在医院打点滴，等烧退了，再拿药回家去吃。烧退了，应该就问题不大了。” “好！”程天源道：“您安排。” 于是，薛凌只好留在医院打点滴。 程天源怕岳丈岳母担心，打了电话回去，说得留在这里打点滴，应该傍晚再回去。 薛妈妈道：“没事，你看着她就好，别让她再着凉。我们傍晚吃清淡的稀饭，烧一盘青菜，等你们回来吃。都中午了，你得去吃午饭，也要顾着你自己啊！” 程天源应好，挂了电话，走出门买了一份干饭和一份稀饭。 他都吃完了，可薛凌却只吃几口，随后就昏昏沉沉睡着。 外头的雪飘到傍晚，才总算停了。 点滴打完后，薛凌的烧退了不少，人也开始精神些。 医生微笑道：“年轻人恢复快，拿些药回去吃，这几天吃清淡点儿，很快就没事的。” 程天源结了账，牵着她上车，匆匆回去了。 她的胃口仍不怎么好，只吃了几口，便躲回房间睡了。 薛爸爸和妈妈带着小然然看电视，陪他看小金鱼，玩得很开心。 程天源则守着薛凌，半步也不敢离开，准时喊她起身吃药，帮她擦拭手脚，一直体贴照顾着她。 半夜的时候，他还熬了一点儿软嚅的粥，哄薛凌起身吃，然后吃多一次药。 “这是消炎药，空腹吃了会伤胃的。乖，多少吃一点儿。” 薛凌被他哄来哄去，总算吃下小半碗，休息一会儿后，吃药又睡下了。 程天源见她睡得安稳了，才出去外头厨房收拾。 薛爸爸和妈妈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 女儿大了，嫁人了，有这样的好女婿体贴照顾着——他们也就放心了。 第303章 好丈夫好厨艺 薛凌在家里病了两天才总算好起来。 这两天都是程天源在一旁照顾她，小然然则是由外公和外婆带。 天气晴朗时，外公和外婆就带他出去晒太阳，去公园散步，去广场购物。 小家伙没见过什么世面，看到广场人山人海，各种各样的货物琳琅满目，大开眼界后，兴奋又激动。 于是，他喜欢上外面的热闹和繁华，每次进屋就往门外倾倒，喜欢外公外婆继续带他出去玩。 薛爸爸和妈妈见他这样，高兴得不得了。 “看来我们小然然喜欢帝都啊！等你大些，你就过来读书，陪外公外婆，好不好啊？” 程天源见儿子都不要爸妈了，整天窝在外公和外婆的怀里，暗自觉得好笑。 “小人精！” 薛凌病晕晕两天后，精神渐渐恢复，却还不敢抱儿子，怕身上仍有病菌在，一会儿传染给儿子。 一转眼已经是农历十四，程天源每天都跟陈民通电话，问阿虎的情况。 陈民说只收到阿虎一则电话，说他平安，目前仍在找丽丽，让他帮忙照顾家里的老娘亲。 莫丽丽目前已经辞职，家里人也都说不知道她的去向，阿虎仍在乱哄哄找她。 薛凌闻言叹气，低声：“希望都平安无事。” 程天源忙着收拾行李，道：“明天就是元宵节了，咱们先把大多数行李收拾好，后天才不会太紧促。” 薛凌指着角落的一大袋书道：“你把一些爸妈送我们的东西打包，然后加上这些，一并送去邮局邮寄。到时我们去邮局拿就行。” 带着小然然出门，不仅要一个人抱他，还要一个人帮忙拧他的东西，又是保温瓶又是奶瓶，又是衣服又是尿布，实在不好带太多东西。 “好。”程天源动作迅速打包，很快拧了一大袋和肖佳雪送她的书一并去邮局邮寄。 他开车到楼下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略熟悉的男子。 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带着一副金边眼镜，优雅又清俊，手里还提着一大袋礼品。 ——正是薛衡！ 他也瞧见程天源了，微微一笑。 “好久不见。” 程天源上前颔首微笑：“你好。你是过来看望爸妈的吧？走，我领着你上楼。” 薛衡微愣，直觉程天源似乎有所不同。 之前的他很拘谨，眉眼虽然没自卑感，但那股不自在却十分明显。 现在的他，大大方方，比他这个常上门的半个主人更有主人翁态度。 上了楼，程天源开了门，领着他进去。 “爸，妈，薛衡堂弟来了。” 薛爸爸和妈妈正抱着小然然逗，看到他来了，都欢喜笑了。 “哟！阿衡回来了！快请坐。” “小衡，你爸爸和妈妈的身体都还好吧？你爸爸忙不？他有没有陪你一起过来？” 薛衡将手中的礼品搁下，笑道：“他们都很好，这是他们托我带给你们的礼品。我爸爸他很忙，医院里每天一大堆病人，过年还得值班，根本走不开身。他说了，估计得退休以后才能回来帝都了。” 程天源倒了茶水，递给他。 “喝口暖暖身。” 薛衡微微尴尬，扯了一个笑容。 “谢谢……” 小然然见家里来了客人，好奇打量他，小嘴巴里“咿呀咿呀”说着没人听得懂的话。 薛衡瞧见他长得可爱，凑了过来。 “这就是小然然吧？来，舅舅抱抱。” 小然然不怕生，凑过去让他抱了。 不料薛衡没抱孩子的经验，手臂胳膊又僵硬又歪，差点儿把小然然给摔了。 薛妈妈吓一大跳，连忙将小然然抱了回去。 “阿衡还没当过爸爸，还没经验。这带孩子啊，还是需要经验的。” 薛衡无措看着肩膀上一抹口水，慌忙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去小家伙的口水。 “我没经验，还是不抱了。” 这时，薛凌碰巧从房间里出来，看到这样的情景，忍不住哈哈大笑。 “一点儿口水你就嫌弃，他如果撒一泡尿，你指不定得哭了！” 众人都笑了。 薛衡嗔怪睨她，笑道：“那你就得负责给我洗西装！” 他见薛凌生孩子后，身材仍跟以前一模一样，眉眼比年轻时多了一抹成熟韵味儿，看起来愈发漂亮了，忍不住往程天源看去。 看样子，他将薛凌照顾得很好。 小然然趴在外婆的肩膀上，不住打量他，一双大眼睛黑溜溜，模样可爱极了。 程天源上前，微笑牵住他的小手。 小然然看到爸爸，嘎嘎开心笑了。 众人看到孩子的笑脸，不知不觉也都笑了。 薛衡见他们一家人如此温馨幸福，不自觉也暗自羡慕起来。 他爸妈都很忙，一家子要吃一顿饭，都得三约四约，吃饭的时候，常常匆匆忙忙，偶尔连几句话都没办法聊。 弟弟仍在国外，除了偶尔写信，电话都没得多打，因为电话费实在太昂贵。 大过年的，别人家热热闹闹，他则是孤单一个人在家，不是看电视就是看书，连一个聊天的人都没有。 他本想元宵过后再回来，可实在熬不过家里的寂寞和冷清，干脆提前买了机票，赶紧回帝都来。 程天源陪儿子玩一会儿后，起身道：“我去厨房做多几个菜，薛衡小舅子也留下来一块吃吧。” “好。”薛爸爸温和笑了，“阿衡，中午留下来一块吃。阿源做菜的手艺非常好。” 薛衡不好意思拒绝，点点头。 薛妈妈解释：“他们后天就得坐飞机南下。阿源开的商场元宵后就得开门，所以不能在这边多逗留。厂里还没开工，你一个人煮饭也麻烦，这两天都跟我们一块吃吧。” “对！”薛爸爸温声：“你一个人折腾吃的确实麻烦，工厂的饭堂也还没开。这两天跟着我们一块吃。” “好，谢谢伯父伯母。”薛衡确实怕煮饭，一个单身汉，不是下饭馆就是吃饭堂，实在不喜欢洗手做姜汤。 他见程天源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张罗来去，动作迅速切菜炒菜，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忍不住问：“阿源……姐夫看起来是下厨能手啊？” 薛爸爸笑道：“手艺很好！这一阵子我们都不爱下饭馆，他做菜跟饭馆的师傅有得一比！” 薛凌嘻嘻笑了，眼底难掩得意和开心。 “我嫁给他后，三餐都是他下厨，偶尔是婆婆，都不用自己动手呢！” 薛妈妈嗔怪睨她，宠溺道：“那是阿源好！如果不是他能干，那可都是你的活儿。你这娇滴滴样子，哪里是下厨的料！如果他不懂，你也不会，就只能等着一起饿肚子！” 众人呵呵笑了。 薛衡若有所思，扯了一个勉强笑容。 第304章 好男人不一定好丈夫 隔天是元宵节，程天源和薛妈妈一道下厨，不仅包了饺子，还做了汤圆。 “北方人喜欢吃饺子，南方人则吃汤圆。咱们家里现在北方人也有，南方人也有，所以就两样都做，两样都吃。” 薛爸爸欢喜道：“先吃饺子，后吃汤圆，汤圆是甜的，留做甜点吃，这样才不会腻，也能多吃一些。” 程天源忙问：“爸，你要吃蒸饺还是饺子汤？” “我都要。”薛爸爸下笑呵呵道：“我看你做的馅儿和皮都好有精神，一看就知道好吃。” 程天源微笑解释：“这一盘是肉馅儿，这一盘是韭菜肉末，最后一盘是包菜加肉末。汤圆有两种，一种是芝麻馅儿，一种是莲蓉馅儿。” 一旁的薛衡兴奋极了，赞道：“品种这么多啊！我喜欢芝麻馅儿的。” 薛凌抱住程天源的胳膊，笑嘻嘻道：“辛苦你和妈了，一大早忙到现在。” 程天源宠溺低笑：“有不是什么大活儿，不算忙。你喜欢韭菜饺子，我做了足足一百多颗。” “哇！”薛凌道：“我要吃捞饺子！加海鲜酱油！” 程天源忙不迭点头：“我去煮，你去外头等着。” 薛爸爸抱着小然然，一边开心看鱼，一边等着吃饺子。 “阿衡啊，你通知大家明天开会准备开工了吗？” 薛衡连忙答：“已经通知了。另外，前一阵子下雨下雪，把厂子门口的告示都弄湿弄坏了。我让人重新写了几张贴在大门和侧门上。” “对。”薛爸爸道：“新的一年工人肯定有出入，得提前招工。我这边总厂订单不少，接下来肯定很忙。分厂‘凌云’那边，就只能你一个人忙了。” 薛衡笑道：“没事，伯父您忙其他，出口生意这边就都交给我吧。” 薛爸爸想了想，问：“对了，你弟弟明年要毕业了吧？” “是。”薛衡解释：“他是医学专业的，硕士学位毕业。我爸让他来帝都大学医学院教学，一边医院上班一边教学。” 薛爸爸有些意外，忍不住问：“你爸爸没想让他去省城那边吗？” 两个儿子都离得远远的，情感上怎么接受得来。 薛衡微笑解释：“我爸爸和妈妈打算退休后回帝都这边。这里毕竟还有老房子，还有一大堆本家亲戚和朋友，算是大本营。他们还是有落叶归根的思想的。” “也对。”薛爸爸眯住眼睛，亲了亲怀里的小外孙，“人啊，年纪一大，就没什么雄心壮志了，只想要一个甜美和睦的家庭，含饴弄孙。等到年纪再大些，就想念故乡，想念老家的风土人情，想要落叶归根。这是人之常情。” 薛衡解释：“帝都这边比省城那边好，地方也大，我爸妈都觉得来这边发展的前途更好，所以希望我弟到时直接来这边应聘。等他们退休了，就能一家子团聚了。” 一旁的薛凌忍不住问：“叔叔和婶婶什么时候退休啊？还得熬多几年啊？” “至少五年。”薛衡答：“我爸妈的差了几岁，两人差不多能同时退休。” 薛凌道：“那也不远了啊！到时你们成家立业，有了孩子，他们两老人还能帮你们带孩子，享受子孙绕膝的美好老年生活。” 薛爸爸附和点头：“不错，这样的安排也挺好的。帝都这边本家亲戚多，也能彼此照应。阿衡，你今年把钱存一存，先买一套好房子，如果地点好，那就干脆买两套，到时你爸妈过来，就能跟你住一起，也好方便照顾。” “不好吧？”薛衡答：“买一起不怎么好。都住一块，指不定会生一些小矛盾，还是隔开一段距离吧！” 薛爸爸微微一笑，道：“那就看你怎么想了。如果嫌弃老人家在家里唠唠叨叨，那就什么都得自己做。但那样年轻人自己自由。” “要买也别买一起，离一段距离。”薛衡道：“我看看年底能不能买两套，不够的话就让爸妈帮忙付。” 薛凌听罢撇撇嘴，没说什么，心里却暗自瞧不起这样的做法。 反正不买一起，那大可以以后再买另一套。年底买不起两套，那就存钱以后买多一套。 都已经毕业会赚钱了，买一套房给父母而已，以他现在能分三成的股份算，顶多存个半年几个月就能买得上，为什么还要让父母自己付？一点儿心意也没有！ 薛衡听到买房，忍不住扭过头来。 “凌凌，听说你在荣城那边买了不少房子？” “对啊！”薛凌答：“目前只剩二十多套，都在出租。” 薛衡低笑：“你该不会想做包租婆吧？那也不错，以后安安逸逸收租，也是一个好选择。” “错了。”薛凌举起一只食指，轻轻摇摆：“你一点儿也不了解我啊！我是一个不安分不安于现状的性子，我收租只是留一条后路。我现在还年轻，该奋斗努力，不是该安逸的时候。” “哟！还想继续批发衣服？”他问。 “嗯。”薛凌答：“接下来可能还会投资一些房地产，建一些自己卖，再留一点儿收租。” 薛衡迟疑一下，问：“房地产的投资周期长，有些大的楼盘可能三五年也回不了本。你确定要投资这一行？” “是。”薛凌道：“抛长线钓大鱼，慢慢等。荣城那边刚在大力发展，房地产仍有很大的空间，我相信不会投错的。” “哎！”薛衡半开玩笑半认真：“就算投错了，还有伯父这么大的靠山给你依靠，怕什么！” 薛凌呵呵，呵呵笑了。 父母亲再厉害再有钱，她顶多安排成后盾，她还是得自己努力才行。 “大伙儿先来吃饺子咯！”薛妈妈端了两盘饺子出来，笑呵呵道：“趁热吃，快趁热吃！” 众人连忙围上前吃。 程天源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拿筷子吃，不时还帮薛凌夹上一两个。 薛衡则拿着一个碗，自顾自吃着，由头到尾都顾着自己吃。 薛凌看着他们不一般的做法，低低笑了。 小衡在很多人眼中，是一个近乎完美的男子。有才有貌还有前途，又俊又优雅，是极好的交往结亲对象。 可他一惯独立，又在国外多年，追求自由独立精神，做事想事情都比较自我。 相反地，源哥哥这几样都不及他，可他有责任感有当担，更难得的是体贴家里人，孝敬体恤长辈，疼大也疼小。 如果是上辈子，那她应该会傻乎乎向往完美浪漫的男子。 可重活一回，她知道什么样的男子更适合做丈夫一起生活，绝对会毫不犹豫选程天源。 还好，她选对了，也嫁对了。 第305章 骗感情骗钱 隔天一早，程天源便起床收拾小然然的东西。 随后，薛爸爸载着他们去了机场。 薛妈妈抱着小然然，眼睛一直红红的。 “大半个月而已，我好舍不得……我的小然然，我的小宝贝！” 程天源看着老人家这般模样，忍不住道：“妈，等我和凌凌有空，就带小然然来看你和爸。您们放心，我们年年过年都会过来的。” 薛妈妈哽咽：“你们要多过来……” 薛凌看着自己老妈都要哭了，一时也憋不住红了眼睛。 “妈，您如果有空，就飞过去陪我们住一阵子。我爸工厂偶尔停工，你们就一块过去。那边地方宽，够你们住的。” 薛爸爸也舍不得小外孙，温声：“等夏季过了，工厂不忙了，我们就南下去看你们。” 程天源连忙道：“对，您们有空就南下，我们有空就北上。” 一旁的小然然兴奋看着窗外，呀呀喊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众人看到他可爱模样，都先后笑了。 被小家伙这么一喊，众人的离愁惆怅才勉强好一些。 到了机场已经快中午，程天源将一箱奶粉托运，其他则提在身边。 “路上可能要用，还是别托运了。” 薛妈妈亲了亲小然然的脑袋，又红了眼睛。 一旁的薛爸爸看不过去，将她拉住。 “好了，别吓着孩子。等凌凌和阿源生二胎，到时让他们送小然然过来，我们帮他们带。” 程天源笑了，道：“那再好不过。” 薛凌吸了吸鼻子，跟爸妈挥手告别。 …… 飞机没延误，准时登机，一个多小时后准时到省城的机场。 程天源之前跟阿民说过他们的行程，解释说他们自己叫车回荣城。 不料他们刚走出机场出口，便瞧见阿虎和陈民给他们挥手。 陈民仍是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不胖不瘦。 阿虎则变了不少，头发又长又脏，脸上胡须胡渣一大把，一双眼睛无精打采。 如果不是熟悉他，都差点儿认不出来。 程天源拉着行李，薛凌则抱着睡着的小然然，往他们走过去。 “阿源！嫂子！”他们凑了上前，帮忙拿行李。 阿虎扯开笑容，道：“明明才大半个月，怎么突然觉得好久了……” 程天源和薛凌都盯着他看，眼神充满心疼和无奈。 陈民眨巴眼睛，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那个……那个……虎哥昨天回了家，他来找我。我告诉他说你们要回来了，他就跟我约好，说今天过来等你们。我们也才刚到。” 薛凌伸出手，拍了拍阿虎的胳膊。 阿虎一时红了眼睛，哽咽：“都别站着！你们都累了吧？走，先上车，我载你们回去。” 程天源长长叹气，将行李都甩给陈民，转身小心抱过儿子。 “走，我们先上车，然后再好好谈。” 吉普车外侧脏兮兮，轮胎上沾满了泥巴，可见跑过不少路。 车里还算干净，只是有一股浓郁的烟味儿，显然这一阵子里头的人没少抽烟。 程天源将儿子递给薛凌，道：“我来开车，你们都坐着。” 阿虎精神不怎么好，知道自己不能长途开车，顺从点点头，坐在副驾驶座位。 陈民将行李搁在车后，绕了回来，跟薛凌坐在后面。 小然然仍沉沉睡着，窝在薛凌的怀里。 车子很快开里机场，往外侧的公路开去。 阿虎忍不住问：“你和嫂子都有吃午餐吧？早些时候我和阿民已经在外头吃过了。” 程天源答：“飞机上有简单的午餐，我们都不饿。” 阿虎不知想到什么，扯开笑容。 “几天前……我差点儿上了飞机。说实话，我还从没坐过飞机。以后得找机会去坐一坐，吃一吃飞机餐是什么口味。” “难吃。”薛凌如实解释：“非常难吃。” 阿虎呵呵笑了，靠在副座位上，长长吐了一口气。 “阿源，嫂子，对不起，让你们大家都担心了……我……我现在还没好……等我好了，我载你们出去玩，请你们吃饭，带小然然坐肩头上……” 车里其他人都很安静，只剩他渐渐哽咽的嗓音。 半晌后，他竟哭了起来，呜呜哭着，越哭越大声，最后又压抑住嗓音，听起来悲恸极了。 程天源开车很沉稳，路上的车不多，开得有些快，外头传来呼呼风声，冬日的阴沉宛如一车人的心情一般。 阿虎解释说，原来丽丽并非真心实意跟他结婚，打从一开始就有骗婚的嫌疑。 起初以为他很有钱，后来见他只比普通家庭好一些，她想要悔婚，却想着不趁机捞一点儿不好，于是跟家里人合伙起来骗了他一套房子和几千块的聘金。 阿虎从两人订婚开始，就一直催促她跟自己去民政局领结婚证。可惜她推三推四，总说她没空，得去上班。 直到请酒结婚后，她几次三番跟阿虎要钱，家里也是隔三差五找他要钱，阿虎才渐渐发现了端倪。 明明都请酒了，为什么仍不肯领证，她家里究竟为什么要那么钱？ 阿虎开始起疑，开始反过来去跟踪丽丽，又常去莫家的筒子楼蹲点儿，很快他发现了蛛丝马迹。 原来不仅是莫丽丽，就连她的两个妹子和姐姐都跟一些男人暧昧不清。 她们一家几姐妹常常带男人回家，然后窜通家里的长辈演戏，明示暗示她们家经济情况不好，扮柔弱扮可怜，楚楚可怜。 这些男人多半都是涉世未深的年轻人，有些慷慨解囊，有些则暗自不想摊上这样的家庭，给一笔小钱后悄悄消失。 “……还有一种跟我一样的痴情傻帽，对她呵护备至，钟情不已，她说什么就什么。她说家里居住条件太差，我痴痴就跑去嫂子那里买楼送给她家。她家缺什么，我就送什么。就连几千聘金凑不出来，我跟朋友借，跟阿源支，为的就是能娶到她。” “她在医院只是临时工，并不是正式工。她一直想找有钱人嫁了，然后不用工作，每天过上富婆的日子。我找到她的时候，我还不肯死心，问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她笑了，说我怎么就那么傻，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怎么还傻到不敢接受事实。她笑我，说我都三十多岁了，怎么还跟一个年轻小伙子一样痴心妄想。她说，她跟我没领证，不是夫妻，我奈何不了她。随后，她坐上一个男人的车离开了。” “我……彻底死心了，在路边坐了整整一天一夜。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一个老娘，如果我饿死伤心死了，老娘怎么办？我撑着走到街口，买了一包烟，也买了一碗面吃下，随后开车回荣城。我昏昏沉沉睡了一觉，洗澡后去找阿民，吃了汤圆，才恍然想起还没接你们回家，于是约了他一起过来。” 第306章 准备报警 他停下话后，车里一直很安静，谁都没开口。 薛凌心情颇难受，始料不及莫丽丽竟是这样的人。 她也算是阅人无数的人，跟她接触几次后，总感觉她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连她都看走眼了。 阿虎曾在外跑车多年，接触的人自然也不算少，可他也看走眼了。 可想而知，那莫丽丽藏得足够深啊！ 开车的程天源终于打破沉默开口：“那天莫钱钱还敢带人去小区打你？又是怎么一回事？” 阿虎答：“我发现蹊跷后，我就跑去质问丽丽。她起初不敢说实话，收拾行李躲去娘家。我找了过去，丽丽反口说我打骂她。莫钱钱和他的爸妈将我赶出门。隔天一早，莫丽丽就坐车离开荣城。莫钱钱故意带着人，来小区找我，说我弄丢了他的妹妹……” “他们家也太混账了！”程天源粗声吼了一声。 他一向很稳重，说话有条不紊，如果不是被气得太惨，听不下去，也不会吼了起来。 阿虎沉声：“我跟他们扭打起来，幸好我力气大，又有一些腿脚功夫，他们才伤不了我。事后，我开车出去找丽丽，非将她挖出来解释清楚不可。” 陈民低声补充：“他找了她几天几夜……我们都担心惨了。” 薛凌听不下去了，问：“报警了吗？” 阿虎微愣，解释：“我跟她并没有扯证结婚，法律上不承认。这样的情况，能报警吗？” “怎么不能？”薛凌道：“她这是实实在在的骗婚行径。房子过户给了他们家，过户的手续都还在。还有你给他们家的钱，这些都是铁证！另外，我们这些人都是人证。丽丽已经跟你摆酒结婚，街坊邻居也都是知道的。” 程天源连忙道：“对！赶紧报警！不能让这样的人逍遥法外，让她们一直这样为非作歹！还有没有王法啊！” 陈民一向胆子小，不过他也听不下去了。 “是！咱们报警吧！他们实在太过分了！哥你那么辛辛苦苦赚钱，好不容易生活日子好过一些，房子被骗了，钱也被骗了！如果不报警，以后指不定会有更多的人跟你一样遭殃！” 阿虎恍然清醒：“行！咱们先回荣城！我立刻去报警。” 薛凌忍不住问：“你是在什么地方找到那个女人的？” 时到今日，她连那女人的名字都不想提了，怕提了污了嘴巴。 阿虎答：“……在省城。她那天是坐省城的汽车离开的。地方大，人也多，我在各个宾馆和车站来回颠簸找，找了五六天才找到她。” 薛凌道：“不管她在哪儿，她这是骗婚骗钱行径，非报警不可。警察同志一定会将她绳之于法的！” 傍晚时分，他们下车找小餐馆吃饭，也添了一些热水进保温瓶，让小然然能随时补充他的食物。 夜幕降临，程天源没再开快，徐徐开着。 直到晚上七点多，他们才到荣城。 众人进了小区，先提着行李回了程家。 程木海和刘英等在电梯口，欢喜簇拥过来，抱住了小然然，“心肝”“宝贝”喊个不停。 程天芳在里头喊：“都快进来！屋外头还是冷。” “大哥，大嫂，你们总算回来了！可把我们盼得望眼欲穿啊！”她招呼阿虎和陈民坐下，解释：“锅里正熬着汤，我给大家煮一碗面条吃吧。” 众人在小饭馆没吃饱，此时都已经饿了。 程天芳很快端了面条出来，招呼众人去厨房吃。 陈民吃了一口，忍不住赞道：“阿芳妹子，你这手艺都可以开面馆了！” 程天芳不好意思笑了，解释：“是我哥教我的，他做得比我好。” 薛凌笑呵呵道：“你都已经出师了！” 程天源淡声问：“你入学的事情自己去办了吗？怎么样了？” 他离开前去荣城中学问过，说是正月十七就要开学，今年会提前录取学生。 他怕赶不及，让她自己带着户口本去学校报名。 程天芳笑答：“已经好了。我过去的时候，起初做的是初二的卷子。老师说我都答对了，又拿了初三的卷子给我做，后来我也都做对了。” 程天源暗自惊讶，问：“连初三的卷子都能做了？” 薛凌欢喜不已，道：“太棒了！你这一阵子学得那么认真，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程天芳低笑：“都是嫂子你教得好……我英语起初都不行的，还好有你一天天帮我纠正，教我会读会写。” 刘英抱着小然然，笑呵呵道：“老师让她明天早上去初三的班级上课，已经把课本都领回来了。” “哟！那太好了！”薛凌真替她高兴，解释：“如果是初三，那学期末就能考中专学校了。” “真的吗？”刘英不懂这些，忍不住问：“能考哪一些啊？” 薛凌答：“省城那边有好几所中专学校，到时我们想要什么专业，咱就报考什么。像护理啊、师范啊、邮政、还有水利其他专业都适合女生。” 程天芳羞答答低声：“我……我想做医生。” “好啊！”程天源答：“如果要做医生，那得读多几年高中，去考大学什么医学院。” 刘英“哎哟！”一声，道：“几年高中又几年大学，那不得好多年吗？读完……都大姑娘了。” 薛凌道：“不怕的，以小姑子这样的年纪，大概二十三岁就能毕业。” 程木海罢罢手，问：“我觉得去银行工作也不错，能不能去考什么银行的啊？” “这个应该有。”薛凌道：“我常常去银行，有机会的话就跟那里的员工了解一下。” 程天源看向妹妹，道：“先一边读一边想，反正还有大半年，够你打算清楚了。” “嗯。”程天芳点点头。 刘英提醒道：“都八点多了，你明天第一天上学，可别迟到了。” 她乖巧应声，跟众人道别，回隔壁去了。 陈民呵呵笑了，低声：“阿芳妹子……变了不少，我刚才差点儿认不出她来。现在又高又白，比以前好看多了！” 程天源微笑道：“她才十七岁，正是拔高长大的时候，接下来估计还会变。” 薛凌附和道：“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 众人聊起了帝都的美景和美食，唯独阿虎一个人呆坐一旁，无精打采。 程天源停下话题，道：“明天再收拾行李和礼物，都先歇下吧。阿民，你陪阿虎先回家。我明天早上载他一起去警察局。” “哎！”陈民听话照办。 第307章 情深意重 那天晚上，程天源和薛凌早早便歇下。 小然然跟爷爷奶奶许久没见，老人家舍不得将他陪爸妈睡，抱着他去了隔壁。 薛凌乐得轻松，将小家伙拜托给他们，匆忙洗了澡，躺下便睡着了。 一路上赶车赶飞机，程天源也累了，躺下便睡着了。 他们睡得香甜，不远处阿虎家却彻夜亮着灯。 隔天一大早，陈民打着哈欠来了。 程天源正在厨房熬粥，打开门看到是他，见他眼底青晕明显，忍不住问：“你昨晚没睡？阿虎家没地方给你睡？” 陈民苦笑：“地方一大把……虎哥睡不着，拉着我喝啤酒，五点多他醉倒，我将他扶上床，照顾他直到现在。姑妈醒了，我让她照顾他，随后就过来找你。” 程天源指着客房解释：“里头有床也有被子，进去睡一觉。” “不用了。”陈民眸光微闪，欲语还休。 程天源擦着手，道：“有话直说，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话不能摊开说的。” 陈民“唉……”了一声，终于说出口。 “虎哥他昨晚想了大半夜，决定不报警。” 程天源意外挑眉，转而皱眉。 “他这是做什么？昨天明明说好的！” 陈民苦笑解释：“他对那莫丽丽情深一片，想着毕竟夫妻一场……如果报警了，她可能会被抓，甚至是坐牢。虎哥说了，他不想她受苦，毕竟大家恩爱一场，即便她都是假的，可他却实实在在付出过感情……他做不到。” 程天源沉默了。 阿虎这个人看着大大咧咧，实在重感情得很。 这份感情他是真心投入，而且是全心全意投入了，他仍深爱那个莫丽丽，不想她被捕，也不想她坐牢。 陈民继续道：“虎哥说了，房子没了，他还有一套能住。钱没了，他还能靠双手去赚回来。他说，这些都不是难题。可让他亲手将自己深爱的女人送进监狱，他实在做不到。感情付出了，收不回来了。” “别说了。”程天源沉声：“这是他的事。他不想报警，那就由着他吧。” 陈民压低嗓音：“好人有好报，坏人有坏报。莫丽丽一家子这么混账，老天爷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整天坑蒙拐骗的。” 程天源走进厨房和面，道：“不说了，我要和面做包子炸油条。你来帮忙吧！” 陈民有些困，但昨晚一夜没睡，肚子实在饿得慌。 “行，我帮你做，一会儿吃饱后我再去陪虎哥。” 两人一边低低聊着话，一边做包子，剩下的面团则做成了油条。 陈民见他炸了一条卷油条起来，好奇问：“怎么这么弄啊？” 程天源解释：“我在帝都看见有人用这样的方法炸油条，卷卷的，看起来很好看，就试一试，发现一点儿也不难。” 陈民吹了吹，大口啃起来。 “还不都是油条吗？！口感好吃就对了！” 程天源笑了，解释：“咱都是实在人，所以只爱做实在的事情。但是，生活也不能一成不变，总得有点儿新鲜事儿，有所改变，不然时间长远就会显得无趣乏味。你啊，也该给你的生活做一些改变了。” 陈民听出来他话里的暗示，支吾：“我……我还不行。我妈刚过世，一年后再考虑吧！” 他也想找对象，可惜以前他没钱，也没女孩子喜欢他。 现在家里的经济宽裕些了，可他看到表哥阿虎这样子的遭遇，吓都吓死了，想都不敢想了。 虎哥聪明又能干，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都能让妹子给骗了去，更何况傻乎乎的自己！ 程天源不好说什么，道：“年过了，你也快三十了，自己好好把握吧！人生大事，总是避不开的。这个世上，好人还是多于坏人的。” “嗯……”陈民若有所思，继续啃着油条。 程天源转开话题，聊起“大家乐”的开店计划。 “你吃饱就去歇着，我和我爸先过去打扫，准备明天开店。” 陈民提醒道：“别忘了准备一串鞭炮，红红火火打一场，才是好意头。” “行。”程天源忍不住问：“我让你打听招多一个女工的事，有眉目了吗？” “有。”陈民解释：“阿兰之前在托儿所工作的姐妹听说咱们这里待遇好，就跟那边辞职了，打算来店里帮忙。” “人怎么样？多大年纪？靠谱不？”程天源问：“你见过面没？” 陈民答：“见过，人有点儿腼腆，看起来很老实安分，大概二十来岁，跟阿兰差不多。” 程天源略有些嫌弃，道：“导购员得热情爱说话才好。如果太腼腆，那就推了。” “不会！”陈民解释：“她跟阿兰说话的时候很流畅。阿兰说她在托儿所工作很出色，就是老板太吝啬，她嫌弃工资太低，所以才想换一份工作。” 程天源道：“让阿兰带着她明天过去，先试用三天看看，如果可以，就让她留下。如果不行，就补二十块钱给她，让她重新去找其他工作。” “哎！”陈民点头应下了。 两人一边聊，一边吃了早饭。 随后，陈民去阿虎家补觉去了。 程木海吸着烟，走了进来。 “阿源，你做了饭？你妈在那边都已经做了。” 程天源有些诧异，忍不住问：“你们在隔壁厨房煮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过年后。”程木海吸了一口烟，幽幽吐着：“现在阿芳得早起去上学，还是在那边随便弄点儿吃，别来这边吵你们。” 程天源淡淡点头：“随你们。阿芳带饭去学校了吧？” “带了。”程木海答：“学校有大厨房，负责蒸热东西。你妈给她准备了两个铝饭盒，一个搁饭，一个搁菜，丰盛着呢！” 程天源道：“晚餐就一块来这边吃。我们要上班，凌凌也忙，妈妈在这边带小然然，在这里做饭才方便。” “嗯。”程木海点点头，“我也这么想。一家人，怎么方便怎么来，不要计较太多。” 接着，老人家问起阿虎的情况。 “昨晚人多，我也不好问太仔细。” 程天源简而言之解释了，低声：“本想劝他报警，可他最终不想，我没打算劝了。” 老人家叹气：“小伙子是一个好人，却没遇到一桩好姻缘。可惜啊！可惜！” 随后，程天源载着老父亲去了开发区，积极准备开店。 第308章 发高烧 陈民在阿虎家睡醒，见阿虎仍昏昏沉沉，叮嘱好姑妈照顾好他，转身去开发区帮忙。 过年前“大家乐”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随后门窗都紧闭锁好。 打开门，灰尘并不多，程天源父子清扫一番后，加上陈民帮忙，下午就打扫好了。 程天源写了一个告示，解释说明天一早便开展。 陈民走进开发区里，绕了一圈后回来。 “有两个工厂后天就开工了，好些工人都回来了，说七七八八来了不少人了。” 程天源倒不怎么在乎，解释：“工人是陆陆续续过来，咱们先开着。有人就赚多些，没人就暂时清闲。也得有几天时间将货架的货补充完整。” 陈民道：“我回去就跟阿兰说，让她带着她朋友一块过来。” “嗯。”程天源点点头。 程木海关切问：“阿虎怎么样了？” 陈民叹气：“昏昏沉沉睡着，估计还得缓几天。” 程木海低声：“你这一阵子跑勤一些，有人陪着多少会好一些的。” “是是！”陈民道：“我虽然嘴舌粗苯，但总归能说上两句，多少都是好的。” 程木海道：“店已经开了，今晚开始我就住这边了。咱们先回去吃晚饭，我就带衣服过来。” 三人骑着自行车回了开发区。 程木海过年前发工资后，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 他年纪大，以前身体也不怎么好，自从装上义肢，又吃了大半年的补药和药膳，身体愈发健朗起来。 后来在“大家乐”帮忙，活儿不重，但精神倍好。 程天源见他骑自行车轻快，不徐不慢，便也没拦着。 家里和开发区离得近，车也不多，不用五分钟就能到，有自行车还是方便些。 回到家后，一家人围着吃晚饭。 程天芳很是兴奋，跟大家说她今天在学校的种种。 “我起初有些怕，总觉得我落后其他人太多。老师开始讲课了，我听着听着，发现这些我都认识了。我暗自高兴了好久，总算松一口气。” 刘英沉声：“那也不能大意。一日不学，就比其他人慢一点儿。读书是每天都必须要的，不然就退步了。” “我知道的，妈！”程天芳给她夹了一块肉饼，解释：“这个可好吃了！嫂子特意从帝都带过来的。” 刘英慈爱轻笑，看向薛凌。 “这么好吃的东西，你该留一些给海棠和亲家他们。你瞧你，带了足足几大袋，太多了！” 薛凌笑了，解释：“我爸妈他们经常吃，不愁没有。这是帝都的传统肉饼，大街小巷都有人卖，在我们这边才稀奇。一会儿吃饱后，我给阿虎家和王青他们送一些。” “好！”程天源道：“都有备他们的份儿的。咱们大老远出门，总得带一些手信礼物。” 刘英想了想，道：“也给陈民他们留一些。” “有的！”薛凌解释：“他们家也有。我还买了一些女孩子打扮的饰品。阿芳，晚些你过来挑。你和陈兰都有。” “哎！谢谢嫂子。”程天芳乐滋滋应声。 程木海很快吃饱了，抱着小然然逗着玩。 小然然跟他们大半个月没见面，有些陌生，不时左看右看，似乎在找什么。 “这孩子多半是在找外公和外婆吧！乖乖，咱们已经回家了。等明年过年，你爸爸和妈妈再带你去帝都！” 薛凌闻言笑了，解释：“今天早上醒来，就左看右看，不停打量四周，一副很不习惯的陌生样子，可把我给笑得！” 程天源忍不住问：“今天你打电话给爸妈了吗？” “打了。”薛凌道：“我说昨天晚上安顿下来已经太晚，就没打过去。他们说等到十一点才去睡，可总是睡不着，说没小然然睡在身边，一时很不习惯。” 程天源低低笑了，解释：“小然然这些天都睡他们身边，突然回家了，他们难免会不习惯。瞧，小家伙不也不习惯吗？” 刘英骄傲道：“他虽然不习惯，但都没哭，可乖着呢！如果是其他人的孩子，估计早就嚎嚎大哭了。” “是！”程木海欢喜将小家伙举高高，笑道：“咱家小然然是一个小男子汉！” 小然然一下子兴奋起来，“呀呀”喊起来，咯咯笑了。 众人看到后，都呵呵笑了。 吃饱后，薛凌和程天源带着肉饼先去了阿虎家。 阿虎妈来开的门，眼睛红红的，脸色很差，精神也很差。 “……是你们啊？快！快进来。” 薛凌见她老人家瘦了一大圈，发丝凌乱，暗自叹了叹气，牵住她的手。 “大娘，您要多保重。这个家还需要你。” 阿虎妈哽咽起来，下巴示意阿虎的房间。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打小有什么不舒服，我就吃不下睡不下。他现在折腾成这副模样，我保重不了啊……作孽啊！” 程天源和薛凌连忙搀扶老人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家里的大红双喜都还贴着，只是到处冷冷清清，气氛压抑难受。 程天源见陈民在厨房里忙着，连忙提着肉饼过去帮忙。 陈民没什么下厨经验，手忙脚乱。 “姑妈精神不好，刚才还说头晕，我不敢让她进来忙，让她去客厅坐着。” 程天源接过铲子，动作迅速炒菜。 “你拿一块肉饼出来切，切一小片一小片的。” 陈民“哦哦”点头。 一会儿后，一菜一肉一汤就好了。 陈民呵呵笑道：“你真厉害。简单的我还行，要做多人吃的，我就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程天源擦了擦手，道：“你去盛饭，我去叫阿虎。” 陈民点点头。 程天源往阿虎的房间走去，刚推开门，就被一股浓郁的酒气熏得差点儿缓不过劲儿。 他皱眉，赶紧拉了灯，然后大跨步走去后头开窗。 空气有了对流，很快流通开，屋子里的酒气总算消失了。 程天源看着被窝，走过去扯开被子——阿虎脸色潮红，迷迷糊糊睡着。 “阿虎！阿虎！”程天源推了推他，直觉他的脸色很不对劲儿，摸了摸他的额头——竟烫得吓人！ 程天源连忙喊：“不好！他在发高烧啊！” 话语刚下，其他人都涌了进来。 阿虎妈颤声：“他……他……没事吧？我看他一直在睡，就想着让他多睡一些，都不知道他发烧了。” 陈民问：“那——送医院不？” 程天源问：“他今天有没有吃过东西？” 阿虎妈解释：“只有早上一点儿饭，就没了。” 薛凌想了想，连忙道：“还是送医院好些！扶他起来，穿上外套！源哥哥你背上他，我负责开车！” 大晚上，众人急急忙忙将阿虎送去医院。 第309章 母子皆病倒 忙碌的一番检查后，医生解释说：“他感冒引起肺部发炎，而且还喝酒抽烟，食物补充不足，免疫力接连降低，所以才会一同爆发，弄得这般严重。” 众人听得有事一阵心疼。 阿虎妈呜呜低低哭起来。 薛凌搀扶住老人家，道：“医生，麻烦你们赶紧救他。” 医生和护士赶紧安排打针，打点滴，又是退烧又是消炎。 程天源跟陈民跑上跑下，直到晚上九点多，阿虎的烧才总算好了一些。 阿虎妈守在一旁，一个劲儿抹眼泪。 “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命苦！好不容易有心爱的姑娘，谁知却是来骗情骗钱的！钱没了，难不成把人也折腾没吗？儿啊，妈就你一个儿子，你爸爸年纪轻轻就没了，妈就只能靠你了啊！” 阿虎昏昏沉沉，低低“嗯……”了一声。 程天源叹气，安抚老人家。 “阿虎是一个孝顺的孩子，他不舍得您为他这么难受伤心的。您要注意保重身体，等他缓过来了，又会是生龙活虎的阿虎。” 薛凌想了想，道：“大娘和阿民都还没吃晚饭。阿民哥，你出去吃点夜宵，再打包一份进来给大娘吃。这里有我们守着呢！” 陈民早些时候只扒拉一口饭，肚子早就饿了，连忙点头走出医院。 他吃饱打了一份稀饭进来，可惜阿虎妈却摇头，说她吃不下。 薛凌暗自担心，喂了老人家吃几口。 阿虎妈一个劲儿摇头，脸色愈发差了。 虽然过了年，但荣城仍没什么春意，一到晚上，四周冷得很。 医院地方空旷，风呼呼刮着，愈发冷了。 程天源脱下外套，裹在薛凌身上。 “媳妇，要不你先回去睡吧！这里由我和阿民看着，你明天早上再过来。” 薛凌想了想，提醒：“你去值班护士那边借一套被褥，跟阿民哥轮流睡。我载大娘先回去。” 阿虎妈摇头，哽咽：“我要留在这里照顾阿虎。好孩子，你们都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就行。” “不行！”陈民皱眉道：“姑妈，您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精神也差，您不能再熬夜了，这里有我们守着就行。” 薛凌拉着阿虎妈，劝了又劝。 “今晚他们男人守着，明天一大早我载您一起过来，到时白天由我们守着。大娘，您听我的，这里太冷了，我载你回去睡一觉，明天就回来。” 阿虎妈终于听劝了，缓缓点头。 “那……就还要麻烦你明天送我过来。这边我不认得路，都不知道怎么走。” 薛凌连忙答应，保证道：“您放心，一早就送您过来。” 她搀扶老人家走下楼梯，不料她却越走越慢，身子越晃越厉害。 薛凌吓了一跳，一把抱住她的腰。 “大娘，您怎么了？” 阿虎妈喘息，低声：“我……我……好像很难受……” 薛凌吓得不行，连忙扬声：“救命！救命！快来人！快来人！” 医院里不缺人，她在楼梯口大声嚷嚷，很快被附近的护士听到了。 两个值班护士奔了过去，帮薛凌将老人家搀扶住。 于是，老人家也被送去了急症室。 陈民看着老人家昏迷不醒，一时红了眼睛。 “怎么这样……” 程天源还算冷静，大手搂住薛凌入怀。 “别怕，大娘她会没事的。你刚才没受伤吧？” 薛凌微微颤抖，低声：“没事……幸好两位护士小姐来得及时，不然我和大娘可能都得摔倒。” 程天源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你先缓一缓。” 接着，他搀扶薛凌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再度将外套脱下，盖在她身上。 医生检查一番后，打了点滴，很快给老人家打上。 “休息不够，体力不足，身体各项指标都跟不上。老人家身体本来就弱，怎么还折腾成这样……” 程天源叹气，商量道：“医生，她是第十六床的妈妈，可不可以调她去那边，这样我们好一起照顾着。” 医生有些诧异，很快点头同意了。 “行，我让护士将病床推过去。老人家睡一觉，再补点儿营养，明天应该就会好多。” 程天源和薛凌帮忙将老人推过去，母子二人同一间病房。 陈民本就是没什么主意的人，突然碰到这么大的事，一时急得红了眼睛，看了看姑妈，撇过脑袋又看了看表哥，暗自抹眼泪。 程天源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他坐下来。 薛凌出去打了一个电话回家——是程天芳接的电话。 薛凌简单解释说阿虎母子的情况不怎么好，现在都在人民医院急症室，今晚她得留下来帮忙照顾老人家，让婆婆将小然然照顾好。 “如果晚上冲奶粉，你在一旁就帮一把。” “好的，嫂子。”程天芳答：“刚才小然然已经睡了。妈还在纳闷你们怎么还没回来。” 薛凌低声：“你跟妈说一声，都早些歇息吧。你明天还要上学，别太晚睡。” “嗯。”程天芳挂了电话。 那天晚上，薛凌和他们都留在医院。 母子二人一直昏睡不醒，吊针也挂了一个晚上。 快天亮的时候，阿虎的烧才彻底退了。 护士小姐给阿虎妈量了血压，解释：“还有些偏低，你们小心守着，如果有什么异常，赶紧去护士站说。” “哎！好的！”薛凌答应了。 六点多的时候，程天芳来了，提了一个大保温壶。 “嫂子，哥，阿民哥，你们都辛苦了吧？这是妈让我送过来的，大冷天的，吃点儿垫垫肚子。” 薛凌见她冻得小脸红红的，忍不住问：“你不还要上学吗？怎么还过来？” 程天芳低声：“我的书包就在自行车上，我过来送这个，回头再去学校。” 她也会骑自行车。嫂子给她的房子在前两个月租出去了，她将租金存起来，过完年以后买了一辆自行车，可以上下学用。 程天源微微点头，道：“坐下歇一会儿，学校应该还没那么早上学，缓一缓再过去。” 薛凌打开保温壶，发现里头装了好些白粥和汤。 她拿了汤喝，分一半给程天源。 天气冷，一晚上熬下来，精神有些差，没什么胃口吃粥，几口汤下去，整个人舒畅许多。 陈民吃了一碗粥，道：“暖和许多，谢谢阿芳妹子啊！” 程天芳凑了上前，看看阿虎，又看看阿虎妈。 “虎哥，你要赶紧好起来。大娘她前些天担心你，天天站在窗口等你盼你，总偷偷抹眼泪。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你病倒了，她也跟着病倒。你是她的支柱，你可不能倒，不然大娘怎么办？” 她帮阿虎掖好被子，又帮阿虎妈收拾凌乱的发丝，直到快七点了，才匆匆离开去上学。 第310章 招聘新员工 早上九点多，阿虎终于醒了过来。 他迷糊看了看四周，见程天源搂着薛凌坐在不远处，薛凌依偎在他怀里，似乎睡着了。另一侧陈民靠在墙上，正在打瞌睡。 他似乎想起什么，腾地往一旁看去，吓得立刻坐起来。 只见他最最亲爱的老娘睡在一旁，满是皱纹的枯手挂着点滴，昏睡不醒。 他又看了看自己，恍然猜到怎么一回事。 他吞了吞口水，爬坐起来靠好，将被子拉起来，盖在胸口上。 他的动静不小，一下子引得程天源的注意，睁开眼睛看着他。 阿虎给他做了一个嘘声动作。 程天源没动，用唇语问：“好些了吗？” 阿虎扯开一个虚弱笑容，点点头，转而给他竖起大拇指。 程天源知晓他是在感谢自己，下巴示意一旁的阿虎妈，不言而喻。 阿虎重重点头，明白好朋友在说什么。 一会儿后，薛凌醒了，程天源也坐了起身，打了热水给阿虎洗脸擦手。 “饿了吧？保温瓶里有稀饭，是我妹妹早些时候送过来的。” 阿虎迷糊想了想，问：“你妹妹阿芳吗？难怪我似乎做梦的时候听到她的嗓音……” 程天源将稀饭倒出来。 阿虎一把昂头往嘴巴倒，咕哝：“这是婶子做的吧？她的手艺我一吃就知道！” 陈民被吵醒了，见阿虎已经醒过来，精神奕奕，一下子松了一大口气。 “哥！昨晚可把我们吓坏了！” 薛凌喊来了医生。 医生给阿虎检查，听了听肺部。 “发炎已经明显消退，年轻人底子好，恢复也快。下午再打点滴，傍晚如果没反复发烧，就可以出院回去了。明天过来打多一瓶，应该就没事。” “谢谢医生！”阿虎连忙示意一旁的老娘，道：“麻烦你给我老娘瞧一瞧……她也能出院了吧？” “不能。”医生解释：“她的身体很虚弱，又悲伤过度，得好好休养几天。” 阿虎一听红了眼眶，低声：“都是我不好……我总让她老人家担心。” 医生不明所以，顺口道：“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就好好改正。百行孝为先，老母亲生病了，自然要先料理好她的身体，其他的以后再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阿虎受教点点头。 医生转身又忙开去了。 阿虎给薛凌夫妻道谢，又拉了拉陈民的手。 “兄弟们，都谢了啊！我已经没事了！好了！真的！” 程天源道：“你先躺着，没事才好。本来‘大家乐’准备今天开店的，看来只能过几天再开。大伙儿等着跟你一块赚大钱，你快些好吧！” 阿虎忙不迭点头，道：“是！我还要跟嫂子去省城批发服装呢！” 这时，外头走进来两个男子，为首的竟是刘小雨。 他神色焦急，左看右看，匆匆走进来。 众人上前跟他打了招呼。 刘小雨担忧问：“阿虎，你没事吧？昨晚回家有些晚，我过去窜门，看到你家门锁着，里头冷冷清清，便只好回家。今天早上过去，谁知你们都还没回去。我想想觉得不对劲儿，跑去阿源家，伯母告诉我实情，我才匆匆赶过来。” 另一个也是阿虎的朋友，见他脸色差，还挂着点滴，一脸不敢置信。 “你小子也会生病！你可是老虎啊！万兽之王怎么能病！” 阿虎扯开笑容，低声：“大家都有心了，我没事，下午就能出院。” 刘小雨跟他走得近，自然也知晓他家近来发生的事，不然也不会大晚上下班还想跑去安慰他。 “没事就好。哥们，咱都是大风大浪走过来的人，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这话说得对！”阿虎嘿嘿笑了，道：“男子汉就该这样子！” 薛凌提了热水瓶，倒了两杯水给他们。 刘小雨答谢接过，笑道：“幸亏有你们帮忙！” “都是朋友。”薛凌道：“朋友就得互帮互助，不用这样客气。” 刘小雨解释：“我已经跟廖老板请了假。你们昨晚都辛苦了，先回去歇息吧。我留这里照顾就成。” “不好。”薛凌低声：“阿虎妈还是我来照顾，这样方便些。” 程天源附和点头，道：“你们既然来了，那我去一趟开发区。如果陈兰在那边，我就接她过来帮忙。我和媳妇中午再回去。” 陈民连忙应好，道：“她应该在那边。你先过去看看，别一会儿木海叔忙不过来。” 程天源很快驱车离开了。 一会儿后，阿虎妈醒了过来，看到儿子坐在一旁，伸手拉住她的手，虚弱笑了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阿虎红着眼眶，道：“您也快些好，儿子接你回家去。” 薛凌找来隔离布帘，帮大妈擦脸擦手，还扶着她上了厕所。 阿虎妈很不好意思，低声：“小嫂子……太麻烦你了。” 薛凌微微一笑，低声：“大妈，人都有不方便的时候，您是长辈，不用这么客套。” 阿虎妈吃了半碗稀饭，又吃了医生开的药，很快又睡下了。 陈民仔细端详老人，松了一口气。 “姑妈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 一个多小时后，程天源带着陈兰来了。 陈兰刚进门，眼泪就啪嗒往下掉。 薛凌连忙安抚她，解释：“老人家没大事，医生说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阿虎嘿嘿笑了，嗔怪低骂：“小丫头片子，哭什么啊！没事呢！” 陈兰擦着泪水，依偎在姑妈的身边。 程天源解释：“我爸见我们今天都没过去，猜想我们应该是有事要忙，不敢开店，仍将门窗关着。阿兰带着她的一个朋友爱华过去，等了好久我才到。” 陈兰道：“源哥跟我朋友爱华聊了一会儿，决定将她留下，让她过两天就来店里帮忙。” 陈民忍不住问：“爱华是那个老元区的吧？那边的人都姓元。” “她是姓元。”陈兰道：“是老街区那边地地道道的荣城人。” “离得也算近。”程天源解释：“我看她大大方方，说话口齿也伶俐，应该适合咱们店里招待顾客，就让她留下。工资跟阿兰现在的一样，都算一百二十块，加年底分红和节日补贴。以后就她和阿兰，还有我爸和陈民固定在那边，我负责入账拿货。” “挺好的。”薛凌道：“多一个人帮忙，店里才照顾得过来。” 快中午的时候，程天源出去买了几盒饭菜进来。 “你们吃吧！我和媳妇回家去吃，休息后傍晚再过来。” 两人下了楼。 程天源道：“我去取车，你在门口等我。”随后他大跨步走出去。 薛凌踱步去大门口，站在角落里等着。 忽然，她瞧见医院里走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五官看着很眼熟。 ——竟是欧阳梅！ 第311章 开工赚钱 她脸色很差，发丝凌乱，衣衫脏兮兮，挺着一个肚子，貌似已经怀孕了，走得很缓慢。 薛凌微愣，忍不住想起之前阿虎说过的话。 阿虎说，欧阳梅的哥哥欧阳祥在荣城骗了一笔钱，然后卷款跑路了，后来失去踪迹。 被骗钱的人找上欧阳梅，让她帮他哥还钱。 欧阳梅当时怀着孩子快临盆了，被人拉拽来去后，不小心摔在地上，孩子摔坏了，胎死腹中，自己也差点儿送命。 她的老公昆哥纠结一批人，找对方寻仇。 两批人打了起来，事情闹得很大，后来都被警察同志抓了。 后来昆哥被关禁几个月，还被罚了款。 出狱后，昆哥嫌弃欧阳梅晦气，就跟她离婚了。 欧阳梅跟他离婚后，很快跟另一个男人结了婚，住在老城区那边。 在这个年代，二婚的女人不好嫁，更何况她还有一个逃犯亲哥哥。对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因为家里穷，一直没娶上媳妇，所以才愿意娶她。 这是去年秋天阿虎说的事了。 想起前年中秋过节，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又是涂脂抹粉，又是新鞋子新套裙，不过一年多光景，昔日的情敌竟沦落到这般天地！ 程天源貌似也看到了，停下车摇下车窗 欧阳梅察觉到她的眸光，抬头看来，慌忙避开眼睛，逃一般走开了。 薛凌欲言又止，想要喊她一声，可见她逃开的匆匆脚步，只好住了嘴。 既然她不敢见故人，喊她的话反而是强人所难。 程天源眉头微蹙，喊：“媳妇，上车吧！” 薛凌上了车，呵了一口气。 “源哥哥，你看到了吗？刚才那人似乎是欧阳梅。” “嗯。”程天源淡声：“是她。她不想跟你打招呼，就算了，不必理会。” 他对欧阳祥一家子都没什么好印象，尤其是欧阳祥。 薛凌叹了叹气，低声：“她似乎过得不怎么好。” 程天源答：“人过得好不好，都是自己的性子和秉性决定的。她好吃懒做，不求进取，一味儿倚靠自己的哥哥。哥哥没了，丈夫不可靠，转身又嫁了其他男人求依靠。这样的人，可能过得好吗？” 薛凌微愣，缓缓摇头。 是啊！如果她是一个有能力的女人，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命运总是把控在其他人手中。 如果她勤快努力，靠自己的双手奋力赚钱，那她何必转身又嫁其他男人求依靠？ 沦落到这个地步，除了有哥哥这个外因在，也有她自己的原因。 程天源又道：“即便是六七十的老人，都要寻机会找地方打工赚点小钱。她年纪轻轻，为什么不靠双手去劳动？今年陈兰带来的元爱华妹子，看起来也就二十二三岁，她说她八岁就辍学打工，帮忙赚钱养家。” “八岁？！”薛凌有些惊讶。 程天源点点头，一边绕着方向盘，一边解释。 “她说她自小家里穷，兄弟姐妹多，她是长姐，是家里的老大，除了要帮忙带弟弟妹妹，还要做手工赚钱。八岁那年，她就去纺织厂做包装工，赚钱回家买米买菜。有一度父亲生病没上班，家里靠她一人赚的工资熬了过来，那年她才十二岁。” 说到此处，程天源道：“一个十二岁的小妹妹就懂得辛苦赚钱养家，可有些人二十多岁了，却手脚懒得动，总想依靠其他人——这就是人与人最终能不能过得好的关键。” 薛凌附和点点头。 “你说得对，你最终还是得靠自己，不能有米虫思想。” …… 隔天阿虎打多一次点滴，然后就没事了。 他没离开医院，留下来照顾自己的老娘。 陈民回开发区帮忙开店，陈兰则留下来帮忙照顾姑妈。 五天后，阿虎妈终于能出院了。 薛凌见天气阴冷，怕老人家冻着，开车过来帮忙借。 阿虎道谢，搀扶老人家上车。 “嫂子，这几天店里的生意怎么样？阿兰留在这边，那边不会太忙吧？” 薛凌答：“不会，开发区已经有两个工厂动工了，其他工厂也在准备开工，工人都陆陆续续回来了。工厂工人流动性大，还有不少新工人过来安顿，生意挺耗的。幸好有爱华妹子帮忙，听阿民说她一个人当两个人使，什么活儿都会干，倒不会太忙。” “那就好！”阿虎嘿嘿笑了，道：“我先送我老娘回去，然后就过去帮忙。” 薛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信封递给他，解释：“这是相馆前两个月的抽成，你的。” 阿虎接了，不大好意思低声：“我干的活儿不多，却还拿一成抽成……实在不好意思。” 薛凌打着方向盘，道：“当初说好你一成，我五成，刘星四成，都已经说定了。说起干活，我连去哪儿都没有，更是一点儿活儿都没干。我让你过去帮忙，一来是多一个人了解那边的生意，二来是给你补点儿收入。” 她当初占了六成，可她实在无法兼顾去那边帮忙。 幸好有他在一旁帮忙，偶尔跑几趟，这样才能了解那边的生意。 阿虎听罢，终于放心收下。 “……谢谢嫂子！” 这一次他和老娘住院，花了不少钱，之前家里已经是一贫如洗，这次住院的钱还是陈兰表妹帮着垫上的。 他打开信封，发现里头竟有好几百块！ “嫂子，怎么这么多啊？” 他拿出一百块，塞给身旁的陈兰。 陈兰推了推，见他坚持，只好收下。 薛凌解释：“过年这个月相馆的收入好，是平常的两倍多。刘星前天过来找我，还将账目拿给我看。我收了钱后，就算了一成出来给你。” 刘星他起初对阿虎有些不满，解释说他总是忙进忙出，没怎么帮忙，而且过年后就没怎么看到他，去他家也静悄悄的。 薛凌跟他解释说，他被人骗婚，骗人又骗钱，现在和老娘亲都在医院躺着。 刘星吓了一大跳，不满很快变成了怜悯，左关心一句，右问一句。 薛凌没跟他说太多，只说阿虎毕竟是同事，突然碰上这么大的事，希望能互相理解，多一些体谅和关心。 刘星连连点头。 薛凌问他王青的情况，他支支吾吾解释说王青的妈总是隔三差五找他的毛病，他都不敢陪她回娘家。 薛凌见他似乎又为难的地方，不好说太多，只是劝他凡事要看开些，毕竟是一家人了，要多加体谅。 随后刘星回报社工作去了。 薛凌这几天在家里带孩子，规划接下来的赚钱计划，除了翻译几十则笑话给肖佳雪，其他时间都闲着。 她撇过脸，对阿虎道：“大娘身体好了，咱们也得干活赚钱了啊！” “哎！”阿虎笑呵呵道：“明天咱就开工！” 第312章 省城搞批发 天气微微亮，程天源便起床忙去了。 他买菜回来，交给老母亲，然后匆匆吃了早餐，开车去了开发区。 “大家乐”的货品都已经补充完整，他将账目一一登记好，转身开车离开。 正在扫地的元爱华看着吉普车离开，忍不住问一旁的陈兰。 “源哥好像每天都很忙碌。” 陈兰答：“他有好多事要忙呢！昨天我听我哥说，他要准备开多一家商店，最近正大忙着！” 元爱华听得满脸羡慕，问：“不是说咱这个店他占了六成吗？他还要开多一家啊？” 陈兰笑答：“人家源哥是一个有大志的男人！他问我哥要不要入股，我哥没钱，阿虎哥也没有，所以他就自个开了。他家啊，有钱得很！” 元爱华看着吉普车离开的方向，低声：“都已经有钱了，还那么努力……真是一个好男人。” 陈兰听不怎么真切，笑道：“源哥好得很！他不仅人长得高大又俊朗，待人也很温和。” 元爱华想起昨天自己在搬货的时候，差点儿被绊倒，是他及时出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小脸腾地红了。 “……是……很好。” 陈兰问：“对了，来这么些天你还习惯吧？” “习惯。”元爱华笑道：“工作不算重，中午和晚上还有休息，挺轻松的。唯一一点儿不好的是——我家搬去市区新区了，离这边老远，每天都要踩半个小时的自行车。” “哟！”陈兰惊讶瞪眼：“你们家搬家了？” 元爱华笑呵呵答：“是啊！我爸的单位发了新房子，我家凑来凑去，交了五百块，总算分到一套小房子，搬过去十来天了。” 陈兰羡慕道：“真好！你的弟弟妹妹也都会赚钱了，现在又搬去新房子，愈发进步了啊！” “也不算。”元爱华叹了叹气，解释：“我两个弟弟都二十来岁了，也得准备赚多一些钱，买多一套房子，不然以后娶媳妇不够地方住。我爸快退休了，我得加紧赚多几年，帮家里度过接下来的难关。” 陈兰狐疑瞄她一眼，压低嗓音：“你今年都二十二了，还几年？你是不是不想嫁人了啊？” “那……也得看人啊！”元爱华羞答答咕哝：“如果不是我喜欢的，不是好男人，我宁愿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也不嫁。” 陈兰嘻嘻笑了，低声：“那赶紧找啊！” “哪有那么容易！”元爱华低声：“现在还是多赚点钱要紧。结婚嘛……还是得靠缘分。” “哎！”陈兰捅了她一下，戏谑问：“你看我哥怎么样？我亲哥！” 元爱华一下子红了脸，嗔怪骂：“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哥……我就只是将他当亲哥一样尊重。” 陈兰睨她一眼，低声：“他又不是你亲哥！不过，我哥太老实敦厚了，似乎也不怎么适合你。” 她跟元爱华相处多年，对她还算挺了解的。 她长得好，模样俏，口才也好，心也很大。 像她这样的女子，自家亲哥是招架不来的，也要不起。 元爱华咕哝：“明明知道不适合，你还瞎说啥！丢不丢脸！” 陈兰转了转眼睛，又问：“那你觉得我表哥怎么样？阿虎哥啊？个子高高壮壮，很硬朗粗壮的那个！” 元爱华慌忙罢手，娇羞低笑：“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究竟喜欢什么类型的啊？”陈兰忍不住问。 元爱华不自觉往吉普车消失的方向瞄去，低声：“……还不知道呢！” 陈兰翻了翻白眼，道：“你连自己都不知道——我服了你啊！” “嘻嘻！”元爱华低低笑了，催促道：“快打扫吧！一会儿顾客就要上门了。” …… 两天后，阿虎和薛凌收拾行李，开车去了省城。 他们率先去了服装批发市场，见货品参差不齐，各个季度都有，管理也没有，到处乱哄哄。 薛凌看得直皱眉，摇头叹气：“这样的地方交易不了，咱们人生地不熟，极可能会被骗钱骗货。” 阿虎撇撇嘴，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忍不住道：“嫂子，可这里人多啊！你看，来来往往拿货的人那么多——要不咱们在这里开一个摊子，咱也学人家批发吧！” 薛凌眸光微动，向几个批发小商贩聊起来。 四天后，薛凌和阿虎回来了。 “省城就是省城，人多得很，货物流通量非常大！”阿虎道：“拿货的人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有些摊点一天就卖好几千块的货，最少的还有好几百呢！” 程天源见薛凌脸色有些差，心疼道：“先别急，都先休息一下。” 阿虎摇了摇头，道：“嫂子之前给她爸爸打了电话，订了一大批的春装，应该快到火车站了。我得去车站等着，你带嫂子上去歇一会儿，晚些货到了，我打点电话给你们。” “好。”程天源递了一个保温瓶给他，道：“里头有鸡汤和半只鸡，给你吃。” 阿虎咧嘴笑了，毫不客气收下。 “兄弟！谢了啊！” 他抱着保温瓶，匆匆洗了一个脸，骑着三轮车往车站去了。 薛凌依偎在程天源胳膊上，懒洋洋问：“这几天小然然没闹人吧？” 程天源大手将她搂住，另一只手关上服装店的门。 “他头一天晚上睡觉前总找你，还哭了好几回。我哄了哄，也就睡着了。第二天晚上他还找，不过没哭了，很快在我身边睡着了。” 薛凌听得心疼极了，苦笑：“我……也好想他。” 程天源眸光微动，俯下亲了亲她的脸。 “那我呢？你没想我？就只想你的儿子，嗯？” 薛凌咯咯笑了，闷声：“你这是做什么？吃你儿子的醋吗？” 程天源轻抚她的背，笑道：“如果你只想他，那我肯定要吃醋。整整五天……真的不想吗？那我可就要生气了。” 自他们结婚后，还从没离开过彼此这么久——整整五天！ 别说是儿子不习惯，他也不习惯得很。 身旁总是空空的，晚上睡觉怀里也空空的，心里头似乎缺了一个角，不自觉的难受着。 薛凌蹭了蹭他的肩窝，低哼：“想……只要一有空就想。晚上宾馆的床冷飕飕的，可想你的怀抱了。” 程天源将她抱得紧紧的，低笑：“先带你回去喝鸡汤，晚上让你抱个够。” “嘻嘻！”她娇笑，搂着他的脖子“吧唧”亲一口：“先回家抱儿子去！” 第313章 萌发新念头 到了家里，刘英抱着小然然连忙来迎接。 小家伙看到薛凌，一把往她扑过来，扎进她的怀里，然后就趴在她肩头上，舍不得离开了。 自儿子出生，薛凌还从没这么久没看到他，心又酸又涩，抱着他的小脸蛋，吧唧吧唧亲了好几口。 刘英一向憨厚老实，感情表达也非常直接。 她看到儿媳妇和孙子这般情景，竟一时不忍红了眼睛。 “凌啊，咱家现在越过越好了，你就不要那么拼命赚钱了。再说，你不还有报社的工作吗？还有那么多套房子收租，不差没钱花。还是留在家里附近，多陪陪孩子。你几天不回来，我这心里也是担心得很。” 薛凌笑了，解释：“妈，您放心，有阿虎陪着我出门，您大可以放心。小然然还小，我没想过要离家太远。我已经跟阿虎确定了方案。打算在省城的批发市场自己弄一个摊子，由阿虎守着，我负责联系单子出本钱就行。” 刘英听不怎么懂，听到她说不去远，很快恢复了笑容。 “对对对！别去远才好。你都不知道吧？你离开的第一天晚上，小然然还哭了好几回呢！这孩子打小就爱小，不爱哭。他肯定是想你呢！” 程天源拍了拍老母亲的肩膀，道：“妈，凌凌她累了，锅里还有鸡汤，你去盛一碗过来。” “哎！我去！”刘英转身去了厨房。 程天源将儿子扒拉下来，搂在怀里。 “好啦！妈妈刚回来，身上脏，等她换了衣服，吃点儿东西再抱你。” 小然然听不懂，以为妈妈又要走了，“哇！”地一声就哭了。 薛凌心疼极了，连忙将他抱回来。 “妈妈抱啊！不怕，妈妈抱。咱们不听爸爸的，爸爸他错了。” 程天源哭笑不得，嗔怪道：“你啊！迟早宠坏他！” 薛凌嘻嘻笑了，道：“严父慈母，这是永恒不变的。你要做严父，那你自个做去。我啊，只负责做一个慈母。” 程天源却丝毫不担心，拍了拍小儿子的屁股。 “等他懂得顽皮了，估计你比我还想严格。” 薛凌轻抚儿子的小胖手，道：“天气暖和了一些，可以给他穿一些马甲，这样手会更自在些。对了，在帝都买的马甲呢？你去邮局把东西取回来了吧？” “取了。”程天源解释：“你的书都在房间的书桌上，他的小衣服和一箱奶粉都在妈那边。” 刘英盛了一碗鸡汤过来，上头还搁着一个大鸡腿。 “凌啊，快过来吃！小然然我抱就行。那些小衣服我都泡洗了，这两天阳光比较充足，我都拿去阳台晒着。要穿随时去拿都行。” 薛凌将小家伙塞给她，解释：“开春了，天气暖和了，孩子穿上马甲，身上暖一些，手脚动起来舒服。中午如果有太阳，就带他下去玩。” “好。”刘英笑呵呵道：“天气终于暖了！小然然自出月后，天气就一天天冷下来，除了跟你们去帝都，都没怎么出去。” 薛凌解释：“孩子要多抱出去，以后才不会认生，胆子也大些。男孩子嘛，以后不能太拘礼太忸怩，多接触一些事物，对孩子的早期教育好。” 刘英听不怎么懂，但她相信儿媳妇说的准没错，忙不迭点头。 “中午天气暖些，我就抱他下去。” 薛凌吃了鸡汤，随后洗了一个热水澡，倒床呼呼大睡。 醒来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程天源不在，只有婆婆刘英在客厅织毛衣，小然然仍在睡觉。 薛凌忍不住问：“妈，今天不是周六吗？阿芳在隔壁学习啊？” “没。”刘英解释：“她哥最近在忙着开新店，地方已经定下了，她去帮忙打扫。她说晚上回来再学习，白天得去帮她哥忙。” 薛凌笑了，低声：“小姑子真是变了许多，简直是脱胎换骨。” 刘英慈爱低笑，道：“她能变，对她自己来讲是最好的。现在每天读书交朋友，说她自己过得——那个充实。不管她，反正她认真读书，那就是好事。” “爱读书确实是好事。”薛凌附和道：“等她毕业了，有一技之长傍身，那对她来讲一辈子都是好的。” 刘英“嗯嗯”好几声，解释：“她说春天快到了，穿薄羊毛衫好看，画了一个样子给我，让我帮忙给她织。” “挺好看的！”薛凌赞道。 刘英嘻嘻笑了，道：“如果好看，我过两天也给你做一件。” 薛凌没客气，笑道：“那谢谢妈了，我看着蛮不错的。” 刘英快速织毛衣，针上上下下。 “咱们这边秋天就得穿薄毛衣，整个冬天更得穿，早春也得穿。不得不说，一年还得好几个月要毛衣呢！” 薛凌一听，突然一时心血来潮。 “哎！毛衣的用量这么大，需求也大，如果能用机器织毛衣，那肯定会卖得好！” 刘英眯住眼睛，问：“啥？机器织毛衣？那可能吗？毛衣可不容易啊！” “机器快，而且效率高！”薛凌答。 刘英好奇问：“能有多快？我织毛衣算快的啊，早晚小然然睡了，我就织。小然然的得织两天三天，阿芳的得好几天。” 薛凌嘻嘻笑了，解释：“一台毛衣机器，如果是全自动的，一天能织上好几百件毛衣。” “这么厉害？！”刘英问：“机器真的能？还那么快？” “嗯。”薛凌解释：“机器是根据模板来操作的，这得专业人员来做才行。我明天去找我爸问一问，看看毛衣好不好卖，如果好卖的话，过几个月我就投资开一家毛衣厂。” 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薛凌连忙凑过去接。 果真是阿虎，他说货已经取了，大概有十来箱。 薛凌想了想，道：“一并带去省城吧，这边就不留了。下次订货，直接让我老爸发省城，更快更方便。” 阿虎迟疑问：“嫂子，咱们服装店——不弄点儿吗？” “不了。”薛凌解释：“这边太久没做生意，暂时起不来的。与其分散精力，还不如一并弄去省城卖，货走得快，省时间就是在赚钱。” 阿虎听完也觉得有道理，道：“那我明天就载去省城那边。” 薛凌道：“摊子我们已经租了，以后就靠你一个人看着了，辛苦了啊！” 阿虎嘿嘿笑了，道：“说什么呢！嫂子，我先把货找朋友寄放，回去再拿着单子跟你商量。” “哎！”薛凌痛快道：“今晚带着阿虎妈过来这边一块吃饭吧！” “好嘞！”阿虎笑道：“好久没吃到婶子做的卤肉了！可想了！” 薛凌挂了电话，对刘英道：“妈，晚饭弄多一些卤肉，阿虎他们要过来吃。” “成！”刘英点头应下。 第314章 新安排 薛凌看着沙发上的毛衣线，眼睛动了动，拨了电话给薛爸爸。 薛爸爸还没下班，解释说今晚工厂又得加班，今晚夫妻两人都得待这边睡。 “小然然好不？我们可想他了。” 薛凌笑答：“好着呢！最近又大了三斤。” 薛爸爸呵呵笑了，问：“货收到了吧？这一批春装是最好看的款，号码齐全，一共三万多件，你先试着卖卖看吧。” 薛凌忍不住问：“爸，帝都那边的毛衣厂多吗？” “毛衣厂？”薛爸爸答：“不多，也就零星几家。在这边的经济区有一家，生意貌似不错，一年四季订单不断，今年整个经济区就他们家最先开工。” 薛凌嘀咕：“连帝都那边的毛衣厂都不多，那全国范围的毛衣厂肯定不多。” “那是！”薛爸爸解释：“毛衣基本都是自家织的，机器也不先进，还得半人口弄。” 薛凌恍然想起这一点来。 “哦……国内肯定没这方面的机器。据我所知，全世界最好的毛衣纺织机器应该在y国。现在都快八十年代末了，早已经有全自动的机器。” 薛爸爸对这一行并不懂，问：“你这么好奇做什么？” 薛凌低声：“老爸，帝都那边一年有五个月得穿毛衣，一人得有薄厚好几件毛衣。我们荣城这边暖和些，可一人还是得好几件。这可是一个很大的市场啊！” “那是。”薛爸爸道：“现在都春季了，很多人都穿薄毛衣。” 薛凌忍不住心生一计，问：“老爸，要不你去那毛衣厂一趟，这几天给我来一批货，让我看看卖得怎么样，成不？” “没问题。”薛爸爸道：“我过去看一看，上次经济区开会的时候，那厂长还给我塞了一张名片，让我有空多过去喝茶，联络邻里关系。” 薛凌催促道：“那你赶紧的。我这边也开春了，如果有薄毛衣卖，估计应该能卖得好。如果毛衣有市场，我要引进先进机器来办厂……” “你先打住。”薛爸爸嗔怪笑骂：“你就一个人，还想赚多少行业的钱啊？！能卖得好再说，你着什么急啊！” 薛凌嘻嘻笑了，叮嘱他赶紧去帮忙看看，随后才挂了电话。 那天傍晚，阿虎牵着自家老娘去薛凌家吃饭。 阿虎妈笑呵呵道：“好久没跟你们大伙儿一块吃了！我一听就高兴！” 众人簇拥老人家入席，各自找地方坐下。 阿虎妈看着小然然，腾地站起来，喊道：“小宝贝！哇！刘英妹子，你这大孙子怎么就那么可爱啊！我看着他，就已经饱了。” 众人都哈哈大笑。 程天芳给她老人家盛饭，笑道：“您多吃一点儿，才是真正的饱。看我家小然然，顶多只是眼睛饱。” 阿虎妈“哟！”了一声，惊呼：“这——这是阿芳小姑娘吗？天啊！我差点儿认不出来了！以前瘦巴巴，又黑又高，现在又白又好看！这身段也好看极了！” 程天芳羞红了脸，低声：“谢谢大娘，您吃。” 阿虎妈笑呵呵道：“难怪人家说女大十八变，一天变一个样。如果在大街上遇到，指不定我就认不出来了。瞧这芳妹子，又高又白，模样俏得很啊！” 阿虎大口大口吃着卤肉，咕哝：“老娘，您赶紧吃吧！您再不吃，婶子做的好吃卤肉就被我吃光了！” “你就知道吃！”阿虎妈连忙拿起筷子，道：“大伙儿一块吃，我们母子今晚就不客气了。” 刘英跟阿虎妈一向处得来，两人坐一块，一边吃一边聊。 “大姐姐啊，您现在就一个人在家，肯定闷得很吧？有空就多过来窜门，我每天都在家啊！” 阿虎妈苦笑：“我也想啊！可我不怎么会按那个电梯，经常都是走楼梯。那边下，还容易些，如果再爬那么这边几楼，那我这把老骨头非散架了不可。” 众人听罢都笑了。 阿虎笑道：“婶子，我老娘她坐不住的。这一阵子空闲在家，她干脆拿了一些花来绣。我回家看见了，都生气了。那玩意太伤眼睛了，她是老花眼，怎么还能折腾绣花！那不更花吗？” 程天源有些心疼老人家，道：“大娘她勤快，你又不在家，她老人家每天在家里也孤单得很，如果再不找一些事情做，她反而难受。” 阿虎妈一时红了眼睛，哽咽：“阿源说得对，对极了！我对着四面墙，心里特难受。我老怀念在‘大家乐’帮忙那一阵子，大家说说笑笑，一起吃饭，胃口都倍儿好！” 程天源眸光微动，问：“大娘，要不您还是回‘大家乐’帮忙吧？那边二楼还有几个空房间，你找一间住下。你能在那边煮饭帮忙卖东西，还有阿民和阿兰陪着你，才不会孤单。接下来阿虎又要去省城，以后回家的时间肯定不多。您在那边住着，阿虎反而放心些。” “对对对！”阿虎道：“我正想跟阿源商量来着。那边地方宽，人也多，您在那边有阿民他们照看，我才能放心出远门。” “那太好了！”阿虎妈擦了擦泪水，低声：“我也老想去呢！就是怕那边已经请了人，不好意思把人家年轻能干的赶走。” 薛凌道：“不怕，阿源下个月要开一家新店，到时将元爱华调过去那边就成。” “对。”程天源解释：“她家搬去新市区那边住了，每天来回骑自行车要一个小时。如果去新店帮忙，估计走路就能到。我将她叫去那边帮忙，她应该也乐意些。” 阿虎大口扒饭，粗声：“那好！就这么办了！” 阿虎妈乐呵呵道：“那我今晚就收拾东西，明天就过去。” 阿虎迅速道：“明天等您安顿好了，我再放心出门。” 众人也都觉得这样的安排极好。 阿虎问：“阿源，地方选好了吗？” “好了，前两天租下来了，租期定了五年。”程天源解释：“这两天我都在那边打扫，阿芳放学就去帮忙。明天应该就能弄好。等货架来了，很快就能上货开店了。” 阿虎笑道：“太好了！只可惜这儿没啤酒，不然我都得跟你敬一杯！” “吃什么酒！”阿虎妈教训：“有卤肉都堵不上你的嘴！” 阿虎连忙夹了一大块肉给她，哄道：“不喝不喝了。我这不跟阿源说说笑嘛！” 众人都呵呵笑了。 吃过饭，阿虎妈抱着小然然逗玩。 薛凌则和阿虎拿着货单登记，低声：“我出本钱，你出力，如果赚了，那就我八你二，如果亏了，就我来承担。” “那可不行！”阿虎摇头：“嫂子，我知道你体恤我现在没钱，可我力气大把啊！咱友情归友情，生意可不能这样做！万一以后你还要跟其他人合作，人家拿这个当范例，你可怎么办？” 第315章 伤疤会痛 薛凌呵呵笑了，道：“那也以后再说啊！现在的事情现在处理，以后的烦恼以后愁，你咋想那么多啊！你这是觉得太少了还是太多了啊？” 阿虎笑答：“太多了！” 薛凌闷声嘀咕：“只见过人家抱怨分少了，还从没见过人家愁闷分太多了！这是什么道理啊？” “嫂子，友情归友情，金钱归金钱。”阿虎干脆利落分析：“如果你就给我一点儿工资，我铁定也是干的。你都提了分成了，我就不能太贪了。二八分太多了，一九就行。” 薛凌一听就摇头，低声：“你别以为轻松。你接下来是要长期驻扎在省城那边了，一天三餐，一个月三十天，甚至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能回家过节。那摊子就一间店面大，你要吃那儿又住那儿，也不是轻松活儿啊！” 阿虎罢罢手，解释：“你这个如果干得好，数量会非常庞大，赚得也许就多。可万一不赚呢？又要租金又要本钱，也是不容易的。” 薛凌想了想，终于道：“一九就一九吧。”批发衣服数量大，如果生意顺利，他应该还是能赚不少的。 阿虎想了想，低声：“那摊子的租金我来出，行不？你这边的成本可大来着，我就帮着出一点儿而已。” “那好吧。”薛凌也是一个很容易商量的人，道：“只要你愿意，我还有什么不行的啊！接下来我也就传传话，报订单，偶尔跑几趟省城，其他都只能辛苦你了。” “没事！”阿虎往胸口一拍，道：“都交给我吧！” 顿了顿，他压低嗓音解释：“嫂子，实不相瞒，荣城我也不大想待……能暂时离远一点儿，才不会触景伤情。有些伤疤虽然好了，可还是会痛。” 薛凌一听，忍不住暗自心疼叹气。 是啊！毕竟是真心全意付出过的爱意，岂可能一下子想翻篇，就直接翻了过去啊？ 为了阿虎大娘，他才不得不假装坚强，拼命撑住不垮掉。 伤痛过去了，可伤疤仍在，许许多多的回忆仍在，随时都可能刺痛他的心，让他的伤疤揪痛几下。 “既然这样，那也是好事一桩啊！下次去省城的时候，我打算去买多一辆车，最好还是吉普车。这样我来回省城也方便些。” 阿虎的话题被转开，一下子就笑了。 “那敢情好！多一辆车，进出也方便些。” 薛凌又将打算买毛衣的计划说了，解释：“如果我爸能在半个月内订得到货来省城，那咱就试卖看看。” “好。”阿虎咕哝：“原来还有机器织毛衣这么先进的啊！我还以为毛衣就只能人手织出来的，那一针一线的，多难啊！” 薛凌微笑解释：“国外还有全自动的毛衣机器，只要设计好图案，放上毛线，很快就能织出来。” 阿虎惊喜点点头，道：“这么新鲜的玩意，那肯定很多人喜欢！” …… 隔天一早，阿虎带着十来箱春季衣衫上了省城。 薛凌也收到了薛爸爸的电话，想不到竟能是好消息！ 薛爸爸解释道：“那家毛衣厂不大，也就二十来台机器，老板姓郑，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为人很阔气大方。小郑说他这一批机器是进口买来的二手机，属于半自动，一边织，还需要人工半帮忙。” “果然是半自动的。”薛凌焦急问：“你能给我订到货吗？” “不能。”薛爸爸解释：“人家小郑的今年上半年的订单已经都排满了，插不了队了。” 薛凌一下子焉了，失望不已。 “那我现在下订单，也只能做今年冬季的毛衣了。” “不错。”薛爸爸答：“你可以先拿一批货去卖卖看那边的反应，如果行，那你就提前订今年秋冬的毛衣。” “哪来的一批货？不是说没得订吗？”薛凌问。 薛爸爸低低笑了，解释：“我跟他说你喜欢捡便宜卖，这一次是想先试试市场，如果卖得好，那就来下订单，甚至是谈合作，小郑立刻欣然答应了。他说，去年秋季的时候有一批货的货主因为嗜赌如命，将货款都赌没了，所以那批货一直封在仓库里，没人来取。他想便宜些卖掉，如果你想接手，那就都卖给你。” “哦？多少？怎么卖？”薛凌问。 薛爸爸答：“主要是薄毛衣，一共三万件，说一件只卖你五块。” 薛凌连忙来了精神，问：“款式怎么样？不会是内衣类型的毛衣吧？” “可以外穿的。”薛爸爸解释：“胸前还有一些花朵什么的装饰，看起来还蛮好看的。” “那行！”薛凌痛快答应了，道：“人家能订的货款，应该是不差的。” 薛爸爸又道：“统码的，刚好三万件，全部都打包装箱在仓库里。不过，你这是第一次跟他做生意，他说可以便宜卖，但要先收到货款，他才能寄出货。” “有你这个中间人在，这倒不怕。”薛凌道：“让他报一个账户来，我回头给他汇款去，让他明天一定要发省城，越快越好。” 薛爸爸低声：“小郑看着虽然年轻，做生意却很有一套。他跟我说，他的货都是运去机场托运，因为他跟国内的某某航空公司的老总是同学。老同学给他开了后门，收费非常便宜。所以，这批货如果明天寄出，下午就能收到。” “哟嚯！”薛凌忍不住赞叹：“那可是相当快啊！这年头能有这么迅猛的送货渠道，难怪他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大老板！” 薛爸爸笑了，道：“确实厉害！如果不是你来这么一个电话，我还忘了这么一个人物。这次过去，他很热情招待我，还带我参观他们厂。他的一些理念很新颖，让为父我也是大开眼界。” “那咱们是双赢了啊！”薛凌笑呵呵道：“您赶紧将账户报给我，我立刻去银行转账，估计得下午才能到。” …… 那天下午，薛凌收到阿虎的电话，说他已经在摊子那边安顿下来，问说要给立一个店名，问她说取什么好。 薛凌想都没想，脱口道：“咱们‘大众服装店’的牌子还在呢！还是用这个名，咱们不是换店，是扩充生意呢！” “哎！那就继续用这个名！”阿虎道：“嫂子，你把这边的公共电话号码记一记，就在咱们摊点的斜对面。这老板说了，打进来的电话加一块钱，他负责喊我来接听，二十四小时没限！” 薛凌又道：“我明天过去一趟，毛衣明天下午应该能到机场，我得过去帮忙卖。” “哟！这么快啊！”阿虎连忙道：“那我赶紧把这批货布置好，免得来了不够地方搁。” 薛凌将电话挂上，连忙转身收拾行李。 第316章 一家人互相体谅 刘英抱着小然然过来，见她又在收拾行李，忍不住问：“凌啊，你在做什么？” 薛凌解释说订了一批毛衣，要赶紧趁早春卖出去，所以明天一早就要开车去省城。 刘英听得皱眉，嘀咕：“你这不昨天刚回来吗？这来回折腾，不累啊？” “妈，没法子啊！要赚钱嘛！”薛凌笑道：“赚钱不容易，如果错过这个早春，货可能就得挤压到秋末才卖得出去。一来压了钱，二还要压地方，那可就不划算了啊！” 小然然看到妈妈，挥舞双手，呀呀叫着。 薛凌将衣服扔一旁，将小家伙抱过来，吧唧亲一口。 “然然啊，接下来几天你要乖乖听话，在家里等着妈妈回来，知道吗？” 小家伙还听不懂，笑呵呵挥舞小手，胖乎乎的小身板往阳台的方向倾倒。 薛凌一下子明白过来，他是想要去阳台看江景。 小家伙已经五个多月大，虽然还不懂说话，听话也不多，但他向往光亮，向往漂亮的地方。 阳台光线足，还有一条大江，江水滔滔流，偶尔还有渔船或大船经过。 小家伙喜欢看动的东西，所以看得特别起劲儿。 薛凌打开门，抱他去阳台看船。 小家伙嘎嘎大笑，几乎是欢呼起来。 后方的刘英慌忙提醒：“不要太靠边儿！外头风大，可不能待太久。” “好！”薛凌答应了。 江边的风很大，她侧过身子，帮儿子挡了所有的风，让他窝在她的胸前看渔船。 一会儿后，她直觉身上有点儿凉，连忙抱住小家伙进去。 小然然还舍不得，咿呀不满叫着，小身板仍要往外头张望。 “不行了！”薛凌微笑哄道：“下次，等明天中午太阳大些，再让奶奶抱你去看。现在外头风大，你会感冒的。” 刘英在厨房忙着，回头喊：“小然然该喝水了。” 薛凌只好将他放在沙发上，洗了奶瓶去倒水。 “噗通！”一声，小家伙翻身又翻身，接过从沙发上掉了下来。 “哇！”地一声，小家伙放声大哭！ 薛凌吓一跳，心疼得不得了，连忙凑过去抱起他。 刘英也是吓得不行，慌忙从厨房奔出来，喊：“摔哪儿了？摔哪儿了？痛不？哎哟！我的乖孙子，哪里痛？” 薛凌皱眉解释：“我将他放在沙发上，他翻身掉下来了。幸好是肚子着地，应该只是痛，没摔到脑袋。” 现在还是早春，天气还很阴冷，小然然穿得很多，脑袋没撞到，很快就不痛了。 薛凌拿了奶瓶，连忙喂他喝水，他一下子就不哭了，大口大口吸起来。 刘英却心疼孙子，忍不住抱怨：“看孩子要非常小心，他现在能翻动了，就不能搁沙发上。幸好沙发矮，万一要是炕上，那指不定会摔坏！你这个当妈的太不小心了！” 薛凌也心疼孩子，但她绝不是有心的，连忙道：“是我考虑不周，顾着去冲水过来。不过也没关系，孩子跌跌撞撞，这也是常有的事。只要不摔伤，就没什么大事。” “话可不能这么说！”刘英不满道：“以前的孩子环境比不得现在，才会跌跌撞撞。现在条件好了，孩子更该宝贝着养着。他是你儿子，你怎么能不心疼？” 薛凌一愣，感觉老人家不高兴了，只好闭了嘴，不想越说老人家越不高兴。 奶奶宠孙子疼孙子，这是人之常情。 不过她这一辈人的教育理念跟老一辈的不一样，所以不能强求一致。等孩子大点儿了，开始懂事了，她还是得自己带在身边教育着，不然估计会被宠坏。 天色暗沉下来，程天源和程天芳回来了。 这几天程天源的商店在准备开业，里里外外忙得很，程天芳下午四点放学，放学后就直奔过去，帮忙清洁打扫卫生。 程天源洗了手，随后走去厨房帮忙。 刘英还在心疼孙子，对儿子低声抱怨：“小然然我带了好几个月，连蚊子都不让叮一小口，刚才凌凌不小心，竟让他给摔了。沙发不高，可摔下去也是会疼的，他都哭了。凌凌竟然还说没事，只是有点儿痛，没伤着就好。她这个做妈的，怎么不心疼儿子呀！” 程天源切菜的动作一滞，转而笑了。 “妈，这你就冤枉凌凌了啊！孩子是她生的，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她比世上任何人都心疼儿子。孩子摔来跌跌撞撞正常，等过几个月学走路，肯定每天都摔，难不成让一直心疼他不让摔，让他也别走了？” 刘英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程天芳负责收拾碗筷，听到忍不住笑了。 “妈这是关心则乱！想当初咱们在家里玩泥巴爬墙爬篱笆，一天摔个几十回，妈哪里顾得上啊！有时摔个大包，甚至流血了，她都还不知道呢！” 刘英想了想，嘀咕：“那我是不知道啊！知道了肯定心疼啊！” 程天源挥挥手，道：“以后这样的话不能说，幸好凌凌不计较，如果是其他人，指不定还误会你是在故意找茬。世上哪有不心疼儿子的妈，说出去谁信啊！” 刘英讪讪，不好再说什么。 程天源将菜炒好，进屋去了。 只见薛凌正给小家伙换尿布，而小然然半睡半醒，迷糊吸着自己的小拇指。 她撇过头，对他微笑做了一个嘘声动作。 接着，她很快将尿布拾掇好，迅速给小家伙盖上被子，温柔拍了拍他的胸口。 小家伙闭上眼睛，彻底睡熟了。 程天源已经轻手轻脚换好了衣服，凑了过来，将她搂住亲一口。 “我妈今天小题大做，说了一些不大好听的话吧？” “没事。”薛凌低低笑了，依偎在他的肩膀上，懒洋洋低声：“她是心疼我儿子，舍不得我儿子受一点儿伤害，我怎么能怪她老人家。她这么细心帮我带孩子，我得高兴才对呢！” 程天源温柔低笑，亲吻她的脖子。 “这样想就对了。有你这么体恤老人家的想法，我根本就不必担心婆媳之间有矛盾。” 薛凌摇了摇头，道：“大家住一块，都是互相体恤和体谅。如果没她老人家在家帮忙，我肯定没法出远门去赚钱。她也知道我赚钱不容易，很心疼我。一家人嘛，总是得往彼此的好处想，不然若事事计较，那可就没完没了了。” “有道理。”程天源柔声：“饭菜都好了，我做了你喜欢的煎饺子。” “谢谢老公！”薛凌搂住他的脖子，“吧唧！”亲一口。 程天源忍不住笑了，低声：“你怎么学起山越他们来啊？” 说起他们夫妻，薛凌一下子反应过来。 “对了，过年后都还没联系上他们呢！” 第317章 买多一辆车 程天源想了想，道：“多半是还在度假吧！上次听陈姐说，过了年打算小夫妻找个地方旅游度假，过一过奢侈又悠闲的日子。” “哇！羡慕啊！”薛凌忍不住神往一下海岛的美丽风景，“阳光、沙滩、椰树、还有海浪一波接一波。” 程天源笑了，低声：“你如果喜欢去，等陈姐回来了，咱们选一个时间让她带我们过去玩几天。” 薛凌惊喜笑了，转而又失望撇撇嘴。 “你的店刚开，我的摊点也刚开，现在实在是走不开啊！人家陈姐和山越哥算是南岛的大富豪，钱赚够了，现在又还没孩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们还得赚钱呀！” 程天源哄道：“只要有心，还是抽得出时间的。现在是初期，肯定比较忙。等生意稳定下来，总会有时间的。赚钱是为了生活更好，而不是天天被钱限制着。” “哟！真理名言啊！”薛凌调皮调侃他。 程天源轻点她的鼻尖，宠溺道：“好了！赶紧吃饭去吧！一会儿饺子冷了就不好吃了。” 薛凌笑嘻嘻奔了出去。 程木海现在三餐都在“大家乐”吃，很少回家。 晚餐只有他们夫妻和小姑子和婆婆，一边吃一边聊着。 薛凌解释说她明天得开车去省城几天。 程天源道：“没问题，你开走吧！如果我要拿货，就叫一辆小货车去拉。” 薛凌想了想，道：“我以后可能时不时要跑省城。家里现在有老有小，你也常常得去拿货，风里雨里很不方便。我打算去买多一辆吉普车。吉普车后面地方宽，能载货，也能载多人，还是买这样的。” 程天源略有些迟疑，低声：“我……投资新商店后，身边就没什么钱了。去年店里的分成虽然多，但刚开店的成本非常大，又还一次性给了两年的租金。” 刘英老实巴巴道：“一辆车也太贵了些。但有车确实方便，不怕刮风下雨，不怕太阳晒。凌凌要去省城，车就开过去，阿源在这边骑自行车吧！如果要拿货，那就叫车。” “我来出钱就行。”薛凌微笑道：“我买多一辆来开，这一辆给源哥哥。” 刘英暗自吞口水，低声：“凌啊，一辆好几万呢！太贵了！你赚钱多不容易，如果能暂时凑合一下，那就凑合呗！” 薛凌摇了摇头，解释：“妈，我知道你心疼钱，但源哥哥没了车去拿货，实在很不方便。现在只有一家，接下来是两家商店来回跑，两边都要拿货，所以他少不了一辆车。省城离这边开车两个小时就能到，可坐车却要大半天，太不划算了。以后我要跑这一条线，也是需要一辆车的。所以，还是趁早买着，免得接下来雨季来临，出门很不方便。” 一旁的程天芳附和道：“对啊！接下来就要雨季了，三天两头下雨，大哥骑着一辆自行车根本没法顾及两家店。嫂子，如果要买，那就趁早买吧！耽搁了赚钱的时间，也就是耽搁赚钱。” 薛凌笑赞：“这话说得真好！” 刘英忐忑问：“凌啊，阿源说他身边投资新店后就没钱了，你——如果买车后就没钱，那也不好。毕竟一辆车太耗钱了！” 去年下半年她的服装店只卖了几趟衣服，估计赚得不多。现在单靠收租金，一个月也就一千多两千块。一辆车却要三万多！ “没事。”薛凌笑道：“我身边够用的，买两辆还充足呢！” 刘英一听笑眯了眼睛：“那就好！那就好！凌凌赚钱怎么那么厉害，比阿源厉害多了！” 想不到凌凌身边竟还有那么多钱，还能一下子买多两辆——实在厉害啊！ 薛凌见大家都口吻一致，很快做出决定。 “那这样吧！我把身份证和驾驶执照带上，明天坐车去省城。等到了那边，我再和阿虎去买车。阿虎之前说了，如果是轿车，那得提前一两个月订货。如果是吉普车，可以直接付款提车，因为都是现成的。” “好！”程天源微笑道：“这样你到时直接开回家就行了。” …… 隔天一早，薛凌便跟婆婆道别，拿着行李出门。 程天源先去“大家乐”一趟，随后来接她去车站。 “你一个人坐车要注意安全，别让人给撞了。许多人喜欢挤来挤去，争着往里头走。大可不必这样，反正我们是买了票的，位置也是定好的，什么时候上都能坐。” “知道啦！” “还有，下车的时候要检查随身行李，座位上下都要检查。” “知道啦！” “还有，钱要分开放，不能都放在身上，也不能全搁在行李袋中，以防万一。” “知道啦！” “身份证带了吗？你去省城银行拿钱的时候，要带上阿虎一块去。三万多可不是小数目，肯定会是一大沓钱，拿着太明显了。阿虎他高大威武，即便有贼惦记上，也得好好掂量一下拳头。” “知道啦！” “先去买车，这样进出才会方便。另外，出门在外不要顾着省钱，别住一些脏兮兮的小旅馆，安全第一，懂吗？” “知道啦！” “三餐要准时吃，不要贪冷吃一些凉食，你不适合吃那些东西，三餐尽量吃热乎的。” 薛凌哭笑不得，问：“源哥哥，我以前从不觉得你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现在发现我错了。我看，要不你跟我一块去好了！” 程天源俊脸一红，忍不住嗔怪道：“我这是为了谁啊？嗯？敢情我婆妈还有错？！” “嘻嘻！”薛凌开心笑了，搂住他的脖子，凑上前“吧唧！”亲一口。 程天源嘴角上扬，总算满足了。 开车到了汽车总站，薛凌买了票，等了半个小时后，车总算开了。 程天源目送车子远去，才依依不舍出来，开车往市区开过去。 这次开店的地方在市区，虽不是正中心，但附近有几个居民区，还有不少办公大楼，来来往往的人非常多，生意应该会不错。 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薛凌之前工作的报社，再往前几百米，就是“好朋友相馆”，离得都非常近。 他刚到店门口，里头跳出一个身影——原来是元爱华。 她笑呵呵迎上来，道：“阿源哥，货架已经送过来了，刚搬进来。几个师傅都还在里头，等你这个老板来验货。你快进去看看吧！” 程天源点点头，大跨步走进店里。 元爱华羞答答看着他颀长高大的背影，不知不觉甜甜笑了。 第318章 安全防范意识强 那天下午四点多，薛凌才到省城。 她小心抱着行李袋下车，随后在外头叫了一辆三轮车。 对方听说她要去服装批发市场，立刻点头答应了，说要两块钱才能去。 薛凌微笑道：“行，两块就两块。我哥在那边等着我，我还打算回去做饭给他吃呢！” 对方听她这么说，猜想她应该是省城人士，没介绍她去什么酒店，也不敢胡乱兜路乱走，直接规规矩矩载她去到服装市场大门口。 她给了钱，转身进去找阿虎。 尽管快傍晚时分，但批发市场的人还有不少，人来人往，密密麻麻。 她直接往摊点走去，见好几个人叽叽喳喳正在跟阿虎讨价还价，摊点里头还有人在看货。 薛凌暗自惊讶——第一天开卖貌似生意还挺不错的！ “阿虎！”她快步奔进去。 阿虎瞧见她，欢喜笑开了，喊道：“我嫂子来了！她才是这儿的老板！这些货都是她家工厂生产的，你们大可放心，想订货随时都行，只要数量够大！” 薛凌笑呵呵打招呼。 其他人连忙拿着衣服凑上前，将她团团围住。 “老板，你这春装不错是不错，就是价格贵了一些，我给你拿两千件，你能不能算便宜一点儿？” “这个号码能不能多拿两百件？这个颜色还有吗？” “老板，我要这种布料短袖的，能订货吗？” …… 薛凌顾不得喝上一口水，便忙碌了起来。 大冷天的，阿虎忙得满头大汗。 “嫂子！幸好你来帮忙，不然我肯定撑不住！帝都大城市来的衣服就是不一样，我刚摆出来，他们一窝蜂往里头挤，说这样的款式很漂亮！有识货的人说，这是今年春季最流行的款。” 薛凌倒了一杯水喝，大口大口灌下，痛快“啊……”了一声。 “我老爸说，这是今年最好看的款，目前订货的只有两家。听说这个款是服装设计师仿着外国时装秀的春装设计的。” “哟！”阿虎笑呵呵道：“难怪这么受欢迎！今天早上有一个哥们拿了五百件，回头又带了一个大胖子来，说是他的同乡，介绍他也来拿点去卖。” 薛凌解释：“来这里拿货的，都是长期做服装生意的，他们的眼光辣得很。咱们只要把质量和款式的关把好，不愁没生意。” “就是……有点儿贵。”阿虎低声：“今年几乎每一个人都说贵，让我得降价。” “好质量好布料加好设计，咱们必须贵啊！”薛凌笑道：“咱也不是无缘无故贵，对吧？” 阿虎忙不迭点头，“我也是这么说的！我还说，我只是一个负责打工的，不是老板。老板说卖多少，我就卖多少，我做不了主啊！好几个人听后，也就拿了，没再讲价。” 薛凌憋不住哈哈笑了。 “以后我也用这个借口，挺不错的！” 阿虎将一张有些乱的单子递给她，道：“这是今天卖的。咱这个摊点刚好对着大门，走进来的人绕过来就瞧见了，地点真的很不错。” 薛凌解释：“所以比其他摊位的租金贵一百块一个月。” “啧啧！”阿虎咕哝：“难怪！我还以为占了大便宜了呢！” 薛凌直接躺在衣服上，懒洋洋看着那上头的数字。 “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便宜可以占！都是钱啊！用钱堆出来的！” 阿虎数着纸币，一边低声：“不少钱了，回头得存银行去。” 薛凌拿过笔，小心将数字加起来，算出总数。 “大概是一万二千五百多。” 阿虎认真数了又数，将钱一小叠一小叠放好。 “那个……怎么差了两百多？” 薛凌笑了，低声：“人多口杂，肯定会有人占小便宜，故意少数几张。咱以后小心点儿，尽量别让人钻空子。” “都怪我，顾此失彼。”阿虎撇撇嘴，暗自有些不高兴。 薛凌耸耸肩，安慰道：“咱们今年赚了两三千，不必怕。” 阿虎哈哈笑了。 薛凌看了一下外头的天色，道：“先把货都装好，把门锁上，然后去吃晚餐。” 阿虎道：“我吃完就赶紧回来。这边晚上大多数人都留下睡，怕有人会来偷货。” 薛凌一听就皱眉，低声：“辛苦你了，就厕所旁边的小木板床，看着就不舒服。” 阿虎道：“我昨晚已经买了被褥铺上，可好了！嫂子你不知道，以前我们外出执行任务，偶尔睡树上偶尔睡石头上，如果能有这样的小木板床睡，那就是神仙待遇啊！” “那你今晚就神仙待遇，我去睡旅馆去。”薛凌笑道。 阿虎忙不迭道：“那边有一家，看着环境蛮不错的。嫂子，我先带你过去订一个房间。” 两人一边聊话，一边收拾衣服。 “差别待遇啊！”薛凌于心不忍。 “什么话！”阿虎笑呵呵道：“你是女人，又娇贵得很，怎么能让你住这样的地方！你每天赚钱那么多，不差花这十几二十块啊！” 薛凌将衣服套好，压了压。 “有道理！不过，我是娇贵的女孩子吗？我怎么不觉得啊！” 阿虎哈哈笑了，道：“你回去找阿源问问。他说的，才比较有可信度。” 两人说说笑笑，半个小时后才收拾好。 大多数的摊点都已经关门，有人正围成一桌吃饭，有人则在货箱上呼呼大睡。 两人都又饿又累，在不远处找了一个摊点吃饺子和拉面。 薛凌赶了一天路，又忙了三个多小时，吃饱就不想走了，见阿虎介绍的旅馆环境还蛮不错的，要了一间双人房住下。 阿虎帮她提行李上楼，忍不住问：“嫂子，你就一个人住，做什么要双人房？” 薛凌压低嗓音：“只是贵了五块钱，效果却完全不一样。之前我问过了，这里是省城最繁忙的地方，不仅有服装批发市场，还有商品交易行，各种各样的小市场扎堆，每天大量外地人在这里进进出出，所以治安也不怎么好。” 阿虎一下子明白了。 “所以，你要一个双人房，表示你不止一个人住这里，还有我这个大男人。” “对。”薛凌低声：“单人房肯定是一个人住，安全率比不得双人房。我一个女子住单人房，危险系数更高，所以我宁愿出多这五块钱。” 阿虎啧啧称赞：“嫂子，我突然发现你心思好细腻！你以前经常出门吧？瞧你一副很熟稔的样子！” 薛凌讪讪笑了，只好编了一个理由。 “自小在大城市长大，人多口杂，防范意识稍微好一些吧。” 第319章 机场接货 那天晚上，薛凌给薛爸爸打去了电话。 薛爸爸将货单的号报给她，还把航班号也说了。 “昨天下午的飞机，现在早到了。” 薛凌解释：“我傍晚才到省城，忙到现在才忙完。明天我找车去机场载货。” “记得带身份证。”薛爸爸提醒：“收货人是你，非得是你的身份证，不然肯定取不了货。” “好嘞。”薛凌又将打算买多一辆车的计划告诉爸爸。 薛爸爸是一个很有远见的人，解释：“需要用，那肯定得买。你要做生意，阿源也要，那就每人各买一辆，这样才方便。如果你妈会开车，我还要买一辆给她呢！可惜她不会。” 薛凌忙不迭点头：“是啊！只要会开车的人，都想自己有一辆车。” “胡说！”薛爸爸嗔怪道：“有些单位十几人共用一辆车，人家不也用得好好的。会开车，那也买得起车啊！” “所以我已经在努力赚了啊！”薛凌嘻嘻笑。 薛爸爸温声：“早些休息，明天去取货。车还是得买，不然进出不方便。你身边有余钱吧？” “买个十几辆还是够的。”薛凌低笑。 她的钱都是从薛爸爸那边赚的，他自然也知晓个大概。 “年纪轻轻，别张扬啊！”薛爸爸叮嘱完，挂了电话。 隔天一早，薛凌便起身吃饭，跑去找阿虎。 批发市场的摊点都还没开门，阿虎倒是很早就起了，正在门口做伸展运动。 “哟！嫂子，你这么早啊！” 薛凌道：“这会儿还早，不着急开门。我们先赶去机场拿货，然后把货拉过来。” 阿虎连忙点头，道：“我昨天跟隔壁于老哥聊过，他说附近的人运货都去前头的‘李记车行’找货车。不贵，司机也都踏实，所以几乎整个批发市场都找他们载货。” “那咱们去找找看。”薛凌问：“你吃早餐了吗？” “没呢！刚起。”阿虎取出腰带，将钱绑在身上，道：“咱去前头买点包子和豆浆，边吃边走过去。” “好！”薛凌痛快应声。 出门在外，根本计较不了那么多，两人很快吃下早餐，在李记那边找了一辆大货车，往机场去了。 “大哥，你们车行每次出货都得给定金啊？”薛凌问司机。 司机四十来岁，开得非常沉稳。 “是啊！这边服装市场来往的人多，好多都是陌生面孔，不给定金不敢乱出车。给个一百块，老板心里也踏实些。” 阿虎忍不住抱怨：“一百块也太多了啊！好些人一个月工资都没有一百块！” 司机呵呵笑了，道：“肯定得给多点儿，到时如果不够，那就补上。多出来的会退啊，这是必须的！” “肯定是够的。”阿虎道：“机场也不算远啊！你们不能漫天要价，不然附近的人就都不会认准你们家生意了。” “那是！”司机解释：“以前没弄这个定金，不小心就让人给逃了去，损失好几次钱。老板没法子，觉得还是给定金，然后车子开回来算公里数退钱。一是一，二是二，老板从不多收。” 薛凌笑了，道：“这是大环境下的法子，不得不这么做。您放心，我们这个摊点会长期运货，咱们可以长期合作。” 司机听说他们有自己的摊点，更是放心了。 “有固定的店和摊点，那我们会更放心。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嘛！” 阿虎一听就哈哈大笑：“我以后还要娶媳妇呢！你一句和尚一句庙的，那可不行啊！我嫂子她的娃都好几个月大了，也不能住庙啊！” 司机哈哈笑了，问：“你们是哪儿人？” 阿虎答：“荣城那边的。” “哟！”司机道：“那咱还是老乡啊！难怪早些时候听你的口音觉得熟悉！我老家在荣城江边，小时候跟我爸妈搬来省城这边，后来就一直没回去。” 阿虎连忙问他的姓名。 司机说他姓“刘”，名叫“桥”，还解释说他在“李记”那边算一个小老板，因为他投了三成的钱买车开店，所以司机们喜欢喊他“小刘老板”。 薛凌忍不住笑了，想起刘小雨来。 “荣城那边姓‘刘’的真不少！我认识好些荣城人都是姓‘刘’的。” 比如刘主任、刘星、还有刘小老板刘小雨。 司机连忙解释：“荣城以前只有几家，而刘家人口最旺盛，后来分族分家，刘家的人自然也是最多的，慢慢分散开后就更多了。” “是！”阿虎忙不迭点头。 有了这一层老乡关系，阿虎很快跟小刘老板混熟了。 到了机场后，小刘老板轻车熟路带路。 “不管是哪个航班送来的货，都是堆在那边的仓库里。各个航空公司各堆一个地方，如果不熟悉地方，肯定是找不着的。” 机场地方大，薛凌只在候车室等待过，根本没进过里头，只见好几处建筑群，模样都差不多。 幸好有小刘老板带路，他们才很快来到仓库门口。 薛凌给了货单号，又拿出自己的身份证。 工作人员带着他们往里头走，指着二十来箱的货解释：“这一堆都是，上头都写着你的名字。搬出去吧！” 阿虎连忙掏了一包烟给工作人员，请他帮忙搭把手，借一辆手推车。 于是，小刘老板帮忙搬货上手推车，一次两箱，推出去外头上货车。 足足搬了半个多小时，才将货全部运上车。 阿虎和小刘老板都忙得满头大汗，坐在车厢喘气擦汗。 “呀？你嫂子呢？” 阿虎张望来去，疑惑道：“刚才明明还在这儿的，去哪儿了啊？” 等了片刻，薛凌回来了，递给他们一人一瓶饮料。 小刘老板瞧了一眼，惊讶道：“嫂子，这可是外国的饮料。机场这玩意可贵来着！外头还买不到呢！” 薛凌耸耸肩笑了，道：“你们这么辛苦，我买两瓶饮料请你们，不算什么事。” “谢谢啊！”小刘老板拧开，灌了一大口，哈哈笑道：“小嫂子看来是一个爽快大方的老板！我偶尔帮人运一整天的货，人家连一口水都舍不得给。” 阿虎乐滋滋喝着，附和道：“我嫂子忒大方！我在她手头打工，她都不算工资，全部用分成的方式给我算钱。这么好的老板，咱能不努力干活吗？行吗？” 小刘老板点点头：“当然不行啊！” 三人说说笑笑，将货运回服装市场。 小刘老板将车停在大门口处，道：“店里有手推车，我去取来，你们等着。” 薛凌对阿虎道：“我先去开门，你们一会儿推过来。” “好！” 薛凌往里头走，不料刚到摊点门口，便瞧见十几个人等在外头。 “哎！老板来了！总算来了啊！我们等着要拿货呢！帝都来的？对吧？快开门让我们瞅瞅！” 第320章 太好卖 原来昨天拿货的人互相告知，说第八号摊点有人批发帝都来的服装，款式非常好看，还从没人卖过这样的款。 同行消息最灵通，短短一夜之间，就二十多个同行知晓了这件事，慌忙赶过来拿货。 一个省城的服装老板说，“批发市场这边主要都是省城的工厂生产的，帝都那边来的很少。” “昨天隔壁店的老板拿了货回去，卖得很不错。我瞧见了，问他是从哪儿来这么好看的款，他说是在这边拿的，我一大早就坐车过来了。” “老板，你是帝都人吗？做什么这么晚开门？我都来了大半个小时了！” 薛凌被叽叽喳喳的人群围住，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回应。 “大家先让一让，一会儿咱好好聊。里头还有好几万的货，够大家拿的，别紧张。我是帝都人，这是我家工厂自己生产的衣服，所以是厂家直销，也是最便宜的价格。” “有点小贵啦！我拿多点儿的话，能不能便宜点啊？” 薛凌一边开门，一边道：“一分钱一分货啊！这衣服的布料非常舒适，是目前国内少有的舒服棉料，款式也好看，出厂价不低，我也没法随便降价，亏本呢！” 她刚将门打开，其他人一窝蜂涌了进去，争先恐后抢着看样板。 薛凌连忙喊：“你们先不要急，能往外头退一下吗？我这边刚来一批薄毛衣，正要往里头搬呢！” “啥？毛衣？”有人笑道：“毛衣能有多少件？搁外头不就得了！” 薛凌笑答：“我这是机器织的毛衣，款式新又好看。” “机器织的？！哟！那可是少见的很！听说帝都那边才有这样的机器，进口来着，国内都没有。” 薛凌点点头，道：“大伙儿如果有兴趣，一会儿货进来了，可以先给大家看看。毛衣靠手来织，款式就那么单调几样，机器生产的毛衣快，款式设计也好看。” “那看看吧！如果好，拿几件去试试看。”一个打扮时髦的胖女人道：“毛衣市场上都没人卖，现在早晚都还冷得很，估计还是有人要的。” 一会儿后，阿虎和小刘老板扛着货进来了。 小刘老板见店里满满都是人，笑道：“哟！生意真不错呢！” 阿虎笑呵呵道：“刚开张，多谢各位老板捧场啊！” 两人又去扛货了。 薛凌忙得很，扬声：“大家先看样板，需要多少件，什么码，再来找我拿。货当面点清，钱也当面点清，一个人一个人慢慢来，不要插队。” 胖女人喊：“妹子，毛衣呢？快打开让我们瞅一眼啊！” 薛凌拿出剪刀，快速将大纸箱剪开。 她一边打开一边解释：“货单上一共有五个颜色，黑白黄红蓝，都是一个号码，胖瘦高矮都能穿，宽松型设计。” 胖女人眼明手快，见她刚打开，立刻抽出来一件。 薛凌也是第一次看货，瞄了一眼，直觉眼前一亮。 机器织的毛衣线密集，脖子是圆形设计，袖子微微有些宽，胸前设计的图案很休闲，有树有花，看起来很漂亮。 胖女人瞪眼上看下看，又摸又搓。 “哟！看着真不错哎！” 接着，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埋下脑袋，一把往身上套。 “哎呀！弹性真不错！我竟也能穿得下！” 一旁的人惊讶极了，笑道：“红姐好看哎！你这胖身材都能穿，那肯定一大堆人都能穿！” 红姐爽朗哈哈大笑，“你们快来摸摸看！手感真不错哎！” 其他人一涌而上，热闹看起来，又人甚至也学着红姐当场试穿。 很快地，阿虎他们又搬了四箱进来。 薛凌看了两个纸箱，发现箱子外头都写着颜色，显然是根据颜色打包的。 她每一种颜色各打开一箱，然后叮嘱阿虎留下帮忙。 阿虎塞了一包烟给刘小老板，麻烦他将剩下几箱都搬进来。 红姐吆喝喊：“妹子！这个毛衣多少钱？一件多少啊？” 薛凌很快回神，答：“超过两千件，一件七块。没超过，一件八块。” “喂！太贵了啊！”红姐咕哝道。 薛凌笑呵呵解释：“你看我这些春装，一件都得五六块。毛衣的毛线贵，加上人口费，肯定要多个一块钱啊。你们想想市场上的毛线，织这么大一件毛衣，也得费好些毛线吧？而且还得动手织好几天呢！” 红姐不说话了，揉揉又搓搓。 “没得便宜一点儿吗？” 薛凌道：“这一批毛衣是别人寄卖的，就只有这么一批，三万件而已，下次估计得年底了。别人寄卖的，我也做不了主啊！” 红姐“切”了一声，霸气道：“给我来一万件！五个颜色每一样来两千件！” “我来两千件，各种颜色都要，各四百件！” “我春装和毛衣都要！赶紧给我装起来！” “我也觉得毛衣不错，拿一千件先去卖卖看。” 阿虎惊讶瞪眼，嘀咕：“毛衣这么热销啊？刚来就抢着要了。” 薛凌罢罢手，道：“大家先不要急，我们就两个人。我们一个人数，一个人打包。你们将钱准备好，然后过来交钱取货。” …… 忙了整整一个早上，直到下午两点多，阿虎和薛凌才有机会喘气喝水。 阿虎负责打包，累得四肢发软。 “嫂子，外头有人卖饭，我去打点进来吃，肚子早就饿惨了。” 薛凌也是累得不行，坐在钱堆上，吐气：“先把门掩上，然后吃饭。我先把这些钱数了，下午存银行去。” 来逛批发市场的人，多半都是早上，下午人会偏少一些。 两人躲里头吃饱，一个人整理货，一个人数钱，直到三点多才开门。 零星有人进来拿春装，阿虎一个人卖一个人打包，能轻松应付过来。 隔壁摊点的人不时过来偷瞄，问：“你们不刚开张吗？怎么就卖得这么好？早上整个市场的人都被你们给抢了！” 阿虎听着觉得苗头不对，连忙从口袋里掏出烟，递了上前。 “哥们，我们的货是从帝都下来的，款式比较新，所以顾客们比较捧场。但我们的货不多，卖完估计就得歇上好几天呢！” 对方酸酸赞了两声，晃回去了。 薛凌一边算账，一边算钱，累吁吁高兴解释：“毛衣一共三万件，早上竟就卖了两万三千件……太好卖了！” 阿虎连忙问：“赚了多少啊？” 薛凌想了想，答：“四万多。” 阿虎眨巴眼睛，整个人瘫倒在纸箱上。 “我的妈……我都不敢相信了！嫂子，快去给伯父订货去！快啊！” “没了。”薛凌实话实说：“只有这么一批，如果想要，只能等年底的订单。或者……自己办厂自己卖。” 第321章 再买车 阿虎不死心，劝道：“嫂子，三万件毛衣，半天就卖得差不多。十万件春装，现在就卖了两万多，远远比不上啊！你找伯父问问，指不定还有转机。” 薛凌笑了笑，解释：“人家的订单真的很多，现在订，也得年底才有货了。” “这是啥生意啊？这么热闹！”阿虎咕哝：“机器织毛衣，这个嘘头果然够大啊！” 薛凌低声：“咱先把门关上，去银行将钱存上。” “好。”阿虎嘿嘿笑了，“我今天……就赚了好几千呢！妈呀！我感觉我好像在做梦哎！” 薛凌“噗嗤！”笑了，低声：“以后赚钱的机会还多着呢！当然，也不可能每天都像今天这么好赚。” “那是！”阿虎往胸口上捶一把，笑呵呵道：“想不到做生意这么好赚！难道兄弟们天天嚷着要下海捞钱！” 薛凌忍不住泼冷水，道：“还有一大堆人直接血本无归，并不是每一行都能赚大钱的。” 阿虎忙不迭点头：“嫂子说得有理。” 两人将门关上锁好，叫了一辆三轮车去了银行。 昨天几万块加今天十几万，凑起来二十四万。不过薛凌只存了二十万，其他的让阿虎拧在蛇皮袋中。 “阿虎，咱现在去买吉普车的话，赶得及吗？” 阿虎“啊？！”了一声，问：“嫂子，现在？！你确定？” “是啊！”薛凌解释：“我已经跟源哥哥商量好了，这趟过来就直接买了。你说咱们进进出出总是叫车，多不方便啊！” “那敢情好啊！”阿虎激动道：“卖汽车的工厂在那个方向，咱马上坐车过去。都是有上班时间的，天黑估计就得等明天了！” 两人匆匆赶去汽车厂的直销点，发现服务人员正准备关门。 阿虎道明来意，说要买车取车。 服务人员解释说：“这不是随便买点儿东西，还得纳税啊，开证明啊，验车啊，弄完得大半天呢！” 薛凌拉住阿虎，道：“那我明天早上过来买，你去看店。” “嫂子，你一个人行不？”阿虎有些不放心。 薛凌笑道：“没问题的！” 两人吃了晚餐，阿虎回去摊点看货睡觉，薛凌则将钱分成两份，一份让他藏在身上，另一份用一个破军袋装着，随意背在自己身上。 阿虎不怎么放心，低声：“嫂子，里头可是两万块，你就用这么一个袋子？太不保险了！” “没法子。”薛凌压低嗓音：“我一个女人自己住旅馆，如果还背一个贵重好看的鼓鼓袋子，那不就写着‘我是肥羊’四个大字等着贼吗？这样子不会惹人注目。” 阿虎想了想，也觉得有理。 那天晚上，薛凌将门窗都关紧，还堵住了门。 幸好一夜平安，她早早起床换了衣裳，带着那个破袋子出了旅馆。 她找阿虎吃早餐，然后坐车带着四万块去买车。 服务人员认出她来，很热情招待她，拿出好些资料让她填写。 “我们这边只有吉普车有现货，其他货车啊，小轿车什么的，都是得提前一两个月订货，不然是取不到车的。有些慢的，偶尔得大半年才能取到。” “我只要吉普车。”薛凌微笑解释：“我家里已经有一辆，可惜不够用，所以买多一辆。” “真好！”服务人员满脸的羡慕。 忙活了整整好几个小时，总算将车买到了，仍是三万六千多。 薛凌直接上车，将车开出来，笔直往批发市场去了。 午后两点多，批发市场仍是人来人往。 阿虎忙得满头大汗，笑问：“嫂子，咋样？取车过来了？” “对！”薛凌晃了晃钥匙。 阿虎苦笑：“嫂子，毛衣今天早上都被拿光了！那个加什么红姐的，一大早就来敲门，吓得我以为是来讨债的。她二话不说问剩下多少，不管多少她都要。我说只剩七八千件，她从后面的袋子倒出一堆钱，说赶紧打包，她全部都要了。她还留下一个号码，说如果有毛衣，立刻给她打电话。” 他指了指钱袋子，低声：“加上五千多件春装，单子和钱都在里头，你现在有车了，赶紧结算一下，拿去银行存起来吧。” 薛凌道：“你先看着，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再给我爸爸打多一个。” “去吧！”阿虎往前头指去：“那边有公用电话，每打一次一块钱。” 薛凌先往家里打了电话。 大下午的，其他人都不在，只有刘英来接电话，说小然然很好，正在屋里午睡，还说程天源早出晚归，阿芳放学下课就去帮忙，也是早出晚归。 “凌啊，你忙完了吗？啥时候回来啊？餐餐都吃得饱不？” 薛凌吐了一口气，答：“吃得饱，您放心。这边生意不错，就是忙得很，昨天两人忙得快三点才吃上午饭。” 刘英心疼不已，低声：“再忙也得吃啊！不要只顾着赚钱，别累坏了啊！” “知道了妈。”薛凌道：“我忙完就回去。我今天已经买了新车，跟咱家里那一辆一模一样。” “太好了！”刘英笑呵呵道：“等阿源他们回来，我就告诉他们。对了，早些时候陈妹子打电话来，说她后天要坐船过来，大概是傍晚到码头。” 薛凌提醒道：“妈，那你跟源哥哥说一声。他如果有空的话，让他去接一下陈姐。她身体不怎么好，多照顾一下。” “好。”刘英连忙道：“我还跟她说，明天晚上煮一桌好吃的等她来吃。” 薛凌又跟老人家聊多一会儿，才搁下电话。 她给了两块钱，道：“我再打多一个。” 老板点点头，将钱收了，让她继续。 薛凌给薛爸爸的办公室打过去，起初是秘书接听，说是厂长不在，去后面的毛衣厂窜门去了。 “麻烦你去找一找我爸，我半个小时后打过去再找他聊。” 秘书连忙应好，挂了电话。 薛凌只好回去算账数钱。 市场冷清下来，店里没生意了，阿虎坐下来帮忙数钱。 今天的生意比不得昨天，账不难算，钱也不多，很快就都清数完毕。 薛凌看了一下表，发现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连忙拿了一块钱又去打电话。 薛爸爸拿起话筒，问：“怎么样？卖得很好吧？” “哟！您老怎么就这么灵啊！”薛凌笑呵呵解释：“今天已经卖完了，短短一天而已。老爸，毛衣比春装好卖多了！出乎意料啊！” 薛爸爸低声：“那是，毛衣新鲜少见，又算是当季产品，卖得好不稀奇。” 第322章 辛苦赚钱 薛凌忍不住啧啧两声，“唯一不好的是——数量太少了！” 薛爸爸笑了，低声：“我早就猜到了！你如果卖得不好，那估计是十天半个月后才会打电话过来，跟我说批发不出去。你一转身就来了电话，还急着要找我，肯定是卖得好，心痒想要看能不能钻空子。” “哟！”薛凌惊呼：“老爸，你这是知女莫若父啊！你太厉害了！简直就是神算子啊！” “去！”薛爸爸嗔怪笑骂：“你有几条狐狸尾巴，我这个当父亲的能不知道！” 薛凌撇撇嘴，撒娇道：“那您究竟能不能帮我来多一批毛衣啊？一天而已，卖得实在太好了，好得我都心动了。” 薛爸爸没回答她，解释：“这几天我一有空就去小郑那边，发现他真是一个不错的商人，踏实敦厚，思想却不守旧，还很爱交朋友。他找我一块下棋，还让他的太太过来找你妈聊天，两夫妻都很热情。他不是帝都人，来这边做投资，却能做得整个服装界的人都是他的朋友，着实很有一套啊！” 薛凌开心低声：“这还是我的功劳呢！如果不是我嚷嚷着要卖毛衣，你还交不到这么一位朋友呢！” “这话也有理。”薛爸爸笑道：“刚才秘书过去找我，说你来了电话，我就干脆跟他解释，说你嫌弃这批货太少，平常你都是十万的订单，突然只有三万件，确实太少了些。小郑他想了想，说如果侄女真那么喜欢卖毛衣，那就他调一下货单，多给你五万件。款式是今年春季的流行款，比之前去了三万件还要好看一些。” “真的？！”薛凌差点儿就抱着话筒亲了，激动道：“不愧是我爸爸！姜还是老的辣啊！” 薛爸爸低声：“他说了，还是一样的价格，一收到货款就发货。但他也歉意解释，这是给你一个特例，不能说出去，免得砸了他的小招牌。这是人家卖给你老爸的人情，你也别贪心，加多这一单，然后就死心吧。如果喜欢，到时夏天过后来下单，秋末和冬天又能批发了。” “谢谢老爸，我懂的。”薛凌也是一个聪明人，自然知晓人家是在给自家老爸面子，“现在银行还没关门，我去汇款，还是原来的账号吧？我汇十五万过去，希望小郑叔叔赶紧发货来省城，我现在就在这边。” 薛爸爸应好，道：“去年冬天厂子存了一些货底和次品，足足有五箱，一并打包让他送过去，费用我帮着承担一些。” “好！那就拜托老爸您了。” 挂了电话后，薛凌匆匆回了摊点小店。 “阿虎，我去汇款。咱还有毛衣批发——五万件！” 阿虎欢喜得不行，道：“那这几万你也一并去存吧！” 薛凌忙不迭点头，带着钱上了车，笔直开车往最近的银行去了。 有了车，拿钱出去也不会那么担心，直接在银行门口下车，拧着钱隐蔽些进门，很是顺利安稳。 她将钱存起来，然后给小郑叔叔汇了十五万。 隔天早上，薛凌打电话给薛爸爸，记下了货单号。 “应该得下午才能到。”薛爸爸笑呵呵道：“走航空线是目前最快的渠道。如果费用不会太高，我也打算把货都托运送上飞机。我让小郑联系了他的朋友，让他帮忙问问看。” 薛凌忍不住提醒：“不用问，走航空线的肯定费用高。人家小郑叔叔是有熟人帮忙，您可就不一定了。” 薛爸爸低声：“如果我跟订货的顾客分摊一人各一半费用，那应该就不会贵到那里去。货走得快，流通快，也是一种好处。” “有道理。”薛凌附和道：“那你争取一下吧。” …… 那天傍晚，阿虎提前收了摊。 “嫂子，今年只卖了两千多件春装。虽然比不上前两天，但隔壁小哥说这是大好生意了，说天天火爆是不可能的。” 薛凌丝毫没往心里头去，解释：“这是大实话，生意怎么可能天天大赚，如果有，那还不一窝蜂往上涌啊！” 阿虎道：“中午我出去买饭的时候，已经提前跟小刘老板说了，他说傍晚不出车，就等着帮咱们运货。” “那再好不过。”薛凌笑道：“他这个老乡挺热情的。一会儿给他两包烟。” “哎！”阿虎点头应好。 小刘老板解释，机场是二十四小时值班，仓库也是一个道理，随时都能进出货。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工作人员看了货单和薛凌的身份证，很快同意他们将货载走。 小刘老板吓了一跳，道：“四十多箱啊？！那么多！” 阿虎低声解释：“都是毛衣，不重，但占地方大。” 两人借了两辆手推车，薛凌帮忙推，来来回回二十多趟，总算把货都运上车。 小刘老板喘气笑道：“幸好今天开的是最大的东方牌大货车，不然哪里搁得下！” 薛凌想了想，道：“先去吃晚饭，然后再回去吧。” 小刘老板提醒道：“那边上高速路口的地方有几家小炒，先去吃点儿垫垫肚子吧。” 薛凌爽快道：“既然要吃，那就要吃饱呀！今天小刘老板辛苦了，我请你吃肉吃大餐。” “哟！”他也没客气，笑呵呵道：“那谢谢嫂子啊！” 小炒的环境不怎么好，但三人早已饥肠辘辘，吃了四菜两汤后，匆匆赶回了服装市场。 到处静悄悄，只剩灯光幽暗。 三人合力搬货，直到半夜十点多才忙完。 阿虎很发愁，道：“嫂子，店就这么点儿地方，都搁不下了。有十来箱得搁在外头。” 薛凌咬了咬牙，道：“那就搁外头吧！今晚我和你一起守在外头睡，等明天把货走掉一些，应该就有地方睡了。” 阿虎一听就摇头：“嫂子，现在天气冷，哪能让你睡外头！” “不是。”薛凌苦笑：“咱们还得将货点清，还有一些次货，这些活儿干完，估计天都亮了。” 阿虎想了想，道：“先干活，半途累了你就找地方眯一下。这样乱糟糟搁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还是先清点好，明天要出货也简单些。” 于是，累吁吁的两人继续干活，清点数量和货品，一边做登记。 “五箱残次品都是春装，是去年厂里冬季做的。款式不错，可惜都有瑕疵，号码也不全，大概有三千多件。” 薛凌将单子写好，发现东方已经微微亮，喝了一杯水，眼睛困得睁不开，歪倒在纸箱上睡着了。 第323章 讲价还价 薛凌是被隔壁摊点的开门声吵醒。 她腾地醒来，见天色已经大亮，阿虎还在整理毛衣，埋头写单子。 “阿虎，你去眯一下，我来看着就好。” 阿虎不放心，解释：“外头的货太多了，天亮了市场的人会多起来，一不小心就会被别人给顺手了去。我坐在这里，那些想耍小心思的人也会忌惮一些。” 他们这两天来的货非常多，附近的小摊点不时有人出来看，有些人甚至带着嫉妒的眼神。 这地方蛇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小心些准没错。 “也好。”薛凌苦笑：“下午早些关门，你到时再补觉。” “不怕的！”阿虎呵呵笑道：“在外头执行任务的时候，偶尔几天几夜都没法睡个好觉。困的时候站着眯一会儿，很快就精神了。” 薛凌仍是心疼他，走去厕所洗了一个冷水脸，她也彻底清醒了。 “我去买早餐进来吃。” 阿虎扬声：“嫂子，你去给那个红姐打个电话。上次她说了，只要有毛衣来，就立刻打电话给她。她好像是什么百货公司的进货员。” “号码在哪儿？”薛凌问。 阿虎答：“贴在墙上呢！你去看一看，我写着名字呢！” 薛凌走了进去，很快从墙上看到一个“红姐”，将号码写进她常用的记事本里，大跨步走去找公共电话。 她按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一会儿后，一个男人接了电话。 薛凌说她要找红姐，要跟她聊生意。 男人满口应下，转身去找人来了。 红姐嗓门粗大，吆喝：“谁啊？大清早的？姐还睡着呢！” 薛凌笑了，先跟她道歉，然后自我介绍。 “上次你来拿货，对我们的毛衣很是认可。昨晚又来了一批货，你如果有兴趣的话，欢迎你继续来拿货。” 红姐连忙问：“哦？多少呢？我是说多少件？” 薛凌答：“总共五万件，还是统码，颜色有好几个，价钱还是差不多。” 红姐一听就乐了，笑呵呵道：“都先别卖！我给我的老顾客打几个电话，回头就坐车过去。你先别卖啊！我是要买多的，得让我挑剩了，才可以给其他人。” 薛凌暗自憋笑，解释：“我这是开门做生意，不好意思得罪顾客。货都刚刚到，款式比之前更好看，如果你有兴趣，那就赶紧过来。” 她挂了电话，走出去外头买了两份稀饭和几个肉包子。 “阿虎，稀饭你吃不？今天没豆浆卖，我就买了一些稀饭。” 阿虎忙不迭点头：“都行！什么都行！” 两人窝在纸箱角落，囫囵吞枣吃下早餐。 不是想吃快，而是昨晚忙了一夜，肚子都实在太饿。 阿虎一口气啃了四个肉包子，把所有稀饭都吃下，才觉得有饱感。 薛凌胃口不及他，只吃了两个包子，其他都给了他。 这时，外头隐约传来人声。 薛凌连忙站起，赶忙往外头走。 只见几个人正在挑着外头几箱次品货看，好奇问：“这是哪里来的？怎么五颜六色，什么款都有啊？” 薛凌笑答：“这是厂家退下来的残次品，都有一丝丝小瑕疵。号码不怎么全，颜色也不全，所以胡乱搁一块。” “这东西能卖吗？”有人嗤笑问。 薛凌大方答：“怎么不能卖！有人贪便宜，有人不在意一点儿小瑕疵，他们就会来买。我们诚信经营，这是残次品，就说是残次品。” “哟！”有一个人拿起来看了看，惊讶道：“款式到时蛮好的，质量也还可以。” 后方的阿虎连忙补充：“那是！我们这是从帝都大工厂来的货，就算是残次品，照样也是有质量保证的！” 那人捡来挑去，问：“这玩意怎么卖啊？不便宜肯定没人要。” 薛凌答：“不管号码，不管颜色，全部一件两块。” 几个人低低商量来去，一件件翻出来仔细看。 薛凌没去管他们，任他们乱挑一通，想着反正乱了回头收拾，不好得罪顾客。 阿虎和她忙着清点毛衣去了。 一会儿后，为首的人喊：“我们只买几百件，能卖不？” “多少都可以。”薛凌答：“那些是厂家寄卖的，收点儿工人费和布料费而已。” 于是，他们挑走了五百件，付了一千块钱。 很快地，他们拿着货离开了。 八点多的时候，拿货的人渐渐多了，门口人来人往。 毛衣很受欢迎，很快买了两千件，收了一万多块。 “我来了！”一个粗厚的嗓音喊。 薛凌和阿虎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到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竟是红姐！ 她穿着之前拿过的毛衣，走得累吁吁，一手还拿着一条红色手帕在擦汗。 阿虎乐呵呵道：“哟！您来了啊！请坐请坐！” 红姐看着乱糟糟的小店面，嫌弃道：“哪有地方坐啊！”接着一屁股坐在一个大纸箱上。 不愧是重量级人物，大纸箱一下子被压垮了下去。 她扬起白皙胖乎乎的手，道：“几个百货商场都说卖得不错，毛衣刚上架，很快就卖开了。妹子，小哥，你们这毛衣还是挺不错的。” “这些更不错！”薛凌拿出一件样品，递给她，介绍道：“款式更好看了吧？毛线就还是一样。” 红姐眯着眼睛打量，用手摩挲来去。 “确实好看了一点点。不过啊……你们这价格就是太贵了些！” 薛凌笑呵呵道：“我们这是帝都来的货，又要成本费又要路费，不容易啊！你如果喜欢，就请继续支持。” 红姐拍了拍毛衣，财大气粗道：“五万我都要了，算便宜些吧！” 阿虎和薛凌对视一眼，转而摇头赔笑。 “对不起，早些时候有人拿了两千件，装在几个箱子里拉走了。” “啥？！”红姐一听就不乐了，没好气道：“不是说了吗？我来之前不能卖！我得先挑啊！” 薛凌苦笑：“红姐，怪只怪这批毛衣太抢手了，我也想把货留给你，可架不住顾客死缠烂打抢着要啊！实不相瞒，上一次的毛衣来了不到一天，全部卖光。刚才还有回头客过来，我实在是不好意思，才答应给了他们两千。” 红姐撇撇嘴，哼道：“两千就算了，其余的你算便宜点儿，我通通拿了！” 薛凌又再次苦笑，解释：“大姐，这一款更好看，这些图案设计起来很麻烦，所以厂家给我们的价格比之前要高一点。我本来也得卖高一些的……如果你都要了，我就算便宜一点儿，还是老价格七块。” “七块？”红姐啧啧两声，道：“都说了一整批都给我，还不能少个几毛吗？妹子，你怎么一点儿情面也不给啊？忒没诚意啊！” 第324章 买卖成 薛凌一点儿也不急，斯里慢条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货单。 “大姐，你看！刚才我卖的两千件毛衣，可都是每一件七块半。我算你七块，是不是便宜了五毛啊？这次的货跟上次不一样。” 红姐笑了，低声：“妹子，你应该听附近的人说起我吧？我是好几家百货公司的供货人，只要我看上的货，那铁定是有好出路的。咱如果能合作愉快，那你以后的货可就不愁没人要了啊！” 薛凌忙不迭点头，道：“我懂，您这是要光顾我。只是，我这进货贵，运费也贵，已经是便宜五毛了，您不能让我亏本啊，是不？” 一旁的阿虎忙道：“就是就是！我们这是走航班来了，运费老贵了！” “啥？坐飞机来的？”红姐惊讶问：“那你们可是真有钱啊！” “不是。”薛凌笑呵呵道：“如果我们有钱，就没必要在这里苦熬日子了。我们这货都是帝都来的，又都是贵重物品，所以只好走更好的渠道，这样快些，也能赶紧趁着春季将毛衣卖出去。” “也是！”红姐咕哝道：“不过毛衣也不怎么怕，春季过了，不还有秋季吗？冬季还在大后头呢！” “您这话是开玩笑吧？”薛凌笑道：“我们搞服装的，最怕的就是流行的款过时了。这是今年最流行的毛衣款，下次秋季我们要生产的就是明年春季的款了。我订货的这个工厂，订单都得到秋季了。我爸跟他是老朋友，他都只肯给我这两批货，因为订单实在太多。卖完这个，我接下来两个季度也就没毛衣卖了。这边的货就交给我这大兄弟卖，我要回荣城去了。” 红姐瞥了她一眼，压根不相信。 “你前天还说就这么一批，还不到两天就又来一批，骗人吧！指不定再过两天就又来货了！” 薛凌指着箱子下的厂址和联系号码，笑道：“你要是不相信，可以直接打电话过去问。这是帝都经济开发区的厂址。你瞧外头那几箱次品货没？那是我们自家厂的地址。” 红姐瞄了一眼，转而又看向外头。 “次品？啥意思？不及格产品吧？” “对。”薛凌答：“一件两块，任挑。” 红姐一时好奇，走了过去，拧了几件上来看。 “哟！这不是去年秋装吗？还有今年流行的春装！看着挺好的，次在哪儿？我倒没看出来。” 阿虎答：“一些不能穿的，我们都挑了出来不卖。这些都是一点儿看不出来的小瑕疵，穿进来差不多，所以才拿出来卖。” 红姐用胖大腿踹了纸箱一脚，问：“这儿几个箱子一共多少件？好几千吧？” 阿虎连忙掏出单子，解释：“早些时候卖了五百件，只剩三千二百来件。” 红姐道：“给我包起来，我都要了。” 阿虎眨巴眼睛问：“那您还要毛衣不？” “要！”红姐粗声：“七块，四万多件都得给我。让你嫂子出来，我跟她去银行汇款去。我去李记那边找人来接货，你都给我准备着！” 阿虎乐呵呵道：“好勒！大姐，我一看你就发现你是有富贵相的！瞧，这一出手不简单啊！” 红姐“嘻嘻”笑了，拍了拍腰包。 “我哪算有钱啊！我这些都是要送百货公司的，我顶多赚一点儿小皮毛。不过嘛，数量越大，我就越能赚，也就图个数量多。” “爽快！”薛凌跟她握了握手，笑道：“合作愉快啊！以后我这小店还有什么衣服，靠你光顾了啊！” 红姐压低嗓音：“说实话，你这衣服款式不错，我才要买的。我那走的都是百货商场，弄一些太普通的货色，谁要买啊！你这些次品我拿给我乡下老弟去卖，应该也能赚一笔的。妹子，不管卖什么，这个质量是最重要的。” “是，多谢指点。”薛凌给她竖起大拇指。 红姐下巴一扬，道：“走，找个车，咱上银行去。” “我外头有车。”薛凌拿了钥匙，也拿了包，道：“我载你过去吧！” 红姐眯眼打量她，呵呵道：“这妹子不错啊！连车都会开！年轻又漂亮！还懂得赚钱！你爱人是捡到宝了啊！” 两人去了银行，很快将账转好。 回到摊点的时候，阿虎已经跟李记的小刘老板在出货。 红姐“哎哟！”一声，道：“这位兄弟这么信得过我啊！不错！” 阿虎不是想到什么，晦涩一笑。 “咱出门在外，讲究的就一个‘信’字。你都已经跟我嫂子去转钱了，我就没必要再等下去，直接叫人来接货。给你省时间省麻烦啊！” 红姐给他竖起大拇指，点头道：“你这小哥是个能交朋友的！” 一旁的小刘老板笑道：“他是我老乡！人好得很！” 小刘老板叫了两个人来帮忙，十几分钟后都将货搬上车。 红姐坐上车，挥挥手离开了。 薛凌和阿虎一人各买一盒饭吃午饭。 不料昨晚两人都没怎么睡，外头的饭也不美味，吃得味同嚼蜡。 阿虎啃着吞下去，薛凌被程天源养刁了胃口，确实怎么也吞不下去。 她干脆出去买一碗牛肉面，吃了半碗。 “阿虎，里头宽敞下来了，你把门关上去睡，我也回旅馆去睡。店下午就不开了。” 阿虎点头应好。 薛凌将车开去旅馆门口，上楼关好门窗，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倒头就睡，睡得极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暮西山，到处灰沉沉一片。 她开了店，在床上迷糊坐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清醒一些。 倒了一杯温水喝下，发现饥肠辘辘，脑袋也还累晕晕的。 出门在外，她不敢不小心，将东西都搁在被窝里睡着。 出了门，她径直开车往批发市场去了。 好些摊点都已经关门，阿虎正在满头大汗清货，店里还坐着三个人，磕着瓜子聊话。 薛凌连忙上前，问：“阿虎，怎么还开门啊？” 阿虎苦笑解释：“我下午睡了一半，这三个梅城的兄弟来敲门，说要买三千件春装。我这刚清点完，他们也叫车过来了，一会儿运出去就行。” 薛凌啧啧摇头：“辛苦你了啊！晚上你得好好歇息才行。” 阿虎罢罢手，转身又忙开去了。 三千春装卖出去后，薛凌清货写单子，还将钱仔细清点。 “太晚了，这一万多块没法去银行存了。” 不料没人应声，静悄悄的。 薛凌撇过脸，见阿虎歪倒在纸箱上，睡得沉沉的。 她叹气轻笑，扯过旁边一件淘汰的次品，盖在他身上。 第325章 新计划新方向 隔天一早，薛凌就出发去银行，将尾数都存了进去。 她给薛爸爸打去电话，说已经将这一期的货款汇给他。 薛爸爸笑问：“毛衣卖得好不？” 薛凌低声：“货前晚到，一个早上就都卖光了。” “哟！这么好卖！”薛爸爸微笑低赞：“难怪小郑那边订单不断，每天都忙得很。” 薛凌忍不住提醒：“老爸，这一行业确实很不错！在我们国内目前是一个空缺点，你不如也投资一个吧！让人家小郑给你开开路啊！” 薛爸爸叹气拒绝了，“我手头上这个服装厂已经够忙，现在还有‘凌云’分厂，还有第三分厂。两个分厂都得雇人帮忙管理。你妈和我这大半个月都住在厂里，连家都没得回。你爸我年纪够大了，就不能让我歇口气啊！” “那我来吧。”薛凌道：“我已经了解过了，像这样的机器国内很少，大多数都是半自动的。y国就有全自动的，非常先进。” “别异想天开啊！”薛爸爸低声：“人家y国的机器不轻易卖这边的。技术什么的，都严格得很。小郑也是多次想要去购入一些y国机器，扩大规模，可买不到啊！他那些机器是他的一个朋友买回国的一批废品，组装改起来用的。” “我有其他办法啊！”薛凌嘿嘿笑了。 薛爸爸道：“啥办法？你说说看！我一会儿帮你问小郑去。我约了他一块下棋。” 薛凌压低嗓音：“去我国南方的xh城买。” “什么？！”薛爸爸吓了一跳，似乎猜到了她的办法，忍不住笑了：“可以吗？” 薛凌答：“当然可以，不过得走水路离开，用大货轮装。” “你咋知道的？”薛爸爸问。 薛凌讪讪，支吾：“我听一个xh的朋友说的。” 上一辈子她在南方做生意多年，经常往xh城转圈，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买，能买到什么，走什么样的途径最适合，她都是一清二楚的。 薛爸爸连忙道：“你别走开，半个小时后打过来，我让小郑跟你聊一聊。他跟我说了，这些机器都是废品组装起来的，肯定用不了多久，他早就想买进一批机器办多一个厂，可惜一直没机会。” 薛凌嘿嘿笑了，道：“买机器没问题，我可以去帮他跑成这一趟生意。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你想跟他合作？”薛爸爸苦笑：“你在荣城离得大老远的，我和你妈都忙，料理不来啊！” 薛凌答：“我要入股，带着全自动的机器入股分成。” 薛爸爸迟疑片刻，低声：“我跟他说说看。小郑这个人是贫穷人家出身，为人很谦逊，说话也好聊得很。” “那你去喊他过来。”薛凌道：“半个小时后我打过去跟他聊。对了，你把我家里的电话号码给他，也把他的号码给我，这样我们以后方便联系。” “成！”薛爸爸满口应下。 半个小时后，薛凌准时拨打去老爸的办公室。 接听的人是一个陌生的敦厚男声——“小薛吧？我叫郑三远，你可以喊我老郑。” “郑叔叔，你好！”薛凌笑呵呵攀关系：“你跟我爸是朋友，大我二十多岁，喊你一声‘叔’才对。” 郑三远笑了，温声：“刚才你爸爸过去找我，我一听你有好消息，立刻就跟他过来了。” 薛凌道：“叔啊，我是一个急性子的，有什么事都憋不住，本来可以等其他时间再跟你说的。” “不不不！”郑三远笑道：“这件事我比你还要急上几百万倍。小薛，你若是能帮叔叔解决这个难题，叔肯定不会亏待你。” 薛凌喜欢这样的爽快人，低声：“叔，实不相瞒，你用的这些机器都是淘汰的产品，技术已经太落后了。y国机器织毛衣已经风行一百来年，技术比咱们先进。以前国内没这方面的需求，也就没这样的技术和机器。咱们要想先占据市场，就得先得到先进的技术和机器。” “对对对！” 薛凌继续道：“先进的技术和机器咱们不行，那就只能借鉴去买。去y国买会非常麻烦，现在做外贸生意的市场还不够成熟，看我老爸的‘凌云’分厂就知道了。如果是去买人家的机器，那就更不可能。” “确实如此！”郑三远苦笑解释：“我试过好多途径，连y国都去过了，就是买不回来，人家这是技术，不动辄卖的。” 薛凌低低笑了，解释：“可xh城那边有得卖，而且数量不少。” 郑三远惊讶问：“小薛，那你能过去买吗？不得去做签证什么的吗？听说很麻烦。” “我有办法去做。”薛凌很有信心道：“我对南方很熟悉，也认识相关渠道的朋友，可以找她带我去买，随后用货轮运去帝都海港。” “真的？！”郑三远惊喜不敢置信。 薛凌笑了，解释：“叔，我老爸他不是爱吹牛的人，我也不是。我能跟你这么说，是因为我打从一开始就想着跟你合作。” “这个容易容易！”郑三远痛快道：“有钱大家赚。我现在一共有二十五台，一天只休息四个小时，工人三班制，可货单总是赶不完。这不才二月份吗？我的订单都已经排到年底了。” 薛凌问：“你那个厂子够大吗？加多三十台够地方放吗？” “不够的。”郑三远叹气解释：“仓库啊，囤货区啊，加上人工食堂和住宿，这边已经够窄了。如果能买到机器，我就赶紧去租厂地去。” 薛凌想了想，问：“你的厂子附近没地了吗？我记得开发区那边好像还有一些空地的……” “被你爸爸买了。”郑三远答。 薛凌：“……” 自家老爸原来还将那些厂地都给买了——厉害啊！ 她转念一想，笑道：“那就在那空地上建吧！我跟我爸爸说一声，那地他暂时没要用的准备，让他先借我用上。” 郑三远不好意思笑了，低声：“这……还得跟薛大哥商量一下。小薛你放心，只要你能搞到机器，咱们两家就肯定能合作愉快。” 薛凌应好：“那就这样先说定了。回头我们接着联系啊！” 这时，薛爸爸来听电话，薛凌告诉他，说发多三万件春装来省城，留给阿虎在这边慢慢卖，她要先回家一趟，然后南下去xh城。 薛爸爸忍不住有些担心，问：“不还得办证吗？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啊！南方人做生意精明得很，你要小心啊！” “爸，您放心吧！”薛凌笑道：“我会跟你保持联系的。” 第326章 等你回家 阿虎身体壮，休息一晚后，很快又生龙活虎了。 “嫂子，你要回去啊？自己开车回吗？” “对！”薛凌一边算数，一边道：“接下来还有一批春装过来，只有三万件。你得留在这里慢慢卖，辛苦你了。” “不辛苦。”阿虎笑呵呵道：“下午过后就没什么人了，我每天都能休息大半天呢！” 薛凌解释：“我已经将这边的公共电话和你的姓名报给了我爸爸，如果那边来货，秘书会提前通知你的。” “好嘞！”阿虎道：“只要有钱，那家伙巴不得咱们能天天打电话呢！哈哈！昨天我还给他一包烟，那家伙机灵得很，问了我一大堆事。” 薛凌笑道：“跟四周的人打好关系，总归还是有好处的。对了，这批春装还没卖完，暂时没法给你分成。但毛衣已经都好了，前期是三万件，后面是五万件，一共是八万件。我一件赚两块，运费不必我们付，我们只付给小刘老板一百五十块。算了一下，我们整数赚了十六万，你能分到一万六。” “哦……”阿虎目瞪口呆，转而哈哈笑了。 “嫂子，这玩意真赚钱啊！怎么就订不到货呢？如果有的话，我们再卖它个一个月，那可就发大财了啊！” 薛凌忍不住大笑，解释：“人家老板的机器落后，机器也不多，订单都得做到今年冬天了，实在是给不了我们货了。这个问题，他比我们还着急。” 阿虎罢罢手，道：“嫂子，钱先存你那边。你前阵子拿给我相馆的分成，我还够花一阵子的。” 薛凌点点头，问：“你的身份证在吧？” “在。”阿虎从裤兜里摸了出来。 薛凌解释：“出门在外，一定要将身份证揣好。你陪我去一趟银行，我给你开两个账户，一个存你的私人收入，一个存这些货款。每天收了多少钱，尽量都存银行去，不要搁在这里。这里人多口杂，不是能放钱的地方。” “对对！”阿虎道：“那我把门关了，立刻跟你去办。嫂子，我的私钱不如还是搁你那儿吧，你如果需要花……” “我需要花的地方多着呢！”薛凌哈哈笑道：“你自己的钱自己收着吧！” 两人匆匆去了银行，开了两个账号，一个存入一万六，另一个则留着存每日的货款。 随后，两人回了旅馆，薛凌提了行李出来。 “我的衣服都还没发洗，带一大堆脏衣服回家！” 阿虎忍不住提议：“嫂子，要不咱们去那边市场逛一逛，买一些省城的东西回荣城，听说那边有一个水果市场，每天有好多南岛的水果过来。我们买点儿尝尝，如果好吃，我就买一些，你帮忙带回去给我老娘吃，还有阿民他们。” “好主意！”薛凌道：“这边的天气还冷得很，大冬天都没什么水果吃。如果能吃到南岛的水果，那才是稀奇新鲜事儿！” 于是，一拍即合的两人匆匆又去了水果市场。 水果市场非常繁华，南北水果都有，除了空气里有不少腐烂水果的臭味，其他都非常好。 薛凌买了几大袋南岛西瓜，阿虎买了一些龙眼。 阿虎羡慕道：“听说南岛一年四季都有水果，哪一个季节都能长水果——真好！哟！这些龙眼真甜！咱们那边非得等到夏天，偶尔才能看到一些摊主卖。” “龙眼和荔枝南方最多。”薛凌解释：“这边不多。” 提到南方，薛凌顺带解释：“阿虎，接下来我要去南方一趟，时间具体不知多久，我会不时打电话给你，看看需不需要补货什么的。” “好的。”阿虎忍不住问：“嫂子，你要去南方做什么？开车去吗？” “不。”薛凌笑道：“坐船去。这几天累得很，我回去休息几天，然后就坐船南下。我想去买一批机器回帝都，希望能顺利。” 阿虎听说她要一人南下，很是不放心。 “嫂子，这边服装批发我走不开，你还是让阿源陪你去吧。你一个人女人在外，还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还是多一个人陪着比较妥当。” “看看吧！”薛凌低声：“现在城里两家商店都靠源哥哥一人在进货，他如果走开太久，两家店根本经营不了。我这一去长则一两个月，短也得大半个月。时间太长了，不好拖着他一块去。” 阿虎压根不放心，皱眉道：“嫂子，你不要逞强啊！南方人生地不熟的，不好一个人去。” 薛凌连忙解释：“我去找一个老同学，她是南方人。有她陪着，我才有信心将这件事完成。我不是单独一个人，放心吧。” “那就好。”阿虎道。 “对了！”薛凌问：“我们小店的招牌还没好吗？得赶紧催着办，让顾客们认得店名，以后才好找。” 阿虎答：“后天就能好，说是一周就送过来。哈哈！我们‘大众服装店’已经开到省城来了！以后啊，争取开到全国各地！” 薛凌听到哈哈笑了。 送阿虎回批发市场后，薛凌开车回荣城。 下午三点多，她开得有些快，半途停下加油，其他时间都在开，到荣城的时候刚好六点。 傍晚时分，小区里头菜香味儿弥漫。 薛凌看到自家的吉普车，欢喜将它也开过去，凑在一块。 明天早上还得去阿虎工作的交通部一趟，赶紧将牌子给挂上去。 她提着两大袋水果，肩上背着旅行袋，兴冲冲进了电梯，很快到了五楼。 “我回来了！回家咯！” 程天源最先听到她的嗓音，打开门冲出来，惊喜盯着她看：“怎么回来也不先打个电话？” 见她身上满满都是东西，连忙上前来，帮她提着水果。 刘英抱着小然然，欢喜奔了出来。 “凌啊！终于回了！然然，妈妈！看！妈妈！” 小家伙愣愣看着薛凌，好半晌“嘎嘎！”笑了，往薛凌扑了过来。 薛凌一把抱住他，满心的欢喜和激动。 小然然搂住她的脖子，小胖手抱得紧紧的，似乎在害怕她再次离开，整个小脑袋往凌凌的肩窝挤。 “呀呀……” 薛凌喉咙一酸，瞬间红了眼睛。 程天源将水果递给赶出来的妹妹，见她们母子如此，一时心疼不已，上前搂住她的肩膀。 “媳妇，大伙儿都等着你回家，快进去吧。” 薛凌吸了吸鼻子，忙不迭欢喜点头。 “嗯！” 第327章 竟离婚了？！ 上一次离家几天，她还没太难受。 这一趟也是四五天，顾着赚钱累得很，都没时间想老公和儿子，直到来到家门口，才发现不是不想，而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薛凌吃着香喷喷的饭菜，看着笑脸迎人的家人，心里甜滋滋的。 程天源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压低嗓音：“晚上有空也不打个电话回家，这几天晚上我和儿子都守在客厅等你的电话。” 他眼里的嗔怪和不满很是明显，如果不是自家老妈和妹子在，他都想直接将她扛回房间，好好教训一顿。 薛凌苦笑：“没法子，实在太忙。出门在外，找个公共电话都难。旅馆那边有电话，可是人来人往，常常好几个男人守在一旁等电话，我一个人女人住在外头，不能往人多的地方凑。” 程天源听罢，什么不满都烟消云散。 “安全最重要，打不打电话无所谓，反正有什么事咱等你回来再好好聊就成。” 一旁的程天芳满脸兴奋，问她生意怎么样，问阿虎是否一块回来，又问她是不是还得去忙。 薛凌答：“生意还不错，阿虎现在留在那边，长期驻扎在那边，得有空了才能回来。我在家里待几天，然后要南下一趟。这一次，估计要去挺久的。” “啥？！南下？！”刘英忍不住问：“你要去南岛吗？陈妹子都已经过来了！对了，你还不知道她过来吧？” 薛凌点点头：“知道她过来，还是妈您告诉我的呢！她还住在咱们楼下吧？对了，怎么没上来一块吃饭啊？” 众人脸色有些怪，互看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薛凌一下子发现了异常，问：“怎么了？” 程天源敲了敲碗，道：“你刚开了那么远的长途回来，先吃饭。吃完我再告诉你。” 薛凌确实早就饿了，中午吃不怎么抱，还吃了一些酸涩水果，开车两个多小时，早就饥肠辘辘。 看他们似乎不好说出口，她没勉强。反正她已经回来了，随时下个楼梯，就能跟陈水玉见上面。 山越多半是一块过来了，两口子一块吃饭，所以才没上来这边蹭饭。 她扒拉米饭，吃得非常快。 程天源一边吃，一边给她夹菜，低声：“慢点，慢点儿。” 刘英禁不住心疼，低声：“凌啊，你瞧你，出去几天就瘦了一小圈，上次瘦一回，这次又瘦了一圈——看着就心疼！” “没事。”薛凌笑呵呵道：“就当是减肥嘛！我回来吃几天，很快就恢复了。在外头东西不新鲜，偶尔忙起来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回家了三餐正常，一下子就能胖回来。” 程天芳叹气低声：“嫂子实在辛苦……” 这时，小然然咿呀不满了，甚至哭了起来。 刘英连忙搁下碗，道：“我吃饱了，我去抱小然然，你们接着吃。阿源，给凌凌夹多点儿卤肉，吃她吃多些，你们让着她点儿。” 薛凌连忙笑道：“我吃好多了呢！大家一块吃，一块吃才好吃。” 吃完饭，薛凌赶紧将自己的衣服拿去洗手间泡。 程天源跟了过来，道：“搁着，晚点儿洗完澡，我一并洗了。” 薛凌忍不住问：“儿子呢？” “他喝了奶，睡着了。”程天源答：“妈说他下午几乎没什么睡，一直要去阳台看船。刚才喝了一瓶奶，睡得很沉。” “我去看他。”薛凌道。 “看他做什么！”程天源捏住她的纤腰，往怀里一扯，低声：“他都已经睡着了，妈抱他去了对面。阿芳在洗碗，我给你煮了热水，一会儿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早点儿歇息。” 薛凌忍不住苦笑：“怎么？我看起来很累很狼狈吧？” 他无奈叹气，捏了捏她的俏鼻。 “不用看就知道，你说有多明显？周身臭烘烘，连头发末梢都一点儿精神没有，我还能怎么说？” 薛凌连忙推开他：“你等我，我立刻去洗澡洗头。” 程天源将她按住，低声：“你去找衣服，我给你提水去。一会儿我帮你洗头。” 薛凌甜甜笑了，忙不迭点头。 程天芳洗完碗后，背着书包去了隔壁。 程天源煮了两大锅热水，帮着她洗头，差点儿连洗澡也帮了。 两人洗了澡，他一边帮她擦拭发丝，一边听她讲这些天究竟做了多少事，赚了多少钱。 程天源很是惊讶，“想不到机器也能织毛衣，而且这么受欢迎！一向都是自家弄一些图案织起来，机器能治得更密更细致，想想也觉得新鲜，难怪那么多人买。” 薛凌附和点头，笑嘻嘻道：“所以，我打算接下来要赚这一行。” 程天源忍不住笑了，问：“哪里来的机器？哪里来的厂房和工人？这样的机器，也不是谁都能操作的吧？” 薛凌笑而不答，嘀咕：“等我成功了，这些答案你自己去看。对了，车子已经在楼下了，明天去交通队找一个车牌挂上。” “好。”程天源温声：“明天你睡个饱，我替你去办。” 薛凌懒洋洋依偎在他大腿上，迷糊：“我这几天都睡不够，确实需要好好饱饱睡一觉。源哥哥，你想不想我？嗯？” 程天源宠溺低笑，捏了捏她的俏脸。 “你觉得呢？我和儿子每天晚上都等在客厅，父子两人眼巴巴盯着电话看。你不在被窝里，我晚上还要辗转半个多小时才能睡下。薛凌同志，你说我想不想？” 她嘻嘻咯咯笑了，蹭了蹭他健硕的胸膛。 “接下来我还要忙上一两个月，估计你还得继续想多一阵子。” 程天源挑眉问：“你真的要去南岛？山越他们夫妻的事，你都知道了？” “不是啊！”薛凌答：“我是要去xh城，不是去南岛。” 她疑惑问：“怎么了？山越他们夫妻出事了？你们刚才的表情怎么都怪怪的？” 程天源剑眉蹙起，低声：“具体怎么样我也说不清楚。那天陈姐打电话来家里，说她隔天下午会到。我去码头等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接到她。她精神很差，脸色很难看，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 “直接送医院啊！”薛凌皱眉道：“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 “你别急。”程天源解释：“她只说她是晕船难受，睡一觉就没事。我送她回来，妈煮了白粥给她喝，她喝着喝着，突然就哭了……说她跟山越已经离婚了。” “什么？！离婚？！”薛凌吓了一跳！ 他们两个去年年底不还你侬我侬好好的吗？怎么回去过个年，就连婚姻都不要了！ 第328章 珍惜眼前人 程天源点点头，低声：“这是她亲口说的。” 薛凌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知怎么开口。 程天源解释：“这两天她不怎么舒服，一直在楼下休息。昨晚中午我回来，妈说陈姐的病似乎没好，吃不下也睡不好，我连忙下去看，见她的精神实在太差，所以将她送去了医院。” “还是原来的妇产科肖主任，是吗？”薛凌问。 “是。”程天源答：“是她自己坚持要那个医生的，我便送了她过去。到了诊室门口，她自己走进去，让我离开。她说里头是妇产科，男人进去不方便，我也不好多待便出来了。” “那……她现在还在医院？”薛凌问。 程天源点点头，解释：“今天早上我去看她，她在睡觉。护士小姐说她需要住院一阵子，不过她生活能自理，不必看护。跟她同病房的一个大姐正准备要生孩子，我不好待久，只好赶紧退出来。” 薛凌听得心烦意乱，又问：“那山越哥呢？他一个电话也没有？” “陈姐貌似不想开口说他，心情一直很差。”程天源答：“新店昨天刚开张，我也是忙得很。你不在，妈又得带小然然，她一个妇人，我照顾她也不方便。” 薛凌轻吁一口气，道：“我明天去医院看她。如果需要的话，我就留在那边照顾她。” 程天源压低嗓音：“在我们这边，还很少有夫妻离婚的例子。在农村更是少见，所以我妈觉得很不可思议，暗自骂山越很没良心。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夫妻之间的事，谁能说出个对错来？我们不了解内情，更不该乱说。所以我嘱咐她和阿芳不能乱开口，她们刚才就没跟你多说。” “那是。”薛凌叹气低声：“他们是少年夫妻结合，风风雨雨走过二十来年，尝遍婚姻的酸甜苦辣，本该以为怀上孩子后，应该就一帆风顺了，谁知……怎么半途而废了！”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他们不说，其他人不明所以，也不好判断错对。 但想想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这么断了，任谁谁都是接受不来的。 程天源也了解他们夫妻这一路走来不易，忍不住皱眉：“以前父母反对，两人一无所有都能坚持走下来。怎么现在有钱有房了，反而却走不下去？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薛凌低低苦笑，解释：“有一点儿我们忘了说了。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们不是他们，自然无法理解他们的苦楚。在我看来，生活有那么多的困难，如果都一味儿是前进的困顿，那只要努力勤奋去做就行。最怕的是情感上的难处，解决不了，搁在心里头发酵难受，直到最后不得不爆发，甚至是一发不可收拾。” “你是指陈姐和山越的家人不和的事？”程天源问。 “应该是。”薛凌低声：“陈姐一直不喜欢山越哥的家人，尤其是他的婆婆。上次他们两人差点儿闹离婚，就是因为她婆婆嫌弃她不会生孩子。矛盾一天天积累，直到尖锐得一发不可收拾，就只能一拍两散了。” 程天源皱眉轻叹气，道：“你明天开车去看她，跟她好好聊一下，陪着她。也许说开了，身体好了，精神就会好起来。” “你还没告诉山越哥吗？”薛凌问。 程天源答：“陈姐说不要告诉他，说她已经离婚了，跟他再无瓜葛。我……我也只能不说，毕竟生病的是她，她有权让不让人知道。” “奇怪了。”薛凌忍不住嘀咕：“陈姐她如果离婚，按理说应该回她的娘家去，或者找地方做生意，怎么反而往我们这边跑？” 程天源也想不通，猜测道：“估计是想来拿货吧！” “应该不是。”薛凌解释：“如果是来拿货，她肯定会提前联系我订货。” “也是。”程天源低声：“她只字不提拿货的事，一味儿沉默不语。” 薛凌长长吁一口气，抱住他精壮的腰。 “经历了好多事，我只想对她说，有些事远远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再美好的东西都不如珍惜眼前人。古诗云，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也只想跟我爱的人，白首到老不相离。” “不会的。”程天源俯下，亲了亲她的额头，“只要我们保持本心，绝不会到那个地步的。别乱想。” “嗯。”薛凌靠在他的怀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程天源听她呼吸平稳均匀，猜到她已经熟睡，微微心疼她实在太累，就连说话也能睡着，轻手轻脚抱她睡好，帮她盖上被子，让她能舒舒服服睡着。 他将房里的灯关少一盏，转身去阳台洗衣服。 她出去几天的衣服都没洗，他一并手洗上来，然后晾在阳台上。 忙完后，他煮了水进保温瓶，去厨房和面做包子，随后搁在厨房内侧，等着明天老母亲过来蒸。 随后他收拾干净，换了宽松的衣服，进房间睡下。 习惯她在身边睡着，这些天她不在，他总觉得身边空荡荡的，很是不习惯。 如今她回来了，内心多了一股不可言喻的踏实感，让他倍感安心。 他在暗处打量她，看了好一会儿，发现睡意朦胧来袭，很快也闭眼睡了。 …… 隔天早上，薛凌醒来后已经是七点多。 程天源已经开店去了，程天芳也去上学了，只有婆婆在客厅陪着小然然玩。 薛凌抱着儿子玩了一会儿，才去吃早餐。 “哟！菜包子和肉包子！好吃！” 刘英笑呵呵解释：“都是阿源昨晚做的。你喜欢早上吃包子，他特意做给你的。” 薛凌心里甜滋滋的。 “妈，我一会儿要去医院看陈姐。麻烦你看好小然然，我多半得傍晚才能回来。” “去吧。”刘英长长叹气，低声：“她一个女人出门在外，没一个亲人在身边关心，多可怜啊！” 薛凌吃饱后将自己的斜包收拾好，该收好的收起，随后匆匆下楼。 新车已经被程天源开走了，她开了老吉普车笔直去了医院。 医院人来人往，她向护士打听后，很快找到了陈水玉。 她脸色苍白，瘦削得很，躺在病床上，正百无聊赖看着窗户发呆。 薛凌进了门，低唤：“陈姐……” 陈水玉慌忙撇过脸，转而微微笑了。 “凌凌，你——你回来了？” “对。”薛凌凑了上前，解释：“我昨天晚上到的家。听家里人说你不舒服在这边住院，赶紧过来看看你。你……现在什么情况？好些了吗？是什么病？什么时候能出院？” 陈水玉摇头，扯开一个虚弱笑容。 “我孕吐太厉害，总是吃不下。医生说我年纪有些大了，让我留在这里养胎，等情况稳定了才能出院。” 薛凌呆住了！ 她……怀孕了！ 第329章 死鸭子嘴硬 薛凌脑袋里乱哄哄的，一时根本反应不过来。 她和山越的感情那么要好，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又是二十来年的夫妻，现在经济又好了，有房有车，如果非说缺点儿什么的话，那应该便是两人还没有孩子。 既然她已经怀上孩子了，怎么还离婚了？！ 简直不可思议啊！ 陈水玉见她愣在原地，虚弱微微一笑。 “他……不知道。我没告诉他，一个人北上过来的。” 薛凌皱眉问：“你们究竟怎么一回事啊？过年回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我虽然跟山越哥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他对你怎么样，我算是很清楚。他是真心爱你这个老婆的啊！” 陈水玉被她这么一说，眼眶一下子红了。 “他是爱我，可他的家里人不爱我。我爱他，可我不能为他生下孩子，还常常跟他妈妈吵架。我也不是一个好妻子。” 薛凌知晓怀孕的人不能太激动，连忙凑了上前，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喝。 “陈姐，眼下你一个人在这边，我……我们虽然是好朋友，但有些事还是得亲人在身边，这样会比较方便些。你也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 陈水玉却有些迷茫，低声：“我也不知道找谁好。我的兄弟姐妹都已经结婚，各自有自己的家庭，他们有些要忙赚钱，有些要照顾家庭和孩子，天天为生活奔波劳累。我这样子估计得一两个月，都不敢找他们来帮忙。我现在能动能自理，暂时不想麻烦他们。” 她喝了一口水，叹气解释：“我回南岛的时候，越哥哥来接我，载着我回家，还给我做了一桌很丰盛的晚餐，跟我讲我们今年一共赚了多少钱。临过年的时候，他爸爸和妈妈来了，说要来陪我们过年，然后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过了年后，我们就去办离婚。” 薛凌皱眉问：“山越哥他同意离婚？”简直不可思议！ 陈水玉虚弱微笑：“他没什么不同意的。他爸妈说了，他都三十多岁了，如果再不生个娃，以后没个后代，下半生就没着落了。他妈妈还说，拿了我的生辰八字去算卦，说我是一个福薄没儿子命的女人，不值得要。他爸爸劝他说，以他现在的钱财，想要娶什么女人没有，大把年轻女孩子愿意跟着他，给他生娃。” 薛凌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样的父母啊！竟用这样的理由怂恿自家儿子离婚！真特么过分！ 陈水玉闭上眼睛，掩下眼角的泪光。 “我这个人啊……也是一个脾气拗的。你跟我接触的时间不短了，也知道我不是一个能忍让的。可我就是这么一个人！我忍不了他父母的挑拨，忍不了他们对我的厌恶，天天跟他吵。最后他也烦了，干脆同意离婚。” 薛凌轻拍她的肩膀，转开话题问：“孩子有多久了？现在大概多少天？” 陈水玉轻抚仍平坦的小腹，低声：“应该是我刚回去的时候怀上的。医生说现在快两个月。肖医生很厉害，我猜我是吃了她的中药，身体恢复了，所以才能怀上。” “好好养着。”薛凌温声：“再过七个月，你就能生一个跟小然然一样的孩子了，属于你自己的孩子。” 陈水玉激动得泪光闪烁，解释：“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我只是心情不好病了，根本没往怀孩子这方面想。直到十来天前发现我的月事一直没来才知道的。我不敢大意，想着孩子是肖医生帮忙怀上的，还是过来问一问她，所以瞒着家里人说要散心，收拾行李匆匆过来。” “你年纪偏大，怀孩子不能大意。”薛凌低声：“三十岁以上的孕妇怀孕，都属于高龄产妇，还是要多加小心。” 陈水玉苦笑：“我以前坐多久的船都没事，谁知这一趟过来，应该是怀孕的缘故，整个人难受得要死。阿源去码头接我，我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昨天在家吃不下睡不好，幸好也是他送我过来。肖医生说我需要在这里养胎，如果一切正常再出院，如果不行，那就只能等到四个月稳定期后再出院。” 薛凌道：“你孕吐这么严重，吃也吃不下，还是住院好些。” “我今天已经明显比昨天好些了。”陈水玉解释：“医生开了保胎药给我喝，我喝完精神好了一些。” 薛凌放下心，微笑：“那就好。” 陈水玉拉住她的手，问：“听说你去省城开批发店？你瞧你，都瘦了。” “前后奔波了十几天，瘦了一点点。”薛凌反握她的手，道：“我接下来还得去忙，估计得一两个月后才能回来。陈姐，你一个人待医院……实在不行，还是得有人陪着比较好。” 陈水玉长长叹气，低声：“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当初离婚的时候，嚷嚷最大声的人是我，是我起的头，苦果我也只能一个人撑。” “不行。”薛凌拍了拍她的手背，劝道：“你和山越哥都是深爱彼此的人，只是一时冲动离的婚。你们只是缺一个孩子来堵住他父母的嘴，可你们已经有孩子了，所以不必怕。即便你不顾虑其他，你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 陈水玉听罢，皱起了眉头。 “我……是我提出离婚的，我还甩了狠话，说不想再看到他，不想再看到他一家子的恶心人。” 薛凌知晓陈水玉的火爆脾气和有些毒的嘴巴，轻轻摇头：“你只是一时冲动的话，做不得数。你可别现在逞一时脾气，以后可有得你后悔。你舍得山越哥去找别的女人吗？你舍得你跟他辛辛苦苦赚的钱给其他女人花吗？你舍得你肚子里的孩子以后没爸爸吗？” 两人本来就还深爱着彼此，如果拖下去，指不定拖出第三者来，那到时麻烦可就多了！ 陈水玉一把愣住，转而气呼呼摇头。 “不行！钱有一半是我的，他答应过要给我一半的！其他女人凭什么可以花我的钱！孩子……孩子不能没爸爸，他本来就是孩子他爸！” “就是就是。”薛凌见激将法一下子就奏效了，连忙劝她冷静，“所以，现在最要紧的是告诉山越哥，让他赶紧知道这个好消息，然后两人欢欢喜喜迎接这个孩子到来。” “我……我不去！”陈水玉咕哝：“我都说了，不想再看到他了……我怎么能主动去告诉他！他为什么不去找我？我在娘家住了大半个月，他压根连出现都没有！” 薛凌憋笑，道：“我去告诉他吧！这好消息就由我去跟他分享。” 陈水玉仍死鸭子嘴硬，闷声：“不用告诉他，指不定他早忘了我！” 第330章 激动的准爸爸 薛凌跟陈水玉要了山越的电话号码，然后匆忙找了公共电话，给山越拨打过去。 起初没人接听，薛凌就没坚持等，走出医院买了十几个大苹果，然后上楼去。 陈水玉见她回来，连忙紧张起来。 “他——他怎么说？” 薛凌憋笑，解释：“电话没人接听，估计是出门了，我晚些时候再去打。” 陈水玉不满低哼：“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元宵都过了一个月了，怎么也没见他过来跟你拿货！他还要不要赚钱啊？生意链如果断了，以后要衔接起来是那么容易的吗？” 薛凌不好得罪孕妇，连忙附和点头。 “是啊！我还等着他来跟我拿货呢！” 她跟隔壁病床的人借了一把水果刀，洗干净，然后削了一个苹果给陈水玉吃。 陈水玉没什么胃口，吃到酸甜的苹果，很快开心起来。 “哟！第一次发现苹果原来这么好吃！” 薛凌解释：“很多孕妇妊娠初期都会恶心吃不下，觉得酸涩的东西好吃，有些爱吃酸有些爱吃辣。我刚怀小然然的时候，也是爱吃酸，吃饭的时候还爱吃辣。” 陈水玉笑了，乐滋滋啃着苹果。 “小薛啊，再给我来一个，吃着感觉真好。” 薛凌却摇头，解释：“现在的天气还偏冷，你吃不下其他，不能一口气吃太多冰凉的水果。你如果喜欢，我晚些买几个回去炖猪骨，煮一锅营养酸酸甜甜的汤给你喝。” 陈水玉忍不住好奇问：“苹果还能炖汤啊？真的吗？这我还是第一回听到哎！” 薛凌点点头，解释：“苹果炖汤很好喝，对肠胃也好，吃起来很开胃。猪骨汤营养高，还含有钙，对孩子也好。” “那我要喝。”陈水玉苦笑：“这几天总是吃不下，护士姐姐打来的饭我都吃不多。” 薛凌道：“我下去给山越哥打电话，然后给家里打一个，让我婆婆熬苹果汤。家里的骨头和苹果都是现成的，一两个小时就能熬好。” 片刻后，她再度匆匆下楼，先给家里打了电话，让婆婆熬苹果汤。 接着，她又找出山越家里的电话，拨打过去。 一会儿后，山越来接听了，带着浓浓的疲倦感，貌似刚睡醒。 薛凌忍不住问：“山越哥，我是小薛啊！你是不是感冒了，怎么嗓音这么奇怪？还是刚睡醒啊？” “啊？小薛啊！你好你好。”山越疲倦低声：“我啊……都是。感冒一直没好，一直窝家里睡着。” “看病了吗？”薛凌道：“病了就得看医生，不能拖着。” “没看……”山越闷声：“不就感冒吗？迟早会好的，我一个大男人，还怕一点儿小感冒——咳咳咳咳！” 薛凌无奈笑了，问：“对了，陈姐在吗？年都过了一个多月了，那么怎么还没来跟我拿货啊？” 山越叹气，低声：“她……不在，回娘家了。我最近实在没心思赚钱，身心都累，而且是累得很。” 薛凌嘻嘻笑了，故意问：“累什么？为什么累？我打电话找陈姐，听说她早已经不在娘家了。” “什么？”山越闷声：“不在娘家，估计是去她其他兄弟姐妹做客吧。” “也没有。”薛凌道：“听说她离开南岛了。” “那她去哪儿？”山越的语气焦急起来，问：“离开南岛做什么？怎么没人告诉我啊？” 薛凌憋笑，反问：“对啊！你们是两口子，怎么她离开南岛你却不知道啊？” 山越长长叹气，颇无奈又难受。 “她跟我闹离婚……我一时拗不过她，就跟她离了。” 薛凌“啊？”一声，问：“你是假意离婚的吧？你和她恩爱那么多年，感情那么深，怎么舍得离婚分开！” “我——我是打算等她气消了，然后再去哄她回来的。”山越实话实说。 薛凌忍不住笑了，道：“你们这样子怎么能离婚？这是当儿戏玩吧？是吗？” “唉……”山越解释：“我被爸妈逼得脑袋乱哄哄，她还跟我闹，闹得我一时忍不住同意了，还真拉着她去离婚了。那天晚上回到家，我就后悔了。” “然后呢？”薛凌问。 山越答：“她收拾行李走了，我心烦意乱，心头气得很，把我爸妈给赶回老家去了，自己一个人喝酒解闷。春天来了，南岛的天气反复下雨，我不小心着凉感冒了。想着等我好了，再去她娘家哄她。对了，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她去——荣城那边了？” “是啊！”薛凌故意又道：“她来我们荣城了，而且现在躺在医院里。” “什么？！”山越吓了一跳，焦急问：“她怎么了？她的胃病又发作了？我——我去找她！” “且不要急。”薛凌道：“你现在感冒还没好，赶紧看医生吃药，不要过来以后把感冒传染给她。她现在怀着孩子，身体有些虚，千万不能感冒了。” “什么？你说……什么？”山越一急，连普通话都换成了家乡话。 薛凌哈哈笑了，道：“恭喜你！山越哥，你就要当爸爸了！陈姐已经怀孕了，快两个月了，现在在妇产科这边安胎。” 电话另一侧的山越瞬间安静了，连呼吸声也没有。 薛凌忍不住喂喂几声，笑道：“怎么？高兴疯了吧？陈姐说，这是过年前刚回到南岛的时候怀上的。怀孕初期她很不舒服，怕孩子有闪失，拿着行李来荣城找肖主任安胎。” “我——我——现在立刻去找她！”山越又气又急，粗声：“那臭娘们！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她这是要气死我啊！怀着孩子一个人去荣城！她的贼胆够大啊！” “别急别急！”薛凌笑道：“她现在的情况还算好，但不能太激动。你感冒得赶紧治好，可不能将感冒传染给她。你放心，这几天我们帮你照顾她。等你好了再过来吧！” “谢谢谢谢！”山越激动不已，“我——我立刻出门去看医生，订机票去省城，然后转车去找你们。小薛，先拜托你们了啊！谢谢……谢谢！” 薛凌挂了电话，陪着陈水玉直到中午，开车回家吃午饭，然后提了卤肉和苹果汤回了医院。 陈水玉吃着卤肉，开心笑了。 “好怀念刘阿姨做的卤肉——真好吃！不肥腻，加上这酸酸甜甜的苹果汤，我好像不怎么恶心了。太好吃了！小薛啊，谢谢你，我都好些天没吃这么欢了。” 薛凌哼哼两声，故意调侃：“等山越哥来了，让他把伙食费给交了啊！” 第331章 感情很好 陈水玉一向死鸭子嘴硬，冷哼：“他要是敢来，我就赶他走！讨厌死他了！” 薛凌假装没听到。 这大姐的小脾气，也就只有山越哥能好好体谅。 陈水玉吃了以后，护士过来给她量血压和胎心。 “没什么事，你刚吃饱，去外头走廊慢慢散步。晚一些记得午睡，不要乱走，傍晚我会端中药给你喝。” 陈水玉忙点头应好。 薛凌见她没什么事，便道：“陈姐，我先去忙了。天黑的时候我过来给你送晚饭。” “行！”陈水玉乐滋滋道：“外头买的饭难吃，我还是喜欢刘阿姨的手艺！” 薛凌点点头，带上餐具，开车离开了。 想着程天源的新商店她自开张后她还没去过，便径直往市区过去。 远远地，便看到商店门口装潢得很抢眼，“大家乐”三个大字又大又显眼，很是吸引人。 她低低笑了，将车子停在店外。 这个地方是源哥哥自己先看中的，后来还特意开车带她过来看。 首先，这里是一个马路交叉口，路上车多人多，如果居住住户，那可能会很吵，但用来开店却非常合适。 地方大，店还能开两个门，两侧都是大马路，不仅客源多，门口还能停车，占用一小截马路边。 他毕竟是做销售这一行出身的，对这一行的掌控非常好。 瞧，就单单这个门面，就足够吸引人了。 她打开门下车，踏步走进门。 地方比开发区的“大家乐”小了三分之一，货柜没摆那么多，但到处整理得整整齐齐，货品分类仔细，尽管货有些多，但给人很整洁的感觉，倒不显得拥挤。 “大姐，你好！买点儿啥？”一个漂亮的妹子快步走过来，热情问。 另一侧还有一个中年妇女，正在认真拖地。 薛凌笑了，顺势道：“买点儿……吃的。” 元爱华见她打扮时髦大方，长相艳丽，还开着一辆吉普车，内心暗自有些羡慕。 “你要买什么？我们这里吃的有糖果，还有一些姜糖。” 薛凌想了想，道：“各来一包。” 元爱华很熟悉拿了过来，微笑问：“你还要点儿其他不？” “来一条烟。”薛凌又道了牌子。 元爱华又很快取了过来。 这时，后方摆货的一个妹子匆匆走来，热情打招呼。 “大姐，就这些吗？还要点儿什么？我们这儿啥都有。” 薛凌微笑：“不用了，结账吧。” 看来这妹子是源哥哥昨天晚上说的那个会计妹子，叫李梅花，而另一侧负责打扫的大姐应该是房东的妹妹。 李梅花扫了一眼，一下子道：“这条烟十五块，这一包糖五毛，这一包七毛。一共是十六块二。” 薛凌掏出钱包，拿了钱。 李梅花很快找了钱，从一旁取出一个小网袋。 “大姐，我们店里刚开张，只要买超过十块的东西，我们店里就赠送一个网袋。这是送给你用的。” 薛凌道谢，见那网袋不大，编制得还算精致，心里很是满意。 昨晚源哥哥说，这主意是他提出来的，网袋是他去批发市场拿的货，一共两千个，质量不怎么好，但一个只要一毛钱。 在这个年代，买卖东西都得自己带菜篮子和筐子去装，并没有塑料薄膜袋，更没环保袋子。 如果是一些贵重东西，就会用废报纸包，甚至一些吃的，也都用废纸包。 像这样的小网袋，得自己出钱买。如果能给顾客一个方便，虽然只要一毛，但顾客的心一下子就被收买了。 薛凌提着那袋子，掂了掂，暗自很满意。 “对了，你们老板不在吗？” 元爱华惊讶盯着她看，眼睛转了转。 “你——你认识我们老板啊？” 薛凌今年还没怎么去过开发区的“大家乐”，也没正式见过元爱华，只听说她是陈兰的好朋友。 没机会见面，所以也就没机会认识彼此。 一旁的李梅花口快心直，连忙答：“老板他去忙了，你找他有事吗？” 薛凌微笑：“没事，我晚些再来找他。” 她的话刚下，一辆崭新的吉普车停在店门口，车门打开——正是程天源。 她笑了，连忙迎了过去。 程天源也瞧见她了，惊喜挑眉。 “媳妇，你怎么过来了？” 薛凌笑答：“来看你的新店呀！我一会儿想要去报社一趟，顺路兜过来看看。” 程天源牵住她的手，解释：“我早上将新车开去交通队那边登记入户。他们说阿虎已经打过电话给他们，让他们做准备。那里有几个车牌，我挑了一个，他们很快就将车牌装上，手续办好交了钱，我就开回来。幸好有阿虎这个熟人，我们不用再跑多两趟，省事又省时间。” “那回头再谢谢他！”薛凌跟他交换钥匙，笑道：“我去报社交接一下工作，然后去一趟廖老板那边。晚上回去再聊啊！” 程天源温柔伸手，帮她把发丝上的一点儿小树叶拿开。 “小心点儿开，别太快。” 薛凌甜蜜轻笑，挥挥手，开车离开了。 程天源目送她离开，转身发现门口扎堆站着三个目瞪口呆的女人。 李梅花惊呼笑问：“老板，这位大美人是你的媳妇啊？” “是。”程天源点点头，眼底难掩温柔。 “哇！又漂亮还会开车！好厉害啊！” 程天源只是笑，挥手道：“看店去吧，我去后头仓库看看。”随后转身往后面走去。 李梅花低声：“嫂子一来，老板笑容多得很啊！瞧，刚才又笑了！” 拖地的大姐嘿嘿笑了，道：“小两口站一块，般配得很！瞧老板刚才的模样，看媳妇的眼神那个叫温柔啊～不用说，一定是个疼媳妇的。” 李梅花嘻嘻笑了，低声：“对，一看就是恩爱夫妻，看彼此的眼神都那么温柔。” “都别说了！”元爱华脸色很不好，粗声：“老板让我们看店，不是让我们叽叽喳喳说话。” 李梅花讪讪，转身忙去了。 拖地的大姐没好气瞥她一眼，继续认真拖地。 元爱华眼睛里闪烁泪水，吸了吸鼻子，往后面的仓库走去。 仓库里密密麻麻都是货品，程天源正拿着货单点货，一边数着写着。 元爱华凑了上前，低声：“……老板，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程天源淡声：“你把这一堆草纸搬去前方角落里，叠放整齐。” 元爱华连忙照做。 她眸光闪烁盯着他的侧影看，忍不住低问：“你……你跟你媳妇感情很好吧？” 程天源头也不回，脱口答：“嗯，一直很好。” 元爱华眼睛微微红了，抱着草纸匆忙走了出去。 程天源没发现异常，继续忙碌着。 媳妇回来了，说过几天又要出门，他得赶紧忙完，争取早些回去陪她和儿子。 第332章 老同事聊话 薛凌拿了一条烟和两袋糖，踩了不到一会儿油门，便到了“老朋友相馆”门口。 她瞧了一眼，见佟子脖子上挂着相机，正在跟一对情侣讲什么，脸上挂着俊美笑容，一旁的刘大福正忙着摆一盆塑料花。 她没进去，往前开了几百米，来到报社门口。 “哟！小薛来了啊！”保安大叔对她热情笑了笑。 薛凌挥挥手，笑呵呵掏出一包烟，递给他。 保安大叔不敢接，看着她崭新的吉普车瞧了又瞧，忍不住问：“小薛，你这车的车牌怎么……换了啊？” 薛凌实话实说：“不是换了，这是新买的，新挂的牌子。” “哟！厉害啊！”保安大叔暗自吞咽口水，压低嗓音问：“小薛，你告诉我一辆大概要多少钱吗？我……我就听听，好奇听听。” “当然可以！”薛凌微笑低声：“三万多。” 保安大叔嗔目结舌，喘气给她竖起大拇指。 薛凌将烟塞给他，笑道：“我时不时要回来看看老同事，麻烦你帮我看一下车。” 大叔听她这么说，才好意思收下烟。 “没问题，你快进去！车有我给你看着呢！” 薛凌笑呵呵提着东西进办公室，一下子响起了沸腾般的笑声和喧闹声！ 大伙儿吸烟的吸烟，吃糖的吃糖，拉着薛凌问东问西。 “咋地过年后就不来了啊？就算辞职了，也得常常回来看看，大家可想你来着！” 薛凌解释：“没法子，最近实在太忙，昨天晚上从省城回来，到家都已经快七点。今天下午有空，赶紧过来看看大伙儿。” 刘星啧啧两声，道：“你也别太拼了，钱啊，是赚不完的！” 薛凌笑呵呵瞪他，见他脸色有些青白，人也瘦了一小圈。 “那你也别拼了，把相馆关门大吉吧！” “去去去！”刘星笑骂：“说什么呢！有你这样咒自己的钱袋的吗？你也不想想，那可是有钱赚的！” 王青吃着糖，咬耳朵低声：“一会儿陪我说说话。” 薛凌点点头，转身问起刘主任来。 “在里头呢！”林主编吃着姜汤，解释：“自从你辞职没法弄英文小栏目，他就整天忙着写报告，往上头申请调一个大学生过来。今年起来后，小栏目没了，一大堆读者来信问为什么不办了，急得他满头大汗。” 薛凌嘻嘻笑了。 “笑！你还好意思笑！”后方传来一个敦厚嬉骂声！ 只见刘主任挂着笑容，骂道：“你还敢回来啊？！来人，将这个家伙给我扣下来，让她弄十几二十个栏目，然后再放她走！” 众人哄堂大笑。 薛凌连忙凑了上前，塞给他几颗姜汤，又塞了两包烟。 “您老歇一歇，吃点儿糖，说点儿好听的。” 刘主任笑骂：“别以为随便塞点儿啥，我这嘴巴就不会说了！照样骂你来着！” 薛凌苦笑摇头，解释：“您就体谅一下我吧！真的是忙晕头了。” “钱少赚点儿，就不怕晕啊！”刘主任笑呵呵吃着糖，道：“像我们这样的，每天领着一点儿小工资，饿不死，胖不了，就赚一点儿清闲和安稳。” “放心，等我老了，我就来继续来应聘。”薛凌道。 “到时我早退休了！”刘主任笑道：“你七老八十了，看哪个领导还要你！” “我免费劳动，总行了吧？”薛凌道：“我的专业暂时不会忘，以后还大有用途呢！” 她之所以留着“轻松一刻”这个翻译小任务，便是不想放弃专业知识。 幸好翻译任务不重，她之前给肖佳雪寄去的那一些，足够撑好几个月。 刘主任舔了舔嘴巴，问：“现在忙什么呢？” “还是服装批发。”薛凌解释：“在省城的批发市场开了一个摊位，刚开始办的。” 刘星忍不住酸酸道：“她爱人又开了一家商场，就在前头那个三岔路口。” 刘主任摇了摇头，道：“难怪会忙得辞职，这生意都做到省城去了啊！” 薛凌解释：“等我这一趟忙完，应该能休息一阵子。等我有空了，就回来看大家。” “你每次来不是吃的就是用的，大伙儿能不想着你念着你吗？”刘主任道：“你多来几趟，保管大家更念着你！” 薛凌哈哈大笑，其他人也都笑了。 跟众人聊了一通后，薛凌被王青拉了出去。 薛凌低声：“我在省城看到不少漂亮衣服，不知道你喜欢哪一款。我前几天卖了一批毛衣，剩下一件样品，你应该能穿。回去洗干净，穿着保暖。” 样板一共有三件，她留了一件自己穿，一件送小姑子，另一件则带过来给王青。 “谢谢！”王青知道她不好意思当那么多同事的面拿出来，瞄了一眼后，开心收了起来。 薛凌见她眼底下有青晕，忍不住提醒。 “晚上别熬夜写字，你的黑眼圈重了不少。” 王青苦笑解释：“我……以前在家的时候，都是我妈妈准备早餐，睡醒打理好自己，吃完就上班。现在我和刘星早上都只能在家吃，所以我得早起做饭。” 刘星的爸妈没跟他们住一块，而是住原来的老房子。 他们中午在报社吃，晚上则在相馆吃，只有早饭在家里吃，刘星不会煮饭，所以早晚两餐都得王青一人张罗。 薛凌深表同情，低声：“那就早些睡。你现在有自己的小家庭了，要兼顾工作和家庭，得好好搭配时间，别忙过头。” 王青眼睛红红的，羡慕看着她。 “凌凌，我也矛盾着呢！以前巴不得能快些结婚，跟自己喜欢的男子在一起。可我也没想到家庭生活的琐碎那么多。现在我总算明白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繁琐和琐碎。恋爱是恋爱，结婚了就是生活，太不一样了。” “确实不一样。”薛凌笑道：“但婚姻生活过得好，才是真正的稳定和长久。恋爱只是恋爱，就只有两个人。结婚了就不一样了，两家人，彼此的工作，还有未来的孩子等等，你们现在还远着呢！” 王青轻轻叹气，低声：“有……太多太多的烦恼了。” 薛凌眸光微动，问：“夜里的生活应该也配合默契了吧？” 王青掉下眼泪，摇了摇头。 “我……我……跟他说过，让他去看医生。他不肯，说是关乎什么男人的面子和尊严，不仅不同意，还对我大声……” 薛凌禁不住皱眉。 这刘星一个好好知识分子，怎么还讳疾忌医啊！ 如果严重的话，那还是一种病，很可能是心理上的障碍什么的，具体她不怎么清楚，但她知晓这个得专业的医生指导，甚至是得配合药物治疗。 王青拉住她的手，哽咽：“凌凌，你说我该怎么办？” 第333章 新婚夫妻多烦恼 薛凌一愣。 这是他们夫妻两人的事，她哪里知道该怎么办。 她俏脸微红，尴尬低声：“这毕竟是你们的私密事，只有你才劝得了他。我只是他的朋友，又是女的，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去劝。另外，刘星他既然有这样的想法，指不定还不高兴你将事情告诉我呢！” 王青泪眼汪汪，哽咽：“他……自己不行，偶尔还怪我。这明明是他的错……我还能怎么办嘛？” 薛凌忍不住心疼她，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伤心，你得好好劝他。慢慢来，不要急。我看他脸色不怎么好，你多炖一些鸡给他补补，指不定有效呢！” 王青眨巴眼睛，擦去眼角泪水。 “真的吗？” 薛凌压低嗓音：“你可以找相关的资料看，弄一些食物调补。他还年轻，你也年轻，只要养好身体，肯定会好起来的。但你要悄悄做，别让他发现了。即便发现了，你也要说一个很体面很照顾他想法的借口。男人嘛，总归是爱面子的，你也得多体谅一下。” 王青是被母亲宠着长大的娇娇女，平时在家里什么活儿都不用干，除了看书写书。 对于生活上一些常识，她多数也都不懂。 “那我去哪里找啊？能找得到的吧？” 薛凌暗自苦笑，低声：“你也别乱找，像一些本草纲目、食补大全，这样的书就有。别乱听什么配方，一些乱七八糟不值得信的。” “知道了。”王青点点头。 薛凌温声：“夫妻之间一块生活，肯定会有一大堆烦恼得一起面对。你刚结婚不久，也不要太焦急，慢慢适应。” 她毕竟是不谙世事，天真淳朴的小白兔，是得让人呵护着疼着过日子。 “有空的话，我就跟刘星聊一聊，希望他也能多体谅一下你。夫妻嘛，互相信任，互相体谅，小家庭才能一直安稳下去。” 王青紧张抓住她的手，低声：“你可一定要跟他聊。他这个人偶尔很固执的，也爱面子。” 薛凌忙不迭点头，道：“放心，有机会我一定会劝劝他的。人嘛，不管男女，都是爱面子的。这点儿我还是能理解的。” 王青看着她，忍不住露出羡慕崇拜的神色。 “凌凌，你明明比我还要小两三岁，可你却比我坚强多了，也懂很多事，反而是你一直在教我。” 薛凌呵呵，呵呵笑了。 “没什么，我毕竟是大地方来的，接触的事情多。我也比你早结婚，是过来人，所以自然懂得比你多。咱是朋友，只要你觉得我的意见对你有帮助，你随时能找我帮忙。” “谢谢。”王青低低笑了，低声：“你送我的自行车我很喜欢，每天上下班都骑着，很方便。傍晚我会和公公一块煮饭，佟子最近也常在那边一块吃。他是一个很风趣幽默的男子，真的很优秀。” “是啊！”薛凌答：“可惜我没机会跟他接触，直觉他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好男人。” 她跟佟子也就见过几次面，熟悉不了，也了解不了。但他是知识分子，又懂艺术，长得又帅气，一张嘴能说会道，这样的男人自然一大堆人喜欢。 “有他在，相信相馆的生意会更好的。”薛凌解释：“阿虎他现在帮我在省城开批发服装的小店，没空再过来帮忙了。他的那一份小股份还给了我。如果相馆太忙的话，我提议找多一个帮工。” “不用吧。”王青道：“我公公他都已经退休了，平日里也没什么事。而且相馆也不是每时每刻都有客人，偶尔一坐大半天也没人来。佟子他白天也没什么事，都在相馆待着。现在应该不用请什么工人。” 薛凌对相馆的经营没参与过，道：“那你们看着办。我都行的。告诉刘星也别太拼，我看他最近都瘦了不少。” “嗯。”王青压低嗓音：“我也说过他，不过他不听，说现在不赚钱，以后就无法成功什么的。” 薛凌想了想，道：“过年后他都已经将你们住的那套房的余款还清。按理说，现在他应该没什么压力了啊！” “可他还是没钱啊！”王青解释：“他说他还要再买房，还要买车，以后……以后他不想在报社一直工作，想开多一家相馆。” “这是好事啊！”薛凌笑道：“男人有大志向是好事。” “他哪里是有什么大志向。”王青咕哝：“他只是不喜欢一直别拘在报社工作，想要工作时间自由，工作环境轻松又赚钱多的。我来报社是因为喜欢跟文字打交道，这是我的爱好。他不理解我，还说我守旧贪图安逸。一说起这个我还气来着。” 薛凌暗自蹙眉。 两人才结婚多久啊，怎么就好像是老夫老妻似的整天埋怨自己。 她还有事要忙，匆匆跟王青道别，走进报社跟同事们也告了别，随后驱车去了廖老板的建筑公司。 她跟廖老板聊了一会儿后，将事情拜托给他。 跑了三个地方后，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她连忙驱车回家，将陈水玉的晚饭打包后，又匆匆送去医院，等她吃饱，她才驱车回家。 “嫂子，你回来了啊！”程天芳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可以吃了，快过来吃饭吧。” “谢谢！”薛凌忍不住问：“妈和小然然呢？” 程天源正在热菜，解释：“小家伙刚才睡着了，妈抱他进屋里睡。他现在大一些了，睡眠不像以前那么多，最近下午都没怎么睡。” “幸好有妈帮忙看着他。”薛凌洗了洗手，走过去叫婆婆来吃饭。 程天芳这一阵子放学后都会去新店帮忙，等到傍晚时分才回家。 “功课不难，也不多。反正我有空，多帮着一些。哥要两头跑，他太忙了。” 薛凌笑道：“那李梅花看起来很精明能干。” “是啊！”程天芳解释：“她说她没读过什么书，不过她父亲是老会计，教她懂记账写字，所以她才能靠这个过活。” 程天源淡声：“人总归还是得有一技之长傍身。她父亲这样教她，也是为她好。” 薛凌点点头，道：“那元爱华看着也都是勤快的人。我看她们都是不错的销售员。” “还不错。”程天源道：“我给她们都开一样的工资。李梅花她还要负责记账算钱，我每一个月会多补贴她二十块。” 第334章 坏人没好下场 “那就是一百四十块啊！”程天芳听得很羡慕：“真好！” 刘英插口：“等你读了书，以后铁定赚得比这个多！” “哦……”程天芳埋下脑袋。 薛凌捅了自家丈夫一下，道：“阿芳常常过去帮忙，你也得适当给她点零花钱。” “不用！”程天芳不好意思笑了，低声：“嫂子送我的房子，不每一个月都有租金吗？我有得花的。” 薛凌道：“那些存起来，让你哥给你一点儿零钱做零花，买文具和几件衣服。” “谢谢嫂子！”程天芳一下子更积极了，道：“我以后周末都去帮忙！” 程天源瞥了自家妹子一眼，没反对。 一旁的刘英暗自欢喜，对薛凌更是喜欢了。 女儿接下来还要继续交学费，如果能将租金存下来做学费，也不必到时太紧张。 平常有一点儿零用在身边，出门读书也不会让人瞧不起。 都是媳妇大方懂事，不然她也不好意思讨一些小钱给女儿。老伴现在都在开发区那边，很少回来，她想要让他拿一些钱给女儿，也没什么机会。 吃过晚饭，刘英和程天芳一人收拾，一人洗碗，很快就收拾好了。 程天源则打扫房间，薛凌负责拖地，一边忙一边聊着话。 “你去廖老板那边啊？有没有遇到那个刘小雨啊？” 薛凌摇头：“那边是公司，刘小老板应该在工地吧！廖老板承包一些小工程，这些都得靠刘小老板这样的人帮忙去干。” 程天源忍不住问：“你找廖老板帮忙什么？” “额……帮忙搞一份儿证。”薛凌没想解释太清楚，很快转开话题：“你怎么问起刘小雨来啊？” 程天源答：“几天前我在小区门口遇到他，他的胳膊不小心弄伤了，正打算找车去医院。我碰巧看到，就连忙送他去医院。没什么大事，只是轻微扭伤，休息几天应该就能好。既然你过去，我就趁机问一问，关心一下。” “原来是这样啊！”薛凌解释：“他干建筑工作的，身强体壮，如果是小伤，应该没事的。” 程天源微笑道：“有些男人不爱上医院，总感觉身体一点儿小事，熬个几天就没事。刘小雨倒不一样，他说他是家里的顶梁柱，老人老婆和孩子都靠他一个人养，所以他不能有个什么事，一有不舒服受伤什么的，他就往医院跑一趟，确保能赶紧好起来，然后继续去赚钱。他在路上给我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挺有道理的。” 薛凌忍不住想起刘星来，苦笑一声。 看看人家刘小老板，一个没怎么受过教育的人，却能有这么好的就医意识，怎么刘星一个知识分子却做不到呢？ 也许，这关乎男人的面子和隐疾，他落不下这个面子吧。 两人打扫卫生后，洗了澡，坐在客厅喝茶聊话。 小然然一整个下午都在玩，天一黑就睡，一直都没醒。 薛凌给他换了尿布，重新盖好被子，见程天源坐在客厅，就泡了一杯清茶陪他一块喝。 程天源喝不惯茶，轻笑：“香倒是蛮香的，就是有些苦涩。” “咖啡你不也喝过吗？更苦！”薛凌解释：“这是我妈送我的。老人家一片心意，我也不好拒绝，所以就带了回来。你妈她们都不喝，我也不好浪费，所以就拿出来跟你一块喝。” 程天源一时心有所想，忍不住笑了。 “以前家里穷，能吃一顿饱饭就不错了，哪里想过要喝什么茶，更甭提咖啡了。如果不是跟你去两趟帝都，喝了两次苦咖啡，我就只在书上看到咖啡。” 薛凌依偎在他的怀里，低笑：“不喜欢那就不喝，又没有谁限定你，对吧？” 两人坐在窗边，看着远处黑乎乎的江边，江上渔灯点点，一时心情格外平静。 他搂着她，倍感此刻的温馨很珍贵。 “媳妇，我还有一件事没跟你商量……不知道要不要告诉阿虎。” 薛凌迷糊“嗯？”一声，问：“啥事啊？” 程天源压低嗓音，解释：“那天刘小雨在我的车上，跟我说一件事。他说，阿虎送给莫丽丽一家子的套房离他的家不远。前几天晚上弄得鸡犬不宁，后来听说莫钱钱将那房子给卖了。” “哦……”薛凌丝毫不意外，冷哼：“像他们一家子坑蒙拐骗，坏事做了那么多，能有什么好下场？” 程天源道：“听说莫钱钱娶的那个技术员跟几个男的纠缠不清，被莫钱钱发现，带着几个小混混去风扇厂逮人，把那几个男的都打了。对方报警了，莫钱钱连夜被警察抓了，带去了警察局。后来，对方又要医药费，又要赔偿金，莫钱钱没钱还，只好将房子给卖了。” 薛凌冷笑：“阿虎当时只有那么一点钱，还硬撑着给买了那套房子，多不容易啊！谁知房子就这么被折腾没了。当时我劝过他，让他不要着急过户。可莫丽丽一劝，他就立刻过了户。唉……他也是一个耳根子软的。” “不是。”程天源忍不住为朋友说情，道：“他当时一心就想娶媳妇，自然是媳妇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不管是谁，一旦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很容易就失去判断力。” “哟！”薛凌调侃他，低问：“那你呢？你也会？” 程天源讪讪，“我觉得……很难不会。” “哈哈哈哈！”薛凌笑不可遏，道：“看情况吧！我觉得你应该不会。阿虎他是性情中人，大悲大喜，做事容易凭性情来。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程天源轻吻她的发丝，柔声：“我比较铁心肠？” “不是啦！”薛凌笑道：“你比较冷静，喜欢用道理去分析，透过现象看本质，所以你会沉稳处理事情，不会随感情心情行事。” 程天源低低笑了，没反驳也没承认。 薛凌忍不住问：“对了，那个莫丽丽没再出现？” 程天源答：“刘小雨为了阿虎，偷偷打听过那家人的消息。他说，莫丽丽跟阿虎结婚不久，就跟一个住省城的华侨勾搭上了。那是一个半老的老男人，不过听话很有钱。莫丽丽转身就去医院辞职，跟他去了省城。” “真是人不可貌相。”薛凌嘀咕：“厉害啊！” 程天源解释：“听说他们一家子都这样，几个女儿都靠骗人哄人赚钱。莫钱钱把房子卖了以后，听说那个女技术员也跟他闹掰了，好像又去做混混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一家子迟早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迟早的事。”薛凌禁不住心疼起阿虎来，低声：“阿虎偶尔没事做的时候，就会偷偷抽烟叹气。这事对他的打击真的非常大。” 第335章 准备建厂房 程天源苦笑：“能不大吗？感情被骗，钱被骗，连房子都被骗了，能不伤心欲绝吗？幸好他经历的事不少，人还算坚强。遇到心智弱些的，指不定还可能想不开。” 薛凌想起阿虎发高烧躺医院的情形，啧啧两声。 “太惨了……阿虎对她还有感情，所以不想报警。如果是我……说得轻松，如果我是当事人，指不定我也狠不下心报警。” 程天源点点头，低声：“阿虎骨子里是很传统的男人。一夜夫妻百日恩，那莫丽丽嫁给他一个来月，两人又谈了好几个月的恋爱，他狠不下这个心。” “唉……”薛凌嘀咕：“所以说能做成大事的人，都是狠角色。” “但真正能一直成功的人，必定是一个心善的。”程天源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我相信这个理。” 薛凌嘻嘻笑了，搂住他的胳膊。 “阿虎拜托我拿了一些水果过来给他老娘吃。我今天太忙，还没来得及拿去开发区给她老人家。你明天应该会过去吧？你帮我带过去吧。” “我天天都过去，我拿去就好。”程天源解释：“阿虎妈自从搬过去那边住，阿民和我爸都轻松了不少。她老人家很勤快，又打扫卫生又准备三餐。有她在，他们三餐都能吃饱喝好，没有什么后顾之忧。陈兰偶尔还留在那边，陪她老人家睡。” “她老人家有人陪，阿虎也才能放心留在省城。”薛凌道。 忽然，客厅的分机响起来！ 夫妻两人低低说着话，一下子吓了一跳！ 房间里的小然然被吵醒了，“哇！”地一声哭了！ 程天源连忙起身，道：“你去接听，我去抱儿子。” 两人各自忙开了。 薛凌拿起话筒，“喂？” “凌啊，还没睡吧？”是薛妈妈的嗓音。 薛凌笑答：“没呢！才八点多，没那么早。” 薛妈妈忍不住劝：“那也不要太晚，别熬夜。” “你和我爸才要多注意。”薛凌心疼道：“听我老爸说，你们最近都住在厂里，晚上厂里常常得加班赶货单。” “是啊！”薛妈妈话语难掩疲倦，解释：“咱做这行业的，偶尔一停工就两三个月，偶尔一忙就是没天没夜。但每一行都不容易，咱都要克服。” 接着，薛妈妈又问起乖孙子，又问了亲家的身体情况。 “你爸在一旁等着，他说有话跟你聊。我还得去后头检查包装，就这样吧！” 很快地，薛爸爸来接手，劈头就问。 “凌啊，你是怎么打算的呀？我听小郑说，你要跟他合作办毛衣厂？是不？” “是。”薛凌低声：“我没多少资金，但我手头的钱购买二十多台机器。我出设备和场地，他负责管理和运营。” 薛爸爸嗔怪笑骂：“这附近就那么一小块地，你也要给我抢了去？” “你反正也没用。”薛凌嘀咕：“就借我用一用吧！不然搁在那里也长草，多浪费啊！” 薛爸爸听她这么说，一下子就心软了。 “都是家里的，你要用就给你，说什么借。你说得对，如果不用也就是长草的份儿，搁着确实浪费。小郑的订单多得不行，巴不得能开多一家分厂。他这些年靠那十几台老机器，赚了不少啊！” 薛凌一听就心动，低声：“老爸，你能叫人赶紧把地挪出来吗？弄多一些工人，日夜赶工把厂房给建出来，行不？” 薛爸爸忍不住问：“你这么急吗？机器还没下落呢！” “有下落。”薛凌道：“我过几天就出发南下了，这一项我很有把握。老爸，我手头的钱只够弄厂房和机器，真不够其他了。” 薛爸爸解释：“那块地别看着小，足足有十五亩多，加上一些边角地区，不会少的。你如果要，我明天就去给你找负责建厂地的建筑商。长地不用装修，只要人多，搭砖块非常快。” “那行。”薛凌道：“我明天一早给你汇二十万过去，你先让人帮我把厂房建好。当然，具体的设计你还要问一下郑叔叔。他毕竟是干这一行业的，还得他看着行，才真正行。” 薛爸爸道：“放心，我会让他去看着的。他是一个很实在的人，倒是值得合作。他很爱交朋友，待人也真诚，所以他一个外地人才能在帝都混得这么好。这一点，就够你学习很久了。” “知道了。”薛凌嘻嘻笑道：“也不知道建厂房二十万够不够，不够你给添上，行不？” “不用了。”薛爸爸沉声：“那地方我本来也想建点儿什么，附近都是厂房，也只能建厂房。应该十来万就够，我来出就行。” “不好吧！”薛凌忍不住嘀咕：“这毕竟是我自己的生意，要你来出钱，显得我没啥能力。” “你能力就那么点儿，还想咋滴！”薛爸爸嗔怪笑骂：“你如果要汇过来，我难道还会拦着啊？我是想你留着，买多一两台机器过来。等你过一阵子赚钱了，再还我不迟。小郑那边的订单，都排到年底了。厂房建好，机器一来，立刻就能开工赚钱。十几万块而已，到时你还怕还不了啊？” 薛凌一听就高兴不已，道：“那您先帮我垫着，我赚了钱就还你。” 薛爸爸说：“开春了，天气暖和了，我可以付多点儿钱，让建筑商加班加点弄，争取把厂房快些弄出来。” “谢谢老爸！”薛凌开心道：“希望到年中的时候，能赚多一点儿钱。” “你要投资房地产，对吧？”薛爸爸问。 “是啊！”薛凌压低嗓音：“但得五百万至少，所以我不得不提前准备。我想过了，单靠批发衣服，小钱还是能赚的，大钱就不行。所以，这个项目我得趁机利用住。” “有计划就好。”薛爸爸道：“现在才农历二月份，如果机器能快些到，不怕没赚钱的机会。人家小郑一个月都能赚两百多万。如果是好机器，机器又多，不怕赚不到钱。” 薛凌乐滋滋的，低声：“没事，我可以慢慢投，只要到年中的时候能有两三百万，就够了。到时一点点慢慢加下去，谨慎投资。” “嗯。”薛爸爸温声：“早些休息吧，等这边开工了，我就告诉你。至于机器什么的，就得全靠你自己去奋斗了。” “好的，老爸！”薛凌提醒：“您和妈都要注意身体。” 挂了电话后，她跑去房里看儿子。 程天源正抱着小家伙喂奶，一边轻轻哼歌，小然然喝着香喷喷的奶粉，窝在爸爸的臂弯里，昏昏欲睡。 薛凌凑了过去，依偎在程天源的肩上，看着小可爱的儿子，低低幸福笑了。 第336章 和好如初 隔天一早，薛凌哄儿子后，就给陈水玉送去早餐。 医生说她的情况愈发稳定，不过不能颠簸，也不能受大刺激，所以希望她能在医院安胎多一阵子。 陈水玉道：“都听医生你的。” 医生微微一笑，解释：“你们家属也放心，我只收她的床位钱加一些中药费，不会胡乱收费，一天顶多两块钱。” 薛凌连忙道：“医生安排就好，我们家属都会好好配合的。” 陈水玉拉住她的手，捏了捏。 “她其实只是我的好朋友，不过却比家属还要关心我。我能怀上这个孩子，多亏了她这个介绍人，还有肖医生您。” 医生笑道：“我记得，你当初过来就是她介绍的。出门在外靠朋友，有朋友是好事。” 陈水玉问了医生好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随后让薛凌陪着她去医院下面的花圃边散步。 薛凌陪她走了半个小时，陪她上楼。 接下来三天，她每天三餐都去医院送餐，陪着陈水玉，直到山越匆匆从省城赶了过来。 那天他接完薛凌的电话，立刻跑去医院打点滴，将感冒治好。 随后订了机票，一个小时到了省城，又在省城坐快车过来，两个小时到了荣城。 他奔到医院的时候，薛凌正提了晚餐给陈水玉吃。 山越瞪了瞪陈水玉，然后露出笑容，握住薛凌的手。 “小薛啊，谢谢你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谢谢！谢谢！这几天辛苦你了，谢谢你！” 薛凌笑道：“不用这么客气。你的病都好了吧？” “都好了！”山越为难低声：“我那天搁下电话就跑医院去了。要不是医生说感冒会传染，我早就过来了。幸好有你和阿源帮忙，谢谢啊！” 薛凌温声：“你过来了，水玉姐也就有人照顾了。医生说她的情况现在很稳定，不过不受大刺激，不能激动。妊娠期会有一些反应，你尽量多迁就些。” 山越瞪向陈水玉，点点头。 陈水玉见他来了，见他瘦了一大圈，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心疼，不过她仍死鸭子嘴硬。 “你还来做什么？！你不都已经跟我离婚了吗？我都跟你没关系了！” 山越冷哼，指着她的肚子道：“你给我小声点儿，别吵到我儿子。” 他现在还一肚子气呢！好好的闹什么离婚，闹到他烦了，一不做二不休真离给她看看！ 陈水玉闷声：“就不能是女儿吗？我以后要生一个女儿！想要儿子你自个生去！” “女儿也是我的女儿。”山越没好气道：“男的女的我都一样爱！你少说两句！” 薛凌拉了拉山越的衣角，低声：“孕妇不能激动。” 山越叹气，看了看陈水玉，最终还是凶不起来。 “老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爸妈，但他们跟我闹，你不能也跟我闹啊。我被你们闹烦了，所以才一时情急离了婚。我心里想着，等你回娘家冷静几天，然后再去哄你。我今年三十七岁了，有三十五年的日子是跟你在一块过的。咱们的关系……岂是那一张结婚证或离婚证就能证明得了的。” 陈水玉一下子红了眼眶，闷声：“我就是受不了你爸妈！他们太过分了！” “我也受不了。”山越低声哄道：“我已经将他们送回老家去了。我的兄弟姐妹多，我给他们钱养老，以后除了过年，你可以都不用管他们。再说，咱们现在有孩子了，他们肯定不敢再乱说什么。” “我才不会让他们说！”陈水玉娇哼。 “对对对。”山越道：“你不让，我也不让。但他们毕竟是我的父母，我不好不尊重。你现在也做妈了，该知道做爸妈的不容易，你以后看在我的份上，过年他们来了，你就多体谅他们一点儿吧。” 陈水玉听罢，手禁不住往小腹摸去，一时心有所感触。 “……好。” 山越听得一阵欢喜，牵住她手。 “老婆，咱们这孩子来得不容易……你要好好养着，辛苦你了。” 陈水玉红了眼睛，娇哼：“还是跟你离婚好，离婚了就有孩子了。” 山越哭笑不得，低声：“话可不能这么说。等你的身体好了，咱们还是得去复婚的。” “我不要！”陈水玉嘀咕：“现在离婚多自由，你还管不着我呢！” 山越知晓她在说气话，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就偏偏管你，一辈子都管你。” 她依偎在他怀里，掉着泪水。 “那天你突然同意离婚，我吓了一跳，心里差点儿就要将你骂死！你——你这混蛋竟然还敢同意离婚！真想揍死你！” 山越苦笑哄道：“还不是你闹的。你说不离你就要去死，我还有什么办法不离啊？别提了，都是一时冲动，以后引以为戒，都不许再提了。” “你这些年的钱都是我跟你一块赚的。”陈水玉嘀咕问：“如果离了，你打算怎么分啊？民政局的人说了，一人一半的。” “我又不是真想跟你离！”山越解释：“我都说了，等我缓几天，等你冷静了，我就要去你娘家找你，将你哄回去。” “太慢了！”她低骂：“我在娘家好些天，你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混蛋！” 山越无奈苦笑：“我感冒了，心情又差，连一口水都懒得去煮，就一味儿在家里昏昏沉沉睡着。一天接一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少天。” “你找死啊你！”陈水玉拍了他的胳膊一下，心疼道：“感冒了怎么不找医生？不看病！别以为小病就没事，小病也会要人命的！” “我不敢了。”山越嬉皮笑脸道：“我以后都听你的。你不在我身边，我都生无可恋了，什么病都不管了。你放心，你说不行，我就保证没下次。” 陈水玉娇哼一声，低低解释起来。 “那天我发现月事迟了，整天恶心，就觉得不对劲儿，猜到应该是有了。后来我有些不舒服，想着是肖医生帮我调理的身体，不然我也怀不上，所以我就赶紧坐船过来。路上没少折腾，难受得很。阿源赶紧送我来医院，医生说我得安胎，不然可能保不住孩子。我立刻就住院了，总算有惊无险。这几天越来越稳定，医生今天还说孩子的情况很好。” 山越松了一口气，轻抚她微微凸显的小腹。 “太好了。老婆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你和我们的女儿！” “去！”陈水玉娇哼：“人家要生儿子！” “都好！都好。”山越开心哄道。 …… 薛凌站在窗外，见他们夫妻和好如初，相依相偎，暗自偷偷笑了，提着餐盒回家去了。 第337章 准备南下 那天晚上，山越拧了一袋南岛的土特产和几个椰子来到“望江苑”。 程天源开的门，连忙将他迎进来。 薛凌正抱着小然然玩，看到他过来，赶紧抱着小家伙出来迎接。 “哟！小然然！”山越看着胖嘟嘟白乎乎的小家伙，高兴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天啊！越来越可爱了！来，伯伯抱！伯伯抱！” 小然然不怕生，瞪大可爱大眼睛盯着他看。 山越抱得欢喜不已，牵着他的小手，“吧唧吧唧～”亲了好几口。 “小宝贝，你怎么就那么可爱啊！天啊！我的心都快被你给吸出来了！”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都笑了。 “他已经六个月大了。” “真快！”山越吧唧又亲一口，道：“他都已经能坐起来的感觉，我记得过年前还得这样抱着，现在就一副小孩子的模样了！太快了！” 薛凌笑道：“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和陈姐的孩子还要比然然大一个月。” 山越听罢，眼眶泪水盈盈，激动得不得了。 “小薛，那天……那天你挂了电话后，我又是笑又是哭……我们两人走到今天多不容易啊！离婚虽然是一时冲动，但孩子这一回事……父母那一关还是过不去啊！幸好，她总算还是怀上了。只要她给我生一儿半女，让我一辈子听她的，被她骂，被她打，我都毫无怨言。” 薛凌低笑：“你啊！我们知道你是真心爱陈姐的。她的脾气有些差，但她的心底还是很不错的。她虽然嘴硬不肯说，但她心里也是爱你得很。你了解她，就多多包容她吧。” “对对对！”山越哽咽：“是这个理。” 程天源上前，将孩子抱了回来。 “怀孩子生孩子不容易，你也多体谅一些。你们现在经济很好，不缺钱，你就别着急做生意赚钱，先陪着她照顾她。等她身体稳定了，你再去赚钱不迟。” “是是是！”山越擦着泪水笑了，道：“等她出院了，孩子稳定了，我再想小薛订一大批的夏装。我跟我那些老客户都说了，说我老婆怀上孩子了，我得照顾她，暂时不批发货。” 薛凌看着他拧着行李，便道：“你不如还是住楼下吧。那套房陈姐过来前，我小姑子和婆婆已经打扫干净，现在也不会脏，先将就住下来。” 山越连忙答好，笑道：“又得来麻烦你们了。阿源，小薛，这一次她怀上孩子，都是你们帮的忙。也幸好有你们帮着，不然她……她可能就没这么顺利。” 薛凌和程天源都罢手，说朋友不要太客气。 “陈姐胃口不怎么好，偶尔会恶心。她肠胃不是那么好，所以三餐都是我送去医院给她吃。医院那边都得在外头买，不干净也不好吃。山越哥，接下来还是你来家里带三餐吧。” “那……那太不好意思。”山越道：“我可以煮给她吃，然后送过去的。” 程天源却摇头，解释：“来回跑太麻烦了。你记得我家的号码吧？陈姐想吃什么，你打电话过来告诉我妈，然后过来取去给她吃。” 山越苦笑：“你们都是好人，也是一心要帮我们夫妻，只是她还得在医院住上一两个月，不是一两天，不能长期麻烦你们啊！我可以先去租一辆车，三餐在楼下煮，然后带给她吃。” 程天源为难蹙眉，提醒：“荣城这边只有货车出租，没小汽车。除非你买一辆自行车。” 山越一听就焦急，低声：“接下来就是雨季了，我今天刚到荣城，就被淋了半身雨。听载我过来的司机说，接下来一两个月都是雨季。这路有些远，自行车估计不大行。” “我的车借你吧。”薛凌主动道：“我后天要出门去南方，然后还要回帝都一趟，估计得一两个月才能回来。反正我的车用不上，让你开正合适。” “真的？！”山越喜出望外，低声：“太好了！小薛，你就是我们夫妻的大贵人啊！对了，你要去南方哪儿？” 薛凌只是答：“暂时不确定，我要去找一个老同学，然后还要去一趟xh市，最后转回北方帝都。” “哇！整整跑咱国家一圈啊！”山越狐疑问：“小薛，你是要去做什么吗？” “暂时还不好说。”薛凌轻描淡写：“打算去投资一门生意，但暂时还无法确定。如果成功了，我就回来告诉大伙儿。” 山越在外做生意多年，也是一个人精，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是不好意思全说，连忙闭了口，转开其他话题。 “我先过来搁行李，休息一觉，明天再过去陪她。我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睡下了。” 程天源道：“我今晚要做卤肉包子，陈姐她很喜欢吃。你明天早上醒来，就上来吃，吃完带一些过去给她吃。” “哎！”山越笑呵呵道：“那我就不再说谢谢了！再多也表达不了我的感谢之情啊！” 程天源帮他提了行李，道：“我送你下去，一会儿帮你拾掇一些房间。” 薛凌抱着小然然，给山越挥手道别。 隔天一早，薛凌就开车去找廖老板，然后拿了一张通行证，匆匆往回走。 她先去邮局一趟，给肖佳雪汇去两个多月的“轻松一刻”翻译。 回家后，她给肖佳雪打去电话，告诉她这么一回事。 肖佳雪对她的工作效率非常满意，道：“你也不用那么快，都够大半年用了。对了，我给你寄去翻译的原稿，你仔细对一对，检查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再送去审核，准备出版。” “我……最近没空。”薛凌苦笑：“我要出远门一趟。” 肖佳雪撇撇嘴，道：“给你三个月，总行了吧？早送上去早审核，早审核你就早有钱，懂不？” “懂了！”薛凌笑道：“先谢了啊！三个月应该行。” 随后，薛凌收拾行李，给阿虎拨去电话。 这一段日子，阿虎说春装走得不错，偶尔多，偶尔少，但每天平均能有两千多件，生意算很好。 对方说等半个小时后再打过去，因为旁边又人要打长途，薛凌只好挂了电话，先给薛爸爸打过去。 薛爸爸解释：“隔天一早我就给建筑商打去电话。他说过年后还有生意开工，那天下午就带着十几个工人来了。地弄平了，地基打好了，已经在砌砖了。小郑天天跑过来看，还动手帮忙干活呢！” “行！那就拜托你们了。”薛凌道：“我明天就南下。” 薛爸爸虽然嘴上不心疼女儿，心里却是疼得不得了。 “要小心些，安全第一。” “知道了，爸！”薛凌叮嘱：“我会尽量跟你保持联系的。省城的服装批发还得跟进拿货。” 隔天一早，程天源送薛凌去省城，坐飞机径直南下。 第338章 担心媳妇 薛凌只说要去南方买织毛衣的机器，并不敢跟家里人解释要具体去哪儿，也没说要用什么方式买。 不过，程天源知晓她将自己的所有存款都带了南下。 想着她绝不是胡乱花钱的人，程天源并没过问一句。 他每天来回跑两个商场，又是结账又是拿货，晚上则回家带孩子，一天重复一天，天天忙碌。 起初十几天，她偶尔会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后来却一连十几天，一个电话也没有。 程天源每次回家，还没来得及抱过儿子，便连忙追问：“妈，凌凌今天打电话回来没？” 一天傍晚，他开车来到楼下，发现另一辆吉普车也在。 山越在楼下熬粥，还让刘英煮了不少卤肉，说是陈水玉胃口渐渐好起来，天天都嚷嚷着要吃肉。 “阿源回来了啊！”山越正在装肉，笑呵呵问：“最近小薛不在，你铁定忙得很吧？” 程天源扯了一个笑容，道：“还好。现在新商店稳定下来了，只需去补充货，每天把账目结一下，倒不是那么忙。” 现在他只负责进货和结账，习惯下来后，倒也不觉得多忙。 程天源问：“陈姐怎么样了？快出院了吧？” “差不多了。”山越笑呵呵解释：“肚子已经开始大起来，胃口也一天天好。医生说她已经快到稳定期，等到了稳定期，应该就可以出院。再等等吧，估摸大概半个多月。” 程天源微笑：“那你就跑多一阵子。” 山越带上肉，匆匆离开了。 刘英给小然然换了尿布，抱了过来。 “快看！爸爸回来了啊！” 小然然“爸爸～”叫了一声，虽然发音还不够准确，但已经足够厉害。 程天源笑了，一把抱过他，搂在怀里。 刘英笑得分外开心，道：“我们家小然然比别人家的快好多，他已经能喊爸爸了！有些人家的孩子，得十几个月才能喊。他才七个月，就懂得喊了——真厉害啊！” 程天源拍了拍白胖胖的孩子，往客厅的电话看过去。 “妈，今天凌凌该来电话了吧？” 刘英摇头答：“没呢！安静得很！” 程天源轻轻叹气，若有所思盯着电话分机，心里七上八下的，担心得很。 刘英想了想，问：“凌凌究竟去哪个城市了？都一个月了，怎么还没回来？买什么机器需要那么久吗？” 程天源摇了摇头，答：“她只说去南方，说几个城市都要去，都没具体地点。” 思及此，他愈发担心了。 刘英知晓他是担心媳妇了，温声道：“你也别担心，凌凌她是一个机灵的，又还懂外国话，肯定会是好人出门遇好人。” 程天源却仍是不放心。 两人结婚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他这么长时间。 起初几天他还熬得很好，可一天又一天，也不打个电话回家，可把他给急坏了。 家里不是老人就是孩子，他也不好说出来，只好憋在心里。 “阿源，你怎么今天吃那么少啊？”刘英见他搁下筷子，忍不住提醒：“锅里还有不少干饭呢！” 程天源已经没什么胃口，摇了摇头。 “不了，我已经饱了。” 刘英见他没什么精神，忍不住咕哝：“该不是病了吧？” “才不是呢！”程天芳嘿嘿笑道：“俺哥肯定是想嫂子了。嫂子去这么久，哥他心里肯定是惦记她了。” 刘英没反驳，敲了敲她的碗。 “你懂什么啊！还不快吃！吃完写作业去！” 程天芳低低笑了，埋头继续吃着。 那天晚上，程天源哄儿子睡着，便一直坐在客厅里等着。 可惜，直到晚上九点，仍是一个电话也没有。 他焦急踱步，在客厅来回走来走去。 忽然，客厅的电话终于响了！ 他几乎是一个激灵扭过身，一把往电话扑过去，拧起电话筒。 “喂？！” “喂？阿源是吧？”话筒里传来薛爸爸的温和敦厚嗓音。 程天源又一个激灵，连忙道：“爸，是我。爸，你好！你和妈的身体都很好吧？” 薛爸爸温声：“挺好的，都挺好的。对了，小然然也乖吧？” “乖。”程天源解释：“他已经七个多月大，现在已经能喊爸爸了，咿咿呀呀说着话。” 薛爸爸一听就高兴笑了，赞道：“这孩子聪明。” 程天源顿了顿，紧张问：“爸，我要跟你问一下……那个凌凌，她这几天有没有跟你联系啊？” 话筒另一边安静下来。 片刻后，薛爸爸反问：“她……也没跟你联系吗？” 下一刻，电话两头男人的心都揪紧了。 电话两头也都安静下来。 程天源深吸一口气，问：“爸，凌凌她有没有说她具体会在哪里停留？我——我想去找她。” “她现在应该在xg城那边。”薛爸爸也不怎么确定，“也不知道是否离开了。她如果买得到货的话，应该会打电话过来。十天前她只说事情有眉目了，然后就一直没再打电话过来。” 程天源心里火燎火急的，苦笑：“爸，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薛爸爸明白他在担心，温声安慰：“别担心，那丫头她应该没事的。她是一个胆子大的，也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她说她有把握去，那她肯定是有办法的。” “爸，凌凌她究竟是去干啥了？”程天源问：“她都没说清楚，只说去买一批机器，然后北上去帝都。” 薛爸爸只好大致解释给他听，低声：“她用什么途径去买，怎么买，她也没说，但她是一个懂法律制度的，肯定不会乱买东西。你也别太担心。” 程天源也明白薛凌是一个不会做违法事情的人，听薛爸爸说真的是去买机器，也就放心了些。 “爸，既然只是买机器，怎么我见凌凌似乎不怎么敢说出来。” 薛爸爸答：“因为那机器我们国内目前还没有，又涉及这是人家y国的先进技术，估摸是太难买，她心里头没底，所以才不好直说。” 程天源一听就直觉这事很难。 “爸，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只能等她的消息吗？” “除了等，那也只能等。”薛爸爸温声：“你不必担心，她一旦联系我了，我立刻告诉你。” “好。”程天源又道：“如果她联系我，那我也立刻转告你。” 随后薛爸爸挂了电话。 程天源无奈爬上床，看着身侧酣睡可爱的儿子，心里七上八下的。 媳妇，你究竟在哪儿？ 你平安吗？没生病吧？ 他辗转反侧，直到大半夜才不知不觉睡着。 隔天早上，他被刘英推醒了。 “阿源，你没事吧？你是不是病了？” 程天源迷糊清醒，直觉头重脚轻，脑袋很是难受。 “我……好像感冒了。” 刘英抱着小然然，嗔怪道：“现在还只是春天，夜里还凉得很，你什么也不盖就睡着了，能不感冒吗？你咋地这么大意啊！” 第339章 想妈妈了 程天源昨晚一时大意，没盖被子，冻感冒了。 刘英催促道：“快！自个煮点儿姜水去。” 小然然张开双臂，往他扑过去。 “爸爸～爸～” 程天源怕传染他，不敢抱他，赶紧套上薄外套，走去厨房熬了一大锅姜水，尽数喝下。 刘英不怎么放心，道：“要不，你去看医生开点儿药吃吧。” “不用。”程天源并没放在心上，道：“就一点儿小感冒，哪里还需要折腾得那么麻烦。我身体健壮得很，不怕的。” 不料，这感冒来势汹汹，晕得他都没法开车。 他只好回了家，躺在沙发上睡着。 山越过来拧早餐，听刘英说了原委，连忙拉住他下楼。 “走，我顺路带你去医院看医生。有病怎么能拖着啊？你可要小心自个的身体，你是上有老下有小，小薛现在不在家，什么都得靠你自个，你可不能倒下啊！” 山越一边开车，一边絮絮叨叨说着。 他不说薛凌还好，这么一说，程天源心里忍不住想起薛凌来，心里头杂七杂八的，很是担心。这么一担心，直觉头更晕了，人更难受了。 到了医院，山越架着他上了楼，直接去了急症室。 医生检查下来后，道：“没什么大事，感冒着凉又有些内热，开几包药回去吃，这几天要多休息。” 山越将早餐拧给老婆，匆匆来接他，载他回了小区。 那一天，程天源都在客厅睡着，昏昏沉沉，直到那天傍晚精神才勉强好了一些。 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程天源撑了起身，连忙拿起话筒。 “喂？” “源哥哥，你在家啊？” 心心念念的熟悉嗓音响起，可把程天源给乐坏了，慌忙道：“在！在！媳妇！你在哪儿？你没事吧？你还好吧啊？怎么那么多天不来电话？” 薛凌苦笑：“我也不想啊！遇到了一些麻烦，所以没法跟你们联系。事情总算解决了，有惊无险，我正在码头等船开，要赶回帝都去。走水路打电话麻烦，等我到了帝都，再跟你联系了。” “什么有惊无险？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程天源急得脑袋有些发痛，连忙扶住额头。 薛凌答：“没事，我好着呢！你放心吧。对了，小然然和妈呢？他们也都好吧？” “都好。”程天源松了一口气，低声：“都好……我……我就是担心你。” 薛凌低低笑了，道：“等我回去了，再跟你好好解释。我一会儿就要上船，然后直接往北走，约莫七八天后到帝都。如果遇到风浪大，估计还得十来天。等到了帝都，我立刻给你电话。” “好！”程天源道：“你也赶紧给爸和妈打一个，他们肯定也担心你。” “刚刚打了。”薛凌温声：“我爸说厂房已经建差不多了，很快就能投入使用，现在正在筹备当中。我去帝都以后，估摸还得待一阵子才回家。家里的一切和儿子就拜托你了。” “到了帝都后，三天两头就得给我电话。”程天源沉声：“这大半个月来……真把我担心坏了！” “对不起对不起。”薛凌苦笑：“我也是没法子。你放心，等我到了帝都，不算是家里还是厂里都有电话，我到时天天给你打。” 程天源总算放下心，低声：“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帝都，让爸爸去码头接你。” “到时估计得很多人来接。”薛凌笑道：“我买了不少机器呢！他们得来帮忙。通话时间快到了，源哥哥我不能聊了，再见啊！” 电话里传来嘟嘟两声，还有提示充值的声响，几秒钟后就断了。 程天源望着窗外的暗沉天空，见夕阳西下，西方有嫣红的霞光，斑斑驳驳，直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病似乎也好了。 吃晚饭的时候，刘英见他胃口大开，吃了不少，劝道：“你还病着，反而不能吃太多。” 程天源微笑：“没事，我心里有谱。” 程天芳吃吃偷笑，低声：“嫂子来电话了，哥就开心了。人一开心，病也就好了，病一好，胃口自然也就好了。” “吃你的饭。”程天源沉声，嘴角的笑容却这么也掩不住。 这时，门铃响了！ 程天芳连忙跑去开，见是程木海，惊喜喊：“爸，你回了啊！” 程木海微微点头，走了进来。 刘英欢喜问：“他爹，你吃了吗？过来再吃多一些。” “不了。”程木海罢罢手，左看右看，慈爱笑问：“小然然呢？他在哪儿？” 程天源微笑道：“他在床上玩。” 程木海睨他一眼，问：“今天咋了？怎么没去店里？” 儿子天天都得去“大家乐”帮忙，今天突然没去了，他暗自觉得不对劲儿，趁着晚饭这一会儿工夫，赶紧过来瞧一瞧，顺便抱一抱小然然。 程天源答：“不小心着了凉，已经没事了。” 程木海见他脸色有些差，精神却不错，便放下心来，赶紧去房间里找小乖孙。 “然然！小然然！” 小然然已经能坐了，但偶尔还没法坐稳，不小心就会倒下去。 怕摔了脑袋，所以都会放他在大床上坐着，身边围着一些被褥，即便摔了，也不怕摔伤。 小家伙正在玩着薛凌从省城买回来的几只木质小猪，听到有人喊他，连忙扭过胖乎乎的小脸。 程木海呵呵笑了，往他鼓掌又鼓掌。 小然然一下子笑开了，笑得十分欢快。 程木海的脸瞬间笑成一朵菊花，一把凑了上前，将小宝贝抱了起来。 “我家然然现在笑的时候愈发像凌凌了。对了，凌凌怎么还没回来？” 程天源扒拉着饭，喊：“应该没那么快。她现在在去帝都的路上，等她忙完了就回来。” 程木海抬眸睨了儿子一眼，低声：“凌凌赚钱多不容易，一个女娃娃家奔波来去。你啊，也得多长进些，媳妇和儿子跟着你才不用受苦。” 程天源点点头。 一旁的刘英忍不住插嘴：“话也不能这么说。阿源也是起早贪黑，忙里忙外，他也是一年四季没得空闲偷懒。” 关于这个，程木海也没得反驳，只好道：“凌凌很拼搏，我督促他也要多拼，别落下凌凌太多。” 程天芳低低笑了，嘀咕：“嫂子她是女中豪杰，厉害来着。咱哥要追上嫂子，估计有些难啊！” “对！”刘英神秘兮兮道：“我听凌凌说，她要什么弄厂子，搞什么毛衣的。” “不懂就别乱说。”程木海笑了，道：“等凌凌回来肯定会告诉我们的。” “麻麻！呀呀！”小然然见大家聊得欢，忍不住也附和起来。 “哟！小然然也想妈妈了！” 众人都哈哈笑了。 第340章 货到人平安 海天茫茫，海风呼呼刮着。 一艘巨轮行走在海面上，时不时能听到船坞声。 “快到了！快了！”船上好些人兴奋起来，开心互相告知。 薛凌暗自欢喜着，想着两天前给自家老爸发的无线电，不知道他有没有来码头接自己。 她对帝都的码头不怎么熟悉，这边离市区很远很远，开车偶尔还得两个小时。 想着四十台机器要搬要装，至少得大半天，加上找车，也许忙完下船都得傍晚时分了。 幸好，现在只是中午而已。 看到岸边了，可靠岸却还足足费了半个多小时。 薛凌早就吃腻了船上的东西，吃了一些饼干垫肚子，走去操控室找船长商量怎么卸货。 “这个你放心。”船长道：“我们船上都有吊车，很快就能弄出去。你快些联系大货车来接吧，估摸也得来回运好多趟。” 薛凌点点头，打算自己先下船去给老爸打电话。 靠岸了，旅客们纷纷下船，一时笑声热烈。 众人在船上待了十来天，一个个都待烦了，纷纷拧着行李下船。 薛凌被人潮涌了下来，又被涌了上岸。 “凌凌！凌啊！”几个男声大声吼叫着！ 薛凌忙不迭循声看去，只见自家老爸被好几个男人簇拥着，正一脸高兴往她挥手！ 她欢快喊：“爸！爸！” 薛爸爸慌忙带着人，匆匆往她走来。 薛凌牵住老父亲的手，笑道：“爸，你等好久了吧？具体下船时间不知道，所以就跟你说今天。” 一旁一位四十多岁的高大男子呵呵笑了，热情道：“我们早上就来了，一直在这里等着。” 薛凌听过他的嗓音，一下子认出他来。 “你是郑三远叔叔吧？你的嗓音很明朗，很好认！” 薛爸爸笑眯眯解释：“不错，他就是小郑。路上顺利吧？” “起初不怎么顺利，一波三折后，总算买到了。”薛凌轻描淡写道：“幸好有几个朋友帮忙，很顺利上了船。我只说是几台绣花做衣服的机器，船长派人检查后说没事，然后就上船过来了。” 郑三远给她竖起大拇指，赞道：“凌凌才二十来岁，就有这样的胆识和魄力去xg城闯，还带了这么稀罕的玩意回来，不得不佩服啊！薛大哥，你们这是虎父无犬女啊！” 薛爸爸轻吁一口气，心中高悬的担忧终于可以搁下，嘴上却仍不痛不痒。 “不就买几台机器吗？平安回来就行，我还怕她在路上走丢了呢！” 薛凌哈哈笑了，丝毫不在意。 “爸，赶紧找一批货车过来，也找一些人来帮忙。” 郑三远连忙道：“我早就找了，这是我搞货运的朋友，他手头有十几辆东方货车，早上派了五辆过来。” 薛凌想了想，答：“一辆估计至多只能搁两台。如果没其他帮忙，那就只能跑多几趟。” 郑三远扭过头，喊：“小李，你去给你叔打个电话，问他说还有没有车，有多少来多少，再来几个人帮忙。” 小伙子爽快应了一声，一溜烟跑远了。 船卸货非常缓慢，幸好薛凌买的机器搁在另一头，是在最外侧，所以才没等太久。 四十台机器，费了足足五个来小时，才转运上车拉走。 十二辆车来回跑，总算在晚上八点多完成，将机器都运进了新厂房。 薛凌左看右看，见新厂房又宽又亮，高兴道：“过年来的时候，这儿还是一片长草的泥土地，一转眼已经是一片宽亮的厂房。” 郑三远擦着汗解释：“几十个工人赶工建，一个来月完成。我请几个朋友装了电，又让人布置宿舍和小饭堂，前两天就弄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机器来了，就什么都不欠了。” 薛凌累得很，提议道：“郑叔叔，你得找几位专业些的机器工人，看看有没有一些地方需要修整。这一批都是新机器，从没用过。不过路途遥远，难免磕磕碰碰，还是要修一修看一看才妥当。” “放心，这个我来就行。”郑三远解释：“我是干这个出身的。我们厂子那边平时修机器保养什么的，都是我自己干。我刚才看了，这是几年前的全自动类型，我看过它的说明书，应该能捣鼓一下的。” “哟！”薛凌忍不住给他竖起大拇指：“你是深藏不露啊！” 郑三远罢罢手，谦虚道：“比不得你，比不得啊！凌凌，你实在太有办法了！我本来已经要放弃了，想不到你这么有办法，竟能跑大老远买来这么一批机器！” 薛凌跟他握握手，笑道：“以后厂子还要靠叔叔你管理，我的家在荣城那边，无法一直在这边。” “好说好说。”郑三远道：“你先休息一下，回头我们再好好商量。” 薛爸爸带着她去了服装厂。 薛妈妈做了一桌的菜翘首等待，见他们父女回来，连忙转身去热菜。 “快！都饿坏了吧？桌上的鸡先吃。” 薛凌洗了手，一把拧出大鸡腿，大口大口啃着。 “哇……太爽快了……饿惨我了！妈，你都不知道我在船上天天吃糙米和大饼，馋得我晚上睡觉都被饿醒……好好吃啊！” 薛爸爸嗔怪笑骂：“慢点儿！小心噎着！” 薛妈妈看着瘦半圈的女儿，心疼低声：“快吃！锅里热着菜，让你吃个饱！让你不会再馋！” “好好吃！”薛凌乐滋滋吃着。 一旁的薛爸爸斯里慢条吃了一碗，本想让女儿说说这批货究竟是怎么买到的，但见她吃得十分欢，便忍了忍，直到一家子都吃饱了，才坐下来好好聊。 工厂里有饭堂，办公室的饭菜都是饭堂的大婶在料理。 他们吃完，就有两个胖大姐进来，将东西撤了出去。 薛妈妈看着女儿苍白的脸色，忍不住低声：“船上肯定睡不好，摇摇晃晃的，我给你准备了一张小床，一会儿洗个热水澡，早些歇息。” “好。”薛凌轻抚饱饱的肚皮，一脸憨足。 薛爸爸问：“你究竟是怎么买到的？不是说你的钱只够买三十来台吗？怎么又多出十台？一台要好几万啊！” 薛凌苦笑摇头，低声：“我起初猜到会曲折，但没想到会这么曲折。我先去找一位老同学，她对xg城那边很熟悉，因为她常常钻过去弄一些东西来这边卖。刚开始买不到，人家不肯卖。我找了几天，找到一个二手机器市场，看到了十几台，可惜都残破不堪，也不知道能不能用，所以我就不敢买。那市场的老板提醒我说，可以去海关那边买，但如果没真本事，那肯定买不到。” “海关？”薛爸爸听得心惊肉跳，问：“后来？” 薛凌神秘兮兮笑了，道：“这一批货是y国船只走私运来的，前后两批都被海关截住，人赃并获，货被扣在仓库足足三年多。我是用便宜市场四成的价格把它们买下的。” 第341章 值得骄傲的女儿 薛爸爸不敢置信笑了，问：“那么便宜？！” “不然我难能买那么多啊！”薛凌低声：“我本来预计只能买二十多台，想着到时讲价什么的，顶多买个三十台。想不到全自动的那么贵，幸好有这么一个曲线走，不然真买不了这么多。” 薛爸爸睨她，又问：“你是怎么能在海关哪里买到的？” “这个是秘密！”薛凌嘿嘿笑了，低声：“不好说啊！” “跟自家老爸，还藏着掖着啥！”薛爸爸嗔怪笑骂：“还不是担心你别闯什么祸出来！” “没！”薛凌抿了一口茶，低声：“咱是守法公民，绝不走违法犯罪那一回事。” 薛妈妈也好奇极了，忍不住催促：“装什么神秘啊！还不快说。” 薛凌苦笑解释：“海关扣留的这些东西，都是有期限的，时间一到就能拍卖处理。那个海关局长是一个老外，我能讲一口流利英语，他对我印象很深刻，听我说要买这些，就给了我一个顺水人情赶紧弄一个小型拍卖会。这不，我就捡便宜了。” “走后门？”薛爸爸问。 “对。”薛凌挑了挑眉，低低笑了，“那家伙每天早上都会去公园散步跑步，我找了个机会跟他接触，天南地北聊了一圈，还请他喝咖啡。” “不错嘛！”薛妈妈笑赞。 薛爸爸忍不住道：“买得到，船运什么的，估计也是不容易吧。” “是啊！”薛凌低声：“好不容易找了车运到码头，那边的码头有些乱，还有小混混拿着铁棍要保护费，还有什么检查人员要验货，可把我给忙坏了。” 薛爸爸和妈妈都吓了一大跳，问：“后来呢？你没事吧？” 薛凌搓了搓手尖，挑眉笑道：“在这个世上，钱不是万能，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我换了一些当地的钱币，谁来找茬就给钱。” “花了不少？”薛爸爸问。 “不多。”薛凌低笑：“我那就是一批机器，一台又重又笨，人家拿不走也拿捏不了，又见我上道给钱，也就没为难我了。” 薛妈妈忍不住嗔怪道：“早知道这么难，这么危险，就不该让你一个女孩子去！都怪你爸，怎么就放心你一个人去闯那么陌生的地方！你啊！女儿要赚钱，难不成几个服装厂的钱不够她赚了！要是她有个什么事，你就算有八九家厂子也没意思！” 薛爸爸挨了老婆一阵骂，不敢辩驳，呵呵赔笑两声。 “她那么有信心，又说有朋友帮忙，我……我也就没想那么多了。孩子嘛，总归得她自己去锻炼，对不对？” “对你个头！”薛妈妈怒不可遏，拍桌子道：“下不为例，以后敢撺掇女儿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我首先第一个不饶你！” 薛爸爸忙不迭点头，赔笑：“不会了！不会了！” 薛凌讪讪低笑：“老妈，我这不没事吗？你也就别怪爸了，等我赚了大钱……” “闭嘴！”薛妈妈骂：“你缺钱？啊？你需要钱花？这次是幸好顺利，万一不顺利，我们就算去南海捞你——呸呸呸！不说了！你要敢再这样，我就让阿源管管你！你回报社上班去，一个月反正也够花够生活！” “妈，我困死了……我去睡了。”薛凌一溜烟跑了。 薛爸爸吃吃笑了，歪倒在沙发上，懒洋洋拍着二郎腿哼曲。 薛妈妈仍在骂骂咧咧，心里颇是不高兴。 “好啦！”薛爸爸笑嘻嘻道：“咱们就凌凌一个女儿，自小娇宠着长大，我还整天担心她以后成不了什么大事。现在看来，是我白担心了。她啊，以后只会比我们更出色。” 薛妈妈听罢，倒也不否认。 “她自从嫁给阿源后，倒是变了不少。以前的她娇滴滴的，现在一天比一天沉稳，做事却一天比一天大胆。” 薛爸爸得意挑了挑眉，压低嗓音：“你也不想想，人家小郑那么有办法一个人，甚至想方设法跑去y国找机器，费了多少钱也买不回来一台。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一个人跑南方，用便宜市场近一半的价格买这么多机器回来，还敢带这么多东西闯码头北上——这胆识和魄力，连我都不得不佩服。” 薛妈妈娇哼一声，没再说什么。 薛爸爸长长吐一口气，低声：“她一眼就看出这个行业好。如果没她说起，我压根还不知道人家一个小厂子，工人也不多，竟能一年获利那么多。她没多少资金，她就去把最难的那一部分搞定，人家小郑怎么可能拒绝这么好的条件，满口就答应合作。” “对了，怎么个合作法？说清楚了吗？”薛妈妈问：“亲兄弟也明算账。你跟人家小郑再好，女儿跟他合作，该怎么样还是得事先说定，最好是先写一份证明什么的。” 薛爸爸轻笑：“这个不必愁。你女儿聪明得很，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她的事自己处理，我不参与。” …… 第二天一早，薛凌就起床去了新毛衣厂。 郑三远已经穿着一套工人破旧服，忙得满头大汗。 薛凌走过去，笑问：“叔叔，怎么样？问题不大吧？” “不大。”郑三远笑呵呵解释：“外头都裹了一层海绵，还加上大木架，里头都没有松动。我检查了十几台，都好着呢！” 薛凌忍不住问：“全自动的，听说只要有一个人看着线，基本不用动手，只等成品就行。” “是。”郑三远解释：“但模板设计最重要，弄错了，毛线就会织错。工人也得是专业些，不然哪一条线弄错了，一件毛衣就毁了。” “哦～”薛凌想了想，挑明讲：“叔，我就实话实说了。我婆家在荣城那边，家里有老有小，我无法在帝都久住，而且我对这个行业也不熟稔。所以，以后的经营都得靠叔叔你。” “不难。”郑三远笑呵呵道：“这个我弄好些年了，没什么好经验，但毕竟是有经验的。你放心，你出了设备又出了厂子，你是最大的投资者，抛去成本和工人费，收成和利润……六四分吧。” 顿了顿，他解释：“你六，我四。管理，加招揽客户，加进出货什么的，这些统统我来。你啊，自此就等着收钱就行。” 薛凌笑了，道：“叔叔，咱两这是要长期合作，我只忙这一阵子，你以后是天天得忙。你有那么多的订单，又有那么多的客户，这些都是好资源。您诚意这么足，我也不好太贪心。你是长辈，我只是晚辈，咱们五五分吧。” “这……你这一次可投入不少啊！”郑三远讪讪道：“这么大的厂子，还有这么多机器。如果五五，那反而是我贪心了。” 第342章 三凌毛衣厂 薛凌笑了笑，道：“你是我爸的朋友，我喊你一声‘叔’，我必须尊重你。再者，接下来的管理都得靠您，我就算有心，也是无法长袖善舞啊！以后，我还要靠叔你照顾了。” 郑三远被她说得心头一热，激动点点头。 “谢谢！小凌你这么信任我，让我……很感动！你跟你爸都是性情中人，都是值得交一辈子朋友的人。你放心，我一定将厂子好好管理好，绝不辜负你辛苦跑这么一趟。” 他擦了擦手，道：“电线都已经提前弄好，今天先安顿下来，如果快的话，明天就能试机了。工人方面，我已经有所准备。另外，我那边毛线什么的，我一会儿就让人去搬。只要机器正常，立刻就能投入赚钱。订单多着呢！” “行！那就都拜托郑叔您了。”薛凌抱了抱拳。 郑三远哈哈笑了，转身忙了开去。 接下来两天，郑三远和几个技工都待在工棚里，加班加点，直到第三天早上，所有机器都试用成功。 薛凌忍不住赞道：“爸，郑叔真的是很拼的一个人。” “是。”薛爸爸低声：“他不仅对自己的事拼，对朋友的事也都拼，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一个外地人能在帝都混得这么好的原因。朋友满天下，做事自然得心应手。” 薛凌又解释：“昨天我陪他应聘了两个会计，一个负责日常进出货管理，一个负责工人这一块。他说，账目一概要一清二楚，一分钱也要入账，一分钱也要登记清楚。会计不仅要对他负责，更要对我负责。跟性子耿直的人做生意，我也放心些。” “不还有你爸吗？”薛爸爸温声：“厂子是我的，地方都是我的，有我在这里，你怕什么？” 薛凌苦笑：“爸，我焦急用钱啊！现在都三月份快四月份了，我年中的时候估计要先投入一百万。我现在穷得只够回家的路费了。” “哈哈哈！”薛爸爸忍不住大笑，道：“那就看你这个厂子的收益怎么样了。人家小郑机器少，还是半自动的，都能一个月获利一百多万。离年中不还有两个月吗？如果顺利的话，你哪里需要怕没一百万啊！” 薛凌嘻嘻笑了，摩拳擦掌。 “那我就等着收钱了啊！” 机器使用成功后，郑三远找来一批工人。 “我那边工人是三班制的，我打算先调一批过来，这边都是全自动，只要工人熟练，操作完其他时候只要看着就行。” 薛凌问：“那边不会不够人手吧？” “不会。”郑三远低声解释：“那边的机器都已经太老，也不能用太过，得适当休整保养。我打算晚上那一班给去掉，让机器晚上能好好休整。这一批工人用在这边，刚好两班轮值，刚刚好。” 接着，他派人从他仓库搬来毛线，又招多一些包装工人，将饭堂的师傅都招聘好，还雇了五个保安负责日常安全工作。 薛凌见他什么都安排妥当，内心满意得不得了。 两天后，工厂开门大吉，打了足足三大窜鞭炮！ 机器是全自动的，人力少，工作快，线刷刷来去，快得让人眼花。 薛妈妈惊叹：“天啊！这么快！织一会儿就够我们人织上好几天啊！” “所以需要机器啊！”薛凌解释：“人工太慢了，无法普及。想要惠及大众，就一定要机器化大批量生产。” 薛妈妈不懂这些，挥挥手。 “没机器的时候，还不都得靠手！以后指不定人工更值钱！” “肯定会！”薛凌笑呵呵道：“但绝不是现在。等人工艺术流行了，我请你给我织几件啊！” 薛爸爸看着上头的厂名，“噗嗤”一声笑了。 “你们就不能想一个好听的名字吗？懒成这样，也是少有了啊！” 薛凌摇头：“这名字不好听吗？多特别啊！不仅容易记，还能一看就知道老板是谁，不挺好的吗？” 郑三远呵呵解释：“这是小凌做主的，我也觉得挺好的，很容易记。‘三凌毛衣厂’，好听又好记——很不错啊！” 众人都先后笑了。 全自动的机器工作极快，工人几乎不用怎么动手。中午休息一个小时，傍晚休息半个小时，晚上十二点下班。 第一天下来，产量相当可喜！ 郑三远欢喜得不得了，道：“是我那边的两倍多，加上机器多，总生产值是我那老厂子的四倍多。” 薛凌听罢，长长舒了一口气。 那天晚上，她跟程天源聊电话，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程天源也替她高兴，不过心里头却想她得很。 “媳妇，都两个月了。” 薛凌被他这么低低说一句，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我也想你……也好想好想小然然。” 程天源忍不住催促：“那你快些回来吧。” 薛凌“嗯”一声，道：“等这边稳定下来，我就回去。” 五天后，第一张订单完成了，一共是十万件。 郑三远亲自督促包装，并很快出货运出去。 隔天早上，郑三远拿来了账本，笑呵呵道：“小凌，我那客户昨晚就结账汇过来。喏，这一排是成本，这一行都是工人费用，这是盈利二十二万五千多。我建议五千多搁下，以后这些小数目可以垫付工人的工资和厂子的日常运用，我们只分大数目。等到年底的时候，小数累计成大数，不管剩多少，我们再仔细分多一次。” “没问题！”薛凌乐滋滋道。 郑三远让会计去银行，给两人单独开两个账户。 薛凌看着存折上的“十一万”，开心笑了。 “我回家的钱终于有了！哈哈！” 三天后，她订了一张回省城的机票。 薛爸爸见厂子已经如常运营，忍不住催促：“快些回去吧！小然然还那么小，你这个做妈的总不能不在他身边。” “爸，这是上一批货的成本价。”薛凌道：“我刚才在银行汇入你的账户了。我明天早上的飞机，到时得去服装店逗留半天，估计后天才能到荣城。” “嗯。”薛爸爸温声：“天气开始热了，出门得注意多喝水，别中暑了。” “哎！”薛凌长长吐了一口气，笑道：“妈妈给我和小然然买了一大堆的东西，你明天得送我去机场，不然我拿不动啊！” “行！”薛爸爸虽然舍不得她，但没说出口，低声：“这边有厂子，多回来看看。收入好了，也不用在乎那么点儿机票钱，带着小然然多过来。” “放心，我打算中秋要过来！”薛凌道：“以后两三个月就来一趟。” 薛爸爸和妈妈开心笑了。 “来，多吃点儿！尝点儿这个……” 第343章 打道回省城 帝都到省城的飞机平时只要两个小时，薛凌订的是早上的机票，到省城机场的时候是早上十一点。 她雇了一辆车，匆匆赶去服装批发市场。 提前没跟阿虎说一声，她拧着大包小包行李出现的时候，把阿虎吓了一大跳！ “嫂子！你咋来了啊？天啊！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薛凌苦笑解释：“吃不惯南方的食物，在船上又饿了十来天，能不瘦吗？我刚下飞机，过来看看你，然后会荣城。” 阿虎啧啧两声，道：“你先坐下，我把这两箱货打包后，带你一块去吃午饭。” 薛凌挥挥手：“没关系，你自个忙！我喝一口水，然后给源哥哥打个电话，也给我爸妈打一个报个平安。” “哎！这儿有散钱，你拿两块过去打吧！”阿虎提醒。 薛凌给爸妈打了一个，然后就打往家里。 没想到家里没人接听，反而是服装厂那边接听了。 程天源笑道：“今天是阿虎妈生日，我载着妈和小然然过来。中午大伙儿打算好好吃一餐，给她老人家庆祝。” 薛凌乐呵呵道：“那你们好好吃。我下午坐车回荣城，估计得七八点才能到那边。” “不。”程天源道：“你在服装市场那边等我，我吃饱就去省城接你！” “不了吧！”薛凌忍不住笑了，低声：“你跑来跑去的，多麻烦。再说，你也不认识服装市场这边啊！” “傻瓜。”程天源道：“我今天没什么事，反正下午有空，开过去接你不正好吗？再说，路上不都有路标吗？我按着路标过去，不就得了。再不济，我还有一张嘴巴好问路啊！” 薛凌也是巴不得能快些见到他，听他说有空，开心答应了。 “那好，我下午在批发市场等你。我们在某某档位，你顺着号码找过来就行，很容易找到的。” “哎！”程天源挂了电话。 薛凌回了服装小店，见阿虎正在收拾东西，店里虽然堆满了货，但排列得整整齐齐，每一个箱子的外面都写了号码和颜色，到处都拾掇得很好。 “看来，这段时间你适应得很不错啊！” 阿虎见她回来，笑呵呵道：“是啊！刚开始弄有些手忙脚乱，做了一阵子后，我慢慢就摩挲出来一些门道。嫂子，你坐。我倒一杯热水给你喝。” 薛凌见地方窄小，连煮个水都不容易，忍不住心疼他。 “阿虎，等我们这里稳定了，争取把隔壁也租下来，或者租一个大点儿的店，到时你日常生活也方便些。” “不怕的。”阿虎道：“我一个糙男人，怕什么！只要有一块地方让我站着，我就能过日子。” 薛凌忍不住笑了，问：“糙男人，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啥日子啊？”阿虎苦笑摇头：“我在这里一天天过，直觉过得好快。不过，我只记得阳历每天几月几号，都不记得农历今天是哪一天了。” “今天是大娘的生日。”薛凌提醒。 “啥？！”阿虎忍不住咕哝：“今天都四月初十了？！那么快啊！” 薛凌哈哈笑道：“你瞧！你明明记得日子，就是不知道是今天！” 阿虎讪讪低声：“我……我都忘了……真是不孝啊！” “别这么说。”薛凌道：“大娘她理解你在这边，没法去给她过生辰，肯定不会怪你的。阿源带着我婆婆和小然然，加上陈民兄妹，都在‘大家乐’给她老人家庆贺呢！今天中午他们要一块吃大餐。” 阿虎听得心头一热，笑道：“幸亏有他们陪着我老娘……比我这个儿子还好！” 他不在荣城，老娘就拜托阿民和阿源照顾了。 听说她在商店那边住得很好，每天都乐呵呵的，为大家准备三餐，帮忙做一些打扫工作，每天还有工资拿，还有侄女侄子陪，过得很开心。 正因为有他们在，他才放心出来外面赚钱。 “说什么呢！”薛凌低声：“你这么说，我可就要内疚了啊！你可是为了我，才来这里赚钱的。” “哈哈！我更是为了自己的腰包啊！”阿虎将账本拿了出来，递给她，仔细解释起来。 “嫂子，这两个多月进了一批货，是夏装，现在还卖不到三分之一。之前的春装大多数都卖出去了，剩下的几千件你跟我说打折便宜卖，总算收回一点儿小本钱。喏，这是每一天的账，多少钱，收了多少现金，转账多少，都清清楚楚记着。” 薛凌接过，认真翻看起来。 阿虎将店门半掩，从后面找出来银行存折。 “嫂子，我每两天就存一次，几乎没一次的数目是一样的。生意好的时候，一天能卖好几千件，生意不好的时候，一天都在打苍蝇。” 薛凌接了过来，瞄了一眼总数额，惊喜笑了。 “哟！蛮不错的啊！” 阿虎嘿嘿笑了，低声：“两个多月，卖了一百三十多万。” 薛凌道：“你等等，我算一下盈利，然后分成给你。” “急什么呀！”阿虎道：“都大中午了，你坐飞机过来肯定早饿了，我带你去吃午饭。嫂子，我告诉你啊，那边市场绕过去，有一家小饭馆，东西便宜又好吃，香辣得很！” “被你这么一说，我肚子突然觉得好饿。”薛凌将账本和存折都塞还给他，道：“你先收起来，我们去吃饭，下午再看账。” “哎！”阿虎笑呵呵照办。 两人关了店，往外头走。 阿虎碰到人就打招呼，还聊上几句，显然跟附近的人关系处得不错。 来到小饭馆，阿虎熟练点了几个菜，还要了两碗面。 “今天是老娘生日，嫂子你跟我吃一份长寿面吧！对了，一会儿我得托你给我带一个红包回去，祝她老人家福寿绵延。” “好勒！”薛凌忙不迭答应了。 阿虎显然已经混得很熟，等菜的时候跟她聊了许多这边的生意情况。 “嫂子，目前也就省城有这么一个批发市场，听说咱整个省大多数人的衣服都来自这里。开办两年多，做了无数单生意。咱们来得很是时候，正好大展宏图。我们的衣服都是帝都来的，款式漂亮时尚，所以一直卖得很好。我还真想跟你商量一下，咱真得找一个更好的地点，租一个更大的店面。” 薛凌痛快答应了。 “我爸爸的厂子一年四季衣服不断，最少一批十万件，咱们随时都能订，货源这个压根不担心。生意好，咱们肯定要扩张啊！这里你熟，你好好物色一下吧。” “好！嫂子你点头答应，那我回头就去找。”阿虎笑呵呵道。 一会儿后，菜上桌了。 阿虎先吃起长寿面，笑道：“以前家里太穷，我每次过生日，老娘就给我做一碗长寿面吃，甜的。吃起来心里特暖和。后来她年纪大了，我就帮她过生日，带她下馆子吃寿面，她可喜欢了。” 薛凌吃了一口面，赞道：“好吃！他们在荣城庆祝，我们就在这边庆祝！” 阿虎笑哈哈点头。 第344章 相见激动 吃完饭，两人回了小店。 天气渐渐炎热，中午顾客们都去吃饭休息，所以市场很安静，没什么人。 薛凌顾不得累，加快速度算账目。 阿虎则歪倒在纸箱上，呼呼大睡，一时鼾声四起。 阿虎记账还算分明，不过书写有些潦草，看得薛凌有些头痛，直到下午三点多，才总算将账捋清。 午后，店里的生意渐渐好起来，阿虎忙得满头大汗，就连煮水喝也没功夫。 薛凌用电锅煮了一大壶，搁在角落里晾着。 “阿虎，你一个人这样太辛苦了。要不，你看附近有没有信得过的人，招一个来帮忙吧！” “不用。”阿虎笑呵呵道：“现在店这么小，多一人都不知道往哪儿站！等我在附近找到地方，租一间大的店，到时再考虑招多一个人。” 薛凌点点头，道：“那只能暂时先辛苦你了。” 阿虎拿着扫把，将店门口扫干净。 忽然，他大喊一声：“阿源！哈哈哈！嫂子！你快出来！阿源到了！” 薛凌在窄小的通道里跌跌撞撞，匆忙奔了出去，只见程天源拧着一个大包，俊朗的脸庞挂着大大的笑容，正大步往他们奔来。 不知为什么，脑海里突然涌现前段日子风里雨里，困难重重，危险重重的情景来。 那一刻，她瞬间泪流满面。 她往程天源扑过去，一头扎进他怀里！ 程天源连忙将包扔给阿虎，将她紧紧抱住。 阿虎接过包，不好意思笑了笑，扭头进了小店。 此时批发市场仍有不少人，但彼此都陌生，见一对男女抱在一块，女的在热泪盈眶哭着，以为是小情侣吵架，都只是笑笑走开，并没人驻足看着。 程天源一向脸皮薄，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背。 “媳妇，别哭了，一会儿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薛凌“噗嗤！”一声笑了，吸了吸鼻子，退开他的怀抱。 程天源连忙伸手给她擦泪，温声：“都这么大的人了，高兴就高兴，怎么还哭起来啊……怪傻气的。” 薛凌娇羞笑了，拉着他的手进小店。 “这儿就是我和阿虎的服装批发店。” “我知道。”程天源微笑打量四周道：“远远就看到这个大店名，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啧啧！真小！” 阿虎哈哈笑了，道：“批发小店都这样！起初外头那个没搭起来，门不关，就跟一个摊点差不多。” 程天源幽默半开玩笑：“阿虎，你晚上该不会是躺纸箱上睡觉吧？用力扭身估计都还不行。” “后面有一个小床。”阿虎笑呵呵指着角落的包，忍不住问：“这是啥？嫂子这么多行李，你还折腾一袋过来，幸好早些时候出了一箱，不然连给你们搁行李的地方都没有。” 程天源笑答：“是大娘让我带给你的。你夏天的衣服加上一些吃的，满满一大袋。” 薛凌已经恢复平静，吸了吸鼻子。 “你来得挺早的……” 程天源似笑非笑睨她，道：“早点儿过来，可以早点儿回去。如果一会儿走，傍晚就能到家。” 阿虎连忙招呼道：“坐下来喝一杯水，咱哥俩好好聊一聊。” 程天源看了看四周，提醒道：“你在这里要小心点儿，不能吸烟啊！” 阿虎苦笑：“戒了……” 薛凌有些疑惑，想起上次过来的时候，他偶尔走出去店外吸，忍不住问：“怎么了？什么时候戒的？” “都两个月了。”阿虎解释：“前一阵子，有一个摊点有人吸烟，不小心烧了一个纸箱，火势很快蔓延开。都是衣服和纸箱，烧起来那叫一个快！幸好人多，大伙儿帮忙提水，有人帮忙收东西，总算将那火扑灭了。隔天一早，管理人员来了，勒令所有人在市场里都不许吸烟，如有违反，那就不让他在这里待了，退店退货离开。” “所以你只好戒了？”程天源蹙眉问：“很难受吧？” 他见过一些人戒烟很难受，有一些甚至满地打滚。正因为这样，他从没劝过自家老爸吸烟。 在农村地区，很多人吸不起烟，宁愿弄一些假烟或包起来过过瘾。 程木海吸烟不多，家里太穷的时候，偶尔一条烟分好几天吸，吸几口就掐，等烟瘾来了，再点来吸。 现在家里情况好了，店里天天有烟卖，但他看着并没有上瘾。儿子一两个月就送一条给他，让他慢慢抽。 不过他现在忙着料理商店，又住在仓库那里，每天顶多在店外吸一两根，从没贪嘴吸多。 阿虎不一样，他的烟瘾有些大，偶尔一吸好几根。 “还好。”阿虎撸了一下脸，咕哝：“起初几天有些难受，天天想关门去外头吸，可不行啊！我只好忍着，拼命忍着，太难受的时候就洗把脸，喝点儿水缓一缓。后来慢慢就习惯了，不吸也就不吸了，也没怎么想，渐渐就好起来。” “挺好的！”薛凌咕哝低声：“吸烟有害健康，能不吸就别吸。一吸烟身上还有味儿，夏天加上流汗，特丑！” “不会吧？！”阿虎尴尬笑了，道：“嫂子原来你这么嫌弃我啊！” “现在没了，就不嫌弃了啊！”薛凌哈哈笑了，戳了戳程天源的胳膊，道：“他不吸烟，我就觉得蛮好的。” 程天源解释：“以前家里太穷，买不起烟。不过，我对烟没感觉，闻着不觉得香，偶然甚至觉得呛鼻。” 正因为这样，他即便经济好了，两家店都有烟卖，他也不吸烟。 阿虎忍不住抱怨：“不吸的人少数！没几个男人是不吸烟的！” “不吸也一样是男人。”薛凌哼了一声，笑道：“你现在也属于少数好男人系列了——恭喜啊！” 阿虎翻了翻白眼，拿出一个红包塞给程天源。 “明天带给我老娘，说我祝她生辰的。” 程天源点点头，放进兜里。 “大娘身体很康建，你不用担心她。她反而担心你，让我提醒你，不要太晚睡，不要贪快喝凉水，等攒了钱，买一辆车，这样可以多回家。” 阿虎嘿嘿笑了，看向薛凌问：“嫂子，我现在有多少钱了啊？” 薛凌刚算完账，挑了挑眉：“加上上回毛衣的，够买一辆吉普车了。” “真的？！”阿虎哈哈开心笑了。 薛凌笑道：“都好几个月了，如果连这么点儿钱都赚不了，那还了得！” “已经超级好了！”阿虎道：“等这边稳定了，我就买一辆车，生意差的时候就奔回家看老娘！开车载她玩，哄她开心！” 薛凌将存折都收起来，道：“银行不远，我开车过去把本钱汇还给我爸，然后把你那份儿存给你。办完我们就回家！” 第345章 终于回家 薛凌去银行将账目核对好，汇了本钱还给薛爸爸，然后跟阿虎分了账。 程天源在一旁等着她，见她办好，连忙牵着她的手上车，调转车头往荣城的方向开。 薛凌乐滋滋看着他，撒娇低问：“想我不？” 程天源睨她，侧过头看前方。 “你觉得呢？你一共离开了两个月十天，当时是农历二月份底，现在都五月份了。本来只说一个月，谁知竟是七十二天！你觉得能不想吗？可能吗？” 薛凌嘻嘻笑了，道：“没法子，遇到了不少难题，得慢慢解决。现在厂子已经稳定下来，我只需回来等分成就行。总算解决了一桩大事。” 程天源问：“毛衣厂吗？” “对。”薛凌笑呵呵解释：“让人去办手续了，叫‘三凌毛衣厂’。现在全权交给郑三远叔叔打理，我大概两三个月去一趟，对对账分分钱，就行了。” 程天源忍不住问：“有一段时间你十几天都没给家里来电话，我都急坏了。当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薛凌不敢说实话，敷衍道：“只是那个地方的线路不通，不能打我们这边的电话。后来我去了新的街区，才赶紧跟你联系。” 程天源半信半疑，但想着她已经平安归来，什么都不比这个重要，她没事就好。 “小然然已经能坐能爬了，现在穿着短裤子和小短衣，每天满地乱爬。” “真的？！”薛凌一想起儿子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哽咽：“我都好久没抱他了……他估计都忘了我这个妈了。” 程天源温声：“你回来了，不到一天他就跟你熟。母子天性，这是骨血里的亲密，时间再久也改变不了的。再说，你以后都会长期留在荣城，不是长期分开，不必有这样的担忧。” “嗯。”薛凌很快恢复了，问：“爸妈的身体都好吧？对了，阿芳要中考了吧？” 程天源答：“爸妈一直都很好。阿芳她老师告诉她，说下个月月初就要参加考试，到时荣城和附近的乡村只有一个考点，就在他们学校。她现在不知道要报考什么，还在想着。” “她不打算读高中吗？”薛凌嘀咕：“上次我明明听她说她要读高中念大学的。” 程天源低声解释：“这边没什么学生念高中，尤其是女孩子。周围没这样的氛围，她也就渐渐受影响了，打算考个中等职业院校。而且，我妈也一直念叨让她赶紧学完工作。她后来也就这么想了。” 薛凌点点头，“那她自己喜欢就好。现在高等学校不多，中专读完肯定能有一个好单位的。” “我让她自己去想。”程天源道：“她都十八岁了，该懂得为自己的人生做打算。她自己做的选择，自己承担，自己去面对。我只能给她意见，给点儿学费。” 薛凌附和点头，“对，让她自己选吧。喜欢什么就选什么。” 程天源又道：“陈姐的肚子已经六七个月大，上个月就回楼下住着。山越不着急工作赚钱，天天陪她，给她做好吃的，陪她散步。医生说孩子怀得很稳妥，小两口也高兴得很。” “那恭喜他们了。”薛凌嘻嘻笑了，“等有了孩子，他们就没什么大烦恼了。” “那可不一定。”程天源低声：“山越哥的父母打电话来，说要来看陈姐，婆婆还说要来帮忙照顾她，好让山越去赚钱。陈姐拒绝了，她说她不想跟婆婆住一块。山越知道他们处不来，不敢去接他妈过来。” “对，暂时迁就一下孕妇吧。”薛凌道：“陈姐毕竟是高龄产妇，得好好养着，不能受刺激。等她坐月子了，婆婆再来不迟。” 钱是赚不完的，怀一个孩子不容易，还是先照顾好孕妇，等孩子平安落地，再去赚钱不迟。 反正山越好几百万的身家，不管是在哪一个角落，都是超级大富豪，压根不必担心经济问题。 程天源道：“他们不打算回南岛去生孩子，说跟了肖医生一年了，很信赖她的医术。南岛那边的医疗条件也比不得这边，所以要留在这般待产。到时山越自然会安排的。” 两人许久没见，薛凌喋喋不休问他话。 “对了，新店的生意还好吧？” 程天源答：“蛮不错的，利润比开发区少一点儿，附近住户多，名气打开后，生意愈发稳定了。” 说到新店，程天源浓密的剑眉微蹙。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元爱华对他很殷切，甚至已经超过了员工对老板的礼貌奉承。 她明明已经知道他结婚了，甚至还见过薛凌一面，怎么还会这样？ 程天源是一个硬汉，娶媳妇前也没谈过恋爱，对小女人的那些歪歪曲曲旖旎心思一点儿也不懂，所以只能做出一个决定。 ——如果她对自己有非分之想，那他就解雇她，将她赶走。 在他想来，好员工也要有好的思想品德，如果她明知自己结婚还胡思乱想，那她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人，还是将她赶走，免得将来招惹麻烦。 对他来讲，爱护媳妇呵护媳妇才是他该做的，绝不能跟其他女人暧昧不清，坚决不能惹媳妇伤心难过。 他微微侧过眼睛，瞄了薛凌一眼。 两人一会儿没聊话，她已经闭眼睡了。 今天一大早就赶飞机，还忙一天，肯定是累了。 他暗自心疼，将窗户开小一些，平稳开着车，让她睡得更好些。 他开得不快，到荣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钟。 幸好是夏天，六点多太阳才落山，七点并不算很晚。 刘英早已经做了一桌子的菜，抱着小然然等在楼下。 程天芳也陪在一块，翘首等待着。 他们的车刚开进小区，程天芳便瞧见了，欢呼喊：“妈！哥和嫂子到了！” 刘英焦急道：“快！我们赶紧过去！然然啊，妈妈回来了！妈妈回家了！” 小家伙眨巴大眼睛，附和：“妈～麻～” 薛凌也瞧见她们了，车刚停稳，连忙便开门下车。 “妈！阿芳！” 刘英一下子红了眼睛，眼泪啪嗒往下掉。 “凌啊……怎么去那么久……等得我们都心慌了。” 程天芳连忙抱过小然然，塞给薛凌。 “嫂子，你可总算回来了！大伙儿可想你了！” 薛凌心疼盯着儿子看，答：“有好些事耽搁了，所以就回来迟了。” 小然然愣愣看着她，似乎在回忆什么。 刘英连忙道：“你快喊妈妈！快啊！他已经会喊爸爸了，妈妈也会。” 小然然却不肯叫，一直摇头。 薛凌微微心酸，抱着他进了电梯。 电梯的灯亮，小家伙终于看清楚妈妈的脸，胖嘟嘟的胳膊抱住薛凌的脖子，咯咯笑起来。 薛凌一时忍不住，笑着又掉了眼泪。 第346章 选学校选专业 那天晚上，小然然缠着妈妈不松手，谁来抱都不要，就算是爸爸也不要，窝在妈妈的怀里，怎么也不离开。 程天源忍不住嘲笑他，“估计是怕你又离开，所以抱着你不放。” 薛凌听罢，又是心疼又是欢喜。 她亲了亲小家伙小脸，低声：“妈妈以后都陪着你，真的！” 小然然似懂非懂，反正就是保住她的脖子不松手。 众人都哈哈笑了。 大伙儿吃了晚饭后，程天芳把饭桌收拾了。 刘英看着薛凌，皱眉道：“你怎么去那么久？瞧你，都瘦了一大圈。啧啧啧！” “没事！”薛凌笑道：“我还年轻，偶尔瘦点儿没关系。这一次来回奔波，路上吃喝不比家里，所以就瘦了一些。现在回来了，指不定不到半个月就胖回来。” “你弄什么生意，怎么去那么久？”刘英道：“听说阿虎都没跟着你去。你一个人在外头闯荡，可把我们给担心坏了。” “妈，我这不好好的吗？”薛凌笑眯眯解释：“我只是去南方买了一批做毛衣的机器，然后坐船运去帝都。跟我爸爸的一个朋友合作开了一个毛衣厂，等毛衣厂稳定下来，我立刻就回来了。” “哟！毛衣厂？就是织毛衣的？机器织的？”刘英笑问。 “对啊！”薛凌解释：“机器织毛衣非常快。那位郑叔叔人脉好，是做这一行的老人，很有经验，订单多得数不清。我只提供机器和厂房，其他都交给他处理。” “不用去看着？能成吗？”刘英忍不住嘀咕：“万一他要是瞒着你，乱写数字账目的，那咱不就亏钱了吗？” 薛凌连忙解释：“厂里有几个会计，每天进出多少货，都是有记录的。而且，我爸也常过去那边看。咱跟别人合作，那就要信任人家。” “是好人不？值得信任吗？”刘英紧张问。 “是好人。”薛凌答：“我跟他接触过，是一个很敦厚老实的人。他做人做事都非常实在，我起初主动让他安排分成比例，他还特意给我高的价格。他虽然逐利，但不是那种用见不到手段的人。” “妈，你就别乱操心了。”程天芳插口道：“嫂子既然能跟人家合作，那就得互相信任。再说，薛亲家他们还在那边，肯定会帮忙看着的。嫂子估计时不时也得去瞅瞅看。” “对。”薛凌解释：“我大概一两个月就上去一趟。有空就走频繁一些，自己有份的生意，走勤快一些总没错。” 程天源对她倒是一百个放心，帮她收拾行李，在房间听着她们聊话。 刘英压低嗓音：“凌啊，我能问一句……这种厂子投钱大不？万一亏了，那可就糟了啊！” “不大。”薛凌不好跟老人家解释得太清楚，免得她老人家担心，轻描淡写道：“买机器什么的，加上厂房，也就——几十万。” “什么？！几十万！”刘英吓得瞪大眼睛，颤声：“那么多啊！” 薛凌暗自苦笑——她都已经少说一大半了，她老人家还吓成这副样子。 “妈，二三十万这样子，不算多的。我们可以慢慢赚回来的。做生意嘛，总得先投资，出点儿本钱成本，以后才有机会赚回来啊！” “那……那……我说句不好听的啊！”刘英叹气低声：“万一亏了呢？不一定什么生意都能赚钱。如果是买卖衣服，那就是赚中间价，不用承担大风险，对吧？可你这又是机器又是厂房，那么大一笔钱啊……” 薛凌扯了一个笑容，低声：“如果亏了，那就做其他生意赚回来。做生意没有一本万利的，我都是有心里准备的。” 刘英摇头啧啧两声，道：“凌啊，我不是说你不好，妈是觉得吧，你做事情太大胆了，钱那么难赚，一下子都投了进去……以后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得跟阿源商量商量。” “好的，我会的。”薛凌敷衍点点头。 刘英听她答应了，总算放下心。 “应该会赚的……我也只是说最不好的情况。咱做事得想前，想后，是吧？” “妈，我懂的。”薛凌笑道：“您也是为我好，为这个家好。你这么说也很有道理，做生意投资什么的，总得顾虑一下后果，这是肯定的。” 刘英见她这么懂事，刚才心里的那一阵不舒服总算缓了下来。 一旁正在擦饭桌的程天芳忍不住喊：“妈，你就别唠唠叨叨了。锅里的水好了，你把碗筷都烫一烫，我有事跟嫂子聊。” 刘英“哎哎！”应声，赶紧走去厨房。 薛凌看着怀里晕晕欲睡的儿子，连忙将他抱横，哄他睡着。 五月份的天气已经很热，幸好阳台的江风大，窗户也都大，家里不用开风扇，还是凉快得很。 不过两人抱一块，还是热出汗来了。 她见小家伙总算睡熟，连忙将他抱进房间，将他放在床上。 程天源扔了一条尿布给他，低声解释：“现在晚上偶尔起来喝一次奶，偶尔一觉到天亮，比小不点儿的时候容易许多。” 薛凌开心笑了，将尿布折叠好，帮小家伙垫上。 程天源温声：“他还有些薄汗，一会儿我再给他盖被子。阿芳不是说要找你聊吗？估计在客厅等你。” “哦！”薛凌转身走出去，见程天芳坐在客厅木沙发上，拿着两张纸盯着看。 “嫂子，我下个月就要考试了。老师让我们填志愿，还说如果成绩好，上面教育局会帮忙调整去好的学校和专业。” 薛凌接过那两张纸，发现主要都是省城那边的学校，有师范、卫生、水电、邮局好一些学校。 “你想要什么学校没？读什么专业，以后一般就是先进相关的行业。但这不是终身的，人生变化多，指不定还会换多少回。” 程天芳不好意思笑了，低声：“我……我觉得我先去读水电。我对算数那些更喜欢。” “你喜欢就好。”薛凌微笑道：“选专业，一读就好几年，以后毕业还得在相关的行业工作好些年。如果不是真心喜欢，要坚持下来很难。所以，最要紧是自己喜欢，然后看看符不符合时代发展。水电还是蛮好的，以后指不定能进电信行业，前途也是很好的。” “可我妈不肯。”程天芳撇撇嘴，“我妈和我爸说，我一个女孩子家家，不适合搞什么水啊电啊。他们希望我选师范，以后做个老师。他们还说，要不就选卫生学校，以后做个医生或护士，都很适合女孩子。” 薛凌眼睛微动，忍不住问：“那你哥呢？他怎么说？” 程天芳实话实说：“他跟嫂子一样，都说选我自己喜欢的。” 第347章 幸福一家子 程天芳想了想，解释：“我的成绩在班里算很拔尖。老师说，现在先报上去，到时可能教育局会有一些特招什么的，都是针对成绩优秀的同学。” 薛凌听过这样的情况，点点头。 “既然这样，那你就先挑自己喜欢的填。如果有一些很好的特招专业，到时如果你喜欢，那就去读。只要学到本领，学到知识，就是好事。” “可是……我妈和我爸那关……我过不了。”程天芳苦笑：“他们也都是为我好，怕我胡乱选择，以后耽误了我自己。” “不怕。”薛凌低声：“我让你哥去帮忙劝。放心，就算读出来找不到你喜欢的职业，你还能来帮嫂子我啊！我给你开工资。” “真的吗？”程天芳高兴笑起来，“谢谢嫂子！太谢谢你了！你得跟我哥说一声哦！爸妈都听他的。你也一定要帮帮我啊！” “放心，我支持你。”薛凌道：“只要你认真读书，想读什么就读什么。现在家里的情况比以前好，你有可以选择的机会，那就好好把握住。” “哎！谢谢嫂子！”程天芳道：“我先回去学习，妈已经过去了。嫂子，你也早点儿休息啊！” “晚安！”薛凌送她出门，将门关上。 这时，程天源从洗手间出来，温声：“水已经帮你弄好了，快去洗个热水澡吧。” 薛凌依偎在他怀里，懒洋洋不动弹。 “别动，先让我抱一抱。” 程天源实在喜欢她这副撒娇依赖自己的模样，伸手将她抱住，紧紧拥着。 “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已经听到了。明天我会跟爸和妈说的，她喜欢读什么，就让她读什么。现在是我这个做大哥的供给她读书，我说什么，他们应该都不会反对的。” “那就好。”薛凌搂住他的脖子，低低笑了：“不管什么，都比不得自己最喜欢的。” 程天源听得心神一荡，亲了亲她的额头。 “媳妇……” 薛凌暗自偷笑，推了推他。 “我先去洗澡。” 程天源拉住她，低声：“一起洗。” 薛凌羞答答点头。 …… 隔天早上，小然然醒来后，迷糊爬了起身，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接着，他看到爸爸和妈妈抱在一块，睡得很香甜。 他想都没想，就赶紧往他们爬过去。 “爸～爸～” 于是，他越过妈妈的腿，辛苦挤了下去，然后往上爬，总算在爸妈中间找到了他的位置。 程天源迷糊笑了，低骂：“臭小子，一清早就吵人。” 薛凌看着这挤过来的超级电灯泡，忍不住笑了，捏了捏他的小胖手。 “小然然，饿了吗？要喝奶不？” 他连忙点点头。 程天源爬了起身，踏步出去。 薛凌则迷糊又睡了过去，小然然则坐在她身边，抓着她的发丝玩，又拉了拉她衣角，甚至还张开胖乎乎的手掌，对薛凌的胳膊拍了又拍。 程天源回来后，连忙按住他的小手。 “不要吵妈妈，让妈妈多睡一会儿。” 小然然看到他手里的奶瓶，什么都忘了，立刻扑过去，抱住奶瓶吸起来。 薛凌迷糊笑了，道：“都自己会拿奶瓶了啊！” 程天源解释：“他会坐以后，我就让他自己学着拿了。我妈起初总说太重，他拿不了，我训练他几次后，很快拿得又稳又好。这不，现在都是自个拿的。” 薛凌忍不住嘀咕：“果然是严父啊……” 程天源听得睨她一眼，大手抓了她的大腿一下。 薛凌咯咯笑了，趴在枕头上不动弹。 小然然见妈妈笑了，也忍不住张开小嘴笑了笑。 “吃你的。”程天源笑骂：“我和你妈妈玩，你瞎掺和什么！” 小然然听不懂，继续吸着奶。 薛凌问：“听妈说，已经开始喂他米糊和稀饭了，对吗？” “对。”程天源答：“六个来月的时候就开始喂了。他现在两餐稀饭，中午吃米糊，其他时间都喝奶，奶算是点心。” 薛凌缓缓点头，“我……都还没喂过他吃。” 程天源温声：“那一阵子你忙进忙出，后来又去南方。现在你回来了，你有空就帮忙喂。他胃口很好，每次能吃一碗，吃得很快，喂起来也不难。” 薛凌捏着儿子胖嘟嘟的大腿，又捏了捏他莲藕般的胳膊。 “看得出来，看得出来啊！” 小然然以为妈妈是在陪她玩，咯咯笑了。 程天源坐在床头上，看着如此温馨的一幕，忍不住幸福低低笑了。 “昨天在回来的路上，不知道是谁还跟我哭说，儿子可能不记得她了……” 薛凌的脸红了，嘀咕：“去那么久，小孩子又记不了那么多，我能不担心吗？” 他低声：“母子天性，你一抱他，他很快就记起来了。血缘关系，就是这么微妙可亲。” 薛凌低低笑了，爬了起身，扎进他怀里。 “幸好有你和妈妈，把他照顾得这么好。如果没有你们帮忙，我铁定走不开。我的成功里，少不得你们的功劳。” 程天源揉了揉她的发丝，温声：“我妈她没什么见识，说话也直，偶尔她说的话可能听起来不怎么好听，但她是真心为你好，为这个家好。你偶尔多体谅她一下。你昨晚，就做得很好。” 如果是他，指不定都会不喜欢自家妈那么开口，可薛凌都满口答应了，丝毫没反驳，几番交谈下来，双方不仅没矛盾，还让当婆婆的非常满意。 不得不说，她这个媳妇做得非常好！ 薛凌摇头低声：“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吧！妈她对我可好了。” 程天源亲了亲她的发丝，低声：“谢谢。” 如果是其他心高气傲的女子，铁定受不住婆婆管自己的事，指不定早就吵翻天了。 昨天自家妈甚至还说让她做事前要跟自己多商量，听着似乎没大毛病，但如果是个性强悍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听取这样的意见。 她自己赚的钱，自己想怎么投资就怎么投资，做婆婆的说三道四也就算了，竟还强调要跟儿子商量——难道嫁人了，自己赚的钱就都是婆家的，她连一点儿做主的资格都没有？ 幸好是薛凌识大体，懂体贴长辈，不然昨晚非吵起来不可。 昨晚当着媳妇和妹妹的面，他没说自家老妈子。等一会儿薛凌忙去了，他得找机会说一说她，让她不要乱过问薛凌的生意和事情。 这时，一个小人儿咯咯笑着，往他们奔过来。 小然然见爸爸和妈妈抱一块，偏偏没了他的份儿，慌忙将奶喝光，将奶瓶扔了，然后匆匆奔过来，一把扎进爸爸的怀里，胖乎乎的脑袋钻啊钻。 于是，爸爸和妈妈都哈哈笑了。 他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看他们笑了，自己也咯咯大笑。 一时间，房间里满满都是幸福的笑声。 第348章 当妈的不易 起床后，一家三口吃了早餐。 程天源忙去了，薛凌则抱着小然然下了楼，去山越家窜门。 山越还起床，正在厨房忙着，一手的肥腻。 “媳妇，你去看看谁来了？估摸是刘阿姨给咱们送包子来了。” 陈水玉挺着一个大肚子，慢悠悠走去开门。 “呀！凌凌啊！天啊！你总算回来了！我都快盼你盼得不行了啊！” 薛凌呵呵笑了，跟儿子道：“快，喊姨姨。” 小然然还不会喊，呀呀几声，笑得非常可爱。 陈水玉直觉心都快化了，牵着小然然的手，亲了又亲。 “宝贝，你怎么就那么可爱啊！越来越俊，越来越好看，阿姨疼你！” 接着，她迎了她们母子进门。 薛凌打量她的肚子，忍不住问：“陈姐，你这肚子几个月了啊？” 陈水玉答：“六个月了，预产期在农历八月初。不过医生说我这个的胎位偏下，估计会提前一两周生。” 薛凌惊讶“哇”一声，嘀咕：“这有点大啊！看起来跟人家快要生的一样。” 陈水玉皱眉苦笑：“前天去找肖医生，她说我吃得太多，得运动和控制食量。要多散步，不要吃太多。” 山越听到聊话声，从厨房探头出来。 “哎呀呀！原来是小薛回来了啊！你这一去两个多月，可把阿源给想死了吧？我和你陈姐每次遇到他都问你啥时回来，他每次都沉着脸摇头，看他那苦哈哈样子，我就忍不住又想笑又心疼！哈哈！” 陈水玉笑道：“阿源隔三差五就下来，给我带一些水果什么的。他偶尔也抱然然下来看我们，陪我们聊话。他啊，你不在他总是眉头紧锁，心里铁定想你想得很。” 薛凌笑呵呵解释：“我昨天早上飞来省城，他昨天中午过去接我。我到家的时候已经七八点了，赶紧吃饭歇息，今天才总算有精神出来。” “如果他能去帝都接你，他估计早就飞过去了。”山越好笑道：“听说有一段日子你没怎么打电话回来，他又担心又急，都急病了呢！” “真的？！”薛凌忍不住嘀咕：“他昨晚怎么没告诉我啊？” 陈水玉娇嗔：“男人都是死鸭子嘴硬，爱面子！他们才不敢在自家老婆面前承认呢！” 山越笑道：“据说你打电话回来后，他的病立刻就好了。估计是怕你担心，也怕你嘲笑，所以没敢在你面前说吧。” 薛凌哈哈笑了。 小然然看到桌上摆着好多小海棠，从妈妈的怀抱挣扎下来，四肢爬啊爬，往小桌子凑过去。 “哟！”陈水玉欢喜道：“才三四天而已，就爬得更快了！” 山越擦了擦手，拿起一个小海棠给他。 “看见吃的，自然是要爬快的。我们的小然然真聪明，知道这玩意是能吃的。” 小然然接过，张大小嘴巴，舔了又舔，发现不香也不甜，很快就放弃了。 薛凌呵呵笑了，拿起咬开一个口子，重新放到他的小嘴边。 小然然舔了舔，发现酸酸甜甜的，一下子喜欢了，抱着又舔又啃。 山越道：“他才长了两颗小牙齿，肯定还吃不了。小薛，要不你嚼碎给他吃吧。” “算了。”薛凌直觉那样有一点儿恶心，解释：“他能啃多少是多少，我是大人，嘴里的细菌多，万一传染给他，那就不好了。” “对！”陈水玉道：“肖医生也说我们大人的细菌多，整天到处乱去，什么都拿都碰。可我们是大人，有那个什么抵抗力，孩子还小，抵抗力就小，比不得咱们。” 山越连忙受教点点头。 “那就算了。” 陈水玉拉住薛凌的手，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主要都是孕妇的烦恼。 “坐也不舒服，睡也不舒服。你以前也这样啊？” “当然啦！”薛凌解释：“等到月份大了，越来越难受。尤其是快临盆那一阵子，肚子太大，经常睡不好，连站着都难受。” 陈水玉听得苦笑：“还有三个来月……” “忍一忍。”薛凌笑道：“每一个妈妈都是这样过来的。” 陈水玉看着八个月大的小然然，忍不住低声：“也是不容易，养了这么大，才这么一小点。每天的吃喝拉撒睡都得大人照顾着。” 一旁的山越道：“小薛她有刘阿姨帮忙照顾，才会这么轻松。我妈说了，等你快生了，她就要过来照顾你坐月子。有她帮忙，到时我也能轻松一些。” 陈水玉一听，脸上很快染上了冰霜。 “我——我不想看到她。谁口口声声咒我生不出孩子的？！我现在生得出来了，她还敢来啊？想当初你家里一点儿聘礼都没有，我却心甘情愿跟你挨苦挨冻十几年。不就是晚点儿生吗？她至于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还三天两头让你跟我离婚！” 山越讪讪赔笑，低声：“她……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口无遮拦，你就别跟她计较了。她听说你怀上孩子那会儿，高兴得好几天也睡不着觉呢！” “哼！”陈水玉冷哼，撇过脸不肯接话。 山越很是尴尬，歉意看向薛凌，眼底带着明显的哀求。 薛凌一下子明白过来，山越哥是想趁她过来提这个敏感话题，希望自己帮忙劝一劝他老婆。 薛凌笑了，拍了拍陈水玉手。 “老人家都爱絮絮叨叨乱说话，我婆婆偶尔也会，我妈妈也会。但她们心里总归还是要晚辈好。你现在也当妈了，你该知道怀胎十月，养大一个孩子的不容易。山越哥的妈妈生育很多孩子，肯定会更辛苦。你就将心比心，多多体谅一下。” 陈水玉垂下眼眸，不好再说什么。 山越连忙道：“就是就是！我小时候家里穷，妈妈好不容易弄点儿东西吃，全都给了我们。她吃椰子皮，吃野草，每天浑身脏兮兮，忙得满头大汗，为的就是我们能吃一顿饱饭。我爸身体不怎么好，也都是她一个人照顾着，我们这些做儿女的才能放心去赚钱。她老人家……也是很不容易的。” 薛凌轻抚她的大肚皮，低声：“女人做月子很重要，到时山越哥又要照顾你，又要照顾小孩子，肯定会忙不过来。去年我妈和我婆婆，加上源哥哥，偶尔还有我公公帮忙，这么多人才能将我的月子照顾好。老人家想要来帮忙，无非也是希望能照顾好你。” “她肯定是来看孙子的，不是来照顾我的。”陈水玉闷声。 薛凌笑了，低声：“那也好啊！她照顾小孙子，山越哥照顾你，这样两全其美啊！” 陈水玉撇撇嘴，道：“那等我快生的时候……再看看吧！” 山越听她总算松了嘴，露出了开心笑容。 第349章 修老房子 薛凌窜门后，便带着小然然回家喝奶。 小家伙不小心尿湿了裤子，她给他找了一个短裤套上。 刘英在厨房里忙着，吆喝喊：“凌啊，今天中午想吃些什么？我要熬一些骨头汤，加多一些海带，你喜欢不？” “喜欢！”薛凌笑道：“妈，我在外头的时候，最想念你做的鸡蛋饼。要不，你中午烙几个来吃吧！” “这有什么难的！”刘英道：“家里面一大堆，鸡蛋也一大堆，我晚点就去做。你瞧你，两个多月瘦了那么多！” 薛凌忍不住想起船上那十几天，解释：“我接机器去帝都的时候，十几天都住船上。每天不是冷硬馒头就是各种腥味儿十足的鱼汤，起初吃几天还撑得了，吃多了就想吐……我现在单想想就一身鸡皮疙瘩。” “作孽啊！”刘英啧啧几声，道：“以后都别去了！凌啊，按我说，你买那么多房子出租，每一个月一两千块呢！都赚那么多了，没必要那么辛苦了。” 薛凌笑了，附和点头：“是啊，我已经决定在家里好好轻松一下了。” 刘英突然想起什么，道：“昨晚你回来我太高兴，都忘了跟你说了。前几天你的那个同事叫什么王青的，她带着几个苹果来家里，说是看看你回来了没有。我说你应该快了，她说她会再来找你的。她还说，她傍晚都在家里吃晚饭，没在相馆。如果你回来了，有空就去找她。” “哦……王青啊！”薛凌点点头：“我知道了。傍晚等她下班了，我找她去。” 刘英一边摆弄蜂窝煤，一边解释：“她似乎有什么事找你，我看她满脸愁容，眼睛还红红的，问她说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她就一个劲儿摇头，啥都没说。” 薛凌微愣，转而低低笑了。 “妈，王青她是知识分子，比较注重隐私，这一类的话你以后不要问她，就招呼她坐喝水喝茶什么的。” 刘英点点头，将蜂窝煤小心搁炉子里。 “我知道了。我就是担心她，所以问一问。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我就是心疼一下。” 薛凌自然明白她是一片好心，也没再说什么，见儿子喝完奶后，靠在她怀里睡着了，连忙抱他去房间床上睡。 这时，门打开了。 程天源提着几个两个大网袋，走去厨房。 “妈，我早些时候去拿货，碰巧遇到了昌伯来城里卖菜。我送他两包烟，他塞了好些新鲜的菜和胡萝卜，让我带回来吃。我还买多一些猪肉和牛肉。” “搁这儿。”刘英笑问：“昌伯他老人家身体好不？还是赶驴车来的吧？” “是。”程天源答：“他还是硬朗得很，反而是那头老驴似乎都快走不动了。我邀请他来家里做客，他说他不认得路，说有空要去开发区找我爸唠嗑。” 刘英道：“昌伯常常来县城，他时不时过去那边找你爸。你爸也没让他白跑，给他塞烟啊，糖什么的。” 程天源道：“他在咱们村里住，多过来咱们这边窜门，咱们也能知道村里的事——挺不错的！” 刘英似乎想起什么，欲言又止。 “那个……阿源啊，这两年我们没在家，老房子没修修补补。过年我们回去的时候，漏风又漏水，我担心屋里的东西迟早都保不住。” 程天源想了想，道：“那等天气凉快些，请几个工人去修一修吧。” “就不能重建吗？”刘英看了看宽大的厨房，低声：“咱们能住这么好的房子，怎么就不能把老房子重建一下啊？咱家在村里也就那么两间房子，就不能弄得体面点儿吗？” 程天源微微蹙眉，道：“如果要重建，那需要一笔不小的钱。我开多一家店，生意刚刚稳定下来，不能太冒进，不然进出账目会有偏差。我们现在住不上，也不用住，就暂时先修一修。” 刘英垂下脑袋，低声：“就怕里头的老家具都会腐没……” “没了就没了。”程天源解释：“都是一些不值钱的老东西，现在也用不上。等天气凉快些，我找几个人去修房子，太老的家具就不要了，一些能用的搬出来晒一晒。”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惜物啊！”刘英嗔怪骂：“那可都是咱家用了那么多年的东西！怎么能不要！” 程天源见老人家动怒，不敢再说下去。 “您放心，能放就尽量放着，不扔。” 刘英又道：“等你赚了钱了，就得去将老房子重建。咱家在村里不能什么都没有，至少要两间漂漂亮亮的大房子。” “妈，你怎么说就不对了。”程天源低声：“凌凌在村里还有好几百亩地呢！” 刘英撇嘴：“都是一些荒地，弄那么多地不耕田也不去种点儿啥，买那么多做什么，都浪费了。” 程天源给她做一个嘘声动作，道：“凌凌自有她的打算。建老房子的事，等我经济宽裕些了，我就跟凌凌商量。” 刘英见他有口头保证，总算放下心来。 程天源摸出口袋里的电报，连忙给薛凌送去。 “媳妇，前几天邮递员往‘大家乐’送了一份电报，好像是帝都肖佳雪给你发来的。” 薛凌吐了吐舌头，低笑：“估计是来催稿子的。” 她撕开电报，果然看到肖佳雪催她把翻译稿子赶紧校对完，说阳历八月份前要寄过去，出版社那边已经排了档期，趁九月份各大学校开业的时候弄宣传，希望能多卖点儿。 “阳历八月份？现在都快七月了。”薛凌嘀咕：“看来，这一阵子我轻松不了啊！幸好只是校对，不然肯定赶不出来。” 程天源在客厅喝了水，走进来发现她已经找出翻译的所有定稿，一边看一边校对。 “媳妇，很赶？” “有点儿。”她答。 程天源问：“我能帮得上吗？” 薛凌摇头：“没事，我只是校对内容而已，修修改改，偶尔润笔改一改。” 程天源没打扰她，悄悄走去厨房帮忙。 中午山越夫妻都上来一块吃烙饼，吃完喝骨头汤。 午后各自回去午睡，薛凌陪着小然然睡一会儿，就爬上来忙翻译稿。 小然然醒来后，奶奶帮忙喂了奶，带他去楼下玩了。 薛凌一忙起来也没注意时间，直到傍晚时分，夕阳照进另一侧的窗口，她才想起傍晚还有其他安排。 她从行李袋里拿出一件夏装，见是王青能穿的码，叠放起来搁进包里，然后跟婆婆说一声，转身下楼往王青家去了。 都是同一小区，找起来非常方便。 “王青！”薛凌拍了拍门，喊：“王青！我是薛凌！” 第350章 即将崩溃的婚姻 片刻后，门很快打开了！ 王青脸上沾着面粉，惊喜笑开了。 “凌凌！你回来了啊？你可总算回来了！我——我都找你好几回了呢！” 薛凌笑呵呵进门，将门关上。 “昨晚刚回来的，今天不是周末，就只能等你下班了再过来。怎么样？最近忙吗？刘星不在家啊？” 王青脸上的笑容收敛，低声：“他啊……他得很晚才能回来。最近他偶然在相馆睡，没回来。今晚估计又不会回来了。” 薛凌听着觉得不对劲儿，观察他们的小窝，到处收拾得干干净净，却一丝温馨的感觉都没有，冷冷清清。 “是不是相馆的生意太好了？晚上太晚，所以他就干脆留那边睡了？” 王青扯开一个笑容，走进厨房洗手。 “怎么可能……白天照相就算再多，晚上两三个小时就能洗完。再说，偶尔拿照片都是两天后拿，他本来还能每隔一个晚上休息一回的。” 薛凌跟她走进厨房，发现她在做面条，小小一份儿，显然只煮一个人份儿。 王青洗好手，拧了一个热水壶出来。 “你喝点儿水，一会儿我做面条给你吃。” 薛凌却不着急吃，道：“喝杯水就行。你刚下班吧？先坐下歇一会儿。咱们好久没见了，不如晚上出去外头吃吧。” “也好。”王青似乎想起什么，低声：“我……我都好久没出去外头吃过。” 薛凌喝了半杯水，问：“那你周末有没有回娘家？你妈妈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王青低声：“她忙着给我弟弟找儿媳妇。我平常忙，周末偶尔会去看她，这一阵子就没怎么去。” 薛凌见她瘦了不少，脸色也难看，忍不住道：“你就不怎么好吧？怎么瘦了这么多？我在外头漂泊两三个月，都没你看起来瘦。” 王青听着听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凌凌……也只有你……才发现我瘦了……” 薛凌轻轻叹气，低声：“别哭，如果我帮得上，我肯定帮。但刘星他的问题……毕竟事关尊严，我又是一个女生，不好意思跟他开口聊。我看这样吧，你不如找刘主任。他跟刘星是老族亲，刘星还私下喊他一声叔。主任如果跟他聊，他多半会听。” “不是……”王青抽泣低声：“我们之间的问题，已经远远不止这个问题了。他最近不知怎么了，整天绷着脸，看我怎么都不顺眼，总是挑剔我。” 薛凌皱眉，问：“他究竟怎么了？为什么看你不顺眼？” 王青答：“他一进屋，就说家里不干净，不整洁。我白天要上班，晚上要去相馆帮忙做晚饭，家里偶尔真没法顾及得来。他就发脾气，说我不会持家做个好妻子。我在相馆做晚餐，公公和佟子都一块吃。我招呼佟子吃多点儿，他就瞪我。前一阵子……他甚至质问我，是不是看上佟子……” 薛凌目瞪口呆！ 这刘星究竟怎么了？他魔怔了吧！ 王青哭得十分伤心，抽抽搭搭。 “他是不是脑袋有病啊？我跟他这么多年同事，我是怎么样的人，他难道不清楚吗？佟子是他的师弟，又是他的朋友，还有公公和他在，我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心思……我和他这么多年辛苦走来，容易吗？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呜呜……” 薛凌想了想，低声：“他估计是有心理问题。” 王青哭着道：“他每天都忙，我可以理解。但周末偶尔陪我一会儿吧，他都不肯。他现在总是在避开我，让我不要再去相馆，让我一个人在家里做晚餐吃，一个人独守空房一整夜。” 她激动起来，拉住薛凌的胳膊。 “凌凌，我都快受不住了……结婚前，他一直对我很好的，我跟他也是自由恋爱结合的。为了跟他在一起，我差点儿跟家里闹翻。好不容易结婚了，在一起了，日子却是这样的……我说不出心里的苦……我都快被他欺负死了……” 薛凌连忙拍了拍她的背，劝道：“你别激动，也别哭了，有事跟我好好说。咱想想办法，我一定帮你想，你放心吧。” 王青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 “凌凌，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内情，我从不敢说给第三个人知道。我总觉得，他是因为自己不行……所以才慢慢变成这样子的。其实，我不怪他，我爱的是他的人……只是他变成这个样子好恐怖，我觉得我快要活不下去了。” 薛凌安抚她，让她喝几口水。 “你冷静冷静。我觉得吧，还是得先让他敢于面对这个问题，然后让他主动去找医生解决问题。他现在脾气暴躁，还患得患失，多半是这个问题已经不止是生理上的问题，还演化成心理问题了。” 王青泪流满面，喝了一口水后，倒在木沙发上。 “凌凌，我真的好累……感觉身心都累……我想象过婚姻生活小溪流水般温馨，天长日久走下去，即便没钱，粗茶淡饭跟他过一辈子，也是挺好的。可他现在看我的每一个眼神都充满憎恨和厌恶，我……我在办公室的时候，甚至不敢看他。” 薛凌忍不住问：“他这么异常，同事们都没发现吗？刘主任和林主编也都没发现？” “有。”王青答：“大家说他不爱说话，总是冷着脸。他解释说打算开多一家相馆，正忙着找店址，心里头很烦恼。” “借口吧？”薛凌问。 “是。”王青低声：“佟子也说他怎么变得怪怪的，还跟他开玩笑说是不是跟我吵架了——谁知他竟转身甩手离开。佟子还以为我们真是吵架了，劝我说解释清楚，别整天闹别扭，影响了感情。” 薛凌想了想，问：“他现在干脆都住相馆那边了？” “差不多吧。”王青解释：“这大半个月来，他连这个家门也没进过。” 薛凌苦笑叹气：“想不到问题变得这么严重了。” 王青低声：“我后来还劝过他，让他去找医生，可他铁青着脸不理我。我不敢说，也不能说。可他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婚姻迟早崩溃……离婚。” “别乱想。”薛凌劝道：“还远远不到那个地步。婚姻是两个人的，只要你想过，你不愿离婚，他就暂时离不了。你我都了解刘星他本性不坏，是一个实在实干的小伙子。他只是一时……过不了心里的坎儿，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帮助他缓过来。” 王青冷静了些许，低喃：“可他不肯面对，我还能怎么办？” 薛凌吐了一口气，见外头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王青，我饿了。咱们出去散散步，然后找个地方吃饭好好聊吧。” 第351章 拜访刘主任 夜幕已经降临，大地的热气少了。 “望江苑”靠近江边，江风很大，吹在身上很是凉快。 也许是脱离了环境，也许是外头的风够凉快，王青冷静了不少，也没再嘤嘤哭个不停。 薛凌牵住她的手，带着她绕过小区，往人多的地方走。 一会儿后，他们看到一家小饭馆。此时正是吃饭的时候，里头坐了不少人。 老板正在炒菜，老婆正在外头收拾，两人忙得很。 薛凌她们走过去，老板娘连忙热情招呼：“二位女同志，要不要吃饭啊？我们这里的饭菜很新鲜，很好吃的！” 王青停下脚步，看着老板娘身上脏兮兮，忙得满头大汗，脸上的笑容却灿烂得很，一时不禁愣住了。 里头炒菜的老板三十多岁模样，人高马大，也是忙得满脸汗水，探头出来：“二位，请坐！媳妇，在外头加桌子！” “哎！”老板娘欢喜应声，热情道：“里头没地方了，我给你们腾在外头。树下凉快，加一张小桌子。” 薛凌见她已经倒腾起来，便对王青道：“要不就这里吧！” 王青没反对，等老板娘拾掇完，两人双双对坐。 老板娘问：“你们要吃点儿啥？” 王青没胃口，询问看向薛凌。 薛凌暗自苦笑，道：“炒几样新鲜的菜加米饭。哪些新鲜就弄那些，大概三菜一汤吧。” 老板娘连忙道：“行！我帮你们安排起来！” 接着，她开心往正在炒菜的丈夫走去，叽里咕噜好几声。 她的爱人笑呵呵点头，继续忙起来。 老板娘则在一旁帮忙，切切菜，弄弄大蒜。 王青愣愣看着，好半晌开口：“凌凌，你看人家……这就是书上说的‘夫唱妇随’吧？以前我不懂这个词，后来觉得我跟他都在同一个单位工作，一早出门，傍晚一道回家，应该就是夫唱妇随。可惜，现在什么都没有。” 薛凌轻轻叹气，“你也太悲观，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他不肯面对现实，不肯正视这个问题，变得敏感又阴翳……”王青低声：“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他指不定更生气。” 薛凌问：“你认识刘主任的家吗？” 王青一愣，点点头。 “认得。有一次主任病了，我和同事们去看望他。他的家很好认，我记得的。” 薛凌低声：“一会儿吃完后，我开车载你去找他，请他帮帮忙。他跟刘星感情不错，又是领导又是长辈，又同是男人。请他帮忙劝刘星，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王青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点头同意。 “可是……刘主任他会怎么劝？万一刘星知道了……他会怪我告诉其他人的！” 薛凌见她一副草木皆兵的样子，暗自心疼不已。 “别怕，刘主任他年纪大，经历的事情多，处事圆滑妥当。我们找他，让他要保密，他自然懂得该怎么开口。” 王青似乎看到了希望，连连点头。 一会儿后，菜上来了。 薛凌中午只吃烙饼，早已经饿了，大口大口扒饭，吃得非常香。 王青受了她的感染，胃口好了起来，也吃了不少。 吃饱后，薛凌抢着结账了。 王青腼腆低声：“你是来帮我的，还让你请我吃饭，这太不合适了。” “怕什么！”薛凌道：“等事情解决了，你再回请我呗！” 王青开心笑了。 小饭馆离小区不远，两人很快到了楼下。 薛凌上楼取了钥匙。 因为程天源还没回家，故此家里还没开饭。 薛凌解释说她吃过了，要跟王青出门一趟，随后匆匆取了车钥匙出门。 她的车被山越开了一阵子，后来陈水玉不用在医院保胎了，山越便将车钥匙送了回来。 王青指路，薛凌徐徐开着。 刘主任的家在老市区，道路有些窄，不过很好认，他家是两间房，外头有一个小院子，围墙上种着蔷薇，正开得很漂亮。 薛凌跟王青下了车，随后上前敲门。 “刘主任！刘主任！” 片刻后，一位四五十岁的老嫂子来开门，打量她们。 “你们是……？” 薛凌连忙笑道：“你好！我们是报社的员工，是刘主任的下属，我们有事要来拜托他老人家。晚上还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老嫂子笑了，道：“没事，他在内屋练字。请进来吧。” 王青礼貌打招呼，道：“小阿姨，我叫王青，我以前来看望过主任，不知道你还认得我不？” 老嫂子慈爱轻笑：“有印象，还记得！就是当时人多，名字和人对不上。你现在这么一说，我立刻认出来了。” 院子有些旧，不过打扫得干干净净，种着各种各样的盆栽，看起来很幽静。 外头只有一盏灯，有些黯淡，屋里明亮了些，家具简单整洁，干净无尘。 “你们请坐，我去叫老刘出来。” 薛凌和王青坐下，直觉屋里有些闷。 五月份的天气，荣城都已经三十来度，加上这两天阳光灿烂得很，屋里没开大窗户的话，真的很闷热。 一会儿后，刘主任穿着一个短衬衫，匆匆走了出来。 “哟！怎么是你们俩啊？稀客啊！稀客！” 薛凌和王青对视一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人脸红一人尴尬，对他呵呵呵呵笑着。 刘主任扶了一下镜框，热情笑问：“小薛啊，都好几个月没见着你了啊！这一阵子又混什么去了啊？” 薛凌笑答：“没什么，回娘家一趟，昨天刚回来。” 刘主任啧啧两声，道：“帝都是一个好地方啊！人杰地灵，经济也好，际遇也多！” 这时，老嫂子倒了两杯水，还端了四片西瓜进来。 “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喝点儿水，吃点儿西瓜。” “谢谢小阿姨。”王青道谢。 老嫂子微笑道：“我后头还在洗衣服，你们聊，有事就喊我一声。” “去吧去吧！”刘主任温声挥手，转过头招呼道：“天气闷热，来吃点儿西瓜吧！西瓜解暑，是个好东西。” 薛凌忍不住提议：“主任，屋里有些闷，要不咱去院子坐一坐吧。” “好啊！”刘主任解释：“我这边朝北，夏天没风，冬天都是冷风满满灌进来。不过院子还好，晚上有一些夜风，吹起来还蛮舒服的。” 一人搬一凳子，坐到院子中去。 刘主任还把西瓜给搬了出去，拿了一块给薛凌，又递了一块给王青。 “王青应该来过一两次，小薛今天是第一次来吧？跟你们的‘望江苑’比，我这儿简直是不堪入目吧？” “不会啊！”薛凌道：“虽然简陋了些，不过四周干干净净，看起来很不错。” 刘主任苦笑：“这都二十多年的老房子了，还不错！” 薛凌嘀咕：“斯有陋室，惟尔德馨。” 刘主任哈哈大笑，道：“你这张生意嘴啊！我早就想换房子了，只是几个孩子都还在供，不敢把一点儿小积蓄给花了，只能继续观望。” 第352章 答应帮忙 薛凌忍不住问：“您有多少个孩子？” 刘主任答：“四个，两男两女，都在外头念书，老大今年快毕业了，总算能减轻我一点儿负担了。” 薛凌一听就苦笑，低声：“那您也不容易啊！” 刘主任呵呵笑了，道：“人嘛，总得一步一步来，一个家庭这么大，担子都落我和老伴身上，确实不容易。但日子一天天很稳定，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他示意手中的西瓜，招呼道：“你们快吃，趁新鲜。” “谢谢！” 薛凌看向王青，忍不住问：“主任，今晚我们来打扰，其实……是有事请您帮忙。” 刘主任将瓜皮缓慢搁下，往王青看过去。 “王青的事吧？” 薛凌点点头。 刘主任轻轻叹气，问：“跟刘星有关吧？” 王青一听就红了眼睛，俯下点点头。 刘主任皱眉道：“你们俩最近怎么了？他上班无精打采，你上班则发呆走神。我昨天还跟林主编说你们倆呢！她说可能是年轻人刚成立家庭，又要工作又要兼顾照相馆，可能是应接不暇。我正还打算找你们单独聊一聊。” 两人在他手头工作好些年头了，他对这小俩口还算了解。 谈恋爱时期，眉来眼去什么的，那这属于人之常情，只要不影响工作效率，他这个老人家没那么古板，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两人都结婚了，同进同出，没眉来眼去，反而黑着脸沉着脸，发呆的发愁的，工作做得差强人意，他这个领导可是有责任督促他们的。 王青低声：“主任……我们的感情和婚姻都出现了问题……” 刘主任“啊？”了一声，问：“究竟咋一回事啊？你先给我说说。” 王青尴尬得很，欲言又止。 “我来说吧。”薛凌见她太为难，摆出一副很严肃的口吻插了嘴，“主任，刘星他这一阵子出现了一些心理疾病。” “什么？心……疾病？”刘主任听得云里雾里。 薛凌咳了咳，低声：“他们结婚不久，刘星发现自己在房事上有心无力。王青跟我说过，我偷偷提醒她，让她劝刘星去找医生问问看。不料刘星爱面子，不肯去，反而讳疾忌医起来。后来越来越严重，他开始胡思乱想，冷落王青，甚至怀疑王青。他现在宁愿住相馆的小阁楼，也不想回家跟王青处一块。王青不敢乱说出去，劝他他却不听，压力非常大，心情也很差。” 一旁的王青无声擦眼泪，再度又伤心起来。 刘主任听薛凌解释完，沉了下脸。 “就因为这个？亏他小子是一个读过圣贤书的！读书人该有的正确思想观和价值观在哪儿？他现在都有家庭了，竟还跟孩子一样耍脾气！真是不像话！” 薛凌无奈撇嘴，解释：“主任，我虽然跟他也是好朋友，可我毕竟是一个女孩子，我不好找他聊，也不好去劝他。只是他现在讳疾忌医，还故意冷落王青——实在太过分了。” “就是！”刘主任愤愤不平，道：“娶过门的就是自家媳妇，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他这样子做——不是将媳妇往外推吗？他自己有问题不解决，反而拿自己的媳妇来出气——脑袋进浆糊了吗？！” 王青见主任站在她的立场说话，苦憋在心头好几个月的委屈瞬间爆发，呜呜痛哭，泪流满面。 “主任……他太伤我的心了。我没怪他，我也没骂他，我就劝他要去看医生，就算有什么不幸……我不会介意的。他不听劝，还对我越来越冷淡……我不敢说出去，心里憋得难受，还要被他天天冷眼……” “别哭了。”刘主任叹气安抚：“这是夫妻之间的事，好好解决了就行。你要学着坚强一点儿，你这孩子善良柔弱，缺少一份坚强和霸气。” 王青哽咽：“主任……您帮帮我吧。” “那肯定的。”刘主任笃定点头，道：“于公于私，这事我都不能不管。他爸是我的宗兄，我是他的长辈，他喊我一声‘叔’，还喊了这么多年。再者，他现在的态度已经严重影响了你们夫妻的工作，我又怎么能袖手旁观。” “谢谢主任。”王青感激涕零。 薛凌低声：“主任，您都已经是快可以做爷爷的年纪了，又是长辈，你去开口劝他，他应该就不会太尴尬。他这样的情况，还是得去看医生，然后调解好心态，慢慢配合治疗。” “他小子还年轻得很，这个应该不是什么事。”刘主任解释：“这也不算什么尴尬事。这一点儿，他还不如你们两个女孩子！你们敢来跟我说，请我帮忙，他反而跟一个闷葫芦一样！都是自尊心作祟，迟早害惨他！” 王青却忐忑起来，低声：“主任，您可不可以不要说是我说的……就是试探一下他，看看他会不会主动说……我怕他会怪我。” 刘主任一听，愈发心疼她了。 “你放心，我会注意措辞的。他小子最近情绪那么差，工作效率又那么低，我找他聊聊是我的责任。我非逼他说出实话不可，然后拉他去找医生。他如果不去，我就拽着他一块去。还有，他对你的态度我也会好好呵斥他。好不容易娶过门的媳妇，就得好好疼。” “谢谢！谢谢……”王青掉着眼泪道谢。 刘主任见她又哭了，苦笑罢手：“你啊，就是太柔弱了些，不要哭了，哭多了伤眼睛。这一点，你该学一学小薛，这丫头估计很少哭。” “没！”薛凌笑呵呵道：“我也是爱哭包，只是我遇到问题的时候，会争取先把事情办好。毕竟问题困难出现了，你就算哭瞎了眼睛，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就是这个理。”刘主任拍了拍王青的胳膊，道：“你们是自由恋爱结合的，多好的一对啊！我当初去给你们庆贺新婚的时候怎么说的？人一辈子最重要的是遇到一个能同心同德，齐心协力的爱人，那样的话，此生方能无憾。” 王青点点头。 刘主任微微笑了，温声：“我们那个年代，男男女女都没敢交往，连写个情书都偷偷摸摸的。我们大多数都是盲婚哑嫁。我还算读过不少书的，可大环境那样子，我还能敢有什么想法啊？我的婚姻是我妈妈和奶奶安排的。幸运的是，我们性子很合得来，几十年如一日，日子虽然清贫，但同心同德，从不吵吵闹闹，日子虽苦了些，却也温馨幸福。” 王青听得很是羡慕。 薛凌忍不住问：“从来不吵架？真的？” 刘主任解释：“偶尔意见不合，唠叨上几句，没有大吵大闹，不算吵架。人的牙齿和嘴唇打出生就黏一块，不还有不小心磕破的时候吗？更何况是两个独立的人！” “哲理啊！”薛凌笑呵呵鼓掌。 第353章 打听房产消息 刘主任陪着她们又聊了许多，跟以往不同，丝毫无关乎工作，全部都是各种如何处理关系的心灵鸡汤。 薛凌和王青喝得很饱，心满意足打算回去。 刘主任似乎想起什么，拉住薛凌道：“小薛，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去打听。” “您说。”薛凌大方问：“想问什么？” 刘主任讪讪微笑，指着后面的房子解释：“我娶媳妇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如果就我们老两口住，那肯定是宽敞的。可如果几个孩子都回来，那就严重不足。我大儿子下个月就要毕业了，我和老伴商量要去买一套不错的房子，给他独立去住，日后讨老婆也轻松些。” 薛凌点点头，问：“是要套房吗？还是普通房子？” 家庭的新成员已经长大成人，自然是要购置新房子。 刘主任苦笑：“套房铁定很贵，像望江苑那些，一次性要掏出那么多钱买一套，如果是小的，那还勉强可以。如果是大的，那就是把我这身肥肉给炸了，也没那么多油水来应付啊！” 薛凌撇撇嘴，低声：“荣城这边有规划的房子不多，多半都是像你这样自家建的房子。年轻人多半都爱住小区套房，有规划也安全。” “谁不喜欢啊！我也喜欢！”刘主任哈哈大笑，捶了捶自己的大肚子，“可我的钱没我的肉多啊！” 王青和薛凌都憋不住笑了。 薛凌想了想，问：“你孩子会回来荣城工作吗？” “会！”刘主任答：“打算来报社，跟他老爹我一块混。” 报社的工作还算轻松，儿子是读文学专业的，也算是专业对口。有他这个老爹罩着，孩子的工作道路也能顺畅些。 薛凌压低嗓音：“那就别焦急，等‘望江苑’第二期和第三期出来了，你们再来买。” “啥？！二期和三期？”刘主任和王青都很是惊讶。 “对。”薛凌微笑解释：“明年下半年会有二期和三期，设计更完美，楼型更漂亮。而且还是在江边，就在第一期的隔壁，还是望江楼，环境一级棒。” 刘主任听得双眼发亮，暗自吞咽口水。 “可是……应该很贵吧？我听人家说，一期后来有人卖了房子，一坪转手就赚了三十块，现在估计一坪都一百来块了。如果弄个一百坪中套的，那不就得……近一万块了吗？” 薛凌点点头：“小贵，但不会贵离谱，估摸六七十块，不用一百。” “真的吗？”刘主任嘀咕：“可还是不便宜啊！一套都得好几千呢！” 薛凌拍了拍他的肩膀，豪迈道：“不怕，您到时来找我，我帮你想办法。” “不行。”刘主任摇头：“我知道你有钱，可借个一两千，我都得熬上一两年才能还完。能力不足，还是买便宜点儿的吧。” “不是跟我借。”薛凌低声：“到时你跟银行借吧，利息不多，分期付款。可以交五成的首付，然后其他每一个月交一两百，慢慢还上。等到还完了，银行就会把房产证还给你们，房子就完完全全属于你们家。” 刘主任听得一头雾水，王青也是一样。 “啥意思？” 薛凌嘻嘻笑了，道：“以后你们就懂了。其实就是跟银行借钱还上另一半的钱，然后慢慢一个月一个月还给银行。所以即便你一下子出不了好几千，你先凑个两三千先还上，手续办好住进去，房子先让你们住着，其他再一个月领工资还一点，熬个几年还上。” 刘主任缓慢点头，蹙眉问：“还能这样？为什么我从没听过啊？” 薛凌捂嘴笑了，道：“这个还得我们跟银行那边交涉，应该没问题的。您先别着急买，先把钱都存着，明年下半年应该就能买了。其实这种做法在西方国家已经很普遍，我们这边就还不多见。我听说帝都那边已经有开发商这么弄，楼房卖得很好。” 王青忍不住问：“凌啊，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二期和三期不还没出来吗？” “下半年就要建了。”薛凌低声解释：“我和一期的老板合作，打算投资二期和三期。” 刘主任和王青听得目瞪口呆！ 投资房地产，还是整整一两个小区，那得多雄厚的资金啊？！ 薛凌低调笑了笑，道：“等建差不多了，欢迎来参观啊！如果是我好朋友介绍的，我都可以给优惠，到时如果你们要买，我肯定给你们大优惠。” 刘主任憋笑，低声：“搞得好像买菜一样！丫头，那可是房子哎！” 薛凌耸耸肩，道：“道理是一样的。我和廖老板商量过了，荣城的经济不算很好，房子不能卖太贵。所以初步定在一坪五六十块，如果是临江高层的，那就会卖贵一点儿。” “真好！”王青笑道：“如果能缓一些时候慢慢还，还不算太贵，肯定会有很多人想买。一期太少了，好多人根本买不到。” 薛凌抱了抱拳，道：“到时就靠大伙儿捧场了啊！” “算我一份！”刘主任笑呵呵道：“我一定捧场！一定！” 老刘送她们出门，见薛凌把车子开远，才转身进了院子，关上门。 这时，老伴走了出来，问：“都走了？你怎么不给送一送？两个都是如花似玉的漂亮女孩子，现在都九点多了，走路上也许不安全。” “没事。”老刘挥挥手，解释：“那个高的自己开车来的。她们都住在‘望江苑’，直接开进小区，开到到楼下，应该非常安全的。” “哟！小女孩子也会开车呀？”老伴惊喜笑了。 老刘点点头，笑赞：“她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厉害来着！她去年年头辞职，开始做生意，很快就赚了钱，还在‘望江苑’买了三十来套房子，自己住着，其他都出租。现在生意都做到省城去了，还打算开发建‘望江苑’二期三期，以后铁定更赚钱。” “哟！那也太厉害了吧？”老伴有些不敢置信，问：“就一个女孩子？没其他人帮忙？她嫁人了吧？” “主要都是她自个。”老刘压低嗓音：“她爱人是程家村的，一个农村小伙儿，勤快能干，但却比不得她能干。” 老伴忍不住问：“她们跟你聊了大半个晚上，只是来做客吗？” “不是。”老刘想起正事来，抓了抓所剩无几的头发，道：“同事家有一些事，得我去帮忙调解。” 刘星的事毕竟还是私事，又关乎面子，他得想个妥帖些的法子，对小伙子循序善诱，免得弄巧成拙，到时反而火上浇油，那就不好了。 老伴关了院子的小灯，温声：“那也得明天才能去办，都很晚了。早些歇息，明天去单位再去忙。” “嗯。”老刘微笑点点头，跟老伴安顿歇下。 第354章 夫妻吵架闹大 回到小区后，薛凌送王青上楼。 王青却是依依不舍，忍不住道：“凌凌，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我……屋里就我一个人，心里总特别难受。” 薛凌暗自皱眉。 她家里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儿子，老公也在等着她回家。可看着楚楚可怜的王青，她也狠不下心来。 “好，不过我得先回家一趟，洗个澡，看一看孩子。” 王青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太过了，连忙道：“不了，你晚上还得自己带孩子，我刚才一时冲动给忘了。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回就行。” 电梯的门开了。 薛凌送她走出去，不料看到她的屋里有灯光。 “应该是刘星回来了。” 王青轻轻叹气，似乎一点儿也没高兴，低声：“你要进去跟他一下招呼吗？” “不了。”薛凌道：“现在有点儿晚了，改天吧。他如果问起，你就跟他说我昨天刚回来，约你出去吃饭散步，所以才这么晚回来。” 现在他有些过度敏感，避免他进一步胡思乱想，还是得把理由编好听一些。 王青点点头，进屋去了。 薛凌重新回了电梯，坐电梯下楼，然后绕去自家的那一栋楼，上电梯回家。 程天源抱着儿子正在玩，看到她回来了，父子二人一个人走一个人爬，通通往她凑过来。 薛凌抱起儿子，笑问：“今天怎么那么晚还没睡啊？” 程天源答：“刚才尿湿了，换了小短裤。刚才保温瓶没水了，热水还在晾着，等水温降了，我去冲奶给他喝。喝完应该就睡着了。” 薛凌想起之前在报纸上看到的报道，提醒道：“妇科医生提醒说，孩子不能吃喝烫的东西，要比我们大人吃喝的凉一些，这样才不会伤了稚嫩的食道。” “哦，好的。”程天源解释：“我一般都会试一试，自己能喝的，才拿给他喝。” 薛凌微笑道：“现在三餐吃粥，奶也喝得少了。” 自家老母亲每隔一个月就寄两箱奶粉来，家里的奶源还是很充足的。 程天源提醒道：“洗手间有半桶温水，你兑点儿凉水去洗澡吧。都九点多了，别太晚。” 薛凌也有些累了，赶紧跑去洗澡。 一会儿后，程天源泡了奶，递给儿子喝。 小家伙正床上晃来晃去，一边喝一边晃，慢慢就不晃了，迷糊闭上眼睛，吸完最后一滴奶，抱着奶瓶呼呼大睡。 程天源将奶瓶轻轻抽开。 小家伙的嘴唇撅起，维持喝奶的动作，吧唧吧唧吃着。 程天源低笑，拿过一旁小被子，盖在他的肚皮上。 现在天气热，孩子只盖肚子，其他地方都不必盖。 江边的风很大，窗户只开一小半，免得半夜风太大。去年进宅前，每个房间都装了吊扇，连客厅也有。 他会将风扇调最后一档，慢慢扇着，维持屋里的凉快。 薛凌擦着发丝走进来，低低跟他解释了刘星和王青小两口的事。 “本以为只是小事一桩，没想到会闹得这么严重……” 程天源却不以为然，低声：“夫妻房内事能不能和谐，关系到两人的亲密度，也关系到未来能不能有后代，可不是小事。” 薛凌嘀咕：“如果闹大了，闹得王青死心，闹成了离婚，那非是大事不可。你都不知道，王青对他有多失望！” 程天源解释：“刘星自己的心态不好，估计是想不通吧。你们主任年纪大，又是一个聪明睿智的人，应该能劝了他。如果治疗得好，矛盾解决了，那就万事大吉了。” “希望如此吧！”薛凌道， 顿了顿，她低声问：“明天傍晚我去找王青，请她来我们家吃饭。有我们陪着说说话，她不用总一个人待在家里，也会好受些。” “跟妈说一声，让她做多两个菜就行。”程天源很痛快答应了，“反正都在同一个小区，方便得很。” 隔天早上，薛凌喂小然然吃了白粥，然后就进屋里忙着对稿子。 刘英陪着小然然玩。 中午程天源没回来吃，婆媳两人各吃了一碗炸酱面，小然然也吃了好几口面，然后抱着奶瓶玩去了。 刘英见她忙着，忍不住道：“凌啊，天气闷热，你就别太累了，中午去午睡一下。” “妈，我不累。”薛凌解释：“这稿子催着要，我不能太拖拉。小然然睡了，您陪着他睡一会吧。” 刘英笑了，低声：“我年纪大了，如果下午睡，晚上就会转来转去睡不着，现在压根不用睡太多。” 薛凌道：“妈，你傍晚做多两个菜，我以前那个同事王青要过来吃饭。” 早上她给报社打了电话给王青。王青很高兴答应了，说她下班就过来。 刘英忙不迭点头，道：“昨天阿源买了一个羊腿，我去把肉给剔出来，给你们弄个孜然羊肉吃。” “太好了！”薛凌高兴道：“我最喜欢孜然粉的味道。” 刘英笑呵呵去厨房忙了。 小然然趴在床上，可爱酣睡着，薛凌则安静对稿。 忽然，客厅的电话响了。 薛凌连忙搁下笔，匆匆将门关上，然后奔去接听。 “喂？” “喂？小薛吗？我老刘啊！”刘主任略焦急的嗓音响起：“我告诉你，刚才刘星突然发疯，砸了王青的笔筒和笔记本，然后跑出去了。” “什么？！”薛凌忍不住问：“你跟他聊过了吗？” “没啊！”刘主任答：“这不还在上班吗？我正打算下班就找他进办公室，谁知中午他们小两口不知怎么了，大声吵了起来。刘星摔了东西，气急败坏跑了，我们怎么劝也劝不住。” 薛凌叹气皱眉：“那王青呢？她没受伤吧？” 刘主任答：“被那臭小子推了一把，胳膊肘青紫一片，不算严重。但她一向柔弱，哭得不像话。小林和小甄都在劝她。” 薛凌道：“我先去‘好朋友相馆’一趟，如果刘星不在，我再过去找王青。如果他在，我先骂他一顿，然后再过去。” “你先去。”刘主任道：“我把办公室这边和王青料理好，然后再过去。” 薛凌匆匆挂了电话，奔进厨房。 “妈，我朋友王青和爱人吵架，闹得有些大。我现在过去报社帮忙劝一劝，小然然麻烦您看着啊！” 刘英惊讶瞪眼，慌忙点头。 “没事，你快去吧。等等！开车别太快，注意安全，快慢差不了一小会儿。” “好的，妈！” 薛凌将稿子塞回抽屉里，拧起军色小包，大步流星奔下楼去，开车直奔相馆。 第355章 找不到人 五月的下午，正是天气闷热的时候。 街上行人稀少，“好朋友相馆”门可罗雀，安静得很。 薛凌将吉普车停靠好，径直往店里走。 只见刘大福正在角落里打扫卫生，佟子正睡在长沙发上，身边不远处还搁着一个凤凰牌大相机。 刘大福瞧见薛凌，笑呵呵迎了上来。 “小薛啊，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找佟子吗？” 薛凌微笑跟老人家打招呼，问：“叔叔，刘星在吗？” 刘大福答：“今天是周六，他在报社上班。现在都三点了，估摸也应该要下班了。报社周末下午都会提前下班。你有事找他吗？如果急的话，那你就往前面走一走。如果不急，那就在这边儿等。他啊，一下班就会过来。” 薛凌倒是不急了，问：“叔叔，刘星最近都睡这边吗？” “偶尔有。”刘大福答：“我早上七点多八点来开店，偶尔看到他在里头刷牙，他说懒得来回跑，上班方便。” 薛凌见老人家笑眯眯的样子，暗自苦笑。 看来，家里的老人都还不知道自家儿子的最近情况。 新婚夫妻才过了半年，两人就分开睡——只要仔细一想，就知道不对劲儿啊！ 两人的聊话吵醒了正在午睡的佟子，他爬坐起来，迷糊看到薛凌后，慌忙起身，拉了拉身上的白衬衣，尴尬低声：“薛老板，你来了啊！” 薛凌罢罢手，道：“你继续睡，是我打扰你了。我是来找刘星，不料他不在。” 佟子惊讶挑眉，指着一旁的小沙发道：“你先坐，我倒一杯茶给你。” 薛凌吃饱后就顾着忙对稿，还没喝上一口水，刚才匆匆出门，此时此刻被他这么一说，才发现口舌干涸得很。 “那谢谢啊！我正好渴了。” 佟子礼貌问：“福叔，你也来一杯，好不？” 刘大福微笑道：“我年纪大了，只要一喝茶晚上就会睡不着。你们喝就行。我去后面厨房烧多点儿水，你们聊啊！” 佟子很快泡了两杯青茶，递给薛凌一杯。 “这是我同事去南方旅行带回来了，说我一小包。味道很清香，你试试看。” 薛凌笑道：“太烫了，我这人喝不惯热乎乎的东西。不过闻着很香，很吸引人，肯定很好喝。” 佟子坐到她的侧面，将沙发稍微收拾几下。 “天气热，除了傍晚有生意，其他时候很冷清。这半年来，就这一个月的生意最差。” 薛凌却很淡定，解释：“生意总会有淡季和旺季。淡季来了，我们就养精蓄锐好好休息。旺季来了，我们就加班加点赚钱。有起有伏，这是人生常态。” 佟子微愣，转而笑了。 “薛美人，你看着年纪比我还小，说的话却比七八十岁的老人还有哲理啊！” 薛凌嘻嘻笑了，道：“估计是我经历的事情比较多吧。” 她端起茶杯，吹了几下，抿了一口。 茶叶芳香，喝一口甘甜醇厚，嘴里有了别样的味道，似乎一下子就没那么渴了。 佟子眸光微动，问：“薛美人，你找刘星有事吗？结算这半年的账吗？” “不是。”薛凌解释：“我前一阵子出门了，足足两个多月才回来。我想着许久没看到老同事，所以约了王青今天晚上吃饭。刘星不知道有没有空，我想请他一块去。昨晚去他家里，发现只有王青一个人在，我觉得怪怪的。” 佟子鼻尖轻哼，低声：“能不怪吗……” 薛凌耳朵轻动，问：“怎么了？” 佟子慌忙摇头，赔笑道：“没什么……我就随口咕哝一句。” 薛凌笑了，温声：“佟子，我这人说话很直，不懂拐弯抹角那一套。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是为了王青和刘星的事来的。我昨晚跟王青聊了许久，她的情绪很差。” 佟子撇撇嘴，轻轻叹气。 “刘星最近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要不是我相信唯物科学理论，我指不定会怀疑他是被什么邪魔鬼怪附了身！” 薛凌：“……”不愧是文化人，这形容方式用得多时髦啊！ “他们小两口究竟怎么了？”她问：“你知道内情不？他们两人都是我的好朋友，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我还收了一个媒人红包。不管是好朋友还是媒人，我都希望他们恩恩爱爱，家庭和和美美。” 佟子皱眉解释：“薛美人，不是我不说——是我也说不上来。这刘星师兄本来开朗得很，人也好说话，是一个很不错的。可不知怎么了……好像是春季的时候吧，就开始变了。” “怎么变？”薛凌问。 佟子答：“变得不怎么爱说话，脸色也很差，人瘦削也就罢了，天天紧绷着脸，好像遇到了天大的不高兴事。我问过他，也关心他，谁知他就冷冰冰来一句——少管闲事，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他无辜罢手，语气很是不悦。 “如果不是彼此感情好，我干嘛管那么多事啊！大家都认识好多年了，现在又是同事，我关心他还有错了啊？谁爱整天对着一个阴气沉沉的人？如果我是王青姐，我也不要啊！” 薛凌垂下眼眸，问：“他什么都没说？那他究竟哪儿不对了？” 佟子想了想，答：“他变得不爱说话，每天都冷沉着脸，对王青姐的态度非常冷淡，甚至私下还对她呵斥大声。就我都听了好几次呢！我起初以为是小两口闹别扭，就想劝一劝，谁知他还骂我是不是别有居心！我能有什么居心？他们小两口吵架，我劝架，我能有什么居心？” “还有吗？”薛凌问：“你……猜想是什么原因？” 佟子眸光微动，解释：“我怀疑是王青姐……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导致他性情大变，对她的态度才会从一开始的甜蜜蜜变成了冷冰冰。” “你没跟王青接触过吗？”薛凌好笑问：“她是怎么样的人，你不会看不出来吧？一个单纯得宛如白纸的小女生而已。” 佟子叹气苦笑：“所以我一直否认这个猜测。可除了这个，我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其他来。这一阵子王青姐都没怎么来相馆。本来我们的晚餐都是她做的，现在还是大福叔在弄。” 薛凌低声：“刚才他当着同事的面，跟王青大吵大闹，甚至还砸了东西，扬长而去。” “什么？！”佟子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他疯了是吗？闹这么大？小两口有什么事不能私下好好说！” 薛凌拿起茶杯，喝了大半杯。 “我把这个喝完，然后去找一找他。你知道他会去哪儿吗？” 佟子想了想，连忙点头：“应该在那里！我带你去！” 第356章 合力劝说 薛凌没想到刘星会去哪儿，应该大家以前都在报社相处，私下都没什么机会凑在一块，所以对他的私下生活并不怎么了解。 当佟子带着他去到新城区的一家小酒吧外，她才恍然点点头。 佟子解释：“我们偶然加班晚一点儿，就来这边喝两口啤酒。荣城只有这么一两家小酒吧，要找到很容易。” 薛凌嘀咕：“这做法……果然很男人啊！” 佟子听不明白，道：“酒吧多半都是男人。现在是下午，里头肯定没什么人。” 薛凌却不是怕这个，道：“没事，一块进去吧。” 佟子下了车，率先往酒吧里头走。 薛凌看着四周装潢粗糙，柜台只摆了几小瓶啤酒的小店，暗自翻了翻白眼——就这么模样，还敢挂着“酒吧”两个字？！ 佟子指着正窝在窗边喝闷酒的人，扬声：“他果然在里头！” 薛凌受不住里头的憋闷，扇了扇鼻子。 “走，把他撵出去！出去再说！” 两人凑了上前，刘星半醉半醒，抬头看到他们，愣了一下，“你们……怎么来了？” 薛凌答：“找你。” 佟子拉住他的胳膊，道：“薛美人有话找你聊。这儿闷死了，快跟我们走！” 刘星有些怕薛凌，见她脸色不怎么好，不敢再待下去，跟着他们走出了小酒吧。 薛凌深吸一口气，道：“想要喝酒也得找个好地方！瞧这是什么烂地儿！” 刘星埋着脑袋，没说什么。 薛凌指着吉普车，道：“走，都跟我上车！” 刘星乖乖上了车，坐在后头。 佟子见他坐后面，也跟着坐到后头， 一路上，谁都没开口。 薛凌开得有些快，径直来到报社不远的旧市区，拐进巷口，来到她曾和程天源吃午餐的榕树下。 天气虽然闷热，大榕树下却凉快得很，清风微微，吹在身上很舒服。 佟子很喜欢这个地方，一把爬上了树。 “刚才忘了带相机出来了！早知道有这么老的榕树，我就得拍多几张。榕树的黑白照最有沧桑感，看起来悲凉古朴，很有韵味儿。” 刘星则靠坐在巨大的树干上，半垂着眼睛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成了半个植物人。 薛凌坐在另一侧，开门见山道：“你跟王青在报社大吵大闹的事，老刘已经告诉我了。我去相馆找你，你不在。幸好佟子知道你在哪儿，不然我还跟无头苍蝇一样乱晃。” 刘星没开口，安静坐着。 佟子坐在树上，道：“小两口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吵吵闹闹吗？还闹到单位去？你们不嫌丢人啊？你们为什么不想想，领导会怎么想？同事们又会这么想？” “他们爱啥想就啥想！”刘星没好气道：“我现在连我自个都管不了，我还管得了别人啊！” 佟子见他这样，撇撇嘴不说话。 薛凌却忍不住笑了，捡起地上一颗榕树果实，扔向他的脸。 “亏你还是一个大男人，这样的话怎么说的出口？你连自己都管不了？啥意思？难不成真如佟子刚才说的，你被邪魔鬼怪附了身？” 佟子憋不住，呵呵笑了。 刘星尴尬撇开脸，低声：“你听他瞎掰做什么……我的事……你们不懂的。” 薛凌鼻尖轻哼，道：“我们不懂，那王青也可能不懂吧？你做什么那么对她？昨晚我去找她，她说你最近都没怎么回家睡觉。刘星啊，你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把人家王青苦追到手的？现在追到手了，娶回家了，你却反而不珍惜？你像话吗？啊？” 刘星轻轻叹气，没开口。 佟子道：“王青姐柔柔弱弱，可每一个人都是爱面子的，不管是小孩还是老人，没谁是不爱面子的。你在单位那样骂她跟她吵架，你让她以后在同事面前怎么做人？自家媳妇没面子，难不成你就很有面子？我看不见得吧！” 夫妻本是一体，夫受辱，妻自然也无法幸免。妻子受欺负，丈夫也好不到哪里去。 自家的媳妇没面子，他这个做丈夫的难不成就会面子大？ 小两口的事闹到外头去，只有被人看笑话的份儿！ 薛凌又道：“逃避问题是懦夫，光明磊落才是大丈夫。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对王青那样的，你有错，你就得去面对。王青她现在还在报社哭得伤心不已，你先去给她道个歉。我接她去我家吃晚饭，晚点等她冷静了，我再送她回你们家。” 刘星疲倦叹气，低声：“我……我不想动……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难道你能一直不见她？能吗？”薛凌反问：“你早一些面对问题，早一些解决问题，便能让她少伤心一些，你自己也不至于太难受。” 佟子叹气说：“刚才薛美人说，王青姐在报社那边哭得很伤心。” 刘星一时红了眼睛，“我……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每次看到她就无端烦躁。我都恨死这样子了！” 薛凌吹着凉风，直觉他自己内心也很懊悔。 也许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缓一缓，不至于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三人谁都没再开口，安静坐了好一会儿。 薛凌率先道：“走吧，我先送你回报社一趟。你把办公室弄得一团糟，刘主任还在生你的气呢！你怎么也得去交待一声吧！” 刘星愣了一下，终于同意点点头。 佟子道：“我陪你一块去。” 薛凌站了起身，招呼道：“走，先上车！” 三人上了车，薛凌发动车子往报社的方向走。 “你们都渴了吧？我爱人的商店就在前头，我带你们进去买点儿东西喝。我好久没看到同事们了，顺便买点儿水果过去。” 刘星沉默没开口。 佟子则应道：“好啊！我也去买点儿东西晚上可以吃。” “大家乐”很快到了。 薛凌见车子停好，然后和佟子下了车，进店里买东西。 李梅花正在店前头算账，抬头瞄了一眼，随口喊：“二位同志想要买点儿什么？” 薛凌瞧见店前头有一筐苹果和一筐西瓜，笑问：“西瓜甜不？给我来一个甜的。” 佟子笑呵呵道：“薛美人，我帮你挑。我老家那边有很多瓜农，我可是挑西瓜的好手呢！” “哟！那你来吧！”薛凌道。 前一阵子两人聊电话的时候，程天源解释说天气热了，很多客人问怎么没有水果卖，他决定进一批苹果和西瓜来卖，因为这两种水果耐放。 天气酷热，很多人都喜欢吃西瓜解暑，所以这一阵子的西瓜卖得很不错。 这时，后方走来一个清秀的女子，狐疑盯着薛凌看。 “你是……嫂子吧？” 薛凌转过头去，见是元爱华，咧嘴微笑：“是，我过来买一两个西瓜。对了，源哥哥他在不在？” 第357章 心机女 元爱华眸光瞥向佟子，低声：“他不在，他去拿货了。” 一旁的李梅花连忙抬头，笑呵呵道：“原来是嫂子！对不起啊！刚才没看清楚，不知道是你来了。” “没关系。”薛凌微笑道：“你在算数，自然要认真些。我要去看朋友，所以转过来买点儿水果。” 李梅花看到佟子在挑西瓜，连忙热情道：“这瓜都甜得很！又大又红！” 佟子敲来敲去后，抱了一个很大的瓜起来。 “薛美人，这个最好！保管又甜又脆！” 薛凌开心笑了，道：“那听你的，就这个吧！” 李梅花连忙道：“我来称！这个瓜都十几斤重，你挑的这个大，估摸得二十斤。一斤一毛半，大小个都一样价钱。” 佟子帅气笑了笑，道：“这个应该得二十斤多点儿。” 电台节目主持人的嗓音都是天籁之音，佟子的嗓音是标准的低音炮，磁性十足，刚说了两句，便把元爱华和李梅花吸引住了！ 佟子将西瓜抱上秤，自己拨弄几下，笑道：“哟！我猜对了，足足二十三斤。这个瓜真大！” 薛凌笑呵呵道：“谢谢啊！你不是也要买东西吗？你进去挑吧！” 一会儿后，佟子挑了几样生活用品出来。 薛凌一并还了钱。 佟子不肯，说他自己付就行。 薛凌低声：“老板偶尔收买一些员工，小恩小惠而已，希望员工能明白老板的一片苦心，更努力工作报效老板。” 佟子哈哈开怀大笑，忙不迭点头。 “多谢薛美人！我乐意被收买，请多多收买！” 薛凌也笑了。 佟子很有绅士风度，抱着西瓜拿过东西。 薛凌则跟李梅花两人挥挥手，匆匆上车离开，往报社开去。 李梅花和元爱华站在门口目送车子远远离去，各自走了进来。 元爱华眼神微动，忍不住道：“这嫂子也正是的……都已经是有家室的人，怎么还跟其他男人那么好！” “话可不能乱说。”李梅花道：“人家光明正大的，不就是一块买个东西吗？再说，这里是自家的店，人家如果真有什么猫腻，怎么可能往自己家的店带！” 元爱华脸色不怎么好，低声：“你刚才没听到吗？那男人还喊她什么美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人！” 李梅花却不以为然，道：“人家长得很俊啊！声音也好听！看起来斯斯文文，明显是一个文化人。你怎么看出他是一个不正经人的？” “谁会随随便便跟一个有妇之夫缠在一块？”元爱华没好气道：“一起坐车，一起买东西，说话还一副很熟稔的样子！这样的人能是什么正经人？” 李梅花懒得跟她多说，道：“这是人家的事，咱们只是给人家打工的。认真干活，拿多点儿工资，才是我们该关心的。” 语罢，她转身忙碌起来，没再搭理元爱华。 元爱华却不这么想，内心愤愤不平，觉得像程天源这么好的男人，薛凌竟然不珍惜，趁着程天源不在，跟其他俊美男人暧昧不清，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程天源勤快又聪明，长得又俊朗高大，做事待人都非常好，像他这么了不起的男人，就该找一个跟他匹配的女人做妻子。 像薛凌这样朝三暮四，整天到处乱去不顾家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他！ 元爱华气哼哼瞪了瞪，扭身往仓库里头走。 李梅花瞥了她的背影一下，无奈摇摇头。 她来这里也好几月了，对元爱华这个同事总体感觉还是不错的。她这个人勤快，待客也算热情。 只是她似乎对自家老板似乎有非分之想，每次老板来了，总是前前后后献殷勤，争取在他面前表现得更好更优秀，偶尔甚至让人直觉她很造作。 自家老板都结婚了，儿子都快一岁了，怎么她还这么想不开？ 天底下的好男人那么多，何必肖想他人的男人？ 老板娘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女人，外貌出色，为人大方自信，在自家店里拿点东西都分文交清——单单这一点，她就直觉薛凌是一个正直的人。 她爸爸是一个老会计，一辈子都跟数据和钱打交道。 爸爸说，只有用正确态度对待钱财的人，才是真正的不为钱所困。这样的人多半都是人上人，要么就是一穷二白的坦荡人。 老板年显然是人上人的那一种。像她这样的人，肯定很厉害。 元爱华如果不及时改正，迟早有一天会出事。 李梅花将账目对好，再核算一遍。 太阳渐渐西落，天气凉快一些，外出的人下班的人渐渐多了，店里的生意也忙碌起来。 李梅花赶紧帮忙招呼客人和结账。 这时，程天源开车回来了。 他动作快速卸货，该搬的搬，该扛的扛，全部都一个人搞定。 李梅花忙里偷闲瞥他一眼，见元爱华欲言又止，连忙主动开口：“老板，早些时候嫂子过来买西瓜，问起你呢！” 程天源顿了顿，扭过头问：“她来这边买西瓜？” “对。”李梅花解释：“她和一个长相很斯文的男人一起过来的，说要买一个西瓜带去以前的单位看望同事。” 程天源微微一笑，道：“这边离报社近，她应该是顺路过来买的。这样的天气吃多点儿西瓜好。对了，店里剩下的西瓜不多了，剩下最后几个一斤卖一毛就好，写个打折的字条在这里。” “好嘞！”李梅花应声忙起来。 元爱华拿着一条鸡毛毡子，快速扫着灰尘，一边道：“那男人长得很俊，也很斯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嫂子是一对的。” 程天源正忙着搬货，听不怎么真切。 “估摸是报社的同事，报社的员工都斯斯文文的。” 元爱华脸色不怎么好，正要开口—— “有客人来了。”李梅花拽了一下她的胳膊，道：“你去前头招待一下，我去一趟厕所。” 元爱华见程天源已经走远，暗自气得跺脚，只好走去店前看着。 李梅花暗自无奈摇头，转身忙了出去。 …… 薛凌载着刘星和佟子去了报社，发现王青红着眼睛在写字，其他同事都在埋头忙着。 刘星刚一出现，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先后看向王青，气氛有些难堪。 薛凌笑呵呵道：“大家好啊！好久不见了！我买了一个大西瓜给大家解渴！” “哟！小薛真有心！” “你出差那么久吗？怎么这一阵子都没回来啊？想死你了！” 林主编笑着喊：“老陈，您赶紧抱去厨房切一切，大伙儿一块吃！” 薛凌推了刘星一下，道：“早些时候我去相馆遇到刘星。他说他早些时候太冲动，惹哭了王青，心里懊悔得很。我碰巧要过来看大家，就陪着他一块过来。” 第358章 不要冲动离婚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终于又看向了王青。 林主编率先开口：“哪家的小两口没吵吵闹闹的！但刘星你的态度确实很不好，突然就大吵大闹，还摔了东西——刘主任到现在还气得很！刚才他说要去相馆找你，你们有没有遇到他？” 薛凌微笑道：“我们刚才兜去买西瓜了，估计刘主任没遇到。” 一旁的其他同事先后劝刘星，让他以后不能太冲动，小两口之间的矛盾再大也只能大化小，小化没，怎么能没讲几句就咆哮大声，还摔办公室的东西。 “这是咱们办公的地方，你就算有脾气，也得忍着。”甄副主任很不客气道：“你损坏了办公室的东西，可这是我们集体的财物，你同时也在损害我们这些同事的利益，你知道吗？” 刘星沉着脸，没开口，只是偷偷瞄了一眼王青，见她埋着头，理都不理自己，心更是乱如麻。 薛凌笑呵呵道：“副主任，你就别生气了。刚才刘星已经很后悔了，他是回来给大伙儿道歉，给王青道歉的。他都已经悔过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咱们得给他机会改正啊！” “对。”林主编知道刘星该说，但直觉甄副主任说得太过了些，改口道：“既然他已经诚心悔过，那咱们也不好抓着人家的错处不放。办公室的事，还是刘主任自己亲口教训他比较合适。” 甄副主任哼了一声，扭着腰回了办公室，“嘭！”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这时，下班的时间已经到了，大伙儿先后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大西瓜已经切好了，佟子帮忙招呼诸位同事。 报社的同事对佟子很熟悉，拉着他聊了起来。 薛凌给刘星打了一个眼色。 刘星脸色不怎么好，暗自吞咽口水，挪着缓慢的脚步，往王青走过去。 不料王青看都不看他，自顾自收拾东西。 “凌凌，我已经下班了。咱们走吧！” 薛凌笑道：“西瓜刚切好，你怎么也得尝一口啊！我都渴了，我得吃一块才行。” “王青！刘星！你们也一道过来吃！”众人热情喊道。 王青沉着脸，低声：“西瓜我不吃了。凌凌邀请我傍晚去她家吃饭，我要坐她的车一块回去，自行车就搁这边了。” “一会儿我帮你骑回去。”刘星连忙接口。 王青不肯理他，自顾自背起藤袋子。 “哟！老刘回来了！” “刘主任，你扑了个空吧？人家刘星被薛凌和佟子带过来了！他们刚到！” 刘主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接过同事递给他的西瓜，“咔擦”咬了一口。 薛凌凑了上前，给他打了眼色。 刘主任暗自点点头，道：“刘星，你跟我去办公室一趟。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吃瓜后都回家去吧。” 刘星忐忑看向王青，一时有些为难。 薛凌道：“我今晚邀请王青一块吃饭。佟子留下陪你就行，我们先走了！” 她牵着王青跟一众同事挥手告别，很快离开了。 上了车，王青就又嘤嘤哭了起来。 薛凌缓慢开着车，低声：“知道你难过，但你不能总这样哭啊！哭多了伤眼睛，忧郁也伤神，你也得为你自个着想。” 她本来就柔弱，身体也不强壮，这几个月来瘦了太多，脸色也差得很。 如果再这样折腾下去，指不定还会熬出病来。 王青哭得伤心欲绝，哽咽：“凌凌……我要跟他离婚……他改不了了……他让我太失望了……” “不要冲动。”薛凌安抚道：“你和他走在一起多不容易。去年的这个时候，他省吃俭用，费心费力讨好你妈妈，即便你妈当时提的八百块聘金和一套房子对他来讲是一笔不可完成的任务，他仍咬牙坚持着。你呢？你为了他，宁愿跟你妈扛着。你们能顺利结婚，能在一起做夫妻，是熬过了多少苦得到的。怎么能因为一点儿矛盾就离婚！不要太冲动了。” 王青摇头又摇头，呜呜：“可我受不了他了……这样的婚姻生活……让我太痛苦了。” 薛凌叹气，解释：“那是因为你在乎，因为你爱着他，你对他有渴望有要求有期待，所以你才会这么痛苦。如果你不爱他，当他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那你又怎么会痛苦？你对他还有这么高的感情和期待，你离婚只会更痛苦。” 再者，她看出刘星对她也仍是有深厚感情的。 他应该是心理压力太大，自己承受不了，调整不了，所以才会对她发火。 两个人都对彼此有深厚的感情，怎么能轻易冲动就离婚！ 陈水玉是冲动的姐儿，做事风格强悍，说话也不留情，可人家山越包容她，喜欢她这样的火爆脾气。 世上一物降一物，一人也降一人。 刘星和王青都是斯斯文文的知识分子，处理问题一向也斯文。故此当刘星稍微有所发泄，王青就认为事情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别这样。”薛凌劝道：“如果你一时冲动，他听在耳旁也一时冲动，那就不可挽回了。人偶尔一点儿小事情过不去，就把整个世界都看黑暗了。” 王青听了以后，稍稍冷静了些许。 “凌凌，你说主任……能不能劝得了他？” “肯定能。”薛凌道：“你就放心吧！明天周末，你也不用上班。不如你就来我家，帮我带小然然。我这两天要校对一些定稿，实在没空带他。” 现在不能让她总一个人待在那冷冷清清的公寓里，不然她肯定会更胡思乱想。 身边有朋友有其他人，一来是陪伴，二则是分散她的注意力。 王青她是一个藏话的人，即便回娘家也不会跟自己的妈说起这些事，憋着更是难受。 “你明天别回娘家了，下周再回吧！帮我带小然然，好不好？” 王青心里乱糟糟的，什么主意都没有，听她这么说，本能点点头。 “好。” 反正她一点儿也不想回那个冷冰冰的家，能出来那再好不过。 小然然那么可爱，陪着他玩，还能帮忙减少凌凌的负担。 她整天帮助自己，难得她开一次口要自己帮忙，她不能拒绝。 很快地，车子往“望江苑”开了回去。 薛凌将车停在楼下，发现程天源的车也回来了，就停在自家那一栋的楼下。 小区并没有规划停车地方，楼下只有停放自行车的楼梯间，幸好小区里宽得很，又只有他们家有两辆吉普车，所以可以随便停。 刚到家门口，便听到程天源在逗儿子玩，父子俩笑声不断。 “哟！王青来了！快请进！请进！”程天源招呼道。 王青扯开笑容，低声：“谢谢。” 程天源忽略她红红的眼睛，什么都没问，只泡了两杯茶送过来。 “媳妇，你陪王青聊，我去厨房帮妈的忙。” “行，你去忙吧！” 王青看到软萌可爱的小然然，心情好了许多，拿起小玩具逗他玩。 第359章 感情恢复 晚饭的时候，程天芳去店里帮忙回来了，连忙洗手帮忙摆碗筷。 程天源做了好几道菜，还弄了一份苦瓜汤。 “媳妇，请王青过来吃饭吧。” 刘英很热情凑了过来，道：“姑娘，快过来！饭都已经好了。” “谢谢阿姨。”王青有些腼腆点点头。 小然然喝了奶，睡着了。 薛凌帮他开了窗，让窗外的凉风吹进来，然后牵着王青去了厨房。 菜很丰盛，大家说说笑笑，一餐饭下来，王青足足吃了两碗饭，还有不少菜。 刘英劝她再喝一些汤，她摇头罢手：“谢谢阿姨，我已经很饱了。” 刘英嘻嘻笑了，道：“有知识的人就是不一样。凌凌，王青好有礼貌。” 接着，她扭过头对程天芳道：“你啊，多跟人家姐姐学习！你看人家那气质，感觉好好啊！” 老人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只能用“好好”来做说辞。 众人都呵呵笑了。 王青好久没这么热热闹闹吃一餐饭，肚子吃饱了，心情似乎也很快舒畅起来。 薛凌带她去阳台吹风看江景，只见夕阳西下，江边嫣红一片，半江瑟瑟半江红，风景美如画。 王青一愣，忍不住道：“我怎么从没发现江边……有这么美的景象！我家阳台，我就去晾衣服和晒衣服，从没仔细意识到竟有这么好看的日落景色。” 薛凌呵呵笑了，道：“那是因为你没欣赏美景的心。如果有心，自然就会看到。” 她嫁给刘星后，下班后傍晚都得去相馆帮忙。后来刘星跟她闹别扭，她回家以后就一个人冷冷清清待着，心情不好，哪里会想去阳台窗口看日落。 景色每天都是差不多的，关键在于看景的人的心情。 心情好了，人间处处是美景。 心情差了，再美的景色也不好看。 王青低低笑了，轻声：“你说得有理……确实如此。” 顿了顿，她羡慕不已低声：“凌凌，你们家相处很和谐，尤其是你和你的爱人，感觉他真的是很爱你，看你的眼神很温柔饱满深情。” 薛凌道：“你和刘星也可以。他也爱你，你也爱他，你们跟我们都是一样的。只是，他现在遇到了难题，你得想办法帮他度过这个坎儿，跟他一起熬过去。这只是考验你们夫妻的一道难题，等这难题解开了，你们就能恢复如初，甚至比以前跟恩爱。” 王青垂下脑袋，终于轻轻点头。 “你说得对……他不配合，我也就似乎放弃了……我这人就是太懦弱，一遇到困难就只有哭和自怨自艾，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薛凌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慢慢来，你们的婚姻才刚刚开始。” 小然然被船坞声吵醒了，爬坐起来。 “妈妈～” 薛凌听到了，连忙走回房间里去。 小家伙看到她，嘻嘻开心笑了，张开双臂往她扑过来。 薛凌哈哈笑了，将他举高高抱起来。 王青在阳台看着她们母子二人欢快开心的模样，禁不住也嘴角上扬。 如果她和刘星也有一个孩子…… 九点多的时候，薛凌送王青回家。 电梯门刚打开，她们便看到刘星开着门，蹲在角落里发呆。 他看到她们，连忙站了起来，忐忑歉意看向王青，转而又给薛凌扯了一个感激笑容。 薛凌没说什么，低声：“你们小两口好好聊一聊吧。我先回家了。王青，明天记得来我家做客啊！” 王青点点头，给她挥挥手。 薛凌转身又进了电梯，电梯门快关上的那一刻，她看到刘星往王青走去，牵住了她的手…… 那天晚上，她跟程天源说起这件事。 “下午忙了一半，匆匆奔出去，跑了好几个地方，总算事情有了一点儿突破。唉……这小两口吵架闹事，还真是折腾啊！” 程天源微微一笑，解释：“家家都有难念经。他们以前忙着赚钱结婚，现在终于结婚了，相馆生意不错，两人又有稳定收入，对很多人来讲，他们的家庭应该是多么美满幸福。可他们也有自己的烦恼和忧愁。” “是啊！”薛凌钻进他怀里，笑嘻嘻问：“那我们家里现在最难念的经是什么经啊？” 程天源被她一下子问倒了。 这时，小然然看到爸爸妈妈堆在一块，连忙不敢落后，啪嗒啪嗒往他们爬过来，张开双臂扑在他们身上。 爸爸和妈妈都笑了，于是他也开心笑了。 程天源揉了揉儿子圆嘟嘟的脑袋，道：“我们家现在最难的经就是带好孩子，照顾好老人，争取把日子过得更美好一些。” “对。”薛凌很是赞许，摸了摸儿子胖嘟嘟的小手，轻轻捏了捏，“我们要好好努力，把日子过得更美好些。” 小然然见妈妈捏自己，小脸一下子不高兴了。 于是，他伸出肥厚的小手，“啪啪”拍了拍薛凌的手背。 薛凌：“……”她不小心被儿子打了。 程天源呵呵笑了，赶紧将他的胖手给挪了开去。 “妈妈只是陪你玩，不是要打你。瞧你，还认真上了啊！” 小然然听不大懂，注意力很快被床边的小木马吸引了，快速爬了过去，捏起木马玩，这事早已经抛诸脑后了。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幸福低低笑了。 …… 隔天早上，刘星和王青手牵手来了，还提了一网兜的苹果。 薛凌笑了笑，什么都没问。 “快，都进来！” 刘星抱着小然然逗了逗，笑呵呵解释：“我还要去相馆忙，阿青就借你一天啊！傍晚我来接她去看电影，佟子今晚有空，我让他帮忙看店。” “好。”薛凌笑道：“傍晚你要不也来我们家吃吧！吃完再去看电影，反正我们家人多，不差你两碗饭。” “真的？！太好了！”刘星往王青看去，笑道：“她昨晚跟我说，你家的饭真好吃！还说你爱人的手艺很好，做了一手好菜，尤其是那个卤牛肉，香得她足足吃了好几大块！” 薛凌点点头，道：“没问题，我下午让我婆婆准备着。” 刘星将小然然递给王青，很快离开了。 王青笑盈盈抱着小然然进屋，将门关上。 “对了，怎么就你和小然然母子俩啊？你婆婆和爱人呢？” 薛凌答：“他得去商店忙，中午也许会回来吃，傍晚才能回家。我婆婆她去市场买菜了，小姑子一大清早就上学去了。” 王青拿了两个大苹果去厨房洗了。 “凌凌，小然然能吃苹果泥吗？我扣一些给他吃，可以不？” “可以啊！”薛凌带他去洗手间嘘嘘，然后抱了回来。 王青坐在沙发上，小心用铁勺子挖苹果泥，喂小家伙吃。 小然然舔了舔，很高兴吃下，不住点头又点头。 “呀呀！呀呀！” 王青笑了，道：“他很喜欢呢！” 赶紧扣多一些，喂他吃下。 第360章 四份牛排的约定 薛凌在一旁收拾客厅，擦擦桌子，擦擦地板。 小然然吃得很欢快，一个劲儿对王青笑。 王青本来喂得很笨拙，慢慢就上手了，见小家伙这么可爱，心似乎都要融了。 “凌凌，他……他昨晚跟我道歉……他还说，刘主任给他介绍了医生，下午刘主任还要陪他去看医生。我说，不管能不能治好，我都愿意跟他好，只要他跟以前一样……日子再苦，我都能跟他一块熬，但要夫妻同心，夫妻一条心。” 薛凌笑了，道：“那就什么事都没了啊！” 王青低低笑了，低声：“我……我甚至连最后的打算都告诉他了。我说，即便我们以后没能有小孩，我也认了。我们可以去领养孩子，一男一女，这样我们仍能跟其他家庭一样和和美美。” “你和他都年轻，不着急。”薛凌安稳道：“你该对他有信心。” “嗯。”王青低声：“昨晚他说了，他自从发现自己不大行以后，心里又懊恼又害怕，更怕我看不起他，瞧不起他，甚至要跟他闹掰。他说，这些日子他也痛苦万分，不敢面对我，甚至整天胡思乱想，直觉都要崩溃了。昨天主任跟他聊了许久，他终于憋不住了，说给主任听。主任骂他傻，说很多男人都有这方面的问题，或多或少而已，只要耐心治疗，还是会有效的。让他要积极治疗，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薛凌道：“就是！刘主任毕竟年岁大，是过来人，对很多事都看得通透，处理事情也比我们有办法。让他来劝刘星，再合适不过。” 王青赞道：“刘星并不知道我们悄悄找刘主任帮忙的事。刘主任应该也没说。” “他不会说的。”薛凌解释：“别看他偶尔爱取笑我们这些小辈，他内心实则厚道得很。” “嗯。”王青微笑道：“凌凌，谢谢你。” 薛凌开玩笑道：“我帮你是有目的的。你今天得帮我带小然然，我要去对稿。” “行啊！”王青挥挥手道：“我来陪小然然就好，你去忙吧。” 这时，门开了。 刘英笑呵呵提着一个大菜筐进来，看到王青后，连忙跟她打招呼。 “哟！我们然然有苹果泥吃啊！快谢谢阿姨！” 薛凌见她们聊起来，连忙溜进房间，将门关上，从抽屉拿出定稿，一个单词一行行校对。 快中午的时候，王青来敲门。 “凌凌，小然然喝奶后睡着了。” 薛凌搁下书，连忙出去将小家伙抱进来。 王青低声：“我去帮阿姨摘菜，你忙。” 薛凌点点头。 那天中午，程天源回家吃饭，带来了一个大西瓜。 “先切一半吃，傍晚再切多一半来吃。” 王青笑道：“一半太大了，这得二十来斤吧！好大的西瓜！颜色似乎跟市场上卖的不大一样。” 程天源解释：“这是宁夏那边来的石头瓜，非常甜。我去拿货的一个老板他是那边人士，这是他家乡产的瓜，运过来非常不容易，他送了我两个。” 刘英忍不住问：“另一个呢？” 程天源答：“另一个留在开发区，我让阿民中午吃饱去开给大伙儿解渴解暑。咱们吃饱后，切一半下来，给山越他们夫妻送几片，其他我们一块吃。不是说刘星傍晚也过来吗？到时再切另一半。” “好。”刘英道：“你抱去厨房里。要不弄去洗手间吧！找一个大桶，用水泡着，中午吃才会凉快。” “行。”程天源照做。 中午吃炸酱面，还有冬瓜汤。 王青喜欢吃辣，自己单独下了不少辣椒，辣得直掉眼泪。 薛凌看着就害怕，连忙盛了一碗汤给她。 王青却吃得很欢快，一点儿也不怕。 吃饱后，大家乐滋滋吃西瓜。 西瓜非常脆甜，汁水也多，吃得大伙儿一个个都赞好。 薛凌忍不住问：“源哥哥，能弄多一个来不？实在太好吃了！” 程天源点点头，道：“我明天兜过去，争取找多两个来。” “不大好意思啊！”刘英低低笑了，“这毕竟是人家送的。” 程天源解释：“不怕的，我跟他拿货这么多年，熟稔得很。我去多一次就光顾他多一次生意。要多两个瓜，他不会不肯的。” 只要媳妇喜欢，再难他也要去弄来。 薛凌甜滋滋笑了，将黑乎乎的瓜子剔掉，大口大口吃着。 那天下午，王青跟刘英学习做卤牛肉，还带小然然去阳台看大船。 傍晚时候，刘星准时来了。 小两口在薛凌家吃了丰盛的一餐，手牵手下楼，开开心心看电影去了。 薛凌伸懒腰嘀咕：“我也好想去看电影啊……” 程天源心疼看着她，低声：“等你忙完，我立刻带你去看。” 薛凌捶了捶腰，乐呵呵继续了。 接下来十几天，薛凌都待在家里校对定稿，白天忙，晚上熬夜，总算把几十万字的翻译稿弄好了。 她饱饱睡了一个午觉，然后开车去邮局寄给肖佳雪，还给她打去电话。 肖佳雪说她收到就立刻交给出版局，让她等着收钱就好。 薛凌苦笑：“这钱……赚得我头昏眼花！” “等你收到汇款，看着上头的数字，你就不晕了。”肖佳雪嘿嘿笑道，“不过你现在都当大老板了，也不愁钱了。这么一点儿小钱，你压根不会看在眼里。” “什么话啊？”薛凌嘀咕。 肖佳雪哼哼两声，道：“你还不承认了是吧？‘三凌毛衣厂’难道不是你和郑三远合资开的？都上新闻了，我还看了两遍呢！” 薛凌惊讶瞪眼，问：“上新闻？什么新闻？” 肖佳雪解释：“上次有人采访了毛衣厂，郑三远带记者去了新开的毛衣厂，亲口说是跟你合作开的，五五分账。那厂子的机器非常新颖先进，记者还特意拍了制作毛衣的过程，足足一分多钟。据我所知，帝都也就你这么一个薛凌，我还看到你爸爸在镜头前慌忙躲闪开——我就更肯定是你这家伙没错！” “呵呵！”薛凌赔笑道：“确实是我。” 肖佳雪暧昧低笑：“你赚了不少吧？听说每天的制作量非常大，机器刷刷来去，我连看都看不清楚。” “刷刷印的又不是纸币，哪里那么多！”薛凌低声：“也就一点儿小钱，够儿子买奶粉而已。” “去！鬼才相信你！”肖佳雪哈哈笑了。 薛凌道：“我最近累得很，打算好好休息一阵子，等中秋前后我去帝都一趟。到时约你吃咖啡吃牛排啊！” “两份！”肖佳雪哼哼道：“非好好剥削一下你这个资产阶级不可！” 薛凌憋不住笑了，“四份都没问题！” “你说的啊！”肖佳雪道：“我等着！四份！” 薛凌嘿嘿低声：“吃完你记得自己减肥哦！” 肖佳雪：“……” 第361章 好消息分享 尽管她忙，不过薛凌隔三差五会打电话回帝都。 薛爸爸告诉她说，毛衣厂有郑三远看着，一切都非常顺利。他每天会过去一两趟，偶尔一块巡视厂房，偶尔则懒得动，两人喝喝茶下下棋。 昨天郑三远打了电话给她，说月底来了三个订单的款项，一共是九十三万，购入一大批的毛衣线，加上工人的工资和食堂的用度，还有电费和水费，一共剩下七十一万。 一万留下做厂里的共同资金，剩下的他三十五万，她也得三十五万。 薛凌已经去银行查账，发现她的账户已经总算恢复了元气，没那么少得可怜了。 她前几天还订了一批夏装来省城，阿虎说天气热，夏装越发好卖，估计再卖多一批，就可以进秋装了。 他说，市场行情转变非常快，天气稍微凉一点儿，夏衣就没人敢批发了。 薛凌觉得他学得很快，让他抽空回家一趟，别让阿虎妈太想他。 阿虎说实在走不开，等过一阵子转季了，他买了车就回来。 “我跟我同事们都商量了，让他们给我留一个好车牌。车还没买，车牌已经订好了！哈哈！” 薛凌在家休息两天后，开车去了一趟省城。 她把这一阵子的账算了，看着天色还早，就开车去找省城的水电中专学院。 阿虎跟着她一块去，忍不住问：“嫂子，你看这个学校做什么？” 薛凌解释：“我小姑子月底就要考试了，她说她要考取这个学校，想学一些水电知识。” “哟！这么快啊？”阿虎问：“她不是刚学了一个学期吗？” 薛凌笑答：“她自学了好一阵子，学习成绩很快上来了。她每天早起读书，晚上认真做题，老师们都说她是一个好苗子，如果不出意外，能考出好成绩来。” 阿虎呵呵笑了，道：“厉害啊！不过这水电什么的，不都是男人在弄吗？她一个女孩子应该不适合吧。” “她自己喜欢。”薛凌答：“学东西得靠自己喜欢，是她自己选的，我们只能支持。水电其实也很不错，像一些电信，电力机构以后都得靠这样的人才。” 阿虎也是念过书的人，附和点点头。 “这个专业不错，只是女孩子可能会有些辛苦。她既然自己喜欢，那就由着她选吧！” 薛凌见那个学校有三栋楼，看着很新，还有一些学生来回走动，一个个朝气蓬勃，不过看了好一会儿，却没瞧见一个女生。 “地方还是很不错的。” 阿虎答：“这边坐公车去服装市场，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到。妹子以后如果来这边读书，万一有个什么事，我能很快过来照应。” “好。”薛凌答：“这就是我们让她选省城学校的原因。荣城那边什么中专院校都没有，最近应该就是省城了。来回方便，家里开车两个多小时就能到。再说，还有你在这边偶尔照应她，再合适不过。” 阿虎笑呵呵点头。 他跟程天源和薛凌感情要好，他们的妹妹就是他的妹妹，不用喊一声，他都会主动去帮忙的。 薛凌下车问了问守门的保安，保安说三年前省教育局批的中专院校，前年建好后就投入使用，已经有两届学生在读，很快就要招收新学生了。 这个年代的中专生也是稀罕物，教育部门非常重视。 薛凌又问了一通，才开车跟阿虎离开。 “还是蛮不错的，不过数学分数有些高，希望她到时能考得上。” …… 农历六月底，程天芳参加了中考。 考完试后，她就去哥哥的新商场帮忙，早上骑自行车出发，晚上八点左右才回家。 程天源每天给她五块钱工资，包中午一餐。不过她得最早到店，最晚离开，检查完门窗和仓库，锁完门才能走。 夏天炎热，有些人喜欢晚上出来逛商场。 程天芳偶尔将店开到晚上十点才关门，跟李梅花一块骑车回江边。 李梅花的家就在望江苑不远的老胡同里，两人有个照应，所以才敢将店开到那么晚。 程天源见妹妹慢慢独立了，也没去理她，让她自己应付。 薛凌最近都待在家里，无所事事。 之前她去过廖老板的公司一趟，廖老板说租地得七月份才到期，得再等多一个来月。 薛凌不着急，问他说请人设计的事情怎么样了。 廖老板年岁大，做事也算沉稳，早在年初就让人来帮忙设计，还弄了两个方案。 “半个月前送定稿来了，我看了觉得不够好，就让他们回去修改。估计得半个月后才能送回来。” 有廖老板时刻盯紧着，薛凌很是放心。 难道空闲在家，她每天都自己带小然然，教他说话，教他学走路。 小家伙也厉害得很，才十个来月，已经能自己蹲着，然后慢慢站起来。 不过，他的胆子还不够大，不敢迈腿。 程天源高兴笑了，道：“本以为他个头大，应该不会那么快走路——没想到已经能站了！” 刘英也觉得不可思议，笑道：“太快了！我记得你和你妹妹都得十二个月左右才能走，你妹妹比你还要慢一个来月。” 薛凌想了想，问：“那我呢？我很早就会走路吧？” “是。”程天源记得清清楚楚，解释：“你大概十一个月就能走。” 刘英笑呵呵道：“那这是像妈妈会早些走路。” 傍晚时分，薛凌偶尔开车载着小家伙出门，沿着江边慢慢开去开发区看望爷爷。 程木海特别喜欢小然然，每次看到都会笑眯眯，顾不得什么，连忙过来抱。 陈兰也很喜欢小孩子，每次都会过来跟爷爷抢。 今天傍晚，薛凌又开车来到开发区。 小然然立刻被爷爷抢先抱走了。 陈兰赶不及，失望撇了撇嘴，“嫂子，今晚你们留下来吃呗！晚饭我姑妈做了蒸饺！” “不了。”薛凌微笑解释：“我没跟我婆婆交待一声，一会儿他们肯定都等我们回去吃。” 陈兰左看右看，神秘低低笑了。 “嫂子，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薛凌一下子来了兴趣，问：“啥秘密啊？神秘兮兮的？” 陈兰嘻嘻笑了，答：“我哥有对象了！真的！” 啊？！ 好消息啊！ 薛凌忙问：“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说出来让大家欢喜欢喜啊？“ 陈兰做了一个嘘声动作，低声：“我哥不肯我乱说。那个女的是里头电扇厂的一个工人，经常来店里买东西，跟我哥聊着聊着就好上了。” “你哥喜欢就好。”薛凌低笑：“我们等着吃喜糖喝喜酒就成。” 第362章 病来如山倒 那晚回去后，薛凌跟程天源问起这事来。 程天源明显已经察觉到了，笑道：“难怪前一阵子总发现那小子心不在焉，原来是有心上人了。” “是啊！”薛凌低低解释：“听说是开发区里头电扇厂的一个女工人……好像是外地人。” 程天源想了想，解释：“大多数的工人都是附近城镇的人，应该会讲我们这边话。阿民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成家立业了。” 去年他老母亲动手术，又办了丧事，花了不少钱，幸好这大半年来他赚了不少，再争取赚多半年，买一套房子加老婆本应该还是够的。 薛凌笑问：“他几岁了啊？阿虎都三十三了吧？他至少也得靠近三十了。” “二十八九。”程天源答：“总之也不年轻了，得成家了。之前他一直推脱说等姐妹们都结婚了，他再考虑自己的婚事。但姻缘到了，还是得考虑的，有些事拖不得。” 薛凌点点头，道：“你跟他是好兄弟，你们有空待一块的时候，你就提点他几句。我看阿民好像很害羞，怕他不够主动。” “这你就放心吧。”程天源微笑解释：“他是男人，这样的事不用教，只要心动了，他就会主动去追。” “真的？”薛凌戏谑问：“这是男人的本能？” “是。”程天源答得理所当然。 薛凌看着睡在地板上的儿子，忍不住笑了。 程天源踏步去关厨房的窗户，转身将客厅的灯也关了。 薛凌懒洋洋躺在地板上，低声：“我下午陪儿子午睡了三个多小时，现在还一点儿也不困呢！” 他捏住她的手，顺势往上摩挲。 “不困的话，那我们就做点儿其他的。” 她娇笑，依偎进他的怀里。 “我来月事了，今晚不行哦！” 他禁不住有些失望，似乎想起什么，低问：“媳妇，你的月事好像不怎么正常，对吗？” “不知道哦！”薛凌懒散嘀咕：“我以前会偏慢一些。前一阵子跑来跑去，忙来忙去，倒不知道慢了多少。” 程天源闻言蹙眉，低声：“那可不行……不管是慢太多还是快了，应该都是不正常的。” “是啊！”薛凌解释：“我妈之前也跟我这么说。她说，女人的月事得差不多一个月，慢了或是迟了都不好。” 程天源道：“要不，你明天去医院妇产科找那个肖医生，让她开点儿中药给你调理一下。” “不要……”薛凌嘀咕：“吃药好难受哦！西药还好一些，吞下去咽下去就行了。中药苦涩得要命，我一闻到就有点儿想吐。” 她身体一向很好，没灾没病，偶尔感冒喝点儿姜水就好了，如果要吃什么黑乎乎苦涩的中药，她会受不了的。 程天源嗔怪低声：“那也得吃啊！身体要紧，不能大意。” “那等一阵子再说。”薛凌闷声。 他好笑问：“这是要逃避？” “……不是。”薛凌嘻嘻偷笑。 程天源轻拍她的背，哄道：“明天我陪你去看，如果能不吃中药，那就尽量不吃。” “那好吧。”薛凌也只好同意，尽管心里还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 天气闷热，她喜欢睡凉凉的地板。 程天源担心晚上窗口的风太大，孩子和她估计都会着凉，于是他将儿子抱了上床。 “媳妇，上床睡吧。现在不凉，等晚上温度降低了，可能会偏凉。你现在正在来月事，更不能着凉。” 薛凌迷糊低声：“一会儿……我再躺多一会儿就上去。” 程天源听她这么说，也就没拦着，睡在她的不远处，打算陪着她躺多一会儿。 不料，两人聊着谈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程天源半夜被江边凉风吹醒的时候，慌忙爬坐起来。 他朦胧中看到薛凌缩成一团，睡在床边。 他顾不得其他，连忙凑上前，动作轻柔抱起她——却发现她手脚冰凉得很！ “媳妇……”他低低呼唤她。 薛凌只是往他怀里蹭了蹭，又睡熟了。 程天源只好将她放下，赶紧捞过薄被子，将她整个人从头到脚裹得紧紧的。 他又走去儿子身边，给他换了尿布，见裤子也湿了，只好小心翼翼给他换了小裤子。 小然然翻了个身，舒服又睡熟了。 他本想继续睡，但发现身边的薛凌难受蜷成一团，似乎很难受。 “媳妇，你怎么了？” 薛凌迷糊低声：“我……肚子突然有些痛。” 程天源暗自皱眉，连忙道：“你等一等，我去熬些姜水加红糖水给你喝。” 他匆匆去了厨房。 薛凌裹着被子，难受得额头冷汗沁沁，爬起来去了一趟洗手间，又歪歪倒倒回了床上，将被子缠得紧紧的。 程天源熬了红糖水加几片老姜，又甜又辣，哄她喝了下去。 薛凌喝完后，直觉身上暖了不少，肚子的难受也减缓了许多。 “是我自己太大意了……来月事不能贪凉，我还睡地板睡了那么久。” 程天源知晓她不是故意的，温声：“我也不好，我睡着了，就忘了提醒你起来。” 她迷糊低声：“明天起来就去看医生。” “嗯。”他帮她将薄被拉好，温声：“睡吧，明天醒来再喝多一碗。” 薛凌抱住他的胳膊，道：“你也睡吧，明天你还得忙，不能熬夜。” 他微笑点点头，躺在她身侧。 他没动，但一直没睡着，直到身边的薛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才放心彻底睡下。 隔天早上，程天源起晚了。 幸好小然然起床喊“爸爸！”，他才醒了过来。 薛凌也迷糊醒了。 程天源见她脸色铁青，心里暗道不好，连忙道：“你躺着，我去冲奶给他喝。” 薛凌难受扶住额头，低声：“我好像感冒了。” “我先去熬姜水，你再睡多一会儿。”他匆匆走出去。 小然然爬了下床，爬出门去了。 刘英抱小然然去洗脸洗小手，然后喂他喝奶。 程天源则熬了红糖姜水，让薛凌喝多半碗。 薛凌吃不下饭，头晕肚子也痛，难受得连水都不想喝。 “感冒可能会传染，把小然然带离我远一点儿。” 程天源将儿子抱起，随手捏了一条拨浪鼓塞给他。 “自己去玩。” 小然然胡乱挥着拨浪鼓，嘎嘎开心笑着。 刘英见薛凌连早餐都吃不下，很是担心。 “这样可不行！病不能拖，阿源啊，快些带凌凌去看医生吧。” 第363章 心疼儿子 到了医院，程天源搀扶薛凌下车，带着她去妇产科挂号。 肖医生的病人不少，等到轮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医生问：“哪里不舒服？” 薛凌讪讪答：“来月事……不小心着凉了。” 肖医生沉着脸搭脉，转而又问她的月事是否正常。 薛凌摇头，“常常拖后。” 肖医生蹙眉道：“你的血气偏差，导致月事推迟，量也少。这样的情况，其实早就该来拿调理了。你来月事还贪凉，现在寒气入腹，肯定会引起痛经或其他毛病。” “肚子时不时痛。”薛凌叹气皱眉：“医生，麻烦你开药给我吃……我以后一定好好注意。” 一旁的程天源自责开口：“昨晚她睡沉了，窗口的江风太大，我忘了关窗，才会让她着凉。” 肖医生瞥他一眼，没说什么，拿出钢笔一笔一划写着。 片刻后，她写好了。 “这些都是补气血的中药，加上一点儿治感冒的。赶紧去拿三副吃下，一包吃一天，煮两次，两碗水熬成八分。来月事的女人都会抵抗力偏低，一定要注意别生病。” “谢谢医生。”薛凌接过。 肖医生又道：“吃完以后休息一两天，得回来拿多几副调理月事。不管是推迟还是提前，都得调理正常。” “……好。”薛凌低低应道，手忍不住往小腹凑去，揉了揉。 程天源知晓她这又是肚子痛了，连忙道：“医生你放心，我会督促她过来拿药的。” 肖医生点点头，道：“多照顾着点儿，这两天不要让她下凉水，不然还会肚子痛。” “我会的，谢谢医生。”程天源搀扶起薛凌，带着她离开诊室。 一旁的小护士探头看他们离去，忍不住嘻嘻笑了。 肖医生偏过头，微笑问：“小李这是笑什么啊？” 小护士羞答答解释：“这个男的挺疼媳妇的。有些男的压根不会问媳妇这么亲密的事，甚至是不管不问，怕什么晦气。这个男的却不怕，还带媳妇来看医生——挺不容易的。” 肖医生年纪偏大，什么都瞧过。 “像这样的好男人还是有的，只是还偏少。在农村地区，有些女人来月事被视为很污秽的事情，女人也不能参加男人多的场合办事，都是一些重男轻女的借口。来月事的女人抵抗力偏低，更该有人照应着，不然迟早落下病根。懂得疼媳妇的男人，就该多体谅媳妇，照顾她月事期。” 小护士忍不住有些羡慕，低声：“有人照顾当然最好咯！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好的丈夫照顾的。” “那倒是。”肖医生微笑道：“男人多数大大咧咧，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谈什么照顾其他人。所以，挑爱人的时候要多用心，挑一个会照顾你的人。” 小护士显然还没谈过恋爱，害羞低低嘻嘻笑了。 肖医生提醒道：“出去看看还有没有人挂号。” “哎！” …… 薛凌在家里病怏怏了两天，才总算好了。 大伙儿怕她传染小然然，不敢小家伙靠近她，主要都是奶奶带着。 程天源没怎么去店里，都留在家里照顾她。 隔天晚上，程天芳下班回来了。 “嫂子，你好些了吗？” 薛凌见是她回来，微笑答：“好多了，没什么事了。” “那就好。”程天芳打量她的脸，笑呵呵道：“看着脸色好多了。” 接着，她看向正在厨房忙着的大哥，喊道：“哥！店里好几样东西缺货了，你明天有空得去拿货了！” 程天源“嗯”一声，继续忙着。 薛凌问：“那边‘大家乐’生意不错吧？” “很好！”程天芳解释：“咱们物美价廉，东西价格跟市场差不多，却什么都比人家齐，环境又好又卫生，顾客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薛凌低低笑了。 小姑子自从重新读书后，说话没了以前的土气，用词和说辞也都比以前进步许多。 “最近你也辛苦了，晚上早些回来，进出要注意安全。” 程天芳点头应好，笑道：“我去洗澡睡了。嫂子，你也早些休息。” “哎！去吧。”薛凌道。 程天源从厨房出来，问：“媳妇，我做了好些包子，刚刚蒸熟，你要不要吃一个？” 薛凌摇头答：“我傍晚吃得很饱呢！” 他将包子晾好，道：“那行，明天早上再吃吧。” 媳妇喜欢他做的肉包子，他有空就做一些隔天早上做早餐。刚才闲着没事，看着家里有菜又有肉，就做了二十多个。 薛凌道：“我都已经好了，明天你得去店里忙了。” “嗯。”程天源倒是不怎么急，解释：“赚钱天天都能赚，但家里人的身体更该照顾好。” “是啊！”薛凌似乎有些感慨，低声：“过度追求钱，不管不顾身体的健康，最终有了钱，却没了健康，有再多的钱也买不了命……” 这是她上辈子最大的失误。 程天源拍了拍她的胳膊，道：“别发呆，收拾收拾，早些睡吧。” “好。”薛凌往外头张望，低声：“下午就一直没太阳，云层厚厚的，今晚估计有雨。” 程天源点头，道：“天气闷热得很，再不来点儿雨，人都快憋惨了。” 话语刚下，天空就传来闷雷声！ 薛凌慌忙爬坐起来，惊呼：“小然然不知道会不会怕？！” 程天源笑了，摇头道：“不怕，妈会看着他的。他是男子汉，不该怕几个闷雷。” 薛凌好笑睨他，娇哼：“他才几个月大！” “放心，雷声不够大，根本吵不醒他。”程天源安抚道：“你睡吧，我去隔壁看一看。” 薛凌催促道：“快去！如果他害怕，就抱他回来。” 果然是知子莫若母，一会儿后，程天源抱着泪眼汪汪的小然然回来了。 小家伙一看到妈妈，立刻扑进薛凌的怀抱。 薛凌心疼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 “不怕，只是打雷而已，妈妈和爸爸都陪着你呢！” 小然然抱住她的脖子，不敢松开。 程天源忍不住笑骂：“这小子！一点儿胆量都没有！就几个闷雷，至于吗？” 薛凌却是慈母心，心疼不已。 “他还小，从没听到那么响的声音，突然被吓醒，能不怕吗？” 程天源站了起身，道：“看样子要下大雨了，我去其他房间关窗。” 这时，天空又响起几道轰轰雷声！ 小然然怕极了，连忙又拽紧妈妈。 薛凌哄他，柔声安抚他，拍了拍他的背，哄他睡觉。 有妈妈在，小家伙终于不那么怕了，慢慢闭上眼睛，迷糊睡着了。 程天源睡在他另一侧，把自己的小指让小然然牵着，才闭眼睡下。 薛凌瞧着他的动作，忍不住低低笑了。 嘴上说得多严厉似的，心里还是心疼儿子滴！ 第364章 嫂子厉害 程天源两天没去开发区，也没去新“大家乐”。 他先开车去开发区，检查货物缺了什么。 程木海忍不住问：“这两天咋不见你过来啊？凌凌呢？她这两天也没带小然然过来。” 程天源解释：“她这两天不舒服，我留在家里照顾她。” “没事了吧？”程木海关切问：“这天气太闷热，很容易生病什么的。让她和孩子都要多喝水。” “没事了。”程天源转开话题问陈民店里需要什么。 陈民满脸春风，解释：“啤酒得多加几箱，后头只剩一箱半了。天气热，出来喝酒的工人非常多。晚上江边偶尔一坐就一大排，啤酒最好卖了。” 陈兰道：“草纸也快没了。” “好。”程天源瞧不见阿虎妈，忍不住问：“老人家去哪儿了？” 陈兰解释：“姑妈去市场买菜了，她说中午要做小米粥吃。天气太热，大伙儿近来都没什么胃口。” 程天源想了想，答：“晚些时候我带几个西瓜过来，你们吃饱多吃点儿西瓜解暑。” “好勒！谢谢源哥！”陈兰欢喜笑道：“我最喜欢西瓜了！” 程天源匆匆开车去了新店。 最近店里有自家妹子帮忙看着，他倒没什么事要忙，拿过账目对了对，发现都没有问题。 程天芳正在摆货上货架，问：“哥，最近好多顾客问为什么咱们不卖菜？吃的东西就一些瓜和苹果，他们觉得有些少。” 程天源答：“菜不耐放，像这样的天气，半天的菜就焉了。瓜和西瓜只要不打开，能放十几二十天没问题。苹果只要搁在阴凉的地方，也是能放很久。咱们开门做生意，得考虑长远利益，不能只顾及个别顾客的爱好。” 程天芳嘿嘿笑了，道：“哥，我在报纸上看到，现在有什么冰箱。听说那玩意很好，只要插上电源，里头的温度都能是零下，东西搁里头好些天也不会坏。” “嗯。”程天源却不怎么感兴趣，低声：“那是稀罕东西，咱们开店的买不起，再说也没那么大的东西能搁这么多的货。” “也对。”程天芳点点头。 这时，元爱华走了过来，递给程天源一杯水。 “阿源哥，你渴了吧？喝点儿水吧！这鬼天气热得让人可怕！” 程天源剑眉微蹙，道：“不用了，我出门喝了不少水，还不渴。” 元爱华偷偷瞥了程天芳一眼，往程天源凑过去。 “你这两天怎么都不来店里？店里虽然有你妹子帮忙看着，但你是老板，店里需要你啊！” 程天源点点头，道：“我媳妇这两天不舒服，我留在家里照顾她。媳妇的身体最要紧，店里的生意每天都能做，顾不了就关门。有阿芳和你们在，幸好还不用关门。” 元爱华听说他是为了自家老婆才不来店里照顾生意的，沉了下脸，转身走开了。 程天源没理她，检查好缺了什么货，仔细写了一通后，匆匆出发去拿货了。 快中午的时候，外头太阳热辣辣晒着，店里没什么客人。 李梅花问：“阿芳，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啊？” 程天芳答：“饺子吧！大家煮饺子来吃，有点儿汤水能喝。这天气实在热得很，没点儿汤水真不行。” “行！”李梅花道：“那我去后头弄，店你们看着。” 程天芳笑道：“反正没什么人，你把面弄好，带到前面来，我们帮忙包饺子。” “好！”李梅花应道。 一会儿后，三人围在角落包饺子。 元爱华脸色有些差，闷闷道：“阿源哥也真是的！店里都缺了好几样东西了，两天都不来打理。” 程天芳解释：“没法子，我嫂子病了啊！” “什么病那么严重？还要丈夫不赚钱留在家里照顾着？”元爱华问。 程天芳答：“着凉感冒了。” 元爱华忍不住翻白眼，沉声：“就感冒而已？至于吗？” 程天芳低头包饺子，没看清她的脸色。 “那感冒了啊，总得去看医生吃药。我哥平常很会照顾人的，我嫂子进家门基本不用干什么家务活儿，主要都是我哥在干。我哥他什么都会，下厨做饭，洗衣服拖地，加上我妈帮忙，嫂子根本不用干什么。” “那你嫂子会啥？”元爱华不满嘀咕：“你哥还不如娶一尊佛像供着！” “哈哈！”程天芳道：“说什么呢！我嫂子她可厉害来着！她虽然不干家里活儿，可她赚钱那可是一把手！” 元爱华却不认可，酸酸道：“女人嫁人了，就得好好料理家庭，好好带孩子做家务，让男人能在外头好好赚钱养家，男主外，女主内，这样才对啊！你嫂子什么活儿都不干，就爱出去赚钱，可怜你哥又要赚钱，又要照顾家，多不容易啊！” “不会。”程天芳解释：“我哥也不算很忙啊，每天不就拿货进货，对对账吗？没娶我嫂子前，我家里可穷来着。我哥白天上班，晚上还要去码头当搬运工。自从我嫂子嫁来后，家里的经济一天比一天好，我哥才能开这么大的店。” 元爱华却不怎么相信，低声：“你嫂子她是做什么的？不是说服装店都不开了吗？” 程天芳答：“她的店开在省城，有阿虎哥帮忙看着，跟我嫂子合作开的，我嫂子只负责联系拿货，每个月就能赚很多。还有，那边的‘好朋友相馆’，我嫂子占了六成。我嫂子在‘望江苑’有二十多套房子，每个月都收租赚钱。最厉害的是——我嫂子她还去帝都办厂子呢！” 李梅花听得目瞪口呆，惊呼：“你嫂子……弄那么多行啊？！二十多套房子？！” “对啊！”程天芳满脸的骄傲，道：“这些都是我嫂子自己赚的。不仅这样，我们开发区的那个‘大家乐’，也是我嫂子投资给我哥的。如果没那个，我哥也赚不到钱开这一家。我嫂子就算不工作，每天待在家里闲着，每个月都还有万把钱的收入！” 元爱华吓得不轻，不敢置信低声：“可能吗？！那么多？！” “也许还不止呢！”程天芳答：“租金就一千多了，加上相馆的，估计得两千多。省城的服装店肯定得好几千赚，加上厂子——那肯定得上万块！” 李梅花满脸的羡慕，惊赞：“厉害！太厉害了！原来这两家商店都还是你嫂子投资来的啊？” “是！”程天芳答：“我嫂子没说，是我听陈民哥说的。当年他们都没钱，是我嫂子拿钱出来，买地建商店，还投钱拿货什么的。我们家才能占好几成。” 元爱华垂下脸，默默听着，眼底含着泪，紧紧咬着牙关。 第365章 要生孩子要吃肉 接下来几天，薛凌都待在家里，还去肖医生那边包了几副中药调理月事。 她陪小然然玩，等他睡下了就做家务，打扫卫生，帮婆婆做菜。 程天源中午都会回家吃饭，偷偷检查她有没有准时喝药，如果没喝，就亲自端了上前哄她喝。 薛凌不是任性的人，喝药很准时，很少需要他提醒。 小然然最近有妈妈陪着牵着走路，已经能自己摇摇晃晃走路了，不过只能走几步，晃几下就跌坐地上。 薛凌鼓励他多坐，陪着他在客厅玩耍学走路。 刘英在厨房问：“凌凌啊，怎么山越没上来拿卤肉啊？早些时候他上来说他媳妇要吃卤肉，我特意做多了一大块呢！” 薛凌看着外头的天色，发现已经近黄昏。 “估计是在做菜走不开。妈，你看着小然然，我给他们拿下去吧。” “好。”刘英将大牛肉取了出来，搁在一个大瓷盘里。 薛凌捧着瓷盘，走了楼梯下去。 不料她还没敲门，门便开了！ 只见山越脸色慌张焦急，一把将门打开——“小薛！你——你快来帮忙！我——我老婆她要生了！” 啊？！ 薛凌慌忙走了进去，只见陈水玉靠坐在沙发椅上，脸色苍白，捂着肚子“哎哟哎呦”叫着。 山越慌张解释：“下周才是预产期！她刚才突然就说肚子痛了！天啊！怎么办？！她说痛得很！” 陈水玉看到薛凌后，扯出一个虚弱笑容。 “凌啊……我……又痛了！又痛了！” “别慌！”薛凌快速道：“预产期前后几天属于正常现象。不必怕，我们赶紧送她去医院。” 山越手忙脚乱，大声：“我刚想要上去给你借车！” “我来开车！”薛凌将牛肉搁下，匆匆道：“你去把你们收拾的东西拿上，我去楼上拿车钥匙。一会儿我们搀扶她进电梯，很快就到楼下，直接上车。” “哦！好！”山越连忙钻进房间。 薛凌快步上楼，跟刘英说一声，取了钥匙和军色包，快步又冲了下来。 山越已经提着两个大蛇皮袋，焦急道：“小薛，你帮忙提着，我去扶她出来。” “哎！”薛凌提醒道：“厨房的炉火什么都关上，别忘了。” “已经关了！”山越解释：“刚才我都检查了。老婆，咱去生宝宝吧！” “等等……”陈水玉看着桌上香喷喷的卤牛肉，笑道：“我……我肚子饿了，我想吃点儿东西。” 山越瞪眼问：“你肚子不痛了吗？” “刚才不痛了。”陈水玉解释：“所以我才发现我饿了。” 山越急了，问：“这都要生孩子了，能吃东西吗？能行吗？” “行！”外头的薛凌喊道：“我去医院生小然然的时候，还看到有产妇一边生，护士一边喂的呢！医生说了，吃饱才有力气生孩子。拿上！咱们可以在路上吃！” “太好了！”山越连忙将整个瓷盘抱上，道：“老婆，趁现在不痛，咱赶紧进电梯下楼，一会儿上车再吃。” 陈水玉点点头，在他的搀扶下起身。 电梯快，一下子就到了楼下。 薛凌开了车门，将东西搁在后头。 山越则搀扶陈水玉上车，小心翼翼扶她坐好，自己坐在她身边。 薛凌很快发动车子，徐徐开出小区。 陈水玉“哎哟哎哟”喊痛，惊呼：“又来了！又痛了！” 山越担心得很，问：“怎么又痛了？！不是不痛了吗？” 薛凌好笑解释：“这是阵痛，就是一阵一阵的痛——很正常的。” 生过孩子的人毕竟有经验，她这么一说，山越和陈水玉都冷静了不少。 陈水玉缓了一会儿后，深呼吸几下。 “对……似乎又不痛了。” 山越将牛肉递上前，“老婆，刚才没空切，你捧着咬吧！小薛说得有力气才能生娃，你多吃点儿补充点气力。” “哎！”陈水玉俯下啃了几口，咕哝：“刘婶的手艺就是好啊！我每次在楼下都能闻到她走的卤牛肉——那味儿简直能要了我的命！” 山越呵呵笑了，道：“刘婶做的牛肉真是一绝！小薛啊，你婆婆做的其他菜都马马虎虎，就这个卤肉做得一绝！我走南闯北好多年，就她这个最好吃！” 薛凌哈哈笑了，解释：“我也这么说。以后有机会的话，我要把这个秘方学了，然后做成销往全国，甚至海外的食品！” “哟！这口气真大！”陈水玉忍不住泼她冷水，笑道：“等你会做了，你再来吹吧！” 山越却不怎么认为，道：“随着人们生活水平越来越好，以后食品行业也是很有前途的。不过小薛说得对，最应该的是把握好配方，还有技术要过关。” “哎呀呀呀！”陈水玉又抱着肚子喊痛，问：“小薛，快到了吗？” “还没。”薛凌答：“现在天色暗了，下班的人多，咱不能贪图快，安全第一。你现在阵痛还不频繁，我们可以不用急。一急就容易慌，你别催啊！” 山越连忙道：“不急，你别慌，慢慢开！” 陈水玉不停深呼吸，道：“接着说话！接着说话！我得转移一下注意力！” 薛凌想了想，问：“你们啥时候要接着做生意啊？你们做批发好多年了，还要继续不？” 山越答：“这一阵子我们一直在商量。以前我们年轻，也没孩子，所以两人到处去，进货卖货，整天不着地。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接下来要有孩子了，总不能撇下孩子不管啊！接下来我们打算投资一些稳定的工作，找个地方安稳下来。” 薛凌问：“回南岛吗？南岛那边应该不错吧？” “不行。”陈水玉皱眉答：“那边交通不方便，东西也老贵。那天天气炎热，地产算丰厚，办厂的话成本太高了，因为进货都得这边弄过去，单单交通费用高这一点儿，就不能考虑。” 山越解释：“如果是成品过去，就卖得比较好。如果是办厂什么的，工人工资不高，但原材料得来大陆这边拉——成本太高了。” 薛凌忍不住问：“难道就没有就地取材的原材料？你们打算办什么厂啊？” “我们倒是做过不少行业，做最多的是卖服装。”山越实话实说：“我们赚最多的也是服装行业。但那边缺布料，也缺技术人员，办起来不容易。” 薛凌又问：“那就没其他考虑了？” “……有。”陈水玉忍痛解释：“我之前见过一个纸厂的小老板，他赚得很不错。南岛那边好，雨水多，树木长得好，他租了十几个山头种桉树，然后开了一个小厂子，把树砍了造纸。我觉得这行业不错。” “哟！这个好！”薛凌立刻附和。 第366章 打算办厂 陈水玉忍不住笑话她，道：“好？你哪一样不好？你听到有钱赚的，样样都喊好——你这个贪心女人！” 薛凌哈哈大笑，道：“这个是真的好！南岛那边地广人稀，雨水充足，只要收购桉树，百姓们就会去种树来卖你——原材料容易找啊！” “做了往哪儿销啊？”山越道：“做书籍的纸吗？不容易做！那个得有好技术！” “等等！做纸巾啊！”薛凌道：“可以做餐纸，厕纸什么的，那可是家庭必备的玩意，销量肯定大啊！” 山越迷糊问：“啥？餐巾是什么？” 厕纸他能听懂，那玩意粗糙得很。但餐巾——他确实头一回听到。 薛凌解释：“那种柔柔的，白白的，摸起来很舒服的纸。消毒过，东西干净好用，能用来擦嘴巴做餐巾，也能做成柔软的厕纸来用。” “那得需要好技术吧？”山越道：“咱们去哪儿弄这样的机器和技术啊？这是大问题！南岛那边不缺树木，想要买什么桉树，只要有收入，自然有人去种有人去砍来。可你的技术不过关，根本做不了这样的玩意。” 薛凌忍不住问：“你们有打算不？如果有的话，我就去帮你们打听。帝都那边技术人员多得很，做什么都是全国最先进的水平。” “成！”山越笑道：“这事就拜托你去打听了。如果能弄到技术和机器，那我们就回南岛去办厂。有了收入，有稳定的家庭，我们就能在一个地方久待了。” 陈水玉咕哝：“也不知道得多少钱……人家投资一个小厂子，听说得好几十万，好像是那一台机器太贵了！” 山越“哎！”了一声，粗声：“咱不差那么一点儿钱！别说弄一个小厂，弄一个大厂咱们也是有能力的。” “那是！”薛凌憋不住笑了，道：“陈姐，你怎么就这么抠啊！你和山越哥那么有钱，至于连这么一点儿小钱也舍不得投资吗？” “几十万能算小钱吗？”陈水玉笑骂：“你太有钱了，当然会觉得几十万不多！我们也就几百万身家，能不省点儿用吗？” 薛凌啧啧几声，咕哝：“有一句话说得对，有钱都是省出来的。难怪我一直没钱，因为我一直没有这样好的领悟啊！” 陈水玉哈哈笑了，突然又皱起眉头。 “呀呀……又痛了。” 山越连忙搀扶住她，哄道：“你别说话了，好好躺着吧。” “不要……”陈水玉苦笑：“等着痛的感觉真糟糕！好像更痛了！咱们还是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我才不会太痛。” 薛凌道：“快到了！下一条街就是医院了。” 很快地，吉普车来到医院的门口。 薛凌直接将车开到门前，然后帮忙搀扶陈水玉下来。 “先把东西提进去，我去把车停好。”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路灯开始亮了，她将车子开到医院大门的侧方，停靠后，然后匆匆赶去妇产科。 山越已经搀扶陈水玉到了三楼，值班的医生正在给他们准备病房。 陈水玉喘息问：“肖大夫呢？她在哪儿？我要找她帮我接生……” “对不起，肖大夫已经下班了。”护士道。 陈水玉一听就急了，紧张道：“那我怎么办？我都要生了！” 薛凌连忙凑上前，解释：“医生，护士小姐，她之前在这里安胎，都是肖医生帮她看诊照顾。后来她每一次产检都在这边，全部都是肖医生负责。她已经是高龄产妇，而且是提前生产。肖医生对她的情况最为了解，麻烦你们给联系一下，争取让肖医生来帮忙吧！” 值班医生明白情况后，转身道：“你们赶紧联系一下肖医生，这是她的病人，还是她来负责比较好。” 护士应是，转身忙去了。 接下来，医生安排了病床，先让护士做一些血压体温的基本检查。 半个多小时后，肖医生匆匆赶了进来，一边熟练戴手套，一边嘱咐。 “你先躺着，我给你看一下宫口打开的情况。” 山越慌忙将门关上。 肖医生查看一番后，解释：“宫口只有两公分左右，不着急。” 陈水玉差点儿就哭了，哽咽：“医生，那得什么时候才能生？很痛哎！” 医生答：“阵痛频繁的时候，宫口开大了，就可以准备生产。现在还不够频繁，长的人熬十几小时甚至一天，短暂的人至多一两个小时。” 山越又问：“提前了十几天，会不会有事？” “属于正常范畴，不必担心。”肖医生很淡定道：“可以搀扶她多走动，争取宫口快些打开。产房那边已经准备好，随时都能过去。” 于是，山越和薛凌搀扶住陈水玉，陪着她在走廊里慢慢走路。 阵痛不算频繁，陈水玉走得还算轻松。 薛凌倒水给她喝，自己也喝了一杯。 山越忍不住道：“看样子没那么快生。小薛，你饿了吧？要不你去医院门口买些东西吃，你吃完进来，我再去吃。” “不，你去买好些。”陈水玉道：“买几份好吃的进来，我也要吃。” 产妇差点儿就被忽略了，幸好自己争取了。 山越连忙应好，匆匆走出去。 薛凌搀扶陈水玉坐在走廊的铁凳上，问：“你的婆婆什么时候过来？之前她知道预产期吧？” 陈水玉微愣，答：“她……儿子肯定会告诉她的。” 薛凌提醒道：“一会儿你给主动说一声，让山越哥给老人家报个信。” “等生了再说吧。”陈水玉轻哼：“如果生的是女儿，指不定她还不高兴来呢！” “应该不会的。”薛凌解释：“山越哥不是说他家里有很多男孩吗？他妈妈应该会喜欢女娃娃的。” “才不！”陈水玉压低嗓音：“凌凌，你不懂我们那边的风俗。我们那边地方大，人少，所以各家各户都喜欢男丁。生女儿出来，自家爸妈都会嫌弃是赔钱货。我出生那会儿，家里已经有一个姐姐，我差点儿就被我奶奶丢去河里喂鱼去了。他妈也一个样，生再多的儿子也是宝贝，女娃娃越少越好，尽量不要生。” 薛凌苦笑，低声：“这是你和山越哥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山越哥都会一样疼的。” “那是！”陈水玉自豪道：“他说了，男女都好。” 薛凌笑道：“只要自家老公不那么想，其他人无所谓的。看在山越哥的份上，你给他妈妈面子，他也不至于夹在中间为难。你啊，就当是心疼自家老公吧！” 陈水玉垂下眼眸，没再说什么。 一会儿后，山越提着好几个铝餐盒进来。 三人先后吃饱了，山越打算将餐盒送回去。 “哎！”陈水玉喊住他，道：“得跟你爸妈说一声，让他们知道。” 山越惊讶瞪眼，转而欢喜笑了。 “好！我马上去打电话！” 第367章 生下女宝宝 那天晚上，薛凌留在医院帮忙。 陈水玉一直阵痛，却迟迟没生下孩子。 直到天快亮了，阵痛才开始频繁，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挣扎，总算千辛万苦生下了一个六斤多女宝宝。 山越欢喜得不得了！ 陈水玉累坏了，生下孩子后就累得昏睡过去。 医生和护士将陈水玉拾掇好，从产房推出来，送去病房住下。 薛凌抱着小宝宝在后面跟过来，小心翼翼放在小摇篮里。 山越跟前跟后，一脸的激动和欢喜。 “好小……好可爱……” 一旁帮忙的护士笑道：“女娃娃能有六斤多，算是很大了。” “对。”薛凌答：“小然然出生的时候也差不多这个斤两，看起来还没你闺女大呢！” “真的啊？”山越搓搓手，“白白嫩嫩的——真可爱！小薛，我抱抱！我来抱一抱！” 薛凌将小家伙抱起来，送到他僵硬的双手中。 山越摇摇晃晃，却总是不得姿势，很快笑呵呵递还给薛凌。 “算了……我还不行。” 薛凌取笑道：“第一次当爸爸，当然没经验。不怕，抱着抱着就有经验了。你现在还是先去照顾你老婆要紧。她啊，为了给你生闺女，可是折腾痛了足足一夜！” 山越忙不迭点头，凑过去陈水玉身边。 “是……老婆她最辛苦……我在外头听到她喊叫，心都揪成一团。” 陈水玉脸色很差，晕睡不醒。 山越帮她掖好被角，小声问：“护士，她能吃东西了吗？她昨晚顾着痛，都没怎么吃。” 护士小姐喂了小娃娃喝了一点儿水，低声：“可以，她是自然产。只要她醒来，想吃就吃。不过东西都要吃新鲜的。” “好的。”山越道。 护士小姐又提醒：“外头那些腌制的东西，还有一些隔天的，都尽量不要。产妇身体虚弱，又是高龄产妇，该弄一些新鲜的吃。另外，明后天再吃肥腻点儿，今天先清淡点儿。有些人马上就大鱼大肉补给产妇吃，其实是不适合的，甚至会引起涨奶之类，到时就麻烦了。” “哎！我记得了。”山越见陈水玉满头满脸的汗水，慌忙去取了温水，跟薛凌一起，帮她擦拭掉汗水，也擦了擦身子。 陈水玉累坏了，任他们折腾，丝毫没清醒的迹象。 肖医生也是一脸疲倦，进来交待该注意的事项。 “产妇失血有些多，幸好及时止住了，不然后果很严重。在医院多养几天，也弄多一些补血的来给她吃。” “好。”山越忙不迭应声。 肖医生看了一下小宝宝，才放心下班去休息。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薛凌一晚上没睡，也是累得很。 “山越哥，我眯一会儿，你守着她们。我眯一会儿后，再轮到你。” 山越摇头，道：“我不困！小薛，昨晚辛苦你了啊！你睡一会儿，那边有椅子，你先去靠一靠。” 他会熬夜，又是大男人，偶尔熬个一两夜没事。薛凌一个娇滴滴的女人，昨晚忙活了一整夜，连眯眼都没有，现在肯定是累坏了。 薛凌没跟他客气，因为也累得快睁不开眼睛了，靠在椅子上，歪着脑袋，几乎闭眼就睡着了。 山越见老婆和女儿都睡得很沉，心里甜滋滋的。 他有孩子了，是一个可爱小闺女——真好！ 这时，他看到外头有人影在晃动，似乎很是眼熟。 他迈步走出去，轻轻打开门，看左看右——发现是程天源！ 他正提着两个保温壶，提了一个大袋子，探头探脑往其他病房张望。 “阿源！”山越笑呵呵往他招手。 程天源瞧见他，连忙奔了过来。 “越哥，怎么样？孩子顺利生了吧？” 山越笑不拢嘴，道：“生了，一个小时前才生下来。是个小闺女！天啊！她长得好可爱！你快进来！快来看！” 程天源微笑道：“恭喜啊！母女平安就好。” 山越低声：“我老婆没少受罪，痛了足足一个晚上，我在外头又急又担心，却又帮不上忙——那心情简直就是煎熬啊！” “我理解。”程天源解释：“去年我媳妇生小然然，我在外头简直就要跳墙进去！心里那个急啊！” 山越呵呵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兄弟懂”的架势。 程天源温声：“我早上熬了一些清粥，还炖了半只鸡，是嫩鸡，不会很肥腻，加了红枣和枸杞，吃了最补血。这是之前肖医生教的。” “太谢谢了。”山越感动低声：“阿源，幸好有你们家……不然我们这举目无亲的……” 这一年来，多亏了程天源一家子，不然他老婆的身体不会好起来，他和她可能离婚——总是不敢想象！ “说啥呢！”程天源沉声：“出门在外靠朋友。你们都是我们的朋友，自然要互相照应。” 山越轻笑：“大恩不言谢，我和阿玉都记心上的。” 程天源见薛凌睡着了，压低嗓音：“你饿了吧？你先吃点儿。对了，有什么需要办的吗？” “哦……那个奶粉。”山越解释：“刚才护士小姐说，我老婆还没下奶，孩子如果饿了，可以买一些好奶粉先喝着，别饿着孩子。荣城这边的奶粉不多吧？” “确实不多。”程天源道：“我儿子的奶粉都是丈母娘买过来的，但都已经是第二阶段，不适合刚出生的孩子吃。我知道什么地方有不错的奶粉，我开车去帮你买来。” “很远吧？”山越问。 程天源答：“有点儿远，放心，我有车。这附近的几个县城，我最熟悉什么地方卖什么东西，老本行了。” 山越笑了，低声：“那先谢了！对了，你吃了吗？” “吃了。”程天源挥挥手：“你先去吃，一会儿我媳妇醒了，让她也吃点儿。我去买一箱奶粉过来，等着。” 语罢，他匆匆离开了。 山越昨晚忙了一整夜，早就饿得不行，打开保温壶倒出白粥，从一旁的袋子里拿出两个仍热乎的大包子，大口大口啃起来。 一个多小时后，程天源扛着一箱奶粉，快步回来了。 他轻轻打开门，发现陈水玉仍在病床上睡着，山越歪倒在病床旁，呼呼大睡。 摇篮里的小宝宝挥舞小手，小脑袋蹭来蹭去，似乎在找什么。 自家媳妇还在椅子上睡，蜷缩成一团，睡得很沉。 程天源将奶粉搁下，走出去问护士小姐。 一会儿后，他冲了一点儿奶粉，抱起小宝宝喂奶。 小宝宝慢慢吸了吸，很快熟练吸吮起来。 薛凌醒来后，迷糊睁开——看到自家老公正一脸温柔抱着小娃娃喂奶，一时忍不住笑了。 第368章 重男轻女 程天源抬眸看着她，微微一笑。 “做什么笑？” 薛凌压低嗓音，笑道：“看你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在家一定没少带孩子。” 刚出生的小宝宝软绵绵，脑袋也不会笔直挺起，他一手抱着孩子，端端正正抱着，却不失温柔架势，另一只手则捏着奶瓶，动作非常熟稔。 程天源下巴微扬，道：“你坐月子的时候，我没少带小然然。” 两人低低的交谈声，还是把山越吵醒了。 他迷糊看着程天源，转而哈哈笑了。 “阿源！厉害啊！我……我早些时候都不知道怎么抱。” 程天源揶揄：“第一次当爹，都是这样的。给你几天练习，很快就会了。我家有小然然，我也是学过来才懂的。” 山越看了看陈水玉，见她仍睡得很沉，询问看向薛凌。 “那个……需要去问一问护士吗？她都睡好久了。” 薛凌见陈水玉的脸色明显好了一些，温声：“应该没什么事。你帮忙掀一些薄被，我来给她换草纸。” “哎！”山越点点头。 程天源抱着小宝宝，背过身去。 薛凌和山越帮忙料理好陈水玉，一人去找护士过来，一人去厕所洗漱。 一会儿后，护士拿了点滴瓶过来。 “这是一点盐水和葡萄糖。医生交待说病人醒了再用，所以才没过来。” 山越讨好笑了笑，道：“不是……这里头没时钟，我刚才睡过去了，以为已经很晚，谁知……谁知才一个小时而已。” 护士小姐道：“没事，反正也差不多得用了。病人出血多吗？” “不多。”山越答。 护士小姐道：“如果出血多，立刻告诉我们，不能耽搁。” “知道了，知道了。”山越忙不迭点头。 这时，程天源已经喂好了宝宝，抱扶起来，轻轻拍她的背。 山越忍不住问：“这是做什么？” 程天源答：“这是医生教的……具体我也不大懂。” 护士小姐微笑道：“你肯定带过孩子，对吧？这么做很正确，孩子的肠胃比较浅，喝饱后要这么做，让食物不会回流引起吐奶。” “哦哦！”山越认真记住了。 护士小姐量了血压和体温，认真做记录。 山越忍不住问：“我老婆她没事吧？一切都好吧？” “没啥事。”护士小姐答：“就是失血有些多，血压还不怎么正常。” 山越轻轻叹气，嘀咕：“昨晚一整夜都在痛，又累又难受，这是得多困啊！手被扎针了还不知道，睡得真沉。” 护士小姐听得出来他是在心疼老婆，低低笑了。 “女人生孩子都是在拼命，当爱人的，以后多体贴一些吧。” “那是！”山越哈哈笑了，解释：“我们结婚都二十来年了，感情一直都很好。我们是青梅竹马，小时候是一块长大的。她啊，是这辈子跟我相处最多的人。” 护士小姐还年轻，听到他的解释，忍不住两眼发光。 “真羡慕！那你跟你老婆一定感情很好。” 山越忙不迭点头。 薛凌进来了，吃了一些白粥做早餐。 昨晚熬夜，今天胃口不怎么好，所以她只吃了大概一碗。 程天源提醒：“袋子里有你喜欢的肉包，吃多一个吧。” 她咕哝：“不饿，没啥胃口。” “那也吃一个。”程天源低声：“你昨晚熬了一整夜，肚子早就饿了。” “好吧。”薛凌拿出包子，啃了大半，“不行，吃不下了。” 程天源见小宝宝已经睡熟，将她放回小摇篮里去，走了过去，将她吃剩的吃掉。 山越想了想，笑道：“昨晚我打给我爸妈的时候，他们说生了就告诉他们。我去给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准备准备过来。” “去吧。”薛凌道：“她们母女都在睡，没什么事。” 山越匆匆走出去了。 一会儿后，他沉着脸回来了。 程天源瞄了他一眼，忍不住问：“咋了？” 薛凌也好奇看他，低声：“你妈妈会来照顾陈姐坐月子吧？” 没有孩子那会儿，就他一个人肯定能照顾陈水玉。 可现在她要坐月子，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子，他一个粗手粗脚的男人肯定照顾不来。 山越忐忑看了看沉睡的陈水玉，长长叹气。 “我……我妈说……不来了。”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自家儿媳妇生孩子，老人家怎么连来看一眼都不要？ 山越没好气咕哝：“嫌弃生的是女娃……” 原来竟是重男轻女！ 薛凌忍不住翻白眼，很是不屑。 “女娃娃怎么就不好了？生个女的，以后再生个男的，凑成一个‘好’字。老人家着什么急？非得这样子吗？真难看！” 程天源按住薛凌的肩膀，给山越递了一个眼色。 “你们小声点儿，别让陈姐知道。” 陈水玉是一个很有脾气的人，一句话不顺耳就直接怼，甚至是骂。 她费了千辛万苦怀上孩子，又辛辛苦苦好几个月保胎，终于母女平安生下宝宝。 她本来对山越的父母亲已经有满腹的不满，现在他们竟还嫌弃她生的是女娃娃，那她非大怒特怒不可！ “她身体还虚弱得很，别让她再生气了。” 山越点点头，低声：“不说的……” 不得不说，他真的很生气。 父母亲的儿女多，他排中间，一向就得不到重视。哥哥姐姐们的孩子都已经十几岁，弟弟们的孩子也都开始上小学，唯独他一人还没有孩子。 他的情况太特殊，所以父母亲总催他赶紧要孩子。 现在好不容易生了孩子了，父母亲竟还嫌弃是女娃娃。 他刚才也很生气，大声嚷嚷说：“会生女的就会生男的！我和阿玉盼孩子盼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第一个孩子，你们不高兴吗？！亏你们是爷爷和奶奶！” 他甚至还愤愤不平，骂道：“老家翻新的钱，是我和阿玉赚的！你们住的新楼房，也是我和阿玉辛苦赚来的。就连我们家门口的路，也是我们出钱修的！包括家里的电话，也是我们出钱买的！只有我们每个月都给你们寄生活费，其他兄弟姐妹都没有！”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一句话都不想跟他们说下去。 父母亲是要孝敬的，但他们也要值得他孝敬。阿玉之所以经常要跟他们吵，肯定也不止是她一个人的问题。 这件事如果让她知道，她铁定会很生气，当然不能让她知道。 薛凌忍不住低喃：“陈姐之前已经跟我说过了，她说……你父母重男轻女，如果她生的是女娃，你爸妈也不会高兴。” 山越叹气，摇了摇头，倍感心累。 “我妈不来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帮她料理坐月子。” 第369章 请阿虎妈帮忙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直接找个问题挺难的。 他们两个在荣城没有亲人，只有他们一家子朋友，突然想要找比较有经验的人照顾坐月子——估计有些难。 程天源解释：“照顾坐月子不简单，产妇还好说，过几天后她自己估计能自理，可孩子从早到晚是不能离人，非得一个人不可。你一个人要料理三餐，还要照顾产妇和孩子——太难了。” 薛凌叹气道：“一天到晚，晚上还要熬夜，你就算是铁人，也熬不了整整一个月。要不，想办法雇人吧。头尾我们帮你担当一些。” 山越点点头道：“只要照顾得了老婆和孩子，雇多点儿钱都没问题——只是去哪儿找啊？” 薛凌一时也为难极了，道：“如果是陌生人，咱们也不放心。要照顾产妇和孩子，尽量要找有经验的妇人家。” 山越一时没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找。 “要不，咱们登报吧！除了你们家，荣城所有人对我们来讲……都是陌生人啊。” “不。”程天源微笑道：“我们忘了另一个好帮手。” “谁？”山越和薛凌异口同声。 程天源答：“阿虎妈。” 山越腾地瞪眼，转而笑了。 “她老人家肯不？她行不？” “行。”程天源解释：“别看她老人家高高瘦瘦，她干起活儿来很利索，什么活儿都能干。她打扫卫生了得，做菜也好吃。听说以前阿民和几个姐妹都是她帮忙带大的，带孩子肯定很有经验。” 薛凌笑道：“她现在住在商场那边，帮忙打扫卫生料理三餐。反正就一个来月，让阿民和我爸他们自己煮三餐，请她过来帮你们吧。我和我妈也会下去帮你们的。就二十多级楼梯，喊大声点儿都能听到。” 山越忙不迭点头，“那拜托你们劝一劝阿虎妈。如果料理得好，我一定包一个大红包给她老人家。” 对他来讲，现在是老婆和孩子最要紧。他不缺钱，缺的是一个能帮他照顾好老婆和孩子的好帮手。 “她老人家很好说话。”薛凌道：“她肯定会肯的。阿虎性子很爽快，都是从他妈身上学来的。” 山越忍不住问：“那你跟她说一声——如果她能帮我老婆坐好月子，我愿意给她一个月五百块。你们觉得五百块好不好？” 程天源微微挑眉，起初觉得有些多，但回念一想照顾坐月子不容易，一来又要照顾大的，又要照顾小的，还要兼顾家务活儿，都是琐琐碎碎的活儿，如果能给多点儿，老人家的积极性才会高些。 “五百块挺好的。”他道：“毕竟是相熟的人，给多点儿准没错。” 薛凌忙附和道：“对！” 山越笑道：“那就拜托你们帮我跟她说一声，尽量快些来帮忙。我——我一个糙男人，啥都不懂。刚才还是阿源帮我喂的奶。” 薛凌想了想，道：“源哥哥，你去给阿虎妈说一声。如果可以的话，要不今天就来医院帮忙吧。这里确实需要人手。” “我现在就去。”程天源张望一下外头的天色，道：“一会儿过来的时候，我顺便打饭给你们吃。” 这时，病床上的陈水玉醒了过来。 山越一个激灵凑上前，紧张往：“媳妇，你好点儿了吗？感觉怎么样？还痛吗？难受不？” 陈水玉虚弱睁开眼睛，脱口问：“孩子呢？宝宝呢？” “在那边睡着呢！”薛凌笑道：“她喝了奶，睡得很香。孩子很可爱，很漂亮。” 陈水玉笑了，尽是慈母温婉笑容。 “女孩子得漂亮……不然以后怎么嫁人。” 山越笑呵呵道：“我才舍不得闺女嫁人呢！” 典型的准岳父心理，第一天当爸爸，就开始舍不得以后闺女长大嫁人。 众人都哈哈笑了。 山越连忙将程天源带来的保温瓶拿出来，问：“阿源炖了鸡汤过来，你要喝几口不？” “我饿死了。”陈水玉咕哝：“刚才如果不是被阿源的那句‘打饭’吃，我估计还醒不来。” 山越心疼低声：“快来吃，快吃！” 陈水玉一手打点滴，另一只手仍自在着，喝汤又吃了一点儿肉，精神恢复了不少。 “这汤真好喝，不肥腻，还有红枣的味道，甜甜的。” 山越忍不住说起彩虹屁：“阿源的手艺，那还用说啊！” 程天源微笑道：“我先去找阿虎妈。你如果喜欢喝这个，我让我妈炖一锅，傍晚拿过来给你吃。” “那我不客气了。”陈水玉笑咯咯道：“我们好像跟你们一家子从没客气过。要吃的拿吃的，要喝的拿喝的。就连怀个娃生个娃，都得你们陪着来。” “大家都是朋友，别客气。”程天源给自家媳妇递了一个眼色，快步离开了。 陈水玉醒来不久后，又迷糊睡着了。 点滴打完后，护士小姐进来将东西收拾走，又量了体温和血压。 “肖医生开了几包中药，已经熬了第一碗，一会儿给你们送来，得让产妇趁热喝。还有，凉的东西和生冷的东西产妇都不要吃。” “好的！”山越连忙应是。 自从去年陈水玉意识到胃病太严重后，慢慢开始忌口生冷的东西，自那以后，她的病慢慢好起来。 怀上孩子后，她从不敢乱吃东西，生冷的东西也都不敢碰。 薛凌帮孩子换了尿布，从袋子中拿出一条新的，重新换上。 “尿布不够用，我得让源哥哥去家里取多一些来。” “买新的吧。”山越道。 “不行。”薛凌低声：“新的没有泡洗，不卫生。另外，小然然用过的尿布已经洗过多次，摸起来比较软绵，更适合小婴儿用。” “哦哦！”山越道：“那听你的啊！” 陈水玉迷糊开口：“人家凌凌是有经验的，听她的准没错。你就别掺和了……对了，你跟你爸妈说了没？” “那个……说了。”山越眸光微动，低声：“不过我妈的腿不怎么利索，暂时来不了。她让我照顾好你和宝宝，说过一阵子再来看宝宝。” 陈水玉瞄他一眼，似乎一下子看穿他的心思。 山越吓了一跳，讪讪赔笑。 “她老人家有风湿病，你又不是不知道。天气变化的时候，腿就会酸。前一阵子刮台风，她的风湿病又病了。” 陈水玉闭上眼睛，淡声：“随她吧，爱来不来。” 山越知晓她是猜到了，垂下眼眸不敢说话。 一旁的薛凌插口道：“你婆婆的腿还没好，所以我们商量请阿虎妈过来帮你坐月子。你跟她老人家接触过，算是熟稔。她老人家干活很利索，还会照顾小孩子。” 山越补充道：“我打算重金聘阿虎妈帮你坐月子，帮忙照顾你和宝宝。” “挺好的。”陈水玉没好气道：“花钱请人天经地义。我给你妈不少钱，她却只会嫌弃我！” 第370章 出院回家 山越听罢，知晓自家妈理亏，不好替老人家说话，默默垂下脑袋。 儿媳妇好不容易生了孩子，她却嫌弃是女娃娃不肯来，甚至不肯照顾儿媳妇坐月子——他找不到话来帮老人家说话。 薛凌也不想帮，只道：“你们现在有钱，钱能办到的事，那就都不算事。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小宝贝，拥有一个跟爱人的爱情结晶，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现在不要想不开心的事，该高兴你当妈了，你当爸了。” 山越和陈水玉先后都露出笑脸。 是啊！他们辛辛苦苦备孕好多年，总算怀上了，也顺利生下孩子——这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 快中午的时候，程天源和阿虎妈一起过来了。 阿虎妈笑呵呵打了招呼，道：“阿源跟我说，说你们生了一个小娃娃，需要人帮忙照顾，让我过来帮一个月。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只要你们不嫌弃我干活不好，我很乐意帮！” 山越连忙上前，握住老人家的手。 “您能来帮忙，我们实在太高兴了！” 陈水玉对阿虎妈的印象不错，也记得她做的饭菜好吃。 “阿姨，以后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阿虎妈上前看了看，道：“小陈，你能不能靠坐起来一些？尽量往上一点，倾斜身子，让体内的瘀血快些排出来。” 陈水玉不怎么懂，也没经验，听了老人家的话，连忙道：“坐起来应该还不行。” 阿虎妈连忙道：“凌凌，你去跟护士小姐要多一张薄被子，让她垫在后背上。只要往上倾斜就行，不用坐起来。” “哎！”薛凌匆匆去了。 阿虎妈解释：“生完孩子后，前几日体内有一些血要排出来。这天气很闷热，要注意卫生。我嫂子生了不少娃，都是我帮她坐的月子。” 山越一听就知道她老人家有经验，直赞程天源推荐得好。 程天源走出去打了几份饭进来，还买了一份儿白粥给陈水玉。 阿虎妈已经在开发区那边吃饱了，拿着孩子换下来的尿布去洗。 薛凌一边吃，一边打哈欠。 山越道：“小薛，这里有阿虎妈帮忙，你昨晚一夜没睡，你得回去好好睡一觉。” “是啊！”程天源道：“车钥匙给越哥，他在这里能方便用上。我先载你回去休息。” 薛凌从没熬夜，一下子熬了整个晚上，实在困得不行。 “那好！我回去睡一觉，傍晚的时候就过来。” 山越点点头，笑道：“到时带点儿粥和青菜给我老婆吃，我和阿虎妈去外头买饭盒就行。” “好。”薛凌道：“到时再联系。” 吃饱后，程天源和薛凌离开了。 肖医生休息后，中午的时候来查房，她检查陈水玉的身体，随后道：“没什么事，下午喝多一碗药，明天早上就安排出院吧。” 阿虎妈忍不住问：“医生，能傍晚出院吗？这里是医院，吃点儿东西用点儿什么都不方便。” 肖医生想了想，答：“可以，产妇的情况很稳定，孩子也平安。你们怎么方便就怎么安排。” 山越喜出望外，却仍是有些担心。 “医生，确定可以吗？” “可以。”肖医生答：“自然产的产妇一般都是隔天就出院。你们是昨晚生的孩子，碰巧我傍晚值班，给你们办出院吧。中药带回去熬，每天两碗。如果有什么事，就赶紧送过来。” “那谢谢啊！”山越答谢。 一会儿后，陈水玉却有些不放心。 “当初凌凌生小然然，听说住了好几天呢！怎么我不用住院啊？” 阿虎妈抱着小宝宝喂奶，抬头道：“她家里人手多，你这里不多啊！很多在家里生孩子的，哪有什么药啊打点滴的——都没！医生都说行了，咱就回去。在家里，吃点儿热乎的，吃点儿营养的，随时就能吃上，在这边很不方便。” “也对。”陈水玉道：“我突然好像喝鸡汤。” 山越苦笑：“你忍一忍，晚上回去熬给你喝。” 阿虎妈带孩子很有经验，将小宝宝喂好后，抱了好一通，将她睡着，才将她小心翼翼搁下摇篮。 “这闺女个头壮实，白白胖胖，一看就是一个很有福气的。” 在所有爸妈的眼里，自家的孩子永远都是最棒的。听到别人夸自家的孩子，父母亲都会高兴。 陈水玉很自豪道：“您不知道吧？我怀着她的时候，天天吃苹果蔬菜。凌凌说，吃水果和奶类对孩子的皮肤最好，我天天都吃。” “哟！那我记住了，等我家阿虎娶媳妇怀孩子，我让她也吃水果和牛奶。”阿虎妈乐呵呵道。 山越很喜欢阿虎妈，觉得她跟阿虎母子很相像，一样乐观爽朗。 那天下午，阿虎妈让山越休息，自己一人帮忙照顾陈水玉和孩子。 山越睡了两个多小时，醒来后精神奕奕，见阿虎妈料理得井井有条，小宝宝睡得香甜，老婆也睡得安稳，内心愈发满意了。 傍晚时分，程天源和薛凌来了。 薛凌提了鸡汤和白粥，还有一小盘青菜。 阿虎妈弄给陈水玉吃，随后叮嘱他们帮忙收拾东西，山越则去办理出院。 陈水玉吃饱后，其他人也都拾掇好。 薛凌抱着孩子，阿虎妈和山越帮忙搀扶陈水玉，很快下了楼，坐上吉普车回了“望江苑”。 阿虎妈回家里收拾一些衣服，很快过来了。 薛凌在楼上拿了干饭和卤牛肉加青菜，让她和山越吃。 “今天就先将就一下，等明天山越哥出去市场买菜，到时你们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陈水玉靠睡在床上，忍不住喊道：“凌凌，我闻到卤牛肉的味道了……给我来一块！” 众人都呵呵笑了。 阿虎妈道：“她要吃就让她吃！吃多点儿，下奶才会多！” 山越将牛肉切小，连忙拿进房间给她吃。 阿虎妈吃饱后，见小宝宝还在睡，陈水玉也没什么事，就赶紧帮忙打扫客厅和房间。 “你们这边没有床，我料理好孩子和大人后，就回自己家睡。我明天早上五点多就过来。” “那个……”山越一边扒饭，为难皱眉：“阿姨，那晚上孩子哭了怎么办？我还不会喂她吃喝哎！” 陈水玉招手又招手：“不行！阿姨您晚上得留下！要不，你睡我旁边，让山越去睡沙发吧。” 薛凌低声：“山越哥没经验，阿虎妈您晚上得留下帮忙才行。” “那我睡沙发吧。”阿虎妈道。 “不行。”薛凌蹙眉道：“您身子骨虽还算硬朗，但睡沙发还是会周身不舒服。他们还需要您帮忙呢，您身体得好好的。” 程天源提议道：“阿虎妈，要不我去楼上搬一张小床下来，披上凉席，挂上蚊帐，让你在那边的小房间将就一阵子，您看行不？” “当然行！”阿虎妈笑呵呵道：“我这人去哪儿都能睡好。挺好的！就这么办吧！” 第370章 投资分利 一阵手忙脚乱后，总算安顿下来。 薛凌和程天源帮完忙，回楼上已经是九点多。 刘英带着小然然在隔壁睡着了，温声：“就别抱来抱去了，将他留在这边睡吧。你们今天也累了，早些歇息吧。” 程天源应好，跟薛凌早早就歇下。 接下来几天，薛凌和刘英时不时下楼去帮忙，加上能干的阿虎妈，山越一家子总算度过了最开始的艰难时刻。 陈水玉已经能自如活动，学着抱娃喝奶，给娃换衣服换尿布。 阿虎妈负责打扫卫生，照顾小宝宝，负责三餐和陈水玉的点心。 山越反而空闲下来，每天乐呵呵陪着陈水玉和孩子。 陈水玉见阿虎妈这么能干，忍不住提议让她长期留在这边帮他们。 阿虎妈笑道：“你自己也很能干，等你出月子了，肯定用不上我。你老公准备要回南岛去，我可不能跟你们一块去。” 山越笑了，道：“还没回去前，您老多帮帮忙，继续留在这边帮我们吧。” 阿虎妈喜欢热闹，也喜欢小孩子，见他们都是真心真意留自己，便点头答应了。 “帮！帮到你们去南岛为止。” “太谢谢您了！” …… 转眼到了农历八月份，陈水玉出月子了，有山越和阿虎妈的照顾，她养得又白又胖，气色非常好，小宝贝也是又白又胖，愈发可爱了。 山越不知道怎么给女儿取名，弄了什么“山花”、“山姗”、“山翠翠”、把陈水玉气得半死，嚷嚷让他滚蛋。 陈水玉找了薛凌帮忙，希望能取一个好听又浪漫的名字。 程天源忍不住取笑道：“山越哥姓‘山’，单单这个姓，就不怎么适合女孩子了。粗壮的大山要怎么浪漫啊？”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凌随口道：“那就‘山悠悠’吧。山悠悠，水迢迢，青山绿水常相伴。” “悠悠？”陈水玉眼前一亮，激动抓住山越：“好听！这个好听！就这个好不好？” 山越正烦恼不知道取什么好，一听也觉得很顺口，道：“当然好！老婆你做主，你说了算。悠悠就悠悠！” “哟！”陈水玉高兴抱起小娃娃，喊道：“悠悠！我们的小悠悠！” 阿虎妈念了几遍后，鼓掌道：“好听！听起来像是电视里那些漂亮女孩子才有的名字。” 山越忙不迭点头：“很有诗意！” 于是，小宝宝便取名“山悠悠”。 小然然比其他孩子聪明一些，已经能跟随大人们说一些简单的字眼。听到大伙儿都喊小妹妹“悠悠”，忍不住也附和“哟！哟！”，听得大伙儿哈哈笑。 小然然已经快一周岁，开始能摇晃走路了。 阿虎妈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蛋，笑眯眯问：“悠悠这么可爱漂亮，给你做媳妇好不好啊？” 小然然听不懂，只会随口附和。 “……好。” 众人再度哄堂大笑。 山越笑得直拍肚子，喊道：“阿源！小薛！要不咱们先订娃娃亲吧！以后咱们做亲家！” 程天源笑着瞥向一旁的媳妇，解释：“我们也是订娃娃亲，最终结婚走到一起。” “不好。”薛凌笑着罢手，道：“咱们那个年代不一样，现在的人都追求自由恋爱。咱们不要用什么婚约去约束他们，让他们自由交往，如果看对眼了，哪还有我们什么事啊！” “也是。”陈水玉笑道：“说不准的！” 山越解释：“天气开始变凉了，我打算带老婆和悠悠回南岛去过中秋。” 陈水玉却还舍不得回去，咕哝：“等天冷了再回！” 山越哭笑不得，低声：“今年我们还没开始赚钱，现在都八月份了，总不能一直坐吃山空吧。人家小薛今年办了毛衣厂，几天前又跟人家廖老板投资了‘望江苑二期’，她能天天待家里等着数钱，咱可没她那么好的能力。” “哪里！”薛凌听到了，笑骂：“我和廖老板跑进跑出，前天总算成功奠基。我都快晒破皮了！我的辛苦你们没看到，我哪里坐家里等数钱啦！我银行账号现在都是空的！” 山越忍不住问：“小薛，咱问一句实话啊！你这二期足足比第一期大一倍多，你和廖老板投资了多少钱啊？” 薛凌想了想，答：“这次二期的投资会比第一期多，一来是绿化和规划面积大，二来则是各种小区设施会更好。我们前期投了两百万启动工程，加上中期和后期，估摸要四五百万。” 山越缓缓点头，扯了一个笑容。 “……不少啊！” 陈水玉在一旁咕哝：“挺好的，就是我们没这样的好机会！” 薛凌呵呵笑了，解释：“我和廖老板之前有过协议，只要他和我两人合作，不想要其他人入股。工程刚奠基，好多人都来问能不能掺一份。我们只好委婉拒绝。” 美味的蛋糕谁都想要，只是来问的人多数都没有雄厚的资金，廖老板也谨记跟薛凌的协议，一概拒绝了。 “廖老板他有经验，也有一定的坚实后台。不过他的资金没我多，我估计得投六成多，然后收利五成。” 山越压低嗓音：“他能搞到那么宽的一片好地方，还有工人干活，还有第一期做基础，你只要投钱就行，能获利五成已经算很好。你出钱，他出力和钱，算起来一点儿也不亏。” “大家合作互利。”薛凌解释：“打从一开始就说定了，我出钱，他出一部分钱，出全力。至于建好的房子，大家一块卖，最终获利多少再分成。” 廖老板之所以一直想要跟她合作，最大的原因是他觉得薛凌能帮他做营销。 之前第一期之所以能卖得那么好，最终节节攀升，主要都是薛凌的功劳。从第一期的经验下来，他发现能建房子是一回事，能卖房子才真正厉害。 他本来可以单独跟银行贷款，自己弄这两个大工程，但他清楚他做人做事很保守，能建好房子，却无法将房子都尽数卖出去，所以他拉着大胆的薛凌一块干，免除后顾之忧。 另外，薛凌的一些理念非常先进，提出的建议也很中肯，所以他想要跟薛凌合作，取长补短，争取将来有更好的收益。 一旁的阿虎妈听得嗔目结舌，忍不住问：“那个阿源嫂，你——你——得多少钱？几百万？” 薛凌低声答：“工程慢慢建，资金慢慢筹，估计第二期需要一百多万，第三期也需要两百万。第三期更大，足足是第一期的两倍多。” 第一期虽然建得好，但装修还是太粗糙了，第二和第三期都会趁机改掉一些缺点。 装修很费钱，所以投资也比之前大。廖老板暂时抽不出大资金来，所以她会一边抽毛衣厂的收益，一边往这边投。 第372章 考上心中学校 阿虎妈想不到薛凌竟能这么有钱，听得头昏目眩！ “好几百块都觉得难赚……你竟有那么多钱！” “没有。”薛凌实话实说：“我身边还没有那么多钱，都是一边赚一边往下投。” 阿虎妈咕哝：“凌凌啊，你也忒大胆了啊！” “那是！”山越忍不住附和：“如果是我，我都不敢这么大胆。赚钱多不容易，几百万你一直往里头砸——万一收不回来怎么办？” 一旁的陈水玉嗔怪瞪他，娇骂：“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胆小吗？！人家小薛可有办法了！卖不出又怎么样？！她大不了将那些房子都出租了，每一个月都有一大笔收入！咱们不还住着她的房子吗？啊？” 山越好笑睨她，低骂：“你说啥呢！二三十套房出租，那是一回事。难不成一千来套房子都出租？！可能吗？！” 薛凌嘿嘿笑了，道：“我还舍不得都卖了，肯定得留一些出租啊！廖老板就不知道了，他家里不缺地方，应该不会留着出租。” 程天源听得仔细，忍不住问：“你已经跟他商量好了？” “还没。”薛凌笑道：“房子没建好，什么都没必要谈。这次一栋大概二十层楼高，地方更大，第二期目前估算有一千来套。第三期的地方大，但绿化更大，大概也只有一千来套。” 陈水玉提醒：“有些事还是要提前说，免得到时争辩起来尴尬。你跟他合作生意，感情好是一回事，明算账又是另一回事。” “是。”薛凌解释：“廖老板也说等第二期快好的时候，我们再来商量。” 山越啧啧两声，道：“小薛，短短一年多，你就买了那么多房子，现在又转手投资起房地产来——很不错啊！” “你也不错啊！”薛凌解释：“我这是投资实业，你们都是做销售，咱们性质不一样。但你赚起来比我风险小。” 他们夫妻熟悉南岛的环境，知道大陆和南岛之间的物产差价，利用这一个差价，一直都是稳赚。 即便偶尔有一些货底打折卖掉，他们仍是能稳赚。 “可你赚得多啊！”山越笑道：“我们就是赚一些差价，数量多才能赚大钱，如果少一些，根本补不了船运费。” 薛凌解释：“有利必有弊，你们已经小有积蓄，可以想要投资实业的话，也已经有条件。” “还好吧。”陈水玉低声：“我们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办一个造纸厂。” 薛凌附和点头：“很不错！我之前已经帮你们打听了，主要是机器比较难找，其他都不是大问题。山越哥说他要去打听，选厂址选原材料然后买机器，请技术工人等等都要问清楚。” “有些难。”山越低声：“这毕竟是一个全新的行业，得从零开始。我都有些踌躇，不知道要不要真的去办。” 他以前做事都是稳打稳扎来，有可行可赚的差价，那他就进货。 如果不好赚，不能赚，那他就不会进货。 突然一下子让他去搞实业，一下子还搞那么大——心里有点儿悬啊！ “再难的事也是人做出来的。”陈水玉没好气道：“凭什么人家可以，你就不可以啊？你怎么就那么胆小啊？不试试看，怎么就知道不行？咱得试啊！” 山越憋屈低声：“试……万一不行，那钱不就没了吗？我算过了，保守估算也得投资一百多万。” 陈水玉听罢，沉默了。 一旁的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很快开口：“你们有这个钱力，那就去投。不管是什么生意，都是有风险的。关键是你们得去克服，去解决困难，尽量减少风险。不管是哪一个行业，都是有人赚钱有人亏钱，关键还是看个人。” 陈水玉很快附和道：“对！咱们好好干，如果亏了就亏呗！再不行咱们就混回老本行去，你怕什么！” 山越听罢，很快恢复了信心。 “也对，大不了继续做销售，卖多点儿东西。南岛树木多，生活中很多都离不开纸，造纸行业还是可行的。” 程天源见外头的天色暗了，牵住薛凌道：“明天要去省城，早些回去休息吧。” “哟！是要送阿芳去省城读书吗？”阿虎妈笑问。 “对。”薛凌解释：“小姑子她考中了省城的水电学院。新生晚半个月去报道，明后天就要入学报道准备开学。” 上个月成绩出来了，程天芳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在水电学院的分数线上。 半个月前，水电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来到荣城教育局，一家子接到信后，一个个都高兴得很！ 她坚持要去读水电学院，程木海和刘英只好放弃劝她。闺女爱读书想读书是好事，至于读什么将来干什么，最终还是得她自己喜欢。 阿虎妈呵呵笑道：“上次我听你婆婆说了，真是恭喜啊！小姑娘爱读书是好事，以后有一个好单位，一辈子有保障有着落——多好啊！” 陈水玉一向口无遮拦，啧啧两声。 “话说你这个小姑子，真的是太让我刮目相看啊！小小年纪就要嫁人，本来嫁给了渣男，她的人生本来也就那样定型一塌糊涂，你们竟能将她一点点掰正掰回正道。现在还考去了学校读书——了不得啊！” 薛凌低低笑了，道：“是她自己改变了，她如果自己无心转变，其他人也改变不了她。小姑子她虽然不算很聪明，可她很努力。这次能考中这么好的学校，也是她理科知识好，很会做算数题目。” 程天源很少为自己妹子说好话，但他仍是主动解释。 “打去年开始，她天天在家学习，晚上也学习，从不间断，家里的家务也从不推辞，总是抢着干。浪子回头金不换，她虽然是女子，但也是一样的理。” “是啊！”阿虎妈眯眼感慨，“她也才十八岁，她的人生还长着呢！能及时改正，重新努力选上新生活，是她自己懂事了。” 山越想了想，道：“老婆，你一会儿包个红包拿上去给阿芳妹子，祝贺她考上好学校。” “不用麻烦。”程天源客套拒绝，“我们这边没这样的习俗。” “可我们有啊！”山越笑呵呵解释：“我们那边有好事喜事都是包个红包了事。你们明早应该很早就出门，我们估计赶不及，一会儿就送上去。我们天天叨扰你们家，如果你还来跟我客套这么一个小红包，那就太不够意思了啊！” “就是就是！”陈水玉嗔怪道：“再说，我这是送阿芳妹子的，你这个大哥反对啥啊？” 薛凌笑了，道：“我不反对！我尊重你们有这么好的习俗，你们包个大点儿的啊！” 山越和陈水玉都哈哈笑了。 第373章 离愁点点 程天源和薛凌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隔壁仍亮着光。 只见小然然坐在凉席上玩玩具，刘英正在帮忙打包一袋衣服，一边絮絮叨叨道：“一去就是好几个月，天气一天天凉了，得带多一些衣服才行。” 程天芳忙着收拾东西，一边应声答好。 薛凌走进去，笑道：“妈你别着急收太多，反正就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我又经常去省城，我到时再帮小芳带过去就行。” 她十几二十天就上省城一趟，偶尔去收货，偶尔则去跟阿虎对账分成。 反正学校离批发市场不远，她顺路兜过去就行了。 “对啊！”程天芳欢喜道：“我怎么还忘了嫂子呢！妈，冬天的都留着，我带一些薄衫和秋衣就行。嫂子她过一阵子去省城再帮我带一些过去吧。不然太多，明天带起来麻烦。” 刘英嗔怪睨她，低声：“你嫂子是去工作，不是去玩。再说，现在天气早晚已经有些凉，带多一两件厚的准没错。” “好。”程天芳连忙答应。 小然然看到爸爸和妈妈，欢喜鼓掌，利索站了起来，快步摇摇晃晃往他们奔来。 程天源俯下，将他轻松捞了起来。 小然然抱住他的脖子，看向另一侧的妈妈。 “妈妈～” 薛凌笑道：“明天爸爸和妈妈要送姑姑去省城入学，你明天留在家里陪奶奶，要乖乖的，知道吗？” 小然然似懂非懂，看向奶奶乖巧点头。 刘英慈爱笑了，道：“明天我一早就起来做早餐，你们吃饱饱的再出发。对了，你爸爸昨天给你买了一个军色包来，我去给你取来。” 程木海听到女儿考中了水电学院，心里很是高兴。 不过他不怎么会表达自己的情感，特意跑去百货商场买了一个包，还拿了平时省吃俭用的两百块钱，塞给刘英让她递给女儿。 程天源道：“把东西检查好，明天一早就出发。妈，我们带小然然回隔壁去了。” “好！”刘英在屋里应声。 那天晚上，程天芳检查行李和书包，忙到很晚才睡下。 隔天一早，刘英便起身做早餐。 小然然仍在睡，薛凌和程天源蹑手蹑脚起身洗漱，走出来吃早餐。 “阿芳呢？怎么还没来吃？”程天源问刘英。 刘英答：“刚才喊了，不知怎么还没过来。这死丫头估计昨晚太晚睡，起不来呢！” 薛凌道：“没事，我去催一催她。” 她绕去隔壁，打开门——客厅和屋里都静悄悄。 她上前去敲程天芳的房门，敲了好几次后，程天芳才睡眼惺忪来开门。 “嫂子？” 薛凌苦笑解释：“已经快七点了，快些刷牙洗脸，过来吃早餐吧。” “啊！”程天芳窘得不行，道：“我昨晚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总是睡不着！早些时候妈喊过我，我迷糊应了一声，然后翻身又睡着了。” 薛凌轻笑：“头一天去学校，肯定会兴奋得睡不着。等下学期开学了，你应该就淡定了。” 程天芳慌忙去刷牙洗脸，匆匆换了衣服，跑到隔壁吃早餐。 她来迟了，做妈妈的难免要唠叨几句。 程天芳不敢回一声，埋头吃着。 一旁的薛凌笑道：“妈，只是晚十几分钟而已，反正咱们自己有车，晚一点儿早一点儿都没关系。” “对。”程天源温声：“你少说两句，坐下吃吧。一会儿小然然要醒了，你得先吃饱。” 刘英听他们这么说，不好再唠叨女儿，跟着坐下来吃。 程天芳见哥哥和嫂子都帮自己说话，心里暖暖的。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足见他们对自己有心。 吃饱后，已经是七点半。 程天源过去帮忙拧行李，薛凌则帮小然然换了衣服，洗了脸。 “妈，你和小然然也一块下楼吧。” 刘英笑呵呵道：“又不是什么客人，哪里需要送！你们做大哥做嫂子陪她一块去，已经够好了。我和然然在这里就行。” 程天芳抱过小然然，亲了又亲，宝贝来，宝贝去。 “姑姑会很想很像小然然的～小然然要想姑姑哦！” 小然然听不懂，咯咯笑了。 刘英抱回小然然，催促道：“好了，别磨蹭了。把你嫂子送你的薄毛衣带上，中秋过后估计得穿上了。” 薛凌前一阵子去邮局拿了好几件薄毛衣，款式非常漂亮，送了程天芳两件，打算留两件给自己，其他要送王青和陈水玉。 “已经带了。”程天芳嘻嘻笑道：“您都已经说了五遍了！” 刘英嗔怪睨她，道：“带了就好，快走吧！” 一家人将门关了，进了电梯。 很快地，他们来到楼下——发现程木海正蹲在两辆吉普车的外侧，在默默抽烟。 “爸！”程天芳喊道。 程木海抬头，站了起身，将手中正在燃烧的烟蒂扔了，脸上没什么大表情。 “东西都收好了吗？” 程天芳连忙答：“都好了。哥和嫂子要陪我一块去，等我安顿好了，他们傍晚再回来。” 刘英抱着孙子凑上前，笑道：“幸亏自家有车，能当天来回。凌凌她认识路，能将车子一直开到她的学校门口去。” 程木海看到小然然后，一下子露出慈爱笑容，将小家伙抱了过去。 “那就好！你啊，去学校后要多听老师的话，认真学习，照顾好身体，不要偷懒，更不能做违反纪律的事情。” “知道了，爸！”程天芳忙不迭点头。 薛凌微笑道：“爸，您放心吧，小姑子她心里有数的。” “嗯。”程木海温声：“凌凌，辛苦你们了，快送她过去吧。” “哎！”薛凌给儿子挥挥手，笑道：“爸妈送姑姑去上学，你和爷爷奶奶在家等我们回来。” 小然然连忙学着妈妈的样子，努力挥手。 众人都先后笑开了。 程天源发动车子，徐徐开离开。 薛凌发现程天芳往后面张望，眼睛红红的，差点儿就哭了，忍不住劝她：“起初不习惯总是会的，慢慢就好了。” 程天芳突然哽咽了，低声：“嫂子，你离开帝都嫁来我们这边的时候，心里肯定更难受，是不是？离得那么远……” 薛凌拍了拍她的肩膀，轻笑：“起初确实很难受，慢慢融入新的家庭，也就不会了。儿女长大了，都会有自己的新人生和新家庭。幸好现在交通方便了，想什么时候回去，几个小时就能见面。” “也是。”程天芳擦了擦泪水，笑道：“我如果要回来，几个小时也就能看到爸妈和你们了。” “平常想家了，就打电话回来。”薛凌解释：“学校里有一个公共电话，只要付钱就能打。” “真的？！那太好了！”程天芳一改刚才离愁深深的模样，兴奋问起新学校来。 第374章 顺利入校 早上出发得早，路上车不多，开得很舒畅，到水电学院门口的时候，才刚刚好十点半。 现在正是新生报到的时间，门口有很多学生在接新学生。 程天芳将录取通知书递上前，立刻有两个十八九岁的女生凑过来，领着她填写了入学报道书，交上学费，然后提着行李去宿舍入住。 薛凌和程天源帮忙拧行李，走在宽大的校道上，见学生来来往往，一个个朝气蓬勃，都不知不觉染上了笑意。 程天源压低嗓音：“你念高中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情形吗？” 薛凌摇头，笑答：“没有，高中跟初中都是同一所中学，大学的时候就差不多这样。我们那边的孩子入学偏早，我比同龄人都小，所以入学的时候我是年纪最小的学生，排在第一位。” “哦……”程天源微微笑了，问：“当时离家也远吧？很不习惯？” “习不习惯都已经过去了。”薛凌笑道：“现在想起，都直觉已经过了好久了。” 一转眼她已经为人妻为人母，感觉自然不一样了。 迎新生的同学很热情，一边走去宿舍，一边介绍：“那边是教学楼，一共是两座。那一座是饭堂，只有三层，咱们三餐都在那里买票吃饭。后面都是学生宿舍，另一侧就是教师办公室和宿舍楼。” “谢谢！”程天芳暗自记下了。 宿舍楼只有五六层高，程天芳和同班的同学都被安排在三楼。 “我们这个专业女生很少，女生只有一栋宿舍楼，其他都是男生。” 宿舍有些宽，摆了十来张小铁床，进门不远的一个铁床上，写着“程天芳”三个字。 “一年级的女生都住在这边。” 程天芳见铁床很崭新，木板床也很干净，忍不住笑道：“看样子已经有人打扫过了。” 同学很热情解释：“昨天有女生已经开始入住了，是她们自行组织打扫的。” 程天源和薛凌帮忙将行李搁下，拿出草席被褥，还有被子。 薛凌还准备了小蚊帐，帮忙系好。 忙碌安顿一番后，发现已经到了大中午。 程天源道：“没什么事了，我们带你出去吃饭，回头你自己安排了。” “好。”程天芳忍不住道：“哥，嫂子，一起去我们饭堂吃吧！” 薛凌笑道：“估计我们不是本校的人，要买票麻烦。学校门口有小面馆，我们过去吃一碗垫垫肚子就行。” 程天源听她的安排，道：“天气有些热，我们也都渴了，吃碗面汤比较舒服。” 于是，三人走出学校，来到门口点了三碗阳春面。 程天芳很是兴奋，边吃边道：“学校真漂亮！学生也很多！” 薛凌从兜里拿出来十张大团结，塞进她的衣兜里。 “这是嫂子给你加菜的。平常别太省，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别顾着节俭弄得营养不好。平常学习辛苦，要多买些肉吃。” 程天芳不肯要，解释：“我暑假去我哥店里帮忙，他给了我不少工资。嫂子，我还有租金可以花，真的不用的。” “这是你嫂子给你加肉加菜的。”程天源淡声：“她给你的，你就收下。这是她的一片心意。” 程天芳只好收下，低声：“谢谢嫂子。” 吃饭后，薛凌和程天源叮嘱她好好读书，转身离开了。 程天芳站在学校门口，用力对他们挥手又挥手，直到汽车消失在视线中，她才红着眼睛，憋着泪水往学校里头走。 …… 程天源和薛凌去看阿虎。 批发市场的早上是最热闹的时候，人来人往，人潮拥挤。到了午后，客人慢慢少了下来。 大众服装店的门口一大早就等了好些人，阿虎一边拿货一边记账，还一边笑呵呵跟顾客聊天，忙得不亦乐乎，忙到午后都还没来得及吃午饭。 薛凌到了以后，连忙进去帮忙。 阿虎笑哈哈问：“送阿芳妹子过来了？她怎么没一块过来啊？” 程天源答：“已经送她去学校了。这里忙，她跟来也帮不上，就没让她来了。周末有空的时候，她也许会过来找你。我媳妇已经将你这边的地址写给她。” 阿虎豪爽拍了拍胸口，道：“放心，她周末如果过来，我就带她买最漂亮最便宜的衣服，带她去吃省城最地道的小吃。” “哟！”薛凌忍不住调侃：“都已经是省城汉子了哎！” 阿虎哈哈大笑，“嫂子，我都来大半年了，省城都快被我跑遍了！这边没货的时候，我早晚都出去溜达，熟稔得很。其实啊，省城就是比我们荣城大，人多，车多，也没太大的区别。” “错了。”薛凌道：“这就是区别。” 阿虎和程天源都笑了。 很快地，顾客拿了货，付了钱，先后离开了。 店里店外很快空荡下来。 阿虎解释：“早上和午后能做多少就多少，一般到了下午三点后，基本就没什么顾客了。” 薛凌清点了一下店里的现货，道：“已经不多了。” 阿虎解释：“秋季到了，秋装更好卖了。嫂子，你得赶紧先订货——” “不了。”薛凌解释：“秋装暂时不订。你好久没回家了，等这些货差不多都清空，你回家过中秋，陪陪大妈几天吧。” 阿虎哈哈笑了，道：“好啊！剩下的顶多卖个两天，其余的货底我便宜点儿卖了。” 薛凌解释：“我中秋过后要上帝都一趟。对了，我订了十万件薄毛衣，款式非常漂亮，大概中秋后五六天才能做好，农历二十后才能到这边，还是走机场。” “真的？！”阿虎欢喜不已，道：“前几天天气刚凉下来，红姐就来问了，说秋天很多姑娘喜欢穿薄毛衣在外头，催我问你找货来卖呢！” 薛凌对那个胖胖的大姐很有印象，忍不住问：“她常过来拿货吗？” “常来。”阿虎解释：“每一次她都会来店里转，她算是我们店里最稳定的顾客之一。” 薛凌微笑道：“这几天她有过来的话，你就提前跟她说一声。如果她想要毛衣，那自然要优惠老客户。” “哎！”阿虎将店门半关，解释：“嫂子，账本在老地方，你去拿出来看看。我去后头拿这一阵子的货款。” 薛凌点头，仔细将账目对好。 阿虎将银行的存折拿出来，还有一大堆的存单。 薛凌算好以后，跟往常一样将他的一成分给他。 “一会儿我去银行帮你转账。” 阿虎嘿嘿笑着点头：“谢谢嫂子。” “你辛苦所得，不必谢。”薛凌问：“你什么时候买车？” 阿虎想了想，开心解释：“这几天就去买！中秋开回家让我老娘乐呵乐呵！” 第375章 买豪车 五天后，阿虎开了一辆小桑坦纳轿车回了荣城。 两天前，山越和陈水玉抱着女儿坐船南下了。 阿虎妈帮他们收拾好套房，随后又回开发区去了。陈民和陈兰看到她老人家回来，欢喜得不得了。 陈兰抱住姑姑的胳膊，撒娇道：“不是说照顾坐月子吗？怎么一去就一个多月？这段日子我可怀念姑妈你做的菜了！” 阿虎妈呵呵笑了，道：“人家小两口这是头一胎，心疼宝贝着呢！我本来一早就要走了，可他们都舍不得我走，说多一个人搭手，孩子才能照顾得更周全。这不，一拖再拖，都快两个月了。” 陈民憨憨笑道：“幸好您回来了，不然我都快吃腻了阿兰做的那些猪菜了！” “去！”陈兰嗔怪笑骂：“我做的是猪菜，那你就是猪！” 阿虎妈笑道：“我一会儿就下厨去煮你们最喜欢吃的菜。” 陈兰连忙上楼帮老人家收拾打扫房间。 阿虎妈安顿下来后，程天源便才告知她阿虎中秋要回来的消息。 她起初觉得不怎么好，道：“开店做生意离不开人，他怎么能撇下生意不管回来？我虽然老想他，可他如果撇下生意不做就回来，我可是要骂他的。” 程天源解释：“碰巧最近店里没什么货，中秋过后好几天才来货，阿虎能在荣城待个十来天，好好陪您一阵子。” 阿虎妈听罢，欢喜笑了，心心念念等着儿子。 本以为他得过两天才到，没想到还没中秋就回来了，不仅人回来了，还开了一辆崭新漂亮的小轿车，闪闪发亮，把老人家看得差点儿闪了眼睛。 阿虎用力搂了搂她的肩膀，笑哈哈：“老娘！我回来了！您看！我赚大钱了，我还买轿车了呢！漂亮不？” 阿虎妈忙不迭点头，颤抖着手摸了摸那白色轿车，嘴里啧啧赞个不停。 “好看！漂亮！太漂亮了！好亮啊！” 陈民和陈兰先后奔了出来，欢喜将阿虎包围住。 “哥！虎哥你终于回来了！” 阿虎甩了一个大布袋给陈兰，道：“这是我在省城买的玩意，都是女孩子打扮用的。给你们姐妹几个！” 接着，塞了一条烟给陈民。 “这是给舅舅的，省城那边烟草公司自家生产的烟，味儿挺纯的！” 陈兰和陈民连忙道谢，乐呵呵拿着礼物。 “哥，这就是你新买的车啊？你不买大货车吗？我还以为你应该会买一辆大货车呢！” “不要。”阿虎解释：“我现在都不跑长途了，买大货车做什么？如果有一些普通货物载，我不还有一辆三轮车吗？这种小轿车现在在省城那边很流行，很多人都买这一种。以前得提前几个月订车才能买到，最近来了十来辆，很快都被买光了，我这是最后一辆！太幸运了！” “这玩意肯定很贵吧？”阿虎妈嗔怪骂：“你小子赚多少啊？不会都把赚的钱都买这车了吧？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有一百只能花个五十，其他都留着用，万一——” 阿虎不敢说话了，埋下脑袋去。 “那个……我以后还能再赚啊！” 这辆车虽然是最小最差的车型，可也不便宜，足足十来万。要不是这大半年来赚得不少，他压根不敢动手买——实在太贵了！ 阿虎妈忍不住瞪他，问：“得多少钱啊？” “姑妈，表哥能买车了，这是好事。”陈民接到表哥的“求救”信号，立刻开口帮忙劝：“现在不用买房子，生活也无忧，买车正合适。” 陈兰也道：“这车真漂亮！比电视上的工厂大老板的车还要漂亮！” 阿虎妈却还是不怎么高兴，咕哝说他买车太浪费钱。 阿虎连忙从裤兜里拽出一叠大团结，恭敬递了上前。 “老娘，这是给您的生活费。您别省着花，我每天都赚很多呢！如果剩下的，那就存起来，儿子带你去买您喜欢的东西。” 阿虎妈接过，拍了拍，暗自掂量几下。 “我不缺钱，在这边每天有吃有喝，吃得饱睡得香，还有人唠嗑，挺好的。我给山越两口子帮忙，他们还硬塞了好几百块给我。我只收一百，他们还不肯，说其余是孝敬我老人家的。我身边现在老有钱了。” 阿虎笑呵呵道：“多好啊！儿子也有钱了！您也有钱了，咱们都通通有钱了！” 众人都哈哈笑了。 …… 薛凌看着阿虎的新车，啧啧好几声，给他竖起大拇指。 “厉害啊！这么有勇气！十几万的车就这么潇洒买了！啧啧！” 程天源听得微愣，不敢置信看向阿虎。 “这车……这么贵啊？” 阿虎苦笑：“十二万……贵得我心痛啊！不过，我实在喜欢它，喜欢到极点了！能睡在里头，我睡都能笑醒！” 这八个月来，他也就赚这十来万块，还跟薛凌的账户支了两万块，才总算够钱买这车。 薛凌附和点头，笑道：“千金难买心头好！有自己的追求，这是好事啊！没钱了，你才能更有动力去赚钱。” 阿虎苦笑低声：“我骗我老妈说只要两三万，跟你们的差不多。求你们别暴露我啊，不然我会被她老人家骂死的。” 他本来不敢买这么贵的车，只想买一辆跟薛凌他们一样的吉普车。 只是他实在爱惨了这种好看漂亮的车型，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后终于决定买一辆。虽然有些一时冲动，但他实在欢喜喜欢得很。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先后都笑了。 “行啊！只要你贿赂得了我们，我们就缄口不言，什么都不跟大娘说。” 阿虎哈哈大笑，“走！我载你们小两口去兜风，顺便请你们吃饭喝酒！” “等等！”薛凌道：“吃饭可以，喝酒就算了。开车前是不能喝酒的，不然神智不清，开车会有危险。” 程天源却摇了摇头，解释：“今天家里已经准备好饭菜，现在都傍晚了，估计妈都已经做好饭菜了。明天再请吃饭，今天先去我家吃吧。” “哟！我可想念大妈做的卤肉了！”阿虎一个劲儿吞口水，道：“省城那边什么都好，吃的东西也不少，可什么都没大妈做的卤肉好吃！今晚有卤肉吧？有吗？” 程天源答：“有五花肉。” “太好了！”阿虎豪爽道：“那还等啥！咱快些过去呗！我都好久没看到小然然了！老想他了！” 薛凌解释：“他快一周岁了，已经能走路，还能说一些话，像叫人打招呼这些，他大多数都会了。” “呀！这么厉害了啊！”阿虎咕哝：“那我得让他喊我‘伯伯’才行。” “没问题！” 第376章 中秋佳节 今年的中秋节格外热闹，两家商场午后就关了门，大伙儿各自回家过节。 薛凌已经没在报社工作，所以并没有发月饼。 倒是刘星特意买了两份月饼，一份给薛凌，一份给佟子。 薛凌从王青的口中获知，刘星现在积极配合治疗，效果已经有一些提高，两人都看到了希望，很是高兴。 刘星前后被刘主任教训几次，老刘亲自带他去看医生，来回陪着他去。 之前讳疾忌医，他以为是自己那方面不行，懊恼羞耻憋屈各种情绪凑在一块，憋得他失控差点儿发狂。 后来去了老中医那里，他才发现原来不止他一人有这方面的难题，很多男人都有，无关年龄大小，各种大小问题都有。 跟老中医咨询后，他也跟一两个病人接触过聊过，慢慢淡定下来，将这件事也看淡了。 他告诉王青，说他自己把小事化大，还弄得自己神经兮兮，真是太不应该了。 尽管效果不算大，但两人非常有信心，刘星的心态渐渐变好，人恢复以前的开朗阳光，跟王青感情也一如既往如胶似漆。 不经历风雨，两人也没能成长，婚姻也更不牢靠，一番折腾下来，两人反而有患难见真情的惺惺相惜。 薛凌见王青丰腴了，人也恢复笑容，真替他们两人高兴。 于是刘星送来月饼时，她很痛快收下了，还给了刘星一大筐阿虎从省城带回来的水果。 有月饼、有水果、还有家里准备的各种美食，这个中秋过得非常丰足。 起初刘英希望能去程家村过节，不过程天源拒绝了。 他解释说，以前是他们老人在乡下，所以不得不回去。眼下一家人团团圆圆在一块，能在这边过节，不用来回奔波，反而更方便更开心。 薛凌也觉得对。 不管是过年还是过节，最最重要的是一家人齐齐整整团团圆圆在一块。 程木海倒没坚持什么，觉得只要能抱着小孙子看月亮，吃一块月饼，大家一起乐呵呵，那也就够了。 小然然高兴得很，小短腿奔来跑去，直到十点多才睡下。 程木海回了开发区，其他人收拾好东西，也都先后歇下。 小然然晚上已经不必起来喝奶，只需换一条小尿布。小家伙睡在自己的小木床上，睡得又香又沉。 程天源找人做了一个小木床，跟大床一般高，合并在大床旁边，让小然然能睡得更宽。 天气渐渐凉了，他能睡自己的小床，盖自己的被子，等天冷的时候才会习惯下来。 薛凌望着窗外一轮明月，一边收拾行李。 程天源端了一杯温水进来，递给她喝。 “不等几天吗？不如等阿虎去省城的时候，送你一块过去？” “不了。”薛凌微笑解释：“阿虎八九个月没回家，让他多陪陪大妈几天。你送我去省城机场就行。” 她已经订了后天中午的机票，打算去帝都住个十来天。 三凌毛衣厂已经开了好几个月，她先后收了不少钱。虽然相信郑三远和自家老爸，可她也不能总不出现，得抽时间回去多看看。 另外，“望江苑”第二期还在弄地基阶段，她能帮上的不多，空闲时间偏多。 廖老板让她下个月帮忙做财务，帮忙登记一些原材料，她都已经答应了。 到了下个月，她又要忙起来了，所以得趁这个机会去一趟，下一趟多半得等到过年前了。 程天源没法跟着去，所以小然然也不能一块去。 “行。”程天源温声：“好好陪爸妈几天。现在正在转季，也许他们不怎么忙。如果工厂没订单的话，你不如回来的时候带他们过来住一阵子，等工厂开工了再回去。” 薛凌点点头：“好！” 前两天她给家里打了电话，不过爸妈都没接。她往办公室打过去，秘书说他们都去第二第三分厂忙工作。 等明天有空了，再打一通过去，告诉他们自己后天飞帝都。 程天源笑道：“阿民带着对象去看电影了，听说傍晚还邀请她去他们家吃月饼赏月。估摸应该下个月要定亲，随后年底结婚。” “挺好的！”薛凌道：“那就恭喜他们了。” 陈民的对象是风扇厂的员工，原来不是荣城人，而是隔壁县城一个乡下姑娘。 妹子长得很清秀，模样不错，只可惜有些偏矮。 两人相识一段时间后，慢慢交往起来的。妹子住宿舍，常常来店里买东西，跟大家也都混熟了。 程天源道：“阿虎说，明天晚上或者后天晚上要请我们一众朋友喝酒，应该要去开发区那边的江边喝。” “注意晚上别着凉。”薛凌道。 江边夜风大，尤其是到了下半夜，偶尔吹得人直打冷颤。 程天源点点头，“也不知道喝到多晚，到时大伙儿都要睡在开发区二楼或三楼。” 他谨记薛凌的叮嘱，开车千万不能喝酒，喝酒以后就不要开车。 阿虎以前比较大意，后来听说以前一块混长途开车的一个朋友醉后开车出了意外死了，他就不再胡乱喝酒。 …… 隔天早上，薛凌趁着小然然还在睡，赶紧打了一个电话回家。 不料家里仍是没人接听。 今年多了两个分厂，工作实在太忙，故此爸妈都住在厂里的办公室，极少回家。 看来昨天晚上中秋都没回去，家里的电话才会没人接听。 薛凌想了想，往第一厂的办公室拨打过去。 半晌后，是薛妈妈来接电话。 薛妈妈显然刚睡醒，嗓音还带着一丝沙哑。 “昨晚没回去过节，你爸爸他还在凌云分厂那边忙。他在忙，我回去也是孤零零一个人，还不如留在厂里，至少这边有工人来来去去，也能热闹一些。” 厂里的大多数工人都来自外地，中秋只放假一天，根本无法回乡过节，便只好都留在宿舍一块过。 薛凌忍不住问：“那边分厂不是薛衡在打理吗？他现在还在做外贸生意吧？” “主要都是外贸。”薛妈妈叹气：“可惜做得很不顺利，今年都出了好几次差错了。这不，前一阵子又被退货了，说是不符合m国的服装标准，材料不合格，货又被打了回来。” 薛凌蹙眉问：“那损失应该很大吧？” “赚的那些都不够赔。”薛妈妈解释：“前几次顶多就是补货，或者补一些文件证明。这次有些严重，不仅货退回来，还得根据什么贸易法赔偿对方的损失。真惨！赚的钱赔下去了，都还不够。” 第377章 求复合 薛凌禁不住有些担心，问：“那爸爸怎么安排？” 薛妈妈解释：“他也乱得很，不知道该怎么办。阿衡一直信心十足，整天嚷嚷着要占据先机，要咋滴咋滴，他是一副非坚持到底的态度。” “妈，您也别怪阿衡。”薛凌解释：“外贸市场是一个很大的市场，只是现在时机还不够成熟，所以才做得磕磕绊绊。如果等别人闯出路来了，咱再去跟风，可能就落后人家一大截了。阿衡有这样的决心和魄力，也是好事。” 薛妈妈叹气：“我不是怪他，我是觉得这孩子也太执拗了些。另外，他的经验也还不足，总喜欢把事情想得太完美。” 薛凌道：“我明天去帝都，等我过去了，咱再好好说清楚。” “你快来吧！”薛妈妈长长叹气，低声：“我最近也是累得很，几个厂都在赶订单，顾客三天两头催货，谁都要快，谁都要提前交货，我都快忙晕了。你爸去帮凌云分厂那边，这边大厂只剩我一个人在做主，我天天熬夜，最近精神很差。” 薛凌听得一阵阵心疼，道：“您别担心，我立刻过去帮忙。” 挂了电话，薛凌开车去找廖老板。 廖老板一早就在二期忙着，现在正在钻地基，到处灰尘滚滚，又脏又乱。他看到薛凌的车后，连忙迎了过来。 “小薛，你这个财务总算来了。我正想跟你商量一下支一笔买设备的费用。” 薛凌道：“只要能提高效率，省些人力物力的设备，咱们该买就买。” 廖老板点点头，解释：“是混凝土的设备，只要插上电，就能自己滚动，不用人工辛苦搅拌，能省好多工人。” “那就争取买。”薛凌微笑道：“好的设备能提高工作效率，咱不该省这些好东西。我现在就开给你去安排。” “好。”廖老板很喜欢薛凌的痛快和办事利索。 薛凌解释：“我明天要上帝都一趟，也许十天半月后才能回来。这段时间这边就由你全权安排了。” “那么久啊？”廖老板低声：“这边地基快打好了，过几天打算准备第一层的筹备。你之前的那个建议很好，如果你不在，我怕会安排得不合你的心意。” 之前薛凌提议将第一层弄成一些店面和一个大商场，廖老板有些不赞成，但薛凌很赞同。 不仅薛凌坚持，连设计师也说很不错，他便只好答应。 如果她这个坚持的人不在，那他指不定没法确定哪里好，哪里不行。 薛凌笑道：“我也不擅长，之前我已经跟总设计师商量了，他也仔细设计了图纸，我看着挺好的。按他设计的去建，应该没问题。” “那行吧。”廖老板微笑道：“你争取早些回来，这边还需要你呢！” 薛凌歉意解释：“我家里的服装厂最近出了一点儿问题，我得赶忙去搭把手。另外，现在是秋季赶订单的时候，家里实在太忙。我也许得去上一两个月也不一定。” “哦……”廖老板问：“你家是做服装厂的？” “是。”薛凌谦虚道：“弄几台机器，让工人帮忙做几套衣服卖。” 廖老板是阅人无数的精明人，知晓薛凌是在谦虚，看她一出手就一两百万，清楚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行，那你办完就赶紧回来。俗话说，父母在，不远行。你爸妈只有你一个女儿，你确实得多帮帮忙。” 薛凌多谢他的体谅，看了一下账本，算了昨天的支出，随后将账本都交给廖老板。 随后，她开车回了家。 吃了午饭，她陪儿子玩了一会儿，带着他去午睡。 刘英忍不住问：“凌凌，你明天要带什么东西去帝都啊？我做一些糕点，让你带给你爸妈吃吧。” “不了。”薛凌解释：“很多东西都不能上飞机，那样就浪费了。” 刘英有些失望，叹气道：“你爸妈太忙了，你有空就多去看看他们。我……我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阿芳那死丫头以前虽然很气人，很不听话，可她刚跑开那一阵子，我……心里特难受，特想她。这一阵子她去学校念书，我心里明明知晓她只是去念书，是大好事情，可我心里还是忍不住难过。” 她有一子一女，儿子现在能常伴身边，女儿也去得不算远，也就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可她仍忍不住会这样，可想而知薛凌的父母亲是如何的不容易。 他们就只有薛凌一个女儿，她远嫁南方，偶尔一年才能回家一趟，顶多只能待个十来天。 相比之下，她显然幸运多了。 薛凌笑了，温声：“谢谢妈。我这次回去，除了去看毛衣厂，还要去帮我爸妈。他们最近实在太忙，我先过去搭把手。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打算将他们带过来住上一段时间。” “那敢情太好了！”刘英笑呵呵道：“我老想念他们了！咱们这边地方大，够他们住的！你记得带他们来啊！” 傍晚时分，程天源回来了。 薛凌牵着儿子在小区楼下看蚂蚁搬家，见他下车走来，神色有些不对劲儿，忍不住挑眉问：“怎么了？” 小然然看到爸爸，欢快往他奔去。 “爸爸！” 程天源露出笑脸，将小家伙抱起来，举高高，然后甩飞一下，将他放下。 “去玩吧。” 小然然嘎嘎笑完，捏着薛凌递给他的一根野草，继续蹲下逗蚂蚁去了。 薛凌拉住程天源的手，低问：“究竟怎么了？” 程天源叹气，低声：“早些时候阿虎来找我，被我骂了一顿……” 啊？！ 薛凌有些惊讶，问：“怎么一回事？快说清楚！” 程天源沉声：“那个莫丽丽回来了，还跑来找阿虎，说要跟他复合。” 什么？！竟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薛凌蹙眉问：“她不是已经攀上一个有钱华侨吗？怎么？好马不吃回头草，她果然不是什么好马啊！” 当初她一直不肯跟阿虎领证，要了房要了钱，一转身就将人甩了。 现在竟这么不要脸，想要回来求复合——这人的脸皮究竟是厚到什么程度啊！ 程天源道：“估计是那个有钱华侨不要她吧。听说她前几个月就回了荣城，还是住在旧城区那个筒子楼里。医院的工作被她辞了，她回不去上班。她去工厂打工，三天两头换工作，没个着落。阿虎中秋回来后，找了不少好朋友相聚，她不知怎么就知道了，昨天跑来小区堵阿虎，哭哭啼啼说她后悔了，苦苦哀求想要跟他复合，以后保证跟他一块好好过日子。” 第378章 帮忙劝人 薛凌忍不住翻白眼，问：“阿虎他该不会同意了吧？” 程天源脸色铁青，解释：“那女人对他苦苦哀求，他有些踌躇不定，甚至还来跑来问我，被我狠狠骂了一顿！说吃一次亏，那就不能吃第二次亏！他是脑袋有问题了！才会觉得那女人可能是悔过自新了！” 阿虎爽快热情，心肠也耿直。也许没什么弯弯曲曲的心思，所以总会把人想简单了。 尤其是在感情这一方面，他曾受过伤，又是糙汉子的大男人想法，本能想要去照顾对方，去护着对方，所以当那女人哭哭啼啼扮弱者后，他就明显心软了。 薛凌想了想，低声：“那女的一家子都是骗人出身的家庭，她极可能不是悔过自新。但凡有点儿羞耻心的人，就不会再来找阿虎。” “就是这个理！”程天源沉声：“她就是觉得阿虎这个人心肠直，容易忽悠！” 薛凌见他仍在气呼呼，忍不住牵住他的手。 “好啦好啦！阿虎应该也只是一时心软，你帮忙劝着点儿，别让他再走上歧途就好。吃一堑长一智，他应该懂这个道理的。” “我看他不懂！”程天源仍是怒不可遏，解释：“他若不是心软了，动摇了，他怎么会来跟我说这件事！他如果直接将那女的赶走骂走，压根连提起都没必要！” 薛凌皱眉想了想，一时禁不住担心。 那女的极可能是看到阿虎发财了，一出手就买了十几万一辆轿车，暗自觉得后悔了，所以才急急找来想要复合的。 “哎！源哥哥，都已经傍晚了，指不定刘小雨小刘老板已经回家了。你去找一找他吧！他是荣城本地人，又曾偷偷打听过莫丽丽一家子。你将这事转告他，让他赶紧帮忙劝阿虎。” “对！”程天源恍然想起，转身大步离开：“我去去就来。” 大伙儿都住同一个小区，找起来不难。 程天源找过去的时候，刘小雨也才刚刚下班，身上脏兮兮的，听到程天源的说辞，急得工作服都没换，就直奔阿虎家去了。 晚餐时分，程天源回来了。 薛凌低问：“怎么样了？” 程天源解释：“刘小雨拽着阿虎匆匆走了，我懒得理阿虎，干脆回家来吃饭。刘小雨应该是有法子的，咱们先等着看看。咱们今晚得早点儿休息，明天我先送你去省城坐飞机，然后再回来看看。” 薛凌听刘小雨这么一个架势，放下心来。 “照你这么说，刘小老板应该有什么证据指给阿虎看。放心吧，应该没事的。阿虎他也不是心中没大是大非的人。” 程天源却对阿虎仍有不满，低声：“他这一次冒冒然买了一辆那么好的车，还给你偷偷借了钱，本来就有些超前消费。弄得太花哨，肯定会招人耳目，指不定还会惹一身骚！” 薛凌苦笑解释：“我也没料想到他会买一辆这么贵的。他也是真心爱车喜欢车的人，才会冒进了些。阿虎他本身是很节俭吃苦的人，你也不要这么说他。” 程天源一时心情不好，被媳妇这么一提醒，也知晓自己确实说得太过了。 “晚点儿我去找刘小雨聊聊。” 一家人围着餐桌吃了晚饭。 饭后，薛凌带着小然然去洗澡。刘英和程天源则一人打扫卫生，一人洗刷碗，很快就忙完了家务活儿。 薛凌见小然然洗澡后就睡着了，忍不住提议：“妈，天色还不会太晚，你不如下楼去散散步，去开发区那边找爸聊一聊。” 虽然过了中秋，但这几天秋老虎很厉害，白天太阳有些晒，早晚才有凉意。 刘英点头应好，“那我去去就来。我也好几天没跟阿虎妈唠嗑了，找她聊聊去。” 晚上，薛凌拿着书本看，程天源则跑去找小刘老板。 一会儿后，他回来了。 “他媳妇说，他还没回来。让我有事晚点儿再过去。” 薛凌看了一下时钟，发现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算了，太晚打扰人家休息也不好。” 程天源附和点头，解释：“小雨家的孩子明天还得上学，我就不过去了，免得吵醒孩子。” 两人洗澡后，早早歇下了。 隔天一清早，程天源就醒了，做了肉包和白粥。 刘英打着哈欠来了，问：“行李都收拾好了吗？这些我来弄就行，你去帮凌凌。” 程天源答：“她昨天都收拾好了。妈，您昨晚没睡好吗？” “睡得倒好，不过有些晚睡。”刘英解释：“我跟阿虎妈唠嗑，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 程天源提议道：“中午小然然睡下的时候，你陪他睡一会儿，补补觉。” “哎！”刘英笑呵呵问：“阿虎是不是有对象了？听阿虎妈说，阿虎悄悄问她，说给她带个熟悉的儿媳妇回来，问老人家同不同意。” 程天源一听就沉下脸，道：“您先吃吧，小然然还没醒，一会儿醒了您还要忙。” 刘英催促道：“你去叫凌凌赶紧来吃。早些出发，免得赶不上飞机。” 薛凌已经换好衣服，提着一个大袋子出来。 “妈，咱们吃早餐吧。小然然四五点的时候醒来，我喂他喝了奶粉。一会儿醒来你给他喂点儿水，然后直接吃白粥。” “好。”刘英道。 程天源微笑道：“媳妇，自从你去了南方回来，总是强调稀饭要熬成白粥。这玩意孩子吃挺好的，软嚅容易消化。可我吃着，总觉得太黏糊了些。” 薛凌笑道：“为了孩子，你就将就些吧！不仅适合孩子吃，也适合没牙齿的老人喝。” 刘英低低笑了，道：“我也觉得挺好吃的，只不过……这玩意都是水和白米熬的，不经饿，不耐饿。” “那下次得做一些北方的鸡蛋饼，加在一起吃。”薛凌道。 刘英欢喜道：“对啊！下次就这么安排！” 三人边吃边聊，很快吃饱了。 程天源提着行李，带着她出门了。 薛凌舍不得孩子，跑进房间看多几眼小然然，才依依不舍离开。 刘英红着眼睛，低声：“早些回来啊……” 薛凌挥挥手，跟程天源走进电梯。 下了楼，正想要上车，薛凌拉住程天源，示意小区大门口。 程天源顺势看过去——只见刘小雨搀扶阿虎，两人脚步蹒跚，踉踉跄跄走进来。 两人匆匆奔上前，发现他们并没有受伤，只是都一身酒气，醉醺醺的。 阿虎醉眼迷离呵呵笑了，挥挥手。 “嫂子好～” 刘小雨比他清醒一些，道：“你们忙，我带他回家洗澡歇下。放心，没事了！” 程天源听懂了，微微点头。 “那就拜托你了！我送媳妇上省城坐飞机，下午回来再去找阿虎。” “行！”刘小雨搀阿虎进了电梯。 第379章 不会再上当 程天源送薛凌到了机场，等她进了安检区，才转身回荣城。 他没开快，也没兜去学校看妹妹，径直一路回了荣城，来回五个多小时，加上在机场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到了自家小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太阳有些晒，照得眼睛有些晃。 他先回了家，洗了手，抱了儿子，喝了水，随后抱着儿子去阿虎家窜门。 阿虎妈不在家，自从不必帮陈水玉坐月子后，她就回了开发区，每天帮来帮去，有事情做又有人陪，直到中秋下午才跟阿虎回家过节。 最近阿虎在家，阿虎妈让他三餐去开发区一块吃，并没搬回家来住。 因为她觉得儿子只是匆匆来十来天，依他的性子肯定不会整天待家里，再说他都不是小孩子了，不必靠自家妈料理三餐，故此她坚持留在开发区。 程天源敲了许久门，阿虎总算开了门。 他晃着身子，睡眼惺忪，眉头紧皱，满脸的胡渣，显然是刚刚酒醉清醒，而且是被自己吵醒的。 “那个……进来！哟！小然然也来了！快进屋！” 程天源忍不住抱怨：“一身酒气，别熏着我儿子！” 阿虎捂住嘴巴，歉意笑了笑，“你们去客厅坐一会儿，我去洗洗！” 程天源抱着儿子去了客厅，见到处拾掇得干干净净，桌上还有一个热水壶。 他怕儿子碰到，连忙将热水壶提到高处。 小然然第一次来这边做客，好奇极了，小短腿蹦跶来去，欢喜得不得了。 阿虎洗了脸，换了衣服，很快出来了。 “小然然，来伯伯这里！伯伯给你糖吃！” 小家伙不怕生，听到有糖吃，立刻蹦跶凑上前，扑进阿虎的怀抱里。 阿虎哈哈大笑，抱着他举高高，甩来甩去。 小然然平时没少被自家老爸这样甩着玩，高兴得哈哈大笑，一个劲儿欢呼！ 阿虎也笑得合不拢嘴，甩够了，就抱着小家伙坐在脖子上，带他去厨房拿了一颗小冰糖，塞给小然然吃。 “叫伯伯，还没叫伯伯呢！” 小然然舔着糖，迷糊咕哝：“伯伯～” “哎！”阿虎乐不可支，晃着身子，摆动来去，逗着他回到客厅。 小然然一个劲儿笑，怕掉下来，揪着他的头发不肯放。 阿虎“哎呦哎呦”，笑道：“揪头发就不让你骑了啊！” 小然然不敢放，仍继续胡乱揪头发。 程天源上前，将他小手里的头发抽出来，顺势将他给抓下来，放在地上。 “自个走路，自个玩。” 阿虎笑呵呵转身找来一个小球。 小然然立刻双眼发亮，抱着小球玩。 阿虎和程天源坐了下来。 阿虎倒了一杯水，自己灌了一大杯，问：“你要喝不？” 程天源答：“不用，刚送媳妇去机场回来，在家里喝了两大碗。” 阿虎啧啧两声，问：“嫂子这次要去多久啊？” 程天源答：“说是没法快，岳父的厂子正在赶订单，她想去帮忙一阵子。” “那估计没那么快。”阿虎将杯子搁下，打了一个大哈欠，“本来打算今晚请你和阿民去开发区喝酒，看来今天不行了，我昨晚跟刘小雨喝得有些多。” 程天源沉声：“懂得别喝太多就好！我和阿民都不爱喝酒，啤酒都少喝。你如果真心要请我们，等你过年回来再喝不迟。” 阿虎讪讪笑了，低声：“昨晚心情不怎么好，又遇到老朋友，不小心就喝多了。小刘今天估计也开不了工，都是我的错。” “他一年从头忙到尾，偶尔休息一两天没关系。”程天源没好气道：“关键是你这个做朋友的没什么事，他也不必担心你。” 阿虎呵呵笑了，低声：“……我没事！我没事了！” 程天源听他这么保证了，也彻底放心了。 “既然这样，傍晚买点儿东西，送去刘小雨家，感谢人家关心你。” “对！”阿虎附和点头：“他家里有孩子，一会儿我买些水果和糖果过去。” 朋友帮忙来去，这是好事，但他也得记得人情才行。 程天源帮儿子捡了球，道：“今晚如果没啥事，就去开发区吃晚饭。你昨晚没过去，今天也两餐没去，大娘肯定是担心你了。” “我记得了！”阿虎讪讪笑道：“一晃眼又一天了——真快！” 程天源点点头，道：“时光一去不复返，有些事过去了，就不能走回去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坏人的本质是坏的，不会轻易改。你没打听清楚，没问清楚，迟早又被害了。” 阿虎垂下眼眸，低声：“她……她只是没其他好去路，才想起我应该能做她的退路。昨晚刘小雨狠狠骂了我一顿，还带我去筒子楼那边。原来她被那个老华侨抛弃了，没捞到什么钱。莫钱钱现在还被关在牢里没出来。她的一个妹妹因为诈骗罪，前不久也被警察同志抓了。他们家里人怕了，不敢再胡乱骗人了，收敛起来安分打工。” 程天源问：“那你能保证她以后会安分跟你过一辈子？能不？” “不能。”阿虎解释：“她闲惯了，不喜欢每天都在工厂里流汗干活，想找一个有钱人嫁了。这一阵子她相亲好几次，不过对方都是荣城人，又听说她嫁过人，最终都没接受她。她来找我，估计只是因为我又有钱了，又是她之前嫁的人，所以不会嫌弃她。” 程天源冷哼：“像这样的女人，能安安分分跟你过一辈子吗？！她又会花你的钱，骗你的钱，直到将你诈光了，她转身拍拍屁股走人——你又得为她伤心欲绝一回！你就是天下第一大傻子才会相信她的话！再上一次当！” “我——我昨天就是一时糊涂。”阿虎歉意低声：“你也知道，我最受不了女人哭哭啼啼。她一哭，一求，我的心顿时乱成一团，没了主意。我这不转身就去找你商量了吗？就是怕我自己一头热，一会儿又上当了。” 程天源道：“你跟她并没有领证结婚，算不得真正的夫妻。现在都是法治社会了，要靠法律解决问题。如果她以什么前妻的身份来纠缠你，你就说你要去报警，将之前她骗婚骗钱骗房子的事揭发出来，让她接受法律的制裁！” 阿虎忙不迭点头，似乎下定决心。 “好！我对她已经是手下留情，如果她敢再来纠缠我，我——我——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程天源忍不住翻白眼，怼道：“关键你这人心太软！你瞧你，一句不客气的话都不敢说，该不会那女人一阵哭哭啼啼，你就又动摇了吧？！如果真那样，你现在就收拾东西滚回省城去！” 第380章 不可能了 “不会的。”阿虎讪讪笑了，道：“我下次连一句话都不会跟她说！她如果敢纠缠我，我就直接那句报警的话甩给她！” 程天源见儿子跑远了，连忙招呼他回来。 小然然抱着球回来了，嘀咕：“爸爸～家！家！” 阿虎笑呵呵问：“小然然想要回家了，是吗？你爸爸还要跟伯伯聊天，伯伯再给你一颗冰糖好不好？” “不行了。”程天源抱着儿子起身，道：“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糖，不然都不爱吃饭。” 阿虎忍不住抱怨：“就那么一小颗，怕什么！你这个做老爹的，怎么就那么严格了！他好不容易来我家一趟，就那么一两颗糖，至于吗？” “这是原则问题，不能纵着。”程天源沉声。 阿虎无奈，只好送他们父子到电梯口。 他没在家里停留，转身拿了东西，关了门，径直下了楼。 他拿着钥匙走到角落停车处，不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莫丽丽打扮得十分漂亮，还化了妆，等在桑塔纳的旁边，貌似已经等了许久，还在捶小腿。 她抬头看到阿虎，惊喜笑了，连忙奔了过来。 “阿虎！我早些时候去你家敲门，好半晌都没人应，我看你的车在这边，就在这边等着你。” 阿虎脸色微沉，淡声：“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这里不欢迎你。” 这女人对他太熟悉了，找上门找不到，就直接来他的车旁堵他。 像她这样有心计的女人，确实不适合他。他这人直来直去，心里没那么多弯弯曲曲，所以肯定拼不过人家。 莫丽丽见他这么绝情，心里焦急得不行。 “阿虎，你就不能别这么无情吗？我昨天都已经说了，我一早就后悔了，我回荣城后，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你回来了，你知道我多么高兴吗？我真心悔过了，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吧。你还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是多么开心幸福吗？” “不记得了！”阿虎粗声：“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只记得那时你的狠心和绝情，还有你家里人的恶心嘴脸！骗我的钱骗我的房子，转身还让人来打我！你们家里人的心都是啥做的啊？狼心狗肺！” “阿虎！”莫丽丽哭了，哽咽：“当时是我们错了，我们都已经知错了。我一直想要联系你，可惜都不知道你在哪儿。我不敢去找你妈，也不敢问你的朋友。我是真心想跟你复合——真的！我们重新在一起，我跟你去领证！我不会再骗你了！真的！” 阿虎眼睛微红，皱眉低声：“当初我是怎么求你的……我开着车，在省城满大街找你……找了你足足几天几夜……当时你是跟我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吗？请你记住你当时的狠心绝情话，以后永远都不要再看到我。” “不！”莫丽丽往他扑了过来，阿虎错过身避开了。 莫丽丽跌倒在地上，嘤嘤哭着。 “阿虎，我当时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跟你是有感情的……我只是一时被金钱懵逼了心，才会说出那些言不由衷的话！我早就后悔了！后悔死了！” 阿虎没看她，沉声：“我的话说到这里。你以后别再来了，不然就休怪我不念旧情报警！” “不要！”莫丽丽扑了过来，抱住他的腿，哭着哀求：“阿虎，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都已经知错了，难道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阿虎，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们当初谈恋爱的时候，我们过得那么开心，你肯定还记得的！” 阿虎怅然笑了，低声：“那些我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你和你家里人是如何羞辱我，折辱我。你在省城的时候，当着那老男人说的话，我至今仍每一个字都记得一清二楚。” 莫丽丽脸色煞白，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我……我……后悔了……阿虎，我发现你是真心待我的……” 阿虎呵呵笑了，道：“真心已经被你踩在泥地里，早就死了。” “不……”莫丽丽哭得十分凄然，将他的腿抱得死紧，唔唔哭着：“你不要这样说！我求求你不要这么说！我们还是有机会在一块的！我也是喜欢你的。真的！” “不。”阿虎淡声：“你喜欢的那个阿虎已经没了，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而我们是回不去的了。我虽不是什么好马，但我明白好马不吃回头草的道理。” 他用力拔自己的脚，却发现她拽得死紧。 “你这又是何必？当初我苦苦哀求你，让你回头，求你跟我回荣城，只要你愿意回来，我们什么都能重新开始，我愿意既往不咎，可你当时是怎么说的？你要说到做到。” “不……”莫丽丽脸上的妆都被哭化了，不停摇头：“我当时真的只是不想你缠着我，所以才说那么重的话。我过后就后悔了，真的真的很后悔！阿虎，给我一个机会，再给我一个机会吧！求你了！” 阿虎眼眶红了，低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八九个月来，我已经将你淡忘了，已经往前看，往前走了。你也不要再回头了。实话告诉你吧，这车是我借薛凌嫂子的钱买的，我现在还是跟以前一样穷。除了一套房子，我什么都没有。” “我……我……”莫丽丽不敢置信看着眼前的轿车，一时支吾起来：“你不是已经去省城做大生意了吗？” 据她所知，阿虎自过年后就去了省城。听说他在那边一直没回来，主要是在那边开店做服装生意。 她也听说他的生意做得不错，貌似赚了不少钱。 他会不会是骗自己的啊？他真的还没钱吗？ “赚的不多，都已经花了。”阿虎实话实说。 为了买这辆他最心爱的车，他把这八个月存下来的钱都投进去了，还给薛凌借了一点儿尾数。 莫丽丽本来拽得紧紧的手松了些许——阿虎一下子感觉到了，立刻抽脚出来，趁机后退往轿车走去。 他迅速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将门关上。 莫丽丽听到“嘭！”一声，连忙扭过头看过来，扑了上前。 “阿虎！你不要走！我还有话跟你说！” 阿虎将窗户开下来一点，大声：“不用说了，我是给不了你想要的大富婆日子的。我就是一个穷老男人，不值得你回头来求。咱们以后见面假装不认识，也不必打什么招呼。” 莫丽丽抓住观后镜，紧张道：“不要！你下来！我可以陪你挨苦的！真的可以！” “可我不要。”阿虎沉声：“你不适合我，也不适合我的家庭。我们真的是不可能了，你不要再来找我。我已经决定回省城，压根不想再看到你！” 语罢，他缓慢踩油门，将车徐徐开走。 莫丽丽很快拽不住滑溜的观后镜，跌落在地上。 车子很快离开她的视线，绝尘而去。 第381章 演戏赶人 阿虎去开发区陪老母亲吃晚饭，随后买了东西去刘小雨家。 刘小雨刚好也在家，见他提着一袋东西上门，立刻拽住他。 “早些时候我去你家找你，看到那莫丽丽等在你家门口，我转身就回了电梯，直接下楼。” 阿虎惊讶瞪眼——想不到她还跑到他家门口去堵自己！ “我早些时候已经跟她说得一清二楚，让她不要再来找我了。我甚至一再强调我再也不想看到她！” “强调有个屁用！”刘小雨粗声：“那女人分明是别有用心！又弄一大堆花花肠子想要诈你！” 阿虎讪讪赔笑，将东西往桌上一堆。 “这是给嫂子和孩子们的。我先回去将她赶走。” 刘小雨一把拉住他，道：“不许去！她在你家门口堵，就是要等你回去！你只要一出现，她非缠着你不可！” 阿虎皱眉：“那我怎么办？我总不能不回家吧？” “在我这儿待着！”刘小雨拍了拍沙发，道：“今晚在这儿睡一觉，熬她个几天几夜，看看谁的耐心好！” 阿虎连忙摇头，解释：“昨晚你已经陪我喝了一整宿，今天已经耽误你开工了，我可不能再耽搁你。我回开发区大家乐那边就行。” “咱哥俩至于这样客气吗？”刘小雨没好气道：“我下午就去上班了！早上睡了好几个小时！今晚我早点儿睡就是！” 阿虎叹气摇头，道：“我明天就收拾东西回省城。今晚去开发区那边就成。” “不行。”刘小雨拉住他的胳膊，吹了一口烟，“这女人如果想要缠你，你就算躲到省城去，她也照样你追过去找你。” 阿虎蹙眉低声：“不会，我之前待省城八九个月，就没她的影儿。” “蠢！”刘小雨笑骂：“你现在开着桑塔纳！在荣城也就这么一辆！你小子现在发了，她不来讹你讹谁！” 阿虎沉着脸，没好气翻白眼。 “都怪我自个贱！没钱买什么好车充胖子！这下好了，车才开几天，惹得骗子上门！” 刘小雨将烟蒂摁灭，眯眼道：“要想一劳永逸解决问题，就得想个好法子。你不没钱吗？那就得让她认识到你真的没钱！” 阿虎咕哝：“那辆车我给嫂子借了一万多，其余都是我自个出的。剩下身边也就几百块，这一两个月的生活费，没了。” “赚了不少啊！”刘小雨啧啧几声，赞道：“批发个服装，就能赚那么多？你是分成还是领工资？工资得一个月上万吧？” “不是，嫂子算我一成红利。”阿虎解释。 刘小雨瞪眼惊讶，转而笑了。 “那这薛凌嫂子不得赚上百万？！难怪她能跟廖老板合作弄‘望江苑’二期和三期！她的钱真不少啊！” “不止。”阿虎压低嗓音：“批发服装只是她的一部分收入而已。嫂子赚最多的是今年办的那个毛衣厂，赚钱那个叫哗啦啊！” 刘小雨忍不住狐疑：“批发服装怎么就能赚那么多？” “靠的是数量。”阿虎解释：“嫂子的衣服都是帝都来的，款式比较新颖好看，打从批发店开的那天，生意就一直不错。另外，那些衣服都是她家自己的厂子生产的，她拿过来就是最便宜的价格，补点儿原材料和工人费就成。那边也有人去帝都拿货，价格肯定比我们贵，竞争不过我们。所以我们的生意一直很稳定，很不错。” “原来是这样。”刘小雨点点头，赞道：“厉害啊！资源什么的，真好！” 阿虎嘻嘻笑了，道：“嫂子没怎么说，但我听来听去，直觉她老父亲是赚钱一把手。她家有一家大服装厂，去年又办了两家分厂，生意那叫一个火爆。” 刘小雨笑道：“虎父无犬女，她自个赚钱也厉害得很！她能从程家村混过来荣城，买一大堆房子，开商店开服装店，现在还要建房卖，还混到省城那边去了！太不简单啊！” 阿虎附和点头，解释：“而且也就这一两年的事。他们结婚也就前年嘛！” 刘小雨睨着他看，笑道：“你也不用太羡慕！你只要把眼睫毛撩起，好好瞪眼看人，你以后也能娶一个厉害能帮衬你的好媳妇！” 阿虎嘿嘿笑了，低声：“希望吧！” 刘小雨认真想了想，道：“眼下还是要想办法将那个女人赶走才行。让她知难而退，不要再来缠着你。” “我今天都跟她说我还是穷光蛋！”阿虎没好气沉声。 刘小雨眉头动了动，低声：“我看这么办吧。” …… 夜深了，莫丽丽仍站在阿虎家的门口，靠在墙上打盹，久久不愿离开。 突然，电梯门开了！ 莫丽丽一个激灵清醒，瞪眼往电梯看去，眼里满是亮光。 她想过了，阿虎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有房又有车，关键是他还有一个单位，进可攻退可守，即便他以后赚不到大钱，他还是有足够的能力养家糊口。 她想要傍老华侨，谁知那家伙不仅又老又不行，还不肯带她出国，只肯在省城租个房子，将她养在那里。 她要的是终身幸福，不是一点儿小营小利。 她跟那老家伙闹，又是撒娇又是撒泼，要他跟他的老妻子离婚娶自己，带自己出国去住别墅享福。 等老家伙死了，他的所有家产包括在南洋的几个橡胶园就通通是自己的。 可那老家伙死活不肯，说什么他妻子给他生了好几个儿女，是他的发妻，他不能随意离婚。 她闹得太过了，最后惹烦了他，甩了五百块钱给她，转身上船回南洋去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她很是懊恼。 打工赚钱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一大早起床，晚上偶尔还要熬夜，三餐粗菜淡饭，还要被老板吆喝来去——真不是人干的！ 她想过了，没别墅又公寓也是可以的，没长长的豪车，有一架桑坦纳也是不错的。 只要嫁给阿虎，她就不用打工，有房住，有车开，还能钱花。 她在他家门口等着他，只要他回来，缠着他一块进屋，进了房，他很快又是自己的掌中物了。 她正乐滋滋打算着，直到看到电梯走出来几个凶神恶煞的男子，怒气冲冲往她冲过来，吓得她一下子脚软，慌忙躲在一旁。 那几个男子冲过来，狠狠敲门大喝：“阿虎！滚出来！你小子给我出来！” “欠债不还！你找死啊！” “你要是再不还钱，明天就砸你的车子！砸你的套房！” “混蛋！你躲啥！你小子给劳资出来！滚出来！” 莫丽丽脑袋空白，吓得脸色也惨白了。 为首的男人瞪向她，粗声：“喂！你谁啊？你认识阿虎不？” “不……不认识……”莫丽丽慌不择路逃了，不敢坐电梯，踉踉跄跄跑下楼梯。 第382章 准备定亲 那天晚上后，莫丽丽没再出现。 阿虎在荣城待多几天，陪着老娘和一众朋友，直到薛凌来了电话，说明天毛衣就要到机场航运部，他才跟众人告别，匆匆回了省城。 离开前，程天源带了一个袋子，递了给他。 “劳烦你有空的时候去一趟水电学院，将这个交给阿芳。她在一年级三班，就住里头第一栋女生宿舍的三楼。” 阿虎忙不迭点头，问：“啥东西？贵重不？” 程天源答：“她打电话回来，让我妈帮忙准备的，说等嫂子方便去省城的时候，一并带过去给她。凌凌她这次去帝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既然让我妈准备的，想必是需要用上的。既然你要去省城，就劳烦你跑一趟。” “没问题！”阿虎道：“我明天早上就给送过去。” 程天源解释：“有空就去，也不必太焦急。她身边有钱，你不用塞什么零花钱给她。” 阿虎嗔怪低声：“那我买点儿吃的，女孩子爱吃的玩意过去，总行了吧？” “别宠坏她。”程天源淡声：“她是一个不能惯着的人。你带点儿意思意思就行，不要太多。” 阿虎忍不住笑了，道：“你妹妹这一年多变化实在大啊！模样高了、白了、好看了、人也勤快了、上进了，现在还考了好学校读书，将来前途一片光明啊！” 程天源微微一笑，道：“人最终还是得靠自己，她能改变，是她自己最终愿意改。有付出有努力，最终受惠的是她自己。” “那是！”阿虎想了想，道：“我也七八个月没遇到她了，希望还认得出来。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变化可大来着。女大十八变嘛！” 程天源挥挥手，道：“不会认错的，你有空的时候就带她去服装店那边，让她周末有空过去给你搭把手。她周末没上课，功课也不算多，让她多干点儿活。” “好。”阿虎答应了，转身将东西藏兜里。 阿虎妈红着眼睛，粗声：“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你小子得好好注意身体，早晚别贪凉穿太少！有空了就回来，没空就要好好帮源嫂子看好店，不许偷懒！知道不？” “知道了！老娘！”阿虎笑呵呵应声，给陈民兄妹打了眼色，上了车，很快离开了开发区。 程木海问：“阿源，凌凌回来了吗？” “还没。”程天源解释：“听说帝都那边的分厂出了事，她去帮忙处理了。服装厂的订单非常多，现在都在赶工，岳父和岳母忙得连中秋都没回家，她得留在那边搭把手。” “这么忙啊？”程木海忍不住叹气：“都五十多岁了，咋还那么拼啊？” 程天源淡声：“爸，您没去过帝都，有空得带你和妈去一趟，看看那里的高楼大厦，看看那里连成一排的车子。在帝都过日子不容易，尤其是过好日子。” 程木海听不大明白，道：“那也得量力而行啊！老薛也都快六十了，有得吃有得花也就够了，折腾得太过，老骨头受不住怎么办？他们年纪也大了，该准备退休下来，靠你们年轻人养了。” “他们暂时不肯的。”程天源解释：“爸，在咱们程家村，一亩地一百块多点儿，那就是贵得离谱的事。但在帝都市中心，一亩地得十几二十万。岳父和岳母可能想赚多几年，存多一些固定资产，以后给凌凌。” 程木海听得老脸一沉，道：“你跟凌凌说，养老人咱家现在肯定没问题。让他们老两口放宽心，为儿女奔波劳累一辈子了，别太累着自己。儿孙自有儿孙福。” 程天源笑了，低声：“您老说得倒轻松。我以前也许会这么想，可现在我当爸爸了，抱着儿子在怀里的时候，就会想尽量给他最好的，尽量为他们多留一些东西。” 程木海一愣，想想也觉得有道理。 “那个……老薛这些年应该赚了不少吧。存下来都够他们过几辈子了，甭太贪心了。” 程天源点点头，道：“我也已经跟媳妇说过，她心里头明白。眼下那边实在太忙，她能过去帮忙就去帮忙。” “那是！”程木海嗔怪低声：“如果你小子抽身得了，那你也得去帮忙。” 程天源听了这话，一时心有感触。 他现在每天负责拿货记账，几乎天天都走不开。等资金充足了，能存放久的物品要多拿一些备用，这样他也许能几天甚至十来天再进一次货。 说到底，是他的经济状况还不够宽裕。 这时，一个穿着技工服装的男子走了过来，对他挥了挥手。 “程老板！程老板！” 程天源恍然回神，想起他是自家的租户之一，连忙微笑颔首。 “你好！” 男子掏出一张手写的契约，歉意解释：“上个月厂里推迟发工资，所以这两个月的月租跟你商量缓一缓。前几天厂里发工资了，我也已经将租金带过来。” 程天源看着那张自己手写的契约，拿出笔画了画，改了日期。 男子将一百块留下，笑呵呵离开了。 媳妇去年将房子都出租，可她从没管过租金，全部都让他管着，说当成家庭的备用资金。 加上去年她留在账户里的两万来块，现在已经是五万多块。 这些钱以后如果周转不过来，他就能趁机套用一阵子，这样自己也能抽身离开十天半月，等货卖出去了，再慢慢存回去填补上。 加上他今年赚的，明年应该就不必有这方面的担忧了。以后媳妇要去哪儿，他也能尽量跟去帮忙。 “阿源！”陈民笑呵呵走了过来，商量道：“我打算下个月跟翠柳订婚，到时想来店里支两百块买糖买礼物送亲戚朋友。” 陈民的对象是隔壁县城的乡下女子，人很朴实勤快，跟陈民相处几个月下来，感情一直很稳定。 陈民年纪也大了，家里催得紧，两人决定下个月订婚，年底准备婚礼。 “没问题。”程天源问：“现在支给你吧？” “不用。”陈民解释：“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希望你到时能搭把手，开车跟我去买糖，陪我过去翠柳家里一趟。” “行！”程天源痛快答应了，道：“到时提前跟我说一声。” 陈民憨憨笑了，低声：“我跟她说了，定亲先简单一点儿，等结婚那会儿，我们再热热闹闹办一场。我家也就我一个儿子，到时还是得请客喝喜酒的。这个不会少，也不能少。” “是。”程天源提醒道：“你提前跟叔叔商量一下。另外，阿虎妈她懂这边的结婚礼仪，请她帮忙安排。” “好的！”陈民忙不迭点点头。 第384章 工人闹事 薛凌吓了一跳，慌忙跳下车，快步冲了上前。 “爸！怎么会一回事啊？” 薛爸爸气得胸口不停起伏，粗声：“这些混账！明明偷懒懈怠，领我的工资不干活，现在让他们干活了，就一千个不好，一万个不行！” 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趾高气扬，大声：“薛老板！话不能这么说！你以前聘我们的时候，说的是要一班制，我们一直搞得好好的，现在你突然就说要加班！你这不是出尔反尔吗？” “就是！亏你还是大老板呢！说话不算数！” “我们领工资干活，又不是你的奴隶！你凭什么整天指使我啊？凭什么？！” “你这厂子都快办不下去了，你还这样不听劝，我看你还是赶紧破产了吧！” 薛爸爸怒不可遏，大声：“我破不破产轮不到你们来说！加班是多一班制，钱一分也不会少给你们！你们如果想要轻松的工作领高工资，我这里没有！” 薛凌怕老人家气坏了，连忙抱住他的胳膊，将他往后扯。 “爸，我来。你先缓一缓。” 薛爸爸看到女儿，想着她已经长大了，自己也开始投资生意，像这样的场面以后肯定会碰到，不妨让她处理看看，多少累积一点儿经验也好。 “行，你去跟他们说一说。” 薛凌踏步上前，大喝：“大家听我说一句！之前说一班制，是因为订单不着急赶。后来你们懈怠，日子到了，赶不出货来，所以不得不赶工赶订单增多一班！工作量大了，工资自然就高！这是无需置疑的！老板说话并不是不算数，而是根据情况进行调整！” “你谁啊？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人家薛老板正跟我们商量来着，你掺和什么啊？” “对对！你谁啊？一个小姑娘多嘴什么啊？” 薛凌抬头挺胸，大声：“我叫薛凌，是你们薛老板的独生女。实话告诉诸位，这个厂子的地皮写着是我的名字，你们站的地方是我的地方！” 她的话一下，其他人安静了下来。 薛凌沉声：“我们家不止一家工厂，目前在帝都一共有三家。总厂一直都是两班制工作，工人轮流加班，轮流休息。我们三家厂中，目前业绩最差的，产量最低的，就是这一家！上半年这个厂子最好的工人一个月只领一百一十五块。而总厂上半年工资最高的工人一个月领三百五十块！” “三百五十？！真的？！” “那么多啊？！” “可能吗？！三百多？！” 薛凌冷笑，扬声：“不信你们可以去总厂问工人，他们最低的是一个月二百七十八，最高的是三百五十块。这都是会计统计的数字，贴在饭堂门口，每一个工人来来往往都看过！你们也不想想，为什么人家一个月能赚三百多，你们却只有一百多，甚至好多人不足几十块？为什么啊？” 本来正在嚷嚷的工人们安静了下来，你看我，我看你，谁都答不出来。 薛凌大声：“那是因为你们懈怠上班，你们偷懒，督工也不认真，所以导致整个厂子的效益这么低！我们厂子全部都是按件数赚钱，并没有基本工资，所以只有你们勤快了，做多干多，钱才可能多。订单赶不出来，以后就没订单，那么厂子就得停工，到时你们连工作饭碗都得丢。如果加班把订单赶出来，厂子能继续营业下去，你们的工资自然也会增加。” “加班不累吗？！早上上班，晚上还要上班？你当我们是铁做的啊？” “就是！一班制赚不了钱，就让我们两班——累死了有钱又怎么样！？” “都说大老板要钱没人性，这话一点儿也没错！你们为了钱，就把我们往死里奴隶！告诉你们，我们是工人，不是奴隶！轮不到你们来驱使！” “帝都又不是只有你们一家厂子，没了你们这家，我们还有很多家可以去！你不用来威胁我们！我们一点儿也不怕！”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也来加班试试！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好意思来这里谈什么加班？！你加过班吗？！” 薛凌笑了，解释：“不说以前，就说这三天吧！我们总厂都是六点钟换班，而我和我妈都是五点就起床，五点半工人休息，半个小时后排另一班工人。工人可以轮班上班，我和我妈却没得轮班，每天睡不到五个小时，困了就在办公室眯一眼，回头又要接着忙。你们两班制一天大概是工作九个小时，我一天却是二十小时，你们能跟我比吗？” 下方一片安静。 薛凌继续扬声：“别以为赚钱容易！我爸和我妈自打过年后，就一直没回过家，吃住全都在厂里，就连端午节和中秋节都没回家过年。以前一班制，你们就嚷嚷着没钱赚，钱不多。现在给机会你们赚更多的钱，如果你们自己却不把握，钱从哪里来？啊？” 想要赚大钱，却不想干多点儿活——可能吗！ 多劳多得的道理，谁不懂？他们这是要故意找茬！ 她深吸一口气，大声：“我们今天在这里说清楚！想要赚更多的钱，那就服从厂里的安排。想要领多工资却不干活的，或者觉得自己没能力配合轮流加班的，那现在就收拾东西走人！你们进厂的时候，连合同都没签，都是口头协议，你们干活，我们给工资！你们有上班的自由，有选择这个工厂那个工厂的自由，随时想走都是你们的自由！你们哪里像奴隶？！古时候的奴隶任打任骂，奴隶主想杀就杀！你们说话比我爸这个老板还大声，你们像哪门子的奴隶啊？” 工人们谁都没开口，你瞄瞄我，我瞄瞄你，似乎在等谁要开口要收拾东西走人。 不料，好半晌后仍没有人说话，也没人动弹。 薛凌大喝：“无法配合厂子里安排的，现在就去会计那边结算工资，去宿舍收拾东西离开！不想离开的，愿意接受暂时加班制的同志请回去工作。你做多一件成品，那你就赚多一份钱！请不要浪费你赚钱的时间！” 一个女工人低声：“我……我……我进去了。” 她埋着脑袋偷偷溜了。 其他人见有人这么办，连忙跟着效仿，灰溜溜跟着进去了。 很快地，大门口安静了下来，只剩薛爸爸和薛凌。 一旁的秘书低声：“厂长，您的早餐都冷了，我去饭堂重新帮你端一份。” 薛爸爸挥挥手，“我不饿，不吃罢了。” “麻烦你去端来。”薛凌微笑颔首，转身嗔怪道：“爸，不吃哪里来的力气？没力气能干活？” 薛爸爸怅然低低笑了，“凌啊，爸突然觉得我老了……” 第385章 人老心渐老 薛凌搀扶住他的胳膊，温声：“你年纪本来就不小了啊！是你一直不肯认老而已。” “死丫头！”薛爸爸嗔怪笑骂：“我没倚老卖老已经很好了！你还要我认老？！想得美！” “行，你是老姜，你够辣。”薛凌搀扶他往办公室走，一边道：“老姜也经不起折腾啊！你也不想想，你都快六十了！” 薛爸爸呵呵笑道：“梧桐树几十年还壮实得很！我这棵老梧桐不贪心，能有八十年就够了！” 他的名字叫薛梧，许多人都喜欢喊他老梧桐，尤其是一些老朋友和本家人，几乎都是叫他“梧桐”。 “哪里止！”薛凌大声：“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你至少能活个几百岁！” 薛爸爸坐了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 “唉……活那么久做什么？人活着，也都是累着。你偷懒一点儿，人家会觉得你懒惰。你贪嘴一些，人家会觉得你奢侈。你话说软一点儿，人家会以为你好欺负。” 薛凌知晓老人家在生气刚才的事，只好劝道：“人善被人欺，这句话已经是老话了。你偶尔也别太好说话，免得人家以为你好欺负。” 她了解自家老爸，除非到了不得已的地步，不然他不会发怒。 他是读书人出身，又是大家族的子弟，做事和为人都很儒雅，至今做商人多年，还是改不了。 薛爸爸叹气解释：“有些事，只是觉得大家彼此好商量，没必要太纠结。可有些人则以为你开口说软话，你肯定是理亏，步步相逼，一逼再逼——真是过分！” 薛凌点点头，道：“总厂那边一直都是你和妈在看着，工人和督工都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他们自然什么都听你的。这边分厂打一开始就不是你在管，措施一下子变了，工作模式也变了，他们自然不会乖乖就范。你老板的架子该端就得端，心软不得。” 在她看来，老板雇你干活，你能干则干，不能干则走人。只要老板没违背劳工等等相关法律，那工人该配合就得配合。 薛爸爸笑了，低声：“你爸我年纪大了，做事想事都会偏心软。” “等这一阵子忙完，几个厂子都停工一阵子。”薛凌道：“你和妈跟我南下去荣城，好好休息一阵子，帮我带小然然。” “好。”薛爸爸点点头，眯眼笑道：“好久没看到小然然了……真想念小家伙啊！” 薛凌解释：“上次来帝都，他只是抱在怀里的小家伙，现在已经能走路，还能讲话了。等你和妈见了他，他能喊你们姥姥和姥爷了。” “哈哈哈！”薛爸爸开心笑了，疲倦道：“这几个月我和你妈都忙得很，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这时，秘书端了一大碗白粥和一碟榨菜进来。 薛凌接过，转身递给老爸。 “多少吃一点儿，越累越应该吃，不吃哪里来的能量。” 薛爸爸心情恢复了，胃口也来了，极快将一大碗粥吃下，榨菜也啃了。 “老年人还是早晚吃粥好，容易消化，吃着也舒服。” 薛凌听他张口闭口都说“老”，一时忍不住心酸。 这一阵子人累心也累，老人家有些扛不住，言语之间总是提到“老了，不行了”这样的话语。 在她的心里，老父亲就是一座山，一座为她遮风挡雨，为家庭撑起所有的山。 她吸了吸鼻子，将眼泪逼了回去。 “你吃完休息一下，我去工棚那边瞧一瞧。” “去吧。”薛爸爸温声。 女儿已经长大了，已经能独当一面，孤身一人敢南下买机器，闯南走北。 这些天她一个人绕着三个厂子走，幸好有她来搭手，他和老伴和薛衡才能轻松一些。 她处理事的速度很快，也很坚决，很有当年他的风范。 有她来帮忙，相信能很快度过眼前的难关。 薛凌检查了工棚，又去了宿舍一趟，听说宿舍楼有一个地方漏水，她让秘书立刻请人来修好。 那天中午，薛凌载着薛爸爸去外面吃。 工厂附近没什么大的饭馆，她直接将老爸载去了市区。 帝都的冬天来得早，刚过了入冬，寒意已经四起。 父女两人点了火锅，一边吃一边刷一边聊。 “凌云分厂那边已经都准备好了？”薛父问。 “都行了。”薛凌解释：“明天就开始赶南方月城的那两个单子。” 薛爸爸忍不住叹气：“外贸这一个版块，确实是我们太着急了些。” “你们也只是想占一个先机。”薛凌曾接触过外贸生意，懂不少窍门，解释：“只是目前国家还没有相关的扶助措施，你们单靠自己摸索，实在很不容易。” 薛爸爸低声：“还是劝一劝阿衡，缓一阵子再说。” 薛凌笑了，夹了几根菜花给他。 “起初他以为你要放弃这个新市场，又是急又是失望，幸好你一再强调只是缓一缓，我也给他分析了现在大形势，说缓一缓只是让他提前做好准备等着，不是要放弃，他才总算放心。” 薛爸爸微微一笑，低声：“阿衡这小子还是嫩了点儿。” 说到这里，他隐隐有些自豪。 女儿比阿衡还要年轻，而且也没出过国，可她嫁去南方两年多，就渐渐成长，做事想事周全，做事果断坚决。 薛凌解释：“他以前都是在学校里读书，没什么社会经验。他是很有才华，也很有信心，只是欠缺经验，也少了一些锻炼。不怕的，这一次也是锻炼啊！给他多几年，他能很快成长的。” 薛爸爸附和点头，道：“他毕竟是温室养大的花朵，想要承受外面的风霜，确实是需要锻炼和挫折的洗礼。” 父女两人聊着聊着，说到了程天源身上。 “阿源是农村出身，环境艰苦，所以他非常吃苦耐劳。他做事很沉稳，待人接物也好，像他这样的人，迟早能成功。” 薛凌笑道：“在他们程家村，他已经属于成功人士。就算在荣城那边，他也算是成功人士了，毕竟都开了两家小商场了。” “哈哈！”薛爸爸温声：“你该多教教他，让他不要太快满足现状。以他的潜力，远远不止两家商场。他还年轻，不能太容易知足。” “没有，他不会的。”薛凌解释：“我投资的楼盘第一排最中间的那一栋第一层会弄成一个购物中心，我在那儿给他预留了一个大商场。” “望江苑”第一期已经几乎快住满，接下来二期和三期也会陆续住人，二期的这个购物中心以后将会是一个购物小天堂。 有好东西，她自然要留给自己的亲亲老公。 把第二期外侧的店面都收揽入怀，加一个大商场，这是她的未来计划之一。 “那挺好的。”薛爸爸道：“离家近，打理起来也容易。” 第386章 答应帮忙 父女两人吃完午餐，薛凌匆匆赶回总厂去检查换班情况。 忙到下午三点多，她才总算能躺下睡一觉。 年轻人一沾枕头就睡着，直到两个小时后，她才在闹钟的“叮铃”声中醒过来。 她洗了一个冷水脸，匆匆走出来倒了一杯热水，一边吹凉一边喝。 这时，薛妈妈走了进来，微笑道：“醒了啊！早些时候阿源打电话过来，我跟他说你在睡，他说没什么事，让你有空再打回家聊。” 薛凌笑了，解释：“估计是在开发区那边打的电话。他早上下午都要忙着进货入账。” 薛妈妈低声：“我也曾年轻过，我理解。” “妈，你理解啥！”薛凌红了脸，道：“他现在有小然然陪着，想家的该是我。” 薛妈妈轻笑：“等这边忙完了，你就赶紧回吧。爱人和孩子都需要你，你不能离家太久。” “不急。”薛凌道：“等忙完了这一阵子的订单，我带你们一块去荣城。” “不行。”薛妈妈解释：“这一批订单有冬衣有春衣，忙完也许都快过年了。你自个先回，等过年了再带阿源和小然然过来就行。” “妈！”薛凌道：“冬衣现在都在赶，春衣不着急。到时给工人放假半个月，你们也放假十来天，陪我去荣城那边度度假，帮我带小然然。” “这样啊……”薛妈妈一听到小外孙，立刻心动了，“那行。到时我跟你爸商量一下。” “不用商量。”薛凌笑道：“我爸都同意了！” “那行！” 薛凌喝了热水后，出去转了一圈，发现到处都井井有条，不用忙上什么，就转身去了毛衣厂。 冬天快来了，冬衣的订单多得郑三远都怕了。 “现在都是两班制，机器每工作五个小时休息一个小时，工人也趁机休息。幸好这边都是全自动的，工人只要看着就行，断了线就接上。” 毛衣厂的工人少，问题也相应少，管理起来也容易，所以郑三远只需要一个督工帮忙就游刃有余。 薛凌羡慕不已，道：“这边有你在，一切都非常顺利。” 郑三远微笑解释：“服装厂的工人多，每一个环节都需要工人，人多口杂，事情自然多一些。你爸这几个月实在忙得很，我都好久没能跟他一块下棋说话聊天了。” 薛凌苦笑：“他实在是没空啊！” 郑三远温声：“过两天他有空了，让他过来喝茶。我这里来了两斤西湖龙井，味道很清香，特意给他留着。” “好！”薛凌点点头，“听者有份，到时记得分我一杯。” “分你一斤都可以。”郑三远笑呵呵解释：“这茶是我的老朋友送的，都是采摘清晨最尖细的嫩叶晒干的，味道不浓郁，清香扑鼻，很有雨后茶园的雅致。” “哟！”薛凌一听就心动了，道：“我喝一杯就够了，尝尝鲜。都被你说得馋了！” 郑三远哈哈大笑，带着她巡视包装部。 “这边一共八个工人，每天不停的检查并叠毛衣，熟能生巧，速度非常快。他们一人一天能过手几千甚至上万件。对了，会计已经将我们上一个季度的总账都算了出来，一会儿你过去看仔细。” 薛凌笑道：“盈利情况非常好，不用看就猜到了。” 郑三远低声：“那是咱们有机器，咱们占据了先机。市场上目前就这么这边有全自动的机器，一听就足够吸引顾客下订单。” “这也是咱们能赚钱的缘由。”薛凌道：“再过几年，干这一行的人多了，咱们有了竞争对手，要赚钱就开始难了。” “是啊！”郑三远道：“到时咱们得争取用更先进的机器，改良改进，提高效率，减少人工和原材料，自然还是能赚钱的。” “姜还是老的辣。”薛凌给他一个大拇指：“听叔的，准没错！” 郑三远嗔怪睨她，低声：“你早就懂了，别装糊涂。” 薛凌呵呵笑了。 郑三远又带她去了仓库，随后转去办公室喝茶。 薛凌见办公室贴了帝都的地图，忍不住凑前去看。 郑三远微笑道：“那是我让会计去买来贴的。” “叔，你是一个有远见的人。”薛凌好奇问：“你接下来要投资做什么啊？” 她听自家老爸说过，郑三远不仅投资了两个毛衣厂，还在新城区买了不少店面做生意。 “没什么头绪。”郑三远解释：“我爱人和女儿都喜欢卖东西，这些年我赚了一些钱，就买了几家店面让她们开店。” “好赚不？”薛凌问。 “一般般。”郑三远答：“在帝都做生意不容易，这里的人眼光高，对产品要求也高。如果是质量好，时尚好看的，那就宾客络绎不绝。如果没好看的，没好吃的，那肯定赚不了。” 薛凌附和点点头。 郑三远为难蹙眉，解释：“我前几年想要扩大规模，一来是没厂地，二则是没机器。这工业区的厂地都已经规划完，都被人买光了。你爸的眼光好，买一块并一块，还多这里一块。我目光短浅，等到我想要的时候，已经没机会了。” 薛凌忍不住问：“你想要买地？” “对。”郑三远解释：“我先买多一两块厂地做备用。另外，我还想要买一块能建房子的。我爱人不喜欢住高楼，一直想要找一小块地自家建。” 薛凌笑了，提醒道：“有开发就会有地，即便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以前咱们这一带都是山林地，后来开发成工业区，不就有了吗？” “是。”郑三远道：“我已经在留意了。只是建自家房子的……就比较难找。市中心那边几乎没什么地了，根本找不到地方。” 薛凌想了想，道：“我妈认识这方面的朋友，我让她有空帮你问一问。去年她朋友介绍她买了几块地，地点都挺好的。” “真的？！”郑三远惊喜笑了，赞道：“你们已经买几块了？！厉害啊！那你跟你妈妈说一声，这事就拜托大嫂了。” 薛凌低声：“不过，市中心那边没大的地了，即便有，也都是一小块。如果你要建房子，应该就够，如果是做其他用途，那可能不够。” “半亩就够了。”郑三远解释：“到时建高一些，我和我爱人住楼下，孩子们住楼上。” “那应该比较好办。”薛凌道：“我回去就跟我妈说。” “不管能不能如愿，先谢谢了啊！” “甭客气！” …… 薛凌回去吃晚饭的时候，跟自家老妈聊起这事。 “没了！”薛妈妈十分笃定摇头：“如果有，我早就买了。市中心那可是好地方，谁不想要啊！咱家那一块，还是别人周转不来卖掉的，不然哪能那么容易。” 第387章 风流债 薛凌想了想，道：“妈，你还是托你朋友再问问吧。指不定还有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想要卖地啊！” “问问看吧！”薛妈妈点头道：“我一会儿给老刘打个电话，让他找找看。” 薛凌迟疑片刻，低声：“如果找不到，咱们不是有几亩吗？到时就卖半亩给郑叔叔。” “半亩？”薛妈妈转了转眼睛，“半亩倒是不多。不过，那边的地实在珍贵，好不容易买了几亩，你舍得啊？” 去年买的地主要都入在薛凌的名下，只要她自己愿意卖，她这个做妈的不会干涉太多。 再说，家里的地已经够多了，加上去年她买的，够一家子用上个几辈子。 薛凌低低笑了，道：“现在三凌毛衣厂都是郑叔叔在打理，我当初进的机器，地方也是我们家的。话虽这么说，但订单和日常管理都是他在弄，我只拿现成盈利。长期以往，难免会有一些嫌隙。如果多一些照应，人家才会更尽心照看厂子。” 她想的事情确实长远了一些，但不得不防。 薛妈妈迟疑低声：“他应该不是那样的人，老郑还是挺正直的。” “久病床前无孝子。”薛凌压低嗓音：“日长久远，咱还是要有一点儿心里准备。” 薛妈妈嘻嘻笑了，嗔怪笑骂：“这才几岁啊你？尽说一些老气横秋的话！” 薛凌也笑了，道：“总之你让老刘叔帮忙问问，如果问得到，少不了给他一笔人情中介费。” “嗯。”薛妈妈点点头。 接下来十几天，薛凌仍是三边转，能帮上就帮，尽量减轻爸妈的负担。 一天下午，她去了凌云分厂收货。 薛衡不在办公室，一旁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打扮时尚的漂亮女子，个头娇小，模样长得很不错。 薛凌还没进办公室，外面的秘书连忙起身：“薛小姐，你来了啊！” “你好！”薛凌微笑道：“我先进去找阿衡。我有几句话要跟他说。” 秘书眼神躲闪解释：“他去包装部验货了，你得等上片刻。你先进去坐，我给你泡一杯茶去。” “谢谢。”薛凌刚从第三分厂过来，口有些渴了，“给我一杯水就行。” 秘书恭敬点头，匆匆走下去。 薛凌推开办公室的门，大跨步走进去。 沙发上的女子盯着她打量，一脸的戒备。 薛凌微愣，想不到办公室里还有客人，扯了一个礼貌笑容点点头。 对方警惕盯着她，问：“你是谁？你刚才说你要找谁？” 薛凌将肩上的包甩沙发上，刚要坐下来—— “你就是那个缠着阿衡的狐狸精吧？！”娇小女子腾地站起来，指着薛凌的脑门骂：“你这骚||货！你知不知道我和阿衡交往多久了？！你这样是要遭天谴的！你破坏我们的感情——你不得好死！” 薛凌：“……”！！ 她还来不及说一句话，怎么就无端端被骂了？！ 薛凌慌忙罢手，道：“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我想你误会了——” “是你！肯定是你！”女子眼睛红了，嘤嘤哭起来，“我本来和阿衡好好的，你就偏偏来掺和！这天下没男人了吗？！你怎么就偏偏来跟我抢？！阿衡现在都不肯见我了！我每次一来，他就躲起来！都是你！都怪你！” 薛凌目瞪口呆，转而转了转眼睛。 “你是阿衡的女朋友吧？” “已经不是了！”女子对她一阵尖叫，大吼：“都怪你！他已经不要我了！他现在连见我都不肯了！你这下满意了吧？！你满意了吧？！你这个女人太过分了！你这个下贱坯子！” “你误会了！”薛凌皱眉，沉声：“我是他堂姐！” 女子一愣，狐疑盯着她看。 “你骗人！他的家人都在南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别以为你找借口推脱我就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告诉你！他身边那么多女人，他今天能不要我，明天照样也会不要你！像他这样花花心思的男人，你别自以为你将我挤走，你就能嫁给他！他是不会轻易娶妻的！” 薛凌翻了翻白眼，道：“我都已经结婚了，儿子都一周岁了。我嫁他做什么？！你冷静点儿，有话好好说。我是来找他收货，不是来找他谈情说爱，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妹子，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你得先跟我道歉！” 妈蛋！薛衡那家伙竟还有风流债！ 女子似信非信瞪着薛凌，冷静了许多，脸上的泪水汪洋往下流，似乎伤心到极致。 薛凌一时心软，低声：“别哭了，我真是他的堂姐。我叫薛凌，我们都是本家人，都姓薛。这工厂是我爸爸投资的，阿衡分三成。这一阵子厂子帮忙赶订单，我每天都来收货去货运站和机场。” 女子听她说得一眼一板，又见薛凌眸光坦荡自然，终于不敢再乱骂了。 “对不起……我以为你是那个勾引阿衡的狐狸精。你长得很漂亮，眉眼跟阿衡有些像。” 薛凌笑了，解释：“都是本家人，多少有些相似。他爸爸跟我爸爸是堂从兄弟，之澜叔和婶子都在南方省城当医生。” 女子擦着泪水，垂下眼眸。 “我……我刚才很抱歉，没问清楚就乱骂人。薛姐，对不起。” 薛凌罢罢手，道：“感情的事要好好处理，做事尽量不要冲动。” “我……我也是实在太伤心了。”女子哽咽又哭了起来，“阿衡他太过分了。我来找他三遍了，每次他都让秘书推脱说不在。我这一次不肯信了，直接进办公室等。都快一个小时了，他还躲着我不肯见我。” 薛凌想起刚才秘书眼神躲闪的模样，一下子明白了。 “我来收货，秘书应该已经通知他了。他很快就得过来了。不管是什么事，大家摊开说清楚，不要产生什么误会。” “不是误会。”女子低低道：“他喜欢上别人了，要跟我分手……我不肯，他就一直躲着我。” 薛凌讪讪，低声：“如果是这样，那我劝你不要强求。天下又不是就他一个好男人，没了他，你也许能找到更好的。” 女子擦着泪水，哽咽：“你不懂，我……我是真心爱他的。他身边的莺莺燕燕那么多，很多都是图他年轻有钱……我是倾慕他的才华。” 薛凌呵呵赔笑：“这是你们两人的事，我不好说什么。等他来了，你们好好说清楚吧。我只待一会儿，把货点齐就走。” 想不到薛衡还是一个风流崽子！ 风流归风流，风流债得算好啊！ 万一弄成糊涂债，可就麻烦了。 这是他的私事，她不好问太多，还是赶紧拿货走人吧！ 第388章 分手不快乐 这时，门“嘭！”地一声打开了！ 只见薛衡匆匆走了进来，瞥了那女子一眼，转而尴尬对薛凌笑了笑。 “凌凌，你来点货了啊？货在仓库那边，刚才我已经检查好了。” 薛凌巴不得能快些走，扯了一个勉强笑容。 “那我先取货去了，你们慢慢聊。” “等等！”那女子不知怎么了，突然抱住薛凌的胳膊，哀求道：“你……你帮我劝劝他，好不好？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他，你劝他不要跟我分手，行不行？我求你了。” 薛凌无措看向薛衡，瞪了瞪他。 “阿衡，这是你们的感情事，本来我是不该掺和的。但这位妹子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不开口。你如果喜欢人家，就认真跟人家交往。你如果不喜欢，就不该耽搁人家大姑娘。你是男子汉，做事就该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人家姑娘在这里等你，你却躲一旁不见人——哎！做人可不能这样啊！” 薛衡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不已。 “没……没回事！我这不忙着吗？厂子最近在帮忙赶单子，我天天忙，晚上还得加班，哪里有时间谈什么情情爱爱。” 他没好气睨了那女子一眼，低声：“小蔡，我都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们性格合不来，你也不是我理想的对象，咱们好聚好散，你怎么还这样纠缠不清？你是成年人了，做事怎么能这么不理智？” 语气中难掩责备之意，末了还偷偷瞪了小蔡一眼，暗含警惕意味。 小蔡一听就嘤嘤哭了，哽咽：“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你跟我好的时候，我什么都是好的，什么都是对的。现在你不想跟我好了，我就这儿也不对，那儿也不对。那个狐狸精究竟哪里比我好？你为什么要她不要我？我非知道原因不可！” 薛衡沉声：“没有原因，也没什么狐狸精。我都已经说过了，我们的性子不合适，咱们不要交往，我们分手了。” “我不要分手！”小蔡哭得眼睛都红了，哽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晚那个狐狸精还来这里找你！我都已经瞧见了！你牵着她的手，还跟她嬉皮笑脸的！你到现在还想骗我？！” 薛衡尴尬不已，躲闪几下。 “我都已经跟你分手了，我想跟谁好，那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我们好聚好散，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这是我办公的地方，也不适合你来，请你快些离开吧。” 小蔡哭得伤心欲绝，哇哇崩溃大哭。 “我不想跟你分手！我不同意！阿衡，你知道我……我是那么喜欢你！为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阿衡，我求求你了，咱们不要分手，好不好？” 薛凌尴尬极了，慌忙将小蔡的手扯开。 “我还有事要忙，你们慢慢聊。” 小蔡却仍拽着她，拉得她一个踉跄！ 薛衡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冲前，慌忙将薛凌顺势抱进怀里。 薛凌的脚不小心被扭了一下，“嘶嘶”低叫。 “那个……先扶我坐下。” 薛衡皱眉，赶紧搀扶她坐下。 小蔡始料不及会连累薛凌，一时很是歉疚。 “我……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薛衡很是生气，怒吼：“你知不知道她是谁？！你拽着她做什么？！她要是伤了哪儿，我立刻让保安撵你去警察局！” 小蔡被他凶得愣住了，整个人木然一动不动。 “好了好了！”薛凌将鞋子脱了，伸手按了按脚踝，低声：“人家小蔡也不是故意的，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即便你不喜欢人家了，不想跟人家在一起，那你也要好好处理，不要弄得不明不白。另外，你一段感情还没告一段落，你怎么就跟其他女人纠缠不清？你自己有错，别顾着发火大声。” 薛衡被她说得颇无奈，讪讪：“你不懂……” “我当然不懂啊！”薛凌扭了扭脚，觉得还有些痛，说：“这是你们的事，你们自己最清楚，我无意掺和，就是说你几句你的不对之处。怎么？我还说不了你？” 薛衡摇头叹气：“你没事吧？我让秘书给你找点儿药酒来。” 薛凌道：“应该不用，只是姿势不怎么好，捏几下经络恢复正常，就没事了。你跟小蔡好好聊清楚，我先去仓库领货了。” “好。”薛衡见她能自如站起来，也就放心了，柔声：“你去吧，自己小心点儿。” 薛凌缓慢走出房间，连忙转身将门给关上。 接着，她轻吁一口气，迈着不怎么如常的步伐往仓库去了。 房间里，薛衡瞥了小蔡一眼，无措般叹了叹气。 “我之前已经跟你说了，我们分手。如果你觉得委屈什么的，我可以给你一点儿补偿。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尤其不要到这里来。这是我办公的场合，不适合讲私事。” 木然无神的小蔡突然笑了，露出一个怅然笑容。 “我今天才发现……原来我在你心中真的是什么都不是。” 薛衡眸光微闪，有些听不明白。 “我对你确实已经没有感情了。” 他交往过不少女生，偶尔也有分手了还找上门的，但像小蔡这样锲而不舍，紧紧纠缠的还是第一次见。 小蔡冷冷低声：“一个堂姐而已，她稍微扭一下脚，你都能紧张能心疼。我冒冷风淋着雨来找你，你却能视而不见，可见你的心中一点儿也没有我。” 薛衡垂下眼眸，无措捏了捏手。 “我送你一块手表，当是我们感情的终结……” “我说过，我不是爱你的钱！”小蔡厉声打断：“我只是气我自己有眼无珠信错你！你只不过是玩玩而已，我却百分百当真！我怎么就那么傻！” 薛衡叹气，摇了摇头。 “我起初也想跟你认真交往的，可惜后来发现咱们性格不合适，所以才提出分手的。” 小蔡冷冷笑了，“你对每一个女人都认真过？可能吗？据我所知，你在我之前已经交往了十几个女生。长的一两个月，短的也就几天。你确定你是想认真交往的人？呵呵！” 薛衡有些窘，没好气道：“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小蔡擦了擦泪水，收拾好自己的衣裙和外套。 “你的事，再也跟我无关。薛衡，今生今世我们都不要再见了。” 顿了顿，她扭过头来。 “你这样玩弄女孩子的感情，迟早会遭报应的！” 语罢，她摔门离开了。 薛衡的脸一阵铁青，似乎很生气又很憋屈。 这些女人没见识又目光短浅，拿不起放不下，还好意思说他玩弄感情！ 真特么烦！ 这时，秘书敲了敲门。 “进！”他沉声。 秘书进来将提货单递给他，解释：“这是薛小姐填的货单，一共是一万三千五百件。” 薛衡接过，蹙眉问：“她的脚没事了吧？” “脚？没事啊！”秘书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薛衡解释：“早些时候她扭了一下。” 秘书笑了，道：“刚才看她走得挺自然的，应该没什么事。薛总跟薛小姐的感情真是好！” 第389章 迷茫青年 薛衡听了最后一句话，忍不住自嘲笑了。 他跟薛凌的感情是很好，但那是在小时候。 后来她在北方，他去了南方，天南地北，一年偶尔也见不上一面，自那以后，两人的感情渐渐淡了。 现在她有了丈夫，还有了儿子，只当他是一个远方堂弟，仅此而已，别无其他了。 当年他乍听到她结婚的消息，吓了一大跳！ 薛家人都是爱学习爱读书的，即便是经济再不好的家庭，也会让儿女学到高中或中专学历。 薛梧伯父自己都是高学历的知识分子，自然也会让薛凌学高一些。 令他惊讶的是，她一毕业就嫁人！ 他还来不及见一见他小时候最念叨的凌姐姐，她就已经远嫁南方。 本以为她跟丈夫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是小时候订的亲，根本作数不了，两人必定不是真心相爱的，迟早会分开。 万万没想到过年的时候瞧见她跟程天源竟亲密得很，恩爱有加！ 当时的他有些不甘心，也有些气恼。 如果上苍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他必定能做得比程天源更好，比他更爱凌凌姐。 后来他也渐渐懂了，是他自己想太多了，也想错了。 他和凌凌算是近亲，是五代之内的血缘族亲，以医学的角度讲，他们根本不适合在一起。 另外，他对薛凌的喜欢仅仅只是小时候对姐姐和哥哥般的依赖，并不是真正男女之情。 终于懂感情了，他也开始寻找自己的另一半。 只是，他发现身边没多少女孩子入得了他的眼。 高的太高，矮的太矮，瘦的太瘦，胖的太胖……总之理由千万个，没一个看得顺眼。 起初他千挑万选，可惜选不到一个合眼缘的。 后来有人劝他，究竟是要怎么样的仙女他才能满意，究竟有没有一个好标准来衡量。 他愣住了，想了想觉得——应该比薛凌漂亮，比薛凌开朗能干的女生吧。 可挑来选去，还是觉得不满意。 比她漂亮的，能力不及她。 比她能干的，脸蛋不及她的一点点。 …… 一番比较下来，他发现没一个满意。 冷静下来后，他觉得自己又想偏了。 世上女人千千万万，每一个都不一样。薛凌她是独特的，其他人也是独特的，他既然已经释怀了，又何必纠结这个标准呢！ 他笑自己是不是太爱面子，也笑自己越活越回去，简直跟一个闹脾气的孩子一般。 自那以后，他开始交往一些不错的女孩子。 可他还是挑剔得很，常常交往不到半个月或一个月，他就开始烦了，总觉得没耐心处下去，觉得对方缺点太多太多。 这八九个月来，他都交往十几个女生了，环肥燕瘦，什么类型都有。 不过，目前为止他还没找到一个真正喜欢的。 以他俊朗的外表，出国留学的高学历，还有薛家人在帝都的地位，他根本不愁没女人送上门。只是他谈着谈着，似乎觉得很厌烦。 尤其像今天的情况，明明可以很理智的分手，对方却纠缠不清，三番四次堵他纠缠他——让他真的烦透了！ 这一阵子本来因为外贸生意被退货，他心情已经很不好，加上这些莺莺燕燕，他直觉不仅人累，心也累。 他长长叹气，歪倒在沙发上。 “我睡一觉，有事进来找我。” 秘书连忙点头，将门关上忙了开去。 薛衡躺在沙发上睡，天凉也没盖个薄被，开始入冬的天气，稍微不动就会有冷意，直到傍晚睡醒，他直觉周身冷飕飕，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他自诩自己年轻身体壮，没去搭理。 直到那天晚上，他流鼻涕又打喷嚏，情况愈发严重了。 自家父母都是医生，他耳濡目染也学了一些三脚猫功夫，买了一点儿药吃下去，洗澡后上床睡了。 不料，那天晚上骤然降温，他的被子不厚，再次被冻感冒了。 病上加病，情况很是严重，甚至还发起高烧，只好在公寓里躺着。 他打电话给薛凌，让她今天帮忙去凌云分厂转一转，如果有问题帮忙解决一二。 薛凌匆匆开车过去，发现一切井井有序，交待秘书催一催仓库出货，转身便开去找薛衡。 他住的公寓是自己买的，薛妈妈帮忙介绍的好房源，在市中心不远，条件非常不错。 薛凌按着妈妈给的地址，很快来到公寓门口。 敲了好半晌的门，薛衡才裹着被子出来。 “凌凌，你怎么来了？” 薛凌听着他沙哑的嗓音，看着他潮红的脸，无精打采的神色，连忙道：“赶紧穿上外套，我带你去医院！” “我没事……”薛衡吸了吸鼻子，“我喝多点儿水，吃点儿药就没事。” 薛凌瞧着他冷冷清清的公寓，忍不住问：“水呢？你喝了？药呢？在哪儿？” 单身狗的公寓乱糟糟，脏兮兮，她瞄了一眼，立刻不想看了。 还是源哥哥好，每天都收拾屋子。有他在，家里从来都是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薛衡迷糊道：“我去烧点儿水喝……中午烧的已经冷了。” “我去吧。”薛凌叹气，走去厨房准备烧水，却发现炉灶都冷冰冰。 她摇头问：“你今天不会还没吃吧？” 单身狗尴尬摇头，答：“昏昏沉沉睡着，除了中午烧点儿水，都没起来过。” 薛凌翻白眼，道：“去把你自己收拾好，回头我带你去看医生。楼下有店，我去给你打一份清淡的东西来吃。” 语罢，她匆匆下楼。 午饭时间已经过了，她走去一家面店，要了一份馄饨，让店家加多一些汤，打上去给薛衡吃。 薛衡喝着暖和的汤，吃着馄饨，跟她聊了起来。 薛凌想起昨天的妹子，忍不住问：“都处理好了？” “好了。”薛衡尴尬低声：“被骂了一顿，她不会再出现了。” 薛凌啧啧两声，道：“感情生活丰富是好事，但要注意分寸，也要处理好善尾工作。” “这次是……例外。”薛衡连忙解释：“我以前都处理得很好的。大家和平分手，约定以后做朋友，然后就各自散了。” “哟！”薛凌呵呵笑了，忍不住问：“你交往那么多啊？听你的说辞，好像是经验老手啊！” 薛衡埋头吃着，低声：“不算多，经验靠累积，我不多的。” “呵呵！”薛凌没追问，道：“吃完我载你去医院，我开车过来的。现在三个厂子都在忙着赶冬衣的单子，一个个都忙晕头，你可不能病倒。” 薛衡见她坚持，也觉得病不能拖，都已经发烧了，可不能小问题拖成大问题，忙不迭答应了。 “行，找医生开点儿药吃吧。” 第390章 出事了 到了医院，发现一大堆人在排队看诊。 冬寒刚到，许多大意的年轻人都病倒了，排队的人竟年轻人比老年人还多。 薛衡脸色潮红，精神仍是很差。 薛凌让他去角落里坐着，自己帮他排队。 薛衡不知怎么了，开始咳嗽起来，坐都坐不住，干脆歪倒在长凳上。 薛凌有些担心，跟护士小姐催了几声，脱下外套给他盖上。 半个多小时后，终于听到护士的叫号。 薛凌慌忙搀扶他起身。 医生一番检查诊断后，皱眉道：“你这是着凉了，有些严重，还引发一些肺炎。现在还在发烧，足足三十九度半。打针拿药吃，如果明天没好转，那就过来打点滴。” “哎！”薛凌连忙应好。 医生开了药，递给薛凌。 “去隔壁等着，这个拿给护士，她会安排好的。” 薛凌带着薛衡去了隔壁房间，护士小姐拿着针筒，一边吸药剂，一边问：“有没有什么药剂过敏的历史？” “没有。”薛衡迷迷糊糊答。 护士探头瞄了他一眼，转而惊讶：“是你？！” 薛衡惊讶抬眸，转而讪讪尴尬笑了。 “怎么是你？好巧。” “不巧。”护士小姐没什么好脸色，沉声：“我一直在这个科室上班，只不过你忘了而已。你是贵人多忘事，三个月不到就都忘光了。” 薛衡尴尬不已，扯了一个笑容。 “那麻烦你了。” 薛凌以为他们是熟稔，但见护士小姐态度似乎不怎么友善，害怕一会儿薛衡吃亏，忍不住道：“妹子，他的情况有些严重，麻烦你照顾了。” 护士小姐扭过头看她一眼，用很不友善的眼光打量她周身。 薛凌：“……”她刚才说错什么了吗？不见得啊！ 护士小姐很高挑，模样也不错，脸有些长。 她的眼里满是敌意瞪向薛衡，嗤笑：“怎么？又换新的？” 薛衡连忙摇头，低声：“她是我堂姐。” 薛凌一下子听出来了，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她再次被误会了。 “你好！我是他的堂姐薛凌。”她连忙把姓名介绍出来，着重把“薛”字咬得有些重。 护士小姐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对薛凌扯了一个很勉强的笑容。 “那个……刚才误会了。他需要打针，你出去避一避吧。” 薛凌点点头，走了出去。 一会儿后，门打开了。 薛衡脸色铁青走了出来，脚一拐一拐的。 薛凌看着他的姿势，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就他这么走，看着都觉得痛。 看来，刚才那护士小姐一点儿也没手软啊！ 啧啧！这小子，活该啊！ 她哭笑不得，上前赶紧将他搀扶住。 “你去那边坐着，我去给你拿药。” 薛衡说不出话来，脸色暗沉点点头。 薛凌转身去药房拿药，付了钱，匆匆赶了回来。 不料，薛衡已经歪倒在座椅上，脸色差得很，似乎没什么气息似的。 薛凌直觉不对劲儿，连忙将药塞进衣兜，惊慌大喊：“来人！快来帮忙！快来人！” 医院不缺人，她这么大声嚷嚷，很快招来了好几个医生和护士。 薛凌激动大声：“他晕过去了！他刚才还好好的！他早些时候打了针！那位打针的小姐呢？她是不是对我堂弟做了什么？！” “我没有！”人群中那个长脸护士站起来，惊慌道：“我只是按医生开的剂量和药给他打了针！你可别乱说！” 薛凌惊慌不已，大声：“医生！快帮我堂弟看看！快啊！” 医生连忙翻开薛衡的眼睛，又给他听胸腔。 “快扶进病房，他是短暂性休克！快给他急救！” 薛凌吓得差点儿脚软，慌忙跟了上前。 一会儿后，薛衡被救醒了。 医生解释说是药物过敏导致的，还说刚才怎么不说他对什么药物过敏。 薛凌懵了，大声：“我怎么知道他有没有对药物过敏！那个长脸的护士把我赶出来，她一个人留在里头给我堂弟打针！他出来不到三分钟就晕倒了！” 医生撇过脸去，瞪着长脸护士看。 “徐翠花，刚才病人有没有说他对什么药物过敏？” 徐翠花脸色苍白，磕磕绊绊道：“我……我问了……他没说。” 薛凌一下子发现她不对劲儿，大声：“她说谎！我堂弟他的爸爸是医生，他的妈妈也是大医生，他们家人对药理认识很清楚！他如果有过敏史，打针用药前他肯定立刻说出来！” 医生听得皱眉，看向徐翠华又问了问。 周围的护士长和其他护士也急了，问的问，说的说。 很快的，徐翠华崩溃哭了起来。 “他是我的前男友……他不要我……跟我分手……我心里一直都恨他……刚才他说过敏……我弄掉一些剂量，给他打了一针……不多的……只是一点点。” “胡闹！”医生铁青着脸骂：“你的职业道德学哪儿去了？！啊？！病人如果有什么差错，你可是要负全责的！” 薛凌吓坏了，不自觉发起抖来。 天啊！幸好刚才还没离开医院。如果薛衡是倒在外头，来不及抢救——那——那他甚至可能会没命！ “你们先救我堂弟！如果他出什么差错，我立刻报警抓人！你们院长呢？！在哪儿？！我要投诉！院长！院长！” “小姐，你冷静点儿！请不要大声喧哗！” “你堂弟已经救过来了！请你不要激动！” “这只是私人恩怨，跟我们其他人无关！” “对啊！人都已经救回来了，不要大声嚷嚷！” 薛凌气坏了，推开他们所有人凑近的手。 “滚开！你们的护士公报私仇！故意用病人过敏的药剂坑害病人！这是故意杀人，你们让我不要激动！院长呢？！如果这事不给我堂弟一个好交代！我就去报社去电视台将这件事告知所有帝都百姓！” 刚才的动静本来就很大，围观的病人不少，薛凌这一番大声嚷嚷，引来了更大的动静。 医生和护士们直觉事情闹大了，都一脸焦急。 徐翠华嘤嘤哭着，吓得浑身发抖。 薛凌看薛衡一动不动躺着，一下子急得红了眼睛。 “院长呢？！你们的负责人呢？不给我们交代，我立刻就报警抓人！你们的医务人员坑害病人，故意用过敏药物给病人用！” 她激动大喊大叫，终于引来了一个头发花白的儒雅老者。 “院长来了！院长来了！” 薛凌见负责人来了，沉着脸不开口。 微观的人七嘴八舌将情况解释了。 院长吓了一跳，连忙道：“快先抢救病人！不要耽搁！不能让病人出事！” “已经缓过来了。”医生惊慌解释：“只是这样的情况尚且不能确定有没有事，有没有其他副作用……” 薛凌看着一动不动的薛衡，慌了神，推开人群，快步冲下楼。 她直奔医院门口的公共电话，颤抖着手按下号码…… 第391章 有错无罪 半个多小时后，一辆残旧的警车来到医院门口。 又一会儿后，薛爸爸匆匆赶了过来。 薛凌红着眼睛告诉实况，解释：“现在人还没有清醒，正在里头躺着。” 薛爸爸惊魂未定，颤声：“医生呢？赶紧让医生尽力抢救！” “都在里头想办法。”一旁的护士长连忙道：“目前病人的情况已经开始稳定了。” 警察同志拿着笔录本，院长和医生们坐成一排，态度诚恳答着问题。 薛凌抱住薛爸爸的胳膊，父女两人的脸色一样难看。 薛爸爸毕竟年纪大，经历的事情多，安抚拍了拍薛凌的手背。 “别怕，他还年轻，身强力壮的。我刚才出门前，已经联系了你三伯，他应该已经赶过来了。他虽然退休了，可他在帝都医学界的影响力仍在。他医术那么好，只要他来了，肯定能帮得上忙。” 薛凌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刚才她就一个人，看着薛衡生死未卜，那时她真的是吓得六神无主！ 药物过敏可大可小，万一薛衡出了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 关键是他还那么年轻，活生生一条人命啊！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等等三伯。” 薛爸爸知晓女儿肯定是吓坏了，牵着她一块坐下。 “别怕，我们在外头等一等。” 这时，一位警察同志走了过来。 “是家属报的警吧？你们是家属，是吧？” 薛爸爸站了起身，快速解释他们跟薛衡的关系。 薛凌也冷静了不少，将徐翠花对堂弟的态度解释了，也将他们的关系大致讲了。 “他们之前似乎交往过，徐翠花早些时候当众承认她跟我堂弟谈过恋爱，后来我堂弟不要她，跟她分手，她心里对他有怨恨。打针的时候，我不好意思在场，徐翠花让我出来，我就关门在外头等。我堂弟出来的时候，脸色不怎么好。我扶他坐下，我转身去药房拿药，大概就四五分钟的样子，回来的时候他歪倒在长凳上，脸色铁青苍白，已经晕死过去。” 警察同志点点头。 “目前院方已经在全力救治病人，我们会暂时扣押徐翠花，等病人的情况稳定了，再走相关的程序。” 二十多分钟后，薛三伯匆匆赶来了。 老人家已经七十多岁，精神矍铄，儒雅温和，宛若一个老学者般。 他刚出现，院长和几个医生纷纷站起来。 薛三伯很快将情况了解清楚，道：“他是我族亲侄子，快带我进去看看。” 一会儿后，薛三伯出来了。 薛凌和薛爸爸连忙凑上前。 “已经缓过来。”薛三伯解释：“早些时候下一些解药剂的药，现在在打点滴清除，他身体其他情况暂时都很稳定。先观察观察，不要紧张。” 薛爸爸松了一口气，拉住他的手。 “三哥，你且留下来帮忙。” “这个自然不必说。”薛三伯见薛凌脸色苍白，温声慈爱道：“凌凌被吓得不轻吧？” 薛凌扯了一个虚弱笑容，低声：“确实不轻。现在阿衡的情况稳定了，你们都来了，我心里总算好了一些。” “打电话给之澜他们夫妻。”薛三伯道：“这么大的事，不能瞒着他们。另外，他们也都是专业人士，来了也能帮上忙。” 薛爸爸连忙掏出电话本，翻了翻，指了一个号码给女儿。 “凌凌，你赶紧去找之澜叔叔。” “哎！”薛凌接了电话本，快步匆匆下楼。 薛凌打了电话，薛之澜起初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叔叔，你别慌。阿衡的情况已经稳定，三伯也来帮忙了。我们都会守在这里照顾他。现在省城那边每天都有两班飞机来帝都，你和婶子赶紧订傍晚的飞机过来吧！” “哎！哎！”薛之澜匆匆挂了电话。 薛凌收起电话本，往急症大楼走回。 这时，一个护士带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胖妇女将她拦住。 那妇女又高又壮，脸很长，眉眼跟徐翠花很是相像。 “是你报警抓我女儿的？是吗？！” 薛凌看向一旁的护士，见她眼神躲闪，猜想她应该是徐翠花的同事。 她冷静看向胖妇女，道：“是我报的警。你女儿如果没做错事，警察不会抓她。” 胖妇女“哇！”一声大吼：“你还有理啊？！那臭小子骗我女儿的感情，糟蹋她的真心——早就该死了！” “住口！”薛凌沉声：“他该不该死，不是你说了算！他骗感情，最多被骂，他并没犯罪，警察也不会抓他。可你女儿是谋杀他的性命！即便他骗感情，他有错，但他罪不至死！她因感情纠纷害他性命，那她就有罪！” 胖妇女气得老脸都红了，抡起胳膊要打薛凌。 “阿姨！住手！快助手！”一旁的护士连忙抱住她的胳膊，劝道：“你打人也是不对的啊！” 薛凌往后躲，扬声：“警察同志都在里头！你敢打人，那就是伤害罪，也是要被抓的！” 护士大声：“对对对！你如果打她，您也是要被抓的！” 胖妇女放下手，“哇！”地一声就哭了！ “冤孽啊！那臭小子骗我女儿！他怎么就没罪！我女儿给他打一针，怎么就被抓了？！他又还没死，抓我女儿做什么？！” 薛凌看着她发狂的模样，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懂法律，一味儿愚昧自认自己的认知就是真理的人，迟早会吃大亏。 她的思想错误，传递给自己的女儿的思想自然也是错的。 薛凌转身往里头走，不再搭理她们。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希望薛叔叔他们赶得上傍晚的班级，不然就得明天才能到帝都。 薛三伯不愧是医学界的泰山北斗，几通电话打出去，很快找来两个相关的老专家来帮忙。 一个多小时后，薛衡的脸色渐渐好转，仪器显示的各种数据也开始正常化。 众人松了一口气。 薛爸爸带着薛三伯和两个老专家去吃晚饭，薛凌则守在病房外，在医院打了一份饭，囫囵吞枣吃下去。 她刚吃饱，便看到早些时候的胖妇女和一个年轻高壮男子匆匆往这边走来。 那男子横着脸，粗声：“你是薛衡什么人？！警告你们！我妹妹没事就好，如果她有什么事，我绝不放过你们！” 胖妇女哼哼道：“听到没有？！如果薛衡那小子没事，立刻将我女儿放出来！明明是他有错在先！凭什么要抓我女儿！” 薛凌翻了翻白眼，淡定坐在病房外的长凳上，一点儿也不想搭理这样的人。 “喂！你没听到吗？！”男子虎着脸大声：“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聋啊？别逼老子打女人啊？！” 第392章 亲人相助 薛凌丝毫不怕，抬眸冷冷瞪着他们。 “徐翠花能不能放出来，这得等警察同志和法院判决，不是我一人说了能算的。我堂弟生死未卜，他如果没什么事，那徐翠花罪行就不重，如果他有事，那她就难逃其咎！” 男子始料不及薛凌竟一点儿也不怕威胁和吓唬，一时有些窘。 “那男的欺骗我妹妹的感情！那是他活该！我妹妹跟他好了不到几天，他就不要她了！像他这样的陈世美，就该给他点儿颜色瞧瞧！” 薛凌轻轻笑了，“你妹妹只给了他一针，可这一针如果药剂量大一些，我堂弟他可能已经没命了。你们知道吗？杀人是要偿命的。” 胖妇女和男子吓得脸色苍白，躲闪眨巴眼睛。 薛凌继续道：“他有没有玩弄你妹妹徐翠花的感情，这个我不清楚。如果有，他顶多就是被骂陈世美，这只是道德问题，并不犯法也没犯罪。可你妹妹丝毫没职业道德，明知我堂弟对这种药物过敏，还故意给他下过敏的药物，这可是谋杀的大罪。如果我堂弟出事，她是要付很大的罪责的！” 胖妇女抓住儿子的胳膊，怯声：“怎么办？怎么办？你妹妹已经被抓走了，警察说不能放……怎么办？” 薛凌叹气，自顾自坐着，没再搭理他们。 男子搀扶住胖妇女，低声：“妈，您先不要慌。只要这男的没事，翠花应该就会被放出来的。” 两人直觉薛凌不是什么好应付或吓唬的人，没再纠缠，转身迅速离开了。 一会儿后，薛爸爸和薛三伯回来了。 薛三伯洗了手，转身又进了病房。 薛爸爸张望一下外头，道：“也不知道之澜他们赶不赶得上傍晚的班机，如果能赶上，他们应该八点左右就能到帝都机场。大晚上的，叫车不怎么方便……” “爸，我去打电话给郑叔叔。”薛凌站了起身，道：“他在机场那边有朋友，让他帮忙查一查登记人姓名什么的，应该不难。如果有叔叔的名字，我晚点儿就开车去机场接他们。” 机场在郊区，晚上坐车过来很不方便。 另外，之澜叔叔早些时候都还没来得及问薛衡在哪家医院，想要找过来也麻烦，还是她去接过来吧。 薛爸爸忙不迭点头，道：“我刚才咋没想到呢！你快去吧！” “嗯！”薛凌匆匆下楼。 薛爸爸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骄傲的笑意。 这时，一旁的病房门开了。 薛三伯走了出来，将外套拢好，坐在他身边。 “脸色又好了一些，药剂都清除得差不多了。一会儿送去查一查内脏有没有受损。” 薛爸爸听得有些担心，忍不住问：“会不会有什么损伤？” “应该不会，就算有也不会太严重。”薛三伯解释：“发现得很及时，又是在医院里，很快采取措施清除，问题应该不大。另外，那些药用在其他人身上，是不会有什么事的。只是阿衡体质偏偏对它过敏，所以才出现了意外。” 薛爸爸听懂了，轻吁一口气。 “幸好当时还没离开医院，凌凌找人及时，也还及时报了警，医院才不得不重视。她告诉我，她听到阿衡可能有事的时候，一下子吓得六神无主。” 薛三伯低低笑了，道：“小姑娘家家的，遇到这么大的事，能这样处理算很冷静了。” “是啊！”薛爸爸微笑解释：“这孩子自从结婚后，做事沉稳了，想事也周全了，甚至连眼界也比之前宽了许多。” “凌凌这孩子本来就不错。”薛三伯慈爱温声：“只是人的成长需要时间，也需要环境。环境复杂些，人就被迫成长快些。环境过于单纯简单，人会成长慢些，甚至一直维持原状。她成长得好，证明她能适应环境。” 薛爸爸低声：“年初的时候，她敢一个人跑去南方海边，还买了一批来路很曲折的毛衣机器回来，跟我一个朋友合开了一家毛衣厂。” “哟！厉害啊！”薛三伯拍了拍低低的胳膊，道：“那孩子像你，表面上看着温和，内心则坚韧坚强。你擅长做生意，她遗传了你的天赋。” 薛爸爸温声：“她的爱人也很不错，是一个很沉稳敦厚的小伙子，人勤快懂事，很会照料家庭。” “懂照顾家庭的男人，必定是一个有担当的。”薛三伯微笑：“莫欺少年穷，只要性子好，有担当，未来必定不错。” 薛爸爸摇头，低声：“咱们家都不是嫌贫爱富的人。我不是，凌凌自然也不是。当初让她嫁，她起初别别扭扭的，幸好女婿待她很好，她很快就适应了婆家，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 “那就好。”薛三伯低喃：“你就她这么一个闺女，她过得好，你和弟妹也就放心了。你们现在都还硬朗，就先撑下去，等你们老了，就还得靠他们来照顾。对女婿要好一点儿，甚至比女儿还要好。以后他自然也会对你们好。” 薛爸爸低笑，道：“做人，你疼疼别人，别人如果是一个心肠好的，懂得回报的，自然也会疼疼你。女婿是一个会疼人的，很厚道孝顺。” “那就放心了。”薛三伯笑呵呵道：“你们就等着享清福吧。对了，阿梧，我看你脸色有些苍白，最近是不是太疲劳了？” “有些忙。”薛爸爸苦笑：“厂子多，事情多，急着赶货单，有些应接不暇。” 薛三伯心疼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低声：“你都快六十了，也得好好顾着身体，等着以后享儿孙福。在这个年纪，已经不能太拼了。身体会熬不住的。” “是，三哥我知道了。”薛爸爸解释：“凌凌这一阵子来帮忙，我们总算轻松不少。再过一两周，订单赶完了歇一阵子。以后都是春装，不着急赶，歇上半个月再工作。” “这就对了。”薛三伯道：“年纪大了，身体禁不住长期熬，压力太大，就容易生病。有劳有逸，才能调整好身和心。” “嗯，我知道了。”薛爸爸忙不迭点头。 自家三哥是医生，每次跟他见面，他都会唠叨该如何照顾身体。他已经习以为常，以前会觉得烦躁，现在年纪大了，就觉得句句是真理。 这时，薛凌快步走来。 “三伯，爸爸，之澜叔叔和婶子已经上飞机，大概八点左右到帝都。我一会儿开车去机场接他们先过来，然后安顿他们住下。” 薛三伯苦笑：“今晚估计都没得睡。得赶紧安排检查小衡的身体有没有受损。刚才我已经联系院长了，他会亲自过来安排。” “那辛苦三伯了。”薛凌转身倒来两杯热水。 第393章 半夜接人 薛三伯接过，喝了一口，舒畅吐了一口气。 “还是女孩子体贴。咱们家的后辈中，只有两个女的，一个是薛兰，一个就是凌凌。现在两个女娃也都成婚了——真快！” 薛爸爸温声：“一转眼孩子们都大了。以前总觉得之澜是个大孩子，时光如梭，转眼他的孩子都可以娶妻了。” 薛三伯忍不住往病房里瞧一眼，低声：“之澜和他媳妇都是性子高傲的人，两个孩子长得好，读书成绩也好，心性难免也会高傲些。” 薛凌和薛爸爸对视一眼，一下子猜到薛三伯是在暗中责备薛衡这次的事。 薛三伯叹气低声：“年轻人心性急，肯定是没将感情事处理好，不然也不会弄成这个样子。今天就算挨个教训，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薛爸爸内疚不已，低声：“之澜将他交给我，我却没将他看好，是我失职啊！这孩子不错，就是心性高傲了些。找对象这一块，我也曾低低劝过他，说不要盲目交往，除非是自己喜欢的，动情的，可他却不以为然，说不交往怎么知道喜不喜欢，适不适合。我也不好劝太多，毕竟这是他的私事……谁知会突然弄成这样！” 他有负所托，实在是心有惭愧。 “这怪不得你。”薛凌解释：“我昨天去凌云分厂出货，也碰到一个女孩子在办公室纠缠他。阿衡跟人家交往过，随后将人家甩了，也没个彻底的了断。那女孩子哭哭啼啼，追到厂子里的办公室等他，还差点儿误会我是什么狐狸精。阿衡还没跟人家断干净，转身又找了新女孩。他这样子拈花惹草，确实很不好。” 薛爸爸和薛三伯都是传统的老辈人，一听到这样的说辞，对薛衡的做法更是不认可。 “这样可不行。”薛三伯道：“晚些他父母来了，得解释给他们听，让他们多管教管教。阿梧你只是堂伯父，不是亲爸妈，你说了他还不一定肯听。” 薛爸爸点点头。 一会儿后，院长带着几个年轻医生，将薛衡推去检查室。 他们在外头守着，不敢走开。 检查一环接一环，还抽了两次血。 薛三伯道：“等结果出来了，确定没大碍了，我再回去。” 薛凌看了一下时间，道：“三伯，爸爸，我先去接之澜叔和婶子。这边开过去城郊机场还得一个小时，没电话联系，我得提前去出口等他们。” “好。”薛爸爸温声：“夜里开车要注意安全，不要贪快。” “嗯。”薛凌指着另一侧的长凳，道：“你和三伯去那边坐，不要在这边。那头的窗口风很大，坐在风口不好。” “好的。”薛三伯挥挥手，道：“你快去快回，小心开车。” 薛凌匆匆离开了。 她上了车，发动，发现已经快没油了，一边开一边找了加油点，将油加满。 随后她开车径直往郊外去。 夜里郊外公路没什么车，骑自行车的人更是稀少，夜里视线差，好些路没有路灯，她不敢开快。 开了足足五十分钟，才到了机场外侧。 她按照路标往里头开，总算找了一个很靠近出口的地方，将车停好。 夜里接机的人不多，不会堵，车子也不多。 薛凌将钱包和钥匙拿好，打开车门——冷风嗖嗖，吹得她打了一个寒颤。 郊区风大，机场地方宽，风更是强劲。 她拉好外套，跟保安人员问了出口，匆匆凑前去了。 等了十几分钟，都没什么人出来。 薛凌担心已经错过了，扭身绕去前台，问了好几个人，总算知道省城那边来的班级要八点半才抵达。 加上飞机停靠加等行李，估计出来都得九点了。 薛凌找了一个小咖啡馆，买了一杯热咖啡，拿在手中取暖。 她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只是八点十分左右，靠在椅子上眯了一会儿。 昨晚她只睡了五个小时，下午顾着带薛衡去医院，没得午睡。 此时她是真困了，几乎刚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直到有人交谈的嗓音吵醒她，她才慌忙清醒，连忙看向墙上的钟，已经是八点五十多分。 她赶紧起身，让服务员给咖啡加了点儿热水，迅速喝完，匆匆往出口处奔。 远远地，她就看到一群人或拿行李或拖行李，在出口处徘徊来去。 她慌忙跑快些，一边张望。 幸好薛之澜个头高，穿着黄褐色高档外套，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很是容易认。 薛凌连忙挥手，大声喊：“之澜叔！叔叔！” 起初薛之澜听不到，一手提着行李箱，一边焦急跟身旁的妻子说着话，张望来去，似乎在找车。 薛凌冲了过去，喊：“之澜叔！” 这一次，薛之澜总算听到了。 两夫妻停下脚步，扭过头来张望。 薛凌用力挥手，喊道：“我是凌凌！叔叔，婶子，往这边来！我的车在这里！” 薛之澜和妻子一喜，连忙拖着行李奔过来。 “真是凌凌！”薛之澜惊喜笑了，道：“你来接我们吗？！阿衡在哪儿？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没事吧？是什么药物的过敏？严重不？”一旁的婶子关心则乱，噼里啪啦问个不停，很快红了眼睛。 薛凌自己也当母亲了，了解他们紧张担心儿子的心情。 “不要担心，他的情况已经稳下来。三伯下午就赶了过去，他亲自给阿衡配药清除，还弄什么检查，说是问题不大。” 薛之澜松了一口气，笑道：“三哥来帮忙，那肯定会没事。他的医术是最拔尖的！” 婶子擦去眼角泪水，哽咽：“没大事就好……就好。” 薛凌连忙帮忙拿行李，道：“外头风大，你们快跟我上车吧。” “哎！” 很快地，他们都上了车。 薛之澜陪着妻子坐在后面，看着黑乎乎的外头。 “下了飞机拿了行李出来，我们都有些慌神。都这么晚了，叫车回市区有些麻烦。早些时候顾着慌，也没跟你问清楚在哪个医院。我们还商量着先去厂里找你爸妈，就听到你在喊我们。” “我爸他下午接到我的电话，立刻去找三伯，然后一块去医院帮忙。”薛凌解释：“我过来的时候，他们都还在医院那边。” 薛之澜笑了，道：“有他们这些长辈在，我放心多了。” 婶子似乎想起什么，责问：“那个给阿衡打错针的护士被扣了吗？医生没问清楚吗？哪一医院的？怎么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薛凌讪讪，一边开车，一边慢慢将事情的原委解释给他们听。 “所以，那护士不是犯错，而是为了报复阿衡……故意这么做的。” 薛之澜和妻子听得胆战心惊，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第394章 忙不停脚 车里安静了下来，许久也没人开口。 薛凌是不好意思说话，薛之澜夫妻则是惊魂未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半晌后，薛凌开口打破沉默、 “幸好阿衡有惊无险，没事了。” 她这个堂姐下午都被吓得半死，别说是他的亲生父母亲。 薛之澜毕竟是经历过大风浪过来的，缓过来后道：“凌凌你报警是对的，不管怎么样，谁对谁错得有个判定。等那小子醒了，我们一定好好问一问他。” 婶子却心疼儿子，忍不住嗔怪：“还用问吗？肯定是那个女的对阿衡由爱生恨，得不到他，就心存恨意想要报复！” 薛之澜没有被父爱冲昏头脑，冷静道：“如果只是好好交往，怎么会让人家对她由爱生恨。感情问题处理不好，还闹出这么大的事来，他不见得有多无辜。不然的话，那女的为什么不害其他人？嗯？” 婶子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优雅知性，听完丈夫的话，也冷静了些许。 “一会儿见了面，再跟他好好说一说。” 薛凌不敢耽搁，连忙开车笔直往医院过去。 她早些时候眯了半个小时，又还喝了一杯咖啡，精神还算不错，车稳稳当当开过夜色，很快到了市区。 到了医院门口，三人先后下了车。 薛凌道：“行李都先搁车里，晚些我带叔叔和婶子找一家旅馆落脚。” “好！”薛之澜牵着妻子下了车。 薛凌带路，三人匆匆进了医院，很快来到了急症室门口。 只见薛三伯和薛爸爸都还在，两人跟医院的院长还在聊着话。 “三哥！梧哥！”薛之澜快步冲前，跟他们亲热握手。 薛三伯呵呵笑了，温声：“之澜，你总算是到了。早些时候一系列检查下来，阿衡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数据不怎么达标，估计得在医院养几天。” 薛爸爸连忙跳出几张表格，递给他们夫妻看。 夫妻俩都是医生，对各种身体检查数据再熟悉不过，仔仔细细看了一番后，才最终放下心来。 “药物过敏可大可小，即便清理及时，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对了，他醒了吗？” “还没。”薛爸爸解释：“一直昏睡着，就在里头。” 薛之澜抱住数据，急忙道：“那我们先进去看一看他。” 随后，两人进了病房。 薛三伯看了一下外侧的钟，眯眼道：“哟！已经十点多，这么晚了啊！” “三伯，我先送您老回去。”薛凌道：“这边没什么事了吧？那您先回去休息，明天有空再来看阿衡。” “没事了。”薛爸爸道：“你小心送三伯回家。” 薛三伯点点头，温声：“那我明早让老大送我过来。你们奔波一整天了，也要注意好好休息。” 薛凌随后送三伯回老市区。 不算远，十几分钟就到了。薛凌搀扶老人家下车，目送他进了屋，才转身往回去医院。 想着夜深了，自家老爸应该饿了。 又想着堂叔和堂婶远道过来，飞机上的东西又少又难吃，肯定没吃好，她见路旁有卖饺子的摊点，买了四份汤和三份蒸饺，匆匆回了医院急诊室。 病房里，薛之澜和妻子各坐一旁，薛爸爸则坐在角落里，三人低低聊着话。 薛凌带来了热乎乎的夜宵，连忙一人分一份。 “趁热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薛之澜大口吃着，笑道：“帝都的味道！真好！凌凌好贴心！我和你婶子傍晚顾着赶飞机，晚饭都没能顾上。飞机上就一个半冷不热的包子，啃得我牙齿难受！还是咱帝都的蒸饺好吃！” 薛凌笑呵呵喝肉汤，解释：“医院门口不缺吃的。你们远道过来，自己要先照顾好自己，才能顾得了阿衡。” 婶子低声：“你们奔波一整天了，吃完你带你爸回去歇着。今晚这儿有我们照顾就行。” “不。”薛之澜道：“他没什么大事，应该得明天才会醒。我在这里守着就行，你别熬夜，一会儿又头晕。让凌凌安排一个地方让你歇着。” 薛凌想了想，道：“我爸得去分厂那边睡，我先送他回去。一会儿我在附近找一家旅馆，先让婶子休息。我家都好几个月没人回去，到处脏兮兮的，今晚住不得人。总厂那边今晚还在加班，我妈在守着，我过去陪她轮流睡。” 薛之澜和爱人对视一眼，都很是心疼。 “你们都这么忙，阿衡还给你们添了这么多的麻烦……” “别这么说！”薛爸爸沉声：“是我没将阿衡照顾好，你们越客气，我心里头就越难受。” 几个人都先后笑了。 薛凌道：“事不宜迟，爸我先送你回去。” 接着，薛凌送老爸去分厂，回来又接婶子去旅馆安顿，回到总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一点多。 薛妈妈正坐在办公室里打盹，外头第三班的工人还在如火如荼加班。 薛凌不想打扰妈妈睡觉，转身去工棚和仓库巡视来去。 督工们都在，一切都井井有序，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她放下心，重新回了办公室，倒在沙发上躺下。 本以为晚上喝了咖啡，应该不困，谁知刚闭上眼睛，一下子就睡得天昏地暗。 直到饭堂的阿姨打了饭和菜进来，她才迷糊醒过来。 一旁的薛妈妈正戴着老花镜打算盘，瞄了她一眼。 “干嘛不去里头睡？要不是你老娘我给你盖了被子，指不定你就着凉了。” 薛凌打了一个大哈欠，转而嘿嘿笑了。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你在，我压根不怕生病着凉。” “贫！”薛妈妈缓慢写下一个数字，问：“阿衡那边没事了吧？” “应该没事了。”薛凌道：“晚点儿我去瞧瞧看。之澜叔和婶子昨晚都到了，有他们这对专业医生照顾他，准没事。” 薛妈妈眯眼道：“等会儿带我一块过去瞅瞅阿衡，我已经让小陈出去买点儿水果和饼干米糕。昨天担心得我坐立难安，要不是你爸打个电话说没事了，我压根不敢闭眼。这心啊，七上八下的！” 薛凌心疼叹气，“已经没事了，有惊无险。” “啧啧！”薛妈妈摇头：“太吓人了……到了妈这个年纪，真有些听不得这样的事情。” 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心口难受，脑袋也难受，整个人没一处是舒坦的。 薛凌走上前，帮她按摩肩膀。 “按照这个速度，咱们只需再忙上一周。我已经让会计们随时跟进工资表，到时一赶完订单，立刻把大伙儿的工资发下去，再放假半个月，让他们拿着工资好好休息。” “你该不会连机票都订了吧？”薛妈妈嘲笑她，“一天都等不了？” “没！”薛凌忙摇头：“时间确定了再订，不着急。” 话虽这么说，心里头早就急了。 呜呜……天知道她有多想老公和儿子！ 第395章 聊话未来 天色大亮，薛凌带着薛妈妈一块去了医院。 她们起得早，没想到薛爸爸和薛三伯更早，她们到的时候，他们兄弟两人已经坐在病房外聊话，手里各拿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水，貌似已经聊了许久。 “三哥，您这么早啊！”薛妈妈上前热情打招呼。 薛三伯微笑道：“弟妹，你也来了啊！先别进去，之澜睡得沉，咱们晚点儿再进去看看阿衡。” 薛凌凑去窗户边，往里头瞄了瞄，发现薛之澜靠在木沙发上，盖着外套，睡得十分香沉。 而薛衡躺在病床上，脸色微白，也睡得很沉。 薛凌压低嗓音问：“不用打点滴了吗？” “早些时候收了。”薛三伯低声解释：“他身上的药剂已经清除得差不多，不必担心。听说昨晚点滴打到三点多，护士才过来收。” 薛爸爸温声：“之澜他们夫妻赶路过来，昨晚还要守着阿衡，实在不容易。我们看他睡得沉，就不好进去，让他多睡一会儿。” 薛凌忍不住有些奇怪，问：“三伯，阿衡怎么一直没醒？” “应该快醒了。”薛三伯解释：“过敏的情况已经都消褪了，小伙子估计也累了，所以一个劲儿睡。五脏六腑和脑袋都没事，他要睡就让他睡。” 一旁的薛爸爸忍不住叹气，低声：“这一阵子阿衡心理压力蛮大的。他一直想要开拓外贸市场，谁知时机还没到，遇到了不少挫折。” “年轻人受一受挫折没什么。”薛三伯不以为然道：“咱们像他这个时候，家里正遭受大难，有甚者妻离子散，三餐不继，不也都熬过来了吗？所谓的心里压力，都是自己不够坚强。” 薛凌听着老人家的话，忍不住笑了。 “三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不过，转念一想，您的观念这么严格，想想我那两个堂哥必定没受被你这个严父压着进步。” 薛三伯呵呵笑了，道：“养不教父之过。不好好教好他们，就是我的过错。男孩子都得严格，女孩子也就罢了。你爸爸都没怎么当过严父，你不也长得好好的吗？” “我也就是没成了歪脖子树，算不得盛天大树。”薛凌笑道：“只是没让我爸妈太失望而已。” “那也就太谦虚了。”薛三伯忍不住问：“凌凌二十多了啊！你毕业也几年了。三伯问你一句啊，你靠自己赚的钱大概有多少了？具体数字不用说，就说你存在银行最高的存款是多少，曾经的最高数额。” 薛凌想了想，认真答：“曾经最高是一百三十多万。” “哟！”薛三伯笑了，赞道：“不错啊！像你爸，很会赚钱！” “没有。”薛爸爸嗔怪道：“她比我好多了。我刚刚懂事，咱们爸就没了。她不一样，她有一个给她做后盾的老爸。” “话可不能这么说。”薛三伯眯眼叹气：“咱们那个年代动荡不安，人心惶惶，能勉强果腹就不错了，还敢想什么赚钱。别说是一万两万，就是一两块都难找。现在环境好了，后辈们也都开始赚钱了。凌凌在他们这一辈人中，绝对是佼佼者。其他人的父辈基础也不错啊，关键是他们都没好好利用。” 薛爸爸终于中肯些开口：“这丫头的胆识不错，做生意的眼光也还行。” 她能一眼看中纺织毛衣的市场稀缺，很快投资做了这一行，单单这一个毛衣厂，就够她赚上十来年不必愁。 人生数十载，寿命长的顶多能到八九十，少的则是六七十，甚至更少。 其中十几二十年懵懂无知，还有十来年垂垂老矣，甚至是动弹不得，无能为力，剩下的也就一半的岁月三十来年能奋斗辉煌。 她能一下子给自己找来一个长期固定收入，这也算是大本事了。 薛三伯忍不住问：“凌凌，那你接下来就是继续那个毛衣厂，然后给你爸妈搭把手吧？” “不。”薛凌解释：“我接下来的重心是投资房地产业。我在荣城那边投资了两个大楼盘，这是我未来五六年的最大投资。” “楼盘？”薛三伯惊呼：“就是建房子卖吧？荣城那边的经济多好了？能投资这个卖？” “可以。”薛凌解释：“荣城那边弄了一个经济开发区，来了不少外来人口和技术人员。明年还要在城郊办一个工业区，到时会有更大的发展。一个地方外来人口多了，经济必定会更活跃，楼盘也会很有市场。” “哦哦哦……”薛三伯缓缓点头，转而笑了，“凌凌果然很有经济眼光！听着几句话，就知道很专业。” 薛妈妈笑哈哈道：“您就别宠着她，给她戴高帽了。她啊，一会儿就膨胀起来了！这个人是不经夸的。” “是吗？”薛三伯道：“她本来就能被夸啊！”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三伯忍不住问：“那你们接下来要在帝都弄楼盘不？” “我们……不行。”薛爸爸摇头罢手，解释：“没这方面的知识也没这方面的人脉积累，做不了的。这一行业可不简单。” “就是！”薛妈妈苦笑解释：“我们两个现在折腾这几个服装厂，就身心疲倦了。这一阵子忙得人仰马翻，我还一个劲儿追着他骂，骂他太贪心，折腾太多厂子，这下活受罪了！” 薛爸爸讪讪，不敢插口。 薛三伯呵呵笑了，道：“你们就退居二线，让凌凌来啊！” “我确实有这样的打算。”薛凌解释：“但现在不必急。我们在帝都存了几块小地皮，只要我们有地，以后自然会有人找上门要跟我们合作。别人有专业技术有资金，到时我们出地皮分成，足够赚一大笔。” “哟？还能这样的吗？”薛三伯狐疑惊讶问。 “可以。”薛凌道：“暂时没有，以后肯定能这样。以后随着地皮越来越贵，楼会越建越高，到时我们的地皮就值钱了。到时不必什么技术什么投资，咱们有地就成了。到时我爸妈即便退休了，不工作了，靠这些地皮每年仍会有一大笔的收入。” “这就是长期投资啊！”薛三伯竖起大拇指，赞道：“很不错！很不错！” 薛爸爸与有荣焉解释：“去年这丫头闹腾要买地买楼，她妈就跟着起哄。我让朋友帮忙找一找，先后买了好几块地皮，有大有小，不过合起来还有好几百亩，地点也都算不错。” “非常好，非常好！”薛三伯不住点头。 这时，楼梯口绕过来一个高挑优雅的中年妇女。 薛凌一下子瞧出来了，喊道：“婶子来了！” 第396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婶子跟众人热情打了招呼，推开房门进去了。 薛之澜被吵醒了，坐直身板，给众人打了招呼，匆匆去后方洗了个脸。 婶子告诉他，说大伙儿都坐在门口，不敢进来打扰他睡。 薛之澜嗔怪笑道：“我昨晚都在睡，不差一时半会儿，你们这不是让我难堪吗？” “自家人，不必这么客套。”薛三伯温声道：“我先看看小衡。” 婶子也连忙凑上前，给薛衡把脉听心跳。 薛三伯脉了脉后，又看了看薛衡的瞳孔。 “没什么事。” 被折腾的薛衡皱眉，慢慢也清醒过来。 众人见他醒了，一窝蜂凑前去，热闹观看大熊猫似的，围着他瞪眼看。 薛衡睁开眼，一下子被这么多人吓了一大跳！ 幸好一个个都是熟悉的脸孔，不然他肯定被吓得够呛！ “怎么……？”他迷迷糊糊的，一时想不起来怎么一回事。 婶子激动问：“你醒了？快感觉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快看看！” 薛之澜微沉下脸，摆出严父的架势来。 “怎么样？自己能起身吗？坐起来感觉看看。” 薛衡蹙眉迷糊问：“爸？妈？你们怎么在这儿？” 一旁的薛凌连忙解释：“你昨天打针后昏迷了，差点儿出了事。叔叔和婶子赶紧坐飞机过来看你。幸好有三伯帮忙，你才能化险为夷。” 薛衡恍然想起什么，道：“对！我打针后就越来越难受，你去拿药，我想开口喊你——然后不知不觉失去了意识……” 薛爸爸温和拍了拍他的手，慈爱道：“没事了就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快坐起来让你爸妈和三伯瞧一瞧。” “哦哦！”薛衡顾不得迷茫，连忙听话坐起来。 一番检查后，薛衡确定无碍。 薛之澜没好气问：“昨晚本来已经没事了，做什么一直昏睡？你脑袋有没有事？” “没有。”薛衡答：“有些有点儿晕，没什么事。” 薛三伯笑了，道：“处理得及时，总算是有惊无险。” 众人都先后松一口气。 薛妈妈拍了拍胸口，低声：“昨天下午我听到后，差点儿就厥过去。凌凌跟我说没事，我心里还总是七上八下的。” “让你们都担心了。”薛之澜歉意微笑：“幸好有你们这些好长辈在，他才能平安度过这一劫。谢谢三哥，谢谢梧哥和嫂子！” “自家人，客气啥！”薛爸爸苦笑：“你把孩子交给我，我却没将他照顾好，我心里头愧疚得很。” “诶！这是哪里话！”薛之澜道：“这样的意外谁也不曾料到！你不能这么说，千万不能自责。” 薛凌顾不得聊话，转身去喊来医生和护士。 医生又是量血压又量体温，仔细登记病历。 薛凌低声问：“处理这件事的警察同志来过了吗？那徐翠花还被扣在警察局吗？” “是。”医生解释：“这病历得上交。” 顿了顿，医生叹气低声：“病人幸好没事了。徐翠花也太冲动了……不过作为同事，我还是希望病人能宽容些，毕竟如果她出了事，那她的一辈子就毁了。毁了一个人，也是毁了她的家庭。” 薛凌点点头，道：“我跟我堂弟说一说。” 医生给她一个感激的眸光，匆匆离开了。 一会儿后，薛凌低低跟薛衡说了这件事。 “我不了解你们的私事，但她做错事，得到惩罚是应该的。当然，在某种程度上讲，她算是感情受害者。如果可以的话，大事化小吧。” 一旁的薛之澜沉着脸，问：“你和那个护士究竟怎么一回事？” 薛衡窘着俊脸，不敢开口。 薛之澜更生气了，沉声：“这件事都人尽皆知了，你还不打算说清楚吗？你觉得还能隐瞒下去吗？说！” 不愧是严父发威，薛衡一下子乖巧了。 “我之前跟她交往过，大概半个多月吧，我觉得不喜欢她，就跟她说分手，随后就没再理她。她好像跟我打过电话，还去公寓那边找过我，但我都没理她。想不到这次会这么凑巧，在医院碰上……” 薛之澜铁青着脸，皱眉问：“你觉得不喜欢她，那你为什么要跟人家交往？” “那个……她是朋友介绍给我认识的。”薛衡低声：“我就想着那就交往看看，不合适就不要……我觉得她性子有些急，模样也不算好，所以很快就跟她分手。” 一旁的慈母插口：“不合适自然要分手。只是你分手得太不坚决，没说清楚吗？她怎么还去找你了？” 薛衡答：“谁知道她啊！我都说分手了，她还想纠缠不清，我就躲着她，让她知难而退，随后她也就没再找来了。” “混账！”薛之澜气了，粗声：“你是不是男人？男子汉当坦荡荡！人家找过来，你更该直截了当跟人家姑娘解释清楚，说性子不合适，以后处下去也没结果，不如各自寻找合适的人去，不要耽搁彼此。这事分明是你处理不好！让人家姑娘怀恨在心！” 薛衡缩了缩脑袋，不敢再说什么。 一旁的薛爸爸劝道：“孩子刚醒来，不要先顾着责备他。眼下这事已经报警了，依我看，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阿衡没事，就不要闹大。” “对。”薛三伯道：“昨晚我已经跟院长他聊过了，如果阿衡没事，我会尽量劝他小事化了。院长也说了，他会开除这个护士，永不再录用，院方也会对阿衡这次的事故负责。” 医院最怕这样的事情闹大，毕竟对院方的声誉和未来发展影响实在太大。 如果能不要过度惊动警方，那再好不过。 “丢工作已经算是挺大的处罚了。”薛凌低声：“昨天我看她很是害怕，估计也是一时冲动犯了大错。我爸说得对，还是不要闹大。” 薛衡想了想，道：“等警察来了，就说这个案子私了，撤案出来吧。院方这样处罚，也就够了。” “他都没事了，能轻罚就轻罚。”薛之澜道：“花一般年纪的二十来岁女子，一时冲动犯错，又是扣押又是坐牢，一下子就断了她的未来，确实不好。” 医者父母心，夫妻倆都是仁慈的人。 婶子也附和道：“撤案私了，让院方自行处理吧。他没事，我们也就不想深究了。” “行。”薛三伯站了起来，道：“那我去跟院方交涉，这事我去办吧。” “那就麻烦三哥了。”薛之澜微微鞠躬。 薛凌跟薛三伯一道出去，她转身下了楼，跑出去买了三份白粥，加了几样小菜，带上来给薛衡他们一家三口吃。 刚吃饱，众人在商量着下午能不能出院，凌云分厂的柳秘书带着两个妙龄少女来了。 第397章 暴露了 柳秘书拧着一网兜苹果，对众人讨好笑了笑。 “昨天听说薛总不舒服，大伙儿都担心得很，昨天下午我特意去了公寓那边探望，不料薛总不在。直到昨晚听说薛总住院，心里实在担心得很。今天一早换班后，我代表厂里的大伙儿过来看望薛总。” 薛爸爸微笑点头：“你们都有心了。大家同在一家工厂干活，都是好同事，是该互相关心友爱。” 薛之澜夫妻热情招呼道：“地方小，先坐下聊。” 薛凌上前，帮忙接过苹果。 “柳秘书，先坐下吧。下午三点多我会去提多一次货，跟第二分厂合起来送去火车站出货。” “哎，好的。”柳秘书连忙应好。 众人聊着话，两个妙龄少女则神色紧张围住薛衡，七嘴八舌问起来。 “阿衡，你没事吧？我好担心你哦！” “衡哥，你怎么病了也不告诉我？早知道你病了，我就直接请假不上班去照顾你。天啊！你的脸色好苍白。” 薛衡皱起眉头，怯怯往父母亲那边瞄一眼，支吾：“你们……怎么来了？我没事了，你们先跟柳秘书回去吧。” “不！”黄衣少女娇嗔：“我要留在这里照顾你。你不能让我走，你该让她走！” “你胡说什么？！”红衣少女瞪她，大声：“我才是阿衡的对象，你掺和什么？我留在这里照顾他就行了，你快滚！” “我才是他的对象！他都已经跟你分手了！” “才不是！我和阿衡好好的，我们在一起恋爱都一个多月了！” “哈！他半个月前跟你分手，已经跟我在一起了！” “你胡说！他不会跟我分手的！” “我没胡说，不信我们今天就当面说清楚。阿衡，你快告诉她吧，让她趁早对死心，免得她再来缠着你！” 其他人都看懵了，一时不知怎么一回事，不约而同看向薛衡。 薛衡又窘又尴尬，压低嗓音：“你们两个都闭嘴！先走！快走！” 红衣少女一听就红了眼睛，抱住他的胳膊。 “阿衡，你不会跟我分手的，是不是？我昨天去厂子里找你，发现你不在，问清楚后才知道你病了。我真的很担心你……” “别说了，你先离开吧。我以后再跟你联系。”薛衡尽量压低嗓音。 “听到没有？”黄衣少女得意洋洋扬起下巴，道：“阿衡让你走，你还不快走？他都已经跟你分手和我在一起了，你也该死心了吧？还不快滚？” “呸！”红衣少女掉着泪水，哽咽：“轮不到你来赶人？你是他什么人？这里是你家吗？我就偏偏不走！我和阿衡好好的，你偏偏来插一脚——你不知廉耻！” “哎呦！你骂我做什么？是阿衡打电话追求我的，我才跟他在一起！你都已经是他不要的了！” “胡说！阿衡他根本没说不要我！我跟他交往一个多月，我们一起看电影，一起去吃帝都小吃，他还送了我好多衣服，接送我上下班，我们一直都好好的。” 黄衣少女气了，也红着眼睛瞪向薛衡。 “阿衡，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既然都已经跟我在一起了，你就不能跟前女友纠缠不清了。我……我们也很要好，很登对，不是吗？” 薛衡翻白眼，低喝：“都出去！都通通出去！” 一旁的柳秘书焦急起身，连忙压低嗓音：“你们听见了吗？快出去！刚才我跟你们说了，不要跟过来……你们就是不听。” 两个少女都十七八岁，看样子似乎都是厂里的员工，对柳秘书似乎很熟稔。 被薛衡和柳秘书黑起脸，两人都吓坏了，不敢再造次，红着眼睛走出门去。 尽管这样，两人仍恶狠狠瞪着彼此，走出房门不久，甚至又吵了起来。 薛衡垂着脑袋，一个字也不敢说，直觉自家老爸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简直比冷库还要冷上三分。 一旁的妈妈铁青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显然也是气得不轻。 薛凌给薛妈妈打了一个眼色，道：“妈，天色不早了，您先坐车回去。厂里还需要你去看着呢！” “哦……对对对！”薛妈妈拉住婶子的是手，微笑解释：“最近厂里实在忙得不行，我得先回去准备出货。傍晚时候咱们一块吃晚饭，小陈，咱们先这么约好了。” 婶子陈氏扯了一个笑容，低声：“谢谢嫂子……那我们晚上见。” 薛爸爸挥挥手，道：“外头对面就有公车，你坐那个三路回工业区吧。” “哎！”薛妈妈匆匆离开了。 病房里的柳秘书也直觉气氛不怎么对劲儿，讪讪赔笑，低声：“那个……厂长，薛总，薛小姐，我……我先回去忙了。薛总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等等。”一旁的薛之澜冷沉开口：“柳秘书是吧？我是薛衡的父亲，我有几句话问一问你，不知方便不？” “您问，请问。”柳秘书忙不迭点头。 薛之澜往自家儿子瞪去一眼，沉声：“刚才那两个女的是什么人？你都认识？” “认识。”柳秘书低声：“她们都是厂里的工人，一个是刚来仓库点货的小张，一个是成衣部的小廖。” 薛之澜缓缓点头，道：“谢谢你了，你可以走了。多谢你关心犬子，但厂里的工作更要紧，莫要因为一些私人关系耽搁了工作。” “是。”柳秘书微微躬身，跟薛爸爸道别后，一溜烟离开了。 薛之澜铁青着脸，命令：“薛衡，你给我仔细解释一下刚才那两个女孩跟你的关系。” 薛衡怯怯低声：“爸……我……” “不要叫我爸！”薛之澜沉声：“如果你朝三暮四，不务正业，始乱终弃，那你就不是我儿子！我也不会认你这个儿子！” “之澜……”薛爸爸忐忑要开口。 一旁的薛凌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对他轻轻摇头。 薛衡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昨天刚差点儿闹出大事，今天又有女人找上门吵架，如果不趁机好好解决，加以改正，那他迟早会被这个问题害死！ 人可以风流，但不能过分拈花惹草，更不能玩弄女孩子的感情，始乱终弃。 如果他一错再错，一直这样错下去，他迟早会成了一个大渣男，一个对感情不负责任的人，以后对工作对人生也一样不会负责任。 所以，不能任由他这样下去了。 幸好他的爸爸和妈妈都在，让他们好好教训一下儿子，让他长长教训。 倘若他能悬崖勒马，好好改正，那他以后还有机会重来。 所以，她一点儿也不会帮忙劝，反而会帮忙骂，也不会让自家老爸做和事佬。 第398章 教训儿子 薛之澜往薛爸爸看来，道：“梧哥，您先不要给他说情，让他先说说清楚。” 薛爸爸无奈，只好住了口。 薛衡终于低声：“我跟小张和小廖都交往过。不过，还没跟小张断清楚……所以产生一点儿小误会。” “小误会？！”薛之澜腾地大声：“你这混账！你当人家女孩子是什么？！啊？那个扎你一针的徐翠花是你两三个月前交往的？你究竟交往了多少个女孩？啊？！” 薛衡不敢说话了，朝陈氏投去求助的眼神。 “你不要看你妈！”薛之澜也气了，大骂：“这次她要是敢纵着你，那我就连她一块骂！你这混小子，你就是这样处对象的？！啊？一个接一个，一个没断清楚就找另一个？你这是处对象吗？是吗？！难怪人家要扎你！你这样下流成性的混账，就活该被扎死！” 薛衡又窘又无措，涨红了脸。 “爸……我知道错了。” “你闭嘴！”薛之澜沉声：“我看你是得意忘形了！你仗着你自己有一张还过得去的脸，还有梧伯伯给你的总经理职务，到处诓骗女孩子的感情——你活腻了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以为靠你自己你就能长大长成这副模样了？啊？没有你梧伯伯给你的基础，你现在就一个给人打工的！你——你——” “别气。”陈氏匆匆上前，拉住他的胳膊，低声：“这里是医院，还是急症病房，不要吵到别的病人休息。我们回去后，再问清楚好好教训他。” 薛之澜听罢，也觉得有道理，气呼呼瞪了薛衡一眼，扭过去不肯再看他。 这时，薛三伯回来了。 他显然是在外头听到自家堂弟在嚷嚷骂儿子，打开门进来后，连忙将门关上。 “之澜，孩子要教，不能靠骂。教儿子也要看场合，这是病房，不能吵吵嚷嚷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薛之澜有些窘，微微点头。 “三哥……我知道了。被这小子气得太惨，一时气不过，就开口骂……这小子真特么过分！处对象跟花心大萝卜似的！一个接一个，玩弄女孩子感情——太混账了！” 薛三伯瞥了薛衡一眼，沉声：“孩子也才二十出头，还是需要父母引导的时候。三十而立，有些事情他做得不好，咱慢慢教。知错能改，他未来的路还是会平坦的。” 薛爸爸忍不住叹气，温声：“之澜，阿衡这孩子是太优秀了。优秀的人难免会自傲，会太自信。打今年起，凌云分厂都是他在看着，我一直在分厂那边。去年他在我手下整整一年，一大堆人给他介绍对象，他几乎都推了。今年我跟他几天才见上一面，就不怎么了解他的私下感情生活。之前我听柳秘书说过一两句，我劝他年轻人要有责任感，随后也就没放在心上。想不到他……唉！是我教导看顾不严，是我太疏忽了。” 薛衡一下子红了眼睛，低声：“伯父，这不怪你……是我自己太胡来。” “梧哥！你千万不能自责。”薛之澜一把握住薛爸爸的手，激动道：“子不养父之过，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好好教导他。你说得对，他就是太自傲，才会折腾出这么些事来！他太高看自己，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他就得受教训！” 接着，他扭过头狠狠瞪薛衡，大骂：“这一次你差点儿没命，这就是教训！你的外贸生意做不成，被人家退货，也是你自傲的教训！你也不想想，单单靠你，你有几斤几两能让人家退货？一批货几十万近一百来万的价格，就被你这样折腾没了！如果不是梧伯父他实力雄厚，你能怎么赔？啊？！” 薛衡垂下脑袋，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了。 “好了好了。”薛爸爸拍了拍薛之澜的胳膊，低声：“这两次教训，足够他吸取了。回去的时候，咱再好好教。咱们薛家的孩子，本质绝不会坏。他一个出国留学的高材生，足够让他骄傲，也让我们做长辈的骄傲。只是他还太年轻，还没经历够多的事情，所以难免轻浮自傲。咱们好好教，他会改正的。” 薛凌终于开口：“对啊！吃一堑长一智，经过这一次，阿衡他肯定会戒骄戒躁改变的。叔叔，您就先别气了，婶子她都快哭了。” 陈氏慌忙擦去泪水，哽咽：“我没事……他爸说得对，是我们疏于教导了。他自小学习成绩好，顺顺当当就出国留学，还长得一副好皮囊，所以他常常自诩聪明。他爸说曾说他太自负，光芒太刚则会自损。我总说他在外国受过教育，倡导个人精神和自信，难免会不一样。是我……太纵着他了。” 薛衡见父母亲如此自责，心里难受得不得了，憋不住低低流眼泪。 薛之澜长长叹气，低声：“不说了，三哥说得对，这里确实不是能说话的地方。三哥，事情都商量好了吗？” “好了。”薛三伯解释：“院方已经派人撤案，也承诺会对徐翠花进行处罚。一会儿阿衡的身体报告拿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下午我们就可以办出院了。院方说了，阿衡此次所有的费用都由他们承担，并补偿精神身体损失费两百块。” 薛之澜点点头，道：“三哥您安排就好。如果没什么事，下午就回去。” 陈氏连忙道：“一会儿我去退房把行李取出来。他之前买了一个公寓，我们跟他一起回公寓就行。” “那边东西可能不怎么齐整。”薛凌道：“这样吧，我先去收拾收拾，帮叔叔和婶子备一些生活用品。你们昨晚奔波过来，下午也能休息一下。” “那太麻烦凌凌了。”薛之澜道：“你还得去出货……” “下午再去。”薛凌道：“爸，三伯，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认得阿衡的公寓，我去去就来。” “行，你去吧。”薛爸爸微笑点头。 薛凌取了薛衡的钥匙，匆匆开车去了凌云分厂，找了柳秘书和另一个饭堂帮忙买菜的阿姨，带着她们一道过去打扫卫生。 “算是额外加班，回去以后你们给会计报一个班制。” “谢谢薛小姐！” 单身狗的公寓又脏又乱，两房一厅加厨房洗手间，三人打扫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才总算忙完。 薛凌开车载她们回凌云分厂，干脆在那边的食堂吃午饭，然后匆匆开车去百货商场，买了干净的被褥枕头加生活用品，顺带买了一些食材，送去了公寓拾掇好。 接着，她开车去了医院。 薛爸爸他们都已经吃饱，正在准备出院。 薛三伯午饭前被大儿子接走回家吃饭，只剩薛爸爸他们在。 随后，薛凌开车送他们去了公寓，然后才和薛爸爸各自忙开，找货车去分厂提货送货。 第399章 聚餐 接下来两天，又是天昏地暗的忙。 所幸的是三个厂子一同赶工，冬衣的单子三天后终于赶完了。 薛凌把账本对了对，随后跟批发商联系，最终让总厂再生产出一千件的补货。 随后，三个厂子都停工半个月。 薛爸爸和薛妈妈都累坏了，转身睡觉去，说要好好补一下觉。 薛凌却不舍得睡，赶紧带着爸妈的身份证和自己的，跑去市中心的交通买票处订了三张机票。 随后，她给程天源打了电话，说她后天一早就带着爸妈一块回荣城。 程天源高兴得很，却不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只是低低：“都快两个月了，当初中秋过后你就北上。现在都十月份了。” 薛凌听得心疼不已，低喃：“我也好想你……想你和小然然……” 程天源连忙激动道：“我后天去省城接你和爸妈！” “好。”薛凌解释：“九点的飞机，大概十一点多就能到。吃完午饭我们就回荣城，时间非常充裕。” “哎！”程天源道：“小然然在家里，我现在在开发区这边。今晚如果你有空，就打电话到家里，我让小然然喊你，跟你聊两句。” “他还不会聊吧？”薛凌说起儿子忍不住满眼的想念和心疼，问：“他会不会都忘了我啊？” “不会。”程天源温声：“每天晚上我都拿我们的照片给他看。他已经能说一个字一个字来表达，很多事都能说出来了。” “真的？！”薛凌直觉不可思议，道：“他才一岁多点儿，就能说那么多话了啊？” 程天源解释：“估计是他接触的人比较多。他喜欢重复他人讲的话，鹦鹉学舌那样子学，不知不觉就学了不少。他要喝水，就喊一个字‘水’。他要穿衣服，就将一个字‘衣’。他要吃饭，就说‘饭’，慢慢累积了不少词。他爷爷总笑呵呵说他聪明，还说其他同龄的孩子估计还不会喊爸妈，他竟能说这么多词了，实在太聪明。” 自家儿子聪明，当父母的自然是与有荣焉。 薛凌听得心里美滋滋的，道：“明天晚上吧！今晚我要带爸妈出去跟之澜叔叔和婶子吃饭，到时我三伯也会去。吃完大伙儿还要去喝茶，估计回到家都挺晚的了。” “好，那我们等着你。”程天源温声。 依依不舍挂了电话，薛凌看着墙上的钟，发现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她打了一个哈欠，沾上枕头，一下子就睡着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天黑，直到薛妈妈来敲门，喊说该去吃火锅了。 薛之澜要感谢众族亲的帮忙，特意在火锅店订了一张大桌，连薛三伯也一块请了，说今晚要请大家吃重庆火锅，随后要去喝功夫茶。 薛凌连忙起身，洗了脸，梳头发，换上新毛衣和新外套。 薛爸爸和妈妈睡了一下午，两人都精神奕奕笑呵呵，心情十分好。 最近家里的轿车都是薛凌在开，这次仍是她开，载着爸妈绕了两条街，很快到了火锅店门口。 薛衡穿着西装外套，等在门口处，瞧见他们的车到了，连忙大跨步奔下来。 “伯父，伯母，凌凌，你们总算来了！大伙儿都等着你们呢！” 薛衡衣冠楚楚，俊脸偏瘦一些。 这几天他没少被爸妈削，他也因这次过敏事情后怕连连，赶紧跟几个暧昧不清的女人解释清楚，都跟她们明明确确断开分手。 他知道自己混账，买了一些贵重的礼物，送给对方做留念，算是他的一些赔偿，心里总算好过一些。 不过，他还是被骂得狗血淋头，惨兮兮。 尽管这样，但他心里明朗许多，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感情路也该怎么选。 爸妈都说了，除非是心动的好女孩，不然不要盲目交往。国内的女孩子不比外国的女孩子开放，以后不许他再胡乱来。 他也觉得自己现在该是以事业为重，不是流连花丛。 凌凌只是大自己半岁多，她已经能单枪匹马闯南方，买来机器跟别人合资开工厂，每一个月都赚好几十万。 不仅这样，她现在还投资了楼盘，打算再创辉煌。 他还在失误和失败中徘徊前进不了，却还有心思去跟那么多女人打交道，实在是匪夷所思，都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薛爸爸见他眸光灼灼，眉眼俊朗，慈爱微笑点点头。 “走，我们进去吧。” 薛妈妈温声道：“阿衡，我们后天要跟凌凌去荣城，打算休息十来天。这一阵子厂子都停工，不过一些琐碎事和保安防火工作就得辛苦你了。” 薛衡连忙道：“伯母放心，这些就都交给我吧。” “对了！之澜叔叔和婶子什么时候回省城？”薛凌忍不住问。 这时，他们在薛衡的带领下，已经走到了火锅店里头。 薛之澜听到薛凌的问话，连忙笑呵呵抬头：“我们打算在这边留一阵子。大前天我们打了电话回医院，给领导请了两周的假。” “哟！是不是有什么安排啊？”薛爸爸笑问。 众人先后落坐，跟薛三伯打招呼。 薛三伯微笑解释：“刚刚我们还在讨论这件事。之澜他们老两口打算要提前退休，搬回帝都来住。因为他们的小儿子年底就要毕业回来了。” “年底毕业的？”薛妈妈好奇问：“不都是年中吗？” “你不懂。”薛爸爸解释：“人家是外国的学校，跟咱们这里不一样。” 薛之澜笑呵呵道：“那边的学期制度跟我们这里确实不一样。他因为论文完成得好，导师同意他提前毕业。我们支持他来帝都找一个医院工作。我们都好久没在帝都待了，也不知道这里哪一所医院好一些，适合他的发展，所以打算留这边咨询看看。” “这有什么难的！”薛凌指向薛三伯道：“咱们有老专家在啊！”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之澜解释：“我们已经跟三哥求助了，他老人家乐意帮忙呢！” 一旁的陈氏微笑道：“另外，我们也打算要找一个合适养老的地方，买一套小公寓。我和之澜打算明年提前申请退休，来这边找一份安逸些的工作，一家人待在一起，不要总天涯各一方。” “这样安排太好了！”薛妈妈道：“一家人都在市区，彼此有空间，不会打扰。想要见面十几分钟就能见上，约吃饭，周末出去玩什么的——太好了！” 薛凌眸光微动，暗自叹了叹气。 陈氏忙不迭点头，叹气解释：“我和之澜都太忙，孩子长大后都住校，后来各自去留学，这些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年纪大了，真心想他们离得近一些。能一起吃吃饭，聊聊话，那就好了。” 第400章 感谢照顾 一旁的薛爸爸忍不住附和：“这样安排挺好的！年纪大了，就巴不得能离儿女近一些，人生最美好的晚年憧憬便是儿孙绕膝，享天伦之乐。” 薛三伯慈爱笑了，低声：“是啊！我和老妻每天最期盼的事情，就是儿子孙子孙女们能过来，陪我们唠唠嗑，说说话，吃个便饭。” 薛凌听得眼睛微红。 陈氏笑呵呵道：“我明年就到法定退休年龄了，老薛他还有几年，不过我们不在乎，打算一并提前退休，到时就回帝都来。” “太好了！”薛妈妈笑道：“到时我们可以常常一块去逛公园，一块约吃饭！” “是啊！”薛之澜微笑解释：“人老了，总想着要落叶归根。帝都是我的老家，每逢佳节倍思亲，等到了明年，我就再也不必思亲了，到时我们可以跟大家常常相聚。” 薛凌解释：“后天一早我们就要坐飞机去荣城。爸妈难得休假一阵子，带他们回去跟我住几天，帮忙带一带小然然。” “好事！”薛三伯嗔怪睨了薛爸爸一眼，道：“他一年四季都忙赚钱，是得抽时间休息一下。人啊，不能绷得太紧，不然很容易生病的。” 薛爸爸连连应是。 角落的薛衡忙着给大家刷肉刷菜，笑道：“最近厂里没什么大事，我会带着爸妈在帝都玩一圈。反正现在一天有两班飞机飞省城那边，随时要回去都行。” “别一副财大气粗的口气。”薛之澜沉声：“以我和你妈的工资，买机票还是要掂量掂量的。做人做事说话都要脚踏实地，不要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哦。”薛衡点点应是，“我会记得的。” 薛凌见薛之澜一副严父的架势，就知道薛衡会很快改正一些傲娇的做法和想法。 一旁的薛三伯微微笑了，解释：“我们薛家祖上的祖训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教子需严。不管是儿子也好，女儿也好，都要严格教导之，需知道溺子便是害子。阿衡，你爸爸对你严格，是对你的前程和人生负责。” “是啊！”薛爸爸附和道：“世上没有父母是不爱自家子女的，连猛虎禽兽都有爱子之心，更何况是人。但爱是一回事，如何教又是另一回事。你爸爸的一片苦心，你以后会懂的。” 薛衡连连点头，低声：“我知道的。” “不要说教了。”薛凌呵呵笑道：“肚子都饿了，咱们还是赶紧吃火锅吧！这才是今晚的主题嘛！” 众人都先后笑了，各自刷起火锅来。 薛妈妈跟陈氏差不多年纪，之前又相处过，很是熟稔聊起来。 薛之澜则和两个堂哥聊一些工作的事情，只剩下薛衡和薛凌两人负责给老人家刷菜又刷肉。 “凌凌，谢谢。”薛衡突然低声，眉眼笑笑，“这一次多亏你的帮忙，我才能平安无虞。” 薛三伯解释说，幸好她及时报警，不然院方估计不会这么重视。 他当时昏迷不醒，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幸好有她这个好堂姐来走奔波。 薛凌微愣，低声：“救你的是医生，我只是在一旁干着急。话说，你这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改正错误，重新开始。相信你以后会找到自己的真爱的。” “谢谢。”薛衡低低笑了，道：“希望我们都幸福。” 薛凌拿起碗，笑道：“没有酒，咱们就以汤代酒，敬彼此一碗！” “好！”薛衡实在喜欢她的爽快，拿起碗跟她碰了碰，“干了！” 两人吃吃聊聊，帮着长辈们递这个递那个。 大家聊得欢快，吃得也慢，吃完又还继续聊，结果发现时间过得飞快，已经是九点多。 “太快了！根本还没聊够！”薛之澜笑道：“咱们再去对面的茶馆接着聊吧！” “不了。”薛三伯罢罢手，解释：“我现在年纪大了，睡眠浅，不敢太晚睡，怕下半夜在被窝里烙煎饼。” 薛爸爸道：“那我开车送你先回去吧。” “不。”薛之澜道：“让阿衡去送。” 薛凌将钥匙递给薛衡，道：“那你去送吧！” 一旁的薛爸爸突然想起什么，温声：“阿衡，前几天我给你订了一辆轿车，今天都已经办好了。你明天拿着身份证过来找我，我带你去取车。” 薛衡听到目瞪口呆，不知该怎么回应。 “轿车？！” 薛之澜连忙问：“梧哥，怎么了？你无端端订车做什么？这小子压根还没赚到钱！他这次的货被退了，肯定你还害你输了不少钱。我知道你疼他，但你这样会宠坏他的！” “你不要急，先听我解释。”薛爸爸微笑道：“这一次确实是亏了，但不会亏太大。之前分厂那边还是有得赚的，尽管不是很多。我把这次退的货卖给了几个批发商，成本还是收得回来的。这次会计算了算，凌云分厂上半年的红利还算不错，够他买两辆车了。” 薛妈妈温声：“有一辆车，刮风下雨的要上下班也方便些。这是阿衡自己赚的，不是他伯父送的。” “不是……”薛衡连连摇头：“都是伯父您救了这一批货，我……我该接受处罚的，怎么还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不行。” “收下吧。”薛爸爸道：“这是我之前答应给你的盈利分成，是你应得的。没一辆轿车不方便，有了车，你们以后一家子出行能更方便。卖车的人是老郑介绍的，很是不错，很快就将这事办妥了。明天你过来，我带你去领车。至于剩下的一笔钱，你随时都能去陈秘书那里取。你爸妈如果要买公寓，你也出一点儿，算是尽尽孝道吧。” “谢谢伯父！”薛衡激动道：“我以后一定更努力工作！不辜负您和伯母的信赖和托付！” “好好！”薛爸爸微笑点头。 薛之澜却不怎么相信，忍不住拉住薛爸爸，压低嗓音问：“梧哥，我知道你疼他。可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薛爸爸解释：“分厂虽然盈利不及总厂，但这都快一年了，多少还是赚了的。我算了一下，总盈利还可以，分到阿衡的手头有大概三十五万。我给他订了一辆十万左右的轿车，剩下的帮你们买公寓安顿吧。” “这……太多了吧！”薛之澜不敢置信笑了。 薛爸爸笑了，挑眉道：“那么大的一个厂子，一个月进出那么多货，如果没赚钱，那还折腾得那么累做什么！” 陈氏也是激动不已，跟薛爸爸和薛妈妈握手。 “多谢您们这么照顾阿衡！谢谢！” 第401章 聊电话 隔天早上，薛爸爸和郑三远带着薛衡去车行领车，办了车证，挂了车牌，很快就将车子开了回来。 有熟人好办事，办事效率奇高。 薛衡欢喜不已，立刻载着自家爸妈出去玩。 薛妈妈则和薛凌在家里收拾东西，打扫房间里外。 那天傍晚，薛爸爸才回到家。 “三个厂都去转了转，检查一下里外。地方大，走得我脚都酸了。” 薛凌倒了热水，过来帮老人家洗脚。 “不停工，人忙心也忙。停工了，人不忙心还忙。” 薛爸爸呵呵笑了，温声：“确实如此啊！” 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薛凌擦了擦手，快速奔过去接听。 “喂？” “妈妈！妈妈！妈妈！” 竟是小然然的嗓音！ 薛凌一下子红了眼睛，乐不可支点头：“哎！哎！然然！然然！” 小家伙听到回应，欢快哈哈笑了。 一旁的程天源催促道：“跟妈妈说，快回来！快回来！” “来！妈妈！来！妈妈来！”小家伙附和道。 薛凌笑呵呵擦去眼角的泪水，道：“妈妈明天就回家！明天就回家！” 这时，程天源嘲笑道：“都跟你说电话不能啃，你怎么又不听话！傻小子！” 薛凌忍不住“噗嗤！”笑了。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传来婆婆刘英的嗓音：“凌啊，快回来！我们小然然好想妈妈啊！” 薛凌连忙道：“妈！我们明天就到家！明天！” 程天源解释给她听，老人家笑道：“我昨天就知道了！昨天就开始等你和亲家他们！妈明天做一桌丰盛的菜等你们！” 接着，老人家将小然然抱走了。 程天源才有机会跟薛凌说几句悄悄话。 “每次跟你聊电话，你的语速都非常快，来去匆匆，我就知道你肯定忙得很。这一次总算能聊多两句。” 薛凌笑道：“明天就见面了，到时聊个够。” “今晚要早点儿休息。”程天源温声：“九点的飞机，肯定七点多就得到机场。” “不用担心。”薛凌解释：“薛衡要过来接我们去机场。我们打算等飞机的时候在里头吃早餐，所以时间很充裕。” 机场里头的东西有些贵，但以他们家现在的经济条件，大可不必省一点儿小钱，大家吃好睡足，方便进出才更重要。 程天源低声：“我妈已经将给你爸妈的房间收拾好，这边一间，那边也一间，被褥什么都铺好了，说是等他们过来的时候，让他们挑着睡。” “嗯。”薛凌乐滋滋道：“地方宽得很，他们想住哪儿就住哪儿。楼下山越他们都搬走了，也没再租出去。如果我爸妈怕吵，住楼下也行。不过，他们估计多半想住对面去，想跟你爸妈多聊天唠嗑。” “都行。”程天源微笑道：“反正都已经备好了，随他们喜欢。我还做了好些妈妈喜欢吃的肉干，我妈还做了咸菜和萝卜干，味道都挺不错的。” “听得我都流口水了。”薛凌忍不住怀念他做的大包子和婆婆做的卤肉，嘻嘻道：“明天记得提醒妈妈做卤肉。” “知道了。”程天源宠溺低声：“知道你喜欢，妈今天都已经将配料准备好了，明天买新鲜的肉做给你吃。我爸他听说你爸妈要来，高兴得很，说明天一早就回家来等着。” “那你什么时候出发来接我们？”薛凌问。 前一阵子白天忙，晚上忙，睡觉都是拼时间挤时间才有得睡。因为太忙，所以没那么多的时间想老公和儿子。 昨晚空闲下来，洗完澡看电视，懒洋洋靠在沙发上，直觉百无聊赖。 好想飞奔回家，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在他的怀里撒娇甚至撒泼，也想抱着儿子逗他玩，牵着他的小小手走路…… 昨晚她差点儿失眠，辗转反侧好久也睡不着。 程天源答：“我明天吃饱就出发。我先给阿虎和阿芳捎一些冬衣过去，然后再去机场等你们。” 冬天快到了，阿虎妈让他帮忙带几件军大衣给阿虎。 自从阿芳去了省城读书，每逢周末就坐公车去服装批发市场帮阿虎记账整理衣服，偶尔还帮他洗衣服。 阿虎很高兴，打电话来说每到周末傍晚，两人就开车出去找吃的。 上周他打电话说，阿芳带他去他们学校附近吃火锅，又便宜又好吃，他一口气吃得太多，差点儿吃撑了。 两人都在省城，能照应来去，这是大好事。 阿芳的冬衣没带过去，刘英都已经帮她收拾好，想让程天源一并带过去批发市场，到时她自己去那边拿。 薛凌偶尔也跟阿虎联系，解释：“上次的毛衣他很快就都卖完，随后我给他发去两批的冬衣。冬衣面积大，不敢一次发太多。前几天他说快没货了，我又给他发了一批。他说批发市场那边生意火爆，大家都在拿冬衣卖。估计会火到过年前一个月。” 批发市场的行情比现实中快上一个月，甚至是两个月。 那边还没开始冷，冬衣却得提前批发，准备大量销售。 程天源道：“我之前也跟他联系过，他说过年应该能提前回家，市场那边听说农历十二月份后就几乎没什么生意，都集中在十一月份下半个月爆货。” “是啊！”薛凌解释：“大概能休息一个来月，然后大量进春装卖。” 程天源又道：“阿虎还说，对面一个摊点没生意收了，他给租下来了，这事你知道不？” “我知道。”薛凌道：“他说可以放一些货，也可以铺个小床睡觉。地方宽一些，他也能偶尔弄一点儿东西吃，不用三餐都去外头凑。偶然天气不好，就自己折腾点儿吃。我让他注意安全，租便租吧！” 两人聊来聊去，聊了好多。 程天源还告诉她，说陈民和翠柳订婚后，两人来过家里一趟，拧着一袋翠柳自家做的凉粉过来，特意过来认一认路，以后方便窜门。 “他们打算年底十一月份结婚。翠柳她的家在隔壁县城，倒也不算远。陈民正打算买一套房子做婚房，不过翠柳拦着，说她在开发区上班，陪着他一块住‘大家乐’那边就行，上下班也方便。反正那边宽得很，根本不必浪费钱去买什么婚房。” “一听就是一个实在人。”薛凌温声：“陈民家经济一向不怎么好，去年伯母过世时也花了不少钱。她这是体谅陈民，为他着想。” “大家乐”那边地方虽然宽，但住了阿虎妈和陈兰，仓库那边还有程木海，小两口住那边多少还是不方便的。 薛凌笑道：“等二期那边建好了，我帮他们挑一套靠江的套房。” 第402章 一道回 程天源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这两天二期那边好像停工了。” “怎么一回事啊？”薛凌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一周前打过电话给廖老板，他说工程一切正常，让她不必担心。 这几天她没再打给他，想着不久后就要回去，也相信有他在，工程一定没什么问题，所以她便没再打过去。 程天源低声：“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不过我前天看到那边人来人往，应该真是出了什么事。” 他话锋一转，安慰道：“你也不必担心，廖老板他那么有经验，又有高人做后台，应该能处理好的。” “没事。”薛凌道：“等我回去后，拾掇好了就去找他。” 程天源宠溺低笑：“不舍得挂电话，一聊就半个多小时。长途话费可不低，还是明天见面了再聊个够吧。” “嗯。”薛凌低声：“你开车要注意安全，不要贪快。” “知道了。”程天源柔声：“明天见。” 两人依依不舍挂了电话。 那天晚上，薛妈妈和爸爸把行李又检查了一遍，把家里贵重的东西放好锁好，才进房间睡下。 薛凌昨晚失眠，今天在家里干活忙了一天，一沾枕头几乎立刻就睡着。 隔天早上，还是薛妈妈瞧了门，她才恍然清醒。 一番梳洗后，各自喝一些温水，把家里的总电闸关了，又检查了门窗，三人提着大大小小的行李下了楼。 薛凌忍不住嘀咕：“昨天我们收拾了这么多吗？你们是去荣城度假还是卖东西啊？” “你懂什么！”薛妈妈嗔怪笑骂：“总得带一些礼物手信去，难不成两手空空去见亲家吗？” 薛凌耸耸肩，任他们去了。 到了楼下，三人都累得喘吁吁。 薛凌翻白眼，抱怨道：“帝都的东西再好，如果压得你胳膊痛，那也是不好的。” “没事。”薛爸爸乐观得很，道：“阿衡开车过来接我们，到时让他帮忙提进机场。到了那边的机场，有阿源帮忙拧，压根不必怕东西多。” 薛凌无奈摇了摇头。 六点半的时候，薛衡准时到了，开着他崭新的灰色轿车，帅得一塌糊涂。 薛凌将他的车绕了一圈，啧啧赞道：“真不赖！好看得很啊！” 在这个年代，车子的类型实在少得可怜。除了大吉普车，也就几样小轿车，模样和外形都差不多。 她不认得是什么牌子，但造型比阿虎买的那辆还时尚一些，忍不住赞了赞。 薛衡意气风发，帮忙将行李都装进后车厢，匆匆载着他们出发了。 “不着急，不用快。”薛爸爸提醒：“时间充裕，不用赶车。你要记住，快慢不过几分钟而已，还是安全第一最重要。” “知道了，伯父。”薛衡放慢车速。 大家在车里聊着话，直到到了郊区，路面宽，路况好，车子也少，薛衡才开始开快一些。 到了机场的时候，是七点多一些。 领了票，把行李弄去托运，不料工作人员说他们的行李太多，都已经超重了。 薛凌无奈，只好掏出钱包补了钱。 “你们带的都是些什么？别一会儿比我这钱还便宜，那可就好笑了啊！” 薛妈妈压根不理她，挥挥手。 “怕什么！我们是礼轻情意重，带什么都是好的。” 薛凌拍了拍钱包，反问：“礼轻吗？那为什么还超重了啊？轻在哪儿啊？” 帮忙拧行李累出一头汗的薛衡哈哈笑了，道：“其实还蛮重的。” 薛爸爸和薛妈妈不好意思笑了。 办好以后，大伙儿找了一家西餐厅走进去。 薛衡点了容易消化的面食加一些土豆泥。 “伯父，伯母，坐飞机不好吃太饱，要不你们也跟我一样吃素一些吧？” “好，听你的。” “我也一样。”薛凌道。 于是，四人吃了四份面加四份土豆泥。 薛妈妈忍不住嫌弃道：“所谓的意大利面，不就一点儿炸酱面吗？我吃着怎么还没我们的炸酱面好吃啊！” “一向都不如牛肉拉面。”薛爸爸道：“只是人家是进口的，所以才稀奇才这么贵。” 薛衡笑眯眯解释：“机场里的东西确实贵，比外头贵上三分之一还不止。” 一旁的薛凌却道：“进口的确实稀奇，所以未来进出口这一个大关口必须要坚持。” “嗯。”薛爸爸温声：“我们严阵以待，只要条件适合，我们肯定会做的。” 薛衡暗自感动着。 他在这一条路上走得很艰辛，幸好伯父一直很相信自己，也支持自己，不然他也许早就失去了信心和耐心。 四人吃饱后，薛衡付了款，随后道别离开了。 薛爸爸和薛妈妈在机场里散步买东西，薛凌则窝在座位上，闭眼睡大觉，压根不想动弹。 直到半个小时后上飞机，薛爸爸和妈妈的手里又多了两大袋的东西。 薛凌忍不住扶额问：“又是什么啊？” 薛妈妈讪讪解释：“一些干果和进口玩具，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 “好吧。”薛凌无语了。 薛爸爸则满脸温柔看着爱妻，道：“你看还想买些什么，接着买。” 实力宠妻的薛爸爸左右手都提满了，还劝妻子喜欢就接着买。 于是，他们点票上飞机的时候，又多了足足三大袋。 薛凌苦笑连连，道：“这么多，也不知道吉普车能不能搁得下。” “搁不下就绑在车顶上。”薛爸爸道：“难得回荣城一趟，多带点儿见面礼准没错。” “好吧。”薛凌点点头。 薛妈妈有些晕机，薛爸爸一直陪她聊着话，转移注意力。 薛凌的号码离他们有些远，也不在意一旁坐着谁，打了哈欠闭眼睡了。 前一阵子估计太缺睡眠，她竟靠在座位上睡得很沉。 直到一个小时后，服务员问她要喝点儿什么，她才清醒过来。 她要了一杯水，喝下总算没了困意。 百无聊赖过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到了省城的机场。 飞机绕了许久，总算平安下降机场，还滑行了很长的一段路，最终停下了。 薛凌慌忙起身，抱着行李袋匆匆挤出去，直到挤到出口，才堪堪想起还有爸妈！ 她窘了，连忙转过身去。 只见爸爸和妈妈还在大后头，一边说着话，似乎也没发现她已经离得甚远。 薛凌忍不住笑了。 三人汇聚后，匆匆去了行李认领处等行李。 薛凌提议道：“行李太多了，我们先取了放一堆，妈妈坐在一旁看着，我和爸爸先拧一些出去，让源哥哥接去车里，然后再回来拿剩下的。” “好，就这么安排。”薛爸爸笑道。 薛妈妈笑问：“你怎么那么确定阿源已经到了啊？” “我当然确定啊！”薛凌甜甜应声。 果不其然，当她和自家老爸刚走到出口，立刻就瞧见熟悉高大的身影，正探头张望来去。 “媳妇！爸！”程天源欢喜喊。 第403章 吃鱼记 薛凌愣了一下，转而开心笑了。 薛爸爸欢喜往他挥手，“哎！阿源！” 程天源干脆越过人群，迎面而上，连忙将他们提行李。 “怎么这么多东西？” 薛凌笑呵呵解释：“爸妈买得太多，里头还有呢！我让妈妈看着，我们先提出来。” 程天源和薛凌冲了回去，帮忙将剩下的行李都弄了出来。 进出的旅客多，工作人员也没瞧清楚，所以没拦着程天源。 薛妈妈打量程天源，眯眼问：“阿源，你怎么瘦了？是不是太忙啊？” “没。”程天源解释：“这一阵子两个商店生意稳定，倒是不忙。我早晚都带小然然出去玩，沿着江边来回跑步，还是一样的重量，但看着似乎瘦了。” “有锻炼是好事。”薛爸爸笑赞：“不是瘦了，是更结实了。” 薛凌催促道：“大家上车再聊吧！东西太多了，一会儿别被人给拧错或拧走了。” “对。”程天源道：“车子在外头，我来得早，停在最靠里头的方向。” 他的力气大，左手提两袋，右手提三袋，肩上还挂着两个，众人一下子轻松下来。 薛爸爸心疼女婿，问：“太重了吧？快！递一个给我！” “不怕。”程天源微笑解释：“一点儿也不重。店里经常要搬东西，我干习惯了。” 薛妈妈听得忍不住心疼，提醒道：“你不是雇了员工吗？以后让工人们帮忙干，别都自己忙，太累了。” 程天源连忙道：“一点儿也不累，自从自家开了商店，工作量少了，赚钱也多了。现在三天拿一趟货，工作量更少了，只是每天对对账，算一算钱。” “那就好。”薛爸爸温声：“工作能轻松一些，也能多照顾家庭。小然然毕竟还小，凌凌又太忙，家里有你帮忙照顾，她也能放心些。” “对！”薛妈妈道：“这次她过去帮我们一个多月，幸好家里有你照应着，不然我们也不好让她待这么久。” “哪里话！”程天源步伐轻松，笑道：“都是一家人，怎么能见外这么说啊！爸，妈，车子在那边！” 匆匆到了车旁，行李全都堆在后面。 薛爸爸打量吉普车，笑道：“这倒是蛮适合家庭和拿货两用的。里头空间这么大，后面还有空间。” “哟！东西蛮多的，竟都能放得下。”薛妈妈道：“比家里的轿车实用多了！” 程天源解释：“平常拿货都是靠它，如果没载人，前头还能搁不少。这车是又宽又高，所以空间才比较大。” “挺好的！”薛爸爸笑道：“我以前也很喜欢吉普车。只是厂里都是大货，一大袋一大袋，只能货车来装载，所以家庭用的干脆就买成轿车。” 薛凌坐上副驾驶座位，催促道：“诸位，上车再聊吧！不着急，你们还有十几天能聊的！” “哈哈！”众人先后上了车。 程天源看了一下表，发现已经是快十二点。 “爸，妈，都已经快中午了，你们肯定都饿了吧？我先带你们去吃饭。” 薛妈妈突然激动起来，道：“阿源，去年我们过来机场的时候，不是去吃什么溪鱼吗？那鱼可真是好吃！我至今还惦记着！”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吃。”程天源熟练发动车子，“那里环境不错，离机场不远，就是偏僻了些。” “偏僻也有偏僻的好。”薛凌道：“人不多，咱们也不用等，去了很快就能吃上。” 薛妈妈拉住老伴解释：“那里的溪水清澈见底，都能看见下头的石头。你想吃哪一种鱼，店主就将网兜起来，让你选。当场杀鱼下厨烹制，很快就上桌。那味道很清甜，真的很好吃。” “哟！那一会儿我得好好尝一尝。”薛爸爸忍不住抱怨：“早上吃的那个什么意面，份量小，肚子早就饿了。” 程天源绕着方向盘，温声：“爸和妈如果吃得喜欢，一会儿我们买几条回去，晚上接着吃鱼。” “行！”薛爸爸观望四周，道：“这边是野外山区，环境好，鱼肯定很好吃。” 薛妈妈靠在座位上，看着外头的山水。 “这车好，够高，视线也好。我觉得比家里那辆还要好。” 薛爸爸笑道：“吉普车本来就半越野类型，就算路况不好，也照样能开得很稳。” 出了机场后，外头都是高速路，开了好一会儿还看不到密集的饭店。 程天源轻车熟路，很快绕过一个路口，往下方开去。 不一会儿后，前方出现一条大溪流。 薛妈妈连忙道：“对对对！就是这儿！” 薛爸爸探头出去看，笑道：“这溪水真干净！难得的是就在路边，看得真清楚！” “人家是在溪流边造了路。”薛凌解释：“沿着这路再往前，很快就到了。” 她话语刚下，吉普车已经来到一家小饭店前。 店主人赶紧出来相迎，穿着土气的尼龙上衣，黑色大褂裤，乡土味儿很浓厚。 店主不怎么会说普通话，程天源上前交流。 “爸，妈，我们过去溪边选鱼吧！” 薛爸爸兴奋笑问：“有没有大鲫鱼？我喜欢吃鲫鱼，肉质非常嫩。” “鲫鱼太普通了！”薛妈妈道：“这边水多，鱼的种类也多。上次我看到有好几种，都是我没见过的，都很好吃！” 程天源建议道：“既然爸喜欢肉质嫩的，那就挑青灰鱼吧。” 店主已经在拉网，指着一种颜色灰溜溜的鱼，举起大拇指。 程天源解释：“那就是青灰鱼，它的个头一般不大，脑袋小，尾巴有一抹青色，身子都是灰色的。这种鱼只有这一带才有，都是山上留下来的泉水带来的，都不是养殖的。” “这个好。”薛爸爸兴奋不已，道：“来两条！不，来三条！” 店主连忙拉网，熟练拿过一旁的小网兜去勾鱼。 程天源则带他们去溪流下方，又挑了两样溪鱼和小虾。 薛妈妈张望四周，高兴道：“青山绿水的感觉真好！” 程天源提议道：“让店主先去煮鱼蒸鱼，我们在这里走一会儿，好不好？” “当然好！”薛妈妈笑呵呵道：“阿源，你不知道啊！我们厂虽然离山边不远，但附近都灰蒙蒙的，空气不好，山边还堆垃圾，我压根不敢过去。市中心那边都是楼房，车和自行车满目都是，除非是去公园，不然都没法看到这么多的树木！真好！这边的树都还绿油油的。” 程天源解释：“这边冬天偏晚到，树木大半不会掉叶子，常年青翠。” “我记得。”薛爸爸眯眼回忆道：“当初住荣城的时候，一年也就下几场雪，晴朗的天气就立刻有大太阳，天气很快暖和起来。这边的冬天比较短，也不会太冷——真好！” 第404章 体贴好女婿 帝都是最好最繁华的都市，程天源本以为岳父岳母也许会不喜欢荣城这样的小县城，没想到他们只在这边待几年，竟有这么深厚的感情。 他欢喜道：“爸妈既然喜欢，那以后冬天的时候就过来这边过冬。每天都待在有暖气的房间里，其实对身体也不好。这边的冬天偏短，真正冷也就半个月，顶多一个月，其他时间还是蛮暖和的。” “相比零下十几度，甚至是二十度，这边确实是挺暖的。”薛凌笑问：“要不，今年过年你们来这边过吧？” “到时再决定。”薛爸爸微笑道：“离过年还有两个月，不着急。” 北方的冬天很漫长，偶尔入冬就开始冷，直到隔年开春多半还会接着冷，直到阳春三月才会开始暖。 相比之下，南方的天气会偏暖和些，即便没有暖气，也能勉强过冬，只好烧几把炭火，开几天的暖风机，就能很轻松过冬。 薛妈妈却有些心动，忍不住道：“年年在家里过年，也是无趣的。如果在荣城住得习惯，那就在这边过年也无妨。有小然然在，日子就算再冷，心里头也是暖的。” 程天源笑了，解释：“小家伙已经能讲不少话，现在已经一周岁多两个月，长到这么高了。” 薛爸爸和妈妈都惊喜笑了，“这么厉害！这么高了？！” “过年的时候他还抱在怀里，一转眼已经这么大了！孩子就是快啊！” “孩子大得快，老人老得快，这是人生常态啊！” “哪里！”程天源微笑道：“爸和妈都还健朗得很，一点儿也不老。” 两个老人被女婿哄得哈哈笑。 薛凌却已经饿得慌，顾不得看风景，催促道：“咱们去店里看看有没有小吃之类的，先弄点儿垫垫肚子，我都饿了。” 早上在机场吃的面和土豆泥，早就被消化系统折腾没了，此时都已经饿得不得了。 程天源心疼不已，连忙道：“车里我带了一点儿米糕，我立刻去拿来给你。” “还不快去！”薛凌苦笑。 程天源撒腿跑了，很快奔到店前的吉普车里，拿了一个小布兜，迅速奔了回来。 “早上妈给我准备了米糕当早饭，热腾腾很新鲜，我就用竹叶包了几块，放在布兜里。想着如果下午坐车大伙儿饿了，可以提前垫一垫肚子。” 他迅速打开，递给薛凌。 薛凌丝毫没客气，在溪水中洗了洗手，转身捏了一大块吃。 “嗯……果然是妈的味道！好吃！” 程天源微笑递给岳父和岳母，解释：“里头包了一点儿甜豆沙，不会太甜，包裹在竹叶里蒸，味道蛮不错的。爸，妈，你们也尝尝看。” 薛爸爸和妈妈看着那包在翠绿竹叶上的乳白色糕点，一下子来了兴趣，学着薛凌去溪边洗了手，一人拿了一块。 “嗯……很好吃！”薛妈妈惊喜赞道：“刘英姐的手艺还是那么好！她做的小吃我尝过好几样，味道都很不错，想不到她做的米糕也这么好吃！” “很好吃！软糯可口，也不会太甜太腻。”薛爸爸吧唧吧唧，咬下一大半。 程天源见薛凌大快朵颐，连忙低声提醒：“媳妇，别太快了。米糕黏糊，吃太快容易噎着。” 薛爸爸一听，赶紧放缓速度，笑呵呵赔笑。 “一时觉得好吃，就拼命咬！幸好阿源提醒，不然我估计就要被噎到了！”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凌吃了一块，忍不住要吃第二块。 “不行了。”薛妈妈提醒道：“我们点了好几条鱼，一会儿还有菜，如果你的肚子都装米糕了，待会儿东西就会浪费。米糕可以带回去吃，鱼吃了一半能带回去不？” 薛凌讪讪笑了，将手缩了回来。 程天源将剩下的米糕包起来，见薛凌嘟起小嘴有些不开心，忍不住压低嗓音哄她。 “家里还有不少米粉，我明天做些新鲜的给你吃。” “嗯！”薛凌乐滋滋点头。 几人走在溪边散步，晒着太阳吹着凉风，直觉很是舒畅。 薛爸爸忍不住赞道：“感觉这边还是晚秋的感觉，风压根不冷。” 语罢，他将外套脱了下来。 薛妈妈也学他脱下外套，擦了擦额头的薄汗。 她比薛爸爸胖一些，属于微胖人士，人胖也比较容易出汗。 程天源赶紧上前，接过他们手中的外套。 “爸，妈，我把你们的外套拿车里去。一会儿要吃午饭，应该也不会冷。” “行！谢谢啊！” 程天源将外套和米糕都搁在车里，怕米糕晒了太阳，还特意将布兜藏在内侧，免得一会儿变了味儿。 接着，他走进小店里催促店主快手些。 蒸鱼比较快，十几分钟后，鱼就上桌了。 程天源提了一锅热水，将碗筷都泡了一遍，然后甩干水珠搁好。 薛妈妈看着他爱干净的动作，很是喜欢。 “阿源的这个好习惯一直保留着，真是不错。” 她扭过头告诉薛爸爸，解释：“凌凌坐月子的时候，他每次洗完碗筷，都会把用开水再将碗筷煮一遍消毒。这是一个好习惯。” “不错！”薛爸爸道：“外头的碗筷有些肥腻腻的，拿着就不舒服。有这么煮一遍，拿起来好多了。” 薛凌暗自笑了。 在这个年代，还没有洗洁精之类的东西。爱干净的人家都会用浆米水洗碗，婆婆和程天源则习惯用热水烫碗筷，夏天才用洗米水来洗。 不得不说，劳动人民的智慧真值得赞扬！ 程天源温声：“爸，妈，蒸鱼要趁热吃，咱们赶紧吃吧。” 薛爸爸连忙接过筷子，挑起一大块雪白的鱼肉，吃了一口。 “哟！真鲜甜！” “那是！”薛妈妈反问：“捞起来就直接下锅蒸，能不新鲜吗？鱼尾刺多，其他地方都没什么鱼刺，快吃吧！” 薛爸爸顾不得说，大口大口吃着。 薛凌也是饿得很，埋头大快朵颐。 程天源见她去了一个多月，人瘦了一大圈，心疼得很，一边吃，一边给她添鱼肉。 蒸鱼吃完，很快又上了红烧鱼，紧接着是炸鱼。 后来，他们没怎么吃饭，干脆都吃鱼。 薛爸爸乐呵呵道：“太美味了！从没吃过这么清甜的鱼！难怪你妈吃过以后一直念念不忘！” 这年代没有纸巾这样的东西，大家各自取了衣兜里的手帕，擦嘴擦手。 薛妈妈忍不住捂嘴，“我发现我吃太饱了！都吃撑了！” “哈哈！”薛凌连忙道：“不怕，你先站起来慢慢散步。鱼很容易消化，一会儿就会没事。” 程天源很是体贴，转身去找店主结账，顺便要了两颗腌制的酸梅过来。 “妈，你可能是吃太腻了，吃一点儿酸梅会好些。” 薛妈妈吃了一颗，忙不迭点头。 “嗯，胸口舒服了不少。” 四人不着急回荣城，沿着溪边走了一圈，才上车离开。 第405章 人在做，天在看 路上风光风景好，薛爸爸和妈妈很是兴奋，说说这个，说说那个。 薛凌前一阵子实在太忙，这两天松懈下来，总是直觉睡不够，忍不住又打起了瞌睡。 程天源则一边开车，一边陪岳父岳母聊天。 “这一带的路都是前两年才宽大重建的。路面非常宽，路况也好。现在这边的车不多，偶尔就算快点儿，也还安全。” “没必要太快。”薛妈妈笑道：“我们又不着急。这一趟我们打算待十几天，没必要赶。” “阿源，你早上就过来的吧？”薛爸爸问。 程天源答：“是，我一大早就出发。我过来的时候，小然然还在睡觉。我先给我妹和阿虎带了一些冬衣，然后再绕去机场。” “你妹妹现在怎么样？读书成绩还可以吧？适应得了省城的教育不？”薛爸爸关心问。 程天源微笑答：“她挺好的。她打电话回家，说起初她的功课有些难，估计是基础不够扎实。不过她很快努力跟上，前个月的期中考试考了前三名，还算可以。” “哟！那已经很不错！”薛妈妈笑道：“她读这个什么水电学院应该很不错！现在啊，到处都在弄什么水电所，需要大量的工作人员。到时给她找一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也蛮好的。” “是啊！”薛爸爸微笑道：“女孩子从事安稳的职业好，一来是没什么大的压力，二则是工作时间稳定，能比较好地照顾家庭。” 薛妈妈听到这个，忍不住往自家女儿看过去。 “我也总觉得女孩子从事安稳的职业好，偏偏自家女儿就不爱干这种！” 语罢，她往自家老公瞪了过去。 “都是你的错！整天教一些乱七八糟的经商论！好好的报社工作不做，现在整天到处跑！心也不安稳！让人不能省心！” 薛爸爸苦笑，直觉自己好无辜。 “孩子大了，就有自己的想法。她成绩好，考去外语学院，本来以为她会找一份翻译或者稳定的工作，谁知她也喜欢做生意——这怎么能怪我。我顶多就是跟她说一说我的生意论。” 薛爸爸确实很无辜，家里经济条件好，他从没要求女儿要做哪一种工作，或者让女儿继承自己的工厂。 谁知她偏偏就喜欢跟自己一样经商做生意，顶多只是受他影响一点点而已。 程天源笑了，低声解释：“经商是凌凌自己喜欢。其实，也跟我家的经济条件太差有关。她嫁过来的时候，家里还是欠债的状态。报社的工作很稳定，但工资却不高，所以她才想经商。” “不是啦！”薛凌被他们吵醒了，迷糊笑道：“我做生意经商是因为我喜欢我擅长！” “吹牛！”薛妈妈笑骂：“你还擅长？！你打小就知道读书，长大了也在读书，毕业后嫁人。你是怎么知道你擅长经商的？啊？” “就是就是。”薛爸爸连忙跟老婆站统一战线，笑道：“如果不是自家有工厂，只收你一点儿成本，你哪能赚那么多！” “这就是我的资源我的本事啊！”薛凌耸耸肩：“我家里有条件，我能很好地利用这样的条件，结合我自己的情况赚钱，那也是我的本事。你瞧人家爸爸做官的，儿子或女儿就进去顶职。我还没直接继承你的工厂，就去厂里拿货卖而已，如果卖得不好，那也是没能赚钱的。” “这么说也有一定的道理。”薛爸爸温声：“反正你喜欢就去做，只要阿源和家里支持就行。我和你妈离得远，也没能帮你带孩子。你现在当人家妈了，也得为家庭多考虑，为孩子多考量。” 别人家当妈妈，都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带孩子。 她幸好有个好婆婆能帮她照顾家里，料理三餐，帮忙带孩子，不然她哪能去省城做生意，一回娘家就一两个月。 “你呀，刘英嫂子这么帮你，你以后也要多孝顺她老人家才是。有她在家帮你打理，你才能出来外头跑生意。” “是，你们放心吧。”薛凌点点头，“我一定对她老人家好好的。” 程天源心里暖暖的，很是感激岳父岳母这么体谅自家老母亲的不容易。 “爸，妈，凌凌对我妈一向都很好。偶尔我妈那个人喜欢碎碎念，观念也落后，毕竟农村人没什么大见识，不过凌凌都很体谅我，从没跟她大声过一字半语。” “这样做才对。”薛爸爸语重心长道：“孝敬长辈是最基本的。当父母的多不易，你们现在当父母了，也就了解了。现在的经济条件好了，已经不必担心吃不饱穿不暖。在你们小时候，各家都过得拮据，甚至好些家庭揭不开锅。那时候我们做父母更是不易，你们要多多体谅。” “知道了。”薛凌和程天源异口同声。 程天源又解释：“省城服装批发市场的生意一直都很稳定，快一年了，收入一直都很好。早些时候阿虎还说，他的店应该是整个批发市场最好的！” “哈哈！”薛凌开心道：“那也是他懂做生意。阿虎这个人实在耿直，也爽快。做生意的人最喜欢跟他这样的人打交道。” 程天源微笑道：“有他在省城，阿芳周末也有一个去处。阿虎说，她每个周末都坐公车过来，帮忙卖衣服，帮忙转运货，还帮他洗衣服。他下午关店，就开车载她一块出去吃饭。偶尔傍晚没什么事，就开车去陪她吃晚饭。” “挺好的！”薛凌道：“出门在外有相识的同乡真好！” 薛妈妈想了想，忐忑低声：“那之前的那个林聪……现在怎么样了？” 大家还算是多少有些亲戚关系，既然聊起来了，就关心问上两句。 薛凌答：“他之前跟人赌博，还干起盗窃，被警察抓了，现在关在监狱里。他的老母亲还是住在娘家的老屋里，每天干点儿针线活过日子。” 程天源沉着脸，道：“他那样的人不值得同情，做错事犯了法，就得接受法律的制裁。幸好我妹妹趁早跟他分开，不然以后也只会苦一辈子。现在她悬崖勒马，努力向上，未来的日子必定不会差。” 林家的人，他真的是厌恶至极！ 薛妈妈缓缓点头，叹气道：“是啊！那是他活该。” 一旁的薛凌知晓妈妈是心疼远方表姐没落一个好晚年，忍不住道：“他会长成那样，跟他那个妈脱不了干系。那老女人尖酸刻薄，自私自利，爱占小便宜。这样的人教出来的儿女，能好到哪儿去？” 薛妈妈听罢，同情心很快没了。 “也对，她以前的环境那么好，为什么会落成这样的下场，都是一家子观念错误，贪赃枉法，偷盗赌博，哪能会有什么好下场！人在做，天在看。” 第406章 聊天 程天源一向很讨厌林聪一家子，一说起来就忍不住气得牙痒痒。 薛凌了解他，很快转开了话题。 “对了，阿虎说租了对面一家店面，你看到没有？” 程天源答：“看到了，还是小小的，比原来的那家还小。不过可以堆几万件冬衣，阿虎说已经够宽了。” 薛爸爸忍不住提醒：“上周不是还来多一批冬衣吗？这一批卖完，就不卖了，等过了年直接卖春衣了。” “不。”薛凌解释：“这边的冬天稍微有些慢，还能再卖多一批。另外，我还跟郑三远叔叔商量，下周来多五万件毛衣。这边毛衣卖得贼好！” 薛爸爸点点头，“因地制宜，也是好的。只是厂里面都没生产冬衣了，你去哪儿拿货？” “对哦！”薛凌想了想，道：“那我回去跟郑叔叔商量一下，尽量安排十万件毛衣南下。至于冬衣卖完也就算了，那玩意很占地方。” “说的什么话！”薛爸爸笑骂：“冬天的衣服得厚实暖和，能不占地方吗？” 一车子的人都笑了。 薛妈妈问：“你接下来不是要全身心弄什么楼盘吗？” “是啊！”薛凌解释：“可投资楼盘得要钱啊！这楼盘一边建，得一边投资，后期投入也许会更大。” 薛妈妈嘀咕：“都不知道你那么贪心做什么。毛衣厂每一个都能赚好几十万，加上省城这边的批发，你还会缺钱吗？我在你这个年纪，一年到头都看不到家里存上几张大团结。” “时代不一样嘛！”薛凌笑呵呵解释：“现在到处都在讲市场经济，讲对外开放，招商引资，以后我们的经济会愈发好起来。” “确实是。”薛爸爸微笑道：“我们家近十年来能有这么大的飞跃，也都是顺应了这个大潮流。” 薛凌又道：“我们顺利大潮流，观念也在变。荣城那边的房地产业才刚刚起步，我也算是顺应环境。投资这个还是挺好的，保管能稳赚。” “怎么可能？！”薛爸爸一脸狐疑，转而摇了摇头，“做任何生意都是有赚有赔。你难道就不担心建好以后卖不出去？嗯？” “我不担心啊！”薛凌理直气壮：“我本钱投进去，收得回来就收，卖不出去收不回来，那我通通租出去，两千来户，一个月租个四十五十，能租上七八十年，我何须怕收不回来。” “也对。”薛妈妈低声：“房子嘛，搁在那里就能住人，只要能住人，就会有可能收入。就算卖不出去，还可以便宜出租，时长月久，总是能赚回来的。” “话虽这么说，可你投入的是一大笔资金。”薛爸爸分析道：“如果你用这笔资金去做其他利润丰厚的，那你可能是赚十倍甚至是一百倍。你投入大，收回来却又小又慢，那还是失败啊！” “不会啊！”薛凌嘻嘻笑了，低声：“老爸，咱是靠量大在赚钱。你想想啊，两千多户租出去，一户一个月三十块或四十块，一个月就能收十来万，一年下来也有一百万。第二期和第三期投下来，顶多也就三四百万。再慢的回收顶多就几年。” “那还好。”薛爸爸沉稳点头，“房子的功能延续性强，有些结实的房子能住上百年不坏，这是一笔长期投资。” 薛凌又道：“再说，也不可能都卖不出去啊！我还打算将我的份额卖八成，剩下的留给自己出租或应急的时候用。” “那蛮不错的。”薛爸爸笑道：“总之这是实实在在的投资，不像西方市场什么买股票，感觉好像都是虚的。” “那行业我不擅长，所以不敢投资。”薛凌嘻嘻笑道：“咱还是先弄点儿实在的，好好过日子要紧。” “就是这个理。”薛妈妈温声：“像阿源开商场一样，进货多少，卖高一点儿，薄利多销，总归还是有赚的。咱都是实在人，不要贪图大利润，做一些实实在在看得到的行当，总归还是心里头踏实。就算赚不了，咱还可以自己用，自己吃啊！” 薛凌嘻嘻笑了，道：“也对！至少家里不愁吃穿用度！” 众人再度都笑了。 一路上有说有笑，时间过得飞快，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便到了荣城。 薛爸爸忍不住感慨：“现在的公路多，出行也方便。以前我们从省城坐车过来，常常得一大早出门，然后傍晚才能到荣城。如果遇到司机兜圈接客，到荣城都是三更半夜。” “现在如果开得快，两个小时就行。”薛凌道：“咱们不快，也就两个半小时而已。” 程天源一边开，一边解释：“爸，你看！这就是当时的城南地区，现在大多数都算是市区，我们住在靠江那一带，以前那边是一片水田地。” “哦哦哦！”薛爸爸曾在荣城待过好几年，多少有些印象，女婿说完他立刻想了起来，笑呵呵道：“果真是变化大啊！难怪你妈去年来了以后，跟我说都认不出荣城来。” 程天源实话实说：“比不得帝都那边，那边才是真正的繁华。不过荣城近几年的变化确实大，听说明年还要弄什么对外招商，要在城郊弄一个工业园。” “哟！如果那工业园靠近你们家那边，那到时你们家的那些土地都会增值。”薛爸爸提醒：“工业园会有很多人流动，到时你们村的经济也会随着好起来。” “据说离得不远。”程天源解释：“具体面积还没官方说辞，但应该离不远。” 薛凌暗自乐滋滋的。 工业园就在程家村附近，那边紧接着会建很多的楼房，不到几年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程天源告诉薛爸爸，“家里现在还有二十亩地左右。后来凌凌买了村口的二十亩，加上她自己买的几百亩，家里的地已经足够多了。” “几百亩？”薛妈妈听得一脸难以置信，问：“你买那么多地做什么？你懂耕田？” “不懂。”薛凌轻描淡写：“反正便宜得很，买下来屯着，以后那边经济好了，总归还是赚钱的。我这是固定资产投资。” 程天源讪讪低声：“也不算便宜，当时买了好几万块。” 薛爸爸缓缓点头，道：“几百亩几万块，那确实不贵。反正那边要办工业园了，经济搞起来了，土地很快就会增值。” 程天源不好再说什么。 他一年也就赚两三万块，可岳父却是上千万甚至更多的收入，几万块对他来讲，确实是一笔小钱而已。 “爸，妈，前面就是我们住的小区‘望江苑’。” 薛爸爸眯眼看了一眼，赞道：“设计蛮不错的，很有时尚感。” “还有电梯哦！”薛凌激动起来，“快！咱们快些上去！” 第407章 一家融洽 上了电梯，程天源解释：“我爸一大早就过来，说要帮忙带小然然，也帮忙准备一点儿东西迎接你们。” “哟！木海和刘英肯定忙坏了！”薛妈妈呵呵笑道：“真是麻烦他们了！” 程天源连忙摇头：“妈，您们能过来，我爸妈高兴得很。” 一两句话的功夫，电梯已经到了。 程天源掏钥匙开门，薛凌禁不住激动喊：“然然！然然！” 门很快开了，程木海抱着小然然，快步往他们冲过来。 “太好了！梧老弟！亲家啊！” 众人欢喜团聚在一块！ 薛凌抱住小然然，一把亲了好几口！ “想妈妈没？妈妈回来了！小然然有没有想妈妈？啊？” 小然然抱住她的脖子，好半晌也不松开，也不说话。 薛凌一下子红了眼睛，哽咽：“怎么不喊妈妈啊？你忘了妈妈了吗？” 小家伙摇了摇头，答：“抱，不走。” 薛凌眼里的泪水簌簌往下掉，低声：“妈妈回来了！不走了！以后去到哪儿都带上小然然！” 外公和外婆连忙拿出玩具和糖果，哄道：“小然然，快过来！” 小家伙看到玩具就两眼发亮，蹭蹭奔了上前。 程天源教他喊“姥姥”和“姥爷”，小家伙跟小时候一样不怕生，糯糯喊：“姥～爷爷！” 外公激动极了，一把将小家伙抱起来，在怀里用力揉了揉。 “我的大胖孙子啊！越来越可爱了！” “该我了！该我了！”薛妈妈抢着抱，欢喜得不得了。 刘英端出点心和茶，笑道：“先喝点茶解解渴。都饿了吧？这是我做的春卷，大家吃吃看。” 薛妈妈牵住她的手，道：“实在太想你们啊！什么时候你和木海哥也上帝都去？让我们好好招待你们一番！” “会有机会的。”刘英笑道：“你们能过来，我们老两口高兴得好几个晚上睡不着呢！这一次过来，过年后再回去了，得住多一阵子。” 薛爸爸喝着茶，吃着春卷。 “哟！这是荣城的味道——真香！这边的春卷都下了绿豆，有点儿甜腻，但外酥里嫩，很是好吃！” 小然然很热情招待：“吃！吃！” 接着，小胖手还捏了一块，捧给薛凌吃。 薛凌欢喜笑了，“谢谢然然！” 薛妈妈连忙道：“我也要一块！外婆也要一块！” 程天源推了推儿子，温声：“快去，快给外婆拿一块过来。” 小然然立刻迈开步伐，一溜烟跑过去，拿了一块奔过来。 “婆！吃！婆！吃！” 众人哈哈大笑。 薛妈妈连忙蹲前去，抱住了小家伙，“谢谢小然然！” 有了这个小开心果，家里满满都是欢笑声！ 吃过点心，喝了茶，薛凌带着爸妈参观套房。 薛爸爸望着窗外和阳台外的江景，大为赞叹。 “真是不错！视线这么广，人看着看着心胸也不自觉开阔起来！” 薛妈妈比他熟悉，指着隔壁解释：“那边的一套也差不多，也有两个房间和一个阳台都能看到江景。” “很好很好！”薛爸爸温声：“住这里空气好，风景也好，是一个好地方！” “所以你女儿我一口气买了三十套。”薛凌嘻嘻笑了。 薛爸爸转了转眼睛，低声：“如果是我，我指不定也会这么做。这样的好地方，光线充足，阳光灿烂，江景也漂亮——也许会买得比你还多！” 薛凌往另一边指去，低声解释：“隔壁小区正在建，也是这样的临江房。二期三期分下来，我能有一千多套。” “哈哈哈！”薛爸爸忍不住笑了。 程天源问：“爸，妈，这边还有两个空房间，我爸妈那边还有三个，你们先住哪边都行。要不你们陪我们在这边睡吧。” “不！”薛爸爸道：“我和木海都好久没在一块好好聊天了。我们老年人睡眠少，住一块不会打扰你们年轻人睡。我们早晚都可以说说话，出去走动也有伴儿。你们年轻人还要忙工作呢！” 薛妈妈抱着小然然，笑呵呵道：“我无所谓，我住哪儿都行。但我只要跟小然然睡一块，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程天源微笑道：“行，那听你们的。小然然他偶尔陪我妈睡，偶尔陪我睡。前几天他因为长牙发低热，都是我陪着。这两天就都陪着我妈在那边。” “长牙发低热？”薛凌问：“没事吧？有没有看医生？” 程天源连忙点头，安抚道：“没事，医生解释说很多孩子都会。小然然现在只长了四个门牙，里头现在正在冒大牙齿，所以引起一点儿低热。” 刘英附和道：“他跟平常一样，就是胃口没那么好，其他都没什么的。” 接着，她炫耀般对薛妈妈道：“小然然这孩子身体壮实，咱们带得也小心，他很少生病的。” “那是！”薛妈妈笑道：“你有经验，早在咱们住大胡同口的那会儿，我就知道你带孩子很细心。” 小然然见到妈妈回来，还有送自己一大堆玩具的外公外婆，欢喜得不得了，蹦蹦跳跳围着众人转。 直到那天傍晚，他还一直没午睡。 刘英解释：“中午他睡不到半个小时，被他爷爷搁啤酒的声音吵醒了。本来以为傍晚还得睡多一会儿，不过看大家都在这儿聊话，他就舍不得睡了。” “没事，今晚会早些睡。”程天源道：“我先喂他吃粥，一会儿给他洗澡，到时他什么时候睡都行。” 程木海连忙道：“粥已经煮好了，在厨房角落晾着。” “我去拿。”程天源匆匆去了。 片刻后，他拿了一颗水煮蛋，将蛋黄抠出来，加了一点儿酱油，然后伴着白粥给小然然吃。 小家伙坐在小板凳上，一边乖巧玩着玩具，一边吃粥。 爸爸来一汤勺，他就吃一汤勺。 薛妈妈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知不觉笑了。 “阿源，你还记得不？凌凌小时候很调皮，不喜欢吃稀饭或米饭，每次都要我哄很久才肯吃一口。有一次，你带了一个自己做的泥娃娃，又圆又可爱，你将娃娃给凌凌，让她坐下玩。不到一会儿我就喂下一碗干饭，快得很。” 程天源不自觉往薛凌瞄去，眼底难掩宠溺笑容。 “有些印象，那些泥娃娃是我做的，悄悄找老师要了粉笔，磨成粉，然后加在里头晾干，娃娃就有了颜色。凌凌她很喜欢。” “真的吗？”薛凌懒洋洋靠在沙发上，“我怎么记得我小时候好像很乖啊！我应该很小就懂自己吃饭的，不用喂吧？” “吹吧你！”薛妈妈嗔道：“你要是乖的话，世上就没不听话的小孩！” 众人都哈哈大笑！ 第408章 幽怨丈夫 刘英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和好肉，薛爸爸和妈妈吃得很欢快。 薛妈妈笑道：“帝都那边的口味弄重些，卤味儿不常见。我最想念你做的卤牛肉，香味儿扑鼻，吃在嘴里香得很！” “那就多吃一些。”刘英笑眯眯道：“你要是喜欢，我天天给你做。咱老姐妹难得聚一块，今晚一定要好好聊个够。” “十几天呢！够你们聊的。”薛爸爸微笑道：“我们一路过来，还在商量今年的过年要不要来这边过年。这边天气暖和一些，而且还有你们作伴。去年和前年都是凌凌和阿源过去，留你们两个老人在家实在太孤单。” “那今年你们过来吧！”程木海忍不住提议：“要不你们干脆别走了，反正再过两个月也就要过年了。过年以后再回帝都算了。” “哈哈哈！”薛爸爸道：“那可不行。厂子里还有不少订单，都是春季订单，得赶紧处理少一些，让批发商过年后可以卖。我们到时提前停工放年假，然后就飞过来陪你们一块过年。” “太好了！太好了！”程木海笑哈哈道：“今年咱们一起过个团圆年！热热闹闹过！” “好！好！”小然然在一旁玩着玩具，忍不住嗓音糯糯附和：“好！好！” 众人都哈哈笑了。 吃了晚饭，程天源和刘英帮忙收拾。 薛凌则带着爸妈去隔壁安顿，帮忙收拾行李。 薛妈妈张望来去，笑眯眯道：“阿源置办得多周全，什么都有，就连牙刷和牙膏也都帮我们准备好。这被褥也都是崭新的，还有阳光的味道。” 薛爸爸懒洋洋躺在床上，眯眼道：“阿源很体贴，比你女儿体贴多了！” 薛凌哭笑不得，忍不住抱怨：“爸，你这样说我可就不高兴了啊！我也不差啊！对吧？“ “对。”薛妈妈点点头，认真道：“不跟阿源比，你是蛮不错的。一跟他比，你就没得比。” 薛凌翻白眼。 果然是亲爹亲娘啊！ 不过这样也好，证明他们对源哥哥这个女婿很是满意。老公脸上有光，她自然也是有光的。 薛爸爸迷糊睡着，道：“这边还跟秋天一样，帝都那边可能要开始下雪了。这南方虽然没暖气，但冷的天气也就那么几天，所以过年过来不必太愁。这些公寓都是朝南的，不会太冷。” “冬暖夏凉，朝南的屋子是最好的。”薛妈妈温声：“去年来过以后，我也觉得这两套公寓买得很好。” “是三十套。”薛凌纠正。 薛妈妈将手中的外套挂起来，笑道：“行行行，知道你厉害，知道你聪明。你接下来还有三千套，总行了吧？” “那也不行。”薛凌嘻嘻笑道：“房子不能都压在手头上，还是卖出去好些。我啊，不贪心，留一两百套出租，其他都想卖出去赚大钱。” “这话很对。”薛爸爸舒服闭着眼睛，低声：“如果只做自家生意，那是赚不了大钱的。真正赚钱的方式，是赚别人口袋的大钱。” 薛凌认真记下了。 自家老爸毕竟是久经商场的高手，听他的准没错，谁叫人家经验丰富呢！ 收拾一番后，薛爸爸和妈妈先后去洗澡。 这是一个大房间，屋里便有一个洗手间，老人家用着非常方便。 两人洗完澡后，便去客厅找刘英和程木海聊话喝茶。 程木海解释：“我晚上一般都在开发区那边的商场睡。那边也有年轻人守着，但年轻人睡得沉，还是我去守着仓库妥当。” “那是。”薛妈妈道：“开发区工厂多，工人多，进进出出都是人。商店在那边，还是自家人才能看得比较紧。” “那你怎么过去？”薛爸爸问：“走路过去吗？” “骑自行车。”程木海解释：“凌凌买了一辆自行车给我，是老凤凰牌的，不会太高。我慢慢沿着江边的路踩过去，也就三四分钟。走路过去也很快，顶多十几分钟。” “那近得很。”薛爸爸放心了。 程木海笑呵呵道：“我晚点儿就过去睡，明天一早我带你们去江边散步，那空气——实在好得很！” “好啊！”薛爸爸道：“我们这个年纪正需要运动，散步对我们中老年来讲是最适合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程木海侧过身，对老伴嘱咐：“你明天一早熬点儿米粥，做几个包子，我们吃完早餐就带着小然然去散步。” 薛妈妈忍不住道：“到时我们可以去开发区的商场看看。听说地方蛮宽的，对不对？” “宽得很。”刘英解释：“三层高，好几间铺面。都是自家建的，弄得非常宽敞。” “地方宽做生意才方便。”薛爸爸道：“那我们散步完就过去商场看看。听说开发区里有不少工厂，我们也可以进去兜兜看。” “以前荣城这边没什么大工厂，外来人口也不算多。”程木海微笑解释：“这些年变化太大，我前些年过来的时候，很多地方都认不得了。这两年转多了，才总算熟悉下来。” “变化实在太大！”薛爸爸道：“我早些时候也都认不出来！” 四人坐在客厅，一边看着江上渔灯点点，一边聊着话。 小然然下午没怎么午睡，天黑下来后，他就困得不行，睡得十分沉。 薛凌本打算抱他去隔壁睡，不料薛妈妈舍不得小外孙，强调今晚要小家伙陪他们睡。 不好跟自家的爸妈抢，薛凌只好同意，将小家伙留下。 此时小两口也坐在客厅里，互相搂在一块，低低亲昵聊着话。 程天源亲了亲她的发丝，低声：“今年你跑省城跑南方还跑帝都，一年过了十个月，你几乎是半年不在家。媳妇，过年前你就别再跑了。” “不跑不跑了。”薛凌懒洋洋靠在他的怀里，低笑：“你怕什么，跑再远也是你的媳妇。这里是我们的家，我跑再远也得回来。” “我当然怕。”程天源幽幽叹气，“独守空房的滋味儿可不好受。你都没试过，你压根就不懂。” “噗嗤！”薛凌被他逗笑了，“男生也有独守空房这样的幽怨啊？看不出来，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中午远远看到他的时候，他气色又好又俊，跟着爸妈谈笑风生，聊天聊人生，用扩大镜也看得不出“哀怨”在哪儿。 程天源俯下，亲吻她的耳朵。 “今晚回房你就知道了。忍了两个月，憋得我好惨。” 她娇羞低笑，捶了他胸口一下。 “说什么呢！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程天源起身，将她一把抱起来，大跨步往屋里走。 “有些事可意会不可述说，咱还是回房说到天亮吧。” …… 夜深了，情人相拥而眠，绻缠而甜蜜。 第409章 生多几个 隔天一大早，刘英便熬了白粥做了肉包子。 她怕小然然醒了要找她抱，也觉得不好打扰儿子儿媳妇久别胜新婚，便留在这边厨房熬粥做包子。 两个厨房都有食材，倒是方便得很。 她刚忙了一会儿，薛妈妈便打开房门走出来。 “刘姐，早啊！” 刘英招了招手，问：“你不也早吗？对了，小然然醒了吗？” “还没。”薛妈妈解释：“昨晚我们要去睡的时候，他不迷糊醒来一次吗？当时你还在，冲了一瓶奶给他喝下去，就会呼呼大睡。现在还睡得很香，他外公陪在一旁，估计还得睡多一两个小时。” 刘英呵呵笑了，解释：“小孩子都这样。如果身边有大人陪着睡，他会睡得很安稳。偶尔他醒过来，发现身边有大人在，又迷糊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是啊！”薛妈妈低笑：“昨晚他醒过来，迷糊看了我一眼，我还在担心小家伙半夜要找妈妈爸爸，不料他只在暗处看到旁边有人，就很放心又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刘英忍不住低赞：“小然然打小就很乖，他很少哭闹，也很容易哄。家里人多，大家抱来抱去，他一点儿也不怕生。他妈妈不在家，他心里难过，但有其他人陪，他没哭也没闹，过两天也就适应了。晚上有阿源陪着，他有爸爸在身边，从不闹腾要妈妈——真的是个乖孩子。” “这孩子像阿源。”薛妈妈笑道：“当初在大胡同口的时候，阿源可是附近地区最乖的孩子。他啊，小小的模样，就跟一个小大人似的，可懂事了。” 刘英低声：“海棠啊，咱们都这么喜欢小孩。我们就阿源一个儿子，你们也就凌凌一个独生女，家庭成员都不多，该鼓励年轻人多生几个才行。” “对对对。”薛妈妈几乎是举双手赞同，“趁现在年轻力壮，赶紧生多几个。反正你和我都还算健朗，能帮他们带。” “就是就是。”刘英笑眯了眼睛，“已经有儿子了，再生一个女娃，那就凑一个好字。如果可以的话，应该生两个男的，两个女的。那就实在太好了！” “是！两对！”薛妈妈压低嗓音：“我前不久问凌凌，说她的月事是不是正常。她说年初的时候总是要延迟，后来医生拿了一些中药，喝了几次后，现在已经正常了。今年他们聚少离多，所以就还没怀上。接下来两夫妻待的时间多，相信应该很快又怀上。” “是是是。”刘英笑出一朵花来，道：“凌凌身子骨也是好的，她平常很少生病。你啊，她小时候难带，亏得你费劲心思，仔细照顾，她才会长得这么好。” “比不得你。”薛妈妈叹气道：“当初家里环境真的很差，木海哥也伤了胳膊，你一个人能拉拔阿源长大，还顺利带大阿芳，实在太不容易了。” 两人都是知根知底的老相识，一说起往事就停不下嘴。 包子蒸熟了，白粥也好了，两人还在聊着。 直到薛爸爸抱着睡眼朦胧的小然然走出房间，喊道：“奶奶外婆都快来帮忙啊！小然然醒了！要喝奶奶要洗脸咯！” 外婆和奶奶都哈哈笑了，赶忙从厨房出来，一人倒温水个小家伙洗脸洗小手，一个匆匆去倒水。 小然然喝下水后，奶奶晾了半碗白粥过来，外婆则拿了刚出炉的肉包子过来。 一口包子，一口白粥，小家伙吃得可欢快了。 薛爸爸洗漱后出来，进屋里换了衣服。 这时，程木海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网兜，里头装着三个小玻璃罐。 “这是阿虎妈自己做的小菜，非常可口香脆。都是用自家做的大白菜做成的，加了香油，闻起来可香了！” 刘英连忙拿出来，又端来三个小碟子，各弄了一些出来。 “吃白粥加小菜，亲家们，这是农家小菜，别嫌弃太寒酸啊！” 众人都呵呵笑了。 薛爸爸道：“都好久没吃过自家腌制的小菜了。厂里一忙，她就得过去帮忙。工人们吃什么，我们跟着吃什么。这两年在家里吃饭的次数寥寥可数，没能吃上几顿合心意的。哟！这肉包子好香啊！好吃！” 刚出炉的肉包子，又香又软和，加上一点儿卤肉，吃起来满嘴面香和卤肉香。 薛妈妈也是赞不绝口，道：“自家的东西就是好！” “主要是干净。”刘英解释：“都是自己弄的，自己的锅和炉灶都干净。小然然还小，小肚子容易生病，自家弄的东西比较好。” 程木海满眼宠溺看着小孙子，低声：“他很壮实，模样也好。每次抱他出去，街上好多人都说你家孩子真可爱，模样真好。” “他爸爸和妈妈都长得好啊！”薛妈妈笑道：“等以后生了女娃娃，肯定是大美人！” 刘英笑不拢嘴，道：“等生了妹妹，小然然就是哥哥咯！” “哥！哥！”小家伙听不懂，拿着玩具附和喊：“哥！哥！” 众长辈们都被逗乐了。 吃完早餐，程木海带着薛爸爸和妈妈出去散步。 薛妈妈舍不得小然然，道：“给他套一个帽子，牵着一块出去吧。刘姐，你也一块去。” “只是……阿源他们都还没醒。”刘英有些不放心，道：“我做的早餐都在这边。” “没事。”程木海道：“阿源他会过来找的。指不定小两口想吃点儿别的，自己已经在那边做了吃了。不用担心，抱上小然然一块去吧。” 于是，外婆和奶奶牵着小然然，外公和爷爷走在前头，一边聊着话，一边走出小区，沿着江边的公路散步玩去了。 程天源和薛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两人腻腻歪歪在床上缠绵了好半晌，才依依不舍起身。 一边洗漱，一边聊着话。 薛凌跟程天源说了薛衡的事，把他听得一愣一愣的。 “一年交十几个女孩子？还同时交往两三个？” 薛凌重重点头，挑眉笑问：“厉害吧？这小子风流成性，被之澜叔狠狠教训了一顿，现在总算老实了。” “厉害……挺厉害的。”程天源眸光微闪，赶紧搓毛巾洗脸。 他有一个媳妇已经觉得心满意足，根本分不出心来应付其他。 所以当元爱华对他不停示好，甚至说出那样的话来，他二话不说直接将她解雇了，让她以后永远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如果不巧遇到了，也让她绕路躲开。 当初他聘用元爱华，是因为两家商店确实需要人，而她是陈兰的好朋友，又是本地人，算是知根知底的人，所以他很痛快给了她不错的待遇，后来还将她调到新店去。 第410章 禁得住诱惑 开店做生意，服务员是必不可少的。 而服务员如果是年轻女子，善于交流，客气热情，顾客多半会更喜欢一些。 一来是店里的形象好，二来则是能多招揽一些客源。 所以他打算新店都聘请女工，想着开发区这边有阿虎妈帮忙，还有陈兰在，新商店那边离元爱华的家不远，将她调过来上下班方便。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个简单的思量，反而让她产生了一些误会。 她说，他对她很体贴，不仅为她考量，还常常将店里的重活通通包揽。 这是什么话？！ 这是他的店，他能不好好打理吗？想着她们三人都是女的，力气比不得男人，所以他尽量将搬来搬去的重活都包揽。 可他干的活儿一概跟她没关系，她却通通往自己的身上揽。 不仅这样，她还说了薛凌的好些坏话。 说什么你媳妇她不是一个会顾家爱家的女人，她三天两头出去，一走就是一两个月不回来，你怎么就那么相信她啊？ 万一她在外头拈花惹草，跟其他男人暧昧不清，你又怎么可能知道！ 她甚至还抱住他的胳膊，流着泪水急切道：“我愿意跟着你，没名没分都行！因为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媳妇她一个帝都花花女人，怎么可能爱你一个农村小伙子！我听说了，你们是小时候定亲，她才不得不嫁给你。我跟她不一样，我是真心爱你，想跟你踏踏实实过日子。” 他气得不行，连忙将她甩开。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媳妇她坦坦荡荡，从没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如果没她顾家爱家，我现在还是一无所有的穷小伙儿！我们真心相爱在一起，踏踏实实过日子！你如果敢再乱说一句，就休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什么啊！”元爱华哭得不能自已，“我那么喜欢你！就连李梅花都看出来了！你不可能不知道！我给你倒水给你扇风，我是真心真意要跟你好！阿源哥，你可以不离婚，我们悄悄在一起就行。我不介意的，只要你愿意就行。” “你傻不傻啊你！”程天源气炸了，大喝：“你一个没出嫁的女孩子，怎么能这么不自爱！我只要我媳妇一个人，我也绝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她，对不起家庭的事！我不是那种带恶心心思的老板！你找错人了！” “不！”元爱华凑了过来，作势又要抱他——吓得他连忙躲开，避得远远的。 元爱华哭得不行，哽咽：“我没找错，你就是我喜欢的那种男人。你有担当，你踏实能干，你还能体贴我照顾我！我知道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对不对？不然你就不会对我这么好……” “胡说八道！”程天源冷哼打断她，“我照顾你什么？！这是我的店，我不照顾好店里的生意和员工，我能赚钱？！我给你工资，你替我干活，就这么简单而已！三个员工我一视同仁，为什么人家李梅花就没你这么乱想？你别乱说了，收拾东西回家吧！我这里不再欢迎你。” “不要！”元爱花哭得不行，低声：“我……我只想嫁给你，跟你在一起。我对你有那种感觉，对其他男人都没有。我家里人安排我相亲，我跟那男的看电影吃饭，可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他。阿源哥，不嫁也没关系，我愿意私下跟你在一起。” “立刻走！”程天源挥挥手，不耐烦道：“我都已经结婚，我不会背叛我媳妇，更不能背叛我的家庭。是男人就该爱家顾家，不是满脑子花花心肠！我让李梅花将你这半个月的工资结算给你，你明天开始就不要来了。我这里不欢迎你。” “不……”元爱华哽咽：“阿源哥，你怎么就那么狠心……你就不能考虑考虑吗？我长得也不差，比不得你的媳妇，可我对你的爱不比她少。我可以悄悄跟你在一块，我保证我不告诉任何人的——真的！” 她的要求不高，她只要跟他偷偷在一块就行。难道这样还不行吗？ 程天源叹气皱眉：“你一个没嫁人的女子，怎么能这么不自爱。妹子，你要记住，很多男人爱偷|腥，但我不是那种男人。如果我是不负责任的男人，跟你调调情，说说笑，甚至跟你睡了，那你以后怎么办？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迟早捅出去。到时你名声毁了，清白没了，你要嫁一个好人家就难了。” 元爱华愣住了。 这事她压根没想那么长远，她只知道自己喜欢他，很爱很爱他，想跟他在一起，即便没名没分也没关系。至于以后会怎么样怎么样，她都没想过。 程天源继续：“妹子，这个社会对男人宽容多，而对女人却没那么多。我自己的亲妹妹嫁错人，差点儿毁了一辈子，她就算及时跟那人渣分开，可她还是落了一个不怎么好的名声。毕竟她已经是跟过人的女人了。幸好她现在住县城，认识我们家的人不多。若是在我们程家村，那指不定早就被人戳背脊骂多少回了。” 他低声：“你还年轻，容易冲动想事做事。可你想过后果没？你现在还没二十岁，你的人生还很长，那你的未来该怎么办？” 元爱华彻底懵了，垂下脑袋去。 “我……我不知道。” 程天源摇头冷笑：“人是活在当下，但人要想得长远，做得长远。有时候一时冲动，你要一辈子付出代价。这事我就当完全不知道，你把你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跟李梅花说你不想在这里干，我同意你将这半个月的工资领了，然后回家去吧。以后别来这里了，也别去开发区那边，在路上不小心遇到了，你就绕开路。” 元爱华支吾：“我……我就不能留下吗？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不好。”程天源一口回绝：“你该离开，不然你迟早会后悔。我也不想看到你而感到尴尬。妹子，重新找份儿工作，好好过日子吧。” 那天下午，李梅花将她半个月的工资递给她。 “老板说你找到了一份更好的工作，不想在这里干了，让我把工资都结算还给你。” 元爱华接过，红着眼睛点点头。 李梅花扯了一个笑容，道：“挺好的！努力好好工作，以后经过这边的话，就进来聊聊天，唠唠嗑。” “嗯。”元爱华掉着泪水离开了…… 程天源瞥了她背影一眼，转身对李梅花道：“这两天辛苦你们多看着，我去贴告示，招多一个员工过来帮忙。” “哎！”李梅花应声。 …… “源哥哥！源哥哥！”薛凌捅了他一下，依偎抱住他的胳膊，撒娇：“你做什么发呆啊？人家都喊你好几声了！” 程天源恍然回神，歉意笑了笑。 “我在想……弄什么早饭给你吃。” 第411章 夫妻商量 薛凌嘻嘻笑了，将脑袋扎进他怀里。 “吃什么都好！我肚子饿了，好饿好饿哦！我想吃肉包子，两个——不，三个！” 程天源宠溺低声：“昨晚没做，现在来做面包再等发酵来蒸，至少还得一个多小时。你现在这么饿，我怕一会儿你会饿坏。而且，现在已经是八点多，吃饱以后太晚了。” 薛凌嘀咕：“我在梦里似乎闻到肉包子的香味儿啊！我还以为你提前做了肉包子呢！” 程天源眸光微动，猜道：“应该是爸妈那边蒸了包子。你去换衣服，我去那边看看。” “好。”薛凌脚步轻快回了房间。 片刻后，程天源回来了。 “媳妇，快来吃粥和肉包子！爸妈他们都出去了，连小然然都带出去。包子和粥都在炉上搁着，还热乎乎的。” 薛凌意外问：“他们去哪儿了？” “不知道。”程天源解释：“不过他们是走路出去的，应该不远。我妈给我们留了早餐，快来吃吧。” 薛凌洗了手，乐颠颠跑来吃包子。 “哟！真好吃！我发现妈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程天源微笑：“确实是。其实，我妈的手艺应该一直很不错，只是以前家里穷，没什么食材可以做，折腾不出那么多的花样。我小时候那会儿，家里经济还可以，就是住大胡同口那一阵子。我妈做的东西很好吃，天天变花样吃。” “哦……”薛凌附和点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这可以理解。对了，我妈和我爸买了不少肉干过来，就是那个最重的袋子，记得拿出来吃。” “哎！”程天源提议道：“爸妈难得来一趟，你把肉干弄成小份儿的，给王青和刘星送一份，再给阿虎妈送一份，陈民家也一份吧。” “对对对！”薛凌道：“我还给廖老板留了一份。那边是不是还在停工，我一会儿得赶紧过去看看。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呢！” 工程不是干得好好的吗？怎么就突然停工了？ 明年下半年要完工，现在不该加紧速度赶工吗？ 也许是出了什么事了。 程天源道：“车钥匙在房间里的抽屉里。这些天你不在，我怕车子搁太久太脏，前天带着工具和水桶擦洗了一遍，现在里外都很干净。” “谢谢！”薛凌乐滋滋道谢，撕了一块肉包子喂他，“奖励你！” 程天源宠溺微笑，咬下那块肉包子。 “粥还有些烫，一会儿再吃。” “好。”薛凌懒洋洋依偎在他身上，慢悠悠吃着。 没其他人在，小两口又久别胜新婚，腻歪得很。 她干脆坐在他的大腿上，一边吃一边喂他。 你一口，我一口，甜蜜又温馨。 程天源眼睛微眯，看着心爱娇妻依偎在怀里，心里更是肯定自己拒绝元爱华时的坚决。 两个人的感情能一直好下去，是因为没有嫌隙的相亲相爱和信任。 倘若他做错了，即便是一时心软或一时鬼迷心窍，媳妇都不会原谅自己。即便最后原谅了，心也是碎过痛过失望过，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就好比陶瓷瓶碎了，痛苦不堪，即便能拼凑起来，疼痛的痕迹仍在，永远消褪不了。 薛凌她看似爽朗大大咧咧，可她的心却霸道得很。 如果他一时心软做错了，那她会伤心欲绝离开，即便为了儿子最后勉强原谅他，她也会对他不信任，关系不复从前。 所以，作为一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男人，就该守住本心，不随意被外面的诱惑给吸引了去，爱护自己的家庭，爱自己的亲人，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爱一个人容易，心动更容易，但要守住本心，守着一份爱一辈子，那就要靠毅力和坚持。 他已经有心爱的人儿了，为了家庭，为了彼此，他更该好好坚持自己的原则。 薛凌扭过头，忍不住问：“做什么不说话？你的包子还没吃呢！” 程天源拿起包子，啃了一大口。 “我怕烫，所以等一会儿。” 薛凌问：“最近商场都正常吧？” “正常。”程天源解释：“新商场那边元爱华找到更好的工作辞职了。我前几天重新招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家就住在附近，人很敦厚老实。我让李梅花教一教，带一带。都快年底了，找工人有些难，先将就用着。如果年底生意好，我就去搭把手。毕竟顾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支出。” “也是。”薛凌丝毫没怀疑其他，道：“年底有空我也去帮忙。” “你啊，忙好你自个的事情吧。”程天源突然想起什么，道：“上个月帝都那边汇来一张汇款单，我帮你搁在锁着的抽屉里。” “哦……多半是去年翻译那本书的出版费。”薛凌解释：“加上每一星期的一点儿稿费。” 短笑话翻译起来不难，篇幅也短。之前她在家的时候，翻了足足一本，全部都寄给了肖佳雪，让编辑每天选一则用，估计能用到明年下半年。 程天源忍不住问：“大概有多少钱？” 薛凌摇头，解释：“字数有些多，也不知道怎么算的。去年好像是一千字几块钱，估计也就好几千块吧。” “那也已经够多了。”程天源压低嗓音：“本来已经给一次翻译费了，再加一次出版费，都是多出来的。” “是啊！”薛凌笑道：“还是不少的。就是翻译起来头昏脑涨，又要查资料又要查字典，偶尔还要绞尽脑汁想某个词怎么翻，很费脑力啊！” 程天源见过她做翻译，明白那一笔一划都是汗水。 “现在家里的经济很稳定，以后有兴趣有时间再去做，暂时就不要了。” “嗯。”薛凌解释：“接下来主攻‘望江苑’二期和三期，其他工作就揽不了了。” 程天源好笑问：“你还想揽多少啊？你现在又弄批发，又弄毛衣厂，还想弄隔壁的大楼盘，你觉得还少啊？” “嘻嘻！”薛凌憋不住笑了，反问：“谁会嫌钱少啊？有机会赚钱，当然还是要赚啊！” 程天源倏地想起什么，问：“对了，山越有没有打电话找你？” “没有啊！”薛凌好奇问：“怎么了？他们在南岛还好吧？山悠悠小朋友应该好几个月大了啊！” 程天源解释：“他是上个月打电话回来的，说小朋友和陈姐都还好，就是他家老母亲很不像话，闹了几场小矛盾。他最终决定要做造纸厂，说了解这个行业，觉得还蛮不错的。” “我之前不是已经跟他说过了吗？”薛凌道：“这样的大机械得上大东北买，帝都那边没这样的大型机械厂。” 第412章 老机器不行 薛凌补充一句：“帝都那边只有二手市场卖，都已经是被淘汰的机器。” 程天源蹙眉解释：“听他的意思，似乎是想上帝都去买二手的。他本来说要跟你商量，我说你不在，你去帝都帮忙爸妈了。随后我给他办公室的电话号码，让他有空打过去找你。” “估计他没打。”薛凌问：“什么时候的事？” 程天源答：“上个月，约莫快一个月了。” 薛凌摇了摇头，答：“他没打。” 程天源忍不住问：“他该不会真想去买二手老机器吧？” “那可不行！”薛凌一下子就否定了，解释：“我之前就警告过他，咱们不管是做什么都好，都尽量要走在形势的前头，切莫贪小便宜弄一些过时的。过时的机器一般都耗能大，生产出来的产品也不够好，不然哪里会被淘汰！这样的产品做出来，市场上一点儿竞争力都没有。” 程天源想了想，道：“估摸……是南岛那边不落后吧。” 薛凌将碗拿起来，大口大口吃着。 “等我吃完，我给他打一个过去。” 程天源连忙转身拿来一点儿小菜，温声：“别吃太快，弄一点儿小菜配着吃。” “谢谢！”薛凌倒了一些，扒拉继续吃着。 程天源忍不住蹙眉，问：“媳妇，你是不是在帝都的时候都吃得很快？很急很赶？” “怎么了？”薛凌转眼将一碗白粥都吃下，轻松搁下碗，“是啊！每天都忙得很，三餐能吃多快就吃多快。” 程天源听得一阵心疼，苦笑：“昨天中午看你吃鱼都好快，傍晚到家你也是吃得快。现在你回家了，慢慢调整过来。咱们不急，饭还是要好好吃，吃太快会伤肠胃的。” “哦……你记得提醒我哦！”薛凌嘻嘻笑了，道：“我都习惯成自然了。确实，饭吃太快很不好。” 程天源利索收拾碗筷，解释：“前天傍晚我刚拿了货，这两天不忙。我去洗碗，你给山越打个电话。晚点儿我陪你去找廖老板。” “好咧！”薛凌擦了擦嘴，转身奔去客厅打电话。 山越留的号码是家里的电话，她打过去的时候是陈水玉接听的。 “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凌凌啊！想死你们了！怎么样？听说你去帝都了？是不是回来了啊？一转眼两三个月没见了，实在很不习惯啊！” 薛凌被她一连窜没停顿的话给听懵了，笑呵呵道：“刚回来，立刻就找你们了。怎么样？山悠悠小朋友很乖吧？” “一点儿也不！”陈水玉笑嘻嘻抱怨：“她晚上总爱闹腾，不喝水就爱喝奶，也不肯喝米汤，可调皮来着！” “不用说，肯定是你给惯的。”薛凌哼哼：“没有真正顽皮的孩子，只有溺爱过度的父母。你纵着她，她自然就爱放纵。” “不是我啦！”陈水玉立刻笑呵呵甩责任：“都是山越！他把他家闺女当成宝贝了，疼到心缝里去了。她摇头，他就立刻跟着她摇头。她哭，他差点儿就跟着哭了。” 薛凌听得哭笑不得。 山越三十几岁了，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大胖女儿，自然是欢喜得不得了。 自打女儿开始要抱要撒泼，他就乐得不行。 就他那个宠法，按陈水玉的说辞来形容，那就是以后娃要天上的月亮，他一定得拼命飞月球取月亮不可。 “山越哥在吗？你们这一阵子都好吧。” “不好！”陈水玉哼哼：“我那婆婆三天两头来找我家麻烦，我顾着跟她吵架，都已经吵烦了！” “又怎么了？”薛凌问。 陈水玉气呼呼道：“还不是之前他们太过分，说我生女儿不来给我带，阿越气不过，说他们跟他几个兄弟带，偏偏不帮我们带，那让他们以后别来找我们要钱了。阿越随后就每个月给一点儿生活费，没再跟以前一样那么多，老人家就气了，总上门吵架，骂说是我教坏了他们儿子，还整天骂阿越没良心。” 薛凌皱眉啧啧两声，道：“其他妯娌和兄弟一个月给多少，你们就给多少，跟他们一样就行。” “就是啊！”陈水玉气恼解释：“可他们还不肯！说什么其他人穷，经济不好，阿越赚得多，就得给他们多。我才不理他们呢！我说了，我们自打过年到现在，全部都是坐吃山空的状态，你们带孙女就不要，挖钱就要——没门！” 陈水玉也是一个泼辣的，哪里肯善罢甘休，不仅怼了老人家一大顿，现在每次他们一出现，她就干脆闭门不出，理都不想理。 薛凌问：“那山越哥是怎么打算的？你们的生意还继续不？” “不啊！”陈水玉解释：“我们自己在附近找到一块地，刚好有一条河经过，是做造纸厂的好地方。地已经买下了，正打算投资做厂房，然后买机器来做。木材和原料那些，得等工厂建好再来想。这几天阿越忙着找人建厂房，焦头烂额忙着呢。” 薛凌暗自松一口气，道：“还没买机器那就好。你跟山越哥说一声，说不要买二手的机器，被淘汰的技术和机器是经不起市场竞争的。既然要做长期的生意，那就要投资更好的机器。” “这个啊？”陈水玉压低嗓音：“可新机器和二手的差价太大啊！你知道不？整整差了十几万。妹子，办厂什么都要钱，我们什么资源都没有，买地弄地建厂房，什么都是从零开始，什么都要钱。十几万可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数目。” “我知道。”薛凌反问：“既然能投一百来万，那为什么还要差十几万？如果机器好，那人家做什么淘汰它做二手的？其他成本可以省，机器这一样万万省不得！不然以后赚少了，产品质量差卖不出去，那亏的可就不止十几万，而是一百来万啊！” 陈水玉被她这么一分析，整个人懵了。 “……好像是这个理。” 薛凌知晓山越是一个老婆奴，什么都听老婆的，故此说服陈水玉也就算劝服了山越。 “你跟山越哥商量清楚，其他都可以省，可机器这一项，确实省不得。” 陈水玉想了想，道：“等他回来了，我跟他说说看。” 薛凌道：“你们商量吧。我这边还有事，就不跟你多聊了。过年有空就带着悠悠过来玩。” 挂了电话，薛凌走去厨房，发现程天源不在。 原来他在角落的房间里，正捣鼓昨天他们带回来的肉干和其他帝都特产。 程天源解释：“我分成好几份，你要送人就提一份去。” “王青他们那边我有空再过去。”薛凌拧了一份，道：“咱们先去找廖老板吧。” 第413章 工人捣乱 程天源和薛凌提着手信，先开车去了二期的工程区。 只见一层楼房正在建，到处都是钢条和水泥，尽管有些乱，但大体还算井井有条。 唯一不妥的是工程区没什么人，也没人在工作，只有两三个守工地的老人正坐在门口吸烟聊话。 薛凌下了车，径直往他们走去。 “几个叔，工地怎么没开工啊？” 为首的大叔认出薛凌来，慌忙站起来，扯开一个讨好的大大笑容。 “薛总回来了！” 廖老板介绍她的时候，总说她是合作人，是工程的大股东，一众人员也顺理成章以为她是大老板，有些喊她“薛老板”，有些则喊她“薛总”。 薛凌罢罢手，笑道：“叫我小薛就行。我前一阵子上帝都了，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停工了啊？” 大叔苦笑一下，解释：“前几天工地出事了，几个工人没按工程师的要求做事，双方吵了起来，最后还打了起来。那个工程师……被揍得鼻青脸肿，脚和手都伤了。” 啊？！ 竟还有这么一回事！ 薛凌问：“那后来呢？廖老板没处理吗？” 大叔解释：“有！廖老板很快就赶了过来，连忙派人将工程师送去医院救治。他还将那几个工人狠狠骂了一顿。那几个工人都是刺头，厉害着呢！他们煽动其他工人闹了起来，说什么罢工，要求廖老板加工钱啊。最后双方不欢而散，廖老板干脆让他们都走人，随后……就这样子了。” 薛凌皱起眉头，直觉事情有些严重。 “那现在工人还住在工地里吗？” “在后头！”大叔解释：“不过他们没开工，工地厨师也就没管饭。反正那就几个破棚子，他们要住就住，廖老板也没管他们，我们也就没赶人。” 薛凌轻咬下唇，道：“我去找廖老板商量商量。” 另一旁一位憨厚大叔唧吧嘴巴，低声：“那个……他们八九成都是外地人，家里远得很，除了这里，也没其他地方可住的。” “可他们不干活啊！他们一天不干活，廖老板就能赶他们走！这又不是他们家，哪能随便让他们住！扯谈！” 薛凌没说太多，转身上了车。 “源哥哥，去市区廖老板的公司。” 程天源认识，很快带着她绕了过去。 廖老板的公司不算大，前台人员很快出来迎接。 “薛老板，你回来了？太好了！老廖这几天忙得很，说如果你打电话过来，一定要让他立刻接听。” 薛凌礼貌颔首，问：“他在哪儿？” “在二楼办公室。” 薛凌已经来过许多次，带着程天源轻车熟路找去了二楼，直奔廖老板的办公室。 只见办公室里烟雾萦绕，好几个男人正在吞云吐雾。 薛凌皱眉，喊：“廖老板！我是薛凌！” 里侧很快钻出一个人影，衣衫微乱，发丝凌乱——竟是廖老板！ 在薛凌的印象中，他是温文尔雅的儒商，一向都是白衬衣加尼龙裤，整洁大方。 不想一段时间没见，他竟变得这么狼狈，看来这次的事情非常棘手，他连拾掇自己的心情都没有。 “小薛！你总算回来了！”廖老板摇头叹气，“我……有很多事情要跟你商量。” 薛凌往里头探望，问：“你有客人？” “几个老朋友。”廖老板带着她和程天源，去了斜对面的另一个大房间，“来来来！请坐！” 程天源将手信递给他，解释：“我媳妇昨天中午到省城，我去接她和岳父岳母过来。今天刚起床，她就急急忙忙赶去了工地，不料你不在那边，又直奔这边过来。” 廖老板苦笑：“工地那边停工三四天了……” 薛凌道：“守门的阿伯说得不清不楚的。你先说来听听吧。” 廖老板叹气说起来，“是这样的。这一批的工人中，除了刘小雨他们一些老工人，还有一些是外来工。他们人多，都在一个叫张标的粗汉带领下工作。他们在很多工地做过，也算是经验丰富，我就留下了他们。没想到他们跟刘小雨他们常常闹别扭，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大闹，折腾得我头晕。” 薛凌之前听过刘小雨抱怨几句，还以为只是意见不合，吵上几句，想着都是大男人，一转身应该就没什么事。 想不到内里还有这么多的矛盾！ 廖老板解释：“前几天他们违背了工程师的指挥，做错了一个地方，被工程师骂了，他们就闹了起来，还把工程师打了。工程师现在还在医院里，幸亏没什么大伤，不然那就麻烦了。张标干脆带领工人们起来闹，随后还罢工不干活。刘小雨来找我，说他们不想跟张标这样的人合作，转身也带着他的人罢工了。” 薛凌冷静听完，问：“那你现在怎么处理？” “我……我劝刘小雨他们回来。”廖老板急忙道：“可他们的人太少了，我还得留下张标一部人才行。二期比一期大，接下来还有三期，需要一大堆的工人。我打算让他们分开干活，可刘小雨还是不肯松口。张标那边还闹说要加工钱，死皮赖脸趁机敲诈我……” 薛凌暗自翻白眼，问：“张标手下有多少人手？” “六十多人。”廖老板答：“刘小雨最近也多了几个人，他那边是三十来人。” 薛凌眯住眼睛，问：“张标他们都是外地人吧？” “对，主要都是外省工。”廖老板解释：“不过他们个头粗壮，干活还是很不错的，就是不怎么听话，难管理。” 薛凌想了想，问：“那你有什么打算？你有办法解决没？” “没啊！”廖老板答：“我也是焦头烂额，不知道该怎么办。刘小雨还是蛮好合作的，我自然想要留下他们，只是他们现在强调绝不会跟张标合作，不然他们也不来，我也很为难。我这几天托人分开去劝，双方都不肯松口，张标他们的要求更多，我一个也压根不想答应。” “那就别答应。”薛凌道：“他们人那么多，又都是外地来的，目前都已经快年底了，他们再不抓紧时间赚多一笔，过年指不定还没钱回老家。” 廖老板叹气：“问题是……工程太大，总得多一些工人，不然靠谁干活啊！我已经让人去劝刘小雨了，有个中间人好说话，他已经有所松动。他跟我好些年了，彼此一直合作愉快，我还是有信心留住他的。至于张标那边……目前还劝不动。” 薛凌略一思索，道：“劝不了就不要劝。太嚣张太难管束的工人，我们宁愿工程慢些，也不想要这样的人来捣乱。我们的工程更注重质量，而不该着急赶量。” 第414章 解决问题 “小薛，你不懂。”廖老板苦笑解释：“我的建筑公司刚弄起来，也就旁边一些相熟的工人在撑着我的生意。我手头上没那么多人手。像二期和三期这样的楼盘，是需要很多工人的。” “那就重新找。”薛凌道：“难不成就他们这么一批工人？他们要闹事，那就将他们的工钱结了，让他们快些走。先让刘小雨他们撑着，等过了年，工人多了，我们再重新招聘人员。” 廖老板微愣，陷入沉思中。 薛凌分析道：“工人如果成群结派，他们听他们的小头目的，就不肯听你的。这样的人你纵他一次，他接着就会狮子大开口，接着闹，接着跟你罢工，那咱们的工程就会时不时受阻，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另外，刘小雨他们这一批已经跟他们闹开了，劝不和，那就代表着两部分我们只能取其一。刘小雨的人我接触过，是一个很敦厚实在的人。他带的人，我也更放心些。他的人虽然少了一些，但他们都是本地人，对刘小雨唯命是从，我们跟刘小雨能打好交道，相应也就能管束好他们。” “我知道，你担心工人太少，工程会受阻什么的。到年底也就两个来月，先撑一撑，等过了年，咱们再加快速度找。只要是干过建筑的工人，咱到时可以适当提一天多五毛或一块钱工资。只要工资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肯定会有好工人上门来。” 廖老板听她这么一分析，很快豁然开朗同意了。 “那就先听你的，将张标的人都辞了。对了，刘小雨一会儿要来，你帮忙劝几句，让他赶紧带着他的人开工。我之前说过一些不怎么好听的话，年纪也大了，偏爱面子……” “没事，这个我来。”薛凌很快表示理解，“我做和事佬，做中间人！” 廖老板慈爱笑了，点点头。 “谢谢小薛。” 程天源在看他们的设计图，看得眼花缭乱，忍不住问：“对了，工程师已经好了吗？能出院了吗？” “快行了。”廖老板解释：“幸好没大伤，过两天应该就能出院。” 薛凌道：“得给人家稍微补偿一些，买点儿补品给个喜庆的红包。” “好的好的！”廖老板表示：“这些我来安排。” 薛凌又问：“其他两个工程师都还在吧？” “在！”廖老板道：“一个在里头，一个出去买东西了。” 刚说着，只见刘小雨穿着一身工服，身上脏兮兮的，跟工程师走了进来。 “哟！薛嫂子，阿源，你们在这边啊！” 薛凌站了起身，笑道：“小刘老板，正等着你呢！” 程天源让出一个位置，让他们坐。 廖老板将工程师拉走，微笑道：“小刘，你跟小薛他们夫妻聊一聊。我们进去商量个事。” 小刘老板点点头，坐到薛凌侧对面。 薛凌是一个爽快人，直言直语：“小刘老板，我昨天刚帝都回来，一回来就听老公说隔壁二期停工了，吓了我一大跳。这不，立刻找过来问什么原因。” 刘小雨苦笑摇头：“薛嫂子，不是我故意怠工，是……我和兄弟们都干不下去了。那群家伙自打奠基开工以来，天天排挤我们，总是想将我们撬走。廖老板这个人很心软，跟他抱怨，他总是劝几声和气话，起初几次也就算了，可当我们忍不住了，就不能再忍了。” 薛凌点点头，道：“也希望你们能理解一下大家的不容易。作为老板，最喜欢的是员工和和气气，好好干活。工程一天不干，我们就损失一笔钱，各种看不见的消耗加上烦心，这都是预料不出来的。” 刘小雨也表示理解，道：“有些工人像工程师他们都是固定工资的，工程就算不做，工资还得付给他们，还有帮忙看材料的。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薛凌笑了，道：“所以，希望你赶紧带着你的兄弟们上班，争取在过年前赚多一笔买年货。” 刘小雨眸光微闪，低声：“那张标那边……” “要把他们都辞了。”薛凌道：“他们搞破坏，故意打人闹事，还敢威胁老板，这样的工人留不得。下午廖老板就会将他们辞退，暂时只留你们这群老兄弟。” 她笑了笑，解释：“你跟在他身边干好些年了，大家都一向合作愉快。廖老板现在是鱼与熊掌不能兼得，那就只能取你们这一批好熊掌了。” 刘小雨笑了，痛快道：“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们的信赖的。不过，张标底下还是有不少好工人的。他们北方人个头大，力气也比我们大，干起活儿来很不赖。只是……他们被张标带惯了，不好意思不听他的。” “要听就随他们去。”薛凌道：“我们只要听话勤快的工人。等过了年，想办法再招多一些实干工人。这段时间就先撑一撑吧。” 刘小雨忙不迭点头，道：“我帮忙找找看。我有一个朋友，阿虎也是认识的。他手下也有十来个工人，都是搞建筑的，但他们都只给私人干，工作不稳定，所以平常他们还会去车站或码头帮忙搞运输搬货。如果能稳定固定干一阵子，他们是肯定喜欢的。” “那就拜托你了。”薛凌笑道：“你告诉他说，这边二期的工程也许得整整一年，接下来还有三期。只要他们勤快干活，保管接下来两年多都有稳定工作。” “那这待遇方面？”刘小雨不好意思赔笑，低声：“还是先说一说，我也有理由跟兄弟吹一吹。” 薛凌呵呵笑了，道：“自然是跟你们一样。你介绍来的兄弟，都跟你们一样的待遇。另外，大伙儿逢年过节会有一些礼物，过年的时候一人会有一个小红包。” “哟！真的吗？”刘小雨惊喜问：“还能有红包？” “对！一人八十块。”薛凌道：“只要是二期和三期的工人，每一个人都会有。我是股东，也是总会计，这事我是做得了主的。” 刘小雨忙不迭点头，“好！好！那我下午就去找我那兄弟。他最近都在汽车总站那边。” “那就拜托你了。”薛凌再次重复，“争取明天就开工，不要拖太久。” “行！”刘小雨笑着站起，道：“我现在就通知我那一班兄弟去。” 薛凌送他离开，才转身去找廖老板。 “下午就将张标的人都辞了。明天小刘他们就要上班了，他还要帮忙找多一帮人过来。” “那太好了！”廖老板点点头，“等过了年，缺个什么多少人手我们再慢慢招。” 眼看快中午了，薛凌和程天源跟他道别。 “我明天一早就去工地，到时见！” 第415章 偷偷喜欢 夫妻两人开着车，径直往开发去过去。 “都十一点了，我猜他们都已经回家了。” 程天源微笑道：“没事，咱们兜过去看看。如果没有，那咱们再回家。” 薛凌哼着小曲，嘴角泛起微笑。 “幸好你爸妈和我爸妈都是老相识，感情基础好，不用担心他们处不来。瞧，他们压根不用我们陪，四个人带着小然然就出去玩了。” 程天源也觉得这样子很好，岳父和岳母跟自家爸妈感情好，日后几个老人年迈了，凑一桌麻将热热闹闹过日子，那再好不过。 岳父和岳母没儿子，就只有媳妇一个女儿，以后老人家的赡养工作都得他和媳妇一块来承担。 如果四个老人能凑一块，到时老年人互相陪伴过日子，晚年生活肯定更美满些。 本以为他们已经回家了，谁知他们竟都还在“大家乐”里头！ 薛爸爸笑哈哈解释：“我们在江边玩了一通，散步走了好远，然后才绕了回来。小然然喝了水，肚子也饿了，阿虎妈把早上的米糕蒸熟，大伙儿一人一块吃了。她老人家说，我们大老远来一趟，一定要在这里吃一顿饭。她老人家张罗去了，说什么都不肯我们走。” 薛妈妈笑道：“刘姐过去帮忙了，我和你爸负责帮忙带小然然。刚才陈民小伙子说了，要在外头拜上一个大桌子，一边看风景一边吃饭，人多好好热闹一圈。’ 程木海正在摘菜，道：“知道你们肯定会找过来，也就没去找你们。这不，还没开饭你们就准时准点来了。” 薛凌连忙凑过去帮忙，程天源也蹲下去拿菜摘菜。 “我们出去忙了一通，想着不知道你们回去没，就找过来看看。” 程木海解释：“阿虎妈做小吃的手艺好，阿梧和海棠都没吃过正宗的荣城小吃。我让阿虎妈做上几样，让他们尝尝看。” “哟！那我也要吃多点儿！”薛凌乐呵呵道：“阿虎妈的手艺那可是一顶一的好！” 薛爸爸有些不好意思，道：“萍水相逢，她却这么热情客气，弄得我和你妈都有些无措。凌凌啊，一会儿回去后，你得给阿虎妈带一份肉干加一包茶，感谢感谢她老人家。” “已经有安排了。”薛凌压低嗓音解释：“她儿子阿虎是我们的好朋友，也就是那个帮我在省城开服装店的那位。” “原来如此。”薛爸爸恍然点头，道：“难怪刚才她还说什么你是他们家的恩人……” “不止这个。”程天源微笑解释：“前两年阿虎妈生了重病，急需一笔钱去省城看医生做手术。阿虎手头很紧，把自行车卖给我们，我们才认识他。那晚媳妇一口应下，把钱给他，还拿了十块钱给老人家买东西吃。后来因为凑手术费阿虎想卖了地，媳妇拿钱给他垫上，地后来再顺利卖给开发区。”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薛妈妈连忙道：“能帮上是好事，像一些救命钱，咱能拿得出就帮忙救。” “确实是好事。”薛爸爸道：“出门靠朋友，你能在适当的时候拉朋友一把，他会记得的。咱不必图什么回报，做事关键还是得问心无愧。” 薛凌点点头。 一旁的程木海听不真切，以为他们是在教训女儿，连忙道：“凌凌她可好了！她这孩子心肠软，善良得很。” 薛妈妈和爸爸都笑了。 “做坏事还是不会的，一般般！” 小然然蹲在薛凌和程天源中间，小胖手玩着菜梗，咯咯开心笑，一会儿蹭了蹭爸爸，一会儿蹭了蹭妈妈，开心得不得了。 程天源嗔怪道：“臭小子，竟捣乱！走开去外婆那边！” 本来教他喊姥姥和姥爷，不想岳父和岳母都是帝都人士，喜欢用正规的词眼，于是只好改成“外公”和“外婆”。 薛凌忍不住睨他一眼，道：“小孩子他只是在模仿我们，这是一种学习，别抹杀了他的学习兴趣。” “嘿嘿！”程木海逗着孙子玩，笑道：“学摘菜也好！以后你爸妈忙，你就帮忙做菜，做给他们吃！” “吃吃！吃！”小然然糯糯喊，挥舞手中的菜梗。 众人哈哈都笑了。 大厨房里，陈兰正在烧火，听到外头的笑声，忍不住也跟着笑了。 “凌凌嫂子一回来，欢乐也就回来了。尤其是阿源哥，自两天前说嫂子要回来，他嘴角的笑容就怎么也藏不住！” 一旁正在忙碌的阿虎妈扭过头，笑道：“你羡慕了？赶紧找个好男人嫁了啊！” “对对对！”刘英手上的饺子皮捏了捏，附和道：“赶紧麻利找个好男人嫁了，来年生一个大胖娃！” 陈兰一下子红了脸，支吾：“姑妈！刘婶！你们真是够了！” 阿虎妈却坦荡得很，道：“这是人生大事，谁都得经历，不然人生那个叫……不圆满！接下来要忙你哥的婚事，你二姐也已经嫁了，接下来就轮到你了。” “是啊！”刘英压低嗓音：“你哥年底结了，接下来就是你。你啊，赶紧麻利找去！” 陈兰红着脸，不敢抬头，更不敢说出来。 其实，她早就有心仪的对象了，根本不必去找。奈何人家实在太优秀，她只好将这一份喜欢偷偷藏在心底。 每次经过相馆门口，她都会张望几眼，看看他是不是在里头。 每天晚上，她都必定等在收音机旁，等待他的节目开播，听着他磁性好听的嗓音入睡。 自过年的时候去相馆拍了照，她就心动了，可她一点儿也不敢说。 对他来讲，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顾客，可对她来讲，他简直就是她心目中的最佳男神。 他俊美大方，温文尔雅，本领也大，能做节目主持人，还能拿相机拍照——实在是太完美了！ 不过，她也清楚他们两人的距离很大很大。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工，长相普通，家庭情况也普通。 她喜欢他好久好久了，可他压根不认得她，更不知道在荣城开发区的角落里，有这么一个小女人喜欢着他，崇拜着他。 她高攀不了那么完美的男人，所以只好将这份喜欢深藏在心里。 第416章 聊娘家 吃过午饭，程天源载着满满一车的家人回了望江苑。 小然然玩了一早上，喝了半瓶奶后，很快呼呼大睡。 薛凌昨晚被老公缠得太厉害，也疲倦极了，陪着儿子午睡。 刘英没午睡的习惯，跟薛妈妈在厨房一边聊话一边准备晚餐的食材。 薛爸爸中午太高兴，跟程木海都喝了酒，回来有些晕，干脆回房间睡觉。 程天源则开车去了新店，对完账后干脆去屠宰场买了一些新鲜的牛肉和猪肉，转身回了家。 “哟！买那么多做什么？”薛妈妈笑道：“这得吃多少天啊！” 程天源解释：“一部分做卤肉，一部分趁着新鲜今天吃完。卤肉可以熬到明天再吃，到时会更香。” 刘英笑道：“家里人多，备多点儿是应该的。” 薛妈妈禁不住不好意思起来，“我们来一趟，让你们太麻烦了。” “说哪里话呢！”刘英嗔怪道：“以后不许说这么见外的话。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不知道啊，打一开始听说你们要过来，我和老伴高兴得都睡不着觉！” 薛妈妈笑了，道：“十几二十年没来荣城，这边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你们搬来这边公寓住，环境变得这么好，我们真替你们高兴。” “这都是凌凌的功劳。”刘英笑呵呵道：“自她嫁过来后，这个家简直就是——变得太快，变得太好了！” 她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懂怎么形容她的心情，但她直觉家里能变到现在这般，真的已经不能再好！ “如果在三年前跟我说我们家今天能这样，那我铁定不敢相信！哈哈！” 薛妈妈罢罢手，道：“阿源功劳也一样大。还有，你和木海一直帮着他们，不然他们哪能放心去赚钱。一家人能进步，那都是大伙儿齐心协力的功劳。单靠她一个人，哪能做得了那么多事！” 刘英将肉拾掇好，擦了擦手。 “海棠，咱们去客厅喝水吧。我给你泡一杯茶，然后去阳台吹吹风，晒一晒午后的阳光，可舒服来着。” 薛妈妈每天都待在厂里，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里有时间看风景晒太阳。 “太好了！屋里有些凉，出去晒一晒更好！” 两人泡了茶，搬了小凳子去了阳台，阳光和熙，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江风不算凉，吹在身上很舒服。 刘英解释：“晚风和早上的风才凉，现在不会。小然然喜欢下午来这里看船，偶尔会有大货船经过，小家伙可兴奋来着。还有，傍晚会有一些小船捕鱼，江面上还是蛮热闹的。” “哟！那边有人在撑船捕鱼呢！”薛妈妈看到了，笑呵呵道：“这江水清澈，鱼应该也好吃。” “都是住附近的人。”刘英解释：“阿虎妈说，她以前年轻的时候也有过小渔船，经常下江捞鱼捞虾。后来阿虎长大了，都是他去。听说以前住附近的人家都有小渔船，捞得到鱼虾，也就有肉吃。靠水吃水，靠江吃江嘛！” “那是！”薛妈妈道：“我老家那边靠山，我们吃喝都往山里头去，靠山吃山。” 刘英好奇起来，问：“我记得你老家也在帝都吧？家里人都还好吧？” “家里的哥嫂都很好。”薛妈妈叹气轻笑：“父母亲在十几年前先后过世了，都八十来岁去世的。” “算高寿。”刘英低声：“我娘家的父母都早早过世。农村乡下地方，那时常常吃不饱，老人家饿都饿病了，生活好不到几年，就都病死了。” 薛妈妈安慰道：“现在的日子好了，有得吃有得喝，只是还没到富足，要什么有什么的程度，但已经进步很大了。” “是啊是啊！”刘英轻笑：“至少能吃饱了。我过年的时候和木海回了程家村，趁着有空也回了娘家一趟。家里经济宽裕了，木海手头也有了钱，他拿了两百块给我大哥修房子，也拿了两百块给我弟弟，让他送两个孩子好好读书。他还说，我们家里勉强好了一些，如果遇到什么难处，就过来县城找我们。” “木海是一个好丈夫。”薛妈妈低声：“他能这么为你娘家着想，还开这样的口，已经是很不容易。老薛对我娘家人也是没得说。不过……我那哥嫂很贪心，常常来蹭钱蹭东西。” 刘英问：“不会太过分吧？你在中间要缓一缓，免得老薛生气了，那也不好办。” “过分啊！”薛妈妈生气道：“他们常常背着我找老薛，我都气了好几回了。老薛后来甚至不让我知道，偷偷塞钱给他们。” 刘英呵呵笑了，道：“老薛是知识分子，他读过书，待人还是和善得很。” “他太心软了。”薛妈妈压低嗓音：“我哥嫂养孩子啊，培养孩子啊，甚至买房买车都来蹭。老薛手里还算阔绰，又觉得是自家亲戚，不好不帮衬，所以每次来开口都会给钱。我觉得他们太过分了，过年的时候没去他们家，说我已经有外孙了，要带孙子，没法出门。” 刘英低声：“咱们是嫁出的，娘家过得好，咱们心里头就安稳。如果父母还在，那肯定是惦记着，必须得去关心。但如果哥嫂兄弟都只当你是给钱的，万一惹得你跟老薛不愉快，那也是害了你啊！” “幸好老薛拿得出来，万个八千地给。”薛妈妈忍不住皱眉：“但次数多了，谁都心里头不好受。所谓救急不救贫，更何况他们都不急。自己能做到的事，总是来劳烦姑爷，好像觉得是欠了他们似的。我是父母养大的，又不是哥嫂。他们每隔几个月就找借口来一次，我都觉得烦了！” 刘英安抚道：“如果老薛不介意，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是我不舍得给他们。”薛妈妈低声：“现在家里经济好了，万八千不算很多，但他们总是找一些借口上门要钱，这样下去老薛就算脾气再好再大方，我也觉得不妥啊。” “那是。”刘英嘀咕：“你和老薛赚个钱也不容易，都是血汗辛苦钱。他们总事事找借口上门要钱，那也是他们自己不要脸。做人嘛，还是得靠自己。” “就是这个理。”薛妈妈低声：“姑爷家再有钱，那也是姑爷家的事。想当初我坚决要嫁老薛的时候，我哥嫂还总是反对呢！幸好我爸妈目光长远，觉得他这个人敦厚和善，愿意让我等他。如果是给我父母亲，再多我都舍得。只是我哥嫂时不时找借口来要钱，实在很烦心！” 刘英好奇问：“他们没收入吗？儿女大了吧？” “他们都是退休工人，有收入的。”薛妈妈解释：“儿女也都大了，一个嫁出，儿子也已经成家。结婚的时候老薛送了八千块给他们，不仅帮他们买了房，婚礼也绰绰有余。他们都有工资领，但还是几个月就来一趟，说什么日子不好过，找借口让老薛给他们钱。” 第417章 孩子随她姓 刘英摇头叹气，忍不住批评道：“那就过分了啊！” “所以我才生气啊！”薛妈妈低声：“如果确确实实很急，我又怎么可能弃自己的哥嫂骨肉至亲不顾？可他们就是秉性不好。” “不好。”刘英低声：“估计都是懒货。” “好逸恶劳。”薛妈妈解释：“都觉得赚点儿工资太辛苦，又觉得老薛现在有钱了，想方设法挖点儿钱，反正挖到就是自己的，一点儿廉耻之心也没有。” 刘英给她出了主意，“那你就不要去太勤，也得向老薛表明你的态度。” “他知道我生气。”薛妈妈低声：“最近半年他常去分厂那边，不在家也不在总厂。我那嫂子带着儿子来过几次，每次都是我在，她不好意思开口。我给她两个红包，祝她和我哥生辰快乐，其他就一毛不拔。人心不足蛇吞象！” “这样已经挺好的了。”刘英道：“各人都有自己的家庭要料理，钱又不是外头捡来的，轻松就能得到。你在中间缓一缓，别惹得老薛生气，闹到亲戚撕破脸皮，那就已经够好的了。” “是这个理。”薛妈妈忍不住羡慕她，“你的娘家不会拖累你，你在家里的地位也才更受尊重。” 刘英讪讪低声：“我兄弟都是没什么文化的农村人，他们每天种田种菜过日子，生活拮据了些，所以只要我给一点儿，他们就够高兴的了。老伴年底给他们送的那两百块，够他们高兴上大半年，也能帮上他们。” 大哥的房子太残旧，两百块给他买东西装修房子。弟弟的孩子要读书，两百块够他们交上好几年的学费，所以对他们来讲，这两百块已经够多了。 薛妈妈点点头，暗自叹气。 懂知足懂感恩再好不过，就怕摊上一些贪婪成性的亲戚，不理不行，越理越心烦。 幸好自家女儿懂上进，懂自己拼搏，家里经济也还好，根本不必拖累她，免得她在婆家难做。 “刘姐，做人难，做女人更难。想我们在家是父母的女儿，也是父母的心肝肉，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家庭，要帮丈夫生儿育女，要孝敬他的父母，还要娘家人是否都过得好……” 刘英附和点头，“过得好，咱们脸上有面子，在婆家也能挺直腰板，觉得你是有人能给你撑腰的。他们过得不好，你不仅要忙活家里的，还要担心他们，心里那个难受啊！” “就是就是。”薛妈妈道：“比如我现在，如果老薛没钱，或者他是一个吝啬的，我手头也没钱的话，那我就成了夹心层。丈夫会怪我的娘家来拖累他，娘家的人会怪我不够顾着他们——能不难受吗？” 两个老媳妇坐在一块，貌似有说不完的话，茶喝完了续上，继续聊。 直到薛凌母子醒了，程天源带着小然然出来喝水。 “我说奶奶和外婆得进来了，阳光没了，江风要凉下来了，不好在外头待太久。” 薛妈妈和刘英都笑了，站起来抓起小凳子往屋里走。 小然然喝着水，对她们开心咧嘴笑。 薛妈妈笑眯了眼睛，直觉心都要化了。 “你赶紧喝，喝完外婆带你去玩。” “好。”小家伙糯糯应声。 刘英则跑去厨房忙晚餐。 程天源喂好儿子，将他交给岳母，转身又回了房间，将门掩上。 薛凌本来起了，却又觉得太困，重新躺了回去，迷糊又睡了。 程天源知晓昨晚索求无度，小媳妇这会儿铁定是累坏了。 他凑了上前，低声：“媳妇，该醒醒了。都四点多了，下午睡太多的话，晚上可能会睡不着。” “不会。”薛凌嘀咕：“我现在只想睡他个天荒地老……” 程天源宠溺轻笑，看着她嫩白的俏脸，一时眯了眼睛。 “媳妇，咱们再要多一个孩子，你说好不好？” 薛凌睁开眼睛，转而笑了，躲进被窝里。 “不好……现在不行……今晚再说。” 程天源低笑，将她连人带被抱入怀里。 “小然然已经能走路了。现在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争着带，咱们可以再要多一个。等明年秋季生下老二，小然然都两周岁了。” 薛凌懒洋洋窝在他怀里，娇嗔：“你昨晚那么努力，也许已经怀上了也不一定。” 程天源轻咬她的耳垂，暧昧低声：“我们继续努力，赶紧给儿子生一个小妹妹……” “嘻嘻……”薛凌缩了缩肩膀，“太痒了……你怎么知道会是妹妹？指不定又是儿子！” 程天源微微一笑，道：“都行。如果是儿子的话，那咱们过几年再生多一个小妹妹。人啊，得有儿子有女儿，儿女双全才算好。” 薛凌腾地想起什么，搂住他的脖子。 “源哥哥，我家就只有我一个独生女儿。听我妈说，她生我那会儿难产，伤了根本。那会儿都在家里生孩子，没去医院，差点儿出了大事。命保住了，可惜她再也怀不上了。我爸读过书，对儿女不是很强求，知晓这怨不得我妈。他们虽然没说，但我……我希望咱们第二个孩子能跟我一块姓薛，可以吗？” 上一辈子，她害怕父母亲会怪她，一直不敢回帝都，更没在父母膝下孝顺过一天半日。 老人家就只有她一个女儿，可她却做出令他们那么失望的事，必定是恨铁不成钢又伤心不已。 这次在帝都遇到三伯，老人家有两个儿子，晚年儿孙满堂，儿女绕膝，过得很美满幸福。 三伯趁着父母亲不在，跟她聊了几句话，说她爸爸只有一个女儿，而她嫁出了，以后宗族这一脉就没人继承，这将会是她爸爸心中的大遗憾。 三伯给她支招，希望她再要多几个孩子，跟丈夫商量一下能不能让一个孩子跟她一块姓“薛”。 等孩子大了，偶尔过年带孩子去宗祠认识一下族亲，也算是他们这一脉后继有人。 薛家是帝都的大宗族，族亲众多，而且都混得很不错。 三伯认为这对孩子的未来也是有帮助的，也能了却她父亲深藏心中的遗憾。 程天源微愣，始料不及她会提这样的事。 他想了想，很快点点头。 “当然可以。” 薛凌刚才见他在考虑，暗自紧张不已，害怕他会不同意，那样的话她也会很为难。 想不到他很快就同意了，心里感动极了！ 她抱住他的脖子，激动亲他几口。 “谢谢！谢谢！” 程天源好笑抱住她的纤腰，怕她跌落下去，赶紧抱扶住她的背。 第418章 又闹事了 他没想到她这么高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反正都是我们的孩子，跟我姓和跟你姓都行。你爸妈就你一个女儿，多一个孩子跟你姓，相信我爸妈都能理解。” 薛凌叹气解释：“我爸妈他们没敢提，可能是觉得怕你为难吧。如果不是我三伯说起，我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三伯说，我爸这一脉只有我一人，我嫁出了，我们这一脉就可能断了。如果我能要多几个孩子，挑一个跟我姓，以后我爸在宗族里也不会被人说没后代。” 程天源去过帝都，明白薛家在帝都是大家族，地位也非常崇高。 “我不为难。” 他刮了刮她的俏鼻，低声：“不过，以后就要辛苦你，为我们多生两个。如果是四个孩子，那就一半跟我姓程，一半跟你姓‘薛’。” “嘻嘻！”薛凌娇羞笑了，扎进他的怀里，娇哼：“四个太多了！怀孩子和生孩子可辛苦了！你舍得啊？” “舍不得。”程天源亲了亲她的脑袋，低声：“所以三个就够了。等你怀上孩子，我就好好照顾你。不能帮你承担生育的痛苦，我就帮忙带孩子，减轻你的负担和心理压力，好不好？” “好！”薛凌蹭了蹭他的脖子，满足低笑：“谢谢你的理解，也谢谢你为我的家庭着想。” “都是一家人，谢什么呢！”程天源眯眼憨足笑了，将她搂在胸口上，道：“你爸妈也是我的爸妈，我是女婿，算是他们的半子。他们这么看重我，我自然要对他们好。” 当年两家定亲只是口头协议，当时两家人都穷得很，连像样的信物都没有。 时隔多年，他带着老母亲去帝都寻人，岳父二话不说就认了这门亲，没嫌弃他穷，更没嫌弃他什么聘礼都没有，匆匆让女儿南下嫁人。 这一份信赖之情，足够让他感激涕零一辈子。 为了给老父亲冲喜，媳妇娶进门，连一点儿喜糖都买不起，还是媳妇最终化解了尴尬，还了债，给了钱，带领一大家子走出程家村，一步步往前，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好局面。 薛凌点点头，低声：“回头你跟你爸妈悄悄商量一下，等他们确定同意了，我再告诉我爸妈。” “这事我还是做得了主的。”程天源道：“我爸妈也都是通情达理的人，虽然没什么文化知识，但他们待人一向宽容，这你是知道的。” “不好。”薛凌坚持道：“还是得跟他们老人家提前商量一下，这是对他们的尊重。如果是我去提，他们不同意的话，可能会很为难。你是儿子，即便跟他们吵架也不怕有隔阂，还是你先去问一问。等他们真正同意了，我再告诉我爸妈。” 免得他们空欢喜一场。 最后一句话她不好意思说出来。 程天源觉得她考虑得很周全，这样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是得跟父母亲仔细商量了，再公开出来比较好。 “行，那等有机会了，我跟他们提一提。” …… 隔天一早，薛凌就起床了。 本以为她够早了，不料一山还有一山高，父母和公公婆婆都已经起床吃饱，正在喂小然然吃早饭，打算要去江边散步。 程天源道：“八点多的时候，我去开发区的‘大家乐’接你们，带你们去荣城的老城区转一转。” “好啊！”薛爸爸笑呵呵：“难得回来一趟，旧地重游，肯定是别有一番感觉。” 程木海没读过多少书，说不来文绉绉那一套。 “我也一直想去老城区，去老胡同口那边转转。当年住那边好几年呢！梧弟，趁这个机会咱们一块去吧。” 薛妈妈忍不住问：“当年路口那里有一家老牛肉店，现在还在不？当时可是县城里唯一一家卖东西吃的店！” 程天源微笑道：“不知道。爸，妈，等一会儿过去了，你们好好找找看。今天中午我们在外面吃，吃完再回家午睡。” “好！”四个老人异口同声，一致通过。 薛凌可怜巴巴吃着稀饭，苦笑：“我一会儿还得去隔壁工地工作，你们玩得开心点儿。” 程天源宠溺看着她，解释：“你把车子开过来，十一点半左右的时候，我们在大胡同口外的榕树下等你。到时我们一块去吃午饭。” “行！”薛凌忍不住提醒：“记得带多一点儿水，路上渴了可以喝。得给小然然带多一点儿，多喝水才不会生病。” “知道了。”薛妈妈笑道：“你顾好你自个就行，孩子有我们呢！五个大人，还怕带不好一个小孩子吗？” 薛凌自然是放心的，吃完早饭便自个开车忙去了。 程天源一直开那辆去年买的吉普车，她则开那辆崭新的。 本来离得近，走过去就行，可想着晚点儿可能要去找廖老板，就干脆将车开了过去。 刚到工地大门口，就看到一伙儿乱哄哄在吵架！ 她狐疑皱眉，将车子停下，打开门。 就在这时，好些人瞧见她，转身往她冲了过来，一个个怒气冲冲。 “薛总！听说是你提议辞掉我们，是不是？！” “你做什么辞退我们？！我们可以不听张标的！我们出来打工就是要赚钱，不是给你们这些大老板耍着玩的！” “张标他要闹的，我们起初也是不想的！都快过年了，我们还没赚够钱怎么回家！” 刘小雨也在人群中，见她过来，连忙簇拥靠近。 “嫂子！你甭管他们！” “薛总！廖老板还没到！你快给他们说说清楚！” 薛凌被吵得脑门痛，忍不住挥挥手。 其他人继续吵哄哄，刘小雨最为冷静，大嗓门吆喝起来：“都先安静！听薛总说话！” 他的嗓门大，唬得大家都吓一跳，很快安静下来。 薛凌缓缓看众人一眼，冷静道：“这里是工地的门口，大家不管有什么话，有什么事都不要冲动，有话慢慢说，有事咱慢慢商量，没必要堵在这里吵。” 她往里头指去，扬声：“大家先随我进临时办公室聊！走吧！” 大家都认得她是薛凌，是工地的大股东，也把揽着整个工地的资金支出，就连廖老板也对她礼敬三分。 廖老板不在，这里没一个能做主的，没了主心骨，大家才会吵着吵着闹起来。 现在有能说话的人来了，自然没必要吵了，一个个跟在薛凌的身后，往工地里头走。 薛凌则给刘小雨打眼色，压低嗓音问：“怎么一回事啊？” 第419章 问清情况 刘小雨眸光微动，低声解释：“昨天廖老板解雇了张标那边的人，大多数人都不愿走。张标一大早就跑了出去，其他人则留着不肯走。” “不肯走？那怎么闹起来的？”薛凌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刘小雨讪讪：“我带的一个兄弟有些冲动，骂他们快些走，说被辞退了还死皮赖脸杵在这里做什么。他们正在气头上，就跟我们吵了起来。” 薛凌脸色微沉，嗔怪：“你们今天是来开工的，不是来吵架的。以后工地还要靠你们撑着，不要让我和廖老板一而再失望，那可就不好了。” 刘小雨扯了一个笑容赔笑，低声：“嫂子，以后不会了。刚才确实是我们太冲动了。” 薛凌也没揪住他不放，冷静问：“他们多少人不肯走？” 她瞄了一眼，目测有二十来个人左右。 刘小雨解释：“这些都是不想走的。他们说是张标要闹的，这并不是他们的本意。他们的工作是张标领的，还得给他抽成，不听他的话不行。但现在都快年底了，再去找工地干活来不及了，他们还想继续留在这里干，至少包吃包住还有工资领。” 薛凌点点头，问：“廖老板呢？他今天还没过来？” “没。”刘小雨疑惑抓了抓头发，道：“也不知道他今天做什么这么晚……” 薛凌想了想，道：“多半是张标去找他了。” 刘小雨忐忑低声：“嫂子，这些人毕竟都是张标带的，如果让他们留下，张标铁定会跟他们闹翻。另外，我昨天去找我那兄弟，他说今天下午就带十五六个人过来。我们这边的人手已经够多了。” 薛凌明白他的意思，他是不想留下这一班人，怕影响了他们。 她没答应也没拒绝，解释：“等廖老板过来，我跟他好好商量一下。如果他们愿意给咱们工作，那就得听工程师的吩咐做事。如果他们要闹事，那我们绝不留人。” 刘小雨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工地简陋，临时搭了一个小办公室，平时都是会计和廖老板在里头待着，工人除了拿工资外，其他时间都没能过来。 办公室小，这么多人进不去。小会计看到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吓得一愣一愣的。 办公室门前搭了帐篷，地方不晒。 薛凌陪着他们站在帐篷下，问：“谁是张标带的人，请举手！” 片刻后，十几个年纪不一的男人缓慢举手。 薛凌微笑道：“麻烦你们站在这边来。其余跟在刘小老板的人，请站在他的后面。” 接着，她扭过头对小会计吩咐：“去拿几包烟出来，给他们一人发两根。” 小会计忙不迭点头，奔了进去。 工人们都听话照做，各自站一边。 薛凌先看向张标那边的人，问：“你们还想继续留下来做工，对不对？” 他们先后点点头。 为首的中年男人蹙眉解释：“俺家离这边远，坐火车回去都得好多钱。都快过年了，换地方也不一定有工资拿。这边有得吃有得住，俺还想留！” “我也想留！” “俺也是！” 薛凌见他们先后都表了态，忍不住又问：“张标之前闹事，你们也都参与了，是不是？” “是……但俺没想那么干的！都是张标教的！他说那样干，就能跟大老板要更高的工资。” “对对！他说大老板给了高些的工资，我们也有更多的钱！所以我们才听他的！” 薛凌微微一笑，问：“你们一个月一百二十块的工资，包吃包住，是觉得还不够高吗？” 据她所知，建筑工的工资如果加上包吃包住的话，能有一百二以上的收入，在同行之中算是蛮高的，不算最高，但绝不会算低。 她的话一下，工人们激动起来。 “薛总，你不懂！张标他要抽我们的工资，有些人被他抽十块，有些年轻的要二十块！他一个月要赚好几百块呢！” “是啊！我刚跟他不久，他说我是新人，一个月得交二十块！不然就没工给我做！” “咱是北方人，不懂你们这边的规矩。我们跟张标过来，就什么都听他的。他让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 “没有一百二！但俺们觉得这里包吃包住还挺好的……不舍得这里。” 薛凌听得仔细，挥挥手让七嘴八舌的他们安静下来。 接着，她看向刘小雨问：“刘小老板，你们这边呢？你也会抽成吧？” 刘小雨点点头，答：“我的方式跟张标不一样。我每一个兄弟都一视同仁，他们跟我混，我得保证他们有饭吃，生活有保障。我一般都是意思性收五块，有家庭的兄弟则两块，家庭困难的一分不收，跟着我干就行。” 他的话刚下，张标那边的工人都一脸艳羡。 “哟！最多五块哎！” “差得也太多了啊！” “有家庭的两块而已？！你的兄弟咋那么好？！你该不会是在骗人吧？” 刘小雨是一个耿直的人，一听他们这样怀疑很是不高兴。 “我刘小雨一向都是是什么就说什么！你们凭什么说我骗人？！我的兄弟都在这里，不信你们可以问他们！我领了工程，我也不可能一个人全干完，还不是兄弟们一块动手做成的！” 他后面的工人也先后大声起来：“刘哥他都这样！我去年结婚了，自那个时候起，一个月交两块而已！” “我还没家庭，一个月五块！我现在一个月领一百二过活，压根不差五块钱！刘哥他面子大，一年四季都有工可以干，一个月五块不算啥！” “我前年老婆生病，刘哥借了我一百块，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没再拿过我一分钱！工地发我一百二，他就直接给我一百二！” 张标的人听罢，都很是艳羡，不敢再质疑了，先后安静下来。 薛凌看向他们，问：“张标带着其他人离开了吗？他原来手下不是有三十多人吗？” “十几个走了。”为首中年男人道：“他们说不想干这一行了，昨天都先后离开了。张标他愤愤不平，去找廖老板商量了。” 薛凌点点头，肯定心中的猜测。 “那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中年男人解释：“我们……我们不管张标跟廖老板怎么商量……我们还想留下来接着干，至少干到年底再离开。” “对！我们都这么想！刚才我们本来要开始干活的，刘小雨说这里不要我们了，让我们离开。我们气不过，所以就跟他们吵起来！” “就是就是！要不要我们，得老板说了算！薛总，你就留下我们吧！不要辞了我们！我们不跟张标一块闹了，包管好好工作！” 第420章 解决纷乱 刘小雨脸色很不好看，沉声：“你们都是张标带的人，他如果不要干了，你们能留下来吗？” “为什么不行？！我们就只是跟着他，又不是卖|身给他当奴隶干一辈子！” “就是！你是不是想要排挤我们啊？怎么？嫌弃我们是外地来的？比不上你们啊？” “在我们那儿，你们也是外地来的！干活得看力气和勤快，我们虽然是外地的，我们的力气不比你们小！” “说什么呢！我们排挤你们做什么？！你们都跟张标一个样，爱闹事！想要惹事是吗？来啊！谁怕谁啊？！” 薛凌被吵得脑门痛，转身往临时办公室的门狠狠敲几下！ “砰砰砰！”几道刺耳嗓音响起。 众人都先后安静下来。 这时，秘书怯怯走了出来，手里捏着几包烟。 薛凌道：“大家都先冷静一下，你们站好，秘书给你们发烟吃。” 工人听说有便宜可占，立刻殷切盯着秘书看。 薛凌趁着这一会儿的安静，问为首的中年男子。 “你们跟张标是怎么认识的？你们有没有跟他签过什么合约？” “没有！”中年男子答：“就是大家乡里乡亲认识，听他说这边的工地赚钱不难，就跟着他一块过来了。俺们都不认识字，不懂什么合约。” 薛凌想了想，问：“其他人呢？也都一样吗？” “都一个样！”其他人答。 有人粗声骂了一句，道：“那死张标大字不认识一个，除了想要赚钱，什么都不懂！” 薛凌招呼道：“大家都别激动，先抽烟歇息一会儿。等廖老板过来了，我跟他好好商量一下。你们放心，如果你们认真给我们干活，我们是不会亏待每一个工人的。” “哟嚯！谢谢薛总！” 薛凌转而走向刘小雨，道：“刘小老板，你跟你的兄弟们说一声，让他们领了烟后就去开工。这几天工地没人干活，到处都乱糟糟的。你留下帮忙，一会儿我和廖老板有话跟你聊。” “行。”刘小雨也拿了两条烟，一条夹在耳朵上，一条叼在嘴里，转身招呼兄弟们去干活。 片刻后，他懒洋洋走了回来。 薛凌见人少了，便道：“大伙儿进办公室说话吧！” “不了！里头小，咱们都吸烟，一会儿熏到薛总和秘书小姑娘就不好了！” “就是就是！俺们都是粗人！不管地上多脏，照样坐着没关系！” 薛凌笑了，转身和小秘书进办公室，先后搬了十几张小凳子出来。 众人或坐或蹲，都簇拥在办公室门口，低声聊了起来。 “薛总，我能问你一句吗？听说你是工地的大股东，是不？就是投钱的那人？” 薛凌微笑点头：“是。” “俺能问一下……那得多少钱吗？” 薛凌轻描淡写：“初期估计是几百万，后期可能还要接着投。具体看到时后面的装修弄得多精致吧！你们都干这一行的，知晓后期的投入也不小。” “天啊！几百万啊？！”众人一个个瞠目结舌。 “薛总……你才二十多岁吧？肯定还没吧？你哪里来那么多钱啊？” 薛凌笑答：“我做生意赚来的。” “你？！就你一个人吗？” “我跟别人合作办厂，还做一些批发生意。”薛凌解释：“不过我的钱是分开投入，我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拿出那么多钱来的。” “那已经是忒厉害啊！” “就是就是！你一个女人，能赚那么多钱——太厉害了！” 薛凌苦笑：“赚钱都是不容易的。你们大家每天奔波劳累，也都是知道赚钱的心酸。别的不说，我今年赚的钱偏多，但我今年有将近半年的时间不在家。我上个月每天晚上都熬到两三点才能睡觉，连三餐都没法准时吃。我也是不容易的。” 众人唏嘘叹起来，“是啊！都是不容易啊！” “你赚钱多，可你也一样不容易！” “生活本来就是这么艰辛的……苦不苦自己知道，也说不出那苦来。” 一旁的刘小雨吐出一口烟，眯眼道：“我十三岁就去砖窑搬砖，每天早上五点半，干到太阳下山。那时下班回家的时候，腰都是挺不起来的，一个劲儿弯着，只有隔天早上起床，腰才能勉强挺起来。挺一会儿后，又去砖窑了。生活的苦，都是道不尽说不完的。” 众人都是贫苦家庭出来的，听他这么一说，先后引起共鸣。 “刘老板，看来你也是混过好多年江湖的啊！” “我以前也搬砖，搬了好几年！那手啊，一年到头都是红色的，怎么也洗不干净！” 刘小雨嗤笑一声，道：“如果能读书拿一条笔过日子，谁会来这里每天风吹雨淋干工地？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我一岁多爹就没了，只有老娘拉扯我们长大。那时候每天都是在饿肚子，总觉得自己快饿死，谁知隔天还是能醒来。直到我大点儿，我上山下水，只要能吃的能勉强啃的，都通通往家里捣鼓。那时起，家里才偶然能闻到一股肉味儿。等我会搬砖那会儿，家里就开始好起来。” 众人摇头叹气，先后也说起自己的苦楚来。 同是天涯沦落人，说起高兴的事，指不定说不到一块去，毕竟大家的乐点不一定会一样。 但说到切身体会过的艰苦，每一个人都会有。于是，大家很快你一句我一句说起来，一下子气氛融洽多了。 薛凌趁着大家气氛好，忍不住插口问：“如果你们不跟着张标了，能不能跟着刘小老板混？他这人一向不错！” 她的话刚下，众人都安静了。 刘小雨更是始料不及薛凌会这么开口，一时懵了。 薛凌微笑解释：“工地的活儿分散不得，得有团体进行，大家一块干，互帮互助才能完成。我和廖老板都没法跟在你们身后安排你们的工作，所以如果你们要留下来，得跟着刘小老板才行。” “刘老板，你同意不？俺不会说什么好听话，俺跟了你，就什么都听你的。但你也要待俺们跟你其他兄弟一样！” “对！你待他们怎么样，待我们也一样就行！” “这里包吃包住，俺们很喜欢！你如果一直有工程干，俺以后就跟着你了！” 大家刚才听刘小雨说他只抽成五块，成家的只抽两块，跟那张标一比较，立刻见分晓，一颗心很快就往刘小雨倾倒过来。 刚才听他聊了一席话，也知道他跟大伙儿都一样是贫苦出身的苦孩子，心也更近了一些。 刘小雨“哈！”了一声笑了，道：“跟着我的话，就得勤快爱劳动，咱们才能有钱一块赚！” “那当然！” “这个你放心！俺一点儿也不懒！” “都听你的！” 刘小雨也是一个痛快的人，很快答应了。 “我打算带着兄弟们做‘望江苑’的二期和三期，三年内不愁没工干。你们想来，那就一块吧！” 第421章 小情人？ 半个多小时后，廖老板和一个高大肥胖的彪悍男人来了。 廖老板一脸愁色，彪悍男人则张望四周，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薛凌一眼就认出来他是张标，之前她不怎么理会后面工程的事，基本只负责总会计的工作，算算账，对对数，不过她对这张标有一些印象。 人认得，但名字对不上。现在见了，她一下子就对号入座了。 办公室里，只有薛凌和小秘书在，其他人都已经跟刘小老板忙乎去了。 廖老板看到薛凌，惊喜笑了。 “小薛，你来了啊！我正打算让秘书去你家找你过来呢！” 薛凌微笑解释：“我一个小时前就过来了。” 张标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薛总，你不是做官的啊？可我看你的官威怎么那么大！你咋滴一回来就打算辞退我们一众兄弟？你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 薛凌笑了，温润而睿智。 “路都是人自己走出来的，是不是活路，都得靠个人会不会走，懂不懂走。你把好好的活路走成了死路，怎么还来诬陷我啊？你们的路你们自己走，与我无关。” 张标呵呵两声，道：“我跟廖老板也算合作多时了，我们一直合作得好好的。我只不过跟他开个玩笑，让他给大伙儿们加一点儿工资，他都没计较上，你却已经误会了，还忙着瞎掺和。” 薛凌见他一点儿话语中的余地也不给，自然也不会给他面子。 “你在工地里为非作歹，总是以工人老大自居，我早就看不顺眼了。这工地是我和廖老板一同合作开发的，他有百分之五十的决定权，我也有百分之五十。这是我投资的楼盘，我只是辞掉几个工人而已，就是瞎掺和？你这是什么话啊？” 张标语塞了，一张肥胖的粗脸爆红。 “你——你只是总会计而已，廖老板才是真正的老板。” “话不能这么说。”廖老板不悦沉声：“小薛她也是老板。她和我各投一半，我在这里确实只有五成的话语权。张标，我都已经说了，你太得寸进尺，我和小薛都决定要辞退你。” “不行！”张标恼怒：“当初你是怎么跟我说的？这工程需要我们一帮兄弟帮忙！现在你怎么说话不算数了啊？” 廖老板为难罢手，反问：“当初我们说得好好的，以偏高的工资一百二十块，加包吃包住的待遇，你当时也是答应的啊！可这才几个月而已，你就反口跟我说要加工资，不加就闹罢工。明明是你说话不算数在先，怎么反而来怪我？！” 张标红着脸，咕哝：“我……我之前只是一时糊涂。这不天气冷了吗？天气冷了，兄弟们干活多辛苦多不方便！我就想给大伙儿争取一下，看看能不能一个月多个十块二十块。廖老板，你这工程这么大，投资那么大，您是不差这一点儿小钱的啊！” “错！”廖老板沉声：“你这话就错得离谱了啊！我工程大，投资大，但我和小薛都是兢兢业业的人，赚一点儿钱不容易，岂能有乱花的道理。当初说多少，那便一直多少。你出尔反尔，我已经很生气了。” “别别别！”张标扯了一个笑容，道：“我还有一批兄弟想要留在这里继续工作，您就别说什么辞退的话。我们有话好商量。” “怎么商量？”薛凌嗤笑：“你们不按工程师的吩咐做事，还打伤了工程师逼得他住院？无辜殴打他人，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治安罪了。你还趁机带领工人们闹罢工，闹要加工资，甚至还煽动你底下的人跟老板对着干——不必商量了，你被辞退了。” “你——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说什么呢！”张标气恼起来，冲动道：“这是工地，是男人工作的地盘。你们女人顶多也就端茶递水，给我们递递烟，插什么嘴说什么话？！” “住口！”廖老板瞪他，沉声：“小薛也是这里的老板！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刚才都说了，她在这里有一半的话语权。她说辞了你，那我也是绝不能留你的。” “不是！她不就是你的一个小情人吗？”张标没好气道：“廖老板，你老糊涂啊！咱也算认识好几年了，你怎么突然弄一个小情人来工地上指手画脚？女人懂什么？！你怎么能弄一个小情人来这里？！你这不对啊！” 小情人？！ 薛凌额头黑线三大条，直觉心头恶心一阵阵。 廖老板老脸涨红，气得差点儿捂住胸口。 一旁的小秘书听到目瞪口呆，看了看廖老板，又看了看薛凌。 廖老板气得口不择言：“放屁！你——你嘴巴放干净点儿！你以为人人跟你一样胡来？！小薛她跟我女儿年纪差不多！她已经有爱人和儿子了！一期那边她有三十来套房子，一期整个楼盘都是她帮我卖的。她能力好，钱也多！是我请她来投资二期和三期的！什么小情人？！你特么把嘴巴给吐干净！再敢乱说我就抽你耳光！” 廖老板是一个读过书的人，算是实实在在的儒商。 张标这话说得太过分了，连一向温文尔雅的廖老板都气得发怒发飙了！ 薛凌冷眼瞪他，道：“你敢毁谤他人的声誉和名誉，小心我告你毁谤罪！” 张标见廖老板发飙，又见薛凌连什么罪都搬了出来，吓了一大跳，连忙怯怯罢手。 “那个……我收回刚才的话……我可能是误会了。” “滚！”薛凌沉声：“你已经被辞退了！你立刻收拾行李离开，这里不欢迎你！其他跟着你的兄弟想留我们欢迎，想走我们也不会留！” 一个人如果品德出现问题，那这样的人是万万用不得的。 他即便现在捅不了大篓子，未来极可能会捅更大的篓子。如果一时心软留下他，那就是留下一个大祸害，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炸毁。 他现在能带人打架，还打伤了工程师闹罢工，未来甚至还可能带人打老板，这样的人根本留不得！ 廖老板对这张标也是厌恶至极，巴不得不想再看到他。 “快走快走！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了！” 张标又急又气，忍不住粗声：“这里……这里工人是不够的！你们辞退我，就是辞退三四十个工人！没有我的兄弟们干活，你这工地要做到猴年马月啊！” “这个不必你担心。”薛凌道：“全天下的工人不止你们几十人，我们自然会聘请其他更好更听话的工人。二期和三期的工程不小，工人喜欢在这样的大工程，相信一定不难找。” “现在……都年底了！”张标做着最后的挣扎，得意冷哼道：“年底了招工人难！不信你去试试！” 第422章 报警抓人 廖老板沉声：“这个不劳你费心，年底天气冷，偶尔还下雪，能干得了多少活。等过年后再招人不迟，至于你——快些走吧！” 他早就对张标不满了，偏偏招不到更多的人，只能对他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是忍气吐声。 昨天小薛说得有理，像这样的坏人不能搁在这里，不然迟早闹出更大的事来。 张标想不到他们是真要赶人，终于后知后觉怕了。 “不是——二位老板，咱有话好商量啊！” 薛凌罢罢手，道：“没什么好商量的，你们已经被辞退了，请迅速离开。当然，如果有工人兄弟想要继续留在这里工作，那我们随时欢迎。” “你想得美！”张标粗声：“他们都是我的兄弟！都只听我的！你们敢不要我，我就能让你的工程没人干！” 廖老板始料不及他还耍起流氓性子，冷笑：“怎么？你这还要威胁吗？实话告诉你，我廖聪之在荣城也打拼了这么多年了，我能有今天的成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你敢乱来，你就要掂量一下你自己有多少斤两。” 薛凌也笑了，幽幽道：“之前你们殴打工程师，这已经不仅仅是治安事件了。如果你敢威胁敲诈，那我们就报警处理。容我提醒你一句，威胁敲诈可是要判刑的。” 张标本来就是一个小混混，靠着一身横肉和一副痞子做法撑着。 像这样的二流子，最怕的就是警察同志。 他见他们两人不怕威胁，还反过来警告他，一下子就害怕了，没辙了，不敢再说什么。 他气哼哼转身出了办公室。 廖老板松了一口气，转而看向薛凌。 “小薛，你说得对，这样的人还是早些辞退的好。至于工人，咱再慢慢找。这么大的工程摆在这里，只要咱们待遇好，不怕没人。” 薛凌低低笑了，解释：“他手下有十几个工人坚持要留下，刘小雨昨天也找了十来个人过来。现在凑起来，也就比原来差十来个人，问题不算很大，慢慢找吧。” “什么？！”廖老板惊讶问：“还有人要留下？昨天不都走了吗？” “没。”薛凌解释：“有十几个不愿走，说这里有吃有喝还包住，他们想留到过年再离开。我觉得他们不能没人带领，就让刘小老板暂时带着他们。” “好！太好了！”廖老板开心道：“这样工程的进度也不会拖太久！等过了年，咱再招多一些专业些的，尽量赶一赶。” 薛凌微笑道：“是啊！到时再考虑。他们也都是有小集体的，到时互相招揽，估计也会多一些人过来。现在二期的地下车库和一楼的商场都差不多了，接下来会更顺利。” “对！”廖老板解释：“最难的地基和地下层都已经弄好，接下来会简单多的！” 本来他是不想弄什么地下车库的，偏偏薛凌很坚持，说现在没多少人有车，以后就不一定了。反正先建起来，如果有人需要就来租或者买。 廖老板见她坚持，几个工程师都是大都市来的，也觉得这个做法好，他也就听从了。 他年纪大了，有些看法和想法肯定跟不上主流市场，还是听一听年轻人的。 薛凌站了起身，道：“咱们出去看看吧！这一阵子没过来，我还不知道已经建到哪儿了。” 廖老板连忙找来安全帽，递给薛凌一顶。 “工地地方难免不安全，戴上妥当些。” “好嘞！”薛凌接过，也不介意脏，套在头上。 这时，刘小雨匆匆跑来了。 “廖老板！嫂子！张标听说有兄弟要留下，气得乱砸东西，还骂我偷他的人！” 廖老板和薛凌对视一眼，都生气了。 “这样的人如果不给他点教训，以后铁定以为咱们软弱好欺负。小陈，打电话报警！快！” …… 半个小时后，一辆破旧的警车来到工地门口。 张标被抓了，垂头丧气不敢动弹，被撵进车里，随后押离开。 一旁的其他工人忐忑不已，问：“廖老板，他……他不会要坐牢吧？” 廖老板沉声：“这我就不知道了。他犯了事，警察同志自然要抓他去处置。” “不会严重。”薛凌道：“刚才只算普通治安事件处理，顶多拘留个十天半月。警察同志说了，顶多半个月。” 工人们暗自松了一口气，低声：“那就好！给他一点儿教训就行。” “是啊！大家都是同乡，以后还会遇到，也不想把关系弄得太僵。乡里乡亲的，那就太难看了。” “他那样的人，早就该被抓了！没得可怜！” “就是就是！恶人自有恶报！他那家伙心肠忒坏，趁机磨他一下也好！” 刘小雨挥挥手，喊：“好了！大家热闹也看够了！如果好好工作，老板们自然会对我们好。如果一心想要胡来，那劝你们趁早离开，因为老板们都是懂法律的。走！都干活去！” 他的话一下，其他人一哄而散，都忙开去了。 廖老板则带着薛凌和两个工程师四处查看，一边看，一边商量。 …… 快中午了，薛凌将安全帽扯下来。 “廖老板，我约了家里人一块吃午饭，中午就不留这边了。明天我再过来将最近积累的账目对一对。” “好。”廖老板想了想，拉住她，“小薛，我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您说。”薛凌洗手道。 廖老板讪讪解释：“这两个月你不在，前一阵子的资金都买了水泥和钢筋了。我那边的市政工程款项受了阻，还没拨下来。希望你赶紧弄一笔资金进来，在过年前尽量买多一些建材来工地。这十几年来，每次过年后建材的价格都会上涨。咱们如果只用一点儿，那就没关系，差不了太多。但咱们需要的量很大，能便宜点儿自然就要便宜点儿。” “好，没问题。”薛凌痛快答应了，“我明天去转五十万进来。” 上两个月郑三远分了两次盈利，加上省城服装店的毛衣卖得好，她虽然忙，但赚得一点儿也不少。 廖老板喜出望外，笑道：“谢谢你这么体谅和这么好商量！” 薛凌笑了，道：“我说，我提前出资金也是有条件的。你答应了，那我就该说到做到。” “一楼的商场都给你，这个我知道。”廖老板道：“你先生是做生意的，好东西自然要给最适合的人。地下层是车库，你要也行。” 工程做了好几个月了，启动资金和后续的资金一直都是薛凌在撑着。他除了出力，还没出过一毛钱，心里实在歉意得很。 “不。”薛凌笑呵呵道：“其他我们一人一半，都按我们之前约定的来。” 第423章 幼时回忆 薛凌开着车，往老城区去了。 之前程天源已经跟她说了大致的路线，让她笔直开进老城区，往后拐了一个弯，直接在一棵大榕树下等着。 荣城气候偏暖和，还种得了榕树这样的南方植物。 榕树枝繁叶茂，只要年代稍微久远一些，枝干又大又粗，远远地就能瞧见。 薛凌开了一段路后，就绕糊涂了。 她下了车，往天空张望来去，很快发现前方右方向有榕树翠绿逼人，随后匆匆上车，往那边的方向绕过去。 果不其然，程天源已经开着车在榕树下等着她。 他站在榕树下，手指正在捣鼓什么，很是入神。 直到薛凌下了车，甩上车门，他才惊讶抬起眼眸，转而对她咧嘴笑开了。 “媳妇，过来。” 薛凌张望四周，又往他的车里瞧了瞧，忍不住笑问：“爸妈他们呢？你该不会把他们抛弃了吧？” “是啊！抛弃了。”程天源解释：“他们在前头的牛肉老店里吃牛肉面。小然然也在吃。店很小，被咱们家里人涌进去，立刻就不够地方坐了。我让他们先吃，我出来接一接你。” 薛凌忍不住笑了，低声：“刚才我差点儿迷路了，幸好老榕树大，远远就瞧见了。” 程天源眸光温柔看着她，解释：“当年你还小，离开荣城的时候也才几岁，肯定是不记得了。我比你大五岁，大致记得一些。” 接着，他往手中的东西递给她。 薛凌定睛一看，见是一个小小的树叶风车，是由五片小榕树树叶做成的小风车，枝干互相叠在一块撑起来。 “呀！这个小然然还玩不了，他肯定会一手捏烂的。” 程天源摇头，解释：“这是给你的。以前你很喜欢我做这样的风车给你。那时候根本没什么玩具，孩子捏泥土，玩树叶，都是自己动手捣鼓来的。” 薛凌看着那深绿色的树叶，跟手掌心相映衬，很是翠绿逼眼，低低笑了。 “很有趣……谢谢。” 程天源扣住她的手，低声：“你刚会走路那会儿，总是会摔倒。我就牵着你的手，牵着你走来这里。每次你要摔下去，我就用力拽你，把你搂住。” “嘻嘻……”薛凌依偎在他的胳膊上，道：“所以，我的便宜早就被你占光了，是吗？” 程天源呵呵笑了，嗔怪：“说什么呢！当时都是屁大的孩子，哪里懂什么。” 薛凌娇哼：“别说了，你当时应该就对我心动了，肯定是！” “是是是！”程天源宠溺低声：“那时的你长得很可爱，每次看到你，心里就暖融融的，很是开心。如果非要说心动，那应该就是心动了吧。” 薛凌捏着那小风车，忍不住问：“那后来呢？” “后来……你和你爸妈回帝都，我和我爸妈回了程家村。”程天源皱眉低声：“那时你哭了……我也哭……刚回去那会儿，我偶尔总会想你，偷偷给你走了十几个小泥人，做得很精致，总想着等哪天见面了，就将它们送给你。你肯定会很喜欢。可惜，等了一年又一年，后来小泥人都坏了，咱们还是没能见上面。” 当时交通非常不方便，寄个信都很麻烦，更甭提寄东西。 薛凌心里暖暖的，轻笑：“小泥人而已，算不得什么。我长大了给你生小人，比你厉害多了！” 他笑了，眸光灼灼生辉。 “是啊，没小泥人，咱们会有很多很多可爱的真小人。” 两人十指相扣，依偎在树下聊着话，甜蜜不已。 直到薛妈妈和刘英牵着小然然走过来，喊道：“该你们去吃了！面已经下锅了，快过去吃吧！糊了可就不好吃了！” 薛爸爸和程木海走在后头，低低聊着话，脸上挂满了笑容。 小然然往他们扑了过来，糯糯喊：“爸爸！妈妈！吃！吃！” 薛凌将他抱了起来，把小风车递给他。 小然然高兴不已，一把捏了过去。 程天源微笑道：“爸，妈，太阳有些晒，你们留在这里等着吧。榕树遮阴，多少能挡一些阳光。” “哎！你们快去吧！”薛爸爸道：“老人家做的面很劲道，牛肉熬得也软实，味道很正宗！” “好！那我们过去吃。”程天源牵着薛凌走了。 小然然有小风车玩，没想跟着爸妈，小胖手捏着树叶，说着他自己才听得懂的“话”。 牛肉店在拐角处，店非常小，只有两张小桌子，搁在路边。 幸好路边打扫得干净，老市区也没什么车和灰尘，凉风微微吹，四周弥漫着牛肉的香气。 片刻后，牛肉面端了上来。 薛凌早就饿了，大口大口吃起来。 面很大，做得也劲道，汤非常的香浓，牛肉也多。 她吃得很高兴，吃得也快。 程天源则慢腾腾吃着，解释：“我们早些时候在前头买了一点儿蛋卷吃，是一个老阿婆在门口烤的蛋卷，热乎乎的，香味很诱人，一人吃了一个，小然然吃不了，所以我吃了两个，现在还没那么饿。” “没事，你慢慢吃。”薛凌道：“我一早上跑了不少地方，早就饿了。” 程天源问：“那下午还需要去忙吗？” “不用了。”薛凌解释：“明天早上去银行转点钱，然后再过去忙。下午还是陪着爸妈玩吧！他们难得来一趟，不能总晾着他们。” “你如果忙，那我带着他们玩就行。”程天源低声：“你耽搁了工作，爸妈会不高兴的。” 薛凌摇头，解释：“我就对一些账目，没什么事，我接下来都不忙了。” 程天源道：“那行，吃饱我们回去午休。等三点多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江边买鱼，然后去开发区里头做烤鱼吃。” “哟！烤鱼啊？你会做吗？”薛凌笑问。 程天源老实摇头，解释：“我不会，不过阿虎妈会。昨天我们已经跟她约好了，她下午会准备辣椒配料等着我们过去。她以前住江边，经常有鱼吃，熟能生巧也成了做鱼的好手。” “难怪阿虎做的烤鱼那么好吃！”薛凌道：“原来是遗传啊！” 上次回程家村的时候，阿虎在院子里做的烤鱼，她至今还记得那味道——真香！ 薛凌吃饱了，本打算去付钱——程天源解释他一早就付过了。 她坐在一旁，等着他吃完，然后两人手牵手走了回去。 榕树下，四个中老年人坐在一块，嘻嘻哈哈聊着话，气氛很是融洽。 小然然迈着小短腿，在榕树下走来走去，捡着树叶和小石子玩。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是幸福笑意。 这样的岁月静好——真的再好不过！ 第424章 相馆出事 一转眼，薛爸爸和薛妈妈已经来了一周多。 几个厂子都停工了，还有薛衡看着，他们都非常放心。 前一阵子实在太忙，两人在荣城这边玩，很是宽心舒心，加上程天源家的伙食实在太好，两人很快脸色红润，明显胖了些许。 他们都习惯早起，四个老人一大清早就去江边散步，傍晚偶尔也出去散步当运动。 荣城的冬天步伐渐渐到了，早上江边风冷，他们便等太阳出来了，再出去晒太阳散步。 程天源时不时带他们去爬山，去江边买玉做烤鱼吃。 薛爸爸和妈妈每天都乐呵呵的，按他们自己的说辞，那就是乐不思蜀，都压根不想回帝都了。 “我都说了，等过完年再回去。”程木海笑道：“反正你们住得习惯，就在这边过冬算了。” 薛爸爸笑呵呵解释：“不行啊！还有一些春季的货单要先赶出来，等快过年的时候我们再过来。要不，你们今年随阿源他们一道过去帝都吧！到时连阿芳也一并带过去，坐飞机非常方便。” “到时再说吧。”薛凌插口道：“我这边的工作不重。我在想，咱们要不要一大家子都去南岛那边过年。听说那边的天气一年四季都是夏天。过年那边顶多穿个薄衬衫就够了，压根用不上毛衣。” 反正那边有熟人在，到时让山越哥或陈姐帮忙订几间条件好的酒店房间，不必担心没地方住。 南岛那边到处都是海，大冬天能在海边玩沙子看海景，那也是一种不错的享受。 “那蛮不错的。”薛爸爸点点头，“没关系，反正咱们电话联系，想要怎么安排，到时再好好商量。” 程木海似乎想起什么，道：“昨天我们村的阿昌过来开发区找我，给我带了一条羊腿，说是自家养的，因为不生崽，所以就杀了吃。我给他买下了，再送他两包烟。刚才阿虎妈说要做烤羊腿，问你们中意吃不？” “哟！好啊！”薛爸爸一下子来了兴趣，道：“好久没吃烤羊了！” 刘英笑眯眯道：“自家养的羊好，肉肯定好吃。” 程木海道：“那我先过去，让阿虎妈弄去烤。晚点儿你们走路过去吃，吃饱我们散步回来。” “行，就这么说定了。”薛妈妈笑道：“到时我们牵着小然然去，挑一点儿嫩肉给他吃。” 薛凌却没空过去吃，解释：“工地那边下午要来一批钢筋，小秘书不在，我得留下付款签字。昨天说是傍晚时候到，我得留在那边等，你们去吃吧。” 程天源从阳台走进来，道：“外头有些阴沉，指不定傍晚会有雨。爸，妈，你们四人别走路了，我先开车载你们去开发区，晚点儿再去接你们回来。” “行，那咱们先过去吧。”程木海点点头。 于是，程天源提前将几个老人和儿子先送了过去。 他看着天色还早，将车子绕了回来，打算做一碗面先让薛凌垫一垫肚子，免得晚上忙完回来太晚饿坏了肚子。 不料他刚将车子停下，便看到刘星急匆匆奔下楼，紧张拉出自行车，一跃而上，貌似出了什么事，急得不得了，很快踩车离开了小区。 虽然大家住同一个小区，但平常大家上班进出的时间不一样，所以很少遇到。 前几天刘星晚上找过来，给薛凌结算了前一个季度的分账，也是他最近几个月第一次看到刘星。 怎么突然急成这样，莫非是出什么事了？ 他跟刘星不算熟，也不好去打听别人的私事，随后便将这个小插曲置之脑后。 他做了一碗面给薛凌垫肚子，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我陪你一块过去吧。如果有事要忙，我指不定能帮上。” 薛凌想着小秘书不在，那边全都是一群糙汉子，偶尔带着自己老公去，也能避免一些尴尬。 “行，那我们一块去吧。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签字，然后把这几千块给那个司机带回去就行。” 两人关门进了电梯，一边聊话一边走出小区。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不少，冬天的傍晚来得早，加上云层厚积，五点左右便暗沉得很。 薛凌正要上车，却被程天源拉住了。 他下巴一扬，往前方示意过去。 薛凌顺势看过去，只见王青背着一个布包，脚步飞快，牵着她送她的凤凰牌深红色自行车，匆匆从楼梯口奔下来，神色很是焦急。 今天是周末，小两口应该都没上班，怎么就她一个人，刘星去哪儿了。 薛凌忍不住喊：“王青！阿青！” 王青听见了，慌忙扭过头来。 “凌凌！我——我——你在家啊？我刚才还想去找你呢！” 她忙不迭调转车头，一边奔，一边扶着自行车跑。 薛凌见她脸色焦急，连忙迎了上前。 “怎么了？你这是要出门吗？” 王青喘息道：“凌凌……早些时候相馆那边出事了，刘星骑车赶过去了。我在家里越等越焦急，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还是跟去看看吧，指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相馆出事了？怎么一回事啊？”薛凌问。 王青解释：“说是佟子的听众在那边闹，还砸了咱们店里不少东西——总之出大事了！” 薛凌听得皱眉，道：“天可能要下雨了，你把自行车牵回去，我陪你过去看看。” “哎！”王青一听说她跟着去，一下子像似看到救星般，赶紧点头照做。 薛凌从斜包里掏出一大叠用报纸包着的钱，塞给程天源。 “这是三千块，全部都是大团结。你认识刘小雨，找他帮忙点货，一共是三车货。数目确定了就签字给钱，当面点清。” “记住了。”程天源接过，“我立刻去找他。你和王青也要小心点儿，别被人伤着了。” “放心，还有刘星和佟子在。”薛凌掏出车钥匙，道：“我和王青先走了。” 片刻后，王青跑了回来，上了车。 薛凌发动车子，很快开出了望江苑。 程天源则上了自己的吉普车，往隔壁工地绕过去。 吉普车疾驰奔走，薛凌握着方向盘，问：“阿青，刚才你说得有些急，我都没听怎么清楚。你给解释一下究竟怎么一回事，是佟子得罪了什么人吗？” 王青苦笑摇头，“佟子他不是在电台工作吗？他嗓音好，迷倒了一大批的女性听众。那些听众三天两头给他写信，听说堆得跟小山似的。他给某些听众回信，说他白天还兼职拍相，就在咱们的‘好朋友’相馆。然后那些听众一传十，十传一，纷纷跑去相馆找他拍照。” “招揽生意，那还不错啊！”薛凌赞道：“他是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工作认真努力，为人也不错。” 王青苦笑：“最糟的是他实在太不错了！” 第425章 打砸 原来佟子的粉丝纷纷跑来相馆看他找他，后来发现他不仅嗓音迷人，竟连外表也那么俊朗逼人，一个个芳心砰然，对他愈发殷勤了。 “佟子他毕竟年轻，没什么处世的经验。”王青解释：“他看到人家对他好，他也就来者不拒了，今天跟这个好，明天跟那个好。慢慢地，那些常来相馆的年轻女孩争先恐后，甚至吵了起来。” 薛凌蹙眉问：“那今天是咋回事啊？” “打起来了。”王青道：“那些女孩争跟佟子交往，让他非在她们之间挑一个，他拒绝了。那些女孩们争着要他，又吵又闹，最后还大打出手。听说相馆一楼现在一团糟……” 薛凌又好笑又好气，忍不住惊叹。 “这男人啊……长得太好也不是那么好啊！” “就是啊！”王青道：“他长得太好了，人又那么有才华，还能说会道，这样的男人对年轻女孩来讲，简直就是毒药！” “这也怪不得他。”薛凌好笑道：“怪只怪他没把控好分寸，也不懂得拒绝。这世上长得好，有才华的男人应该不少吧，也不见得就通通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王青叹气：“你也知道，我现在除了周末外，已经很少去相馆。那边现在很稳定，又不是过年节假日的高峰期，有我公公刘大福帮忙着，加上刘星和佟子，根本不需要我去。我也是最近才听刘星说起，说很多女孩子总去相馆找佟子。” 此时已经近黄昏，天色暗沉，街上下班的人多，一个个来去匆匆。 薛凌不好开快，绕着方向盘，沉稳徐徐开着。 “不怕，女人吵架打架应该严重不到哪里去。再说，佟子也在当场，不会让事情闹得太难看的。” 王青差点儿哭了，解释：“一两个女人打架不算什么，可问题是十几个女人打打闹闹啊！店里的好些东西都被砸坏了！咱们还是赶紧去帮忙吧！” 薛凌：“……” 荣城的城区不算大，吉普车开了十来分钟后，终于到了好朋友相馆门口。 远远地，便看到店里常亮的灯少了一颗，门前有东西稀疏散落，瞄一眼便直觉里头狼狈不已。 果不其然，她们将车停下后，发现店里的装潢都乱糟糟的，大多数都被扯坏弄坏，就连门口也掉了好些假花和皱巴巴的相片纸。 王青要蹲下去捡——被薛凌一下子拦住了。 “别！先进去看看！收拾东西不着急。” 王青担心刘星，连忙点点头，跟着薛凌推门进去。 虽然一路过来已经有一点儿心里准备，但真真切切看到的那一刻，薛凌还是愣了一小会儿，王青则是被吓得不轻，整个人目瞪口呆！ 只见店里的装潢尽数被破坏了，就连头顶上的贴花也不能幸免。 柜台沙发乱糟糟弄了一地，玻璃渣啊，花瓶渣……满地都是狼藉！ 刘大福蹲在角落里，猫着矮胖的身板，似乎在捣鼓清理什么。 王青呆了片刻后，惊呼：“爸爸！” 刘大福腾地转过头，看到王青和薛凌，恍然回神。 “那个……阿青，小薛，你们都站着不动！别乱动！到处都是玻璃渣！可危险了！” 王青绕过地上的玻璃渣，踉踉跄跄凑上前。 “爸！刘星呢？他没事吧？他没受伤吧？” “没。”刘大福解释：“那些人不打刘星，他没受伤。” 王青松了一口气，张望一片狼藉的室内。 “那他呢？他在哪儿？” 刘大福答：“他陪佟子上医院去了。佟子胳膊和脖子都受了伤，他带他上医院止血弄伤口了。” 王青吓了一大跳，捂住嘴巴。 “天啊！那么严重？！” 刘大福皱眉点头：“可不吗？胳膊流血，那个流啊，我都吓死了！刘星载他去中心医院了，那边离得还算近，就挑最近的去了。” 王青一向是娇柔单纯的女孩子，乍一看到这么乱的情形，又听说佟子受了伤，一下子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薛凌却已经冷静下来，问：“大叔，肯定不止是女人吵架打架吧？这是要砸我们的店不做生意吧？” 如果只是女人争男人，即便是打，也不可能将整家店都砸了啊！ 刘大福皱眉叹气摇头，“我……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一回事。那些女孩子三天两头来找佟子，起初吵了起来，我以为只是小事，就劝了几声，让佟子自己劝着，我去后面厨房烧水。” “谁知——谁知水还没烧开，这边就哗啦哗啦砰砰作响！我听着不对劲儿，见好几个人在打架，佟子还受了伤流了血，我吓坏了！连忙跑出去找了街口的公共电话打给刘星！” 前几个月相馆的收入都很稳定，刘星将薛凌那六成尽数算还给她，其余的给店里装了电话，也学薛凌在家里装一个小分机。 刘星便是收到电话后，匆匆赶了过来的。 刘大福解释：“我看到佟子被两三个男人围殴，好些女的上前拉着，嚎嚎大哭。那些男的砸东西，拼命砸，我气了，上前跟他们说冷静，有话好好说，我们还要做生意的。可他们不听，狠狠砸东西！我还威胁说我要去报警……有一个男的气狠狠说……如果报警的话，明天接着来砸！” 王青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问：“怎么……怎么还有男的？不说都是佟子的相好女孩吗？” “我也不知道。”刘大福解释：“起初也就几个女孩吵吵架，后来不知怎么就打起来。那些男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拼命砸咱们店里的东西，佟子被打，我又劝不了，所以……所以就弄成这个样子。” 王青纠结不已，茫然问：“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薛凌冷静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不要慌，不要乱。大叔，您先别着急收拾，咱们先去那边的警察局报警。这些都是呈堂证据，留着还大有用途。” “啥？那些人……说不能报警……不然还来！”刘大福哭丧着脸道。 薛凌分析道：“他们极可能不是冲着佟子来的，只是趁乱作祟砸咱们的店。我猜……他们极可能是同行竞争，竞争不过我们，所以找机会砸我们的店。” “是吗？！”王青惊呼：“那是谁？！咱们报警就行吗？要不要问一问佟子和刘星？” 薛凌眸光微动，道：“大叔，您先不要收拾。我和王青去医院找佟子他们，问清楚后就带着佟子去报警。我们的店被砸，算起来是一笔不小的损失，不管是感情纠纷，还是同行眼红来砸场，咱们都是可以追回来这笔损失的。” “哦哦！”刘大福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那……那我就不收拾了。我陪你们去医院找他们吧！” 第426章 医院看佟子 出了乱糟糟的相馆，外头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一阵阵北风呼啸，还有牛毛般的细雨纷纷扬扬下着。 众人都直觉很冷。 刘大福忍不住拢紧身上的外衣，咕哝：“哟！这是要降温了啊！” 王青连忙搀扶他上车，道：“爸，先上车。车上不冷，很暖和，也不怕雨。” 刘大福微笑应好。 薛凌回头瞥了相馆一眼，打开车门上去，很快发动车子去了中心医院。 此时已经不是下班高峰期，路上骑自行车的人不多，加上雨水纷纷，路上已经没什么人。 薛凌开得偏快一些，两分钟后便到了医院门口。 刘大福忍不住赞道：“哟！有车真是快啊！一转眼就到了！” 王青搀扶老人家一道下车，体贴提醒：“爸，你小心地上，别太快。” 薛凌下了车，上锁，道：“他们应该都在急症室那边。咱们先过去瞧一瞧，如果没有的话，再去外科那边找。” “行！”王青点点头。 三人匆匆往急症室走去。 在护士站问了一声，护士立刻给他们指路。 “在第二间里头的病床上。” 薛凌带着他们走了过去，很快看到简陋的病房里，刘星一脸惊魂未定，佟子则脸色苍白，通身的狼狈。 “阿星！”王青哽咽喊。 刘星腾地转过头来，惊喜站起来。 “凌凌！阿青！爸？你们怎么都来了？” 刘大福叹气摇头，解释：“担心你们啊！都不知道佟子伤得怎么样。刚才小薛和阿青过来，说是要先来看你们，我就随着他们过来了。” 薛凌看向病床上的佟子，见他想要给自己扯开笑容，脖子却包得紧紧的，笑得非常僵硬，比哭还要难看。 她苦笑一声，道：“别撑着。怎么样？伤得很重吗？” 一旁的刘星满脸愤怒，“那些该死的家伙下了狠手！把他的胳膊打伤，差点儿就骨折了！还拿东西甩了他脖子一下，医生说很严重，搞不好可能会有什么后遗症。” 王青一听就直掉眼泪，哽咽：“怎么……这么严重！” 佟子开不了口，虚弱叹气，脸色非常难看。 刘星解释：“刚把伤口处理好，医生开了药，还弄了两大瓶点滴。医生说，今晚这些消炎药弄下去，他才不会太难受。” 薛凌靠了上前，坐在病床边沿。 “刘星，今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只是几个女生闹一闹，怎么会连整家店都砸了呢？” 刘星焦急道：“肯定没那么简单！那两个男的——好像跟一个女的是一伙儿的。佟子说，那女的故意跟其他女的吵架，后来还动手打人。其他女的气不过，就跟着她打了起来。随后两个男的凶巴巴冲了进来，说什么玩弄骗女孩子，然后就拼命砸东西。他们打伤佟子后，带着那个女的扬长而去了。这分明是事先准备好的阴谋！” 佟子忙不迭要点头，却因为脖子受了伤，痛得他呲牙裂齿。 “那个……两个男的好像是……故意来砸店的。我拦着，他们就打我……那女的后来说，以后看你们还怎么拍！” 薛凌听到这里，已经明确对方是竞争对手来砸店。 “看来，是有人眼红我们生意太好，所以跑来砸我们的店。把我们的生意搞砸了，没了强劲的竞争对手，他们的生意自然会好起来。” 刘大福红着眼睛，低声：“整家店……没一处地方是好的……” “不。”刘星低声：“幸好我们的洗相机在阁楼，他们不知道，所以阁楼上头没什么损失。” 王青轻吁一口气，“那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佟子虚弱低声：“都怪我……都怪我……” “不。”薛凌道：“这是不能全怪你。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故意以吵架打架做遮掩来砸店。” 刘星气恼骂了骂，忍不住道：“我明天一早就去那边问！” “别冲动。”薛凌道：“咱们没凭没据，问了人家大可以否认。还是报警吧！交给警察同志去处理，让他们调查真相。” “可是……他们说不能报警……”刘大福老实巴巴低声。 薛凌摇头，坚定道：“他们越这样，我们就越应该报警。我们如果受他们威胁，那以后店里就甭想做生意了。” 刘星想了想，附和点头。 “对！该去报警！这样坏人才会得到惩治，指不定咱们店里的损失也能要回来一些。” 薛凌张望外头，道：“阿青，我和刘星现在去警察局报警。你和大叔留在这里照顾佟子。都已经有些晚了，你们出去买些东西吃，垫一垫肚子。问一问护士说佟子能不能吃东西，如果能，你们也给他准备一点儿。” “哦……好！”王青忙不迭点头，“我知道了。” 薛凌给刘星打了眼色，两人很快离开了急症室。 刘星忍不住问：“凌凌，咱们……去哪里报警？” 薛凌答：“城里只有一个警察小局，当然只能去那里。放心，我开车来了，再大的雨，再暗的天也不怕。” 两人很快上了车。 刘星瘫倒在车后面，半垂着眼睛。 “我……我妈是老师，我打小就比其他同学斯文，顶多就是动动嘴皮子，从没跟人动过手。早些时候过去，看到两个大男人在砸东西，佟子倒在一旁，我……当时真的是吓坏了！” 他一家子都是老实巴交的人，从没闹过动手的事情。突然摊上这么大的事，他的小心脏一下子有些承受不来。 薛凌理解他的心情，低声安抚：“正常啊！遇到这样的事，肯定会一下子慌了神。不怕，人遇事多了，自然会坦然处事。有了经验，下次就会冷静许多。” 刘星忍不住笑了，道：“你一个女人，倒是比我镇定多了。见过大世面的人，就是不一样。” 薛凌微笑，不置可否。 她经历的事情确实非常多，甚至连生死都经历过，遇事碰事多了，骨子里自然而然锻炼出一股冷静泰然来。 刘星长长舒了一口气，低声：“这一次损失——真特么严重！” 薛凌道：“王青说得对，最昂贵的机器没坏，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明天在门口贴个大告示，说我们的店要重新装修，下个月开业会优惠大酬宾。等警察勘察估出大致损失后，我们就重新投一笔钱装修店里，要比以前跟漂亮，更好看。” 凡事有利必有弊，有失必有得。别一味儿看到失去，得看到未来的得。 一定要趁这个机会给同行一点儿厉色看看，然后重新装修做更好更大的生意，将损失赚回来，也将面子挣回来！ “好！听你的！”刘星一下子举双手赞同。 第427章 晚吃晚餐 报了警，说明了情况。 警察同志听说又是砸店又是打人，立刻认定是极严重的治安事件，很快就派出了警力去调查。 薛凌在前头开车带路，两位警察同志开摩托车在后头跟着。 到了相馆后，警察同志拍照取证，到处搜索信息。 刘星将犯罪嫌疑人的外貌仔细描绘了，还拿出画纸画了素描照。 警察同志非常惊讶，问：“你一个拍照的，竟还会画画？” 刘星讪讪解释：“我是报馆的工作人员，平常一些插图什么的，都是我在画。我和被打的佟子都是艺术类的学生，学过一些西洋绘画基础。” “哦……原来是这样。”警车同志赞道：“年轻人真是年轻有为！” 一番取证后，警察同志开车离开了。 薛凌看了一下手上的表，发现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难怪肚子饿得咕咕叫……” 刘星被她这么一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也饿得很惨。 “咱们先去吃晚饭吧！” 薛凌张望外头，道：“那边有一个小吃店，咱们去吃点儿垫垫肚子。你晚点儿去照顾佟子，我接王青和大叔回家。这两天你请假照顾他，报社的工作让王青和其他同事挡一挡，撑一撑。” 佟子是外地人，家在省城的另一头，身边没其他人能照顾他，还得刘星来。 刘星连忙应好，解释：“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他家里人都还不知道呢！他不让我说，只让我去电台给他请假，说他受了伤，节目暂停一个星期。他的领导吓坏了，连忙去安排其他节目暂时顶上。” 两人叫了几样吃的，坐在小店角落里聊着话。 此时已经过了吃饭时间，店里除了他们两人，没其他客人。 很快地，两盘煎饺和辣椒酱端了上来。 薛凌觉得有些干，忍不住道：“老板娘，再给我煮两碗肉汤。” “哎！”老板娘点头应好。 刘星低笑：“咱薛老板现在可是赚大钱的人，过着乐滋滋的小资生活啊！” “去！”薛凌笑道：“不吃饱喝足，还怎么拼命工作赚钱啊？我这人赚钱就只有一个目的，让我和我的家人过上更好更舒适更舒心的日子。” 刘星苦笑一声，低声：“一听就是没受过苦的娇小姐话！” 薛凌啃饺子的动作一滞，转而笑了。 “你说得也有理。其实，在我十来岁懂事开始，我家的经济就开始走上坡路。打小我家里就我一个闺女，爸妈重视我教育，让我读书识字，给我舒适的环境。我说一句不存心炫富的炫富话，我娘家现在比我有钱多了，我继承下来的话，即便我颓废过一辈子，照样有吃有喝乐滋滋一辈子。” 家里这些年的积攒，加上这两年的大发展，即便凌云分厂今年亏了一次，但总体的收益还是很不错的。 加上之前她爸妈买下的土地和高级公寓，他们家就算自此不再赚钱，几家分厂租出去，土地和公寓也租出去，他们一家子也可以生活得很好。 在这个物资还偏贫乏的年代，她老爸的资产已经快上亿，算是极其富裕的人家了。 刘星笑眯眯低骂：“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有些人明明出身好，家庭好，可他却还比你更努力——这还让人这么活啊？！” 薛凌嗤笑一声，道：“人生如行舟，不进则退，不努力撑着，不拼命往前，那就注定只能后退，被这个社会淘汰。这是个人观念的问题，跟出身没太大的关系。不过，好的出身会提供更优越的环境和条件，这也是优于其他人的。这一点，我也是承认的。” 她现在的成功，除了她自己的努力外，更大的是自家爸妈的支持，还有现在婆家人的大力支持。 如果没有他们，单靠她一个人努力，那肯定是没这么大的飞跃进步。 刘星叹气，低声：“是啊！所以我多羡慕你啊！” 薛凌笑了，反问：“你已经比很多人幸运了，你不觉得吗？” “不觉得。”刘星罢罢手，解释：“我出生在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家庭，爸妈都是老实巴巴的工人阶级。荣城也就是一个芝麻大的小县城，如果不是这几年发展快了些，它还落后着呢！你说，我在这里的地方长大，我能捣鼓出什么来？蹦跶出什么成就来？” 薛凌翻白眼，道：“你说得太片面了！你父母亲都是老实人，他们性子沉稳，做事沉稳，收入也稳定，所以给了你一个很稳定的家庭。他们供你读书，供你上省城读书，要不这样的话，你哪里来的本事去报社工作？这就是他们给你的基础。” “也算有点儿道理吧。”刘星嘀咕。 薛凌继续道：“父母能给我们基础，已经很不错了。至于你能蹦跶多高，怎么去蹦跶，那得看你自己的本事啊！荣城是不大，可它的发展前途好啊！如果它已经是繁华大都市了，那你的机会更少更渺茫。它提供了这么好的时机，你该庆幸才是。荣城是你的老家，你在这里有亲戚朋友有人脉关系，你还嫌它不好，那你一个人跑陌生的城市去，那你又该怎么办？” 刘星愣住了，低声：“被你这么一反说，事情——似乎也没那么糟！” “本来就不糟！”薛凌鼻尖轻哼，“你把自己想糟了，把什么都想糟了，自然就什么都糟。你才多少岁啊？该是自信满满，蓬勃朝气的年纪，怎么总一副过遍生活苦楚的丧气样子？” 刘星讪讪笑了，解释：“突然摊上这事，生活上又还是不怎么顺利，忍不住就自怨自艾一些。” 薛凌眸光微动，微笑道：“没事，只要我们人没事，再大的事也都是小事。慢慢来，事情总会解决的。” 之前她跟王青聊过，王青说他现在仍在吃药治疗，有一些效果，但却不是很明显。 刘主任一直劝他要放宽心，常偷偷带他去看医生。 王青不敢乱说出去，不过她对刘星一如既往的好，安慰他鼓励他。 尽管表面上没什么压力，也感激妻子的体谅，但刘星作为切身受害者，偶然会难免气恼无奈，甚至是伤感。 薛凌不好明说，只好安抚几句场面话。 刘星点点头，埋头继续吃饺子。 一会儿后，肉汤送上来了。 一人一碗，一边吃饺子，一边喝汤，吃得倒是蛮舒畅的。 刘星问：“对了，你出来这么久，那你家里人的晚餐怎么办？还是你婆婆和爱人在料理吗？” 薛凌点点头，道：“一直都是婆婆和源哥哥。他们四个老人去开发区那边吃烤羊腿了，小然然也带着一块去了。我出来就出来，压根不必担心。” “真好！”刘星敲了敲筷子，道：“那咱们快点儿吃，一会儿还得麻烦你送我去医院。” 两人吃完走回相馆，惊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高大俊朗男子——竟是程天源来了！ 第428章 爱人来帮忙 刘星惊喜喊：“程大哥！是你啊！刚才吓我一跳！” 下午被人家闹了一场，突然看到人高马大的人杵在相馆门口，无端吓了一大跳，算是很后怕了。 程天源微笑颔首，道：“我是来接凌凌的。天气不好，又降温了，我有些不放心。” 刘星一下子就笑了，给薛凌递了一个暧昧眼神。 “瞧！程大哥多体贴啊！” 薛凌淡定得很，低笑：“你好好学着，回头也给王青体贴去。” 刘星忍不住笑了。 薛凌对程天源道：“相馆出了事，已经报警了。佟子受了伤，现在在医院里。我先送刘星过去医院照顾他，然后再回家。” 程天源听得皱眉，问：“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薛凌微愣，想了想道：“佟子的伤有些重，估计得住院好些天。你去帮忙准备一些日用品，让刘星和他在医院可以用。佟子在中心医院急症室第二间房。你备好就过去找我们。” “不不！”刘星连忙拦着，道：“我去准备就行。我……我早些时候是忙昏了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等去了那边，我再找时间出去买。” “买你个头！”薛凌嗔怪笑骂：“现在都九点多了，很多店和百货大楼都已经关门了，你能去哪儿买。这样的天气，又冷又下雨，北风还呼呼吹，你还想上哪儿去买东西！源哥哥他的店就在前头，让他去店里搬一些去医院就行，不麻烦的。” “我……我只是觉得太麻烦你爱人了。”刘星低声讪讪：“程大哥他是开店的，可他也是开店做生意啊！这样吧，我掏钱让程大哥去准备。” 程天源温声：“都是自家店里的东西，我又有车，只要搬上车送过去就行。刘星，不要这么客气。相馆我们家也有份儿，有什么事大家都共同承担，你这话太见外了。” 语罢，他给薛凌递了一个眼神，转身上车，很快发动车子离开。 刘星笑嘻嘻道：“程大哥这人虽然有些冷清，却是一个热心肠的。他啊，人好着呢！” 薛凌好笑道：“那也得我好啊！如果不是我，他压根不认识你和王青，更甭提佟子同志。我对你们好，他自然就得跟你们好。” “是是是！”刘星哈哈大笑：“好好同志，请你开些送我去医院吧！外头冷得很啊！” 两人匆匆上了车，径直往医院开去。 薛凌见他穿得单薄，忍不住问：“晚上会降温，你这样子可能会着凉。要不，我先带你回家取衣服吧！” “不！”刘星突然想起来，道：“阁楼上面还有一件军色棉袄，有那一件就够了。” 薛凌听罢，立刻打转车头往回走。 “佟子现在急需你照顾，你自己可别病倒。相馆里头乱糟糟的，我过两天请专业的室内装修人士来看一看，换一下风格试试看。” “哎！”刘星道：“放心，佟子那边我来负责。至于相馆那边，就先拜托你了。” 薛凌点点头，解释：“你放心，我会跟进的。明天我还会跑警察局一趟，问问有什么进展。” “哪有可能那么快！”刘星嘀咕：“今晚才来取证的，不可能那么快。” 薛凌耸耸肩，反问：“你也不想想，整个荣城才多少家相馆？有谁会眼红我们的生意？” “也对哎！”刘星低声：“除了那老相馆，也没其他同行了。” 除了同行会养眼红妒忌外，也没人会来做这样的打砸破坏事情。 薛凌又道：“对方明显早就蓄意多时，不然也不会对佟子了解得那么清楚。故意找一个女的来惹事，然后借这个由头砸相馆。如果不是同行，他们了解我们相馆那么清楚做什么？这不很明显吗？我一个普通人都能想到的事，警察怎么可能想不到？再说，他们闹了那么大阵仗，不可能没一点儿线索留下。你放心，这个案子破起来不难，很快就能有好消息。” 刘星听得佩服万分，啧啧道：“我早些时候脑袋浆糊一片，都慌了乱了。跟你出来吹吹北风，淋几点雨，听你说来说去，我心里冷静清醒了许多。凌凌，厉害啊！” “冷静一点儿，你也想得到。”薛凌丝毫没觉得自己多厉害，她只是见多识广，遇事多了，比其他人冷静一些。 刘星返回去取了外套，薛凌再度开车往中心医院去了。 佟子已经挂上点滴，正半睡半醒。 一旁的王青和刘大福低低聊着话，两人都满脸愁容。 刘星和薛凌来了，解释说已经报了警，不必担心。 佟子醒过来了，对薛凌微微一笑。 “凌姐……” 薛凌温声：“别担心，好好养伤要紧。放心，我们已经报警了，相信很快就会抓到那几个坏人，到时自然能还你公道。” 刘星跟刘大福和王青说：“我接下来得留在这里照顾佟子，薛凌送你们回家。阿爸，您回去得熬点儿姜水喝，外头很冷。媳妇，你晚上早些休息，报社那边明天你得帮我请假，让老刘安排人顶一顶我。” “好。”王青吞了吞口水，解释：“早些时候佟子只喝了水，他说他不饿。医生说他的药里有葡萄糖，不吃没关系。明天他的脖子好些，他想吃什么就买什么给他吃。” 刘星点点头，道：“放心吧，这些我来就行。” 这时，外头响起脚步声，一道不轻不重的嗓音响起：“媳妇！” 薛凌连忙扭身，快步走前去开门。 只见程天源手里提了一个干净的大网兜，里头装了好些日用品。 他走了进来，解释：“我备了两份，怕夜里太冷，还给刘星拿了一张被子。” “哟！太谢谢你了！”刘星赶紧屁颠屁颠道谢。 程天源跟佟子打招呼，拿了一个小保温瓶，搁在病床下。 “天气冷，你们出去打饭很快就会凉。这个保温瓶是干净的，你们可以装点儿汤和白粥给佟子吃。” “谢谢……”佟子虚弱低声。 程天源轻拍他的胳膊，温声：“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来看你。今晚辛苦刘星了。” 聊了一会儿后，众人匆匆离开了。 程天源送刘大福回了老城区，薛凌则和王青回了“望江苑”。 下了车，都已经是十点多。 薛凌目送王青进了电梯，转身自己也回了家。 外头冷飕飕，家里却暖融融的。 四个老人在客厅里聊着话，嗓音低低，笑声也低低，小然然被外婆抱在怀里，已经熟睡了。 “凌凌，怎么那么晚？没事吧？” “听阿源说相馆那么出了一点儿事？不是什么大事吧？” 薛凌轻描淡写解释几句，笑道：“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对了，烤羊腿好吃不？” 第429章 爸妈要走了 薛爸爸喜笑颜开：“可香了！那肉质实在太好了！外酥里嫩，好久没吃到这么香的烤羊肉了。” “确实很不错。”薛妈妈笑眯眯道：“自家养的羊，跑路多，那肉质真是没得说！” 程木海微笑：“这不难，阿昌家还养着好几头。等你们过年过来，我去买一整只。到时咱们还让阿虎妈帮我们烤，再配点儿小酒，那就不能再好了。” “好！”薛爸爸道：“那就先这么约定了啊！” 薛妈妈“唉”了一声，道：“咱们也来了好些天了，也得回去了。再过两天厂里又有活儿干了。” “再留多几天！”刘英十分舍不得，道：“你们不差几天啊！都是自家的厂子，推迟几天嘛！” 薛爸爸哈哈笑了，道：“越留越不想走，到时那该怎么办？” “那就干脆都留下。”程木海微笑道：“让凌凌和阿源给咱们养老咯！”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妈妈跟薛凌道：“你去给我们订机票，后天就走。订中午的那一班吧，到那边不会太晚，阿衡去机场接我们也方便。” “行！”薛凌点点头，“我明天一早就打电话。” 刘英心里很难过，一下子红了眼睛。 “海棠……那个你们过年一定要过来。这边暖和，你们来这边吧！到时指不定我们还要一块去南岛呢！” 程木海却不大喜欢出远门，道：“在这边就行。大过年就得要团团圆圆，咱待在家里吃吃喝喝，早晚去江边散步——多好啊！” “到时咱们再好好商量。”薛爸爸看向女儿，道：“还得看他们年轻人怎么安排。我们老了，做不了好主意了！” 众人又都笑了。 薛凌看着欢喜温馨的一家子，心里暖暖的。 她爸妈就她一个女儿，如果他们能和公公婆婆相处得好，那以后老年的时候互相作伴，也是一件大好事。 “爸，妈，有些晚了。你们都歇息吧。” “哎！小然然陪我们睡。今晚我泡奶给他喝。” “行！” 小然然晚上没怎么起来，偶尔太饿醒来喝一瓶奶，很快又睡下了。 他现在的作息时间非常有规律，早上不睡，中午午睡两三个小时，然后晚上八九点又开始睡，基本上都能一觉到隔天早上。 孩子作息时间好，薛凌也省了一大堆麻烦，看着外婆不舍得放开外孙，也没拦着，让他们将孩子抱了过去，将门关上。 她见蜂窝炉上面搁在大水锅，倒了半锅洗澡。 洗完出来，发现程天源已经回来了，正在客厅喝水。 “哟！你回来了？多久了？” 程天源解释：“刚刚。傍晚到现在还没喝水，有些渴。” 他傍晚的时候过去找刘小雨，发现他们还在赶工捆钢筋，就在那里等着他收工。 天黑了，几辆运载钢铁的大货车才开了进来。 原来是下雨了，他们不敢开快，只能慢慢开过来，所以耽搁了不少时间。 刘小雨做事很认真，带着他上车看了看，检查了一遍后，才同意卸货。 那货车设计得很微妙，竟能将后车尾徐徐上升，把所有的钢铁一下子倒在地上。 刘小雨解释说，那是新型的货车，是经过什么技术改进弄的，卸货非常方便。 算了账，签了名，随后付款。 几个货车司机收了钱，冒雨离开了。 刘小雨说，他们都要去码头装货，明天一早还得去远途送货。 两人早就饿得饥肠辘辘，刘小雨带他去工地的小饭堂。 一个胖大婶在洗碗，嚷嚷说他们来得太迟，都已经没饭了。 程天源正想请刘小雨一块去外头吃饭，不料刘小雨却不依了。 “大婶，这一位是谁你知道吗？他是咱们薛总的爱人！他是代替薛总拿钱过来的，在这里忙了一个多小时连一口水都没得喝。外头刮大风，还下着冷雨，你好意思让他再去外头黑麻麻找东西吃吗？你别忘了，这饭堂每天买多少菜，出多少钱，可都是薛总批准的。” 胖大婶连忙换上笑容，讨好道：“别生气别生气！你们请坐，锅里还有一些炖肉和大白菜。我去给你们再炒多一盘豌豆弄一点儿鸡肉。” 刘小雨点头，道：“利索点儿！” 于是，两人坐在临时小饭堂里，一边聊话一边等着饭菜吃。 本以为都是残羹冷炙，没想到有大鸡腿加白米饭，还有大白菜炖肉加一碗青翠的豌豆。 刘小雨对他眨巴眼睛，低声：“这胖大婶能这么胖，油水就是这么来的。她平常给我们做饭做菜，总会捞点儿好的留起来自个吃。站在大锅灶旁边的人，永远不怕饿死，就是这个理。” 程天源笑了，跟他一块吃了饭，然后载着他一起回了望江苑。 刘小雨本来有自行车，但当时的雨有些大，他就干脆坐了他的顺风车。 程天源送他到楼下，才掉头去了开发区，把几个老人和儿子一块接了回家。 本以为薛凌应该已经回来了，谁知楼下并没有她吉普车的踪影，他暗自有些担心，便让老人们先带着孩子上去，顾不得歇上一会儿，掉头又去了相馆那边找人。 “……老市区有些难开，车里又坐着老人，不敢开太快，所以回来得有些慢。” 薛凌微微心疼，道：“我忙，你也一点儿不轻松，跑来跑去的。快喝多点儿，然后去洗澡，我给你留了热水。” “哎！”程天源点头。 自从她嫁过来后，她天天洗澡，很是爱干净。 受了她的影响，他也跟着勤快洗澡，现在即便到了冬天，两人也都坚持洗澡。 他拾掇好进屋的时候，薛凌正在灯下查账单。 “媳妇，明天再弄吧，有些晚了。” 薛凌苦笑：“明天还要去忙相馆的事，还要去医院看佟子，今晚能做少一些，就先忙少一些吧。” “那相馆……该重新装修吧？”程天源道。 即便那些贼人抓到了还交了罚金，相馆也恢复不了了。想要尽快恢复营业，就得赶紧装修相馆才行。 薛凌想了想，道：“我明天找刘小雨，让他帮忙找人去装修。” 他是专业人士，肯定认识不少同行。相馆不大，但力求精致漂亮，所以还是得请技术好的师傅来做。 程天源微笑点头：“对，找他准没错。” 薛凌又道：“爸妈后天就要走了，明天一早咱们帮忙打电话订票。” “好。”程天源道：“我来打就行，我有他们的身份证号码。来这么一趟，他们过年肯定会接着过来。” 对于这个，他非常有信心。 薛凌低低笑了，埋头继续忙着。 这时，外头的电话响了！ 程天源从床上爬起来，甩上外套，咕哝：“谁啊？都快十一点了，怎么那么晚！” 第430章 山越的烦恼 薛凌没抬头，继续忙着对账。 工地那边的数据很杂，有些数字还很庞大，若是不小心对错一个零，或者小数点没挪对，那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所以她不能大意一点点。 程天源出去一会儿，很快回来了。 “媳妇，是山越。他说工厂已经在建，不过机器现在还拿不定主意，想要再跟你聊聊。” 薛凌蹙眉，只好将笔和账单搁下，匆匆去了客厅，拿起话筒。 “喂？” “凌啊，我山越啊！”山越客气打了招呼，很快来到正题上，“前些天你打了电话过来，我老婆都跟我说了。我也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只是，我去打听了，这附近没全新的机器。如果要，那可是要上大东北去买。一台十几二十万，还不算路费什么的。” 薛凌解释：“总之，我跟你坚持一句话——只能用先进的技术和机器，不然你会很快被市场淘汰，因为你没竞争力。你贪图便宜买人家不要的二手机器，一来是便宜，二来则是方便，然后生产出来的产品比别人的差——你的产品没竞争力，迟早只会停工停产。” 说到此，她苦笑：“你在外头混了这么多年，你不该不懂这个道理的。人的眼光愈发长远，未来就会越广阔。要赚钱，哪里能有容易的！” 想当初她要进那一批先进的毛衣机，也是费尽辛苦，苦苦奔走，甚至还差点儿没了小命……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她心中非常笃定一件事——只有把控新进的技术，才能赚得比别人多，做得比别人好。 山越沉默了。 薛凌低声：“你要想，你当初选择回去办厂的目的是什么？你们的小悠悠出生了，你们都觉得不能再到处奔走做批发，想要留在家乡南岛，办厂稳定下来。若是贪图便宜十来万块，厂子混不到几年就倒闭——到时之前的投资都尽付东流，那不更可惜吗？” 山越吓了一大跳，愣了半会儿后。 “我知道了！小薛，凌凌啊！你这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谢谢！谢谢啊！” 薛凌笑了，道：“反正南岛那边不缺船，你上北方也可以直接坐船。可能过程会曲折些，艰难些，但你在外奋斗多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应该行。”山越道：“厂子这边建得差不多了。北方现在大雪纷飞，我就明年开春再过去。年底先把厂子拾掇好，带好小悠悠，照顾好老婆，等开春了再北上。” “不错。”薛凌笑道：“你一个南岛人，连厚一点儿的衣服都没穿过，让你一下子北上去冰天雪地的地方找机器，那跟要你的命没什么区别啊！哈哈！” 山越哈哈笑了，解释：“是啊！单单天气这一点，我就熬不过去！” “对了，陈姐和小悠悠都还好吧？”薛凌问。 山越叹气：“小家伙病了，老婆也不怎么舒服。我刚照应她们睡下，才有空出来打个长途跟你聊一聊。” “怎么了？都病了？”薛凌蹙眉问：“如果是会传染的，你还得将她们隔离开。” 山越苦笑一声，解释：“小悠悠是感冒了，一直流鼻涕。老婆是跟我老妈吵架，气得头晕。唉……都不省心，折腾得我心头烦躁！”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可他家的经实在太难念了点儿！他忙里又忙外，都有些应接不暇啊！ 薛凌问：“怎么又吵了？如果可以的话，尽量隔开她们吧。”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解冻也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行。现在孩子还小，他们又处在重新创业的阶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点儿吵架，好好带娃吧。 山越“唉……”了一声，道：“你有空的时候，就跟我老婆聊一聊。你也知道，她这个人脾气火爆，一点就烧。我老妈也是不省心的，整天抱怨这个，抱怨那个。要钱要空闲，还嫌弃老婆生的是个赔钱货——总之，我双方都劝不住，我是一个窝囊废！” “啧啧！”薛凌好笑问：“有这么严重吗？” “有。”山越叹气解释：“如果我是一个威武的汉子，我就直接凶我老妈，凶我老婆，将她们的火爆脾气都压住，那样可能会少很多事……我这么说，不是没道理的。” 薛凌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说他不对吧，貌似这些话也有那么一点儿道理，因为他本身就不是什么有威严的男子。 说他对吧，似乎又太伤了他的自尊心。 她只好改口道：“你放心，我这两天有空就打电话跟陈姐聊。她这个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只要了解她的性子，压根不难相处。” “谢谢啊！”山越微笑：“总觉得我们家亏欠你们实在太多！交你和阿源做好朋友，是我们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别说这样的客套话。”薛凌道：“晚了，早些休息。家里的大大小小都还要靠你呢！” “好，再见。” 挂了电话，薛凌走回了房间。 她将刚才山越说的话告诉了程天源，为难解释她实在安慰不了他。 程天源笑了，道：“他确实缺少男人的气概。不过，处理老婆和老母亲的关系并不是靠强势镇压，适时疏导，好好调整。他这个中间人，至关重要，可他却没意识到他的重要性。” 薛凌想了想，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她之所以能跟婆婆刘英一直相处和谐，除了婆婆容易相处外，他在中间的作用也功不可没。 婆婆和儿媳之间的联系，便是他这个儿子。如果山越他能做好润|滑剂作用，这边缓缓，那边缓缓，双方的关系绝不会闹得这么僵。 程天源看了一下手表，温声：“媳妇，太晚了，早些休息吧。” 薛凌打了一个哈欠，将账单收拾起来。 “行，早些休息，明天一大清早起来弄吧。” 累得很，几乎一沾到枕头就睡了过去。 …… 隔天一早，薛凌便去了工地，忙完以后就跑去相馆。 刘大福在收拾打扫，眯眼解释：“我清晨去了医院，佟子还在睡。刘星说他昨晚打完点滴，明显好多了，胳膊不痛了。” 薛凌点点头，道：“我去警察局一趟看看有什么消息。” “早上警察来过一趟，拍了照，四周看看就离开了。”刘大福倒了一杯温水出来，“外头冷，喝杯暖暖身再去。” “谢谢大叔。”薛凌一口喝完，匆匆去了警察局。 不料，警察同志解释说刚锁定嫌疑人，目前还没缉拿归案，让她放心回去等着。 薛凌微笑道：“那辛苦你们了。我先问一下，我们的店能不能清扫准备装修了？你也知道，我们是开店做生意的，得赶紧收拾好营业，不然没钱赚。” “可以。”警察同志说：“相片都拍了，受伤人的情况早上也去医院记录了，还做了笔录。你们店的损失也让相关的同事做了大致的评估。” “那麻烦你们了！谢谢！”薛凌道谢。 第431章 看望伤员 离开警察局，她转身往医院开去。 路上她停下车，进市场买了几个大苹果，随后再往医院开。 到了急症室门口，她看到一个很熟悉的背影，穿着翠花大棉袄，梳着两条大辫子。 “……阿兰？” 对方吓了一大跳，慌忙转过身来，惊讶盯着薛凌看，“那个……嫂子！” 薛凌笑了，想不到会在这里碰上陈兰。 “阿兰，你怎么来了？你来这边做什么？” 陈兰红着脸，拉她到角落里，压低嗓音：“我……我晚上经常听佟子先生主持节目。昨晚电台临时换人了，说是佟子他请假一周。我……我早上碰到阿源哥，问他知不知道怎么一回事。阿源哥说他在这里……我……我来看看他好了没。” 薛凌摇头，解释：“没那么快。他胳膊的伤有些严重，估计得住上几天。” 陈兰焦急担忧，问：“那……他怎么办？有没有人照顾他？他很难受吧？” “不怕。”薛凌解释：“刘星在里头照顾他呢！走，我带你进去看看他。” “不……”陈兰羞答答低声：“我……他压根不认识我。我远远瞅一眼就够了，在这里就行了。有刘星帮忙，这里又是医院，那么多人帮他，他会很快好起来的。我……我就听他的节目而已，我就这样，没什么。” 她一紧张，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通，语无伦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薛凌知晓她是害羞了，也没往心里头去。 “没事，进去不就认识了吗？你如果是他的听众，我帮你介绍一下就行。” “别！”陈兰吓得摇头，低声：“我——我还得赶回去店里帮忙。嫂子，麻烦你将这个……送给他吃。我和姑妈一块做的。他……他是一个好人，我祝他早日康复。” 语罢，她将一个小网兜塞给薛凌，一溜烟跑了。 薛凌摸着还有热度的网兜，见里头是几片竹叶，似乎包了什么美味的东西。 荣城江边种了不少竹子树，附近的人家都喜欢去摘竹叶来做糯米糕和米糕，阿虎妈三天两头去就摘。 薛凌见小姑娘害羞不敢进去见偶像，也就没勉强她，目送她匆匆下了楼，很快奔了出去，她才转身进了急症室，径直去了第二间病房。 只见刘星裹着崭新的被子，坐在凳子上，正靠着墙睡着。 病人反而精神得很，正一边打点滴，一边跟隔壁床位的病友低低聊着话。 佟子看到薛凌，很快笑开了。 “我老板来了……凌姐，你怎么又来了？你工作忙，不用总是过来，这里有刘星师哥就行了。” 薛凌低笑，走上前将苹果和小网兜搁下。 佟子低声：“你怎么又破费了？昨晚你爱人送来好些东西，我和刘星都怪不好意思的。” 薛凌幽默道：“来医院看病人总不能两手空空吧。我出不了力，就让我出点儿钱。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老板，员工受了伤，我自然要来看的。我可不想失去你这么好的一个员工，得趁机讨好才行。” 佟子笑了，不小心牵扯到后脖子，呲牙裂齿收回笑容。 “谢谢凌姐大老板！” 薛凌指着网兜解释：“这是我们开发区店里的陈兰送你的。她是你的忠实听众，昨晚听说你没上节目，就赶紧问了我爱人。我爱人跟她解释你在医院里，她就匆匆跑来给你送这个，说祝你早日康复，快些回去主持节目。” 佟子很是感动，低声：“谢谢……工作的时候，听众在另一头，我们互动不了，也聊不了。但听众们都很可爱，很支持我，还有很多常常给我写信。能得到他们这么热情的支持，我真的很高兴。” 不愧是搞文艺的文化人，这话说得多好听啊！ 薛凌走出去洗了手，将网兜打开，解开竹叶。 “哟，是刚蒸出来的米糕。佟子，你只是外伤，吃东西应该没什么忌讳吧？你要不要趁热来一个？还热乎着呢！” “好！”佟子低声：“护士小姐说清淡的就好，不要肥腻。刘星早上打了稀饭给我，可那稀饭太稀了，我都开始饿了。” 薛凌取了一个，递给他没受伤左手。 佟子接过，咬了一口，随后一脸憨足笑了。 “真好吃！软糯可口，里头还有绿豆馅儿，不甜不腻，真的很好吃。” 薛凌解释：“她是一个很巧手很勤快的姑娘。她说这是她和姑妈一块做的。她姑妈是一个下厨能手，做的小吃特别美味。我爸妈在帝都吃过不少好东西，他们都对她姑妈赞不绝口。” “我今天有口福啊！”佟子很快吃掉一个，“凌姐，麻烦你再给我一个。” 薛凌又递了一个给他，“米糕趁热吃才好吃。” 佟子又很快吃了一个，紧接着又吃一个。 “哇！”刘星突然惊醒，大笑：“你小子有得吃怎么不喊我？！你们两个！实在太不够意思啊！幸好我的鼻子灵！” 薛凌哈哈笑了，嘲笑：“你是狗鼻子吧？一点儿米糕都闻得出来！我们聊多少话，骂你好多声，你都没反应，刚开吃你就立刻醒了！” 刘星叉腰假装生气：“哟嚯！总算承认你们偷偷说我的坏话了吧？告诉你们——如果不将剩下的米糕都给我吃，那我可就要生气了啊！” 佟子笑哈哈：“都给你，都给你！反正我们都吃够了！” 刘星将被子叠好搁在床尾，随后匆匆奔出去，很快洗手回来了。 “来来来！有好吃的别忘了兄弟我啊！” 薛凌将剩下的米糕都塞给他，问：“佟子的精神好多了，今天医生查房了吗？他们怎么说？” “说再打三天点滴，如果没发炎什么的，就可以出院。”刘星解释：“医生说，天气寒凉，对伤口的恢复更有帮助。他还说，佟子年轻力壮，问题不是很大，应该能很快恢复。” 薛凌问：“早上警察同志过来调查了，还来问你们问题，是吧？” “是。”刘星解释：“问得很详细，还说我那两张素描画得很好，有助于他们尽快破案，还说已经锁定嫌疑人，应该能很快有好消息。” “我刚才去过一趟，他们也这么说。”薛凌解释：“店里的损失已经估算过了，还拍了照。我们可以清理相馆了。下午我和源哥哥过去帮大叔的忙，尽快清理出来，然后找师傅赶紧过来做装修。” “好。”刘星一边吃着，一边咕哝：“那就拜托你和阿源大哥了！” 薛凌看向佟子，问：“对于店里的重新装修，你们有什么建议没有？相馆自开馆以来，都是你们在料理，我很少过去。我觉得还是要参考你们两人的建议，毕竟你们才是最专业的。” 第432章 新相馆新未来 佟子和刘星一听，立刻都认真严肃起来。 事关相馆的未来，也就是两人的未来经济水准，他们不得不谨慎认真对待。 佟子想了想，低声：“我在想……要不要试一试古希腊风格。就是弄大型的条纹柱，里头是木头的就行，外头刷一层雪白的油漆。另外，墙上画一些天使什么的，再加一两个性感娇美的少女。” 薛凌缓缓点头，看向刘星。 “你呢？你怎么想的？” 刘星呵呵，呵呵苦笑：“我啊！我跟他完全没想一块去！我是觉得东北人家的那种风格不错，还有江南水乡的也蛮好的。弄一个木栅栏，弄一条小桥，再用图纸弄一些流水模样。小桥流水人家，多么的惬意和美妙啊！” 薛凌：“……”这两人的思想还真不是在同一位面上啊！ 那她要听说好呢？她是认为两种都蛮不错的。 薛凌苦笑：“你们能不能再商量一下，想一想有没有能有一致的地方？你们想啊，相馆也就两间铺面那么大，咱们顶多一个概念一个理念一间，不然一块东方风格，一块西方格调，凑起来也不好看啊！现在还不是能用视觉冲突的时代。” 刘星听得一愣，脱口：“什么视觉冲突？什么年代？” 薛凌微窘，连忙亡羊补牢。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店面有两间，咱们可以一间弄一种风格，不要混杂乱糟糟，不然视觉上看起来会不舒服，就好像心理冲突一样。” 刘星听懂了，连连点头。 “是这个理。我的倾向是弄一间江南风格混一点儿东北人家的乡村风格。外头做两个白色小栅栏，弄一些假花花草草，往后一些的墙上画上远方斑驳城墙，再远些就青山绿水，近些的是小桥流水人家，配点儿柳树啊，什么的。” 薛凌忍不住问：“那你们能画不？或者找到这么的海报？” “海报那是不可能的。”佟子嘀咕：“哪来那么大的海报啊！除非是自己动手画。” 刘星看着他问：“我以前是素描，你是油画，要不你来吧！” “我只会画一点儿西洋风格的。”佟子解释：“我也就那么点儿水平，混不高那么好的。” 薛凌嘻嘻笑了，道：“我看算了，我们负责收拾，等佟子好了，你们两个负责去装修吧。装修师傅到了，你们也能根据实际情况再告诉他怎么做。” 佟子想了想，“说得也是，还是我们在场好些。毕竟我们的理念要被理解不容易，这边搞装修的，多半不懂什么西方艺术。” “还有，弄小天使什么的，我还是赞成的。”薛凌低声：“至于娇美少女嘛，还是算了。” 佟子憋笑，低声：“凌姐，想不到你一个帝都来的大学生还这么保守！你放心，都是有穿衣服的，不是光溜溜的。” 薛凌：“……”她一个女生她有什么好尴尬的！ 她哭笑不得，解释：“你们想啊，油画上的娇美少女，又年轻又漂亮，然而站在一旁拍照的现实女人，可能是长黑了，长痘了，衰老了，总之能跟油画上的大美人比吗？如果是男客人，那还另有他说。可喜欢拍照的，不都是年轻女孩子吗？你弄一个大美人让人家自渐形秽，人家乐意去你的相馆拍照吗？能乐意吗？” 佟子和刘星面面相觑，转而恍然大悟。 “对啊！怎么没想到这么一茬！是是是！那就不要什么油画少女了！” 薛凌耸耸肩，实话实说。 “我是女人，我自然了解女孩子的心思。希腊风格很优雅典雅，加上是异地风，多了一些新鲜感，年轻人应该会更喜欢。” 佟子和刘星心悦诚服，问：“那隔壁的江南风格呢？你有什么意见？” “没。”薛凌解释：“希腊离咱们实在是太遥远，想要弄一些实物可能有些难，只能靠自己想象做一些。希望隔壁江南风格的，尽量多一些实物，比如小桥梁，就弄小小的一架，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小栅栏和花草也都用实体，也可以弄一艘精致的小木舟，荡荡悠悠，应该会很受年轻人喜爱。” “精辟！”刘星赞道：“这个跟我的原创意实在太像了！凌凌，你简直就是我的知音啊！” “大家尽量多提建议，好的就采纳。”薛凌笑道：“我是以消费者的角度去要求的，可能有些苛刻。” “不会。”佟子微笑道：“我们是为顾客服务的，自然要以顾客的角度去服务，不然生意只会越做越差。你这些建议非常棒！” 薛凌鼻尖轻哼，道：“别人眼红见不到我们好，我们不该被打倒被打败，而是应该奋起做得更好，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就是要这么豪气！”刘星竖起大拇指，道：“我们有信心，新店肯定干得更好！” 佟子也笑了，左手也比了一个大拇指。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佟子忍不住道：“师哥，其实我一直想劝你……开多一家分店。” 刘星腾地瞪眼，转而讪讪笑了。 “我……我现在都还要靠你帮，根本忙不过来啊！” 佟子轻轻摇头，低声：“你先听我说完。我们的洗相机基本都是三天的照片凑一块洗，如果开多一间店的话，两家店的营业额凑起来，我们可以一天一洗，那样顾客拿到相片的速度会更快。如果我们是顾客，我们肯定巴不得拍完照就拿到相片，看看拍得怎么样。顾客很少晚上来拍照，是闪光灯效果不好，拍出来不好看。所以你必须得白天开店。” “可我……我还要上班啊！”刘星叹气。 佟子低声：“可以停薪保职啊！你跟你的刘主任商量一下，说你暂时太忙，过几年再回报社工作。你想啊，一家店你一个月能赚一千来块，足足是你工资的好几倍。你何不保住职位，赶紧趁年轻赚多一些？我白天拍照，晚上只需说说话主持节目，不算累。你白天赶稿，根本就没能开店，所以你最好是停薪保职，开多一家自己的店。” 刘星心动了。 他现在的店是跟薛凌合作开的，赚了一年多，他便还清套房的余额，娶了心爱的娇妻，还装了电话，家里的经济状态再也不会紧巴巴。 如果他能开多一家店，自己经营自己赚，加上这边的分红——那他肯定能赚得更多！ 佟子继续劝道：“王青姐她适合报社的工作，那她大可继续工作。你现在还年轻，不如趁年轻赚多几年，反正岗位保留着，你以后还能回去上班。现在你白天守一家，我帮你看一家，晚上的照片合一块开机洗，还是很方便的。” 第433章 开分店 薛凌听罢，赞同点点头。 “蛮好的，一来不用大投资了。当初我们开相馆的时候，最大的投资便是阁楼那台洗相机。二来你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尝试其他职业。人生那么长，总得换一样其他工作试试啊！” 被她这么一说，刘星彻底心动了。 以前他拿一份工资，身边的人也拿一份工资，他虽然心有不甘，但他实在其他本领，所以不满足也只能满足。 可自从跟薛凌合作开了相馆，他发现收入蹭蹭上涨，家里紧巴巴的情况改善了，还买了荣城目前最好的江边套房，娶了他心爱的姑娘。 没尝到甜头，他不知道那甜味儿究竟是有多甜儿！ 现在他尝到了，直觉这滋味儿实在太诱人！ 人心都是贪婪的，尝到了甜头后，他本能想要更多更多了。 停薪保职并不难申请，报社最近多了刘主任的儿子后，多了一个人分担，工作没那么满了。 如果他此时申请，刘主任应该会同意的。 既然如此，何不趁年轻干多一番事业！ “好！等佟子好了，我就去找店面装修。”刘星很快做了决定。 薛凌忍不住提醒：“记得跟王青和你爸妈商量一下。” “好的。”刘星兴奋点点头，道：“他们应该都会支持我的。相馆开了一年多，一直都很稳定，反正只是停薪保职，职位一直在。说一句话不好听的，如果赚不了，那我还是能回去工作的啊！” 佟子笑了，低声：“确实如此，进可攻退可守嘛！再说，投资不大，顶多就补点儿店租，怎么也是赚得来的。” 刘星却有些不好意思，问：“凌啊，机器是你投资的……那我的新店大概要分你几成？” “不用分。”薛凌罢罢手，笑道：“新店你自己去投资，反正机器就搁在那里，你们自由发挥去用就行。我现在很忙，实在料理不了那么多事。” 刘星讪讪笑了，低声：“那多不好意思啊！当初如果没有你同意出钱……我们也搞不到今天这样的成绩。” 薛凌嘻嘻笑了，道：“不用不好意思，我当初就没想过要一直做这一行。我家里有三家服装厂，我自己还跟人合作开毛衣厂。现在我还要投资‘望江苑’二期和三期，我现在的收入很可观了。” “啧啧啧！”刘星笑道：“我可以理解成你现在都已经是赚大钱的人，不差这么一点儿小钱，可以不？” 薛凌哈哈大笑！ 佟子的脖子还痛着，不敢笑太过。 “师哥，眼下都快过年了，将会是拍照洗相的高峰期。你抓紧时间弄，指不定能赶上这个高峰期呢！” “对对对！”刘星道：“装修快点儿的话，应该能赶得急的。” 薛凌道：“那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佟子，快些好起来吧。” …… 三天后，警察局传来了好消息，三名嫌疑犯都已经抓住，并对犯罪事实供认不韪。 “果真是老市区那家相馆的人！那女的是他们家的女儿，男的都是他们的侄子。见我们生意好眼红，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差，心存怨恨来砸馆的！” “怎么处理？” “他们赔偿相馆的损失五百块，因为故意伤人罪不轻，得稍后等待法院判刑。幸好佟子不是大伤，估计得判他们坐个几个月的牢吧。” 程天源问：“什么时候赔钱？你们的店不是已经在装修了吗？” “用不着那笔钱。”薛凌解释：“这个月的盈利拿出来弄就够了。都是佟子和刘星自己在涂涂画画，花的本钱不多。” 程天源看着儿子玩木马，低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省钱又省心，多好啊！” 薛凌瞥了木马一眼，转而笑了。 “这就是你在省城买的那辆木马？” “不是。”程天源解释：“这是阿芳在省城逛街的时候看到的，买了送给小然然。她知道我们时不时会去批发市场，所以就搁在阿虎那边。” 他送岳父和岳母去省城坐飞机的时候，顺便兜过去拿一些账本。 阿虎笑呵呵抱住这小木马，说是阿芳送给小侄子的，让他记得带回来。 薛凌看着那活灵活现的可爱木马，忍不住笑了。 “给他玩刚好合适。” 一转眼小姑子都已经去省城好几个月了，再过一个多月应该就会放寒假。 程天源微笑道：“她周末常常去服装店帮忙，阿虎说有她帮轻松了不少。这两周他都开车去学校门口等阿芳，周日晚上再载她回去。” “有车就是方便。”薛凌道：“他们两人能在一块互相照应，也是一件大好事。” 异地他乡能有相识的人在，心里总会多一份踏实。 程天源又道：“昨天爸妈到家的时候，给家里来了电话。当时我刚好也到家。是薛衡开车过去接他们，还说薛之澜叔叔他们已经回了省城，打算申请提前退休，年底一家子都要在帝都过年。” “真好！”薛凌解释：“薛衡今年的分成已经拿到手了。他买了一套房给父母，还买了一辆车，今年算是收获颇丰啊！” 程天源见她一副羡慕不已的样子，忍不住宠溺轻笑。 “你今年也赚得不少，很是辛苦，做什么羡慕人家啊？” 薛凌苦笑：“我赚得多，可我花得更多。我现在身边只留了几万块急用，其他都投去廖老板那边了。工程启动到现在，用的都是我的钱。最近要存材料过年后用，又买了二十多万的材料。” 程天源一向没干涉她，听她这么说，禁不住问：“廖老板的资金还没到位吗？” “快到了。”薛凌解释：“他之前一直搞市政工程，投资非常大，还去贷了款。最近已经批下来了，等他还了贷款后，明年二月资金就可以到位。我先出钱，条件就是到时二期一楼的购物广场得归我。” “购物广场？”程天源听得有些懵，问：“像帝都那样的大广场吗？就是很多店扎堆在一块？” “是。”薛凌笑嘻嘻抱住他的胳膊，低声：“到时中间是一个大商场，是我留给你的。其他我打算租出去，让别人开店。” 程天源笑了，道：“我现在两家都有些顾不过来，你还来给我一家更大的。我怕我会应付不过来啊！” “当然都得雇人啊！”薛凌笑道：“生意大了，不可能每一件事都是亲力亲为，雇得起人，赚得了大钱，才是真正的有本事。” “好。”程天源没推辞，道：“到时这附近都是住户，我们就什么都卖，货品尽量多些，把生意彻底做大！” 一旁正在玩木马的小然然不知道爸妈在商量什么，听到爸爸说好，连忙也附和：“好！好！好！” 爸爸和妈妈对视一眼都哈哈笑了。 第434章 大方薛总 半个月后，相馆紧赶慢赶终于重新开业了。 对外只公布说停业装修，要以更好的面貌服务顾客。 重新开业的前两天，刘星听了薛凌的建议，做了几百份小传单，先后发了出去。 开业前三天全场打七折，拿到传单的人还可以将传单留下，过年拍照能优惠两折。 程天源帮刘星找到了新相馆的地址，就在老新城区的交汇处，是一个街道的拐弯处，人流量非常大，很适合做生意。 刘星对程天源千恩万谢，谈定租金下了定金后，他特意跑去买了一条烟，说是送给程木海大叔吸。 薛凌没跟他客气，直接收下了。 刘星笑呵呵问她，可不可以给他的新相馆想一个店名。 薛凌答：“没必要重新取名字，咱们的好朋友相馆生意这么火爆，这算是它的分店吧！还是取这个店名，顾客会立刻知晓他们是同一家老板开的。有咱们的生意做在前头，你这个店立刻就能取得顾客的信任，起步才会更容易。” “哟！我怎么没想到！”刘星开心笑了，道：“王青和我取的都太文艺了。我们想着这个店名是你取的，生意很不错，所以还想请你给我取一个。” 薛凌笑了，道：“按我说的去弄，保管能继续赚大钱。” 众人都哈哈笑了。 刘星的新店装修有些复杂，佟子和薛凌先后都赶去帮忙，王青也是一下班就往这边赶。 到了周末，报社的一众同事也都来帮忙。 大家会剪纸的剪纸，会贴窗花的贴窗花，会写字的写艺术字，还有人帮忙收拾打扫。 天气渐渐冷了，下起纷纷扬扬的大雪。 因为雪太大，工地不得不暂时停工。 本来刘小老板说可以先去下面楼层干活，但薛凌拒绝了。 “天气太冷，大伙儿一连干了这么久，让大伙儿歇一歇，过几天工作才会更有热情。雪融了，到处都湿漉漉的，到时更要注意安全。” 刘小雨听罢，点点头。 “嫂子，我……可不可以提一个建议？” “行。”薛凌微笑道：“有什么话尽管说，不必藏着掖着。” 刘小雨歉意微笑，解释：“打从一开始，我们跟廖老板的协议都是工地出材料，我们收工钱。一些工具什么的，我都给大伙儿备上。不过……天气太冷了，大伙儿需要手套和靴子，这样干活的话会更安全，手也才不会被冻伤。以前人少，我会给大家备上，现在人太多，我……我经济上负担不了。” “没问题。”薛凌一口便答应了，解释：“咱们安全生产第一，有靴子也不怕湿漉漉的地面。手和脚保护好，也不会生什么冻疮。大伙儿身体好，才能更好工作。我拨钱，你去帮大伙儿买吧！你是专业的，又常干活，知道买什么最合适。” “谢谢！谢谢嫂子！”刘小雨激动不已，很是感动。 如果换是其他老板，可能会劈头大骂，嚷嚷说什么都要钱，这些都是工头必须准备的，做什么来找老板要钱。 刘小雨不小心红了眼睛，低声解释：“我前一阵子老娘生病……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给老人家租了附近的房子，这样我爱人能就近照顾她。这不，一下子就花多了，手头有些紧。” 薛凌凑了上前，低声：“那你这一阵子能撑不？我先给你支一下工资，免得太紧张，你看行不？” “这……不好吧？”刘小雨低声：“没有这样的先例，我这个工头反而来开先例，这不是添乱吗？不行不行。” 薛凌低声：“这是我提前借你的，私人借你的。等你下个月年底领工资了，再还我就行。或许等你方便了，再还也不迟。” 她很快从抽屉里拿出五十张大团结，装在信封里，递给刘小雨。 刘小雨深吸一口气，激动低声：“谢谢嫂子……本来想找老朋友借来撑一阵子，回念一想都快年底了，大伙儿估计也都紧张，不好开口……” “咱们也是朋友。”薛凌道：“以后遇到不方便的时候，就来我这边拿点垫一垫。经济总会有不方便的时候，人之常情，不必尴尬或不好意思。” “谢谢。”刘小雨低低笑了，道：“那我下个月发过年工资的时候，再还给嫂子你。” 薛凌又重新拿了三百块，递给他。 “这些你拿去给大伙儿买手套和靴子。手套一人准备两套，如果弄坏了，可以替换上。” 刘小雨有些不好意思，低声：“一人能有一套……就已经很不错了。” 薛凌笑呵呵道：“我这不是为了招揽你们这一班好工人的心吗？你们这一阵子工作都非常拼，我和廖老板也是看在眼里的。这是给大伙儿一点儿小福利，不要推辞，赶紧去买吧！” “谢谢！”刘小雨接过，很快骑着自行车往市场去了。 大雪纷纷，他推着自行车跑了好几个地方，最后还跑到隔壁县城，总算买够了数量。 那天傍晚，他给大家发了手套和靴子。 众人都欢天喜地的，笑呵呵给他道谢。 刘小雨解释：“这是薛总特意给大伙儿买的。她还说，给你们一人多一双手套，天气冷换着用。你们啊，都得好好谢她。” 众工人连忙应好。 “薛总又漂亮又有钱！人还大方得很！” “咱们工地的伙食，我敢打包票绝对是第一！天天有肉，餐餐有肉！老板实在忒大方啊！” “对啊！我前几天打电报回家，跟我老家的兄弟们讲了，明年一定要跟我过来这边干。赚多赚少一回事，至少能天天管饱管吃得好！” “瞧！天气冷了，还有手套和靴子穿！套上真暖和！” “我要也赶紧穿！” “哈哈哈……” 这场大雪下了停，停了下，足足下了两天多，直到第三天早上才出现太阳，终于恢复晴朗。 下雪了，大伙儿出门少了，商店都没什么生意。 陈民在准备婚礼，忙进忙出的，程天源干脆将开发区的店关了，跑去帮兄弟忙。 外头雪大，路也不好走，幸好程天源有车，载大伙儿进进出出，买这个买那个。 天气放晴的那一天，也正好是婚礼的前一天。 程天源跟薛凌都去帮忙布置新房，还买了不少烟和酒。 阿虎开车回来了，笑呵呵解释：“店里的货剩下不多了，我请朋友帮忙看着。等我明天喝完喜酒，就赶紧回去将货底清掉。” 还没到年底，批发市场的生意大火过后，迎来了冷冬期。 薛凌笑道：“收回成本就行，全部清掉，过了年咱们要批发|春装了。” 阿虎忙不低点头，解释：“市场内已经有三家店清货回老家过年了。咱们的剩货不多，估计两三天就能清完。红姐之前已经说了，如果便宜一半，那就通通卖她。我觉得太便宜，怕你亏本，所以不好答应。” 薛凌笑了，道：“清不掉再贱卖，你看着办就行。” 成本早就都收回了，剩下的能怎么卖就怎么卖，一点儿剩货不必太在乎。 “好勒！”阿虎笑呵呵：“嫂子就是好说话！” 第435章 准备接亲 陈民的对象是隔壁县的人，根据本地的习俗，她必须得在家里出嫁。 家里人请算命的人找了合适的时辰，让陈民他们那天清晨五点就得上门接走新娘。 虽然路途不算远，但这个时间实在不好安排。 聘礼加上伴娘和伴郎，来回至少得两辆车才行。 加上路上的时间，这边得晚上一点就出发。 天气非常寒冷，尤其是凌晨后。 程天源不舍得妻子熬夜，让她在家里照顾好小然然，他陪陈民和阿虎一块去接亲。 那天晚上，薛凌开车去帮忙，准备点心，准备糖果，还给众人准备了一些夜宵。 “要开车，所以都不能喝酒。大家吃点儿甜汤暖暖身，然后再出发。” 陈民非常感谢，憨厚的脸上难掩笑容。 “嫂子，谢谢你！这几天你和阿源跑进跑出帮忙，真是辛苦你们了！明天一定都要来喝喜酒！” “好嘞！”薛凌点头道：“我还要将小然然带过来呢！” 阿虎妈激动道：“记得让翠柳抱一抱小然然，这样我们家才能早点儿抱孙子！” 众人都哈哈笑了。 陈民有些害羞，埋下脑袋眨巴眼睛。 阿虎笑哈哈道：“我的车漂亮，一会儿新娘子和伴娘要坐我的车。我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听说那边的伴娘很会为难伴郎。” 薛凌好奇问：“怎么为难？这是一种风俗吗？” “算是！”阿虎解释：“听说以前这一带的女孩子偏少，家里人舍不得女孩嫁人，所以总会千方百计给新郎使绊子，别让他太容易娶走新娘，这样他才会真心珍惜新娘，一辈子待她好。有了这个说法后，大家都想尽办法抓弄新郎和伴郎。” 薛凌笑问：“怎么为难抓弄？快说来听听啊！” 程天源微笑解释：“一般就是让伴郎给她们点烟，给她们端茶端甜汤。有些如果是骑自行车去接新娘的，伴娘可能会路上弄坏自行车什么的。” “哇！”薛凌笑呵呵摇头：“你们要小心轮胎别被扎破，不然可能开不回来。路上还有雪呢，如果下来推车可不好！” “对对对！”阿虎笑道：“阿民，你一会儿看到嫂子以后，得偷偷告诉她，让她的姐妹们别太使坏，我们一人给多一个红包。这样的鬼天气如果车不能开，大家就只能挨冻下车推车啊！” 陈民受教点点头，“我到那边立刻告诉翠柳。” 阿虎妈拉了拉儿子，低声嗔怪：“别整天口无遮拦的！大好日子说什么胡话！” 阿虎愣了愣，压根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 不过，老娘说你错了，你就是错了。如果反驳太多，一会儿铁定又招骂。 “是是是！听您的！我会注意的。” 阿虎妈和陈兰去准备新娘子进门要吃的四样吉利物。 陈民解释：“酒席都已经订好了，东西阿源都看过了，说是还不错。家里太窄，到时都去小饭馆那边吃。” “对！’阿虎妈道：“到时我和阿兰留在这里陪着新娘子就行，你们都去吃酒席。” 按照本地的风俗，新娘子进了家门后，那一天就不能再出家门，不然会被当成不吉利的。 阿虎去年结婚的时候，偏偏不信邪，说新娘子也要一块去饭馆吃，这样可以一起敬客人酒，不用总遵循一些老习俗。 不料结婚不到两个月就出了事，最终人财两空。 所以打从一开始，阿虎妈就偷偷警告陈民，让他按照传统的婚礼习俗来，由不得他搞什么特殊破四旧想法。 陈民自小就是一个老实乖巧的，听姑妈这么警告，一下子就乖乖答应了。 陈兰笑眯眯解释：“我和姑妈打算做一大堆好吃的，我们陪着嫂子一块吃。” “行。”阿虎道：“那我们就去大吃大喝大醉一场！” 程天源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已经是十点了。 “媳妇，小然然应该困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些过来。” 薛凌忍不住问：“你们晚上都得熬夜，不先休息睡一会儿吗？” “睡不着的！”阿虎笑呵呵插口：“大家这么多人，乱哄哄说话，怎么睡啊？下半夜才会困！” 薛凌想了想，从斜包里掏出一大包咖啡来。 “要不，我给大伙儿一人泡一杯吧！这个很醒神，没喝过的人今晚肯定不会困。” 他们下半夜都要开车，如果开车打盹，那可是非常危险。 尤其外头的雪都还没化开，车子极容易打滑，人更应该打起十二分精神。 阿虎瞄一眼，嘀咕：“怎么都是英文？外国来的吗？” “是。”薛凌解释：“这是我的朋友肖佳雪从帝都寄来给我的。她上个月出国了，买了好一些外国产品回来。这是咖啡，味道很香浓，醒神效果非常好。” “哟！咖啡！那可是电视里才有的东西！” “听说是外国人喝的玩意！味道很香！” “真的吗？！嫂子，怎么喝啊？一包一包的！” 薛凌笑问：“有开水吗？我给大家先泡一点儿原味的，然后再泡一些加奶和糖的。” 一旁的陈兰屁颠屁颠连忙提了热水壶过来。 程天源见大家一个个满脸兴奋，忍不住好笑：“我先提醒一下大家，不要太期待。这玩意我在帝都喝过，那简直就跟苦药一样！得试好几次才发现有一点儿香味。” “不会吧？！”阿虎笑呵呵道：“我在省城看过人喝过，就是什么咖啡店。我看人家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好像挺好喝哎！” “得加糖加牛奶，不然喝不下。”程天源很笃定道。 众人一个个跃跃欲试，根本没将他的话听入耳。 直到薛凌泡了半杯咖啡，然后分成几小杯，递给众人。 阿虎妈见大家都有，老人家爱尝鲜，也拿了一小杯。 阿虎最焦急，吹几下后，一下子喝了一大口。 “哇——！我差点儿就——就吐出来了！妈耶！什么东西？！这就是咖啡！又苦又臭！熏死我了！” 程天源哈哈大笑，幸灾乐祸喊：“谁让你们不信我的？！啊？活该！这下总信了吧？” 陈民喝得满脸愁容，简直跟喝了大苦药一般。 “天啊！什么玩意！难喝死了！” 反而是陈兰慢慢喝了一口，品尝仔细后直觉味道很特别。 “很浓烈的味道，喝完舌头带着一股浓香。” 薛凌赞道：“还有，总算有一位识货的！” 她泡了加糖加奶粉的，再次分给大家一人半杯。 程天源接了半杯，慢慢喝着。 阿虎避如蛇蝎，起初不肯再接，见自家表妹和阿源都喝得欢，才半信半疑接过喝了一口。 “呀……感觉蛮不错的哎！” 阿虎妈忙不迭点头：“很浓郁！很香！加了以后才好喝的！” 于是，薛凌的半包咖啡泡给大家喝了，把大家一个个都变得精神烁烁，她才放心离开。 第436章 半夜救人 众人除了程天源外，都从没喝过咖啡，也不明白咖啡的提神效果真的是极好。 所以快十二点的时候，阿虎妈催促众人先去炕上眯一会儿的时候，众人一个个精神得很，没一个觉得有困意。 就连陈兰也是一脸兴奋，从屋里跑出来。 “哇！那咖啡简直比茶厉害多了！我躺了半个多小时，一点儿困的感觉也没有！” 阿虎妈哈哈笑了，道：“我好像也是哎！” 程天源微笑解释：“我第一次喝的时候是中午喝，那天晚上十二点才睡着。提神效果特别好，尤其像咱们这种很少喝的人。” 阿虎耸耸肩，乐不可支。 “睡什么睡！难得大家凑一块，大家一边打牌一边聊！天天有的睡，怕什么！今晚睡不着，明天包管你们睡得着！” 众人都哈哈笑了。 阿虎妈对陈兰招了招手，道：“既然这样，咱们把明天要做的事先弄完。天快亮的时候，如果能眯一会儿，到时再眯。” 这时，坐在靠窗位置的陈民惊呼：“哟！下雪了！怎么又下了！” 只见外头大雪纷纷扬扬，大片大片的雪花扑簌往下掉，一看就知道是大雪。 “哟！可千万别下太大。”阿虎忍不住咕哝：“我那车子矮了些，不必阿源的吉普车！如果雪太大，估计就开不了了。” 程天源看着窗外的纷扬大雪，想了想道：“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开凌凌的吉普车吧。那辆高，雪即便到小腿位置也没问题。” 阿虎为难解释：“可嫂子回去了啊！早些时候压根没有雪！” 陈民想了想，道：“那要不就开一辆车去就行。阿虎哥你留下，阿源跟我去就行，到时伴娘如果多的话，就让她们挤一挤。天气冷，女孩子身量不大，挤在一块没问题。” “那可不行。”阿虎妈忍不住提醒：“翠柳不是说了吗？她说她乡下的堂姐妹和表姐妹多，都想要来凑热闹，到时可能会是八个伴娘。八个人挤在后面——能成吗？” 程天源摇头：“如果是八个人的话，那肯定不行。还是准备多一辆吧！后面坐四个女孩子挤一挤，还是可以的。” 阿虎提议道：“那这样吧！阿源，我把我的车开过去跟嫂子换一换。” 程天源站起身，道：“你跟我一块去，然后我上楼去拿钥匙。我媳妇肯定已经睡了，如果是我进去，也许还能不吵醒她。” “行！”阿虎也是一个爽快人，说走就走，“咱们趁现在积雪还不多，赶紧过去吧。” 两人匆匆离开去了望江苑。 程天源有家里的钥匙，打开门后，连灯都没开，直接去客厅打开抽屉，拿了薛凌的钥匙，随后悄悄离开了。 薛凌忙了一整天，抱着儿子睡得十分香甜，压根不知道车钥匙已经飞了。 程天源和阿虎一人各开一辆车，往陈民的家赶过去。 这时，阿虎妈已经做好了甜汤。 “天气太冷了，你们一人喝一碗再过去。” 阿虎忍不住抱怨：“又喝？都是甜腻歪歪的玩意，吃得我都烦了～” “住口。”阿虎妈嗔怪睨他，低声：“少胡说八道！喜庆的日子，自然是要喝甜的。” “哦。”阿虎咕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娘瞪眼珠子。” 陈民也吃腻了，低声：“姑妈，我……我能喝半碗不？一会儿指不定路上要上厕所，那多不方便啊！” “少找借口！”阿虎妈呵斥：“都喝了！都喝了，不能吃剩。你们都是大男人，还怕没地方上厕所解决啊？路上随便停下车，路边解决不就行了！” 众人低低笑了，不敢再反驳，一碗碗喝下。 接着，众人开车出发了。 程天源载着陈民在后头，阿虎则自己开一辆。 一前一后，很快离开了荣城，往隔壁县城的公路开上去。 大雪纷纷扬扬，下得很大，幸好公路好走，雪下得也均匀，所以开得还算畅快。 三更半夜，路上一辆车一个人都没有，唯一担心的是车子打滑，所以两人都开得很慢。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到了翠柳所在的村口。 程天源忍不住提醒：“确定是这里吗？这附近好像有好几个村，都差不多在这个方向。” 夜里树影斑驳，加上雪花乱飘，能见度低得吓人。 “是。”陈民解释：“我送她来过两三次，都是往这个地方拐下去，然后很快就到她家门口。” 程天源听罢，打算继续往前开—— “叭叭叭！”后方的阿虎按了按喇叭。 程天源停了下来。 阿虎也将车停下来，很快打开车门奔了过来。 程天源连忙打开了车窗。 刚一打开，外头的寒风夹着冬雪，呲溜飘了进来，把周身暖融融的程天源和陈民都折腾得打了一个激灵！ 阿虎笑呵呵喊：“兄弟们，一块到旁边解决一下！一会儿到了亲家家里，总不能都挤着要上厕所吧！那太丢人了！” 程天源和陈民都笑了，跟着也下了车。 “你不说，我还不怎么想。走走走！一块去路边吧！” “那边太暗了，这边！” “这边的积雪怎么那么厚！都没清理的吗？高得很啊！” 三人在雪地里拔腿前进，很快在路旁解决了生理排泄，笑呵呵往回走。 忽然，阿虎停下脚步！ 程天源和陈民疑惑盯着他看，问：“咋啦？” 阿虎低声：“你们……刚才是不是听到有人在喊话？” “没啊！”陈民脱口应声，转而吓得脸色苍白，惊慌张望来去，“你——你是不是听错了？” 大半夜的，还下这么大的雪，要不是他们有车灯，根本看不清四周的景象。 程天源比较冷静，双手按了按。 “别吵。” 半晌后，在他们的侧后方传来：“救命……救命……救命……” 竟是一道虚弱的老人喊声！ 三个人一个激灵往那边奔去，总算在路边角落处，看到一个半身都被大雪掩埋的老大爷。 阿虎大声：“大爷！你撑住！” 三人顾不得其他，用手刨，用手推，手忙脚乱将老人家身上的雪弄开，将老人家搀扶起来。 阿虎背起老人家，“快！先扶他上车取暖！车里暖啊！” 程天源连忙奔前开门，陈民则帮忙将老人扶上车。 “我那边有保温壶，里头有水。”程天源匆匆奔去拿了。 陈民喂老大爷喝下温水，阿虎则帮他脱去湿漉漉的外裤，脱下自己的外套给老人家盖上。 程天源见老大爷恢复一些意识，见他穿着破旧棉袄，身上却收拾得很干净，轻声问：“老人家，你是哪里人？怎么半夜摔倒在路边啊？” 老大爷喘息低声：“我……我家里有喜事……赶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脚痛得走不了……又下了大雪，我差点儿就被冻死了，幸好看到有灯……” 第437章 自家人 三人都是有善心的人，听老大爷说脚伤了，连忙帮忙脱去老人家的鞋袜。 只见老人家的脚踝处肿得不像话，一看就知道伤得不轻。 车上很暖和，老人家看着岁数很大，身子骨却貌似很硬朗，很快缓了过来。 程天源又倒了一杯温水给老人家，道：“您不要着急，我们有车。我们可以先送你回家，等明天天亮了，你家人帮你找医生来帮你看看。应该没伤着骨头。” “骨头应该没事，不过这么重的扭伤，估计得一个多月才能好。”阿虎啧啧两声。 陈民看了看手表，道：“都快三点半了，咱们不能耽搁太久。一会儿新娘子估计等急了。” 老人家听罢，忍不住问：“你们……是要接亲？” “对啊！”阿虎笑呵呵拍了拍陈民的肩膀，解释：“我表弟明天结婚，今晚我们来前头的何家村接新娘子。” 老人家眨巴眼睛，问：“那个……那个……你们是荣城来的吧？姓陈的？” “对。”陈民惊讶问：“你咋知道的？” 老人家呵呵，呵呵笑了，道：“真是太有缘了！我……我是翠柳的爷爷。” 哟！想不到竟是自家人！ 陈民紧张不已，一边握住老人家的手。 “您就是翠柳的爷爷啊？她经常跟我提起你！她说她小时候是爷爷和奶奶将她带大的，她跟你们很亲。” “是……”老人家解释：“后来我小儿子去县城做生意，我和老伴过去帮他打打下手。老伴病了，我帮忙料理生意，直到傍晚才回去。想着今晚翠柳就要出嫁，我怎么也得来看看她出嫁，就一个人走路过来。谁知路上积雪多，我不小心摔倒了。” “哟！您幸好是遇到我们啊！”阿虎惊呼：“你看外头的大雪，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如果到天亮，估计估计就……那个了！” 老人家苦笑：“幸好幸好！” 程天源微笑道：“是您老人家有福气，能跟孙女婿见上，还被他搭救了。” 老人家慈爱笑了笑，疲倦道：“那咱们走吧！路你认识吧？快过去迎亲，时辰可是不等人。” 于是，两辆吉普车再度上路了。 五分钟后，他们到了翠柳的家门口。 两间小土房，门口拉了灯，照得门口通亮通亮的。 车子到了以后，小土房里一下子钻出来十几个人，一个个红光满面，笑呵呵看着两辆一模一样的吉普车。 “城里人就是不一样！成亲都是用车的！” “哪有！好些城里人顶多用自行车接人！翠柳的先生有钱，人家是弄什么商店卖东西的！” “哟！这车看起来真大，跟一台大机器一样！” “姐！我也要坐车！我还没坐过这样的车子呢！” “少来！跟牛车是一个理的，就是人家有个篷子盖着，更快一些！” 翠柳的老丈人很快走了出来，笑呵呵过来迎接。 陈民率先下去，打开了车门。 “那个……爸！路上我们遇到了爷爷，将他接了上车。” 阿虎也下了车，笑呵呵帮忙背老人家下来。 “天啊！老爹你这是咋了？” “脚踝了！” “啥？！您大半夜的走啥路？！明天再让俺弟送你回来不行吗？严重不？怎么样了？” 于是，迎接的气氛很快被紧张的气氛代替，新郎被转移了注意，老爷爷成了家里的重点。 十几分钟后，老人家躺在炕上，儿子给敷了脚，还拿了药酒出来擦。 翠柳穿着大红裙子，外面套一个厚厚的红色棉袄，大花大紫，脸上涂了腮红。 “爷爷，您好点儿了吗？” 老人家微笑点头，“没事了。柳儿啊，新娘子不能哭……你今天真漂亮！爷爷啊，就是想亲眼看到你嫁人，所以才大半夜赶路过来。幸好遇到了姑爷，不然可能会冻坏。姑爷和他的朋友，一看都是好人，老好人。” 翠柳眼红微红，闻言笑了。 “他……他还挺好的。” 老人家慈爱轻笑：“那就好，以后要跟人家好好过日子。人好，心好，以后的日子肯定会好。爷爷啊，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人都见过。姑爷看起来很敦厚老实，只要他勤快过日子，对你好，爷爷也就放心了。” “嗯！”翠柳一下子又泪眼汪汪，低声：“爷爷，我会常回来看你们的。爷爷，您有空就去荣城看我……就在江边的开发区商店，可好认了！” “哎！好！”老人家对儿子问：“都弄好了吧？时辰差不多了吧？” “都好了！还差半个小时才能出门，缓一缓。” 老人家点点头。 翠柳忍不住担忧问：“爷爷，奶奶她怎么又病了？她没事吧？” “老人的身子骨就好像破衣服，三天两头得缝缝补补，不然穿不了。”何爷爷微笑：“人年轻的时候，就像崭新的衣服，又漂亮又耐穿。中年那会儿，衣服开始旧了，不好看了，也没以前那么壮了。到了我们这个时候，每天都得缝缝补补，因为都太破了。” 一旁的儿子不赞同，低声：“俺娘就不行，您还康建着呢！你帮俺弟看店，比两个工人还要好。” 何爷爷不知想到了什么，闭眼叹气。 “我是能顶两个工人，可你弟媳妇她就是看不惯我和你老娘。昨天她还当面嫌弃我和你老娘吃她家太多米饭。” “那您就回来！”何爸爸生气了，粗声：“俺们吃啥，你就吃啥。俺婆娘不敢乱说话的，她要是敢乱说，俺就抽她耳光子！” 何爷爷苦笑：“我的脚伤成这样，估计得过完年才能好了。这下真得住你这里了。” 翠柳连忙道：“爷爷您说什么话呢！这是您的家，你住这里天经地义。” 这时，陈民走了进来，憨厚的脸上带着害羞笑容。 “那个……翠柳，这里有十几个红包，你给弟弟妹妹们一人分一个。” 何爸爸呵呵笑了，道：“我去我去就行！” 陈民又从皮袄的内袋里掏出一个大红包，凑上前牵住老人家的手。 “爷爷，这是我孝敬您的。” “不不……”何爷爷要拒绝。 陈民连忙摇头，低声：“辛苦您和奶奶带大了翠柳。今晚雪这么大，您还走路回来看翠柳出嫁，可见您是真心疼她这个孙女。我和翠柳理当孝敬您，您就收下吧。” 翠柳羞答答的，心里头欢喜得很。 本以为陈民的人憨厚老实，不会太懂人情世故。 可他今晚这么大方，又是烟又是酒，还送了那么多红包，就连爷爷也有。 爷爷这一阵子养伤，没法子赚钱，如果身边能有一点儿钱买药买吃的，老人家才敢放心养病。 陈民这么做，她真是太高兴了。 何爷爷摸着那厚厚的红包，忍不住低声：“太多了……柳儿，你给收一半就行。” “不行。”翠柳将红包塞进老人的枕头下，道：“好日子的红包不能收一半。” 第438章 羡慕新娘子 何爷爷听罢，暗自瞪了瞪孙女。 “说啥呢？你已经要嫁出了，以后要顾着婆家，娘家的事你就少操心。我身边还有钱的……” 陈民掏出另外两个红包，递给翠柳。 “这是给咱爸和咱妈的。” 翠柳羞答答推了回去，低声：“给爷爷就够了，俺爸妈就没必要了。我们这边没这样的风俗。” 陈民却很坚持，道：“我们那边有，当然要按我们那边来。这是我给老人家的一点儿心意，你帮我拿给他们。” 翠柳只好收下。 一旁的何爷爷见姑爷这么大方，暗自欢喜不已。 姑爷过来娘家懂得大方，那是他看重自家孙女，这样她在娘家地位也会更好。 这个姑爷真是越看越满意！ 陈民被众星拱月般围着，直到接了新娘子上车，他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头一回当新郎，什么经验都没有，光紧张了。 幸好阿源和表哥悄悄教了他不少，还有那几个老人红包，都是表哥后来准备的。 他现在赚大发，身上一淘就一大叠大团结，他给老爷爷包了一百二十块，还让他给岳父和岳母包个八十块的。 “阿民，结婚是大事。人家将闺女养到这么大嫁给你，多少心思和功夫啊！你这么一点儿小红包，还不够人家养闺女一年呢！趁结婚大方一点儿，给人家留一个好印象。” 程天源也附和道：“你对翠柳的娘家人越好，翠柳越会对你更好，也相应对你的家人好。你这是给她面子，也让她以后回何家村会更体面。” 一圈红包花出去后，效果非常明显，小土屋的气氛好得了极点！ 程天源拿出烟来，只要是男的，一人分一包。 阿虎抱了两大包喜糖，逢人便发，笑呵呵解释：“省城买来的喜糖！大家尝尝鲜！” 何爸爸见女婿这么大方，脸上倍儿有面子，笑得合不拢嘴。 女儿上车以后，四个伴娘也相应上了车。 程天源和阿虎又发了不少烟和糖，直到袋子里见底，才回到车里发动车子。 众人一拥而上，不停热情挥手。 大雪停了，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可怎么也挡不住众人的热情。 何爸爸和几个儿女一路奔走，送他们到村口才停下脚步。 “真好！姐姐她能坐汽车！” “以后你也嫁去县城，你以后也能坐汽车！” “老爹，车里人都这么大方吗？隔壁王婶子说，姐夫今晚上发的糖都可以让人家娶上三个媳妇了。” “哪里！是你姐夫和他的朋友大方！有些城里人吝啬得很，一毛不拔！” “老爹，你和爷爷也都有红包吧？我们的红包里头有五块钱哎！五块！” “哟！那么多啊！快都存起来！不，交到老爹这儿来！” “才不呢！俺们要自己存起来买过年新衣服！” “我也是！” …… 程天源载着陈民和翠柳小两口，四个伴娘则被阿虎载着。 相比之下，阿虎可就惨兮兮了。 伴娘们起初都羞答答没怎么说话，后来见阿虎开朗好说话，很快气氛就好了起来。 于是，她们逮着阿虎问东问西，差点儿把他给问晕了。 他吐了吐舌头，赔笑连连。 “姐姐们，好姐姐们，大家都安静一些。这大雪过后路滑，开车很容易出事。咱这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耽搁了。我得小心开车，你们暂时不能跟我说话。根据交通规则第八则第七条，乘客不要随意跟司机搭话，不然算违规。” “啥？真的还是假的？” “你莫不是骗人的吧？” “没有！”阿虎连忙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个开车啊，是需要集中精神的。车子跑得快，稍不注意就会去到很远，如果没及时刹车可就要出事的。尤其是这样的大雪天气，车子出事率超多！” 女孩子不经吓，听他说得一惊一乍，貌似非常严重的样子，连忙都先后噤声，不敢再乱说话。 车子一晃一晃，她们兴奋了一整个晚上，被摇着摇着，很快都打起盹儿来，先后靠着彼此睡着了。 阿虎往后视镜瞄一眼，暗自吁了一口气。 难怪人家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能拆戏台！ 没亲身体会过，确实是不能理解这种煎熬的感觉！ 前头的阿源开得缓慢沉稳，车子很快来到荣城郊外。 此时已经天亮了，晨曦照在大地上的雪花上，反射得到处亮堂堂一片。 到了开发区新房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程木海和阿虎妈等在那边，看到车子先后来了，连忙点起大鞭炮。 众人在鞭炮声中笑呵呵下车，往张灯结彩的二楼走进。 翠柳和陈民胸口都系着大红花，一边走，一边给伴娘们解释：“这边是做生意的地方，为了不用两地跑，我上班也近，所以我们打算把新房安在这边。” 陈民连忙道：“家里那边也有布置，两边都能做新房。” 阿虎在后头解释：“不过喝喜酒的地方在饭店，已经安排好了，到时我们直接过去吃喜宴喝喜酒就行。” 几个伴娘都是乡下人，看惯了土坯房和木屋，见商店足足有三层高，房间又大又宽，都羡慕不已。 翠柳和陈民的新房是二楼最大的房间，还有独立的卫生间。 考虑到最近几年都住这边，陈民之前出了一小笔钱，请了刘小雨过来帮他装修这个大房间。 刘小雨带了几个兄弟帮忙，两天多就帮他搞定了。 墙上和地板贴了瓷砖，洗手间也都贴上，到处亮堂堂很整洁。 加上到处贴得喜庆|红艳艳，乍一看很是豪华高档。 伴娘们一个个都惊呼连连，低声：“阿柳，你这是嫁进有钱人家啊！爱人是开商店的，还有这么大的地方住——简直就是好得不得了！” “天啊！好漂亮的房间！新房怎么这么好！对面就是工厂，走进去上班都行！这也太方便了！” “你是我们姐妹中嫁得最好的一个！嫁进城不说，还有这么好的地方住，爱人又那么有钱大方——羡慕死人了！” 翠柳被大伙儿赞得羞答答的，低声：“他还是很普通的。这商店是他跟那两位伴郎合开的，他们都有其他生意做，赚得更有钱。他说，等年底商店分红，他打算在江边买套房。就是那边正在建的楼盘，阳台就能看到江景，可漂亮了！” “哇！那太好了哎！” “到时我们能去你新家吗？我听说荣城有什么电梯房，就是要上楼不用走楼梯，走进一间小屋子，铁的什么的，然后门一关，一下子就能带你去到九楼十楼，然后打开门走出去就行！” “天啊！那是什么玩意？” “那就叫电梯！住里头又高档又方便！连楼梯都不用爬！” “啧啧啧！好得不得了啊！” “不行！我也要嫁到荣城来！柳儿，你赶紧帮我物色一个呗！” “哈哈哈……” 第439章 老人溺爱孙子 薛凌一大早就被儿子吵醒了，她顾不得困，连忙将儿子的小军衣裹上，自己才套上厚毛衣。 小然然睡眼惺忪，喊：“爸爸？爸爸？” 薛凌知晓他是找爸爸了，微笑哄道：“爸爸他去忙了，很快就回来。” 小家伙早已经习惯醒来，爸爸和妈妈就睡在他的身边。突然发现今天只有妈妈，一时很不习惯。 “爸爸！爸爸！来！” 薛凌笑道：“你别急，妈妈喂你喝水吃饭，然后我们就去找爸爸，好不好？” “好！”小然然欢快蹦蹦跳跳。 薛凌给他套上袜子和鞋子，才抱他下床。 她想了想，带着孩子走到窗口处遥望——竟白茫茫一片！ 只见地面上厚厚积了一层雪，入眼的地方都是雪花莹白——好漂亮的雪景！ “哇！”小然然不懂怎么形容赞叹，只是一味儿“哇哇哇”叫着，满脸满眼的兴奋。 薛凌哈哈笑了，亲了亲他的小脸。 “很漂亮是不是啊？漂亮！” “亮！亮！”小然然附和喊。 这时，外头的奶奶听到小家伙的叫声，走过来敲门。 “然然？凌啊，你们起床了吧？都已经快八点了，时间不早了。今天不是还要去开发区那边等着喝喜酒吗？可不要太迟了。” 薛凌连忙带着小然然去开门。 “妈，原来已经这么晚了！我压根还不知道呢！我们先洗漱洗脸，一会儿吃饱就出发。” 刘英笑呵呵接过孙子，道：“那也不用太急。咱只是负责吃喝，忙也帮不上，不用一大早就去杵着。有阿源去帮忙就够了，咱们估计帮不上什么。” “没事。”薛凌道：“早点儿过去，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让源哥哥悄悄去睡一下。昨晚他们熬夜到天亮，今天精神肯定不怎么好。中午多半还得喝酒，那样对身体不好。” “你给说一说他。”刘英笑道：“他听你的，你说他他准听。” “听！听！”小然然附和道。 薛凌倒了热水，兑了一些凉水，然后给儿子洗脸擦手，随后自己洗漱换衣服。 她走出去的时候，婆婆已经将小然然喂饱。 小然然已经没怎么喝奶粉，下午睡前和晚上睡前喝，其他时间都是吃稀饭吃米糊或面条。 刘英年纪偏大，喜欢早上吃稀饭，所以家里早餐都是吃稀饭。 薛凌不挑食，基本都是有什么吃什么，很快吃了两碗稀饭。 “妈，您去换衣服。我去帮小然然穿多一点儿，戴个帽子保暖。” “哎！”刘英去了隔壁。 薛凌很快收拾好，将儿子也拾掇好，转身去拿钥匙——却找不到！ 她狐疑不已，转身回了房间，找来找去竟都没有！ 她不是喜欢乱丢东西的人，她习惯将钥匙搁在客厅角落的柜子里，很少有例外。 难道搁在包里了？ 她找了一个遍，却发现也没有。 昨天晚上她回来的时候，明明将钥匙搁在原地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然然，你有没有拿妈妈的钥匙？” 小家伙听得懵懵的，摇了摇头。 薛凌也觉得不可能，昨晚她回来的时候，小家伙已经睡着了。 早上他都跟奶奶在一块，不会来这边角落柜子里拿东西玩。 这时，穿戴好的刘英走了过来。 “凌啊，好了吗？咱走吧！” 薛凌解释：“妈，你等一等！我的车钥匙找不到，可能是落在那个角落了。我先去把备用钥匙找出来，你在这里等等啊！” “会不会昨晚丢了？”刘英道：“昨夜你回来的时候都那么晚了，会不会太黑落在车里了？” “不会。”薛凌哭笑不得，“车钥匙得锁车，我怎么可能忘记锁车！” 她转身进房间，打开大柜子，很快找到了备用钥匙。 “不怕，咱们先出门。等回来的时候再仔细找。” 刘英抱起小然然，笑呵呵道：“外头雪太大了，不能让我的乖孙下去走，一会儿鞋袜湿了容易着凉。” “行。”薛凌将门锁了，按开了电梯，“妈，我来抱吧。” “我来就行。”刘英蹭了蹭大孙子的大皮袄，开心笑了，“这外套真厚实！又漂亮又暖和！” 这件孩子皮袄是薛妈妈特意托人买的，号码选了最小一号，给小然然穿还有些大，外套穿成了长袍，一直吹到膝盖下。 薛凌笑道：“外头实在冷得很，越长越适合，至少包得住大半的腿。” 刘英忍不住提醒孙子，“天气冷，尿尿会湿了裤子。你要嘘嘘的时候，就赶紧告诉妈妈和奶奶，知道吗？” 小然然听懂了，点点头。 薛凌和刘英都笑了。 尽管小家伙已经会说嘘嘘，但偶尔还是会尿湿裤子。她在出门前，已经准备了两条小毛裤，以备不时之需。 小毛裤都是刘英亲手织的，大小刚刚好，穿着也暖和。 出了电梯，外头冷气飚飞。 刘英连忙将小然然抱紧些。 薛凌带着他们往另一侧走——却发现吉普车不见了！ 额？！ 她愣了一下，看着比其他地方少一层雪的雪地，又想起找不到的车钥匙。 “昨晚应该是源哥哥回来开车，把车子开走了。” 刘英问：“他没告诉你吗？” “没。”薛凌答：“但肯定是他。只有他才有我们套房的门钥匙。” 刘英焦急问：“没车子怎么办？积雪这么多，咱们走过去肯定要很费劲。” “不怕。”薛凌道：“我们先上去等着。他知道我们没车，等他空下来了，就会来接我们的。” 小然然看到雪，很是兴奋，想要下去玩雪，不过奶奶拦下他。 “宝贝，太冷了！不能玩！” 小然然很生气，很快红了眼睛，一直往下方扑。 薛凌将他一把抱住，冷喝：“听奶奶的话，不能玩！手太冷，皮袄湿了，你就会生病！” 小然然哪里懂什么，看到雪花白嘘嘘，小手一个劲儿往下方凑。 刘英见薛凌生气，有些心疼孙子。 “要不，就玩一会儿吧。” 薛凌坚决摇头，解释：“太冷了，他现在身体的抵抗力还不强，很容易感冒的，不能让他下去玩。” “就一会儿，不怕的。”刘英不舍得孙子失望。 小然然扭啊扭，发起脾气来，甚至还“哇！”地一声哭了。 奶奶差点儿也跟着哭了，连连点头。 “不哭！咱们去玩！咱们去玩！让小然然玩个够！” 薛凌暗自觉得不悦，但也不好拂了老人家的面子，也不能发作，只好暗自忍下。 奶奶带着小然然玩雪，两人的手一下子就冻得通红通红。 “叭叭！”前方传来喇叭声！ 薛凌抬眸望去，见是自家的熟悉吉普车，猜到是程天源来接她们了。 他停下车，打开车门跳下来。 “妈！你怎么能带着小然然玩雪？这天太冷了！” 第440章 婆媳难题 薛凌回应一个“无奈”的表情，没说什么。 程天源跟她心有灵犀，一下子明白了。 刘英讪讪解释：“小然然他喜欢。不给他玩，他就会哭。他还小，又不懂事，就先依他吧。” “这怎么行？！”程天源沉声：“孩子不懂事，可我们大人懂啊！你啊，总是太宠着他溺着他。” “阿嚏！阿嚏！”小然然站了起来，一连打了几个喷嚏，鼻水也很快流了下来。 薛凌暗道不好，连忙将他抱了起身。 “要！要！”小家伙还舍不得地上的雪花，嚷嚷着还要接着玩。 薛凌气了，将他的小手轻轻打一下。 “不许再玩了！不然就要生病了！” 刘英“哎”一声，皱眉道：“不能打孩子，他压根还不懂。” 程天源沉声：“妈，孩子不懂才需要教。这天气本来不该抱这么小的孩子下楼的，咱们要出门没办法，但孩子不该让他再去玩雪。” 刘英脸色微沉，有些不高兴。 薛凌连忙做起和事佬，温声：“别说了，妈也只是疼小然然。现在只是九点而已，不着急去喝喜酒。上去熬点儿姜水吧，再加点儿糖，哄他吃下去，不然估计要感冒了。” “走吧！”程天源一把抱过儿子，径直往电梯走去。 刘英脸色很难看，忍不住咕哝：“孩子才一周岁多，至于吗？着急教什么教？现在他还小，当然是先顺着他！他这么大的时候，还不会走路呢！” 薛凌笑了笑，低声：“妈，你也知道源哥哥他心里是孝顺你的。不过他现在当父亲了，他想做一个严格的父亲。咱们古代有一句话，叫做‘子不教父之过’。他如果不做一个严格的父亲，以后没父亲的威严。” 刘英听得似懂非懂，不过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还是儿媳妇乖巧，懂得说一些哄她开心的话。 而且，她说得话貌似总是很有道理似的。 她露出了些许笑容，低声：“凌啊，你书读得多，比他厉害，你说的我听不怎么懂，但感觉就是对的！” 薛凌亲热挽着她的胳膊，往电梯走过去。 “妈，您以后就别事事顺着孩子，不然会宠坏他的。源哥哥他当然知道你们最疼小然然，可他不同意，你们却同意，小然然必定会倾向你们，这样子的话下次孩子就不听他的了。” “那也是。”刘英道：“我以后尽量别！但哪个爷爷奶奶不宠孙子孙女的？这不天经地义吗？想当初我生他的时候，我也是跟你一样，能做的做，不能做的坚决不行。他爷爷奶奶当时还活着，也是对他什么都顺着。他不也没长歪吗？” 程天源走进电梯，扭过头来。 “对，我是没长歪，但阿芳就差点儿歪了，不是吗？阿芳小时候都是奶奶带的，直到她五岁奶奶去世，她那时压根不肯听你和爸的话。你们又忙，没怎么理她，后来她听你们的？” 刘英的脸一阵红一阵青，暗自气得不行。 薛凌暗道不妙，连忙笑呵呵道：“好了好了，都只是小事，不要说得那么严重。阿芳她现在也很听话啊！” 她偷偷瞪了瞪程天源，让他该闭嘴了。 程天源也知晓自己发作得有些过了，放柔了语气。 “妈，带孩子你有经验，比我们都好，但你就是太宠太顺着孩子了。” 刘英气呼呼不开口。 薛凌连忙道：“没事了，妈她以后肯定不会了。妈，咱们先上去熬点儿姜水。外头实在太冷，咱们熬了以后，每一个人都喝点儿吧。对了，一会儿给爸也带点儿过去。妈，家里还有姜吧？” “有的。”刘英解释：“前几天我特意买了几块老姜，都很粗大，够用很长一段时间。” 薛凌道：“那我去帮小然然擦鼻水，您去厨房熬吧！” “行，我去。”刘英转身去厨房忙了。 话题被她这么一岔开，气氛也恢复如常。 程天源带着儿子进了房间，见他的小鞋子已经湿了大半，连忙脱了下来，连带袜子也脱了。 薛凌匆匆找来新的。 他帮小然然揉了揉脚心，问：“冷不？” 小家伙贪恋爸爸手心的温度，乖巧点点头。 程天源没好气瞪他，道：“雪好玩，但你还小，不能玩。” 他帮小家伙的小脚丫搓暖，然后赶紧套上新的鞋袜。 “还好外婆给你带了好几只小鞋，咱们这边可买不到这么好看的小鞋子。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整天都是赤着脚，压根不知道有袜子这样的东西！” 小然然听不懂，吸了吸红红的鼻子。 薛凌帮他擦了擦鼻水。 程天源抬眸看了看她，低声：“你的鼻子也冻红了。” “我没事。”薛凌解释：“下方冷风大，站一会儿谁都得红。” 程天源苦笑解释：“昨晚雪太大，阿虎的小轿车开不了，所以我们回来开走你的吉普车。当时都一点多了，我不敢吵醒你。今天五点多接了新娘去开发区，我和阿虎都困了，干脆进仓库去爸的床上睡了一觉。刚才醒来都八点多，想着你还没车，赶紧吃了点儿东西赶过来。” 薛凌呵呵解释：“我还以为钥匙丢了，找了备用钥匙下去，才发现车子被你开走了。新娘子的伴娘多不？” “四个。”程天源答：“都在新房陪着新娘子，嘻嘻哈哈吵着。” 薛凌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 “那边人多，估计连喝水都顾不上吧。” “是啊！”程天源一口气全喝了，自己起身又去续杯，很快又喝完了。 程天源将昨晚半路救老人的事告诉她，并说：“阿民虽然憨厚，但他不小气。昨晚买了不少烟和糖，还包了好多红包，算是给足了翠柳一家子面子。” “那就好。”薛凌道：“办喜事嘛，自然是大家欢欢喜喜最好！” 这时，客厅的电话铃响了！ 刘英在厨房喊：“凌啊！电话！” 薛凌连忙应一声，匆匆奔出去，拧起了冷飕飕的电话筒。 “喂？” “喂？凌凌啊，我是陈姐！我有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薛凌笑了，问：“什么事啊？听起来似乎很急的样子。” 陈水玉哽咽了，道：“我要和悠悠坐船去荣城，你们楼下的公寓没租吧？留着给我们母女用！我们下午就去买船票！” 薛凌闻言皱眉，小心问：“怎么了？你跟山越哥吵架了？” 陈水玉大声：“我跟他吵什么！我都懒得跟他说话了！他既然那么不舍得他妈，那他还娶老婆要儿女做什么？以后一辈子待在他爸妈身边做个大孝子就得了！” 薛凌一听，立刻猜到了。 原来又是婆媳难题爆发啊！ “怎么一回事啊？你给我说说看吧。” “没啥好说的！”她气呼呼。 薛凌低声：“荣城这几天都下大雪，雪厚的地方足足有半米高，我们都差点儿出不了门。小悠悠那么小，你不能抱她上船吹冷风，太危险了。” 第441章 夫妻统一战线 她的话刚下，电话筒那边的陈水玉“哇！”地一声就嚎嚎大哭起来。 “凌啊！你不懂！我就快要被逼死了！这日子不是人过的！我都要崩溃了！” 薛凌的耳膜刺痛了一下，连忙将话筒拿远一些。 “究竟怎么了？如果能忍，就尽量忍一忍吧！你说你这样子，万一吓到了小悠悠该怎么办？她就几个月大而已，胆子小，你别大哭大喊吓坏她。” 天底下所有妈妈都是心疼孩子的，听薛凌这么说，陈水玉嚎叫的声音总算小了下来。 薛凌继续道：“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一天每一个人都是二十四小时，你能把这二十四小时过好，那便是过好日子。你跟山越哥都结婚十几二十年了，他家里人是怎么样的，难不成你心里没底？” “我有底！但他们太可恶了！变本加厉！”陈水玉大骂：“真特么混账！我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怎么就那么倒霉嫁给了他们家啊？我杀人放火了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命苦啊？！” 薛凌：“……” 这就说得太长远了啊！谁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上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下辈子。 薛凌蹙眉笑了，道：“上辈子的事你还管啊？你这辈子都还搞不定，就别管以前还是未来了，先冷静一下吧。” 陈水玉又哭又骂，直到好半晌后才冷静些许。 “他那个妈和爸时不时上门要钱，我都说了山越的兄弟给多少，我们就跟着给多少。两个老人骂山越没良心，说他钱多，就该多出钱。山越受不了他们嚷嚷，总会偷偷塞钱了事，只求他们别嚷嚷，也别来我家跟我吵。为了小悠悠，我已经尽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谁知他们竟都不满足！” “这一阵子他们发疯一般往这边来要钱，山越不满，说他们没帮他带孩子，却天天要钱，还说他们怎么不找其他兄弟要钱。他们转身竟搬来跟我们一块住，说要帮我带小悠悠，然后一个月要山越给他们五百块。” “我当然不肯了！我一看到他们就烦！我当初为什么愿意在那边给他们建一栋房子，也就是希望他们有自个的地方住。他们把那房子分给了其他儿子，一人一层，老人家现在没得住了，就跑来跟我们哭惨哭穷！” “凭什么啊？其他儿子是他们生的养的，难道山越就不是？！凭什么我们赚多一些，就得负责所有人？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些年山越没少偷偷救济他们，过年过节给钱，孩子读书也给钱！他们当我们是开银行的啊？” “我赶他们走，让他们回房子那边去。山越他妈就哭，一个劲儿哭，说她累死累活一辈子，老了竟都被儿子们嫌弃！没一个愿意养他们，还不如死了算了！” “山越就心软了，让他们住在楼下。他们住楼下也就算了，三天两头挑我的刺，我这儿做得不好，我那儿也不好，还嫌弃这个嫌弃那个！我烦了，直接将整个餐桌给掀翻了！我骂他们滚！不许他们再住在我们这里！” “山越气了，骂我怎么能这么冲动！我特么就给他一巴掌！我跟你说啊，我实在受不了这一家子了，我这次一定要跟他离婚！非离不可！” 薛凌听得耳朵发麻，总算听清楚怎么一回事。 这山越的父母亲有多奇葩，她之前也是见识过的。偏偏陈水玉是一个火爆性子的，丝毫不会忍，双方凑一块，自然过不下去。 “山越哥呢？他在吗？我跟他聊一聊吧。” 陈水玉气呼呼：“谁知道他滚哪儿去了！他有本事不要回来！凌凌，木海叔和刘英婶子都是老实巴巴的，很好相处。怎么我就那么命苦！摊上了这狼心狗肺的一家！” “好了好了。”薛凌安抚道：“你不要气坏了身子，你如果病倒了，谁来照顾悠悠啊？她还那么小，又那么可爱，你舍得她没人照顾吗？” 陈水玉冷静了些许，低声：“我好想念在荣城的日子……虽然没钱赚，但日子过得多美。大家一块笑呵呵，还有那么香的卤牛肉吃……” “你别伤心。”薛凌道：“这边最近太冷，南岛的人住不习惯这么冷的天气，尤其是小悠悠。你冷静一些，想办法跟山越哥商量吧。我告诉你啊，不管你是跟他家里人闹矛盾也好，争取利益也行，你都要将老公拉在你身边跟你站同一战线，不然你会没盟友，没后盾，你会更憋屈更难受。”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 一会儿后，陈水玉开口：“你……你的意思是让我先退一步，将他拉拢来我这边吗？” “当然。”薛凌低声：“你跟他的父母闹，那他可以夹在中间缓解矛盾。如果你还跟他闹，那就少了他这个缓和剂。另外，你跟他也闹，很容易将他推向他父母那边。你这样子孤立无援，就算你的道理再大，你不也得难受气恼吗？” 陈水玉听着觉得有道理，好半晌后终于做出决定。 “那我待会儿抱着小悠悠去找他。他只要一看到女儿，就什么脾气都没有。有她这个小宝贝在，要拿捏他压根不是问题。” 薛凌笑了，低声：“山越哥他是真心爱你，只要你不要总硬着一副脾气，你随时随地都能拿捏住他。” “是吗？”陈水玉娇哼：“有那么夸张吗？” “不是夸张，是事实。”薛凌忍不住嘲笑她，“他是你的老公，你还不了解他吗？装蒜！” 陈水玉被她这么间接一夸，心情好了不少。 脾气直的人都这样子，只要把心头的郁闷和憋屈说出来，心没那么难受了，很快也就没事了。 “我一会儿找他去，让他把他的父母亲送回去。我愿意出点儿钱，让老人家在乡下买一间小房子，或者租一间小的，老两口住着。条件就是不能跟我们住一块！” 薛凌笑了，道：“你看，你只要不冲动不发脾气，你一下子就找到了解决方法。下次遇到难事先冷静一下，你肯定能处理得更好。” 毕竟是闯过天下，混过社会的人，不是毫无见识愚昧无知的女人，只要稍微冷静下来，立刻就能找到解决难题的办法。 陈水玉“嘻嘻”笑出声，心情显然已经恢复了。 “别说了，小悠悠好像哭了，我带她喝点儿奶，回头找她那个死鬼老爸去。” “去吧去吧，晚点儿再聊。”薛凌道别，很快挂了电话。 程天源牵着儿子走出房间，问：“又是陈姐啊？” “是啊！”薛凌苦笑：“又是老调常谈的家庭问题。” 第442章 做儿媳的不易 程天源摇头苦笑：“这样家务宁日的，累不累啊？” “这也没法子啊！”薛凌低声：“婆媳问题可是家庭的大问题，能不能处理好，关系一个家庭的安稳和幸福。” 对于媳妇来讲，她在娘家长大，相处的是父母姐妹，骤然嫁入夫家，代表着她是来到一个全新陌生环境。 夫家人的性格特征，生活习惯，每一样都要靠她努力去适应。 适应能力强的，勉强能很快融入。适应不强的，难免会吵吵闹闹起来。 “如果是自己的亲爸妈，即便是骂你打你，可能过一两天就没什么事了。因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多年，骨肉相连，血浓于水，所以就算吵吵闹闹，也会很快烟消云散。就比如你跟你妈刚才拌嘴一样，你待会儿喊她两声，她下午多半就会忘了。因为你是她亲儿子。” 薛凌叹气摇头：“但如果是我跟她吵，即便她疼我爱我关心我，但一旦吵架出现了裂痕，那就很难修复。婆婆对媳妇的容忍度，怎么也比不得自家儿子。相应地，儿媳可以跟妈妈撒娇撒泼，婆婆却又大多数容忍不了。其实，作为女人真的很不容易。” 就像陈姐这样，明明跟自家老公青梅竹马长大，感情深厚如山，现在还多了一个可爱美女的小女儿，本该是多么幸福的小家庭。 可偏偏婆婆和公公三天两头上门闹事，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受不了，伤心难受甚至跟老公撒泼。 她并不是说陈水玉就是对的一方，而是觉得相处并不是一方的事，而是双方的。 “公婆不能一味儿的索取，也要考虑人家家庭的实际情况，不要总以为儿子是我生的我养的，我上儿子门拿儿子钱天经地义。儿媳虽然是别人家的女儿，但她也是你们家庭的儿媳。她在娘家顶多生活二十多年，可她的余生都是要在婆家过，不要总把她当成外人，不然如何相处得好。” 程天源听得一愣，直觉薛凌的心情似乎有些沉重。 他并不是嫁出的女儿，所以他很难理解那种感受。 不过，他听她这么说，内心深处是心疼的。 她千里迢迢嫁来这里，起初家庭一穷二白，她能跟自己吃苦耐劳，一步步提携这个家庭，孝敬爸妈，照顾小姑子……她已经是做到了最好！ 可他这个做老公的，却忽略了她内心深处曾承受的委屈和辛苦。 “媳妇……” “我没事。”薛凌很快恢复笑容，低笑：“我只是……只是一时有感而发。我算是很幸运的，家里没有这样那样的婆媳公婆矛盾。” 程天源点点头。 他想起刚才她挡在了自己和老母亲之间的情景来。 作为妈妈，她又怎么可能舍得儿子受冻生病。早些时候她应该是劝过自家母亲的，只是老人家执拗不听，一味儿想要溺爱孙子。 她忍住，不跟婆婆正面吵架，而是站在一旁看着一老一小玩雪。 如果她跟自己一样，立刻沉着脸呵斥老人，甚至还说了难听的话，那婆媳之间多半已经吵了起来。 不得不说，她的隐忍让他佩服，也让她感动。 想要很好相处，肯定有着某人默默的隐忍和退步。 他牵住薛凌的手，用力捏了捏。 薛凌对他笑了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往心里头去。 这时，厨房的刘英喊道：“凌啊，姜水已经熬好了。我下了一点儿糖，正在晾着。” “哎！”薛凌松开程天源，快步往厨房去了，“妈，外头实在冷得很，我们一人喝一碗再出发吧。小然然的下多一点儿糖，不然怕他不敢喝。” 刘英点点头，担忧问：“他还打喷嚏不？没流鼻水了吧？” “不打喷嚏了。”薛凌解释：“不过鼻水还有一些。没事，哄他喝下姜水，很快就会不流了。” 刘英讪讪低声：“都怪我一时心软……我啊，就舍不得我的大孙子哭……他一哭啊，我这心就一阵一阵揪痛！难受着啊！” 薛凌笑了，道：“那是您太疼他了！” 刘英呵呵笑了，道：“谁不疼自家大孙子啊！” 薛凌喊道：“源哥哥！快过来喝姜水！妈都已经熬好了！” 程天源走了过来，刘英下巴示意一下厨房内侧，道：“糖已经下了，快喝吧。” “好。”程天源点头。 薛凌看着他们母子二人，暗自低低笑了。 就是这样子，妈妈和儿子之间，只要喊你来吃饭了，那就什么事都没了。 但如果是婆婆和儿媳妇之间，那就要闹上很长时间，甚至隔阂很久。 所以，她让陈水玉找山越做后盾，让山越去料理处理他的父母，这是一个极好的提议。 小然然起初很怕姜水辣，只喝一点点。 薛凌和程天源哄他喝多几口，又加多一点蜜糖，小家伙终于全部喝下。 喝了姜水后，一家人出发去了开发区。 这几天商店都没怎么开，今天是大喜日子，店里也没做生意。 陈民的亲戚朋友都已经来了，幸好商店地方宽，椅子也多，三三两两各坐一处，大家吃着聊着笑呵呵，气氛非常好。 刘英在车里瞄了一眼，笑道：“现在有小饭店真好！吃吃喝喝只要出钱就行！你瞧，亲戚朋友压根不用帮忙干活，只要坐着等吃就行。” “是啊！”薛凌解释：“饭店就在开发区外头，只要走过去就行，真的很方便。” 程天源停下车，将儿子抱进怀里。 “地上的雪有些厚，你们走好一点儿。” 薛凌赶紧绕了过去，搀扶婆婆一块走。 阿虎妈正在招呼大家吃瓜子和花生，看到他们走过来，欢喜哈哈笑了。 “老嫂子！正等着你呢！” 刘英大跨步冲前去，笑问：“新娘子呢？快！我们先看新娘子去！” 阿虎妈看到小然然，高兴得不得了。 “快！先抱小然然给新娘子抱在怀里！明年她就生一个跟小然然一样可爱的男娃！” 一旁的众人都先后笑了。 程天源将儿子抱给薛凌，低声：“她们都在二楼，你带着小然然和妈上去，我去帮忙招呼客人。” 二楼几个伴娘叽叽喳喳的，新娘子也在里头，他一个大男人上去不方便。 薛凌点头，带着婆婆和小然然上了二楼。 程天源则跑去大厨房，见自家老爹正在烧水，旁边还有几个大热水壶在等着，阿虎则还在呼呼大睡。 昨晚的咖啡超级有效，他和陈民直到清晨才有睡意。 阿虎贪心喝得多，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睡着，直到现在还睡不醒。 第443章 认干爹 程木海瞧见儿子，对他招了招手。 “这两个已经装满了，你先提出去给客人喝茶。” “好！”程天源一手一个，快步走了出去。 片刻后，他又走了回来，坐在炉灶旁边烤火。 程木海瞧了他的鞋子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低低笑了笑。 程天源挑眉问：“爸，怎么了？” “你看你的鞋。”程木海抖了抖手上的树枝，瞧了瞧他的鞋，道：“又厚又暖，跑出去好几趟了，连湿一下都没有！多好啊！” 程天源答：“那是因为开车，根本不用走路。雪这么厚，如果淌多几回，估计连裤子都湿了。” 程木海笑道：“所以你得庆幸你有车，还有这么好的鞋子。我跟你这个年纪，每天身上都湿漉漉的。夏天干活，从早到晚身上都是汗。冬天下雨水和雪花，身上也是湿漉漉的，冻得腿脚都是冻疮。” 程天源暗自心疼，低声：“幸好，现在不必了。” 他小时候曾有一段很稳定很幸福的日子，而这段日子的幸福都是父亲靠双手拼搏勤快工作熬出来的。 程木海眯眼微笑：“是啊……两年前冬天下大雪，我一边咳嗽一边捣鼓大白菜，想着家里已经没油了，得吃水煮白菜。谁知吃了两天，你就匆匆赶了回家，带了几斤肥猪肉和几斤腊肉。当时我和你妈吃着油油的大白菜，心里在想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可没想到凌凌嫁过来后，咱家变得这么快这么好！瞧，我大冬天的不用下田干活，坐在炉子旁烤火，吃香喝辣的。现在想来，觉得这日子实在太好了……” “会越来越好的。”程天源微笑低声：“凌凌说，明年年底二期那边建好，一楼会有一个大商场送给我去开。到时，你去那边帮忙，这边就交给陈民他们夫妻。” “真的？！大商场？多大啊？”程木海惊喜问。 程天源压低嗓音：“听说很大，比这里要大十几倍。” 老人家目瞪口呆，转而哈哈笑了。 “好！那到时可以卖更多的东西！” 程天源知晓村里的一些老村民偶然来县城的时候，就会找过来跟自家老爸借一借小钱，讨几包烟吸，老人家心善喜欢救济人，也觉得自己能帮上其他人很是自豪自信。 正因为这样，他现在每一个月都固定给自家老爸发工资，奖金则是年底统一发。 老人家身边有钱花，他也自信心安些。 “卖啥？你们要卖啥？”阿虎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裹着被子靠在床沿旁，睡眼惺忪追问：“大冬天的，能卖啥？等过年吧，过年才更有赚头！” 程天源和程木海对视一眼，都低低笑了。 阿虎爬坐起来，舍不得暖暖的被窝，迷糊：“叔，你在这里头烧火烧水，屋里暖得很！我睡得真好！” 程木海起身，倒了一碗热水，捧了上前。 “烤得热，得多补充一些水分。来，等凉一点儿自个喝下去。” “哎！谢谢叔！”阿虎嘿嘿笑了。 外头的宾客起哄哈哈大笑，笑声传了进来。 阿虎笑问：“干嘛呢？还不到灌新郎酒的时候吧？” “在打牌。”程天源解释：“陈民的几个堂从兄弟在扑克牌，输了就给烟。” 阿虎听得心痒痒，忍不住道：“一会儿我也去！” 程天源问：“你有多少烟？你不戒烟了吗？” “也对。”阿虎嘻嘻笑了，道：“我都睡迷糊了！” 程木海走了出去，很快倒了一杯热茶进来。 “把这个喝了，就不迷糊了！” 阿虎道谢，一把接过喝了几口浓茶，精神瞬间恢复了。 “哟！真好！” 程木海眯眼笑了笑，继续坐下烧火。 阿虎看着他们父子二人的背影，不知想起了什么，不知不觉红了眼睛。 程天源见他不开口，有些疑惑扭过头去，忍不住愣住了。 “你咋了？” 阿虎恍然回神，扯了一个笑容。 “没啥……就是突然想起我老爹来了。以前冬天的时候，他烧火，我妈做饭，我最喜欢坐在他旁边玩树杈树枝。我刚才突然在想，如果他还活着，也许我们会像你和叔这样吧。” 程木海心疼叹气：“你老爹没多久了？” “好多年了，我那时才十几岁。”阿虎晦涩低声：“我以前睡醒的时候，老爹就跟叔你刚才一样，倒一碗水搁在床头边，让我喝了身子暖和再起床。” 程木海听懂了。 原来是触景伤情，想起他老爹来了。 阿虎似乎想起什么，突然激动道：“叔，要不你当我干爹，好不好？” 程木海愣了一下，很快笑开了。 “当然好！你跟阿源是兄弟，我心里对你和阿民都是亲近的。” 阿虎哈哈开心笑了，道：“那找个机会去找算命大师找个好日子，我正式给你磕响头，你就当我干爹呗！” “行！”程木海也高兴得很。 程天源憋不住笑了，低声：“你们这亲戚关系倒是认得利索！左右还不到一分钟，你就多了一个干爹，我爸就多了一个干儿子。” 阿虎笑道：“大家知根知底嘛！这叫一拍即合！对了，有干爹就还有干妈，婶子以后就成我干妈了！哈哈！” “我可不会喊你哥！”程天源沉住脸。 阿虎压根不在乎，道：“你喊不喊咱都是兄弟！我无所谓！” 程木海却打从心里喜欢阿虎，这小伙子比自家儿子开朗爱笑，个头高高壮壮，为人也豪爽大方，勤快又爱奋斗——是个大好青年！ “等天气晴朗了，我去找人算个好日子。到时一家人围成一桌吃一顿好的，不用磕头什么的，就改口喊就够了。” “哎！”阿虎笑呵呵道：“等我明天回省城，我就告诉阿芳妹子去！以后啊，她就是我干妹妹了！” “对对对。”程木海忙不迭点头，老脸笑出一朵菊花。 阿虎这么乐滋滋安排，却不料回省城跟程天芳提出来后，她立刻就罢手反对，而且是反对得非常坚决，此乃后话。 那天快中午的时候，大伙儿簇拥在新郎身边，一窝蜂往小饭店去了。 饭店虽小，但摆得下六张大桌，天气冷，大家挤一块吃着喝着，倒也不觉得拥挤。 陈民本来安排了十八道菜，后来阿虎看了以后，添了两百块钱，让店家再安排多几个肉菜。 大家一边吃，一边上菜，菜都热乎乎的，荤素搭配得当，大家都吃得很满意。 陈民不懂喝酒，两杯下去就歪倒了。 阿虎最是仗义，帮忙挡酒敬酒，喝了足足两三斤白酒。 程天源也被迫喝了好些杯，脸红脖子也红了。 幸好阿虎妈威严好，跑过来吆喝一声，说大伙儿吃饱就回去喝甜汤，不要喝太多酒，不然她就要赶人。 大伙儿哈哈笑了，先后放下酒杯，跟阿虎妈回了开发区的“大家乐”。 第444章 女孩子教育 阿虎醉得太厉害，瘫倒在一旁的几张椅子上，呼呼大睡。 陈民则是走得摇摇晃晃，得靠两个姐夫搀扶着回去。 幸好他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大家帮忙收拾来去。 程天源则去给饭馆老板结账，随后他将阿虎捞起来，本想拉着他走回去，不料阿虎醉得实在太厉害，根本动弹不了。 “你自己也喝了酒，估计走起来也不稳。”薛凌提议道：“我来开车，你背着阿虎上车吧。” “不，我来开……”程天源点点头，解释：“我还清醒得很。” “不行！”薛凌生气了，沉声：“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喝酒就不要开车，不管喝多少都不要开。万一半途头晕眼睛模糊什么的，那就危险了。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这是对你自己的生命负责，也是对别人负责。” 阿虎呵呵笑了，醉话连连。 “嫂子威武！嫂子的绕口令……好听！” 薛凌：“……” 程天源好笑睨着媳妇看，低声：“有那么严重吗？我只是头有一点儿小晕而已，踩个油门还是没问题的。” “你不知道。”薛凌沉声解释：“在外国很多车多的国家，都是禁止酒后喝酒的。喝酒的人神智不清，很容易出车祸。咱们现在没这样的交通管理条例，但不代表就能这么做。没事那再好不过，可万一呢？最怕就是万一！如果出了什么事，你媳妇我以后靠谁？你的儿子和父母以后靠谁？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程天源被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摇头。 “我记住了，喝酒不开车。” 薛凌下巴微扬，道：“上车，都上车，别磨叽！” 程天源背上阿虎，将他带了上车。 阿虎累呼呼的，直接瘫倒睡在车后面。 程天源则好上了副驾驶。 薛凌将他们载回了大家乐，撵两人去仓库后面睡。 程木海熬了醒酒汤，给他们一人盛一碗。 程天源没醉得太厉害，还是能自己喝下，然后走去睡下。 阿虎就不行了，怎么也喊不醒。 最后是程木海帮忙搀扶起来，薛凌帮忙用小汤匙喂了下去。 很快地，两人都呼呼大睡。 程木海给他们盖好被子，跟薛凌道：“我在里头烧水，凌凌你出去帮忙招呼客人。小然然被他奶奶抱着，刚才喝了奶粉后，已经睡着了。” 怕外头的菜太肥腻，薛凌不敢让小然然吃太多，只挑了一些菜吃下。 她带了奶粉和奶瓶，跟公公要了一碗温水，冲了让儿子喝下，这样他才不会太饿。 孩子小，出门难免要带一大堆东西，幸好家里有车，不用搬小瓶小瓶，不然都不敢出门。 薛凌点头应好，不怎么放心瞄了程天源一眼。 “爸，他们两个……您给帮忙照顾着。” “没问题。”程木海慈爱微笑：“你放心去忙吧。” 薛凌走出去，径直往新娘房去了。 按照这边的规矩，新娘子那天是不能离开新房出门的，所以翠柳不能跟大伙儿去外头吃。 阿虎妈做了几个菜和小吃，叫上陈兰陪她一块吃。 几个伴娘在外头吃饱了，嘻嘻哈哈上楼找翠柳聊话。 薛凌见阿虎妈在收拾东西，连忙上前去帮忙。’ 一个伴娘瞧见她，忍不住低低问翠柳。 “那个女人是谁？你小姑子吗？长得真是俊俏！” 翠柳低低笑了，轻轻摇头。 “不是，她是程天源的媳妇，就是那个开车载我和陈民的高大男人。” “哦……他媳妇啊？跟他倒是蛮配的！” “都是人家媳妇了，怎么还穿那么漂亮？你看她身上的毛衣，特别好看的样子，貌似要很多钱哎！” “媳妇长得漂亮，老公自然舍得花钱给她打扮！人家是城里人，又不是咱们老农村，嫁到夫家去了，就连买一块布也得婆婆和丈夫点头同意！城里人都是舍得花钱的！” “是吗？城里的媳妇都能要买什么就买什么吗？” “你看她脚上的那双鞋子——啧啧！真是漂亮！感觉是牛皮做的！亮埕埕的！” “肯定得很多钱！她家那口子应该很舍得给她花钱……” 翠柳见薛凌和阿虎妈走了下去，悄悄将门掩上。 “你们别乱说话……” 伴娘们都笑了，道：“咱又没有说人家坏话！夸她漂亮，夸她那口子舍得给她钱花呢！” “就是就是！她那身打扮真好看！毛衣的颜色很特别！” “她家那口子应该很有钱吧？他有一辆那么大的车，肯定很有钱。有钱的人才会舍得给媳妇钱花，懂得让媳妇打扮！哪像咱们那边，媳妇娶过门都邋里邋遢的，尤其是生孩子那会儿……简直就是变了样似的！” 翠柳嘻嘻笑了，道：“我听阿民说，薛凌嫂子可厉害了！她是帝都人，千里迢迢嫁来荣城的。” “哟！不可能吧？” “就是就是！大城市的人怎么会舍得嫁来小县城！” 翠柳点点头，答：“她前些年嫁来的，早上姑婆婆抱过来那个可爱小俊哥就是她的儿子。阿民说她很会做生意，当初这商店都是她投资建的。她在省城批发衣服卖，在望江苑那边还有二三十套房子，老有钱了！” “啥？都是她赚的？钱都不是她那口子的？” “怎么可能！一个女人哎！还那么年轻！” 翠柳见识比她们广些，解释：“她读过书的，赚钱也很厉害。她家那口子赚得还没她多呢！” “天啊！真的好厉害！” “一个女人竟能赚得比男人还多！” “她咋那么厉害啊？她家那口子都有车，还没赚得她多？” 翠柳答：“听说她家有两辆车，都是她赚钱买的。” 伴娘们都安静了，一个个不敢置信瞪眼，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来表达，干脆不说话了。 翠柳低声：“我那陈兰小姑子说，以后咱们如果有女儿，也要让她去读书。薛凌嫂子的小姑子今年去省城读书了，听说以后毕业会去发电厂还是电站那样的公家地方工作，每一个月都有工资，一辈子有铁饭碗。我小姑子羡慕极了，说她没能读书，以后如果有女儿，就一定要让她上学，以后有一份好工作赚大钱。” “读书真有那么好吗？那些省城的学校会要咱们吗？怎么可能！” “咱几个村都还凑不到一个小学，甭提了！” “我就上过一年多学，也就会写自个的名字！俺娘说了，懂得出门别走错厕所就够了！” “俺哥都没能读书，我就更不可能有！我是闺女，以后是要嫁人的，俺爹妈才不会傻乎乎送我去念书！反正养大了就嫁人了，家里指望的是我哥，肯定不能指望我！读书什么的太浪费！” 翠柳听她们叽叽喳喳说着，暗自叹了叹气。 城里人都比较重视教育，幸好她嫁进城了…… 第445章 送伴娘 吃完酒席后，客人三三两两离开了。 阿虎妈带着几个侄女和陈民在门口送客，但凡过来吃喜酒的，一人都能得一包喜糖和两包烟。 众人乐呵呵的来，乐呵呵离开。 天气寒冷，快三点多的时候，客人就都回去了。 阿虎妈和陈民的姐妹们一同收拾商店上下，打扫干净。 这时，翠柳喊了陈民上楼。 “我的几个姐妹都得回村里了。阿虎表哥他醒了吗？我想请他帮忙送她们回村里。” 翠柳的几个伴娘都是村里的堂从姐妹和朋友，都住在何家村。 陈民为难道：“他中午喝多了，现在还在睡。” 翠柳又问：“那阿源大哥呢？他应该可以吧？” “他……帮我挡太多酒，现在也还睡着。”陈民苦笑解释。 翠柳张望一下天色，道：“那可怎么办？晚上指不定又会有雪，这天气实在不能太晚回去。” 陈民想了想，道：“不必怕，我让凌凌嫂子送她们过去。” “对啊！”翠柳激动道：“我差点儿忘了！嫂子也是会开车的！” 陈民连忙下去找薛凌。 薛凌正抱着睡着的小然然，坐在炉子不远处看着水锅。 陈民说了以后，她立刻就答应了。 一旁的刘英小心抱过小然然，压低嗓音：“快去吧！送完回来也就没啥事了。放心，小然然有我和你爸爸带着呢！” 程木海微微点头，低声：“路上雪多，小心点儿，别太快。” “哎！我知道了。”薛凌喝了半碗温水，快步出发了。 很快地，四个穿着大花棉袄的伴娘跟翠柳和陈民道别，先后上了车。 薛凌发动车子，载着她们往隔壁县城的公路开去。 “路线我不怎么认定，等到了隔壁县，你们帮忙给我指一下路。” “没问题！嫂子，你今年几岁了？怎么就会开车啊？” “就是就是！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女人会开车！你真厉害！” “开车难不难？这么重的车子，都是铁做的，肯定很重吧？” 薛凌微笑答：“不重，只是控制挂挡和离合，踩好油门和刹车，还有要顾虑车子的大小能否通过，多看观后镜和两边的镜子，只要熟练了就不难。” “俺们都听不懂！” “就是！很难懂！好像很复杂的样子！” “嫂子，你这车子很贵吧？” 薛凌不好答得太仔细，低声：“三四万。” “什么？！那么多？！” “如果有那么多钱，就该建十来间大瓦房啊！” “就是就是！如果是我，我肯定把这钱建成大瓦房，怎么舍得买一个小铁房子！” 薛凌被这样的观念逗笑了，道：“妹子，大瓦房虽然好，可还会有更好的房子啊！有车子，进出方便，能走很远很远的路，更安全更便捷。比如现在，外头寒风很大，地上都是积雪，自行车肯定骑不了，那我们只能走路。你们想想啊，一路走过去，那得两三个小时吧。” “是，如果下雪肯定要三两个小时。没雪就不用。” 薛凌道：“外头冷得很，我们坐在里头却不觉得，而且能很快行走在雪地上。就算开得慢，半个多小时也能到那边。” “可是……太多钱了啊！” “是啊是啊！有这么多钱可以买很多东西吧！” 薛凌只是笑，觉得这几个妹子很淳朴，不过农村小妹子没怎么出门，见识不高，眼界也不够宽广，想法难免也会落伍些。 “妹子，人都是贪心的。以前你们小时候，可能温饱问题还没法解决，那时想的就是想要吃饱。现在经济好一些，咱们餐餐都还是能吃饱的，只是还没法吃得那么好。所以，我们满足吃饱的时候，难免偶尔就会想着要吃好。来点儿五花肉，甚至过年过节的时候想要吃点儿排骨。等以后每天都能大鱼大肉了，那还会想吃什么？” “这就难想了啊！估计想吃什么海鲜！大大的虾子！大大的蟹！” “那时也许就想吃那种香得很的！” “吃我喜欢的，吃了能变漂亮的！” “哈哈哈！” 薛凌笑完，道：“对啊！人都是这样的，当你拥有以后，你就会追求更高的享受。我的家里已经有房子了，那我会追求车子。有了车子，出门不管刮风下雪，我都不必怕。家里有老人有孩子，载着他们在车里，安全又便捷。” “说得对！都有房子了，那就要其他的！” “嫂子，我本以为你是大城市来的，也许会很骄傲，看不起我们这些小农村姑娘。没想到你和气得很，说话也很温柔很有道理！” 薛凌笑了，道：“大城市跟农村的区别目前比较大，但不见得就好多少。以后农村和城市的距离会缩小，指不定大城市的人还羡慕农村地区呢！我爸妈上个月过来这边玩，他们都很喜欢这边，因为东西好吃，水和空气都比大城市好。” “哟！太稀奇了！” “大城市的人竟会觉得我们这里好？！哈哈哈！” “不可能吧？” 薛凌答：“这是事实。别总觉得农村不好，这边东西比大城市便宜，空气好，水质也好。大城市车多人多，出一趟门也很不方便。” “嫂子，你真会开玩笑。” “我知道你是没看不起我们农村人，但你说得我一点儿都没法信！哈哈！” 众人都乐呵呵笑了。 薛凌也只能笑。现在她说的，她们都还听不懂，只会当成是笑话来听。 等以后大城市发展更快了，县城也发展了，她们迟早会发现她并没说错。只是目前还没到那个发展程度，只会当成是笑话来听。 很快到了隔壁县城，绕往何家村去了。 “嫂子，前头就是我们村了！到时你停车，我们走进去就好！” 薛凌道：“反正都到了，差不了多少路，我送你们进去吧。” “不用不用！村里头路太小，你这车子这么大，一会儿进去了估计出不来。” “是啊！翠柳她家在村口，所以不用怕，我们家都在里头，路太小了。” 薛凌只好点头，“行，那一会儿到了你们就喊我停下。” 一路上冷冷清清，只有偶尔一两个行人。 薛凌怕冷场，便主动聊起翠柳的家庭来。 “听说昨晚老爷爷摔伤了腿，幸好骨头没事。” “她爷爷很壮实，别看他瘦，干起活来不必年轻人差。不过摔得确实严重，那腿都肿得不像话。” “翠柳她爷爷年轻的时候是跑船的，听说去过好多地方，还出国一次国，一直去到南边的什么吕宋岛！” “后来年纪大了，跑不动了，就一直留在家里。翠柳小时候是爷爷和奶奶带大的，感情可好着呢！” 第446章 互相帮忙 薛凌听得很是好奇，问：“那他老人家现在做什么？” “好像在县城里头帮着翠柳的叔叔。不过他翠柳的婶娘很厉害，一个劲儿嫌弃老人家。” “是啊！听说她婶娘还曾打她奶奶，不让东西给老人家吃！” “俺还见过呢！她婶娘指着老人家的面骂啊骂啊，什么脏话都搬了出来！怪泼辣的！” 薛凌禁不住心疼老人家。 跑船是非常非常辛苦危险的工作，老人家年轻的时候肯定过得很不容易。想不到晚年了还这般不幸！ 很快地，何家村的村口到了。 几个伴娘先后下了车，热情往薛凌挥手。 “嫂子！谢谢！” “这是俺第一回坐车！真快哎！” “再见！谢谢嫂子！” 薛凌往她们挥挥手，转了方向盘，很快往来路回去了。 开到半路的时候，天色愈发暗沉，下起了雨夹雪。 雪花纷纷扬扬，视线有些差。 薛凌不敢开快，只好慢慢开着。 到了开发区“大家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程天源裹着岳母送的皮夹克，正等在门口。 薛凌打开车门，快步冲进屋里。 他慌忙将她一把抱住。 “冷不？” 薛凌摇头，有些适应不了外头的冷气，打了一个冷颤。 “车里头当然不冷，出来才冷。” 程天源鼻子微红，低声：“刚才看到下雨加雪，我担心得很。这样的鬼天气，开车实在危险！” “嘘！”薛凌嗔怪睨他，低声：“今天是陈民和翠柳的大好日子，你可不要乱说话。” 程天源低低笑了，解释：“客人都走了，大喜的日子也过了。媳妇娶过门，以后就是自家的了。” “这就是你们男人的心思！”薛凌笑骂：“总觉得媳妇属于自己！是你们的附属物！” 程天源只是笑，不敢再胡乱说话。 “走，我带你去喝点儿暖的。” 薛凌忍不住问：“小然然呢？在哪儿？” 程天源答：“陈兰带着他在店里玩肥皂空盒子，玩得可开心了。” “没尿湿吧？”薛凌担心问：“这样的天气太容易感冒了。” 程天源摇头，解释：“刚才出来前，我还带他去把尿。” 薛凌终于放下心。 那天傍晚，阿虎妈熬了稀饭，炒了几盘青菜，还有一锅五花肉。 不过，大伙儿中午都吃得饱，五花肉没怎么动，都只吃了青菜加稀饭。 天气实在冷，众人吃饱后就回去了。 陈民和翠柳回了新房。 因为陈民的妈妈没了，很多事情都只能阿虎妈这个姑妈来做主。 她留在三楼睡下，交待阿虎把陈民的爸爸送回去，说她隔天还要帮忙给新娘子做甜蛋吃。 阿虎已经酒醒，跟程天源借了吉普车，送了舅舅回去。 看着天气实在太差，他不敢乱去，回了望江苑的家，洗了一个热水澡，把身上的酒气洗掉后，见只是晚上七点左右，不想一个人在家里傻呆坐，便往刘小雨家去了。 刘小雨在家陪着孩子们打扑克牌，看到他来了，高兴得不得了，将孩子纷纷赶走。 “去去去！回你们房间去！我要和阿虎叔叔喝茶聊话！” 孩子们都很喜欢阿虎，舍不得走，围着他问东问西。 阿虎从口袋里抓住一把糖，笑呵呵发糖。 “我表弟今天结婚，我前天开车过来的。明天就得回省城了。” 孩子们拿了糖，开心笑呵呵回房间去了，叽叽喳喳的小客厅终于安静下来。 刘小雨的爱人熬了热水上来，微笑道：“你们聊，我去房间里让孩子们早点儿睡。” 阿虎道谢：“谢谢嫂子，你忙去吧。” 刘小雨将珍藏的茶叶捏了一小簇出来，放进杯子，冲上热水，递给阿虎。 “一转眼阿民也结婚了，真快！” 阿虎嘴角的笑容微滞，低声：“是啊！就我还一个人孤家寡人！” 刘小雨笑了，道：“你小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能单着就单着，怕什么！等你有了老婆，有了孩子，你才知道日子有多难熬！” “多难啊？有多难啊？”阿虎瞪他，笑骂：“你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想要媳妇，想要孩子，都还没呢！” 刘小雨不知不觉叹了一口气，眯眼：“这几天雪太大，工地没法开工。昨天我在家里听收音机，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我觉得说得很有道理。” “啥话啊？”阿虎懒洋洋问。 刘小雨答：“里头说，家庭是一个人的责任，也是一个人的负担。想要家庭好，就得负担得起家庭。另外，家庭虽然是负担，但却也是甜蜜的负担。如果没了家庭和亲人，你会发现生活没乐趣，活着也会失去目标。” “嗯。”阿虎眯住眼睛，答：“说得有道理。” 刘小雨皱眉低声：“我前一阵子老母亲病了，住一趟医院，花了不少钱。碰巧有一个兄弟家里出了事，我借了他一百块。后来又要给老母亲租个房子在附近，房东非要先交三个月房租，差点儿周转不过来。幸好薛凌嫂子让我提前借工资出来，不然……估计这一阵子都得开水煮大白菜。” 阿虎皱眉：“大娘病了？你咋不说啊？打给电话找我，我给你汇几百过来啊！” 语罢，他掏出口袋，输了四张五十块的，递给刘小雨。 “这是我给大娘看病养身子的，不是借你的。” 刘小雨摇头：“病好了，我已经借了下个月的工资，省点儿花，还是可以的。” “少废话！”阿虎粗声：“大娘病虽好了，也得吃点儿好东西补一补，这是给她养身体的。再过一个多月就过年了，又是大花钱的时候。你把下个月的花了，那过年咋办？拿着顶一顶，别废话！” 刘小雨轻笑，仍是不想拿。 “薛凌嫂子说了，年底会给我们工人们发过年红包。打从奠基开始就一直干到过年的工人，一个人都能发一百多。我的红包估计最大，能有两百块。嫂子她为人很大方，你知道的。” “她是我老板，我怎么不知道！”阿虎嘿嘿笑了，从口袋里摸出两包烟，甩给他。 刘小雨不满了，低骂：“你这是做什么？你都已经不吸烟了，拿烟出来做什么？！” “阿民结婚送的。”阿虎道。 刘小雨听罢终于收下，低声：“下次见面我再给他道喜。不过这钱，你还是拿回去。我老娘那边，我和媳妇会照顾好她的。” “不要两百就一百。”阿虎拿会两张五十，气呼呼道：“这是我给大娘买鸡的钱，你敢不要——俺下次不来了！” 刘小雨瞥他一眼，拿起揣进裤兜。 他和阿虎做了好多年兄弟，大家互相扶持帮忙，有些话不必说太多，一个眼神就足够了。 第447章 介绍小姨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 刘小雨翻找出一小袋花生，跟他分享着吃。 “你明年怎么打算？继续去省城？” “继续！”阿虎笑呵呵道：“托了嫂子的福，我今年赚了那辆车，还有好几千块收入。” “真好！”刘小雨羡慕低笑：“那明年一定要继续赚。” 阿虎问：“薛凌嫂子和那个廖老板投资的二期建得怎么样了？刚才雪太大，我远远瞄了一眼，感觉还没怎么开始。” “地基都已经弄好，一二楼也已经开始建了。”刘小雨答：“最难最复杂的弄好了，接下来就是一层叠一层，会很快的。” 阿虎点点头，忍不住问：“嫂子这一次投资估计很大。听说上次廖老板的一期赚了好几百万呢！” 刘小雨答：“这一次肯定不止。二期和三期更大，套房也更多。” 阿虎呵呵笑了，啧啧两声。 “嫂子又要大赚钱了啊！” 刘小雨忍不住问：“这次得投好几百万吧！目前都是她先在掏钱？你们那服装真那么赚钱吗？” “不。”阿虎低声：“嫂子真正赚钱的是她投资的那个毛衣厂，多的时候二十来万，少也有十几万。” “一年？”刘小雨迟疑问。 “一个月啊！”阿虎道。 刘小雨啧啧几声，道：“那就不难理解了。廖老板之前做了一些市政工程，余款一直没拨下来，前期的投资都是她在撑。原来她这么有钱，这就难怪了。” 阿虎压低嗓音：“她的服装之所以来货那么便宜，是因为都是她家的工厂自己生产的。就给一点儿成本和工人费，她老爹根本没赚她的。所以我们才能赚得更多。她家里应该更有钱。” 刘小雨低笑：“家里再有钱也轮不到她吧。毕竟她是嫁出的。能让她赚一些小利还是可行的，但不可能都是她的啊！” “错！”阿虎解释：“她是家里的独生女，以后都是她的。前一阵子她家的几个服装厂太忙，她一连去了两个月，都是去帮忙父母亲。” “那可就不得了啊！”刘小雨目瞪口呆：“那得多少钱？都是大工厂？” “嗯，肯定是！”阿虎点点头。 刘小雨忍不住笑了，低声：“难怪她一个女人能有那么大的胆魄敢投资这么大的项目！” 阿虎哈哈笑了。 刘小雨眸光微动，不知想起什么。 “不知道……她有没有兴趣投资一些偏小的工程？” 阿虎挑了挑眉，问：“什么小工程？哪儿的？” “就是……建一些便宜的小房子卖钱。”刘小雨低声：“像我们城郊那边，不都有很多荒地吗？种不了田，树也没能种，那些地都便宜得很。如果能建一些两三层的小楼房，便宜点儿卖，绝对有很多人要买！” 阿虎陷入沉思中，“套房不好吗？现在这样的小公寓一大堆人要想买呢！” “你不懂。”刘小雨苦笑：“谁不想住高楼大厦啊！谁不想住电梯房啊！可问题是——不是每一个人都买得起的！” 一套公寓楼房要一两千块，对很多家庭来讲，那可是一笔很大的钱！ 他阿虎买得起，他刘小雨苦撑了一阵子，也才勉强买得起。 “我一向弄这一行，我再熟悉不过。这样的小楼房只要连着一排来建，可以剩很多费用和材料。另外，只要地基打好，一套住个一百年绝对没问题。主要是成本低，投资不大，便宜点儿卖，只要数量够多，赚钱还是很可观的。” 阿虎点点头，“听起来蛮好的！你说得有理，有钱人买大公寓，没钱的只能买小楼房。大公寓能赚钱，小楼房应该也能赚钱的。” “这个也是要靠数量来赚钱。”刘小雨低声：“主要是郊外的地确实便宜得很！加上不用怎么装修，外形漂亮点儿就行，投资真不大。” “你懂这一行，还懂怎么弄。”阿虎道：“那你去试试看呗！你也不能一直做个小工头，想要生活过得宽裕一点儿，就得做点儿能赚多点儿的。” 刘小雨能力非常不错，人也勤快爱奋斗，偏偏现在上有老，下有小，老家还有奶奶和老爹，加上三四个孩子，家里十来口人都靠他一个人在养，着实不容易。 他做工头没多赚，顶多就是一点儿介绍费。 他是一个仁厚的人，觉得兄弟们听他的指令做事，不是他的下属，大家出来打工赚钱不容易，所以就只是收一点儿小意思。 “孩子一天天大，老人一天天老，你单靠这么一点儿收入，偶尔遇到什么大事，很容易就会捉襟见肘，顾不上啊！” “我有钱投资吗？”刘小雨翻白眼，笑骂：“有大钱赚的话？我还忙着赚小钱做什么！问题是我现在压根没机会也没钱啊！” 阿虎撇撇嘴，道：“要不，等你有空了，找嫂子商量商量呗！” “暂时还不行。”刘小雨解释：“二期和三期的工程够大，估计能做上一两年，等做完了再去找嫂子商量吧！” “屁话！”阿虎没好气骂：“有好的主意好的想法，就该立刻去做！等你有时间了，指不定其他人早就做成了，哪还有你的份儿！做生意也是要好时机的，你知道不？” “可我……现在真没空啊！”刘小雨道：“接下来估计要忙到明年年中。三期也许会推迟，但中间空不出那么多时间。” “你先去找嫂子商量！”阿虎沉声：“别磨磨蹭蹭！看地买地弄什么的，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完。你看，薛凌嫂子去年买这里的时候，她心里就琢磨着要跟廖老板合作二期和三期。做事情要那个……深谋远虑！对，就是这个词！” “那行！”刘小雨很快点点头，“我找个机会找薛凌嫂子聊一聊。” 阿虎见外头还在下雪，想着他还要陪孩子，也不好打扰到太晚。 “我明天要回省城，将一些剩货清理掉，然后就回家。卖衣服的常年忙，唯独过年可以多点儿时间休息。我应该能在家里待一个多月。等我回来了，再来找你聊。” 刘小雨送他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唠叨一声。 “一个人长期单身在外还是不怎么妥，赶紧找个媳妇过日子吧。” “知道了！”阿虎应声。 刘小雨“哎！”了一声，道：“我媳妇还有一个小妹没嫁人，今年二十三岁了，也得谈人家了。等你过几天回来，我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不用……”阿虎笑了，“我压根不着急。” “到时我联系你。”刘小雨心中已经有了主意，道：“就别说是相亲。我让我媳妇带小姨来吃饭，你就假装凑巧过来，坐下一块吃。如果你看着喜欢对眼缘，到时再去交往也不迟。” “那好吧！”阿虎胡乱点点头，快步溜了。 第448章 介绍妹子 隔天一早，阿虎便开车去了开发区，跟老娘亲辞别，随后回了省城。 回去前，他特意跟阿虎妈说了要认程木海为干爹的事，问她需不需要做什么准备。 “不用。”阿虎妈笑呵呵道：“找个好日子，你给他磕个头，捧场给他喝，然后改口就行。这些都是虚的，最要紧的是以后要帮忙孝敬好老人家。” “那是！”阿虎笑道。 阿虎跟程木海道别，将老母亲做的点心打包好，随后开去省城。 路上还有积雪，路面非常滑，阿虎不敢开得太快，缓慢徐徐开着。 即便出门早，可路上没得开快，直到午后三点多才到批发市场。 今天不是周末，程天芳不能离开学校，所以她没过来。 阿虎煮了一点儿热水，见四周打扫得干干净净，收拾得井井有条，猜想是程天芳两天前来过帮忙收拾的。 他虽然不懒，但这样的细微事情却做得没她好。 他喝了水，见外头没什么客人，天气又冷得很，所以只打开半扇门。 “虎子兄弟！在不？” 外头有人在吆喝喊着——竟是熟悉的女嗓音！ 阿虎连忙站起来，探头出去。 “哟！原来是红姐啊！你又过来拿货了？最近生意怎么样啊？快进来坐！” 红姐仍是一如既往的胖，白胖胖的脸被北方刮得像抹了腮红一般。 “雪一大，走百货商场的人反而多一些。这几天天气冷，毛衣和外套都贼好卖！这不，我又被催着过来了。可惜这边的货不多了，没什么好选择。” 她往小椅子上一坐，木椅子发出吱吱的声响，显然受重有些过度。 “前天我来过一趟，发现你这儿都关得紧紧的，问了一下隔壁，说你回老家荣城去了。怎么？家里有事啊？” “有喜事！我表弟结婚！”阿虎笑呵呵给她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刚煮的，有些烫，等一会儿再喝。” 红姐点点头，笑道：“你表弟都结婚了，你还打光棍？丢不丢人啊？” “不丢！”阿虎笑答：“我表弟成亲结婚，我替他高兴。等我的姻缘到了，我就结婚，现在只是缘分还没到，不算丢人，没什么好丢的。” “哈哈哈！”红姐爽朗大笑，道：“想不到你这人还蛮豁达的！不错啊！人就得这样，如果整天怨天埋地的，那过着也没意思。” 阿虎跟她认识快一年了，都是爽快的人，平时聊话也没什么顾忌。 “红姐，你应该快四十了吧？” “四十三了。”红姐眯眼叹气：“一转眼都四五十岁了，日子……过得太快了！以前小时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每天总是在等。天没亮等天亮，等能有几口稀饭吃，偶尔等到晚上，还吃不到一块番薯皮。那时候总觉得日子实在过得太慢了。年轻的时候，我那没用的老公只会做点儿零工，几个孩子都还小，每餐大家都只能吃个五分饱。那时，也是觉得时间很难熬。” 阿虎也是过了不少苦日子长大的人，理解其中的苦楚。 “是啊！肚子太饿，手脚软绵绵没力气，每天就盼着三餐快点儿到，能有一点儿好吃的。” 红姐低低笑了，解释：“后来孩子读书了，我到处去摆摊赚小钱，天没亮就出门，中午就在外头啃一个冷窝窝头，路边有井就喝点儿井水，没有也就算了。晚上回家的时候，如果赚得多，就给孩子们加两个鸡蛋，一人分一小半。看着孩子欢欣的笑容，我就觉得多累多苦都值得。” 阿虎晦涩低笑，“我妈也这样。家里有什么好吃的，营养的，通通留给我。我十来岁就下河捕鱼，抓到第一条鱼带回家的时候，我妈又哭又笑……” 红姐眯眼道：“我的孩子都大了，最大的已经二十三岁，去年都已经结婚了。现在家里经济好了，每餐都是有菜有肉，不用数着日子看看能不能吃肉了。总算是熬过来了，熬到好日子了。” 阿虎忍不住问：“你现在赚得不少吧？” “偶尔多，偶尔少。”红姐解释：“拿的货如果好看质量好，百货公司就全给你包了去。如果不行，就只要一部分。剩下的我得批发给小店，偶尔还得亏一点儿。” 阿虎理解点点头，“是，如果数量大的话，赚得可能还多一些。” 红姐苦笑：“我也想做大一点儿，可我没那么多气力。我儿媳妇上个月生娃了，我还得帮忙带娃。我都是靠数量在赚，一点点薄利而已。” “多少都是好事。”阿虎道：“你爱人帮忙一部分，加上孩子们的收入，家庭经济就会好起来。” 红姐哈哈笑了，道：“自从我干这一行后，家里的经济确实好了不少。孩子们都读了一些书，不算多，各自找了单位上班。不算大富大贵，但收入还是蛮稳定的。” 阿虎竖起大拇指，道：“那就很好了！” 红姐突然想起什么，低声：“虎子兄弟，姐给你介绍一个对象吧。我的亲妹子，今年三十岁，在城中心的一所高中教书，人只是有点儿胖，其他都是大拇指！” 阿虎被别人介绍多了，已经没了害羞尴尬，大大方方道：“谢谢啊！只是……女孩子三十来岁也不结婚，肯定是很挑人，她应该看不上我。” “唉……”红姐摇头叹气：“这句话说得太对了！她就是太挑了！我家里兄弟姐妹多，家里太穷，夭折了三个弟弟妹妹。直到后来家里情况稍微好点儿，我妈才生下最小的这个妹妹。家里情况好了，爸妈也疼老幺，就送她去上学。她也是一个聪明的，读书成绩贼好！后来越学越高，碰巧那时又开放高考，她竟还考上了大学读了三年。” 阿虎点点头，不好拒绝，只好假装认真继续听着。 红姐笑眯眯解释：“她很争气，毕业以后就在省城最好的重点中学上班。她教书成绩好，相貌也好，当时那是一大堆人争着要娶她。曾经有市长追求她，也是大学毕业的，还曾出过国。她嫌弃人家个头矮，竟还拒绝了。她眼光高得让我爸妈都头疼！” “我都说了，她是看不上我的。”阿虎笑呵呵道。 红姐撇撇嘴，粗声：“过了年，她就三十一了。不知咋地，这两年她胖了不少，人也没以前好看了。现在看上她的，都是一些二婚或丧偶的。人家那些条件好的，压根也瞧不上她了！她再不嫁，难不成还想当老姑婆啊？！你等着，我回头就带你去见她！” “不不不不！”阿虎罢罢手，笑道：“我就读过一点儿职业技能，连高中都没上。我那个单位也只是交通大队，不是什么重大职位，实在配不起你妹妹这样的高知识分子。” 第449章 调侃 他现在确实是缺一个伴儿，但他也不能盲目胡乱找个人将就。 阿虎是一个闯过天下的人，跑车也去过不少地方，见识多的人，想事情自然不是那些农村小伙子能比得起的。 “哎哎哎！”红姐呵呵笑了，道：“你不要先急着推啊！我那妹子早在二十六七岁的时候就开始急了，不敢再跟以前那么傲气。可她还是嫌东嫌西的，这个还不如那个，那个还不如以前的。比来比去，一转眼都要三十几了。再这样下去哪里行！我看你人实在，为人也豪爽，所以才想给你介绍。” 这哥们又高又壮，长得也方方正正很耐看，这样的人只要稍微打扮一下，穿上一套好看点儿的西装，绝对是一个抢手货。 另外，这哥们做生意也很有一套。他店里的东西都是帝都来的，款式好，造型也漂亮，他又很会做生意，短短一年就能买外头那辆轿车——绝对是一个有能力的！ 这样的人，她敢保证自家妹子肯定会很喜欢。 “文化低一点儿没关系，你也算是读过书的人。像我们这个年岁的人，很多人大字都不认识几个。你能读点儿书，已经是相当了不起。我那妹子就因为觉得自己读过书，就好像很了不起一样，所以才会拖到现在还没结成婚！望眼开去，这省城都找不到多少大学生，对吧？” 阿虎乐呵呵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你妹子是一个有能力的，她有资格能嫌弃别人。我嘛……就是一个粗人。” “你是不是有偷偷喜欢的对象啊？”红姐问。 阿虎微微尴尬，低声：“这倒没有……不过，我之前结过婚。” “啥？结过婚的？”红姐疑惑惊讶问：“那离了？还是丧偶啊？” 阿虎为难讪讪笑了，低声：“都不是。我跟她是自由恋爱在一块的，摆酒请客了，她也住进我家了……可她一直不肯跟我领结婚证。后来，她带着我的钱跟人跑了。我送她家的一套房子，也要不回来。当时我是人财两空，还欠了债。是我这个店的老板娘也就是我好哥们的媳妇，借钱给我，还给我机会来这里帮她看店。” “原来是这样……”红姐道：“现在都开始流行结婚证了，没那玩意，就算不得真正结婚。” “对，法律上不认可。”阿虎解释。 红姐想了想，低声：“原来是这样。那你也算不得二婚，你算是受害人被人家给骗婚了。” “可我毕竟是有过婚姻事实的人。”阿虎憨厚微笑：“所以，这事得跟你说清楚……指不定你妹子很介意这样的事情。” “没事，我可以先跟她说说看。”红姐道：“她应该不会介意的。对了，你家里还有什么亲人没？” “就一个老娘，没了。”阿虎解释：“我是独生子。” 红姐一听就皱眉，问：“就你一个？太少了！” 大家庭出来的人，都会嫌弃别人家里人少。 阿虎苦笑：“我老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一直生病，后来他过世了。我妈就守寡养大我，所以我就一人。这也是没法子啊！” 他也想多兄弟姐妹，可偏偏没有！ 这一趟回家看到阿源和他老爹坐在炉灶旁烧水，那低低聊话的温馨，那一高一低的背影，让他一下子感触良多。 正因为这样，他才脱口说要认程木海做干爹，希望能多阿源一个干兄弟，还有阿芳一个干妹妹。 这样子的话，他身边的亲人就更多了。 红姐点点头，道：“你年纪不大，却已经熬过这么多的苦，也是相当不容易。” “日子一天天好了，不怕的。”阿虎乐呵呵道：“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只要努力拼搏，不偷懒不懈怠，日子肯定会好起来的。” “那是！”红姐不敢再提介绍的事了。 因为她知晓自家妹子不会喜欢阿虎这样的家庭。一来自家妹子是省城人士，阿虎则是荣城小县城来的，身份有些差距。二来自家妹子一向坚持不跟老人住一块，尤其是婆婆。 阿虎如果兄弟姐妹多，那他就没必要全责赡养老母亲，可以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帮忙。 可他老娘就他一个独生子，以后铁定是要靠他的。 自家妹子不喜欢老人家，指不定以后会落一个亏待婆母的臭名声。 所以，红姐只好悄悄转开话题，不好再提这件事。 “对了，你们店里还有剩货不？如果有毛衣的话，多少都给我，什么号码都行。” 阿虎答：“毛衣只有几件，都是加大码的。其他是一点儿冬衣和秋衣，不算多，顶多七八百件。” 红姐问：“都在不？拿来我看看！” 阿虎实话实说，“如果你要的话，那就一并带走，我给你一个最低的价格。如果你要挑，那我只能算便宜一点儿，给不来最低价。” 红姐啐他一口，哼道：“咱都这么熟了！你好意思说这样的话吗！你这是存心要甩掉我这个大客户啊？” 阿虎哈哈大笑：“我哪里敢啊！每一个顾客都是上帝，打死我都不敢有这样的心。我这趟回家，嫂子是这样交待的，我不好改主意。” 红姐点点头，一边挑一边看。 “毛衣都给我，这个款式的冬衣也都给我，其他就不要了。百货公司里要的货，都是要好看的，不要有瑕疵的货底。” 阿虎很理解，快速将货装点好，拿出货单来填上。 这时，外头传来惊喜喊声：“阿虎哥！你回来了啊！” 阿虎笑了，抬眸看到程天芳戴着帽子，裹着围巾，正大步往店里头走，脸上的笑容灿烂又开心。 “阿芳！你怎么来了？今天是周一啊！” 程天芳笑呵呵走进来，解释：“我下午只有一节课，总想着不知道你回来没有，店里也不知怎么样了，就坐公车来瞧瞧。幸好今天没雪了，大部分的雪也化了，所以公车还有开。” 阿虎见她的小脸冻得红红的，连忙道：“快进来，锅里有热水，自个倒一点儿喝。大冷天的，还跑来跑去，下次不许了啊！” 程天芳嘻嘻笑了，给红姐打了招呼，自顾自往后面临时厨房去了。 红姐打量程天芳，忍不住低笑：“这妹子越长越漂亮，人苗条，小脸蛋也红红的，像树上的红苹果一样，真讨人喜欢。” 阿虎将账单拿给她，道：“我这大妹子今年才十八岁，女孩子最漂亮的时刻就是这个时候！” 红姐知晓他们不是亲兄妹，下巴扬了扬。 “你们也不是什么表亲，怎么不趁机娶了做媳妇啊？” 阿虎的脸瞬间涨红，嗔怪低声：“你就饶了我吧！她是我干妹妹！我已经认了他爹做干爹了！她小我十几岁呢！” “哈哈哈！”红姐大笑付了款，拧着货离开了。 第450章 不想要干哥哥 阿虎目送红姐离开，见外头风很大，天色也开始转暗沉，便干脆将店门关了。 “这店门朝西北，下午倒是亮堂得很，唯一不好的就是冬天风实在太大，冷得很。” 程天芳喝了一碗水，大跨步走了出来。 “阿虎哥，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没！”阿虎呵呵笑答：“店里都没什么货了，天气又冷，我打算过两天将货都清了，然后就回荣城。阿芳，你什么时候放假啊？” 程天芳答：“农历的十二月十五左右。” “哟！那么晚啊？”阿虎咕哝：“如果路途远的，都快赶不及回家过年吧？” “不会。”程天芳答：“不还有半个月吗？怕什么！” 阿虎耸耸肩，豪爽道：“到时你确定放假了，就给家里打个电话。我到时肯定有空，我开车过来接你回去就行。你大哥有两家店顾着忙，年底生意又好，肯定是走不开的。我来就行。” “嗯！”程天芳脸颊红红的，低声：“那到时我等你。” “好。”阿虎忙着收拾剩货，道：“那就这么先说定了。” 程天芳凑了上前，动手帮忙收拾弄乱的衣服，一件件叠起来。 “阿虎哥，我爸妈的身体都还好吧？“ “好着呢！” “这次参加阿民哥和翠柳姐婚礼的人多吗？” “多！加起来大概得三十来人，整整坐了五六桌呢！很热闹！” “嘻嘻！我家小然然有没有去啊？他能说很多话了吧？上次我找公共电话给家里打电话，他在电话旁咿呀咿呀哟说了好多我听不懂的话！哈哈！” 阿虎大笑：“怎么能少得了小然然！昨天他要吃糖，你嫂子不肯，他还哭了呢！最后给了他两颗，他才总算安静下来。” “糖果对孩子的牙齿不好。”程天芳撇嘴解释：“我以前不懂，我哥和我妈说我我还不肯听，总是吃糖。后来长蛀牙了呢！” 幸好她悬崖勒马，自从开始上学以后，她就坚持三餐饭后刷牙，早上起床刷，晚上上床前也刷，从不间断。 虽然亡羊补牢有些晚，但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蛀牙的情况好了，其他牙齿白了，也没再出现蛀牙了。 阿虎不在意挥挥手，“不就一点儿糖吗？至于吗？再说了，这是喜糖，就算多吃一点儿也没事！喜糖吃了是会有福气的！” “这是两码事啦！”程天芳笑道：“糖吃多了是真不好。我嫂子她读书多，懂得也多，她坚持的准没错。我妈和我爸宠孙子，总是要太宠溺他。” “宠溺不好吗？”阿虎笑呵呵道：“我巴不得有人能宠溺我，时时刻刻宠着我呢！” “去！”程天芳揶揄：“你都多大了，说这样的话不丢人吗？丢脸啊！” 阿虎神秘兮兮眨巴眼睛，低声：“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啊？”她好奇问。 阿虎笑眯眯：“我认了木海叔做干爹，打算这趟回去就找一个好日子，认他做干爸。以后啊，我就多了干爹和干妈宠溺我了！” 程天芳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干爹？！” “对啊！”阿虎拍了拍她的肩膀，很哥们道：“以后啊，我就是你的哥哥。你啊，就是我的干妹妹。我们两家人就好像一家人一般——多好啊！” “不要！”程天芳倏地脱口拒绝！ 阿虎被她吓了一大跳，惊讶瞪眼。 “阿芳？你……你怎么了？” 程天芳眨巴眼睛，心里很是别扭，却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讲。 “咱们两家人都已经这么要好了，没必要吧！再说，我已经有一个哥哥了，我差的是一个姐姐，不是……你。” 阿虎闻言翻白眼笑了，“这一点我可满足不了你！反正多一个哥哥也是疼你，多一个姐姐也是疼你，都是差不多的！你没得选择，只能这样了啊！” 程天芳焦急起来，轻咬下唇。 “我……我反正不需要什么干哥哥！我就不要！” 阿虎狐疑瞥她一眼，继续收拾着。 “怎么了？只要姐姐不要哥哥？还不要我？那可不行。这事啊，我们都已经说好了，所有人都同意，你就算反对也是无效滴！” 程天芳气呼呼跺脚，不知不觉红了眼睛。 “做什么……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 阿虎正埋头忙着，没瞧见她的眼睛都红了，“我也是一时心血来潮想的！没想到木海叔满口答应了，还很高兴的样子。不仅他高兴，就连你妈，还有我妈都很高兴呢！” 程天芳瞪他，哼道：“我管你们呢！反正我不想要你做我干哥哥！” 阿虎忍不住问：“咋了？我是哪儿得罪你了啊？什么时候得罪的呀？” “……没有！”程天芳突然激动大声。 阿虎愣住了，抬起头来。 “阿芳，你怎么了？” 程天芳被他这么一问，竟“哇！”地一声就哭了！ 阿虎吓了一大跳！ “阿芳！妹子！你这是怎么了？” 程天芳哇哇大哭起来，衣服也不弄了，干脆坐了下来，呜呜伤心哭着。 阿虎焦急不已，凑了上前。 “咋了？是有人欺负你吗？快告诉哥！哥立刻去揍扁他！” 程天芳听到这一声“哥”，忍不住哭得更厉害了。 阿虎狐疑不已，问：“你……你不想要我做你的干哥哥？是吗？因为这事你才哭的？” 程天芳不理他，继续掉眼泪，哭得很伤心。 阿虎为难挠了挠脑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也不是这事，那究竟是因为什么？” 程天芳气恼大声：“因为你蠢！因为你笨！” 阿虎：“……” 他是不怎么聪明，但他应该还不至于蠢笨吧？ 大妹子今天不知怎么了，突然就拿他发脾气了。 他宠溺低笑，哄道：“是是是！我蠢，我笨，我是一个蠢王八，总行了吧？” 程天芳却没有破涕为笑，而是吸着鼻子，神色很悲伤似的，低低抽泣着。 阿虎猜想她应该是在学校受了委屈，忍不住提议：“妹子别伤心，一会儿我带你去吃你喜欢的北方菜，好不？” “……不好。”程天芳委屈巴巴，“我不想吃。” 阿虎苦笑连连：“那你想吃什么？要不咱俩干脆叫一个大火锅，喝个半壶，怎么样？” “也不要。”程天芳埋下小脑袋，闷闷：“我都说了，我什么也不想吃。” 阿虎哄不了她，一时手脚无措。 “那你究竟要我做什么你才高兴？嗯？” 程天芳摇了摇头，不动弹。 阿虎想了想，问：“要不，我开车载你出去看雪景，好不好？” “载我回学校了，好吗？”她问。 阿虎忙不迭点头：“当然好！不过……你不是刚过来吗？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啊？” “嗯。”程天芳红着眼睛闷闷：“突然想起学校还有事。” 阿虎半信半疑点头，“行！那走吧，我载你回去。” 第451章 避而不见 送走程天芳后，阿虎没往心里头去，以为是小姑娘家突然心情不好，多半是在学校或者宿舍受了小委屈，没当成是什么大事，继续过他的清货日子。 转眼快农历十二月份，批发市场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冷清。 大部分的门店都在十一月份后就不再进冬装，拿充足的货备用过年，到年底尽量全部清空，等来年一次性进春装。 阿虎一边清货，一边满省城去。 来这边一年了，他对省城各处还不够熟悉，现在有了车，也有了时间，每天就开着到处转悠，看看有什么生意可做。 店里剩下一小袋货，他干脆卖了五十块，一并清理掉。 然后，他将两家店清扫一遍，到处拾掇干净，打算明天周末程天芳过来，带着她一块吃顿火锅，随后他就回荣城去。 刚刷洗好店，外头暗沉下来，竟飘起雪花来。 南方的雪并不多，都是冷空气来袭前后下一两场。 本以为这场雪应该不大，谁料北风呼呼刮着，一直下到天黑才停下来。 阿虎低咒一声，想着雪这么大，明天应该也不知道程天芳能不能坐公车过来。 回念一想，如果她不能过来，那他找过去也行。 隔天一早，外头亮堂起来，阳光照射四方，雪慢慢融化了。 雪虽然下了许久，却不大，融化以后只剩薄薄的一层。 阿虎没出去，将车子刷洗干净后，洗了杯子喝水，一边喝着一边等程天芳。 谁知直到十点多，她还是没过来。 她平常在学校六点多就起床，周末再晚也就七点多。想着应该是天气冷睡懒觉，他继续等着。 不料一直等到大中午，外头雪都融了，太阳照耀四方，亮堂堂一片，她还是没过来。 阿虎狐疑不已，禁不住有些担心。 以前她每一个周末都过来，偶尔遇到学校放假，即便不是周末，她也过来店里帮忙。 今天这是怎么了？ 会不会天气太冷，冻感冒生病了？ 思及此，他也没心思吃多好的午饭，在外头找了一家面店，呼哧吃下一大碗面，匆匆上车往程天芳的学校赶。 省城虽然大，但有车可以开，倒也就不觉得太大，毕竟交通方便，再远的距离也能缩小。 十几分钟后，他到了程天芳的学校门口。 周末学生不必上课，大多数出来买东西或逛省城，门口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阿虎停好车，径直往学校门口走进，一路往程天芳的宿舍大楼走。 到了楼下，一个老大妈拦下他。 “女生宿舍，男人进不到！” 阿虎赔笑：“大妈，我是来找我家妹子的。她平常周末都过去市场那边找我，今日我在那边等了她大半天也不见她过去。我担心她病了，所以过来看看她。” 老大妈倒也通情达理，点点头。 “这天气一会儿冷一会儿太阳，很多学生都病了。这样啊，你妹子叫什么名字？我让人帮你找下来。” 阿虎连忙道谢。 一会儿后，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十七八岁少女走下来。 “你好，你是阿虎哥吧？我是阿芳的舍友。” “哟！你好你好！我是她干哥哥——我叫阿虎。” 少女羞涩笑了笑，低声：“阿芳她这几天精神不怎么好，她说是感冒了。我们要带她看医生，她说不用。刚才听说你要找她，她让我下来转告你，说她没事，让你不要担心。这一阵子准备考试，大家学习比较紧张，等她考完试了就回家。她有些头晕，不敢爬楼梯，所以让我下来帮忙传话。” “感冒啊？”阿虎听得一阵担忧，啧啧两声：“你们宿舍没保暖的炉子什么吗？” “没。”少女答：“这边不让用，说是不安全。宿舍人多，大家住一块，关禁门窗，倒是没那么冷。不过一走出来就冷，这边靠山，风很大，尤其是晚上。” 阿虎听罢皱眉，道：“谢谢你！妹子，麻烦你告诉阿芳，说我出去帮她买一点儿药和手套，搁在大妈这边，等她精神好点儿了下来拿。我下午就要回荣城了，等她考完试能回家了，我就过来接她回去。” “哎！”少女腼腆点点头，“我会转告她的。再见！” 阿虎挥挥手，答谢后匆匆往学校门口冲。 他开着车，开去药店买了一些治疗感冒的药粉，又跑去市场买了手套和脚套，还买了两条大围巾，匆忙又开了回来，寄放在宿舍值班室老大妈那边。 随后，他开车回批发市场，将门窗检查多一遍，随后拧着行李离开了。 一路上，他吹着口哨，悠哉不已。 到了荣城，已经是傍晚时分。 阿虎径直往“大家乐”去了，远远便瞧见灯光明亮，大厨房那边人影来回走动。 他刚停下车，陈民便发现了。 “哟！虎哥！你回来了啊？” 阿虎将车门甩上，笑呵呵道：“是啊！我之前不说了吗？最多几天我就回来过年！” “五天而已！”陈民数了数，随后往后方喊：“姑妈！虎哥回来了！翠柳，快摆多一副筷子和碗，虎哥跟我们一块吃晚饭！” “好！”翠柳正在厨房帮忙，听罢探头望了出来，热情喊：“虎哥！” 阿虎忙不迭点头，“嫂子，你下班了啊？风扇厂应该还没放假过年吧？” “没！”翠柳一边打着蛋黄，一边解释：“那边的订单不少，说是要农历二十左右才能赶完，到时做完才能放年假。” 阿虎妈扭过头，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吆喝道：“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进屋去喝杯水，一会儿过来吃饭！” “遵命！老娘！”阿虎笑呵呵点头。 阿虎走进“大家乐”，发现店里很安静，只有陈兰呆坐在一旁，眼睛愣愣看着收音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兰，发什么呆啊？”阿虎挥了挥手。 陈兰吓了一大跳！ “虎哥！你——你咋在这儿啊？！哇！你刚才吓死我了啦！” 阿虎哈哈大笑，揶揄：“说什么呢！我都来了一会儿了！刚才在外头跟你哥说话，还跟你嫂子聊了几句，我这嗓门这么大，你竟没有听到？！我说妹子，你在发啥呆啊？” 他狐疑将收音机拧起来，左看右看。 “这玩意咋了？把你都给看呆了！” 陈兰羞红着脸，一把跳起来，抢抱过收音机。 “不许拿！它可是我的宝贝！” 阿虎故意往上提，让她够不着，笑哈哈道：“不就一个老收音机吗？还宝贝！现在外头的收音机可小巧了，外观也好看！你这玩意又大又残旧，也就你还宝贝着！” 陈兰听得两眼发亮，顾不得夺回来，紧紧拉住阿虎的袖子。 “虎哥，真的吗？！那外头的收音机会不会听起来更好听更清晰？” 第452章 回荣城 “更清晰更好听！”阿虎也没再逗她，将收音机递还给她，解释：“只有巴掌大一些，我的巴掌。那声音清晰得就好像我们对面聊话一样！” “啊……”陈兰瞬间羡慕得不得了，揪住他的衣角，“哥！虎哥！你帮我买一个好不好？！我要买一个！对了，一个要多少钱？不用那么贵吧？” “不用。”阿虎想了想，答：“大概几十块吧！收音机嘛，不比得其他贵重电器，最先进最小巧的几十块，也已经够贵了。” “我买！我要买！”陈兰激动不已，兴奋笑道：“我要买一个最先进的！哥，哪儿有得卖？省城吗？你帮我买！好不好？” “当然好。”阿虎解释：“再过半个月阿芳就要放寒假了，到时我去省城接她。年底咱们这边没什么生意，要不我带你一块过去呗！” “真的？！太好了！”陈兰笑得眼睛弯弯，开心极了，“你一定要带我去买哦！我还没去过省城，都不知道省城长什么样？很多人很热闹吧？对不对？” “也就那样。”阿虎笑道：“也就比我们荣城大上几倍，城中心确实很热闹繁华，不过其他地方也就比我们这边好上一丢丢，没你想的那么夸张。” “是不是真的啊？”陈兰狐疑瞄着他看，嘀咕：“虎哥你别不是忽悠我吧？肯定是！你肯定又是哄着我骗？” “没！”阿虎沉住脸，道：“不信你问阿芳，我带你过去的时候你自个用眼睛看，到时你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 “故作正经！”陈兰哼笑。 阿虎哈哈大笑，戳了她脑门一下。 “别发呆了，去看看大厨房那边需不需要帮忙。对了，木海叔呢？怎么不见他老人家啊？” 他打算跟他老人家商量一个日子认干爹，别拖到过年去。说定了的事，可不能这么就黄了。 陈兰“哦！”了一声，解释：“下午木海叔骑车回望江苑了。听说今天是刘英婶子的生日，阿源哥和嫂子决定在家里大吃一顿，帮婶子过生日。” “真的啊？”阿虎笑道：“早知道我就直接往那边去了，指不定还能捞上一顿好的！” “去！”陈兰笑骂：“就你贪吃！这边姑妈天天做好吃的，还怕没一顿好的吃吗？！” 阿虎耸耸肩：“开玩笑嘛！一会儿吃饱回家，我兜过去看看他们。” 这时，陈民在大厨房喊：“虎哥！阿兰，吃饭了！” 陈兰将店后门关上，带着他去了大厨房。 只见翠柳忙前忙后，陈民则负责摆碗筷，两人一边跟阿虎妈聊着话，一边勤快干活，气氛很是融洽。 阿虎心里无端一暖。 这一年里，他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吃饭，直到后来程天芳周末过来陪他吃两餐，边吃边聊，吃得似乎也欢快许多。 像这样一大家子围着一块热热闹闹吃，似乎已经许久没试过了。 这一餐饭，他吃得很开心，也吃得很饱。 阿虎妈解释：“我和阿兰在这边住得很好，就不回江边套房了。等过年了我再回家去住，这一阵子你先回去住，记得要打扫房间客厅。” “知道了！”阿虎忙不迭点头，“这点儿小事，就不劳你老人家吩咐了！” 阿虎妈又道：“天气冷，大被子都在柜子里，你得拿出来盖上，别着凉。” “知道了！”阿虎应声。 果然是老母亲，即便再怎么威武，仍不忘絮絮叨叨的本性。 这时，外头响起了程木海的嗓音：“哟！这车子不是阿虎的吗？你小子回来了啊？” “叔！”阿虎一下子激动奔了出去，喊道：“叔！我正想要回江边公寓去，还想着先去你们家呢！” “回来就好。”程木海推着自行车停好，解释：“刚才在家里听收音机，说这几天还会有大寒潮，也不知道要冷成什么样子。” 阿虎连忙过去帮忙，将自行车推到楼梯下方，靠着墙角停放好。 “寒潮可怕啊！这天一到晚上冷飕飕的。幸好没下雪，不然路上湿漉漉的，连自行车都没法骑！” “就是！”程木海呼着气解释：“幸好这一段路过去‘望江苑’都是水泥地，不然又是泥又是雪水，压根骑不了车。” 阿虎关切问：“叔，这一阵子家里都挺好的吧？” “都挺好的。”程木海解释：“小然然每天玩耍贪玩，他爸妈天天忙。凌凌这一阵子都在二期工程那边，瘦了一大圈，吃饭也没胃口。早些时候我们吃得很欢，她却只喝几口汤。我让阿源明天得带她去医院瞧一瞧，看着就心疼，太瘦了！” 阿虎皱眉啧啧几声，道：“那可不行，还是去医院看一看好些。这天气太冷，人容易生病，阿芳……她还要考试，说是农历十五左右才放假。我那边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回来。等她放假了，我再去接她回来。” 刚才差点儿说溜嘴了，幸好转口转得及时。 程天芳应该只是小感冒，不算严重。一点儿小事说出来，老人家难免会担心，可离得这么远，除了白担心也无能为力。 所以，干脆什么话也别说，免得让老人家徒增难受和担忧。 “考试啊？”程木海微笑道：“让她好好考，别大意。天气冷，也要注意身体。她放假的时候也不知道你忙不忙，到时你如果忙，就让阿源去。” “我哪有什么事！”阿虎笑呵呵解释：“我现在就只帮嫂子弄服装批发店，现在都关门过年了，我无事一身轻呢！” “那好！”程木海慈爱道：“到时就拜托你了。” 阿虎罢罢手，“叔，这你就太客气了！接下来你就是我干爹了，一家人客气啥！” “对对对！”程木海开心笑道：“前几天我让我的老乡阿昌带我去找一个算命大师，找了一个好日子，说是农历二十那天最好。” “真的？！”阿虎连连点头，“那太好了！二十好，容易记！” 陈民走了过来，问：“木海叔，仓库那边还有草纸没？店里已经没了。” “有！”程木海道：“还有一大袋，我去取出来。等明天阿源过来，你跟他说一声，让他记得进货。” “哎！”陈民跟了过去。 翠柳端了一盘米糕，笑盈盈走过来。 “虎哥，这是晚饭吃剩的。姑妈让我端给你，明天早上热了做早饭吃。” “好嘞！”阿虎笑呵呵接过，“谢谢嫂子。” 翠柳点点头，道：“天色晚了，你开车回来应该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明天见啊！”转身上楼去了。 阿虎应好，低头看着手上色泽雪白的米糕，心里暖融融的。 回家的感觉——真好！ 第453章 怀疑 天色暗沉，夜幕深深，北方呼啸来去，冷意四起。 薛凌躲在被窝里，睡得不怎么安稳。 程天源见怀里的儿子已经睡沉，不怎么放心他睡在一旁，想了想抱去隔壁给自家老母亲看着。 “妈，天气冷，小然然陪着你睡。凌凌精神太差，晚上能少吵她一些就少一些吧。” 刘英在准备铺床，听罢连忙低声应好。 “天气冷，孩子睡在大人身边才会暖和。小然然我来守着就好，你小心照顾好凌凌。” 程天源眉头紧锁，低声：“她可能是这一阵子太累了……” 刘英叹气，“她还总说不忙，人却一天比一天瘦，吃也吃不下，看着脸色好差。瞧，今晚做了那么多好吃的，她只吃了几口。你看她那张小脸，瘦巴巴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程天源心里难受得很，“我跟她说了，明天真得去医院看看，不能再拖了。前几天我就说过她，她没往心里头去，说估计是睡得不怎么好，一点儿也不担心。” 刘英温柔帮小孙子盖好被子，搂在身侧。 “医院人多，你们得早点儿去，免得要排队等太久。天气冷，早点儿睡吧。” “嗯。”程天源回了隔壁，将门关好，转身去大厨房将蒸笼的包子取出来晾着。 媳妇喜欢吃叉烧包，现在早饭都爱吃一个包子，说味道浓烈，吃着开胃。 想着她最近胃口实在太差，他早些时候做了包子，明天一早蒸热给她吃。 房间里，薛凌裹在被子里，时不时翻身，睡得很不安稳。 程天源暗自叹气，蹑手蹑脚走进去，拖去军色外套，拉开大翠花棉被，小心钻了进去。 他身上热气足，进去一会儿后被窝里就暖了起来。 薛凌没睡熟，感觉到热源连忙挤了过来，贴在他的怀里。 程天源深吸一口气，将脑海里那一丝紊乱的情绪扫走。 她最近精神差，脸色也差，尽量多忍着，舍不得让她太累。 天气冷，开发区的生意冷清了一些，市区的倒是很稳定，毕竟客源都是附近的住户，日常需求不变，生意自然也就稳定。 这一阵子他顾着忙，她也忙，直到他发现她一天比一天吃少，人也瘦了，她却说只是胃口不怎么好。 这半个月来，一点儿气色也没有，胃口越来越差。 究竟是怎么了？ 忽然，脑海里电光火闪掠过一个想法——她会不会是怀孕了？！ 当初她刚怀上小然然那阵子，也是胃口很差，每天吃不了多少，还餐餐呕吐，尤其是早晨起来，总会呕上好一会儿。 直到过了三个月，她的胃口才渐渐好起来，越吃越多，肚子也越来越大…… 程天源思及此，暗自欢喜起来。 莫非——真是又怀上了？！ 她去帝都两个来月，那段日子憋得他难受，所以她回来以后，他缠着她好些个晚上，后来也是每两三天就缠着她要。 两人都年轻力壮，又没采取什么避孕措施，要怀上应该不难…… 想到这里，他一改之前的担忧，暗自高兴起来。 不管怎么样，明天还是得去医院瞧一瞧，问一问医生确定一下。 如果是病了，那快些拿药治好病。 如果是怀上了，那实在是太好了！！ 他激动不已，憋不住心头的欢愉，俯下亲了亲她的额头。 薛凌睡得迷迷糊糊，没发现他的动作，在他怀里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 …… 隔天早上，太阳没出来，云层厚实得很，将阳光挡得密密实实，天空阴沉而阴冷。 薛凌睡到自然醒，迷糊爬坐起来。 冷气从被窝的角落钻了进来，一下子让她冷得发颤，连忙躲了回去。 她皱眉揉了一下眼睛，直觉脑袋仍昏沉得很。 不知为什么，自打入冬以后，她总觉得特别怕冷，每天都觉得自己似乎感冒了一般，脑袋总是昏昏沉沉。 想着自己年轻，一点儿小感冒应该很快就过去，喝了几碗姜水，每天照样去工地忙。 最近工地只要不下雪，大伙儿就紧赶慢赶上班。 现在大多数的楼都已经建到第四层，速度非常快。只是工人都要回乡过年，到时估计得停工一个来月。 考虑到明天早春雨水可能会偏多，廖老板希望工人们加班加点，尽量建多几层能躲雨，也能拿多一点儿工资回老家过年。 工人们都很赞同，早起晚下班，除了中午休息一个小时，其他时间都忙着干活。 大伙儿没休息，她也不好意思偷懒。 碰巧小秘书请假嫁人，半个来月没来上班。薛凌的工作本来还算轻松，可加上小秘书的份儿，她的工作量一下子加大一倍多。 每天一大早就过去，帮忙算账入账，帮忙算工资，偶尔忙到晚上七八点才回家。 前天小秘书开始回来上班，她总算也能歇一口气了。 也许是太忙，也许是一点儿感冒后遗症的缘故，她的胃口差得很，人也瘦了一些。 昨天给婆婆庆祝生日，忙前忙后，忙到最后她又累又难受，只喝了几口汤，什么胃口都没有。 公婆劝她今天得去看医生，有病不能拖着。 算了，反正小秘书回来了，她现在比较有空，趁这个空隙去医院瞧一瞧，看看是不是重感冒了。 这时，门轻轻推开了。 程天源探头进来，见她醒了，转而宠溺微笑：“外头很阴冷，我去提个热水壶让你刷牙洗脸。” “谢谢。”薛凌趴在枕头上，对他甜甜笑了，“我还要一杯温水。” “没问题。”程天源转身走开了。 片刻后，他提了一个热水壶回来，另一只手还拿了一个玻璃杯。 “刚煮了一会儿，还很烫，洗漱完再喝就刚刚好。” 薛凌裹着被子，闭眼迷糊：“源哥哥～被窝里好暖哦！我舍不得起床！我要跟它贴在一块不分开！” “行。”程天源揶揄：“那就不要下床，将床带着一块出门吧。” 薛凌哈哈笑了，狠了狠心将被子掀开，跳了下来—— “小心！”程天源吓了一大跳，慌忙将她搀扶住。 薛凌疑惑盯着他看，问：“做什么？” 程天源后怕连连，一时不知跟她怎么解释，只好道：“冬天筋骨硬，突然乱跳指不定关节会痛。” “没事！”薛凌将大棉袄裹上，看着上头大红大花的图案暗自吐槽几句。 据说这是今年冬天最流行的款儿，在她看来土得掉渣，但她不得不顺应“潮流”，跟着也火一把。 她兑了一些冷水，用温水刷牙洗脸。 程天源则在一旁若有所思盯着她看，貌似在暗自期待什么。 薛凌狐疑挑眉，“怎么了？” 程天源低低笑了，连忙摇头。 “没，快些出来吃热乎乎的叉烧包！八点多了，去医院已经有点儿晚了。” 第454章 蹭饭 薛凌擦着雪花膏，问：“小然然呢？” 程天源答：“我妈带着他在隔壁玩，刚才在玩木马。我们要出门，我怕他嚷嚷着要跟着，所以干脆让我妈别抱他过来。” 薛凌忍不住往窗口瞄一眼，啧啧两声。 “这天气——也是绝了啊！” 程天源解释：“说是大寒潮，一共得有四五天，然后才转暖。昨晚上的气象报道不还说了吗？今年的过年应该会偏暖和些。这次大寒潮过去后，应该就没什么大冷的天了。” “去年就很冷。”薛凌嘀咕：“好像前年过年也冷。” 程天源点点头，道：“都冷了两个过年了，是该暖和一次了。” “噗嗤！”薛凌忍不住笑了，嘲笑：“这还能轮流的啊？可能吗？” 程天源微微一笑，牵着她去了厨房。 “这里有炉灶比较暖，在这里吃吧。” 这时，外头响起敲门声！ 薛凌道：“你去看看是谁，我自己来弄就行。” 程天源打开门——竟是阿虎！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在开发区那边吃的晚饭，本来要绕过来找你们聊天的，但昨晚实在冷得很！”阿虎端着一个盘子，笑呵呵解释：“所以打算早上再过来蹭饭。” 薛凌探头出来，惊喜：“阿虎！你回来了啊？” “嫂子，你咋滴瘦了那么多啊？”阿虎惊讶盯着她看，问：“你别不是减肥吧？太瘦了！” “减什么肥！”程天源将门关上，叹气解释：“她这一阵子总是没胃口吃饭，都大半个月了。” 阿虎皱眉道：“你本来就瘦，现在看起来太瘦了。赶紧多吃一点儿！” 薛凌拿起一个肉包子，笑问：“我正吃呢！你要吃不？” “要啊！”阿虎将冷盘子塞给程天源，笑呵呵道：“昨晚我老娘让翠柳嫂子将这个拿给我，让我早上热了做早饭。可她压根忘了，家里的炉灶都冷多久了！我懒得烧蜂窝煤，干脆将米糕带过来，来你们这里蹭早饭。” 程天源将蒸笼端上来，道：“昨晚做了不少叉烧包，你跟凌凌一块吃。这米糕我放下去蒸，很快就能吃上。” 阿虎也没客气，坐在薛凌的对面，喝着白粥吃着包子，将批发市场两家店的情况一一跟薛凌汇报清楚。 “当时一家的租金是到年底，后来那一家我租的，得明年二月份到租期。我来之前已经续租了，免得过了年要涨房租。” “行！”薛凌道：“你看着办！我这边最近忙得很，直到前天才得空。” 阿虎忍不住张望来去，问：“小然然呢？快叫他出来喊‘伯伯’！” 程天源解释：“在隔壁玩。我们一会儿要出门，不想让他跟着，外头太冷了。” “阴冷得很！”阿虎拍了拍身上的军色棉袄，“我早上加多一件大毛衣在里头，不然都不敢出门。” 薛凌只吃了半个包子，就吃不下了。 “我再吃一小碗白粥吧！” 程天源无奈，只好拿了一点儿贡菜出来。 “粥都要吃完，不能再少了。” 阿虎则一连几个包子，咕哝：“真香！阿源的手艺愈发好了！如果哪一天不开商店换成包子店，生意肯定超红火！” 薛凌忙不迭附和道：“来一个‘程家肉包子’大招牌，炉子锅子摆上，立刻就能做生意！” 阿虎连忙道：“在咱小区门口就行，加点儿热豆浆，那肯定是不够卖！” 程天源见他们一唱一和，忍不住幽幽反问：“你们就那么希望两家商店都赚不了？想吃包子有什么难的，随时都能做啊！” 薛凌和阿虎对视一眼，哈哈笑了。 一会儿后，程天源将米糕端出来。 “蒸好了，吃吧！” 阿虎瞄了一眼，道：“已经有些饱了，一块就行。” 薛凌则兴趣缺缺，摇头道：“吃不下了。” 程天源用筷子夹了一块，慢慢吃着。 “蛮好吃的，像似陈兰的手艺。” 阿虎笑了，道：“那丫头昨晚对着收音机发呆，被我嘲笑了一番。她还求我带她去省城买更好的收音机，听说一台要几十块钱，竟一口就说要了，都不像她一惯的抠门作风！哈哈！” 薛凌眼眸微转，想起陈兰悄悄给佟子送米糕的情景来。 那丫头说是佟子的粉丝，莫不是现在还在追他的节目？ 上次来闹事的相馆已经倒闭关门了，听刘星说两家“好朋友相馆”的生意都很好很稳定。 佟子仍负责原来的相馆，刘星则去新老市区的交界处租了店面，开了风格很相似的分店。 刘星已经申请停薪保职，现在每天都待在新相馆工作，还雇了一个年轻妹子帮他看店。 他的父亲刘大福仍留在老相馆这边，因为离家里不远，老人家眼睛不好，不敢骑自行车去新店，干脆留在老店继续。 反正都是自家儿子的店，帮哪一家都领一样的工资。 佟子则还是那样拼，白天照相，晚上录制节目，来回奔走。 王青仍早晚去报社工作，刘星中午在相馆吃饭，她则在报社跟大伙儿吃，早晚餐则小两口在家里做饭吃。 刘星自从赚多了，人也自信了，上周在楼下遇到他，不仅衣衫靓了，人自信了，还稍微长胖了一点点。 反而是王青，忙工作忙家里，人看着瘦了不少…… “媳妇，剩下的粥快吃完，都要凉了。”程天源收拾桌面，提醒道：“你走神想什么呢？都忘了自己还在吃饭吧！” “哦……”薛凌慢吞吞将剩下的一点儿粥吃下。 一旁的阿虎嘿嘿笑了，道：“嫂子应该是在想着明年要怎么赚大钱！” 薛凌吃吃笑了。 程天源则无奈摇头。 吃完早餐，都已经快九点了。 薛凌懒洋洋不想动弹，道：“难道阿虎回来，聊一会儿再去吧！上医院就得喝药，我一想想就……晚点儿再去吧！” “不行！”程天源坚定摇头：“你的胃口突然变得这么差，身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还是上医院看一看比较妥当。” “对对对！”阿虎连忙附和：“身体最要紧，生病了该喝药就喝药。反正我都没什么事，留着帮你们陪小然然和干妈吧！中午我要吃干妈最拿手的卤牛肉！” “行，那你过去吧。”程天源拿过外套，帮薛凌拿了围巾加毛帽子，还拿了手套。 阿虎打开门去了隔壁。 门一开，外头的冷风趁机涌进来，冷得薛凌打了一个寒颤。 “我……貌似虚得很。要不，弄点补品来吃吃就行了，不上医院了吧！” 程天源若有所思瞄向她的小腹，刻意低声：“你不觉得……你这样子跟你刚怀上小然然那会儿很像吗？你都多久没来月事了，你不会都忘了吧？” 啊？！ 薛凌一下子懵了！ 第455章 好消息 车子停在中心医院门口，薛凌却迟疑不敢迈步。 “那个……我这一阵子没吃药什么的吧？感冒药？对了！几天前我以为我难受是感冒了，当时你熬了那些又辣又甜的玩意——那是药吧？” “不是。”程天源温声解释：“我是熬了姜水，加多一点儿枸杞和党参。枸杞和党参都是温补的，不是什么药。姜水更不是药，大家天天都能吃的东西。” 薛凌紧张兮兮又问：“那我没磕磕碰碰吧？没吧？这段日子我整天去工地，吸了不少灰尘！糟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孩子？怎么办？工地那边都是水泥……” “媳妇，媳妇！”程天源好笑将她拉住，温声：“你别紧张，你不一定是怀孕了。一点儿水泥不算什么，这些日子常常下雨下雪，灰尘不大，影响不会大的。” “是吗？也对。”薛凌禁不住安慰起自己来，“每天都坐在办公室，偶尔走出去而已，也不算那么多。” 程天源点点头，低声：“咱们先进医院看看医生，你别自己吓自己。” “对……”薛凌忍不住苦笑，“如果真有了……我得骂死我自己才行！” 都已经当过一回妈的人，竟能粗心大意到这个程度！ 如果不是刚才他提醒自己多久没来月事，她压根就没往这一处想！这一阵子实在太忙，忙得她都忘了月事已经足足迟了半个多月！ 自年中的时候吃了医生开的调理身体的药后，她的月事就很准，最多也就一两天差别。 一下子迟了半个多月——肯定是不对劲儿啊！ 程天源捏住她的手，低声安抚：“骂什么？你自己又不是故意的。你每天忙得不得了，我这个当丈夫的少一根筋都没注意到，怎么能怪你自己。” 薛凌又紧张又高兴，深吸一口气。 “不管了，先进去看看吧。” ……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笑呵呵牵手走了出来。 医生说，她怀孕一个多月了，现在还在不稳定期，让她多注意休息。 妊娠反应都属于正常范畴，不必过度在意，吃得下就吃，吃不太下也没关系，拿一点儿中药调理一下，胃口会好一些，多注意休息别感冒受凉就行。 程天源高兴得不得了，跟医生握手道：“谢谢医生！谢谢！” 薛凌见他有些忘形，忍不住憋笑。 “都不是第一次当爸了，瞧你高兴得没个样！” 程天源却丝毫不在乎，搂住她的肩膀走下楼。 “小心点儿，别太快。医生说了，前三个月爬上爬下的事情要少做，天气寒冷，尽量多休息，别淋了雨水或雪。” 薛凌点点头，“工地快停工过年了，批发市场那边的店也关了，接下来也没什么事了，我有大把的时间好好休息。” 程天源连忙道：“回家立刻打电话给爸妈！他们肯定会高兴疯的！” “别激动，别激动。”薛凌笑呵呵道：“刚才不知道是我在紧张，现在知道了反而是你在激动。回去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人，让大家乐呵乐呵，为我们高兴！” “对！”程天源搀扶她上车，才绕过去那边上驾驶座位。 薛凌看着他笑不拢嘴的模样，一时忍不住轻笑。 想不到第二个孩子会来到这么快……她还以为至少得明年或后年。 回念一想两人都是顺其自然的心态，并没刻意避孕，又都年轻力壮，怀上应该也是迟早的事。 程天源徐徐开着车，一边念念叨叨做着打算。 “一会儿先去市场买点儿肉和骨头。中午要做卤牛肉吃，我给你做一些牛肉丸吃，要不要？对了，医生说冬天的蔬菜少，得多吃点儿苹果补充维生素。我一会儿得去找苹果，再看看能不能买多一些新鲜大白菜。应该都有窖藏的，咱们这边还是不缺蔬菜的……” 薛凌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连忙扭过头看着他的侧脸。 “源哥哥，上次我跟你提过的事——孩子跟我姓的事，你跟爸妈商量过了吗？” 当时他满口答应了，她却觉得这不是什么小事，还是得跟公公婆婆商量一下，尊重老人家的意见。 程天源微愣，讪讪歉意解释：“我……我还没跟他们说。” “你是担心他们不同意吗？”薛凌忐忑问。 其实她也明白这是蛮为难的事，他不敢开口主动提——也许是怕他们不同意吧。 “他们应该会同意的。”程天源解释：“我爸妈虽然没什么大见识，但都是容易商量的人。他们心善，跟你爸妈的关系也一向好，他们能理解你爸妈的为难，肯定也就能答应。” 薛凌转了转眼睛，低声：“如果让他们为难……那我再跟我爸妈商量商量。” “不用。”程天源俊脸微沉，道：“你相信我。我说可以，就可以。在咱们家，我的话还是有份量的。” 关于这个，薛凌倒是丝毫不怀疑。 自她进门，她就发现他已经撑了这个家好几年。他是长子，也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还是家里的经济支柱，故此父母亲都以他马首是瞻，什么事都听他拿主意。 他说可以，这事便是可以。 薛凌低低笑了，“谢谢你的理解。不过，如果他们老人家强烈反对，你也要告诉我一声。” “告诉你做什么？”程天源挑眉道：“都说了，他们不会反对的。” 薛凌摇了摇头，解释：“世事无绝对，我是怕他们如果反对，却又碍于你不得不答应，这样他们内心会有埋怨。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就得想办法解决呀！” 程天源禁不住好奇起来，笑问：“你会怎么解决？” “秘密！”薛凌笑答。 程天源宠溺微笑，“看来你已经是心有成竹啊！别人家的解决办法，不是动口就是动手。我家媳妇绝对不会这样傻乎乎。” 薛凌给他竖起大拇指，笑嘻嘻：“知我者，老公也。” 程天源只是笑。 薛凌神秘兮兮低声：“我不会求，也不会撒泼，更不会傻乎乎跟老人家闹。他们如果反对，我就一人过年给一个大大红包，给他们买一大堆衣服，总之一句话——要对他们好得不得了！” “高！”程天源心情极好，跟她继续开玩笑，“你越对他们好，他们就越不好意思，最终自己不得不主动同意。” 两人都哈哈笑了。 程天源趁着开车的空隙，伸手拍了拍她的绒帽。 “放心，只要我们生好几个娃，他们不会舍不得的。反正不管姓‘薛’还是姓‘程’，孩子都是他们的孙子，一样没有变。” 薛凌听罢，心里暖融融的。 幸好他站在自己的身边，很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女人在夫家，不管做什么，最重要的事情是得懂得拢住丈夫的心，不然做什么都会失去意义。 第456章 又吵了！ 两人回到家以后，手牵手走向电梯。 忽然，薛凌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背影——竟是王青！ 只见她背影削瘦，即便穿着外套，仍是瘦得很，走起路来似乎踩在云层上，貌似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她刚想喊住王青，不料她转身拐进了电梯。 罢了，下次再去找她聊吧。再过半个月，她估计也要放年假了，到时也大把的时间跟她聊话。 程天源见她张望过去，忍不住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媳妇，看什么呢？” 薛凌笑答：“刚才看到王青了，没来得及打招呼，她就已经进了电梯。” 两人一边往自家楼下的电梯走，一边聊起来。 “刘星的生意貌似很不错。”程天源道：“我开车经过他店门口的时候，总见他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薛凌忍不住嘀咕：“是赚得不错。不过，他貌似没将王青照顾好。前一阵子我看见她牵着自行车，脸色很差，身子也瘦。” 程天源倒没怎么注意过，压低嗓音：“刘星都治疗大半年了，王青还没有好消息吗？他们结婚也一年了，刘星的岁数也不小，又是家里的独子，估计长辈们会催着。” “那也没办法啊！”薛凌低声：“只是一年而已，算不得长。两人都二十多岁而已，都还年轻，不着急。” 程天源微微一笑，不以为然道：“你是朋友，你能理解他们，可其他不知情的人呢？” 薛凌讪讪。 也对，生孩子这个问题上，长辈们肯定只会关注媳妇的肚皮，哪里会想那么多！ 只是夫妻之间的问题难以启齿，怎么可能大肆宣扬说出去，所以有委屈有心酸，王青也只能默默往肚子里吞。 回念想一想，王青身上的压力真的不小。 程天源低声：“夫妻之间的事也是这个家庭的事，有些尽管说是私隐，但老人们可不这么想。幸好这里是城里，他们和公婆也是分开住。以前的农村地区，小两口睡一块什么的，家里的大人都还会过问，甚至是管起来。” “这么……夸张啊？”薛凌惊讶不已。 程天源点点头，“事实，不是夸张。” 薛凌啧啧两声，暗自可怜一把。 “王青是知识分子，她的婆婆还是人民教师，应该不会不讲理的……” “希望不会。”程天源现在正在高兴头上，没心思管他人家的闲事，拉着她进了电梯，温声：“我先送你上去，回头再去买菜。” 薛凌甜甜低笑，“我自己上去就行，你去买菜吧。” “不。”程天源道：“我要第一时间跟大伙儿分享这个好消息。” 薛凌垂下脑袋，依偎进他的怀里。 程天源趁着电梯没人，俯下亲了亲她的俏脸。 薛凌娇羞低笑，推了推他。 “在外头呢！” 程天源只是笑，搂住她的纤腰不放开。 出了电梯，薛凌掏钥匙开门，程天源则去对面敲门——不料没人开门！ “该不会出去了吧？” 薛凌推开门，发现客厅冷冷清清，一个人影也没有。 程天源想起早些时候楼下并没有阿虎的车子，猜测道：“估计是小然然闹着要出去玩，阿虎载他和妈一块出去了。” 薛凌眨巴眼睛，轻笑：“你快起买菜买肉吧！一会儿做大餐请大家吃。” “好！”程天源伸手抱住她的脑袋，重重亲一口，“你先去休息，喝点儿温水等着我。” 薛凌羞答答笑了。 这家伙多半是高兴疯了，连进门都没有，就连续亲了她好几口！ 程天源转身又进了电梯，匆匆离开了。 薛凌进了屋，脱去外套，倒了一点儿热水兑了洗手，又倒了一点喝着。 喝完水以后，得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爸妈…… 刚这么想着，客厅的电话倏地就响了！ 薛凌被吓了一跳，转而笑了。 不会是爸妈吧？如果是的话，那简直就是心有灵犀啊！ 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发现是十点多。 这个时间爸妈应该都在忙，估计不是他们。 果不其然，她接起电话便听到陈水玉的哭声和山越的吼声！ 这是……又怎么了？！ 薛凌淡定问：“陈姐？怎么了？” 陈水玉呜呜哭着，哽咽：“凌凌，你们楼下的房子没租出去吧？我……我要和悠悠去荣城住……过年不回来了。” 薛凌一直没将楼下租出去，为的是万一有远途客人什么的，可以在楼下住下，不必跑宾馆去住。 “不是，你们这又是怎么了？” 陈水玉尖声：“山越那个混蛋我恨死他了！我要跟他离婚！我再也不跟他复婚了！我这辈子不想跟这贱男人过了！” “行了行了，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薛凌苦笑：“你才三十多岁，跟人家好了三十年了，结婚也二十多年，感情细水长流这么多年，别一时激动把话给说过了。” 吵架的时候激动又生气，容易口无遮拦乱骂一通。 话说得太狠了，只会让对方更生气更伤心。 都是彼此相爱的人，何必呢？ 陈水玉呜呜哭着，大声：“他是一个忘恩负义的混蛋！他哪里想过我跟了他二三十年啊！他就一味儿讨好他的父母和家里人，哪里管过我的感受！他的家里人既然那么好，那他就跟他们去过一辈子啊！他要老婆和孩子做什么？我恨死他了！” “小悠悠在不？”薛凌提醒道：“孩子还小，你们大吵大闹肯定会将她吓坏的。” 陈水玉哽咽：“她在屋里睡觉，也不知道被吵醒没……刚才我将房门关了。” 这时，山越骂骂咧咧的嗓音传来：“你tmd那么大声！悠悠指不定被你吵醒了！你个臭婆娘就只有冲动骂人！” “滚！你给我滚！”陈水玉大骂：“你个死混蛋！做什么都没跟我商量？你当我是死的吗？！” “不就几千块钱吗？至于这样吗？”山越粗声：“我们的经济好，不差几千块！我们一趟生意能赚个几万十几万！他们是我的爸妈！我给他们建多一套房子怎么了？！跟你商量，你会同意吗？不给他们建，他们就要搬来跟你一块住，你会同意吗？你以为我想天天看着你们大吵大骂吗？！” 陈水玉大骂：“你不想，你以为我就想啊？你爸妈那个鬼德行你自己不清楚啊？天天冷嘲热讽，不帮我带悠悠，还嘲笑我生的是女儿！世上有这样的爷爷奶奶吗？他们的脑门上只写着一个钱字！他们只要你的钱！还有你那几个兄弟都是同一个鬼样！” “闭嘴！”山越大喝：“他们要钱，我有就给，没有就不给！我赡养父母也是应该的！只要他们不来烦我们，我给个几千上万的怎么了？” “你敢摸着胸口发誓只有几千吗？”陈水玉骂：“你tmd只会骗人骗己！” 薛凌叹了叹气，忍不住大声：“够了够了！先别吵了！让山越哥先去看一看小悠悠，都冷静一下吧。” 第457章 彼此都不容易 山越似乎听到了，踩着重重的步伐离开了。 陈水玉则呜呜低低抽泣，“凌凌，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我真的是受够了这一家人！我当初是瞎了眼睛才会嫁给那个死鬼！他一家子都是吸血鬼！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再不好，也是你亲手挑的老公。”薛凌好笑道：“当初你为了跟他在一起，甚至不顾家里人的反对，爬窗爬墙跟他一块私奔。这样的勇气和决心，就证明你是非他不可的啊！” “瞎了眼了！”陈水玉抽泣：“自打去年年底开始，我们就没了收入。去年整整一年，我们一分钱也没赚。不仅没赚，还花了不少钱去投资厂房。接下来明年还要买机器，雇人买原材料——总之一大堆要花钱。可他的家里人一点儿也不体谅我们不赚钱却花大钱的窘迫，天天跑这边来要钱！” 薛凌低声：“如果是小数目的，山越哥愿意给就给，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 “我不可能不知道啊！”陈水玉道：“家里的钱都是我在把控，他拿多少我都知道。他拿一点儿给他父母，我不会说什么。只是他们一家子当我们是银行，一没钱就往这里跑，自己不赚也不努力，都说靠他这个兄弟——他有多大的本领能让别人靠一辈子？啊？” 她吸了吸气，哽咽：“这一次要改行，我心里本来就没什么底。一年没赚钱了，看着钱一天天少，我心里能不慌吗？我慌啊！明年起来还有一大堆要花钱的，我能不担心吗？这回几千，上一回几千，这个要建房子，那个要娶媳妇，一大堆人伸着手要借钱讨钱。钱借了，谁曾来还过？从来没有！他家里人都是这个秉性！” 薛凌禁不住心疼山越，低声：“他也不容易，不是吗？你想想有这样的家人，他心里能好受吗？他估计心里比你还苦。” 电话筒安静下来。 半晌后，陈水玉吸了吸鼻子，哽咽：“谁知道他啊！他每次不都给得乐呵呵的吗？他哪里不好受了？让人家夸他大方，夸他会赚钱，哪里不好受了！” 薛凌低声：“他心里的憋屈和委屈，你能理解不？你心慌，难道他就不心慌？你担心经济情况，难道他不担心？他一方面要应付贪得无厌的家里人，还要应付你，他更是不容易。你想想啊，那些都是他的亲人，他不理人家会骂他狠心绝情，他搭理了，你就跟他闹跟他吵……” “问题是这样的亲人能搭理吗？！”陈水玉说起来仍是很激动，道：“凭什么我们有钱，我们就要负责他们老家那么多家口人的家用？凭什么啊？他们有他们的家庭，我有我自己的家庭要养！他为什么总是什么都顺着他们，他太窝囊了！” 薛凌叹气，低声：“你别激动，我明白你心里的苦。你如果想要带着小悠悠来这边过年，那就过来。不过得山越哥陪着你一块来。” “才不要他！”陈水玉沉声：“我现在一看到他就心里烦！巴不得能永远不要看见他！” “又说气话了啊！”薛凌压低嗓音：“没他帮忙，你一个人要做三餐要做家务，还能照顾好小悠悠吗？能吗？我这边小然然还小，我又刚怀孕了，每天都病怏怏的，都得靠家里其他人照料着。你啊，别逞能了，跟山越哥一块过来吧！” “你……又怀孕了啊？”陈水玉惊喜问。 “对啊！今天早上刚知道。”薛凌解释：“我这一阵子吃不下，睡不安稳，精神很差，差点儿以为自己病惨了……原来竟是怀孕了。” 陈水玉很是羡慕，道：“那你得好好休息，别干粗活啊！” “知道了。”薛凌道：“要不你去照顾小悠悠，我跟山越哥聊两句吧。如果你们要过来过年，那就得一家三口过来。小悠悠她还那么小，哪里舍得离开爸爸？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女儿着想啊！” 陈水玉安静了一会儿，终于闷闷道：“我去陪小悠悠，让他过来听。” 接着，话筒被搁下的声响传来。 好半晌后，山越来了，拿起话筒就一个劲儿道歉。 “真是很不好意思，总是麻烦你。”山越叹气解释：“她的兄弟姐妹都离得远，家里也都没个电话能联系。她这人说话冲，也没什么朋友，所以一有个什么事，就只想到你。” “没事。”薛凌笑道：“那是因为她当我是好朋友，你不用过意不去。” 山越长长叹气，颇是无奈。 “我刚才太激动了……其实，我家里人也着实过分……我不该怪她的。” 薛凌压低嗓音：“你既然知道他们过分，那你就得找办法解决。亲人有难，我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如果只是一味儿来索取，自己不进取，那你帮得了他们一时，能帮他们一辈子不？山越哥，你也得想办法解决问题，不能总这样下去。” “我……我知道了。”山越支吾：“我会赶紧想办法应付的。” 这是他的家事，薛凌不好插口太多，适可而止住了口。 不过她仍说出心里的想法，“陈姐她也不容易，本来走南闯北做生意，潇洒又有钱赚。现在为了孩子得待在家里，环境变了，人更忙了，加上你老家的人时不时激她，她心里也是很不好受的。” 山越听罢，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 妻子也是有诸多的委屈，当初她跟着他离开的时候，他一穷二白，就连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可她仍毫不犹豫跟着他。 家里的所有钱都是她和自己拼命赚来的，他家里人总是贪得无厌，也难怪她会这么生气。 薛凌听他这么说，便改口道：“你们好好商量一下，如果想要过来这边过年，那就收拾东西一块过来。楼下一直空着，被褥都齐，想住随时都能住。” “谢谢！谢谢！”山越低声：“我回头跟她好好聊一聊。有你这个电话打岔，加上女儿在一旁笑嘻嘻，我们吵架过后立刻就能说上话，也不怕僵着。” “那就好。”薛凌温声：“商量好了再打给我们知道，再见！” 随后她挂了电话。 她打了一个哈欠，直觉有些累，倒在沙发上——却发现身上冷飕飕的。 现在可千万不能感冒，她赶紧躲回房间，掀起被窝钻进去。 一会儿后，身上渐渐暖起来。 她不知不觉打了一个哈欠，迷糊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程天源回来的时候，发现她不在客厅，将东西拧去厨房，洗了洗手走了过来。 见她睡得香，他蹑手蹑脚走了出去，将房门也带上。 自怀孕后，她就一直睡不安稳，难得睡得这么沉，得让她多睡一会儿。 第458章 一家人 冬日寒冷，能躲在被窝里好好睡一觉，简直是人生第一美事。 薛凌之前太忙，被迫早早就起床，晚上又睡不安稳，所以总觉得疲倦劳累。也许是因为高兴，她这一觉睡得很沉很好，直到中午时分仍是没醒。 程天源小心翼翼将门关上，走去厨房。 “她还在睡，看样子睡得很香甜。” 刘英笑呵呵道：“让她好好睡，吃不多的时候更该多睡。” 程木海一脸慈爱笑容，低声附和：“对对对！别去吵凌凌，让她好好睡。怀孩子很辛苦，她要睡便让她睡个够。” 阿虎怀里的小然然却不依，嘟嘴委屈嘀咕：“妈妈！妈妈！要妈妈！” 程天源睨他一眼，嗔怪道：“妈妈在睡觉，不许吵妈妈。” 阿虎哄着坐在大腿上的小家伙，笑嘻嘻道：“小然然乖，伯伯吃饱带你骑马！” “好！”小然然一下子高兴起来，抱着阿虎的脖子，用力晃了晃，“伯伯！马马！” 众人都呵呵笑了。 阿虎乐不可支，亲了亲小家伙的圆脑袋。 “小然然真可爱！” 程木海看着乖孙，忍不住低声：“孩子这么可爱，你和凌凌要多生几个。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不像我们以前那么辛苦，怕养不了都不敢生。” 程天源微笑点点头。 一旁的阿虎瞪眼大笑：“生五六个！有男有女，牵成一队！” 众人都哈哈大笑。 程天源瞧着气氛颇好，阿虎又不是外人，便将薛凌的提议讲给两个老人听。 “凌凌希望有一个孩子跟她一块姓薛。她老家在帝都算是大家族，到了她这一代只有她一个女儿，如果孩子们以后都跟我们姓程，那她家就没后代传承了。” 程木海愣住了，转而看向妻子。 刘英眨巴眼睛，明显从没考虑到这个问题，一时也是懵住了。 阿虎看来看去，听着程天源的口吻，明显是已经同意了。 他连忙附和道：“孩子都是你和嫂子的孩子，跟谁姓都是你们的孩子。嫂子是独生女，家族又是大家族，她的父母也是希望能有后辈来传承的。大城市的人，没咱农村人想得那么多……” “对。”程天源解释：“岳父和岳母他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也从没开口跟我提过此事。反而是凌凌的三伯，希望我们能要多几个孩子，选一个跟着她姓。希望以后每年过年，一家子去他们老宅拜年的时候，岳父这一脉不会同姓的后辈。” “就这样而已？”阿虎问。 程天源点点头，微笑道：“大城市的人，不像我们农村这边，又要祭祖又要认哪一房哪一房的。他们顶多过年时候回去聚一聚，认一认同宗族的长辈。” 阿虎笑呵呵道：“也是，跟咱这边不一样！” 程天源看向父母亲，低声：“凌凌说的时候，我立刻点头答应。不过她很尊重你们，希望征求你们的意见，不想我们单独做主。” 刘英低低笑了，“凌凌这孩子一惯懂事……” 她撇过脸看向丈夫，忐忑低声：“他爹，你是怎么想的？海棠她生下凌凌后就没再生育，也就凌凌一个孩子，很是不容易的，对吧？” 程木海缓了半晌，转而轻轻点头。 “……是，确实不容易。想当初咱们家多困难，梧弟仍坚持将凌凌嫁过来，他们的经济已经好我们很多很多，可他们从没想着趁机让阿源入赘，还不远千里将凌凌嫁过来。他们这一份情，我们得永远记在心里。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计较太多。” 程天源暗自松一口气，开心笑了。 一旁的阿虎附和补充：“就是就是！一家人嘛！嫂子嫁过来后，日子一天一个样，愈发富足幸福起来，这些都是她带来的福气。” “是这个理。”程木海慈爱看向阿虎怀里的小然然，微笑：“如果没凌凌嫁过来，咱家也不会有今天，不会有这么可爱的小乖孙。” 刘英也咧嘴笑了，忙不迭点头。 “是啊！是啊！一转眼我们又要当爷爷奶奶了！” 程木海看向儿子，温声：“你跟凌凌是孩子的父母亲，你们做决定就好。你们怎么做，我们都没意见，都行！” “嗯。”程天源重重点头。 阿虎喂着小然然吃肉，笑哈哈道：“赶紧吃多点儿！你已经是哥哥了！” “哥哥～哥哥～”小然然附和喊着。 众人又都开心哈哈笑了。 大厨房里，满满都是幸福的笑声。 …… 吃饱饭后，程天源和刘英负责帮忙收拾餐桌。 阿虎则载着程木海和小然然去了开发区，说是傍晚再回来。 刘英收拾完东西后，忍不住往外头张望。 “小然然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尿尿。给阿虎和你爸看着我还是不放心，我走路过去看一看。晚些还要带他去睡一觉才行。” 程天源点头，“妈，我载你过去吧！” “不用！”刘英道：“外头没下雪，走十几分钟就到，不用麻烦。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冬天大雪天，我还能一路走到县城来买东西，咋地家里有车就矫气得几步都走不了了啊！” 程天源道：“那你走好。” 刘英叮嘱：“锅里有汤和肉，一会儿凌凌醒了想吃什么，你就做给她吃。没胃口也多少吃一点儿，别饿着肚子里的孩子。” “知道了。” 老母亲离开后，程天源打扫厨房和客厅，想着不知道薛凌早上有没有打电话告诉岳父和岳母，他不如打过去跟他们聊一聊，顺便商量过年的安排。 他刚拖把搁下，洗了洗手，给厂里办公室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秘书，很快找来了薛爸爸来接听。 “阿源？怎么是你啊？是不是有什么事？” 程天源迟疑一下，笑问：“爸，早上凌凌没打电话给您和妈吗？” “没啊！”薛爸爸语气有些忐忑，忍不住问：“怎么？小两口吵架了？夫妻相处哪有不拌嘴吵两下的道理……” “不是！”程天源哈哈笑了，解释：“我们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您和妈！凌凌又怀孕了，一个多月了！” 薛爸爸听着高兴得不得了，扭头喊来了薛妈妈，两人激动得一个劲儿笑。 “让凌凌好好休息，别到处跑，前三个月要注意安胎！” “好！” “现在一个多月，那应该是明年夏天生！天气估计有些热。没事，到时如果太热就来这边的避暑山庄住，我到时找朋友介绍！“ “孩子刚怀上，你担心那么多做什么！先买一些补品，赶紧给寄过去！” “对对对！买一些鹿茸——燕窝也要买！对孩子的皮肤好！这一胎指不定是女娃娃，以后要养得白白嫩嫩的！” …… 程天源听电话另一端岳父和岳母已经放飞了话题，越说越远，禁不住低低发笑。 “爸，妈，你们先别忙活，我有事跟你们商量商量。” 第459章 苹果饼 薛爸爸回神，连忙捞回话筒。 “阿源！我听着呢！你要商量什么？” 程天源道：“爸，凌凌她最近总是没胃口，人瘦了不少，晚上也总睡不安稳，我近来很是担心。再过二十来天就要准备过年了。她怀着孩子，我不敢带着她长途奔波过去帝都，所以我想请你们过来陪我们一道过年。” “这个——没问题！”薛爸爸笑呵呵道：“我们本来就打算过去荣城跟你们过年的！怀孕了不能奔波，还是待在家里好些。我和你妈只要有小然然，每天都像似在过年。” 程天源笑了，温声：“谢谢爸和妈这么体谅。到时你们如果想去南岛旅游住一阵子，我安排人带你们过去……” “这个不急！”薛爸爸道：“想要去旅游随时都能去，眼下还是养胎最重要。” 程天源附和：“对，我和凌凌也这么想。爸，那我们就在这边等着你们。过年机票难订，您要提前预定你和妈的票。日子定下了就打电话过来，我会提前去省城接你们。” “行！”薛爸爸笑呵呵道：“大概农历二十六七吧！今年没打算折腾得太晚，歇多一阵子。” “那太好了。”程天源道：“你们早些过来，也能帮忙照顾小然然。” “好好好！”薛爸爸不忘叮嘱：“凌凌自小娇生惯养长大，难免娇气一些。如果她怀孕了难受，你要跟你爸妈多担待一些。” “爸，说哪里话呢！”程天源连忙笑道：“她怀着孩子，家里人都差点儿将她当成宝贝供起来。她怀孕辛苦难受，我们都很心疼，没法帮她分担一些，怎么还好意思怪她娇气。” 听到女婿这么说，薛爸爸终于放心了。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自己心疼，但婆家人不一定会跟着心疼，唯有替女儿说多几声歉意的话。 做父母亲的，总归还是希望儿女好。 又嘱咐了几声，薛爸爸才将电话挂上。 …… 薛凌这一觉睡得很长，直到下午四点多才醒过来。 程天源倒了一杯温水给她喝下，哄她起来动一动，不过她舍不得离开被窝，躲着不肯出来。 他见她脸色红润一些，见她不肯，也就舍不得了。 “那你想吃点儿什么？” 薛凌想了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我想……吃苹果。” 程天源微愣，始料不及会是这样的答案。 他宠溺微笑，摇头道：“天气太冷，你刚睡醒，肚子里空空的，怎么能一下子就吃寒凉的水果？还是吃一碗牛肉面吧！” 薛凌娇哼：“谁说我的肚子空空的？人家肚子里怀着你的娃呢！” 程天源笑了，大手抚上她仍平坦的小腹。 “是我们的娃。” 薛凌对他吐了吐舌头，低哼：“我要吃酸酸甜甜的苹果！我就要吃！现在只要想到一点儿肥腻的，我就什么胃口都没有。” 程天源想着早上她连叉烧包都吃不大下，也就不敢勉强她。 “我早上买了一筐大苹果，只是……要不先煮点儿粥给你吃，然后再吃苹果好不好？” 医生叮嘱让她多吃水果，说这样的天气水果少，能买到什么就买什么。他看着苹果又大又红，干脆买了一小筐。 薛凌忍不住问：“你会不会做苹果糕啊？” “怎么做？”程天源还是头一回听到苹果能做成糕点。 薛凌解释：“西方人吃苹果派，我们这边没这样的传统。不过我吃过南方人做的马蹄糕和玉米糕，都蛮好吃的！把水果切小，然后加上米粉和蛋，再弄一点儿糖，煎的时候要文火，弄得外酥里嫩最好吃。” 程天源想了想，道：“那我去试试看。” 薛凌嘻嘻笑了，拖住他的胳膊。 “不了，做起来貌似挺麻烦的。我只是一时想吃……” “想吃我就去做。”程天源嗔怪睨她，好笑反问：“怎么？小瞧你老公做不了苹果糕？” “才不是！”薛凌撒娇依偎在他身边，“人家是不想你太麻烦。” 程天源直觉心都化了，亲了亲她的俏脸。 “一点儿也不麻烦，我去试试看，做不了再做点儿其他。” 他扯过大棉袄，盖在她的肩膀上。 “你回被窝躺着，我去厨房。” 薛凌打了一个哈欠，乖巧点了点头，又躲了回去。 程天源常年下厨，做东西很有一套，听薛凌貌似说得麻烦，做起来倒也没那么难。 他将苹果切片切小，很快加入面粉，打多两个蛋，想着加了糖容易烧焦，他只下了一点儿，接着很快搅拌均匀。 他经常做煎饼，下了油后很有经验摊开，一边焦脆后，很快翻过来，直到两边都呈现黄金色，他便迅速捞起挂在角落晒油。 一会儿后，一个不小心烧焦了，其他都算很成功。 他把烧焦的那一片切开，试吃一小口，发现口感还不错，苹果酸酸甜甜，加上蛋香和面粉香，吃起来很是不错。 “媳妇！快来吃苹果派！” 薛凌瞧了一眼，转而笑了。 “这哪里是苹果派，明明是苹果饼啦！” 薛凌披了棉袄下床，走去厕所洗手。 程天源在外头喊：“别洗冷水，边上的热水壶里有热水，记得兑点下去。” 薛凌乖乖照做，很快洗了手出来。 怀孕的人喜欢吃酸，也有人喜欢重口味一些。 薛凌吃着酸酸的苹果饼，不忘给程天源竖起大拇指。 “好吃！真好吃！” 程天源见她吃得欢快，眉眼尽是宠溺笑容。 “好吃就多吃点儿。” 这一阵子她瘦了不少，难得有她喜欢吃的，连忙劝她吃多点儿。 她如果喜欢，他晚上再做多一些给她吃。 这时，客厅的电话响了！ 程天源快步走了出去，聊了片刻后转身回来。 “阿虎打过来的。他说翠柳嫂子的爷爷找来了，说要亲自过来感谢我们那晚救了他，还带了自己亲手做的薯粉和一些自家种的大土豆。” 薛凌听着双眼发亮，惊喜喊：“我——我要吃酸菜薯粉！酸辣的那种！我还要吃炸土豆！就是把土豆切小，炸得香香脆脆来吃！” 程天源微笑连连点头，“好好好！我现在就开车过去，都通通搬来给你吃！” 薛凌不是爱占小便宜的人，道：“你准备一个红包带过去，说是送给老人家过年的。老人家种点儿庄稼不容易，咱可不能白拿。” “好。”程天源再赞同不过，“一会儿我把妈和小然然一道接回来。快傍晚了，天又要冷下来。” 这几天是大寒潮，不时雨雪纷纷，能不外出就尽量别外出。 他裹上军色大衣，准备一个红包塞进内袋，又拿了一个网兜进厨房装了八个大苹果，匆匆出了门。 第460章 何爷爷 下午五点左右而已，外头就已经暗沉下来，貌似已经很晚了。 程天源看了一下天空，直觉晚上会有暴风雪，连忙掉转车头出了小区，径直往开发区去了。 到了农历十二月份，开发区的工厂先后停工，工人们渐渐少了，商店的生意也冷清下来。 大家都躲在二楼，乐呵呵喝着茶吃着瓜子和花生，一边聊着话。 程天源先去了店里，发现只有陈兰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听收音机，听得十分入神，连他走了进去也没发现。 他轻笑，转身绕了出来。 他拐去后方的仓库，发现没人在。 见此，他干脆提着苹果上了二楼。 远远地，就听到阿虎大笑的爽快笑声！ 他走过去，瞧见自家儿子骑在阿虎的肩膀上，两只小手抓住阿虎的耳朵，咯咯笑出四个乳白小牙齿。 自家老父亲和翠柳的爷爷正在聊话，陈民拘束坐在一旁，翠柳则在忙着泡枣茶。 “哟！阿源哥来了！”翠柳最先瞧见他，热情招呼道：“快！快进来坐！” 小然然欢呼：“爸爸！爸爸！” 程天源伸手去抱小家伙，谁料他竟不要，抱住阿虎的脑袋，高喊：“伯伯骑！伯伯骑！” 阿虎乐呵呵道：“以后你去抱小儿子，大儿子就归我了！” 程天源丝毫不在意，巴不得小家伙不要腻歪自己，挥挥手大方走了。 他将苹果递给翠柳，跟老爷爷聊了起来。 老爷爷说他小时候没名字，因为脑袋壳很硬，所以村里人给他取了一个绰号叫“石头”。后来长大了，也就没改过名字。 他拉住程天源的手，一个劲儿道谢。 程天源微笑：“何爷爷甭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你的脚好了吗？” “都好了！”石头爷爷热情道：“我的身体一向很好，年轻的时候跑过船，身体壮得很。你喊我‘石头伯’就行！” 程天源从善如流，连忙改口喊多一声。 一旁的陈民憨憨笑了，解释：“爷爷的脚刚好，连忙带了一大堆东西过来看我们，还说要亲自感谢你和虎哥。” 何石头赶紧道：“都是自家种的，自家弄的，上不了大台面，不过很爽口好吃！” “谢谢！您太客气了。”程天源道谢。 一旁的程木海接口：“石头哥说他过年后想要来这边找一份工，工资多少都行，别太劳累就好。你们几个都帮忙打听打听，尽量找一些轻松点儿的。” 老大哥一把年纪也是不容易，他也曾是熬过苦难过来的，理解其中的辛酸和无奈。 程天源剑眉挑了挑，问：“石头伯，你想要来这边做工？长期干活的？还是短工？” 何石头的脸又黑又是皱纹，却精神矍铄，很有精神头。 “我能长期干的！我力气大，现在搬上百斤的东西都没问题！希望工资能给高点儿，长期固定干的那种更好！” 蹲在旁边的翠柳闻言眼睛红了，哽咽：“爷爷……你都七十岁了，劳累了大半辈子……” 何石头“哎！”了一声打断她，粗声：“人活着就得干活，不干活骨头就容易烂掉！你爷爷我比年轻人都要壮实，能待在家里干坐着吗？能吗？！你们家和叔叔家的男娃都还没结婚，接下来正是需要大花钱的时候，我能帮上一点儿是一点儿。在家里种田赚太少了，城里打工赚钱多，反正我还干得来，就得过来干！” 翠柳擦着泪水，不好再说什么。 陈民支吾：“爷爷，您别激动。只要有适合你干的工作，我们一定帮你介绍。” “麻烦姑爷了！”何石头歉意低声：“帮忙找找看，我什么活儿都能干。” 程木海忍不住看向儿子，问：“阿源，凌凌的工地上有没有轻松一点儿的活儿？” “不好。”程天源摇了摇头，解释：“工地的活儿都太辛苦，年轻男子来干比较合适。石头伯年纪偏大，整天风吹雨晒的，还要干体力活……” “我行！我行的！”何石头大声：“我一个人干活能抵两！真的！我力气大，身体也好，包管比年轻人干得还好！” 程天源想了想，问：“石头伯，你一个月大概想赚多少工资？” 何石头尴尬扯了一个笑容，低声：“我……我有一百来块就够了。爬上爬下，扛上扛下，我都行。” “那你不如来我的店里帮忙吧。”程天源道。 何石头惊讶问：“这儿吗？这家店？” “不是。”陈民连忙解释：“阿源还有另一家店，在市区那边。” 程天源附和点头，道：“我那家店缺一个帮忙守店的。现在店里有一个会计和两个售货员，缺一个照看门户，晚上守仓库的长期固定工。” “我肯定行！”何石头笑呵呵道：“我能帮你扛货，上下货，招待客人，早晚帮你开店看店，晚上守仓库，保管没贼敢惦记！” “那就这么说定了。”程天源微笑道：“店里的其他员工都是一百二十块一个月，你还要晚上守夜，我再加多二十块给你，只要你老人家干得好。” 何石头惊喜瞪眼，忙不迭点头。 “我……我……努力干！谢谢！谢谢！” 翠柳和陈民也都高兴得很。 老人家虽说健朗，干活也利索，但让他一个老人家去工厂或工地打工，跟一大群年轻人一块干活，哪里能不担心！ 能去阿源的店里帮忙，大体都不是体力活，工作算很轻松，又不必风吹雨淋什么的，更重要的是大家都是熟人，能互相照应——简直不能太好！ 何石头回念一想，却有些不敢了。 “那个……你是不是可怜我老人家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可不敢应下。” 程天源笑了，道：“你如果干得不好，我是要罚工钱的。如果太差，我还会辞退你。” “放心！”何石头高兴起来，道：“我一定好好干，包管你满意！” 程天源微笑点头：“那再好不过！过了年你过来帮忙，或许你现在有空的话——” “有空！有空！”何爷爷激动站起来，大声：“我最近在家里养脚，都快把我给憋坏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连过年都不必回家。” 老人家乍一听一个月能有一百多块，高兴得巴不得立刻开始工作。 “那好。”程天源道：“您回家收拾点儿衣服，随后就过来吧！我媳妇最近怀上二胎，我要多留家里照顾她。年底店里忙，多您一人来帮忙上下货，我也放心些。” 李翠花她们都是女孩子，力气不怎么够，货搬上搬下都是他来干。 老大爷看着力气颇大，有他帮忙守着店里，自己也放心一些。 陈民赶紧道：“爷爷，我表哥他有车，让他送你回去收拾行李吧。路上有雪，走路不安全。” “不好……太麻烦他了。” “麻烦什么！我有空来着！”阿虎笑呵呵凑了过来。 第461章 委屈 程天源载着老母亲和儿子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沉。 “晚上估计会有大雪，车子得靠边停，免得明天雪太多开不出来。” 刘英不懂这个，问：“那怎么开？” 程天源解释：“我开到小区后面的空地去，那边有可以挡的地方。你和小然然先下车上楼。” “哎！”刘英抱着小然然下车，快步绕去电梯口。 程天源则将车开到刘星他们所住的那栋楼楼下，将车停好，将里头的土豆和薯粉取出来，检查没落下其他东西，才将车门关上，锁好车。 他大跨步往回走，碰巧看到一个瘦瘦的妇女牵着自行车绕过来——竟是王青！ 程天源连忙给她打招呼。 王青也微笑向他问话，“早些时候有稿子没弄好，兜回去报社处理，想不到回来都已经这么晚！” 程天源将土豆搁下，掏出一个网兜，取了十几颗土豆。 “这是陈民嫂子的爷爷送的，足足一大袋，听说很好吃。难得遇上，拿一点儿回家尝尝。” 王青很是不好意思，推辞不敢拿。 程天源温声：“别客气，你跟凌凌是好朋友，这是一点儿土豆，不值钱的。朋友相送，大家尝尝新鲜。天色这么晚了，市场也没人开店，凑合吃一顿吧。” 王青听罢，大方收下了。 “谢谢谢谢！我今天还没空去市场买菜，家里存着一点儿干肉，也没其他好吃的。幸好遇到了你，谢谢啊！” 程天源微笑：“那再见了，有空来我家窜门。今年我岳父岳母要来这边过年，凌凌最近都会在家，你周末有空就多来陪她聊天。” “好！我一定过去！”王青高兴爽快答应了。 程天源转身提着袋子离开。 王青看着他挺拔高大的背影，一时眯了眼睛。 尽管平常没什么机会接触，但不难看出程天源是一个沉稳大方的男子，言语和动作间都透露了他对薛凌的爱和宠。 不得不说，她真的很羡慕薛凌。 不仅羡慕她敢于尝试的勇气，敢放弃稳定的工作下海经商，更羡慕她有一个这么好的爱人，体贴又大方，最重要的是他非常顾家。 她经常看到他去市场买菜买肉，也听薛凌说过，家里掌厨的人一直是他和婆婆。 薛凌在家几乎不必做什么家务，都是他一手包了。 他不仅家务做得好，还帮忙照顾孩子，薛凌偶尔离家一两个月，孩子晚上都是程天源在带。 相比之下，刘星回家就翘起二郎腿等吃，吃完搁下碗筷就去看杂志或报纸，从没想过要帮忙。 他要工作，他要赚钱，可她也要工作。 她工作回家，就得赶紧做菜料理三餐，洗刷碗擦厨房，还要打扫房间，洗衣服晾衣服，家里所有的家务都是她一人在干。 刘星他知晓她辛苦，可他从不动手帮忙，也丝毫没有帮忙的意识。 他在家的时候都是这么过的，也潜意识里认为这些都是媳妇的责职，他是男人，所以不用干家务。 结婚前，她的早晚餐都是妈妈做好喊她来吃。中餐一般是在报社吃，周末在家三餐都是妈妈在安排，她除了偶尔刷一刷碗，其他都不必做。 家里的卫生和日常杂务全都是妈妈一个人包办，只让她认真工作，拿钱回家做家用就行。 结婚后，他们虽然有自己的小空间，可刘星什么都不干，家里的所有家务都得她一个人做。 她每天早早起床做早餐，吃完刷了碗收拾餐桌，随后匆匆赶去报社上班。 上班回来后，她得赶去市场买菜，回家做晚饭，吃完收拾碗筷，扫地擦地洗厨房，还得洗衣服晾衣服，如果稿子没完成，偶尔还得晚上加班看稿。 自结婚后，她感觉自己一点儿时间都没有，除了工作就是繁重的家务，就连周末也别家务给充斥得满满的，一点儿休闲都没有。 现在的她除了睡觉外，貌似其他时间都在忙。 以前她有时间打扮自己，买新衣服装扮漂亮，现在的她只想能有一点儿空闲时间看看书，好好睡一觉。 这次冬天，她连去买雪花膏的时间都没有，北方呼呼刮着，脸颊一阵阵绞痛。 她拖着缓慢的脚步，来到电梯门前，不知不觉长长叹了一口气。 偶尔觉得结婚还不如不结婚…… 电梯门开了，她提着土豆走出去，掏出钥匙开门。 刘星已经回到家，正窝在沙发上捣鼓他的相机。 “回了？怎么那么晚？”他头也不抬问。 王青淡声：“早些时候过去改稿，改完已经这个时间了。” 刘星没好气道：“快去煮饭，肚子都饿扁了！” 王青沉着脸将挎包扔下，转身往厨房走去。 “天气又太差，去市场的时候门店都已经关了。幸好刚才遇到凌凌的爱人，送了我们一网兜的土豆。” 刘星兴奋喊：“好久没吃土豆了！炒一盘土豆丝吃！再炸一盘土豆条！” 王青将土豆搁下，发现手已经被冻得青紫。 她搓了搓——惊讶发现手心粗糙一片！ 以前的她只拿笔，很少做粗活。自结婚后，又是洗衣服又是刷碗，大冬天也没擦个雪花膏，手都开裂了。 她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将眼泪逼了回去。 接着，她将手搓热乎，拿出土豆削皮。 刘星在外头客厅道：“这几天冷，相馆没什么生意。我今天中午带着小莉去找佟子，三人找了一家馆子吃面，吃得可饱了！” 王青削土豆的动作一滞，眉头皱起来。 小莉是新相馆雇的工人，平常负责招待客人和收洗相片。那女子约莫十七八岁，模样长得很漂亮，爱说爱笑。 唯一一点不好的地方就是她太轻浮。 王青没好气问：“你去找佟子，带着她做什么？你们两个人都走，谁看店啊？” 刘星耸肩答：“反正也没生意，干脆就关上门。小莉很喜欢佟子的节目，总哀求我带着她去找佟子。我要过去，就顺便载着她一块去。” 王青心里无端来气，不想说话了。 刘星却似乎很高兴，继续道：“小莉那丫头活泼得很，有她在，气氛总是好得很。我和佟子最后干脆叫了一壶酒，一人喝了好几杯。哟！想不到小莉竟也会喝酒，酒量还好得很，一杯接一杯，比我和佟子都厉害！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我都喝不过她！哈哈！” “嘭！”厨房里传来异常声响！ 刘星狐疑抬头，问：“阿青，怎么了？” 王青没好气答：“土豆掉了！我丢的！” 刘星随口附上一句：“你拿好点儿，可别切了自个的手。”说完他继续捣鼓相机。 王青红着眼睛，咬紧牙关继续削土豆。 第462章 体贴的准爸爸 那天晚上，外头纷纷扬扬下起大雪。 程天源装了取暖器给儿子和老母亲，取了另一条来到房间里。 “媳妇，你冷不？” 薛凌仍睡在被窝里，迷糊应声：“还好。” 程天源看着她的侧脸，暗自低低叹气。 “晚上你都没怎么吃，要不要给你煮点儿稀饭吃？” 晚饭他特意炸了土豆条，薯粉晒得很干，暂时还在厨房泡水，还不能吃上。 土豆条明明很香脆，薛凌吃了两条后，就不敢再吃了。 原来是她怕油味儿，说吃了想吐。 炸土豆是用油炸的，怎么可能没油味儿。 程天源无奈，只好让她吃点儿饭。 可惜薛凌已经犯了恶心，什么都吃不下了。 “不了。”薛凌低声：“给我倒一杯温水就行，我好像不饿。” 程天源连忙走出去，给她倒了一杯水进来。 “有一点儿小烫，不要喝太快。” “谢谢。”薛凌爬做起来喝水，问：“外头雪停了吗？” “停了。”程天源解释：“估计下半夜还得下，这天气实在冷得很。” 薛凌忍不住嘀咕：“大寒潮……能不冷吗？” 程天源将她将被子拉好，小心裹上。 “不怕，我们有取暖器，还有大被子，不必怕冷。” 薛凌喝了半杯水，便将杯子递给他。 “不喝了，我头有些晕，还是躺回去吧。” 程天源见她难受，不敢吵着她，很快收拾好东西，也上床睡下。 薛凌半夜起来两次，他也跟着起身。 她苦笑：“我只是去厕所，外头冷得很，你干嘛非得跟着去啊？” 他沉声：“就是因为冷，所以才得跟着。” 薛凌拿他没办法，只好让他跟着。 回来的时候，她钻在他怀里取暖。 “源哥哥，我发现你身上比我暖……尤其是冬天的时候。” 程天源宠溺低笑，“我是冬暖夏凉的体质。” “哇……”薛凌憋不住笑了，“你就吹吧你！反正夏天我是不会抱着你睡的，你甭想了。” 程天源啄了她的额头一下，低声：“好了，别说话，快些闭眼睡吧。” 她乖乖点头，窝在他的肩窝上，闭眼入睡。 两人拥在一块，被窝里暖融融的。 直到隔天早上，程天源悄悄起床做早饭，她才跟着醒来。 他蹙眉问：“冷？” “不。”薛凌摇头：“肚子好像饿了，我得找东西吃。” 程天源起身，道：“你先去刷牙洗脸，我去熬粥蒸馒头。” “好。”薛凌裹上棉袄去了洗手间。 程天源很快洗米下锅，将蜂窝炉上的热水倒进锅里。 接着，他在另一个炉上蒸馒头。 忽然，一道道呕吐声传来！ 他吓了一跳，慌忙将锅盖合上，大跨步冲去洗手间。 只见薛凌扶着门，不停干呕，小脸呕得红红的，看样子很是难受。 “媳妇！”程天源赶紧凑上前，不停拍打她的背，“好些了吗？怎么突然吐了？” 薛凌吐到有些虚脱，依偎在他怀里。 “……估计是胃里没什么东西吧。” 程天源弯腰抱起她，将她抱回床上，扯过棉被盖好。 接着他快步跑去倒来一杯温水。 薛凌喝下后，直觉胸口好受一点点。 程天源蹙眉看着她，低声：“你脸色很难看。” “不怕。”薛凌低笑：“吃不多……等过了反应期，很快就吃多了。” 程天源牵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 “媳妇，辛苦你了。” 薛凌疲倦闭上眼睛，迷糊低声：“没事……我缓一会儿就好了。” 程天源熬了白粥，喂她吃下。 薛凌吃完精神好了一些，陪着小然然在客厅玩。 程天源匆匆出门去拿货，又去了一趟新店。 昨晚阿虎送了何爷爷回何家村，等他收拾好行李后，又将他接了回来，住在开发区那边。 吃完早饭后，阿虎载着老人家去了新店。 程天源过去的时候，阿虎正和何爷爷一块收拾床位。 阿虎道：“楼上避风又干燥，住在这里是最好的。” 程天源让阿虎去帮忙买一张小木床过来。 老爷爷却说他打地铺就行，被程天源拒绝了。 “您老人家万一受凉感冒了，那谁来帮我干活啊？” 阿虎接过程天源的钱，开着吉普车出去了。 半个多小时后，他载着一张崭新的木床回来了。 三人帮忙将木床搬上楼，很快打扫完毕。 程天源从店里拿了两张棉被，“一张给你铺床，一张给你盖。这是给员工的福利。” 何爷爷受宠若惊，不停抚摸崭新的被面。 “我……我……还从没睡过这么漂亮的被子！好厚实好暖和！” 阿虎哈哈大笑，道：“您好好住下，收拾好东西就可以上班了。” “已经好了！”何爷爷看向程天源问：“我需要做什么？” 程天源微笑：“你听会计李翠花给你安排。店里需要什么，你就帮什么，最主要是早晚看紧门户和货物。” 何爷爷忙不迭应好。 阿虎见他车上还有货，忍不住问：“这些是要送去开发区吗？” “是。”程天源道：“我送过去后再回家。” 阿虎豪爽道：“我中午要过去陪老娘吃饭，我帮你送过去就行。你开我的车回‘望江苑’，下午我再过去换钥匙。” “谢了！”程天源压低嗓音：“凌凌不怎么舒服，吃不下。我要去找点儿可口的东西给她吃。” 阿虎恍然想起什么，“哟！酸甜排骨怎么样？营养好，又酸又甜又开胃！” 程天源双眼一亮，点头笑了。 “好主意！我立刻开车去买排骨！” …… 那天中午，薛凌吃上了酸甜排骨，一口气吃了四五块才停手。 小然然吃得很香，伴着干饭吃了大半碗的白米饭。 刘英笑呵呵道：“好吃！很可口！” 程天源笑了，眼角瞄向薛凌，“那傍晚再做多一盘。” “好！好！”小然然激动喊。 众人都呵呵笑了。 午饭过后，薛凌牵着小然然在客厅散步，程天源则收拾餐桌洗碗。 这时，电话响了！ 刘英快步走过来，牵住小然然的手。 “凌啊，你去听电话，我带孩子去隔壁午睡。” “好。”薛凌绕过去拿起话筒。 ——原来是程天芳！ “嫂子，你们吃午饭了吗？那边冷不？大家都还好吧？” 薛凌笑答：“刚吃饱，这边离省城不远，天气都是差不多的。你冷，我们也冷。爸妈都吃饱穿暖，小然然也好，你不用担心，好好准备期末考试要紧。” 程天芳道：“放心，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嫂子，我……我有一件事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什么事？”薛凌问。 程天芳低声：“学校组织一个去南岛参观水利工程的活动，活动期间大概是半个月，期末考试完就出发，年底快除夕的时候才能回到省城。我想去报名参加……不知道家里肯不肯？” 第463章 南岛行 薛凌挑眉笑了，道：“我们当然没问题啊！你自己想去，那就去呗！” 程天芳有些不好意思，低笑：“我想去见一见世面……南岛我还没去过呢！听说那个水利工程是新建的，非常宏伟壮观。我的几个同学都想报名参加。她们都是省城人，说反正年年都有过年，这样的机会却是不常有。” “那就去啊！”薛凌十分赞同：“趁着年轻多出去外头走走，这是好事。我也支持你去。” 年轻人多出去走走增加见识，这样的经历再好不过。 “是吗？谢谢嫂子！”程天芳开心笑了。 她知道，家里的事情如果嫂子点头应好，那自家大哥肯定不会反对。 大哥和大嫂都说好的事情，爸妈就算有一些小意见也最终会点头同意。 所以，只要过了嫂子这一关，其他都不是难题。 薛凌问：“出去活动肯定要花钱，你身边的钱够吗？我回头让你哥给你汇多几百块过去。” 出远门得路费加住宿费，每一项都要花钱。她现在还是学生，身边的钱只有一套房的租金，够平时花销，如果要出远门恐怕不够。 “不用不用。”程天芳笑答：“我这边的钱够。我开学的时候，嫂子塞给我的零花钱我还没花呢！” 在一众同学中，她的零花钱应该算是最多的，但她从不乱说出去，藏得密密实实，大家怎么过，她也就这么过。 大家都是学生，都花自己家里钱来读书，每一个人都是算是一毛一毛的生活费过日子，她也不例外。 她曾过一天一个冷窝窝头的日子，知晓钱来之不易，更深谙节俭的美德不能忘。 嫂子送她的那套房子，每一个月都有四十五块的租金，足够她两个多月的花费，其余她都省了下来。 薛凌仍不怎么放心，劝道：“出门在外花费多，如果不够就一定要说，自家人不要客套这些。” “不会不会。”程天芳笑道：“我身边真的是够用，嫂子你放心吧。” 薛凌提醒道：“南岛的地方不算大，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就打电话给山越他们夫妻。他们毕竟是本地人，认识的人多。我把他们家的电话号码报给你，带着以防万一。” “好，谢谢嫂子！”程天芳答谢。 接着，她迟疑低声：“阿虎哥本来准备放假时过来接我回荣城的，麻烦你跟他说一声，说我今年过年可能不回去了，还是谢谢他。” “过年不回来？”薛凌问：“不是说快除夕就能回到省城吗？” 程天芳连忙解释：“具体时间没确定，只是大概而已，如果除夕赶不回去，我就给爸妈打电话拜年。我听同学说，过年南岛那边船票不容易买，到时可能会推迟。” “那行，到时看着办吧！”薛凌温声：“你要跟大家聚一块，不要单独一人行动，不然不安全。” “我知道了，谢谢嫂子！” 挂了电话，薛凌忍不住想起山越夫妻来，干脆按下号码拨过去。 一会儿后，陈水玉来接听了。 薛凌没问太多，直截了当问：“你们商量好了没？过年来不来我们这边啊？” 陈水玉讪讪：“商量过了，暂时不打算过去。悠悠还小，南岛这边的冬天比较暖和，还是留在这边比较好。荣城那边偶尔还下雪，对我们来讲太冷了。” 薛凌实话实说：“这几天大寒潮，冷得外头滴水成冰，连我这个帝都人都不敢出去，整天躲被窝里。” “你刚怀上孩子，肯定会比其他人怕冷。”陈水玉苦笑：“我是怀过孩子的人，知道天冷的时候怕冷，天热的时候怕热，那感觉真不好受！” 薛凌再三确定：“你们不来了？确定吗？山越哥跟你商量了？” “商量了。”陈水玉低声：“自从有了孩子后，他是一天没看到女儿就难受。现在啊，什么都是女儿至上，对女儿不好的，一点儿也不敢。荣城天气冷，他哪里舍得女儿去受冻。” “是这个理。”薛凌忍不住嗔怪道：“也只有你，整天说风就是雨！幸好山越哥比你冷静，不然可就糟了！” 陈水玉讪讪低声：“人家……人家本来就是这个性子！” “是！”薛凌笑了，道：“幸好你知道你是这个性子，总算有自知之明。以后啊，不要一冲动就乱说话乱骂人——伤感情啊！” “知道了。”陈水玉压低嗓音：“自从有了孩子后，我们也没怎么冷战了。只要孩子在，心里就暖融融的，不敢在她面前大声吵架。有了小悠悠后，两人……反而比以前好一些。” “孩子是父母亲关系的调和剂。”薛凌笑道：“你们本来就是恩爱夫妻，只是你的脾气太冲。有女儿在一旁，让你懂得克制自己的脾气，总归也是好事。” 陈水玉低低笑了。 薛凌将程天芳要去南岛参观的事告诉他们，道：“也不知学校的行程怎么安排。我将你们的电话号码告诉她，说万一有个什么事，就打电话找你们。到时也许得麻烦你们。” “说哪里话啊！”陈水玉笑道：“我们一家子麻烦你们还少啊？放心，阿芳就交给我们照顾！反正过年我们也没什么事，到时就带她四处游玩，包管她乐不思蜀！” 程天芳不是小孩子，现在的她懂事又勤快，薛凌没什么不放心的。 “到时看吧，这是学校的统一行动，指不定是不能离队的。反正你们等电话吧！我提前跟你们说一声，到时估计要麻烦你们。” “行行行！”陈水玉大方应下了。 薛凌挂了电话。 程天源走了出来，听说自家妹妹要去南岛参观，他连忙点头赞同。 “人得多出去走走，不然眼界太狭小。她以前整天待在程家村，每天就是几个乡下大妈作伴，眼睛浅得不行。这是好事，该多鼓励她去。” 薛凌狐疑道：“不过我听她的语气，似乎有打算过年也不回来。” “没事！”程天源大大咧咧道：“不就一个过年吗？过年年年有，这样的机会不多，能出去参观大工程，顺便去旅游，比窝在家里吃吃喝喝好！她已经十八九岁了，是大人了，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甭管她。” “也是。”薛凌低低笑了，轻抚小腹：“等孩子们都成年了，咱们也不管他们，该求学求学，该工作工作，甭管他们！” 程天源眸光一暖，凑了上前，大手掌贴在她的小腹上。 “不知道这一胎是女孩还是男孩？” 薛凌好奇问：“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啊？” “都喜欢。”程天源眯眼低声：“如果是一男一女的龙凤胎，那就更好。” “贪心！”薛凌娇羞啐他。 两人亲密相拥，幸福低低笑了。 第464章 甜柑橘 隔天中午，阿虎载着一筐南方甜柑来了。 “我一个朋友开车南下，返回的时候载着一筐南方柑过来了。这柑橘味道甜美，每年都得等到年底才丰收。幸好天气冷，保存起来也容易。嫂子怀孩子爱吃酸，我赶紧拿了半框过来。” 薛凌听得双眼发亮，欢喜道：“太好了！我真想吃橙子！早上让源哥哥出去买，他兜了好几个地方都找不到，我还失望了好一会儿呢！” 阿虎乐呵呵道：“难得嫂子喜欢！你快吃一个看看！” 程天源不认得南方柑橘，忍不住问：“这个时节丰收吗？能甜不？” “你试一个不就知道了吗？”阿虎连忙找出一个粗皮的递给他，解释：“这种柑橘外貌不算很好看，比起橙子皮要粗一点儿，但里头的果肉一片一片的，非常甜美。” 程天源掰开一个，橙色的汁水立刻流了下来，看得薛凌一个劲儿吞口水。 “等等！我先吃！”薛凌一把夺了过去，很快撕下一瓣吃下。 程天源忍不住低声：“别急，外头的白须都还没撕下呢！” 阿虎道：“那玩意都是什么纤维，都是能吃的！不怕！” 具体名词他说不上来，但他知晓这些都是能吃的。 薛凌点点头，道：“很甜，很好吃！刚吃进口的时候，有一股淡淡的酸涩味儿，但很快被柑橘的甜味儿给替换了，很好吃！” 程天源尝了一口，啧啧两声：“对我来讲，还是有些酸啊！” 阿虎哈哈大笑，道：“你嫌酸，那就都通通给嫂子吃呗！” “会不会太寒凉啊？”程天源问：“冬天里的水果都是寒凉的。医生说了，吃苹果就行，寒凉的东西要少吃。” 阿虎迷糊摇头，道：“这我就不懂了啊！我不是专业人士，只懂拿过来给嫂子吃。” 薛凌挥挥手，丝毫不在意。 “冬天收获的水果，自然是适合冬天吃。这柑橘很清甜，我喜欢呢！” “不行。”程天源宠溺睨她一眼，解释：“这是热带地区来的柑橘，那边的冬天压根不冷，所以吃了肯定没事。咱们这边大冷天的，吃着冷冰冰的玩意，能不寒凉吗？” 薛凌嘀咕：“可我想吃嘛！” 每天都直觉整个嘴巴干干的，什么味道都没有，难受得很。偶尔甚至干得想吐，每天都想吃酸喝辣的，来多点儿味道刺激的，越刺激越好。 程天源想了想，将剩下的一半递给她。 “吃一个，今天就不能再吃了，明天再吃吧。” 薛凌很是失望，撇撇嘴看向阿虎，“可怜吧？” 阿虎哈哈笑了，道：“人家阿源是关心你，关心你肚子里的孩子。嫂子，这世上没人疼的人才可怜，你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 “哇！”薛凌大笑，忍不住问：“你去哪儿学来这么一个词啊？够新鲜的啊！” 阿虎解释：“昨晚看电视的时候学来的。回来好几天了，还没去找刘小雨。昨晚买了一些孩子零嘴过去，一起看了一集连续剧。” “哟！刘小雨家安装电视了啊？”薛凌好奇问。 在这个年代，电视还是稀罕物件，尤其珍贵。 而且，电视一般都是黑白电视，还没有彩色电视出现。 阿虎点点头，解释：“这是他在二手货市场买来的，有些旧，但还是能播。他那几个孩子天天嚷嚷要看电视，甚至晚上跑几里路去找电视看。刘小雨只好想方设法找了一个来播，可把那群小崽子乐坏了！” 程天源微微一笑，道：“电视机确实很不错，我也打算去安装一个。不过凌凌总说看电视对孩子的眼睛不好，所以不让我买。” “会吗？对眼睛不好？”阿虎蹙眉问：“真的假的？” 薛凌点点头，道：“确实很不好。年龄越小的孩子，就越不能让他们整天盯着电视看。偶然看个半个小时，歇一歇，那还是没问题的。” 阿虎闻言松了一口气，笑道：“那没事！刘家嫂子对那群小崽子可严厉了！她说看多久，孩子就只能看多久。电费贵，她习惯节俭，只同意孩子每天晚上看一集电视剧，然后就关掉上床睡觉。” “那没事。”薛凌道：“孩子不懂得如何控制，也只能靠大人了。像小然然这么小，我还是不赞同他看电视。” “可以买来给大人看啊！”阿虎道：“大叔和婶子肯定都喜欢。” 薛凌摇了摇头，道：“我提议买一个在开发区商店里，指不定还能给咱们招揽一些生意。至于家里，我暂时不打算装。” 程天源听得双眼一亮，道：“好主意！如果有电视，晚上过来看的人肯定多，到时晚上的生意指不定会好上一些。” “那是肯定的！”阿虎道：“晚上不用排班的工人就会出来看，坐下吃吃喝喝，买点儿瓜子花生，买点儿啤酒，再来一包烟——这些不都是生意吗？” “很有道理！”薛凌附和道：“只要有人来，就是潜在的顾客。尽量买一个大的，晚上开两个小时或三个小时，耗电费尽管多，但赚的钱够电费用的，不必怕。” 程天源想了想，低声：“那要装在哪一个地方？” “当然只能装在一楼商店里。”薛凌答。 阿虎转了转眼睛，提醒：“可店里……太拥挤了啊！外头冬天太冷，再说电视也不能留在外头刮风下雨淋着啊！那玩意可贵来着！” 程天源附和点头。 薛凌笑了，道：“搁在最高的货架上，不就得了？放得越高，越多人能看到。这样也不怕一些人自己去打开去乱碰，搁在高处总没错。” “对啊！”阿虎欢呼起来：“嫂子这办法好！搁在上头不占地方，也能让更多人看到！到时一个个昂起脑袋和脖子看，围成一圈圈，谁也不挡着谁，看的人肯定能更多！” 程天源也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了，道：“那就这么说定了！等过了年，这边开发区先买一个试试看效果，如果不错的话，市区那边的‘大家乐’也可以装一个。” 薛凌埋头吃完柑橘，跟阿虎说了程天芳放假暂时不回家的决定。 “南岛？”阿虎蹙眉问：“安全不？人多不多？可别迷路了啊！南岛那边原始森林可多来着！” 薛凌迟疑答：“应该没问题吧！只是学校组织的活动，去的同学应该不少。” 程天源解释：“学校组织的活动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必定考虑学生的安全。而且只是去参观，不是去建堤坝，又都是大人，懂得什么地方能靠近，什么地方不能。 能有什么危险？” “哦……”阿虎问：“那啥时候能回来？我答应要去接她的。” 第465章 拒绝相亲 程天源摇头：“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到时再说吧。等她回到省城，肯定会给家里来电话的。” 阿虎愣在原地，好半晌才缓缓点头。 “……那行，到时再说。”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阿芳似乎是在避开自己。 想起那天她极力反对自己做她的干哥哥，甚至还红了眼睛，随后让他送她回去。 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看见她了。 薛凌吃了一个柑橘后，欢喜将其他柑橘带去阳台，搁在干燥的角落里。 程天源则煮了水，泡了两杯茶出来。 “阿虎，来一杯吧！” 阿虎恍然回神，点点头。 程天源瞥他一眼，问：“做什么？有心事？” “……没！”阿虎扯了一个笑容，解释：“刘小雨说……要将他的小姨子介绍给我。让我今天傍晚过去他家，在他家吃饭。” “刘小雨是一个实诚人，他说好的，应该就是好的。”程天源道。 阿虎呵呵笑了，端着茶杯摩挲热乎乎的杯壁。 “我啊……却不大想去。” 程天源挑眉问：“为什么？你有心上人了？刘家嫂子我见过，模样还算不错。既是亲姐妹，应该长得差不多，模样还是不用担心的。” “不是！”阿虎苦笑：“我就是不怎么喜欢相亲这样的模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问问家里的情况，衡量前后，摸清楚底细——就跟做生意差不多！那样子结合的婚姻，想想我都怕了。” 程天源总算听明白了。 “如果你不喜欢相亲，那就不要去了，找个借口推了。刘小雨他只是好心介绍，又不是要逼你跟他小姨子结婚，你怕什么？！” 阿虎长长吐了一口气，皱眉望向窗口。 “不知道为什么，像我这样岁数的人，应该是很着急结婚的。可我却劝不了自己……劝不了自己去将就。” 程天源点点头，表示很理解。 “你谈过恋爱，明白过真正生死相许的滋味。所以你的婚姻也相应希望能追求自由恋爱的情感。” “对！就是这个理。”阿虎低低笑了，道：“还是兄弟你懂我啊！” 程天源忍不住往阳台瞄一眼，看到薛凌蹲在角落晒柑橘，眸光不自觉柔和下来。 “我是过来人，我再了解不过。” 阿虎翻了翻白眼，笑骂：“人家说什么，你就跟着说什么！听干爹说，你跟嫂子是小时候定亲，后来十几年没见面，直到你找过去帝都，你岳丈才赶紧将人嫁过来。你比人家相亲的还不如！” “去！”程天源硬朗的俊脸有些红，低声：“我们是青梅竹马，小时候……感情就很好了。” 阿虎压根不相信，咕哝：“那时候你才几岁啊？懂个毛啊？顶多就是对妹妹的一种关爱和爱护。” “那也是爱！”程天源解释：“我偏偏就对她一个人好，唯有她一个人好，这是什么理由？肯定是有原因的啊！再说，后来我去帝都那会儿，一眼就认出她来……” “一见钟情啊？”阿虎嘿嘿笑问。 程天源鼻尖轻哼：“自行想象去吧！” 他和媳妇的事情，才不要跟这个糙汉子说得太清楚。微妙的感觉和甜蜜的情感，只有当事人有这般感觉，说是说不清楚的。 阿虎啧啧几声，似叹气似羡慕。 “真好……你跟嫂子太幸运了！” 这话一点儿也没夸张。 两家人分离十几年，杳无音讯，他一直未婚，她也没嫁，缘分在他们成亲后再续前缘，让他们再度走到了一起。 茫茫人海，帝都和荣城又隔了那么远，两人最终还能结合，心心相印，恩爱万分。 这不是幸运是什么？！ 程天源倒也没嘲笑他，低声：“你只是缘分未到，等你的缘分到了，婚姻也就水到渠成了。既然你不喜欢相亲，那就不要去，免得让人家女孩子惦念上。” “那也不能不去啊！”阿虎道：“万一她知道要相亲，我却不出现，那就不太尊重人家了啊！” 程天源问：“她知道不？” 阿虎想了想，答：“刘小雨说暂时不说，可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偷偷跟人家姑娘说。” 程天源很快给他想出主意，道：“你拿十几个柑橘过去，说是送给孩子们吃，然后打了招呼就走，说你要来我家吃饭，不留那边了。你一走，人家姑娘如果知道是相亲，就知道你是在委婉拒绝。如果不知道，顶多以为你只是一个来去匆匆的客人，也不会往其他地方想。” “哎！好，就这么办！”阿虎拍了拍他的肩膀，“两全其美的法子！” 程天源望了一下外头天色，道：“还有些早。我载媳妇去隔壁工地一趟，随后要去邮局。你没什么事吧？” “没啊！都快发霉了！”阿虎道。 程天源下巴一扬，道：“那你帮忙带小然然，我妈在隔壁陪他玩，你过去唠唠嗑吧！” “好嘞！”阿虎笑哈哈道：“我最喜欢给小然然当马骑！”语罢跳起来，一溜烟往隔壁去了。 程天源看着他兴奋的背影，暗自轻轻叹气。 这家伙人好心肠好，顾家也爱孩子，偏偏姻缘总是戏弄他，让他至今还没法成家生子。 希望不用等太久吧！ …… 那天傍晚，阿虎提了一兜的柑橘去了刘小雨家。 刘家嫂子连忙从房间里拉出来一个年轻女子，微胖，梳着两条辫子，对他羞答答笑了笑。 阿虎一下子猜到小姑娘已经知道了，倒也没尴尬，爽朗笑了笑，将柑橘搁下后，跟刘小雨说他晚上有事要去忙，改天再过来，随后匆匆离开了。 刘小雨没拦着他，见他匆匆离开，一下子就猜到了什么。 他跟自家媳妇打了一个眼色，招呼道：“小姨子，咱先准备吃晚饭，晚点儿陪孩子看电视。天气冷，今晚留在这里歇下，明早再回去。” 小姑娘埋着脑袋，低低“嗯”了一声，然后躲房间去了。 刘嫂子暗自不悦，忍不住心疼自家妹子。 “我早就说了，他年纪太大，我妹子才十八！十八姑娘一朵花，他都三十几了，还敢嫌弃我家妹子！” “胡说什么呢！”刘小雨压低嗓音：“阿虎肯定是觉得配不上小姨子，不敢接受。这事是我撮合的，他不得不给我这个面子，又不好拒绝，只好用这种委婉的方式来拒绝。人家是走过大世面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刘嫂子被丈夫这么一说，气也顺了不少。 “那……那我妹子确实不错啊！” “可她不是阿虎喜欢的类型。”刘小雨解释。 “那他究竟喜欢什么类型啊？”刘嫂子热忱道：“我还有几个表妹都还没对象……” “不了。”刘小雨罢罢手，叹气低声：“他不会喜欢的。” 第466章 出事了 一转眼年底到了，薛凌仍在反应期，吃不多，睡不怎么好，每天都昏沉沉睡在家里。 年底工地停工了，秘书紧张给大家算工资，工人们订了火车票，翘首以待等着发工资。 廖老板非常忙碌，听说薛凌怀孕了没怎么去工地，打电话过来询问两次，答应说他会尽量多过去工地。 有他在，薛凌很是放心，在家里安心养胎。 小年那一天，薛凌正陪着小然然玩木马，门被敲响了！ 也不知道是谁，敲得非常急，貌似有什么大急事。 薛凌连忙站起，问：“谁啊？” “我是刘小雨！”外头的人喊：“我找薛凌嫂子！” 薛凌赶忙凑了上前，将门打开。 只见刘小雨一脸焦急，喘气道：“嫂子！幸好你在家！工地那边出事了！” 薛凌吓了一跳，慌忙问：“怎么了？” 刘小雨喘气道：“秘书算错了几个工人的工资，另外还说工人的过年红包要留着明年开工给。好些工人都闹了起来，说老板骗人，说你也骗人……我劝也劝不住，他们砸了秘书坐的凳子和椅子，说要你和廖老板给个说法！廖老板的爱人生病住院，这一阵子他忙得很。一时半会儿我也不知去哪儿找他，只好先来找你。嫂子，你得赶紧去露个面才行。” 薛凌忙不迭点头，道：“你等着，我取房间里拿一点儿钱带过去。” 这一阵子她没过去，估计工地的资金周转不好，不然秘书也不会擅自做主说红包留着明年再给。带多点儿钱过去，总归是没错的。 刘小雨忙不迭点头，擦汗道：“我等你！” 薛凌匆忙回屋，掏出钥匙打开抽屉，将存在家里的两万块钱装进包里，转身裹上外套，披上围巾。 “妈！我出门一趟，你看着小然然！” 刘英已经在门口，听了刘小雨解释了大半，一时紧张极了。 “那个……凌凌，你怀着孩子……可要小心点儿。” 刘小雨连忙拍了拍胸口，道：“大婶，您放心。我请嫂子过去，必定护着她不损伤一根头发！我敢用我这条命做担保！” 刘英没见过世面，紧张无措道：“那你要护着她……千万不能让工人伤了她。” “妈，您放心吧。”薛凌安抚道：“不会有事的，我先走了啊！” 语罢，她跟刘小雨匆匆走进电梯，很快下了楼。 刘小雨指着自行车道：“嫂子，我载吧！” “不，我载你更快！”薛凌指着不远处的吉普车，道：“上车！” 车子快，不到一分钟就到了工地大门口。 刘小雨探头出去，吆喝喊：“大家别吵了！薛老板来了！薛老板来了！” 正在临时办公室大吵大闹的工人们听到他的吆喝，赶忙都涌了出来，飞奔往薛凌的吉普车凑过来。 “薛老板！你怎么躲起来啊？你可总算来了！” “薛老板！你们说话不算话！不是说年底有红包吗？！怎么就改明年了？！哪有这样的理！” “骗人！骗我们工人！” “老子不干了！把工钱都算还给我们！” 刘小雨连忙下车，大声：“都冷静一点儿！听听嫂子怎么说！她会解决问题的！” 薛凌将车钥匙拔了，收进口袋里，打开车门走出来。 只见小秘书蹲在办公室门口，呜呜哭着，发丝乱糟糟，吓得簌簌发抖。 薛凌蹙眉，转而看向包围在车旁边的工人们。 “大家好！我先解释一下，我和廖老板都是因为有事，这阵子才没怎么过来工地，并不是躲起来。我刚怀上孩子，需要安胎，所以很少出门过来。听说廖老板的爱人生病住院，他是家里医院两头跑，也是很不容易。” 工人们愤愤不平，激动吆喝不停！ “少废话！工资算错了！你们是故意的吧？” “秘书说没钱！没钱你们就躲起来！是不是？！” “一到年底算钱，老板们一个个不在！以前说得比唱得还好听！现在怎么不说了啊？！” “住口住口！”刘小雨大吼：“薛老板她已经来了，听她怎么说！大家都不要激动！她已经带钱过来了！” 大家一听到有钱，很快都安静下来，眼睛灼灼盯着薛凌看。 薛凌很冷静，往秘书招了招手。 “谁的工资算错了？重新核算清楚，不要拖欠工人同志一分钱。” 秘书吓得不行，颤声：“就几个人算错……差了几十块……这边没资金了……” “薛老板！我们辛辛苦苦，一个月也才一百块多点儿，几十块对我们来讲，可是天大的事！” “十块够我一家子过年！几十块啊！我得干大半个月！” 薛凌点点头，大声：“大家放心，算差多少补多少，绝不欠大家一分钱！” 接着，她打开|包，拿出一大叠大团结，递给秘书。 “这是一万块，先把算错的几个同志的账核一遍，全部补上。” 秘书抽抽搭搭，低声：“我……我不知道错在哪儿……账都记着。” 薛凌叹气，跟后方的刘小雨道：“刘哥，你对大伙儿最熟悉。你给大家一人发一百块过年红包，大家排队拿，你每发一个人，拿了当面点清，然后签名。” 刘小雨连忙凑过来，接过她手中的一大叠大团结。 众人听说有红包发，一下子都激动起来。 “真有红包！一百块！” “薛老板好有钱！” “还是薛老板干脆！” 薛凌转身对秘书道：“把那几位算错的工人同志的账拿出来，我亲自在这里核算。” 秘书慌忙点头，转身去办公室里找。 众工人排起队，等着刘小雨发红包。 薛凌则拿着笔，一边看账，一边认真算着。 半个多小时后，薛凌总算将账对清楚。 “原来是记差了半个月的出勤，每人六十块五。来，给大家一一补上。” 秘书已经冷静了些许，连忙取了钱，给几个工人补上。 工人们拿了工资，还有一百块的红包，一个个都乐呵呵起来。 刘小雨沉着脸大骂：“话也不问清楚就大吵大闹！你们也不用脑筋想想，这么大的工程在这里，会拖欠你们一点儿小工资吗？！” “刘哥，俺是听秘书说没钱了……俺家还等着俺这点儿钱回家过年呢！孩子们的学费，明年家里的吃喝拉撒，都靠俺工资啊！心里头慌啊！” “明明说好的红包，突然就说等明年！这不骗人吗？幸好薛老板送过来了。” “都闭嘴！”刘小雨没好气骂：“人家嫂子怀着孩子，吃不下睡不好，在家里安胎一个来月了。一听说你们闹起来，慌忙就赶过来！你们却怀疑人家骗人！人家廖老板的爱人住院，他白天熬，晚上熬，还要伤心爱人是不是会有个什么好歹！你们怎么不为人家想一想？！这工地大半多年了，什么时候拖欠过一个月的工资？！没有！从没有！激动个屁！还砸东西！明年你们都别跟着我了！特么丢死人！” 第467章 发火 刘小雨吼完，所有工人都讪讪埋下脑袋。 有些胆子大些的，平常跟刘小雨走得近的，连忙凑了过去。 “刘哥，我们只是一时冲动，你别生气。我们就是看到两个老板整天不在，心里头慌，怕年底发不了工资……” “就是就是！老板天天不在，心里没个底儿啊！” “大过年的，大家就等着这么一点儿工资回家过年，能不紧张吗？秘书又说得不清不楚，还说什么这边没钱了，吓都吓死了！” 刘小雨大吼：“你们多少人没领到工资啊？谁？除了几个算错的，其他人有工资吗？没吗？！你们在这里半年多，大食堂什么时候亏过你们一餐吃的？！什么时候欠过你们一个月工资？！” 众人沉默了。 薛凌轻轻叹气，指着乱糟糟的办公室和眼睛仍红红的秘书。 “大家知道吗？你们这样恐吓人，砸办公室，已经属于违法行为。我们并没亏欠工资，只是算差了几个人的账。过年红包属于福利，我们也按时兑换了承诺。只是你们这样子做，是不是太寒了我和廖老板的心？” 众工人都不敢说话，乞求的眼眸看向刘小雨。 刘小雨理都不想理，粗声：“我以后不会再带你们！带你们这样的工人简直是在丢我自己的脸！我刘小雨在这一行十几年了，我的名字不算大，但我的名字绝对说得出去，不会被人诟病一句话！” 薛凌罢罢手，道：“别吵了，刘哥你留下，其他人收拾行李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以后不想来就别来了，我们这里不欢迎整天闹事的工人。” 众人都吓坏了，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始料不及一向好说话的薛凌会这么开口！ “不是……薛老板，你这话啥意思啊？” “俺明年还是要来的！你们这里好！俺还要来滴！” “这工地能没有工人吗？到时谁给你们干活啊？” 薛凌笑了，摇了摇头。 “只要有好的工资，好的吃住环境，不怕招不到工人。我们确实需要工人，而且需要很多工人，但我们不需要随便冲动打砸的冲动工人。你们诸位工作很认真，这我认可。但你们不听工头吩咐，不听他的话乱来，那就没有继续合作的意义了。” 众人都急了，先后看向刘小雨。 “刘哥！你——你快给帮忙求求情吧！我们以后不敢了！” “刚才就是一时冲动！我跟着你这么多年了，我的秉性你也是清楚的啊！” “刘哥，俺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俺刚才就是一时猪油蒙了心！对不起啊！俺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众人纷纷求情，哀求刘小雨留下他们。 刘小雨沉着脸，一个劲儿吸烟，谁都不想理，谁也没有理。 薛凌没搭理他们，转身跟秘书收拾办公室。 有几个工人瞧见了，连忙凑过去帮忙。 气氛一直很压抑，所有人都揣着钱，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刘哥……你别这样好不好？我们真的是知错了！平常你让我们干啥，我们都是干啥的。只是你……你和老板们的人都很好，我们……我们就不知不觉就那个……得寸进尺了。” 刘小雨啐了一口，大喝：“人善被人欺！我这人就是太好心，才会纵到你们这样！滚！现在都收拾行李滚远远的！本地的家伙也都回家！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 语罢，他大跨步离开了。 “刘哥！刘哥！”所有人都先后追了过去。 薛凌瞧见了，低低笑了。 一旁的秘书正在擦脏兮兮的办公桌，忍不住问：“薛姐，你……你怎么还笑了啊？” 薛凌轻笑解释：“刘哥也得发发火，不然人家会以为他是软柿子好捏。他这个人很好脾气，很好说话，有些人就会得寸进尺做出过分的事来。他不发火可不行。” 秘书心里很是憋闷，沉声骂：“都是一群野蛮人！讨厌死了！我巴不得不想再看到他们！” 薛凌摇头，低声：“话也不能这么说。干工地活儿的工人同志，用的都是体力活。他们整天一大群男人扎堆在一块，说话粗，做事也粗，又一个个都是青壮年的年纪，难免会容易冲动些。” 秘书想了想，问：“薛姐，那真的不要他们来干活了吗？他们跟工程师都已经配合得挺好的，刘哥干活也是杠杠的。” “再看吧！”薛凌解释：“刘哥不留他们，我们自然也不要。刘哥在这一行还是很有号召力的，有他在，应该不必怕招不到好工人。刘哥留下他们，我们就顺水推舟给他面子，继续聘用他们。看刘哥的情况，咱们再做决定。” 秘书叹气，继续干活。 薛凌想了想，问：“廖老板家里究竟是什么情况？前几天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提到。刚才听刘哥说，他的爱人生病住院了，是真的吗？” 秘书撇撇嘴，低声：“具体情况我不知道，廖老板他也没说。我是回公司的时候，听公司的经理悄悄说的。听说是他的爱人住院了，廖老板天天往医院跑，也不知道具体是生了什么病。家里和公司都乱糟糟的，廖老板却一句话也不说。” 薛凌暗觉奇怪，安慰道：“别想太多，廖老板不在，不还有我吗？以后但凡有个什么事，立刻往我家里打电话。我开车过来不用一分钟，转身就能到。” “哎！”秘书讪讪解释：“早些时候都乱了神，不知道怎么办……我就一个劲儿哭……对不起，薛姐……我太没用了。” “没事，你还年轻，碰到这样的事太少，慌神是肯定会的。”薛凌温声：“不过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两回熟，下回你肯定会稳得住，因为有经验了嘛！” 秘书哭笑不得，低声：“还是别有这样的经验啊……” 薛凌却不以为然，解释：“你的人生还很长，不可能一直没有意外事情，遇多了，人就镇静了，慢慢也就有了处理的经验。” 秘书禁不住好奇问：“薛姐，你看着也很年轻，顶多就大我一两岁。你做事情怎么都好像很……很有经验似的啊？” “因为经历多啊！”薛凌模棱两可答：“前不久我家里的厂子还发生过工人闹事，遇多了，处理的经验也就有了。” 秘书恍然点点头。 薛凌适时转了话题，问：“廖老板最近没有拨钱还账吗？” “没。”秘书解释：“他已经几个月没汇钱进来了。公司那边……资金似乎也很紧张，我是听总经理说的，可能年底都发不了工资。” 竟这么严重？！ 薛凌往后方看了一眼，道：“几个工程师应该也要回老家过年了，你让他们过来，我给他们算工资和红包。三个看护工地的老人家也叫过来。趁这个机会，把所有人的工资都结了。” “哎！”秘书匆匆走了出去。 第468章 手头紧要钱 薛凌清点了一下身边剩下的钱，发了工人红包后，还剩下一万多一点儿。 她将刘小雨的工资也算了，包了一个两百块的红包。 一旁的秘书忍不住嘀咕：“刘哥的红包……都比他的工资还多！” 薛凌温声解释：“他是工头，要帮我们管那么多的工人，他也很是不容易。有他在，工人问题都容易解决，他的作用可不小。这是他应得的。” 秘书听罢，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一会儿后，几个工程师先后过来了。 薛凌给他们结算了工资，问：“都订好车票了吧？” “一个月前就订了，后天的火车，到家也都快除夕了。” “早就订了，我家比较近，半天的火车就能到。” 薛凌解释：“元宵后我们就要准备开工，元宵过后一两天，希望你们都能准时到位。” “没问题！” “好！过了元宵我们就回！” 薛凌给他们一人一个红包，都是一百二十块，当场发放。 众人不仅有工资，还有过年红包，一个个都乐滋滋的。 “薛老板，谢谢啊！祝你新年快乐！明年再见！” 薛凌跟他们一一握手，道：“祝你们一路顺风！新年快乐！” 一会儿后，秘书带着三个看门的老人过来。 薛凌给他们也结算了工资，解释：“过年期间，你们只能轮流放假，辛苦你们了。工程师和工人们都不在，一些打扫清洁工作，都还得靠你们。” “应该的！应该的！”三个老人都先后点头。 “我们已经商量过了，一天前后两个门都得有人守着，一个人放假，另外两个留下，轮流换值。” 薛凌微笑道：“那辛苦你们了，你们自个根据情况安排好轮值。工人同志一人一个红包过年，你们跟他们一样重要，红包也是一人一个。” 三个老人起初都不敢接。 秘书笑道：“这是老板们奖励你们认真工作的，只要好好干，以后这样的福利还是会有的。” 三个老人对视一眼，笑呵呵接过。 他们千恩万谢，弯着腰点点头，才鱼贯走了出去。 薛凌看向秘书，笑道：“现在就只差你一个了。虽然你是廖老板公司拨过来的，可你在这边上班，工资也一直是这边负责。来，这是你的工资，红包跟工程师一样，也是一百二十。” 秘书看着她本来两大叠的钱都快没了，连忙摇头不敢接。 “薛姐……廖老板一直没钱进来，你这样子……会不会身边也没钱了？” 薛凌笑了，温声：“傻丫头！我的钱哪里只有这么一点儿啊？放心拿着！” 秘书听罢，乐滋滋道谢。 “谢谢薛姐！” 薛凌扶着腰，低声：“我有些累了，得回家去。这两天还得辛苦你加班，把这两天的账都给算清楚，大家的工资和红包你也给记上。里里外外该收拾的收拾一下，弄好你就开始放假。门窗都关好，账本带回公司去存着。” “好的！”秘书连连点头。 薛凌道：“我下午去廖老板的公司看看，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他在医院照顾爱人。”秘书答：“应该不在公司。” 薛凌想了想，道：“不怕，我先去跑一趟，然后问清楚地点，再去医院找他。” 秘书只好点点头，问：“那刘哥的工资和红包怎么办？他会不会不过来了？” 薛凌接过，温声：“我给他带过去吧，他家离我家很近。我过去的时候，顺便探听一下他那些工人同志怎么样了。” “好，那就拜托薛姐了。”秘书把信封交还给他。 薛凌有些难受，赶紧开车回了家。 回家后，她匆匆进了洗手间，吐了好一会儿。 刘英瞧见了，连忙去倒了一杯温水给她。 “怎么又吐了？很难受吧？歇一歇，喘一口气。喝点儿暖的下去，估计就不吐了。” 薛凌擦了擦嘴角，喘息喝了一点儿水。 “好了一点儿……妈，谢谢。” 刘英心疼盯着她看，低声：“怀孩子……就是这么辛苦……咱们女人啊，都得经过这么一关。有些人福气好，可以少受一些罪。你这样子的情况，算是好的。在老家那边，好些人都是躺在炕上起不来。等你缓过了前三个月，以后就会好些。” “嗯。”薛凌喝了水，走回沙发上坐着。 刘英解释：“昨晚小然然起来后，就不肯睡了。刚才喝了半杯水后，就打起盹儿来，我抱他在你们的房里睡。我在这边煮饭，一会儿我们要吃饭，我怕他在隔壁听不到他起床。” “没事，让他在房里睡。”薛凌微笑：“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就好。” 刘英见她恢复一些精神，才放心去厨房忙。 一会儿后，程天源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大堆东西。 他看了薛凌一眼，连忙将东西拧去厨房，洗手后大步走出来。 “媳妇，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薛凌苦笑：“刚才吐了……” 程天源暗自心疼，凑了过来。 “我给你弄酸甜排骨吃，好不？” 薛凌摇了摇头，道：“暂时没胃口。” 程天源又问：“那弄一碗牛肉面，好不好？下一些酸菜？” “不了。”薛凌摇头：“我先歇一会儿，缓一下胸口那股要吐的感觉。” 程天源只好点头。 “那我去厨房帮忙，你坐一会儿。” 他想了想，将军色外套脱下来，裹在她的身上。 薛凌低低笑了，搂抱住他的外套。 程天源眸光宠溺看了看她，才转身去厨房。 薛凌撇过眼睛，看着一旁的电话，拿起话筒按了郑三远的电话号码。 一会儿后，秘书来接听了。 “薛小姐，郑厂长他去出货仓帮忙打包，我现在就去喊他过来。” 薛凌应好，内心禁不住钦佩万分。 有些人天生聪明能干，还比你努力——难怪能赚得盆满钵满啊！ “小薛吗？你好你好！听你爸爸说你怀上二宝了，真是恭喜啊！我这两天正在清货，结算今年剩下的货款，然后给你汇过去。” 薛凌道谢，问：“郑叔叔，那边工人都放假了吧？” “这两天都先后回去了。”郑三远解释：“包装完，出了货，其他工人也要放假了。一年到头也就一个年假，大家都归心似箭，我只能尽量快。工人工资一早就算好，离厂前会计都清算给大家。还上电费水费和货车司机的费用，剩下的就都是我们的。” 薛凌笑了，低声：“郑叔叔还是那么聪明，知道我打电话来就是要钱来的。” “哈哈！”郑三远笑道：“过年嘛，都是大花钱的时候，人人都要钱，连小孩子都要讨好红包！我理解的！我也急着收钱呢！” 薛凌笑问：“郑叔叔，剩下的……我大概能有多少钱？” 第469章 分钱聊钱 年底三个月里，郑三远都没给她汇款，说是几个大单子在赶，对方还没一次性打全，让她得等着，等到年底再一次性补上。 前一段日子她太忙，身边也有钱花，就没追着要分钱。 不过上个月拿了十来万买水泥和砂石，身边就只剩几万块。幸好省城的批发服装店还有一些收入，她身边才不会没钱。 不过，服装店已经停了一个月没收入了，剩下一点儿货底清仓都给了阿虎，加上这一阵子连续两次补钱去第二期的工地，加上早上的两万发了工资，身边已经所剩无几了。 接下来要过年，正是大花钱的时候。廖老板那边估计也很困难，也许还得帮他一把，没钱肯定是帮不了。 所以，她得趁这个机会向郑叔叔分钱要钱。 郑三远想了想，答：“早上会计已经在清算，应该下午就能算好给你汇过去。年底这几个月大赶工，几个大单子收益蛮好的，我初步估摸了一下，大概分到我们手头能有……七十多万。” 竟这么多？！ 薛凌惊喜笑了！ “真的吗？年底这三个月竟赚了这么多啊？” 郑三远不是迷糊人，心里都清楚得很，细心为她解释。 “年底这几个大单子都非常大，数额都是一百多万件以上。平时我们都是两班制，为了赶这几个单子，三天两夜加班，甚至还临时聘用了二十多名工人。我啊，也累得够呛，看到什么就帮什么，差点儿顾不来。” 薛凌苦笑低声：“太辛苦您了……” “说啥呢！”郑三远哈哈大笑，“我不也为了我自己吗？我也要赚钱啊！今年幸好有这个三凌厂，我才能赚得比平时多两倍！我跟我爱人说了，今年过年一定要出去玩一圈！” “要得要得！”薛凌道：“你一年忙到头，婶子要你陪着去旅游都没得机会。” 郑三远道：“我反而羡慕你爸爸和妈妈，他们年底这两个月反而轻松下来，春季的衣服不必那么赶，不必加班，不必催工人，干多少就多少。这一阵子你爸爸常过来帮忙，偶尔帮我检查账目什么的，我也轻松不少。” 薛凌叹气低声：“我又没法子过去帮忙……” “没事！”郑三远笑道：“路途遥远，隔了千山万水，你有心就行了。这个厂子是你家的，你爸也常过来帮忙，这就够了。小薛啊，咱们可是要长期合作的！这个厂子的机器比较先进，怎么也得干上个十年啊！” “行！”薛凌笑呵呵道：“指不定明年或后年，咱们还要合作新的生意呢！” 郑三远问：“做啥生意？你不还在投资什么房地产吗？对了，你那工程建到哪儿了啊？” “已经第六层了。”薛凌解释：“越来越快，估计再建多半年，加上内部装修的话，也许得到八九月份才能好。年底的工人偏少，明年招多一些工人，应该能赶在年底售楼。” “哇……那不还得投资多一年吗？”郑三远啧啧几声：“这前期投入那么大，回收时间却那么长！除非得有雄厚的资金撑着，不然普通人根本熬不下去。” 薛凌忙不迭点头：“是啊！所以我这不三天两头找你分钱吗？” “哈哈哈！”郑三远道：“你哪里稀罕这么一点儿小钱啊？如果真的需要，只要跟你爸爸开口，你还怕没钱？我听你爸爸说了，你去他那边拿货，每一件都是付了成本价，没占他的便宜。年轻人能有这样的独立赚钱意识，也是好事。” “谢谢叔叔！”薛凌嘻嘻笑道：“我啊，没什么大本事，还得慢慢学。” “谦虚啥！”郑三远温声：“你才几岁啊？二十五岁还没到，人生还长着！你名下现在拥有那么多的房产和土地，单单这一些，你就算不赚钱了，也够你花上一辈子了。” “说到土地……我记得你上次说要找一两亩地盖房子，我还让我妈托了相关的朋友帮忙找。”薛凌问：“不知道对方有消息了没。” “难得你这么有心还记得！”郑三远解释：“上个月你爸爸过来的时候，将那个人也带来了，跟你爸妈差不多年纪，大家都喊他‘老唐’。他以前跟你妈是老邻居，后来一直有联系。你妈买的那些地都是他给介绍的，他在中间得小红包。” “哦哦哦！我有印象……人高高胖胖的，很壮实。”薛凌道。 “对！”郑三远继续道：“老唐开了两家房产中介，只要跟房子有关的，不管是租还是卖卖，都能上他那儿去。什么大仓库啊，土地啊，他也有涉及，业务倒是很娴熟。” 薛凌关切问：“那您的地他能找到吗？” 郑三远禁不住叹气：“他找到了一块……不过太大了，也有些贵。我是要建一两栋别墅，不是要建几幢大楼大厦。” 薛凌一下子好奇起来，问：“市中心哪里还有那么大的地啊？不可能吧？我记得你要的地点得在市中心。” “确实是离市中心不远。”郑三远低声：“不是地，是一个有钱人家的仓库加厂房，以前投资建的，地方相当大。后来厂子收益不好，破产了，一直荒废着。本来要租的，可惜地方太大，很多人觉得不合适，所以没什么收入。那主人正在申请出国，干脆咬牙打算都给卖了。” “不错啊！”薛凌连忙道：“现在在市中心已经买不到这么好的大地方了！” “可我只要小的啊！”郑三远苦笑解释：“那附近交通非常发达，也有不少高楼大厦，住在那边吃喝都非常方便，要购物什么的，也是方便得很。附近都是大型的办公大楼，算是寸土寸金的地方。” 薛凌一听就心动得心痒痒，低声：“买了吧！如果你只要一部分，那就建一部分。郑叔叔，帝都市中心的地太稀缺了！我家那一小块，估计都涨了两成了！” “你们那一块也不算小。”郑三远解释：“可这个仓库加老厂房——足足有六十多亩地！主人又强调说，只能一块卖，不会切小卖，因为他要拿一笔整齐的钱。” 薛凌忍不住问：“他要卖多少钱？” 郑三远答：“贵得很，他要卖三百多万！” 哇！那确实蛮贵的！ 郑三远解释：“地方贵，还得雇人拆老厂房和仓库，那都是一大笔钱……我目前还踌躇着，不敢下手买。我这几年赚了不少，但也花了不少，加上老家的投资失误了，身边实在筹不出一笔那么大的钱。” “那我爸咋说啊？”薛凌道：“要不我们两家合买吧！” “这……小薛你有兴趣？”郑三远惊喜问：“你要不问一问你爸爸吧！我最近太忙，又觉得地方太大，一直都不敢考虑。” 第470章 酱油厂旧址 薛凌可是相当有兴趣，奈何她手头上没那么多钱。 “郑叔叔，您别着急，我一会儿打给我爸爸，跟他聊一聊。” “行！如果你爸要买，我分一部分，咱们两家合买，这样我经济上负担不会太重，也能留一笔钱去建设。” 郑三远似乎想起什么，轻轻叹气。 “小薛，实不相瞒，我这些年靠这个毛衣厂，赚的还是不少的。只是老家那边花费有些大，加上我投资的几个店都亏钱，所以经济上不怎么好。我现在住的套房有些老了，孩子们也都开始大了，都嚷嚷着要自己有自己的房间住。我老伴总说要住小别墅，自己家的门户宽敞。” “你在老家投了门店吗？”薛凌问。 “是。”郑三远压低嗓音，解释：“都是跟我的本家兄弟合办的。但他们都不是生意人，不懂做生意，我钱投下去，总是收不到效益。几家店，不管是饭馆还是面馆，都先后亏空了。这生意啊，还得可靠的人帮忙干活，不然根本赚不到钱。” “那是！”薛凌解释：“不是可靠的人，怎么能信得过。生意还是得自己看顾，或自己信得过的人看顾。当然，这还得因人而异。比如你我，咱们之前压根不认识，透过我爸爸连接了这一条线，最终你信我，我信你，咱们工厂办下去大半年，盈利算是非常丰厚。” “对。”郑三远微笑道：“正是这个理。小薛啊，你跟你爸爸其实很像，都是儒雅的商人。我啊，粗人出身，就只懂得蛮干用力。” “这话就太谦虚了啊！”薛凌笑道：“我和爸爸常常赞你工作能力强，如果没你看着厂子，那我怎么敢放心南下。” 如果不是他为人信得过，那地方又是自家投资的厂子，自家的地。加上老爸就在一旁，时不时过去帮忙看顾，不然她哪里敢将自己好不容易赚的钱全部投进去。 郑三远呵呵笑了，道：“都是一个字——信！” “是啊！”薛凌温声：“那我先挂了，回头麻烦您把款项给我汇过来。我这边有点儿急用。” “没问题。”郑三远保证般开口：“下午等会计算完，我立刻给你汇过去。放心，这边没什么事了，只等着放年假了。” “至于那仓库和厂地的事，给我一点儿时间，我跟我爸商量商量。”薛凌道。 “好，那我等你好消息。”郑三远欢喜应声。 薛凌挂了电话，连忙又按了家里的电话号码，不料没人接听。 想着爸妈应该还在总厂那边，便又往办公室打过去——是妈妈接听的。 儿女都是妈妈的心头肉，最担心的莫过于孩子是否吃饱睡好身体棒。 “怎么样？听说反应很激烈，睡不好吃不好？”薛妈妈叹气道：“这都第二胎了，咋还这么折腾人啊？” 薛凌苦笑：“我也不知道啊！总是时不时恶心，吃东西倒不怎么吐了，不过还是吃不怎么下。” “多吃点儿！”薛妈妈嗔怪道：“当妈的，哪有那么容易的！吃不下也要逼自己吃一些，可别饿了肚子里的孩子。” 薛凌哭笑不得，反问：“你说得倒容易！你吃不下的时候，能让自己硬撑吃下去？” “这能比吗？”薛妈妈好笑道：“我肚子里又没有一个孩子，我没必要逼自己啊！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孩子着想啊！” “行行行！我尽量啊！”薛凌问：“你们的票都订好了吗？” “好了，昨天你爸的朋友还亲自帮我们送了过来。”薛妈妈道：“我送了他一点儿年货作为答谢。大过年的，厂子里备了好几百瓶酒。有客人或顾客过来，就一人一瓶，偶尔加一包腊肉。” “那就好！”薛凌又问几个厂子的事。 薛妈妈解释：“总厂这边前天已经停工了，工人们都已经拿了工资过去过年，现在就秘书和一些后勤保安留着，你爸忙着算账。凌远分厂那边有阿衡料理着，倒是不用担心。第三分厂昨天也已经停工，那边的人偏少，安排起来不难，你爸昨晚加班算账，熬到半夜一点多才总算忙完。” “啧啧！真是辛苦！”薛凌禁不住心疼自家老爸。 薛妈妈叹气：“要赚钱哪有那么容易啊！我这两天也是忙得很，还跑出去给你买了一些鹿茸鱼胶，还托朋友在外贸市场给你买了两盒燕窝。那玩意吃了对孩子的皮肤好。” “太贵了。”薛凌又开始心疼钱，道：“都是一些蛋白而已，吃其他也一样补，你别乱信人家说什么多好多好！多贵才是真的！” 薛妈妈笑道：“一分钱一分货！老祖宗都这么吃，咱们也只是学着而已。现在家里的经济还好，又不是买不起。再说，赚钱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能吃饱穿暖，如果吃得饱，穿得暖，那就争取更漂亮更暖和的，更好吃的，吃了更有营养的。” “也对。”薛凌嘻嘻笑了，问：“我爸在办公室吗？” “在！”薛妈妈道：“在另一头写账本。你找他做什么？不是已经留了一批春装给你了吗？怎么？还想要更多？” “不是，要钱。”薛凌忍不住问：“老妈，那个老唐伯伯是不是介绍了市中心一个仓库和厂房给郑三远叔叔啊？” “是！”薛妈妈解释：“当初是他说要的，我就让老唐去找。不过啊，你也知道，市中心都是密密麻麻的高楼，哪还有什么好地啊？就算有，去年也就被我们买了啊！” “那厂房和仓库怎么样？”薛凌问：“你和老爸去看过没？” “看过。”薛妈妈是帝都本地人，再熟悉不过，解释：“那仓库和厂房好几十年了，当初那可是轰动一时啊！以前的老一辈都以能在那里工作为骄傲，那可是忒有面子的一件事。” “什么厂子啊？”薛凌问。 薛妈妈答：“酱油厂。” 薛凌也想起来了，低声：“我也有一些印象……每次经过那边，总有一股怪味儿。” “是！”薛妈妈解释：“弄酱油啊，怎么可能没味儿。不过就是因为味儿太重，一直被人投诉，加上效益不好，后来才被迫停产了。” “哦……”薛凌问：“地方怎么样？” “很大，那是相当大！”薛妈妈解释：“前一阵子下着大雪，老唐联系以后，我和你爸和郑三远一块去的。那里头足足好几十亩啊！加上一个大仓库，肯定还不止。” “都是一个人的？”薛凌问。 “不是，怎么可能！”薛妈妈解释：“那厂子当初是公私合营的，一半是私人的，另一半属于当地居委会的。” 第471章 借钱 薛凌问：“所以一口价要三百万？” “嗯！”薛妈妈解释：“那个人他的孩子都在国外，已经给他申请了出国的渠道。他的孩子都在外头，自己年纪也大了，以后估计就不回来了，所以跟居委会商量好要卖掉。居委会也同意了，说卖了以后的款项要去弄一条小桥。” “那地方值这个价。”薛凌低声：“就是……地方太大，钱也多，郑叔叔他一个人出不来。” “是。”薛妈妈道：“老郑也是很心动，奈何地方太大，他一个人买不来。你爸爸悄悄跟他说了，如果决定要买，可以来这边借一些。大家都是熟人，又有生意来往，借来借去很正常。” “那后来呢？”薛凌问。 薛妈妈低声：“老郑说让他考虑考虑，后来就没了消息。这一阵子我们也太忙了，都没这么跟他见面，也不知道他最后考虑得怎么样。不过老唐跟他留了电话，如果他想要，应该会跟老唐单独联系。” “他不敢要，太贵太大。”薛凌解释：“所以我打算跟他合买。” “啊？！”薛妈妈憋不住笑骂：“你瞎掺和什么啊？你就一个人，你要那么多地和房子做什么？你在帝都就有好几百亩地和十几套房，还有这么多厂子给你继承，你要那么多做什么？” “我是人，人是贪心的。”薛凌嘻嘻解释：“赚钱跟人的追求一样，人的追求是无止境的嘛！” “你有钱吗？”薛妈妈冷哼：“你投资的那个二期还在建吧？三百万可是一笔大数！” 薛凌想了想，问：“妈，要不把我名下的一些套房给卖了，然后买那地方买下来吧？” “滚！”薛妈妈生气了，道：“买了就是自家的物产，谁家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会胡乱卖家产啊？你个败家女！” 薛凌吐了吐舌头，问：“那我爸呢？我可不可以给我爸借一百五十万，跟郑叔叔合买？等我明年年底赚了钱，就还给老爸。” “等等吧。”薛妈妈道：“我让你爸过来听。我跟你说啊，你怎么就那么贪心啊？” “找我爸来嘛！”薛凌哀求。 薛妈妈将话筒搁下，扬声：“他爹，你那个败家女找你！” 片刻后，薛爸爸过来接听，一边还笑着，“怎么了？你女儿什么时候败过家？我咋不知道啊？我们老薛家的人，没有这样的后代，你别乱说啊！” “去！吹吧你！”薛妈妈笑呵呵回应。 薛爸爸拿起话筒，温声：“听说有一个败家女要找我借钱，怎么一回事啊？混不下去了？” “没，没到那个地步。”薛凌笑呵呵道：“我下午还有几十万的钱入账，怎么会混不下去。我是有一件事要跟爸爸你商量一下。” “说。”薛爸爸开门见山。 薛凌赶紧将自己的打算告诉薛爸爸，解释：“市中心的地方太珍贵了，不能错过这么好的大好机会啊！爸，现在买不起，以后就更不可能买得起。” “这道理我懂。”薛爸爸狐疑问：“这是你买那么多地要做投资……会不会太多了？” “不会。”薛凌低声：“越中心地区的，我就要越早开发。等我这边有了钱，我就去那边建高楼出租。” “那得好些时候才能收回本钱啊？”薛爸爸低声：“据我所知，老郑前一阵子输了得有些惨，他顶多只能拿出一百万了。还要出钱去拆厂房，弄地皮，然后建完好装修，如果装修得豪华一些，算起来也许又得一百万。赚钱貌似很多，花钱得也都，临时也许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薛凌低声：“那我们三分之二，他三分之一吧！” 薛爸爸沉默片刻，低声：“那地方确实很不错，投资起来颇大，远期发展还是挺好的。只是老郑有意思要买，我也不好夺人所爱，再说我们去年已经买得够多了。” “再来这一块吧！”薛凌道：“它的地点更好，等我有钱了，我就还爸爸你，然后再建成商业大楼出租。” 薛爸爸想了想，道：“我身边一直留有钱给你，还有上千万。只是你确定要在帝都投资吗？像这样的投资，只要有余钱，那肯定能稳当赚一大笔。只是阿源他毕竟是那边人，你们的家也安在那边。我是怕阿源不理解，到时引得你们夫妻闹矛盾。” 女儿已经嫁出了，即便娘家给她留一笔再大的资产，那也都是娘家的，婆家才是她真正的家。 两家人相隔千山万里远，如果她来这边发展太长远，阿源一家子肯定会有所不满，毕竟她是嫁出的。 薛凌闻言笑了，解释：“不必怕，他们都能理解。爸，你别总担心这些，这些都不是问题。我是家里的独生女，阿源他们都很理解。他和我公婆都是很明事理的人。之前我跟他们提议接下来这个孩子跟我一块姓薛，他们也都同意了。” 电话那头的老父亲安静了。 好半晌后，他才低低：“真的？你问了？他们确定都答应了？” “答应啊！”薛凌压低嗓音：“源哥哥知道我是独女，明白我们家的情况。他说了，以后他会和我一块为你们两个老人养老，就跟他的父母亲一样。” “这……太为难他了。”薛爸爸似叹气似笑了，“他有这一份心，就够了。他一直都是一个好孩子，我们都知道，都知道。” 薛凌低低笑了，道：“所以，我去帝都买什么做什么，他从来都是支持的。不管是上次办厂，还是去年你们买地买房子给我，他都没有意见。” “那就好。”薛爸爸温声：“对我来讲，你们夫妻感情和睦才是最要紧的。如果你一味儿顾着娘家，跟着娘家的步伐走，有些人会误会他……是入赘我们家的。只有他同意了，你才能行动。” 薛凌嘻嘻笑问：“那您是同意我借钱了，是不是啊？如果你同意的话，那就跟郑叔叔商量一下，让他跟老唐联系，先给定下来，然后再详细谈。” “好。”薛爸爸道：“借你两百万，买三分之二。我明天跟老郑说一说，然后一块去找老唐。至于详细的方案，等明年我们回来再说吧。毕竟是一大笔钱，谁都不敢马虎对待。” 家里就算再有钱，每一步投资都还得谨慎，尤其是这么大的投资。 薛爸爸哭笑不得，道：“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大胆，整天搞这么些大投资！这要是在二十年前，那可是要吓死人的数字！” “别说。”薛凌抿嘴笑道：“就算是现在，这样的数字说出去，也是够吓人的啊！” “你知道就好！”薛爸爸低声：“家底就这么一两千万，你是知道的。你可别折腾太过了啊！小心点儿。” “会还你的。”薛凌保证般开口：“明年年底就还你。” “那好吧。” 第472章 自个猜 薛凌挂了电话，长长吐了一口气，将胸口那股要涌上来的恶心感压了压。 “媳妇，该吃饭了。”程天源在厨房喊道。 薛凌却还没什么胃口，道：“你和妈先吃，我去房里看着小然然。” 刘英蹙眉问：“你又犯恶心了？难受不？” “有点儿难受。”薛凌低声：“我先坐一会儿，等有胃口了再吃。” 程天源无奈，只好跟自己老母亲先吃饭。 刘英道：“这酸甜排骨做得好吃，咱们都别吃了，留给凌凌吃吧。” “妈，你吃几块。”程天源温声：“这么一大盘，她吃不完的。东西煮上来，得趁着新鲜吃，下一餐就没这么好吃了。” “说什么呢！”刘英忍不住低骂：“以前家里环境差，哪里买得起猪肉！每一次买猪肉，都是一顿吃一点儿，要连着煮十几顿！买一次要吃的时候，你们不都流着口水等着吗？人的嘴可不能养刁！” 程天源耸耸肩，不以为然。 “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家里环境好了，咱们自然要追求吃得更好更新鲜。当然，咱还是不能浪费糟蹋粮食。” 刘英过了大半辈子的苦日子，压根接受不来这样的观念，自顾自埋头吃了。 一会儿后，小然然醒了。 薛凌给他裹上小外套，牵着他走出来，倒了一点儿温水给他喝。 小家伙胖乎乎的小手抱着杯子，慢慢喝着，一边张望厨房。 “饭饭，吃！” 薛凌道：“那也要喝一点儿水，然后再去吃。” 刘英已经吃饱了，道：“我来给他喂饭。” 小然然喝下水，快步往奶奶奔过去。 薛凌也只好跟了过去。 程天源胃口大，还没吃饱，夹了一块酸甜排骨，塞给她。 薛凌低笑，慢慢吃着排骨。 小然然咯咯笑了，嗓音软嚅：“奶奶喂！爸爸喂！妈妈！” 众人听罢，都哈哈笑了。 刘英温声：“妈妈她怀着小弟弟，吃不下，爸爸就喂她。” 薛凌忍不住笑了，问：“然然，你说妈妈肚子里的是妹妹还是弟弟啊？” “妹妹！”小然然喊。 努力想了想，却又喊：“弟弟！” 程天源挑眉问：“说清楚点儿，究竟是弟弟还是妹妹？” 小然然答：“弟弟！” 薛凌呵呵笑了，问：“为什么要弟弟啊？妹妹不更好吗？” 小家伙还没法用复杂的语言来表达情感，支支吾吾：“弟弟好！” 刘英笑呵呵解释：“对面那一栋有一家人的孩子比他小三个月，偶尔他的奶奶也会带他下楼玩。小然然常跟他一块玩，我教他喊弟弟。多半是觉得有人陪自己玩开心，所以也想要一个弟弟。” 薛凌揉了揉他的发丝，道：“都行，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都好。” “好！”小然然继续乖巧吃着。 小家伙喜欢吃干饭，中午会将饭煮得柔软一些，让他跟着吃一些。 本来薛凌不怎么赞同，觉得他还是吃稀饭或是白粥好。不过见他吃了以后肠胃没什么事，耙耙也正常，也就没再反对，吃什么任由他去。 小家伙喜欢吃，所以吃得快，不一会儿就吃了半碗，摇头说不要了。 程天源给他又夹了一点儿青菜，“吃完就去玩吧！” 刘英张望外头，道：“中午还有一些阳光，我带他下去走走。凌凌，你多少吃一些，别一会儿饭凉了，吃了不舒服。” “好。”薛凌对小然然交待：“要听奶奶的话。” “嗯。”小家伙乖巧点头。 一老一小出了家门，坐电梯下楼了。 薛凌则吃了几口饭，几块排骨，加上半碗汤。 “行了，吃不下了。” 程天源哄道：“再吃一块排骨吧。” “不行，真吃不下了。”薛凌打了一个哈欠，低声：“等一会儿我要去午睡片刻。” 程天源问：“工地那边都放假了吧？” “放了。”薛凌解释：“都没什么大事了。留几个守门的老伯，让他们每天巡看来去。里头有一些钢铁和水泥，我让他们看紧点儿。” 程天源温声：“既然没什么事了，那你就好好睡。天气冷，睡多一点儿也好。” 薛凌却摇了摇头，道：“睡一会儿后，我要去找一下廖老板。” “有事吗？”程天源道：“我陪你去吧。” “不用。”薛凌道：“年底了，你也忙。虽然开发区那边没什么生意，账也算好了，可城里那家店不还开着吗？” 快年底的时候，开发区里的工厂先后停工，工人们纷纷放年假回家，“大家乐”的生意也一落千丈，没什么人走动。 陈民住在那边，每天都开着门，反正自家地方，卖一点儿是一点儿。 阿虎没什么事干，跑去帮朋友跑长途载货，最近都没怎么瞧见人影。 程木海则仍留在那边住，帮忙收拾东西，打扫前后。 相反地，城区“大家乐”的生意却红火的很，因为大家都要买年货过年，偶尔晚上十点多还有客人。 程天源这几天都跑那边帮忙，还要拿一些货压过年，取一个好意头。 “行，那你自己开车要小心点儿。”程天源道：“如果难受，就要立刻停车。要不，还是我陪你过去吧！生意天天都做，不差今天一下午。” 薛凌嘻嘻笑了，托着下巴。 “我只是人有点儿难受，不至于连开车都不会。放心吧，如果不行，那我肯定不出门。你自个去忙你的吧。” 只要自己能做到的，就尽量不要拖累身边的人。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和生活要忙，不能让自己成了别人的负担或累赘，这是一个性子独立的人该有的自觉。 程天源宠溺低笑，刮了刮她的俏鼻。 “那你先去睡，睡一会儿再去。” “等一会儿。”薛凌看着他忙碌收拾桌面的背影，低声：“我先在这里陪着你。” 程天源将碗筷收拾好，煮了热水泡洗。 “怎么了？” 薛凌偷笑，问：“你瞧出我有心事？真厉害！” 程天源低笑：“咱们朝夕相处，如果连你有心事都猜不出来，那我也就枉为你的丈夫了！” “这么厉害！”薛凌故意哼哼：“那我不告诉你了，你自个猜去！” 程天源微笑，快速擦碗。 “我哪有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什么都猜得到。我媳妇想法多，想事情又那么长远，我的思维经常跟不上她呢！” 薛凌甜甜笑了，娇嗔：“真贫！” 他挑眉问：“关于什么的？” “不说不说！”薛凌挥挥手走出厨房，“都说让你自个猜去，我才不说呢！” 程天源宠溺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笑了笑。 第473章 看病 薛凌睡了一个小时午觉，醒来后洗了个脸，喝了半杯水后，匆匆出门了。 她开车径直往廖老板的公司过去。 公司在市区，门口很是冷清，只停着一辆自行车，楼下一个人影也没有。 薛凌暗自皱眉，忍不住喊：“有人在吗？廖老板！廖老板！” 一会儿后，楼上传来一个粗厚的男声：“谁啊？” 只见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瘦巴巴，手里拿着一根烟，重重吸一口，眯眼打量薛凌。 “姑娘，你找谁？” 薛凌微笑：“你好，我找廖老板。他在吗？” “他不在。”男子脸色很暗沉，道：“我是他堂哥，这一阵子在他这边帮忙。你找他有事吗？重要不？” “我是他的生意合伙人。”薛凌道：“工地那边今天出了一点儿小状况，我打他的电话却没人接听。听秘书小陈说他的爱人病了，我便过来看看。” “合伙人？”男子蹙眉问：“他都没怎么工程了，那里的合伙人？江边那一大块的吗？” “是。”薛凌点点头。 男子惊讶瞪着薛凌看，转而客套起来。 “原来你就是薛老板啊？请坐请坐！” 薛凌罢罢手，解释：“我就不坐了，我是来找廖老板聊工程那边的事的，你能告诉我他的下落吗？我想亲自跟他聊一聊。我这一阵子在家里安胎，他本来说要多看顾工地那边的，可我听说他都没怎么过去。” “唉……”男子将烟头丢地板上，用力踩了踩，“我嫂子病了，病得有些严重。宗南他每天都在医院守着，精神很差。家里突然糟了这么大的事……他哪里还有心情赚钱啊！” 薛凌蹙眉问：“嫂子现在在什么医院？情况怎么样？” “人一直昏迷不醒。”男子叹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都快半个月了。现在在中心医院那边。” 薛凌道：“那我过去看看嫂子，如果廖老板在那边，那我再找他聊一聊。” “行，你去吧。”男子解释：“在中心医院的重症病房，在二楼。” 薛凌答谢，匆匆走了出来，很快发动车子离开了。 中心医院在老区，但有车速度快，街上又没什么人，薛凌开得比平时快许多，五六分钟后就到了。 她来过这边好几回，轻车熟路找到了重症病房。 远远地，就瞧见廖老板裹着一件深灰色棉袄，戴着帽子，歪坐在外头的长凳上，双眸无神，脸色苍白，瘦了整整一大圈。 要不是薛凌眼神好，恐怕认不出他来。 以前的他儒雅大方，笑容可掬，略带着一点儿中年男人的富态。此时的他，狼狈不堪，脸色苍白得吓人，跟大病一场似的。 “廖老板？”薛凌试探问。 廖老板迷糊晃了晃，定睛看了看她，好半晌后才反应过来。 “……小薛？” 他的精神很差，本想站起来——却久坐不动，骤然起不来，晃了一下身子后，跌坐回去。 薛凌皱眉叹气，连忙坐了过去。 “廖老板，你怎么一回事啊？我早些时候去你公司找你，你堂哥告诉我你在这边。你还好吧？” 他扯了一个笑容，不料却泪光闪烁，看了看病房的方向，转而哽咽起来。 “我爱人……病了，一直昏迷不醒，都十几天了。” 薛凌忐忑问：“我能问一下嫂子是什么病吗？严重不？” “医生说可能是颅脑里出了问题。”廖老板眼睛红红的，哽咽：“她那边下班回家，说是头很晕，然后就上床睡了，然后就……再也没醒过来。” 他站了起身，薛凌连忙搀扶住他。 廖老板挪着步伐，凑到病房的玻璃窗旁，低声：“不能随便进去，每天只能在外头守着。几天前医生说了，只能上省城找医院治疗，不能再拖了。” 薛凌眯眼张望，见白嘘嘘一片，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罩，看得很不真切，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一旁似乎还在挂点滴。 “医生既然这么说，那就赶紧听医生的啊！” 荣城的医院设备比不得省城，医护人员的专业水平也比不上。既然这边没法子，那就只能赶紧上省城找大医院。 廖老板苦笑，解释说这边没有设备车，路上送过去风险很大，极可能病人会在路上有不测。 “医生联系了省城那边的大医院，不过那边的设备车很匮乏，也不清楚这边病人的情况，暂时还批不下来。这边的医生都还无法判定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救……” 薛凌听着就焦急，问：“那得去什么样的大医院？脑科的对不对？” “嗯。”廖老板解释：“只能去省城的大医院，有专门脑科的那一种。” 薛凌想了想，道：“我的一位堂叔在省城当大医生，他的爱人也是。他们都在大医院上班。你带我去找医生问清楚情况，我找他们帮忙去。” 据她所知，之澜叔和婶子都是很出名的医生。他们都在大医院工作，应该了解相关的操作。 救人如救火，指不定他们能帮上忙，不管行不行，都要尽全力试试看。 “真的吗？！”廖老板双眼发亮，一把拽着她往医生的办公室奔。 …… 几分钟后，薛凌掏出电话本往公共电话奔。 她打了薛之澜家里的号码，不料无人接通。想着应该都在医院办公，得问一问他们的办公电话号码。 前一阵子妈妈告诉她说，之澜叔叔申请提前退休，被医院的领导拒绝了，让他尽量多干几年，至少把手头上的年轻人再带多几年能接他的班。 之澜叔无奈，只好答应再干多一年，而婶子则还需要干多几个月，到明年夏天才到法定退休年龄。 所以，今年过年他们都没法回帝都，打算等明年夏天再北上。 她往薛衡的办公室打过去，那家伙很快来接听了。 “还有一些尾数要对一对，我得赶一赶，明天要拿过去给伯父。” “我要问叔叔和婶婶的办公室号码。”薛凌长话短说，“我这边有一个朋友急需转院去省城，想问一问他们能不能帮忙。” “行！”薛衡一听就赶紧报了两个号码，“你赶紧打过去，先找我妈那边，她那边的脑科在省城可是最好的！” “哦哦！谢谢！”薛凌挂了话筒，立刻拨了婶子的电话。 接听的是护士，让薛凌等一等。 可她足足等了三分多钟，婶婶才来听电话。 薛衡妈听了薛凌的讲述后，很快道：“那赶紧转院过来吧。像这样的病人，耽搁多一天，就少一分希望。我这边赶紧找一辆重症车过去接人。” “婶子，能尽量快点儿不？”薛凌焦急问。 “我立刻去找院长配一辆！回头我找我的助手随车过去，到时路上有专业医生照应，他也能跟那边的医院交接工作。” “太好了！谢谢婶子！” 第474章 帮上忙 有熟人好办事，一个小时后，车子就从省城出发过来了。 薛凌对廖老板道：“约莫要三个多小时才能到这边。我婶子说连夜过去，有重症车在，不必担心什么。不过她让我提醒你，一定要带多一些钱随行。因为脑颅手术费用有些高。” “我……我立刻去找。”廖老板忙不迭点头。 薛凌连忙拉开背包，数出一千块塞给他。 “这些你先带着。今晚你先随车过去，约莫明天早上才能到省城。我回家去收拾一点儿衣服，明天一大早就开车过去省城。到时我给你带一些钱过去，你且安心照顾嫂子要紧。” 婶子毕竟是自己介绍的，她还是得跑一趟，至少介绍廖老板和婶子认识。 在省城人生地不熟，有一个认识的医生在医院里，办起事来才方便。 廖老板一时泪盈满眶。 “小薛……谢谢！谢谢！” 薛凌看了看，道：“这边病房进不去，咱们先拜托护士看顾一下。我外头有车，我送你回家收拾东西，跟家里人交待一声。” “好！谢谢！”廖老板拔腿往护士站去了。 也许是心中有了希望，廖老板整个人好像活过来一般，欢喜得不得了。 廖老板本不是本地人，因为爱人在市某部门工作，分了一套非常宽敞的房子住。 因爱人工作忙，他怕爱人上下班麻烦，于是全家人并没搬去“望江苑”住，都继续留在单位发的房子。 “我有两个孩子，大的十九岁，小的只有十三岁。一个在省城读书，一个在这边的中学。我和爱人都很忙，放寒假的时候让他们回老家陪爷爷奶奶一起过。本来打算等爱人放假，我们再过去一起过年……” 薛凌一边开车，一边问：“那你爱人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没告诉老家的人吗？” “老人都太老了，自顾不暇，哪里敢告诉他们。”廖老板低声：“我堂哥陪着大儿子过来了。大儿子昨晚熬夜睡不着，我让他回家睡。我反正睡在哪儿都睡不着，不如在医院待着。离她近点儿……心里才会稍微安稳一些。” 不是甜言蜜语，不是什么山盟海誓，却比任何情话都要感人肺腑。 薛凌听得眼睛一红，连忙吸了吸鼻子。 “你跟你爱人的感情很好，真让人羡慕！” 廖老板泪眼汪汪，低声：“我们是在一起下乡的时候认识的。我小时候家里环境优越，从没干过粗活，那时候日子过得很苦很苦，她总能坚强撑着，鼓励我支持我，跟我一起携手走下去。没有她，就没有我。” “后来我们申请回城，家里穷得什么只剩四面墙。我们偶尔一天只能吃一餐，晚上肚子饿，就起来煮水喝。很快地，她有了工作，我也找到了工作，日子总算好了起来。” “生我大儿子的时候，家里只有一张木板床。我只能铺点干草，睡在木板床的旁边，照顾她坐月子。孩子一天天大，经济也越来越稳定。” “她工作上班时间固定，一下班就匆匆往家里赶，帮忙照顾孩子。我开始下海做生意，起初没经验，总是亏钱。她总是很支持我，不管我多晚回家，锅里总有热乎乎的饭菜等着我。” “幸好她工作稳定，收入也稳定。我就算输了亏了，家里只需要省点儿花，日子就能轻松过下去。有她这个坚强的后盾在，我毫无后顾去拼，总算在两年后赚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那一天，我哭了，她一边笑一边哭，我们相拥而泣。我们高兴了好几天，还请了好几个朋友和邻居吃炖肉——真好！有了钱，我开始弄一些小工程做。我早出晚归，她一边带孩子，一边还得上班，虽然辛苦，从没开口抱怨半句。” “直到她的肚子大起来，我才惊讶发现她已经怀上了二胎，把我给懊恼得差点儿扇自己一巴掌。她却说没关系，她自己都不知道怀孕了。只有我知道，她是不想我担心，让我能一心出去闯荡。” “就在那个时候，她收到单位的调令，让她转到荣城这边来。当时大孩子也才六七岁，懵懂爱捣乱，跑出去玩的时候，不小心摔伤了胳膊。她挺着一个肚子，背着大孩子去看病，我碰巧下班回家，看着她背着孩子背影，一时难受不已……” “我怕她太辛苦，偷偷瞒着她辞退了工程，回家照顾大孩子，收拾东西陪她来荣城。她很生气，说生意刚刚有起色，怎么能放弃。我跟她说，我的工作不稳定，她的稳定，我自然要迁就她。另外，孩子都还小，老人都在老家，根本没人帮忙照顾家庭，得有一个人兼顾家庭。她擦着泪水，没再说什么。” “我们搬来荣城，她迁升很顺利，还涨了十块钱的工资，单位还分了一套小房子给我们住。几个月后，小儿子也出生了。我在家带两个孩子，她去上班，日子过得清苦，但家庭稳定，孩子一天天大，生活很温馨快乐。” “后来，大儿子上学了，我在家带小儿子，一边做抄书工作赚钱，家里经济多了一点儿收入，一个星期还能吃上一两炖肉。直到后来小儿子入学，她拿出省吃俭用的一百块钱，鼓励我继续做生意。说家里有她，什么都不必担心。” “我不想去太远了，孩子需要爸爸，她也需要爱人，家庭需要我。于是，我开始在荣城做建筑工，什么工种都试，早晚都能在家。直到后来开始带人包一些小工程做，渐渐做到有了自己的公司……” 廖老板长长叹气，哽咽：“可惜，孩子都还没长大……她突然就病倒了……我的心也崩了……” 薛凌不敢说话，慢慢开着车。 廖老板也许是太累太困了，偷偷哭了一会儿后，竟歪倒在座位上睡着了。 薛凌开得更慢一些。 他估摸这半个月来都没怎么休息，晚上还要跟着赶车去省城，能睡一会儿精神也能好一些。 十几分钟后，薛凌的车停下。 廖老板仍在睡，薛凌没吵醒他，见路旁有人挑着一筐苹果在树下卖，北风呼呼吹着，人躲在筐后挡风。 她暗自吞咽口水，突然好想吃苹果。 于是她下车买了十几个大苹果回来，刚打开车门，廖老板被吵醒了，歉意连连道歉。 “没事，吃一个苹果不？” 廖老板点头接过，胡乱咬一口，突然笑了。 “这些天都吃不下，今天总算有好消息了，顿时觉得肚子好饿！” 薛凌没提醒他苹果没洗，载他回了家，等他上楼收拾东西。 几分钟后，他带着一个高大俊朗的少年一块匆匆下来。 “小薛，这是我大儿子廖靳寒。小寒，这是薛阿姨。就是她帮的忙，你妈才能这么快转去省城。” 廖靳寒忙不迭对薛凌弯腰鞠躬：“阿姨！你好！谢谢！谢谢！” 廖老板道：“小寒要跟我一块上省城。” 薛凌提醒问：“家里门窗都收拾好了吧？” “都好了。”廖老板解释：“厨房也都熄火了，还叮嘱邻居帮忙留一个心眼。” “行，那快上车吧！” 第475章 老公陪伴 薛凌送了廖老板和儿子去了医院。 “你们得在这里等着，两人轮流休息，去了省城肯定还要熬夜。得先保重好自己，接下来才能照顾好病人。” 父子二人都感激点点头。 薛凌道：“我先回家了，明天一早我就开车上省城，到时医院见。” 廖老板却有些不放心，低声：“小薛，你现在还怀着孩子，跑长途实在太不安全……” “我还是得去一趟。”薛凌解释：“婶子毕竟是我介绍的，我去一趟会比较好些。放心，我会慢点儿开车，如果不行的话，我就叫我先生陪我过去。” “谢谢！”廖老板感动得泪眼汪汪，低声：“经济上……希望你明天多帮衬我一些。我最近都没空去收账，公司也乱糟糟的。” “没问题。”薛凌道：“救人如救火，这钱我会帮你准备的。” 语罢，她挥挥手离开了。 廖老板和儿子凑到玻璃窗前，看着仍昏迷不醒的妻子，一时又红了眼眶。 “上苍保佑，这次去省城顺顺利利！阿岚，你一定要撑住啊……我和孩子都不能没有你！” 儿子廖靳寒掉着泪水，哽咽：“爸，妈她知道的。她应该也在努力醒过来的……她还答应我们，今年过年要陪弟弟堆雪人，给我买一个漂亮的大手表。” 廖宗南抱住儿子的脑袋，忍不住低低哭泣。 …… 薛凌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家家灯火明亮。 她将车子停在角落，正打算要走进电梯—— “凌凌？”一道迟疑的嗓音喊。 薛凌撇过脸，见是王青推着自行车，脸上裹着围巾，身上的外套有些臃肿，脸却又瘦又白。 “王青，是你啊！”她连忙迎了上前。 王青微笑解释：“下面的灯有些少，我刚才看不真切，只好喊你试试看。凌凌，最近怎么样？身子和孩子都好吧？” “很好，谢谢。”薛凌眯眼打量她，忍不住问：“阿青，你最近怎么瘦了那么多？” 王青扯了一个笑容，眼角泪水却已经滑落。 “我……挺忙的。今天报社已经放假了，我刚将年货拿回来，刚才去市场买多一些米，跑来跑去的，累得慌。” 薛凌拉住她手，见她戴着厚厚的手套。 “要多注意休息。幸好已经放假了，早晚可以多睡一些。这段日子你要好好休息，我看你都瘦了好多！” 王青点点头，低声：“凌凌，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过两天我去找你。” “后天下午过来吧。”薛凌道：“我明天有一些事要忙，后天下午就肯定有空。到时我泡了茶等着你。” “嗯。”王青不知不觉叹气，低声：“好怀念你还在报社工作的那一阵子，咱们中午休息总能凑一块低低聊天——那时候真好。” 薛凌听着她的话语中难掩悲凉色调，忍不住问：“阿青，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王青红着眼睛摇头。 薛凌见她很是狼狈，暗自有些心疼，“那先回家吧！这里冷，不是说话的地方。后天你过来跟我聊天，我等着你。” “好。”王青依依不舍看多她一眼，才推着自行车往自己所住的那一栋楼走去。 薛凌目送她走远，才转身进了电梯。 电梯门刚打开，便瞧见自家门口亮着灯，丈夫抱着儿子等着门口，一边低低聊着话，一边等着她。 “妈妈！”小然然欢喜起来。 程天源微笑：“刚才跟你怎么说的？妈妈很快就会回家。只要我们耐心等，很快就能等到妈妈。” “嗯。”小家伙往薛凌凑去，撒娇：“妈妈～抱抱！” “不行。”程天源将他拉拔回去，紧紧扣在怀里，“妈妈她怀着小妹妹，现在还不能抱你。” “小弟弟！小弟弟！”小然然不依不挠叫着。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笑，牵着他进屋去了。 刘英在摆碗筷，笑呵呵问：“回来了？那快过来吃吧！菜刚上来，赶紧趁热乎快些吃。” 开发区那边的店已经关了，程木海今天收拾行李回家来，正在一旁帮忙摘菜。 薛凌跟老人都打了招呼，道：“大家都辛苦了，赶紧吃饭吧。” 小然然欢喜奔厨房去了。 一家人围在一块乐滋滋吃饭。 薛凌将廖老板家的情况大致讲了，低声：“我明天得过去一下，一来给之澜婶打一声招呼，介绍廖老板跟她认识。二来，我得帮廖老板带一点儿钱过去。” 刘英听得摇头叹气：“太可怜了……才四十多岁……可不能出事了！让爱人和孩子怎么办？” 程天源想了想，道：“媳妇，明天我陪你过去。” “你店里这些天太忙，我自己去就行。”薛凌低声。 “不行！”程天源非常坚持，道：“不差这一两天。你怀着孩子，精神差，胃口也不好，我怎么能放心你开长途车！” “对。”程木海附和：“让阿源帮忙一块去。你怀着孩子，得事事小心些。有他陪着，我们也放心一些。朋友有事，咱能帮就一定要帮上。一个家遇到这样的事，肯定很不容易。” 老人家都是有善心的人，听到她要去帮忙朋友，都一致同意她去。 只是她怀着孩子，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去。 “店里做生意，一年到头都得忙。不差一天两天，还是让阿源跟着去。” 薛凌停下筷子，开心笑了。 “好的！我知道了！” 程天源给她夹了一块酸甜排骨，低声：“多少吃一点儿。” 薛凌吃了一口，吃了半碗饭，很快就饱了。 程木海想了想，问：“我刚才摘了不少菜心，让阿源弄一点儿骨汤给泡煮一下，给你吃吃看吧？” “好。”薛凌苦笑：“我看到肉就觉得肥腻恶心。” 程天源搁下碗筷，很快将菜心煮了上来。 薛凌吃了几瓣后，忙不低点头：“爸，这菜心好吃！” “那你多吃点儿。” “难得有一样你喜欢的，明天再给你弄。” 薛凌甜滋滋吃完，帮忙收拾餐桌。 程木海牵着小然然去了隔壁，刘英则留下来帮忙刷碗。 “凌凌，明天大概多早出发？我给你们俩煮早餐吧。” “不了。”程天源温声：“你们和小然然睡多一会儿，天气太冷了，早上都别太早。我们安排自己的时间，我煮一点儿热乎的吃下，然后就出发。” “那你们路上小心。”刘英道。 “哎！知道了妈！”薛凌应声。 这时，客厅的电话响了！ 薛凌连忙将抹布递给程天源，洗干净手走过去接听。 “喂？凌凌吗？”一道敦厚的嗓音道：“我是之澜叔啊！” 薛凌欢喜起来，连忙向叔叔问好。 第476章 未来安排 薛之澜温声解释：“我刚才回家，听到你婶子说起你朋友的事，还说你明天要过来省城这边。” “是啊！”薛凌低声：“我得帮他送一点儿东西过去。” 郑三远下午才给她汇钱，得明天早上才能到账。现在的银行资金流通速度还比较低下，只能等明天去省城的银行才能拿到钱。 薛之澜问：“那你没问题吧？你坐车没事吧？我听你爸爸说过，说你刚怀上二胎，目前还在反应期。” “是。”薛凌红着脸低声：“目前两个月多点儿了。” 薛之澜是长辈，也是医生，并没有任何避忌。 “凌凌啊，坐车颠簸，如果你难受，那就不要过来了。你将人托付给你婶婶，她自然会全力以赴帮你的朋友。咱们谁跟谁啊？” “谢谢叔！”薛凌温声解释：“我这边去省城的路都是刚修好的，路非常好走。车子是自家的，咱开慢点儿过去，还是没问题的。我也想过去看看叔叔和婶婶。” “那也好。”薛之澜道：“你有信心就行，但记住不能颠簸。等你到了这边，你婶子还能帮你检查一下孩子。她那边的妇产科最近进了一台从外国引进的先进设备，可以帮你做个初期的产检。” “那太好了！”薛凌笑呵呵道：“那我要先谢谢婶婶。” “都是自家人，谢什么啊！”薛之澜哈哈道：“等你过来了，咱们再聚一聚。天气寒冷，带多一点儿衣服，明晚就歇在这边。” “我……我打算明天下午回。”薛凌解释：“我先生他要陪着我一块过去。有他开车，应该没问题。” “那不行！”薛之澜连忙道：“你怀着孩子，又还没到稳定期，是不能一天内坐车那么多个小时的。孩子，反正家里没什么事，大可休息一晚，精神恢复了隔天回去。这事不能冒险，你得听叔叔的。” 薛凌听罢，只好答应。 “行，我听专业医生的。” 孩子最重要，既然连叔叔都这么说，那她遵从就是。 薛之澜松了一口气，温声：“我将我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念给你，明天我们保持联系。” “好的。”薛凌欢喜应下。 她将话筒搁下，刚要走开，电话又响了。 想着可能是叔叔还有事没说完，她赶紧又走回去接起。 “喂？小薛吗？我是郑三远啊！” 薛凌连忙喊道：“郑叔叔，刚才你是不是无法接通啊？我跟我堂叔正在打电话。” “没。”郑三远笑道：“我刚打，立刻就接通了。” “那就太凑巧了。”薛凌低低笑了。 郑三远解释：“下午会计算完，加上之前每一个月的余额，我们每一个人还能分多几万块。我下午去银行给你汇了八十万。你记得明天去银行查查看。” “好。”薛凌乐滋滋应声：“谢谢叔叔！” “谢什么啊？咱们是合作关系。”郑三远微笑道：“说起来，我还得多谢你才对。刚才你爸爸过来找我喝茶，说你今天打电话给他，希望跟我一起合买下市中心的那个酱油厂旧址。” “是啊！”薛凌问：“叔叔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不能再好！”郑三远解释：“我需要的地方不必大，只要够建一栋小别墅，加一个小花园就够了。” 薛凌忍不住问：“那叔叔你希望要多少？你得三分之一，行不？” “不……”郑三远歉意笑了笑，低声：“我虽然今年跟你合作这家三凌厂赚了不少，但我老家亏了好多钱，加上修建旧宅子，我顶多只能有一百来万买地建房子。我还得留一些在身边，不能把钱都花了。” “这我理解。”薛凌问：“叔叔，那你打算要多少？不是说好几十亩吗？建别墅加一个小花园，至少也得十来亩吧。” “到时我得四分之一吧。”郑三远低声：“我已经跟你爸爸商量过了，他说好。他还说，回头他找老唐聊一聊，让他跟那个卖主说定下来。等过了年，他们从你那边回来，再跟我一起买下来。” “好。”薛凌歉意笑了，低声：“叔叔，本来是你要买的地，反过来反而是我们买得多。” “幸好你们有帮忙！”郑三远感慨道：“不然我哪里买得下来啊！咱说一句实话，市中心的地现在都没了，像这样的大好机会，如果不把握住，以后就肯定没了。能趁这个机会买下来，我真的是感谢你和你爸爸。” 薛凌笑了，道：“郑叔叔，我有事必须得提前跟你说一声。实不相瞒，市中心那边更适合做生意，我到时会请人帮我建成大厦和商场，下面做生意，楼上租做办公楼。到时极可能会有些吵。” 市中心的地未来都是一寸土一寸金，她可不想浪费建成什么小别墅。 她会最先投资那一块地，下方做商场，上面租给别人做办公大楼，当成大生意来投资。 “这不怕。”郑三远解释：“到时就隔着一个花园，应该不会吵的。再说，附近都是广场啊，商场啊，我们早就有心理准备。我爱人喜欢买东西，她选市中心也是希望买东西方便。你如果有商场，那她指不定天天去光顾。” 薛凌听罢，松了一口气。 “您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咱们合作买地，我得先说明我要怎么用，免得到时跟你冲突了。既然你同意了，那我们就合作愉快啊！” “对！继续合作愉快！”郑三远笑呵呵道。 薛凌挂了话筒，侧过身来，发现程天源坐在不远处，手里提着一个热水壶，正在泡绿茶。 “要喝点儿不？” 薛凌每天都觉得喉咙干涸，什么味道都没有，立刻点头说要。 程天源低笑问，“你又想去做什么投资了？” “嘻嘻！是啊！”薛凌解释：“等明年望江苑二期卖了，我就去帝都投资建商场和办公大楼。” 程天源但笑不语。 薛凌轻抚小腹，道：“没事，到时老二已经出生了。” “是。”程天源问：“那老大呢？你打算将他搁哪儿啊？妈帮你照顾老二，那小然然怎么办？” 薛凌禁不住为难起来，道：“那——到时我把他带过去帝都吧。” “到时再说。”程天源低声：“你啊，可以赚钱，但不能太焦急，万一忽略了孩子……指不定以后弥补不回来。” 薛凌一时心有所动，附和点点头。 “你说得对。没事，投资大商场可以慢慢来。如果到时孩子太小，那就后年大后年再说。” 程天源牵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 “到时再说，如果你真想去，那我就多抽一些时间陪孩子。家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是我们的，你如果抽不出手，那就我来。” 第477章 上省城 薛凌听罢，很是感动不已。 “那怎么行……你也有你的商店要看顾啊！” 程天源却笑了，低声：“你早些时候给我讲了廖老板的事，我也挺佩服他的。他为了家庭，为了孩子，也为了体谅爱人，宁可半途放弃自己的事业。等到孩子大了，家庭稳定了，他再继续出来奋斗。也许他错过很多，也可能被别人嘲笑过，可他做得很好，值得更多人去羡慕。” 薛凌低低笑了。 在这个年代，大多数的家庭都是靠男人。男人出门赚钱，女人在家带娃孝敬老人。 女人也很少有自己的事业，每天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不是家务就是孩子，每天操碎心，却都耗费在家里。 正因为这样，很多人看不到男人背后女人的付出。 廖老板他赚得多，可他赚得不稳定。爱人有自己的事业，收入稳定，甚至比他赚得多，所以他宁愿半途放弃事业，在家带孩子照顾家庭。 也许在很多人眼中，他是一个吃软饭的，靠老婆的，可他挨过那段日子后，孩子长大了，他重新重拾旧业奋斗，也很快开辟了属于自己的新天地。 他是一个有能力的男人，能屈能伸，体贴妻子也爱护家庭。 眼前的男人，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做得一手好菜，洗得一手好碗。她忙的时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他白天工作晚上带孩子，将家里料理得井井有条，让她能放心出远门，放心去闯去拼。 她顺势依偎进他怀里，低声：“你并不比廖老板差。在我眼里，你跟他一般厉害，一般伟大。现在不要担心，到时我们看情况决定。不管怎么说，不能因为赚钱忽略了孩子，生活有保障了，那就得考虑孩子的成长。我确实是急躁了些，差点儿忘了我赚钱的目的了。” 程天源轻笑，问：“那你赚钱的目的是什么？你给我说说看吧。” 薛凌深吸一口气，答：“让我的家庭和亲人过上更好更稳定的生活。” “你已经做到了。”程天源温声：“做得很好很好。” 她嫁过来这两三年里，家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当初的欠债累累，到现在有房有车，还有那么多的地产和房产，两家商店，更了不起的是，他们还有两个小娃娃。 薛凌点点头，低声：“谢谢！有你们的支持，我一定能做得更好！” 程天源低笑，俯下亲了亲她俏脸。 寒冷的冬夜里，屋里暖融融，灯光明亮照人，两人紧紧相拥。 …… 隔天一清早，程天源便起床熬了粥。 薛凌也早早起来，将两个大保温瓶装了水。 两人匆匆吃了早餐，随后出发了。 程天源低声：“我拿了一千块在身上，以防万一那边银行取不到钱，多少先帮上一点。” “好！”薛凌打开门。 只见程木海裹着大皮袄，站在门外，貌似正在等着他们。 “爸，你怎么在这儿站着？”薛凌惊讶问。 程木海低低笑了，将手中的网兜递给程天源。 “你们匆忙要去省城，临时也不知道买什么给你们带过去。之澜大夫是一个大好人，我心里一直很感激他当初的照顾。这是我一清早出去买的腊肉和贡菜，麻烦你们给我带过去送给他。”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都先后笑了。 “爸，还是您想得周到，我们昨晚压根没想到。过几天就要过年了，我们空手过去麻烦叔叔和婶婶，却什么都没带……真是不好意思。” 程木海挥挥手，道：“都一样的！一样的！晚上阿虎要回来，我还要去买点牛肉卤给他吃。你们快去吧！路上小心。” 自从阿虎认他做干爹后，他待阿虎比以前更好了。 薛凌点点头，解释：“爸，我不好奔波得太厉害，今晚得歇在那边，明天再回来。这两天然然就拜托您和妈了。” “没事，你们去忙！”程木海拍了拍胸口：“家里有我们呢！” 薛凌和程天源给他道别，下了电梯，很快上车离开。 大清早很冷，到处都是冷若冰霜的北风。 薛凌裹着大棉袄，昏昏欲睡。 一会儿后，大太阳出来了，晒得车里的两人一阵舒服。 荣城这边的冬天不算长，过了年就很快温暖起来。冬天里偶尔有大太阳，倒也不会太冷。 程天源先绕去市区的大家乐，跟正在扫店前的何爷爷交待几句话后，匆匆离开了。 省道非常宽，车辆却不多，程天源开得不算快，三个小时后到了省城。 他们先去银行，薛凌干脆取了五万块。 随后他们先去找薛之澜，将年货送给他。 薛之澜已经上完早班，跟同事换了晚上的夜班，带着他们去了老婆的医院。 廖宗南和儿子随重症车在昨晚凌晨四点到了省城，很快安排入院，随后便是各种检查。 “得立刻安排手术，不然病人会有生命危险。”婶婶解释：“他们已经签了同意书，下午就能安排手术，我已经请了最擅长这一种手术的同事来帮忙。他已经看了材料，对这个手术还是蛮有信心的。” “那就好。”薛凌激动道：“拜托婶婶了。” 婶婶微笑道：“不客气，你得跟你朋友说一声，这手术不是普通手术，用的都是国外目前最先进的器材，价格非常昂贵。你得让他多准备一些钱。” 薛凌连忙道：“已经准备好了，我帮他带了好几万过来。” “够。”婶婶叹气低声：“像这样的大型手术，这么大的花费，不是普通家庭负荷得了的。幸好送医院及时，一直用药吊着，不然现在早没了。” 薛凌听得后怕连连。 廖宗南将钱收好，对薛凌鞠了一躬。 “小薛，谢谢……我爱人这样子，很多工作都延误了，工程款下来了，但没有她和几个领导的签名，款项拨不来我的户头。你这是救命钱啊！谢谢！” 薛凌赶紧扶住他，低声：“咱们是合作伙伴，也是朋友，别这样说。现在只希望嫂子吉人自有天相，手术成功。” 廖宗南点点头，忐忑看了看她。 “小薛，我请我堂哥去公司帮我看门户，也不知道他料理得怎么样。年底了，公司都还没发工资。你可否先帮我垫一垫，等我这边告一段落，我再一并将钱还给你。” “没问题。”薛凌豪爽道：“我明天回去后就帮你安排。年底了，将工资发还给大家，让员工们过个好年。” “大恩不言谢！” 那天中午，薛凌和丈夫带着薛之澜夫妻一块用午饭。 随后，婶婶带薛凌去做了早起孕检，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数据一切正常。 婶婶叮嘱薛凌多吃蔬菜水果，并拿了一点儿孕妇能吃的钙片给她。 第478章 互相信任 薛之澜看了一下天色，提议道：“都快四点了，凌凌还怀着孩子，不好到处去逛。不如先随我回家吧，今晚你们住阿衡的房间。” “不了。”程天源微笑道：“我打算在附近旅馆订一间房间住下。廖老板的爱人正在做手术，我们留在这边，看看能不能帮上一点儿小忙。叔叔，谢谢您的好意。” 薛凌也觉得住到堂叔家去不方便，道：“之澜叔，咱都是自家人，不用客套这些。只是廖老板他看起来很担心，我们既然来了，多少安慰安抚一下情绪，总归还是好的。” 薛之澜明白等待手术出来前一刻的煎熬，温声：“既然这样，那晚点儿再过去吧。反正你们有车，一会儿就能到我家。” 程天源和薛凌仍是拒绝。 薛之澜却生气了，道：“住外头哪里有自家方便！阿衡的房间我都已经打扫好了，里头还有一个小洗手间，方便得很。我出门前还将被子拿去阳台晒。我都准备得好好的，你们却不来！太不给我这个叔叔面子了啊！” 薛凌哭笑不得，低声：“之澜叔，我们答应就是。只是你和婶婶工作忙，晚餐就不要准备了。刚才进来前，看到那边有麻辣火锅，我已经馋了，想去那边吃火锅。” “行！”薛之澜平时工作忙，在家里也很少自己动手煮饭，“那我傍晚过来，到时我们一块去那边吃火锅。” 随后，薛凌和程天源一道去陪廖老板。 直到那天傍晚，手术室的门才打开。 “算很成功。”医生疲倦解释：“不过具体的恢复情况，还得看病人自己的身体状况和她的意志力。另外，病人恢复后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神智会模糊不清，家属要有心理准备，如果康复得快的话，半个月后会恢复如初。” “谢谢医生！谢谢！”廖老板喜极而泣，转身和儿子紧紧相拥，抱成一团哭了起来。 薛凌也是眼睛红红的，依偎进丈夫的怀里。 程天源搂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 快天黑的时候，他们跟薛之澜夫妻一块去吃火锅。 手术很成功，人也救回来了，薛凌暗自松一口气，胃口貌似也好起来，吃了不少辣菜。 那天晚上，他们住在了薛家。 隔天清早，他们告别回荣城。 出发得早，走得也算快，十点多的时候就到家楼下。 进了家门，发现只有刘英一个人在厨房忙着。 “哟！回来了啊！早上阿虎妈送了咱们一只土鸡，我赶紧去杀了，中午熬了给凌凌吃。” 薛凌忍不住问：“妈，小然然呢？” “阿虎载着他和他爷爷一块出去了。”刘英笑道：“中午阿虎妈也要过来吃。她昨天也从开发区回来过年了，中午说要做一些糕点，回头咱们一块吃。” “太好了！”薛凌低笑：“我好怀念她老人家做的糕点！” 刘英关切问：“没事了吧？那什么手术都好了？” “手术成功了。”程天源解释：“不过得住院半个多月等康复。” 刘英念叨几句阿弥陀佛，温声：“人救得回来就好，就好。” 薛凌瘫倒在沙发上，懒洋洋不想起身。 程天源倒了两杯水，递给她一杯。 “还有早，我去一下开发区看看‘大家乐’。” 年底很多人买年货，商店的生意忙得不得了。他得过去看看需不需要进多一些货，再备一些明年开店能充货架。 薛凌提醒道：“开另外一辆车。” “哎！”程天源喝完水，匆匆出门了。 刘英做家务活很快，将鸡剁了下锅，倒了热水炖着。 这时，门铃响了。 薛凌爬了起身，走过去开门——竟是刘小雨！ 他热情打了招呼，问：“会不会打扰啊？” “不会！快请进来坐。”薛凌解释：“那天你匆匆离开，我本打算要去找你，谁知临时听说廖老板的爱人病了住院，我随后过去探望……” 刘小雨听完，感叹道：“嫂子，幸亏你帮了大忙！我只听说廖老板的爱人住院很多天，生死未卜，廖老板每天都守在医院，根本走不开身。我这几天家里出了点事，老母亲……不怎么舒服，我背着她到处找医生看，昨天下午还让阿虎开车帮忙借送……都没法子去医院看一看廖嫂子。” 薛凌关切问：“你妈妈没事吧？” 刘小雨叹气：“都是老|毛病，天气太冷或者太热都要闹一闹。医生说是老|毛病，医不好的，只能吃药减缓难受。” 薛凌安抚道：“你也是上有老下有小，廖老板他是能理解的。廖嫂子昏迷不醒，任何人都不能进去看，你就算过去了，也只能在外头陪着廖老板伤心。大家都不容易，能互相理解的。等嫂子病愈回荣城了，你到时再过去看望嫂子。” “好，我到时一定去。”刘小雨道。 薛凌温声：“到时叫上我，我也去看看嫂子。话说，我还没跟廖家嫂子正式认识呢！” 刘小雨点点头，歉意低声：“嫂子，前天真是不好意思。那些糙汉子一个个都冲动得很，累得秘书被吓得半死，也累得你还得辛苦跑一趟。都是我管教不严！” “也并不都是你的错。”薛凌理解点点头，道：“你也不要怪自己。他们事后应该都后悔了吧？” “后悔死了！”刘小雨道：“追在我身后，甚至堵到我家门口，哀嚎让我原谅他们，说他们再也不敢了。” 薛凌笑问：“那你决定怎么做？还继续当他们的工头不？” “继续。”刘小雨苦笑：“大家都相处这么久了，兄弟们感情都还蛮好的。他们也是一时冲动，担心没钱回家，没钱过年——嫂子，大家拼命干活，也都是为了这么一点儿钱，是不？家里的老人孩子和老婆，都指望他们带钱回去过日子。他们身上压力太大，所以才会那么冲动。不过他们已经答应我，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以后都听我的，听嫂子你的。” “那就好。”薛凌微微一笑，“我不相信他们，但我相信你。你是一个好工头。” “我……没你说得那么好。”刘小雨低笑：“我就是一个粗人，就会干这么一点儿粗活，兄弟们信任我，才会跟在我身后干活。我没啥能力，真的。” 薛凌罢罢手，道：“他们听你的，那就好。我跟秘书说了，我相信你，只要你留下他们来干活，那工地仍会欢迎他们。” “谢谢嫂子！谢谢！”刘小雨歉意低声：“他们太不懂事了，我起初还担心你会生气。幸好你宽宏大量……” “不，我只是相信你。”薛凌呵呵笑道：“我是老板，我只追求赚钱。” 刘小雨哈哈笑了，“嫂子还是跟以前一般爽快！” 第479章 丰收年 薛凌笑了，道：“你等我一下。我前天将你工资算了，红包也包好了，本想那天晚上过去找你拿给你，谁知遇到了廖家嫂子的事，就给耽搁了。” “没事没事！”刘小雨低声：“上次你给我支了工资，现在还有得剩。” 薛凌罢罢手，道：“你有得用是你的事，该你的，就得还你。人情归人情，钱归钱，不要两码事凑一块说。” 她转身回房间，取了两个信封过来。 “一个是你的工资，另一个是你的红包。祝你明年继续赚大钱！” 刘小雨推了推，低声：“我的红包……就不用了。” “每一个人都有。”薛凌解释：“就连看护工地的三个老伯都有。大家为我们的工地工作，该有的福利只要我们给得起，就一定会给。” “谢谢嫂子。”刘小雨微微激动，“来年我一定督促好他们，好好为你和廖老板工作！” 薛凌笑了，道：“那就拜托你了！” 刘小雨又道：“嫂子，我打算趁着过年，多招几个兄弟过来帮忙，不知道你还要人不？” “越多越好。”薛凌道：“这个冬天进展有些慢，来年春季雨水多，恐怕也是无法快。只要人可靠，不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人，那你就叫过来帮忙。” “好！”刘小雨笑道：“这个你放心，我一定先给他们过过关。”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刘小雨才乐滋滋拿着红包和工资离开。 刘英也出来送他，本想留他一块吃饭，还强调阿虎中午也要过来吃，不过刘小雨仍是婉拒了。 “我老母亲身子不舒服，孩子又都还小，我得回去帮忙照顾。” 薛凌听罢，道：“顾好家人最重要，改日再请你吃饭，再见！” “婶子再见，嫂子再见！我走了啊！” …… 一会儿后，阿虎抱着小然然回来了。 程木海则提着一个小网兜，里头装着几颗大白菜。 “昌伯过来开发区找我，送了我一点儿自家种的白菜，问我们今年回家过年不。我说了，亲家要过来这边，今年就不回去了。” 刘英偷偷看了看他的衣兜一眼，没说什么，只提着大白菜去厨房。 小然然抱着妈妈的脖子，久久不放开。 薛凌哈哈笑了，拍了拍他的后背。 “怎么？想妈妈了吗？” 小然然嘻嘻笑，不懂得解释，也还不懂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就抱着妈妈的脖子不放，一副很满足很高兴的模样。 薛凌心里暖融融的，亲了他一口。 “走，妈先喂你吃饭。” 阿虎笑呵呵走去厨房帮忙，问：“嫂子，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一个小时前吧。”薛凌解释：“一大早就出发，到这边大概十点多。刚才刘小雨过来，坐着聊了好一会儿才刚走。” 阿虎转了转眼睛，迟疑了片刻，最终仍是开口：“那你们有没有去学校找阿芳啊？” “没有。”薛凌解释：“她现在应该还在南岛那边。” 阿虎皱眉问：“这都快三十了，她怎么还没回来啊？不是说年底就回来吗？” “不一定。”薛凌解释：“前些天她在南岛打电话过来，说那边天气非常好，大家都玩得很开心。不过年底车票和船票都难买，他们的带队老师已经去排队买票了，如果买得到就回来，买不到就只能等过年后才回来。” 阿虎缓缓点头，“那……让她多注意安全。” “有。”薛凌道：“我给山越他们小两口打去了电话，还将他们家里的电话号码告诉阿芳，如果在那边遇到什么困难，就找他们去。有熟人还是比较好办事的。” “那是。”阿虎迟疑问：“只是山越他们……都在家吧？别又出去跑生意啊！” “没。”薛凌解释：“他们自从小悠悠出生后，就决定不要到处奔波做生意，打算办一个纸厂稳定下来。厂房已经建好了，山越打算过年后上东北买机器。” “哦……那就好。”阿虎道：“有了家庭，有了孩子，能稳定下来对孩子也好。” 程木海嘿嘿笑了，“羡慕了吧？你也可以有啊！赶紧去相亲，找一个好女孩，明年结婚后年生娃！” 阿虎讪讪，“干爹，你就别笑话我了啊！” “怎么？阿虎妈又安排阿虎去相亲啊？”薛凌哈哈笑问。 刘英笑答：“是啊！说是熟人介绍的，对方长得很漂亮！” “我才不要！”阿虎忙着摇头又摇头，“我最不喜欢相亲那一套！感觉像在完成任务一样！” 程木海看向自家老媳妇，解释：“在我们那个年代，别说是相亲看对象，全都是盲婚哑嫁。父母做主，媒人来说亲，然后就定日子定亲结婚——全都这样！” 刘英附和点头，笑呵呵道：“就是就是，哪有什么相看啊……都是结婚那一天，才知道对方长啥样。有些嫁本村的，才有机会认识。我有一个年岁相近的姐妹，也是从没跟老伴见面就嫁过去。老伴和小叔是双胞胎，两人长得很像，她嫁过去好几个月还总是认错，闹了不少笑话！” “所以你比那个年代的人幸福多了！”薛凌忍不住挤兑阿虎，道：“听到没？人家是盲婚哑嫁，你还能相亲相看，多好啊！” 阿虎憋笑，道：“我还不到那个地步！如果再过两年还找不到对象，那我再相亲去！” “不行啊！”程木海蹙眉道：“到时都三十好几了啊！岁数太大了！” 阿虎往胸口一拍，豪爽开口：“怕什么！年纪大的人才会懂得疼媳妇！” 众人哈哈笑了。 这时，程天源开门走了进来，见大家都在笑，忍不住也染上笑意。 “说什么呢？笑声在楼下都能听到了！” 阿虎不敢说了，抱着小然然去玩。 薛凌倒了一杯水给丈夫，问：“商店里没什么事吧？” 程天源微笑：“货卖得很快，前天刚拿了不少货，这两天都卖光了。幸好我之前订了一些腊肉和瓜子，早上货车送了过来，刚好赶上。” 阿虎道：“开发区只能做工人的生意，工人一走，商店就得关门。还是你那边好，靠近住宅区，生意稳定些。” “还好吧。”程天源解释：“逢年过节生意好一些，其他时候偏稳定。但论起人多，还是开发区那边多。” 阿虎好奇问：“开发区那边已经关门了，账你都算好了吗？今年我能分多少啊？” “比去年多一些。”程天源答：“我已经快算好了，这两天陪媳妇去了省城，所以就还没将尾数加上去。今晚算了，跟阿民的都一块分了请，大家好好过个丰收年。” 阿虎他今年赚了不少，不仅有一笔小存款，还买了一辆自己最喜欢的车。 加上开发区“大家乐”的收入，今年算是大丰收年！ “哟嚯！”阿虎将小然然举高高，欢呼：“赚钱咯！赚钱咯！小然然，伯伯带你去玩去吃大餐！” “哈哈哈……” 第480章 爽约 那天下午，王青并没有来。 薛凌一大清早赶车，吃过午饭不久就困了，赶紧上床睡了一大觉。 睡之前她告诉外头在喝茶聊天的程天源和阿虎，说如果王青来了，就带她进房找自己。 一觉醒来，都已经是四点多。 “王青……她没来吗？” 程天源给她递了大棉袄，温声：“没，阿虎他载着爸妈和小然然，还有他老娘一块去开发区。陈民和翠柳嫂子做了烤肉，请大伙儿傍晚一块过去吃。你不爱肉腥味儿，我留下来陪你吃晚饭。” 薛凌懒洋洋躲进他怀里，蹭了蹭他的脖子。 “还是我老公最好！” 程天源宠溺低笑，抚上她的背，轻轻拍了拍。 “烤肉以后仍有机会吃。带你一块去，怕你总是恶心吃不下。也担心你一个人不知道弄什么东西乱吃，还不如我留下来，陪你一块吃。” 薛凌忍不住嘀咕：“怎么我听着听着……感觉我好像成了你的累赘似的啊！” “是！”程天源似笑非笑睨她，低声：“你是我的累赘，我最甜蜜的负担。” 一个极少说甜言蜜语的人，突然一下子来这么一句骚动人心的话，把薛凌扎扎实实给懵圈了一把，转而咯咯笑起来。 她搂住他的脖子，撒娇：“不管！反正不管是累赘还是负担，你都得给我承当一辈子！不许推卸！” “是是是！”程天源将她的大棉袄裹上，温声：“外头冷，别着凉了。” 薛凌看了一下时间，道：“还不算晚，我去廖老板的公司一趟。” 答应帮他料理公司，那就要说到做到。两人的未来都紧紧捆在第二期的工程上，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合作伙伴陷入困境。 他一旦陷入泥潭，她自然也不会好过。大家一起合作生意，有着共同的利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现在忙得抽不开身，顾不得其他，那她只能尽量帮一把。 程天源忍不住问：“那你不等王青了吗？” “不等了。”薛凌解释：“她可能是有事忙，临时来不了了。你在家里待着，我去去就来。如果她来了，你就将她留下，让她今晚在我们这里一块用餐。你跟她解释说其他人不在，就我们三人，她很可能会留下来吃。” 如果是一大家子，她过来可能会尴尬不好意思。 程天源点点头，温声：“那你小心点儿，喝点儿温水再出门。” “好。”薛凌赶紧脱离被窝，裹上棉袄外套。 一会儿后，她匆匆出门了。 她直奔廖老板的公司，仍跟之前一般冷冷清清，就只有他堂哥一个人在。 薛凌道：“都年底了，公司的员工都还没发工资，不管他们会不会待这边继续工作，决不能拖欠人家的工资。你跟秘书联系一下，让大伙儿明天过来拿工资回去过年。明天早上九点钟，我会带钱过来。” “哎！好的好的！” 薛凌身边只剩一万块钱，怕明天不够，又跑去银行一趟，取了两万块钱。 银行本来已经准备要下班，员工见她是熟人，仍热情为她办理了。 随后她拿着钱回家。 到家的时候，屋里已经亮起灯，却只有程天源一人在打扫房间，王青仍没有来。 薛凌想起前天她苍白的脸色，忍不住有些担心。 “等我明天早上忙完了，下午去找她。” 程天源解释：“都快过年了，她应该是在忙着准备过年吧！年底了，每一个人都忙。” 薛凌腾地想起，忍不住问：“今天都二十六了吧？对了，我爸妈说他们什么时候到？我好像忘了问他们具体哪一天到这边……” “我问了。”程天源答：“下午你午睡的时候，我给爸妈打过去。他们说是后天早上的票，大概是下午三点多到省城。” 薛凌点点头，“你帮我记住啊！我现在脑袋总跟浆糊一样，懵懵愣愣的。” 程天源忍不住揶揄：“是吗？那你现在身边还剩多少钱啊？你还不会也忘了吧？” “噗嗤！”薛凌笑呵呵摇头：“这个忘不了！谁让我的本性贪钱啊！江山易移，本性难改嘛！” 程天源宠溺睨她一眼，道：“那就好。对了，阿虎后天要跟我一块去省城。他要开车载陈兰去买收音机，到时我们一起去，各自回来。” “开一辆车去吧！”薛凌道：“反正咱们的吉普车大，一人做前面，后面三个人绰绰有余，行李都搁后箱。反正买个收音机又不用费多少时间。” 程天源道：“我早些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可阿虎说，他还要跟陈兰去其他地方逛逛。小姑娘还从没去过省城，兴奋得不得了，嚷嚷着要买这个那个。他也想买一些年货回来过年送人，所以就不跟我一道了。我要在机场等着接人，不好跟他们一块去逛街。” “那行吧。”薛凌轻抚小腹，低声：“我现在不能到处乱跑，就只能拜托你去接爸妈了。” “说啥胡话！”程天源下巴微扬，问：“肚子饿了吗？我炖了一点儿河粉，下了一点儿辣椒和一些酸菜。” 昨天在省城的时候，她吃了不少麻辣火锅，胃口似乎好得很。 家里少吃辣的，如果她喜欢吃辣的，那他以后多给她准备一些辣菜。 “好啊！”薛凌闻着酸菜的味道，一下子猛吞口水，道：“饿了饿了！咱快些吃吧！” 她一口气吃了两大碗，看得程天源心里一阵暗喜，“媳妇，还要不？” “不了。”薛凌摇了摇头，答：“挺饱的了。” 程天源暗觉她可能已经过了反应期，胃口总算是恢复了，不料还没来得及高兴，半个小时后薛凌又去洗手间吐了，什么都吐光光。 程天源心疼不已，倒了一杯温水给她。 “漱漱口，忍一忍。” 薛凌难受按了按胸口，苦笑连连。 “难得吃饱一顿……都奉献给洗手间了！” 程天源认真点头，十分难得开起玩笑。 “反正明天也得奉献出来，早点儿和晚点儿区别不大。” “噗呲！”薛凌哈哈笑了。 程天源扶她去床上躺着，道：“我去煮点儿热水，一会儿大家回来可以洗脚洗澡。我等着，一会儿我帮你擦身子洗脚。” “嗯……”薛凌躲在被窝里，迷糊睡了。 本以为只是眯一会儿，不料怀孕容易嗜睡，她竟一觉睡到天亮，直到儿子在一旁软绵绵喊“妈妈！妈妈！”，她才迷糊醒过来。 “啊？”她睡眼惺忪看着明亮的窗外，呆呆问：“几点了？什么时候了？” 小然然爬上床，一头扎进她怀里。 她连忙将他抱住。 程天源快步进来，赶紧将他捞出来，“不能撞到妈妈，小心点儿！” 薛凌打了一个哈欠，问：“多晚了？” “快九点了。”程天源答。 薛凌茫然想起她今天还有事，慌忙掀开被窝下床…… 第481章 生气 薛凌匆匆喝了半碗粥，随后赶过去廖老板的公司。 刚下车，她便看见小陈和好几个男的站在公司门口晒太阳，貌似正在等她。 “薛姐！你来了！”小陈热情跟她打招呼。 薛凌微笑道：“对不起，睡得有些晚，都已经迟到了。” “没事。”小陈笑呵呵道：“我们都提前过来，到处打扫一下，公司也得大扫除准备过年。” 薛凌拉着小陈到角落里，问：“公司前几天怎么都没人？” 小陈苦笑低声：“好些人已经两三个月没领工资了……年底了，大家都偷偷去找短工做，不然没有钱过年。” 薛凌忍不住问：“那他们了解廖老板现在的情况不？” “都已经知道了。”小陈低声：“不过知道归知道，大家都帮不上忙。” 薛凌点点头，问：“那他们有没有意向继续留下工作？” “大部分人都还是有的。”小陈解释：“早些时候大家打扫的时候，很多人都说跟廖老板工作好几年了，他人很好。如果公司周转正常，大家都还是愿意留下的。毕竟这么多年了，都已经有感情了。” 薛凌听罢，暗自松了一口气。 “行，我们一块进去吧！帮我找会计过来，我先看看大家的工资账。放心，拖欠的全部都补上，绝不会拖欠一分钱。” “哎！” 会计早已经将账都做好了，可惜一直没钱下来，所以才发不成工资。 薛凌看过以后，很快拿钱出来，让会计和小陈帮忙发工资。 半个小时后，所有人都领到了工资。 薛凌微笑道：“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廖老板的难处，我就不多说了。我只希望大家能跟他一块共渡难关，将公司做下去。二期工程已经好几层楼高，不用到明年年底就能完工。廖老板需要大家，也希望大家多体谅他现在的不易。” 众人都红着眼眶，点点头。 尤其是廖老板的堂哥，一个劲儿擦眼泪。 薛凌又拿出两百多块，递给会计。 “谢谢大家的支持！本来廖老板要给大伙儿准备年货，可惜他实在抽不出身，所以拜托我给大家一人发二十块钱，让大家自己去市场购买，喜欢吃什么买什么。” 众人又都欢喜笑了，不停低喃道谢。 全部工资和补贴发完，薛凌递给会计两千块。 “这是公司的备用资金。过完年公司开工，如果公司有什么需要，就开证明来你这里领钱去办。” 会计连忙应好。 薛凌办完，将剩下的钱收起，跟大家道别。 “公司里里外外都要看顾好，门窗都锁紧。大家过一个好年，等廖老板回来！” “哎！谢谢薛姐！” “薛老板再见！” 薛凌开车离开，路面有一些颠簸，她不好开太快，慢悠悠开着。 绕了一段路后，她突然瞧见前方的大招牌“好朋友相馆”。 这是刘星开的新店，就在新老市区的交汇处，人流量颇大，门口不时有骑自行车的人或行人走过。 薛凌想起昨天王青没出现，一时兴起，觉得也好久没看到刘星了，便将车子停在店前，拿出军色旧包走进去。 店面跟之前的店差不多大，后来的店面设计都是刘星和佟子完成的，风格也很相似。 薛凌打量四周，发现橱窗明亮，到处布置得很有特色，一时忍不住看多几眼。 佟子很有艺术细胞，又是典型的文艺青年，弄的设计都带着他身上的气质。 “拍照吗？”一道懒洋洋的女声问，“还是要拿照片的啊？” 薛凌扭过头去，见一个很漂亮的微胖女子靠在柜台上，托着腮懒散打量自己。 她微微一笑，道：“随便看看。” 漂亮女子冷哼，“我们这是相馆，不是街头街景。想要随便看看，那就出去外头看！” 薛凌直觉她的口吻很不友善，忍不住打量她。 女子大概十八九岁，穿着算是很时髦，化着浓妆，打扮得比她的实际年纪成熟，眉眼上翘，下巴也翘着，一副傲娇模样。 薛凌低低笑了，“请问你们老板在吗？” “你要拍照吗？”女子懒洋洋问：“他在后头，你要拍照我就喊他。” 薛凌摇头：“我找他聊话，不想拍照。” 女子惊讶挑眉，一脸警惕盯着薛凌。 “你找他做什么？你认识他？你是谁啊？” 薛凌很有涵养解释：“我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爱人的朋友。” 女子闻言，不知想到什么，很快“切”了一声笑了。 “我知道了，你是来劝他们两口子和好的吧？你别白费口舌了，星哥对他那媳妇早就受不了了！” 薛凌闻言眉头皱起。 刘星和王青又闹矛盾了？难怪昨天下午王青没过去她那边聊天，本来已经约得好好的，临时却没出现——原来是小两口又吵起来了。 薛凌淡声：“不管劝不劝得了，作为朋友，我还是要劝上一劝的。” “劝个屁啊！”女子很是粗鲁，泼辣冷哼：“他那媳妇整天跟一个怨妇一样！三天两头跟星哥闹，谁受得了啊！不就是懂几个字会当作家吗？还以为自己是公主殿下啊？” 薛凌认识王青，清楚她是一个温婉可人，性格怯弱的女子，所以听完很不高兴。 既然她不肯帮自己喊刘星，那她就自己喊。 “刘星！刘星！你给我出来！刘星！” “哎哎哎！”女子生气了，横眉竖眼站起来，“你干嘛啊？你有病吧？喊什么喊啊？滚！滚出去！” 薛凌压根不听她的，自顾自往店里走。 “刘星！刘星！” 女子气呼呼往薛凌冲过来，大骂：“哪里来的疯女人！滚出去！再不出去我就要动手了啊！” 薛凌气了，冷声喝足：“站住！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让你吃不完兜着走！我是刘星的老板！你让他给滚出来！” 薛凌毕竟是混过大市场的，一瞪眼气势足，一下子将那女子唬住了！ “你……是他老板？”女子不敢置信瞪着薛凌看。 这时，在后方听到嘈杂声的刘星匆匆走了出来。 “小莉，怎么回事啊？你跟谁吵什么呢？” 刘星惊喜瞪眼，欢喜凑了过来。 “凌凌，你怎么来了？太意外了啊！新店你还没来过呢！怎么样？还可以吧？” 薛凌冷沉着脸，淡淡看着他。 刘星狐疑问：“怎么了？你好像不高兴啊？” 一旁的小莉拉了拉刘星的胳膊，低声：“星哥，她……她说她是你的老板？你不是开相馆的吗？” 刘星恍然笑了，解释：“她确实是我的老板。她是相馆的大股东，当初第一相馆就是她投资开的。” 小莉讪讪撇了撇嘴，不好再说什么，也不敢再看薛凌。 薛凌瞥她一眼，转而看向刘星。 “跟我出去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第482章 想离婚 老市区有不少店，相馆的位置很靠近居民区，所以附近的吃喝店颇多。 刘星本来要请她去吃点心，不过薛凌拒绝了。 “我不饿，不吃了。车里没风，你跟我一块进车聊吧。” 刘星见她神色不对劲儿，不敢得罪她，自然是她说什么就什么，很快跟着她上了车。 薛凌冷沉着脸，问：“刚才那个是你招的帮工吗？” “是。”刘星解释：“她叫小莉，打从开馆就过来帮忙了。” “呵呵！”薛凌冷笑：“这样的人你也聘？你的用人标准未免也太差了吧？” 刘星讪讪，低声：“她这人就是情绪化一些，不过年轻人很有活力。” “不见得。”薛凌不想纠结这个话题，道：“找到合适的，把这个换了，也许你的生意会更好一些。” 刘星转了转眼睛，没说什么。 薛凌淡声：“我只是建议，是你的帮工，你自己决定就好。” 刘星点点头。 薛凌深吸一口气，低声：“听说你和王青又吵架了？怎么一回事啊？昨天王青本来约了要去我家的，谁知我等了一个下午，她都没过去。” 刘星沉了下脸，半垂着脑袋不说话。 薛凌轻轻叹气，道：“本来这是你们小两口的事，我一个外人不好掺和什么。只是作为老朋友，既然知道了，出于关心想要问一问。如果能劝一劝，让你们早些和好，也算是好事。再过三四天就要过年了，家家户户团圆，你们却在闹别扭，这样好吗？我是看着你们一步步走过来的，也是你们的媒人，自然希望你们夫妻和睦，小日子过得幸幸福福。” 刘星听她说完，一时红了眼睛。 “凌凌……我都不知道该跟你怎么说……不是我不说，真的！报社的同事那么多，你是帮我最多的人，也是跟我和王青最亲近的。如果没有你，我……现在肯定不是这样子的。” 薛凌点点头，低声：“如果想要我帮你，那就仔细解释给我听。把我当成倾诉对象，有什么说什么。如果不想说，那我就去劝劝王青。她性子弱，指不定现在还躲在被窝里哭。” 刘星长长叹了一声，好半晌后才开口。 “我……凌凌，不知为什么，结婚一年多来，我总觉得……还不如不结婚好。” 薛凌：“……” 连这话都说得出来，简直不能太渣啊！看来，两人这次的问题很严重。 刘星眯住眼睛，低喃：“谈恋爱的时候，我们两人一直都很要好，无话不谈，每一次都聊得很开心。她写书，我写字拍照，两人貌似总有很多话题可以说。可结婚后……似乎都变了。她现在都不怎么理我，也不跟我说话，常常跟我冷战，家里冷清得跟没住人似的。” “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薛凌忍不住问。 刘星略一思索，答：“好像……挺久了……两三个月了吧。” 薛凌再度无语。 出现问题好几个月了，直到现在才来爆发——是该说他们两个太迟钝，还是他们已经被这样的温水煮青蛙给煮死了啊？ 刘星低声：“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之，那感觉似乎都没了。我现在每次看到她，就心里憋闷，很是难受。” “王青怎么说？”薛凌问：“她现在在哪儿？” 刘星答：“她应该在望江苑，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回娘家去了。” 薛凌蹙眉问：“什么叫‘应该’？你无法确定？” 刘星埋下脑袋，低声：“无法确定……我这两天都没回家。” 薛凌扶额问：“那你住哪儿？你爸妈知道这事吗？” “我没让他们知道。”刘星没好气道：“我们都已经结婚了，都成年了，怎么能一吵架让家里的老人担心……” “难道不让他们知道，你们吵架就不是事实？”薛凌反问：“你们感情不和，难道老人家们会不知道？” 刘星低声：“我爸妈多少猜到一些吧。” 薛凌想了想，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真的说不出那个所以然来吗？” “说不出来。”刘星重复道：“总之那感觉没了……现在成了相看两相厌。” 薛凌翻了翻白眼，道：“谈恋爱跟结婚当然不一样啊！谈恋爱是你们两个人的感觉，结婚则是你们共同维护一个家，有责任有义务，能一样吗？” 刘星沉默了，好半晌后没再开口。 薛凌干坐着盯着他看，渐渐心烦。 “算了，我先去看看王青吧。” 刘星点点头。 薛凌恨铁不成钢瞪他，问：“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去？” “我……我如果不出现，也许她还不会烦。”刘星低声：“我们只要在一块，不是吵架就是冷战，谁都不肯开口。” 薛凌反问：“那你没想要挽回吗？你没想过要哄哄她，让她回心转意吗？” “我……累。”刘星沉着脸道。 薛凌想起刚才那个小莉女人说的话，没好气道：“你难不成不想挽回这段婚姻了？你不是心累，你是心灰了吧？” “是。”刘星叹气低声：“这样子的婚姻，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我都不知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也许我是有一点儿错，但我已经在努力改了。可我不知道她究竟哪里不满，整天要跟我闹……太累了，不想继续挨下去了。” 薛凌只觉得他的话比外头的北风还要凉。 如果他心灰意冷，王青也心灰意冷，谁都不想挽回这段婚姻，那就只有一个结局了。 “你是不是打算要跟王青离婚？” 刘星抬起头，却不敢对上薛凌的眼睛，匆忙又撇开视线。 “我……过不下去，这样的婚姻维持下去只会让彼此更痛苦，那还不如……离婚，大家彼此解脱。” 薛凌始料不及竟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狐疑盯着他看。 “还有其他原因的？是不是？” 刘星摇了摇头，低声：“你去看她吧，帮我劝一劝她。如果她真的不想过了，那就离婚。我尊重她的意见，如果她说离……那就离。” “你要我怎么劝？”薛凌冷笑反问：“劝她跟你离，还是不跟你离？” 刘星迟疑看了她一眼，转身下车，匆匆快步回相馆去了。 薛凌盯着他的背影，没好气骂：“想离婚却不敢开口！还不敢承认！你是不是男人啊？！” 她气得心里有些急，回念想着自己怀着身孕，不能太激动，只好努力深呼吸好几下，将胸口的怒火平复一些。 片刻后，她发动车子，迅速往望江苑开去。 第483章 王青病倒 车子很快回了望江苑，薛凌匆匆上楼，将包里剩下的一万多块收起来。 回念一想，也许得留一点儿在身边，接下来就是过年了，指不定偶尔要用上一些大面额的。 于是，她留了三百块在身边，以防万一用上。 刘英喊：“凌凌，你回来了啊？” 薛凌应了一声，走去客厅倒了一杯水喝。 “妈，我还要出去一趟。王青和刘星家里出了一点儿事，我得去看看王青。” 刘英愣了一下，点点头。 “行，那你去吧！小然然刚才跟阿虎和他爷爷出去了，中午还说不回来吃饭，等小家伙要午睡的时候再回来。” 薛凌将杯子搁下，迅速离家去了另外一栋，直接坐了电梯上五楼。 住同一小区的好处便是想要见面的时候，不用三四分钟就能见上。 她敲门，用力敲了敲。 “王青！阿青！阿青！是我！我是薛凌啊！” 好半晌后，门里没反应。 难道不在这边，回娘家去了？ 她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怎么可能。 王青之前告诉她，说她家里已经娶嫂子了，地方有些窄，她妈把她原来的房间拆了，均出来一半做新房，自己则住到楼梯下方的小房间。 她当时还说，家里有嫂子了，妈妈叮嘱她不要太常回娘家，尤其是不要留在家里吃饭。 家里经济偏拮据，三餐吃肉吃饭都是定量定份额，如果她回去吃饭，那家里嫂子肯定会有意见。 王青说，她只能周末回娘家一趟，买一些东西回去，坐坐就走，偶然发工资的话，就偷偷塞十块或二十块给妈妈，不敢再那边久待。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王青以前不懂这个道理，后来家里娶了嫂子，她便懂了，不敢轻易就往娘家跑。 刘星跟她已经闹了两三天别扭了，按道理说她除了这里，应该也没其他地方可去了。 昨天她失约没去自家家，多半是伤心不想出门…… 思及此，薛凌暗自有些担心。 她用力敲门，大声喊：“王青！王青！你快开门！你在屋里是不是？是不是？” 薛凌喊得很大声，隔壁邻居听到了，好奇打了开门。 “喂？吵什么啊？那么大声！” 薛凌见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大妈，连忙客套给她打招呼。 “我是这家女主人的朋友。他们小两口闹别扭，丈夫没回家，我担心她一个人在家会不会病了。” 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心善的，大妈也不例外。 “哎哟！前两天晚上他们吵得可厉害了！我们一家子都被吵醒了，本想过去劝一劝，不料他们却又安静了。想着年轻夫妻难免年少轻狂，也就没过去。” 薛凌很是焦急，问：“大妈，你们的房子阳台都是凑一块的。请问这两天你们有没有看到女主人在家里？” “没……”大妈低声：“他们家的衣服都没收，我今天早上还看到了呢！大冷天的，好些裤袜都冻硬了。” 薛凌想起那天王青瘦得吓人，脸色苍白的模样，心里愈发着急。 “大妈，可不可以让我进你们家阳台，让我喊一喊我的朋友？拜托了！行行方便吧！” “进来吧！”后方一个浑厚的男声道。 大妈解释：“他是我儿子，今天刚放假过年。” 一个男子探出脑袋来，打量薛凌的同时道：“隔壁是开相馆的，我家还曾去他们的相馆拍照。今年还打算再去拍多一张，我闺女都两岁了。他家的女主人很有礼貌，人也很不错，听说是报社写字的，是不？ 薛凌见那男子三十来岁，有些矮，有些微胖，模样很憨厚。 “我是她的老同事！谢谢啊！太谢谢了！” 薛凌进了屋，解释：“我也是住这个小区的，我家在那边那一栋，复合式大套那种。” “哟！原来也是邻居。”大妈笑呵呵道：“欢迎欢迎！我们的阳台在那儿，我带你过去吧。” 薛凌点头答谢，看着大家都差不多的套房设计，很轻车熟路走向阳台。 “王青！王青！你在家不？我是凌凌啊！” 她喊了几声后，侧耳听了听。 大妈连忙喊：“她应声了！我刚听到了！” 薛凌扭过头去，见隔壁阳台的门缓缓打开了——突然“磕！”一声闷响，瞬间没了动静！ “王青！你怎么了？”薛凌惊呼。 “你们让开，我爬上去看看！”矮胖男沉声道。 大妈紧张兮兮喊：“你要小心！” 矮胖男力气大，抓了外头的铁栏杆，虽然轻松探头看隔壁。 “哎呦！不好了！那女的晕倒在阳台的门口！” 薛凌吓了一跳，一时心跳加快，觉得脑袋有些眩晕感。 她慌忙抓住一旁的铁栏杆。 大妈啧啧两声，喊：“儿子啊！那怎么办？那家嫂子严重不？” 矮胖男喊了几声“嫂子”，不料都没有反应。 “好像没意识！我爬过去他家阳台看看！” “小心啊！”大妈连忙伸手去抱儿子的腿。 矮胖男身手不错，很快跳到隔壁阳台。 “嫂子！嫂子！” 他冲了回来，对大妈和薛凌喊道：“不好了！她好像很不行！” 薛凌深吸一口气，慌忙道：“大哥！你给我们开门！我楼下有车，立刻送她去医院！” 矮胖男很快开了门。 薛凌和大妈冲了进去，只见屋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不过却冷清得很，唯有王青歪倒在客厅通往阳台的地板上，脸色惨白如纸，人削瘦得好像纸张一般。 “天啊！王青！”薛凌赶忙凑了过去，将她的脑袋抱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脸，喊：“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不料，王青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薛凌俯下听了听，发现她呼吸很微弱，身上并没任何伤口，只是穿得有些单薄。 矮胖男问：“她先生呢？怎么不见人？自家媳妇都病成这样子了，他去哪儿了啊？” 大妈哎呀道：“屋里都没人！就她一个！快！那个医院啊！” 薛凌急忙道：“大哥，你力气大，拜托你将王青抱上，下楼上我的车，我立刻送她去医院。” “哎！没问题！”矮胖男立刻抱起王青。 大妈赶紧帮忙按电梯，薛凌张望一下屋里，匆忙将门甩上。 进了电梯，下了楼。 薛凌解释：“大哥那边！我家的吉普车都在那里！” 大妈惊呼：“哟！闺女！原来那两辆吉普车是你家的啊？忒有钱！” 薛凌忙不迭点头，掏出钥匙开门。 矮胖男小心将王青抱了上车。 薛凌帮忙将王青躺平，很快发动车子。 “大哥，大妈，谢谢啊！我送她去中心医院！” “那她爱人哪儿去了啊？”矮胖男没好气道：“自家媳妇都这样了！他难不成还不知道？！” “闹别扭了。”薛凌沉声：“没良心的玩意！” 大妈却不放心，趴着车窗喊：“你一个人开车行不行？一会儿到了医院，你也抱不动她啊！” “不怕。”薛凌道：“我到时去喊护士医生帮忙。谢谢了啊！赶医院去了。” “慢点儿开啊！” 第484章 急症室偶遇 薛凌加快速度往医院开，路上王青没意识，随着车子的颠簸而晃动。 薛凌怕她冻到，赶紧将车子停在路旁，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然后继续开车赶去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薛凌干脆将车开到里头。 “喂！你这车子怎么能开进来啊？”一个保安大叔追进来喊。 薛凌歉意道：“对不起！里头有病人！她晕倒了！等送她进去，我再将车开出去！” 大叔听罢，连忙张望她的车里。 “哟！严重不？快去里头找护士弄病床出来接人！” 薛凌匆忙点头，张望来去，立刻往急症室奔去。 “救命！医生！护士！我朋友晕倒！在外头！情况很严重！” 片刻后，王青被搬上了病床，推进了急症室。 两个医生急忙忙给她看诊。 薛凌焦急等待在一旁，护士小姐则找她登记信息。 “家人信息？她的家人呢？” 薛凌摇了摇头，低声：“她的爱人不在家，我是他的朋友。先救人吧！我回头就去找她的家人！” “她这情况挺严重的。”护士道：“你先去给她交一些垫金，不能低于五十。” “好。”薛凌拿了表格匆匆下楼。 她很快交了一百块，转身看到公共电话，见一旁的钟表已经显示中午十一点四十五分，猜想程天源应该已经回家了，便挂了电话回去。 果不其然，是程天源接的电话。 “媳妇，妈说你去找王青了。都中午了，先回家吃饭吧。” 薛凌哽咽：“王青出事了……她和刘星闹得很僵。” 她将如何找到王青的过程讲给他听，随后道：“相馆那边都没电话，王青现在生死未卜，我实在走不开。源哥哥，你马上开车去新相馆，告诉刘星这件事。那家伙已经两三天没回家了！王青这样子他压根还不知道！” “媳妇，你别激动，别生气。”程天源焦急道：“你别忘了，你还怀着孩子，不能乱生气。我现在立刻出门去找刘星，你在那边等着。” 薛凌挂了电话，深吸一口气平缓情绪，将停当在门口的吉普车开出去，停放在大门的侧面。 接着，她拖着疲倦的步伐回了急症室门口等着。 一会儿后，一个护士从里头出来。 薛凌慌忙站起，问：“请问病人好些了吗？她怎么样了？” 护士摇了摇头，低声：“医生还在帮她诊断，她还昏迷不醒。” 薛凌无奈只好坐回去。 医院走廊空荡荡，冷风嗖嗖，她的外套给了王青，直觉身上有些冷，只好站起来踱步。 “小薛？”一道疑惑嗓音在侧面响起。 薛凌冷不防扭过头去——竟是刘主任！ 他穿得浑身上下圆滚滚，戴着雷锋帽，手里提着三四个铝饭盒，不敢置信盯着她看。 “你咋在这儿啊？” 薛凌怅然一笑，冲了上前。 “您怎么也在这儿啊？您没事吧？” 刘主任嘿嘿笑了，道：“当然不是我有事，我能吃能睡，这两天报社放年假了，我有空得很。我堂弟在医院外头开了一家饭馆，年底工人回家过年，人手忙不过来。我想着反正待在家也没事干，午餐和晚饭的点就过来帮他送饭。” 薛凌看着他手上的饭盒，一时突然觉得好饿。 “老刘，我……饿了，你也给送一个吧。” 刘主任看了不远处的“急症室”三个大字，忍不住问：“你怎么在这儿？外头饭还有，有菜有肉，我带你出去吃，更热乎一些。” 薛凌轻轻叹气，低声：“王青在里头抢救……我送她过来的。” 刘主任听得吓了一大跳！ “王青？咋回事啊？刘星呢？” 薛凌罢罢手，虚弱靠在墙上。 “老刘，你去打一份饭来……我一边吃一边跟你说。刚才突然觉得好饿，腿脚都软了。” “等着等着！”刘主任迈开步伐，摇摇晃晃跟胖企鹅般跑开了。 几分钟后，薛凌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吃着饭，将事情的经过解释了。 “刘星那王八蛋只想着离婚，家也不回了。如果我不是一时担心跑到她家去，邻居家也是热心肠的，恐怕王青……那就危险了。” 刘主任听得气呼呼，掏出烟要抽——却看见墙上的“禁止吸烟”四个字，只好硬生生忍住。 “那兔崽子现在在哪儿？妈蛋！他下海赚钱，我还想着能多一些时间帮衬家里——谁知竟连家也不回！王青那丫头看着一天比一天瘦，自嫁给他后，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我批准他停薪保职的时候，我还明确提醒他——要多照顾好自家媳妇。他就是这样照顾的？！妈的！” 刘主任本是知识分子，文雅大方，被气急了，一连爆粗口，显然气得不轻。 薛凌吃了一会儿后，就吃不下了。 刘主任拍了拍长凳，道：“多吃点儿！王青还在里头抢救呢！刘星那玩意靠不住，你一会儿还得多帮忙！你不吃饱一会儿怎么干活！” 薛凌苦笑：“我刚怀上二胎，现在还在反应期。一会儿饿，一会儿饱的，没法拿捏得准。” 刘主任一愣，转而感动低声：“孩子……辛苦你了。” 薛凌被他这一声“孩子”叫得眼眶都忍不住红了，只好扯了一个笑容。 “老刘，说什么呢？我和王青都是朋友。如果是陌生人，我们都不会见死不救，更何况是朋友。” “不是……”刘主任怅然低声：“她一个人在家病倒，没人照顾，也没人知道……当时她得多绝望啊！如果不是你好心去看她，甚至找邻居帮忙，她若是病情耽搁……那就罪孽了啊！” 薛凌摇头：“没事的，王青她还年轻，她会没事的。” 刘主任想起王青瘦得不行的背影，心里弥漫着一股不好的预感，嘴上仍不忘安抚彼此焦急的心。 “……是，她还年轻。” 两人安静坐在急症室门口，不再说话。 半晌后，程天源匆匆来了，“媳妇！” 薛凌连忙站起，往他冲过去。 程天源见她没有穿外套，只穿着毛衣，连忙脱下外套，将她包住。 “媳妇，新相馆关着门，也不知道刘星去哪儿了。一旁的店员说中午一般不开门，应该是出去吃饭了。我赶紧赶去老相馆，只有佟子和刘大叔。我已经告诉他们了。刘大叔和佟子分头去找刘星，他们回头就过来。” 他微微喘气，显然是跑步进来的。 薛凌拉紧外套，低声：“碰巧遇到刘主任，他也要留下来帮忙。” 程天源和刘主任握手。 薛凌叹气解释：“刚才医生说……王青已经在打点滴，她的情况很不稳定，可能得动手术。具体情况我们还不知道。” 程天源点点头，低声：“媳妇，都过了中午了，你饿了吧？我出去先找点儿吃的——” “不用。”薛凌答：“刘主任请我吃了午饭。还剩不少呢！你也没吃吧？” 程天源将她吃剩的都吃光，坐在一旁等着。 第485章 老人的不易 等待的时候总是格外焦急，时间似乎过得非常缓慢。 程天源向护士小姐借了三个杯子，洗干净，随后去接了三杯热水过来。 刘主任微笑点头：“谢谢！” 程天源摇头，吹了吹手上的水杯，待温度降低了，才递给薛凌喝。 刘主任见他对爱人体贴入微，心里很是赞许。 水喝了一半，急症室的门开了。 医生张望喊：“谁是王青的家属？” 三人连忙凑了上前。 医生叹气解释：“病人本来是胆囊结石，情况不算严重。不过她已经连续两三日没进食，身体虚弱不堪，严重营养不良。这样的情况引发她的胆囊结石病发，得尽快进行手术。只是她……身体太虚了，恐怕会挨不过大手术。现在是左右为难，家属也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薛凌眼睛一红，扑进程天源的怀里。 程天源愣住了，本能将她抱住拥紧。 刘主任的脸色白了白，眼眶也跟着红了。 “医生，我是她的上司兼长辈。你……拜托你们赶紧救她……救活她。她还年轻，她刚结婚，还没孩子，也才二十多岁……年轻得很啊！” 医生道：“我们已经在努力。现在正在给她打点滴，补充各种营养，希望她身子能撑过来。现在也同时在用药遏制病变，如果能暂时缓住，等她身体养好一些再进行手术。当然，这是最理想的情况。这期间不能有万一，但作为医生，我还是得提醒你们。” 刘主任缓缓点头。 医生皱眉又道：“现在好些地方已经解决温饱问题了。病人生病，却还饿成这个样子，天寒地冻的……确实太不应该啊！” 刘主任气呼呼：“都怪她爱人不是个东西！她家庭生活还算不错的，算不上大富大贵，可也是不愁吃穿的！” 薛凌红着眼睛，低声：“她爱人甚至还不知道她胆囊结石……” 医生忍不住冷哼：“那就太不应该了！” 程天源较为冷静，问：“医生，那现在病人只能留在这边对不对？能安排病房了吗？” “只能在里头。”医生道：“至少得一天一夜，如果她的情况能稳定，再给她安排病房。” “谢谢！请一定要救她！”薛凌微微鞠躬，道：“药尽量用好的，什么都用好的。” 医生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病人仍在抢救的状态，不能进去探望，也没得探望，因为王青一直昏迷不醒。 三人坐在了外头。 薛凌想了想，问：“老刘，你认识王青的娘家住址吗？听说是在老市区那边，是吗？” “认识。”刘主任连忙道：“我过去找！现在就去！” 程天源拉住他，道：“主任，我外头有车，我送你过去，这样来回会更快。” 刘主任不放心看向薛凌，“可是只留她一个人——” “我没问题。”薛凌道：“反正在这里等着而已，你们快去，尽快将她妈妈接过来。王青自小很依赖她妈妈，她老人家能过来的话，王青的情况肯定会好一些。” “好！”两人匆匆离开了。 薛凌则裹着程天源的外套，坐了回去。 约莫十来分钟后，刘大福和老伴匆匆赶来了。 两个老人都一脸焦急，担忧问王青的情况。 薛凌明白王青的情况很不好，只能实话实说讲了。 “你们二位也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现在只希望她胆囊发病的情况能遏制住，不然……” 两个老人都哭了。 老阿姨哽咽：“阿青怎么得病的？我们咋滴都不知道？阿星回家都没说过！我好久没看到王青……上一次见面，我问她怎么瘦了那么多，她只说估计是太忙了。我让她好好休息……都快一个半月了。” 刘大福牵着老伴坐下，低声：“先别哭，你心肺虚弱，阿青现在这样，咱们可不能倒下拖累他们。” 薛凌温声：“对，咱们要坚强。现在只能等着，希望她能挨过这一关。” 刘大福张望来去，问：“小薛，刘星呢？他在哪儿？” 薛凌没好脸色道：“他还没来！” 刘大福气得不行，咬牙切齿：“他死哪儿去了？！自家媳妇都成这样了！他躲那个旮旯角落去了！连店里都找不到人！” 老阿姨也暗自生气，低骂：“媳妇病倒在家几天，他竟还不知情！他晚上都去哪儿？他没回自己的小家，也没回我们哪儿。新相馆不是没地方睡吗？他能去哪儿睡？” “这我哪知道啊！”刘大福为难罢手，解释：“我看着老相馆，他在新相馆。一两天他去那边的阁楼洗相，洗了转头就走，我偶尔连跟他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两个老人气呼呼，骂起儿子来。 薛凌听说新相馆并没有地方睡，又想起那个年轻漂亮的小莉来，还有她抱住刘星胳膊时的亲密…… 他该不会还婚内出轨了吧？ 薛凌深吸一口气，叮嘱自己不要一时焦急就胡思乱想。 十几分钟后，程天源和刘主任带着王阿姨来了。 王阿姨大概五十多岁，身上穿着干净的翠花棉袄，眼睛红红的，手脚无措张望来去，嘴里不住念叨：“青儿！青儿！” 薛凌曾听王青说过，她妈妈是北方人，即便嫁到这边多年，仍是改不了北方人的口音。 她年轻守寡，细心养大女儿和儿子，很是不容易。 正因为这样，王青很体贴妈妈，即便妈妈有些重男轻女，她都一概忍下来，只希望能家庭和睦。 “阿姨，王青她还在里头，现在还昏迷着。医生说暂时不能进去看她，等她清醒了，情况稳定了才能转去病房。现在有护士守在一旁照顾着。” 王阿姨一听就泪流满面，“为什么……那么严重？这孩子瘦得不像样……我早就觉得不对了……她为什么不说实话？她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刘妈妈连忙凑上前，拉住她的手。 “亲家，阿青她现在在里头急救。我们也是很担心！” 王阿姨气恼抽回手，大声：“你们家刘星呢？他死哪儿去了？！自家媳妇生了重病，他为什么不说！人在家里晕倒了！他也不管不问！他躲哪儿去了？！快让他出来！” 刘妈妈红着眼睛，低声：“已经去找了……快来了。对不起，亲家，真是对不起。” 王阿姨气呼呼：“对不起有个啥用！我家闺女在家一直都好好的，她打小就体贴又听话，还懂得写字写书。嫁到你们家一年多，人一天比一天瘦，受了委屈也不敢回家说！现在还弄成这样子？！青儿要是没事就好，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你们拼命！我——我就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青儿要是有个好歹，我——我也不活了啊！” 第486章 刘星终于来了 王阿姨这么一哭，这么一闹，整条走廊都是声响！ 护士站的护士们纷纷走出来，劝道：“家属请冷静！病人现在正在急救，你们不能吵闹。一会儿吵了其他病人休息。” 薛凌连忙上前，搀扶王阿姨坐下。 “阿姨，您且不要冲动。王青现在的情况有些急，这些日子肯定都得住院，你们得留着精力和气力，接下来可以轮流照顾她。” 王阿姨听罢，呜呜低低抽泣。 “我苦命的青儿……我早就告诉她了，嫁人没她想象的那么好……女人嫁人嫁得不好，那可是要苦一辈子的！她嫁错了不该嫁的人……呜呜……” 刘妈妈脸色不怎么好，被亲家母当面这么一顿数落，面子上多少有些过不去。 奈何王青病成这个样子，自家儿子连影子都瞧不见——也难怪人家要骂他！ 她瞪了瞪刘大福，将气撒在他身上。 “刘星呢？他究竟去哪儿了？还不赶紧出去帮忙找！” “我立刻去……”刘大福匆匆跑离开了。 薛凌张望一下墙上的钟，发现已经是下午的两点半。 这个时候相馆应该也得开门了吧？ 刘星和那个小莉就算是去吃饭，也得回去开门做生意了吧？怎么佟子还没将他们找回来？ 众人各坐长凳上，谁都没再开口。 刘主任碍于气氛过于僵硬，低低跟程天源聊起来。 薛凌忍不住低声：“年底了店里忙，你且先去忙吧。等你忙完再过来接我。放心，我这边有车可以开，非常方便。” 刘主任也道：“这里这么多人都只能干等着。你先去忙吧，别耽搁了自己的事。小薛让她留下帮忙，你且去忙。” 程天源确实还有账要清算清楚，明白留在这里干等也帮不上什么，对薛凌低声：“你小心点儿。”，随后匆匆离开。 刘主任见薛凌的脸色不怎么好，忍不住问：“小薛，你没事吧？” “没事。”薛凌解释：“刚怀上的前期多少有些难受，等到了稳定期就会好起来。” 刘妈妈扯了一个笑容，问：“小薛，你又怀了？” “嗯。”薛凌答：“差不多两个月了，现在还在反应期。” 刘妈妈啧啧两声，道：“真好！大儿子才一岁多，现在又怀上二胎了，你真是好福气。你跟我们刘星和王青都是好同事好朋友，他们的福气就比不得你了。阿青嫁到我们家也一年多点儿了，肚子还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语罢，她眼睛的末端斜向一旁的王阿姨。 王阿姨正在生他们一家子的气，扭过头不想搭理，连话都不想说。 一旁的刘主任看不下去，沉声：“夫妻能不能怀上孩子，并不是儿媳妇一方面的问题。也有可能是男方出现了问题。” 刘星和王青的问题，刘主任和薛凌都是知情人。 他们之所以一直还没小孩，也都是刘星身体有问题，并不是王青。 只是碍于刘星的脸面，刘主任没想仔细说，尤其是这样的场合。 刘妈妈低声：“我们家刘星自小身体不错，虽算不得上很壮实，但没病没痛，身体还是很好的。” “不一定。”刘主任淡声：“刘星那孩子是不错，只是他偏懦弱些，性子也不够刚强。嫂子，咱们也算是本家的亲戚，刘星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算是了解他的长辈。你和大福哥就这么一个娃，还是偏溺爱一些，所以他没什么大丈夫气魄，不够坚强大方。” “……是。”刘妈妈低声：“多少有这一方面的问题。你也知道，我们就只有刘星一个儿子，多少还是偏爱一些的。” 薛凌想起刘星想要离婚却不敢开口，还希望王青主动提，然后自己能顺手推舟离婚的神色，忍不住暗自翻白眼。 老刘走的路多，接触的人也多，眼睛比自己毒多了，一语戳中刘星最大致命点！ 不过，薛凌却总觉得事情貌似不那么简单。 想当初刘星生育功能有障碍，王青都愿意跟他一起扛，找自己帮忙，最后还去了老刘的家，请他出面帮忙。 可这次究竟是因为什么？ 自己一天天瘦，生了病，她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她还自己不做饭，两三天不吃不喝，分明是有轻生的念头。 是什么逼得她万念俱灰，想要自杀的？ 医生说了，胆囊结石并不是绝症，有些人症状轻的人甚至一直不会病发，根本不用手术。 王青一直很柔弱，性子不坚强，但她细腻温柔，极可能是刘星做了什么被她发现了，但她隐忍不说，最后两人吵架爆发，她万念俱灰，甚至想要绝食自杀。 而她的这个病，应该不足让她自杀，毕竟不是什么大绝症。 薛凌和老刘对视一眼，低声：“刘星可能出了什么问题。” 老刘是个老人精，自然也是想过薛凌的这个考量。 “且等等看。等那臭小子来了，我们再问问看。” 不料一等再等，刘星一直没有来。 直到快四点多的时候，佟子匆匆拽着刘星来了。 佟子气喘吁吁，发丝凌乱，俊脸上难掩疲倦之色，显然跑了不少地方。 反观刘星脸色苍白，一双眼睛躲闪不安，不敢对上众人眼光，躲着缩着避到佟子的身后。 刘妈妈腾地站起来，没好气骂：“你还不过来！你小子死哪儿去了？！” 王阿姨也是气得不行，一跃而起，尖叫：“刘星！你究竟怎么着我家青儿的？！她在家里病倒晕倒——你却连人影都没有！你有家不回，对老婆不管不顾！你究竟是啥子意思？！” 刘星吓得不行，眼神慌张不安。 “我……我们吵架了……我没回家。妈……我不知道阿青生病了。” 佟子见两个老阿姨气势汹汹，本能将刘星护在身后。 “阿姨，有话慢慢说。先看看嫂子怎么样了，情况严重不？” 王阿姨呜呜哭着，道：“还在抢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你走开！我要骂死刘星这个没良心的！我打死你！吵架你就不回家！你有什么理由吵架？要不是当初青儿非你不嫁，我还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你！你有什么资格跟她吵跟她闹！现在我青儿这样子——你赔我的青儿！你赔我！” 刘星哆哆嗦嗦，颤声：“妈……你别激动！我不知道阿青她生病了……真不知道！” “混账！”王阿姨听罢更是破口大骂：“连自己的枕边人生了病，你都不知道！你怎么做人家丈夫的？！啊？你还有脸说这样的话吗？！” 佟子求助看向薛凌和老刘，不料他们都只是冷冷观看，脸色都差得很。 他听到刘星这么说，又想起早些时候刘星跟小莉那么亲密暧昧，一下子似乎猜到了什么，脸色也沉了下来，不再护着刘星，转身大跨步走前，坐在薛凌的旁边。 第487章 果真出轨了 刘星暴露在自家老妈和岳母面前，吓了一大跳，哆哆嗦嗦。 “我……我……真是不知道！阿青她总是不跟我说话，不肯理我。她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她病了……我也是很担心的。” “担心？！”王阿姨戳着他的胸口，大声骂：“你几天不回家，让她病倒在家里！要不是人家小薛去看她，她……她指不定就没了！她这一阵子瘦成这个样子，肯定是病了！你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不关心！你有什么资格说你担心？！鬼才信啊！” 刘妈妈本来要骂自己儿子一顿，见王阿姨对着刘星一顿大骂，一下子护犊的心理占了上风，靠了上前挡在儿子面前，赔笑道：“亲家母，先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你且先坐下，有话好好说，孩子不对，我一定好好教导。这是医院，不好大声嚷嚷，也不好让别人看了笑话。” “笑话？！”王阿姨气得不行，大声：“你们家儿子这样子对我家闺女，你们难道还想要什么好面子不成？！你们家本来就是笑话！儿媳妇重病在家几天没人搭理！你们这么狠心歹毒，还想要什么面子！如果我家青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卯了我这条老命——跟你们拼到底！” 王阿姨年轻守寡，能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长大，自然有她强悍的一面。 女子为母则刚，听说女儿生死不明在里头抢救，她心里又气又心疼，气刘星一家子太狠心，更气刘星一直没出现，没将女儿当一回事，心疼女儿选错了人嫁错了夫…… “我告诉你们！你们最好保我家青儿没事——不然我们没完！你不是开什么相馆吗？我天天到你家店门前哭丧！让你在荣城活不下去！我还要到你的单位骂你！揭露你的丑恶面孔！让所有人看清你的真面目！” 刘星本来不是胆子大的男人，被丈母娘这么一骂，吓得冷汗津津。 “我……妈……您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别这样……” 薛凌见老人家生气得不行，怕一会儿指不定闹出事来，便上前拉住王阿姨的胳膊。 “阿姨，您不能冲动。王青现在还病着，她还需要您呢！她一向是你疼着长大的，有您在，她就会有娘家有依靠。您如果气坏了身子，那她该怎么办？您可是她现在最需要的妈妈。” 王阿姨听到这一声“妈妈”，瞬间红了眼眶，整个人歪倒在薛凌身上。 “我的青儿！我可怜的娃～呜呜！” 一旁的老刘怕老人家压坏了薛凌，慌忙上前帮忙搀扶。 “您小心点儿，小薛她还怀着孩子。刚才她说得对，王青她现在最需要您这个妈妈。您得千万要挺住，先不要激动，坐下歇一歇。” 王阿姨一顿发作后，就像焉了的气球一般，歪倒在长凳上，默默流着泪水。 刘星暗自吞咽口水，见没人愿意搭理他，只好往自己的妈妈走去。 刘妈妈恨铁不成钢瞪他，低声：“瞧你干的好事！医生说了，阿青现在的情况很危急，如果她能缓过来，病情控制得住……接下来养好身子还得动手术。如果……撑不住……让我们要有心理准备。” 刘星听得目瞪口呆，讪讪坐在一旁，不敢动弹。 怎么会这样？ 她什么时候病了……他怎么都不知道！ 自打他停薪保职后，他每天都睡到八点多，起床后她都已经去上班了。 他懒洋洋洗漱，然后走去厨房找吃的。 她做了早餐吃完，就会搁在炉上温着留给他吃。 他吃完就将碗筷撂下，然后就晃了出门，骑自行车去相馆。 相馆有生意他就忙，没生意就跟小莉聊天说话打扑克牌。小莉年轻有朝气，爱撒娇爱调皮，身上似乎总是那么有活力。 中午他都会带她下馆子，她爱吃什么他就带她吃什么。 然后两人找地方玩，直到开店的时间都过了，两人才慢吞吞回去。 慢慢地，他连晚饭都不想回家吃，家里的东西哪里有外头人家师傅煮的那么美味，更何况王青的厨艺不怎么行，他打一开始就不怎么满意。 于是这一阵子他连晚饭都少回家吃，跟小莉继续下馆子，满荣城逛着找好吃的。 偶尔天气好，他甚至载着小莉去隔壁镇上找好吃的。 在小莉身上，他体会到那种……以前从没有的恋爱感觉！ 他发现他错了，以前跟王青只是兴趣相投，同事间那样的欣赏，只是王青温柔贤惠，很适合做妻子，所以他才懂了心。 可自打结婚后，他发现生活太像一潭死水，一点激情也没有。 在小莉身上，他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感觉，让他欢喜让他激动。 每次晚上跟她分开，他心中总是万般舍不得，巴不得连晚上也开店，晚上也不回家。 慢慢地，王青似乎发现了什么，对他愈发地冷淡了。 他看着冷冷清清的家里，面对冷淡如冰霜的妻子，他愈发想念小莉的好。 王青明明只有二十多岁，却总给人感觉很老沉，跟小莉身上的蓬勃朝气根本没法比。 家里唯一让他喜欢的，应该是总能保持整洁如新，到处打扫得很干净。 小莉则不一样，她不爱干家务活，就连店里的打扫都撒娇让他这个老板动手。 可他偏偏吃她这一套，喜欢得不得了。 这大半个月来，他都等到晚上八九点才关门，送小莉回家后，才慢吞吞回家。 他跟小莉说，他结婚后才发现自己没恋爱，真的是后悔。 小莉让他尽快跟王青离婚，这样子两人才能名正言顺在一起。 虽然跟她认识只有短短三四个月，可他却已经确定她更适合跟自己在一起。 那天晚上，他跟小莉卿卿我我到快十点，才骑车回了家。 王青昨天已经放了年假，家里领了不少年货，还有一半是他的。 她没睡，正在灯下等着他。 他打开门，见她脸色又白又黄，整个人瘦得病怏怏的，看起来跟一个三四十岁的老女人一样，忍不住一阵心烦。 她说，她有话对他説。 他想起小莉这几天总催促他跟王青离婚，脱口就道：“我也有话对你说。” 王青将书搁下，冷冷盯着他看。 那时他心里一阵虚，一时不敢再开口，安静站在门后。 王青似乎叹气，低声：“你跟那个女的还是好上了，对吗？” 虽然是问句，可她的语气笃定十足。 他吓了一跳，始料不及她竟已经都知道了，一时反而没胆量再开口。 王青冷冷笑了，低喃：“我们结婚才一年多点儿，你就已经连家都不想回。我中午做了饭，骑车给你送过去，看到你搂着那个女的，两个人笑得很开心……” 第488章 众叛亲离 刘星吓了一跳，知道怎么狡辩解释都没用了，干脆趁机爆发了。 他沉声：“我发现我……我们之前的结合是一种错误。我跟她在一起，更有激情更开心……对不起。” 王青哭了，泪流满面。 “当初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你说我是你生命中的光，是我让你快乐，让你欢喜……现在你有了新人，你就只跟她开心了。是啊，古人诚不欺我，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刘星躲闪几下眼睛，低声：“那是因为我们……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王青突然激动起来，大声：“当初你求我嫁给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怎么？这才一两年，你就都忘光了？！我妈不同意我嫁你，我不停哀求我妈，说了你一大堆好话，天天缠着她同意——现在你却跟我说我们这婚姻是不合适的？！” 她脸色极差，整个人像疯癫一般，将他吓了一大跳。 “阿青……你别这样……你让我再好好想想。不，我希望我们的婚姻不是这样的……” 王青冷笑：“那你倒是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婚姻！你不行的时候，我跟你是什么说的？这辈子既然选择了你，再苦再难我都没怨言，只要你初心不变。即便我们将来没有后代，我们就去领养孩子。可你——自从有了新相馆，有了那个女人，不到半个月你就变了！” 刘星又羞又恼，低声：“也不全是这样子……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那样的感觉太少了……可当我看到小莉，她热情洋溢，我比较容易有感觉。” 王青再度冷笑：“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我已经心累了，对我们的婚姻，对你这个人……死心了。” “你还年轻，我也还年轻。”刘星沉声：“指不定别这样捆绑在一起，会有更好更适合的人生。” 王青大声：“滚！你给我滚！” 刘星见她貌似有些歇斯底里，暗自有些担心。 “你……你别这样！这个家我也是有份的！” 王青粗声：“你也有份？你住进来这么久，你扫过一次地吗？拖过一次地吗？家？你还好意思形容这是一个家吗？我嫁给你这么久，你除了一个月给我一点儿钱做生活费，你为这个家付出过什么？你做过一餐饭吗？你为我考虑一点点吗？” 刘星一时语塞，好半晌后才支支吾吾：“我是男人……我得赚钱养家，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借口！”王青哭喊：“全部都是借口！我也赚钱，我也养家啊！你每天工作，我也每天都工作，可你一回家就往沙发上一躺，什么都丢给我干。三餐要我做，家务都我干，你从没想过为这个家做点儿什么，为我分担一点点责任！你从没有！” “我……”刘星无措低声：“这一些不都女人干的吗？我以前在家，也都是不用干的。” “我以前也不用。”王青举高双手，“我以前的手只写字只拿书。可嫁给你后，我要洗衣做饭，我要扫地拖地，我只要一回家，就有干不完的家务活儿。这个家是我们两个人的，可你付出过什么吗？你给了钱，我也给啊，为什么你就不能分担一些啊？我每天要忙工作，回家还要忙，我真的好累好累。” “我……男人都得在外头赚钱，哪有那么多时间在家里浪费做什么家务！”刘星不满嘀咕。 王青闻言冷笑：“那为什么别人就可以？！凌凌的爱人程天源他会洗衣做饭，还会照顾孩子！凌凌一出门好几个月，他不仅要开店赚钱，还要做家务，还能把孩子带得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学一学人家？我不贪心，你只要回家的时候，别总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当假死人，只要帮我干一些，多少都好——可你从没有！” 刘星安静了，好半晌后沉声：“我们现在没感情了，你自然看我什么都不顺眼。你觉得我万般不好，我又何尝不是！” “是！我就是看你不顺眼！”王青激动大哭：“我根本就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这个花心男人！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短短三个多月不到，就能将你的魂儿给勾了去！” 刘星沉声：“够了！我以前总感觉你温柔娴淑，没想到你私下竟跟泼妇一样！我们都是读过书的，明白什么叫追求！我跟你生活不下去，过得不开心，我自然要去追求我喜欢，能让我开心的！” “滚！你现在就滚！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王青大吼。 刘星气呼呼，转身也离开了…… 没想到这么一闹，她竟会在家里一直不吃不喝……她病了，为什么也不告诉自己？ 刘星烦躁吐了一口气，俯下抓了抓自己的发丝，心里乱哄哄一片，跟浆糊一般。 这时，他堪堪看到了斜对面薛凌旁边坐着的老刘，心中仿佛看到救星般，连忙站起来，缓缓往老刘凑了过去。 “……主任，你怎么也在这儿？” 刘主任没好气瞪他，沉声：“你以为我想在这儿啊？我是凑巧经过看到小薛，不然我哪里会知道你家这乱七八糟的事！不知道还好，我至少还不用这么担心！人家王青那么淳朴柔弱的一个小姑娘，嫁给你后人比黄花瘦！瞧瞧你——你究竟是怎么做人家丈夫的？啊？媳妇病倒在家里两三天，你连家都可以不回，对她不管不顾！你这算哪门子的丈夫啊？！” 刘星讪讪，埋下脑袋去。 刘主任却不肯放过他，继续训道：“你是我的旁亲侄子，我算是你的长辈，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你毕业那年，你爸妈来找我给你介绍工作，我一口就应下要帮你。这些年你在报社表现不算拔尖，但也不算差。本以为你会平平庸庸过下去，后来小薛领着你去做生意，你也总算结婚，过上有房有媳妇的好日子。几个月前你说要停职保薪开多一家相馆，我舍不得你走，最终还是同意了。我原还猜想你的未来指不定能有多辉煌——谁知你钱还没赚到，人已经飘了！” 刘星红着眼睛，不敢再乱开口。 一旁的薛凌则是一眼都不想看到他，理都没搭理他。 佟子也没给他好脸色，垂着眼眸不看他。 刘星一时直觉自己好像众叛亲离，内心又怕又难受。 刘妈妈将他拽了回去，没好气道：“坐着等！你敢再乱说话，胡乱做事，我就削了你！” 急症室门口通道再度安静下来。 傍晚时分，一个护士走了出来，“谁是王青的家属？她已经有清醒的痕迹，你们选一个人进来，跟她说说话，好好鼓励她。” 第489章 体贴接送 王阿姨掉着泪水，哽咽：“我！我是她妈妈！我是她妈妈！” 护士小姐点点头，低声：“尽量说一些鼓励病人的话，病人的生存意识越乐观，对她的病情越有效。” “是……”王阿姨随着护士小姐走了进去。 刘妈妈忍不住叹气，问：“阿青怎么年纪轻轻的生这样的病？胆囊结石……应该不是什么重病吧？” 刘星一问三不知，摇了摇头。 刘妈妈恨铁不成钢瞪了瞪他，转而询问看向佟子。 “小佟，中午辛苦你了。相馆那边……” “我已经关门。”佟子脸色淡淡：“现在是嫂子的身体要紧，赚钱是次要的。” “那是。”刘妈妈低声：“你如果需要忙，就去忙吧。这都快晚上了，你是不是还有电台的工作要忙？” “是。”佟子看了看急症室的方向。 薛凌温声：“佟子，反正在这里干等着也帮不上什么，你先去忙吧。明天如果有空再过来看王青。” 佟子对薛凌很敬重，低声：“那这里就拜托薛老板了。” 薛凌点点头。 佟子看都不看刘星一眼，大跨步离开了。 一会儿后，王阿姨神色凄然，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来，眼角还挂着泪水。 护士小姐在后方喊：“病人又昏睡了，你们不用都守在这里，留一个人在这边等消息就行，其他人都回去吧。医生说病人的心肺恢复了一些，炎症有消褪的现象，大家不用太担心，都先回去吧，不要太多人在这里。” 王阿姨连忙拍了拍胸口，喊：“我留！我留！” 护士小姐摇头，“阿姨，您年轻偏大了，不好熬夜。病人的爱人在吗？让他留着等消息吧。” “在！在！我留下！”刘星连忙插口道。 王阿姨流着泪水，哽咽：“护士！要帮我们照顾好青儿！” “放心，你们都放心吧。”护士小姐忙不迭点头。 薛凌搀扶住王阿姨，低声问：“阿姨，王青怎么样了？她能跟你说话吗？” 王阿姨摇头，解释：“整个人貌似都动不了，只会半开眼睛看着我，然后就一味儿的流泪……呜呜……我苦命的儿啊！” 刘主任叹气道：“不要伤心了，医生说她的情况有好转，只要营养输得进去，炎症控制得了，她就算救过来了。” 王阿姨低声：“您刚才没看到……那孩子瘦得皮包骨……我看着都快认不出来……” 刘主任也红了眼睛，很是心疼。 王青在报社工作七八年了，算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好苗子好学生。听到她如今这么模样，他如何能不心疼。 薛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商量道：“老刘，我和你先送王阿姨回家，然后我再送你回去——” “不！”刘主任道：“你先送王妈妈回家。我还得留下来帮亲戚，晚点我再过来瞧瞧王青。你送她老人家回去，也赶紧回家去，别让家里人担心你。” “那好吧。”薛凌点点头。 接着，她搀扶王阿姨离开了。 外头已经暗沉下来，北方呼啸，冷意横生。 “媳妇！”一道熟悉的嗓音喊。 薛凌扭过头，见程天源手里提着一个保温壶，刚从他的吉普车里跳下来，甩上车门往她奔来。 王阿姨认出程天源来，连忙道：“你爱人来接你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路边找一个骑自行车的送我回去就行。” “不不！”薛凌拉住她老人家，道：“天气太冷了，我们自己有车，送你到门口再离开。” 程天源将保温壶递给薛凌，道：“你先吃点儿暖和的，我送王阿姨回家。你吃完先回家，慢点儿开啊！” “好吧。”薛凌在冷飕飕的走廊里坐了一个下午，腰早就酸得不行。 于是，程天源将王阿姨牵了上车，启动车子离开了。 薛凌则躲回吉普车里，打开保温壶——竟是燕窝！ 上次她爸妈从帝都过来，特意买了一些补品来送给公公和婆婆。不料老人家总是舍不得吃，说他们身体很好不需要，这燕窝便是其中之一。 老人家舍不得吃，特意留给她这个孕妇吃。 她吃了一口，微甜的冰糖口感，让她似乎有了一些胃口。 下午顾着生气顾着担心，只喝了一杯水，此时喝到甜甜的汤，感觉喉咙舒服很多。 她一口气都将燕窝吃光，直觉身上暖了一些，精神也似乎好了一点。 她揉了揉腰，发动车子徐徐往望江苑开去。 到了楼下的时候，程天源的车也开了过来。 他下车，过来牵住她，一手帮她接过保温壶。 “都吃了吗？人难受不？” 薛凌微微一笑摇头：“不难受，吃了舒服一些。” 程天源揉了揉她的手，催促道：“快锁车上楼！这鬼天气冷得要命！估计都快零度了！” 两人进了电梯，她依偎在他怀里，直觉有些困。 他伸手撑住她的腰，低问：“腰酸，对吗？” 薛凌点点头，答：“有一点儿。” 程天源有些心疼，揉了揉她的腰。 “我进屋给你打一些热水，让你泡泡脚，早些上床休息。” 刘英来开门，连忙道：“快进来！凌凌都累坏了吧？肚子没啥难受的吧？” 听说儿媳妇中午救了王青去医院，她听到心惊肉跳！ 薛凌这一阵子也是吃不多睡不好，自己还怀着孩子，可千万别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有一点儿累而已。”薛凌脸色有些难看，张望四周问：“妈，小然然呢？” 刘英答：“他下午和他爷爷，还有阿虎出去玩了，压根没午睡。刚才吃了粥，跟阿虎玩了一会儿后就睡着了。他爷爷和阿虎在隔壁客厅下棋，一边守着他。” 薛凌笑了，忍不住问：“爸会下棋啊？” “会一点儿象棋。”程天源答。 薛凌换了鞋，进屋脱掉外衣，直接躺床上去了，很快昏昏欲睡。 程天源帮她倒了热水，她才撑着起身洗手洗脚。 刘英问：“要不要吃点儿别的？” 她摇头：“谢谢妈，我吃不下。你也早些去休息吧，天气真冷。” 刘英听说她将燕窝吃了，笑呵呵道：“你既然喜欢，那我明天炖多点儿给你吃。海棠买了一盒子过来，还有好多呢！” 薛凌想了想，道：“妈，明天炖多一点儿，我带一些给王青。她明天醒来，就得赶紧吃东西补充营养，燕窝清淡不肥腻，应该适合她吃。” 刘英忙不迭点头：“好，行！我先过去那边看着小然然。阿源，凌凌看着很累，你照顾着点啊！” 程天源应好，转身去厨房端了一碗炸酱面过来吃。 “刘星什么时候过去？他不是开相馆吗？开店不离人，他究竟跑哪儿去了？” 薛凌靠着枕头，眯眼低声：“不知道……我懒得跟他说话。” 第490章 喜出望外 程天源见她脸色不怎么好，忍不住安抚道：“别生气，你先躺下休息。王青的事，自然会有人为她出头。” “有些难。”薛凌轻轻叹气，“能出头又怎么样？心都伤了，什么样的补偿都补不了心痛。” 程天源有些听不明白，问：“怎么了？貌似还有其他内情？” 薛凌低声：“王青是已经知道自己有了病，但那不是什么重病，也可以暂时不用做手术。她一个人躲在家里两三天不吃不喝，难不成她会不知道不吃不喝的后果？” 程天源反应过来，震惊问：“她跟刘星因为什么吵这么厉害？闹得这么僵？太不可思议！”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薛凌解释：“我之前去过他的相馆，他貌似跟那个女店员有些暧昧不清。等王青醒来，自然就都知道了。两个相爱的人，走到一起的过程也是颇不容易，谁知这才一年——就闹成这样！能不让人寒心心伤吗？” 程天源轻拍她的手背，低声：“能帮上就帮，咱们也不好管太多人家的家务事。王青是一个很老实柔弱的女子，自小就没父亲，也是一个可怜人，你能帮就多照应一些。” 薛凌忍不住问：“对了，明天早上你得去省城机场接我爸妈，已经跟阿虎约好了吗？” “好了。”程天源解释：“明天一早，我就跟阿虎出发，他还要载着陈兰和他老娘一块去。阿虎妈还从没去过省城，一直想找机会去一趟。阿虎打算载着她们去省城逛百货商场，还要去吃省城的美食。我到省城后绕去机场等着爸妈。” 薛凌爬坐起来，道：“我得去给爸妈打一通电话——” “不用了。”程天源解释：“傍晚出门去医院前，我已经打过了。爸和妈这几天忙着收拾行李和买东西，忙到下午才打包好。他们跟我说了飞机到达时间，估计来到这边得明天傍晚，甚至是晚上。” 薛凌想了想，问：“那商店那边不用管了吧？” “货充足，继续卖，没必要关门。”程天源解释：“我已经跟李翠花她们商量了，除夕那边开到中午十二点多，随后再清扫关门。何爷爷过年不回家，除夕夜在陈民那边吃团圆饭，随后回商店那边守着。初三早上就继续开店。” 薛凌禁不住有些惊讶，“生意这么好吗？都要卖到除夕早上啊？” “确实很不错。”程天源解释：“店里的东西齐全，价格也便宜半分一毛的。附近都是住宅区，大家买东西习惯了，如果放假太久，顾客好不容易养成的好习惯可能会改变，所以不能放假太久。” 薛凌想了想，道：“这家店开了一年了，已经明显稳定下来。员工稳定，顾客也稳定，相信未来几年也会很稳定。” “是。”程天源低声：“我只需拿货收账就行，没那么忙。” 薛凌歉意解释：“明天我一早就得去医院帮忙照顾王青，爸妈那边就靠你一人去接了啊！明天傍晚让妈准备一点儿清淡的，赶飞机坐车累，喝点儿白粥，炒一盘青菜吃着也舒服。” “行。”程天源点头记住了。 …… 隔天一清早，程天源就早早起来炖燕窝。 薛凌仍有些嗜睡，睡到七点多才醒来。 小然然和爷爷在客厅里玩骑木马，一脸的闷闷不乐。 薛凌洗漱后出去，他立刻欢喜冲了过来，抱住她的大腿。 “妈妈！伯伯！骑马马！” 薛凌听不大懂，揉了揉他的柔软发丝，问：“你吃饱了吗？” “吃了。”小然然委屈嘀咕：“骑马马！” 薛凌指着木马道：“那就去骑啊！” 小家伙却又失望摇了摇头。 一旁的程木海微笑慈爱解释：“他是不爱这木马，喜欢阿虎做大马让他骑。” 薛凌笑了，安抚道：“阿虎伯伯今天没空，明天再说。下午等外公和外婆过来，他们会给你带新玩具来。” 小家伙听得懵懵的，一听到有玩具，很快高兴起来。 程天源已经吃饱，换了一套新衣裳，整个人精神焕发，非常俊朗好看、 “媳妇，燕窝已经好了，一半装保温瓶，一半在锅里，你赶紧去吃了。” 薛凌问：“你要走了吧？” “是！”程天源解释：“跟阿虎约了七点半出发，他应该在楼下等着了。” 程木海笑呵呵道：“阿虎妈和陈兰都非常兴奋，昨晚陈兰睡在了这边，说是一醒来就能立刻出发。估计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薛凌道：“那你也赶紧下去吧，开车小心点儿。” “哎！”程天源匆匆下楼去了。 小然然平素里跟着爷爷和奶奶多，知晓爸妈每天都要忙着赚钱，所以不敢哭喊要跟着，自顾自继续玩木马。 薛凌走去厨房，见婆婆刘英正在忙，跟她打了招呼，吃了一小碗粥和半碗燕窝。 “妈，锅里面还有两碗，一碗给您，一碗给爸。” 刘英连连摇头：“说什么呢！这是给你补身子的，你肚子里有娃，总是吃不下，难得有吃得下的东西，我们怎么能争嘴！我们以后大有机会吃，这些你都吃了！” 薛凌心里暖暖的，知晓老人家是疼自己。 “妈，我都已经饱了。” 语罢，她拿了包，提了保温壶跟两个老人道别。 “我中午不回来吃，如果行就赶回来睡个午觉。今天小然然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没事，你去吧！家里有我们呢！” 薛凌拿了车钥匙，匆匆往医院去了。 早上的医院人很多，刘星裹着长棉袄，睡在一张长凳上。刘大福裹着大衣和帽子，半睡半醒靠坐在一旁。 王阿姨和老刘也都来了，坐在斜对面的长凳上，低低聊着话。 薛凌给他们打了招呼。 王阿姨终于恢复了一丝笑容，解释：“早上过来的时候，护士说青儿昨晚醒了，喝了水，精神好多了。现在还在继续打点滴，医生说是消炎和补充营养。” 刘主任温声道：“炎症消了一些，加上醒了能吃能喝，恢复起来就快了。” 薛凌听说炎症消退了，暗自松了一口气。 王阿姨又道：“医生说如果炎症消退正常，下午就能转去病房。她可以吃一些容易消化的稀饭，饿了太久，暂时不能吃肥腻的，其他都没关系。刘主任已经让他亲戚熬稀饭，等一会儿我出去取进来给青儿吃。” 薛凌点点头，微笑问：“那可以进去看她了吗？” “护士在给她换病服。”刘主任道：“一会儿就好。早些时候我已经跟王青见了面，精神仍很差，虚弱得很，不过她答应我们要好好配合治疗。” 第491章 要离婚 薛凌听罢，终于放下心来。 如果王青仍是心灰意冷，那对她的病情来讲肯定很不好。 刘主任压低嗓音，低声：“她妈妈在一旁一哭，王青低声说她不孝，还说对不起。她妈妈守寡二十来年好不容易养大她和弟弟，这一份心，她是该知道的。” 薛凌很快了解过来。 王青毕竟还年轻，遇到过不去的坎儿，容易激动想歪。可当她冷静下来，她肯定会想到她的人生不仅仅只有一点儿爱情，更多的还是亲情，尤其是最不容易的妈妈。 既然她恢复理智了，那她肯定会很配合医生治疗，更快好起来。 一会儿后，护士走了出来。 “十一点左右准备转病房，一会儿会来抽血检查。病人的家属可以给她准备一些容易消化的稀饭或米糊。” 王阿姨有些焦急，认真问：“可不可以吃粳米的稀饭？已经让人去煮了，估计晚点儿才能好。” “都行。”护士小姐解释：“病人多日没进食，可以吃一些容易消化的。只要不肥腻，其他都行。另外，尽量要少吃多餐，分开吃。切记一次性吃太饱。” “知道了，谢谢啊！”薛凌拍了拍手上的保温瓶，问：“能吃一些燕窝吗？” “可以。”护士点点头。 薛凌道：“那就先吃一点儿，晚点儿再吃稀饭，轮流分开吃。” 刘主任往里头指了指，道：“行，那我们进去吧。” 三人鱼贯走了进去。 病危病房是单人一间，里面有氧气瓶和好一些喊不出名的仪器。 王青醒着，一只手挂着一样仪器，滴滴作响，另一只手则在打点滴。 她瘦得不成样子，眼睛有些黯灰，但脸色已经明显比昨天好了一些。 “阿青！”薛凌低低唤她。 王青连忙转过脸来，转而激动笑了。 一旁的王阿姨笑呵呵道：“我一大清早过来的时候，她就跟我问起你。她说她听到你在喊她，还在跟她说话。” 薛凌一时红了眼睛，王青也是掉起眼泪。 刘主任长长叹了一声，微笑道：“幸好你们住同一个小区，也幸好你们小姐妹感情好，王青才能这么顺利过了这个大坎儿。” 王青紧紧拉住薛凌的手，一个劲儿掉眼泪。 薛凌安抚低声：“不要哭，你的手还在打点滴，不能太用力。放心，我们都在这儿陪着你。” 王阿姨忍不住也哭了，低声笑了。 “小薛真是有心，她还给你带了燕窝来了。天爷！那可是很稀罕很贵的玩意！” 薛凌微笑道：“阿姨别这么说，你快打开，先勺小半碗让王青吃。另外的扣紧，晚一些时候再喂她吃。” “哎！”王阿姨应声忙起来。 王青看着妈妈的侧影，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她嗓音低弱：“我妈天还没亮就来了……她跟我弟弟一块来……来到这里的时候还不到五点，两个人都冻得脸红耳朵红，甚至头发末梢都结了冰。” 王阿姨端了半碗燕窝过来，温声：“你弟刚才出去了，我让他去买一些小米，回家让他媳妇帮忙煮，晚些时候带来给你吃。” 薛凌扶着王青靠坐起来，动手勺着燕窝喂她。 王青不大敢吃，低声：“凌凌，这东西……太贵重了。” 薛凌微笑：“世上最贵重的不是东西，而是健康和生命。只要我们勤奋赚钱，以后不怕吃不起燕窝。你的未来还有很多的机会和际遇等着你。” 王青红着眼眶，一口口吃了。 刘主任眼睛闪烁泪光笑了，道：“小薛她可不止这么点儿燕窝钱！她那‘望江苑’二期都已经好几层楼高，很快就能赚大钱了！” 薛凌低低笑了。 王青也虚弱微微笑了。 刘主任怕话题太沉重，顺口问道：“小薛，到时记得卖我一套。我那儿子毕业了，以后应该是接我的老饭碗。给他先准备一套房，只要他有心仪的对象，随时就能结婚。” “没问题。”薛凌笑呵呵道：“只要是熟人，我通通打折。我答应你的折扣，一定不会少。” “谢了啊！”刘主任哼哼：“等着你成了大富婆，我再去削你一顿好吃的！” 薛凌哈哈笑了，道：“放心，到时你敞开肚子吃个够。” 多了笑声，病房里的气氛很快好了起来。 王阿姨忍不住问：“小薛，听说你是帝都人？这大过年的，你应该不打算去娘家过年吧？” “本来是要的。”薛凌解释：“我父母亲就我一个独生女，前两年都是我先生陪我过去和他们过年。今年我怀了二胎。爸妈他们坐飞机过来了，我先生已经去省城接他们，应该傍晚时分能到。” 王阿姨一听就惊讶不已，“就你一个女娃？没其他的？” “没。”薛凌摇头。 王阿姨忍不住心疼她，道：“那你以后还得赡养父母，也是不容易啊！” 薛凌点点头，“这是做儿女的责任。他们生我养我更是不容易。” 王青听罢，眼角再度掉下泪水。 一旁的王阿姨擦着泪水，摆出母亲的架势来。 “以后做什么事都为我这个老妈子考量一些！我养大你和你弟弟，将来还得靠你们给我养老呢！” 王青说不出话来，只是重重点头。 薛凌喂她吃下后，扶着她躺好。 王青拉着薛凌的手，低声：“太麻烦你了……” 薛凌温声：“如果不想麻烦你，那就赶紧好起来。刘主任他还说了，过年初七就要上班，报社可不能没了你。” 王青看向刘主任，微微一笑。 “主任……我不知道行不行……” “你肯定行！”刘主任沉声：“我那傻乎乎的儿子还要靠你这个老师带！我将他托付给你，你要帮我好好照顾好他啊！” 王青点点头，“我一定尽全力。” 刘主任笑了，解释：“医生说了，很多人都有胆囊结石，有些人甚至几十年都不会发病。等你这炎症消了，身体养壮实了，再找一个时间去省城大医院做手术。如果不发病，那也无所谓。” 王青用力点点头。 吃了东西，有了气力，王青的精神好了一些。 薛凌他们一直留在里头陪着王青，刘星已经醒了，却徘徊在外头，一直不敢进来。 刘大福和刘妈妈进来关心王青，不过她没怎么开口。 直到佟子提了一袋苹果进来，王青才露出一丝笑容，“……谢谢你。” 佟子见她瘦得不成人样，忍不住想起以前她温婉动人的模样，心里对刘星更是气得不行。 “嫂子，你一定要养好身体！” 王青虚弱点点头。 刘妈妈扯了一个温和笑容，低声：“阿青，你要快些好起来，到时我们一家团聚回家过大年。” “不……”王青冷下脸，低喃：“我已经决定……要跟他离婚。” 第492章 敢做不敢当 刘妈妈听罢，吓了一大跳！ “阿青，这是怎么了？小两口吵架是难免的，我和刘星他爸两个人脾气都不算差的，结婚都三十来年了，现在偶尔还要吵上一吵。不要冲动，也不要开口闭口就离婚。你们两人走在一起也是很不容易的。” 刘主任眸光尴尬转来转去，见薛凌没开口，也只好先噤声，打算先听听再看看要怎么帮忙劝。 刘妈妈叹气连连，“我知道，阿星这一次让你很伤心，吵个架而已，竟跟小孩子一样，闹什么离家出走，让你心灰意冷，也让你差点儿病发。他太不负责任了，竟也不知道你身体不好。他错得太离谱，我们一定会骂他，好好教训他。阿青，你且消消气，等你养好身体，我们接你回去。” 王青半垂着眼睛，脸色很差。 “不回了，该离婚了。” “这……这说的是啥话！”刘妈妈激动起来，扯出一个尴尬笑容，“阿青，你不要生气，我一定让刘星跟你认错，好好改正。他一定会改的，他不敢的。以后我一定好好教他，让他多体贴你，多照顾好你的身体。” 刘妈妈抬头看向王阿姨，低声：“亲家母，你也帮忙劝一劝吧。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姻缘。他们小两口当初那么恩爱，两个人为了能结婚，都经过那么辛苦的奋斗——太不容易啊！” 王阿姨虽然内心气刘星，但也是舍不得女儿离婚，当初她为了刘星，对她苦苦哀求，甚至宁愿闹什么绝食，也要跟刘星在一起。 她当初跟丈夫结合，也是心心相印的情侣，所以她理解女儿是真心喜欢刘星，最后也只好点头同意。 不过，她这一次看到女儿徘徊在生死边缘，扎扎实实吓坏了！ “当初他们要在一起，我一直是不满意刘星的。他太瘦弱，看起来也没什么担当。另外，我也不满意你们家的经济条件。我阿青年轻又漂亮，还有稳定的单位，大把人喜欢她，条件最差的就是你们刘星。但她喜欢，我最终也只能同意。可想不到你们刘星这么不爱惜她！” 刘妈妈为难叹气：“他已经知错了，他不敢了。这次确实是他错得太离谱！” “不……”王青徐徐叹气，眯住眼睛，“他真正的错不是这些，你们都不知道。我跟他在一起，是因为两情相悦。现在……已经没有在一起的必要了。” 刘妈妈听得一愣一愣，忍不住问：“阿青，你究竟要说什么？刘星他自然也是喜欢你的！当初他为了要娶你，省吃俭用，想方设法借钱买房凑聘金，这些你是看在眼里的啊！” “不。”王青低声：“他已经不喜欢我了……那天晚上，他说得一清二楚，他喜欢的是他身边的那个小莉，跟我在一起没激情，不幸福。既然两人已经没感情了，那我还有什么理由跟他在一起？” 众人都震惊了，除了已经猜到一些的薛凌和佟子。 王阿姨愣了一下后，突然尖叫一声：“那个王八羔子！他竟去外头乱搞！他真的这么说？！天啊！我就说嘛！你怎么会傻乎乎连吃喝都不要——怎么可以因为吵一架就不想活了！原来竟是那狗腿子去外头乱找女人！” “不不不……”刘妈妈震惊过后，罢手连连否定，“不可能！阿星他不会这么做！他不是那样的人！这孩子打小就老实！刘哥，你别愣着啊！你赶紧也说说！阿星他不会这样的，对不对？” 刘主任吞了吞口水，一时真回不过神来。 王青幽幽叹气，“我亲眼所见，他也亲口承认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们若是不信，大可出去外头问他。他不敢进来见我，那是因为他内疚，也因为他不敢面对。像他这样的男人，敢做却不敢当……呵呵！可耻！” 薛凌看向佟子，忍不住问：“你知道不？” 佟子支支吾吾几声，碍于众人的眼光都投注在自己的身上，不得不开口：“我……我确实看过一两次……他们之间有一些暧昧。” 刘妈妈腾地站起来，惊呼：“我不相信！我家阿星不是那种会去外头胡乱瞎搞的人！” “你去问他吧。”王青淡定低声：“去吧。” 刘妈妈慌不择神，匆匆推开门走出去。 王阿姨自然是相信自家女儿的话，对刘星气得不行，一个劲儿骂骂咧咧，越骂越生气，甚至要冲出去打刘星——被薛凌和佟子拉住了。 “阿姨，现在王青还病着，您不要太冲动。现在也不是打他的时候，打他也是无济于事啊！” “就是就是！阿姨，嫂子她现在还病着，需要你帮忙照顾。您别生气了，别气坏了身子。” 刘主任挥挥手，“都坐下！都坐下！别闹，闹起来太难看了！” 王阿姨有些失去理智，大声：“他还怕难看啊？！他刘星做得出来，还怕别人说啊？！真是王八蛋！看不出他那个怂样还敢出去外头乱搞！赚了一点儿小钱就尾巴翘上天！良心被狗给吃了！” 薛凌和佟子拉着老人家坐下。 王青眼睛红红的，哽咽：“妈……当初你劝我不要跟他在一起……我不听……我后悔啊……” 薛凌连忙道：“你身体还虚弱得很，不能太激动。” 王阿姨呜呜哭起来，扑了上前，抱住王青的下半身，哭得伤心不已。 “青儿！我命苦了大半辈子，本以为你会读书识字，以后嫁一个好丈夫，没想到你跟妈一样命苦！天爷啊！我家究竟是做了什么孽！不是摊上短命的，就是摊上没良心的！” 王青见老母亲如此，也是哭得伤心欲绝。 刘主任和薛凌连忙帮忙劝，好半晌后两人的情绪才总算安稳一些。 王阿姨擦着泪水站了起来，“我要出去亲口问问那个没良心的！” 语罢她气呼呼冲了出去。 薛凌跟佟子追了出去——不料外头只剩垂头叹气的刘大福和正在默默垂泪的刘妈妈，根本没有刘星的身影。 王阿姨尖叫质问：“哪儿去了啊？你们那个好儿子呢？去哪儿了？！” 刘大福为难低声：“他……他跑了。” “跑了？！”王阿姨气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做了亏心事还敢跑！敢做不敢当！他还是不是男人啊？！真特么没用！他还叫什么‘刘星’！他干脆改名叫‘孬种’好了！” 刘妈妈对儿子实在太失望，哭哭啼啼不敢再开口。 刘大福也是一个憨厚老实人，乍听到儿子竟做出这么龌蹉对不起家庭的事，一时也是接受不来，脑袋又痛又难受，干脆蹲了下去，无措抱住了脑袋…… 第493章 熟人折扣 那天中午，王青吃了小米粥，随后睡着了。 薛凌则和老刘去他家亲戚那边吃饭，佟子也一道过去了。 刘主任道：“我让堂弟炒几盘菜咱们吃。等会儿回去的时候，带几个铝饭盒给王青妈和大福哥他们夫妻俩。” “行！”薛凌痛快道：“你安排就好。” 一旁的佟子发呆，撇过脸来。 “薛老板，这几天相馆……还开不？” 薛凌想了想，道：“年底拍照的人多，总关门也不行。开店做生意，要的就是固定的客源。昨天下午没开，今天也不能都没开。这样吧，下午你去开店，等到傍晚你要去电台了，就把门关上。” “好。”佟子叹气笑了，“我同事都在忙，各人都有各自的排班。我突然没事干，没地方去，一时还有点儿不习惯。” “理解。”薛凌解释：“你忙习惯了，白天都待在相馆那边，这一时半会儿没过去，肯定很不习惯。” 佟子解释：“我是住电台那边分配的集体宿舍。我们那边都得结婚了，才能申请一套小房子。我现在还孤家寡人，只能住集体宿舍。宿舍里乱得很，我压根不喜欢待里头。” 薛凌笑道：“那你可以存钱买房子啊！” “正在存。”佟子忍不住问：“薛姐，听说‘望江苑’二期已经在建了，什么时候开卖啊？有没有便宜的小套房？那种一小家子住的？” “有。”薛凌几乎每天都对着设计图，自然是最了解不过，“都是设计师提早设计好的，一共有四种户型，顾客可以根据自己的钱包大小和自家的需要购买。最小大概八十坪左右，然后是一百坪，这是目前最多的户型。接着是一百五十坪，然后是两百坪。一百和一百五是最多的户型，八十和两百偏少。” “安排挺好的！”刘主任附和点头：“普通家庭用的话，一百和一百五是最多的。两百坪是宽了些，可架不住人家贵啊！八十有点儿小，顶多就是像佟子这样的孤家寡人才会考虑。” 佟子嘿嘿笑了，低声：“我……年纪也不小了，应该也得买一百坪的。” “有对象了吗？”刘主任非常直接问。 佟子羞涩摇头：“还没有……合适的。” 薛凌问：“你结婚后，父母亲会来跟你一同住吗？还是一百坪好些，一共有三个房间，一个大，两个小。如果有长辈来，那就住一个小的。以后有了孩子，孩子大一些，也有多一个房间进退。” 佟子低声：“我……大概一百坪就够了。我父亲已经去世了，只剩老母亲。我哥现在已经娶嫂子，还有两个孩子，我妈在帮他们带着。我哥继承了家里的田地和房子，他说理当是他给老母亲养老。我觉得不行，我也有责任养老人，所以每一个月都寄二十块钱回老家给我妈。以后留一个房间给她老人家，让她也有机会来县城住楼梯房高楼。” “好孩子。”刘主任微笑慈爱笑了，“有这个想法是对的。父母养儿不容易，没有做父母的人，根本理解不了父母亲经历过的苦。你有孝心养老人，这是应当的，也是值得赞扬的。” “谢谢。”佟子俊脸微红。 薛凌非常豪爽道：“到时开售之前，你提前来找我，我带你寻找最合适最好的户型，也给你打个折扣。如果其他人是五十，你四十就行了。” “哇！”佟子一下子激动起来，“薛老板，你说真的？！真的吗？！我听说一期最后都卖到一坪六七十，甚至有人转手卖到八十。” 薛凌点点头，笑道：“你认识我这么久，觉得我是那种吹牛不打草稿，或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吗？我骗过你？” 佟子一把握住她的手，笑呵呵道：“谢谢！谢谢！我先谢谢你啊！” 薛凌解释：“其实，卖五十是最合适的价格，毕竟我们是第一次交易，不是人家那种买了卖赚差价。如果是小户型的，可能会更便宜一些，只卖四十五。八十坪的，应该也是四十五。靠江那边的，则都是要贵一点儿，基本都是五十以上。我做生意不会一刀切，实际情况怎样就怎么卖。你说人家卖到七八十，那种只是极少数。现在在荣城这边，经济水平还不够繁华，不能卖太贵。” “五十不算贵。”刘主任眯眼点头：“一百坪大概五千块，加上一些什么税之类的，应该五千多点儿。我一个月的工资能买六七坪，加上儿子的，存到明年年底来买，应该还用不着家里的积蓄。” “放心，你不也有折扣吗？”薛凌笑道：“你们都是熟人，都一样的折扣，到时四千多点儿而已。” 刘主任乐不可支，笑呵呵道：“只可惜这里没酒，不然我得跟你喝上一杯！太谢谢薛老板啊！” 薛凌抱了抱拳，“不客气，您是我上司，一直都是！” 佟子嘻嘻笑道：“薛姐肯给我这么大的优惠，那我也买得起！我现在做两份工作，一个月能有四百来块的收入，除去吃的用的，给我老家寄了一些，省一点儿的话能剩下三百四十左右。一套四千多点儿，我存到明年肯定也买得起。” 薛凌点点头，“那就好！我的房子不敢卖太贵，得有人买得起，那我才做得成生意啊！之前我打算去弄外国的按揭模式，不料银行不敢接，说之前没这样的先例，不知道能不能走得通。既然这样，那就得全款付。我也得考虑荣城的实际消费水平。明年五六月份，我们会先开放户型参观，到时可以提前订房，就是交几百块定下名额。” “我到时一定到！”老刘道。 “我也去！”佟子忙着附和。 薛凌笑道：“到时不仅会在老刘的报纸上有广告，电台那边也会连续好几天广播。放心，你们肯定都会知道。” 佟子仍有些不敢相信，低声：“薛姐，你这折扣有些大，差了可是足足一千块……你是跟人家合作的吧？这样会不会让你为难？” “不会。”薛凌解释：“目前为止，工程的投资资金都是我在投。对方已经明确说过，我到时的份额比他大，比他有优先权选房。你算是我的员工，我给你折扣也是合情合理。只要你帮我好好工作就行！” “行行行！”佟子忙不迭点头，“我一定更努力工作，好好报效你这个大老板！” 薛凌眸光微动，低声：“接下来相馆那边我可能要跟刘星拆伙。到时机器他分一半，我也一半，相馆的租金我来出，我再雇多一个人看店，你还是负责拍照。” 佟子听得一愣，眼睛尴尬瞄向刘主任。 “那个……薛姐，你们毕竟合作一年多了，一直都好好的……” 第494章 拆伙 佟子在“好朋友相馆”工作也好长一段时间了，他很喜欢这份工作，因为稳定又轻松，又是自己喜欢的专业。 他之所以能有这一份工作，都是刘星师兄的功劳。 当然，他也知道相馆的大老板是薛凌，而不是刘星。 此时听到他们要拆伙，佟子第一个感觉就是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 薛凌摇了摇头，答：“你还年轻，容易感情用事，这是很正常的。但我跟刘星拆伙，不止是因为他跟王青的事，更因为他的品行不好。我做过生意，我明白一个人如果品行不好，信用不好，这样的人即便现在赚得再好，干得再好，未来也会最终落魄。人格的好坏和能力的大小，才是真正决定一个人成败的关键，不仅仅是能力而已。” “可……他只是对不起嫂子，不至于啊！”佟子仍不愿放弃，打算继续劝服薛凌。 “不。”薛凌道：“他不止这一点不好。第一，他推卸家庭责任，好不容易娶过门的媳妇，他不懂珍惜，甚至连媳妇生病都不知道，这样的人一点儿责任心都没有。第二，他敢做不敢当。他在外头跟其他女人暧昧不明，他不敢提离婚，直到王青出了事，事情捅破了，他连面对都不敢。人无信不可立，他一点儿信用也没有，还没有担当——这样的人，如何能长期合作。” 佟子一时语塞，一旁的刘主任默默，心里知晓薛凌说得极好，可他不好开口劝。 好半晌后，佟子低声：“薛姐，你再仔细考虑考虑吧！现在相馆在荣城的名号已经打开，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荣城最好的相馆是咱们相馆。如果拆伙了，指不定生意就差了。” 薛凌倒也不在意，解释：“当初这个店是阿虎租下的，也是我签的字。我会继续续租，你继续白天干活，反正你也会洗相片，根本用不着刘星。至于刘大福大叔，他去新店跟着儿子就行。我只需雇多一个人帮忙头尾就行了。” 两家店本来就是独立的，另外一家都是刘星在看着，而这一边则是佟子在做。想要拆伙其实一点儿也不难，反正机器都是她出的钱，能继续借他用，已经是看在以前朋友的脸面上。 佟子为难极了，低声：“可是……我跟他毕竟关系不错。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可能就是竞争关系了。” “同行自然会竞争。”薛凌道：“以后肯定会有其他相馆出现，你不必太执着这个。真正跟他竞争的人是我，不是他，你只是帮我做工而已。” 佟子仍是不敢答应，吃着菜，心里忐忑不已。 薛凌倒是没勉强他，低声：“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你如果不帮我做工，那也没问题。我现在手头的生意很多，根本顾不了一家小相馆，如果不行我就直接关门不开了。” “这哪行啊！”刘主任沉声：“那家相馆生意可好了！你舍得啊？” 薛凌耸耸肩，解释：“老刘，实不相瞒，我是家里的独生女，家里的产业迟早得靠我去继承。我家里还有三家服装厂，一大两小，一家有好几百工人，规模算是很大。我自己还跟人合了一家毛衣厂，目前营业非常稳定，估计接下来几年都会继续赚。另外，我的名下还有一大堆地和套房等着我去开发，我现在肚子里还有二宝，我是无暇分身啊！一家小相馆而已，合作不了就算了，我没时间也没精力顾得来。” 刘主任听得目瞪口呆！ 他只听薛凌说过家里是办服装厂的，竟不想还会是这么大规模！ “开发土地？套房？在哪儿？” “程家村那边有几百亩，帝都那边也有好几百亩，分开的。帝都那边经济好，所以我接下来会回那边开发商场和商店出租或卖。套房也有不少，打算简单装修后都出租。总之，我接下来赚钱的项目多得很，不差一个小相馆，不行就算了。” 佟子连忙摇头：“不不不！不能不要！小钱也是钱，不能这么就舍弃了！” 薛凌懒得再解释，道：“如果你要留下工作，店就续租继续开着。我请多一个人过来帮忙，其他都一样。现在是我跟刘星竞争，不是你跟他。你只是给我打工。我同意他的相片继续来我的店里冲洗，你跟他仍可以跟以前一样，没差别。” 佟子连忙点点头，“好……我跟师兄说一声。” “嗯。”薛凌低声：“我说的话，没必要都跟他说。你告诉他说，我要跟他拆伙，洗相机他能继续来用，但这边的老相馆他就没份儿了。” 当初相馆是她一手投下来的，刘星只出了一个人，老爸帮忙看店也是有算工资的。所以想要拆伙很简单，直接说他没份儿就行。 刘主任叹气：“就不能有回转之地了吗？你们以前毕竟挺好的。” “我也觉得挺好的。”薛凌蹙眉道：“可他背叛了王青，做人没信用，还是一个孬种——算了，越说我越生气！总之，他在我这里已经失去信用，我是不会跟一个道德不过关的人合作生意的。” “好吧。”刘主任无奈低声：“这也是他自作自受！他如果像一个男人，就不该这样。我带他去找医生，医生说他……自然受孕的几率很小，以后很可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他如果积极配合治疗，兴许还有机会。王青听了以后，一点儿也没嫌弃他，说只要两个人相爱，以后去领养两个孩子组织一个家庭，也是一样的。王青对他那么好，是他自己没福分。” 佟子完全不知道这么一回事，忍不住瞪眼低声：“什么时候的事啊？” 想不到师兄和嫂子竟还有这样的……私隐！ “就是那次刘星整天闹情绪，甚至在报社大吵大闹那一会儿。”薛凌解释。 佟子听得一愣一愣，不好意思再问了。 刘主任长长叹气，解释：“王青来报社好些年了，我看着她从青涩小女到成年结婚，心里头当她是自己的好学生心疼着。如果两人真离婚了……她是一个娇娇女，得有人呵护疼着，希望能有真心爱她疼她的人快些出现。” 两人如果真走到离婚这一步，刘星他奔新欢去了，那王青呢？ 这一次她差点儿丧命，总算缓了回来。希望她能坚强活下来，继续工作，重新选择新的人生。 薛凌点点头，道：“经过这一次，王青会成长许多吧。没事，只要她自强自立，不自暴自弃，老天爷都舍不得放弃她。她有工作，能自强独立，不必太担心。” “嗯，希望吧。”刘主任低喃。 第495章 爸妈来了 那天下午，薛凌一直在病房陪着王青，老刘和王阿姨也一直在。 王青吃得越来越多，又有这么多人陪着聊天，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医生帮她检查后，说她的炎症明显已经在减缓，相信再打多几天点滴，没出什么意外的话，应该能压住发病。 “胆囊结石本来不算什么大病，有些人甚至是一辈子也不会病发。病人还年轻，如果经济允许的话，应该上省城大医院做这个手术。仪器上显示你的结石很小，情况应该不算严重。具体要还是不要，病人跟家属好好商量，再做决定。” 王阿姨忐忑问：“医生，做这样的手术贵吗？不会有什么大危害吧？” “不会。”医生答：“大概得有五六百块的准备。手术是在救她帮她，怎么会有危害。病人的其他数据都很健康，又还是年少健壮的时候，根本不必担心。” 王阿姨听说要五六百块，禁不住有些为难。 一旁的薛凌低声：“不算贵，阿青现在的工资一个月有两百多，存两三个月就能完成手术恢复健康，很划算得来。如果到时有不方便的时候，我借她一些钱渡难关。” “钱我有……”王青微笑低声：“妈，这一年来我攒了不少钱，够的。” 王阿姨听罢，露出了笑容。 “那就好！那就好！妈……还存了一百来块，到时一并给你凑。你弟弟那边……你就什么都别说。他现在有媳妇了，不一样了，总得为自己的小家着想。他关心你，可如果要他掏钱……顶多也就几十块。你也别怪他，他工作的那些钱都用在房子改造了。听说你出了事，他比谁都着急。” 王青点点头，低声：“不用你们的钱，我身边有。” 王阿姨心疼她，“乖，现在你家里已经有嫂子了，你也算嫁出了，你赚的钱都是你自己的。现在得先跟那个混蛋——离婚！放心，妈陪着你。” 刘主任蹙眉低声：“刘星跑了以后，佟子去找过，他的新店关着，没人在。荣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精准捞一个人出来，着实不容易。他找到中午都找不到，跟我们吃完饭后，佟子去相馆开店了。” 王青忍不住问：“他爸爸和妈妈呢？” 王阿姨没好气低骂：“都走了！吃了午饭后，通通都走了！都是一群没担当的！” 王青脸色微沉，似乎想起什么，忍不住看向薛凌。 “凌凌，你是不是给我垫了医药费？我得还你……” “等你好了再说。”薛凌温声：“这个不着急。” 王青点点头。 傍晚时分，王青的王蓝弟弟来了，跟中午一样，仍带来一锅小米粥。 “妈，我送你先回家休息，晚上我留在这里照顾姐就行。” 王青的弟弟自结婚后，不敢再游手好闲，在开发区一家工厂找了工作，每天上班下班，赚钱养家养媳妇。 人长大了，开始懂得为其他人着想。 “你老人家昨晚没怎么睡，今天又都留在这里照顾我姐，今晚这里太冷，你身体肯定扛不住。我年轻力壮，我能熬夜一整晚。” 王阿姨认真问：“你今天开始放假了不？工厂停工了不？拿了工资了？” “四点多的时候停工的。”王蓝答：“等了一个小时，把工资领了，我立刻回家。媳妇已经将小米粥熬好了，让我带过来。她本来要跟来，我不让，外头太冷，一辆自行车还得载妈。我让她明天再来。” 王青微笑点头，“行，既然你明天不用上班了，那就你陪着姐吧。我正好有很多话要跟你聊。” 老刘站了起来，道：“快到饭点了，我去帮我堂弟送饭去。你们要吃饭就出来找我啊！” 薛凌将保温壶拿上，道：“我也得回家了，我顺道送阿姨回家。你陪着你姐姐就好，阿姨我送去就行。” 王青跟薛凌道谢，低声：“你有车，送我妈也不会太冷，辛苦你了。凌凌，你现在还怀着孩子，明天就不要过来了。我已经好多了，这里有我妈和我弟，就够了。” “再看吧。”薛凌温声：“我明早还是会过来的。” …… 薛凌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到处暗沉一片。 程天源的吉普车竟已经停在楼下！ 她欢喜不已，本以为爸妈至少得七点多才能到，想不到早了将近一个小时！ 许久没看到爸妈，虽然知晓他们今天就会到，但真正见面前仍是兴奋不已。 她匆匆快步走进电梯，连忙按了自家的楼层。 还没打开门，就听到屋里欢笑声阵阵，尤其是儿子小然然的笑声！ 她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只见满满一客厅都是人，自家爸妈穿着贵气外套，正乐呵呵给众人派礼物。 阿虎和陈兰也在，连阿虎妈也来了。 自家老公抱着穿新外套的儿子，正和阿虎玩游戏，笑声有些震耳欲聋。 “爸！妈！”薛凌欢喜大喊。 薛爸爸和妈妈看到女儿，连忙往她迎过来。 “你咋现在才回来啊？累了吧？听说你朋友病了，你去帮忙照顾。怎么样？这一阵子还吐不？” 薛凌握住妈妈的手，摇了摇头。 薛爸爸见她脸色虽然不怎么好，人却没有瘦，精神也不错，显然家里人将她照顾得很好。 “我们刚到！木海说要带我们去吃烤羊腿，还说已经烤上了。” 薛凌惊讶问：“哪来的羊腿啊？怎么又有羊啊？” “对啊！”阿虎笑道：“嫂子，我们提前到开发区那边。刚好是干爹同村的那个昌伯来了，送来了一只大羊腿，我就过来接干爹过去。大家拾掇一番后，羊腿立刻烤上了！” 阿虎妈笑哈哈道：“你婆婆做了一大锅的稀饭，还有很多米糕，让我们过来先吃点儿清淡的，然后再去吃烤羊腿。” 薛凌连忙点头应好。 程天源将儿子丢给阿虎，侧身问：“怎么样？难受不？” “不难受，中午还吃了不少菜。”薛凌答。 程天源低声：“你去洗手，我先去勺一碗米汤给你喝，暖一暖身。” 薛凌笑道：“我突然也想吃羊腿！” “好！多着呢！”程天源解释：“今天人多，一共烤了两个羊腿。现在搁在炭火上，陈民和翠柳嫂子正看着呢！” 薛凌乐呵呵笑了。 这时，刘英从厨房奔了出来，喊道：“大伙儿都进来吃米糕和稀饭！快！” 人有些多，所以长辈们都坐厨房，阿虎和陈兰，还有薛凌只能在客厅吃。 程天源则一边吃，一边喂儿子吃。 小然然已经能自己拿东西吃，一手抓一块米糕，胡塞海塞，吃得很欢快。 吃了米糕和稀饭后，众人很快将东西收进厨房，然后下楼上车，一路欢笑往开发区去了。 第496章 欢乐聚会 那天晚上，众人吃吃喝喝，一边聊着话，都很是高兴。 程木海和薛爸爸两个人喝起小酒，聊着以前在氮肥厂的种种，都很是感慨。 薛爸爸问：“当初的老员工们还联系不？有一些好像是荣城本地人。” 程木海摇头：“都二十来年了，大家搬的搬，走的走，以前连寄信都麻烦，不像现在有电话。联系起来太难，后来也就没再联系。” 薛爸爸忍不住微笑：“这几天如果有空，咱们就去老地方走走。我听说老厂址还在，对不对？” “对。”程木海道：“我现在都不怎么认得了。得让阿源送我们去附近地方，然后才能找得到。” 一旁抱着孩子的程天源接口：“我认得。你们什么时候想去，我就什么时候送你们去。” 薛爸爸点点头，问：“小然然睡着了？” “睡着了。”程天源低声。 薛妈妈凑了过来，温声：“我来抱，我来抱。我的乖孙子，外婆抱抱啊！” 程天源却不肯，低声：“妈，他现在个头大，您坐飞机坐车累了大半天，就不要再抱他了，明天再抱不迟。” “不怕不怕！”薛妈妈抱过小然然，低笑：“只要能抱小宝贝，我什么时候都不累。” 众人都低低笑了。 阿虎忍不住揶揄：“大妈，嫂子接下来又要生宝宝了，到时你两只手估计都忙不过来。” “不怕。”薛妈妈笑呵呵道：“她生多少个，我就帮多少个，尽全力帮！” 众人又都哈哈笑了。 薛凌有些累，靠在一旁的小矮凳上，喝着翠柳特意为她做的酸甜汤，跟陈兰和翠柳聊着话。 翠柳低笑：“凌嫂子，幸亏阿源哥心肠好，留我爷爷在他的新店里帮忙，他老人家可高兴了。昨天还跟我说，他要一直帮阿源哥干下去。” 薛凌温声：“有他老人家帮忙看店，我们也更放心。只是大过年的，他却没能回家过年，我们心里头很过意不去，我让源哥哥包了一个小红包感谢他。” “不用不用！”翠柳罢罢手，“他能有工资拿，早就欢喜得不得了。在家里种菜种地，收入一直很低，他去县城里帮我叔他们，可我婶子一向不喜欢他和我奶奶。我奶奶能帮她带孩子，帮忙做家务，婶子还会给一点儿好脸色。我爷爷很不受待见。我爸妈对他老人家还算好，可我们家太小，弟弟妹妹都挤在一块睡，老人家心疼孙子孙女，不敢住在我们家。” 说到此，她的眼眶微微红了。 “现在住在商店那边，地方虽然有些小，但暖和又安静，又能有崭新的大被子盖，他说他很喜欢。” 薛凌轻轻叹气，道：“老人家辛辛苦苦一辈子，老了也是希望能老有所依。你尽力多帮着点儿，有空跟陈民哥多过去看他。” 翠柳吸了吸鼻子，扯了一个笑容。 “昨天……阿民跟我说，电扇厂的空气不怎么好，总是有一股浓郁呛鼻的味道。他说，也不知道对身体的伤害会不会很大。他希望我过年后别过去工作了，在店里前后帮忙，赚少一点没关系，身体好才是最要紧的。” 一旁的陈兰忙不迭点头，暧昧笑了笑。 “我哥是心疼你太辛苦了……而且，他希望你留店里多歇息，因为你可能已经怀上小宝宝了。” 翠柳羞答答的，低声：“……还没有啦！” 薛凌跟着笑了，温声：“这是为你好，听他的。工厂里的空气太差，你如果怀上孩子了，就肯定不能去工作。倒不如趁着过年这一会儿，趁机辞去工作，在店里帮忙来去。自家生意嘛，兼顾多一些，就赚多一些。” 翠柳点点头，低笑：“阿民这个人老实，不过……他待我一向都很好，很会为我着想。” 陈兰和薛凌也都笑了。 陈兰抱着怀里的新收音机，偷偷摩挲着，满心的欢喜。 这是她让阿虎哥带她去省城买的，音质更好更清晰，以后她能听到更好听的佟子嗓音。 薛凌想了想，问：“阿兰，你今年几岁了？” “过了年，就二十三了。”阿兰答。 薛凌忍不住问：“对了，你读过书吗？多不多？” “小学毕业而已。”陈兰低低答。 一旁的翠柳连忙道：“她虽然只有小学，可她写的字可好看了。你可别说，在我们那边，女孩子哪里有读书的。你能读到小学毕业，在我们那里绝对算高材生。” 陈兰哈哈笑了，“不能比，不然我会害羞的。” 薛凌低声：“你有空让阿源教你算账记账本，以后指不定能用上。趁着年轻多学一些本领，对你来讲是大好事。” “嗯。”陈兰低笑：“我会看账……就是算得有些慢。” “不怕，越算会越快的。”薛凌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嫂子看好你！” 陈兰转了转眼睛，羞答答问：“凌嫂子，我可不可以问你一句话……那个佟子他已经结婚了吧？他在节目里介绍他已经二十好几了。” 薛凌摇头，解释：“他还没结婚，还说连对象都没有。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不过他长得那么好，要找对象不难，估计是他自己眼界过高，所以一直没有合适的吧。” “应该是。”陈兰娇笑：“他长得真的很好。” 翠柳忍不住问：“谁啊？长得好？比阿源哥好呢？” “好！”薛凌解释：“佟子他是那种文艺青年的才俊，跟源哥哥是不一样的类型。” “对！佟子哥更帅气，更俊！”陈兰道。 翠柳“哦哦”两声，暧昧笑了。 “原来我们家小姑子已经有对象了～” “不是不是！我只是爱听他的节目啦！”陈兰慌忙罢手，扭身逃开了。 薛凌和翠柳都笑了。 小姑娘家家害羞了！ 这时，程天源走了过来。 “媳妇，已经快九点了，天气冷，咱们早些回去吧。” 薛凌爬坐起身，捶了捶腰肢。 “也对，得回去了。一坐就舍不得动了。这羊肉吃完，大家喝酒聊话乐得很，都舍不得走了。” 程天源慌忙走过来，搀扶住她的胳膊。 翠柳笑呵呵站起来，“舍不得走，那就都通通留下！今晚都歇在这边。” “不远，走几步就到了。”程天源温声：“这就是住得近的好处。” 翠柳羡慕不已，低声：“望江苑那边的环境真好，听说在家里就能看到江景——真好！” 薛凌笑道：“二期已经在建了，你赶紧让阿民哥存钱，到时买一套大的。” “这里已经够宽了。”翠柳低笑：“我……我不能太贪心。我怕他压力太大。” “哟！果然是好妻子！这么心疼老公，太少见了啊！”薛凌揶揄她。 翠柳羞红了脸，低声：“他对我好，我……自然要对他好。”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都笑眯了眼睛。 第497章 绝配早餐 天色微微亮，薛爸爸和薛妈妈就都醒了。 睡不着，他们干脆起床，洗漱后倒了热水，坐在客厅看着窗外的江景聊着话。 “哟！这大冷天的，还有人捕鱼哦！” “有，这边都没怎么下雪，江水不结冰，自然能捕鱼。别说，冷天的鱼反而好吃。” 薛妈妈好笑瞪他，问：“这你也懂？” “当然懂。”薛爸爸笑答：“淡水鱼都是冬季更好吃，肉质紧致些。冬季啊，水里的食物难找，鱼都瘦了，瘦的鱼肉更好吃。” “是吗？不是说鱼肥更好吃吗？”薛妈妈压根不相信。 薛爸爸答：“真的，我没骗你！你不想想，猪肉你会挑肥的吃吗？会吗？当然是买那些瘦的啊！” 薛妈妈想了想，直觉好像有那么一点儿道理。 “那我们得去找一些来吃吃看。” “这有什么难的！”薛爸爸道：“昨晚阿虎跟我说，这几天他有空，打算天天晚上都弄烧烤，让咱们今晚过去吃他最拿手的烤鱼。木海也说，他这个干儿子的烤鱼很有一手，味道很好。” “哟！那得去试试看。”薛妈妈眯眼看着粼粼的江面，低声：“你瞧，这里的水质真好！四周还有那么多的草——都还是绿的。这样地方养出来的鱼，肯定好吃。” 薛爸爸忍不住笑了，低声：“别来一趟就又胖了，上次谁回去以后，嚷嚷着衣服都撑了。别太胖啊，得要注意减肥了。” “去你的！”薛妈妈笑骂：“我胖了，你就不要我了？！我就胖给你看！我看你敢不敢不要我！” “不敢不敢。”薛爸爸低笑：“越胖的猪越值钱，我养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胖一点儿，总算有一点儿面子了。你娘家的那个嫂子，总说咱们太忙，你天天都被累得不像样，瘦得让他们心疼。” 薛妈妈脸色微沉，“她要是真心疼我，就不要总是三天两头往我们厂子跑。我都嫁出这么多年了，我老爹老妈养我的日子，比你养得还要短，她凭什么——” “好啦好啦！”薛爸爸打断她，低声：“咱们现在不是过不下去，能帮衬一下就帮衬一下。以前我穷，想要给多几块钱都还要掂量家里钱不够用。现在日子好了，不差几百块钱，他们来开口就给一点儿，大家彼此都高兴，挺好的。” “我不高兴！”薛妈妈沉声：“你也算对得起我爸妈，他们老人家年迈那一阵子，咱们又是照顾又是拿钱，就连办丧事也是咱们出得多。我嫂子家里但凡有个什么事，就伸手往你要钱——问题是他们家缺钱吗？一个个都会赚钱，一个个都有工资领。一年这样，年年这样，你大方个什么劲儿！人家就是看你老实，想方设法挖你的钱！我看着就心烦！” “好了好了。”薛爸爸温声：“都是一些小事，有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算大问题。现在咱们经济好了，只要不伤感情什么都好。” 薛妈妈叹气，低声：“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也不能总纵着。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可……不是这样子我就能高兴。” “我知道。”薛爸爸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这次咱们来这边过年，家里头没人，厂子里也没人，他们就算要找我要钱，也是没得机会啊！等咱们回去了，年都已经过了，他们还有什么借口要钱？这一次不是避开了吗？” 薛妈妈点点头，道：“如果他们有个什么事，那我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其他时候不必管他们，别整天找借口来挖钱。” 自家的钱都是他们夫妻二人辛辛苦苦赚来的，不是去偷去抢得来的。 凭什么他们钱多，就连娘家人过个小节日，也得靠她掏钱给他们买吃的用的。 人啊，如果没自知之明，迟早会遭人嫌，不管是不是最亲的人。 薛爸爸只是笑，并没怎么往心里头去。 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她的家人没真正嫌弃过自己，让她最终等到他来迎娶，单单这一点，就够他感激一辈子。 岳父岳母已经没了，可他们儿子和孙女孙子在，他能做到多少就做多少。 这时，门外响起低低喊声：“海棠，你们醒了吧？我好像听到你们在说话。” 薛妈妈连忙走去打开门——只见程木海手里捧着一个大锅，穿着外出的外套，戴着帽子，笑呵呵道：“我出去买了石磨豆浆，你们快趁热来喝。” “哟！石磨豆浆啊？”薛爸爸一下子跳了起来，“我貌似都好久没喝豆浆了！闻着好香哦！” 程木海喊：“快！你们快过来吃！” 薛妈妈微笑解释：“自从搬去服装厂住，我们三餐基本都是跟着工人吃。饭堂煮什么，我们就跟着吃什么。他肠胃一般般，我都是让他早上吃稀饭。” 刘英一边摆碗筷，一边笑道：“大饭堂什么的，哪能有那么多的豆浆喝啊！我昨天下午做了叉烧包子，凌凌平时最喜欢吃。已经蒸好了，咱们吃包子配豆浆，好不好？” “当然好！”薛爸爸笑道：“简直是绝配！” 有人帮忙拿包子，有人帮忙勺豆浆，很快四人围成一桌吃起来。 刘英笑呵呵道：“咱们说话这么大声，然然都还没醒。昨天真是玩累了，昨晚睡得特别沉，半夜甚至都不用起来喝水，现在仍在睡着。” 程木海解释：“这几天阿虎有空，时不时带着我们爷俩出去玩，那小子真是腻歪他干伯伯。” “真好！”薛妈妈笑道：“这阿虎同志打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这孩子豪爽又大方，眉眼一看就是一个正派人！能多一个这么好的儿子——好眼光啊！” 程木海和刘英都哈哈笑了。 薛爸爸忍不住问：“对了，阿芳呢？怎么没瞧见她啊？学校怎么那么晚还没放假？” “她去南岛那边参观水利工程去了。”刘英解释：“是学校组织的活动，说是年底难买票，如果买不到的话，可能得过完年才能回来。” “是学校组织的活动就不必担心。”薛爸爸温声：“有老师和同学们跟着，肯定安全些。” 薛妈妈附和道：“趁着年轻多出去走走，多好啊！现在到处都有铁路，走哪儿去哪儿都方便。哪像咱们那会儿，百分百靠两条腿，能去到哪儿啊？” 程木海低低叹气，压低嗓音：“这闺女我本来以为是没了，现在她能走回正路，重新做人，我们心里头是很高兴的。只要她肯努力好好读书，好好做人，做一个有用的人，我们都会很支持。” “人嘛，总会有走弯路走错路的时候。”薛爸爸低声：“能走回正路，就是好的。” 四人都低低笑了。 这时，房间里传来软嚅的嗓音：“奶奶！爷爷～” 第498章 不租地 奶奶和外婆听到了，连忙冲了过去，帮小家伙穿衣服洗手洗脸。 一番拾掇以后，带着小家伙出来喝豆浆吃面包。 小然然已经一岁多，牙齿已经长出来几颗，吃东西有些慢，但咀嚼能力已经小有规模，能吃柔软的面包和一些水果。 小家伙乖巧吃着面包，一边喝豆浆。 一旁的刘英笑呵呵道：“凌凌现在已经两个多月，预产期是在七月份，到时天气可能会很热。坐月子比较麻烦。” 薛妈妈想了想，道：“要不到时让她去帝都那边生产，那边夏季不会太热，尤其是靠水的地方。去年我们买了一块地，就在一个小湖旁边。最近有人打算要投资建什么木屋出租，我想着还不如自己去建，夏天热的时候可以过去住。可她爸说太忙，没空去住。这事我正打算跟凌凌商量，如果建得成的话，到时你们就跟着一块过去，找一栋住。” 程木海忍不住问：“地方很大吗？要建多少栋啊？” 薛爸爸答：“地方还是蛮大的，对方说要一个环湖的木屋群，每一套都装饰好，出租给旅客，说是要建二十套左右。” “那挺大的。”程木海疑惑问：“只是……去帝都的旅客有那么多吗？天天都出租？” “是。”薛爸爸解释：“他说他会在电视啊，电台啊，还有火车站和飞机场打广告，有电话和地址，旅客看着喜欢就可以直接过去，交定金入住。” “原理就是跟咱们住旅馆和宾馆一样。”薛妈妈笑道：“只是那里地方更大，环境更好。当然，房租自然也是贵一些。” 刘英和程木海听懂了。 薛爸爸解释：“这一块地当初买的时候是记在凌凌的名下，也就是说她是这块地的合法拥有者。对方是帝都的旅游开发公司，说那块地附近的景区多，交通方便，又靠着一个湖泊，四周树多草多环境好，所以想开发做一个度假村。这一方面我不怎么懂，对方说要给我们租，但租期要二十年以上。” “那么长啊？”刘英反问：“那万一哪一天自家要用上，那不要不回来吗？” 薛爸爸点点头，道：“我也有一些踌躇。这事还是让凌凌自己决定吧。未来二十年都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我们的观念和想法都已经老了。” 薛妈妈却觉得很好，笑道：“他们说了，只要租地给他们，每天固定交租金，地方要怎么开发，要怎么弄，全都是他们投资，咱们压根不用投资什么，等着收租金就行。” “那挺好的。”程木海道：“至少有一些固定的收入，反正地买在那里，没种田没弄东西，不也浪费了吗？” “那是。”薛爸爸解释：“去年买的，一年下来都只是干长草。我们顶多就是偶然经过，远远看上一眼，压根没心思没时间去打理。” “问一问凌凌吧。”刘英笑呵呵道：“她很有办法，指不定她能给你们出一些意见。” “不了。”薛爸爸摇头苦笑：“她自己去做就行，我们不参与。那丫头贪心得很，整天满脑子要赚钱要投资，让她自个去弄，吃吃亏也算是买教训，挺好的。” “说啥呢！”薛妈妈哈哈笑了，道：“她好像还没亏过钱呢！” 薛爸爸正色道：“人在外头经商，哪有一直赚钱的道理，除非是神。她还年轻，偶尔吃吃亏，学一学经验，也没什么不好的。” 后来薛凌醒了，她听了爸妈的说辞后，忍不住问：“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前几天没听你们说起啊？” “是老唐介绍的。”薛妈妈解释：“前天特意带着两个人过来厂子找我们商量。我和你爸都不懂这个行业，也不知道好不好，就说这地是你的，等你做主，等元宵过后我们回去再来问。” 薛爸爸抱着小然然在窗口看江景，扭过头来。 “你自己看着办，如果觉得妥当就应下，我们收租金就行。反正地留在那里，荒着也怪可惜的。” 程天源一边泡茶，一边偷瞄薛凌。 薛凌则慢吞吞喝着豆浆，“不怎么好。” “不好在哪儿？”薛爸爸笑道，“咱们觉得租金合适就租，不租就算了，反正经营好不好是人家的事，咱们管不着。” 薛凌想了想，道：“第一，租期太长了。租金一般都是固定的，一开始定多少，以后就继续多少，合同一开始就写定的话，后期来加租也不妥。现在的租金这么多，三年五年十年后必定会多起来，咱们就吃亏了。” “二十年确实太长了些。”薛妈妈低声：“到时我们都八十了。” 薛凌又道：“另外，他们要建造木屋出租，像这样的旅游设备投资，顶多只能撑个十来年，偶尔可能还没有。现在的人消费水平还不算高，如果弄度假村赚不了，他们会不会转租？会不会弄成什么不好的小作坊？万一污染环境啊，弄一些违规违法的事情，我是那块地的正主，到时指不定要惹一身腥，还是不要了。” 薛妈妈问：“那就不租了？” “不租。”薛凌道：“那地留着，以后有钱了咱们自己投资，不要租。尤其是这么多年的租期，更是应不得。” “随你吧。”薛爸爸眯眼：“乍一听起初是蛮不错的，但我也觉得租期太长，怕中间有什么变卦。最怕的就是中间人把它转租出去，弄一些乌烟瘴气乱七八糟的事情。总之，不妥当的人，不熟悉的人，咱们不能随意相信。” “对。”薛凌给自家老爸竖起大拇指，“品行品德有缺陷的人，绝对不能跟他合作生意，不然迟早吃大亏。” 这次刘星弄了这么大的事，她看出他不是能长期合作的人，立刻决定不再跟他合作相馆。 一旁在扫地的刘英抬头，笑呵呵解释：“我们是在想……你这次坐月子是在夏天，到时会很热。海棠说如果能在湖边建木屋住，那边空气好又凉快，到时就让你去那边坐月子。” 薛凌闻言一愣，转而笑了。 “不怎么好，那边附近都是景区，买卖东西有些不方便。另外，湖边都是草啊树啊，单单就建一个木屋住，一来太浪费，二来不怎么安全。” “说得也是。”薛妈妈道：“还得弄路什么的，挺麻烦的。” 薛爸爸道：“不着急，你这不刚怀上吗？还有半年时间呢！咱们在帝都买了那么多的公寓，到时挑一栋凉快的住。” “到时再说吧！”薛凌懒洋洋道：“如果不行，就还是住这里就好。这里靠江，只要打开窗，江风还是蛮大的，夏天不算太热。” “到时再说。”程天源终于泡好茶，喊道：“爸，妈，过来喝茶吧。” 第499章 可怜的王青 薛凌吃饱饭后，开车去医院看王青。 她的精神好了许多，医生说她的炎症已经快消失了，食欲也恢复不少，病情恢复得很乐观。 “医生说，青儿的身体不错，也还年轻，所以好得快！” 王青拉着薛凌的手，温声：“今天都二十八了，再过两天就要除夕了。希望除夕那天可以回家过年。” 一旁的王蓝正在收拾东西，笑道：“肯定行！姐你多吃点儿，指不定明天就能出院了。” 王青笑了笑，低声：“嫂子这几天忙着给我们煮三餐，辛苦她了。你回去后要多帮忙干家务活，别让她太累。” “哎！”王蓝点点头。 王阿姨微笑道：“他们小两口感情挺好的。你弟自结婚后，踏实勤快多了，一进家门就帮忙干活。你嫂子也没闲着，有空就绣花做手工赚钱，三餐都是她亲手做。” 王蓝连忙道：“姐，我媳妇昨天还说，一定要将你接回家过年，说咱是一家人，家里是你的娘家，随时都欢迎你回去住。” “跟我睡一块。”王阿姨低声：“天气冷，咱娘俩挤一挤，妈也能都陪你聊聊话。” 王青微微一笑，道：“好，只是过完年后，我可能……不能在家里住。我打算要去凌凌那边租一个小公寓住，清静些，也能静下心写写书。我的散文集都一年多没写了，不能再拖了。” “做什么租公寓住！”王蓝沉声：“咱家还是住得下的。姐，你放心，我媳妇她好着呢！她对你很恭敬，她也很喜欢你。这些你都是知道的！” 王阿姨却担心长期住下去媳妇会暗地不高兴，低声：“不要吵，你姐她都已经老大不小了，懂得怎么做才对她自己最好，她说什么就听什么吧。” 王蓝听罢，讪讪不开口。 薛凌则摇了摇头：“你没必要租房子住，那套房子算是你们的婚后财产。当初是结婚后，才将余下的钱慢慢还给我。在法律上来讲，那套房子你也是有份儿的。” “真的吗？！”王阿姨喜出望外，激动道：“我家青儿嫁给那混小子一年多，总不能什么都没吧！他做了坏事，他肯定得赔偿我们青儿！” 薛凌点点头，道：“他出轨，对不起家庭，这些都是你提出离婚的合法理由。你告诉刘星，那套房子归你，不要他的钱，然后大家和平离婚。” 顿了顿，她忍不住确切问：“你真的是铁定主意……要离婚？” “是。”王青低声：“情没了，只剩下恨，还有什么好留恋的。我为了他，已经算是死过一回了。现在我重生了，我要重新过我自己的日子。从今往后，我王青的世界里没有那个恶心男人。” 薛凌听她决意如此，也没再劝她。 刘星自前天逃开后，就没有再出现过。她在医院里生死不明，他却遥无影踪，被人质问几句，就吓得一溜烟跑掉，然后就没再出现。 不仅是她，就连老刘也气得要死！ 刘妈妈和爸爸昨天来看过一眼王青，一直摇头叹气，很快就离开了。 王青自始至终坚持一句话，只想跟他离婚，什么都不必说。 薛凌道：“这套房子算是你们的共同财产，他现在除了这套房，也没什么钱，相馆都是租的，日常收入也不稳定。所以，即便他不愿把房子给你，那你也要他交出这房子的一半钱。你跟他是合法结婚，即便离婚了，你也要追回属于你的权利。” “好。”王青认真记下了。 薛凌见她没什么事，又还有弟弟和王阿姨陪着，就跟她道别，说是明天再来看她，随后就离开了。 刚走出医院大门，便看到老刘提着几个苹果慢步走进来。 “老刘！”薛凌给他打招呼。 刘主任温和笑了，问：“你今天真早！要走了啊？” “对。”薛凌解释：“她精神好许多，医生说情况很乐观，甚至有些出乎意料的快。可能除夕那天就能出院。” 刘主任点点头，道：“年轻就是好，身体恢复快。” 接着，他眯着眼睛压低嗓音：“刚才……我去找刘星了。” 薛凌挑了挑眉，问：“他怎么说？他打算怎么办？” 刘主任沉着脸，低声：“那混小子支支吾吾说要离婚，还说……还说是王青主动开口提的，不是他先提的。气得我扇了他一巴掌。” “哼！”薛凌翻白眼冷哼：“他倒是很会为自己找借口！都是王青提的，王青伤心也是她咎由自取，王青绝食自杀也是她自己要的，全部都跟他无关，是吗？” 刘主任将苹果递给她，拿出烟，很快点燃吸了一大口。 “我被那小子……气得够呛……” 薛凌道：“他跟那个女的已经好上了，心早就不在他们的那个家。既然这样，想离就离吧。王青也是劝不了，决意非离婚。” 刘主任眯住眼睛，低声：“那个女的根本不是什么好姑娘，又还十七八岁的样子，跟刘星根本不合适……” “这个我们管不了。”薛凌打断他道：“他都已经快三十岁了，如何挑伴侣，如何选对象，不可能不知道什么才最适合他。当初他跟王青结合，我们不都觉得很合适的一对吗？结果呢？一年多就走到头。老刘，都是成年人了，得为自己的选择和行为负责。” “你说得对。”老刘沉声：“最后我也说了，既然你选了，那你就算后悔也是你的事，到时别怪大家没劝过你。他红着眼睛，说他跟王青在一起不开心，跟那个女的不一样。他还说，那女的……那女的……可能已经怀上他的孩子了。” 薛凌脸无表情，低声：“他父母亲怎么说？估计都不敢说什么吧？他妈起初还想挽留王青，后来听说自家儿子出轨找其他女人，她就不敢再开口了。” 老刘叹气：“他们都是老实巴巴的人，刘星也都快三十岁了，不是小孩子，哪轮到他们来管。” 薛凌不想再问了，解释：“我已经跟王青说了，一定要争取拿到那套房子，即便拿不到，也要拿到那房子一半的钱。这是她应得的。” 刘主任懂法律，忙不迭点点头。 “这是应该的，她是这段婚姻的受害者。偷偷说一句……她已经失去太多了，是该得到一点儿补偿。” 这一年里，王青得了病，还伤了心，接下来还要担一个“二婚”的声誉过日子。 他红了眼睛，低声：“有她妈妈和弟弟陪着，她怕家人担心，才一直假装坚强。那孩子……根本不是坚强的人。可怜的孩子，她将来的日子估计也不容易。” 第500章 准爸爸的担心 薛凌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空荡荡的，别无人在。 后来她在客厅的茶几上看到一张字条：凌凌，阿虎开车载我们去玩，我们中午不回来了，你和阿源弄点儿什么去吃。小然然我们带走了，放心，东西都给他备齐了。 薛凌一眼认出那是自家老妈的字，望着空荡荡的家，她忍不住苦哈哈笑了。 看来，今天中午只剩她和源哥哥两个人。 也好，两人世界呢！ 闲着没什么事干，她干脆开车去隔壁工地转了转。 到处都拾掇得很干净，三个老人家轮流上班，平时保证前后门都固定有人在看着，工地里贵重的物什也都收了起来，不必担心有人来觊觎。 她跟老人家打了招呼，绕了一圈后就离开了。 想着廖宗南的妻子不知道病情如何了，她回家后找了婶婶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起初是一个小姑娘的嗓音，让她半个小时后再拨打过去，说医师正在手术中，不能接电话。 薛凌道了谢，很快换了山越夫妻家里的电话打。 陈水玉接的电话，笑呵呵说正在买东西准备过年，还给小悠悠买了一套很漂亮的小裙子。 薛凌笑问：“阿芳有没有联系你们？你们跟她见过面没？” “有。”陈水玉答：“她打了电话给我们，说她们现在沿着海岸边玩，过年的船票太难买，只能买到大年初一早上的票，估计回到荣城得初三四。” “她是要直接回荣城吗？”薛凌问。 陈水玉答：“应该是，她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因为去省城那边的船票更难买，所以她干脆买了回荣城的。她玩得很开心，因为是大家一起行动，不好掉队，所以她不好来跟我们见面，说以后再见。” “玩得开心就好。”薛凌给他们道谢，然后挂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她拨了电话给堂婶。 是她亲自接的电话，解释说廖老板的妻子在手术第三天早上醒来了，目前还有些木然，记忆也不怎么清晰，不过医生说情况恢复得不错，加上丈夫和儿子一直陪伴着她，不停帮她恢复记忆，情况很乐观。 薛凌给堂婶道谢，“婶子，这次幸好有你帮忙。” 堂婶笑呵呵道：“小意思，这是工作分内的事，一点儿也不麻烦。反而是阿衡，天天麻烦你爸妈，我听说前几天下大雪他跑出去玩雪，跟朋友疯玩了一整天，回去他就感冒，仗着自己年轻觉得没什么事，喝了水就躲在屋里头睡，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后来你爸爸打电话找他，听到他嗓音不对，赶紧开车去看他，带着他去诊所看医生打针吃药。我听说以后，骂了他一场。都多大了，还整天跟孩子一样不懂事！幸好有你爸妈在那边照应他。” 薛凌笑道：“大家都是自家人，不要这么客套。我爸妈昨天傍晚到荣城这边了，一大早跟我公公婆婆出去玩了。” “真好！”堂婶苦笑：“我这边天天都得上班，过年还有排班。凌凌啊，你爸妈跟公婆的感情好，那是再好不过。咱们做晚辈的，最希望长辈们好好相处，咱们夹在中间才不会为难。” “是，他们打年轻就认识，所以感情一直很好。”薛凌温声：“我公公婆婆都是老实人，很是淳朴好客，心肠也好。” “那真是太好了！”堂婶笑道：“以后啊，你就有福气了。” 两人聊了十几分钟，直到有人喊堂婶去忙，两人才挂了电话。 薛凌看着空无一人的家，一时不知该做什么。 看着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她却不想去煮饭，懒洋洋窝在沙发上，等着程天源回来。难得有一次两人世界，不如出去外头吃，不用煮饭也不用洗碗——真好！ 她正乐滋滋打算着，门外传来了钥匙声，随着“咔擦”的开门声，程天源提着两个大网兜走了进来。 薛凌笑了，窝在沙发上，懒洋洋呵呵笑了。 “你怎么买那么多东西？我打算中午去外头吃呢！” 程天源宠溺轻笑，走去厨房将东西搁下。 “你吃得少，怕腥味儿怕甜味儿，还能去吃什么？反正中午没什么事，我煮点儿给你吃吧。” 他洗手，将两个蜂窝煤炉打开，然后大跨步走出来。 “等一会儿炉火大了，我就去煮。” 薛凌一点儿胃口都没有，问：“吃什么啊？” “你想吃什么？”程天源揉了揉她的发丝，将她的头发拉在耳朵后。 自打去年生小然然的时候，她将长发剪短，之后她就一直留短发，即便长也长到及肩的位置。 现在又怀上孩子了，估计她又要去剪短了。 薛凌顺势窝在他怀里，嘀咕：“什么都不想吃的样子……要不，来点儿酸辣粉儿吧。” 程天源听了，连忙将她推开。 “我去熬点儿热水煮粉儿，不然泡多几个小时也煮不了。” 薛凌嘻嘻笑了，跟在他后面去了厨房。 程天源翻找出薯粉，放进锅里，取了一旁的热水瓶，倒了大半锅的热水，粉儿很快都泡开了，渐渐松散开。 他将锅放在蜂窝煤炉上，又倒多一些冷水。 “慢火慢慢熬着，不然粉儿太硬，吃不了。” “不怕滴！”薛凌抱住他腰，撒娇般嘀咕：“反正我也不饿。等多一会儿再吃也没关系。” 没其他人在，就他们小夫妻俩人相处的时候，薛凌总爱往他的身上靠。 自打怀上孩子，她更怕冷更怕受累，更喜欢往他身上贴。 程天源轻笑：“我一个人吃，一个人消化，早上的肉包子加豆浆吃完两个小时，我就开始饿了。你一个人吃，两个人消化，却能一直不饿。我真是无法理解啊！” 他将锅盖搁上，微微侧身搂住她。 “蜂窝煤一烧，这里空气很差。走，我陪你去客厅或许房间。” 薛凌蹭了蹭他的肩窝，撒娇：“想上床睡觉觉，不想动。” 程天源俊脸微红，俯下亲了亲她的额头。 “现在不行……你怀着孩子。” 薛凌瞬间羞红脸，娇嗔：“你想哪儿去了！我是说我困了累了，想躺下歇一歇！” 程天源低笑，搂着她回了房间。 “天气冷，躲被窝里睡着最舒服。只是……我怕你睡太多，没怎么动，就更不想吃东西了。总归得吃一些，不然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不怕的。”薛凌脱去外套挂在一旁，脱去外裤，又回去挂上，“之澜叔不是说了吗？孩子在妈妈肚子里的初期是不用很多营养的，只要是靠母体的身体储备。” “可你储备得也不够啊！”程天源嗔怪笑道：“你这么瘦，哪有什么储备！” 第501章 日子真快 薛凌一听，气呼呼瞪眼：“哪里没有！人家身上又不是没什么肉，怎么没储备！一大堆啦！” 程天源看着她因为怀孕丰腴许多的胸部，低低笑了。 “储备以后的奶水，但现在压根用不着。” 薛凌羞红脸，偷偷掐了他的腰板一下。 程天源压根不怕痛，只是有些怕痒，连忙躲开她的袭击，扯过被子给她盖上。 “天气冷，别脱了外套在外头乱晃，一下子就冷了。” 薛凌钻进被窝，忍不住嘀咕：“这几天应该还有十来度左右，中午可能还不止吧。” “有太阳的时候不止。”程天源温声解释：“偶尔中午有十五六度。昨天爸妈下飞机的时候，都赶紧脱掉一件毛衣。那边大雪积得厚厚的，显得这边暖许多。” 薛凌嘀咕：“荣城没冷空气下来，没下雪的时候，还是蛮暖和的。如果有大太阳，就还挺好的。不过，为什么第一年在那个出租屋住的时候，我……貌似觉得挺冷的。” “那一年的雪比较多，所以偏冷些。”程天源解释：“一般一年也就几场雪，而且也都不大。那一年是最近几年最冷的一年。” “真是不方便！”薛凌想起那些年在南方海边拼搏的岁月，觉得恍如隔世，“日子过得真快～” 程天源微微一笑，眯眼道：“是啊，转眼租房的日子已经过了两年多。” 而这两年里，他们搬去了开发区，随后又搬来望江苑。他们不仅有了孩子，还将爸妈都接在身边。 “以前我一个人在县城的时候，总想着有一天要买一套大房子，接我爸妈跟我一块同住，有媳妇和儿子暖炕头，那应该就是我的人生追求吧。” “这么低啊？”薛凌忍不住嘲笑他，“这有什么难的！” 程天源嗔怪睨她，低声：“如果只靠我一个人做一份工作，晚上去码头干一些劳力活，那还是非常难的。扛货的钱够我吃喝，可家里的爸爸开销大。他的身体直到这两年才好起来，胳膊换了假肢，又按照之澜叔叔给的配方吃了大半年的药膳，才有这样的好身体。让我一个月一个月几十块存，得存上好些年才能买得起套房，其中还不能有大的开销。” 薛凌想起那些他出去码头扛货的晚上，禁不住心疼连连。 “那时生活……确实挺辛苦的。” “才不！”程天源好笑道：“自你进门，一下子还光所有的债，我也总算能住上单人一个房间，还有一个大厨房能自己煮饭——方便得很！也是从那时起，我才能天天吃上肉，以前几天甚至是十天半月也吃不上一顿。” 薛凌忍不住开起玩笑：“是啊！谁让你不早点儿去提亲，早点儿娶人家过门的！现在后悔了吧？” “后悔，很后悔。”程天源笑了，帮她掖好被子，道：“我出去看一下粉条。对了，早些时候阿民去店里帮忙，说昌伯又送了一只羊腿在开发区那边。” “怎么又有啊？”薛凌好奇问：“昌伯究竟养了多少只羊啊？该不会都被我们家吃了吧？” 程天源摇头，解释：“去年地里的收成不怎么好，他干脆给咱爸借了钱，买了十几只小羊羔，开始养羊卖奶羊，庄稼也种上一些。现在小羊羔都变成大羊了，不过他的钱暂时还不上，跟咱爸说过年的时候他卖羊的时候，送几条羊腿给咱们，把钱缓到明年再还。咱爸说送四条羊腿过来，钱就当给他买了。昌伯很高兴，宰羊的时候就送一条过来。估计是年底了，吃肉的人多了，送过来的羊腿也开始多了。” 薛凌点点头，低声：“如果能照应一下，就尽量照应一下。咱家以前在村里头太穷，只要其他人帮过咱们的，咱们都要记得。” “有。”程天源解释：“昌伯跟咱爸的关系很不错，以前还常借钱给咱爸买药。他现在每次来开发区，咱爸都是送他几包烟加一些日常用品。只要他开口，咱爸不会吝啬的。” “好。”薛凌微笑道：“我见过他几次，是一个很憨厚的大叔。” 程天源道：“陈民说，翠柳嫂子正在清理细毛，说下午帮忙腌一些配料和辣椒，晚上阿虎做烤鱼的时候，一块跟着烤。” “哟！大家估计都吃上瘾了。”薛凌哈哈笑道：“昨晚刚吃，今晚又要继续吃！” “喜欢就好。”程天源温声：“平时大家都忙，难得年底有时间聚一块，吃吃喝喝，乐呵呵说说笑笑，这样才是过大年的滋味儿。” 薛凌嘀咕：“就我一个人吃不下……” 程天源笑道：“我现在就去煮你吃得下的。” …… 吃了午饭后，程天源将厨房收拾好，随后去商店忙了。 年底买年货的人多，都二十八了，仍一大堆人赶着买，所以店里的生意非常好。陈民在开发区闲着没事干，骑自行车过去看望翠柳的爷爷，见店里都快忙不过来，干脆留下帮忙。 程天源有他帮忙，才能回家一趟吃午饭。 回到店里的时候，刚好是午休时间，人少了，大家也都空下来。 程天源问：“中午你们吃了什么？” 何爷爷笑答：“翠花给大家做了盖饭，还有一锅紫菜汤，可好吃了！” 陈民笑道：“在后头搭的这个厨房不错，跟仓库隔开，又通风光线也好。” 程天源解释：“本来店里的员工都得负责午餐，实在很不方便。常常在外面吃又太贵，我给的补贴顶多就一个人一块。后来我去找房东，跟她商量说后面搭一个小厨房。她说可以，但她不会出费用。我就掏了一点儿钱买了砖块和水泥，两天就给搭起来，弄两个大窗口，买一些厨房用品。投资有点大，但接下来天天能用上，平摊下来也就不贵了。” “可好了！”何爷爷笑道：“三餐都能吃上热乎的饭菜，翠花的手艺真好。我总让她中午煮多点儿，我晚上留一点儿热了，立刻就能吃。” 陈民心疼老人家，低声：“剩菜剩饭不好，煮点儿热乎的，比较好。” “不怕。”何爷爷解释：“都是勺起来的，不是吃剩的。翠花姑娘待我很好的。” “那就好。”陈民温声：“翠柳说，让你除夕傍晚过去我们那边吃团圆饭，到时我表哥和姑妈也要跟我们一块过。” “好。”何爷爷知晓他是真心实意邀请，痛快答应了，“那我吃完饭再过来守夜。这边这么多的货，不看好可不行。” 程天源微笑道：“何爷爷，过年关店的几天就得拜托你了。” “说啥子话呢！我应该的！”何爷爷哈哈笑了。 陈民对程天源勾了勾手指，两人走到角落处。 “早上王娟去开发区找我……说她也没在供销社干了……问我们要不要请人。” 第502章 腾不出手了 王娟？！ 程天源后知后觉想了起来，忍不住问：“她怎么没在供销社那边了？她跟那胖子不是同乡亲戚吗？” 陈民解释：“这……我就不知道了。她只说胖子总是不给她加工资，她不想在那边干了。” 程天源对王娟这个人一点儿好印象也没有。 王娟她这个人傲娇爱耍脾气，平时工作偷懒，待人也不热情，总是斤斤计较，说话也很不礼貌。 “不要，她不适合在我们‘大家乐’干。”程天源直言道：“她这个人信不过。” 陈民一向诚恳老实，低声：“她确实……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我不敢应下她，只说我们这边人手足。她说让我问问你，还说她是很有诚心来咱们这里工作的，让我们给她一个机会。还说什么大家都这么熟了，得照顾一下熟人。” 他为难笑了笑，解释：“有些事……反而是熟人不好开口拒绝。” 程天源却不怕，沉声：“她如果再问起，你就说我不愿意，因为我们这边工人人手都很足，让她找其他地方去吧。” 陈民点点头，低声：“她到现在还没嫁人。” “哦。”程天源冷淡应声，拿起一旁的抹布，擦拭旁边的货架，丝毫没兴趣听。 陈民低低笑了，压低嗓音：“想当初，她可是一心一意想要嫁给你。她还说，她有县城的户口，只要娶了她，你的户口也能进县城里来。” “你觉得呢？我的户口在程家村不挺好的吗？”程天源反问：“县城的户口有什么地方好的？能得到些什么？嗯？” 陈民耸耸肩，道：“你不喜欢，自然有不喜欢的理由。有好些人总感觉县城比乡下好，说什么城里户口比农村好。” “那是他们的想法。”程天源解释：“我媳妇说，有好地方的户口，代表可以在那里受教育容易些。如果县城的教育条件非常好，那我可能会有点儿心动。可县城这边就两三所普通小学，一所中学，比农村地区好不了多少，我羡慕个啥！再说，我们家现在在县城有那么多套房子，想要户口落户非常简单，只是我媳妇说暂时没必要。” “嫂子该不会想去帝都落户吧？”陈民好奇问：“如果是帝都那边的——那就相当好啊！” 程天源微愣，摇了摇头。 “这我还没问过她。她如果想要孩子落户帝都，那就随她。” “得在那边出生才行吧？”陈民问。 程天源解释：“上次我去将阿芳的户口迁来县城，我问了工作人员，他们说只要在本地买了全新的一手房，便可以落户孩子的户口。” 陈民问：“嫂子家应该有买新房子吧？” “有，去年年底买了不少。”程天源道。 陈民笑了，道：“那很好啊！以后小然然和他的弟弟妹妹都能去帝都落户。那可是咱国家最好的城市，能落户去那边，肯定是最好的！” 程天源暗自有些心动。 帝都那边的教育环境和氛围，可算是全国最好的水平。实话说，他对县城这边的教育没怎么看好，想起帝都每一个区就有十几座小学，还有那么多的中学和大学，他真的是心动了。 “这个……我回去跟媳妇好好商量一下。小然然还没入户口，可以入的时候再考虑。” 陈民催促道：“要快些，别政策什么改了，到时入户口就难的。帝都啊，那可是最好的城市，人人都钻破脑袋想过去哎！” “那我也得跟媳妇商量啊！”程天源好笑解释：“家里的大事都是她在做主，我总得听她安排。” “哈哈！”陈民被他逗笑了，道：“嫂子一看就是很好商量的人，她能帮你做主，你就偷着乐吧！” “我不一直乐着吗？”程天源一边擦货架，一边笑道：“她嫁过来三四年，家里一天一个样。转眼我们又要多一个孩子了，我乐得很！早些时候在家里，我还跟她说，如果靠我一个人在供销社做工，根本就赚不了那么多，可能生活会拮据，甚至是老人和孩子都兼顾不了。” “这个应该就不会。”陈民眯眼道：“好些人靠一点儿薄田过日子，不也能挨得下去吗？关键是看你怎么想。你现在有车开了，有套房住，一天收入两百多块，跟以前一个月一百多块的日子，差距太大了。有了大收入以后，你的想法自然也变了啊！” 跟他做好朋友十来年了，他这几年的变化确实让他嗔目结舌，羡慕不已。 也幸好有他这个好朋友和表哥牵引，他的生活才会这么稳定，钱也赚了不少。 程天源将一大堆罐头鱼摆放好，解释：“生活一直都在变，以前的人一年能吃几次鱼肉，那就算是乐滋滋了。前一阵子刚出现这样的罐头鱼，好些人甚至当成是一种高端生活的追求，争着都要来买，能吃上一次就到处炫耀。可吃腻这种罐头鱼的人，则是追求河里新鲜抓上来的鱼。到什么层次，自然追求就不一样了。” 陈民呵呵笑了，问：“接下来你要去追求什么啊？” 程天源压低嗓音：“我本来打算开多几家商店，可我媳妇说不要这些小店。她说……以后在望江苑给我留了一个很大的商场，让我到时去那边开。” “商场？”陈民惊呼：“百货商场那种吗？” “应该是吧。”程天源解释：“差不多那种类型，可能会大一些。” “多大啊？”陈民问：“比荣城这边的百货大楼大？” “应该会。”程天源解释：“我媳妇说是一栋大楼的一楼，还有二楼一大部分。建造的时候已经预留了，现在主体已经建好。” 陈民目瞪口呆：“那得多大啊！” 程天源摇头答：“我也不知道啊！她说已经弄好了，到时差不多的时候就带我去看。现在里头还在建筑，去看也不安全。她只是远远看，也没进去过。” 陈民安静下来，转而哈哈笑了。 “我……我刚才还想跟你提一件事呢！现在不敢提了。” 程天源问：“什么事啊？你倒是说啊！” 陈民解释：“我昨天跟翠柳商量了一圈，打算将今年赚的钱……跟你合开多一家商店。现在看来，应该是不行了。” “腾不出手了。”程天源苦笑：“她怀着二胎，小然然也还小，明年后年可能要忙新大商场了。实在是没时间也没精力了。” 陈民罢罢手，道：“那我只能将钱存起来，再等等看。” “你再等等吧。”程天源提议道：“商场如果很大的话，你到时就过来帮忙。还是以前的经营模式，大家分成来搞。” “哎！”陈民喜不胜收，立刻同意了。 第503章 讨价还价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一大清早大家都兴奋不已，欢喜准备迎新年。 程木海和薛爸爸贴对联，笑呵呵贴福字。 刘英和薛妈妈则一大早就为晚上的团圆饭做准备。 小然然吃饱后就在门口等着阿虎，当看到阿虎从电梯里出来，一把兴冲冲奔过去抱住阿虎的大腿。 阿虎乐呵呵带着小家伙去他家了，说是他们要去陈民家吃团圆饭，下午再过去忙，早上没什么事。 小然然抱着阿虎的脖子不肯松手，薛凌只好让他跟阿虎走。 “不要闹伯伯，知道吗？” “知道！”小家伙脆脆应声，跟阿虎坐电梯下楼去了。 程天源的商店早上仍有开门，顾客几乎是人山人海，买各种各样的年货和对联，小孩子则买小鞭炮玩，陈民和李翠花两个人负责收钱算账，都还有些忙不过来。 何爷爷和程天源负责上下货和招待顾客，大冷天忙得一头大汗。 薛凌昨天有些恶心作呕，一直待在家里，今天起床后精神好了一些，想着王青不知道出院了没有，见家里没什么她能帮上的，便提了一点儿年货上车，开车往医院去了。 刚到病房门口，便听到貌似有人在吵架。 薛凌狐疑推了开门，一时微微惊讶。 只见刘星和刘妈妈都在，王阿姨和王蓝气呼呼，王青坐在病床上，红着眼睛冷着脸。 王阿姨见薛凌来了，扯了一个笑容。 “小薛，你来了啊。” 王青则立刻向她伸手，哽咽喊：“凌凌……” 薛凌将年货塞给王阿姨，赶紧上前牵住王青的手。 “怎么了？吵什么？” 刘妈妈和刘星不敢开口，先后埋下头去。 王青扑进薛凌的怀里，呜呜低低哭泣。 一旁的王蓝气恼不已，大声：“薛凌姐，你来评评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不知廉耻的人！他们刘家人口口声声说自己老实，说出来的话却可以气死路边人！刘星！你真特么就是一王八蛋！你对不起我姐，到外头搞其他女人！现在要离婚，不仅房子不肯给我姐，也不肯给钱！告诉你们——想得美！” 王阿姨也气得瞪眼睛，“我家闺女嫁给你一年，现在你说要离婚，以后我青儿还要担一个二婚的名义生活！你如果不给房子，钱也不给，那就甭想离婚！你跟那个女人也不会有好结果！” 刘星埋着脑袋，大半天也不敢有一点儿反应。 反而是刘妈妈苦笑连连，低声：“亲家母，你别激动。我知道阿青委屈，我也知道是刘星不对。只是，当初娶阿青过门，聘金什么的，我们是一点儿也没亏待过你们。这房子是刘星拍照赚钱来的，阿青并没有帮忙买，按理说……她不能要这个房子的。” “错了。”薛凌淡定打断：“你老人家说错了。他们两人是打过结婚证的夫妻，也就是合法夫妻。按照婚姻法说明，婚后的财产是夫妻两人共有。也就是说，那房子王青是有一半所有权的。” “听到没有？！”王阿姨尖声：“人家小薛可是帝都来的，她还是大老板！她说的，你们都听见了吗？” “这……那总不能切一半啊！”刘妈妈嗔怪低声：“这套房子地点那么好，还是望江房，谁都知道这是荣城目前为止最好的房子。房子就那么大，总不能分一人一半啊！” “可以折算成钱，给钱也行。”薛凌解释。 “这……这该怎么折算啊？”刘妈妈扯了一个很勉强的笑容，“人家买房的人都参差不齐，那房子是哪一个价位，谁清楚啊。” “这个不必怕。”薛凌道：“我可以帮你们衡量一个中间价。或者找那些介绍房源的人问一问，找一个中间价来估量。” 王青探头出去，大声：“是你出轨毁了我们的婚姻，你还又要房子又要钱——你的钱我不要，但我对房子有一半的产权，我是不可能放弃的！你如果还有一点儿良心，咱们就好聚好散！如果你还这么贪心，那就休怪我将你的丑事都抖出来！反正你不要脸，那你就一辈子不要脸算了！” “对！出去外头找女人，乱搞瞎搞！”王阿姨骂：“像这样的人，如果在单位机关里，那肯定是要开除的！私德败坏！” 王青冷哼：“刘主任也已经知道你的事！荣城才多大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如果还这么不要脸，那咱们就走着瞧！” 刘星见她这么激动，缩成一团低声：“我……找人估价，一定还你一半。” 王青红着眼睛，不再开口。 一旁的刘妈妈心疼钱，低声：“这算什么啊？阿青，你跟刘星也算是年轻夫妻，两人也是自由恋爱结合的，至于闹得这么难看吗？那房子的一半，至少也得两千多啊！他现在就只有那么一家店做生意，又要店租又要电费，他也是很不容易的。” 薛凌捏了捏王青的手，眼色鼓励她不要怂，直接怼回去。 王青没辜负她所望，大声：“他有珍惜过我们这段感情吗？有吗？他如果真心待我，他又怎么会去外头找其他女人！他不容易，我就容易吗？他对不起我们婚姻，对不起我，我还差点儿连命都没了，我看起来像很容易吗？” 刘妈妈见她突然这么彪悍，一时有些接受不来，待在原地愣住了。 刘星站了起来，低声：“妈，咱走吧。” “不……”刘妈妈苦笑：“阿青，我知道你很生气。只是以前我们买房子的时候便宜一些，现在那房子贵了，钱也多了。阿星他接下来要工作，还要养家糊口，养孩子，他真的会很不容易。你自己有单位，能有稳定的收入……不如少一点儿吧。” “这不是菜市场，你们这是要讨价还价啊？！”王蓝冷哼。 刘星恼羞成怒：“妈！你就不要再说了！我都说了——会给她一半，你做什么还要说话！没钱我就去把房子卖了！你就不要操心了！我现在都烦死了！快走吧！” 刘妈妈气呼呼：“我还不是为了你！那房子如果没了，你和那个女人难不成住到我们老房子挤一团啊？！” “走吧！不要说话了！”刘星闷声。 刘妈妈挖了他一眼，气呼呼离开了病房。 刘星埋着脑袋，也快速离开了。 王阿姨则俯下交待女儿，“他这么说，咱还不能这样就相信了。回头得写个字据，白纸黑字写清楚了，不然他指不定还会赖账。” “对。”薛凌低声：“到时离婚前一定要把该算清的都算清楚。对了，今天是除夕？还不能出院吗？” 王青解释：“医生说中午检查多一遍，如果没事的话就可以出院。希望能回家过除夕夜。” 第504章 便宜租房 薛凌温声：“我给你送了一点儿年货过来，是我爸妈从帝都带过来的，味道都还不错，跟荣城这边完全不一样。给你和阿姨尝尝鲜。” “谢谢。”王青紧紧牵住她的手，“凌凌，你对我……总是这么好。” “什么话！咱们是好朋友啊！”薛凌笑道。 王青也笑了，低声：“总之，大恩不言谢，我记在心里了。” 薛凌帮她打理发丝，温声：“好好整理一下心情，过了新年，就会有新的心情和新的希望。” “嗯。”王青微微一笑，“这几天我已经很平静了，也看透了。谢谢你和刘主任天天过来看我，等我出了院，就去给他和你拜年。” “好，等着你。”薛凌问：“你接下来先住娘家吧？” “对。”王阿姨插口笑道：“她嫂子很高兴，赶紧将我住的房间收拾好，还买了很多菜和肉，说要好好款待青儿。” 王蓝低低笑了，“我媳妇……她一向很喜欢我姐。姐，你放心住家里，你是我姐，家是我们一家人的。” “嗯。”王青微笑：“你们的好意我都知道。只是，我接下来要写书，不好住人多的地方。我已经跟凌凌商量过了，打算要去她那边租一个小公寓住。等过了初五，我就搬去那边住。” “姐！”王蓝脸色有些不大好，温声：“你这是非要跟我们见外吗？你一个人在外面生活，让妈和我怎么放心。” “不。”王阿姨缓缓开口：“你姐她有自己的安排，由着她吧。她说她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让我偶尔去陪陪她就行。她要白天上班，晚上写书，早上和傍晚去江边散步，过一阵子惬意的生活。” 王蓝听此，也不好再说什么。 “姐……那你如果要回家，随时就回去，我和媳妇一直都会欢迎你的。” “嗯。”王青低低微笑，“我知道了。我会常回去看你们的。等我出书了，我还要请你们吃大餐。” 王阿姨和王蓝都笑了。 薛凌解释：“我只剩一套公寓没租，碰巧就在我楼下。里面曾给我的朋友山越一家子住，后来他们生了娃，回南岛去了。里头的床和沙发日常用品生活用品都是齐全的。王青随时要住都行，只要提前清洗干净就好。” “地方大不大？”王阿姨呵呵笑道：“阿蓝他们夫妻还没怀孩子，还用不着我帮忙。我偶尔想去陪一陪青儿，希望地方宽一些，这样子也方便。” “很大。”薛凌解释：“三个房间，一个大客厅还有一个厨房，阳台有两个。” 王阿姨听得目瞪口呆！ 一旁的王蓝讪讪问：“姐……，那租金会不会太贵了些？” “不会。”薛凌解释：“如果是其他人，我就按市场价收。如果是熟人，一个月十几二十块就行。只要将房子拾掇干净，不要房租都行。这套房子我是留给亲戚朋友住的，不是用来出租赚钱的。阿青如果想要去住，只要她帮我打扫得干净，自己付电费就行，不用任何房租。” “不行。”王青嗔怪睨她，笑道：“你的那些公寓都是崭新的好地方，都是在出租，怎么能不收租金！那我可不敢住。” 薛凌租给别人是一个月几十块，可她清楚王青还要存钱做手术，接下来还要大花钱。 王青不是不想住娘家，只是她不能去那边住。 即便嫂子和弟弟都表示欢迎，但日子长远下来，指不定嫂子会不高兴。 另外，她的房间已经被改造掉，回去只能跟妈妈挤一张小床。如果是冬天那还勉强可以，明年开春估计就挤不了了。 薛凌理解王青的顾虑，也不想弄得弟弟一家子不和睦，还不如趁早搬离开。 另外，楼下的公寓已经半年没住人，不能一直关着，里面的家具和东西可能会坏掉。还不如送给王青住，这样还不必去费力打扫。 于是她顺水推舟道：“这样吧，你是熟人，就按熟人价，一个月十块就行。” “太便宜了吧？”王阿姨笑呵呵道：“那怎么好意思。凌凌，我们阿青麻烦你已经够多了，实在不好意思啊！” “便宜是有条件的。”薛凌笑道：“房子得打扫得干干净净哦！” 王青知晓她不缺钱，也明白她是在帮自己，眼睛里闪过泪水，重重点头，“好！” 王阿姨很是高兴，道：“青儿她住你旁边，我也放心一些。凌凌，你这孩子真心善。” 薛凌笑呵呵道：“又是朋友又是邻居，再好不过了。” 王蓝问：“凌凌姐，我姐身体还虚弱得很，过两天我和我媳妇先过去给她打扫公寓，你应该都在家吧？” “应该都在。”薛凌温声：“到时你直接上我那边取钥匙。那边床铺都是现成的。床单被褥也有，当初是洗干净收起来的，晒一晒就能用。” “那方便得很！”王蓝点点头。 薛凌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今天要准备年夜饭，我得回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忙的。有爸妈和公公婆婆在，我每天都闲得慌。今天不能再偷懒了。” 王青松开她的手，低声：“我过两天就去看你。” “好。”薛凌跟他们道别。 …… 那天中午，刘英熬了一大锅的小米粥，大家吃粥吃包子，商量着晚上的年夜饭要怎么安排。 程木海忍不住道：“得让阿虎过来跟我们一块吃，他的厨艺蛮不错的，他能帮忙做菜。” 刘英解释：“他要和他老娘去陈民那边吃。” “那就算了。”程木海低声：“咱们准备一些卤肉，一些米糕和小吃。” 薛爸爸解释：“已经泡了燕窝，下午弄干净后，到时加一点儿牛乳和冰糖，算是甜点。” 薛妈妈补充道：“我还弄了一些腊肉，泡了一些鱼翅，下午弄一点儿骨头汤去熬，到时加多一些肉丝，味道会更好。” “那东西看起来硬得很。”刘英问：“恐怕得熬一下午吧？” “提前泡软的话，熬两个多小时就行。”薛妈妈解释。 刘英讪讪笑了，低声：“头一次看到那玩意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一把扇子，谁知一拿还蛮重的。” “是蛮重的。”薛妈妈解释：“是我托朋友买的，不算贵，吃过两回，感觉——就跟粉丝差不多！” 薛爸爸认真道：“就是比粉丝大一点儿，硬一点儿，多一股腥味儿，差别不大。” “不会太贵就好。”刘英有些不好意思，低声：“我……我就会家常便饭，怕一会儿弄不好，糟蹋了好东西。” “不贵不贵。”薛妈妈解释：“比粉丝贵一点点而已。” “那就好。”刘英笑呵呵道。 薛爸爸和妈妈对视一眼，都偷偷笑了。 快两点多的时候，程天源才回到家。 第505章 孩子的户口 薛凌一到中午就犯困，正在睡午觉。 程天源知道她怀孕嗜睡，不敢去打扰她，所以没回房间，而是跟岳父岳母聊了起来。 薛爸爸解释：“你爸去接小然然，你妈去午睡一会儿。” 程天源微笑问：“爸，妈，你们怎么不去午睡？” “不去了。”薛妈妈笑呵呵道：“我们没午睡的习惯，厂里偶尔太忙，根本没得睡。午睡的习惯一旦养成，不睡就会犯困，反而不好。” 薛爸爸温声：“年纪一大，睡眠就没那么好了。晚上早些睡，早上能睡到几点就几点，基本是醒来就睡不着了。” 程天源很是羡慕，低声：“我是醒来就得赶紧起身，如果不起来的话，估计一闭眼就会睡过去。” “都这样！”薛爸爸笑呵呵道：“我在你这个年纪，每天最缺的就是睡。那时工厂要排日夜班，偶尔中午还要连着上，累得偶尔往地上一趟，就能立刻睡着。” 薛妈妈禁不住叹气：“人都这样子，最能睡的时候没得睡，到了有得睡的时候，却睡不着了。人生真是无奈何！年轻的时候，多想能够睡多一小会儿啊，可惜每天忙得很，哪有时间睡多一时半刻。年纪大了，偶尔有空想多睡一会儿，却睡不着了。我现在一般不午睡，晚上反而能睡多一会儿。” 程天源暗自心疼，低声：“爸，妈，家里现在经济好了许多，你们也不要太累。该休息就休息，不要把身体熬坏了。” 他听薛凌聊过几个厂子赶单子的情况，说是一天睡不到三四个小时，偶尔感觉刚躺下，立刻就得起身忙去了。 以前他不知道岳父家究竟多有钱，直觉比自己家好上许多，直到薛凌偶尔提及，他才知道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远。 即便从此不干活了，以后余生温饱应该也是没问题。既然这样，那就不必跟年轻时候那么拼了。 薛爸爸苦笑：“现在是骑虎难下，几个厂子都是自家的，总不能不理吧。本来两家合并成一家，当时我就该暂停一下扩大规模，被阿衡煽动来去后，我一下子就昏了脑袋，同时扩了两家。这下好了，三个厂子，两小一大，忙得我有些晕。没法子，只能再撑一撑。” “当初你就是不听，现在可好了吧！”薛妈妈冷哼：“你啊你，就是不服老。你女儿说得没错，你就是不服老，但你真的已经老了，不服不承认都不行。” 薛爸爸讪讪，低声：“是是是，老了老了。” 薛妈妈却还不放过他，笑骂：“现在好了，骑虎难下了，只能硬撑了吧？我看你啊，再撑多个几年，估计都没气数钱了！” 程天源忍不住提议：“爸，要不……将第三个厂子租给别人吧。你和妈看着大厂子，另一个搞外贸的给薛衡看着。第三个厂子就暂时租出去，收一些租金。不然怕太忙的时候，顾此失彼，那可能会得不偿失。” “我确实有这方面的考量。”薛爸爸叹气道：“中秋前后那会儿，要不是凌凌来帮忙跑，我压根就跑不动。订单刷刷来，货却总是折腾不出来，累得够呛。” 薛妈妈道：“听阿源的，回去就把第三个厂子租了。” “好。”薛爸爸点点头，“以后我们看着大厂，另一个给阿衡看着，两个就够多了。” “就是！”薛妈妈咕哝：“反正就那些公寓和地租，一年下来的租金够咱们吃喝好几年，你怕什么！现在女儿也都大了，她赚钱比你还拼。你年纪大了，也不该拼了，是时候让年轻人去拼。你就在后头看着，帮忙出出主意，帮她带好孩子，也就够了。” “她的心比我的大。”薛爸爸忍不住笑了，低声：“我在她这个年纪，顶多就想着赶紧把厂子里的工作做完，看看有没有机会赚多点儿小钱。” “时代不一样嘛！”薛妈妈低声：“人都是会变的，近些年经济发展那个叫快啊！她以前也就读读书，我还以为她会想去当老师什么的，想不到她看到经济好，做起了买卖。” 薛爸爸摇头笑了，“就她买下的那些地，够她折腾好些年了。眼下你们都快有二胎了，我们确实也得想办法帮忙带孩子，给她护航守好后盾。” 程天源内心很是感激，想起之前跟陈民的聊话。 “爸，妈，我想问一下……孩子的户口落户在帝都的话，孩子应该就能在那边上学吧？” “可以。”薛爸爸答：“本地户口的孩子都能在各个小学中学报名。” 程天源连忙问：“那孩子的户口入在那边……难不？” “不难。”薛爸爸解释：“只要拿着出生证明去居委会的派出所办理就行，加上父母的身份证。现在听说在医院出生的孩子，会有一张小证明，叫做出生证明。那个就管用。” 薛妈妈听女婿这么问，心里暗自很激动，忐忑看着程天源，焦急等待他的下一句。 程天源笑了笑，带着淳朴的憨厚。 “我……我是觉得，荣城这边的教育条件不及帝都。我打算跟凌凌和你们商量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将两个孩子入帝都的户口，几年后在那边上学。” “真的？！”薛爸爸和妈妈激动道：“好啊好啊！这肯定没问题！” 薛爸爸连忙道：“我们在那边有好多房子，你和木海他们的户口都迁过去也没问题！小然然还没入户口，到时跟他的弟弟妹妹一块入。对了，如果可以的话，到时二胎去帝都生，这样我们能就近帮忙照顾。你爸妈还得带小然然呢！” “不行。”一道懒洋洋的嗓音响起。 众人一愣，往声源瞧了过去——只见薛凌睡眼惺忪站在房门口，正在打哈欠。 薛妈妈脸色微沉，道：“你也得为你公公婆婆多考虑，他们到时又要照顾你坐月子，又要照顾小然然，哪里照顾得来！” “到时小然然让你们带。”薛凌道：“他到时已经有两周岁，会说话会自己尿尿，可能还会自己吃饭。你们还要忙厂子，还要照顾我坐月子和一个小不点儿，根本忙不过来。所以，到时我快生的时候，就把小然然带过去，然后我回这边生孩子和坐月子。” “这是最妥当的安排。”程天源解释：“爸，妈，孩子入户口的事情我们可以缓一缓。我和凌凌在这边都有生意，我爸妈也比你们有空，所以照顾她坐月子比较合适。” “入户口这个事……你怎么想的？”薛爸爸问女儿。 薛凌笑呵呵看向程天源，“他决定就好！他想要孩子未来接受更好的教育，我当然是举双手赞同啊！” 第506章 团圆夜 薛爸爸听罢，很是高兴。 “我是不好意思说。其实……帝都那边的教育环境明显比这边好太多！现在有孩子了，自然要为孩子多考虑。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能有更好的选择，自然就要选更好的。” “那当然！”薛凌道：“等他们大一些了，就让他们入在我的户下。反正不急，咱们在那边有那么多的地和一手公寓，就算要迁十几户人家也没问题。” 众人都笑了。 程木海抱着孙子进门，便听到大家都在笑，随着也跟着笑了。 “咋了？说什么这么开心？” 薛妈妈解释：“我们在商量以后要让孩子去帝都上学，那边的教育环境比这边好。学校多，教师素质也高。” 程木海将小然然放下，小家伙立刻扑去爸爸的身边。 “是吗？那挺好的，挺好的。” 薛爸爸拉住他的手，低声：“木海，以后把你和嫂子的户口都迁去那边。那边的医疗条件比较好，对你们晚年养老有好处。至于孩子们以后随他们怎么选择，指不定他们还想去国外发展呢！但帝都的教育环境好，咱们先帮孩子们选一个好的教育环境。你看中不？” “中！中！”程木海附和点头，“我没读多少书，所以才让阿源一定要好好读书。当初如果……不是我身体太差，三天两头借钱买药，家里穷得不行，他也是能上大学的。当时……他的录取通知书都已经寄到家……他偷偷藏起来了。” 说到此，他禁不住哽咽起来，“都是我拖累了他……如果他能上大学，现在的前途肯定很好……” “我现在的前途也很好。”程天源微笑：“爸，咱村就我一个人读初中和高中，你在咱们村已经算是最重视教育的家长。不上大学是我自己的选择，这不能怪你。” “你那是无奈。”程木海眼睛红红的，低声：“我知道你很爱学习……后来你一直支持你妹读书，说要供她读初中高中，让她念大学……那时候我心里知道，你是很想去念书的。” 程天源眸光躲闪几下，不敢让老人家看出心思。 “哪有！我听说供销社有稳定的工作，当时我就被吸引了。爸，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你别难过，我现在儿子都这么大了，再过不久就得供儿子念书了。我如果跟你说实话，指不定他会学我不念书。以后这样的事不能再提了啊！” 薛凌明白他的心思，连忙道：“对啊！爸，您已经把培养得够好了。程家村就他一个人念初中和高中，已经是多不容易了啊！以后咱好好培养然然他们。” “肯定的！肯定的！”程木海快速擦去眼角的泪水，“孩子得受高等教育，受教育越高，对他的未来更好。我虽然是农村人，但这点儿见识还是有的。” 薛凌笑了，道：“那以后就让小然然他们都去帝都念书。到时爷爷和奶奶还得过去帮忙照顾，不然外公外婆照顾不过来啊！” “只要是为了孩子读书，让我去天涯海角我都心甘情愿！”程木海哈哈笑道。 众人也都笑了。 薛爸爸拉住他的手，低声：“到时我会想办法，把你和嫂子的户口一起迁过去。那边环境更适合养老，到时我们都住一块。孩子暑假寒假，我们就飞过来荣城住，孩子读书什么的，我们就飞回去。老年人最怕寂寞，有你们来作伴，我和海棠也开心些。” “那你们到时可不能嫌弃我们是乡下佬啊！”程木海笑呵呵开玩笑。 众人再度都笑了。 薛凌提醒道：“别焦急，还得好些年呢！小然然现在才一周岁多，至少还得等多五六年，不着急啊！” “没事。”薛爸爸解释：“我们先做打算，然后到时提前安排。咱们一大家子都要去那边落户，总还得有时间吧。另外，我们还要帮小然然联系最好的幼儿园。帝都那边有幼儿园，叫什么学前教育之类的。到时孩子五六岁就可以先去读，读个两年再上小学。” “真的？”程天源问：“那都上些什么？” 薛妈妈答：“听说是一些拼音，简单的数字，加培养一些日常好习惯。” “那挺好的。”程天源推了推怀里的儿子，笑道：“你五岁就去读！” 小然然听不懂，嘀咕：“不要不要！” 众人哈哈笑了。 刘英睡眼惺忪走了进来，问：“炉子都打开了吗？” “开了！”薛妈妈跑去厨房，“顾着聊话都忘了正事了，炉上的鱼翅还在焗着呢！” 薛凌倒了一杯水喂儿子喝，问：“伯伯在做什么？” “摘菜。”小然然答。 小然然每天都有人陪，说话也比其他孩子快，一岁多已经能说许多话。 虽然都是一个词两个字为主，但已经是非常不错。 薛凌又问：“陈兰姑姑在吗？” “在！”小然然指了指脸颊，“姑姑亲，玩土。” 薛凌笑了，解释：“陈兰姑姑那是疼你。过两天你姑姑回家，她肯定也会带你去玩。” 昨晚程天芳打了电话回家，说她现在还在南岛，几乎已经玩遍了南岛每一个县城。 她还说，不走出家门，不知道天下竟那么大，她以前很狭隘，很片面，以后要多出去走走，心胸和见识才会更宽广。 薛凌跟她说很羡慕她能到处去玩，让她回来的路上注意安全。 “阿芳姑姑说，她后天或者大后天就能到家。高兴不？” “高兴。”小然然附和道。 程天源解释：“小然然估计都已经忘记她了。” 薛凌微笑：“不怕，等她回来多接触两天，他立刻就会想起来。孩子嘛，跟她接触多，自然就亲近。” 那边傍晚，一家人围在一起吃团圆饭，一个个都笑呵呵很是高兴。 薛爸爸和程木海都喝起酒来，连薛妈妈也喝了几口。 小然然吃得不多，薛凌喂他吃一些米糊，随后哄他睡了。 小家伙睡了以后，大家接着继续吃。 薛凌仍是没什么胃口，见大家气氛这么好，一边聊天一边吃几口，不知不觉也吃了不少。 程天源特意煮了一道酸甜排骨给她，还烫了一些生菜给她吃。 薛凌嫌弃生菜的味道太重，只吃两口。 夜幕刚降临，不远处传来了鞭炮声，到处张灯结彩，喜庆洋洋。 两个老人太高兴，先后都喝高了，互相搀扶着回隔壁歇息。 刘英和薛妈妈不放心，连忙奔过去照顾老伴。 薛凌和程天源则一人收拾，一人刷洗，一边低低聊着话，厨房里不时传出笑声。 团圆夜，人团圆，喜欢庆。 第507章 不买鱼塘 大年初一早上，大家都睡晚了，因为昨晚不是晚睡就是醉酒，所以隔天喝小米粥的时候，都已经是九点多。 “昨天大鱼大肉的，实在有些腻。”薛爸爸温声：“现在喝着这小米粥，简直不能太舒服啊！” “是。”程木海低笑：“我也觉得这个好喝！现在就是拿一根羊腿在我面前，估计我也心动不了了。” 众人都哈哈笑了。 小然然最先起床，程天源帮他换上过年的新衣新帽子和新鞋子，小家伙欢喜得不得了，兴奋不已。 爸爸喂他吃了一碗小米粥，让他自己去客厅玩新玩具。 昨天阿虎带他过去隔壁县城买东西，路上回来看到有人在卖小孩子木雕，就给他买了好几样。 他回来后就给忘了，被爸爸这么一提醒，连忙奔过去玩。 薛凌昨晚吃得多，直到十一点多才睡着，早上喝着小米粥，也是觉得很舒服。 “对了，今天大家有什么安排没有？” 程木海答：“今天阳光很好，我们打算去乡下转一转。听说咱们村隔壁的柳家村这几天有庙会，今天最隆重，不仅有很多人去拜神，还有庙会表演，什么八仙过海啊，很热闹。我们打算过去看看。” 刘英激动道：“他们那边每十年才办一次，每一次都是全村人出动帮忙，那叫一个热闹！” “哟！已经十年了啊！”程天源忍不住笑了，“真是快！十年前那一趟，我本来没打算去，后来被阿芳缠得没办法，只好带着她去。那时她才八九岁，听到庙会兴奋了好几个晚上。” “那次我和你爸也跟着去了。”刘英笑道：“十年才热闹一回，能不兴奋啊！柳家村的庙会确实很热闹！” 薛爸爸笑道：“听说开车二十来分钟就到了，昨天听木海说起后，我和你妈就决定一起去看。还不知道这边的庙会怎么样。听说要拜财神爷，可以保佑明年赚大钱！” 薛凌憋笑，揶揄：“你赚多钱的前提是订单多，订单多就要赶。那不得忙晕头吗？还是算了吧！” “去去去！”薛妈妈嗔怪笑骂：“大过年的，嘴巴也不收敛一些！有钱赚，晕就晕呗！” 众人都哈哈笑了。 程天源道：“咱吃饱以后，就开车出发，现在的路况都非常好，大概十五分钟就能到。反正有车很方便，咱们在那边一边吃一边逛，午后看了表演再回来。” “行！”薛爸爸点头应好。 薛凌却有些累，也不大敢去人太多的地方，怕被人撞到了。 程天源道：“不怕，到时我陪你坐车里，保管你能看得一清二楚。” “可能吗？”薛凌忍不住嘀咕：“庙会不都是人山人海吗？你让我坐在车里看人群的后背和后脑勺啊？” “不会。”程天源解释：“我认识一个地方，地势比较高，吉普车能开上去，到时居高临下看，能看很远的。” “行！”薛凌一听就放心了，低声：“最近闷在家里，我都快闷坏了。” “咋能睁眼说瞎话呢？”薛妈妈笑骂：“你天天往外头钻，我们过来这些天，你哪一天待家里闷的？我怎么没发现。” 薛凌抿嘴偷笑。 程天源宠溺睨她一眼，低声：“妈，甭管她。她就是一个坐不住的，半天在家待着，她就会觉得烦闷。” 知女莫若母，薛妈妈自然是最了解的，“她什么德行，我是知道的。” 薛凌连忙转了话题，道：“那大家先准备准备，一会儿出门！” “对对对！”刘英道：“我得帮小然然带多两条小裤子，再给他带多个保温瓶喝水。” 程木海站了起身，解释：“厨房的腊肉得拿出去晾着。对了，昨天晚上吃剩的那些肉，也得放在通风处，别在厨房里头闷坏了。咱们估计得傍晚才能回到家。” 薛爸爸和妈妈连忙走过去帮忙。 薛凌怕冷，带多一件外套，也给儿子带上一张外婆买来的小毛毯。 “小家伙如果睡着，到时可以盖上。” 程天源则带了好一些零嘴，有瓜子有花生，还有一两盒饼干，甚至还有糖果，还有好几盒烟。 薛凌忍不住问：“你还要回程家村啊？” “不。”程天源解释：“应该没什么时间。不过路上肯定会遇到很多同乡，到时打打招呼，送一点儿烟和糖，也不会太失礼。” 这时，程木海碰巧刚从厨房走出来，听到他在说这个，恍然想起什么。 “阿源，我有一件事差点儿忘了告诉你。” 程天源侧过身去，问：“什么事？村里的？” “嗯。”程木海的脸色有些不怎么好，低声：“前几天听阿昌说，彪婶本来已经从精神病院回来，住回他们原来的那个房子，可不知怎么了，也许是待在家里太触景伤情，她前一段日子又疯了，每一个经过他们家门口的人都被她打了。村长跟族里的老人家商量后，将她给抓了，又送回那个精神病院了。” “是吗？”程天源剑眉微蹙，低声：“她家只剩她一个，确实挺可怜的。” 程木海叹气低声：“村长说，她在那个医院的费用不低，偶尔一个月得要一百块，甚至更多。村民们派了一次又一次，总不能让他们继续再捐下去。所以，村长跟我们这一族的长辈商量后，打算将他们家的鱼塘都给卖了，把这些钱给她治病。” “爸，您的意思？”薛凌问：“你打算去买吗？” 程木海有些为难，扯了一个笑容。 “爸已经老了，想法不及你们年轻人，就连手头的钱也都是你们给的，我不能做这个主。凌凌，你和阿源商量商量，如果决定要买，那就去买一部分下来，算是帮人家救救急。”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些为难。 “那个……我们商量商量吧。”薛凌低声。 程天源却道：“不了，还是别买了。” 程木海有一些意外，忍不住看向儿媳妇。 “凌凌，你说呢？如果咱们家有余钱，那就当是帮帮人家。虽然他们不是什么好族人，但大家毕竟相识一场，她家现在只剩她一人，还疯疯癫癫的，确实挺不容易的。” 不料，薛凌也是摇了摇头，“爸，一会儿到程家村那边的时候，让阿源给送四百块过去，鱼塘就不买了。” 程木海有些反应不过来，低声：“那个……我还以为凌凌你肯定会同意。你之前那么喜欢买地，鱼塘也是地方，弄点儿土下去，一样也是地。怎么这次就不爱买了啊？” “不是这个原因。”薛凌低低笑了，解释：“是他们这一家子的秉性太不好，信不得。” 第508章 不能忘本 程木海支吾：“她家已经没什么人了，只剩她疯疯癫癫，还有一个坐牢的儿子。那儿子估计得十几年后才能出狱，不，十来年而已。” 薛凌点点头，解释：“我明白爸您的意思。正因为她还有一个儿子，所以更不好给她买。如果他儿子接受改造成功，他出狱后肯定会回村。到时村长和族里的老人跟他解释清楚，说是卖了鱼塘给他老母亲医病，可万一他不同意呢？” 程木海愣住了，一时语塞。 他跟程彪一家子接触很多年，了解他们彪悍蛮不讲理的性子。一个儿子死了，一个坐牢，而坐牢那个是伤害自己的亲兄弟才去坐的牢。 像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即便接受改造有所改正，可他彪悍凶狠的作风估计有些难改。 薛凌解释：“如果他改得了，那到时应该就没什么事。如果改不了，甚至气村长擅自做主，跑上门来要回鱼塘，那该怎么办？即便咱们有正规的手续办下来，他三天两头跑来闹，跑来找茬，那就够麻烦了。咱们不管是买地也好，买房子也好，都要牢记一点——不要盲目买，尽量要第一手交易，而且是正当所得，不要以后留一根小尾巴来清理，那就麻烦了。” 程天源附和道：“爸，我跟凌凌都是同一个理由。彪婶他们一家子在村里是蛮狠出了名的，他们不讲理的事情还少吗？你以前帮过他们许多，他们记得过你的人情吗？后来咱家过不下去，找他借了钱给你看病，他们是怎么做的？我和凌凌结婚第二天就上门讨钱，不还就要逼着咱们卖地？这样的人家本来就不该继续跟他们交往。” 他鼻尖轻哼，低声：“现在他们家落魄了，自相残杀，人没的没，坐牢的坐牢，疯的疯，咱们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能给钱帮上一些，就尽量帮一些。至于什么买卖鱼塘，我看还是算了。免得以后她清醒了，就说没这么一回事，非要讨回去。以后指不定她儿子出狱，也要来闹上一闹，那多心烦啊！” 程木海闻言轻轻叹气，“嗯，你们考虑得很长远，是有这一方面的顾虑。” 薛凌解释：“我在村里已经买了够多的地，加上咱们家原来的几十亩，真的是已经够多了。村长还说，咱家几乎占据整个村子四分之一的地。如果山地不算，那咱家足足占了三成多，真的已经是不少了啊！鱼塘什么的，我没什么兴趣，还说送点儿钱帮忙忙，就不买了。” “对，不买。”程天源坚决道。 一旁的刘英听了个大概，忍不住咕哝：“你总是说他们家的事情做什么！大过年的真是晦气！他们一家子之所以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他们自找的。整天就知道欺负人，村里没一家人不怕他们家的。如果不是看一个疯女人太惨，村长也是一个好心的，谁会去理她啊？你不要让阿源他们夫妻去买他们家的东西，我不同意！” “行了行了。”程木海见老伴也生气了，连忙哄道：“别这样，这不商量着吗？我没说要买，只是让他们参考一下。” 刘英略大声：“别买！千万别买！你们都别听你爸的！他这个人就是天生的心肠软，好心却经常没好报！他以前在县城的时候，村里人三天两头跑来给他借钱，他自己勒紧裤腰带，谁来都给一点儿，可除了几个正直些的，其他人谁还过他钱啊？咱家后来过不下去，孩子没能上大学，来县城打工，他天天卧病在家，谁又照顾过他啊？” “妈，好了好了。”程天源低声：“你这就说得有些过了，还是有互帮互助的。村长一向都是一个有心人，村里头谁家有个什么事，他都一清二楚。他让很多人帮过咱们家呢！你这话就说太过了啊！” 刘英讪讪，不好再说下去。 程天源看向自家老爸，低声：“妈只是一时激动，没别的意思。” 程木海是一个大老实人，温声：“儿子说得对，还是有互帮互助的。咱是程家村人，不能忘本，我们是从那边过来的，根就在那里。” “是。”薛凌微笑道：“爸这话说得太有理了。人不能忘本，咱们能做到就尽量做到，乡里乡村的，大家几百年前是一家人，估计还没有几百。能帮上就尽量帮。” 有薛凌这么一说，刘英更不好再说什么。 “你们安排就好，下午阿源去村长那边一趟，钱多少你和凌凌商量。再给村长送两包烟，他确实是一个好心人。” 程天源点头应好。 程木海嘿嘿笑了，低声：“到时我也去。这次过年没回村里过年，回去看看也好。” “嗯。”程天源答：“中午吃饱后就过去。” 一番简单准备后，众人欢欢喜喜出门了。 一家子挤电梯，很快到了下面。 “干爹！干妈！叔叔阿姨，新年好啊！”只见阿虎站在电梯外，手里替了一个小网兜，里头搁着几个大红橘子。 “我正打算上去给你们拜年呢！这不刚要按电梯，发现有人下来——谁知就碰上了！” 众人先后走出电梯，哈哈笑了。 薛凌怀孕了喜欢吃酸的，赶紧跟阿虎要一个大橘子，掰开就吃。 “妈妈！要！”小然然喊。 薛凌赶紧掰一瓣给他，然后分给其他人。 “阿虎，这橘子好吃！挺甜的！” 阿虎呵呵笑了，解释：“我一个朋友送的，很鲜甜！” 程木海给阿虎送了一个红包，解释：“你还没结婚，按照我们那边的传统，就得发一个红包，祝你新年发大财，娶上好媳妇。” “谢谢干爹！”阿虎笑呵呵接过。 阿虎听说他们要去逛庙会，立刻道：“我也要去！” 刘英问：“你家老娘呢？将她也一块带上，凑一凑热闹。” 阿虎笑道：“她去我舅舅家了，说要和舅舅去表姨家拜年。我一个人在家多无聊，还是跟大家一起去玩。别嫌弃我啊！我还能帮忙带小然然！” “伯伯！”小然然一把扑过去，扎进他怀里。 阿虎连忙“吧唧吧唧”亲了亲他的小脸，笑道：“干爹干妈，叔叔阿姨，你们坐我的车子吧！我那辆坐起来更舒服！” “好！坐你的车更好！” 于是，一眨眼功夫，阿虎把老人和孩子都给卷走了，只剩薛凌和程天源两人。 薛凌乐滋滋吃着橘子，哼道：“人家的车十几万，咱的就几万，没得比！没得比啊！” 程天源宠溺轻笑，安抚道：“媳妇，不怕，等我赚了钱，也给你买好车。” 两人哈哈笑了，坐上自家的吉普车，跟在阿虎的小轿车后面开出望江苑。 第509章 没事就好 接下来两天，大家每天都乐呵呵出去逛，大鱼大肉吃吃喝喝。 直到初三下午，所有人都表示累了，宣布不出门，要在家休息两天。 薛凌初二就没怎么出门，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嗜睡时刻再度来临。 程天源在家陪着她，两人看看书，聊聊天，睡睡觉，日子过得非常悠哉。 初三下午大家没再出去，围坐在客厅，喝着茶聊着话，或打牌或下棋。 程木海和薛爸爸下棋，薛妈妈则在教刘英打牌，低低说着笑着。 小然然这几天玩得很疯，今天睡得很晚，刚吃完午饭就困了，被程天源抱进房里午睡。 阿虎精力十足，问大家傍晚要不要去吃烤鱼，还说他在江边弄了一个小网兜，昨晚抓了三条大鱼，拧在家里养在水缸里。 薛爸爸苦笑，“吃不下，现在只想来一碗小米粥加一碟榨菜。” 众人哈哈大笑！ 阿虎道：“不怕，我先养着，明天晚上咱们再去吃。” 这时，客厅的电话响了！ 阿虎离电话最近，他捞起电话接听。 “哟！阿芳啊！是我！是我！真的？！那太好了！大家都在等你呢！干爹今天早上还在说起你！我留了几条鱼要烤给你吃呢！傍晚吗？行！我去接你！码头我最熟了！好，那到时见啊！” 他搁下话筒，解释：“阿芳现在已经到梅城码头，下船打了个电话回来，说是傍晚应该就能到这边。” “估计得晚一点儿。”程天源往窗外张望几眼，解释：“梅城是挺近的，可今天刮的是逆风，应该不能那么快。” “没事。”阿虎往胸口一拍，道：“我答应要去接她，傍晚我就去码头等着！” “我去就行。”程天源温声：“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我不也没什么事吗？！”阿虎笑道：“她在省城那会儿，每一周都过去帮我干活。我去接一接她，又怎么了？等元宵后回省城，我还要仰仗她帮我看店干活呢！” “那行，你去吧。”程天源道。 程木海和刘英听说女儿要回来了，都暗自很高兴。 “出去三周，估计饿得不轻，晚上得煮多点儿肉给她补一补。” 薛爸爸温声：“出门在外，自然比不得家里有营养。幸好离开学还有十几天，好好补一补，吃上一吃，年轻人恢复得快。” “哈哈！”薛妈妈道：“也就只有你们这么想！现在的女孩子都不爱太胖，讲究什么形体纤瘦才是美！” 薛爸爸忍不住笑了，解释：“各个时代都有各个时代的审美观。战国时代也有国家追求瘦巴巴才是真的美，唐朝则追崇胖是美。以前我们只追求学习，追求女人能顶半边天，除了太胖太瘦的，其他都不敢嫌弃。” “能娶得到媳妇就已经很不错了！还嫌弃！”薛妈妈娇嗔：“在我们那会儿，男人比女人多！好些男人都还娶不到媳妇呢！” “确实是。”程木海附和点头，“那时娶媳妇确实不容易。尤其是农村地区，讨媳妇都……争破头似的！” 众人哈哈都笑了。 阿虎忍不住自嘲：“现在娶媳妇容易了，可我还是娶不到媳妇啊！我妈说，如果是在二三十年前，那我铁定是一辈子光棍儿！” 众人又都笑了。 程天源瞪他，笑着说出真相：“你不是娶不到，你是不愿将就，不愿降低条件。” “嘘嘘！”阿虎惊慌失措：“别让我老娘知道了！知道她又要骂我！” 众人哄堂大笑。 程木海笑道：“我听你老娘说，这个过年一定要将你的婚事给搞定了！” “她就饶了我吧。”阿虎哭丧着脸，低声：“她说了，如果我今年要是再没对象，她就要把我大卸几块，挑到市场去卖。” 众人再度哈哈大笑。 薛凌笑道：“你还不赶紧跑，再不跑就被你妈给卸了！” “我这不已经逃来你们家了吗？”阿虎依偎在程木海的肩上，“干爹，从今天开始你就得收留我了。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程木海摇头又摇头，“我赞同你老娘的做法！你今天要是再不娶媳妇，我还要帮你老娘一块卸你！” “忒狠啊！”阿虎苦笑：“这是要集体逼婚啊！” “还用得着说！”刘英甩了他胳膊一下，道：“你老娘给你介绍那么多个漂亮姑娘，你一个个不要，就你这个德行，不逼怎么成！” 阿虎哭丧着脸，“干妈，你听谁说漂亮的？我老娘说的你就信啊？不是胖得跟大妈似的，就是打扮得比干妈你还老，还有一个只有十七岁——我是要娶回来当女儿吗？！” 众人再度哄堂大笑。 薛凌懒洋洋吃着橘子，问：“那你究竟要娶个什么样的？你就跟大娘说啊！你不提具体要求，大娘怎么知道？她不知道，自然什么样的都来一个，任你挑。你有这个挑的主动权，已经很不错哎！等再拖多个几年，你就只有被挑的份儿啊！老男人，谁要啊！” “……说不出来啊！”阿虎苦笑：“我说了，一定要有感觉……” 薛凌摇头，直截了当：“那这个谁都帮不了你啊！” 程天源夺了薛凌手中的橘子，低声：“天气冷，不能吃太多了。这话我以前也问过他，他也这么说，所有人都是爱莫能助，不管他也罢。” 阿虎嘿嘿笑了，倒在沙发上。 “等吧等吧，总之没对的人，我是不能将就的，也不会将就。” …… 傍晚时分，阿虎开车去了码头。 他耐心在码头等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直到天彻底暗沉下来，船才总算靠岸。 靠岸十几分钟后，旅客才先后从甲板上走下来。 “阿芳！”阿虎眼尖，一下子瞧见人群中的程天芳。 程天芳惊喜喊：“阿虎哥！虎哥！” 阿虎逆着人潮往上，帮她提了行李，顺势走下来。 “我傍晚就来了，都等了一个多小时。” 程天芳很是不好意思，“真是对不住！我说是傍晚，谁知晚了这么多！让你久等了！”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阿虎笑道：“都是一家人，不说这样的话，太客套了。” 程天芳爽朗笑了笑，问：“大家都还好吧？大娘身体也好吧？” “都好。”阿虎答：“大家都在等着你回去吃晚饭。我老娘身体比去年更好了，这两天她到处去拜年，昨天我跟她去爬山，走得比我还要快。” 程天芳哈哈笑了，道：“那就好！虎哥，你的车在哪儿？” “那儿呢！”阿虎道：“这里没能停，所以就停在那边。走，咱们走过去。来来，行李都给我背！” “不，这个我自己来。”程天芳笑道：“你都帮我拿了那么多，这个我自己能行的。” 阿虎见她坚持，也就没勉强。 两人说说笑笑回了望江苑。 阿虎暗自松了一口气。上次总觉得妹子似乎对他有什么不满的地方，甚至还躲着自己。 现在看来，应该是他想多了。 女孩子嘛，容易有小情绪，过了就立刻雨过天晴。 现在没事跟以前一样，实在太好了！ 第510章 暑假安排 阿虎接了程天芳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 众人还在等着她吃晚饭，乐呵呵等着他们。 程天芳很是不好意思，解释说船来迟了，让大家久等了。 薛妈妈双眼发亮，惊呼：“阿芳怎么变了那么多！我之前看家里相片，明明还不怎么高，人也胖嘟嘟的。现在又高又纤瘦！哟！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 刘英呵呵笑了，道：“前一阵子还白一些，更好看一点。这去一趟南岛，晒黑了不少呢！” “漂亮！很漂亮！”薛爸爸温声：“黑一点儿没事，有些麦色，不算黑。看起来很健康，牙齿也白，一笑显得特别开朗！” 程木海慈爱微笑：“别着急弄什么礼物，先吃吧。大家都等你大半天了。” “叔叔婶婶，真是不好意思。”程天芳歉意道：“船来得太迟了，你们下次都先吃，不然都得跟我一块饿肚子，太不好意思了。” 薛爸爸道：“没事，反正大家下午都有吃点心，过年每天不是吃就是喝，肚子一点儿也不饿，能晚点儿吃更好。” “来来来！赶紧上桌吃吧。”刘英笑道。 众人围成一大桌，一边吃一边聊。 程天芳兴奋给大家讲在南岛的经历，最终感慨道：“天大地大，大海一望无际，变幻无穷，似乎不到几分钟，海就变了，一会儿波涛汹涌，一会儿又平静如水面。人看到那么广阔的海景，似乎……似乎……什么都不重要了。” 众人都听得入神，转而呵呵笑了。 “真好！正所谓行万里路读万卷书，不仅要读书，还要多出去走走。” “是！”程天芳激动道：“我已经跟我的同学商量好了，以后暑假和寒假都要出去，找一个地方打打散工，有时间就出去游玩。大家作伴，有男同学和女同学，这样才比较安全。” “不行。”薛凌解释：“你们都是学生，涉世未深，不能几个人小团体到处去。即便要去，也只能去安全的大地方。” 程木海也不赞同，道：“这次是学校老师组织，不然我还不肯让你去呢！这么远的路，你们一些十几二十来岁的姑娘家——哪能放心啊！” 程天芳讪讪低声：“我们没乱去，都去正规的地方，出去也都是结伴而行，没一个人乱去。” “总之，没学校老师组织的，就不能乱去。”程木海沉声。 程天源也附和道：“学生想事情总会比较单纯简单些，但社会远比你们想象中的复杂！如果是学校老师组织的，你都能去。但私下组织的，就不要去了。” 阿虎也不赞同，道：“社会人心复杂，你们涉世未深，确实不能自己组织去——不安全。” 程天芳忍不住有些失望，低声：“哦！” 薛凌笑道：“如果你暑假想出去，不如到时去帝都一趟，帮我爸爸和妈妈打下手，做一些散工兼职，怎么样？或者去帝都学一些暑假班，学一些技能速成班，学多一些本领傍身，总归还是好事。” “这个好！”薛爸爸笑道：“你现在还年轻，不着急工作赚钱。以后啊，人生还长着，还有一大堆的工作和事情等着你去干。暑假去帝都学一些技能，上课任务比普通学校要重一些，但内容很充实，学的东西也实用。” 程天芳双眼发亮，问：“叔叔，有哪一些啊？” 薛爸爸略一思索，答：“我偶尔看到一些广告宣传，说是理发啊，服装设计啊，会计啊，做一些蛋糕面包之类的，很多啊！” “真的？！”程天芳激动得把碗筷都搁下了，兴奋问：“有这些啊？真棒！我想要去学会计，还想要学做面包蛋糕！省城那边偶尔也能看到一些蛋糕面包店，生意那个好啊，可惜价格有些贵，学生一般买不起。” “好啊！”薛妈妈微笑道：“到时我们帮你提前报名，你只要将姓名和身份证写给我们。” “这不好啊！”程木海温声打断，“那学校有没有……住宿的？吃的？” 薛爸爸解释：“一般都是本地人去学，这样的职业学校大多数没有包住宿。住宿地方大，帝都那边供不起。一般就是负责午餐，其他自己去安排。” “那就不能去。”程木海沉声：“你一个女孩子跑进跑出，肯定还要麻烦亲家他们跟着你跑，他们又还要做生意，太麻烦他们了。” 程天芳埋下脑袋，不敢再说什么。 “哎！”薛妈妈笑道：“木海，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我们在帝都有不少房子，好一些都还空着。到时看看学校离那个地方近，就让阿芳住到那边去。帝都那边公车也多，进出非常方便。如果你不放心，让她跟着我们住也行。她早上坐公车出去，下课就坐公车回来，蛮好的。” “这……太麻烦了。”程木海歉意低声：“你们工作那么忙，几个厂子要打理，她去肯定麻烦你们……” “不会的。”薛爸爸笑道：“她又不是小然然，需要人家哄人家抱，她都这么大了，指不定还能帮我们忙呢！” 薛凌道：“就这么说定了。我觉得学这些技能很实用，人不能只学一两种知识。帝都那边公车非常多，班次也多，进出非常方便。爸，妈，你们就放心吧。我爸妈能给你们打包票，你们就让阿芳去吧。” 程天芳嘻嘻低笑，“我一定不给叔叔和婶婶添麻烦。” 程木海听罢，最终点头同意了。 薛爸爸微笑道：“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程天芳站了起来，笑呵呵鞠躬：“谢谢爸！谢谢嫂子！我还要提前谢谢叔叔和婶婶，到时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薛爸爸和妈妈挥挥手，“这孩子真有礼貌。” 程天源也支持妹妹学多点儿，道：“到时是七八月份，你嫂子要坐月子。小然然可能要去帝都那边，让爸妈帮忙带。你早晚得多帮忙带小然然。” “好！”程天芳重重点头，“大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小然然的。” 刘英一向没什么主意，但听说女儿要去帝都学多一些本领，心里头听着就高兴。 “帝都是大城市，听说地方很大，你可不要乱跑，什么都要乖乖听叔叔和婶婶的，懂不？” “知道了，妈。”程天芳乖巧答。 薛凌微笑招呼：“快些吃，不然菜要凉了，都快趁热吃。” 阿虎大口扒饭，笑道：“你们都顾着说话，只有我一个人顾着吃，你们再不吃，菜都要被我吃光了！” 众人哈哈笑了！ 吃完饭后，阿虎拿着程天芳送他的礼物欢欢喜喜回家去了。 程木海跟着薛爸爸在下棋，抬头解释：“阿虎已经认我做干爹，你以后要改口喊他哥。” 第511章 女儿懂事了 程天芳正在一旁收拾行李，连连点头。 “爸，我还是喊‘虎哥’，行不？” “行吧。”程木海温声：“反正他就是你哥了，以后要尊重大哥，听他的话。” “好嘞！”程天芳笑道。 她将行李提了一袋回自己房间，看着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的房间，内心一时有些复杂。 这半年来，她去了从没去过的省城，还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适应下来，学了很多以前听都不曾听过的知识，交了好多新朋友，也认识了不少人。 陌生的环境里，唯有阿虎哥是她最亲近也是最有乡情的人。 正因为这样，所以她喜欢周末去找他，帮忙做生意，多少打一些下手，给彼此作伴。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她误会了她对阿虎哥的感情。 她对他，只是一种亲情的依赖，也是一种他乡老乡的情感，而不是她起初以为的爱情。 她避开他后，自作主张去了南岛，游玩了好多好多的地方，看到天高海阔的世界，心境和心情也渐渐大不相同。 在完全陌生的南岛，她发现她依赖同学和老师，甚至还寄希望在山越哥和陈水玉姐的身上，觉得有个什么事，就去找他们。 那样的感觉……明显跟她对阿虎哥的依赖是那么相似！ 自那以后，她就豁然开朗！ 原来她并不是喜欢阿虎哥，而是一种亲情感情的依赖。 她也觉得，以前她的世界观太狭隘了，只有程家村那么一小块地方。现在的她，该是努力学习，努力上进的时期，不是什么儿女私情。 缘分这东西，没到的时候别强求，到的时候就坦然接受。 她直觉她的缘分在遥远的未来，压根不必担心，现在好好学习，好好开拓视野才是最关键的。 程天芳哼着歌，欢喜将送小侄子的礼物摆在一旁，又拿出给嫂子的礼物。 这时，刘英提了一个袋子进来。 “你还落了一个，别忘了。” 程天芳笑道：“我知道呢！等这个收拾完，再去外头提。谢谢妈！对了，妈你等等！我给你买了一个很漂亮的围裙！铛铛铛！你瞧！” 刘英眯眼看着，转而笑了。 “啥玩意啊？太花哨！又这么一点儿布？穿哪儿啊？不懂就不会买，浪费钱！” 程天芳连忙解释：“这是厨房做饭的时候穿的，就是套在衣服的外面，这样子可以保护衣服不会弄脏，油啊，什么烟都不会喷到衣服上。” “哟！是这样啊！”刘英惊讶问：“那咋穿啊？哪里买的？咱们这边从没见过哎！” “在省城的时候就买了。”程天芳解释：“那边的家庭主妇很多人都买，尤其是冬天的时候买的人更多。大家穿外套毛衣啊，不可能天天洗。做饭的时候容易弄脏，但又不能不穿，所以就买这样的围裙穿着，就不怕外套毛衣弄脏。” 她迅速将围裙弄开，然后道：“妈，我来教你穿。来，你来试试看，很容易的。” “那还蛮好的。”刘英嘻嘻笑了，低声：“就是太花了……” “压根不怕。”程天芳劝道：“越花越好，就算脏了也看不出来。妈，我看到很多城里人五六十岁都还穿得很漂亮。你年纪不大，花一点儿怕什么。我去买这个的时候，有一个大妈七十多岁了，也买我这个款。人家七十多岁都能穿，你就更行了。” “真的吗？”刘英惊讶问。 程天芳重重点头，道：“当然真的啊！” 刘英笑呵呵，最终满意收下了。 女儿长大了，终于懂事了，不仅爱读书了，也懂得为家里人打算，懂得买一些东西来讨老人家欢心。 不管她买什么都好，只要她有这一份心，她这个当妈的，也就开心了。 程天芳掏出两条烟，拿了一条木梳，往外头走。 她将木梳送给薛妈妈，自家老爸和薛叔叔则一人各得一条烟。 “这是南岛那边自家种的，烟叶非常新鲜。” 程木海微笑收下，薛爸爸则赞她贴心有心，掏出一个红包给她，“这是给你的，祝你学业进步！” “谢谢叔叔。”程天芳开心收下了。 程木海也按照没出嫁的女儿都得给红包的传统，封了一个红包送她。 “好好学习，不要偷懒。” “谢谢爸！”程天芳乐颠颠回房间去了。 …… 三天后，大家去开发区吃烤鱼。 薛凌本来兴冲冲去了，后来受不住鱼腥味儿，一直干呕。 程天源见她受不住，连忙载着她回了家。 薛妈妈抱着小然然，蹙眉担忧道：“好好开，别太快！放心，小然然有我们带着呢！” “谢谢妈。”程天源挥挥手，发动车子回了望江苑。 回到家后，薛凌躺在沙发上起不来。 程天源找来一张薄毯子，盖在她身上，“缓一缓，我去倒一杯热水给你喝。” 薛凌哼哼点头，嘀咕：“折腾惨我了……” 刚才吐得连胃酸都差点儿出来了，现在喉咙火辣辣一片，又难受又憋得慌。 程天源心疼却又无可奈何，倒来了温水，递给她喝下。 薛凌长长吐了一口气，问：“还有多久啊？三个月快到了吗？怎么还没到啊？我等啊等啊，怎么总是等不到的样子……” “等时间的人，总是觉得时间难熬。”程天源温声：“过几天就三个月了，到时应该会慢慢好起来。上次你怀小然然，也得三个月后才开始有胃口吃东西，也不会再干呕。” “希望吧。”薛凌苦笑：“我听说有些人会一直孕吐，吐到生为止。” 程天源笑了，低声：“放心，你不会的。听医生说，个人的身体不一样，反应也不一样。你怀小然然这样，接下来也会这样。” 薛凌歪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这时，客厅的电话响了！ 程天源走过去接，连忙客套应好，“在！我和凌凌在家，你现在就过来吧。路上小心。” 薛凌忍不住问：“谁啊？” “是王青。”程天源解释：“她说她之前来过我们这边，可惜我们不在。今天都初七了，她要过来拜年，还说要准备搬过来楼下。” 薛凌早已经将王青要搬来的事告诉丈夫，还强调租金一个月十块，不能收多。 程天源知晓王青的情况后，对她很是同情，家庭遭受巨变，身体还需要动手术，别说是少交租金，就算帮上一些钱也没问题。 薛凌爬坐起来，低声：“你去弄一些菜，尽量丰盛一些，中午留她跟我们一块吃饭吧。如果咱们是一大家子，她铁定不好意思留。现在就咱们而已，她会乐意留下的。” 王青的家里情况她了解，家里自娶了嫂子后，经济一度很紧张，幸好弟弟懂得去工厂打工，家里才勉强好一些。 尽管这样，吃食方面应该还是很节俭。 程天源忙不迭点头，“做多两盘肉。” 第512章 王青来拜年 一会儿后，王青来了。 程天源快步走去开门，请了她进来。 王青仍是瘦得很，不过精神很不错，眼睛烁烁发亮，仍一如既往的娴静温柔。 “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薛凌盯着她看，温声：“你要多吃一点儿，赶紧补回来。” 王青微笑道：“有啊！三餐都吃很饱。” 两人手牵着手，聊了起来。 程天源倒来了两杯茶，解释：“这是我岳父岳母从帝都带来的茶叶，说是龙井茶，很香浓青翠。你试试看。” 王青连忙站起来，道谢接过。 “我只是普通客人，不必泡茶，给我一杯水就够了。” 薛凌“哎呀！”一声，笑道：“不要这么客气。我爸妈带了很多，那边茶叶不像这边这么贵，而且就喝那么一小点儿，瞧你给说得！” 王青知道薛凌大方，也没扭扭捏捏，一人一杯喝起来。 “嗯，难怪人家说龙井乃是天下好茶，果真清香十足。” 薛凌刚才有些恶心，现在喝着香浓的茶水，直觉很是喜欢，一连喝了大半杯。 “你回娘家这几天，住得还习惯吧？” 王青晦涩微笑，低声：“你我这么要好，我也没必要瞒着你。家里有嫂子了，就是不一样了。我和我妈住的那个房间太小，进门就一张床和一张小桌子，根本没什么可挪的地方。我跟我妈说了，后天我就要上班了，不如明天搬过来，趁着这两天有大太阳。我妈已经答应了。跟我挤在一个小房间里，她也觉得憋闷。” 薛凌忍不住问：“你嫂子……待你好吧？” “还可以。”王青解释：“她嫁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出嫁，没怎么接触。她很客套，把我当客人一般看待，我留着反而不好意思。” 薛凌明白这样感觉，低声：“我理解的。你家有儿子，所以女儿嫁出就是别人家的，回家也就是回娘家。” “你跟我不一样，你估计还理解不了。”王青微笑低声：“你父母亲就你一个女儿。” “确实是。”薛凌叹气低声：“总之，女人都是不容易的。” 王青一时红了眼睛，解释：“所以，我得更坚强，更独立一些。前两天刘星来找我，我们签了一份协议，他赔偿我两千块，房子归他，然后去办离婚了。” “这么快？”薛凌禁不住有些意外。 自那天在医院遇到刘星后，她就再也没再看到他。 除夕那天下午，她让阿虎去帮忙找他，带着佟子一道去的。 老店的租金仍是她接着付，洗相机任他用，但相馆的收入再跟他没关系，算是彻底拆伙。 刘大福去新店帮忙了，老店暂时没人手，佟子一个人忙不过来，薛凌干脆叫陈兰过去帮忙。 开发区的店现在还没开，以后翠柳要留在那边跟陈民一道夫唱妇随，所以人手算很足。 最近过年相馆的生意好得很，佟子忙得连家都没回，幸好陈兰她懂写字，又习惯做生意，很快就上手了。 而且她很勤快，早早就开门，刷洗橱窗和各个角落，把相馆弄得干干净净。 阿虎本来要去帮忙，见她到处都弄得妥妥当当，就连佟子要喝的水，她都提前煮好搁着，根本用不着他帮，所以就没再过去。 陈兰每天中午还负责午餐，佟子说她厨艺非常棒，偷偷说比刘大福要好上许多，他现在除了拍照和洗照，什么都不用干，反而轻松许多。 相馆拆分后，薛凌更没兴趣知道刘星的事。不过阿虎是一个厉害的，他去相馆跟佟子聊了几句，就捞了不少消息回来。 原来刘星跟那个女的早已经迫不及待了，打算二月份就要结婚。 另外，那个女的已经怀了刘星的孩子，听说现在正在医院养胎，每天要吃要喝的。刘妈妈在医院照顾她，刘星则晚上去照顾。 刘爸爸负责在新相馆帮忙，偶尔还要回家去忙过年，每天来回奔波。 王青脸色淡淡，解释：“那天是民政局工作人员新年第一天上班。没法子，别人都快等不及了。” 薛凌问：“刘星的两千块是怎么还的？分开？” 王青点点头，答：“他说他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说是半年后还一次，年底再还一次。” 说到这里，她怅然微笑：“以前只懂风花雪月，觉得只要跟相爱的人在一起，就算是天天凉水馒头，日子也是甜蜜的。可笑的事实是，情没了，大家之间的关系只剩下债务关系。” 薛凌扯了一个笑容，解释：“婚姻关系是世上最奇怪的关系。可以是完全陌生的人，自此一辈子捆绑在一起，让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家庭，自此成了亲戚，成了亲人。也可以因为一纸关系没了，关系也就没了。” “是。”王青微微一笑，“所以说很玄妙。” 薛凌将新店的事情说给王青听，解释：“都是阿虎拿来给我签字，我没出现。” “阿虎？”王青疑惑问：“是不是那个……当初相馆刚开的时候，那个高高壮壮的男子？” “对，就是他。”薛凌答。 王青笑了，低声：“一转眼也一年多没遇到他了。相馆装修的那一阵子，我跟他见过好几次，他干活很利索，做事也很快，为人很豪爽。所以对他印象挺深刻的。” 薛凌解释：“他在省城的服装批发市场跟我合资开店。他还认了我公公做干爹，现在是小然然的干伯伯。” “哦……原来还成了亲戚。”王青点点头，“挺好的。” 这时，厨房传出来一阵阵浓郁的香味儿。 程天源没打扰她们聊天，将茶搁下后就去了厨房忙午餐。 王青禁不住羡慕起来，低声：“你的爱人真好，心疼你养胎怀孩子辛苦，三餐都帮忙做饭，家务活也帮忙干。” “你以后也找一个这样的。”薛凌笑道。 王青只是笑，不好接口。 薛凌解释：“不是每一个男人都愿意干家务活的，三四个男人中能有一个肯帮忙，那就很不错了。我公公他常常帮忙，可能是受父母影响，加上小时候家里活儿多，他又是老大，所以干习惯家务活。他现在一回家，看到哪里需要干，就立刻去做。” “嗯，真好。”王青轻笑，“简直就是完美丈夫形象！” “哈哈！”薛凌笑道：“男人跟女人之间的差距怎么那么大！一个女人如果要成为完美女人，估计得上得厨房，出得厅堂。要懂孝敬公婆，要懂相夫教子，总之要求一大堆。而一个男人只要有责任感，养家糊口，回家的时候多帮做一些家务活，他就已经算是非常好！这说起来，还真有些不公平啊！” “这个社会，对女人总归还是不公平的。”王青轻轻叹气。 第513章 大男人主义思想 经过一番“死去活来”的王青，没了年少的懵懂，现在的她多了一份成熟和平和。 “在我小时候，妈妈本来是要让我弟弟去读书，而不是我。家里实在是太穷了，根本没法两个孩子同时上学，而我妈几乎是毫无犹豫便考虑我弟弟。直到后来我弟弟不肯读书，我妈又见我自学弟弟的书，就能回答所有的问题，又见我痴迷读书，才最终同意将这个机会让给我。” “后来，我有了单位，有了报社的工作，还出了几本小诗集。那时我妈很欣慰，每天都重复告诉我，让我一定要知恩图报，报答这个家。我的钱都给她管着，家里的生活渐渐好起来，房子开始整修，家里的吃食也好了一些。” “我妈很疼我，可她最疼的还是我弟弟，即便我弟弟淘气爱捣乱，可她说弟弟是我们家未来的指望，我们家未来的香火都靠我弟来传承。所以我必须帮我弟娶上媳妇，因为我有稳定的工作，不怕以后日子不好。” “我妈嫌弃刘星穷，这是事实。后来刘星给的聘金，她都一分没有花，全都给我弟娶嫂子去了。我之前赚的钱，也都让我妈拿去改造房子。自我嫁出，我妈就告诉我，以后娘家就跟我没关系，不要常常回去吃饭什么的，免得惹嫂子烦。” “她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总是回娘家吃饭什么的，嫂子肯定会不高兴，因为你总是占娘家的便宜。所以，自家里娶了嫂子，我就怎么敢回去。凌凌，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有这样感觉，这女人嫁出以后，就好像猪八戒照镜子一样，里外都不是人。” 薛凌微愣，低声：“我理解你这个想法……不过，我婆家的人待我很好，让我很快有了家的感觉。” 王青红着眼睛，哽咽：“我嫁给刘星后，娘家的妈妈当我是半个外人，我婆家的婆婆和公公却陌生得很，每次他们在，就是一副长者的态度。他们来的时候，我得冲茶给他们喝，三餐都是我一人准备，一个人刷洗碗筷，认为这些都是我一个媳妇应该做的，即便我再忙再累，也没人心疼你一点点，都是你的责任，你就得当。” 王青不敢哭，连忙扯了一个笑容。 “对不起……我不该哭的。大过年的，我是来拜年的，怎么反而惹你不高兴？” “不不不。”薛凌轻笑：“我倒希望你能说出来，只有说出来，心里才好受些。咱们是好朋友，彼此的情况都很了解，根本不必遮遮掩掩，想什么就说什么。都已经初几了，年早就过了，没必要那么多的讲究，我也不讲究这些。” 王青松了一口气，低笑：“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是最放松的。凌凌，也只有当着你的面，我才敢有什么说什么。平时我都是……不敢怎么开口。” 王青是一个很腼腆娴静的女孩子，即便是在同事面前，她也不是什么话都敢说，基本都是大家说什么，她就安静听着，偶尔加上一两句，自己家的事她几乎不讲，一来是害羞，二来则是她注重隐私。 “自跟他结婚后，我就觉得特别忙。以前我在家里的时候，家务活都是妈妈在干，偶尔我帮上一些。但自我嫁出，一日三餐都是我在张罗，家里所有的家务都是我一个人干……真的觉得好累。” 王青苦笑低声：“我不擅长弄那么多的菜，干活也不快。没人帮忙，我干得非常累。早上早早起床，料理完早餐，刘星他才起床吃饭，吃完他转身就走，我吃完还得刷洗好，然后再匆匆去上班。” “上班的时候，我反而能轻松一些，写写字，看看书，对稿子，听同事们聊天调侃。下午下班的时候，我就又开始紧张起来，骑车匆匆去买菜，偶尔要跑好几个地方。回到家以后，大多数时候连洗个脸的时间都没有，一边做饭一边打扫卫生。” “刘星什么都不会，就连吃饭摆个筷子都得我帮忙。我盛好饭，摆好碗筷，喊他来吃，他才懒洋洋过来吃饭。吃完我刷洗碗筷，清洗厨房，然后还要继续搞卫生。给他煮了水洗澡，然后自己洗澡，洗完我就去洗衣服，晾衣服，干完都是九点多。” “我拿书看一会儿，十点就赶紧睡觉，不然明天起不来，上班会迟到。偶尔我下班后去相馆帮忙一下，赶回家做饭基本都是天黑了。我做家务太慢了，直到这个冬天才勉强快一些。可是……已经太迟了。刘星开始不回家吃饭，开始跟那个女的暧昧不明。我做饭菜都要倒掉大半。” “我不可以想象那些又要上班又要带孩子的妈妈们，她们是怎么做到的？那得多忙啊！我每天料理家务活和三餐，上市场买菜，单单这一些就够我忙晕头。” 薛凌笑了，低声：“也许你太爱干净了。我啊，如果太忙就不打扫卫生，不管了，先睡觉再说。事情啊，总得分个轻重，不得不干的事情，那我就先干。能留着明天后天再做的，那就到时再说。实话说，我家务活几乎没什么干。” “那是因为你有一个好爱人。”王青看向厨房的方向，低声：“你爱人几乎什么活儿都会干吧？” “是。”薛凌解释：“他很勤快，家里买菜基本都是他和我婆婆，我不用上市场。我婆婆打扫对面的卫生，他打扫这边。他干活快又利索，也很干净。他基本上是闲不下来的，看到活儿就非干完不可。吃完饭就刷碗，洗完澡就洗衣服晾衣服。我跟他说我不会做饭，他说他来就行。我们没特意分得很清楚，家庭是两个人的，一家子的，事情自然要大家一起承担。为什么你的家务活全部都是你在担着？” “我……”王青垂下眼眸，低声：“我说过他很多次，让他帮忙做一些……他都推脱说他不会。” 薛凌没好气道：“都是被他爸妈给惯坏的！他在家里是独生子女，什么活都是爸妈干。有事都是爸妈帮忙出面，就连跟你聊离婚的事也要自家老妈子帮忙，所以他才这么软弱无能！” “他从不这么认为。”王青怅然轻笑，“他说家务活本来就是该女人干的活儿。” 薛凌忍不住翻白眼，反问：“凭什么你赚钱养家，他也赚钱养家，你要工作他也要工作，家务活却全都是你的？为什么啊？” 王青苦笑：“所以我才说，女人……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这是男人的错误观念，潜意识认为女人就得干这些，他们可以不干。”薛凌冷哼：“大男人主义的一种！” 第514章 平淡相处 王青叹气低声：“如果我是家庭主妇，我在家里没事干，那他主外，我主内，我自然是要多干活。可他要上班，我也要上班，凭什么我就得承当所有的家务活？” “是他的观念错得太离谱！”薛凌解释：“以前我爸赚钱，我妈做家庭主妇，他回到家都会帮忙打扫屋子。都是家里的一份子，看到活儿就干，计较不得。” 王青点点头，似叹气似下决心。 “是我有眼无珠看错人，以为他会体贴我怜惜我，谁知他却只爱他自己。以后啊，我得找一个懂我尊重我心疼我的。” “这就对了！”薛凌道：“你还这么年轻，又有好工作好单位，不愁没好男人。咱只有自强自立了，才能有更好的日子。” “你啊，就别弄一个‘咱’了。”王青笑道：“你现在家里人多宠你，爸妈自然不必说，公公婆婆都那么疼你，爱人就更不必说。” 薛凌却摇了摇头，低声：“这是相辅相成的。如果我自己不自强，懒散过日子，不懂体贴他们，没人会疼我——真的！这都是互相的。” 王青很聪明，一下子听懂了。 “也许你说得对。只有我们自强自立，才有真正的话语权。” 王青看向她的肚子，低声：“你比我争气，所有更能得婆家人的欢心。刘星的妈妈说得没错，我没下蛋，我没孩子，所以她不好偏着我说话。那个女的怀着他们刘家的孩子，所以她不得不接受她。” “不。”薛凌沉声：“这不怪你，也不是你的错。医生不是说了吗？是刘星他不行，又不是你。” “可是……那女的明明已经怀上了。”王青冷笑：“这一点，我是怎么也比不上他的。那晚吵架的时候，他说那女的能带给他激情，让他开心，而我却不能。他还说，他发现跟我结婚是一种错误。” “别想了，谁对谁错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薛凌温声：“我相信只要心中有对错观念，能分得清是非黑白的人，就不会觉得是你错了。” 王青怅然笑了，“谢谢……”除了这个，她也什么都没了。 薛凌牵着她的手，低声：“老刘跟我说，报社里的同事有一两个已经知道了。他说，一个知道，其他人自然也会通通知道。他说这事迟早会传开，没必要遮遮掩掩，让你大方坦荡些，因为错的不是你。” “谢谢刘主任。”王青解释：“昨天我去他家拜年的时候，他也是跟我这么说的。他还说我的散文很优美，希望我把以前没写完的那本书写完，他要以报社的名义帮我申请出版。” “真好！”薛凌鼓励道：“你的写作能力那么强，相信加把劲儿，就能补回来。等你出书的时候，记得送我一本哦！” “少不了你这一份！”王青笑眯了眼睛。 薛凌道：“等会儿吃完午饭，我带你下楼去看看那套房子。好几个月没住人了，到处脏兮兮的，你要有一点儿心理准备。” “没事。”王青微笑道：“打扫以后就干净，不怕的。” 一会儿后，程天源过来喊她们吃饭。 王青见没其他人在，只有他们夫妻俩，很痛快就答应了。 那天中午，三人一边吃一边聊，王青的胃口很好，吃了两碗饭，肉菜也吃了不少。 王青开心道：“阿源的手艺真好，饭菜做得很香！” 程天源摇了摇头，解释：“都是家常便饭，上不了大台面，你别嫌弃就好。” “好好吃！”王青笑道：“我和凌凌去楼下套房看看。” “等一下。”程天源道：“不着急，你们先坐下喝点儿茶，我下去开门。我媳妇她现在容易干呕，下面的房子好久没通风，可能会有一些不好的气味儿，我先去打开门窗通通风，你们一会儿再下去。” 王青见他如此体贴，连连点头。 “好好，听你的。刚才是我考虑不周，不好意思。” “不用这么客套。”程天源取了钥匙，匆匆下楼去了。 几分钟后，他回来了。 “门窗我都已经打开，我还擦干净阳台，将卧室里衣橱中的被套都拿去阳台晒。” 王青忍不住惊呼：“这么快？你还擦了阳台？” “是。”程天源解释：“走几步楼梯就到，自家的地方很熟悉，干活也快些。” 王青尴尬低笑，“我做事情一向慢。” 程天源叮嘱她们好好喝茶，就回厨房忙去了。 他将碗筷收拾好，然后打扫好厨房。 薛凌递了一杯茶给他，轻笑：“温度刚刚好，好喝不？” 他点头满足道：“很好喝。” 王青见他们之间虽没有甜言蜜语，却胜似比蜜还甜，心中很是羡慕。 夫妻相处实实在在，平平淡淡，也许才是长远之道。 喝完茶，程天源带着她们下楼。 一番通气后，套房里已经没任何异味儿。 “山越他们搬走后，我和阿虎妈清洗了房间里外，到处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才关门。不过这边还是有灰尘，所以有一些脏。不过被褥和厨房用品都收了起来，只要稍微洗一下就能用。” 王青歉意低声：“不了，我……希望能买新的来用。凌凌她就知道我，我这个人很挑剔，有些太爱干净，如果是用其他人的东西，我怕我会不习惯。” 程天源点点头，提议：“厨房的炉灶留下，至于其他锅碗瓢盆我帮你清理走。被褥都是崭新的，我已经搬去阳台晒，你可以去买新的被单。” “我已经做了一张。”王青微笑解释：“过年在家没事干，我和我妈妈做了一张小被单，只要套上就能用。” 薛凌惊呼：“你会做被单啊？” 王青腼腆低声：“是织出来的，我妈教的。” “真厉害！”薛凌嘀咕：“我啊，啥都不会，只会吃饭。” 程天源忍不住揶揄：“最近连吃都不行了。” 薛凌娇嗔翻白眼：“以后我就大吃特吃补回来！” “好，你说的啊！”程天源温声：“要说到做到。” 一旁的王青抿嘴笑了，“接下来你要多吃些，做个大胖子的准备。上次你怀小然然的时候，还是偏瘦了一些。” “别啊！”薛凌低声：“太胖了，以后要瘦回来就难了。” 王青笑了，找来角落里的抹布洗干净。 “反正下午没事干，我先打扫一下房间。” 薛凌道：“我帮你。” “别。”王青低声：“你怀着孩子，不要乱动。你跟阿源下去，好好休息一下。” 薛凌却不放心，道：“那我扫地拖地吧。” “不。”程天源牵住她的手，道：“你腰没怎么有力，吃得又少，拖地怕会眩晕。你上去午睡，我在这里帮王青就行。” 第515章 阿虎帮忙 薛凌确实是困了，最近她仍是嗜睡得很。 中午刚吃饱，尽管喝了茶，可不知怎么了，仍是困得很。 听程天源这么说，她只好点点头。 “那行，我睡一会儿再下来。你要煮一些水，可以跟王青一块喝。” 王青忍不住笑话她，“这不刚喝了茶下来吗？你啊，就别瞎操心了。赶紧上去午睡吧。阿源，你上去照顾她吧，我一个人打扫就行。” “没事。”程天源温声：“她去午睡，我下午没其他事，反正闲着也闲着，多少帮一点儿。” 王青答谢。 薛凌跟他们挥手，懒洋洋爬楼梯上楼。 刚走出楼梯间，便看到电梯门开了——正是阿虎！ 他手里提着一个小网兜，里头放着几个红通通的西红柿。 薛凌一看就双眼发亮，惊呼：“阿虎，哪里来的西红柿，看着好新鲜的样子！” 阿虎哈哈笑道：“我一个走长途的老朋友送的。他去南方走货，买了一箱西红柿回来，送了我十几个。我老娘说你现在爱吃酸甜的，让我都带来给你。” “我四个就够了。”薛凌笑呵呵道：“不能太贪心，这本来就是人家送你的。太不好意思了。” 阿虎啧啧两声，“说啥客气话呢！我又没怀着孩子，也不爱吃酸的，给我吃也糟蹋了。这玩意新鲜得很，让阿源傍晚赶紧弄给你尝尝。” “谢谢啊！”薛凌伸手接过。 阿虎笑呵呵道：“中午的烤鱼大受欢迎，大家一个个吃到不肯走。叔叔和婶婶留在开发区那边，跟干爹他们打麻将，说是今晚再吃多一餐烤鱼再回来。” “麻将？！”薛凌惊问：“哪里来的麻将？” 阿虎解释：“是翠柳嫂子在厂子里拿来的。桃花木雕刻成的，很小巧。干爹和干妈不会，叔叔和婶子正在教他们，都玩得很高兴。” “那就好。”薛凌笑道：“以后凑一桌麻将，刚刚好。” 阿虎哈哈道：“我老娘起初说不要，看大家玩了一通后，她立刻来了兴趣，在一旁学着呢！可惜嫂子你中午没吃到我做的烤鱼，那实在是好好吃！我还下了一些小辣椒，微辣又香。” “别说了。”薛凌嘀咕：“再说我要流口水了。等我好了，你得烤个十几二十条让我吃个够！” “没问题啊！”阿虎豪爽道：“这有什么难的。咱楼下就是江，随时都有江鱼可以吃。” 薛凌打开门，道：“你进来坐一会儿吧，歇歇脚。” “开车过来的，哪里需要歇脚。”阿虎道：“嫂子你去休息吧。对了，阿源去新店了吗？” 新店在市区，四周都是住宅区，买东西的人很多。过了初二就开始营业，生意虽没过年前那么火爆，但也比平常好，顾客进进出出，很是热闹。 薛凌答：“王青她过来了，正在楼下打扫卫生。阿源在楼下帮忙，我中午都得午睡，所以就先上来。” “楼下？那套山越住的？”阿虎问：“打扫做什么？王青要住？” 薛凌轻轻叹气，压低嗓音：“他们那套房子分割两部分，她得钱，刘星得房子。现在婚都离了，行李都收了回娘家。可她娘家地方小，家里也已经娶了嫂子，她不好总跟妈妈挤一间小屋子，也不能让妈妈和弟弟为难，所以打算出来租房子住。” 阿虎听得皱起眉头，问：“一个人？” “对。”薛凌解释：“我把楼下租给她，一个月十块钱。她出来租房子更方便些，自己想搞创作需要安静的环境，这里也适合她。” “嫂子是个好心的。”阿虎低声：“租金很便宜……只是不能让其他租户知道。” 薛凌点点头，“这是当然。后天报社要上班了，她打算过来打扫卫生，明天搬过来住。” 阿虎想了想，道：“我下去帮忙吧。下午我啥事也没有，我看王青嫂子——小姐柔弱得很，估计这样的粗活干不了，我这个大粗人反而合适。” 薛凌笑了，解释：“你如果没事要忙，那就下去帮忙。她身体还很虚弱，就算干活也不能干太久。过多两三个月，她也许还得去省城动手术。” 阿虎听说过王青的事，心里早就唏嘘过，替她感到很不值，更对刘星很是不屑。 在他看来，男人既然结婚，那就要有家庭责任感，对妻子和家庭忠诚，爱妻子疼惜妻子，也爱自己的孩子，这样的男人才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 刘星当初结婚那么高兴，谁知一年多后就跟其他女人搞在一块，对自己的妻子不管不顾，甚至差点儿搞出人命。 像他这样没责任感没家庭观的男人，真特么遭人唾弃！ 阿虎以前在相馆帮忙的时候，见过王青几次，知晓她跟刘星是真心相爱，尽管家里人反对，她仍坚持要跟刘星在一块。 刘星那会儿没什么钱，相馆又刚刚开始，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 王青虽然是文艺青年，却一点儿也不娇气，在相馆帮忙来去，一点儿也没嫌累。 阿虎觉得自己是一个大粗人，但凡爬上爬下的事情，要用力扛的东西，他都全部包下，王青还赞过他两三回。 他虽然跟他们夫妻不算熟，但听了他们离婚的事后，内心还是很心疼柔弱娴静的王青。 “我先下午帮忙。嫂子，你进去休息吧。回见！”阿虎挥手下楼去了。 薛凌应好，转身关门进屋。 套房里没人在，四周很安静，薛凌一觉睡到四点多才醒过来。 她迷糊起身，拉开窗帘看了一下表——都快五点了！ 她匆匆套上外套，洗了脸，走去客厅倒一杯水喝，然后快步走下楼。 “别太快！”楼下的程天源喊。 薛凌不自觉停下脚步，往下方探看——只见程天源和阿虎正在擦楼下的大铁门，他站在大凳子上，一下子就能看到下楼梯的自己。 薛凌笑了，问：“怎么样？到哪儿了？需要我帮吗？” “哪里需要！”阿虎笑答：“都好了，只差这扇门而已。” 薛凌禁不住惊呼：“那么快啊？” 程天源微笑解释：“人多好办事，又不是什么粗活，很快就干完了。” 里头的王青探头出来，笑道：“凌凌，我今天总算大开眼界了。他们干活怎么都那么快……我擦一个房间，他们就将其他都擦好了。这不，连墙啊，阳台的门和外门，也都通通帮我擦好了。” 本以为明天还得来干多一天，谁知半天不到就都好了。 “这都是他们二位的功劳——实在太能干了！” 薛凌哈哈笑了，道：“那你们二位就好人帮到底，趁天色还早，干脆去王青家帮忙搬行李，晚上搬来住了。反正水电都是现成的。” 王青连忙摇头，微笑道：“不了，已经麻烦他们一下午了，我明天自己搬来就好。” 第516章 好友电话 “王妹子，我帮去搬。我的车停在楼下，很方便！”阿虎道。 王青腼腆低声：“……已经麻烦你和阿源一个下午了，太不好意思了。” 阿虎笑道：“别客气，咱们也算是朋友。我是阿源的干哥哥，你是嫂子的好朋友。你就甭跟我们客气了。” 王青点点头，微笑道：“你这么热情，我都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实话说，这边都已经料理妥当了，我巴不得能快些搬过来。我先去搬行李，然后再去市场买一些日常用品和一些米。晚上就能住这儿了。” “日常用品不必买。”程天源一边擦着门，一边解释：“我家有好几套全新的，送你两套吧。我拿货的时候备了十几份在家里，平时很少有客人，都没怎么用。” “不……我去买就行。”王青低声。 薛凌走上楼，很快取了两套过来。 “如果当我是好朋友，就不要总跟我客套。” 王青只好接过，低笑：“明天我请你们吃饭吧。算是庆祝我乔迁之喜，好不好？” 薛凌和程天源互视一眼，连忙应好。 阿虎笑哈哈问：“明天中午吗？还是傍晚？” 王青微笑道：“都行，你什么时候有空，你可一定要过来啊！” 阿虎想了想，答：“那傍晚吧。到时我带两条烤鱼过来，给你尝尝鲜。” “那可不行，说好我请客的。”王青笑道：“怎么反而是你带东西来吃？” “因为好吃啊！”阿虎应道：“就这么说定了！” 一会儿后，阿虎载着王青去搬行李。 薛凌则和程天源帮忙收拾门口，因为楼梯口一直没人清扫很脏，干脆倒了水，冲洗干净，然后再用拖把拖干。 程天源干活快，薛凌给他帮忙前后，两人很快将楼梯间也打扫干净。 “凌凌！我们来了！”电梯门刚开，只见王青提着一个军色行李袋，阿虎则左右手都拧着大蛇皮袋。 薛凌笑了，道：“我们也刚刚忙完。” 于是，四人一块进了屋。 阿虎将行李搁下，然后匆匆离开去开发区。 王青道：“我还想请他和你们一起去外头吃饭呢！” 薛凌解释：“开发区那里六七个人等着他去做烤鱼吃，他没空啊！” “看来阿虎兄弟的烤鱼应该很美味。”王青低笑：“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程天源道：“蛮好吃的，越做越好。” 接着，他转过身低声：“媳妇，你帮王青收拾东西，我上楼去煮晚饭。你要吃点儿什么？” “我……我想吃西红柿炒蛋。”薛凌笑道。 程天源宠溺低笑：“没问题，给你做一大盆。” 王青连忙招呼道：“我请你们出去吃吧，不要煮了，一会儿还要刷刷洗洗太累了。” “不了。”程天源温声解释：“阿虎给了一些西红柿，我媳妇她想吃西红柿炒蛋。而且中午还有一些菜没吃完，不能浪费了。你还要收拾行李，就不要跑进跑出。如果不介意吃一点儿剩菜的话，你也上去吃一点白粥吧。” 王青摇头轻笑，“怎么会？只是怕麻烦。” “这是最不麻烦的选择。”程天源道：“那你们一会儿上来吃，我先去做饭。” 薛凌帮王青将行李拿进房间，一边收拾一边聊话。 二十多分钟后，程天源喊她们去吃晚饭。 王青乐滋滋吃着，道：“有你们帮忙真好！” “别总这么客气。”程天源道：“需要什么就上来借，住得近的好处便是能相互照顾。之前山越夫妻住这边的时候，我们偶尔还得帮他们带孩子。” 吃饱以后，程天源负责刷洗碗筷，薛凌则带着王青喝了杯茶，然后再下楼去收拾行李。 王青的东西不算多，最重的莫过于书。 书都是分类存放的，一本本拾掇得很干净，好一些还有报纸做书皮，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不一会儿后，书都收拾好了。 王青将衣服摆放好，关上柜子，看着整齐干净的四周，禁不住感慨：“太快了……快得我都有些接受不来。” 薛凌靠坐在床边，打了一个哈欠。 “这就是人多力量大。” 王青笑了，低声：“有人帮忙真好！” 薛凌听罢，眼底掠过一抹黯淡。 这小女人用她细弱的肩膀撑了一个家庭一年，习惯家里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干，突然有人帮忙，反而习惯不来。 薛凌低声叹气，禁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 王青心疼道：“凌凌累了吧？快！你快回去歇息，都已经九点了。” 薛凌挥手离开，“那明天见。” 她回到家的时候，程天源已经洗好澡，正在厨房里熬热水。 “媳妇，你要洗澡不？” 薛凌张望四周，忍不住问：“爸妈他们呢？都还没回来吗？都九点了！” 程天源答：“回来了，今天玩了一整天都累了，回隔壁歇息。小然然在路上就睡着了，睡得特别沉。我刚才用温水给他洗了脸和脖子，还给他洗了小手小脚，脱掉脏兮兮的外套和毛衣。有爸妈陪着他在身边睡，放心吧！” 薛凌嘻嘻笑了，道：“我当然放心啊！孩子一大早就被带出门去玩，晚上还有人帮我看着，我这个做妈的——简直都不像妈了！” “你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没人比你更像妈。”程天源捏住她的手，蹙眉低声：“有点冷，快去洗个热水澡，然后上床睡觉。” 过年的天气很暖和，不过早晚还是冷得很。她最近吃得少，人也瘦了，体温也比他低一些。 薛凌刚点头，倏地客厅的电话就响了！ 程天源道：“我去给你倒热水，你去听听是谁。” 家里的电话基本都是薛凌的，所以只要她在，程天源都会叫她自己去接。 “喂？哪位？”薛凌问。 “薛凌你个没良心的！”劈头就是一顿骂，“我在家等了一天又一天，等着你来找我吃牛排，谁知你竟没回帝都过年！” 原来是帝都的老朋友肖佳雪！ 薛凌一阵哈哈哈！ 肖佳雪气呼呼道：“要不是我查了你家的电话号码打过去，连续三个晚上都没人接，我才猜到可能是你爸妈南下去找你过年，我可能还要等到元宵！等到明年过年！” 薛凌笑得不行，连忙道歉赔礼。 “不是我不提前告诉你，是我最近真的太忙了。不错，我爸妈他们南下来荣城这边过年，二十七那天到的。元宵后再回帝都。我也许得明年年底再去找你吃牛排了。” “做什么不来帝都啊？”肖佳雪很是不满，嘀咕：“一年才能敲诈你一回，今年你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了——你个吝啬鬼！周扒皮！越有钱就越抠！” 第517章 发胖了 薛凌被骂得又是一阵哈哈哈。 “拜托！人家是有苦衷的啦！” 肖佳雪冷哼：“不管！不管！不来帝都也不说一声，害我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好不容易才见一面，就被你这样给忽悠没了！我的牛排我的咖啡就这么都没了！” 薛凌总算笑完了，低声：“人家也没办法。告诉你啊，你又要当阿姨了，我怀上二胎了。现在是反应期，所以不好长途跋涉奔去帝都。我爸妈只好南下过来陪我过年，帮我带孩子。” “哟！我滴妈啊！”肖佳雪惊呼：“天啊！你已经二胎了！姐到现在还单身呢，你都要生二娃了！” 人比人气死人，不比不知道，一比更气了。 肖佳雪咯咯笑了，道：“前几天我在帝都遇到老同学说起你，大家都惊讶你怎么那么快有对象！大家还在忙着找工作稳定，你一转身就嫁了人。大家还没稳定下来，你就已经生了一个儿子当了妈。现在我正忙着找对象，你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我滴妈！你是要挑战吉尼斯纪录吗？” 薛凌认真想了想，解释：“如果刚开始结婚就怀上，出了月子就又怀上，生了又怀上，现在我大概抱着老三跟你聊电话。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应该能去挑战一下。” 肖佳雪听得哈哈大笑，问：“是男的还是女的？那边能去医院查吗？我听说现在有一种仪器，能看到孩子在妈妈腹中的情景，当然得医生才看得出来，普通人不行。听说那仪器是外头来的，帝都这边已经有医院引进了。” “这我不晓得。”薛凌解释：“不管是男还是女，都行。” 肖佳雪略一思索，道：“如果是一个女娃娃，那就最好了。一男一女凑一个‘好’字，对吧？” “对。”薛凌眯眼笑道：“我也希望是，不过我没特别去想是男还是女。反正生出来是男的就男的好，是女的就女的好。” 肖佳雪却长长叹了一口气，“今年你欠了我一顿牛排和咖啡。” “等我有空过去了，就补上。”薛凌温声：“放心，到时补多你几顿，再请你吃火锅，让你吃个够。” 肖佳雪嘿嘿笑了，问：“你什么时候过来？估计不可能了吧。到时要手里抱着一个，另一只手牵着一个，肚子再怀着一个，那你得多忙！我的火锅和牛排可以缓一缓，到时一并补上。” 薛凌低声：“告诉你哦！我们一家子都已经商量好了，等到时孩子大一些，我们要让他们去帝都念小学，到时我肯定是得将重心放在帝都。到时咱们就算天天见面也没问题。” “真的？！”肖佳雪不敢置信，“你爱人家里可能同意吗？要来这边读书，估计户口都得留在这边。” “同意。”薛凌笑答：“到时带着公公婆婆一块去帝都，暑假寒假就来这边住，换来换去——多好啊！” “那我等着。”肖佳雪道：“你儿子都一岁多了，对吧？等多个四五年念小学，不远了啊！” “是啊是啊！”薛凌道：“你赶紧找个人嫁了，然后赶紧怀孩子，以后咱们订娃娃亲做亲家。” “拉倒吧！”肖佳雪叹了叹气，“姐姐我现在是越来越胖，胖得我都怀疑人生了。凌凌，咱说一下实话啊，我觉得我这辈子甭想嫁人了。” “那么夸张吗？”薛凌忍不住笑了，低声：“你顶多就是微胖，圆润的女生更多人喜欢。男生会觉得这样的女生比较有福气。你的臀部大，有些人都觉得这是生孩子的福相。” “唉……”肖佳雪再度叹气，“等你看到我了，你就知道我没骗你。咱们是老同学老朋友，我也没什么好瞒你的。下半年我工作有些忙，晚上常加班，我忍不住吃夜宵，而且一吃就两顿。然后不知不觉就开始胖了，我本来就有些胖，半个月就得换一次裤子，秋天买的尼龙裤，冬天压根穿不下，这个冬天连棉裤都套不下，只能穿那种宽大的绒裙——丑得我都认不得我自己！” 薛凌暗自惊讶，问：“你——那你现在究竟多少斤了啊？” “过了年以后我都不敢去上秤了。”肖佳雪低声：“过年前一百六十三。最近过年家里的伙食好，我又忍不住吃了好多——肯定是不止了。” 一百六十三？！ 薛凌听得呆若木鸡！ 天啊！她的个头本来就不算高，那得胖成什么样啊！大肉丸？ “不是……你怎么胖了那么多？只吃夜宵吗？不过两顿确实太多了啊！” 肖佳雪叹气：“我去年足足胖了五十多——我真没骗你。我家里娶嫂子了，四合院有些小，住不怎么下去。我单位去年分了房，我分得一间单人宿舍，环境还不错。就在我们出版社的后面，上班不用骑自行车，走几步就到了。单位的厨房伙食很不错，我三餐都去吃，报销一半伙食费就行。我吃着吃着，然后就不知不觉胖了。” 薛凌苦笑问：“你不止三餐都吃，晚上还要吃两餐？” “对。”肖佳雪实话实说：“晚上加班单位会全额补贴伙食费，反正不要钱，我就多吃一点儿，然后……然后我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过年的时候我都不敢出去走亲戚，实在是怕被人笑。我哥两个多月没看到我，看到以后吓得嘴巴都可以装一个鸟蛋。他一个劲儿笑，说我不是他妹子，一定是假冒伪劣产品。我苦逼死了！真的！” 薛凌苦笑连连：“以前你还得骑自行车上班，多少能有一些运动。现在住单位宿舍，三餐不用做饭，上班也就走几步，压根没怎么动。你的食量本来就偏大，加上单位伙食好，一天五六顿，又没运动，你肯定会一发不可收拾胖啊。” 肖佳雪叹气，“对！这个词语用得太妙了！我就是一发不可收拾的那种，我除了来得及换裤子换上衣，然后什么都来不及，就已经这么胖了。” “别说了！赶紧减肥啊！”薛凌笑道：“你现在还年轻，总不能这样胖下去。你赶紧瘦回去，多运动少吃夜宵，三餐吃饱就行。” “我也想啊！”肖佳雪苦笑：“可是我觉得……我好像喝水都会胖！另外，我现在每天都坐办公室，晚上待在单身宿舍，你让我上哪儿运动啊？我现在走几步就累吁吁，压根就不想动。能躺着绝不站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薛凌：“……” 肖佳雪继续：“我吃是少吃了，可我总忍不住饭余吃一些甜糕什么的。最近帝都出现一种糖果很好吃，上面一点糖，下面是饼干，又甜又香，我能一口气吃三斤多。” 薛凌：“……” 第518章 我不要胖 薛凌深吸一口气，低声：“雪儿，咱说句实话啊！你不能再吃下去了，还是戒一下口吧。” 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吃一堆糖果，一天又要吃好几餐，能不胖成猪吗？可能吗？ 肖佳雪苦笑：“我也想啊！可就是停不下来啊！我都说了，我是那种喝水都会胖的体质——” “可你哪里只喝水啊？”薛凌道：“让你真正喝水三天减肥，你能做到吗？” “不能，三个小时都不能。”肖佳雪嘀咕：“我现在一会儿不塞点儿东西在嘴里，就感觉饿了似的。” 薛凌忍不住问：“那你究竟要减肥不？太胖……找对象不容易哦！” “呜呜……”肖佳雪哼哼起来：“我也知道啊！可我现在就是控制不了我的嘴巴啊！” 薛凌苦笑连连：“那也得控制住啊！你现在基数这么大，稍微再胖一点儿，那就是十几二十斤的问题啊！实话说，我都不知道怎么想象一百六十多斤的你。” “我努力努力吧。”肖佳雪低声：“这个过年，我哪儿都不敢去。本来有小学同学会邀请我去参加，可我哪儿敢去啊！我去了，谁还认得了我啊？连我爸和我妈都让我得去减肥——天啊！我究竟是胖到什么样了啊！小时候家里穷，爸妈总让我不要吃太多。后来家里经济好点儿了，温饱没问题了，他们天天让我多吃点儿。现在家里经济更好了，他们开始让我不要再吃多了。” “生活条件太好了，也有不好之处啊！”薛凌低声：“像肥胖，可能会带来一系列的急病，所以你一定要努力减肥。” 帝都的生活水平比这边高，很少有人会为温饱问题担忧，但像闺蜜这样子胖的姑娘家，还是很少数的。 “你要努力运动，同时要强迫自己不要吃太多。三餐吃七分饱，然后就放下碗筷，再想吃也不能吃。另外，早晚都要出去散步，能做什么运动就做什么运动，千万不能整天坐着不动。” “我尽量吧。”肖佳雪呜呼：“想想就觉得好痛苦……” “你得坚持啊！”薛凌道：“等你瘦回去，瘦到一百斤左右，我介绍一个超级无敌帅的大俊哥给你认识。” “真的？！你该不会是想忽悠我吧？”肖佳雪问。 薛凌“哎”了一声，道：“咱俩谁跟谁，我以后还要去帝都住呢！我要是骗你，你大可奔我家将我吃垮！” “哈哈！”肖佳雪问：“有多俊？你给说说吧！说不出来我可不相信。” 薛凌脱口道：“他是我家堂弟，跟我小几个月而已，说起来是一岁，但就几个月。他是留洋的海归，身高一米七多，谈吐优雅不凡，英俊潇洒，出得了厅堂，入不了厨房，其他都是很不错的。” “你堂弟啊？”肖佳雪很快相信，“介绍给我？真的吗？” 薛凌道：“真的，但你要运动节食，一定要瘦回一百斤。” “为了俊哥，那我努力努力！”肖佳雪哈哈嘿嘿笑了，半认真半开玩笑。 薛凌大声：“你给加油啊！我都已经二胎了，你还没对象，你以后就是坐飞机也赶不上我，还不赶紧的？！” “是！我赶紧的！”肖佳雪不住应是。 薛凌又说了一些她接下来的安排，“也许明后年我会去帝都发展，但目前还不确定。” “你的未来肯定不赖。”肖佳雪解释：“这次打来给你，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太好了！好久没听到好消息了！”薛凌兴奋低声。 肖佳雪解释：“你翻译的第一本书前年出版了，是中英对译本，想不到卖得很不错。现在帝都这边和一些大城市开始掀起了学英语热潮。但全英的书籍卖得不怎么动，所以开始弄中英互译本，想不到很受读者欢迎。大家能互相对照着看，又是娱乐又是学习，所以去年又再度印刷，仍是卖得很火。” “真的？那真的是好消息。”薛凌嘻嘻问：“那我的那一份？” “少不了你的。”肖佳雪解释：“当时咱们可是签了合同的，只要每印刷一次，你都能收入一笔。当初出版社大力招人来做翻译，弄了这个项目真的很不错。刚好跟这个学英语潮流融合在一块，简直就是无缝连接！” “恭喜你们赚钱！”薛凌笑道：“也恭喜我又赚钱了！” “不多，但有总比没有好嘛！”肖佳雪低声：“就只有大几百而已，但还是蛮不少的。” “都行都行！”薛凌道：“翻译的钱我都拿了，出版的也拿了，现在不管多多少都是好事。” 肖佳雪轻吁一口气，笑道：“那这事通知完毕，明天我将余款给你汇过去。另外，那翻译笑话的费用凑来凑去也有一百多块了，一块给你汇过去啊！” “那麻烦你了。”薛凌道。 肖佳雪哼哼：“别谢啊，记得我的两顿牛排和咖啡！” 薛凌憋不住笑了，提醒：“俊哥，俊哥！一百斤！” 肖佳雪立刻噤声，随后又聊多几句，才依依不舍挂了电话。 薛凌被这么一打岔，貌似也不困了，赶紧拿了内衣去洗澡。 程天源在厨房忙着做包子，直到她洗好出来，往厨房走进来。 “快好了吗？都是叉烧包吗？我没什么胃口吃肉哦！” 程天源宠溺微笑，解释：“是西红柿加猪肉馅儿的。” “真的？！感觉很开胃的样子哦！”薛凌激动问：“蒸好了吗？我吃一个试试看。” “第一笼快好了。”程天源温声：“里头蜂窝煤呛鼻子，你去外头等着。等蒸好了，我拿两个给你吃。刚出笼的，是最香最好吃的。” “算了，都已经快十点了。”薛凌罢罢手，“晚上不要吃夜宵，吃了很容易变胖的。” 程天源哭笑不得，嗔怪睨了她一眼。 “你现在三餐都吃不多，偶尔还呕吐，你最近都瘦了好多，就算给我胖多个三十斤也不算多！” “不要说。”薛凌嘀咕：“我现在是九十多斤，三十斤就是一百二十斤。天啊！我不敢想象！千万别啊！” 程天源温声：“你很高挑，压根不怕胖，就是一百二十斤，看起来顶多丰满一些。” “不要！”薛凌搂住他的脖子，哼道：“我不要太胖，一百斤多点儿就行了。我正常三餐吃饱，像夜宵什么的，就还是不要算了。” “怎么了？突然这么怕吃夜宵？” “因为……你还记得肖佳雪的模样不？” “记得。” “她现在一天吃好几顿，还要两顿夜宵，目前已经是一百六十多斤。” 程天源听得瞠目结舌！ 想了一会儿后，他劝道：“她比你矮一些，也比你胖，所以不能比。你可别忘了，你现在还怀着孩子，得吃多点儿营养给孩子供给能量长大。” 薛凌嘻嘻笑了，“那我吃一个。” 第519章 虎妈无犬子 接下来几天，四个老人天天去开发区打麻将，吃烤鱼吃烤羊，娱乐节目一直很丰富。 阿虎和程天芳则负责照顾小然然，三餐粑粑麻麻负责，其他时候都和伯伯姑姑出去玩。 阿虎照顾孩子没经验，程天芳也是，见小然然玩累了流汗，就将他的外套脱了。后来小家伙在阿虎的背上睡着，也没将外套穿回去，于是不小心冻感冒了。 程天芳被刘英骂了一大顿，说她不够注意小细节。 “妈，我知道错了。我……都是我一时大意，压根忘了帮小然然将外套穿回去。” 阿虎呵呵赔笑，“干妈，我也有错。我顾着带他玩，没将他照顾好，是我的错。你别怪阿芳，我这个伯伯都做得不好，阿芳她年纪小，就更不懂了。” “好了好了。”薛凌连忙过来打圆场，笑道：“只是一点儿小着凉，给他喝了一包冲剂，已经退了烧，正安稳睡着。你们都还没做爸妈，自然没带孩子的经验。我做妈妈一年多了，不也是一点点学过来吗？没关系的。” 阿虎听罢，爽朗笑了笑。 “我下次会小心注意的！” 程天芳则红着眼睛，低声：“幸好小然然没什么事，不然……不然我非骂是我自己不可！” “妈都已经骂你，还不够啊？”薛凌好笑道：“我们大人一不小心都会着凉，别说是小孩子。人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哪有不生病的道理。别自责，小然然以后还要靠你这个姑姑帮忙带呢！” 程天芳破涕而笑：“……好！” 刘英则心疼不已，低喃：“我的乖孙子没事了吧？” “没事了，正睡着呢！”薛凌温声：“您别担心，快去歇着吧。” 刘英呵呵笑了，解释：“我压根不累，每天都不是吃就是喝，要么就是玩麻将，可有趣了！” 薛妈妈眯眼笑得很开心，“一转眼年也过了，明天就是元宵节了。我们啊，过了元宵也得回去了。” “海棠，不急嘛！”刘英笑呵呵道：“再多几天。” “不行了。”薛爸爸微笑解释：“工厂的工人都已经陆续回去了，我们也得准备开工了。” 薛妈妈问：“阿源，你帮我们订了飞机票没？” 程天源答：“前天爸跟我说了以后，我转身就打电话问了。前几天都是一班制，元宵前后还是一班制。十六十七都有票，早上十一点飞，大概下午一点多到帝都。” “那你订了哪一天的？”薛爸爸问。 程天源答：“我订了农历十七早上的那一班。” “行。”薛妈妈忍不住问：“那我们得很早就出发，到时会不会不方便？” “哪里会！”薛凌好笑道：“咱家里有车，想要几点出发就几点。开车去省城机场，偶尔快的话两个多小时就能到。到时六点多出发，咱慢慢开，去到那边顶多十点。提前半个多小时将行李托运等飞机，足够了。” “还是要提前一点。”薛爸爸温声：“飞机总是要提前登机什么的，还是六点出发妥当些。” “没问题。”程天源提议道：“或许我们可以十六下午慢慢开车过去，在省城那边逛一逛，隔天早上慢悠悠出发去机场。你们看怎么样？” “好啊！”薛凌道：“正好阿虎要去开店，我也要去看一看，顺道一起过去吧。” 阿虎笑哈哈道：“省城那边还有不少地方可以买东西呢！” 程天源想了想，道：“那干脆咱们十六早上出发吧。” “行，那就这么决定了。”薛爸爸点头。 薛妈妈看向程木海夫妇，问：“你们也一块去省城玩一玩，怎么样？” 程木海苦笑：“我也想，只是十六早上开发区那边的店要开门。这开店离不开人，我也不好走开。” 刘英则指着房里的小然然，低声：“我得帮他们带小然然。孩子病了，不好带出门，现在的天气一会儿太阳一会儿冷风，还是要多待在家里妥当些。” “那好吧！”薛爸爸道：“那我们收拾行李，过了元宵就回。” 程木海很是舍不得，低笑：“有空就多过来。” 薛爸爸笑道：“你们也该去帝都走一走了。等暑假那会儿，你们和阿芳一起北上吧！” “到时再说。”程木海笑眯了眼睛。 薛妈妈温声：“到时凌凌坐月子什么的，我们到时再安排好人手，一定要让她坐好月子，也要照顾好小然然和二宝。” “行，到时我们再安排。”薛凌道。 隔天是元宵节，阿虎妈早早就叮嘱大家不要准备太多东西，因为她要和陈兰做几样荣城传统小吃。 那天中午，阿虎带来了五六样小吃，每一样都好多，还有一个个饱满圆滑的大汤圆。 刘英煮了汤圆，每人都吃上一碗。 薛凌本来怕腻，不料吃了一口后，立刻喜欢上那浓郁馨香的芝麻味。 “好吃，我还要！” 于是，她吃了整整一大碗。 程天源去店里回来后，也吃了半碗。 小然然虽然不发烧了，但精神还是不怎么好，薛凌喂了他吃小米粥，不敢让他吃太甜腻的汤圆。 “锅里还有好几碗。”刘英道：“你们都吃了吧！” 薛凌想起楼下的王青，道：“我去盛一大碗给王青。” 她端下去给王青，碰巧王青刚下班回来。 今天是元宵节，报社按照惯例放假半天，她在单位吃了午饭，然后跟同事们道别，骑着车回了小区。 “饭后甜点，不错！”薛凌将碗递给她，笑道：“趁热吃！” 王青道了谢，吃了一个。 “嗯！好好吃哦！那芝麻味儿——简直不能再香！” 薛凌嘿嘿笑了，解释：“阿虎大娘做小吃可是一绝啊！陈兰尽得她真传，做得也是近乎完美。她们经常做小吃，你如果喜欢，我下次给你带一些。” “那怎么好意思！”王青低声：“人家送你的心意，你吃就行了。我沾沾光已经够好了。阿虎大娘是阿虎兄弟的母亲吗？” “对！是他的妈妈！”薛凌解释：“她年轻守寡，一人养大阿虎。不过她的性子很豪爽豪迈，阿虎简直就是她的翻版。她看着高高瘦瘦，干活却贼溜，做事也利索，样样能干。” 王青笑了，“都说虎父无犬子，他们母子却是虎妈无犬子。” “是。”薛凌附和点头：“他们就是典型的虎妈无犬子。阿虎明天要去省城开店了，他现在对省城那边很熟。我爸妈也要回帝都，明天我们要一起上省城。” 王青听得双眼一亮，忍不住问：“那个……凌凌，你能不能顺便帮我打听一下……胆囊结石方面的手术哪家医院最好？” “没问题。”薛凌爽快答应：“我一定帮你问。” 第520章 世上好人多 隔天早上，众人出发了。 薛凌和程天源载着爸爸和妈妈出发了。 阿虎则是开车载着程天芳，还载了自家老娘亲手做的一大堆糕点。 程天芳再过五天就要开学，想着顺路过去，反正学校早在农历初十开始就接收各年纪的学生入学，宿舍早已经开放，所以就算早去一些也有地方住。 阿虎一边驾车，一边道：“就算没得住也没关系，现在店里都还没进货，地方宽得很。我睡沙发那边，床让给你睡就成。” “不用。”程天芳笑道：“我宿舍里宽得很，一大堆空床可以住。” 阿虎哼着曲子，道：“读书的日子真好，无忧无虑的。阿芳啊，不要辜负这样的好时光。等你毕业了，要工作了，要忙家庭了，你就知道读书年轻的日子是最好的。” “哟！”程天芳忍不住揶揄他，“虎哥啊，你看着也不老啊，怎么说话的时候总这么老沉，一副早已经经历无数风霜的样子！” “哈哈哈！”阿虎大笑，解释：“我比你大十岁，够你追一辈子也赶不上。我打小就没老爹，就一个老娘拉扯我长大，所以我遇事比其他人多，也比其他人早一些承担家庭的重担，了解生活的不容易。” 程天芳好笑道：“什么不容易都过去了。你和大娘现在的日子越来越好，以后只有平坦的康庄大道，不会再有不容易了。” 阿虎点点头，“承你吉言啊！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说出来的祝福语都文绉绉的。” 程天芳低声：“哪里啦！” 阿虎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早上我忘了跟老娘说了！” “说什么呢？”程天芳问，“如果是重要的事，一会儿你告诉我哥和嫂子，反正他们明天送完叔叔和婶婶，他们就要回荣城。” 阿虎点点头，解释：“前几天我有一个本村的族人要来望江苑租房。我老娘是一个好心热情的，就说凌凌嫂子这边还有一套房没租出去。她回家跟我说的时候，我正要解释那套房已经租给了王青小姐，偏偏这时候陈民就插口，转身我就将这件事给忘了！瞧我这记性，也是没谁了！跟老人家似的！” 程天芳笑了，道：“这有什么难的。等我嫂子回去的时候，跟大娘说一声不就得了。” “你记得提醒我啊！”阿虎撇撇嘴，“我怕我一会儿又给忘了！这破记性！” 程天芳痛快答应了。 “对了，虎哥啊，你认识王青姐姐不？” “认得！”阿虎解释：“早在一年多前，嫂子跟刘星合作开第一家相馆的时候，我就见过她好几回。她主要是傍晚过去帮忙，我基本都是白天在那边，所以没怎么遇到。后来忙碌就没过去，也就不曾再看过。” 程天芳禁不住叹气，低声：“这天底下的坏男人真不少啊。” 阿虎眸光一愣，知晓她是思人及己了，忍不住哼道：“说什么呢！在这个世上，好人还是占大多数的，不然这世道哪能一直好下去！” “那必须的啊！”程天芳微笑道：“只是好人虽多，坏人也不少啊。你只是没遇到罢了！” “谁说没有的？”阿虎低声：“你们遇到的是坏男人，我遇到的是坏女人。性别不一样而已，都是一样的坏。” 程天芳也想起他的遭遇来，禁不住再度叹气。 “其实，咱们都是老实人，都是希望能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跟他好好过日子，然后拥有一个幸福简单的家庭，这样就满足了。可惜，天不遂人愿，那人就是不想跟你过日子，逼得你不得不放弃。” “是。”阿虎沉声：“我的理想就是赚钱，让我老娘过上好日子，然后娶一个贤惠的好妻子，生一两个娃，这样我就够了。我的人生目标不高尚，一点儿也不伟大，人家是要咋地咋地，建设什么什么，取得多大的成就。我就一个普通人，我的人生理想就是过好日子，有一个简单幸福的家庭。” 说到此处，他苦笑连连，“可惜再简单，我都实现不了。” 程天芳安静片刻后，终于开口：“过去的就过去了。咱们遇到一个不可靠的，难不成下一个也不可靠？要知道，这世上还是好人占大多数的。这话可是你说的哎！” 阿虎笑了，呵呵道：“对！这一个不可靠，下一个肯定可靠！” 两人都哈哈笑了。 程天芳似乎想起什么，问：“对了，虎哥，我刚才听我嫂子上车前，说晚些时候到省城的时候，她要去看望什么廖老板的妻子，还说她要去医院打听什么胆囊结石的手术。” “啥？胆囊结石？”阿虎惊讶问：“谁要动这样的手术？谁呀？” 程天芳答：“好像是楼下的王青姐姐。” 阿虎疑惑问：“她得了这样的病？” “是。”程天芳低声：“我听我嫂子这样说的。你说她那么温柔娴静，气质优雅的姑娘家，怎么就那么命苦啊！也不知道这病究竟多严重，能不能治好？” “当然能！”阿虎解释：“我老娘前两年也是得了这样的病。那石头太大了，胆囊里头生病了，太严重了，所以不得不动手术拿掉。拿掉了就好了，很快就恢复了。当初我是借钱来省城给老娘做这个手术，很快就好起来。瞧，我老娘现在身体可棒了！” “那你得跟我嫂子说一声。”程天芳道。 “一会儿到省城以后，我跟嫂子说。”阿虎道：“我听省城的医生说，如果没什么大事，这手术可以暂时不用做。王青小姐那么年轻，即便做了，也能很快恢复。” 程天芳仍是很可怜王青，低声：“人家是双双对对，连娃都已经提前怀上了。王青姐姐却一个人孤零零，白天上班，晚上写书。她比以前漂亮了，可眉头上的愁闷却是那么明显。” 阿虎沉声：“刘星那混账身在福中不知福！王青小姐是一个文艺青年，懂那么多的书，是一个很贤惠的姑娘家，他却不珍惜！都有媳妇了，还去外头胡搞瞎搞！” “听说……他还说他跟那个女的才是真心相爱的。”程天芳压低嗓音，“我在小区楼下听说的。” 王青之前在家晕倒，小区里好一些人都知道他们家出了事，想不到小两口十几天后就离婚了，不到一周刘星又结了婚，还搀扶一个年轻女子回了家。 不必说，很多人便猜到是怎么一回事。旧人被人嫌弃抛弃了，迎来了新人。 “呸！”阿虎冷声：“他当初跟王青小姐是自由恋爱结合的，又不是父母之言硬性撮合。自己定力不好，看到别的女人就胡搞瞎搞，这样人说什么真心相爱——简直侮辱了‘相爱’这个词！” 第521章 提议 “就是就是！”程天芳冷哼：“像他这样的始乱终弃，还随便就爱上其他女人的男人，根本就是花心大萝卜！这样的男人，就算这一次不这样，下次也可能这样！王青姐姐早点儿摆脱就是早点儿解脱！” “是。”阿虎没她那么激动，但他分析起来也头头有道，“男人在外头行走，哪里会没机会遇到漂亮女人！关键是你自己要自尊自爱，懂得什么叫克制！懂得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程天芳忍不住问：“虎哥，我好奇一下啊！我就好奇一下下。你在外头走车那么多年，肯定遇到不少这样的例子吧。那你——有没有心动过什么的？” 阿虎一时语塞，低声：“不一样，我当时压根没结婚。再说，我动心也就一次，就一次。我以前曾遇到一个心爱的姑娘，后来我出了意外，她以为我死了，最后嫁给了其他人。我不敢破坏她的家庭，叮嘱其他人不要告诉她这个消息，让她跟她爱人好好继续生活下去。” 程天芳听懵了，低声：“那你……好样的。” 阿虎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是过去好多年前的事了，就不要再提了。但我实话实说，我以前跟我的朋友跑长途，有些人在荣城这边已经是娶妻生子，家庭简单又美好，但他去外头的时候，喜欢跟其他女人暧昧不明，喜欢去找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说反正是在外头，家里人又不知道。这样的人我打从心里瞧不起！” 程天芳低骂：“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些人就该受教训，不然根本不会改！” “是，迟早有老天爷收。”阿虎低声：“还有一个更夸张，跟我说他在这个省有一个家，在另外几个省都要一个小家。他一个人好几个爱人和孩子。” “重婚？”程天芳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阿虎答：“有没有打结婚证我不知道，现在还有很多人结婚是不办结婚证的。他是跑长途的，这边经人介绍娶一个老婆，租个房子生活。去到另外一个省份，他又找了一个老婆，租个房子住上。他还跟我们炫耀说他比古代的皇帝还要幸福，人家是三宫六院，他是几个省份的女人都娶了，以后还要接着娶。” “妈耶！咋的还有这样的人啊？”程天芳翻白眼。 阿虎答：“真有此人，真是姓名我就不好说了，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但我并没一句虚假，这是他亲口说的，他还掏出了一些照片，全部都是他跟那些女人和孩子的合照。他说，已经有三个孩子，都在不同的地方。” 程天芳忍不住问：“那他养得起吗？” 阿虎答：“这我就没问了。他如果要负责任，那他得每天很拼命，不然根本养不起这么多个小家庭。关键是像他那样的懒汉，自己能过好日子已经很不错了。可怜的是那些被骗的女人还有生出来的那些无辜孩子。” 程天芳气呼呼问：“这人现在在哪儿？该揭发他的罪行啊！” 阿虎吓了一大跳，慌忙道：“妹子，你冷静一点儿，他就是娶老婆孩子，不算是什么大罪。” “重婚罪也是罪！”程天芳大声：“这样的人就该告发他，将他判刑定罪，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这样骗人！” 阿虎苦笑：“妹子，如果他去坐牢了，那他的那些老婆和孩子怎么办？是不？” 程天芳撇嘴问：“这人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阿虎道：“不过他骗那么多人，也辜负那么多人，以后自然是要接受教训的。我前几天跟老朋友聚会喝酒的时候，有人说他穷得叮当响，去南方跑船了。” 程天芳叹气：“可怜那些被他骗的女人……” “是。”阿虎沉声；“所以不管找什么样的对象都好，一定要知根知底。” 说到了伤心处，两人同时都沉默了，车里也安静了下来。 程天芳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低声：“虎哥，我给你一个提议。” “说。”阿虎继续开车跟在程天源的吉普车后方。 程天芳低低笑了，低声：“我看王青姐姐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好妻子，不如你——你去追求她吧！” “啊？！”阿虎吓得差点儿踩刹车，硬朗的脸庞很快涨红，“说什么呢！臭丫头！什么话都敢乱说！人家王青小姐可是知识分子，是一个好姑娘家。” “正因为她好，所以才让你去追求人家啊！”程天芳嘻嘻笑了，道：“我刚才突然那么一想，觉得你跟她蛮相配的。你威武英勇，又有正义感和家庭责任感，她温柔贤淑，落落大方，跟你真的很相配。” 阿虎尴尬又无奈，低声：“别别别！你别乱说话，不能乱说啊！” 程天芳仍嘻嘻笑着，“真的！我不开玩笑，这提议你不妨好好参考一下。我觉得你也是很欣赏她的。” “欣赏是一回事！”阿虎不好意思咕哝：“她那么好的姑娘家，我当然欣赏啊！只是……你哥我是一个大粗人，配不上人家的。” “别妄自菲薄啊！”程天芳道：“你现在怎么说也是有房有车，还有正经生意在做，怎么就差了？要说单位，你不也有单位吗？说起收入，你比人家刘星还要好更多！” “别乱比较。”阿虎尴尬低声：“人家跟刘星是谈恋爱在一块的。人家王青小姐不是那种见钱眼开，贪图喜欢物质生活的女人。” “那不更好吗？”程天芳哈哈笑了，道：“虎哥，你就直接承认了吧！你看看你，人家的优点你都清除得很，就不要自欺欺人了！” “跟你这小妮子说不清！”阿虎笑骂：“闭嘴闭嘴！不要乱说了，好好坐着，一会儿就要追不上你哥了。” 程天芳重重点头，“好了不说了，回头你自个好好把握啊！” …… 快中午的时候，他们到了省城。 阿虎带着他们去找了一家很不错的饭馆吃午饭，随后阿虎送程天芳回学校，程天源则在机场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家大旅馆，要了两个房间住下。 薛凌坐车容易犯困，总是觉得腰酸，所以到了旅馆后，她就躺在床上不动弹了。 薛妈妈又是心疼又是生气，“都跟你说别跟来了，你还来！这不，受罪了！你受罪也就罢了，肚子里的宝宝也跟着受罪！你啊！欠骂！” “呜呜……”薛凌累晕晕假哭：“我好心来送你们，你还这样嫌弃我？你是我亲妈吧？确定是？” 薛妈妈被气笑了，道：“不是！你是我们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薛凌翻白眼，嘀咕：“海棠同志，想不到你以前竟有捡垃圾的癖好啊！” 第522章 珍珠项链 薛妈妈再度被气笑了，大声：“给我闭嘴，好好躺着别动！” 程天源倒来了热水，洗了几个杯子，然后倒了一杯给岳母，随后倒一杯给薛凌。 “妈，我给爸送一杯过去。” “我拿过去就行。”薛妈妈温声：“你留下来照顾这个不省心的。她爸昨晚没怎么睡，总是跟你爸唠嗑，好像这辈子说不完似的，刚才都困得不行，估计已经去睡下了。” 程天源微笑道：“行，那您拿过去。妈，你昨晚肯定也没睡够，你也去歇一歇。等你们休息够了，我们再出去外头买东西。阿虎说他要去店里一趟，晚上来跟我们汇合。” “行。”薛妈妈叮嘱薛凌好好休息，转身去了隔壁歇下。 薛凌躺在被子上，懒洋洋不动弹。 程天源帮她揉腰肢，低问：“好些了吗？” “嗯。”薛凌难受叹气：“都三个月了吧？快了吧？’ “已经三个月了。”程天源答。 薛凌呜呜假哭，问：“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敷衍我？为什么我还这么难受？不是三个月以后就没事了吗？” “快没事了。”程天源温声：“说是三个月，也不可能刚刚好三个月就好。你再耐心等一等，指不定明天就好起来了。” 薛凌一头扎进他怀里，“他爸，我读书少，你可不要骗我。” 程天源哈哈笑了，轻抚她的背。 “我读书更少，比你还要少，所以骗不了你，更不敢骗你。” 薛凌嘻嘻笑了，蹭了蹭他的脖子。 “你想儿子了吗？也不知道他的咳嗽好了没？” 小然然感冒已经差不多快好了，不过还有一些咳嗽。今天早上哄他喝了半碗汤药，一行人才出了门。 程天源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不想，想他做什么。他一转身有玩具玩，哪里还记得他有爸爸和妈妈。” “噗嗤！”薛凌眯住眼睛，低声：“好像真的是这样哎！那你想我不？” 程天源见她人一难受就撒娇，心里软塌塌的。 “想，每天都想。现在也在想。” 薛凌笑了，低喃：“他爸，你也太假了吧！我是想让你说一点儿好听的，但没想让你说这么假的！” 程天源好笑又好气，捏了捏她的俏脸。 “那你想我怎么说？嗯？不想，一点儿也不想，因为你就在我怀里，我哪里需要想啊！” “不行！这样也不行。”薛凌咯咯笑了。 程天源一副“我就知道这样子”的表情，柔声：“下次你要我怎么说，记得提前给一份稿子，我好好念出来。” “念出来也不行。”薛凌吃吃笑道：“这样太刻意，感情不够投入。” 程天源点点头，改口：“那好，我就朗诵出来，声情并茂念出来。” 薛凌笑了，抱住他的脖子，眯眼：“好多了……好像好多了。” 程天源心疼亲了亲她的发丝，低声：“只要你好受一些，别说是让我朗诵，就是让我又跳又跑像小丑那样，我都肯。” 薛凌闻言，心里甜蜜蜜的。 有这样的丈夫，她才会心甘情愿，死心塌地为他生孩子。即便生孩子会变丑，身材也会变形，但她仍想为他生多两个孩子。 程天源抱住她，将一旁的被子扯过来，盖在她的身上。 “好受一些就先睡，等你睡饱了，我带你去找好吃的。” 薛凌实在是累极，很快闭上眼睛睡着了。 有他在身边，闻着他身上的气息，有他的被窝总是暖暖的，即便是在他处，她仍能睡得很安心很舒服。 …… 薛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外头都已经暗沉下来。 程天源坐在一旁，身边晾着一杯热水，正在袅袅冒烟。 “媳妇？醒了？” 薛凌迷糊问：“几点了？怎么不叫醒我，外头好像都暗下来了。” 程天源温声：“五点左右。爸妈也都还没醒，阿虎也还没找过来，干什么喊醒你啊？” 薛凌喝了水，洗了脸，梳了头发。 “要不去喊爸妈起来吧。昨晚估计都没怎么睡，不然也不会一睡就好几个小时。” “不用。”程天源低声：“爸妈他们年纪偏大，睡眠不比我们年轻人，睡得下就让他们多睡。” 一会儿后，阿虎来了。 他笑呵呵解释：“批发市场那边已经有三家店开了，我过去问了问，他们说这两天刚开的，不过还没什么人来逛，所以生意很冷清。” 薛凌道：“这次订的春装还得过两三天才到，你不用着急，等货来齐了，你再开店不迟。” “哎！”阿虎笑道：“我在这边已经有不少朋友，还有阿芳，压根不必怕寂寞。我绕一圈，一天就过去了。” 薛凌想起了王青的交待，跟阿虎问了问。 阿虎解释：“你还是让王青小姐过来这边的大医院检查一下吧。我妈当时也是这个病，不过她的情况是太严重，所以才需要做手术。医生当时说，有些人不必做手术，只要不会加剧就行。” “行。”薛凌道：“明天去医院看廖老板他们后，我顺便找去专业的外科问一问。”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薛爸爸和妈妈过来了，两人笑呵呵解释说他们睡过头了。 “不会，我也刚醒呢！”薛凌答。 阿虎笑道：“咱们早些过来，就是不想太匆促，能休息好明天及时赶上飞机。如果急匆匆顾着出门去逛商场，那就背道而驰了。” 薛爸爸笑呵呵拍了拍他的胳膊，道：“好向导，接下来就靠你来引路了。” “大伙儿都跟我走！”阿虎笑喊。 …… 那天晚上，他们吃了几盘省城最出名的蚝烙，还吃了一些甜点。随后薛妈妈买了一些海鲜干货，还买了几条珍珠。 “给你婆婆带一条回去，让她戴上，夏天会凉凉的，很清爽。” 薛凌有些不敢置信，问：“可能吗？现在冬天就凉，夏天就不一定了。” 薛爸爸解释：“这是好珍珠，不是普通的珍珠，夏天也是会凉的。” “真好！”薛凌爱不释手。 薛妈妈收了起来，解释：“这些我要拿回去送我的朋友。” “等等！”薛凌和薛爸爸异口同声。 “怎么了？”薛妈妈问。 薛爸爸温声：“你留一条给凌凌……” “对对对！”薛凌笑道：“我也要戴啊！我还没有珍珠项链呢！” 薛爸爸连忙罢手，解释：“我是想让你妈留一条给你，你明天去见之澜婶的时候，送一条给她，算是我们给她的新年礼物。” 薛凌：“……” 薛妈妈拿多一条出来，递给薛凌叮嘱：“记得跟你婶子问好，解释说我们匆匆要赶飞机，他们两夫妻工作忙，我们不好去打扰，下次再去拜访。” 薛凌点头，闷闷应声：“我没有吗？老妈，我真是垃圾堆捡来的啊？” 第523章 冬去春来 薛妈妈解释：“这玩意你戴太老气了，不适合你。” 薛爸爸则道：“北方没什么这样的珍珠项链，价格也有些高，这边买正合适。” “好吧，反正我没有。”薛凌摇头。 薛妈妈冷哼：“不知道谁应下化肥厂那块地，你爸接下来还要帮你付上一大堆钱。” “额……妈，借的！借的。”薛凌嘀咕：“我会还给爸的，明年就还。” 薛妈妈和爸爸对视一眼，都低低笑了。 程天源知晓她又要买地，不好阻拦她，只是道：“如果太麻烦，就缓一缓。等你明年有钱了再去买……” “不行。”薛凌解释：“这么好的地，又在市中心，不是什么时候想买就有得买的。如果缓一缓，肯定会有其他人要来买。” 程天源低声：“我是怕爸和妈不方便。” “不会。”薛爸爸温声：“这笔钱虽然有些大，不过我还是出得来的。” 薛妈妈微笑：“这个你不必担心，买多几块这么大的，还是出得来的。” 程天源看向薛凌道：“那你赚了钱，就要赶紧还上。爸的几个厂子都还要买原料什么的，不能欠太久。” “没问题。”薛凌解释：“等年底赚了钱，我就开始还给爸。对了，你们回去把第三分厂租出去，全身心看着总厂就行，不要弄太多。” “嗯。”薛爸爸点点头，“确实打算租出去。回去以后我联系一下朋友，看看谁要接手。” “租出去就行，不要卖。”薛凌低声：“那地方进出方便，又不是在市郊，虽然小了点儿，绝对还是一块好地，卖不得。” 薛妈妈温声：“放心吧，家里的产业和家产以后都是你和阿源的。不管怎么样，都会听你们安排。你说租，我们就租。你说不卖，我们就不卖，都听你的。” 薛凌嘻嘻笑了。 程天源却很是不好意思，低声：“妈，话不能这么说……” “你妈说得对！”薛爸爸微微一笑，“你们才是这个家未来的做主人，你们打算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以后啊，两家子都要靠你们两人来继承发扬。” “是。”程天源点点头。 …… 隔天早上，大家都睡到八点左右才起来，随后拿了行李下楼退房。 接着，程天源开车带着他们去吃早餐。 吃完以后，大家慢悠悠往机场去了。 薛爸爸笑道：“这样安排也蛮不错的，至少不用急忙忙赶车赶飞机。这车开路上，那些慌慌张张的人，总是容易出车祸。” “对了。”薛妈妈温声：“以后你们都要小心些，开车不能快。阿源，她还怀着孩子，回去的时候不要太赶，太颠簸对她不好。” “好的，妈您放心。”程天源道。 到了机场后，行李送去打包。 “还有一个多小时，很轻松。”薛凌道：“大家先坐下来喝点儿水吧。” 机场有免费热水送，程天源去取了两杯过来喝。 薛爸爸道：“不用陪着我们，你们先走吧。不是要去医院看朋友吗？先过去吧。” “不急。”薛凌微笑道：“在医院不会久待，很快就能离开。” 大家喝着水，聊着话，很快到了安检时间。 “都回吧。”薛爸爸温声：“等我们到了家，就给你们打电话。” 程天源牵着薛凌，“爸，妈，你们路上小心，一路顺风。” “好好。”薛爸爸牵着薛妈妈走了进去。 薛凌看着爸妈微胖的背影，一时禁不住红了眼睛。 程天源侧过头，不小心看到了，温声安抚：“再过几个月，妈妈就会来照顾你坐月子。” 薛凌吸了吸鼻子，低声：“源哥哥，你说以后我们老了，会不会也像我爸妈这样子？手牵手去看我们的儿女，然后手牵手离开？” “会。”程天源微笑答。 …… 送完老人后，两人开车去医院看廖老板一家子。 廖老板的爱人已经恢复许多，记忆也恢复了七八成。廖老板的两个儿子都在，一家人在医院过的年。 他们对薛凌很是感激，一个个跟薛凌握手。 薛凌没有停留太久，随后去看之澜婶，把妈妈送她的珍珠项链给了她。 她跟之澜婶聊了不少胆囊结石的案例，婶婶也提议得让王青上省城检查，如果专业医生说不必手术，便可以不用。 薛凌给她道了谢，随后跟程天源去服装批发市场找阿虎。 阿虎不在，他们在附近找地方吃了午饭，随后又去店里等着他。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阿虎才回来。 “我还以为你们送完叔叔婶婶后，直接回荣城去了呢！” 薛凌看了两家店后，道：“阿虎，接下来你又得在这边待上一年了，辛苦你了。” “嫂子，说啥呢！”阿虎笑呵呵道：“我是要赚钱！我去年赚那么多钱，还买了车，我真的是非常满意。现在有阿芳来来去去帮忙，周末跟我聊聊天，而且还有那么多的朋友，我压根不寂寞。” 薛凌点点头，道：“你看着办，等哪一天你不想干了，那就直接告诉我。实话说，我未来几年的计划里都没有这两家店的安排，我实在腾不出时间和精力了。” “没事！我还要接着干。”阿虎道。 程天源温声：“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吧。” 两人跟阿虎道别，驱车回了荣城。 …… 冬去春来，天气一天天暖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薛凌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小腹渐渐隆起。 到了四个月后，她的食欲开始好起来，吃得越来越多，人的气色好了，精神也很好。 元宵过后，刘小老板带来了另一只建筑队伍，由一个叫老陈的中年男子带领。 两支队伍合并起来后，目前工地一共有一百来名工人。 老陈听说这边发工资很准时，每天的伙食都非常好，来了以后发现薛老板不仅好说话，待人也很好，很快决定要留下来干到工程结束。 农历三月份初，廖宗南廖老板终于回来了。 他瘦了一大圈，但是精神看着很不错，脸上挂着以往的和煦笑容。 “小薛，辛苦你了。” 薛凌摇了摇头，道：“是大伙儿辛苦，我只是看来看去，偶尔帮忙算一下账，没什么忙的。对了，嫂子都痊愈了吧？” “好了。”廖老板解释：“下周就要回单位上班了。” 薛凌低声安抚：“人在，就什么都在。事业我们随时都能去打拼，可能时运会差一些，但只要家人平安健康，我们才有拼的意义。” 廖老板的建筑公司因为欠缺管理，一众老员工坚持了一个多月后，最终还是坚持不下去。公司已经破产注销了，员工也都各自离开。 薛凌安慰道：“你还有家人，还有‘望江苑’二期工程，你不是一无所有。” 第524章 订广告 廖老板听罢，笑呵呵点头。 “谢谢！你说得很对，我确实拥有很多。我还有家人，还有这里，还有像你这么要好的同事和朋友，我还有许多许多，绝不是一无所有。” 薛凌解释：“自从多了老陈的队伍，我们的工程那叫一个快，几天一层层地高起来，目前已经快封顶了。” “我刚才看到了，都已经二十六层了。”廖老板问：“记得是二十八层，对吧？” “是。”薛凌扶着肚子站起来，取了两顶安全帽，递给他一顶，“走，咱们看看去。” 廖老板却不着急看，抱着安全帽。 “小薛，我先跟你聊一聊。” 薛凌点头，“你说。” 廖老板歉意低声：“本来咱们是说好的，你先出钱，我先出力。接下来我出四成，你出六成，到时我们五五分或四六分。可我承包的工程没能看顾好，两个都完成不了，款项拿不到，之前投的两大笔钱也收不回来。我现在只剩之前给政府部门做的那个工程拨了款下来，把公司欠的钱都还上后，加上我爱人的一些医药费，剩下不到五十多万。” “没事。”薛凌微笑道：“等咱们的房卖了，你有钱了，再把本钱付上吧。” “不行！”廖老板苦笑：“这样子对你来讲太不公平了。小薛，我知道你的人好心好，可我不能因为你的善良就占你那么大的便宜。这段时间都是你在看着工地，你出了钱，你出了力，我却只来分钱——哪有这样的合作啊！” 薛凌微微一笑，低声：“我来这个行业，是你带我入门。你对我有恩情，所以我可以不介意这些。只是不好说出去，不然以后我不好跟其他人合作。” 廖老板笑了，道：“你放心，我不好总占你的便宜。我投入这么多，顶多只能算是工程的两成投入。我以后只能分两成。” “不。”薛凌低声：“这样我就占便宜了，当初这地都是你买来争取来的。” “可工程是你一个人撑起来的。”廖老板苦笑：“如果不是你，我爱人……也许已经没了。她没了，就算你给我整个荣城，我也不要，也没心情搞了。在我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是你给了我们希望，出钱出力，怀着孩子还上省城为我们奔波，这一份情，我们夫妻会记一辈子的。” “两成太少。”薛凌摇了摇头，“当初这地是你争取来的，基础也是你搭起来的。咱们是合作伙伴也是朋友，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我跟我爱人都商量好了，两成也够多了。”廖老板温声：“有这两成，跟我当初赚了一期那边差不多。” 薛凌迟疑片刻，低声：“两成再多二十套吧。你们留着自家可以住，也能出租，收一些做固定收入。等你爱人退休，让她负责套房出租，赚赚小钱。” “不不不。”廖老板不敢接受，低声：“你不要这么大方。小薛，你越大方，我这心里就越不好受……” “听我的，就这么说定了。”薛凌坚持道。 廖老板泪光闪烁，重复低喃：“谢谢……谢谢！” 薛凌将安全帽戴上，扶着肚子走出办公室。 “行，咱们去督工检查吧。我现在常偷懒，基本都是转一圈，然后就回家。” 廖老板也将安全帽戴上，跟在她身后走出来。 “你现在怀着孩子，本来就不能太劳累。放心，现在我回来了，以后这些都还是我来。” 薛凌哈哈笑了，道：“那就拜托你这个专业人士了！我啊，就是个门外汉，只会装模作样，还是你来好些。” …… 半个月后，二期工程封顶了，开始做内部的装修工作。 工程进行得如火如荼，宣传工作也在着手准备着。 薛凌虽然没去工地忙，但她丝毫没放松。 每天早上带着小然然去江边散步，教他数数，给他讲小故事成语故事，然后回家吃早饭，吃完她则在房间里写广告策划。 小然然陪着奶奶玩，偶尔则等爸爸回来陪他玩。 薛凌用了足足一个月，将策划案修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终于确定了。 那一个月里，已经有两栋楼完成了水电和装修，连电梯也已经安装上。 薛凌跟廖老板提议，说现在是四月份，天气还不算太热，先来一个预卖订房的活动，试一试市场的反应。 廖老板微笑道：“你是这方面的高手，当然还是你来。我还是去弄我的装修，把质量这一关给过好。” 接下来，薛凌去报社和电台买了广告位。 尤其是报社那边，老刘一次性给她连续三天第一版巨型广告，而且只收一点儿友情价。 薛凌笑呵呵给他道谢。 老刘眨巴眨巴眼睛，低声：“咱们说好的，折扣不能变哦！” “放心，八折就八折，我一向说话算话。”薛凌爽快道：“到时户型和位置先让你挑。” “谢啦！”老刘欢喜不已。 薛凌随后去相馆找佟子。 佟子又白又俊，明显比以前胖了一些，没之前那么瘦，脸色也很好，人更显帅气大方。 薛凌忍不住调侃：“哟！人逢喜事精神爽，是不是喜事将近了啊？” 佟子俊脸红了，低声支吾：“阿兰做的饭实在太香……我总忍不住吃太饱。幸好我每天还得跑来跑去忙，不然估计都成了大胖子。” 薛凌看着干净无尘的四周，啧啧两声：“我们阿兰真的很能干！” “是，她很勤快很能干。”佟子解释：“她去阁楼打扫了，我——我去叫她下来。” “不，我是来找你的。”薛凌扶着肚子坐下来。 佟子笑道：“我知道，你是来查账的。放心，每一天的账阿兰都记得好好的，写得特别整齐认真。过年一月份的营业额非常好，除去支出和水电和我们两人的工资，足足有两千三百多块。二月和三月就差了，一个月只能有一千来块左右。具体是数字都在账本里，我去给你拿来。” “不用不用。”薛凌笑道：“阿兰每一个月月底都给我送钱过去，我都记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你们，哪里还需要查什么账。” 佟子歉意笑了，“那不知薛姐究竟要找我做什么？我实在猜不出来了。” 薛凌打了一个响指，道：“我想你陪我去电台一趟，我要去那边订几个广告。” “没问题！”佟子连忙应好。 薛凌解释：“电台的广告很少很少，但据我所知，大多数人都还看不起电视，很多人都有听收音机听节目的习惯。” 佟子低声：“广告确实很少……你一下子要订几个，那可是大客户。” 薛凌笑了，道：“如果效果好的话，我要订上几个月。” 佟子听得目瞪口呆，手往外一伸，“薛大老板，请！” 第525章 筹备预售 广告播出去了，效果反应非常好。 秘书小陈说，每天一大早就有电话来咨询，都问说什么价格，什么户型，还问什么时候能发售。 薛凌跟廖老板商量一番，决定先将两栋装修好的开放出来让客户看，随后要订房者可以先交定金。 廖老板有些踌躇，低声：“小薛，我们招待的员工不多，恐怕应付不过来，单单要咨询要来看房的人，就得在好几百个人以上。” 薛凌也暗自为难，想了想道：“咱们估计得先招聘几个年轻口齿伶俐的姑娘。对了，咱们在第一栋的楼下办一个售楼处吧。” “售楼处？”廖老板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词眼，暗自觉得很新鲜。 薛凌解释：“就是我们这个楼盘的售楼处，里面有固定人员接电话，接待来看房的人员，比如签约啊，交定金，包括以后的房产证领取都通通在那里办。” “懂了。”廖老板点点头，“这个主意好！那该怎么弄？” 薛凌笑了，道：“先去做一个大牌子挂上去，然后找办公器材，该配置就配置。另外，我们办公室里那种二期三期的蓝图，得拿过去贴上。还有，设计师们不是还做了模型吗？把那个模型也搬过去，让客户可以参观。” “好。”廖老板提议道：“我那个破公司里还有不少办公器械没用，搁在那边也浪费了，不如去搬来用吧。” “行，能用就不要浪费。”薛凌解释：“但咱们这边地方宽，还是要买多两套。对了，还要多两套沙发，接待客人的时候可以用上。” “没问题。”廖老板应下了。 薛凌想了想，让小陈去将小刘老板找过来。 刘小雨满头大汗，笑呵呵走了进来。 “薛嫂子，听秘书说你找我有事？” “对。”薛凌给他倒了水，“先坐下喝口水。” 刘小雨微笑道谢，道：“天气渐渐热了，幸好咱们现在都是室内装修，大伙儿不用晒太阳——刚刚好！老陈带的人干活都很利索，白天干活，晚上听收音机，大家都很高兴，说这边的工作环境好。” “那就好。”薛凌忍不住问：“按照咱们这个速度，貌似……能快上许多，对吗？” 刘小雨答：“人多，材料足，水电人员配合得也很好，我猜三个月后能完工。” “包括外面的绿化什么的，能行不？”薛凌忐忑问。 “工人这么多的话，肯定行。”刘小雨答。 薛凌微微笑了，低声：“咱不着急，还是要质量最重要。以后咱们这边还有三期工程，做的还是口碑。” 刘小雨点点头。 薛凌道：“半个月后咱们要有一个预售活动。到时第一和第二栋要开放给顾客参观。现在那边还有些乱，也没怎么收拾。我希望你带一批兄弟，早晚过去打扫卫生，我会补一些工资给你们的。” “没问题！”刘小雨痛快答应了。 薛凌笑道：“跟你这个爽快人打交道真好！” “嫂子你更爽快！”刘小雨压低嗓音：“你不计较一些小钱，大伙儿干活也乐意些。有些老板总是让我们干这个，干那个，明明不是我们的工作范畴，却总要我们干。如果多少补一点儿，即便只有三四块钱，兄弟们都会认为是多出来的，干起来也带劲儿！” 薛凌笑了，道：“干活自然是要拿工资的，不然怎么会有动力。” “理解万岁。”刘小雨笑呵呵道。 第二天一早，刘小雨就带着二十来个兄弟去做清扫。 午饭的时候，有人偷偷来办公室找薛凌，不过薛凌不在。 秘书小陈解释：“薛姐一般都是早上过来，不到中午就离开。她怀着孩子，挺着一个大肚子，需要好好休息。你有事吗？明天早上再过来吧。” “陈秘书，我是想问一问……每天早晚去打扫的话，大概能多……多少工资？” 小陈摇了摇头，答：“这事是薛姐决定的。等她过来了，我帮你问问。” “那谢谢你了！” 隔天薛凌过来的时候，小陈就问了起来。 “咱们这边是七点上班，刘小雨带着人五点多就去干。下午下班后，他们又干多一个小时，昨晚甚至干到晚上九点。” 薛凌道：“叮嘱他们不要太累，白天还要干活。” 小陈嘻嘻笑了，问：“薛姐，工人们过来问……说早晚去打扫的话，能补多少工资？” 薛凌想了想，答：“这属于加班范畴，多一个小时算三块钱吧。” “真的？！那么多啊？”小陈嘀咕：“如果早上多一个小时，晚上多一个小时——那一天就是六块钱！一个月下来就能有一百八十。不行，我都心动了，加班都比正常工资好” “时间没那么长。”薛凌微笑解释：“顶多干个几天就没了。” 小陈无奈撇嘴，转身将这个好消息传出去。 工人们一传十，十传百，几乎很快就都全知道了。于是，每一个人都说要参加清扫，都通通来找刘小雨要名额。 刘小雨只好全部人都收下，“有钱大家一起赚，今天开始大家都来干吧！但要清扫得干干净净，该刮的地方刮，该扫的地方扫，不能马虎应付。” “是！” 于是，一百来个工人，三天内便将两栋楼清洗得干干净净。 廖老板和薛凌去检查了一遍，看着亮堂堂崭新的套房，都赞他们速度飞快。 “有钱好办事，这句话果真不错！”廖老板道。 一旁的刘小雨将名单拿给薛凌。 薛凌接过看了一眼，很快揣起来。 “回去我就给他们加上，月底发工资的时候，一人多十八块。大家都辛苦了，晚点儿我让饭堂的师傅给大家加多二十只鸡，算是给大伙儿的奖励。” “谢谢薛嫂子！”刘小雨欢喜道。 廖老板看着刘小雨的欢快背影离开，忍不住笑了。 “小薛，你算是难得一见的大方老板啊！” 薛凌抿嘴低笑：“不瞒你说，我还不是图他们工作效率能高一点儿吗？大家干活带劲儿，干活快，咱们是最有利的啊。” “是。”廖老板道：“效率高，工人不懈怠，对咱们是最好的。你看似大方，其实花出去的……比不得再工作长几天。” 薛凌给他比划一个大拇指，笑笑没说什么。 廖老板连忙给她比划一个，低声：“你才是真正的高！” …… 接下来，薛凌和廖老板忙着招聘售楼小姐。 “形象好一些，口才也要好，待人要热情也要耐心。上班前还要培训三天，了解我们‘望江苑’二期的大体信息。” 小陈跑了出去，带了两个年轻姑娘过来了。 廖老板认出她们来，问：“这不是秋华和冬暖吗？好久不见！” 两人微笑向廖老板鞠躬。 小陈连忙给薛凌解释：“她们是我的邻居，我们住在同一个大院子里。之前廖老板卖一期的时候，她们过来帮忙一个多月呢！” 第526章 美女新员工 薛凌端详她们，转而很快笑了。 “我想起来了，当时左边的这位姑娘还帮我签合同。难怪刚才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原来是见过的。” 这对姐妹花长得很漂亮，身板窈窕，容貌也不错，外貌形象已经达标。 那姑娘甜甜笑了，解释：“薛姐好，我叫秋华。这是我的妹妹冬暖。我也记得你，当初就你一个人买最多的房子，我帮你数合同数了整整两回呢！” 薛凌微笑点头，问：“你们现在做什么工作？” 外貌够了，还需要有好的口才和接待顾客的能力。幸好她们之前已经干过，算是已经有经验了。 秋华答：“我们之前在百货公司帮忙卖日常用品，不过年底的时候我们辞职了。本来打算自家开一家小饭馆，不过我爸妈一直不同意，所以最近在家闲着，做做手工过日子。” 冬暖撇撇嘴，低声：“我喜欢做东西吃，平常喜欢下厨，可我爸妈说……女孩子整天窝在厨房不好，弄得通身油腻腻，小心以后嫁不出去。所以不肯我们开饭馆。” 廖老板温润微笑：“厨房的活儿太辛苦，你爸妈心疼你，才不舍得你去干。如果我有一个你这么乖巧可爱的女儿，我也不舍得她在厨房里烤火流汗。” 一旁的小陈笑嘻嘻解释：“阿暖做的东西好吃！我们都叫她‘小厨娘’。我们从小一块长大，感情非常好。” 薛凌忍不住好奇问：“你们在百货公司工作得不顺利吗？为什么要辞职啊？” 秋华答：“本来还挺好的，工作还算轻松，上班时间也算固定。后来总是减工资，一个月少十块，心疼死我们了。去年年底只拿了一个月一百块，我妹妹只剩八十。我们都觉得干不下去，就干脆辞职了。本来小饭馆的地址都找好了，可我爸妈死活不肯，我们也赌气不去找工作。” “我们这边工作蛮辛苦的，要带客户去看房，跑上跑下不轻松。”薛凌道：“而且我们应该这个售楼处只开放到楼房卖完。当然，如果有其他工作安排，我们也会先考虑你们。” 冬暖嘀咕：“反正现在也没事干，总不能这样浪费下去，人都快发霉了。能干几个月就几个月，工资不要太低就行。” 秋华低笑：“上次廖老板给我们一人一个月两百，我还记得呢！” 薛凌笑了，觉得这两姐妹是值得培养的好人才，瞧这机灵劲儿！ “如果你们干得好，还是一个月两百。年底我们这边员工有红包，你们如果干到年底，也会一个人各得一个红包。” 一旁的小陈低声：“一人一百多哦！” 秋华和冬暖对视一眼，都开心笑了。 薛凌问了几句后，道：“咱们还是签一份简单合同吧，这样也好有一个凭证。另外，如果你们有口齿伶俐，不怕吃苦的年轻漂亮朋友，也可以介绍她们过来。我们这边大节日会有一点儿补贴，过年有红包，就这两样。行情好的时候，大家得加班，加班费另算。当然，如果客人不多，你们可以轮流放假，一个月两天左右。” “好。”冬暖和秋华都同意了。 隔天一早，两个妹子就来上班了。 售楼处已经收拾出来，牌子还没做好，长凳长椅子都搬来了，到处脏兮兮的。 小陈和姐妹花赶紧过去清洗。 薛凌帮忙擦桌子和拖地，也是忙得一身汗。 刘小雨刚好经过，瞧见薛凌在忙，连忙走进来帮忙。 “薛嫂子，你挺着一个大肚子，可不能干重活。你得保重好你自个啊！” 薛凌微笑道谢，解释：“没事，一些轻松的活儿我都能干。” 刘小雨摇头苦笑，道：“我媳妇怀孕的时候就什么都干不了，只能躺床上睡觉，一起来就头晕目眩。四个娃都是她辛苦躺出来的。” “天啊！”秋华瞪眼惊呼：“听得我都不敢结婚生孩子了！当个妈怎么那么辛苦！” 薛凌哈哈笑了，道：“咱不能说了，不然这群小妹妹以后都不敢嫁人！” 刘小雨有些不好意思，憨厚微笑问：“还有什么需要搬的吗？” “大哥，麻烦你将这个柜子抬起来。”冬暖道。 刘小雨连忙凑过去帮忙，随后他拍了拍手，“薛嫂子，有什么事就喊一声，你们这儿都是一群女的，重活还是我们来。” “哎！谢谢啊！”薛凌笑道。 忙碌准备了两天，牌子总算做好了，用一辆三轮车推了过来。 薛凌让刘小雨找两个工人帮忙安装上，很快“售楼处”就拾掇了出来。 “薛姐，我有一个好姐妹也想过来干。”小陈道：“她现在在开发区的风扇厂当工人，人很好，也很有耐心。” 薛凌忍不住问：“她辞职了吗？为什么不想在那边接着干了？识字不？” 小陈俏脸微红，压低嗓音：“她叫小溪，人长得很好看。她今年年初谈了一个对象，人还不错，两家人打算让他们过两个月订婚，年底结婚。工厂里工人多，尤其是男工多。她对象不想她在男人堆里干活，希望她重新找一份工作。人家长得漂亮，一大堆男工要追她，只是她眼光高，只看上她那个对象。对了，她是识字的，小学毕业。” 薛凌点点头，道：“你让她下班后过来，我跟她聊一聊，如果她合适就让她留下来帮忙。” “谢谢薛姐。” 那天下午，廖老板请电工将电话搬到售楼处这边来，“小陈还是负责接听电话。” 薛凌则在一旁帮三个新员工普及二期的资料，还让她们必须记得各种户型的价格和对应的楼层价格。 “记住，基本都是越高越值钱，越大越贵。另外，靠江这一边的，也都偏贵一些。这是初步的价格表，你们一人手头拿一份。” …… 在售楼处忙到天黑，薛凌才走路回家。 一期和二期是连在一起的，衔接的地方已经初步弄好，薛凌不再开车，经常都是走路过来上班，随后散步回去。 “凌凌！”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薛凌侧过身，见王青牵着自行车，正往她快步走来。 她脸色红润，气色很好，乌黑发丝梳成两条小辫子，吹在肩膀上，穿着翠花连衣裙，笑容温柔恬静。 薛凌连忙迎了过去，“好几天不见你了，我妈昨晚做了叉烧包子，说下楼送了你几个，当时我忙着写资料就没下去。” “伯母她每次做好吃的，总是顾着我。”王青拍了拍脸，笑道：“我都被她养胖了！我特喜欢吃她做的卤肉，在楼下闻到就觉得好香！” 薛凌打量她，笑道：“现在刚刚好，不会太瘦，脸色看着也好。” 王青想了想，道：“最近报社不怎么忙，我打算给主任请一两天假，趁着周末上省城一趟，我要去你介绍的那个医院咨询专业的医生，看看需不需要做这个手术。” 第527章 拜托照顾 薛凌听罢，连忙点点头。 “你现在身体恢复了，确实是该去仔细查一查，听听专业医生的建议。” 王青蹙眉低声：“最近我妈总说没什么事就不要去医院。她说如果没病发，肯定就是没事。她还说要去拜什么神，弄什么符水来给我吃，吃完就会好。” “那不行。”薛凌哭笑不得，低声：“那不是封建迷信吗？阿姨搞什么啊？” 王青也是哭笑不得，解释：“我妈她这个人什么都好，唯一一点就是容易迷信，喜欢拜这个神，那个神。我说我这是身体问题，神灵是没法帮我治病的，都被她给狠狠骂了。她说她会去求神保佑我，以后我会一生安康，不再会有灾难。” 薛凌点点头，笑了。 “这是一个妈妈会说的话，我很相信。但是治病咱还是得相信医生。” 王青是受过高教育长大的人，自然也相信科学。 “她老人家要去拜，都随她。但这个检查，我还是得去。不过暂时不能告诉她，免得她絮絮叨叨来劝我。” 薛凌却不怎么放心，问：“你找到人陪你过去没？你一个人去省城我不怎么放心。” 王青微笑摇头，“不用，我一个人能行。我不是小孩子了，去一趟省城没问题。” 话虽这样说，可薛凌还是不怎么放心。 “省城人多车也多，你从没去过那边，要找医院不容易。你一个女孩子出门，确实不怎么妥当。” 王青为难低声：“我也没法子。告诉家里人，怕我妈拦着。同事们又都各自有自己的小家庭要看顾，你又怀着孩子，我自己去就行。” 薛凌想了想，道：“你等一等，我上去以后找阿虎来接你吧。他在省城那边已经一年多了，对那边环境很熟稔，有他带着，你才会安全，去哪儿也方便。” “不不不！”王青俏脸微红，道：“他是去省城做生意，我去了只有打扰他。他跟你是亲人，跟我却不是，我怎好意思如此麻烦他。” “这话就错了。”薛凌解释：“他跟你算是认识，也算是普通朋友。出门在外，就算是老乡关系，也该搭手帮一帮，更何况你们是朋友。你放心，阿虎他很热情，也很善良。他肯定会帮你的。” “太麻烦了……”王青仍是很不好意思。 薛凌低声：“他在省城有车，人高马大，没人敢欺负他。你一个女孩子出门，万一让坏人盯上了怎么办？你认识医院在哪儿吗？你知道省城的汽车站在哪儿吗？火车站呢？” 王青一时语塞。 她还从没去过省城，只听说过省城那边人多车多，很是繁华。只是她没考虑到这些细枝末节来。 薛凌道：“你一个女孩子住旅馆，很容易让坏人盯上。你没什么防人之心，让我怎么放心啊！听我的吧！你坐车去车站，然后阿虎去车站接你，开车送你去医院。有他帮你订旅馆，过去帮忙接应，坏人见你是有伴过来的，也不敢对你下手。” “好。”王青听她这么说，只好同意了，“那我买一点儿礼物感谢阿虎兄弟。” “行！”薛凌道：“你先去订车票，收拾两套衣服随身带着，再带一些日常用品。你确定车票时间后，我就打电话给阿虎，他会根据你的车票时间去车站等你的。” “好。”王青忍不住问：“你有他的电话号码吗？” “当然有。”薛凌道：“你带笔了吧？我念你记。” 王青连忙将自行车停下，掏出一根笔和一本小笔记本。 薛凌解释：“前一阵子阿虎打电话给我，说市场那边有几家店要装电话，让服装店都积极参与。电话线是连一块的，如果安装的话，会便宜几百块左右。他觉得我们店里该去装一个电话，这样能联系客户，也能联系厂家。我立刻答应了，让他去报名。十几天后电话就装好了，这是电话号码。现在我都没理那边的事，全部都是阿虎跟我爸联系拿货，然后卖货。我已经将店全权交给他打理。” 王青忍不住笑了，低声：“你们的关系真好。” 能这样深信不疑合作做生意的生意伙伴，真的是不多见。 薛凌将电话写好，温声：“我家里的号码你也得记一下，如果有个什么事，就打回来。” “好的。”王青也赶紧写上。 …… 隔天王青将车票买好了，将时间告诉薛凌。 薛凌白天没空，晚上回家赶紧给阿虎拨通了电话。 “哎！嫂子，最近怎么样？小侄子要生了吗？” “还没。”薛凌笑答：“现在才五个多月。” 阿虎笑哈哈道：“我还以为你已经生小娃娃了呢！感觉离荣城都好久了！” 薛凌问：“想家了吧？” “想！”阿虎并没任何避忌，低声：“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想我老娘做的米糕和煎饼。” 薛凌暗自心疼，道：“那你有空就回来陪一陪老人家。” 阿虎嘿嘿笑了，道：“开店不离人，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你啊，天天开店，人家不一定来，但你关门半天，人家就说满天下找不到人。夏天的货都还一大堆，我哪里赶走啊！上周末的生意很不错，还好有阿芳来帮忙，不然我估计都忙不过来。” 薛凌笑问：“阿芳最近好不？她都好久没打电话回家了。” “她的小日子可滋润来着！”阿虎答：“白天学习，晚上自修，除了周末不忙，其他时间都忙得不行。最近他们学校组织去郊区的一个小发电站参观，有得吃有得玩，高兴得不得了呢！” 薛凌听着就羡慕，“年轻学习的日子真好，无忧无虑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每天除了学习只有学习。哪像现在拖家带口——我都忍不住怀念起那段时光来！” “就是就是。”阿虎忍不住也羡慕连连。 薛凌将王青要去省城的消息告诉他，并拜托阿虎照顾她。 “没问题！”阿虎爽快答应了，“我认识那个医院，之前我老娘也是在那个医院动的手术。你放心，我一定帮你照顾好王青小姐。” “不要叫得那么见外。”薛凌有些哭笑不得，笑道：“叫名字就行，你们年纪差不了几岁，喊名字最合适。” 阿虎嘿嘿笑了，道：“人家是文艺工作者，我就是一个土包子，喊得尊重一些才行。” 薛凌将王青的车票时间告诉他，解释：“她订的是火车票，应该会准时到点。早上九点荣城出发，大概下午一点到省城火车站。” “差不多得四五个小时。”阿虎道：“火车比不得咱们自家的小轿车快。” “行，这事我就先跟你说了啊！你到时记得去车站接王青。” “好嘞！” 第528章 爱人帮忙 一大早，薛凌便起床了。 程天源眯着眼睛，忍不住问：“媳妇，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薛凌摇头，解释：“今天是预售的第一天，前天和昨天又打了广告，今天刚好又是周末，估计人会非常多。我得赶紧过去安排一下，别一会儿乱了套。” 程天源一听就吓了一大跳，“媳妇，你挺着个大肚子，你怎么能跟人家去挤！” 前年陪她去买房的时候，他亲眼目睹了人山人海的场面。当时她刚好也怀着孩子，把他吓得够呛，紧张兮兮跟前跟后。 薛凌苦笑：“没办法啊！以前咱去买房，买完给钱完就可以回家。现在我是老板，我得在原地看着啊！” 程天源一把爬坐起来，“不行，还是我跟着你一块去。” “你不用上班啊？”薛凌问：“你能去帮忙吗？” “帮！”程天源道：“只要能帮，我肯定帮。不过，我得跟在你身边我才放心。” 薛凌嘻嘻笑了，道：“行，那你跟着来吧，赶紧起来刷牙洗脸。” 程天源大跨步往外头走，咕哝：“我得先去找妈，叮嘱她照顾好小然然。本来我答应要载他去开发区找爷爷玩的，看来只能改天了。” 一会儿后，两人匆匆出门了。 刚到售楼处门口，便看到外头等了不少人，自行车乱停一通，大家拿着宣传纸张望来去，叽叽喳喳说着话。 薛凌“哇！”了一声，“刚七点，怎么已经这么多人！” 程天源停好车，解释：“打从半个多月前你们打广告，就一大堆人在聊二期工程。今天是预售，人人都要争先挑房，人绝不会少。” 薛凌吐了一口气，打开车门。 “我昨天已经跟廖老板和几个员工都叮嘱过了，今天要提前上班，七点就得到这边。他们应该快到了。” 程天源也赶紧下车，见自行车乱糟糟停在售楼处门口，连忙提醒：“媳妇，车子要统一停在另一边，别停在门口影响进出。” “对！”薛凌道：“你给他们喊一声。我得去做一个纸制大喇叭，不然今晚喉咙可能会痛。” 程天源跟着她上前，人高马大的他往阶梯上一站。 “各位来宾，先谢谢大家对我们二期工程的关注。这边一会儿人会很多，请大家配合一下我们，将自行车往那边楼下停放。” 大多数人都是明理人，听程天源这么说，很快走下去，将自己的自行车停到另一边去。 程天源上前指挥。 有一个富态的中年大叔打量程天源，问：“小伙子，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吧？我想问一下，现在是预售，听说还可以参观，对吧？” “对。”程天源微笑点头。 大叔又问：“那大概什么时候可以交房？里头都是装修好的，听说只要搬家具进去就能住上。我儿子年底要结婚，这婚房可要赶得上才行。” 程天源想了想，答：“年底应该没问题。” “你确定吗？”一旁的大妈焦急问：“赶得上我们就买，赶不上还得想其他办法。你们那边好像还在建，究竟赶不赶得及啊？” “应该行。”程天源解释：“听说八九月份就能建好，农历的。” “应该？听说？”另一侧一个年轻男子哼问：“你究竟是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啊？说话怎么这么不严谨？你这样子怎么做生意啊？我们就是来咨询的，你没法给个准确说法，让我们怎么相信你啊！” “就是就是！”大叔蹙眉道：“你得有一个准数，不然会影响误导我们消费者。” 程天源歉意笑了笑，道：“实不相瞒，我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哎！”年轻男子急了，瞪眼道：“你究竟是谁啊？在这里乱指挥！” 程天源连忙道：“我是老板的爱人！刚才开门的女子就是我媳妇。她是这个工程的老板，这次的预售活动也是她办的。” “哦……原来是老板的爱人！” “老板咋那么年轻！” “刚才我好像看到那女的还挺着一个大肚子！” 程天源笑了，解释：“我平时很少过来这边，所以对这边了解不多。我媳妇她怀着孩子，这几天这边人多，我不怎么放心，所以就跟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那你也不能乱开口啊！可别说错了，误导消费者！” 程天源点点头，解释：“我确实是听我媳妇说过，说九月就能开盘销售，等小区的绿化都弄好了，楼房通风够了，十月份应该就能入住。” “哟！那赶得上！太好了！”大妈高兴乐呵呵道。 大叔忙不迭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十月份能搬的话，怎么也是赶得及的。” 程天源压根不想管他人的闲事，见薛凌已经开了门，似乎正在搬动东西，连忙冲进去帮忙。 薛凌弄了几张粗纸，已经剪开。 “源哥哥，柜子里有胶布，你给我拿过来。” 程天源连忙照办。 薛凌将粗纸剪成了喇叭状，然后道：“来，你将这几个地方黏上，然后剪开。” “好。”程天源立刻应好。 两人配合默契，不到一分多钟，就将几个大喇叭做好。 薛凌拧了一个，往外头走。 “源哥哥，把长凳和椅子都搬出来，放在门口。” “好！”程天源一手捞两张椅子往外头走。 “薛嫂子！”外头有人喊，急匆匆越过人群挤了进来——是刘小雨！ “哟！阿源也来了！欢迎欢迎啊！”他赶紧跟程天源打招呼。 程天源跟他颔首问好。 薛凌连忙道：“快！小刘老板赶紧来帮忙！” 于是，程天源和刘小雨将几张长凳和十几张椅子都搬了出去，放在售楼处门口。 薛凌则拧起喇叭，跟早来的顾客问好，说今天有参观活动，前面两栋都已经完成，各种户型都有，大家可以随意参观，但为了安全期间，请大家不要往后方去，那边的楼房仍在装修中。 “我们要先参观！” “对！先参观看看！不看房怎么订房？得先看看！” “我们能过去看了吗？” 薛凌扬起喇叭：“对不起，工作人员还没来齐。大家先根据你们要参观的户型排好队，一会儿有专业解说人员带你们去参观。大套的靠左边站，小套的往右边站。请根据我们的户型大小先排好，几分钟后就可以参观了。” 这时，小陈和秋华姐妹几个美女团都先后来了，赶紧凑过去帮忙。 廖老板也来了，还带了大儿子一道过来。 很快地，第一批顾客在小陈和冬暖带领下去参观样品房了。 薛凌走去后方大饭堂，让煮饭的两个阿姨赶紧提几个保温壶过来。 “每半个小时你们提两个过来，换空的回去。” “好的，薛老板。” 程天源和刘小雨负责给客人分发宣传单，忙前忙后帮忙。 第529章 无赖闹场 半天下来，已经有一百多个顾客订了房，也交上五百块的押金。 廖老板很是意外，压低嗓音惊呼：“小薛，这也太快了吧。才半天的功夫……就已经一百多套了。” 薛凌也有些意外，不过她比他淡定。 “价格不会太贵，比一期贵上二十来块，不算多。而且我们现在的小区更大，户型设计更漂亮，以后的绿化会更好，还有活动场所，贵也是值得的。值得买！” 廖老板附和点点头，两人相视而笑。 “薛姐！廖老板！不好了！秋华被顾客弄哭了！”小陈急匆匆跑了进来，眼睛红红的。 薛凌腾地站了起来，问：“怎么了？” 廖老板也慌忙站起来，道：“别紧张，有话慢慢说。” 小陈看到熟人，反而更是掉起眼泪来，呜呜大哭起来。 “那个客人……说话很不客气……还对秋华动手动脚——太可恶了！” 薛凌扶着大肚子，眼神一冷，“走，带我们去看看！” 程天源看到这边有动静，连忙凑了过来，护在薛凌的身边。 廖老板拍了拍小陈的肩膀，温声：“别哭，冷静一下，带我们去看看怎么一回事。放心，有我们在，不会让其他人伤害秋华的。” 小陈冷静了些许，点点头，转身往外头走。 她一边走，一边低声：“一个男的，长得好丑，又胖又矮，看了一种户型还看另一种，我们带着他绕了几种户型，他一个劲儿嫌弃。我和秋华好言好语跟他解释，他就一个劲儿摆谱。刚才他……他竟还拉了秋华的辫子——太过分了！” 程天源听得脸色暗沉，搀扶薛凌走好，低声：“别跟这样的人客气。” 薛凌点点头。 刚走到楼下，便看到秋华红着眼睛，跟一个又矮又胖的男人在吵架，好几个人围在外侧看热闹。 廖老板脚步快，冲前喊：“住口！怎么回事？” 秋华看到上司都来了，一下子松了口气。 “老板，薛姐，这个人太不讲道理了！他还敢动手动脚——简直就是流氓！” “说什么呢！”丑男人大吼：“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敢侮辱本大爷，小心我对你不客气！你们这么做，是不是要逼我买房？啊？带我看房就让我得买，不买就诬陷我！冤枉我！骗子套路啊！” “住口！”薛凌冷瞪他，“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这楼盘不差人来买！你敢乱来欺负人，我立刻报警找公安同志过来！” 丑男心虚眨巴眼睛，转而大声：“干什么啊？！威胁我啊？！我不怕！一点儿也不怕！都说只是看房，我都说我只是看，一个劲儿逼我买是怎么一回事？！啊！谁规定看房就得买房的？！不买还威胁上了啊？！” 接着他对围观的人喊：“大家快来评评理！这里要坑人！逼顾客买房！一套卖那么贵，竟然还好意思要人家买！我不买吧，就诬陷我！还说什么要找公安威胁我！” 四周围观的人指指点点，一个个窃窃私语。 廖老板是一个斯文人，从没见过这样的无赖小人，听得目瞪口呆，颤声：“这人……这是什么人？怎么说话的？你说你是什么人？” 薛凌将手上的大喇叭架起来，大吼：“你住口！我们一期的房不够卖，二期也是不够卖，你这无赖来我们这里撒泼，我们不做你的生意，立刻滚！不滚我们立刻叫公安同志！为难我们的员工，还敢对她动手动脚，你这恶心混蛋！滚！立刻滚！” 丑男吓了一大跳，气呼呼瞪眼：“干什么？！你们不是大开门做生意啊？！敢这样对待顾客？！我看你们是要玩完自己！你这臭娘们！别以为你挺着个大肚子我就会怕你！” 程天源腾地皱眉，高大身板往前一站，手一扯将那男的衣襟揪住，轻松一把提了起来。 “混账！嘴巴放干净点儿！敢骂我媳妇，我让你看看我的拳头有多铁！” 程天源人高马大，足足比那臭男高上两个头，那家伙一看就是欺软怕硬的，瞬间吓得发抖，颤声：“别……别……我……我走！我走！” 程天源暴怒冷哼：“这里是做正经生意的，你看中了房子，你就下定金以后来买。你不喜欢，没人强求你买。我们的房子不愁卖不出去！你敢来耍无赖，我让你尝尝拳头！转头撵你去公安局！” “不不不……”臭男颤声：“我只是跟那女的开开玩笑……真的！只是开玩笑！” 廖老板凑了上前，大声：“开玩笑？！我们的工作人员只是介绍房子，你做什么不尊重人家的工作？！” 秋华哭了，哽咽大骂：“你这乌龟王八蛋！我好心给你介绍房子，你动手动脚还拉我的辫子！你个贱男人！” 四周的人听得也气了，大声：“你这人咋回事啊？！人家这里是做正经生意的，你动手动脚干什么！？丑人多作怪！” “还说人家逼他买房——我咋没遇到啊？！你不买人家怎么逼你？你没钱怎么逼你买？” “你不买就走人，你对人家姑娘家动手动脚做什么！？不正经！恶心人！” 这时，刘小雨扒开人群走了进来，看到那丑男腾地皱眉。 程天源将那丑男狠狠一推，大喝：“滚！下次敢来闹事，立刻送你去公安局！” 丑男被推得踉跄，跌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爬起来，屁滚尿流般逃开了。 一旁的刘小雨忍不住问：“怎么回事？来闹场啊？” 小陈点点头，将事情简单解释了。 刘小雨听得火冒三丈，“他哪里有钱买房！他就是一个泼皮破落户！他住在我老家那边，每天游手好闲，整天骗吃骗喝！是个二混子！” 程天源皱眉道：“大家都不认识他，只当他是顾客。他不仅乱来，还嘴巴不干净胡说八道。” “妈蛋！”刘小雨听罢，冲前追出去了。 薛凌暗自皱眉，低声：“源哥哥，你追上去看看，让刘小老板别真的动狠手，免得闹出事了，他也会有麻烦。动手打人毕竟是不对的。” “好。”程天源快步追过去。 薛凌长长吐了一口气，架起大喇叭：“各位顾客，大家慢慢看，慢慢挑，也请你们尊重我们的工作人员，大家是公平交易，看中便下定金，不合适就挪脚，感谢你们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口渴了前方售楼处喝水，有什么问题都能向我们的工作人员咨询。” “好！” “我还要上去看看小户型的。妹子，麻烦你再带我上去一趟吧。” “行，请跟我来。” “我也要看小户的！我也要！” “行，请一起来吧。” 薛凌和廖老板见秩序恢复了，才放心往回走。 第530章 老熟人 预售活动只有三天，但三天已经够累人。 薛凌每天早早就出门，晚上八九点才回家。 程天源除了去拿货的时间外，尽量多陪在她的身边，偶尔怕她被太多顾客冲撞到，他干脆拉着她走到角落里。 廖老板也总帮忙顾着薛凌，温声：“房子怎么也能卖出去，你就不要担心，好好待在一边看着就好。” 不过人潮实在太多，忙得很，所以薛凌不得不亲自下来帮忙。 刘主任带着儿子也来看房，很快订了一套一百二十平的，也交了定金。 薛凌低声：“八折的折扣在最终付款的时候找我打。” 老刘比划一个大拇指，笑眯眯带着儿子离开了。 佟子趁着中午相馆没什么人，也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他不贪心，说要买小户型的就行。薛凌提醒他说，将来他要娶媳妇生娃，总得留多一间房间出来给孩子用。 佟子最终选了一套一百平的，也给了定金。 薛凌压低嗓音：“答应你的折扣一定会有。等到时全款付的时候我给你算。” “谢谢薛姐！”佟子高兴乐呵呵。 三天忙下来后，一共有六百多套房被订走了。 薛凌看着墙上的钟已经显示八点多，连忙挥挥手。 “外头的门关上，大家先歇一歇吃晚饭吧。” 小陈瘫倒在桌上，低声：“幸好饭堂阿姨弄了一点儿点心，不然我早就饿惨了。” 众人都低低笑了。 廖老板也是累得很，招呼道：“大家都等着，我去让饭堂阿姨弄几个饭过来吃。” 秋华点点头，“谢谢！” 这时，冬暖走了进来，为难道：“薛姐，外头来了一个老婆婆和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说他们要订房。我跟他们说，我们的预售活动已经截止了，让他们以后再来，可他们说他们住外地，这次是特意过来的。” 薛凌想了想，道：“我出去看看。” 她扶着肚子走了出去，见一个长相斯文的四十来岁男子，搀扶一个胖乎乎的老太太，正张望四周的楼房看。 薛凌挑了挑眉，直接那老太太有些眼熟。 “二位，你们好。对不起，我们的预售活动已经结束了。如果你们对我们的房子有兴趣，等我们开盘销售了再来吧。” “姑娘，我们是特意从上京城赶来的，这车刚到呢！我们过来一趟不容易啊！坐了一天多的车啊！” 薛凌听罢，连忙道：“那先去里头歇歇脚，喝一口水吧。” 斯文男人点头答谢，搀扶老太太道：“妈，先进去坐一会儿，喝点儿水，您肯定也是渴了。” 老太太点点头：“好！谢谢姑娘啊！” 外头已经暗沉下来，灯有些昏暗。 男子搀扶老太太进门，灯光明亮，还有风扇徐徐飞着，很是凉快。 秋华和冬暖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如果想喝茶的话，我们这边也有。” 老太太摇头，“水都够了，这样就行。” 斯文男子盯着套房的模型看，又看了看规划图，一边喝着水。 刚才外头灯光有些暗，薛凌瞧不怎么真切，如今老太太坐在明亮的灯光下，她一眼认出老人家来。 “大妈，我想问一下，你是不是以前住在松明路？” 老太太一个激灵笑了，“对啊对啊！你认得我啊？我在松明路有两套房子，足足有三层呢！姑娘你也是荣华城本地人吧？” “我不是。”薛凌微笑摇头，“但我认得您。您还记得三年多前有一对年轻夫妻给你租房子吗？租了将近一年，前年他们才搬走。” “哟！记得！”老太太眨巴昏沉的眼睛打量她，转而哈哈笑了，“姑娘，是你吧？你还是长那模样！标致来着！哟！你怀上娃了？好事好事啊！” 薛凌微笑解释：“这是二胎了，我大儿子已经快两岁。老太太，我记得当时您将房子出租，然后搬去上京城了，是吗？” 老太太连忙点头，对儿子招了招手。 “他是我儿子，当年他媳妇生二胎，我把房子都租出去，然后去上京城给他们看小孩。那孩子如今都上幼儿园了，很大了。” 斯文男子凑了过来，搀扶住老人，微笑道：“我妈她年纪大了，很想念荣城这边，总念叨说要回来住。我们都是荣城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她老人家有落叶归根的想法，我做子女也很理解。” 薛凌忍不住问：“你们在松明路……不还有两套房子吗？” “都塌了。”斯文男子叹气解释：“前年年底楼上闹火灾，不小心蔓延下来，火势控制不住，把我们的屋顶都给烧塌了。屋顶没了，屋子里的东西也都保不住。我在上京城很忙，也腾不出手来翻新老房子，后来跟我妈商量了，将它们卖给我的姨妈。姨妈已经重建了房子，一家子现在都住在那里。我妈如今想回荣城住，我打算将当初卖的钱给她买一套房住。得有电梯才行，老人家已经爬不动楼梯了。” 薛凌想起住在那里的时光，一时感慨颇多。 “那房子住起来蛮好的。我们当时刚来荣城，没地方落脚，便向老太太租了那套新的。后来租金都是我爱人汇给老太太，直到最后搬走。” 老太太握住薛凌的手，笑问：“姑娘，那你们现在住哪儿？你爱人很厚道，我记得高高壮壮的，待人和善，看样子很顾家的样子。” 薛凌笑答：“我就住在那边的‘望江苑’一期，我和爱人住一套，公公婆婆住对面，都是电梯房，上下非常方便。” “哟！恭喜啊！有两套房啊！”老太太笑呵呵道：“太快了！听说这边是荣城最好的套房，你们一买就两套，日子肯定过得很好！又还有孩子了，真好！” 薛凌笑问：“您想来这边买房子？买电梯房？” “对！”老太太解释：“我儿子在那边单位有发房，都是有电梯的，那叫一个方便。我用着很舒心，来这边住我也得有电梯。” 斯文男子补充道：“本来卖房子的时候，我就想买其他房，可考虑到老人家腿脚不好，根本爬不了楼梯，所以一直踌躇没买。直到去年我姨妈打电话过去，说这边已经有人卖电梯房，就在江边。” “可惜一下子就卖光了。”老太太不满咕哝：“我让她来打听，她却说很快都卖光了。后来价格一涨再涨，吓得我都不敢买！” 薛凌点点头，低声：“确实是，当时卖得非常红火，很快就都卖完，许多人找过来都已经买不到。” 老太太解释：“所以我叮嘱我妹妹，说这边如果还有电梯房卖，环境好的，就帮我留意一下。她前天打电话给我，说还有二期在卖，说是之前的两倍大，还是有电梯的。我赶紧叫上儿子一起过来看看。” 第531章 有缘 斯文男人微笑：“坐车很累，我们一大早就出发，刚刚才下车赶过来。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吧？看在相识的份上，行个方便吧。” 老太太拉住薛凌的手，讨好笑了笑。 “好姑娘，咱们算是很有缘了啊！有些人遇到了，这么一见面，以后可能就是一辈子都碰不上了。我想买一套小房子，可以看看江边风景，有两三个房间，孩子来了也可以住上。你帮我介绍介绍吧。” 一旁的秋华笑嘻嘻道：“她是我们的老板！这二期工程就是她投资建的。” “哟！”老太太不敢置信瞪着薛凌看，问：“姑娘，你已经是大老板了啊？” 薛凌微笑罢手，“跟朋友合资建的，我占的比例大。一期只有一千来户，这边有接近两千，算是蛮大的楼盘。我们的设计师非常聪明，设计每一栋的房子都能多少望江，前方的房子不仅客厅能望江，就连房间和阳台都能。后面的偏便宜一些，大致就是阳台能看到江景。户型越大，价格偏贵一点儿，户型越小，就越便宜。” 斯文男子道：“我老母亲喜欢看江景，我喜欢能在最前方给她挑一套八十平左右的小户型。” “一个人住够了。”薛凌解释：“小户型基本都是两个房间，一个客厅，小厨房和一个阳台。” 老太太听得很满意，问：“能去看房吗？我想看一看。” 斯文男子低声：“妈，都已经是晚上了，估计没接电看不了。” “不，可以的。”薛凌解释：“前面这两栋的水电都已经装好，都做样品房给大家看。来，我带你们上去看小户型和中户型吧。” “谢谢啊！” “谢谢！” 秋华和薛凌一起陪他们看了两种户型后，老太太相中了小户型的。 “儿啊，这个给我住就够了。多出来一个房间，你们过来看我的时候就能住。如果是过年什么的，孩子可以跟我一块睡。你们都要上班，还是要上学，过来陪我的时间肯定不多，平时没必要那么大的空间，太浪费了。” 斯文男子搀扶着老人家，低声：“您喜欢就好，我都听您的。” “那就这个吧。”老太太眯眼打量四周，低喃：“荣城已经有这么高的楼房卖了，我才离开没几年啊，怎么变了这么多。如果多一些这么高的楼房，那跟上京城也差不多了嘛！” 儿子微微一笑，低声：“荣城只是缺时间而已，以后也会很繁华的。只要政策好，很快就能发展起来。” “已经发展起来了。”薛凌笑道：“开发区那边现在很热闹，未来还要投资更多的经济开发区。听说荣城的新城区比老城区大了足足一倍。” “真好！”老太太笑呵呵道：“我是荣城土生土长的人，自然喜欢这里好。家乡情怀啊，都是这个理。” 斯文男子想了想，问：“临江的小户房还有吗？希望能挑地点位置和景观最好的。” 薛凌答：“得等工作人员查一下，这两天订房的人很多，临江位置都是最受欢迎的。” 老太太拉住薛凌的手，道：“姑娘，你得帮我找一套啊！我实在喜欢江边的景色，多少钱我都跟其他人一样交，一分不少。” “您放心，只要有你满意的户型，我一定给您。”薛凌微笑道：“我们先过去查一查。” 一行人往回走。 廖老板和小陈他们都已经在吃晚餐，听说这么晚还有客人赶来买房，连忙搁下餐盒，帮忙查看还有没有小户型的房子。 “有！临江的还有七层和九层，就是这边最中间的一栋。” 斯文男子和老母亲看了一圈后，又低低商量了大半天，终于决定买第九层的一套小户型。 接着，他签了合同，并交上五百块的定金。 薛凌解释：“目前所有楼层都已经封顶，我们正在做装修部分，大概在八九月份能完成，加上外面的绿化，最迟十月份就能入住。现在我们一边装修，一边通风透气，几个月下来，室内绝不会有什么异味。” 斯文男子点点头，“那就好。房子装修妥当，我们能立刻拧行李入住，是再好不过。” 廖老板微笑道：“我们这里的证件每一样都齐全，房产证也都在赶做中，到时全款交付后的客户，能很快拿到房产证。另外，如果经济上赶不及，只要下定金的朋友，我们可以缓半年让他们交上全款。哪一天交齐款项，哪一天就能拿到证。” 老太太连忙道：“你们建好，我们就能全款付的！能的！” “没事。”薛凌道：“请你们留下联系电话号码，姓名和身份证号，到时我们会有专门人员通知你们的。” 斯文男子上前写自己的资料。 冬暖则搀扶老人家坐下，递上另一杯热水。 老太太一边喝，一边拉着薛凌问话：“姑娘，你怎么那么厉害？前几年还在给我租房，现在反过来我要给你买房了！哈哈！这缘分！真是没谁了啊！” 薛凌也是觉得很玄妙，笑道：“世事就是这么奇怪！我们很有缘啊！” …… 吃过晚饭后，薛凌才慢慢走回家。 今天下午程天源没过去帮忙，应该是有事情忙，不然不会这么晚没过去找自己。 她打开家门，发现刘英正在陪小然然玩，并没有程天源的身影。 “妈妈！妈妈！我有飞机！”小然然举高一只木飞机，笑呵呵喊。 薛凌笑了，温声：“好好玩，记得喝水。” 刘英站了起来，心疼问：“凌啊，怎么那么晚？累坏了吧？” 薛凌坐在沙发上，长长吐了一口气。 “妈，确实有些累。几天忙下来，骨头都好像不是自己的。” 刘英赶紧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喝。 薛凌道谢接过，忍不住问：“妈，源哥哥怎么不在？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 刘英皱眉低声：“早些时候有人打电话，说……说翠柳的那个爷爷，在店门口被车给撞倒了。阿源急匆匆赶过去，都三四个小时了还没回来。” 啊？！怎么出了这样的事？！ 薛凌暗自焦急，问：“没其他消息吗？源哥哥送老人家去医院了吗？” “不知道。”刘英叹气解释：“他接了电话后，就匆匆出门了，我压根什么都没来得及问。” 薛凌沉声：“老人家年纪那么大了……希望没什么事吧。” 接着，她爬坐起来，道：“妈，你看着小然然，我开车过去看一看。” “不行！”刘英拉住她的胳膊，“凌凌，你现在还挺着一个大肚子，都已经快十点了，怎么能这么晚还出门？不能去，不能去。” 第532章 酒驾伤人 薛凌有些为难，低声：“妈，不是……我是担心人家何爷爷。” “有阿源和陈民在，不用你去操心。”刘英皱眉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脸色很差。你现在怀着孩子，不比平时。” “好吧。”薛凌只好重新坐下，慢慢喝着茶。 刘英见她听话，也暗自松一口气。 “咱们女人怀孩子，都不比平时。翠柳她爷爷身体看着很硬朗，应该没什么事。我听他爹说，陈民接到消息，立刻就过去帮忙了。有两个大男人在，你就不用再去了。” “好。”薛凌实在累得很，喝多几口茶后，竟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刘英见她累成这样子，暗自心疼不已，跟小然然说不能大声说话吵醒妈妈。 小然然乖巧点头。 小家伙和奶奶一边玩，一边等爸爸回来。 很快地，小然然困了，歪倒在奶奶的怀里，“奶奶！要睡睡！要睡睡！” 刘英倒了一杯水给他喝，又带他去厕所嘘嘘，然后带他去隔壁睡下。 小然然很快睡着了。 刘英不放心薛凌在沙发上睡，打开门——刚好电梯门开了，儿子走了出来。 “阿源，怎么样了？” 程天源温声：“老人家受了一些伤，不算严重，现在正在医院治疗。阿民在那边照顾，我先回来。” 刘英长长松一口气，“不严重就好，吓死人了！” “没事了，你早些去休息吧。”程天源道。 刘英解释：“凌凌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刚才在沙发上睡着了。你叫醒她，让她回屋睡，可别着凉了。小然然睡着了，我得陪他去。” 程天源点点头，开门进了自己那屋。 刚进门，便瞧见自家媳妇睡在沙发上，一手搭在肚子上，睡得很沉。 看来，这几天她是太累了。 程天源赶紧关上门，快步走去厨房洗手，然后又回了客厅。 “媳妇？媳妇？”他低低呼唤两声。 薛凌现在大着肚子，睡觉得靠自己调整姿势，他不好抱她起来，免得一会儿压到孩子。 薛凌迷糊清醒，“你……回来了？没事了吧？” “没事。”程天源搂她入怀，温声：“你很累吧？我扶你进屋里睡，好不？” 薛凌摇头苦笑：“我还没洗澡……困啊！” 程天源低声：“你太累了，明天再洗吧。今晚先换衣服睡，我怕你一会儿在厕所睡着了。” 薛凌被他逗笑了，嗔怪：“怎么可能！” 她懒洋洋依偎进他怀里，闷声：“我确实很累，先不洗了。你跟我说说何爷爷的情况，老人家怎么了？在自家店里工作还能被车撞？不会是妈听错了吧？” 程天源将她拉拔起来，往房间里扶着走。 “说来也奇怪，平常店门前的车不多，除了自行车，其他轿车少之又少。何爷爷搬货进前门后，转身要往后头走——就被一辆白色轿车给撞倒了。幸好老人家平时劳作多，身子骨硬朗，不然铁定很严重。” 薛凌一听就皱眉，“那人是怎么开车的啊？乱撞一通？该不会把咱店也给撞了吧？” “撞了。”程天源道：“不仅撞了人，还撞了店门，墙角破了一个角，门前的东西也都折腾坏了。” “哟！是谁开的车啊？”薛凌翻白眼，“无缘无故撞人家的店！瞎眼开车的吧？” “不是，是喝酒了。”程天源答：“那人走下车的时候，脚步还是飘的。他自己也承认喝酒了，公安同志很生气，说要他负全责。他酒醺醺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薛凌不屑冷哼：“说了吧？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喝得酒醺醺的，你把车乱开一通，这是把人家性命不当一回事啊！” “他也没当自己的性命是一回事。”程天源沉声：“如果那车撞了墙，或许开进河里去了，他也死定了。” 薛凌道：“那是他自己的事，只是他还要顾及其他人啊！你看人家何爷爷，多无辜啊！你看咱家店，不也无辜吗？幸好是人没事，有事了他得负更大的责任！” 程天源叹气解释：“他已经被带走了，我立刻送何爷爷去医院。陈民和翠柳很快也跟着去了。老人家一直清醒着，一直说自己没事。到了医院一查，两小腿都又肿又青紫，看着忒吓人！” “骨头没事吧？”薛凌问。 程天源答：“伤了一些骨膜，医生说半个月不能下床走，等小腿长好了，骨膜没事了才可以出院。” 薛凌问：“那接下来怎么安排？你需要去帮忙照顾吗？店里怎么办？人手足吗？” 程天源解释：“翠柳已经叫了她的父母过来帮忙照顾，还有他的叔叔。人手足，轮流照顾也方便。那人得出全部的医药费。我留了一百块给翠柳，让她转交给她父母亲和叔叔买一些营养品给老人家吃。另外，到时店里的补偿金也都通通归老人家。店里现在人手算足，我会尽量多过去帮忙。” “也对。”薛凌道：“咱们就一点儿东西受损，顶多浪费一点儿钱，不痛不痒。老人家被那么一撞，又是吓又是痛。不管补偿多少，到时都给他老人家吧。” 小两口都是大方的人，很快统一的看法。 程天源帮她换了衣服，打了一盆水给她洗手洗脚。 “售楼处的事都忙完了吧？你也得好好歇着，别累坏自己。” 薛凌倒在床上，轻抚肚皮，眯住了眼睛。 “预售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终于能休息一阵子了……” 程天源忍不住问：“为什么要预售三天，慢慢卖不好吗？” “不想慢慢卖啊！”薛凌笑嘻嘻道：“而且也不是现在。预售三天，一共六百多户人来定房，然后预售截止。接下来这几百家人很快就会散布消息出去，说已经很多人买。人云亦云，人都是喜欢跟风的。接下来会有更多的人来打听，到时等着开盘那一会儿，以最快的速度卖出去。” 程天源好笑问：“就为了这个效果？慢慢卖跟最快的速度卖，不都是一样卖吗？” 薛凌抱住被子，打了一个哈欠。 “慢慢卖会给人一种误觉，觉得没那么多人买。一下子卖出去，会给人一种很火爆很受欢迎的直觉。三期那边还有一大片地，以后还要接着开发。我们不能只看眼前，还得顾着以后啊！如果二期卖得火爆，那三期开发起来就更有劲儿了。” “好好好！你有理。”程天源宠溺低声：“别说了，快些闭眼睡吧。” 薛凌迷糊低声：“不……我还没洗澡……我喜欢洗完澡再睡觉，等我眯一会儿就去。” 程天源看着很快睡着的某人，低低笑了。 第533章 左右为难 清晨五点多，东方已经明亮不已。 薛凌难受翻了翻身子，找了一个凉快的地方接着睡。 奈何肚子太大，孩子总是闹腾，她再度醒了过来。 她又热又难受，干脆爬坐起来，艰难起床，扶着肚子坐在窗口下。 江风大，窗口有清风徐徐吹进来，很是凉快。 薛凌坐在椅子上，迷糊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眼睡了。 程天源醒来的时候，发现身旁空空如也，媳妇竟不见了！ 他张望四周，瞧见她坐在窗口下，歪着脖子睡着。 程天源忍不住心疼叹气。 随着生产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加上天气炎热，她常常晚上已经难以入睡。 她白天仍去工地上班，早上走路过去，傍晚走回来。 晚上吃饱便牵着小然然去江边散步，偶尔则由他陪着去。 这个孩子比头胎大些，她怀着辛苦，但她一句辛苦也没说，咬牙坚持着。 见她这样子，他实在心疼得很。 可惜他没法帮她承担一点点难受…… 他轻手轻脚起床，去外面的洗手间刷牙洗脸，然后走去厨房熬粥。 接着，他拿出昨晚和的面，做了十几个馒头，然后放进锅里去蒸。 刘英牵着小然然进门。 小家伙蹦蹦跳跳来了厨房门口，脆脆喊：“爸爸！” 程天源连忙转身，给他比划一个“嘘声”动作，慈爱低声：“别太大声，妈妈在睡觉。” 小然然乖巧点点头。 刘英微笑问：“早饭做了吗？” 程天源道：“等馒头蒸熟了，就可以吃了。稀饭粥快好了。” 小然然肚子饿了，高喊：“馒头！馒头！我要馒头！” 刘英轻抚他的乌黑发丝，低声：“一会儿熟了，奶奶拿两个给你吃。” 程天源牵住他的小手，温声：“爸爸带你去阳台看船。” “好！”小家伙跟着爸爸的身旁走出厨房。 天气炎热，白天没什么渔船，早晚才会多起来。一清早已经有不少小渔船飘在江面上，撒网抓鱼。 小然然还太矮，得靠爸爸抱起来才能看到江边的渔船。 程天源低声：“你看！那边是太阳升起的地方，那边是东边。然然，你告诉爸爸，哪一边是太阳落下的地方？” 小家伙的手指往西面指去，软嚅答：“那边。西边！” “对了！”程天源又问：“我们住在哪儿？” “荣华城，江边。” 程天源满意点头，又问：“你爸爸和妈妈叫什么名字？” 小家伙连忙答了。 程天源又问：“家里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小然然一个字一个字念了。 程天源满意点头，又问：“那外公和外婆的电话号码呢？” “太长……”小家伙嘀咕。 程天源催促鼓励道：“你念多几遍，念了就熟悉了。” 小然然一个一个念出来。 “错了。”爸爸温声帮他纠正，然后又念了一遍正确的。 小然然又念了两遍，总算熟悉下来。 程天源轻抚他的小脑袋，道：“你还记得外公的名字不？” “记得。” “外公叫什么？” “薛梧。” “外婆叫什么？” “海棠。” 程天源微微笑了，赞道：“很聪明！要记住外公的办公室号码，也要记得他的名字，知道吗？” “好的。”小家伙应声。 刘英端了一杯温水过来，递给小然然喝。 “阿源，你跟凌凌商量好了吗？要将小然然送去帝都？” “不是。”程天源解释：“阿芳下周就要放暑假了，到时阿芳带着小然然坐飞机。我送他们上飞机，岳父他会去机场接阿芳和小然然。” 刘英却有些不放心，低声：“你妹都没怎么出过远门，她能行吗？” “不行我就一块去。”程天源道：“再过半个多月，凌凌就要生了。岳母和岳父都说要帮忙带小然然，说他们现在不会太忙，可以帮我们带到过年。” 刘英却舍不得孙子，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去那么久……太久了。” 程天源也舍不得儿子，低声：“放心，岳父和岳母说中秋左右他们就会空闲下来，到时可能会带着然然过来住上一个月左右。” 刘英轻轻叹气，“离得太远了……如果能住在一块，那就好。” 她倏地想起什么，道：“阿源，要不你跟他们商量一下，过来这边住吧。你看咱们这边，空房间多的是。你这边有两三间，我那边也有三间。” “不行。”程天源低声：“妈，这样的提议我怎好意思开口。岳父和岳母在那边有几家工厂要看着，他们也是忙得很。开店办厂都是一个道理，离不开人。那边好几百工人在做工，老板却都走了，这哪行啊？” 刘英为难皱眉，低声：“小然然还从来没离开过我那么久……” 程天源低声：“习惯就好。放心吧，他不会怕生，应该会很快适应下来的。” 小然然抱住爸爸的脖子，突然摇头：“不要！我要跟爸爸妈妈一起！我要弟弟！” 程天源微微诧异，知道小家伙已经猜到爸爸妈妈要将他送去帝都。 他知道与其瞒着孩子，还不如跟他解释说实话。 “是，再过不久妈妈就要生弟弟或妹妹了。外公和外婆希望接你过去帝都，跟他们生活一阵子。等妈妈身体恢复了，我们就去接你回来。” “不要！”小然然嘟着小嘴摇头。 一旁的刘英瞬间掉起眼泪来，哽咽：“要不就让他留下吧。放心，我能照顾得了他的。生产那几天麻烦些，接下来就不忙了。小然然已经能自己吃饭，能自己上厕所，只要将门关紧，别让他乱跑就行。” 程天源却不怎么赞同，低声：“妈，住院至少要两三天。” “让你爸帮忙带他。”刘英道：“我和你照顾凌凌和小妹妹，你爸帮忙照顾小然然，就这么定了。” 让她离开小然然那么久，现在想起就跟割肉一样痛，甭提以后真正分开。 程天源哭笑不得，低声解释：“主要是岳父和岳母也想念小然然，希望能帮忙带他，减少我们的负担。” “别去帝都了，别去。”刘英道：“等过两个月他们有空了，让他们坐飞机过来。大城市人多车多，小然然过去也不方便。还是别去了。” 程天源温声：“凌凌她也舍不得跟小然然分开。我跟她再商量一下吧。” “肯定舍不得。”刘英擦去泪水，道：“有你爸帮忙，不会忙的。当初我生阿芳的时候，你爸一只胳膊不行，照样照顾得了我们母女。现在煮饭熬水都很方便，买菜做饭也方便，比以前容易多了。那么艰难的日子我们都熬过来了，不就多一个小孩子吗？有什么难的！” 程天源一时语塞，只好道：“行了，回头再商量商量。” 第534章 好苗头 “我也一样为难啊！”薛凌慢吞吞啃着馒头，低声：“我也舍不得小然然，可我照顾不了他啊。接下来还有一个小家伙，要吃要喝要拉，不容易啊！” 程天源好笑道：“不管容不容易都得应付过去，这样吧，我听你的，你说送就送过去，你说不送就不送了。” 薛凌气呼呼瞪眼：“才不！凭什么这个恶人要我来做！我可不来！” 程天源哈哈笑了，道：“那边是你爸妈，这个权利你得为他们争取。” “这边是你的爸妈。”薛凌耸耸肩：“他们的权利也得你去争取。” 于是，这个方案再次搁置了。 薛凌低声：“我妈昨天又打电话来催了，说她已经将小然然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还说给小家伙也买了好一些，过两天她让我爸拿去邮局寄过来。什么小毯子啊，小被子啊，还有小衣服和奶瓶。对了，还有一箱进口奶粉。” 程天源微笑：“妈妈和爸爸都很关心，只是他们现在实在走不开身。” 薛凌又道：“我爸帮你妹报了那个面包蛋糕师培训班，听说学生不是很多，但老师是从国外回来的，很会做蛋糕。” “没什么人学？”程天源忍不住问：“那能好吗？” “为什么不好？”薛凌道：“蛋糕和面包天天都得吃，主要是它的用料更昂贵一些，所以没什么人敢做来吃。但人家好吃啊！帝都那边的人生活水平偏高一些，以后在帝都开一家面包店，只要不卖得太贵，肯定生意兴隆。” 程天源却不以为然，“还是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好好工作要紧。” “人家阿芳喜欢，就帮她报名吧。”薛凌道：“年轻人多学一门技能傍身，这是大好事。再说，报名费两百块还是她自己出的，又不用你出钱，你反对什么？” “飞机票和车费都是我出的。”程天源好笑解释：“那可是不止两百块。两个月两百块的学费，一天只上一个下午，也是不便宜的。” “能去接受培训的人，都是有意识要去提升自己的人。”薛凌道：“人家也是不差这个钱的。算起来一个下午一人也就三块钱，不多啦！” 程天源好笑道：“那是因为你有钱。” “啧啧！”薛凌忍不住调侃：“我怎么突然闻到一股酸臭味儿！请问，你是在羡慕嫉妒我赚的钱多吗？” “不羡慕。”程天源摇头又摇头，“投资那么大的工程，能赚多一点儿也不奇怪。你这一投资一百多两百万，谁敢跟你比？比不得比不得。” 薛凌往二期那边张望过去，道：“目前清算了一些，投资是一期的四倍多，房子却只多一半。幸好房价在一期的时候已经被推高，加上绿化条件好，所以还是能赚的。” 程天源虽然不了解太仔细，但大体数字他是能算出来的。 “一年能赚个两百来万，也够多了。不仅自己有一个大商场，还有二十套房能出租，赚什么能赚那么多——够好了！” “还说不羡慕？”薛凌哈哈笑道：“我都听出你满满的酸味儿了！” 程天源宠溺低笑：“行行行，我羡慕嫉妒。” 薛凌笑够了，倚靠在他身上，懒洋洋伸腰。 “目前装修都差不多好了，绿化也在加紧做。上个月开始，我都已经不必投资金了，之前收的定金，足够撑到最后了。等九月份的时候，再一并收获起来。” 程天源问：“你二十套，廖老板也二十套，你们都挑好了吗？” “不用挑。”薛凌解释：“我当时跟他说了，一排过去的二十层，通通是我们的，一人一半。他立刻点头说好。” “人家卖房子都是别人挑剩的自己再来接手。”程天源调侃：“你们倒好，自己人先挑了。” 薛凌摇头：“这一期的设计非常合理，位置和景观都很不错，只是前后一些而已，并没有太大分别。我们也不算挑，就说一下二十楼都通通不卖，就够多了。” “总得有一些送来送去吧。”程天源低声：“廖老板的孩子也不小了，估计自己要留一些备用。” “应该是。”薛凌叹气低声：“他的爱人年前遭受大难，两人的心态骤然都变了许多。他说，他爱人准备提前退休，再工作多三五年就不要了。接下来他们要出外游玩，把二期赚的钱，还有另一个工程的余款收起来，安心准备养老了。一个孩子一套，自己夫妻一套，剩下的还有十几套，每一个月的租金也够他们过上很富足的生活，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存款。” 程天源点点头，道：“差点儿失去挚爱，这样的失而复得，更倍感珍惜。他们这样子安排很好。” 薛凌不知想到什么，怅然低笑：“廖老板还跟我说，三期的地以后留给我开发，他要退出江湖了。” “那……什么时候开发？”程天源问。 “不急。”薛凌解释：“等荣城再发展多几年，到时再来开发，也许能赚得更多。反正地我留着，什么时机合适就什么时机弄。” “那地的钱……”程天源问。 薛凌答：“当初是一块买的，他出的钱少，我出得多。我会把三期的地盘算出来，该还他的那份一分钱也不会少。” “对，咱不要占人家便宜。”程天源温声。 薛凌好笑问：“你老婆我是哪样的人吗？” 程天源捏了捏她的俏鼻，宠溺低笑：“不是，我也不是，我只是提醒你而已。” 薛凌要爬坐起来，奈何肚子太大，一时爬不动。 程天源连忙搀扶她起身，“廖老板不是说你不用过去了吗？装修都差不多快好了，接下来是后期清洗补来补去，有他和小刘在就行，你好好待产吧。” “不是。”薛凌笑道：“我不是要去二期，我是要下楼去看王青。今天是周末，她应该在家，我下去看一看她，好久没跟她聊天了。” 王青几个月前请假去了省城，是阿虎接她去医院，也细心给她安排了住宿。 她在省城检查了两三天，医生最终建议她不必做手术，让她好好保养身体，每隔两年去查一遍就行。 阿虎开车送了她回来，还帮她拧行李到家门口。 “别爬楼梯。”程天源道：“坐电梯下去。” 薛凌摇头罢手，“要多运动，反正有扶手，安全着呢！” 程天源似乎想起什么，低声：“阿虎过几天指不定又要回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转而都低低笑了。 自从阿虎送王青回来后，每一批货卖完后，他就赶紧回来一趟，给大家带了手信和好吃的，“顺便”给王青带一份。 这几个月来，几乎每半个多月，他就回来一趟。 就连阿虎大娘，也已经看出了苗头，最近常常跟薛凌问王青的近况。 第535章 八字还没一撇 薛凌已接近临产，肚子格外大些，走路根本看不到脚。 程天源担心她走楼梯不安全，所以牵着她一块下楼，反正就在楼下，几十级楼梯而已，方便得很。 薛凌低声：“王青的散文集得到了老刘的大力赞赏，老刘已经将它推荐去了出版局，听说很快就会有好消息。王青应该能小赚一笔。” “可喜可贺。”程天源微笑道：“不必动手术，身体健康，心情舒畅还能赚大钱，都是人生大乐事。” 薛凌忍不住想起刘星那个混账来。 程天源压低嗓音：“又是阿兰说的？” “是。”薛凌解释：“阿兰每一个月的月底都会过来，将账本和钱拿来给我。她说刘星和佟子的关系还是很不错，刘星大概两三个晚上，偶尔是四五个晚上过去洗相片。” “那么久？生意不怎么好吧？”程天源一下子听出了关键点。 一卷胶片三十来张照片，拍不完就没能洗。几个晚上洗一卷胶片，那显然生意不怎么好。 薛凌点点头，低声：“佟子说，刘星离婚后一周娶的那个女人，天天嚷嚷着要吃好吃的营养的，刘星他妈每天做三餐打扫卫生还要服侍她，刘大福则在相馆帮忙，不敢走开。那女的天天闹腾，要刘星陪着，要刘星带她出去玩，他自己累得够呛，父母亲也是惨兮兮，一家子每天都没能安生。” 谈恋爱是一回事，相处下来又是另一回事。 刘星以为那女的怀上自己的孩子，欢喜得不得了，起初将她当成老佛爷一般供着，每天好吃好喝的。 那女的也是一个懒得要命的，每天都躺着一动不动，要刘妈妈做好三餐，然后喊她来吃，吃完从来不收拾，都是刘妈妈一人去刷碗。 不仅这样，那女的就连自己的衣服也懒得洗，什么都让婆婆干。 刘星本来也是父母亲宠着长大的，什么家务活儿都不会干，也是什么都丢给老妈子去做。 刘妈妈没退休前是一名教师，身体偏虚弱，干活动作慢，现在每天一大早就忙，忙到深夜也没能休息。 老人家休息不够，三天两头生病，偶尔还得拖着生病的身体去干家务活，因为她不动，家务活就一直晾在那里没人干。 刘星晚睡晚起，又还要回家陪怀孕的媳妇，根本没能将心思放在店里。 尽管刘大福早晚都在相馆，但他不懂拍照，客人来了找不到摄像师，很快掉头就走。一回找不到，二回也找不到，下次人家直接往其他店去了。 于是，相馆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刘星的脸也一天比一天黑。 反观老相馆那边，佟子仍是白天在相馆，晚上则去电台做节目。 因为电台节目的调整，佟子现在每周能有两个晚上休息，他则利用这两个晚上洗相片。 陈兰很能干，每天早早就到相馆去开门，做早餐打扫卫生，不管是店里还是店外，都弄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佟子喜欢陈兰的手艺，干脆早餐也在相馆吃。 陈兰见他喜欢，一日三餐变着花样煮好吃的，把佟子养得又白又俊。 薛凌每天安排五块钱伙食费给他们，让他们不够就自己添上。 陈兰说很够，餐餐有点儿小肉，偶尔还能买点儿水果，吃得很开心。 两人配合很好，工作顺利，相馆的生意虽然不算非常红火，但很稳定，收入也稳定。 程天源丝毫没意外，冷笑：“自己造的孽，自己去受，这叫自作自受——活该。” 他很不喜欢刘星那样的男人，没担当也没原则，不知道什么是底线，不然也不会落得现在这样子。 薛凌幽幽看向王青的家门口，低声：“有些人，永远不知道自己最适合找什么人。王青不懂，他也不懂。” “幸好，王青已经找到合适的人了。”程天源微笑：“阿虎跟她很搭。他能干又懂体贴人，王青是那种需要人家呵护的女生，阿虎很适合她。” “那我呢？”薛凌突然笑嘻嘻问。 程天源好笑低声：“你啊，只适合我。” “答案正确，满分一百！”薛凌道。 两人都哈哈笑了。 这时，王青的门开了。 她笑语嫣然甜甜笑了，“我在客厅听到你们的笑声，赶紧来给你们小两口开门——够及时吧？” 王青脸色红润，人比之前丰腴一些，发丝乌黑亮泽，肌肤也白皙，穿着一套阿虎送的今年最流行连衣裙，漂亮又优雅。 薛凌一看就羡慕不已，苦笑：“我也想穿漂亮裙子……” 程天源连忙哄道：“等你生完孩子，你很快就能穿上。” “还穿得下吗？严重怀疑啊！”薛凌叹气。 王青搀扶她进屋，一边道：“你就大了肚子，其他地方都差不多，哪里会穿不下。你放心，我可以给你打包票。” 程天源无奈宠溺低笑，道：“她啊，总是担心自己会太胖。” 王青抿嘴笑了，低声：“女孩子都爱漂亮，孕妇也不例外。” 程天源见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到处拾掇得整整齐齐，尤其是窗口挂的窗纱图案很优雅漂亮，忍不住赞了赞。 王青俏脸微红，嗓音低低：“是阿虎在省城买过来的，特意帮我挂上。”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都嘻嘻笑了。 王青更是羞得不行，连忙埋下头去。 程天源站了起身，道：“我还有事忙，你们好好聊。”语罢他快步离开了。 王青关了门，很快坐了回来。 客厅很宽，摆了一套小沙发，仍有很大的空间。 王青微笑道：“昨天我回家的路上，看到路边有人在卖西瓜，想着天气燥热得很，就买了一个。本想一会儿切一些上去给你，既然你来了，那就切了一块吃。” “好啊好啊！”薛凌应道：“最热不过六月天，吃西瓜能解暑，再好不过了。” 王青走去厨房。 薛凌也跟了过去，问：“早上你煮早餐不？” “很少。”王青解释：“我一般都是晚上做多一些，早上加热吃。偶尔去外头买一些，然后去报社吃。自己一个人很自由，想吃什么就做什么，看到什么想吃就买。” “天气热，不要吃隔夜的东西，不新鲜啊！”薛凌道。 王青笑道：“你婆婆每次做包子，都会给我送一些下来。她做的叉烧包真的很好吃，我晚上吃一个，早上蒸热吃多两个，然后再去上班。她的手艺真的是很好。” “你的未来婆婆手艺更好。”薛凌揶揄道。 “凌凌！”王青很是不好意思，娇嗔：“你胡说什么啦！八字还没一撇！” “哦哦哦！懂了！”薛凌哈哈笑道：“等你们有一撇了，我再继续说。” 第536章 好事将近 “凌凌！你再笑话我，我——我可就不理你了啊！”王青假装生气。 薛凌压根不相信，催促道：“快！切西瓜给我吃！我都渴了！” 王青拿她没办法，只好洗干净刀，将西瓜抱了出来。 薛凌忍不住问：“这西瓜怎么那么小？估计不怎么好吃。” 王青一边用力切，一边解释：“这是本地人自己种的，不比北方来的西瓜大。不过我在买的时候试了一点儿，觉得蛮甜的。” 很快地，西瓜成了两半，颜色鲜红，看起来很有食欲。 薛凌催促：“快！先切一点儿来吃！我都要流口水了。” “没问题。”王青一边切，一边问：“你是农历七月初生，都快生了吧？现在都快六月二十了。” 薛凌轻抚大肚皮，解释：“预产期是在七月初。医生说了，也许会提前几天，也可能会推迟几天，都在正常范畴内。我的胎位有些靠下，估计会早生几天。” “靠下……不是更容易生吗？”王青好奇问。 “是这个理。”薛凌道：“不过不能太往下，不然容易早产。孩子早产难养，孩子身体也会偏虚弱一些。” 王青担忧问：“你现在不算早产了吧？” “算。”薛凌解释：“还有半个月，如果现在生的话，还是算早产的。不过孩子已经接近足月，应该还算合格。” “你还是要小心一些。”王青往她的肚子瞄了瞄，解释：“我也才几天没看到你，发现肚子已经往下挪了不少。” 薛凌问：“是吗？我自己倒没怎么觉得。” 王青答：“明显是。你自己天天对着看，当然没感觉。我几天看一次，有什么明显变化就容易看出来。” 薛凌解释：“快临产了，肚子往下挪也是正常的。” “那就好。”王青递给她一片最大的，“走，咱们去客厅吃。” 薛凌一边走，一边吃，忍不住咕哝：“天气热，只要稍微动一动就流汗，真是受不了。” 王青将西瓜搁下，连忙走去角落处，打开了开关。 很快地，客厅上方的小风扇徐徐转起来，越转越快，凉风也很快到来了。 薛凌欢喜笑了，问：“哪来的小风扇啊？我上次下来怎么没看到啊？” 王青嗔怪睨她一眼，低声：“装蒜！上次你来的时候明明已经安装好了。” 薛凌啧啧两声。 王青忍不住道：“他说家里一条，你们家也一条，我这里也一条。都是他亲手安装的，我什么忙都没帮上。” 薛凌嘻嘻笑了，道：“有人帮忙搞定一切，不好啊？” 王青羞红了脸，低声：“他……他确实挺好的。” “好就要赶紧把握啊！”薛凌笑道：“像他这样顾家又懂疼人的男人不多哦！你可千万不能错过。” 王青娇嗔：“都说了，八字还没一撇！” “是是是！”薛凌道：“你们赶紧画多另一撇，不就得了！” 王青拿她没办法，埋头吃西瓜，假装没听到。 “这西瓜蛮甜的。” 薛凌点点头，自顾自吃着。 王青忍不住提醒：“西瓜是寒凉的东西，你好像不能吃太多。” “再来一块吧。”薛凌嘻嘻笑道：“忍不住啊！实在太好吃了！” 王青低声：“另一半你拿回去，晚些时候再吃，不要一次性吃太多。我有一些体寒，不能吃太多寒凉的。你家里人多，一人分一块压根不多。” “行。”薛凌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跟我客气，合适吗？”王青好笑反问。 薛凌张望四周，好奇问：“最近你妈有没有来看你啊？” “没。”王青微笑解释：“我嫂子怀孕了，身子总是不舒服，我妈得留在家里照顾她。” “那恭喜啊！”薛凌道。 王青答谢，低声：“她是刚怀上，反应非常激烈，做什么事都不行，每天都躺在床上，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真够折腾的。” “唉……”薛凌苦笑：“我怀过孩子，我了解其中的苦。只是你嫂子运气不怎么好，比其他人还难受一些。” 王青叹气解释：“我妈要帮忙照顾她，还要料理三餐和家务，每天都忙得很。我前天下班的时候，看着天色还早，就买了一些肉和菜，送过去给嫂子补身子。” “有你这么好的大姑子，你嫂子肯定很高兴。”薛凌道。 王青微微一笑，道：“我根本帮不上什么，只能送点儿吃的。我嫂子她人不错，每次我回去都很热情。只是……她把我当客人招待，我偶尔有些不习惯。” “习惯了就好。”薛凌低声：“你算是嫁出的，你嫂子将你当客人，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只要彼此相处得来，没关系的。” “我妈说我嫂子已经是很好的嫂子，让我要对她好一些。”王青低声：“她说什么，我自然就听什么。嫂子怀孩子这么辛苦，我有空就会过去看她。” “多带一些东西过去，尤其是开胃好吃的东西。”薛凌提醒：“礼多人不怪嘛！” 王青笑笑点头。 薛凌忍不住问：“阿虎大娘早上过来送米糕，好像也给你带了一些，对吗？” “对。”王青羞红了脸，低声：“她老人家很早就过来，那米糕还热乎乎的，我吃了两块做早餐。” “真好！”薛凌点到为止，没再说什么。 王青则心里甜甜的，羞云满脸。 薛凌见她这般幸福小模样，心里也替她高兴。 “恰当的时候，得做恰当的事情，如果觉得喜欢，觉得适合，不妨就给彼此一个机会。阿虎是一个好男人。等他下次来了，不妨带他去你娘家一趟，让你妈妈和家人认识一下他。” 王青娇羞低笑，点点头。 薛凌见她立刻同意了，知晓他们两人应该已经私下水到渠成了，高兴得回家就去告诉程天源。 程天源却很淡定，“大家都是成年人，也都经历过一次婚礼，他们懂得该怎么处理的。” “也对。”薛凌嘿嘿笑道：“指不定再过两个月，咱们又有喜酒喝了！” “是。”程天源道：“阿虎是咱爸的干儿子，他又没有爸爸，该是阿虎妈和我们爸妈一起为他操持这个婚礼才对。” “好啊！”薛凌笑道：“到时好好操办，越热闹越好！” …… 傍晚，薛凌约了王青一道去江边散步。 她们一人各牵着小然然的小手，开开心心下了楼。 王青劝道：“还是不要将小然然送去帝都，让他留下来吧。我到时早晚可以帮你带，反正我下班以后都没什么事。而且小然然他这么乖，只需拿东西给他吃，陪他玩就行了。” “你没带过孩子，不知道还有一大堆拉杂事。”薛凌苦笑。 第537章 偶遇泼妇 “我知道。”王青道：“但前后有这么多人能帮忙，压根没必要送他过去。再说，那边人生地不熟的，小然然也许会不喜欢。” 小然然晃着脑袋，嘻嘻哈哈唱着歌。 薛凌看着小不点，心里也是万分舍不得。 “再看看吧，如果照顾得来，还是留在荣城好一些。” 小然然喊道：“青阿姨，那边！那边！” 王青温柔轻笑，柔声：“走，我们一起走过去。” 薛凌扶着肚子，慢悠悠走着。 王青一向斯文，走路也不快。 小然然正是好动的年纪，很快蹦蹦跳跳往前奔去。 他们经常来江边散步，路又宽又大，自行车一般很少往这边来，所以薛凌和王青很放心跟在小身影的后面。 江边的路灯不多，但勉强照得亮四周。 王青眯眼看了看前方，忍不住拉住薛凌的手。 “那个……我们往回走吧。” 薛凌一愣，见她脸色不怎么对劲儿，眼神略有些躲闪，好奇往前瞄过去——只见刘星搀扶着一个挺着肚子的胖女人，正往这边走来。 怎么那么巧？！ 虽然住同一小区，但平常大家上下班时间不同，又住不同栋楼，所以遇到的机会极少。 自打他们离婚，薛凌便没怎么见过刘星。 那小莉本来就是微胖形的女人，肚子明明不是很大，整个人却胖了足足两圈，明显变了形。如果不是一旁的刘星，薛凌压根认不出来。 “小然然，往回走。”王青喊道。 小家伙却以为她们不走了，吓得他不肯停下脚步，一个劲儿往前冲。 薛凌见此，只好道：“坦荡些，做错事的人不是你，你没必要避开他们。” 王青略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 薛凌见她如此勇敢，暗自为她高兴。 刘星显然也看到她们了，很尴尬埋下脑袋，假装没看到。 小然然嘻嘻笑着，看了看那女人的大肚子，转过身喊：“妈妈！这里有一个阿姨也大肚子！大大的！” “臭屁孩！”小莉没好气睨了小然然一眼，道：“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 刘星埋着脑袋，支吾：“快走吧，回家。” 小然然说完，又继续往前去了。 王青和薛凌手牵着手，迎面走了过来。 小莉眯住了眼睛，不敢置信看着王青，转而冷笑：“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那个被人抛弃的黄脸婆！不会下崽的老母鸡！” 刘星脸带着不悦，低声：“别乱说，快走！” “干什么不说！”她故意大声：“她的的确确是不会下崽的母鸡，我说错了吗？！” 刘星一时涨红了脸，拽了拽她的手。 王青听到了，脸色很差，冷着脸继续往前。 “不管怎么样，现在做黄脸婆的是你，不是我。” 薛凌嘻嘻笑了，道：“捡了芝麻当西瓜，也就只有这样的蠢人喜欢！” “你骂谁呢？”小莉气呼呼叉腰：“你别以为你肚子大我就怕你！我也大着肚子呢！” “谁接口我就骂谁。”薛凌耸耸肩，表情很是满足。 小莉气坏了，粗鲁扯了刘星一下，“喂！你哑巴了啊？那个被你抛弃的黄脸婆竟还联合一个肚婆来欺负我！你倒是说句话啊！” “说什么！快回家！”刘星甩开她的手，大跨步离开了，眼光丝毫不敢跟薛凌她们对上。 小莉见他走了，“哇！”地一声就哭了，一边追前去，一边骂骂咧咧。 “好你个刘星！爱我的时候把我当宝！现在嫁给你了，还给你怀了娃，你就把我当草！你个王八蛋！我不给你生孩子了！你给我站住！” “你站住啊！你这个混账！我都说了，嫁给你什么都得听我的！你怎么就不听了！怎么？看到前妻现在漂亮了，你心动了是不是啊？你后悔了是不是啊？” …… 王青和薛凌继续往前走，当她的骂声是耳边风。 两人一边走，一边看着小然然在前方扔石头，吹着清凉的江风，心情丝毫没受影响。 王青眯眼看着粼粼的江面，低声：“人生如这滔滔江水，徐徐往前，一旦停滞便是断流，太汹涌则是涝灾，而江水只能往低处流，没有回流。人生也只能这样，一直往前看，一路直前，才能奔向更美好的未来。” 薛凌啧啧两声，忍不住调侃。 “太诗意了……我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我是一个粗人俗人，听不惯这些啊！” 王青哈哈笑了，反问：“你看你，下海做生意以后，以前的文艺细胞哪儿去了？” “没了。”薛凌夸张解释：“随着这一江水往东流，奔流到海不复回。” 王青再度被逗笑了，“好了好了，别说了，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薛凌反问：“怎么？我不文艺你说不行，我的文艺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却受不了了！你也太为难我了啊！” 王青笑得抱住肚子，摇头道：“行了行了，我不说你了。” 小然然捡了一颗很漂亮的小石头，高兴凑了过来。 “妈妈，漂亮不？” 薛凌“哇”了一声，道：“好漂亮哦！竟然是红色的石头——真好看！” 王青忍不住问：“送给阿姨好不好啊？” “好。”小然然很痛快就答应了。 王青眯眼笑赞：“这孩子很像你，小小年纪就很大方。” 薛凌笑呵呵道：“地上捡来的，当然大方啊！然然，快去捡多一些来。” 小然然立刻奔前去了。 王青突然想起什么，问：“对了，小然然的全名叫什么？” 薛凌答：“程焕然，他爸给取的。” “焕然一新，很特别。”王青笑问：“那你肚子里这个呢？想好名字没？” “还没。”薛凌解释：“这个要跟着我一块姓，等生下来看看是男的还是女的，到时再商量一下。” 王青很是惊讶，想不到第二个孩子要跟薛凌一起姓。 “你爱人同意吗？” “他和他家里人都同意。” “真好。”王青赞道：“很难得。” 薛凌笑了，轻抚圆滚滚的肚皮。 “生下来以后，我和源哥哥再给宝宝想个好名字。我家都是单字加一个姓，希望取一个意义好些的，容易记的。” “不容易啊！”王青呵呵笑了，道：“常用汉字就几千个，天下人那么多！” 薛凌却不以为然，“没事，反正咱是普通人，没必要独一无二。” 就在这时，小然然指着远处喊：“爸爸！爸爸！” 薛凌扭过头去，见程天源急匆匆奔跑过来，心里一个咯噔！ 怎么了？慌慌张张做什么？ 她赶紧扶着肚子，快步往前走。 程天源喘气停下脚，满头大汗，脸色很是不好。 “媳妇……有一个消息，不怎么好，你要冷静点儿听我说。刚才薛衡打电话过来……说……说咱爸出了车祸。” 啊？！！ 第538章 出事了 出了车祸？！ 薛凌一听，直觉眼前一黑，整个人不自觉往后倒下！ “媳妇！”程天源眼明手快将她一把抱住。 一旁的王青也吓得够呛，慌忙上前搀扶住她。 “凌凌！凌凌！” 薛凌晃了一下神，迷糊清醒过来，一时脑袋空白，什么也说不出口。 程天源焦急连忙道：“你不要担心，薛衡说爸爸已经送去医院了！帝都那边都是好医院好医生，爸肯定会没事了！” “凌凌……你要撑住！”王青焦急摸向她的肚子，颤声：“你还怀着孩子，你可不能出了什么事！你别激动，别激动啊！” 正在玩沙子和小石头的小然然看到妈妈突然倒下，吓得慌忙奔过来，唔唔就哭了起来。 “妈妈！妈妈！妈妈！” 薛凌深吸一口气，将一瞬间跳得飞快的心压了压，努力调整呼吸。 “那个……先回家。我赶紧去打电话！” 程天源道：“薛衡说得很快，具体情况我还来不及问。好像是爸爸开车跟另一辆车撞一块，然后都出了事，现在都在医院里。” 薛凌有些缓不过气来，低声：“那个……那个……先回家。” 程天源怕她再度眩晕，担忧道：“我扶着你走，你别太快。” “我行。”薛凌想要迈步，却发现脚软绵绵，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 她红着眼睛，哽咽：“我……我行的。” 王青牵住小然然，颤声：“你——你肯定行！不过你刚受了惊吓，还是我们扶你回去吧。” 程天源搀扶住她的胳膊，挽住她，让倚靠在自己身上。 “来，咱们慢慢走。” 薛凌深呼吸又深呼吸，一边平复呼吸，一边缓缓挪步。 很快地，她越走越快，往小区奔去了。 程天源陪着着她，一直紧紧挽着她的胳膊。 王青牵着小然然跟在他们身后。 一路上，大家都担心紧张得很，所以没有人开口说话。 小然然还小，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呆呆跟着他们回了家。 刘英显然也已经知道了，脸色苍白守在电话前，见他们回来了，连忙匆匆过来，帮忙搀扶住薛凌。 “凌啊，你别担心，你可千万要顾着你自己。你还怀着孩子，你不能有个什么事，不然你爸妈还得担心你。” 薛凌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说出来的嗓音都是颤音。 “妈……我……我知道的。” 程天源搀扶她坐在沙发上，她连忙往电话凑过去。 她想都没想，先往厂里办公室拨去了电话。 爸妈现在已经很少回家，总厂那边天天都忙，干脆都住在厂里的办公楼里。 电话响了几声后，秘书过来接听了。 “小姐，我也是刚刚知道消息……太太已经赶去医院了。这边厂里还在加班，太太叮嘱我不要走开，然后她找了货车司机送她去医院了。” 薛凌难受皱眉，低声：“我爸他没事吧？” “小姐，我也不知道。”秘书嘤嘤哭了起来，“肯定会没事的。你爸爸是那么好的一个人，肯定会没事的。” 薛凌难受喘气问：“薛衡没留电话号码吗？我爸被送去哪一个医院？他也没说吗？情况究竟多严重？怎么没说清楚？” “只说流了很多血……”秘书唔唔哭着。 薛凌手脚顿时一阵冰凉，颤声：“我……我立刻坐飞机过去。我妈回来后，有什么消息立刻联系我，不敢早晚，任何时候都要打过来告诉我。” “好的，小姐。”秘书答。 薛凌挂了话筒后，低声：“给我来一杯水……” 程天源慌忙倒了一杯，匆匆递给她。 薛凌喝了一口，缓住心头的颤动，低声：“快，先订一下机票。不管多贵，都要订到明天第一班去帝都的机票。” 机票虽然贵，但以她目前的财力，就算包下来一架飞机也是可以的。 她要立刻飞去帝都，马上就去！ 程天源安抚道：“你别紧张，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怎么样，应该会没事的。你坐好，我来打电话订机票。” 薛凌点点头。 程天源打了电话，很快接通了，他熟悉订了两张机票。 “媳妇，明天早上十一点有一班，下午三点也有一班。我订了十一点的，得全额付款，没有折扣。” “没就没，能快就好。”薛凌疲倦低声。 刘英牵着小然然，无措站在原地。 王青则坐在薛凌身边，安抚道：“你可要撑住，伯父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就算有危险，也会很快化险为夷。” “谢谢。”薛凌红着眼睛握住她的手。 王青紧紧回握她的。 程天源轻拍她的肩膀，低声：“媳妇，你现在还怀着孩子。为了孩子，为了帝都的爸妈不要担心，你可要撑住啊！” “我会的。”薛凌哽咽点点头。 一会儿后，小然然依偎过来，“妈妈，我困了。” 薛凌虚弱低声：“妈妈在等电话，让奶奶先陪你去睡吧。乖乖听话。” 小家伙见大家都不开心，不敢调皮提要求，很快乖乖点头。 程天源提醒：“妈，天气热，你给他倒一杯水喝，嘘嘘过后再去睡。” “哦……好。”刘英牵着小然然去了隔壁。 程天源起身，又倒了两杯水过来，递了一杯给媳妇，也递给王青一杯。 三人都没怎么说话，安静等在电话旁。 直到十点多，电话仍是没响一下。 薛凌看向王青，低声：“你明天一早还要去上班，先回去睡吧。” “只是……”王青很担心她。 薛凌虚弱扯了一个笑容，道：“我现在也只是干等着，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你先回吧，等我们明天去了帝都，再给家里回消息。” “那好吧。”王青叮嘱程天源照顾好她，随后下楼去了。 程天源低声：“明天我们得很早出发。我收我的衣服，你收你的。来，别干坐着，起来动一动。” 薛凌知道他是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只好点点头。 于是，他搀扶她起身，慢吞吞走了进屋。 她默默收拾她的衣物，他则收拾他的。 他时不时抬头看她，见她眼睛红红的，扶着大肚子，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助和伤感，心里一阵抽痛。 “媳妇……好了吗？要不你先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薛凌摇头，略慌乱收着自己的衣服，心慌手软，脑袋空白一片，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乱哄哄。 程天源叹气，凑了上前，将她手上的衣服扯开，伸手抱住了她。 薛凌趴在他肩膀上，无措焦急叹气。 “我……没事，只是很担心。” 程天源轻抚她的背，温声：“你躺一会儿吧，我去外头等着，电话一来，我立刻喊你出去听。” “好。”薛凌疲倦应声。 第539章 匆匆出发 薛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到深夜，一直没有电话声响起。 她口渴了，爬起床走去客厅。 程天源坐在沙发上等着，显然没睡着，一听到她轻微的脚步声，立刻转过头来，随后起身站起。 “媳妇，怎么了？你还没睡着吗？” 薛凌疲倦摇了摇头，低声：“我渴了，咱们倒杯水喝吧。” 程天源搀扶她坐下，走去厨房倒水。 小然然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又是在爬上爬下的年纪，怕他自己去碰热水保温壶，所以家里所有热的烫的都拿去厨房，放在高处。 薛凌和程天源每天都教他不能碰热水壶，小家伙似懂非懂，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为了以防万一，现在锋利的，尖锐的，烫的，全都藏得密密实实的。 片刻后，他倒了两大杯水出来。 “都是早上煮的，有些温而已，现在喝刚刚好。” 薛凌点点头，接过灌了一大口。 程天源也喝了半杯，低声：“我在客厅等着，你进去睡，多少睡一会儿，不然明天哪里有精神坐车坐飞机。” “我睡不着。”薛凌叹气低声：“心七上八下的，难受得很。” 程天源握住她的手，明白她心里的难受，不好再说什么。 他起身，将阳台的窗口开大一些。 晚上的江风很大，带着明显的潮湿，吹在身上很舒服。 他靠坐过来，搂住她的肩膀。 “来，你靠在我肩上，眯一下眼睛也好。” “嗯。”薛凌躺在他怀里，依偎在他肩膀上。 清风徐徐，凉意点点。 也许是有伴了，心里踏实一些，也许是太累了，薛凌迷迷糊糊闭上眼睛。 程天源见她貌似睡着了，暗自松了一口气。 墙上的钟显示已经快两点，他打了一个哈欠，闭眼睡了。 薛凌的肚子太大，晚上大多数时候都是无法安睡，得不停换姿势，不然孩子会闹腾。 她睡了一会儿后，很快换了姿势。 程天源搀扶她睡好，再继续闭眼睡。 半夜时分，江风很大，吹得客厅里的干花摇摇晃晃。 薛凌怀着孩子，天气热就跟着一块热，天气冷就跟着一块冷，六月底的荣城天气仍很闷热，幸好是住在江边，天气凉快些，不然根本受不住。 风大了，吹干额头的汗，她睡得更舒服了。 程天源则觉得有些凉，将她搂过来贴在身旁，暖意骤升，他才闭眼睡下。 直到东方拂晓，阳光照进阳台，转而又照进客厅，两人立刻都醒了。 本来就睡不沉，阳光一照，就压根睡不了了。 薛凌去洗漱，程天源则去厨房熬小米粥。 “源哥哥，我去换衣服，你赶紧也去洗漱吧。” 程天源点点头。 这时，刘英蹑手蹑脚走了进来，惊讶问：“这才五点多，你们怎么都醒了？” 程天源苦笑摇头：“都没怎么睡。” 刘英听罢叹气，低声：“我也是一整夜没睡，很担心阿梧。” 他们两夫妻都比薛爸爸和妈妈年纪大，彼此又亲近，所以都以名字相称。 程天源低声：“您看好小然然，一会儿我去开发区，让我爸这几天回家来帮忙。你一个人带小然然会太累，有爸爸在家帮着会轻松些。” 刘英昨晚一夜没睡，心情又不好，老人家很是疲倦。 “……好，让他回来吧。如果你们需要帮忙什么的，就立刻打电话回来。” “好。”程天源道：“锅里的粥快好了，妈你去看着，我去刷牙洗脸。” 半晌后，薛凌和程天源将行李取了出来，匆匆各吃了一碗小米粥，然后出发了。 出发前，薛凌叮嘱婆婆：“妈，如果我妈打电话过来，就说我们赶去省城坐飞机。大概两点多到帝都，到时我们会直接去厂里办公室，不必让人来接我们。” “好。”刘英忙不迭点头。 薛凌又道：“小然然就拜托你和爸照顾了。跟他说实话，说我们是去帝都找外公外婆，别骗他。让他在家等几天，说我们很快就回来。” “好。”刘英再度点头，“你要小心自己的身子，你……都快生了，一定要多注意些。” “放心吧。”薛凌挥挥手，跟着程天源离开了。 大清早，小区里很是安静。 程天源将车径直开去开发区。 远远地，便看到阿虎妈在扫地，程木海则在擦窗户，店已经开了一扇门，另一扇还没开。 早晨六点左右，还没有客人过来买东西，陈民夫妻都还没醒。 程天源温声：“媳妇，你爬上爬下太辛苦，你别下去了。” “嗯。”薛凌疲倦点点头。 阿虎妈笑呵呵过来，道：“阿源，你和嫂子这么早要去哪儿？早上天气凉快，出来转转也好。” 薛凌扯了一个笑容，“大娘，我们有急事要去帝都。” 阿虎妈吓了一跳，问：“你——你不都要生了吗？” “急事。”程天源匆匆往自己父亲走去。 程木海听儿子说完，吓得手上的抹布都丢了。 “你们现在要过去？！那——那我也一块去！等等我！我去收拾几件衣服换洗。” 程天源按住他的手，道：“爸，飞机票要提前订，你这样跟我们过去，也许会没有票，没法跟我们一块走。这样吧，我们先过去看看岳父怎么样了，你在家等我们的电话。我们随后再商量。” “我……我回家？”程木海颤声问。 程天源点点头，“家里只有妈一人带小然然太辛苦了。你回家去，多少帮忙一些。家里就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实在不放心。” “好！好！我回去帮忙带小然然。”程木海急忙道：“不管阿梧怎么样，知道情况立刻打电话回来，知道不？” “知道了。”程天源提醒：“你给陈民说一声，然后收拾衣服回家。” 程木海点点头，红着眼睛道：“这里人手足，少我一个没事的。我去家里等你们的电话。” “爸，我们走了。”程天源转身。 程木海匆匆进屋，抱出一个大西瓜出来。 “凌凌，天气热，别中暑了，这个西瓜在路上吃，多少能解解渴。” 薛凌微笑接过，“谢谢爸。” 程木海不知怎么表达，低声：“别太担心，你爸肯定会没事的。” “嗯。”薛凌一时红了眼睛，哽咽：“爸，我们先去帝都了，回头联系啊！” 车子发动了。 “等等！”阿虎妈冲了出来，手里捧着几片竹叶，迅速往他们走来，“刚才锅里在蒸绿豆糕，带着一些路上可以吃。” 薛凌接过，给老人家道谢。 程天源给他们挥挥手，快速调转车头离开，往省城的方向疾驰。 他们很早出发，到省城的时候才九点多。 “得把车子寄放在阿虎那边，让他开车送我们去机场。” “好。”程天源往服装市场的方向开。 第540章 阿虎帮忙 早上服装市场人来人往，自家的店门前更是人山人海。 阿虎的大嗓门在里头喊：“一袋十件！大袋一百件！号码和颜色都写在外头，一眼就能看见。看合适的就过来付款！别挤！货多的是！” 程天源搀扶薛凌走了过去，见人太多，只好道：“媳妇，别让人挤到你。你去角落站着，我进去喊阿虎。” 薛凌扶着大肚子，点点头。 程天源挤过人潮进店，吆喝：“阿虎！阿虎！” 只见阿虎搬了一个大凳子，站在店中央，手里拿着一个大喇叭，瞧见他走进去，欢喜大吼：“哇！我还以为是谁呢！阿源！你怎么来了啊？要来帮忙不？现在正是高峰期呢！” 程天源皱眉摇头：“我们有事，你先把人清一清，把店门关上，送我和媳妇去机场赶飞机。” 阿虎见他脸色不对劲儿，慌忙跳了下来，往他冲了过来。 “兄弟，咋了？怎么匆忙？嫂子不是自家待产吗？坐飞机去哪儿啊？” 程天源低声：“我岳父昨晚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生死不明。” “什么？！”阿虎吓了一大跳。 程天源道：“快，先关店门，送我们去机场后，你再来开店。还有，我们的吉普车得寄放在你这边，你晚些时候开回来，找一个妥当的地方搁着。” “好……好的！”阿虎慌忙喊：“对不起，店主有事，大家请中午或下午再过来！对不起啊！先退出去，我们要关店门，中午再开！” “咋回事啊？我的货还没看完呢！” “对啊！大老远坐车过来，你却说不卖了？这是故意的吗？” “不是不是！”阿虎连忙扛起大喇叭，喊：“大家不要急！我家突然有事！我兄弟找过来了！我得出去一趟！大家先理解一下，中午我就会回来！下午正常开店！大家如果下午来，我给大家折扣便宜卖！” “你说的啊！中午我就过来买！” “要便宜啊！不能少！” 顾客们先后离开了，阿虎跟程天源连忙帮忙关店门。 薛凌走了过来，扬声提醒：“炉上有火没？把风扇和电都关了。” 阿虎忙着关门，喊：“没火！现在店里的衣服太多，我都不敢在店里煮饭。现在三餐都在外头吃！” “辛苦了。”薛凌扶着大肚子道：“还要麻烦你送我们一程。” “说什么呢！”阿虎道：“自家人客气什么！嫂子，你脸色不怎么好，要不要先进里头歇一歇？” “怕赶不及。”薛凌皱眉低声：“十一点的飞机，现在已经九点多了，我们得赶紧过去拿票登记。” “行了！”阿虎和程天源都是动作利索的人，很快拾掇好，取了钥匙出门。 阿虎道：“我在这边熟，停车现在都在后头大树下，不怕晒到太阳，下雨就没法子，该淋就得淋。” “不怕。”薛凌道：“有地方放就好。” 程天源将自己的钥匙递给他，道：“你熟悉你的车，开你的吧！我这辆先搁这边。” “好。”阿虎也是容易商量的，带着他们出门了。 机场在郊区，路途不算远，大路平坦容易走，阿虎开车偏快一些，快十点的时候就到了机场门口。 “车停这边没问题。”阿虎道：“我陪你们进去。” 程天源将手中的西瓜塞给他，道：“这是我爸给的，你拿去吃。还有，这是你老娘蒸的绿豆糕，我们没胃口吃，也都送你了。” 阿虎吞了吞口水，全部抱进怀里。 “你们先去取票，我找个地方把西瓜给切了。一会儿去那边找你们。这鬼天气热得很，吃点儿西瓜解解渴。” 程天源搀扶薛凌去取票，阿虎则往另一个方向奔。他常来机场取货，有些工作人员认得他，热情跟他打招呼。 薛凌取了身份证给程天源。 程天源低声：“那边还需要排队，你找空位坐一坐，我取了票就过来找你。” “嗯。”薛凌点点头。 她现在挺着一个大肚子，确实不适合在人多的地方走动，最怕有些人不小心撞了她。 她瞧见不远处有一排空位，便走过去坐下。 “嫂子！”阿虎捧着一个大盘子，欢快奔了过来，解释：“我在这边的员工饭堂吃过几次，跟厨师熟悉。刚才给他借了一把菜刀，将西瓜给切了。来，吃一块解渴吧。刚才在我那边，连喝一口水都来不及。” 薛凌看着艳红夺目的西瓜，一时来了食欲，道谢吃了两大块。 阿虎也咔擦咔擦啃着，道：“干爹送的这个西瓜忒大，我送了厨师他们一半，剩一半切了过来。这瓜是哪里来的，很甜哎！” 薛凌早上没怎么吃饭，肚子却也不觉得饿。此时吃着西瓜，甜甜清凉，直觉燥热的心也舒服了一些。 “这是爸爸给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阿虎擦了擦嘴，道：“嫂子，你还怀着孩子，别太担心了。叔叔是一个有福气的人，他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谢谢。”薛凌叹气低声：“希望他没事……” 阿虎安抚道：“如果需要帮忙，随时打电话过来。对了，阿芳她下周就要放假了，她也要去帝都学习。过两天我还要带她过来这边提前买票。” “是。”薛凌道：“她这边的事就拜托你了。总厂那边地方大，我爸妈本来住那边，所以我们也去那边住。厂里办公室的电话号码你知道，如果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打给我们。” “好。”阿虎点点头，“那丫头第一次去帝都，人生地不熟。如果到时方便的话，让阿源去机场接她，别让她走丢了。” “不怕。”薛凌微微一笑，道：“她现在识字又懂得坐公车，就算让她一人去帝都逛，也是没问题的。” 阿虎解释：“每一个周末她都来店里帮忙，上周天气太热，她大清早过来，中午就走了，说不想晒太多，免得皮肤变黑。” 薛凌笑道：“女孩子都是爱漂亮的。” “够漂亮了！”阿虎笑呵呵道：“她每次来店里帮忙，一大堆人要帮她说亲，说她长得有福相。” 程天芳天生微胖，现在白了高了，没以前那么胖，脸色红润丰腴，看起来有些婴儿肥，很是可爱。 这样的长相很受长辈们喜欢，尤其是大妈一类的准婆婆，说这样的长相好生养。 薛凌点点头，“女大十八变，这两年阿芳变得太多了，加上自己懂打扮，愈发漂亮了。上次回家，婆婆都说差点儿认不出她来。” 买票的人多，程天源排队耐心等着，阿虎和薛凌等了他十几分钟，他才踏步匆匆走来。 “行了！半个小时后就检票上飞机。” 第541章 挺幸运的 阿虎连忙让出一个位置给他，将手中的盘子递给他。 “还有两三片，特意留给你的。” 程天源也渴了，拿起大口大口啃起来。 “你去哪儿切的啊？路上我忙着开车，车里没大刀，西瓜又圆圆一大个，砸了又怕弄脏车里，所以干脆没吃，只喝带的水。” 阿虎解释：“帝都来的毛衣都是从这边机场下来，我时不时来取货，跟这边的人混得有些熟。刚才去饭堂找菜刀切的，送了人家半个，一个个都乐呵呵的。” 阿虎爽快又大方，待人又热情，去到哪儿都很容易交上朋友。 程天源长长舒一口气，低声：“我们去帝都，也不知道得待多久。希望岳父没什么事，过几天我们就回来。再过两周就是预产期了，希望能赶得及。我们保持联系，家里这边还要你多照应。” “我知道！”阿虎爽快点头：“自家人不必说这些。” 程天源压低嗓音：“你跟人家王青的事也要早些落实。既然确定了，就赶紧先去见双方家长。你老娘热情得很，总是打听她，这几天还上门送她糕点吃。既然已经这样了，还不如说破了，大家大大方方交往更好。” “哎！”阿虎尴尬笑了笑，“下次回去就带她去见我老娘。老娘她……太心急了，我上次只是跟她稍稍提起，她立刻就上心了。” “她着急你娶媳妇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程天源提醒：“你自己心里得有一个谱。” “行，我下次回去就带她去见我老娘。”阿虎道：“也带一些礼物，去她家拜访一下。” 程天源点点头，很是赞许。 “你们都是成年人了，先顾及双方亲人，这是好事。” 他们都已经过了年少轻狂，只懂情情爱爱的时期，现在的他们更冷静，考虑得更长远，也单纯只想组合一个温馨幸福的家庭。 所以他们必须先过了家长这一关，以后才好走得更长远。 阿虎低低笑了，解释：“上次我过去的时候，已经跟她提了。她说过一阵子再说，还说……她家里很简单，不难应付。” “这是给你定心丸。”程天源低声：“她就一个弟弟和老母亲，弟弟已经娶亲。你的家庭更简单，就一个老母亲。她自小没父亲，你也一样，你们更会惺惺相惜，你老娘跟她的母亲应该也会这样。家庭这一关没问题，你们又都喜欢彼此，接下来也就水到渠成了。” “是。”阿虎羞涩低笑：“她是一个好姑娘，我……我挺幸运的。” 王青来省城看医生的时候，人生地不熟的。是他陪着她去找医院，去找医生，打听相关病情，又陪她去检查身体，陪她等检查报告等等。 她晕血，所以去抽血检查的时候，刚看了一眼就头晕目眩，是他细心搀扶她，安慰她并守在她身边直到她彻底清醒。 她担心自己的病情，又不敢说出来，四周都是陌生人，唯有他有些熟悉。 当时她很无助，也很难过，偷偷掉眼泪。 他暗自心疼，怜悯她一个柔弱女子出门看病的艰难和担忧。于是带着她去找好吃的，带她去省城的公园玩，还带她去一家很大型的新华书店买书。 她很感激，买了一本散文诗送给他。 他哈哈笑了，说他已经很多年没读书，回去一定要好好看。 她也笑了，给他讲了那散文诗的作者如何如何，写作如何如何了得。她还悄悄告诉他，说她曾出版很多本散文，手头上又写了一本，正在申请出版。 他赞她是大才女，她低低笑了，说不丢人就行，哪里配得上“才女”两个字。 她指着书里一篇短诗，低低念给他听，还给他细心诠释字里行间的深意。 当时他看着她的娴静温婉的侧脸，不知不觉就沦陷了。 是的，那一刻他就无法自拔了。 从那时起，他待她开始殷勤起来，陪她去领报告，恭喜她不用做手术，随后带她去吃大餐，还特意开车送她回荣城。 她也是一个聪明敏感的女人，一下子猜到他的“另有企图”，没有拒绝，也没答应，只是悄悄默许了。 她的默许，给了他莫大的鼓励。 于是，他开始照顾她的日常生活，给她布置房子，给她买书买笔，还给她的房间和客厅装风扇，让她能更安心读书写书。 但凡城里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他就买下来，趁着一批货卖完的空档，连忙开车回荣城一天半天，带过去送给她，陪她吃吃饭，聊聊天，那样的日子真是美滋滋。 几个月下来，他大胆给她提了建议，说希望两个人好好处下去，还提出要带她去见他最尊敬最敬重的老娘。 她羞答答说过一阵子再说。 当时他很高兴，知道她不是推辞，只是觉得有些快，让他再缓一缓。 两人能发展这么快，他真的很高兴。 他也觉得自己很幸运，能碰到一个这么好的姑娘。幸好刘星有眼无珠，不然他还没机会呢！ 程天源低低笑了，见已经说到点上，自己不是啰嗦的人，也便没继续说下去。 薛凌坐了片刻后，肚子有些难受，已经起身在旁边轻轻散步。 阿虎瞧见她难受扶着肚子，一时忍不住担心。 “阿源，嫂子都快临盆了，这样赶车赶飞机很辛苦。反正帝都那边地方宽，不如干脆在帝都那边生吧。可别在路上……那就麻烦了啊！” 程天源心疼看了看薛凌的背影，点点头。 “看情况而定，尽量别太折腾。” 检票的时间很快到了，薛凌和程天源跟阿虎道别，匆匆上了飞机。 坐飞机的时候不能乱走动，整整两个多小时，薛凌很是难受，不停更换姿势，快下飞机的时候脸色很不好，把程天源吓得够呛。 下了飞机，他连忙搀扶薛凌找一个凉快的地方坐下。 “媳妇，你坐着，我去给你倒一杯温水喝。” 薛凌点点头。 喝了水，休息半晌后，她的脸色稍微好一些。 程天源出门去找车，随后将行李甩上肩膀，搀扶她走出机场，上了一辆胖嘟嘟面包车。 薛凌是帝都口音，司机不敢乱开价，听了地址后，很快往郊区的商贸区开去。 六月底的天气，仍是闷热得很。 帝都是人口密集的大都市，车多人多，更是燥热不已。 “师傅，把窗户再开大一些，我媳妇怕热。” “好咧！我这儿不比飞机，没空凋那稀罕玩意，二位客人还得担待一些啊！” 程天源听不惯这边的口音，幸好跟岳父岳母接触多，所以听起来才不会费劲儿。 一个小时后，车子终于在总厂的门前停下。 程天源小心搀扶薛凌下车，转身给司机钱。 薛凌早已迫不及待，挺着大肚子就往办公大楼快步走。 第542章 有惊无险 程天源瞧见了，赶紧接过司机的找钱，快步追了上去。 “媳妇，你慢点儿！” 薛凌挽住他的胳膊，喘气道：“快进去看看！” 后方厂房传来缝纫机的声响，看来厂里并没有停工。照这样子看，自家老爸应该没什么大事，不然厂里今天肯定会停工。 思及此，薛凌沉重的心情好了许多。 程天源搀扶她走进办公大楼，喊道：“陈秘书！陈秘书！” 办公楼是后期建的，足有五层楼高，一楼是办公场所和办公室，秘书和会计们都在这边干活。 陈秘书在办公室里，听到他的喊声，慌忙冲了出来。 “啊！小姐！程先生！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小姐！你看你的肚子！太大了！快生了吧？” 薛凌罢手又罢手，焦急问：“我爸怎么样了？他没事吧？现在在哪个医院？” 陈秘书知晓她担心，不敢迟疑片刻，赶紧解答：“厂长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了，昨晚连夜动了手术，早上一直昏迷，中午的时候太太打电话过来，说已经清醒了。” 程天源松了一口气，连忙问：“伤在哪儿？不严重吧？手术过后就没事了吧？” 陈秘书答：“伤了肩骨和脖子，有些严重。连夜做手术把肩骨接上，脖子这里没大事，伤口缝好了，缝了七八针。” 薛凌一听，瞬间红了眼睛。 “在哪个医院？是在哪儿出的车祸？怎么一回事啊？” 自家老爸一向开车不快，怎么会出了这么大的车祸？肩骨都断了……天啊！ 陈秘书答：“今早薛总过来这边，他说是在市区的一个红绿灯路口。那个地方上个月才装了红绿灯，很多人都还不知道。厂长看见是绿灯就通过了，谁知侧面开来一辆大货车，就把厂长的车给撞了。厂长的车小，前部分都被压扁了。幸好厂长福大命大，缩在角落处，避开了主要危险，只伤了肩骨，脖子还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是被玻璃划伤的。” 薛凌听得心惊胆战！ 大货车就这么撞过来——那冲击力得有多大啊！ 程天源也是听得心惊肉跳，低声：“没事就好……媳妇，爸爸已经清醒了，他没生命危险了，接下来只要养伤就行，你就放心吧。” 薛凌擦去眼角泪水，对秘书道：“我们先歇一歇脚，回头就去医院。你去找一辆车来接送我们，另外，让人帮忙收拾楼上之前我住的客房，今晚我们要歇下。” “好的！”陈秘书慌忙转身忙开了。 一个会计泡了两杯茶，快步递了上来。 “小姐，先生，请喝茶。” 程天源点头接过：“谢谢。” 接着，他将茶杯递给薛凌，低声：“先歇一歇，然后再去医院。” 薛凌暗自松了一口气，接过茶杯：“不幸中的大幸……没有生命危险。” 程天源轻拍她的肩膀，温声：“不要担心了，幸好是虚惊一场。” “老人家太受罪了。”薛凌低声：“伤了骨头……哪有那么容易好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妈妈肯定要忙上一两个月。自己现在又还要生孩子，根本照顾不了自家老爸。 程天源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解释：“这是意外，任何人都是不想这样的。放心，等你生下孩子，做好月子，我就替你过来照顾爸爸。” “嗯。”薛凌点点头。 一会儿后，陈秘书走了进来。 “小姐，先生，我已经找了司机过来。他偶尔会来我们厂里帮忙拉一些小货，他的车是小货车，前面可以坐人，后面能装货的那种。临时找不到更好的，只好委屈二位了。” “没事。”薛凌道：“临时将就用着。” 顿了顿，她问：“我老爸的那辆车……都报废了吗？” 陈秘书听不怎么懂，只好如实解释：“我听薛总说那辆车不行了，现在被交通大队的人拉走了，那货车的头也不能用了，都伤得太严重。” 程天源问：“那货车司机呢？他是过错的哪一方吧？” 陈秘书答：“那司机也在医院里，也伤着。” 薛凌喝完茶后，坐着休息一会儿，又上了一趟洗手间，洗了脸，整个人精神一些。 程天源搀扶她上了小货车，很快往医院去了。 帝都的中心医院很大，重症科室就在楼下。 薛凌报了姓名后，护士小姐连忙答：“昨晚送进来的那个老先生吧！他就在第五病房。” 程天源搀扶薛凌过去。 病房的门开着，里头的风扇徐徐吹着。 薛衡靠坐在墙边，一眼就瞧见了他们，连忙站起来迎接。 “那个——你们到了？！这么快啊？！” 程天源对他礼貌颔首：“刚到，中午的飞机。” 薛凌推开了薛衡，往左边张望——只见自家老爸脸色憔悴，虚弱闭着眼睛，脖子包着纱布，肩膀斜包一层厚厚的纱布，躺着一动不动。 自家老妈坐在床边，一脸愁容，脸色也是憔悴得很。 “爸！妈！”薛凌哽咽喊。 薛妈妈愣愣看着她，转而叹气：“你——你都快要生了，怎么能过来？我昨晚和早上都在等你爸清醒，顾不得给你们电话。早些时候打电话给你们，本想告诉你们不必担心，这边手术很成功，谁知——刘英姐说你们已经赶来帝都了。” 话虽带着嗔怪，却紧紧抱住女儿的胳膊，泪水滴答往下掉。 薛凌搂住她，低声：“爸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吓死我了……”薛妈妈眼睛红红的，语无伦次低声：“昨晚等他吃饭，怎么也等不到。突然就接到电话说出了车祸，生死不明……我……当时真是整个人懵了！我不停发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薛凌也哭了，搂进自家老妈。 “不怕了，爸爸会很快好起来了。” 薛衡连忙解释道：“伯母她是被吓坏了，昨晚我和她赶过来的时候，伯父浑身都是血，连我也吓得心惊肉跳。幸好医生很快安排了手术，三点多完成手术。中午麻药过后，伯父醒来一次，跟我们低低说了两句话，又睡着了。” 程天源不敢想象那样的场面，看着床上的昏迷不醒的岳丈，一时心中难受不已。 “那罪归祸首在哪儿？” 薛衡沉着脸答：“那混账撞了伯父后，车子失控又撞了另一辆车，身上伤了好几个地方，做完手术后在另一个病房里歇着，医生说以后估计是废人一个了。” 薛妈妈抱着女儿哭了一会儿，总算慢慢冷静下来。 “只要你爸爸没事……就好。” 薛衡在一旁解释：“我已经联系我爸妈。我爸是骨科的专家，他最擅长这一块。他听到后很紧张，说他要给医院请长假半个月，过来这边照看伯父。放心，他一来，伯父肯定好得更快些。” 第543章 齐齐来帮忙 薛凌听罢，连忙感激道：“阿衡，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叔叔？他是专家没错，只是他现在在省城那边上班，怎么好让他请假特意过来。” 薛衡摇头轻笑：“说什么话呢！我爸说了，他学一辈子的医术，摆弄各种骨科专业论文，怎么能让自己的最亲近的堂哥受骨折的难受。他说他要亲自过来看看，不然怎么都不会放心。难道有机会能放一放假，你就当是成全他吧。” 程天源温声：“叔叔这么有心，也是爸爸的福气。媳妇，就让叔叔过来帮忙吧，有他这个专业人士在，爸爸才能好得更快些。” “那自然是最好的。”薛凌道：“阿衡，你给叔叔订机票，这些都报厂里去。叔叔过来帮忙，我们一定要承担他的来回费用和住宿，不然就太过意不去了。” “是是是！”薛妈妈附和道：“本来已经麻烦之澜了，可不能再让他破费。” 薛衡见她们都坚持，只好点头应好。 “他已经去请假了，省城那边傍晚还有一班飞机飞这边，我去问一问能不能赶得上。” “好，你去问问看。”薛凌道：“这边有我们。” 薛衡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伯父，低声：“你们小心照顾，我去去就来。”随后他离开了。 程天源见病房里还有一张空床，忍不住问：“妈，你昨晚肯定没好好休息，你去躺一会儿，我在这里守着爸就行。” 薛妈妈指着上方的点滴瓶，低声：“医生交代说，这个快完的时候，就去护士站喊一声，解释说我们是第几病房的。” “好。”程天源应声。 薛妈妈道：“昨晚阿衡就跟护士说了，这个病房我们都包下，病床费我们每天都付，暂时不要安排病人进来。这样我们晚上守夜就能偶尔睡一睡。” 薛凌点点头，安抚：“您脸色很差，你去躺一会儿。我们守着爸就行。” 薛妈妈昨晚担心受怕一整个晚上，今天又奔走担心大半天，精神很差。 眼见女儿和女婿来了，还有薛衡和之澜来帮忙，丈夫手术又很顺利，她总算放下心，躺上病床后，很快睡着了。 病房里静悄悄，点滴瓶仍有大半的药水，徐徐一点点滴着。 薛凌看着睡在病床上的父母亲，高悬的心总算安稳下来。 幸好，爸爸有惊无险。 幸好幸好…… 窗外有高高的木棉花树，树叶茂密，偶尔吹进凉风来。 风扇徐徐转着，病房里并不闷热，凉快又寂静。 程天源搀扶薛凌坐在木椅子上，低声：“你也闭眼歇一歇，我让你靠着。” 薛凌没什么睡意，轻抚肚子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程天源苦笑：“你昨晚几乎没什么睡，今天赶车又赶飞机，怎么可能不累。你闭眼休息一下吧，不然我怕你接着也会倒下。” 薛凌知晓他不相信，只好倚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总算心安了，她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直到半掩的房门被推开，有人低低聊话，她才清醒过来。 ——竟是三伯！ “……三伯？您来了啊？”薛凌迷糊问。 薛三伯手里捧着一碗药，递给程天源，慈爱往她看来。 “我今天一早就来了。早些时候你爸爸醒过一回，我给他诊脉开了一副药，找了他的主治医生商量几声，然后去药房拿了药材去熬制。我不放心其他人经手，亲手熬了送过来。” 薛凌连忙道谢：“辛苦三伯了。” 接着，她对程天源介绍：“你应该还见过我三伯吧？快喊三伯。他是帝都最出名的老中医，好几年前已经退休了，不过他仍是医学界的泰山北斗。” 程天源必恭必敬喊：“三伯，您好。” “你好你好。”三伯微笑打量他，见他人高马大，面容俊朗挺拔，满意点点头：“荣城那边离了不止千里，你们这么快就赶来了，不得不感慨现在交通工具的发达啊！” 程天源微笑道：“以前的人总说能跟鸟儿一样飞就行，现在是比鸟儿还要快上好几百倍。三伯，这药应该得趁热喝吧？” “是，不要太凉。”三伯点点头，解释：“这药能帮忙缓解伤痛，减缓发炎情况。麻药已经过了，这么重的伤口肯定很难受，喝下去后会好一些。” 程天源连忙道谢，转身低声喊醒薛爸爸。 薛爸爸很快睁开眼睛，眯眼看着他，半晌也回不过神。 “爸，是我。我是阿源，我和凌凌坐飞机赶过来了。对不起，我们来迟了。” 薛爸爸扯了一个笑容，低声：“……好……不迟……” 程天源温声：“爸，三伯给你熬了中药，我帮你把枕头拉上一些，喂你喝下。” “嗯。”薛爸爸点头，看向后方的三伯微笑：“三哥……你坐。” 三伯低声：“你顾着你自己，先把药喝下。” 程天源小心翼翼帮他扶起脖子，将枕头迅速半折，搁在他的脖子下。 “爸，这样子会痛吗？” “不。”薛爸爸低喃：“伤口别动太厉害，不痛的。” 薛凌从妈妈带来的袋子中找出厨具，洗了一根小汤勺递给程天源。 程天源慢慢一口一口喂岳丈喝药。 薛凌在一旁看着，不知不觉掉起了眼泪。 薛爸爸看着她，虚弱低声：“哭什么？你爸我好着呢……女孩子就是女孩子，碰到一点儿事就容易哭哭啼啼。” 程天源叹气低声：“爸，昨晚接到电话，可把我们吓坏了。凌凌她担心得很，非要来看看你没事才放心。” 薛三伯呵呵笑了，温声：“闺女才会这么贴心。” 薛凌擦着泪水，吸了吸鼻子，“爸，您可要快些好啊！我——我这还要生孩子，您又要当外公了啊。” “知道……知道了。”薛爸爸虚弱笑了笑，继续喝药。 程天源喂他全部喝下，然后重新将扶他老人家躺好。 薛爸爸另一边脖子不敢动，问：“你们妈呢？” 程天源低声：“妈在那边睡着。她很累，让她睡一会儿。” “让她睡……”薛爸爸叹气：“这一出事，把你们都担心坏了。海棠她昨晚肯定哭得好惨……” 程天源安抚道：“您的手术很成功，她已经放心了。我们也都来了，一家人在一块，她也安心一些。” 薛爸爸微微一笑，低声：“是……” 也许是药效的缘故，他很快又睡着了。 一旁的薛三伯解释：“他需要多休息，这样对伤口有好处。这药晚些时候再熬多一遍喝下，他才不会难受。” “好的，三伯。” 第544章 相比较 薛三伯见侄女的脸色不怎么好，又见她挺着一个大肚子，心里暗自担心。 “凌凌，你都快临盆了，还这么长途奔波，实在很不妥当。” 薛凌苦笑：“爸爸出了事，我实在是坐不住，只好急忙忙赶过来。” 程天源担忧低声：“三伯，麻烦您老人家给她脉一脉，看看能不能开一副安胎药之类的，让她喝下。她的脸色实在差得很。” 薛三伯连忙道：“来，外头走廊有长凳，你跟我出来，我给你搭一下脉。” “谢谢三伯。”薛凌跟着三伯走了出去。 片刻后，薛凌走了进来。 程天源不见三伯的身影，连忙问：“三伯呢？他怎么说啊？” 薛凌解释：“三伯去开安胎药了，说情况……有些不怎么好。” 程天源一下子担心得很，问：“怎么了？” 薛凌给他做了一个嘘声动作，低声：“三伯说，我可能这几天会分娩，估计会提前一些。他不是妇科圣手，但他能脉得出来一些。他告诉我不能再回荣城了，得在这边等待分娩，而且就在这几天。他说如果再长途颠簸，估计会生在路上。” 程天源暗自焦急起来。 一边是刚刚出车祸做完手术的岳父，一边是即将要分娩的妻子——他该怎么办？ “既然这样，那我们要赶紧备上东西，免得到时措手不及。” 分娩时候要准备的东西和小孩子的衣物都已经通通备好在家里，如果回不去，那就只能在这边准备待产了。 薛凌为难看向另一侧仍睡着的母亲，低声：“等妈醒来，我得告诉她一声。” 程天源想了想，道：“家里爸妈还担心着这边，我得去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能先安心。” “好，你去吧。”薛凌点点头。 程天源匆匆下楼找公共电话去了。 薛凌则抱扶着大肚子，等着他回来。 一会儿后，薛衡进来了。 “我爸中午就订了傍晚的机票过来。他已经顺利请了假，现在在家里收拾东西，正准备要坐车去机场。” 薛凌问：“婶子也已经知道了吧？只剩她一人在省城……” “我妈她本也想请假过来。”薛衡苦笑：“可惜他们院长不同意，说那边离不开她。他们巴不得能提前退休过来这边，可惜医院的领导总是不肯放人。” 薛凌丝毫不意外，低声：“那是因为叔叔和婶子的医术好，所以舍不得他们提前退休。” “是啊！”薛衡道：“我妈说她年底要再次申请，不行就要申请调来帝都这边。我爸也这么说，他很怀念帝都这边。” “有办法申请不？”薛凌问：“我记得你的弟弟也快毕业了吧？” “差不多了。”薛衡解释：“他已经完成学业，机票也已经订好，现在在等学校发毕业证书，发下来就立刻过来。” 薛凌好奇问：“他是什么专业的？” 薛衡答：“外科临床的，他的专业水平应该还不错。三伯说以他的水平回来，足够在帝都最好的人民医院做主治医师。他到时会直接过来帝都这边，跟我住一块，然后再找工作。三伯到时要帮他安排工作，说目前已经定了人民医院那边。” “那太好了！”薛凌道：“如果之澜叔和婶子能申请调过来这边，那你们就能一家团聚了啊！” 薛衡轻轻笑了，低声：“我爸他说要请三伯帮忙，工作调动是大事，也非常麻烦。幸好三伯在这一行人脉很广，所以我们很有信心。我自从出国后，就一直没能回家。我弟出国后，也是因为来回机票太贵，所以一直没得回家。我妈上次过年还红着眼睛说，一家人已经快七八年没能聚一聚了。” 薛凌忍不住心疼：“放心，等你弟过一阵子回来，叔叔和婶子也回来，到时一家子住一块，天天都能聚一起。” 薛衡点点头，眼里很是向往。 “现在我们在帝都有了大公寓，我弟下个月也要过来，就只剩我爸妈了。相信有三伯帮忙，不用费太久。” 薛凌轻抚大肚皮，问：“凌远厂子那边今年的生意怎么样？还可以吧？” “不错。”薛衡答：“去年年底帝都这边有商贸交流会，我认识了几个外国客户，跟他们签了几个大单。今年都是赶这几个大单，估计得做到八九月份才赶完。客户说卖得不错，后续应该还有订单。今年总算给伯父赚了一点儿外贸钱。现在已经有保险公司来参保，少赚一点儿，但贵在保险些。” “这个开端很不错，坚持就是胜利！”薛凌笑道：“继续努力吧！” 薛衡深吸一口气，低声：“信心还是有的，坚持努力下去。幸好有伯父一直支持我……不然去年我就撑不下去放弃了。” “因为他对你有信心。”薛凌低笑：“外贸市场才刚刚开始，你算是开创先锋啊！” 薛衡忍不住侧过脸看她，问：“凌凌，我总觉得你对这个市场很有信心，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伯父正是因为你的建议，才一直对我有信心。” 薛凌嘻嘻笑了，道：“因为我猜这个市场的未来前景非常好！” 薛衡也笑了，看着她圆滚滚的大肚子。 “你还得生儿育女，不然我肯定拉着你一块干。你是外语专业的，学了那么多年，可不能浪费了。” “我不是学外贸英语。”薛凌道：“如果要用上，还得学一些专业名词，不然套不上。” “万变不离其宗。”薛衡道：“你的基础学好了，不难的。” 薛凌低笑：“等你将未来的路铺平了，再来教教我怎么走。” “不用谦虚。”薛衡压低嗓音：“你现在赚的是我的好几倍，甚至是很多倍，我除非有飞机可以搭乘，不然是赶不上你的。” 她投资的毛衣厂利润非常丰厚，每一个月都有一笔大收入。另外，听说她投资的楼盘也快可以卖了，接下来就要大丰收。 她自己开拓的资产，远远比他这个堂弟多！ 她只比自己大几个月，他的路勉强刚走平，她却已经有了自己的康庄大道。 相比之下，他逊色多了。 第545章 都要来 薛凌笑了，轻抚圆滚滚的肚皮。 “什么赶不赶得上，我们又不是在比赛，哪里需要争什么先后。” 薛衡也笑了，道：“是，只要我们坚持努力下去，以后都能很靠前。” “不过说起婚姻大事，你就慢我太多了。”薛凌温声：“我比你早结婚，孩子现在都已经有两个了，你却连一个对象也没有。” “不及。”薛衡微笑道：“缘分到了，自然就到了，我现在的心态非常好，顺其自然，便是最好的。” 薛凌附和点头：“确实如此。也许你的那个她已经在往你靠近了呢！” 就在这时，程天源走了回来。 他手里提着一个热水瓶，放在房门后面。 薛衡连忙坐了开去，将薛凌身边的位置留给他。 程天源微笑道：“没关系，你们接着聊。” “只是随便聊聊。”薛衡低声：“昨晚真是不好意思，我一时心急，就给你们拨了电话。当时我是慌了神，忘了凌凌快要临盆。昨晚伯父在动手术，我和伯母在外头很是担心，也都忘了给你们补多一两个电话过去——昨晚你们肯定也是担心了一夜，真是对不住。” 程天源罢罢手，解释：“别这么说，碰到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慌神。我和凌凌远在荣城，乍一听到也是吓了一大跳，手脚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幸好有你帮忙，不然妈妈一人在这边也许撑不住。” “昨晚……我和伯母两人真的非常紧张。”薛衡压低嗓音，皱眉：“我看到伯父满身都是血，心里难受得很，慌得一批，脑海里空白一片，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伯母红着眼睛，不停念阿弥陀佛，两个人坐在手术室门口，似乎也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薛凌叹气，“别说你们两人在当场，我和源哥哥在荣城，也是紧张担心得差点儿崩溃。” 程天源低声：“我接到电话那一刻，也是一下子乱了，脑海空白一片。” 薛衡很是抱歉，低声：“直到今天清晨，天蒙蒙亮，医生说伯父的情况总算稳定下来，我和伯母松一口气。我们在病房里陪着，直到伯母说得告诉你们一声，我匆匆下楼去打电话，谁知没人接听。我猜测你们可能已经赶过来，伯母暗自焦急，说你还大着肚子，再过十几天就要生产了。” “我妈一会儿要担心我爸，一会儿要担心我，真是不容易。”薛凌苦笑叹气。 程天源低声：“我已经打电话回家了。爸妈都在家，小然然在睡觉。爸妈知道咱爸终于没事了，都很高兴，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他。只是听说你过几天可能就要临盆，他们都很着急。” 薛衡看了看薛凌的大肚子，连忙道：“你照顾凌凌就好，伯父这里有我和伯母啊！还有，我爸也要过来帮忙，有他在，伯父肯定能很快恢复的。” 薛凌轻抚大肚皮，道：“没事，明天三伯要在这边安排一个妇科医生给我。如果真的要提前生……那咱们就去买东西，做好准备。” 程天源道：“我跟爸妈商量好了，让阿虎接他们去省城，过两天跟阿芳一起做飞机过来。到时一家子住一块，才能照顾得了你坐月子。” “不会吧？”薛凌忍不住问：“那么多人？阿虎也一起过来？” 程天源答：“阿虎接送他们到机场而已。阿芳这两天在考试，过两天就能来省城。到时她早晚能帮忙带小然然，爸妈照顾你坐月子，我来回帮忙照顾你和爸爸。” “亲家他们能过来再好不过。”薛衡道：“厂里去年建了办公大楼，地方宽得很。如果你要是嫌吵，那可以挑一套公寓住。可以挑一套最大的，五个房间的那种，买一些家具和用品，打扫一下立刻能住上。人多好办事，你坐月子需要照顾，小孩子也要照顾，得多一些人手才好。” 薛凌想了想，问：“有五个房间的套房吗？在哪儿的？” 自家老妈买了那么多套，她只听了大概位置，看过几套，还不知道有那么大套的公寓。 “有！”薛衡解释：“跟我同一个小区有一套两百多平的，里面有五个房间，两个洗手间，两个小阳台。那边都是精装公寓，都已经装修好，只需买家具进去就行。” “没租吗？”薛凌嘀咕：“我记得让我妈尽量都租出去……” “伯母说那一套太大，总是没人要。”薛衡苦笑：“租金太贵，而且地方太大，普通家庭哪里需要用那么大的地方。伯母说那是目前最大的一套，其他都是一百多平一百平，唯有那一套两百多平。” “你那小区我认得。”薛凌道：“离市中心够近，离这边大概三个公车站，就挑那里吧。” 程天源附和点头，“离医院近最好不过，如果三伯能在这边介绍到合适的妇科医生，到时在这边待产，爸爸也在这边，也能容易照应一些。” 薛凌忍不住憋笑：“到时不如弄同一个大病房……” “那可不行。”薛衡嗔怪笑道：“不同科室不同病案，怎么能弄一块！想得倒美！” 程天源微笑：“能弄同一个医院，就已经方便许多，哪能那么贪心啊！” 薛衡解释：“中心医院是帝都最大的医院之一，这边的妇产科也很出名，让三伯去安排吧。怎么方便咱们就怎么安排。” 如此商量完，薛凌和程天源都松了一口气。 不管困难多大，麻烦多大，遇到了就慢慢解决，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总是能过去的。 薛凌问：“阿衡，那个肇事司机现在怎么样了？爸爸这事怎么处理啊？” “目前是交通大队的人在管着。”薛衡道：“那司机闯红灯，一连撞了两辆车，先撞了伯父，转而又撞了另一辆小货车。他自己也伤得很严重，也在这个医院里。小货车的司机断了腿骨，跟伯父都在这边的骨科。司机的货主已经来了，先垫付了三个人的医药费，随后等交通大队的人处理。一般这样的交通事故，都得等伤员好了出院后，再一并协商处理。暂时只能先养病。” 第546章 吃晚饭 薛凌皱眉低声：“那只能等了。” 程天源道：“咱爸不是过错的一方，应该不必担心有什么惩罚。相反，我们应该会有医药补偿和修车费。” “车子都被交通大队弄走了，现在都在那边。”薛衡叹气道：“车子伤得很重，估计……修了也大伤元气。” “不怕。”薛凌道：“先重新买一辆家里能用。” 薛衡忍不住笑了，揶揄：“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随口就能买车。” “随口就能有钱不？”薛凌嘻嘻笑了，“需要用就得买。接下来每天要跑来跑去，有一辆车家里用才方便。” 程天源提醒：“买车快不了，估计还得十几天才能办妥。” “哎！找三远叔帮忙啊！”薛衡提议道：“我的车就是他帮忙介绍买的。他有一个好朋友专门卖车，只要有熟人介绍，就能迅速给你办下来，前后至多三四天就能用。” “这么快？”薛凌惊讶道：“那蛮快的。” 程天源低声：“那回头得拜托他帮忙一下。” 薛凌道：“晚一些我给他打电话。” 三人聊了大半个小时，期间喊了护士小姐来换点滴瓶。薛爸爸一直昏睡着，薛妈妈则实在太疲倦，也一直没有醒来。 程天源张望一下天色，道：“有些晚了，我去买几个盒饭进来。阿衡，你要吃什么？媳妇，你呢？” “我都行。”薛衡答。 薛凌则仍是没什么胃口，考虑肚子里的小宝贝不能没营养，道：“给我来一份饺子，面也行。” 帝都的面食非常多，街头巷尾都是饺子和拉面，一点儿也不难买。 程天源想了想：“我给三伯也买一份饭吧。” “不，三伯爱吃饺子，韭菜馅儿的。”薛衡提醒道。 程天源点点头，转身走出病房。 薛凌打了一个哈欠，问：“你怎么知道三伯喜欢吃饺子啊？我都不知道！” 薛衡解释：“这一阵子忙着给阿珩找工作，我跟三伯碰面好几次。有一次伯父和我请三伯喝小酒，伯父说三伯最喜欢吃的是饺子。以前家里穷，逢年过节才能做一点儿饺子吃。三伯在院子角落里种了几盆韭菜，每次包饺子就去割韭菜，尽管没有肉，也吃得很欢喜。” 薛凌听得眼睛微红，低声：“听说家族落魄的那段日子，他们都熬得很辛苦。” “是，我听我爸说，他年纪偏小一些，都是伯父三伯一众兄长和堂兄们护着他。”薛衡眯眼低声：“咱家族能一直如此团结，便是因为大家都是共患难走过来的，情比金坚。” 这时，三伯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水，正氤氲冒着热气。 “凌凌，你吃晚饭了吗？吃饱歇一会儿就把药喝下去，这是安胎药。” 薛凌连忙站起来，见老人家满头大汗，心疼道：“三伯，你去抓药还负责煎药啊？大热天的，太辛苦了。” “不辛苦。”三伯道：“我那学生的厨房很大，我去煎几包药，他在一旁给我扇风，陪我聊话。夏天到处都热，我流汗是因为走路过来的缘故。” 薛凌将碗放在一旁，道：“我还没吃晚饭，爱人已经去打饭了。三伯，您先坐下歇一歇，他应该很快就回来。” 三伯慈爱轻笑，“天快黑了，我回家吃就行。这里有你们几个年轻的看着，我明天再过来。我清晨五六点就起床，我到时散步走过来。” “不。”薛凌道：“我爱人买了您的份儿了。您这么晚没回去，家里肯定没备下你的饭菜，留在这儿一块吃，陪我们聊一聊吧。” 三伯没跟他们客气，坐在了小凳子上。 “这病房咱们包下来了，晚上守夜的人也能住上。你妈昨晚担心受怕，让她多睡一会儿。” 这时，程天源打了饭和饺子进来了。 薛衡连忙上前帮忙，打开发现是饺子，便先递给三伯。 三伯笑呵呵道：“这个我喜欢！” 程天源递了筷子上前，温声：“三伯，饺子热乎才好吃，您慢用。” “谢谢！”三伯接过筷子，慢慢吃起来。 程天源打开另一个餐盒，递给薛衡。 “阿衡，这是饭菜，里面有一个鸡腿。” 薛衡微笑接过：“谢谢姐夫。” 程天源暗自低笑。 这还是两人认识两三年来，他头一回喊自己“姐夫”。 他打开另一个铝餐盒，发现是韭菜饺子和包菜饺子，便递给薛凌。 薛凌拿过筷子，低声：“你也赶紧吃吧。” 三伯问：“有没有跟你岳母带一份？” 程天源解释：“医院门口就有人卖饭菜，我跟店主交待留多一盒在锅里。等妈醒了以后，我就去取，饭菜热乎才好吃。” “嗯。”三伯满意点点头。 难怪阿梧说女婿做事沉稳，为人踏实可靠，看来果真如此。 薛衡和程天源都吃得很快，估计两人都饿得很。 三伯也很快吃完饺子，笑赞：“现在的韭菜饺子下的肉很多，又香又嫩，真是好吃！” 薛凌笑道：“您喜欢就经常吃，听说韭菜很补身。” 三伯连连点头，道：“韭菜对身体颇好，补肾温热。不过，容易上火的人不能多吃，不然会时不时上火。” “温补的东西都是会上火的。”薛衡补充。 他出身医学家庭，或多或少知晓一些养生道理。 薛凌和程天源却是知晓得不多，很受教点点头。 三伯指着一旁的药道：“凌凌，一会儿太凉吃了不好，你赶紧趁热喝下。” 薛凌点点头，将汤药一口闷了，最后打了一个冷颤。 “妈耶……中药真的……好苦！” 三伯呵呵笑了，道：“里头下了熟地和枸杞，有些甜味儿，只是味道太浓郁，所以有些难喝。” 一旁的程天源连忙端了半杯水，低声：“漱漱口。” 薛凌接过漱口，总算缓住那股难受的味道。 程天源微笑道：“药毕竟是药，良药苦口很正常。她怀着孩子，对口味儿很敏感，所以更会觉得难喝。” “她啊……太娇气了。”一道嗓音低低道。 众人惊讶抬头，发现薛爸爸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看着他们。 大家连忙凑前去—— 第547章 谢人情 大家连忙凑前去，紧张兮兮盯着他看。 “爸，你感觉怎么样？还痛不？” “阿梧，肩骨还痛不？难受不？” “伯父，您别动，手还在打点滴。” 薛爸爸微微一笑，道：“没那么痛了，我好着呢，都不用担心。” 三伯给他搭脉，好半晌后点点头。 “脉象比早上好多了。我已经交待我学生，一会儿熬多一副药给你喝下。” 薛衡忍不住笑道：“伯父真是幸运！有西医进行手术，有中医进行调养，这是典型的中西结合啊！” 程天源附和点头：“这样效果肯定会更好！” 薛爸爸低声：“这一次醒来，比早些时候两次醒来，感觉没那么难受了。脖子……似乎也没那么痛了。三哥，天都已经暗下来了，您也跟前跟后忙一天了，快回去休息吧。” 三伯温声：“我在家也没什么事。我明天一早就过来，多少帮一些。” 薛爸爸看向薛衡，低声：“阿衡，你送三伯回去。” “好。”薛衡站了起身，解释：“我爸应该也快到这边了，我得去机场接他。凌凌，姐夫，伯父这边就交给你们了。我和我爸晚些时候一起过来。” “不……太晚了……让之澜先去休息。”薛爸爸道。 薛衡却道：“我把是特意过来帮忙照顾您的，他如果没先来看看您，怎么可能放心睡得下。” “对。”三伯温声：“之澜他是骨科专家，他来看一看，总归是有帮助的。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跟你们聚聚。” 程天源送三伯和薛衡离开。 薛爸爸问薛凌：“几点了？” 薛凌走出病房，往护士站那边张望，发现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爸，七点半左右。” 薛爸爸眼角往一旁瞄去，见老妻仍睡着，忍不住问：“你妈……怎么还没醒？你去看看她。” 薛凌凑了上前，见自家老母亲脸色如常，睡得非常沉，低声：“爸，妈的脸色很正常，估计是您已经没事了，她松了一口气，所以才睡得比较沉。” “熬夜两天，够累了。”薛爸爸解释：“前天晚上厂里要出一批货，她熬了大半个晚上。昨晚也是一夜没睡，她肯定是累坏了。” 薛凌听得很心疼，低声：“你们也别太拼了。” “不是我们想不想的问题。”薛爸爸叹气缓慢道：“咱们厂子已经到了这样的规模，还有一大堆固定客户，人家来下单，你总不能不给货吧？不拼哪里来那么多的货卖给人家？啊？” 薛凌拉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 “好了，不说这个了。爸，你现在哪儿难受不？我帮你扇扇风。” 薛爸爸不能动弹，叹气道：“后背有些痒，可惜不能动。” 薛凌解释：“肩膀还固定着，不能乱动。一会儿问一问护士，能不能扶你起来一些？” “嗯。”薛爸爸眯眼，转而闭上眼睛，“似乎又困了。” 语罢，他很快又睡着了。 早些时候三伯解释说那药里有安睡的成分，所以薛凌明白老人家很快又会睡着。 她搬来凳子在床头边，在角落里找出一根破扇子，走去后方的水龙头洗了洗，用手绢擦了擦，然后坐了过来，给老爸包裹着的伤口轻轻扇风。 大热天受伤最是难熬，即便有一条小风扇，可屋里还是热得很。 薛凌帮老人家徐徐扇着，凉意让老人家睡得更好。 一会儿后，程天源回来了。 他搀扶她坐到另一旁，然后代替她给岳父扇风。 病房里很安静，窗口渐渐刮进来凉风。 薛凌靠在椅子上，不知不觉困了，依偎在椅子上，安静睡了。 程天源见她睡着，心里也安心一些。 幸好三伯懂医术，迅速给她熬了药水喝下。三伯也说了，幸好是靠近临盆，天气也不会太严寒，孩子即便早出生十几天，也是没大碍的。 半个小时后，薛妈妈迷糊醒了过来，她看了看对面的女儿，转而又扭过头来，见女婿正徐徐给丈夫扇风，忍不住暗自欣慰。 “阿源，你爸醒来过吗？” 程天源转过头，连忙答：“醒来一小会儿，三伯给搭脉了，说是比早上和下午的情况都好。三伯回去了，阿衡送他回家，然后去郊外机场接之澜叔。” 薛妈妈微笑点点头，“好。” 程天源将扇子搁下，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妈，先喝点儿水润润喉。你应该也饿了，我已经在外头给你订了饭，现在就去取来给你吃。” “好。”薛妈妈苦笑：“我早上和中午都没怎么吃，睡了一觉醒来，突然觉得好饿。” 程天源连忙起身：“妈，我去去就来。” 他脚步快，很快取了热乎乎的饭菜进来了。 薛妈妈端起便吃，满足低声：“量很足，味道也不错。” 程天源继续给岳父扇风。 这时，护士小姐进来量体温和血压。 她将数据写好，然后走了出去，很快又回来了，领着一个中年温和男子，手里端着一碗药。 护士小姐解释：“这是外科的李医生。他帮你们送药过来的。” 程天源连忙站起，微笑问：“您是三伯的学生吧？李医生您好！麻烦您了。” “举手之劳而已。”李医生将药递给程天源，低声：“等凉一些，就喂病人吃下。老师他是我的恩师，他的弟弟也便是我的长辈，照顾长辈是分内之事。” 薛妈妈顾不得吃，起身道谢。 “真是麻烦您了！三伯说这几天的药都要在你的宿舍熬制，药味儿浓郁，真是太对不住了。” 李医生罢手连连：“大姐不必客气。我们每天都住医院，不是闻消毒水就是闻药味儿，都是平素的日常，早习惯了。我今晚还要去值班，就在外科室的医生办公室，如果有什么事，请尽管来找我。” “谢谢！谢谢！”薛妈妈和程天源送了他离开。 薛妈妈很是不好意思，道：“他是三伯的学生，可跟咱们一点儿也不熟稔……这样太麻烦他了。” 程天源压低嗓音：“妈，我看他的口袋里有烟。明天我去买两条好烟感谢他，就说是我们自家开商场在卖，不用费钱，算是地方特产送他。” “好！这个主意好！”薛妈妈笑呵呵点头。 第548章 快人 一会儿后，程天源喊醒了薛爸爸，用小汤匙一口一口喂他喝下药。 “爸，你感觉饿不饿？” 薛爸爸摇头：“打点滴，倒是没感觉饿过。不过……我想方便一下。海棠……” “爸，我来就行。”程天源低声：“妈出去打水了。我去把门关上，凌凌在睡觉。” 薛爸爸点点头。 程天源从床下取了尿壶，很快帮老人家解决了尴尬，转身去厕所洗干净尿壶回来。 接着，他拿过扇子，徐徐给岳丈扇风。 薛爸爸欣慰微笑：“阿源，你这孩子比凌凌要懂得体贴人。她自小是家里人疼大的，不懂怎么照顾人。她嫁给你，反而是你一直在照顾她。” 程天源低低笑了，眸光迷离：“爸，还记得当初我第一次来帝都的时候吗？那时我们人生地不熟，好不容易跟你见了面，你握住我的手，跟我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记得。”薛爸爸答。 程天源温声：“您让我回家准备婚礼，说随后就让凌凌坐火车去荣城。你还握着我的手，说以后还要麻烦我照顾她。当时……我心里很激动也觉得不可思议。我们十几年没见，你却对我这么信任，我真是受宠若惊。我当时心里想，我一个穷小子那么落魄，如果凌凌愿意嫁给我，我就算要我照顾她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 薛爸爸微微笑了，“人穷没关系，我以前不也穷得差点儿揭不开锅吗？我看中的是你的敦厚和沉稳，你爸妈都是老实人，你自小就很懂事，我自然是信得过你们，不然怎么会跟你们家定亲啊！” 程天源帮他继续扇风，低声：“爸，你困了就睡，三伯说你多休息对你身体恢复有好处。您放心，我帮你扇风，这样伤口不会太闷热。” “不用，你也歇歇。”薛爸爸也心疼他太累。 “我不累。”程天源道：“我一个大男人，这点儿活儿算什么。您喝了药，快些睡吧。” 薛爸爸喝了药后，总是困乏得很，很快又睡着了。 程天源坐在一旁，轻轻继续扇风。 薛妈妈打水回来了，解释：“那边人多，等了大半天才打到一壶。” 程天源忍不住问：“妈，您要不跟凌凌先坐车回厂子那边休息吧？这边爸一直睡着，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就够了。” 薛妈妈看了一眼睡在椅子上的女儿，又见她挺着一个大肚子，暗自微微心疼。 “你一个人……行不？” “行。”程天源道：“一会儿之澜叔他们也要过来，也许阿衡会留在这里帮忙。昨晚你熬了一整夜了，今晚我们来了，我留这里就行。” 薛妈妈点点头，道：“那我和凌凌先回去，明天一早过来。” 这时，门外响起了喊声：“请问薛大哥住里头吗？” 薛妈妈听着嗓音很熟悉，连忙转身去开门——竟是郑三远！ “老郑？你咋来了啊？” 郑三远满头大汗答：“我吃了晚饭后，本想去找薛老哥下棋，谁知陈秘书说他不在，还说他昨晚出了车祸，吓得我差点儿站不住脚……所以我赶紧开车过来看看他。” 程天源起身打招呼，他只在电话里跟郑三远聊过话，现实中还是第一次相见。 “郑叔，你好！快请进。” 郑三远在薛家见过他们的照片，一下子认出他来。 “阿源，你好你好！” 他看向病床上的薛爸爸，心疼皱眉：“老哥……怎么伤得那么重？脖子包着，肩膀也包着——都伤了吗？” 薛妈妈叹气解释：“很严重，肩骨断裂了，昨晚做了手术。脖子被刺伤一道大口子，封了好几针。医生说不幸中的大幸便是没有切断大血管，不然……早没命了。” 郑三远是一个感性人，听着听着就红了眼睛。 “那挨千刀的司机是怎么开车的？！真特么混账！” 薛凌被他的大嗓门吵醒了，忍不住笑了。 “郑叔，早些时候我还在想要打电话找你——谁知你就自个找来了。” 郑三远苦笑：“差点儿被你爸吓死……” 薛凌叹气道：“手术顺利，只是老人家得受受罪，估计得养上一两个月。” 郑三远转而又安抚道：“人没事就好，好生照顾着，老哥身体基础不差，应该比其他人好得快一些。你怎么不早些打电话啊？我早知道早就过来了！” 薛凌解释：“我是要找你帮忙。” “帮什么啊？”郑三远豪爽往胸口上一拍，道：“放心，我一定帮忙照顾老哥。” “不是。”薛凌笑呵呵道：“我们一家子这么多人，哪里还需要麻烦你啊！你有两个厂子要看着，你也一点儿不轻松，怎好意思再麻烦你。” 郑三远道：“我能帮！晚上我来帮忙守夜，包管老哥满意。你找我帮什么？” 薛凌解释：“我爸的车伤得很严重，被交通大队拖走了，得事情解决了才能弄出来修。天气热，我又大着肚子，得赶紧买一辆车能用。” “没问题！”郑三远问：“你们要什么样的？” 薛凌道：“小轿车有些贵……” 这个年代的轿车不多，造型很古朴优雅，但价格却贵得离谱。 “不贵！”郑三远道：“你上个月的份额我还没给发过去，够买一辆好轿车。” “十万还是太贵啊！”薛凌嘀咕：“买吉普车好些，便宜一点儿。十万我都能买两辆了哎！” 薛妈妈却不赞同，低声：“咱家不缺那个钱。轿车虽然贵，可坐着舒服一些。” “我是要用我的钱买。”薛凌答。 郑三远笑呵呵道：“上个月有十一万，够买一辆还有得剩。这个月都要月底了，马上又有钱进账了，怕什么贵！” “那就买吧。”薛凌点点头，“关键是我妈喜欢。以后我们回荣城，这车留给我爸开。我爸开习惯轿车，就还是买轿车吧。郑叔，越快越好！你火速帮我安排一下。” 郑三远：“这有什么难的，包我身上！”转身就出了病房。 薛凌和程天源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郑叔这就走了？” 薛妈妈笑道：“他一向是快人快语，做事也快得很。估计已经帮你们联系朋友去了。” 果不其然，半晌后他走了回来。 “我打电话给我朋友了，让他立刻安排一辆好车，争取后天就能开过来！”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果然是快人一个！ 第549章 必有后福 郑三远坐了一会儿后，忍不住问：“薛老哥怎么还没醒？他没事吧？” 薛凌解释：“他喝了药，会比较容易昏睡，这样对他的伤势有好处。” “那就好。”郑三远道。 一旁的程天源担心媳妇休息不够，道：“郑叔，你也住在厂子那边吧？你回去的时候麻烦你送我媳妇和妈回去休息，可以不？” “当然啊！”郑三远道：“我送她们回去后，再过来帮忙守夜。” “不用了。”程天源低声：“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就够了。另外，阿衡他应该也会过来，有两个人在这里，足够了。” 郑三远仍是不死心，忍不住问：“够了？那我明天或者明晚吧？” “到时再说。”薛凌道：“老爸这一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咱们都得轮流休息，轮流过来照顾。郑叔叔，放心，绝对有你的份儿。” 郑三远呵呵笑了。 薛妈妈将袋子取出来，将里头的东西都拿出来。 “阿源，这些洗漱用品都是干净的。一会儿阿衡过来，或者之澜叔过来，都能分着用。另外，这里两个杯子是全新的，要用的时候记得出去洗一下。” “知道了，妈。”程天源应声。 薛妈妈又从口袋里掏出来两条手帕，递给女婿。 “阿源，这是你爸的手帕，都是干净的。他如果用完，你给洗一洗，晾在窗口那边。” 程天源忙不迭点头。 交待完以后，薛妈妈和薛凌离开了。 郑三远开着自己的小轿车，载着她们徐徐离开。 薛凌仔细打量他的轿车，忍不住问：“郑叔，你这车子买多久了？多少钱啊？” 郑三远答：“跟熟人买的，比其他人便宜一些，大概是九万五千块。前年买的，当时是年头买的，离现在大概是一年半了。” “蛮不错的！”薛凌赞道。 郑三远苦笑：“幸好是前年买的，如果是去年，估计我就不敢买了，口袋里的钱不多，没勇气买这么贵的玩意。去年我投资的店面亏了不少钱，存款也不丰厚，哪里敢买九万多的车！” “哈哈！”薛凌忍不住揶揄：“你年头出了一百万买地，就不贵？存款不丰厚？一百万弄出来轻轻松松的！” 年初那块地几番讨价还价，在老唐的帮助下，终于买了下来。 那块地后方还有一个小仓库，加起来足足是四百万。 郑三远分了四分之一，也出了四分之一的钱。 薛爸爸和妈妈回帝都的时候，是带着女儿的身份证回去的，先帮她出了钱买下。 目前那块地是记在郑三远和薛凌的名下，具体的分法还没定下来，因为彼此都忙，而郑三远目前还没想去建小别墅。 他苦笑解释：“那可是我的老底啊！全部都掏空了，现在只能拼命赚钱。” 薛妈妈插口道：“建小别墅不必那么多钱，反而是那地要来休整，得颇费一些人力和钱力。” 郑三远摇头：“不急不急。我已经跟我老婆解释了，不要总绷得那么紧，让我休息一两年，不然我压力太大了。” 薛妈妈低低叹气：“你现在上有老，下有小，确实要缓一缓，存一些积蓄身边可以用。一个大家庭在运转，不能没有存款。” “是这个理。”郑三远低声：“家里现在就我一个人在赚钱，老人已经老了，小孩又还不会赚钱，我一个人苦撑着，不得不留一些退路。” “人生可能会有意外。”薛凌低声：“所以还是留一些做退路好些。我是幸好有我爸妈做后盾，不然我也不敢这么投。” 她现在的唯一后盾是望江苑一期的二十多套房子。二期现在还没能开始开盘，就算要用钱，房子也不能立刻就变成钱。 郑三远笑了，道：“所以你是幸运的！你爸妈还没年迈，还能帮忙赚钱，只是孩子还小，需要费工夫和精力去照顾。” “唉……”薛凌轻抚大肚皮，低声：“说起这个，我还正担心着呢。妈，三伯早些时候说，这孩子可能会早些出生，估计就在这几天。” 薛妈妈一听就懵了，问：“那……那……那……” “那就只能生啊！”薛凌将刚才和程天源商量的话转告她。 薛妈妈点头又点头，半晌也没反应过来。 郑三远笑道：“这样子安排也好，同一家医院，家里人不用跑来跑去。反正你们家那么多的房子，来多几个百人也住得上，压根不用怕。” “那房子还没住过人。”薛妈妈慌忙道：“回去我得将钥匙找出来，然后让陈秘书找厨房的几个大妈帮忙去打扫。你得自己去买一些孩子用品——算了，我去吧！你挺着一个大肚子，去百货商场太不安全。幸好我买给你的那些还没去寄，再买一些应该就够了。对了！那套公寓还没家具，得去买一些才行！至少三个床，两套沙发才够！对了，你们给木海他们订机票了吗？” “妈，你别紧张。”薛凌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这些明后天我们就去办。你照顾好爸爸就行，我自己能料理自己的。” “你料理个头！”薛妈妈压根不放心，大声：“你们这么急匆匆跑过来，多危险啊！万一孩子在路上生了，那该怎么办？！阿源来就算了，你还跟着跑过来——万一有个好歹，你是想要吓死你爸和你妈啊！” 这孩子丝毫不懂轻重，不明白女人生孩子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万一路上出了事……她都不敢再想下去。 薛凌无奈苦笑：“我昨晚被吓得好惨，哪里等得了！” 薛妈妈嘴上说得凶，心里都是心疼宝贝女儿，听她这么说，内心一阵阵揪痛。 “唉……我也一样。昨晚我是吓得半死……要不是强撑着，差点儿就厥了过去。” 郑三远温声：“都没事了，都好了。薛老哥是一个有福气的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接下来都只剩福气了。等凌凌生了孩子，薛老哥顾着高兴，伤势肯定好得快许多！” 薛凌低声：“承你吉言了。” 语罢，她牵住自家老妈略粗糙的手，紧紧的。 第550章 专家到 薛凌和薛妈妈回了总厂办公大楼，晚上并没有加班，宿舍那边也都关了灯，到处静悄悄。 陈秘书还没有结婚，家在帝都的老区，后来办公大楼这边给她分配一间宿舍，来回上班麻烦，现在她经常住在这边。 她见薛妈妈和薛凌一直没回来，便等在办公室里没回宿舍。 “太太，小姐，你们总算回来了！薛厂长他好些了吗？” 薛凌微笑颔首：“好一些了，会慢慢好起来的。” 陈秘书解释：“小姐，你的房间我和张会计已经帮你清扫好，你的行李也已经搬上去。” “好的，谢谢啊！”薛凌点头答谢。 薛妈妈道：“我们过来洗澡休息。小陈，都已经十点多了，你也早些去睡吧。明天这边还要靠你撑着，你得休息够，才有精神工作。” “是，太太。”陈秘书收拾了东西，很快回宿舍去了。 薛妈妈倒了一杯水给薛凌，道：“天气闷热，你得喝多一些水，别一会儿羊水不够多，对孩子不好。” “好。”薛凌接过，一口喝完了。 薛妈妈打了一个哈欠，道：“走，都上去休息，明天早些去医院帮忙。阿源今晚估计得熬夜到很晚，真是辛苦他了。” 医院那头，程天源倒不觉得辛苦，他坐在一旁帮薛爸爸轻轻扇风，特别注重给他包扎的伤口处扇，希望能带来一丝清凉，缓解疼痛。 薛爸爸喝了药，一直昏沉沉睡着。 程天源又让护士来换点滴瓶，护士解释说这是最后一瓶，随后把了针头离开了。 薛爸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继续睡着。 程天源则继续缓慢扇风。 快十一点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了！ 只见薛之澜风尘仆仆走了进来，薛衡跟在他的身后，一手各提两个大袋子。 程天源惊喜站了起来，喊：“之澜叔，你来了！” “阿源，你好你好。”薛之澜匆忙给他打了招呼，随后便直扑病床上的堂兄。 程天源转身去倒水，一边低声解释：“三伯开了药给爸爸喝下，喝完他一直睡着，说是对伤势好，也能缓解一些难受。” 薛之澜走去后方洗手，然后又走了回来。 “我来给梧哥看看。” 程天源将手中的水杯递给他，道：“您远道过来辛苦了，先喝点儿水吧。早些时候我晾了一些水，兑了一些热的，现在刚好喝。” “谢谢！”薛之澜也渴了，接过大口喝起来。 程天源扭过头，对薛衡低声：“阿衡，另一杯是给你的，温度刚刚好。” “谢姐夫。”薛衡跑出去三四个小时，也是渴得很，端起咕噜喝完。 程天源又取了一杯来，给他续杯。 “天气热，多喝一些水。” 薛衡昨晚一整夜没睡，今天又奔波来去一整天，刚才连续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早已经累吁吁，喝了水以后，歪倒在沙发上，就呼呼大睡起来。 程天源见他还在流汗，干脆将风扇开大一档。 薛之澜则关心病人，看了看堂哥以后，又转身去了外头的医生值班室。 程天源不是内行人，不好问太多，只好坐在一旁干等着。 半晌后，薛之澜回来了，手里端了一个盘子，上方放着好一些纱布和瓶子。 接着，他连忙打开自己带来的行李袋，翻出两个大药瓶。 “这玩意不能直接带上飞机，幸好可以托运，不然就麻烦了。” 随后他瞥了自己儿子一眼，转而看向一旁的程天源。 “阿源，你去洗干净手，给我打打下手。” 程天源连忙照做，问：“叔叔，您要给爸爸换药吗？” “对。”薛之澜压低嗓音：“这是我在国外带回来的骨伤药，非常有效。” 程天源不懂，听薛之澜的安排做事，见他动作娴熟戴上手套，然后剪断纱布，露出血糊糊的伤口，吓得他眯住了眼睛。 薛之澜是专业人士，早就见惯了，很快擦洗伤口抹药。 也许是疼痛的缘故，薛爸爸醒了过来。 薛之澜连忙安抚：“梧哥，你要忍一忍。我给你重新上药，这药对伤口好，也能减缓发炎情况，得赶紧用上。” 薛爸爸虚弱微笑：“之澜……你来了啊……真快。” 程天源捧着工具，低声：“现在有飞机，去哪儿都很方便。” “对，方便得很，唯一可惜的是班次不够多。”薛爸爸解释：“好些地方都是一周甚至是一个月开一个航班。幸好省城那边飞帝都的班次多，偶尔两班，偶尔一天一班。” 薛爸爸皱眉忍着痛，低声：“以前都希望能跟鸟一样，有一对翅膀可以随时飞。现在人比鸟快多了，轮到鸟羡慕人了。” 薛之澜和程天源都笑了。 专业人士出手就是快，几分钟后，伤口重新换上干净的纱布。 “脖子的伤口也让我看看。”薛之澜一边动手一边提醒：“这边的经脉多，恢复会慢些。” 接着，他帮伤口上了另一种药，然后重新换了纱布包上。 程天源忍不住问：“叔，天气太热，能不能别包了？或者别包太紧，我怕老人家太难受。” 薛之澜答：“这药水会挥发，先包上，明天再揭开。” 薛爸爸微微一笑，解释：“伤口有些许凉意，感觉舒服许多。” 薛之澜拾掇好，转身去洗手。 “放心，接下来都用我带来的药，保管你很快就好起来。” 薛爸爸叹气低声：“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是骨头……哪有那么快的。” “放心，不用那么久的。”薛之澜擦着手走回来，笑道：“你得对我有信心啊！” 薛爸爸低低笑了。 程天源也洗了手，转身推了推薛衡。 “阿衡，那边的空床让你睡。沙发睡着脖子会痛，上去睡吧。” 薛衡睡得迷迷糊糊，听了他的话，本能往床上一趟，然后又睡着了。 薛之澜坐了下来，对程天源道：“你也累了吧？你眯眼睡一会儿，我先跟梧哥聊一聊。” “我还好。”程天源微笑：“今天在飞机上睡了一个多小时。” “我也睡了。”薛之澜低声催促：“我年纪大，没什么睡意。要不将阿衡叫醒，让他回公寓去睡，这床让给你睡。” “不。”程天源低声：“他太累了，先让他睡多一会儿吧。” 他见薛之澜坚持，不好拒绝，便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年轻人睡意浓，很快便睡着了。 第551章 渴望 两个年轻人都睡得很沉，昨晚一夜没睡，今天又奔走一整天，都累得够呛。 薛爸爸被这么一折腾，一时没了睡意，跟薛之澜低低聊起话来。 薛之澜看着他们，微微欣慰笑了。 “梧哥，一转眼孩子们都大了，貌似可以撑起重担了。” “可不吗？”薛爸爸低声：“昨晚是阿衡去到车祸现场，跟交通大队的人员交接，还帮忙将我送来医院。他很慌张，可他撑着把事情都办妥了。今天凌凌和阿源过来前，都是他在帮忙张罗。” 薛之澜低笑：“都是这几年你教得好。这孩子毕业后，心思躁动，想事情也没个周全，却一味儿好高骛远，总想一步登天。当时我担心得很，还偷偷害怕他摔下后就扶不起来，一蹶不振了。但就他那个性子，肯定是得摔一跤，不然他不懂得真正的现实是怎么样的。” “孩子嘛，就是给一棒子给一把糖。”薛爸爸温声：“他是一个好苗子，只是好家庭培养出来的，就跟那个什么国外的温室培养花朵一个道理。他成长的环境好，所以到了温室外头，他起初会顶不住受不了，旁边的人得帮忙遮挡一下，挡挡太毒辣的阳光，给点儿水分，慢慢等他适应了外头的残酷环境，他就能很好活下去。” 薛之澜低声：“是这个理。只是这个分寸我没法给他，这几年来都是你在引导他走，帮他遮遮挡挡，也给他信心和鼓励。今年过年的时候，她妈偷偷跟我说，阿衡变了，变得沉稳很多，终于给人一种踏实感了。我说，那是因为他终于懂得脚踏实地了。” “他这两年确实变了许多。”薛爸爸微笑：“孩子们都大了，都开始会赚大钱，懂得照顾我们这些长辈，知晓要承担家庭重任了。” 薛之澜低声：“早些时候他接我过来的时候，在车上跟我说，凌凌投资了房地产，过两个月就要开盘了。她才多少岁啊，就能赚这么大的钱……梧哥，我们在她这个年纪，都还是懵懵懂懂的。” “环境变了，时代给了这一代人很多机会。”薛爸爸实话实说：“他们都站在我们的肩膀上，肯定能更好发挥自己。” “以后有他们做后盾，我们做长辈也能放宽心一些。”薛之澜欣慰微笑。 薛爸爸眯眼低问：“你这么急匆匆赶来？工作上排得开吗？嫂子一个人在家里……” “她比我还忙。”薛之澜苦笑：“我们各自上班轮班，偶尔几天都见不上一次面，家里总是空荡荡的。偶尔回去碰不上她，我干脆留在单位睡。唉……都太忙了。” 薛爸爸叹气笑了，“谁让你们夫妻俩都那么优秀？医院离不开你们。” 薛之澜低声：“我们商量过了，我要申请提前退休，她也要。如果不行，那就调来帝都这边，找一个小医院待着，不要总那么累。老二下个月也要毕业了，我们跟他几年没见了，心里也都是想得很。这次我过来，也是想请三伯帮忙调动的事情。” 薛爸爸想起来了，低声：“我之前听三哥说了……他说有途径，这边的医院肯定是愿意接收你们的。怕的是省城那边的医院舍不得放你们离开。” 他们都是职称高的专家级别好医生，原来的单位多半会舍不得他们离开。 “心都不在那边了，留着也没用。”薛之澜苦笑：“我跟领导说了，这十几年来，我两个孩子先后出国留学，返程机票太贵，他们也忙，我们也忙，一家子都好些年没聚一块了。上一次拍的全家福，还是十年前。这样子不是办法，拼了大半辈子，也真的是累了。老了，年纪大了，只想跟儿子和亲人们多聚聚，没其他想法了。” 薛之澜一直都是医生，是骨科医院医术最好的专家。 职称高，工资高，意味着更大的压力和更多的工作量，这二十来年里，他除了学习便是工作，连跟家人好好聚上一聚的机会都没有。 薛爸爸眼睛微微湿润，哽咽：“确实……人年纪大了，就只想跟家里人多处一块。过年我们去荣城住了好长一段时间，要走的时候，都舍不得走。这边除了每天忙碌工作，整天就老两口。那边一大伙儿热热闹闹，有老人咳嗽，有孩子哭声和笑声，更像以前咱们那样一个大家庭。” 薛之澜点点头，“我们都是大家族大宅子出来的人，在那样热热闹闹的环境长大，本能喜欢那样的环境，骨子里已经认可了。等凌凌和阿源生多几个孩子，你家里就更热闹了。” 薛爸爸低低笑了，解释：“凌凌又要临盆了，他们小两口跟长辈们商量好了，这个孩子以后跟她一块姓‘薛’。不仅这样，以后他们的户口都要落户在帝都，能在这边上学，接受更好的教育。” “那敢情好！”薛之澜笑道：“这边的环境更好，尤其是教育环境。阿源和凌凌这么选择，再好不过。” 薛爸爸温声：“我跟人打听过了，只要买了一手房或店面在帝都，就能迁户口进来这边。到时花一两笔钱，买公寓或好地段的店面，干脆连亲家和阿源的户口也一并迁过来。” “不错不错。”薛之澜道：“到时就是一大家子！” 薛爸爸低声：“他们都是好商量的亲家，到时我再跟他们聊聊看。” “这是好事。”薛之澜笑道：“帝都的户口在未来应该不容易迁，趁早办了，越早越好。” 薛爸爸眯眼微笑：“等孩子够岁数读书了，这边就热闹了。” 薛之澜拍了拍胸口，道：“到时还有我们家，那就更热闹了！” “是，我们的大家庭更壮大了。”薛爸爸忍不住向往起来。 聊了一个多小时后，薛爸爸又困了，闭眼睡着了。 薛之澜仍没什么睡意，将风扇关小一档，陪在旁边。 直到半夜时分，程天源醒了过来，低声说跟他交换。 薛之澜摇头，“你换个姿势，继续睡。你爸睡得很沉，没什么事。我在阿衡旁边靠一靠，眯一下眼就行。” 程天源拗不过他，只好同意。 第552章 互相心疼 隔天一清早，程天源便醒了过来。 薛衡仍睡得很沉，薛之澜则半靠在床沿上，貌似也睡熟了。 自家岳父感觉到他的靠近，则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程天源低声：“爸，哪里难受不？我给你倒一杯水喝。” “好。”薛爸爸点点头。 程天源倒了水，用勺子慢慢喂他喝下。 接着，他去外头打来水，帮老人家擦拭脸颊，又擦了擦手，还帮老人家擦了脚。 “爸，方便不？”程天源低问。 薛爸爸尴尬点点头，低声：“一会儿指不定医生要来查房换药，先解决了，免得撞上了难堪。” 薛之澜年纪大，睡眠浅，很快清醒过来。 这时，程天源已经将岳丈拾掇好，自己走出去洗漱了。 薛爸爸精神还不错，眯眼解释：“阿源做事很快，也很贴心。” 薛之澜推了推儿子，道：“这小子就只会睡！” 薛衡迷糊清醒，打了一个打哈欠，脱口：“爸？怎么了？” “睡了一个晚上了，够了。”薛之澜道：“去刷牙洗脸，买一些东西进来吃。对了，伯父能喝一些清淡的稀饭，你打一点儿进来。” “我去就行。”程天源走了进来，笑道：“我都已经好了，阿衡你陪叔叔去洗脸，我下去买一些早点进来。” “好。”薛之澜点点头，撵儿子先出去，自己则躺上床，伸张四肢躺好。 薛爸爸心疼低声：“你今天得回去睡一觉。阿衡那边有你们的房间，一会儿他吃饱后，让他送你回去休息。” “再说吧。”薛之澜道：“我要等你的主治医生过来，跟他好好聊一聊。昨晚只有值班医生在，我只看了病人档案。” “忙完就去歇息。”薛爸爸低声：“今天海棠和凌凌会来帮忙，三哥应该也要过来。” 话语刚下，一个头发斑白的老者提着一个小网兜，慢步走了进来。 “哟！说曹操曹操就到！”薛之澜开心笑了，连忙上前握手：“三哥，我们正在聊你呢！” 三伯呵呵笑了，将小网兜搁下。 “你昨晚几点到的？阿衡送我回去后，就去机场接你。我现在起得早，吃了早饭，买了点儿苹果，慢慢散步过来的。” 薛之澜解释：“我十一点到这边，昨晚飞机有些延误，来这边还得一个小时，所以就比较晚到。” 三伯打量他，转而跟他说。 “你坐下，我给你把把脉。” 薛之澜只好坐下，笑道：“我已经到了该修理零件的时候，现在是哪里不行补哪里。” 三伯眯眼微笑，安静搭了片刻后，病床上的薛爸爸忍不住追问：“三哥，之澜怎么了？” “没大事，但小事不少。”三伯叹气道：“长期熬夜，肝有些不行。另外，五脏六腑都没什么有劲儿，确实是到了该修补的年纪了。” 薛之澜苦笑：“我们这个行业，哪有不熬夜的可能。三天一次夜班，不能不值，不然病人夜晚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歇一歇。”三伯道：“一会儿我帮你抓几包药，好好治一治你的这个肝。不能等到零件坏了，再来想办法补救，万一没得替换，那不就糟了。零件平时都得好好保养。” 薛爸爸揶揄：“我怎么听着听着，像是在讨论机器。” 三伯和薛之澜都笑了。 “人的器官跟机器零件差不多，我们都是由各种各样的小器官组成，平常要正常生活，都靠这些小零件来运作。如果零件不保养好，就会出事，身体基本体能运作不了，那就是大病来袭。” “是啊！都是同一个理！” 薛爸爸忍不住笑道：“三哥真是忙！来了一个凌凌，你要帮她开安胎药，来了一个之澜，你要帮他治肝。加上一个我，足足是三个病人啊！” “哪有那么多！这些都是平安病，小事而已。”三伯挥挥手，往他凑过来，一边查看他的脸色，一边给他搭脉。 片刻后，他微微轻笑：“很不错，脉搏都比昨天好一些。” 薛爸爸解释说是之澜带来了好药，不然肯定没那么快。 三伯挑眉问：“怎么？我的药就不行？他那些是西药，也就几百年历史。我这可是好几千年历史的中药！” “三哥厉害！”薛之澜忙不迭点头，笑道：“你老，你最威武！” 三人都哈哈笑了。 薛衡刷牙洗脸回来，便听到满病房的笑声。 “三伯来了！对了，医生们都在开始查房了。护士刚才递给我一根体温计。爸，你帮伯父量一量。” 薛之澜接过，瞄了一眼，用力甩了甩，然后搁在薛爸爸的咯吱窝里。 这时，程天源买了早餐回来了。 “三伯，您也一块吃吧！” 薛三伯摇了摇头，解释：“我已经吃过了。我去给他们抓药，然后去熬。对了，凌凌如果过来，让她在这里等着我。我要带她去找妇产医生，再重新抓两副药给她安胎。” “好的！”程天源连忙应声。 三伯转身忙开去了。 一旁的薛衡忍不住问：“爸，咱三伯多大岁数了？我看他步伐沉稳如飞，昨晚下楼的时候，他走得比我还快。” 薛之澜想了想，答：“好像快八十了。” “对，七十九了。”薛爸爸解释：“三哥是年底生日，到了冬天就是八十了。” “哟！那是不是要热闹一下，庆祝八十大寿啊？”薛衡兴奋笑问。 薛爸爸愣了一下，连忙道：“那肯定呀！” 薛之澜附和点头，低声：“大哥和二哥十几年前就都先后离世。当时家里遭难，大哥和二哥顶在最前面，是他们一直护着我们一些小的。他们年轻的时候……熬得太辛苦，过后身体一直不好，都还不到七十岁……先后离世了。” 薛爸爸红着眼眶，道：“三哥是咱家族的主心骨之一。近二三十年来，家族还没办过什么过大寿的活动。他的八十大寿，咱们都好好办。” “好！好！”薛之澜连忙附和。 程天源递了一个铝餐盒给薛之澜，温声：“叔叔，您奔波过来，昨晚又辛苦熬夜，不敢给你买胃重的，一份稀饭加一点青菜和咸菜。” “这个好。”薛之澜道谢接过。 “姐夫，这面包和豆浆给我吧。”薛衡道。 程天源笑道：“就是买给你的。” 接着，他掀开另一个铝餐盒，拿过一旁的汤勺，喂薛爸爸喝米汤。 薛爸爸心疼他，低声：“阿源，我还不饿，你先去吃。” 第553章 家庭更重要 程天源微笑解释：“我出去之前喝了一大杯水，肚子还饱着呢。” 接着，他喂薛爸爸喝了小半碗的米汤。 薛爸爸摇头：“够了。肚子有了米汤，貌似舒服一些了。果然那句老话是对的，人是铁饭是钢。” 薛之澜温声解释：“你的手术刚完成，这两天可以吃米汤或稀饭，清淡点儿就行。暂时不要太饱，多餐多吃。” “好。”薛爸爸点头。 程天源将剩下的米汤和自己的稀饭都吃了，转身将铝餐盒都洗了，然后匆匆下楼去归还。 薛之澜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低声：“梧哥，阿源这孩子很沉稳，待人也贴心。” “对。”薛爸爸实话实说：“比凌凌贴心多了。那丫头虽然是个女娃娃，可心大得很，不管是照顾老人还是孩子，都没阿源贴心。” “挺好的，互补。”薛之澜道：“他这么孝敬你，体贴你，未来就不必担心了。凌凌那孩子有志气，喜欢做大生意，幸好有一个能帮忙家里的爱人。这夫妻互补比志趣相同更重要。” “是吗？”一旁的薛衡将最后一口豆浆喝完，舔了舔嘴角：“不是说相同更好吗？这样才有共同话题啊！” 薛之澜脸色微沉，反问：“你看我跟你妈吧，我们就是志向相同，兴趣也相同，就连工作也一样，你看我们忙得连跟你们见面的时间都没有，家里几天没一个人回去——这像一个家庭该有的样子吗？不能这样啊！” 薛衡似懂非懂点头。 薛之澜叹气解释：“你们还很小的时候，你妈没办法照顾你们，因为她要上班，我要出国去学习，也无法帮忙照顾，所以只能将你们送给外婆带，送来帝都找亲戚带。后来你们稍微大一些，就送去托儿所之类的。一个家庭是需要有人赚钱，也需要有人帮忙经营家庭。不然老人和孩子谁照顾？” “我以后要找一个……工作别太忙的。”薛衡道。 “尽量别一样的。”薛之澜低声：“不然你以后肯定会后悔。没必要志向相同，她干一样，你也做一行，这样抗风险能力更强，也能有更多的话题。” “哦。”薛衡认真记下了。 薛爸爸轻笑：“你伯母她一直都在帮我照顾家庭，直到后来凌凌大了，我开始办工厂了，她才来帮我的忙。幸好有她在家照顾家庭，凌凌才会长得那么好。小时候那丫头很难带，都是她一人在照顾我三餐和孩子。” “工作固然重要，家庭更重要。”薛之澜教育儿子道：“你想想，你在外头工作，一天最多也就十来个小时。可你要在家里吃三餐，还要在家里睡觉。你小时候和年迈的时候，也都离不开家庭。这个比例一算，你就知道一个家要经营起来多不容易。” “嗯。”薛衡点点头。 薛爸爸忍不住嘲笑他们父子，“好了好了。说了这么多，不一定都能符合情况。如果都能用条件来衡量，孩子不一定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夫妻关系，最要紧还是要相爱和睦。” 薛衡笑了，道：“我还是喜欢伯父这个前提条件。” 这时，医生和护士们都过来查房了。 薛之澜连忙上前，跟主治医生攀谈起来。 主治医师听了薛之澜的名号后，连忙毕恭毕敬请他赐教。 两人就这薛爸爸的情况，足足谈了半个小时，甚至再度拆了纱布，又上一次药。 程天源听不懂，能帮就帮，不用帮则站在角落里等着。 一会儿后，三伯回来了。 “来，这是阿梧的伤药，喂他喝下。” 程天源连忙道谢接过。 主治医师也认得三伯，喊道：“薛老，您今天也来了啊？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令弟的。” 三伯微笑道：“班门弄斧罢了，我就是弄一碗药让他喝，别发炎什么的，让他不会太难受。” 主治医师笑了，道：“您的一副药千金难买，可惜不能请到您这个老神医。” “只是一个糟老头。”三伯呵呵笑了。 程天源喂了薛爸爸喝下药。 医生查完房以后，也离开了。 三伯解释：“那边之澜的药还在熬，我得去端过来。” 薛之澜道：“三哥，我陪你一块去。” “不了。”三伯解释：“我是在我学生的宿舍熬的，他昨晚值班，现在正在睡觉。你过去了，反而不方便，还是我静悄悄进去就行了。” “那辛苦您了。”薛之澜道。 三伯挥挥手，转身又忙去了。 八点多的时候，薛凌和薛妈妈来了，郑三远也一道来了，提了一网兜的水果。 “薛老哥，你醒了？昨晚我来过一趟，可惜没将你吵醒。” 薛爸爸笑了笑，道：“我喝了药，再大的大嗓门也吵不醒。” “昨晚找你下棋，才知道你出了事。”郑三远叹气低声：“好好养伤，等你能坐起来了，我天天来找你下棋。” “行，到时再大杀四方。”薛爸爸点头。 薛凌和妈妈则忙着跟薛之澜寒暄。 程天源搀扶薛凌坐下，又搬了板凳给岳母。 “之澜叔，我们这边人手足，你昨晚赶飞机过来，一个大晚上也没怎么睡，不如先让阿衡送你回去睡一觉，别太累了。” 薛之澜微微一笑，道：“我熬夜习惯了，倒也不觉得多累。” “不行。”薛爸爸低声：“三哥说了，你的肝都快熬坏了。去吧，反正这儿也没什么事，你休息完再回来。另外，阿衡你也得去厂子看看。这两天你不在，那边还在赶单子，可别出了什么事。” “是，伯父。”薛衡站了起来，道：“爸，你这两个大行李袋是什么？你收拾一下，给伯父用的药先搁在这边，其他我帮你提回去。” 薛之澜埋下头，一边看说明，一边取出药。 “我匆匆带了十几种药来，有些是口服的，有些是外敷的。刚才已经跟医生商量过了，一些重复的我都收走，其他就留下。” 一番收拾后，行李袋小了些许。 这时，三伯端了另一碗黑乎乎的药来了。 薛之澜等药不会太烫，慢慢一口口喝下，然后跟薛衡离开了。 程天源给三伯扇风，温声：“三伯，您先歇一会儿吧。” 第554章 正常范畴内 天气热，老人家跑来跑去煎药，累得满头大汗。 程天源心疼老人家，不料他却丝毫不在意。 “没事，夏天是出汗的好时候。人不能一直没流汗，不然带不走身体里的一些渣滓。我平常在家里坐着，都没怎么运动流汗，那样可不行。” 程天源受教点点头。 薛凌削了苹果，递给老人家一半。 “三伯，吃点儿水果。” 薛三伯却还闲不下来，捏过苹果道：“凌凌，你昨晚回去有没有感觉任何异常？” “没有。”薛凌解释：“回去洗了澡，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薛三伯对她招了招手，道：“过来，我给你搭一搭脉。” 薛凌乖巧凑了上前。 很快地，三伯号了脉，低声：“身体没其他异常，只是你不能太奔波了。一会儿我带你去找这边的妇产科医生，她曾跟在我后面学了好几年的药理，算是我的半个学生。后来这边缺妇产医生，她就去接受培训，很快就上岗工作了。干了二十多年，已经是经验最丰富的医生之一。” “好。”薛凌连忙道：“那就麻烦三伯了。” 三伯罢罢手，道：“举手之劳而已，谢什么。刚才我回念想了想，觉得还是她帮你检查一遍，然后看看需不需要开药吃。她是专业妇产科的，还是听她的。” “好。”薛凌再度点头。 程天源见老人家不吃苹果，便转身倒来一杯水。 “三伯，喝点儿水吧。” 薛三伯将苹果搁下，接过慢慢喝起来。 薛妈妈去了护士站回来，笑呵呵跟他打了招呼。 “这一阵子估计都得麻烦您。幸好有你在，大家的心总算稳下来。” 薛三伯哈哈笑了，道：“弟妹，都是自家人，说什么客气话。我都已经是个糟老头儿了，能被大伙儿需要，让大家觉得我还有点儿用，那再好不过！平素我在家里，也就看看书，给找上门的一些老朋友号脉抓药，都没什么事干，偶尔还闷得慌。” 他将水喝完，将杯子递还给程天源，随后带着薛凌离开了。 程天源问：“三伯，我需要去帮忙吗？” “不必。”老人家温声：“你留下照顾你岳丈，凌凌这边还不需要帮忙。” 程天源目送他们离开，转身见岳丈又睡着了，便坐在一旁给他扇风。 薛妈妈低声：“阿源，昨晚没睡吧？你去床上睡着，我来给他扇就行。” “不用。”程天源解释：“昨晚我靠在沙发上睡了一夜，是之澜叔守着爸到天亮的。妈，我不累，您放心。” 薛妈妈苦笑几声，解释：“我现在年纪大了，身体比不得以前了。连续熬了两个晚上，昨天一直头晕脑胀，昨天傍晚睡下去后，就一直没能醒来。昨夜前半夜睡得很沉，谁知到了下半夜，心里担心这边，就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不必担心，这边人手很足。”程天源安慰道。 薛妈妈张望来去，问：“对了，老郑呢？” 程天源答：“刚才他说要去打电话，打算咨询买车的事。” 薛妈妈笑了，低声：“前几年我们还在聊说绿皮火车是最好最快最新的交通工具。可自从坐了飞机后，就觉得火车太慢了。自打家里有了小轿车，我们坐习惯了，现在没了车，总感觉进出很不方便。真是有了无，无奈何！” 程天源咧嘴一笑，解释：“妈，我们也一样。凌凌没嫁我以前，我们农村地区最好的就是三转——手表、缝纫机和自行车。我最渴望的是能有一辆自行车。后来凌凌嫁给我，我们在荣城租了楼，她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我当时那个高兴——对了，那车是跟阿虎买的。我们是那个时候认识的他。” “哈哈！”薛妈妈忍不住笑了，“估计现在买车，都没那时候来得高兴。” “是。”程天源道：“荣城的很多街道还没路灯，当时我让她上车，立刻载着她在附近兜起来。那自行车是我们当时最昂贵的财物。” 薛妈妈赞赏道：“短短几年而已，就能有汽车开，算是一个很大的飞跃。好些人都还在努力买那种合资企业生产的摩托车。听说一辆也要一两万，不便宜啊！” “什么一两万？”郑三远匆匆走了进来，笑呵呵道：“新车说是加了税，要九万八千多。只是牌子做起来麻烦，我朋友给咱们搞了一个临时的先挂上将就着用。” “没违反什么的吧？”薛妈妈紧张问。 本来她对所谓的交通规则不怎么懂，她除了能自己骑自行车，连开车都不会，哪里懂什么一条条的规则。 谁知前晚丈夫出事后，交通大队的人员说什么要遵守交通规则，违反了都要罚款，出事甚至还要拘留坐牢什么的。 她吓得很，觉得有空一定要多去学一学那些规则。 郑三远懂得多，解释：“不会，只有挂上才不会违反。放心，我朋友是专门卖车的，这些他是最懂的。他安排说好，听他的准没错。” “那我们听你的。”程天源微笑道。 郑三远哈哈笑了，道：“车子都是现成的，只是那些什么合同啊，条条框框不少。下午我跟凌凌得过去办，顺便去银行取钱交上。如果顺利的话，可能明天下午就能将车开过来用。” “越快越好。”薛妈妈道。 “嫂子放心吧。”郑三远拍了拍胸口，道：“这绝对是整个帝都最快的速度！” 一会儿后，郑三远忙去了。 “告诉凌凌一声，我下午来这边接她。” 程天源点头，目送他离开。 好半晌后，薛凌和三伯慢慢踱步回来了。 一个是挺着大肚子，没能走得快。一个是年纪大了，无法走得快，所以都走得慢吞吞。 程天源搀扶薛凌坐下，忙问：“怎么样？没事吧？” “没大事。”薛凌答：“医生说这几天就要生了，让我们做好准备。她说孩子的头很朝下，检查以后她说至多三四天就要出生。” 薛三伯解释：“她说没必要吃药了，孩子早出生几天是在正常范畴内，不必担心，顺其自然就好。不过她交待凌凌别走动太多，让她千万要多坐多躺。” 第555章 安顿住下 程天源记住了医生的叮嘱，道：“你坐着，尽量不要乱动，其他事都交给我。” 薛凌低低笑了，“行，都听你的。” 现在是孩子最重要，只要是对孩子好的，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薛妈妈见女儿和女婿都陪着老伴，老伴则一直睡着，自己根本没什么事。 “早上我已经将东方园的钥匙找出来，交给小陈。我让她午饭过后带着饭堂的几个阿姨去那边打扫。地方大，房间多，下午弄不完就明天下午再过去。阿源，咱们得商量一下，要买多少家具过去，到时才够用。” “我去安排就行。”薛凌插嘴道。 “你给我安份儿坐着。”薛妈妈道：“不就买点儿东西吗？有什么难的！直接去家具店买了，对方就会送货上门，又不麻烦。你好好给我待着就行。” 程天源连忙道：“妈，等那边清扫出来了，我们再去挑买一点儿家具。有床铺就行了，其他适量，不用太复杂。” “还是备着吧。”薛妈妈解释：“这一套房子很大，地点位置也不错，离市中心不远，去哪儿都很近很方便。把家具都备上，以后你们过来就都住那边。另外，你妹妹过几天也要过来学技能课，到时也让她住那边去，房间好几个，你们住一块也好一起照应。” “行。”程天源提议道：“那我去挑就行。妈，我更担心小孩子的一些用品……我们昨天来的时候很匆忙，根本没带过来。我们得先准备她生孩子的东西和孩子的用品，免得要用上的时候太仓促。” 薛妈妈站了起来，道：“我现在就去买。之前小然然出生的时候，我买过一次，这次只要照着买就行。放心，家里我也备了一些，本来打算去寄，谁知就出了这事……” “那你去吧。”薛凌道：“我和源哥哥留在这里照顾爸爸。” “嗯。”薛妈妈拿过一旁的皮袋子，匆匆离开了。 三伯则留下帮忙，跟他们低低聊着话。 那天中午，薛妈妈坐车回来了，提了大包小包，累得满头大汗。 程天源将东西取下，倒了一杯水给她喝。 薛妈妈一边扇风，一边解释：“下午我带回去泡洗，晒一晒太阳。对了，你们爸爸怎么样了？怎么又睡了？” 程天源答：“早些时候醒来一次，喝了水方便。三伯熬了药过来，爸爸喝下以后又睡着了。” 薛三伯低声：“没事，他休息得够，伤口恢复才会更快。” 薛妈妈微笑：“有您在，我很放心。辛苦三哥了。” 程天源道：“都中午了，我去打饭上来。” “好。”薛凌道：“我还是要吃饺子，跟三伯一样。” 薛妈妈则说她天气热吃不下饭，“来一份稀饭就行，加一点儿小菜。” “好的。”程天源礼貌询问三伯要吃什么。 三伯温和笑了，“刚才凌凌都说了，要跟我一样。她要吃饺子，我自然也得跟她一样。” 程天源哈哈笑了，点头跑下楼去了。 吃完午饭后，薛妈妈坐车回总厂那边去了。 薛三伯则被他的学生李医生请走了，说是有一个病人情况很特殊，让他过去帮忙看看。 程天源眯眼打瞌睡。 薛凌则凑在一旁，帮自家老爸扇风，偶尔回过头给丈夫也扇几下。 下午三点多，薛衡和薛之澜过来了。 薛之澜精神奕奕，笑哈哈解释：“三哥给的药实在是好，我回去后倒下就睡了，一睡睡到下午两点多。如果不是阿衡回来喊醒我，我估摸还得再睡。人睡得够，精神也好。” “叔叔看着脸色也好了一些。”薛凌道。 薛之澜道：“熬夜脸色差，只要睡够了，就会好起来。” 程天源给他们父子各倒了一杯水，温声：“外头天气热，多喝一些水。” 薛之澜道谢，一口气都喝了。 接着，他上前检查薛爸爸的伤口。 薛爸爸被他一拉，很快醒了过来，对他微微一笑，“之澜来了？” “梧哥，你感觉怎么样？”薛之澜观察他的伤口，转而放了下心，“伤口没有发炎情况，恢复得很不错。” 薛衡和薛凌看了一眼，就都不敢看了。 程天源低声：“阿衡，厂子里如果有事的话，你就去忙吧，这里有我们。” 薛衡笑答：“没什么事，现在都稳定了，管理人员也足，我偶尔走开一两天也是没事的。” 一旁的薛之澜听了，道：“话虽这么说，你还是要看紧一些。自家的生意，多一份心总归是好的。” “是。”薛衡拗不过严格的爸爸，乖乖应声。 程天源见点滴瓶已经快没了，走出去请护士过来换。 很快换好了，护士还量了体温和血压，解释：“都在正常范畴内。” 众人道了谢，护士小姐取着空瓶子离开了。 薛爸爸低声：“你们……退开一些。阿源，我要方便一下。” “好的。”程天源连忙上前帮忙。 一会儿后，程天源还打来了水，给老人家擦脸和擦手脚。 薛衡上前帮忙，程天源趁机帮老人家擦了背和肚子。 一旁的薛之澜低声：“天气闷热，多擦汗才不会滋生细菌。” “好。”程天源道：“等晚上我再给爸爸擦多一次，他睡着也舒服。” 薛之澜满意点点头，“你歇一会儿吧，这里我和阿衡看着就好。” “我中午睡了一个多小时，休息得很够。”程天源看向薛衡问：“阿衡，把你的车接我一下，我……我想回去洗个澡。” 薛凌苦笑：“昨天我们直奔这儿，昨晚他也留在这边，都还没机会回去洗个澡。” “好！”薛衡将钥匙递给他，“快去吧！放心，这儿有我们。” 程天源答谢，叮嘱薛凌不要乱走，然后匆匆下楼去了。 薛凌问：“之澜叔，我爸这儿需要换药吗？” “不用。”薛之澜解释：“晚上我再添多点儿药，明早护士过来换药就行。” 薛衡见没什么要忙的，怕被自家老爸训话，偷偷溜了出去。 半晌后，他和薛三伯回来了。 薛凌倒了一杯水，递给老人家喝。 三伯喝了几口，长长吁了一口气，微笑道：“人老了，精力不足，忙了一会儿就受不住了。” 第556章 明年计划 薛衡摇头笑道：“您都已经退休了，也不是返聘在这儿的，不必管太多，小心您自个的身体。” 三伯微微一笑：“作为医者，看不到病人难受。看到了，就忍不住想去帮。” 薛之澜将儿子扯开，问：“三哥，都忙完了吗？歇一歇吧。” 薛三伯却是一个闲不住的，道：“之澜，之前你拜托我给你们两口子调单位的事，我已经给你们咨询过了。” “真的？”薛之澜惊喜问：“三哥，有法子了吗？” “有。”三伯压低嗓音：“中心医院这里后头正在建两栋大楼，一栋是要做住院大楼，另一栋则是一半做员工宿舍，一半则要搞科研用。医院的规模要扩大，巴不得能引进一些高职称的医生。你和嫂子都是专家级别的医生，院长一听就忙点头。只是……你们那边的医院得打好关系，让领导快些给你们签字放人。只要他们同意，你们可以立刻过来上班。” 薛之澜低声：“三哥，那我们的档案怎么样？” “只要他们签字，这边就会督促那边快些归还你们的档案。”三伯解释：“人先来，档案约莫得迟个一年半载。但没关系，人在哪儿，档案最终就会跟到哪儿。” “这儿不错啊！”薛衡激动起来，“帝都最出名的医院就是人民医院和中心医院。爸，这儿真不错，离东方园也近，上班走路或者骑个自行车就行。” 薛之澜也是高兴得很，道：“三哥，那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三伯微微一笑，道：“趁你这次过来，我带你去跟院长谈一谈。你们夫妻俩具体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一提。按你们的级别，自然是要给你们安排住处和安家费的。” “好！”薛之澜问：“大概什么时候？” 三伯道：“我去约一下，尽量明天去见面，不要拖太久。” 薛衡急忙问：“三伯，只要院长点头就行了吗？” 三伯苦笑：“一大堆程序非常麻烦，先点头，然后再做事。如果调令下来得快，也得几个月吧。” “那约莫都得年底了。”薛衡讪讪道：“比阿桓来工作还麻烦。” 三伯睨他一眼，解释：“体制内的工作人员都这样，调动起来非常麻烦。阿桓是要来工作，直接定下就能入职上班。只要他不变换工作，他的档案和资料都会一直留在人民医院那边，很简单。” 薛之澜淡声：“这些你不懂。你学的都是聘任制，跟体质内的工作不一样。我和你妈年纪都大了，不能随便就辞职，不然会失去很多东西，所以只能想方设法调动。” 顿了顿，他看向薛三伯道：“三哥，年底之前能调完就已经算快的了。谢谢您，真是辛苦您了。” “动动嘴皮的功夫，辛苦什么。”薛三伯微笑：“你们小两口当年南下，一转眼两个孩子也都大了。年纪大了，想要落叶归根也是情理之中。，阿桓那小子也很长脸，研究生水平的大医生，阿衡也很优秀，以后就一家团聚好好享天伦之乐。” 薛之澜眼里掠过泪光，低声：“这么多年了……真是不容易。” 三伯理解他们两口子离乡背井的艰辛，培养两个孩子的不易，拍了拍他的肩膀。 “都过去了，未来会更好的。” “就是就是。”薛凌笑道：“眼下都要七月份了，只是几个月而已。之澜叔，很快就要年底了，总算得偿所愿了。” 众人都欢喜笑了。 薛爸爸说话仍无法大声，虚弱道：“之澜，先在东方园住下。等过两年阿衡结婚，到时再给他买婚房。” “如果能住同一个小区最好不过。”薛衡嘿嘿笑道：“我不会煮饭，可以早晚回家蹭饭。” 薛凌揶揄道：“那你就得娶一个会做饭的媳妇啊！” 众人又都笑了。 薛衡有些不好意思，低声：“住同一个小区，以后爸妈喊一声我们就能到。我将来有小孩了，他们也能帮忙带孩子。” 薛爸爸微笑提醒：“我跟你说过，凌凌他们那样安排最好。他们住一套，公公婆婆住另一套，就在同一楼层对面，同用一扇电梯，没其他住户叨扰。偶尔他们都不关门，直接走过来走过去，喊一声就能听到。” “真好！”三伯赞道：“这样互相照应得到，又有彼此的空间。” 薛衡想了想，道：“那我努力赚钱，以后买多几套扎堆一块，一套给爸妈，一套自己，一套给阿桓。” “加油啊！”薛凌解释：“这个不难，同一楼层多套房的设计现在很多。” 薛衡忍不住笑问：“你什么时候要来帝都发展房地产啊？等你建好了，我给你买去！” “哟！好啊！”薛凌笑呵呵道：“如果年底荣城那边卖得好，有了本钱我立刻来帝都投资。年初的时候我还给老爸借了三百万，买了一个大仓库和厂址。对了！就在市中心那一个老厂子，你们都认识的。” “认得。”薛之澜点点头：“市中心目前只剩那个地方还破落，其他都是高楼大厦了。” 薛凌解释：“我打算前面靠路的地方，弄一个大型商场，后面再建几栋高楼。一部分要租出去做办公楼，一部分做公寓出售，我要想办法建高一些。” 薛爸爸禁不住泼她冷水：“这些……办证非常麻烦。” “我努力看看吧。”薛凌笑呵呵道：“这是我接下来的计划，如果顺利的话，两三年就能建成。” 薛爸爸再度泼冷水：“投资非常大，你能有那么多资金吗？” “等等看。”薛凌想了想，道：“起码要一千多万吧。没事，我到时可以一边建，一边卖掉一些，应该够的。” 三伯和薛之澜都是领工资的人，乍一听到侄女几百万买地，还要投一千万建商场和大楼，都惊讶得瞠目结舌。 “凌凌，你要缓着点儿。” 薛凌嘻嘻笑道：“我得有自己的资金运转，不然不敢乱投。” 薛爸爸低声：“得先把买地钱还我，有充足的资金自己再去投，别指望来我这边借。” “放心放心，我坐完月子就回荣城赚钱。”薛凌道：“八月中秋的时候就能还你。等我筹够了资金，休息一阵子，过了年再想法子投资新商场。” 第557章 有失有得 三伯听着他们父女的聊话，禁不住笑了。 “哪有你这样的父亲，女儿做生意不支持？她才几岁啊？你难道就那么放心？” 薛爸爸眯住眼睛，苦笑：“我就是不放心，所以才不借她。这孩子的心太大，这几年家里买了好一些地和房子，单单靠出租，她一家子就算不工作都能衣食无忧。偏偏她不听劝，尽搞一些大项目，连我都不敢去投资那么大的。”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衡揶揄道：“伯父和我爸都是一样的，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凌凌如果真心想要，伯父还是会借她的，不会见死不救。” “不借也没关系。”薛凌道：“我会想办法引多一两个人来合资投资。” 薛之澜忍不住问：“你在荣城投资的楼盘如果都卖了，能有多少钱？” 其他人听了，也都是一脸好奇张望过来。 薛凌压低嗓音：“一千多套房，应该还是有好几百万的。” “那还了伯父后，你顶多也只剩三四百万吧。”薛衡禁不住担心：“离一千多万还远着呢！” 薛凌低声：“我还有其他收入。今年毛衣厂的上半年我没分钱，一年下来也能多出一百来万。另外，我那服装店的收入也不错，今年还能赚多一两笔大的。” “那也不够吧。”薛衡道。 薛凌嘻嘻笑了，道：“我可以招人投资，到时分成得钱。还有，我可以先盖一部分，然后卖了继续建。” “你有计划就好。”薛爸爸低声：“撑得住就不要来找我，撑不住再说。” “嗯。”薛凌点点头。 …… 傍晚时分，程天源开车回来了，身上干干净净，手里提着好一些饭菜。 “这是妈叮嘱饭堂阿姨煮的，有清蒸排骨和鸡腿，还有一些青菜。这一锅是稀饭，这一锅是米饭。” “哟！”薛衡连忙上前帮忙，“原来姐夫你还去捣鼓这些，我还以为你怎么洗个澡去那么久！” 程天源微笑解释：“我还跟妈去买家具了。早些安排好，早些安心。” 薛凌饿了，盛饭给三伯和叔叔，随后自己拧了一个大鸡腿啃着。 程天源则勺了一碗稀饭，加一碟青菜，喂了岳父吃下。 薛爸爸微笑问：“你吃了吗？你先去吃。” “我在饭堂等饭的时候，趁机吃饱了。”程天源答。 薛爸爸赞许点点头，低声：“你做事总是很快。” 程天源夹了两块排骨，剃了肉喂他吃。 薛衡吃得很欢快，乐滋滋道：“饭堂的排骨最好吃！我时不时怀念得很！” 程天源跟薛爸爸解释：“我爸妈他们都已经订了票，后天下午就能到这边。小然然还小，不用买票。本来阿虎要送他们过来，我妹说不用，让他安心看店，她说她能带爸妈顺利到这边。阿虎会开车回荣城，接他们到机场。到时我去机场接他们，很方便。” 薛爸爸微笑应好，低声：“都怪我，拖累了大家。这一来回多少机票，费用可是不小。” 在这个年代，火车票都算昂贵，别说是飞机票。这一来一回这么多人，单单机票这个费用就已经算很庞大。 薛凌在一旁啃着鸡腿，咕哝：“爸，赚钱为了什么？还不是能在需要花的时候能花上，想要花的时候有得花，不然赚钱做什么？这点儿钱我们还是出得来的。” 薛爸爸宠溺睨她一眼，只能无奈低低笑了。 “也行，趁这个机会跟木海他们聚一聚。一别又是匆匆大半年了，人生太匆匆。如果不把握点儿时间，一转眼都白发苍苍走不动了，那就算是要聚也是有心无力。” 薛之澜笑了，道：“梧哥，凡事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这一次你受伤，不幸中的大幸便是没有重伤，只需养伤就好。虽然遭了一次难，亲人们都能趁机来找你看你，给大家创造了一个相聚的机会。指不定凌凌小两口和一家子以后都要住这边，那不是更好吗？” 程天源一听就暗自焦急，低声：“我们的生意还在荣城，暂时还走不开身。” “再过一两年吧。”薛凌道：“最快是明年。” 薛衡插口道：“明年后年都成，反正现在有电话，随时要联系都行。来去也方便，只要有钱买机票，几个小时就来了。” 薛之澜低声：“如果你们决定孩子以后在这边上学，那就要提前做好准备。生意什么的，该挪就得挪，趁早做一些调整。” “嗯。”薛凌附和点点头：“这两年我们会做调整的。谢谢叔！” …… 那天晚上，程天源一人留在医院守夜，其他人都被他赶回去休息了。 薛衡先载三伯回了老城区的四合院，然后载了薛凌回总厂那边的办公大楼，随后才跟自家老爸回了公寓。 因为这几天忙，厂子晚上都没加班，薛妈妈仍没睡，坐在房间里叠小孩子衣服。 薛凌扶着肚子上去后，薛妈妈连忙问了她爸爸的情况。 “阿源留在那边照顾他。”薛凌解释：“爸喝了药以后一直睡着，晚上不用那么多人在那边帮忙。明天一早之澜叔会过去帮忙换药。三伯也说要过去帮忙。明天早上咱们带早餐早些过去就行。” “好。”薛妈妈指着一大堆的尿布和小孩子衣服解释：“这是特意去百货公司买的。东西贵，但质量很值得放心。” 薛凌忍不住问：“源哥哥说你们一块去买了家具，买了些什么啊？” “四张木床。”薛妈妈答：“一套沙发和一套餐桌。” 薛凌点点头，问：“不贵吧？” “一千多。”薛妈妈解释：“都挑好的，款式和设计都不错。阿源特意挑了两张没上漆的木床，说上漆有味道你不喜欢。” 薛凌笑了，解释：“上漆的味道不好，我确实不喜欢。另外，上漆对孩子也不好。” 薛妈妈道：“人家说明天平整以后就送过去东方园，具体时间还不知道，说得明天傍晚。” “那套房都打扫干净了吧？”薛凌问。 薛妈妈苦笑：“房间四五间，还有那么大的客厅，地方太大了，下午去了五个人，加上小陈，还没打扫好。小陈说，地方很漂亮，明年再过去一个下午，肯定能弄得干干净净。” “记得补点儿钱给人家。”薛凌提醒道。 薛妈妈点点头，“一人十块钱。” 第558章 生活能力差 薛凌忍不住问：“半天吗？” “嗯。”薛妈妈低声：“算是给多的。” “没事。”薛凌解释：“反正只有两个下午，一次性给多一些，人家干活也更起劲儿。地方打扫得好些，干净些，咱们就能直接入住。” 薛妈妈点点头，张望房间里外。 “其实这边也挺宽的，就是……就是四周都是厂房，空气差了一些，噪音也多，不好让你在这里坐月子，怕休息不好，对孩子也不好。” 薛凌苦笑：“不然工业区怎么需要隔开在城郊啊？咱们这边是临时住的，真正适合住的还是城里。” “东方园那边离阿衡很近。”薛妈妈解释：“隔壁栋而已，走几步坐电梯就到了。” 帝都最近几年的新楼盘都是有电梯设计，薛妈妈买房子都听女儿的话，一概买电梯房，而且不买低楼层。 老人年纪大了，爬不了楼梯，一定要电梯才行。 薛凌却觉得没什么用处，低声：“阿衡他白天上班，晚上才回去。我在这边估摸也就住一个多月，八月份中秋前我得赶紧回去卖楼盘。” “孩子太小……做飞机不好。”薛妈妈皱眉提醒：“听人家说，坐飞机的时候，如果耳膜太薄弱什么的，会伤了耳朵的听力。” “有这一回事？”薛凌惊讶问：“我咋没听说过啊？” 薛妈妈嗔怪瞪她，“你不知道的事还少啊？挺着一个大肚子急匆匆就跑过来，你有没有为孩子着想？啊？” 薛凌被骂了，讪讪赔笑：“那到时我公公婆婆留这边住多一阵子吧。我和源哥哥先回去。” “小然然也得留下。”薛妈妈道：“你们又要做生意又要卖楼盘，哪里照顾得了孩子！还是留下，我们帮忙带。” 薛凌却不怎么放心，“爸爸得养身体，你们照顾得来吗？” “放心吧。”薛妈妈对自己老伴颇有信心，道：“指不定你还没能出月子，你爸就能出院能走动了。到时我看着厂里，他住东方园那边，跟木海他们都住一块，孩子小时候不是吃就是睡，你爸打打下手肯定没问题。到时帮忙看着小孩子，再合适不过。” “那到时再说吧。”薛凌道：“船到桥头自然直。” “唉……”薛妈妈看着她的大肚子，一时为难叹气，“也只能这么想，不然还能咋滴！你爸爸突然出了车祸，你这又要生了……我这两天心里乱糟糟的。如果只有我一个人，估计我得疯掉！” “哈哈！”薛凌忍不住嘲笑她，“你这不料理得好好的吗？厂子照样生产，丈夫有人照顾，女儿也有人照顾，你今天还跑了两回出去买东西呢！” 薛妈妈思及此，也低低笑了。 “是啊！反正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总归还是能解决的。” 两人早早就睡下了。 隔天大清早，薛妈妈便起床去饭堂，叮嘱饭堂的阿姨做几份早餐。 薛凌则睡到七点左右才醒来，洗漱后下楼。 “小薛！小薛！”郑三远喊道。 薛凌见他在一楼，忍不住连忙问：“郑叔，昨天下午怎么一回事啊？你不是说要接我去开新车吗？你没空吧？” 郑三远笑呵呵解释：“对不住，昨天下午等很久吧？我那朋友打电话给我，说早上一并过去，签名弄什么合同，然后直接开走就行。至于车牌，大概得一个月后才能装上，现在就用临时牌。” “那钱……不是还没付吗？”薛凌问。 郑三远答：“昨天早上我离开医院的时候，特意绕过去一趟。我听朋友说完，干脆先去一趟银行，将钱帮你垫上。” “那太谢谢您了。”薛凌道。 “客气啥！”郑三远好笑道：“上个月的钱我还没清算给你，接下来我还得给你的账号打钱呢！小薛投资的房地产那块，应该不用再急着用钱了吧？” “不用。”薛凌解释：“大半年不用怎么投钱了。毛衣厂的收入都还在账户里，还没有机会花。” “买车也是花啊！”郑三远道：“一大笔呢！” “哈哈！差点儿又给忘了。”薛凌嘻嘻笑了。 …… 一会儿后，薛妈妈捧了早餐过来给她吃。 郑三远已经吃过了，等她们吃好，带上早饭，送她们先去了医院看望薛爸爸。 接着，薛凌跟郑三远离开去取车。 薛爸爸提醒女儿，“人家能给咱们这么大的方便，这么快的速度提车，实在不容易。一会儿得给人家道谢，送一个红包。” “好。”薛凌点点头。 程天源本来要去，但考虑一会儿岳丈要换药，其他人都还没到，不敢走开，只好留下来帮忙。 薛妈妈喂薛爸爸吃稀饭，不料没什么经验，喂得薛爸爸一阵嫌弃。 程天源低笑：“妈，还是我来吧。” 薛爸爸也更喜欢女婿，咕哝：“阿源喂得刚刚好。” 薛妈妈没法子，只好将碗和汤匙递给女婿。 程天源动作娴熟，速度控制得刚刚好，每次岳丈吞下，他才将汤匙递前去。 薛妈妈忍不住赞道：“你确实喂得比我好。” “小然然现在还得喂饭。”程天源解释：“经验是从那小子身上积攒来的。” 岳父和岳母都笑了。 这时，薛衡和薛之澜匆匆走了进来。 “医院门口有些堵车，等了好半晌才能进来。” 薛之澜歉意问：“梧哥，换药了吗？对不起，我来迟了。吃了三哥的药，睡眠实在太好，都忘了得起床。” “不碍事。”薛爸爸解释：“早些时候医生来过，我跟他说缓一缓，他说晚些时候再过来。” 薛妈妈连忙招呼他们父子吃早餐。 薛衡答谢接过，讪讪解释：“我睡不醒，我爸则是喝了安眠养生的药睡不醒，两人起床后发现太迟了，只来得及洗漱和换衣服。” 薛之澜瞪他一眼，沉声：“就算要吃也没得吃！你那厨房只有煮水的锅，却连一点儿火星也没有，昨晚回去还是喝的冷水。” 程天源想不到薛衡表面上看着光鲜又俊美，私下竟这么粗糙。 “喝冷水不好，幸好天气热，如果天冷下来，那是断断不能喝的。” 薛衡苦笑：“我又不懂煮东西吃，一天到晚都不在家，蜂窝煤一直烧着也没个意思，指不定还会中毒，所以都没用。” “这样啊，不如用煤油炉吧。”程天源解释：“小小一条，煮饭就不够用，但煮水很快。你再买个保温壶在家，早上一并煮了，剩下的保温起来，晚上回去也能喝。一天煮一次，用不了多少煤油。” “姐夫这个建议好！”薛衡嘀咕问：“煤油炉去哪儿买啊？” “市场就有得卖。”程天源道。 薛之澜无奈叹气：“这孩子……生活动手能力真不是普通的差！” 第559章 好了大半 薛爸爸忍不住插嘴：“他是男孩子，生活上难免会粗糙些。别说是阿衡，凌凌独自生活能力也是差得很。” 薛之澜不怎么相信，低声：“她都已经成家了，应该学会一些了。阿衡真的是没什么可取的，公寓里除了能洗澡睡觉，别无其他功能。” 薛爸爸苦笑：“凌凌在她婆家几乎不用干家务活，她干得也不好。如果让她一个人生活，估计跟阿衡差不了多少。” “哈哈！”薛之澜摇头：“都是我们疏于管教，也没让他们锻炼，孩子的生活能力都不怎么好。” 程天源低低笑了，道：“那以后我们要多让孩子帮忙做家务，免得生活能力学了他们的妈妈。” 众人都笑了。 一旁的薛妈妈看着薛衡温声：“阿衡，你将来谈对象的时候，记得问人家会不会做饭打理家务，如果跟你一样不会，那就要再三考虑，别小两口什么都不会，那可怎么办啊？” 众人又都笑了。 薛衡微窘解释：“我记住了，以后一定会问。” 一会儿后，医生过来给薛爸爸换药。 薛之澜在一旁帮忙，亲自给薛爸爸涂药，动作娴熟包扎。 医生微笑道：“薛前辈，我们办公室最近在搞一个小科研，不知道能不能耽搁你半个小时，给我们赐教一些宝贵的意见？” “当然可以。”薛之澜微笑：“同行之间相互磋商，一起进步，再好不过。” 于是，他跟着医生走出了病房。 三伯熬了药过来，放在一旁晾着。 “凌凌呢？怎么没看到她啊？” 程天源解释：“三伯，她跟郑叔叔去取车了，应该很快就回来。” 三伯忍不住提醒：“别让她整天跑来跑去，她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允许到处去颠簸。” 薛爸爸苦笑：“她是一个坐不住的。等她取车回来，就将她拘在这里。” 三伯微笑道：“等她来了，让她多喝一些水。天气炎热，得补充一些水分，不然怕羊水会偏少。这是妇产科的医生交代的。对了，阿源你陪我下去一趟，把凌凌的情况告诉医生，医生要给她立档案，下午有空就去那边检查一下胎心。” “好的。”程天源点头，跟着三伯下楼去了。 薛衡靠坐一旁，拿出刀子来削苹果。 “伯母，听说荣城的亲家们明天就能到这边，对吗？” “是啊！”薛妈妈微笑道：“他们要过来看你伯父，也要来帮忙照顾凌凌坐月子。还有阿芳，阿源的妹妹，她要来这边学习什么蛋糕师培训。” “培训做蛋糕和面包？”薛衡问：“我上次好像听到有这样的一个广告，具体在哪儿就忘了。” 薛爸爸低声：“是我帮她报了名，听说没什么人要学，不过师傅是从西方国家留学回来了，做了面包搁在那里做宣传，闻着很是香浓。” 薛衡解释：“面包下了牛奶啊，奶酪之类的，又是烘烤出来，所以格外香浓。我留学的时候，也是很喜欢面包。” 薛妈妈想了想，道：“在市中心那边，前一阵子开了一家店，好多人都说好吃。每天傍晚偶尔还能看到有人在那边排队。” “学这个好。”薛衡道：“女孩子学一些手艺和厨艺，都是好事。” 薛爸爸微笑解释：“那孩子现在在省城学水利工程，本以为是一个爱理科的女孩，应该不爱捣鼓这些，谁知她说她要学，拜托我帮她报名。” “水利工程？”薛衡点头道：“这样的专业很少啊！就业应该蛮不错的。” 薛妈妈好奇问：“能去哪儿就业？水啊什么电力部门吗？不怎么适合女孩子吧？” “不会。”薛衡答：“电力部门里头也有很多文职，那些都是女孩子在办——蛮好的。那些工作很轻松，上班时间也宽裕，挺好的。” 薛爸爸想了想，道：“她现在已经念了一年，等她毕业了，到时看看能不能在帝都电力部门找到工作。这方面的人才现在稀缺得很，找工作应该不难。” “应该不难。”薛衡继续削苹果。 薛妈妈笑呵呵道：“过年的时候看到她，真是女大十八变，跟以前那胖乎乎的照片差别真大。” “能不大吗？”薛爸爸解释：“以前她是乡下地方的小胖妞，憨厚不懂世事。现在是省城读书的学生，年纪大了，高了瘦了，皮肤也白了，衣着也时髦。” “对。”薛妈妈道：“天壤之别。” 薛衡将苹果洗了，切开，然后递给薛妈妈。 “伯父，我喂你吃几口苹果吧。” 薛爸爸摇头：“不了，药快好了，我一会儿要喝药。” 薛妈妈看着“狗啃般”的苹果表面，呵呵笑了，并没有在意，一点点吃起来。 这时，程天源和三伯回来了。 三伯擦着汗，坐在风扇下。 薛衡递了一片苹果给他，又递了一片给程天源。 三伯呵呵笑了，揶揄：“这是什么样的水果刀削出来的啊？该不会是锯子吧？” 众人都笑了。 程天源丝毫不在意，洗了手拿起就吃。 吃完以后，他连忙喂岳父喝下药。 薛三伯解释：“今天我已经改了药方，接下来酣睡会变少一些，精神会好一些。” 薛爸爸笑道：“我还以为今天又得睡上一天呢！不睡的话反而觉得无聊，躺在这里闷得慌。” “能下棋吧？”薛衡问：“伯父的手好像能动一些吧？” 薛三伯解释：“能靠坐起来，不用躺着。脖子的伤口已经好了许多，现在得等肩骨好起来。腰没事，帮忙搀扶他坐起来就行。 程天源手劲大，将岳丈搂抱起来，然后垫了被子和枕头在他身后。 “哟……”薛爸爸禁不住有些眩晕，苦笑：“躺了两三天，一下子有些适应不了。” 程天源担忧问：“爸，那要不要先半靠着？” 薛爸爸点点头，低声：“那就先不要坐着。” “不行。”薛衡提醒：“半靠着需要肩膀的骨头来撑着，反而是一种伤害。” 三伯温声：“坐一会儿，心脏输血正常了，就不晕了。所以说人不能总躺着或坐着，就是这个理。” 薛妈妈瞧见丈夫气色好了，也能坐直起来了，一时暗自激动，偷偷红了眼睛。 太好了！感觉已经好了大半了！ 第560章 亲人到帝都 天色微微亮，程天源就起身了。 岳丈的病情恢复得很好，昨晚他一人在这边陪着，老人家一直睡着，他根本不用做什么，一觉睡到天亮。 他蹑手蹑脚拿了牙刷和毛巾去外头洗漱，然后提着水壶去取热水。 护士站已经开始有人在交谈，医生们也先后来了。 程天源打了水回来，发现薛爸爸已经醒了。 他连忙拿水给他漱口，然后帮他擦拭全身，换了一套新的病服。 等到薛凌和薛妈妈过来的时候，薛爸爸已经精神奕奕坐在床边，跟正在打扫房间的程天源聊着话。 薛妈妈问：“昨晚感觉怎么样？” “没事，一觉到天亮。”薛爸爸温声答。 薛凌笑道：“看着精神不错。爸，我们家的新车开起来的感觉很棒，我妈刚才也说坐起来舒服。” 程天源快步过来，将她手上的锅和包子接了过手。 薛爸爸微笑道：“这是你为家里第一次添置了贵重的东西。女儿买的东西，你妈用着自然开心。” “等你用了，你也会开心。”薛凌道。 薛爸爸只是笑。 女儿长大了会赚钱了，还能买汽车给自己开，这是一个颇大的进步，他内心自然是高兴的。 薛妈妈低声：“比之前的那辆好，坐起来貌似不会那么晃，稳当得很。还有，噪音好像也没那么大了。” “那是！”薛爸爸好笑道：“贵了好几万呢！” 薛妈妈低笑：“钱的可爱之处在于此，难怪人人都爱钱。” 程天源倒了一杯豆浆，凑了过来喂岳丈喝下。 薛凌坐在一旁撕包子吃，一边吃，一边撕一些给自家爸爸吃。 薛爸爸忍不住冷哼：“我吃包子皮，你吃叉烧肉，你果真是孝顺我这个老父亲啊！” 程天源憋不住笑了。 薛凌哭笑不得，解释：“这肯定是人家隔夜的肉，不新鲜。你现在还只能吃清淡的，喝豆浆吃包子皮就够了。” 薛爸爸宠溺睨她一眼，不再说什么。 这时，三伯慢步走了进来，吸了吸鼻子：“哟！好像是豆浆！” 薛妈妈连忙请他坐下，勺了一碗给他。 三伯罢罢手，微笑道：“我已经吃过早饭了。” “不碍事。”薛妈妈解释：“都只是水分，喝了也不饱。您一清早就吃早餐，一路走过来，估计已经饿了。” 三伯哈哈笑了，接过慢悠悠喝着。 薛爸爸问：“阿源，你爸妈什么时候到？你得去打个电话问阿虎，可别错过了，让他们在机场等太久。” 程天源答：“好，吃了早餐，我立刻去打。” “我去就行。”薛凌道。 “不，你别跑上跑下，在这里待着。”程天源温声：“不就打个电话吗？顶多两三分钟就完事。” 三伯忍不住笑了，低声：“现在真好，大医院和街头都已经有公共电话可以打。只要买一张什么卡，或者给点儿钱，就能跟千里之外的人聊上话。我们那个时候啊，打电报太贵，每次寥寥数语，都得删了又删，怕花多一点点钱，偶尔甚至太简洁闹笑话。写个信，多半都得好几个月才能收得到。” “时代不同了，现在开始有电话了。”薛爸爸温声：“这东西就是太贵，安装起来也麻烦，但确实很方便。” 薛凌道：“现在贵，以后就会慢慢便宜，普及千万家庭。” “可能吗？”薛妈妈解释：“听老一辈的人讲，以前的电话也是老贵，除非是大富大贵的家庭，不然哪里用得上！现在一台好几千块，比一套房还贵。都几十年了，还是贵着！” “相信我。”薛凌笑道：“时代不一样了，通讯代表着未来，电话只会越来越便宜，不信咱们赌赌看。” 薛三伯眯着眼睛，温声：“如果真能便宜下来，我那四合院也去安装一个。现在我还买不起。” 薛爸爸不好说要帮自己的哥哥买，因为他肯定会直言拒绝，他暗自记住了，打算找个机会，编一个好理由偷偷帮三哥买。 …… 下午十二点，程天源回总厂那边洗了澡，随后开着新车去机场接人。 新车非常新颖，开起来的感觉很棒，他开了一会儿后才适应下来，徐徐往机场的方向开。 早上他拨打电话给阿虎，阿虎解释说昨天已经开车回荣城，接了一大家子来省城，现在就住在不远处的旅馆里。 他说是早上十一点的飞机，等九点就出发去机场。 程天源拜托他路上照应好老人和孩子，他满口应下了。 阿虎还说，行李不少，加上小孩子要用的东西，后尾箱还不够放，只能将一部分绑在车上。 程天源劝道：“这边坐月子的东西都已经备好了，别带太多过来。你让我妈留下一部分，太重的行李上飞机，是要交额外钱的。” “好，我一会儿让干妈收拾收拾。”阿虎道。 阿虎还说，程天芳只带了一点儿衣服，其他都没带。她还说，如果忙不过来，她以后再去学培训技能，暂时要帮忙照顾嫂子坐月子。 程天源倒不怎么赞同，觉得等妹子过来了，该去学还是得去学，这边暂时还用不着她帮忙。 东方园那边的大公寓昨晚已经收拾好了，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幸好这边的市场东西非常齐全，跑了两遍后，总算买了大部分。 暂时先用着，明后天再看看需要什么，到时再慢慢买。 到了机场后，程天源很快接到了亲人。 小然然抱住他的脖子，一个劲儿欢呼，“爸爸！爸爸！爸爸！” 程天源低笑，拍了拍他的脑袋。 “这几天爸爸和妈妈不在家，有没有闹腾啊？” “没有！”小然然想起妈妈来了，委屈低声：“我要妈妈！妈妈在哪儿？我要妈妈！” 程天源哄道：“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妈妈。” 刘英和程木海盯着帝都机场瞧，瞠目结舌。 “这……地方也太大了啊！如果不是阿芳认识字，我们压根走不到这儿来。地方好大啊！” 程天芳乐滋滋笑了，“爸，妈，都别发呆了，咱们快出去吧！” “跟我来，车子在那一边。”程天源牵着儿子，另一手帮忙提行李。 一行人上了车。 “爸爸！车子漂亮！漂亮！”小然然上车后兴奋不已，小手摸来又摸去。 第561章 惊赞连连 程木海和老妻看着亮泽的皮座椅，又看着高档十足的车内设计，惊赞连连。 “真的很漂亮！漂亮！” 自家的吉普车很实用，车内装潢则实在大方，看着觉得好看，可怎么也比不得这小轿车漂亮，看得他们眼花缭乱。 程天芳抱着侄子，赞道：“这车子看着好新！应该是叔叔和婶子新买的吧？” 程天源解释：“刚买的。原先那一辆撞车的时候坏了，暂时不能用，所以就买新的。” 他故意隐下这车是薛凌买的。妻子的钱自然是她自己做主，她想买便去买，因为一家人进进出出，不可以缺了一辆车。 但他觉得没必要将这件事说给父母亲知晓，一来是怕他们觉得薛凌厚此薄彼，家里只买普通的吉普车，给娘家却买贵上好几倍的小轿车。 即便他们不会这么想，他仍是觉得没必要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尤其是老母亲，见识偏少，偶尔总会跟农村其他老妈子一样，觉得媳妇嫁到家里来，那就是家里头的人了，不再是娘家的闺女。媳妇赚的钱也是这个家的钱，不再是娘家的。 程天芳啧啧两声，笑道：“有钱的感觉就是好！这样的一辆车子，够咱赚上大半辈子咯！” 刘英忍不住啐她，“你估计大半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你瞧瞧！你瞧瞧！好好学着，以后争取赚得更多，别一辆车都买不起！” 程天芳嘻嘻笑了。 程木海是一个实在人，关切问了亲家的身体后，又问了薛凌的情况，转而问起他们该怎么落脚。 “咱们都是粗人，住哪儿都行。只是小然然还小，不能住太嘈杂太乱的地方，怕不安全。” 程天源解释：“爸，您放心吧。凌凌妈已经安排好一套很大的公寓给我们一家子住，我昨晚买东西过去，足足有五个房间，一个大客厅和一个大厨房，还有两个阳台，地方非常宽。就在东方园小区的十二楼，电梯也比咱家的快许多，很方便！” “哟！那么大啊？”刘英惊讶问：“那到时凌凌坐月子……咱们都住那边？” “对。”程天源解释：“昨晚布置到八点多才好，每一个房间都已经拾掇好，去了直接入住就行。那东方园的马路对面有一个市场，买吃的用的都能在那边买，很方便。” 程天芳好奇问：“那么大的房子？在帝都这边肯定很贵吧？大概要多少钱？” “不要乱问一些话。”程木海低声：“咱们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都不懂。这是亲家他们的地方，咱们不好什么话都问，偶然很不礼貌。” “哦。”程天芳安静不敢再开口。 刘英低声：“我记得海棠说过，他们近些年在帝都买了不少公寓，然后出租给别人。我们住的这一套，也许也是他们买的。” “对。”程天源解释：“自家的，不是租来的。爸和妈说了，让你们先安心住下，等他们身体好了，就带你们去游玩。” “好啊好啊！”小然然听到有得玩，一下子兴奋起来，“我还要坐飞机！飞机好大好大！我要飞！” 程天源低低笑了，指着前方道：“快看！帝都的车多不多？漂亮不？” “漂亮！多！”小然然乖巧点头。 程天芳之前也来过帝都，可惜她一直住在老城区，住在最脏最乱的地方，根本没机会来到帝都的市中心玩。 随着轿车开进帝都市中心，高楼遍地，车辆如潮，马路一条条，路旁骑自行车的人跟潮水一般，车里的几人都看呆了！ 刘英啧啧几声：“真大！地方真是太大了！之前我跟阿源来的时候，貌似都不是这样子。” “不。”程天源解释：“妈，当时我们是在老城区，后来直接去了凌凌的老家，没能来市中心这边看过。我听岳父说，最近十来年市中心的变化非常大，几乎是一年一个样。” “真漂亮！”程天芳惊赞：“不愧是帝都超级大城市，真真是不一般啊！瞧！那楼好高啊！应该有五十多层吧？！” “六七十吧。”程天源解释：“市中心地价高，现在的楼越建越高。不过这几栋确实很高，估计是整个帝都最高的楼层。” 程木海算是第一次进城，看得颇紧张。 “这么多的路……估计一走就会懵。来这样的地方，得很会认路才行。” 程天源低笑：“不用，走多几趟就都认识了。我之前也不认识，后来过年的时候逛过两三回，大体就记住了。” 他的方向感好，认东西也快，所以才能根据记忆，很快能自己开车来去。 程天芳却不行，看得头晕目眩。 “我得查一查那个公车线路，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去上课。对了，哥，我的那个课程什么时候开学啊？” 程天源已经问过岳丈，解释：“五天后，到时一天上六个小时，早上三个小时，下午三个小时，中午休息一个半小时。应该是一大早出发，傍晚回去。” “哥，现在你得照顾叔叔，接下来嫂子又要生小宝宝。”程天芳低声：“要不我别去上学了，留在公寓那边帮忙照顾嫂子坐月子吧。我会煮东西，帮忙厨房绝对没问题。还有，我也能帮忙照顾小然然。” “不用。”程天源道：“早晚帮忙就行。主要是三餐麻烦些，其他时间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应付不来。另外，我岳丈下周就能出院了。” “那么快吗？不是说伤了肩骨吗？”程木海担忧道：“估计得养上好几个月呢！” “不用。”程天源解释：“下周不用打点滴，肩膀骨接得好，用药也好，医生已经表示下周应该就能出院。” “那太好了！”刘英松了一口气，低声：“伤筋动骨一百天，我们都担心得很！幸好没什么大碍，很快也能出院了。” “不是出院就能好。”程木海曾断过骨头，所以颇有经验，解释：“是可以回家出院，但还得在家里养着，至少得一个多月后才能痊愈。” “对。”程天源道：“确实还需要静养，不能乱动，直到骨头完全长好。我已经跟凌凌商量好了，到时接他老人家跟我们住一块，这样方便我照顾来去。爸也能帮忙照顾岳丈，妈则负责厨房。厂子那边每天都还在忙，岳母她还是得住总厂那边。” 第562章 人比不得人 刘英忍不住问：“海棠还得去厂子那边忙啊？阿梧都这样了，厂子就不能停工吗？赚钱固然重要，可现在是照顾阿梧才最重要。” “不懂不要乱说。”程木海低声。 刘英讪讪。 程天源解释：“如果能停工，那早就停工了。只是厂子之前有很多订单，这些订单什么时候交货，什么时候完成，都是有时间的。订单要赶完，偶尔还得加班。如果停工下来，几百个工人无所事事，没能赚到钱，商家却又等不到订单，耽误了出货。所以厂子那边根本不能停工。” “那……挺麻烦的。”刘英低声赔笑：“我还以为就跟自家工作一样，想要啥时候停就啥时候停。反正没能赚，那就以后再赚。” “不是。”程天源解释：“厂子那么多工人，生产线也长，订单有些都是年头就已经定下的，什么时间交货都说得清清楚楚，不能误了交货时间，不然可能得赔偿商家的损失。” “原来是这样。”程木海低声：“所以说，赚个钱哪有那么容易的。你别看阿梧他们夫妻好像赚很多钱，那是人家一天天拼命赚出来熬出来的，丝毫不轻松。” “是是。”刘英叹气：“不容易，确实不容易。” 程天芳则跟侄子兴趣勃勃看着车窗外，压根没兴趣听两个老人叽叽喳喳问着。 小然然第一次来帝都，看到四周都新鲜得很，一脸的兴奋。 “爸爸，我要那个！我要大球！” 程天源顺着他的小手张望过去，发现是一个路边雕塑，忍不住笑了。 “小然然，那是固定在那里的，不能带走的。那球是石头雕刻的，是拿不动的。” 小家伙一脸的失望，嘀咕：“真好看，我喜欢。” “然然喜欢帝都吗？”程天芳笑问：“帝都好看不？” “好看！喜欢！”小然然软嚅答：“这里有妈妈，我喜欢！” 程天源温声：“放心，很快就能看到妈妈了。以后等你大了，你还能在这边读书。我听说帝都小学有二十多所，数量多，选择也多。” “有没有规定只能读哪个小学？”程天芳问：“我们小然然这么聪明，尽量要挑好的。” “应该是住一个地方的人只能上附近的小学。”程天源答：“不用担心，岳丈说帝都好几个地方都有买公寓，到时我们有得挑。” “好！好！”小家伙笑嘻嘻：“读书！我要读书！” 程天芳亲了亲他的小脸，笑问：“姑姑带你读书，好不好？姑姑认识好多字哦！” “好。”小然然点点头。 一旁的刘英嘀咕：“你可要好好教，不能乱教。你小时候如果认真读，你现在估摸都能赚钱了。” “我再过一年半，也是能赚钱了。”程天芳解释：“三年级最后一个学期是不用上课的，老师说都是准备毕业，准备找工作。” “有分配的吧？”程木海略紧张问：“能分配一个好地方不？” “暂时不知道。”程天芳道：“如果是分配，估计得回荣城去。这一次有一个荣城的同乡毕业了，他是男的，拿了报到证回荣城去了。他说，他可能会被分配到电信大队或者电力队之类的。” 刘英一听就皱眉，“都是粗活吧？你不适合干。” “也有拿笔的。”程天芳解释：“每一个部门都是有人拿笔有人出力。我是女的，自然不用干那些重活，我也不会。” 程木海却仍是不怎么放心，“到时再看看吧。你的户口后来迁进荣城了，也就是说你的户口在那边。如果分配是根据户口所在地来分，那就只能回荣城。” 刘英望着外方的高楼大厦，忍不住问：“哪里来回哪里。如果是帝都的户口，是这里的人，那不就分配来这里啊？多好！” “可惜我不是帝都人啊！”程天芳嘀咕：“所以说，这世道还是不公平的。瞧，有些人出生在大城市，有些人出生在荒漠边缘，他们出生后的际遇和机会完全不同。那个老乡愤愤不平，说他只能回老家，而省城的同学则能去更好的地方工作，可把他给羡慕得不行！” 程天源继续开车，沉声：“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绝对公平。想想程家村那些连书都没得读的女孩子，你便会觉得自己幸运。人比不得人，心态要放好一些。” 程木海笑了，低声：“你本来的户口在程家村，后来迁去荣城，一大堆人还羡慕来着。昌伯之前说了，能做半个城里人，那是相当好的好事，好些人努力都努力不来。人啊，不能太贪心了。” 程天芳嘻嘻笑了，“我……我只是将事论事，没什么其他意思。我还年轻，只要我肯学，以后还是会有很多机会的。” “这就对了。”程天源点点头。 “对对！”小然然听不真切，胡乱附和起来。 众人都哈哈笑了。 …… 程天源将车停在小区内，带着家人们走进公寓大楼，然后进了电梯。 刘英惊叹：“这个小区很大，足足是望江苑的两倍！瞧，就连电梯也比咱们那边的大！” “不要总大惊小怪。”程木海低笑。 程天源打开门，将行李拧了进去，其他人鱼贯跟了进去。 “哇！漂亮！”小然然很喜欢，左看右看，兴奋得不得了。 程天源分配房间，解释：“爸，妈，你们住一间房。妈你要在厨房帮忙料理三餐，所以你们住厨房隔壁的房间。” “好。”老两口提着行李过去了。 程天源道：“阿芳，你住爸妈隔壁的房间。你们都用阳台那边的大厕所。凌凌接下来要坐月子，我们挑了一个最大的房间，里头有独立的厕所，她用着也方便些。” “好！” 小然然口渴了，玩了一通后，缠着爸爸要水喝。 程天源连忙去厨房煮水。 刘英笑呵呵道：“地方大，又住得高，窗户一开，风呼呼吹着。就是外头太阳大，吹进来的风热乎乎的。” 程天源煮了水，用碗盛着晾了。 小然然自己端起，慢慢喝着。 这时，程天芳喊：“哥！外头有人敲门！说是来装那个风扇的！” 程天源想起来，连忙站起身。 “快，让师傅们进来。六七月的天气还是挺热的，你嫂子怕大家住这边太闷热，早上买了几支吊扇。” 程天芳开心道：“嫂子真好！” 第563章 相逢欢喜 安顿下来后，程木海就拉着儿子说要去医院看薛爸爸。 “自打他受伤开始，我就每天夜里睡不好。相识多年，又是亲家，心里就当他们是一家人，他出了事，心里总是慌慌的，很是担心。” 程天源了解自家老爸的担忧，温声：“爸，缓一缓吧，几个师傅装好风扇后，各个房间还得清扫一下。厨房那边，我还得教妈怎么弄。” “快点儿，快点儿！”程木海催促道：“阿芳，快过来！帮忙打扫，快！” 程天芳刚扫好大房间，刘英则将小然然抱进去睡。 “昨晚在旅馆里头，小家伙睡得很不安稳。今天一大早就起来，赶车赶飞机大半天，他一定是累坏了。瞧，喝了水后就睡着了。” 程天芳苦笑：“飞机上的东西真难吃！他也没怎么吃，我刚才还在想着要去厨房煮东西呢！” “不行。”刘英解释：“蜂窝煤刚在烧，你哥刚才是用煤油炉煮的水。你哥昨天买了一些饼在厨房，你先去拿一些垫垫肚子。小然然先让他睡着。孩子困了，多睡反而比吃好。” 程天芳听到老爸的喊声，连忙出去帮忙。 风扇装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才总算装好。 程木海忍不住低声：“怎么连客厅也装？客厅那么大，其实也没必要吧？开着能有多凉快？估计太浪费钱了。” 程天芳嘀咕：“爸，你安静啦！这是嫂子安排的，咱就默默听从就是。帝都的夏天也是蛮热的，咱接下来一大家子都要住这边，能凉快些就凉快些。另外，薛叔叔还得养伤，到时也得凉快些。如果太闷热，对伤口也不好，会容易发炎的。” “嗯。”程木海点点头。 程天芳压低嗓音：“爸，咱是客人，咱不好做主太多。” “嗯。”程木海再度点头，觉得女儿说得有理。 程天源拿着拖把去打扫房间，喊道：“阿芳，你去剩下的两个房间扫掉灰尘和泥土。我去拖地，争取快些搞好卫生。” 程木海忍不住又问：“可以走了吗？好像都快傍晚了！” “还没。”程天源解释：“这才四点左右。等厨房的蜂窝煤都烧起来了，妈再去厨房煮几碗面，吃了以后再去医院。小然然没醒，也得有人守着他才行。” “对对。”程木海点头。 这时，外头响起了敲门声！ 程天芳连忙去开门，兴奋喊：“嫂子！你过来了啊？哟！大半年不见，你的肚子好大哦！尖尖的，应该还是男孩！” 薛凌牵住她的手，上下打量；“阿芳愈发漂亮了，刚才差点儿认不出来。比过年的时候更白，更纤瘦！这套裙子很好看，很时尚。” 程天芳抿嘴害羞笑了，解释：“这是店里今年卖的新款。阿虎哥送了一件给我，我还帮他挑了两套送给王青姐呢！” 薛凌啧啧几声，道：“真真是女大十八变，半年几乎一个样。以后学期中间有空就回家，不要总等到寒暑假。” “没得放假啊！”程天芳解释：“周末只有一天半，来回一趟就得一天在路上，时间根本不够。我天天羡慕人家省城的同学，一周可以回家一趟——真好！嫂子，我今年已经十九了。” “虚岁吧？”薛凌道：“实岁是十八，我记得可清楚了。” “十八多点儿了。”程天芳嘻嘻笑答。 薛凌揶揄：“年轻的时候，巴不得自己能快些长大，巴不得把岁数说大一些。等你过了三十，你就舍不得说岁数了，巴不得往负数赶过去。” 程天芳哈哈大笑。 姑嫂二人一边聊，一边走了进来。 薛凌瞧见程木海，连忙喊：“爸！” 程木海正在帮忙扫地，听着慌忙抬起头，转而笑开了。 “凌啊，你回来了？阿芳，快扶你嫂子坐下，她不能站太久。” 薛凌罢罢手，微笑道：“不碍事，我这两天精神都很不错。阿芳，这是我在附近买的饺子，还热乎乎的，快去厨房拿盘子和筷子，跟爸妈一块吃。” “太好了！”程天芳大笑：“我都快饿死了！嫂子你的饺子来得太及时了！” 薛凌解释：“坐飞机没什么好吃的，一路上凑起来好几个小时，怎么可能不饿。我估摸着时间，就赶紧从医院坐车过来。这些饺子是在小区门口买的。帝都人都喜欢面食，路边的小摊和面店非常多，一天随时要吃都有。” 程天芳很快将饺子倒进盘子，喊来爸妈一起吃。 刘英看见薛凌，欢喜笑着凑过来。 “凌啊，看着还好。前天阿源打电话回家，可把我们吓一大跳！” 薛凌握住老人家的手，解释：“前几天休息不好，又是赶车又是赶飞机，心里又担心爸爸，所以精神很不好。幸好我三伯熬了两副安胎药给我喝下，我才很快恢复。这两天没什么异常，胃口很好。今天医生说预产期大概是一周内。”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刘英微笑点头。 儿子打电话回家，说这几天内媳妇要生孩子，不能奔波回荣城了，不然极可能会在路上生。 她和老伴商量后，立刻决定赶过来照顾儿媳妇坐月子。这边薛梧亲家受了伤，他帮不上忙，自己还需要人照顾，肯定会人手不足。 幸好他们赶得及…… 大家洗了手，赶紧吃起饺子来。 刘英吃了一个，赞道：“这饺子做得很好，饺子皮很有嚼劲，却又不厚。” “那是！人家是专业的。”程天芳一个接一口吃着。 程木海低笑：“帝都的面食在全国可是鼎鼎有名，人家确实是专业的。” 薛凌则去喊程天源过来吃点儿，“你中午匆匆赶去洗澡，然后赶去机场，肚子肯定早就饿了。我买了很多，趁热吃吧。” 程天源忍不住问：“你怎么过来了？爸那边有人手吧？” “放心，多着呢！”薛凌解释：“三伯和之澜叔都在那边。他们两个下着棋，聊着话，我爸跟他们聊得正欢。点滴已经收了，今天不用再挂，那边压根用不着我这个大肚婆忙什么。我坐车过来的，十来分钟就到这边。” 她张望来去，焦急问：“小然然究竟在哪个房间？我怎么总找不到啊！” 第564章 母子温情 程天源知晓她想念儿子，连忙解释：“他在最靠门的房间睡着，刚才那个房间最先打扫好，所以放他在里头睡。” 薛凌连忙转身奔了过去。 程天源看着她焦急匆匆的脚步，忍不住提醒：“别太快啊！” 薛凌连应声都不想，直接奔儿子去了。 几天没见，心里头实在想得很，看着小家伙白白胖胖的嫩嫩小脸，薛凌瞬间染上笑意，笑眯了眉眼。 看着他睡得十分沉，貌似很疲倦的样子，她禁不住微微心疼。 这是孩子长大后，第一次出远门。 昨天赶车去省城，又在省城住了一个晚，今天一大早赶车去机场，然后坐飞机过来，又去机场接了过来，单单路上的时间，便有十来个小时。 对一个刚满两周岁的小孩子来讲，无疑还是极大的挑战。 程天源吃了饺子，跟爸妈继续打扫起来。 人多力量大，不到半个小时，装风扇弄到的灰尘便全部打扫干净。 刘英煮了一锅水，倒在碗里。 “这帝都的锅好像偏小啊！我在厨房绕了一圈，发现都是小锅小炉灶，就连盘子也比咱们那边小。” 程天芳笑嘻嘻解释：“人家是大都市，一家四五口就算偏多了。哪像咱们乡下地方，一大家子十几人，自然是大锅大炉灶，不然哪里够用。” 刘英看着漂亮宽敞的公寓，啧啧两声。 “不过，公寓比咱们那边好看，那感觉好像就是……哪个词了？突然一时想不起来。” “高档！”程天芳答。 “对对对！”刘英低低笑了，道：“看起来就是很高档的感觉！” 程天芳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低声：“快五点了。” 这时，薛凌扶着肚子走了过来。 “妈，炉灶如果起了火，那就放一大锅水上去，慢慢熬着。今天晚上我带你们去外头吃，试一试帝都的地道美食。” “太麻烦了。”刘英笑道：“这里先弄一点儿将就吃。我们刚吃了饺子，压根不饿。” 程木海则心心念念要去看望薛梧，忍不住道：“先去看你爸，然后再去吃。儿媳妇安排什么，我们就听什么。厨房东西还没买齐，那就明天早上再煮，不急。” “好！”程天芳暗自吞咽口水：“听说帝都最出名的便是片烤鸭！嫂子，对不对？好不好吃啊？” 薛凌笑答：“蛮好吃的！烤鸭肉外酥里嫩，香喷喷的。去外头吃，几乎都能吃到。晚些我们点一大只来吃！” “谢谢嫂子！”程天芳乐不可支。 刘英见丈夫和女儿都喜欢，也就不好拦着，笑道：“那好！等一下看望亲家，我们再去吃。对了，凌凌啊，你妈在哪儿？我买了一些草药来，听说对骨头伤最好的药。只要用水熬了，热敷在伤口上就行。” “我妈在总厂那边忙着。”薛凌解释：“我爸在医院，厂子只能她一个人看着。我现在挺着一个大肚子，也没能在那边帮上忙，只能她一个人撑着。” 程木海提醒道：“那药水得后半期敷，现在还用不着。你先放起来，等阿梧出院了，再给他用。” “对。”薛凌附和点头：“等下周末出院了，到时再给他用。之澜叔在这边，可以把草药让他看一看。他是专业的医生，听他的准没错。” 程木海一直非常感恩薛之澜，欢喜笑道：“太好了！好久没有看到薛主任了。当初他给我做的手术，我一直当他是我的大恩人。阿芳，咱带来的特产在哪个袋子？快拿出来，一会儿见了薛主任，得送一点儿给他才是。” “我去拿！”程天芳赶紧奔去客厅。 程天源洗了手，问：“小然然醒了吗？” “还没。”薛凌温声：“睡得很好。你先载爸妈去医院看我爸，我在这边守着他。晚些时候我们去前门的街口吃烤鸭，那边很多饭馆，肯定有烤鸭店。” “行。”程天源点点头。 一会儿后，程天源载着爸妈和妹妹离开了。 薛凌则陪在儿子的身边，等着小家伙醒来。 不料她竟不知不觉睡着了，直到身旁的小家伙软嚅开口喊：“妈妈！妈妈！” 薛凌迷糊转醒，见房间里已经暗沉下来，儿子正捧着她的脸拍，对她开心笑着。 看着他阳光可爱的小脸，薛凌一下子激动极了，抱住他一连亲了几口。 “想妈妈不？” “想。” “想爸爸不？” “想。” “想妈妈多，还是想爸爸多？” “一样多。” “哟嚯！小然然已经懂得不分彼此，讨爸妈两头欢喜了！” 她牵着小家伙下床，见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 “走，妈倒一杯水给你喝。” 外头水锅里的水已经凉下来，薛凌倒了小半碗，递给儿子。 小家伙喝了两口，嘀咕：“妈妈，我饿了。” 薛凌道：“妈妈给你找衣服换了，然后带你下楼去吃饭。我们要去吃帝都最好吃的烤鸭哦！” “好！”小家伙欢喜笑了。 薛凌将客厅的灯打开，也打开厨房的灯，接着找出行李袋，翻找出小然然的衣服，帮他换上。 “妈妈，爸爸呢？爷爷在哪儿？奶奶呢？”小家伙委屈巴巴问。 薛凌答：“他们去看外公了，很快就回来。我们先下楼，去小区门口等他们。” 小然然嘀咕：“我也要看外公。” 过年外公和外婆离开的时候，小然然哭得很委屈。 外婆亲了亲他的小胖手，笑道：“等你妈妈生妹妹的时候，外婆和外公就过来接你去帝都。”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老爸突然出了事，一大家子都涌来了帝都。 薛凌笑了，道：“明天我就带你去。今晚陪爸爸和妈妈一起睡，睡醒就去看外公。外公和外婆都好想好想你。” 小家伙点点头。 接着，她背起肩包，牵着儿子下楼。 小区已经亮起了灯，走出电梯后，外头明亮一片。 小然然看着亮泽一排排的路灯，又见高楼亮堂堂，忍不住欢呼：“好亮！好漂亮！” 薛凌笑问：“这就是帝都市中心，喜欢吗？” “喜欢！”小然然甚至高兴得鼓掌。 薛凌低声：“不过你一个人不能出来，因为这里车很多，人很多。你一个人出来很危险，所以不能一个人离开家，知道不？” 小然然似懂非懂点头。 第565章 价格差不多 毕竟是第一次进城，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薛凌实在很不放心。 “然然，这里比我们家大太多，人也多很多，如果不认识路，根本回不了家。所以，你一个人的时候就不要下楼，不然很危险。你看，路旁满满都是骑自行车的人。你看另一边，好多车在开来开去。看到没有？” “看到。”小家伙欢呼：“我要去那边！妈妈！那边！” 薛凌苦笑，知晓孩子还小，得靠大人自己看紧，现在就算念上几百遍，估计他也不会记在心头上。 “我们要在这里等爸爸，不能乱走，不然爸爸会找不到我们的。” 小家伙有些失望，可拗不过妈妈，只好乖乖跟着一块等。 一大一小站在小区门口，看着霓虹的市区，熙熙攘攘的人潮，安静等待着。 半晌后，一辆崭新的车子停在跟前。 薛凌一下子瞧见了，连忙凑了上前。 程天源打开副驾驶的门，薛凌却打开后门，将小然然抱给爷爷和奶奶。 “爸，妈，小然然陪你们坐后面。小孩子不能坐车前，避免一些潜在危险。” 程木海和老伴听不懂，抱过孙子答好。 程天芳捏了捏侄子的小脸，笑问：“你什么时候醒的？我们都要去吃烤鸭了！” “很久。“小然然答。 薛凌侧过头，微笑：“不算久，我带他刚下来一会儿。” 刘英张望四周，很是拘束。 “凌凌，帝都实在太大……早些时候刚从这个地方出去，刚才阿源开了过来，我还问他怎么停下了。哟！那些楼看起来貌似都一模一样。” 程木海也是拘谨得很，低声：“帝都是大城市，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薛凌笑道：“那是因为你们刚来。放心，等你们住多几天，你们就认得出来了。其实，帝都只不过大一些，楼高一些，多一些，人也多一些，熟悉了就好。” “估计熟悉不了。”刘英苦笑：“好像很难认的样子。” “不怕。”薛凌解释：“明天早上我陪你们走出来，咱们去路对面的市场买东西，来回几次后，你们就认清了方向和路，以后就不难找了。” 程天芳年轻，又在省城地方待过，很快就适应下来。 “爸，妈，不用怕，还有我带着你们呢！我过两天去上课，我还要坐公车去呢！你们瞧，帝都的公车站很多哦！” “哦哦！”刘英好奇问：“那……就是公车站？” “是。”程天芳解释：“荣城那些小县城压根没什么站，连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你们瞧这边，在上头站着，不怕太阳晒也不怕有大雨——真好！” 薛凌笑了，道：“阿芳如果喜欢帝都，以后毕业了可以过来这边工作。” 程天芳一听就焉了，低声：“嫂子，早些时候我还在跟我哥和爸妈说这件事呢！我们现在都是分配的，基本都是从那里来分那里去。我听荣华城一个老乡说，他只能回荣城，而班里省城的同学都能留在省城。我啊，估计只有分回荣城的份儿。” 刘英扯了一个笑容，“荣城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有一个好单位，一个月稳定拿一点儿工资，不要太辛苦就行。你有一点儿工资，加上你嫂子送你的那套房每一个月也有三十多块的租金，已经够多了。人啊，不要太贪心。” 程天芳却叹气：“荣城不好……太落后了。“ “那咱们村呢？”程木海嗔怪道：“你的户口挪去荣城，所以能分到县城去。如果还在咱们村，那你顶多只能去镇上工作。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不要嫌弃荣城。” 程天芳讪讪，不好再说什么。 薛凌却听在耳朵里，问：“你们学校确定都是根据户口分配吗？” “对。”程天芳解释：“大原则都是从哪里来去哪里，除非你在上头什么人事局有人帮助，不然很难分到你喜欢的地方。” 程天源沉声问：“那你究竟喜欢哪里啊？” “我……自然不想回荣城，那边太落后了。”程天芳低声。 刘英不怎么赞同，“不要嫌弃，你一个女孩子家的，难不成一个人出去外头赚钱？离家万般不如人，在家千日好。” 程天芳不敢再说什么。 薛凌道：“你还有一年半才毕业，不着急，咱们慢慢想。” 程天芳低声：“最后一学期……就开始分配了。” 薛凌笑道：“这一年里，也许你能改上一大堆主意。不急，如果到时你想去省城就业，那就将户口挪去省城。如果你要来帝都，到时也不难。” “肯定很难。”程木海低声：“她不是那边本地人，户口哪有那么容易挪开挪去的。” 薛凌解释：“只要在那边买一套新公寓或新房子，应该就容易挪。没事，到时我们再帮你想想办法。” 程天芳听得眼前一亮，欢快道：“谢谢嫂子！” “别听她的。”刘英劝道：“凌凌，还是让她回荣城好，这样我们才能看得住她。她一个女孩子在外头工作，我们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妈，到时我们再商量，还有一年左右，足够我们安排。”薛凌道。 程天源将车子停在路边，道：“店已经到了，下车进去吃吧。” 他迅速绕了过来，搀扶薛凌起身。 薛凌扶着肚子下了车，随后看向儿子。 程天源连忙转身去牵儿子下来。 刘英笑道：“这车子矮，比咱们家的车子矮了很多。这车应该便宜咱们家的车吧？” 阿虎告诉她说，现在的小轿车便宜的只要一万多，像他们家那么高大的吉普车，是质量硬实，价格也不低。 而阿虎买的那一辆轿车，则是目前市面上最贵的一种，说出来价格把他们都吓了一大跳！ 程天源听罢，偷偷给自家媳妇打了一个眼色。 薛凌很快意会过来，笑答：“差不多价格，不算很贵。妈，爸，咱们进去吃烤鸭吧。” “好好。”老两口应声。 程天芳则从车另一侧绕了过来，张望来去。 “帝都就是不一样，感觉好繁华！” 小然然则委屈喊：“我饿了！” 众人都哈哈笑了。 “快快快！咱们吃烤鸭去！” 第566章 一惊一乍 那天晚上，好几天没看到妈妈的小然然缠着要跟薛凌一起睡。 程天源有些不放心，解释：“爸爸要去医院照顾外公，妈妈又还怀着妹妹，恐怕照顾不了你。” “不怕。”薛凌道：“他现在晚上都不用起来，一觉到天亮。让他睡吧，我料理得来。” 程天源听罢，只好同意。 程木海和刘英年纪偏大，今天一大早就赶车赶飞机，吃完晚饭后就累得慌，回来匆匆洗了澡，都已经回房睡了。 薛凌牵着小然然喝了水，然后带他回房间。 小家伙看着完全不一样的厕所，忍不住问：“妈妈，这个小，能尿吗？” “能。”薛凌低低笑了，道：“这边是房间里的厕所，所以没法设计得那么大。但都是一样尿，没什么区别。” “哦。”小家伙嘘嘘完，就兴奋爬了上床，拉着薛凌聊话。 薛凌知晓他好奇，跟他一搭一搭说着话。 小然然毕竟还是孩子，九点多的时候就打起哈欠，很快趴在草席上睡着了。 薛凌将房间里的吊扇关小一些，然后也早早睡了。 接近临盆，肚子里的小宝贝经常闹腾，偶尔动啊动，折腾得她半夜要醒来好几次。 这一次也一样，凌晨三点多她就醒了。 起来喝了一杯水，上了厕所，然后重新睡下，谁知可能是姿势不好，压到了小家伙，就一直闹啊闹啊。 于是，她只好坐起来，最后只能在房间里散步，直到早上七点多，她才勉强睡多半个小时。 “妈妈……”小然然迷糊醒了，低声呼唤她。 薛凌累得很，低喃：“去找奶奶。” 外头已经隐约有人声，显然是公公婆婆都已经醒了。 小然然很听话，打开房门出去了。 薛凌迷迷糊糊又睡着了，肚子里的小家伙踢了踢她，她实在太困，懒得去安抚，闭眼继续睡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 程天源已经回来了，洗了一个澡，带着小然然在阳台看小区的风景。 薛凌问：“我爸那边怎么样了？昨晚一切如常？” 程天源微笑答：“昨晚爸爸一直睡着，我也睡得很安稳。我给他擦洗换了病服，喂了一些粥，三伯和之澜叔就都过去了。我便开车过来，打算接小然然和我爸过去。昨晚爸爸总问起小然然，显然很想念他。” “哈哈！”薛凌道：“真是偏心！只想念外孙！” 程天源放下儿子，走去厨房。 “锅里还有一些稀饭，我勺出来给你吃。” 薛凌见四周很安静，忍不住问：“爸和妈呢？不在吗？” 程天源道：“阿芳刚才带他们下去认路了，还说要去马路对面买菜。有阿芳带着，咱们不用担心。公路和过马路都跟省城那边一模一样，阿芳会带好他们的。” 薛凌吃着稀饭，问：“你有没有拿一些钱给爸和妈？” “有。”程天源答：“拿了三百块。” 薛凌低声：“帝都这边的物价比荣城高一点点，尽量拿多一些，免得吓到他们老人家。” 他们经常去市场，熟悉米价和菜价，如果每一样都多上一毛两毛，老人家会立刻觉得很贵。 她可不希望老人家还没来帝都几天，就吓得不敢住下去。 毕竟之前他们已经商量过，以后孩子要在这边上学。如果要在这边读书的话，两个老人自然也要一起接过来，这样能方便彼此照顾。 程天源笑了，道：“我已经提醒过他们了，说帝都这边人均收入高，所以物价偏高一些。很多工人在这边一个月能赚两百多块，甚至更多，在荣城却只能赚一百多。这么一对比，他们就懂了。” 小然然拉了拉薛凌的衣角，撒娇道：“妈妈！我要看外公！外公！” 薛凌忙不迭点头，“行，我吃饱就陪你们去医院找外公。” 一会儿后，一家三口出门了。 程天源解释：“外门的钥匙一共有三条，我拿了一条，另外给阿芳一条，给我妈一条。” “好。”薛凌罢罢手道：“妈经常在家，给她一条才好。对了，阿芳明天就要去上培训班了吧？” “对。”程天源道：“她下午要提前过去报名。我问她说需不需要带她，她说不用。她自己要出去找公车站，然后自己找过去。” “行，她现在独立一些也好。”薛凌轻笑：“自从她去省城读书，见识多了，人也愈发稳重独立了。” 程天源淡声：“她都几岁了，如果还不长大成熟，那还要等到几时？” 小然然看到电梯，连忙奔跑过去，按了按下楼的标志。 薛凌吓了一跳，叮嘱道：“你要记住，得有其他人陪着，不然不能进电梯，知道不？” “知道了。”小然然软嚅低声。 薛凌叹气，苦笑：“总感觉自己是在对牛弹琴。每次跟你说，你都说懂，都说知道。可一回头，你就什么都忘光光。” 程天源忍不住低声：“他还是孩子，哪里懂那么多。我们只能慢慢教，自己做好，这样才能潜移默化带动他做好。” 薛凌啧啧两声：“感觉任重道远……” 两岁多了，现在什么都还懵懵懂懂。而肚子里还有一个小不点儿要出生，不知道要熬到何年何月啊！ 一家三口进了电梯，程天源按了第一层。 小然然连忙踮起脚尖，赶紧按了“关门”。 薛凌好笑看着他抢先的动作，无奈笑了。 孩子天生好动好奇，刚来到新环境，又还什么都不懂，由不得她这个做妈的不担心。 倏地，她突然想起什么，低声：“源哥哥，以后如果孩子都要来这边念书，那咱们得提前来这边住。我们大人都需要时间适应，别说是孩子。” 从简单到复杂，是需要适应过程的。 像阿芳这样的年轻人，活力十足，学习能力也强，肯定能很快适应。 可老人家和小孩子就难说了，尤其是小孩子，他懵懵懂懂，不知道什么是危险，更不知道那些事能做不能做。 程天源想了想，道：“没事，我们再好好商量。” 薛凌突然激动起来，道：“对了，得将厂里的电话号码和我们的姓名写在一张小字条上，然后挂在小然然的脖子上。弄一个好看的饰品，把字条藏里头——对！就这么办！” 程天源见她一惊一乍的，连忙牵住她的手。 “好，我一会儿就去买，你别先自己吓自己。” 第567章 取名字 一家三口到了医院，薛爸爸仍是三伯和之澜叔叔照顾着。 老人家们最爱小孩子，小然然刚到，一下子吸引了他们的强烈兴趣。 薛爸爸刚能动弹，牵住小外孙的手，好半晌也舍不得松开。 偏偏小孩子最好动，被外公牵了一小会儿后，就不乐意了。 “爸爸，我要玩！” 薛三伯一把凑了过来，笑眯眯道：“来，三伯公带你去玩。” 小然然打小就不怕生，连连点头，还主动牵住老人家的手。 薛之澜很是羡慕，蹲了下来。 “小然然，叔公也带你去玩，好不好？” “好啊！”小家伙是来者不拒。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三伯解释：“我的三个孙子都已经大了，老大已经上中学，另外两个都十二三岁。当初他们的父母都忙，周末或者寒暑假就丢来四合院给我们老两口带。我带孩子很有经验，你们就放心吧！” 程天源叮嘱儿子：“你要乖乖听话，不能乱跑。” “知道了！”小家伙脆脆应声。 于是，薛三伯和薛之澜一人各牵小家伙的一只小手，笑呵呵出门去了。 薛爸爸很是羡慕，道：“半年多不见，小然然长高了许多，至少得高半个多脑袋。可惜没以前那么胖，倒还是白得很。” 薛凌解释：“小时候胖嘟嘟，但不能一直胖嘟嘟啊！长大了，自然要拔高起来，瘦一些也好，不用担心以后得减肥。” “胡说八道！”薛爸爸嗔怪笑骂：“他是男孩子，哪里需要怕胖！孩子胖点儿好，胖点儿看起来健康些。” 薛凌知晓老一辈人都是这个想法，以为肥胖就是壮实，壮实就是健康，可肥胖压根不是。 但她知道一时半会儿改变不了老爸的想法，干脆也就不说了。 一旁的程天源低笑：“他现在开始高，等到了十来岁，那个时候身高没长那么快，应该能胖一些。等到十五六岁的成长期，又要开始拔高。” “对！”薛爸爸似乎想起什么，解释：“我们那个年代都没什么东西好吃，天天饿肚子，一个个都瘦巴巴，面黄肌瘦。好些人等到十七八岁才开始拔高，跟一根豆芽一样。” 薛凌忍不住好奇问：“爸，你的成长期那么晚吗？” “是。”薛爸爸解释：“我十五六岁的时候还很矮小，直到十七岁那年年底，我才开始拔高长起来，一年足足高一个头。” “我……好像也是十六七岁才真正长高。”薛凌嘀咕。 薛爸爸摇头，知女莫若父般解释：“你是十四岁那年年底。当时长得有些缓，十五岁那年就特别快，十七岁的时候你就不再怎么高了。” “哟！我都已经忘了。”薛凌嘀咕。 程天源轻笑：“女孩子会比较早长高，男孩子似乎慢一些。” “对，大多数都这样。”薛爸爸微笑：“你们两个都算高，以后孩子们不必怕会矮小。我看小然然在同龄人中，算是偏高的。” 薛凌开心笑了，“连外公外婆，爷爷奶奶都不算矮，他又怎么可能会矮！双方家庭都没有矮子基因嘛！” “什么什么因？”薛爸爸听得发懵。 薛凌暗自吐了吐舌头，解释：“我的意思是说，长辈们都高，父母也高，以后孩子们肯定不会矮。” “那是自然。”薛爸爸温声：“昨天阿芳过来医院的时候，我差点儿认不出来。过年她刚从南岛回来，皮肤是麦色的。现在变得又白又瘦，俨然是一个大闺女的模样——很是漂亮！她也算很高挑，应该比凌凌还高一些了。” “差不多。”程天源解释：“她比较瘦，所以看着貌似高。凌凌现在怀着孩子，看着身形偏胖，所以貌似矮了一些。但实际上两人差不多。” 薛凌低笑：“昨天我还在说她是女大十八变，跟以前的模样一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啊！” 薛爸爸微笑：“说一句不为过的，简直就是脱胎换骨。有了家庭的包容，父母亲的再度重视，她的人生才能焕然一新啊！” 程天源低低叹气：“也得她自己懂得改过自新。别人帮不了她多少，真正能帮上她自己，改变人生的人是她自己。” “此话有理。”薛爸爸附和点点头：“等她毕业，找了工作，学多一些本领，人生就截然不同了。” 薛凌想起刚才自家爸爸的“焕然一新”，忍不住笑了。 “爸，然然的名字叫‘焕然’。这次的小宝贝姓‘薛’，你说该取一个什么名字好啊？” 薛爸爸呵呵笑了，道：“你们是父母亲，名字自然还是你们做父母的取。我不好越俎代庖啊！” 程天源低声：“爸，您是小宝贝的外公，是他的长辈。您来取，算是给他赐名，意义更是好。” 听了女婿这样的话，薛爸爸高兴不已。 “那好！如果是女的，就叫她‘薛云’。如果是男的，就叫他‘薛志’。” 薛凌一听就暗自翻白眼，低声：“爸，这两个名字好土哦！” “不会，挺好听的。”程天源温声。 薛爸爸解释：“当初你出生的时候，我以为你只是老大，接下来我们还会有其他儿女。我便取了一个成语‘凌云之志’，希望你们这一代能继承祖辈们的志向，将我们薛家发扬光大。你是长女，所以取了‘凌’字。” 原来是这样！ 薛凌想了想，不忍以后的小宝贝叫得太土气，“爸，要不这样吧，既然要发扬光大，那不如取做‘薛扬’。这个名字不管是男还是女，都可以叫。” “还蛮不错的。”薛爸爸看向程天源问：“阿源，你说呢？” “扬扬？挺不错的。”程天源微笑：“也不会跟太多人重名，听着比较少见。” 薛爸爸连忙点头：“那就叫‘扬扬’吧！我们这个年代的人，不是取什么山啊，树啊，就是海，都太普通了些。现在取名字确实要花一番心思。阿源你的名字就不错，俗话说饮水思源，你爸帮你取这个名字，想必是希望能孝顺长辈们。” “应该是。”程天源轻笑。 “那就这么决定了。”薛凌开心道：“爸，你的名字是谁帮你取的啊？我发现你们这一辈的名字都蛮好听的，像之澜叔就很不赖，古韵十足。” 第568章 喜欢孩子 薛爸爸想了想，解释：“我的名字是你的爷爷取的，当时我们是到了‘木’字辈，所以大家都取跟木有关的字眼。比如我叫‘梧’，三伯则叫‘桐’。” “那之澜叔呢？”薛凌忍不住问：“他不是跟你们同辈吗？怎么他叫的是两个字，而且也没什么‘木’啊？” 薛爸爸解释：“你之澜叔出生的时候，当时社会动荡不堪，有人说旧俗不能要，所以他们几个晚我两三年出生的堂弟堂妹都没根据族谱来命名。他的名字是你大伯给取的，当时他已经上学，根据以前的老风俗，文化水平已经在秀才之上。” “原来是这样。”薛凌恍然点点头。 薛爸爸继续道：“你大伯喜好文学，尤其是古文。他给你之澜叔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很是欢喜，当时好像还做了一首诗，说是后辈们能参考着取名。” “哟！什么诗？”薛凌问：“爸，你还记得不？也许我们能参考一下呢！” 薛爸爸却已经想不起来，低声：“好像什么神秀，都是一些意义好的词眼。当时我年纪不大，顶多比小然然大一些，哪里能记得什么诗。” “那就算了。”薛凌彻底断了心思，嘀咕：“那还是继续‘扬扬’吧。” 程天源看着已经快中午了，便想去外头打饭进来。 “爸，你要吃点儿什么？” “饺子。”薛爸爸微笑解释：“我要包菜肉馅的，再来一小碗汤。” 薛凌则道：“我要一份拉面。” 程天源是南方人，喜欢吃米饭，仍是暗自选了盒饭。 “不知道三伯和之澜叔去哪儿了？” 薛爸爸温声：“等一会儿吧。估摸要回来了。” 不料三人等啊等，直到都十二点了，仍不见他们走回来。 程天源温声：“凌凌，我出去找一找，你照顾一下爸。” “哎！”薛凌应声。 程天源走出去一会儿后，遇到了薛三伯的学生李医生，他礼貌跟对方打招呼。 李医生笑了笑，解释：“刚才我在医院门口看到老师和薛医生牵着一个小男孩。老师说他们要去吃饭，让我进来的时候告诉你们一声，说不必等他们吃午饭。” “这样啊？那谢谢啊！”程天源道了谢。 李医生颔首，转身离开了。 程天源干脆走出医院大门，要了一份饭，然后去买拉面和饺子。 本以为三伯他们吃完就会回来，谁知薛凌和程天源一直等啊等，直到两点多了还没回来。 薛爸爸好笑道：“看来是乐不思蜀了啊！” 薛凌叹气道：“这孩子不怕生也不好，万一以后遇到人贩子，人家跟他搭话两句，他就心甘情愿跟人家走了——” “别担心。”程天源道：“有三伯和叔叔在，哪里需要担心这些。” 一会儿后，程天芳带着老父亲来了。 “我在公车站看到了中心医院的站点，然后就牵着我爸上车，坐了三个站就到了这边，非常方便。” 程木海笑呵呵解释：“我就认识那么几个字，幸好有闺女她带路。不过确实非常方便，小区门口走多一百来丈就能看到公车站，说是十号公车来了，直接上去，然后听到中心医院就下车——这样就行了。哈哈！” 薛爸爸温声：“让阿芳带着你两趟，你肯定就认识了。咱都还不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学起来还是不难的。帝都今年的公车线已经渐渐完整，只要知道大概方向，顶多半个多小时就能到城里的每一个角落。” “方便，很方便。”程木海解释：“荣城也有公车，但我没怎么坐。听说好像就走几条路线，我想着觉得复杂，也没敢过去乘车。” 程天芳笑道：“爸，不怕的，坐多两趟，你就懂了。叔叔说得很对！” 薛爸爸看着程天芳，微笑问：“阿芳，你去培训中心报道了吗？” “吃了午饭就过去了。”程天芳解释：“可惜我们蛋糕班只有五个人，不过老师说仍会坚持授课，交多一百块做材料费。” “真不便宜！”程木海低声：“就学一个半月，都交了两百了。” “不算贵。”薛凌道：“因为蛋糕需要准备的材料多，像鸡蛋啊，面粉啊，还有烤箱，这些都需要不少成本。” 程天芳讪讪赔笑：“爸，学多一点儿技能傍身，总归是好事。老师说学一个多月后能掌控基本技能，以后我们自己去把控，慢慢提升就好。” “现在的面包师和蛋糕师很稀少。”薛凌道：“你只要学会了，以后肯定能靠这个赚一大笔钱。” “真的吗？”程天芳笑问：“嫂子，你是说开一家面包店？” “对。”薛凌解释：“省城那边，还有帝都这边，都还没多少这样的店，只要开得好，东西好吃，保管很赚钱。” “那我一定好好学！”程天芳笑道。 程木海却不怎么相信，忍不住问：“能有多少人吃哪种洋玩意？感觉不怎么靠谱啊！会有人喜欢吃吗？” “会！”薛凌非常笃定道：“只要好吃，很多人很喜欢吃。爸，等阿芳学会了，让她先做几个你尝尝，包管你也会喜欢。” 程木海半信半疑点点头，“反正既然来了，钱也都交了，那就去学学吧。” 聊了一会儿后，三伯和薛之澜牵着小然然回来了。 “我们出去吃饭，吃完还去逛了一下。放心，孩子一直好好的。” 小然然乐滋滋笑道：“叔公给我买了一个大风车！吹啊吹！风车转转！” 众人都笑了。 程天源低声提醒：“你有没有跟叔公道谢？有没有啊？” 小然然委屈低声：“我……我顾着吹吹，就忘了了。” 众人再度都笑了。 薛凌道：“亡羊补牢，你现在给叔公道谢，也不晚啊！” 小然然乖巧点头，看向薛之澜脆脆道：“谢谢叔公！谢谢！” “真乖！”薛之澜满心欢喜，笑赞：“他真的很乖，中午我们吃面饼，他自己拿着吃，压根不用我们喂。喝汤的时候也是自己捧着喝，动作很沉稳，都没撒出来。” 三伯附和点头：“不怕生，很乖巧，落落大方，这孩子教得很好。” 薛凌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抿嘴偷笑。 三伯看向一旁的薛之澜，温声：“等阿衡结婚生了孩子，你以后天天都有孙子孙女可以带。” 薛之澜哈哈大笑，眼里满是期待。 第569章 恢复得快 那天傍晚，程天源载着妻儿和父亲妹妹一道回了东方园。 东方园是新小区，各项基础措施非常齐全，早早便亮起了灯。 程木海忍不住张望四周：“这儿的楼可真好啊！” 薛凌低低笑了，解释：“爸，帝都也不是一直都有高楼，直到近些年才开始出现这样的小区和高楼。以前我们住的都是三四层的那种楼房。老家那边源哥哥也去过，就是一小套四合院。” 程木海微笑：“已经比我们好太多了。咱老家的那两间破房子，你也是知道的。” “不破，蛮好的。”薛凌真心道：“等以后村里扩建，咱们再把房子修一修，或者推翻了重新建。” 程木海低声：“咱家现在地方宽得很，那边不用住，暂时就不花那钱了。你们赚钱都不容易，现在孩子开销大，要吃那个什么奶粉，好像都贵得很。反正那房子都是咱家的，跑不了。” 小然然附和：“跑不了，跑不了！” 众人都笑了。 程天源送他们进电梯，转身又开车回了医院。 每天晚上现在固定是他照看岳丈，而三伯和之澜叔则是白天。 薛爸爸现在打的点滴越来越少，今年只挂了两个小时便收了起来。他脖子上的伤已经拆线，目前都在结茧，医生交待不能碰了水。 肩膀上仍捆绑着，坐起来仍得靠其他人扶着。 程天源过去的时候，碰巧岳母和郑三远也都在。 薛衡也来了，说是要接爸爸和三伯回家。 薛爸爸温声：“三哥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吧。阿衡，开车要慢点儿。” “好的。”薛衡歉意低声：“伯父，今天厂里有些忙，所以我没过来。一会儿我再回来跟你聊，我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您呢！” 薛爸爸笑了，道：“都晚上了，就不要跑来跑去了。有什么好消息，一并说了。一会儿送三伯和你爸回去，自己也早些歇息。明天还得上班呢！” 薛衡有些不好意思，低声：“伯父，今天我签了一个大单子，足足五万件冬衣。” “不错。”薛爸爸问：“是本地单子吗？” “是。”薛衡解释：“是之前熟客介绍来的，本来只拿了几千件夏衣，说是卖得火，所以跑来订冬衣。” “很好。”薛爸爸微笑：“回头客才是我们更应该争取的，只有质量有所保证，顾客才会再三回头。” 薛之澜赞许瞥了儿子一眼，嘴上却说：“不要随便签了一件小单子就跑来伯父这里夸海口，伯父做的都是固定客户了。每一单都是十万以上，你还有得学呢！” “这我知道。”薛衡低声：“我就是……跟伯父分享一下好消息，我自己也能开始接单了。” “是！这是大好消息！”薛爸爸慈爱微笑：“证明你已经开始积攒自己的客源，也能开始独当一面。之澜，孩子进步了，就该夸奖他。你这个爸爸不要太严厉了，得适当鼓励孩子，给他信心。” “是。”薛之澜低低笑了，解释：“以前我就是太信任他们的能力，导致他太过自信，做事不够稳扎稳妥。现在就不敢随便夸了。” 众人都笑了。 程天源插口道：“阿衡其实很出色，主要是之澜叔想要做一个严父。” 三伯笑哈哈道：“都是这样的！待别人的孩子疼爱如珍宝，待自己的孩子却总绷紧一张老脸，怕一会儿不小心笑了，孩子貌似就不能成材似的。” 众人再度哈哈大笑。 薛衡站了起来，道：“三伯，爸，咱们先回去吧。姐夫，这里就只能拜托你了。我这两天晚上都没什么事，要不从明晚开始，我来守伯父吧。凌凌已经要临盆了，你多回去陪着她。” “不必。”程天源微笑：“爸晚上不用打点滴，都只是睡觉。我都不用忙什么，一觉到天亮。你白天还要上班，我不用。还是我来就好。” 薛爸爸也更喜欢女婿的贴心，温声：“阿源在这里就行。等凌凌生娃了，你再来帮忙不迟。” “那好，先这么说定了。”薛衡道。 薛衡带着三伯和爸爸离开了。 程天源则取了毛巾，倒了一些温水，给岳丈擦脸和擦洗四肢。 “爸，伤口这里会不会太闷？” “不会，你之澜叔也不知道弄了什么药，加多了一些薄荷，凉凉的。”薛爸爸温声：“倒也不热不痒，舒服许多。” 程天源微笑：“之澜叔不愧是专业人士，有他在，爸爸的伤口好得比人家快许多。” “哦？何以见得？”薛爸爸问。 程天源压低嗓音：“咱们隔壁病房的一个五十多岁病人，摔断了腿，目前为止还不能动弹，天天嚷嚷着难受。相对而已，爸你轻松了许多。” 薛爸爸低声：“主要是我本身的身体还不会太差，加上三伯弄中药内服，之澜弄了伤药外敷，配合得很好，我自己也直觉好得快许多。” 程天源低笑：“有专业人士帮忙，就是不一样。所以我刚才才那么说。” 接着，他去打来了水，准备了牙刷，让薛爸爸漱口，轻轻刷牙。 拾掇好以后，程天源将风扇关小一些，关了一盏灯，两人各自睡下。 …… 一晃眼，程木海一家子已经来帝都一周了。 刘英本来不敢出门，后来发现帝都就是自行车多一些，轿车多一些，地方大一些，也没什么可怕的，已经能自己下楼去小区斜对面的市场买菜买肉。 程木海坐了两趟公车后，便买了一张小地图，天天自己坐车去医院陪薛爸爸。 薛凌则陪着小然然，早晚去看外公，其他时间则在套房里头玩，偶尔天气不会太热，就下去小区散步走动。 程天源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医院里，傍晚才回来一趟。 昨天薛凌去电讯局买了一个固定电话，下午师傅上门安装，两个多小时后就能打通了。 薛妈妈很是忙碌，只匆匆过来看望刘英和程木海一次，就实在抽不出时间过来。 这天傍晚，程天源回来了，笑呵呵解释：“明天是周一，医生说爸爸能出院了！” “真的？！能这么快啊？！这不才十多天吗？”刘英问。 程天源解释：“肩膀的骨头已经接上，现在还不能乱动。今天已经一瓶点滴都不用打，三伯仍是每天一副药，说只要喝多几幅就行。之澜叔说爸爸出院后，他会帮他换药，一直跟进，约莫一个月后就能勉强恢复。只是半年内都不能拿重物，千万不能扛东西。” 第570章 出院 “太好了！”程木海很是高兴，“那赶紧将阿梧接过来吧！这里还有两个空房间呢！” “我天天给他熬骨头汤喝！”刘英笑呵呵道：“再做多多的卤肉。” 薛凌牵着儿子快步过来，欢喜道：“那咱们准备准备，明天就接我爸过来。” 程天源苦笑：“爸爸刚才还在踌躇不知道要不要过来。” “为什么啊？”程木海紧张问：“他不来这边去哪儿？海棠每天都在厂子那边忙，根本没空照顾他啊！咱们这边这么多人——不用怕的！” 程天源解释：“爸是担心接下来你要生产，这边太忙，他会拖累我们。” “不怕的。”刘英道：“我们一大家子，人多！” “就是。”薛凌解释：“再说之澜叔叔也住在这个小区，早晚也能过来帮忙啊！” 薛之澜已经跟原来的院长请辞，说他要调回帝都。院长知晓他去意已决，也不好强留，只好点头同意。 婶子那边也在积极准备调过来，应该年底前能过来。 薛之澜再过两个月就能来这边上班，现在一边已经放人，一边还在等调令申请，他反而没什么事干。 他前两天说了，打算在帝都留多一阵子，一来是等调令下来，二则是帮忙照顾堂兄，多陪一陪儿子。 程天源点点头，道：“我跟爸说了，我们都已经决定了，也都准备好了。” “明天我要做几个大面包，请叔叔尝一尝。”程天芳笑呵呵道。 她在培训班学了几天，已经能做得有模有样，这几天一回家她就自己捣鼓，但这边没有烤箱，只能去蒸起来，做成了四不像。 虽然长得丑，但大家都说味道不错，鼓励她继续加油。 刘英忍不住调侃她，道：“你那洋人面包还是算了吧！太丑了！我们还勉强啃得下，你叔叔估计看一眼就没胃口。” 众人都哈哈笑了。 程天芳道：“我明天在培训班那边烤了以后，再带回来。我今天学做蛋糕的花边，老师还夸我设计的图案漂亮呢！” “那烤多点儿回来。”薛凌笑道：“面包是需要烤的，有烤箱味道肯定很好。家里人多，你烤多点儿啊！” “遵命！嫂子！”程天芳高兴应声，牵着小然然玩去了。 来了帝都才一周多点儿，小然然已经有了一大堆玩具。 一些是爷爷奶奶买的，一些是姑姑带他出去玩的时候买的。 好一些则是之澜叔和三伯买给他的，最多的要数薛衡，整整一大袋，还买了一只塑料马，跟家里的木马很像。小家伙很是喜欢。 小然然已经能喊“舅舅”，薛衡被喊得心花怒放，当场抱着他下楼去买玩具。 一番准备后，众人早早歇下睡了。 那天晚上，薛凌睡了一半，直觉有些难受。 肚子太大，偶尔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只好赶紧爬坐起身，喝了一些水，然后走回来睡。 可惜小家伙闹腾起来，不肯再睡了，动来又动去。 薛凌没法子，只好坐在床沿边打瞌睡。 看来，明天要把东西再仔细检查一遍，约莫这两天就要生了。毕竟自己生过一回，多少有一些经验。 隔天早上，程天源开车载着薛爸爸到了小区楼下。 薛三伯给自己的学生借了一辆轮椅，说是刚进口到医院，让无法自动行走的病人能推着行动。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程天源和薛之澜搀扶薛爸爸下车，然后坐上轮椅。 碰见阶梯的时候，两人一起用力抬，总算到了电梯口。 很顺利上了楼，发现一大家子都在等着自己。 薛妈妈也来了，笑呵呵道：“都等好一会儿了，总算到了！” 程天源搀扶岳丈坐在沙发上，薛凌连忙找来一个枕头，让他靠着。 薛爸爸微笑：“不要紧，不要紧。我的腿没事，能走动的。” 程木海凑了上前，坐在他身边。 “你能走，但你起来什么的，还需要有人帮忙借力。需要什么就喊老哥我，今晚开始我就到你房里打地铺，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刘英连忙端了一碗骨汤过来，笑道：“阿梧，来来来！这是冬瓜骨头汤，不烫也不凉，刚刚好。” 薛爸爸吸了吸鼻子，赞道：“真香！最近天天都得吃消炎药，一闻到肉味儿就感觉特别好。” 众人都哈哈笑了。 程天源接过，用汤匙喂岳丈喝下。 刘英又端来了两碗，请三伯和薛之澜喝。 “家里熬了好多，大家喝一口解暑气，也解解渴。” 两人都喝了，喝完就大赞亲家的厨艺好。 “阿梧总是赞你做菜好吃，还说你做的卤肉是一绝！” 刘英很少被人当面赞，不好意思红着脸。 “不懂什么文化，就胡乱弄，幸好大家不嫌弃。今天中午我做了卤肉，大家留下一块吃午饭。” 薛妈妈怕他们拒绝，连忙凑过来道：“今天中午是要庆祝阿梧平安出院，也是要感谢你二位这段时间对他的辛苦照顾。我也要帮忙下厨，三哥和之澜得给我这个嫂子一点儿薄面才行啊！” 听嫂子这么说，三伯和薛之澜也不好拒绝。 “梧嫂子，咱都是自家人，千万不要客气，弄一些家常便饭来吃就行。” 薛妈妈笑呵呵道：“我也只会家常便饭。幸好亲家刘英姐她厨艺好，不然我还不好意思留你们吃饭，怕你们笑话呢！” 众人都呵呵笑了。 薛凌扶着肚子走过来，笑道：“我婆婆她还要做一些荣城那边的小吃，一会儿三伯和之澜叔尝尝看。非常地道，味道很好。” “好！好！” 三伯和薛之澜看了看各个房间，忍不住赞道：“这么大的套房很少见，环境地理位置也极好！一大家子来住再合适不过。” 薛爸爸微笑道出原委，解释：“当初凌凌生小然然的时候，她妈去荣城照顾她坐月子，回来以后就被女儿洗脑了，非要买什么套房出租，买什么土地，然后就让她的老邻居老唐帮忙物色。老唐先后找了好几块地，也介绍了好一些高级套房，这是其中最大的一套。” 薛之澜好奇问：“我们住的那一栋好像没有这么大一套的。应该没有的吧？” “没有，整个东方园就这么一套。”薛爸爸道。 第571章 外国儿媳妇 薛三伯好奇问：“怎么就一套？按面积来说——莫非是两套合并在一块？” “正是。”薛爸爸解释：“当初开发这个楼盘的一个大老板很喜欢这一栋，打算将家安在这一个楼层，所以特意将两套一百多平的公寓合并在一起。谁知他的妻子不喜欢住这么高，说只要一想到高处，就忍不住心慌呕吐，他只好将公寓卖出。” 薛妈妈在客厅角落里摘菜，笑呵呵道：“当时我在这边买了三四套后，觉得地方不错，就是嫌有些小。老唐一听就带我来看这一套，我想也没想就买下了。谁知后来没人愿意租这么的公寓，总是租不出去。” 薛之澜大笑：“这么大的公寓，得多大的家庭住才不会浪费！地方大，租金就贵，普通家庭不会租这么的房子，费用太高了。嫂子，你也太贪心了些啊！” 薛妈妈解释：“没人租，我也没空去找人来租，所以这一套总是搁置着。直到凌凌他们过来，我才想起将他们安置在这边。” “很好。”三伯道：“你们一大家子住还剩房间，地方够大，彼此都有自己的空间，真的是挺好的。” 薛爸爸好笑道：“半个多月前，这里还空荡荡。我这么一受伤，女婿和女儿一回来，亲家们也一块来，这房子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程木海笑嘻嘻道：“这地方住着不错，不热，通风，地方也不吵，进出也很方便。” “对。”薛之澜附和道：“我在这边住一个多星期，也觉得这小区很不错，近市中心和市场，公车站也多，出门非常方便，去帝都哪个方向都不算远。” 薛凌提醒道：“叔叔，你和婶子接下来都要去中心医院上班，这边过去很近，不如以后在这小区买一套小的，到时你们老两口一块住。到时阿衡结婚就住原来那一套，等他们有了孩子，你们也能就近照顾。你们年迈时，他们也能就近照顾你们。住同一个小区，才是真正的方便。” “我们确实有这个打算。”薛之澜微笑解释：“你爸之前提醒过我，我也觉得这个方案好。” 薛妈妈抬头道：“不用去买，我们这边好几套，到时你们挑一套住就行了。” “不敢不敢。”薛之澜罢罢手：“嫂子，阿衡那一套已经是从你这边买得非常便宜，我们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占大便宜。” 本以为儿子那套公寓是嫂子介绍的，后来买下才得知内情，原来那公寓竟还是嫂子早些买下，最后便宜转卖给了儿子。 占一次便宜也就罢了，怎好意思再占多一次便宜！ 薛妈妈温声：“自家人，不要总说这样的客套话。没事，你们先暂时住一块，那边还算宽。等过一段日子阿衡要结婚，再来仔细商量。” “也许……得提前安排多一套房。”薛之澜苦笑：“可能经济上得需要阿衡帮衬一些，下个月就得买了。” “怎么了？”薛爸爸疑惑问：“怎么那么急？你们不得两三个月后才能过来工作吗？” 薛之澜扯了一个笑容，有些不好意思。 “是这样的，前两天我跟阿桓联系上，他说他半个月后就直飞帝都。不过到时他不是一个人飞过来，而是要带着他的同学，也是他的女朋友两人一起飞过来。” “哟！这是好事啊！” “太好了！阿桓也有女朋友了啊！” “阿衡可得加把劲儿才行，都被弟弟追上了！” “成家立业，他工作已经找好了，干脆也成家——人生两大最重要的事，他都一并给办了！你这个做爸爸的，也就真正放心了！” “年底估摸就能喝喜酒了吧？我们等着！” 薛之澜哈哈大笑，直到众人七嘴八舌激动说完，他才开口解释起来。 “他说，他本来是打算一个人先回国，眼下已经毕业，证书也都拿到了。可他在国外的这些年，跟一个女同学走得很近，后来两人还恋爱了。这女同学本来要留他在那边，不过他不想留，也知道家里一直在等他回来，所以一心决意要回国。” “阿桓很有爱国心。”三伯温声：“我跟他联系过，他说大部分的同乡师兄姐毕业后都留在国外，很少有回国的。不过他觉得自己的根在这里，他必须得回来。他属于稀有人才，人事局和人民医院那边都非常重视。” 薛之澜低声：“他想要回来，那女同学又一直要他留下，后来他执意回来，那女的舍不得彼此异地分开，便想要跟他一起回国。她是外国人，想要过来的手续有些麻烦，还得申请什么暂住证，什么领事馆通过之类的。本来阿桓早就能回来了，因为她的关系，不得不搁置，半个月后才能到这边。” “哟！外国嫂子哎！”薛凌哈哈大笑，兴奋道：“以后生几个混血儿，肯定很漂亮帅气！” 薛之澜好笑又好气：“我被那小子气得很，骂他怎么不早说！我还骂他搞对象也不告诉家里，是不是等娃儿都生了，也要瞒着家里！真是气煞他爹！” 众人哈哈大笑。 “如果真是那样，你指不定更高兴！儿子回来了，还一拖二，一下子多了儿媳妇和孙子！你哪里需要气，直接笑醒吧！” “如果是我，那我肯定笑醒！这是大好事啊！” “孩子大了，自然要恋爱成婚，这是人之常情。那女的愿意为了他，离乡背井远嫁来咱们帝都，可见是对他真有情！” “是啊！为了嫁他，不惜远离原生家庭，远离自己的家乡，这得多大的勇气和毅力啊！此情可歌可泣！” “她是外国人，那她会说我们这边的话吗？应该不会吧？之澜和嫂子都不懂外语吧？到时沟通估计有些难题啊！” 薛之澜苦笑连连，解释：“阿桓说她能听得懂一点点，说就通通不会。我接了电话后，整个人都懵了，阿衡他妈也是愣了好半晌，才在电话那头跟我说，等他们到了，她坐飞机过来，到时再商量该怎么办。” “商量什么？你们肯定得同意呀！人家都千里迢迢跑来嫁阿桓了，你们还好意思反对啊？” 第572章 拜托兄长 薛之澜摇头苦笑：“那肯定得商量啊。那女的不怎么懂汉语，那她要怎么找工作。她是医学专业毕业的，可她能在这边就业吗？医生是要跟病人交流的，如果交流不了，那她怎么医治病人？”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薛三伯轻笑：“即便是医生同行，也不一定能跟她沟通，更别说是病人。可医生每天都得跟病人和护士打交道，沟通是非常必要的。” “可她是学医学专业的。”薛之澜解释：“她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是极好的人才。她肯定也想工作实现自己的价值，所以她跟阿桓说，希望能跟他一块进医院工作。” “除非能有人帮她翻译。”薛爸爸低声。 “那不可能。”薛凌解释：“不可能雇一个外语人才陪着她吧，不划算。另外，医学上很多专有名词国内和国外都不对应，想要翻译起来不容易。” 她之前搞翻译的时候，在书中遇到几种病，查遍翻遍字典也查不出来，后来打电话问肖佳雪，她说暂时“音译”，别无他法。 现在国内的翻译人才本来就稀缺，哪里还可能被雇佣做随身翻译，成本太高了。 “这就有些麻烦了。”薛三伯想了想，道：“首先，她不是我们帝都的外聘引进人才。如果是进了这样的项目，上级自然会安排她的去处和未来。二则，她并没有拥有帝都户口。阿桓不一样，他是我国的公民。当初他们两兄弟都是帝都出生的，户口也都在这边，所以他毕业后进人民医院工作非常顺利。” 薛之澜苦笑：“所以，接下来得想办法落实她住下，合法在帝都生活，然后再来帮她找合适的工作。” “不难啊！”薛凌插嘴道：“可以让她去外国语学校上课，那里的老师和学生都能跟她交流。学医学专业，不一定就得进医院工作。如果她喜欢，大可以去外语学校当老师。当大学里的老师，地位蛮高的，收入也很好，不会比医生差啊！” “这个好！”薛之澜惊喜道：“凌凌这个提议很好！想要工作，沟通是最基础的。如果去外国语学校教书，对她来讲应该很轻松。” “当老师确实轻松，比医生要轻松。”三伯低声：“做医生要值班要轮班，还忙得很！当老师能有寒暑假，还能有周末，必定轻松不少。” 薛凌想了想，道：“叔叔，解决她的落户问题，最直接就是让她跟阿桓结婚领结婚证。如果她嫁过来，那程序上会好办许多。” “你知道这些？了解内情不？”薛之澜好奇问。 薛凌摇头，解释：“我之前读书的时候，我的口语老师就是外国人。他说他来这边好些年了，办了暂住证一次又一次，直到他后来跟我们系的一个老师相恋，两人恋爱了。后来单位帮忙给他申请这边的国籍，半年后批下来，他也成了我们这边的合法公民，跟我们一样呢！” 薛之澜听着一阵惊喜，问：“结婚后申请国籍？” “对。”薛凌低声：“不过可能条件有些苛刻。幸好她是高学历人才，如果有单位帮忙做证明，留个几年应该就能附和条件。” “既然可以，那我们就努力争取。”薛三伯道：“先找一个好单位让她待着，不要辱没她的才华，也让她先稳定下来。至于其他的，慢慢一步步解决。我有一个老朋友以前待过领事馆，我过两天约他吃个便饭，向他仔细咨询一下。” 薛之澜连忙道谢：“那就拜托三哥了。” 薛爸爸动了动手，道：“我的那个朋友老郑，之前你们在医院也遇到他几回，那个很豪爽的哥们。他貌似也认识这方便的人，回头他过来了，我向他仔细问一问。他以前想要做外贸生意，特意结交不少这方便的人，应该多少能帮上。” “太好了！”薛之澜道：“那就拜托二位兄长了。” 程木海忍不住问：“那你……能不能跟她聊几句？” 薛之澜苦笑：“我没什么外语基础，日常生活能听得懂一些，但不多。我之前出国做交流，基本都是有专业人士帮忙翻译，因为工作需要，我苦学一阵子，大致能看懂一些医学专业外语，但说就不行。” 程木海摇头笑了，“那只能寄希望给年轻的，希望她能尽快学咱们汉语。” “学语言主要在于环境。”薛凌道：“她年轻，又受过高等教育，只要给她一些时间，相信很快就能沟通。阿桓不是说她能听得了一些吗？这就是好基础啊！” 众人都不熟谙语言这一套，听着都不感冒。 程天源在厨房帮忙，炒菜炖肉做红烧肉，很快客厅便弥漫浓浓的菜肉香。 薛三伯探头看去厨房，问：“听这锅铲声，貌似是专业厨师啊？” “哈哈！”薛凌大笑：“三伯，是阿源在炒菜。我家里基本都是他和婆婆做菜，他炒菜很有一手。” 薛之澜一边给薛爸爸按摩筋骨，一边笑道：“闻着香味儿，我都已经忍不住饿了。今天可要大饱口福啊！” 小然然在一旁玩着，忍不住附和：“口福！口福！” 众人哈哈都笑了。 很快地，菜一盘盘端上来。 餐桌就在厨房外，考虑到今天人多，客厅的茶几也只能用来暂时做餐桌。 大家都说没关系，哪里都行，自家人不用太费事。 薛凌道：“三伯和爸爸他们一大早就吃早饭，我先给你们把碗筷摆上，你们先吃吧。不然菜凉了，也不好吃。” “闻着饭菜香，不饿都不行。”薛之澜连忙道：“来，我来摆就行，凌凌你坐下。” 很快地，沙发茶几上已经开动了。 薛凌坐在一旁，慢慢喂着爸爸吃肉吃菜。 小然然则坐在一张小凳子上，用自己的小碗和小筷子，慢慢吃着。 薛三伯笑呵呵给他夹了一块米糕，“然然，这个好吃。你这筷子和小碗真别致，是去哪儿买的啊？” 小然然小嘴巴油腻腻，嘀咕：“姑姑买，送我。” 薛凌微笑解释：“小姑子出门的时候买的，说是给他吃饭可以用。” 三伯问：“小姑子怎么没看见？” 薛凌答：“她去学烘焙面包和蛋糕了，一般都得下午五点才能回来。” 薛之澜吃得津津有味，赞道：“凌啊，你婆婆和阿源的手艺怎么那么好！都能去做厨师了！” 第573章 相聚就是缘 薛凌与有荣焉，笑道：“他们天天下厨，经验丰富啊！” 三伯第一次吃到荣城的小吃，赞不绝口。 “都说南方人擅长做小吃，看来是名不虚传啊！咱们北方人顶多就做做饺子，你看人家什么米糕啊，山药卷、玉米烙、桂花糕……这里好几样都很好吃！” 薛爸爸一边吃，一边道：“我在那边吃烤鱼，吃烤羊腿，也是非常好吃。木海的干儿子阿虎做的烤鱼简直是一绝！他晚上去江边兜网，将鱼带回来后，养上大半天，然后就杀掉涂上酱料，一个多小时后开始烤，外酥里嫩，好吃得很！” “哇！”薛之澜忍不住笑道：“我最喜欢吃烤鱼，可惜省城那边没有。瞧梧哥说得这么好，我都忍不住馋了。” 程木海在一旁笑道：“随时欢迎来荣城玩，那边地方也宽，就是没这边繁华，但空气和环境都很好，鱼肥羊也膘。” “好好好。”三伯点头笑应。 程木海解释：“本来干儿子阿虎也要跟着一块过来，说是能帮忙照顾小然然。不过我们想着阿芳也一并过来，早晚能帮上一些小忙，他还要在省城帮凌凌看着服装店，所以就没让他跟着来。” 薛爸爸很喜欢阿虎，赞道：“那小子一看就是不一般的年轻人！很爽朗很豪气！朋友多，乐于助人，心也善良。” 三伯微笑：“木海亲家有福气啊！一家和睦，儿女也孝顺，这是千金难买的好福气。” 程木海憨厚笑了笑，道：“大伙儿吃！别客气，尽管吃。” 薛之澜常常在医院饭堂吃饭，家里没什么有空开伙食，最近来帝都几天，儿子除了带他去外头下馆子，一盘菜也不会炒。吃着大米饭和青菜，一脸的憨足。 “我在南方住了二十来年，也习惯吃大米。面食反而少吃了，南方人吃水稻多，青菜也多。” 薛凌解释：“因为那边气候比较温暖，一年四季都能种菜。咱们北方大冬天就只有大白菜，其他不多。” 程天源捧着一盘卤肉上来，笑呵呵道：“大家试试看我妈的手艺。现在交通不方便，以后南方的菜如果能遇上北方，冬天就不怕没菜吃了。” 薛之澜苦笑：“单单运费就很高了，这点儿还是不敢想的。” 大家一人各夹一片肉，吃完先后大赞特赞。 “不像东坡肉，却比东坡肉更香！太好吃！肥而不腻，香气扑鼻，口感也刚刚好，就连我这个老人家也嚼得动。” “好吃！我在省城也吃过卤肉，可压根没这个的一半香！亲家母的手艺实在太好了！这都可以出去开店了啊！” “我都说了，那是一绝！” “绝！太绝了！很好吃！” 薛之澜一连吃了好几块，憨足道：“好久没吃这么多了！哈哈！真好！” 他们两夫妻都是领工资的人，虽然级别高，工资在医院也算顶级高，可两个儿子先后出国留学，费用非常高昂，两人只能省吃俭用。另一个原因则是两人都非常忙碌，几乎三餐都只能在医院的饭堂吃。 “我们在家，都是简简单单解决吃饭，一来没时间去煮，二来则想着能省则省，就夫妻两人，煮多点儿吃不完浪费，所以都是一小盘菜或肉。我已经好久没吃到这么香的热乎乎饭菜了！” 三伯听得很心疼，温声：“儿子们都成材了，你们也该好好享受一下晚年生活。工作固然重要，适当的放松和口欲享受也不能少。” “是。”薛之澜笑呵呵道：“等一大家子凑一块，到时每天四菜一汤，好好过过日子。” 薛凌一边喂着爸爸吃东西，一边看顾身旁的儿子，直到程天源炒好菜，洗了手洗了脸，过来帮忙料理儿子，她才轻松一些。 “爸，你已经吃了不少肉了，暂时不能吃太肥腻，先饱了吧。” 薛爸爸嗔怪睨她，低声：“再来一块卤肉。都大半年没吃到了，心里怪想念的。” 薛凌无奈轻笑，只好夹多一块，喂到老人家的嘴边。 “再来一块。”薛爸爸催促。 “不行了。”薛凌压低嗓音：“明天我婆婆还会再煮，你可以天天吃到，怕什么。一下子吃太肥腻，对你的肠胃来讲是一种负担。” 薛爸爸听到此，只好讪讪同意。 另一旁刘英已经将菜都端上，招呼道：“海棠，都好了！过来吃了！” 薛妈妈洗好锅，笑呵呵走出来。 “英姐，我马上来。” 三伯和薛之澜他们都已经吃饱了。 程天源去泡了三杯铁观音茶，放在桌子中间。 “三伯，叔叔，请喝茶。暂时搁在中间，免得小然然触碰得到。” 薛之澜连忙应好。 小然然吃饱后，程天源给他洗了脸和手，换了上衣，让他在客厅角落里玩玩具。 薛爸爸招呼道：“之澜，阿衡偶尔傍晚都在厂里吃，他那边炉灶又没有烧，你一个人不如来这边吃，反正同一个小区，近得很。我们这么多人，多你一双筷子不算多。” “不不不。”薛之澜很是不好意思：“那样太麻烦了。我一个人简单买点儿什么吃，应付过去就行。” 他要留下来等调令，还要等小儿子小两口过来帮忙安顿他们的工作，这段时间都得留在帝都。 程天源扭过头来，道：“叔叔，反正你在那边一个人也孤单，你不如过来帮忙照顾爸爸，两个人下棋聊天喝茶。” “对！白天过来陪我爸，帮忙照顾他。”薛凌笑嘻嘻道：“我们负责包吃，包住也行哎！”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三伯抿了一口茶，舒畅吐了一口气。 “之澜，都是自家人，就不要客套来去。接下来凌凌要生产，嫂子要看顾厂子，阿源肯定得两头跑。这里地方宽大，我们能过来帮忙照顾阿梧，减轻他们的负担，也算是帮一点儿小忙。” “就是就是！”薛妈妈苦笑：“厂子那边真的是离不开人，今晚开始还得加班。他现在动弹不了，凌凌又大着肚子，之澜和三哥如果能多陪他几天，我也能放心一些。” 程木海笑道：“大家天南地北的，能凑一块都是缘分。难得聚一块，就趁机聚聚吧。” “就是这个理。”薛爸爸温声：“木海说得太对了！好，就这么说定了。” 第574章 面包香 那天傍晚，薛三伯坐公车回家了。 薛之澜则留下吃晚饭，给薛爸爸换了纱布和药才回去。 刚要出门的时候，碰巧程天芳回来了。 程天芳抱着一个大纸袋，里头装满一个个大面包。 “叔叔，您好！” 薛之澜认出她来，微笑道：“原来是小姑子回来了。你好还好！学做面包辛苦不？哇！看来收获颇丰啊！” “不辛苦不辛苦。”程天芳笑呵呵道：“一天几个小时而已，课程还算轻松。叔叔，如果你不嫌弃我是初学者的话，拿两个试试吃吧。” 薛之澜罢罢手，微笑：“我刚在你们家吃了饭呢！正打算回去。对了，我和我大儿子阿衡也住在这个小区，就在最靠马路的那一栋。下楼走几十米就到了，非常方便。有空就过去窜门。” “谢谢叔叔。”程天芳找了一个纸袋，迅速装了四个面包，递给薛之澜：“叔叔，我今年烤了许多，还热乎着呢！就图个新鲜，材料也新鲜，您如果不嫌弃就接下吧。” “哟！那太谢谢了。”薛之澜看着那色泽鲜艳诱人的面包，触手还微微有些温，忍不住笑道：“肯定很好吃！我在省城的时候也看过有面包店卖，都没你做得这么饱满好看。” “手艺还不够火候。”程天芳笑道：“您吃完给一些建议，我努力提高，再请你们帮我点评。” “好，那再见了。明天见。”薛之澜道别进了电梯。 程天芳转身进了家门，喊：“同志们！我回来了！叔叔，你看起来气色好多了。对了，大家都快来尝尝我今天烤的面包！可香来着！新鲜的鸡蛋加奶油，我老师还弄了芝士，看起来好贵的样子！” “闻着很香哎！” “什么什么士？什么是奶油？奶还能有油啊？奶加油吧？” “看着很好吃的样子！” “姑姑！我要！我要！” …… 薛之澜回到公寓的时候，儿子还没回来，公寓里头暗沉沉的。 他去厨房看了一眼，一点儿烟火感都没有，只好去客厅搬来煤油炉，点开煮水。 水快开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薛衡一身疲倦走了进来，问：“爸，你回来了啊？对了，伯父今天出院顺利吗？” “顺利。”薛之澜解释：“人多好办事，他现在住在凌凌他们一家子那边，地方非常宽，人手也足，照顾他绰绰有余。” 薛衡开心笑了，道：“厂子最近实在忙，幸好有凌凌他们来帮忙。” “是。”薛之澜道：“我和你三伯白天仍会过去帮忙，老哥俩一块说说话，聊聊天，日子也过得快些。” 薛衡吸了吸鼻子，惊呼问：“爸，你买了面包啊？去哪儿买的？附近没面包店啊！” 他肚子早就饿了，匆匆洗了手，随便擦几下，拧出一个就大口啃。 薛之澜见水已经开过了，便提了出来，烫洗了杯子，倒了两杯。 “这是凌凌的小姑子做的，我回来的路上遇到她。小姑娘非常热情，特意送了几个给我尝尝。” “好香！”薛衡大口大口吃着，道：“好久没吃到面包了，还是芝士做的。妈耶！真香！” 薛之澜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问：“怎么？你还没吃晚饭？” “没啊！”薛衡解释：“刚忙完，打算来接你一块出去吃饺子。” “不用了。”薛之澜答：“我在凌凌家已经吃了，阿源炒的菜很好吃，卤肉做得香飘四溢，中午我差点儿吃撑，晚饭也吃得很饱。” 薛衡很是羡慕，闷声：“我天天吃饭堂，都快吃腻了。” “没法子。”薛之澜嘲笑他道：“你连一颗米，一点儿炉火都没有，我就算要给你下个面也不能。” “算了。”薛衡笑呵呵道：“您做得太难吃了，跟我妈不是同一个水平。” “去！”薛之澜笑骂：“你妈除了会做饺子和面，什么都不会，连一个菜都炒不好。” 儿子不得已说出实情，“没法子，家里不是你做饭就是我妈做，她只能是冠军，你就只能是亚军，没第三个选择啊！” 薛之澜无奈苦笑：“今天在凌凌家吃饭，把我给羡慕得不行。她一家子虽然人多，但和睦亲近得很。亲家和亲家母都是很热情很淳朴的人。我们家……什么时候也能像他们家一样？一家子围成一桌，说说笑笑，有老人有小孩……” “快了！”薛衡很快狼吞虎咽下一个面包，继续进攻另一个，“等我弟和未来弟媳来了，我妈很快也会来帝都，到时我们就是一大家子了。” 薛之澜低声：“你弟的工作已经落实了，现在还得帮忙找一找他女朋友的。幸好我们的工作已经调成功，只需等调令下来就去中心医院报到工作。不然一大堆事情凑一块，我肯定懵了。也幸好三伯和梧哥有一定的人脉关系能帮忙，你爸我离开帝都太多年了，除了自己家族的人，其他认识的真不多。” 薛衡吧唧吧唧吃着，点点头：“所以，咱们是幸运的。” “对。”薛之澜见他吃完一个接一个，忍不住道：“你不去吃正餐？这面包留着明天做早餐吧。” “不了，好吃极了，让我吃个饱。”薛衡讨好笑道。 薛之澜见他吃得欢，捏了一小块，尝了一小口，忙不迭点头：“确实很不错。” 薛衡长长吐了一口气，低声：“帝都洋气的东西太少了，尤其是吃的。这两年来我就吃过三次面包，这是最好吃的。” “小姑娘只学了几天而已，真是聪明。”薛之澜赞道。 薛衡突然想起什么，笑道：“不知道弟媳懂不懂做饭……如果她懂做面包，让她在帝都开一家面包店，包管生意兴隆，天天售罄。” 薛之澜附和点头：“帝都人都爱吃面食，面包也是面粉做的，应该会很受欢迎。你想哪儿去了？人家怎么说也是高学历人才，还是找好的单位让她就业，有一份固定收入好一些。” 薛衡喜欢做生意，对固定收入固定工资那一套不怎么感冒。 “收入如果高的话，也不怕偶尔不稳定。做生意赚大钱，虽然起伏大，但怎么也比固定收入好。” 第575章 要生了 “那也得人家喜欢才好。”薛之澜低声：“做一份工作不容易，尤其是固定工作，一干就是几十年，也得真心喜欢才是好。现在咱们连人都没看到，总得等人来了，再仔细问问清楚吧。” 薛衡嘿嘿笑了，低声：“阿桓也是不容易啊！被这外国妞一缠上，什么自由都没了。” “瞧你说的是什么话？！”薛之澜瞪了瞪他，道：“有你这样说你弟弟的吗？人家出国留个学，还能带一个外国女子回来。你还不行呢！你这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我才不要什么外国妞！”薛衡摇头如拨浪鼓：“爸，你也在西方生活过，那边的东西除了面包和炸薯条，哪几样是好吃的？我吃腻了，不敢再吃了。” 薛之澜好笑道：“指不定你弟很喜欢吃。” “也可以等他学了厨艺，做中国菜给那外国妞吃。”薛衡吃吃偷笑：“依他连米饭都不会做的现状，估计得学个十年八载。” 薛之澜冷笑：“你想多了！你不也一样不会做饭，大可以学你天天下馆子。” 儿子讪讪偷笑。 薛之澜没再理他，转身回了房间。 …… 隔天一早，薛之澜刷牙洗脸后，煮了一锅水。 接着，他敲响了儿子的房门：“阿衡！别睡懒觉！快些起床去厂里忙！” 薛衡头发乱糟糟起床，洗漱后喝了一杯水。 “爸，你要去哪儿？” 薛之澜已经穿戴整齐，解释：“我要去照顾你伯父。亲家母交待我说，一日三餐都去那边吃。” “爸！我两天没看到伯父了，我也要去看看他。”薛衡急忙忙冲进房间，喊：“你等我！三分钟！” 父子二人下了楼，很快又进了电梯，笔直来到薛凌的新家门口。 薛衡笑道：“住同一小区就是快，走几步就到了，一分钟就能见上面。” 走出电梯，薛衡主动敲了敲门。 很快地，程木海打开了门。 “哟！是薛主任来了！快，快快请进。” 薛之澜微笑介绍：“亲家，这是我的大儿子薛衡。” 薛衡连忙微微躬身：“亲家翁好。” “客气客气，快请进。”程木海迎了他们进来。 刘英正在客厅角落陪小然然玩，连忙笑道：“薛主任，你来了！我去给你和阿梧端早饭。阿梧也是刚醒，正在里头喝水。” 薛之澜点头道谢，连忙对儿子道：“走，去帮忙搀扶伯父出来。 “好嘞！”薛衡赶紧走进去帮忙。 父子二人搀扶薛爸爸出来，坐到沙发上。 薛爸爸微笑道：“木海已经帮我洗漱好，还帮我换衣服。阿衡，你吃早饭了没？来！我们一块吃吧。” 刘英端来三大碗稀粥，加六个叉烧包，还有几小碟咸菜和萝卜干。 薛衡不好意思，低声：“亲家母，我出去外面吃就行。这边家里人多，您肯定没准备那么多……” “都吃不完。”刘英解释：“我做了二十多个，都没人吃。凌凌没什么胃口，只喝了稀粥，小然然也吃粥。我们都已经吃过了，蒸锅里还剩十来个。你们帮忙吃，多帮忙啊！” 薛衡一听连连点头，一手包子一手稀粥，吃得不亦乐乎。 程木海撕了包子，喂薛爸爸吃。 “凌凌昨晚不怎么舒服，一大早就跟阿源去医院检查了。她说，估摸是要生了。” 薛爸爸忍不住担心：“什么时候？” 程木海摇头解释：“还不知道。我已经跟阿源说了，如果差不多要生了，就不要来回跑，留在医院那边。” “不必担心。”薛之澜温声：“之前听医生说她的胎位正常，胎儿也正常。已经是第二胎了，相信会更顺利。” 众人都笑了，脸上都是期待。 “不知道是女娃娃还是男娃娃？” “都好！我喜欢是女娃娃！” 薛衡一口气吃了两个叉烧包，大口大口喝粥。 程木海温声问：“衡小哥，还要来多两个不？蒸笼里还有呢！” 薛衡不好意思笑了，低声：“……好啊！谢谢亲家。这包子实在太好吃了！肉香皮薄！” 刘英笑呵呵连忙去取来，搁在一个小盘子中。 “小心烫，热乎着呢！” “谢谢！”薛衡大口吃起来。 薛爸爸微笑道：“年轻人吃得饱，身体壮，才有精力工作。小衡现在还有一些瘦，多吃点儿。” 程木海得意低声：“阿源自小倒是壮得很。” “亲家，那是因为你们的厨艺好。”薛之澜吃着白粥和小菜，乐呵呵道：“这南方稀饭熬成米粥，可是很费时间和工夫。” 这时，门外传来钥匙声，门打开了！ 程天源匆匆走了进来，道：“爸，妈，叔，凌凌下午估计就要生了。医生说宫口已经开了，不能回来了，让她在医院休息就好，让我过来收拾东西过去，别下午慌里慌张的。” 刘英紧张问：“东西？都收了吧？都收了！阿源，那我赶紧陪你过去。” “不用。”程天源解释：“医生说我一个人在那里就够了，不要弄太多家属，因为病房紧张，两个人合用一间小病房，不能有太多家属挤在那边。” “那……那我们总得去帮忙吧？”程木海担忧问。 “还不用。”程天源道：“凌凌现在还能在走廊散步，医生说快则下午，慢则是晚上。你们在家里照顾好爸和小然然，医院那边我一个人就行。” 薛爸爸不怎么放心，道：“还是多一个人去吧。放心，这里有之澜帮忙。” 程天源苦笑：“护士小姐总是赶人，说病房要保持畅通，还有一些新生儿在，人太多会影响产妇和新生儿休息，还说什么细菌。如果需要帮忙，我就打电话回来，现在真不用。” 薛之澜最为冷静，道：“既然这样，那就让阿源先过去。” 去医院的行囊早已经收拾好，程天源喝了一杯水，提了就离开了。 一会儿后，三伯来了，手里还提了一包中药。 大家说了凌凌的情况后，老人家表示听医生的，暂时不用过去。 三伯亲自去厨房煲药，将炉火开到最小，踏步走了出来。 小然然见爸爸来了又走了，委屈巴巴掉眼泪，说他要去找爸爸和妈妈。 薛衡将他抱起来，跨坐在肩膀上。 “走，衡舅舅带你去玩！” 刘英很是不好意思，道：“你要去上班吧？小孩子哄一哄就没事了，不好太麻烦。” “没事。”薛之澜走了过来，道：“我刚好要下楼买东西，我们父子带小然然出去逛一逛，回头我带小然然回来。” 于是，小然然被叔公和衡舅舅带走玩去了。 第576章 受益良多 薛三伯听说薛凌的情况后，挂了一个电话给妇产科的老朋友，让她多照拂一下侄女。 “她如果是顺产，顶多也在医院住个一两天，安排一个干净安静些的床位。那孩子娇生惯养了些，不习惯太吵闹的环境，还请你多担待。” 很快地，他挂了电话。 “放心，我已经跟老友说过了，她说她会亲自调班给凌凌接生，其他的让她安排。” 薛爸爸松了一口气，温声：“有三哥你安排，我也就放心了。你的朋友帮大忙，过几天得送一份小礼物感谢人家。” “这些我来就行。”薛三伯微笑：“我们偶尔会约着一块去喝茶或下馆子，关系还算不错，一些小礼节就不必了。” 薛爸爸却不好意思，低声：“三哥，话虽这么说，但人家帮了大忙，我们还是要感谢的。” “不用。”三伯解释：“我们是感觉如此，可反念一想，这是她的工作，属于她的责职范畴，也是她必须完成的事。” 程木海微笑：“那行，我们听三哥您安排，您说什么，我们听什么。” 刘英附和道：“只要凌凌平安生产就好。” 直到那天中午，程天源仍没打电话回来。 众人吃了午饭后，刘英带着小然然去午睡，三伯和薛之澜下棋，程木海和薛爸爸下棋，一边喝着茶，一边低低聊着话。 三点多的时候，程天芳回来了，手里抱着一个大纸袋。 她热情给大家打了招呼，“今天提前下课，面包熟了各自拿了就回家。” 薛爸爸温声：“阿芳一回来，满满都是面包香，一天比一天香。” 程天芳哈哈笑道：“今天做的是菠萝包，特意烤得有些过火，闻起来也更香。三伯伯，叔叔，我拿几个你们尝尝看，给我一些宝贵意见。” 薛之澜赞道：“昨天的芝士蛋糕很香。只要有得吃，我一点儿意见也没有。” 众人都笑了。 程木海低声：“洋人的包子都是烤的，本来以为味道不咋地，想不到还蛮不错的。颜色看着也好，不像咱们都是白嘘嘘的。” “阿芳做得很不错。”薛爸爸微笑道：“昨天的芝士面包，咬在嘴里都是香的。之澜已经试过了，三哥今天也要试试看。” 薛三伯来了兴趣，道：“洋人面包我以前吃过，硬邦邦的，倒也没觉得好吃。幸好当时还算年轻，牙齿好，不然估计得掉上几个。” 程天芳哈哈笑了，问：“是不是‘石头包’？我听老师说，在西方有一种‘石头包’，以‘硬’出名，很硬实香脆。” 三伯苦笑摇头：“当时我没问清楚，差点儿被噎伤，从此一听到洋面包就怕了。” 程天芳洗了洗手，在厨房取了一个盘子，拿了四个小菠萝包，快步走了出来。 “爸，叔叔伯伯们，你们尝尝看。这是我今天的成品，你们尝尝看。” 众人还不算饿，但看着那色泽鲜艳的菠萝包，一时都来了兴趣，一人拿一个，慢慢吃起来。 “哟！外酥里嫩呢！蛮不错的！” “很香浓！还是下了那个什么芝士吧？不错不错！” “我刚才还怕自己我的老牙齿会不会保不住，没想到竟是这么松软！好吃！也适合我这样的老人吃。” 薛爸爸笑道：“这次帮阿芳报的这个培训班真好，我能天天吃到这么好吃的面包。” 程天芳大方笑呵呵问：“大家觉得味道怎么样？请大家不吝赐教。” “好吃！”三伯点点头：“我这是第二次吃，已经是最好吃的一次，恐怕给不了意见。” 薛之澜想了想，道：“外头的酥脆有些不均匀。小姑子，你看，这边塌了下去，很快就软了。” “对对对！”程天芳连忙道：“下午我把表皮弄均匀一些。” 薛爸爸喜欢芝士味儿，忍不住道：“如果芝士能下得更多，那就更好了。” 程天芳忙不迭点头：“我下次切多一些。这是老师自己辛苦找来的芝士，他总是舍不得让我们用太多，说那玩意贵得很。” 众人都哈哈笑了。 程木海则好奇问：“丫头，这玩意如果在外头买，大概要多少钱？贵不？” “贵！”三伯抢答：“我听儿子说崇文街中段开了一家洋面包店，一个小面包都要五毛钱以上。” “哟！那就太贵了啊！”程木海道。 在这个年代，吃喝的东西都很便宜，老百姓才能消费得起。如果东西太昂贵，很多人都是不敢买的。 程天芳解释：“我听老师说，如果用料贵的话，会适当贵一些，但基本都是赚一半来定价格。如果是我，我就不贪心了，赚三分之一就行了。” “哈哈！”薛爸爸解释：“那还得其他成本啊，比如租店、雇人、还有一些水电费用，这些也都是成本。” 程天芳“啊！”了一声，讪讪低声：“这我就没想到了……” 程木海温声：“你还没做过生意，考虑不周全。不要只想着自己喜欢就行，还得根据市场行情什么的，实际情况等等，哪有那么容易的。” “对。”薛之澜提醒：“你如果卖得便宜，那可能赚得太少，或者亏本，那就不行了。辛苦赚钱就是为了钱，所以不能一味儿只考虑‘物美价廉’。你得考虑所有成本，然后再考虑赚多少成，再来决定商品的价格。” “哦。”程天芳受教点点头。 薛爸爸微笑：“不着急，你再学多一阵子，等你以后出师了，再想办法赚钱。” “是，赚钱不必急，学到真本领的话，还要继续摩挲进步，精益求精。只要你的面包香，不愁没生意做。” 程木海憨厚低声：“她是瞎学的，不丢人现眼就好，不能指望做点儿面包赚钱。她现在还是学生，自然是要先把书读好，才是目前最要紧的。” “对对。”薛爸爸温声：“好好读书，未来找一个好单位。” 程天芳却已经喜欢上面包，嘻嘻道：“到时再说，我到时可以兼职做面包，就当是业余嘛！” “不错，天道酬勤。”薛三伯微笑：“只要有付出，就迟早会有收获。年轻人勤快些是好事，毕竟没什么单位能风光一辈子，多一项技能好傍身。” 程天芳受教良多，忙不迭点头。 程木海给她打了眼色，低声：“你喝点儿水，然后去医院一趟，你嫂子快生了，只有你哥一人在那边。你去看看，能帮上就留下帮着。 第577章 更像嫂子 程天芳听了以后，连忙点头，将水喝完，匆匆拿着小背包出门了。 来了帝都一周多，公车线她已经熟悉得差不都。之前坐过几次去中心医院看望薛爸爸，她早已经将路线熟记心头。 很快地，她走出小区，来到公车站等车。 十几分钟后，车来了，她跟着人潮上了车。 公车开得很慢，又接近下班潮，路上密密麻麻都是骑自行车的人，司机不敢开得快。 二十分钟后，程天芳终于到了中心医院。 她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将发丝扎成清新的马尾辫，然后快步冲进医院。 现在的她已经识字，很快从医院门口贴的地形图里找到了妇产科，上了二楼，直奔往左。 一会儿后，她终于在走廊的末端找到了正在爬楼梯的薛凌和守在一旁搀扶的哥哥。 “哥！嫂子！” 两人抬头，看到是她来了，便慢慢踱步上来。 程天源问：“你今天那么早放学啊？” “是，三点多就到家了。”程天芳匆匆走下去，帮忙搀扶薛凌，“今天提前放学。爸爸让我过来，多少帮一帮。嫂子，你难受不？” 薛凌脸色有些苍白，精神还算不错，扯了一个笑容：“不时来一场阵痛，很提神醒脑。” “啥？什么痛？”程天芳听不懂。 薛凌苦笑解释：“就是一阵接一阵的痛，简约‘阵痛’。这阵痛很折磨人，疼得不行……哎呦呦！又痛了！” 程天源连忙搀扶她坐下，“先缓一缓，不要动。” 一旁的程天芳看着心疼，忍不住问：“嫂子，那什么时候才能生？早上不是说已经快了吗？怎么都傍晚了，还没生啊！” 薛凌正在忍痛，压根没空回答她。 程天源解释：“医生说只能等宫口开到十公分以上，阵痛频繁了，再去产房生产。刚才检查了，说已经六公分了，还需要再缓一下。” 薛凌痛得满头大汗，抱着肚子，整个人难受得有些发颤。 “太难受了啊！”程天芳焦急道：“哥，咱先扶嫂子进病房躺着吧。倒一杯水给她喝，让她休息一下。” 薛凌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 兄妹一左一右搀扶她进了病房，抱扶她躺下。 程天源见她痛得不行，焦急道：“怎么这次痛了那么久？之前的阵痛很快就过去，怎么痛了好一会儿了还没结束？” “快找医生问问！”程天芳提议。 程天源慌忙转身冲出房门，喊：“你看着你嫂子！” 薛凌喘气，低声：“好像……羊水破了。” 程天芳见她下身流出液体，吓得不行，慌忙奔出病房，大声嚷嚷：“来人！来人！快来人！严重了！羊水破了！破了！” 护士站的护士听罢，慌忙都凑了过来。 程天源也已经找来了医生。 医生冷静道：“快，进产房生产，其他人做好准备！” 薛凌喘息问：“不是……还没十公分吗？” 医生道：“估计后面开的速度加快了，趁着羊水刚破，加把劲儿生下来。” 薛凌深吸一口气，吞咽口水点点头。 众人七手八脚将她抬上产房，程天源兄妹则被赶了出去。 …… 半个小时后，一番辛苦折腾后，小家伙终于生下来了！ 程天源兄妹听到孩子的哭啼声，欢喜笑了，焦急等待着。 “哥，我进去偷偷瞄一下。”程天芳低声。 程天源点点头，“快去。” 她是女的，护士也没拦着她，任她走进来。 薛凌累吁吁，满头大汗，半昏迷半醒，一旁的护士正在给小孩子穿衣服。 程天芳凑了上前，问：“嫂子，你还好吧？” 薛凌没能回答她，虚弱睡着。 医生解释：“非常顺利，产妇一切如常，只是累坏了，睡了过去。” 程天芳连忙给他们道谢，转而偷偷去看小宝贝。 “是男娃还是女娃娃啊？” 护士已经帮小孩子穿好小衣服，将小宝贝抱进一个小摇篮里，“男的。” 程天芳一听忍不住笑了，“我们大家还以为是女的……” 护士揶揄：“男的不好吗？一大堆人要生男的！一个多小时前十五号病床来生产，听说是女的，一下子就哭了，我们怎么劝都劝不住。她的男人更不像话，在外头听说是女的，立刻就破口大骂，说养了一窝赔钱货。” 程天芳不满嘀咕：“不是人！” 护士小姐将摇篮递给她，道：“走，产妇和孩子都拾掇好了，送回病房休息。” 薛凌已经走不动，被叫醒后虚弱摇了摇头。 护士喊人帮忙，将她抬上病床，推了出来。 程天源连忙上前帮忙，心疼低唤：“媳妇？媳妇？” 薛凌虚弱低低“嗯”，没能睁开眼睛。 程天芳抱着小摇篮，笑呵呵道：“哥！嫂子又给你生了一个大胖儿子！高兴不？” 程天源笑了，道：“当然高兴！你抱好！” 到了病房，程天源小心翼翼抱起薛凌，将她放在病床上。 护士解释：“给她喝一些水，暂时吃一些清淡的。孩子先不要喂奶，一会儿喝点清水，一个多小时后再喂奶。” 程天源兄妹点点头。 程天芳倒了一杯水，见水温很高，连忙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保温壶，倒出一些凉的兑下去。 “哥，你喂嫂子喝点儿，刚刚好。” 程天源帮薛凌擦掉汗水，搀扶她起身，然后喂她喝下水。 薛凌又累又困，低声：“我睡一下。” 很快地，她睡沉了。 不料片刻后，小家伙哇哇大哭起来。 程天芳手脚无措，问：“哥，怎么办？他哭了！” 程天源赶紧将小奶瓶烫了烫，解释：“水温有些高，等一会儿再给他喝。” 小家伙哭了两声，又累呼呼睡着了。 程天芳忍不住低声：“也许跟嫂子一样，都是累得不行。瞧，额头都哭得流汗了。” “本来在妈妈的肚子里，有吃有喝睡呼呼，突然生了出来，又慌又紧张。”程天源打量小不点儿，低低笑了，“怎么也得哭两声，表示害怕吧？” 程天芳仔细盯着小家伙瞧，笑道：“哥，小然然像你们两个。这一个像嫂子，你瞧，他的眉眼简直跟嫂子一模一样。” “不不。”程天源满目的慈爱，“现在还太小，看不出来。” “哪里！明明更像嫂子！一眼就看出来了。”程天芳道。 第578章 有小偷？ 程天源看多几眼，低声：“像你嫂子更好，更俊更好看。” 在他眼里，自家媳妇是最漂亮最好的。如果儿子像她，他更喜欢。 指不定爱屋及乌，更疼这个小子呢！ “本以为会是一个女娃娃，只是你嫂子的肚子又大又尖，不好猜出究竟是男是女。反正生出来是什么就是什么，都好。” 程天芳自己是女生，忍不住道：“如果是女娃娃，你会不会更疼爱一下啊？” “都是自己的骨肉，男女都一样疼。”程天源道：“如果最小的，也许会偷偷多疼一下。都道父母爱幼子，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你小时候，爸妈是最疼你的。” 程天芳低低笑了，心里倍感幸运。 虽然自家生在农村地区，但爸妈却从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相反，小时候哥哥什么好吃的都让给自己，家务活他干，自己还能得好吃的，家里最得宠的就是她。 如果不是她离经叛道，整天不听话乱来，父母亲也不会那么生气。 也许是对她寄托过大希望，她不听话不读书的时候，他们才会那么失望和伤心。 “放心，等他们老了，我一定最孝顺他们。” 程天源看着宝贝儿子，低声：“孩子都是父母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怎么可能不疼。你也看到了，咱们小的时候都这么大而已，然后父母亲要照顾我们吃喝拉撒睡，直到小然然这么大，还要帮他照顾他，身边一刻都不能没人照顾。你说一说，一个孩子养到大，养到他成年懂事，老人家们都容易吗？” “……太不容易了。”程天芳红着眼睛低声。 程天源又继续道：“父母养儿为防老，人不能一直坚强康建一辈子。养儿子养女儿，为的就是自己年迈的时候，也有人照顾自己。咱们做儿女的，不要辜负长辈的期望，好好待他们才是。” “嗯。”程天芳点点头。 这时，一个护士小姐走了进来。 “天气有些闷热，产妇不用盖被子，记得看一看出血量，如果有任何异常，一定要来说。先给产妇量体温和血压。” 程天源连忙上前去帮忙。 一会儿后，护士走了。 水温差不多好了，程天源喂儿子喝水。 小家伙对小奶瓶还很陌生，尝试几遍后，感觉吸到东西，很快把握了技能，慢慢吸起来。 程天芳笑开了，忍不住道：“哥，我来喂。” “不行，你没经验。”程天源解释：“奶瓶要放好，不然容易呛到小家伙。” 程天芳只好放弃。 程天源道：“你去打个电话回去，告诉爸妈他们说孩子生了。外头已经天黑了，你干脆买两份饭进来，记得多一份稀饭，你嫂子得吃清淡的，先不要弄什么小菜之类的辣菜。” “好。”程天芳匆匆出门去了。 这是最偏外的一件病房，前后都通风，不用开风扇，窗口便有风进来。 幸好有三伯的朋友帮忙，安排了单独的病房，不用跟其他产妇互相吵到，媳妇和孩子都能睡得沉一些。 他安顿好小儿子睡下，然后去看薛凌。 薛凌仍累吁吁睡着，脸色有些苍白，他怕窗口的风太大，便关小一半。 在后方洗了手，然后又走了回来。 就在这时，他看到有人在窗口探头探脑，连忙警惕快步走了出去。 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瘦小男人站在窗外，正盯着摇篮里的小儿子看。 程天源不悦沉声：“你是谁？你干什么？” 瘦小男人讪讪退开一步，支吾：“我……我听说你们也是今天生孩子。你们生的是男的，前头好几个都生女的，我媳妇生的又都是女的。怎么今天生了好几个都是女的，就你们是男的……就过来看看。” 程天源一听就不高兴，道：“男女都行。妇产科每天都有很多人生孩子，有时候是男，有时候是女，这都是很正常的。” 瘦小男人偷偷瞪了程天源一眼，转身走了。 程天源对他一点儿好感都没有，直觉这样的男人獐头鼠目，不像什么好人。 他将门重新关好，想了想还上了锁。 半晌后，程天芳回来了，在外头拍了拍门。 “哥！快来帮忙拿啊！” 程天源连忙去开门，大手接过网兜里的两个铝饭盒。 “打电话了吗？爸妈都知道了吧？” 程天芳答：“打了，他们都高兴得很。我还告诉他们，得告诉婶子，让她也高兴高兴。这是给嫂子的稀饭，还热乎乎的。” 程天源小心盖上，放在床头边。 “她睡得太沉，还是让她接着睡吧。等稀饭晾一晾，我再让她起来吃。” 程天芳笑嘻嘻看着摇篮里的小侄子，忍不住道：“哥，听说你们给他取名叫扬扬，对吗？” “单字‘扬’。”程天源解释：“他跟你嫂子姓‘薛’，他们都是单字取名，所以他也跟着单字取。” 程天芳点点头，“趁嫂子和扬扬都睡着，咱们先吃，一会儿还得帮忙喂他们。” “嗯。”程天源打开餐盒吃起来。 倏地，他察觉窗口有人晃了晃，连忙抬头看过去，发现刚才那个瘦小男人又来了。 他也发现程天源在看自己，似乎吓了一跳，赶紧匆匆离开。 程天源皱眉，压低嗓音：“阿芳，有一个人总在我们窗口徘徊，我担心……他可能要做坏事。我们要把门关紧锁好，不要给人家可乘之机。” 程天芳毕竟是女子，听得吓了一跳。 “哥……要干什么？偷东西吗？” 程天源答：“应该是。出门在外，财帛都要注意。咱们这病房是最偏最靠外的一间，离护士站远，还是尽量要小心些。” “我知道了。”程天芳重重点头。 兄妹二人匆匆吃了饭，倒了两杯水在后面晾着。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程天源见稀饭已经不热乎了，喊醒薛凌要喂她。 薛凌摇头：“不用，扶我半坐起来，我自己喝。” 程天源连忙垫了枕头，扶她坐好。 薛凌下午折腾了一下午，早就饿了，一口气将稀饭全吃光。 程天源问：“还要不？” “晚上再说。”薛凌扯了一下笑容，低声：“现在的肚子空荡荡，是填不饱的。来，快将那个折腾了老娘一整天的小子给抱过来，我要打他屁股。” 第579章 妈妈们来了 程天源笑了，转身将小摇篮提了过来。 “瞧，他睡得很香。” 薛凌眯眼看了看，笑道：“比他哥还要胖。我迷迷糊糊的时候，听护士说他是男的，七斤刚刚好。我记得小然然好像是六斤八而已。” 程天源一脸的骄傲：“都很壮实，这是好事。小子就要高高壮壮的。” 薛凌苦笑：“折腾得我……痛死了。” 程天源心疼轻抚她的发丝，低声：“媳妇，辛苦你了。” 薛凌微笑，忍不住问：“这里不知道有没有蚊子？我记得妈妈做了两张小蚊帐，你给他披上，别让蚊子叮了他，不然非心疼死我不可。” 程天源好笑道：“是谁说要打他屁股的？怎么不打了？反而心疼起来？” 薛凌嘻嘻笑。 程天源将摇篮搁在她身边，转身去翻行李袋。 薛凌忍不住问：“对了，阿芳呢？她回去了啊？” 程天源答：“刚才护士介绍要买一种消毒过的草纸，说给你用会好些。她出去帮忙买了。” 很快地，小蚊帐找出来了，挂在摇篮上，有些太长，不过遮掩得密实会好些。 薛凌半靠在枕头上，将摇篮拉在身边。 “这病床蛮大的，他睡在我身边吧。闻着妈妈身上的味道，他会更心安，睡得更踏实。” “随你。”程天源笑道。 这时，外头响起敲门声！ “阿源！阿源！” 薛凌惊喜笑了，道：“是——妈妈来了！” 程天源连忙去开门，竟是两个妈都来了，还有薛衡。 薛妈妈解释：“我们熬了汤，熬了药，赶紧拿过来，也来看看孩子。阿衡下班后就被我喊过来，帮忙载我们来医院。” 公车一般经营到晚上六点就结束，所以只能自己踩自行车或坐车过来。 薛衡笑呵呵道：“我焦急来看小外甥呢！在哪儿？” “来来来，都进来。”程天源让他们都进来。 于是，外婆和奶奶都凑到小摇篮边，眯眼盯着小孙子看。 “哟！看样子肥嘟嘟的，很壮实！” “快临盆的时候，我看她的肚子大得不行，猜想孩子应该个头很大。瞧，以后肯定很高很壮！你们快瞧，他那小拳头圆嘟嘟的，真可爱！” 薛衡探头探脑，终于瞄上一眼。 “哟！很像凌凌哎！不不！跟伯父更像，因为伯父微胖，这小子也微胖，模样看起来更像了。” 众人都呵呵笑了。 刘英连忙指着小的保温壶道：“阿源，你快将那汤药倒出来，一会儿让凌凌喝下。这是三伯特意给她煲的，说产后的女子喝下最合适。” “好。”程天源赶紧照做。 薛凌眯眼笑道：“有三伯这个好大夫在，大家的心直管放进肚子里。” 薛妈妈盯着女儿瞧，低声：“你要多躺着，不要坐太久，免得将来腰酸。” “没事，我心里有数。”薛凌道。 薛衡看着小外甥，忍不住问：“他怎么总是睡？一直都睡着吗？” 程天源解释：“生出来半个多小时喝了水，刚才又喝了一点儿奶，估计是肚子饱了，睡得特别香。” 薛妈妈微笑道：“孩子刚出生那一阵子，每天都是睡和吃。吃了睡，睡了吃，等到几个月后，醒的时间才会慢慢变长。直到像小然然那般大，一天还要午睡两三个小时。” 刘英笑呵呵道：“等你以后当了爹，你就知道了。” 薛衡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笑了笑。 刘英道：“今晚让你爸照顾小然然，我留在这边帮忙。” “不用。”程天源道：“这边就一个床位，你这样没得休息。我留在这里就行。小家伙一直睡着，媳妇的情况也稳定。” 薛凌不放心大儿子，低声：“妈，小然然晚上都是你陪着，如果你不在，我们又都不在，那他指不定会不习惯，闹着不肯睡。还是您去照顾他，这样我们也放心些。” “好吧。”刘英道：“那我们明天早上再过来。” 薛衡插口道：“我爸今晚留在那边陪伯父睡，他能照顾好伯父的。要不，还是让亲家母或者伯母留下一人帮忙吧。” “应该不用。”薛凌微笑：“我现在还蛮轻松的。小家伙有他爸看顾着，不用大家都留在这里熬夜。” 程天源道：“阿芳她明天还要上课，一会儿回去的时候，让她跟着你们回去吧。明天早上等妈妈你们过来了，我再回去洗澡换衣服。” “行，那就先这么安排了。”薛妈妈道。 女儿看起来气色还可以，可能是第二胎的缘故，明显比之前要轻松一些。既然不用，那她明天一早再过来。 程天源问：“妈，厂子晚上还得加班吧？” “是，现在正在加。”薛妈妈苦笑：“好几个单子要赶，不得不赶紧加班，把所有的秋衣和冬衣都做出去。秋衣再过两个月就要退出市场，所以只能卯足劲儿加班。” 薛衡附和道：“我那边的分厂下周也要开始加班了，没法子，单子催得紧。” 程天源见汤药不会烫手了，递给薛凌喝下。 “你们再等等，等阿芳到了一并回去。” 刘英忍不住问：“那丫头去哪儿了？买什么东西去那么久？” 程天源答：“是护士介绍的草纸，我让她出去买。都出去半个多小时了，不知道怎么还没回来。” 刘英道：“海棠厂里还在忙，不如你们先回吧。一会儿我和芳丫头坐车一块回去，天色晚了，我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坐车回小区。” “那好。”薛妈妈温声：“那你们回去小心一些。我们先回去了。” 薛衡挥挥手，载着伯母先走了。 刘英乐滋滋看着小孙子，越看越满意，低声：“这小鼻子真俏，尤其是这下巴，饱满得很，一看就是有大福气的。” 薛凌禁不住笑道：“妈，你这是自卖自夸啊！自己的孙子，怎么看都是满意的。” 程天源笑得不行，附和：“我也觉得是。” 三人都笑了。 小家伙吃得饱，睡得特别沉，都没被吵醒。 本以为程天芳会很快回来，谁知一等再等，直到十点多还没回来。 程天源有些担心，叮嘱老母亲照顾好妻儿，匆匆出去找。 半晌后，他满头大汗回来了。 “阿芳……她抓了一个小偷，手腕被刺伤了，正在下面的急症室包扎！” 刘英和薛凌吓了一大跳！ 第580章 见义勇为 “怎么回事啊？”薛凌最先反应过来，问：“阿芳没事吧？” 程天源解释：“早些时候前头有人抢钱，还要抢孩子，里头的人尖叫嚷嚷，护士小姐冲了过去，被吓得跌坐在地上。那贼人抱着孩子要逃开，碰巧阿芳抱着草纸回来，一把将草纸扣在那贼的脸上，抢过他手中的孩子。那贼手中还有一把尖刀，就……刺向阿芳。阿芳侧身躲过，为了救那个孩子，胳膊被尖刀划伤了。幸好医生和护士人多赶来，众人一起制止了那个贼。” 薛凌拍了拍胸口，问：“那阿芳究竟伤得怎么样？严重不？” 程天源答：“正在下方急症室缝针，我先上来拿点儿钱下去给她付费，拿一件衣服给她换。媳妇，你的衣服在这个袋子吧？先取一件外衣给阿芳，她的衣服都是血。” “是！快拿一件去！”薛凌强撑着爬坐起来，“不，我还是下楼陪你去吧。” “不行！”程天源吓了一跳，连忙道：“医生交代你不要乱走下床。一楼那边乱得很，人也多，公安同志也来了。你不能下去，我去就行。” 刘英整个人轻轻发抖，脸色苍白，抱着孙子好半晌也开不了口。 薛凌只好道：“那你取了衣服下楼。妈，孩子抱回摇篮睡着，我看着就行。你和源哥哥下楼去看阿芳，帮她拾掇一下。” “哎！”刘英总算回神，手忙脚乱将孩子放回摇篮，递给薛凌。 程天源不怎么放心，低声：“媳妇，我们把门关上，你小心看顾好孩子，外头乱得很，千万不能出来。” “我知道了。”薛凌点点头，催促：“快去找阿芳！快！” 程天源带着老母亲匆匆下楼去了。 薛凌很是担心，再也睡不下，一边陪着小宝贝，一边焦急等待程天源回来。 楼下隐约传来吵杂声，貌似还有哭声，不时还有孩子的哭声传来，很是混杂吵闹。 她听得暗自不安，默默焦急等着。 半个多小时后，程天源回来了。 “媳妇？你怎么没睡下？都已经十点多了。” 薛凌苦笑：“我担心阿芳，哪里睡得着。你怎么去了那么久？现在怎么样了？” 程天源解释：“阿芳的伤口已经缝好了，足足缝了五针，伤口幸好不深，医生说以后可能会留一条小疤痕。她现在在急症室那边的病房休息打点滴，妈在一旁照顾她。” “真惨……”薛凌心疼低声。 程天源继续解释：“那小贼着实可恶，公安同志将他抓住以后，他亲口承认之前他常常来医院偷钱，主要是偷病房家属的钱。后来他觉得抱男孩子去卖更值钱，于是想要来妇产科偷孩子。这两天只生了两个男孩子，另外几个是女孩。他跑来我们这里偷看，被我发现。我把门关禁了，他没机会偷。后来他跑到那边的病房，将昨天生产的一个男孩给偷了出来，结果被家属发现，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拔出尖刀，逼开家属后跑了出来，然后被阿芳拦下，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孩子没事，家属也没事，阿芳这个见义勇为者倒是伤得不轻。” 薛凌很为程天芳感到骄傲，“她胆子还真大，很多人看到尖刀，估计都吓坏了。她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家，敢跟歹徒搏斗，见义勇为，值得大赞特赞！” 程天源苦笑：“医生说，她至少得住院五六天，直到伤口拆线为止。” 就在这时，薛凌旁边的小家伙扭啊扭，低低哭起来。 程天源赶紧去后方洗手，道：“估摸是饿了。” 薛凌看了一下，发现小家伙是尿湿了，多半是湿哒哒的难受，睡着不舒服，所以就哇哇大哭起来。 程天源帮小家伙换了尿布，又冲了一点儿奶粉，喂他喝下。 薛凌早上和下午出了不少汗，直觉身上黏糊糊的。 “源哥哥，你去打一盆温水来，我擦洗一下换衣服。对了，阿芳下面需要照顾不？你先去安顿她，回头再来帮我。” “不用。”程天源解释：“妈已经帮她换了病服，帮她擦掉血迹。她现在睡着，妈在一旁守着，我才放心回来。” 薛凌点点头，长长吐了一口气。 “咱家现在老的老，小的小，小的多了一个，我还得坐月子。我爸受了伤，现在还得有人照顾。小然然和我也都需要人照顾，扬扬也需要照顾。现在阿芳受了池鱼之殃，这几天也得有人照顾。我……突然觉得有些茫然般的无措。” 程天源也是蹙眉苦笑：“突然都搞一块了……好的坏的，都凑成一团！” “再差也总会过去。”薛凌安抚道：“咱们都得坚强，才能撑过去。” “不怕，幸好家里的经济收入稳定。”程天源温声：“有得赚，有得花，咱们先顾好家里人，顾好老的小的，其他的再说。” “是。”夫妻两人互相安慰，给彼此定心丸。 程天源见小宝贝又睡沉了，将他放回摇篮，将蚊帐拉下，搁在另一侧。 “等你换好衣服睡下，我再抱他来你的身边。” “嗯。”薛凌点点头。 一会儿后，程天源打来了热水，帮她擦拭发丝和脸，又擦拭全身，换了新衣服后扶她躺下。 他收拾好以后，倒了一碗汤给她喝。 “媳妇，你感觉怎么样？” 薛凌微笑：“我没事，三伯不愧是医学圣手，一碗药喝下去，我小腹的难受慢慢就消褪了。把扬扬抱过来这边，我陪着他睡。你下去去看看阿芳。对了，出去外头买点儿宵夜让她和妈吃，都快十一点了。” “嗯。”程天源又匆匆奔了下楼。 薛凌虽然累，但心里不安稳，睡得很浅。 护士小姐推门进来，她一下子就惊醒了。 护士查了体温和出血情况后，又检查了小扬扬的小肚脐，“都很正常，放心睡吧。” 薛凌忍不住问：“我们母子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不用打点滴吧？” “不用。”护士解释：“顺产没伤口的产妇一般都不打点滴，也不用消炎，免得影响奶水的正常排出。明天医生来了，如果他同意出院，你们就可以出院了。” 薛凌想着小姑子在这边养伤，自己如果能出院回去的话，也能减少一些麻烦和奔走。如果能出院，那就尽快出院吧。 半夜时分，程天源蹑手蹑脚回来了。 第581章 不嫌你胖 薛凌半睡半醒，低哼：“怎么样？几点了？” 程天源低声：“快十二点了，你接着睡。阿芳仍在睡，妈也睡了。你和孩子睡，我在那边椅子上靠着睡。” 薛凌听罢，迷糊又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时分，外头阳光灿烂。 她慌忙看向一旁——摇篮里的小家伙仍在睡着。 她爬坐起身，发现小家伙的尿布已经换了新的，睡得很香甜。 “应该是爸爸帮你换的，对吗？” 她打了一个哈欠，慢慢挪下床——不料眼前有些暗黑，竟有些眩晕感！ 她吓了一跳，慌忙坐回病床，抓紧床沿边缘。 缓了一会儿后，她重新躺了回去。 生孩子的时候出血，这两天也会大量出血，一时还没恢复，没其他人搀扶，她不敢自己去上厕所。 一会儿后，程天源回来了，手里提着早餐。 “媳妇，你醒了？我早上睡得有些晚，洗漱后就赶紧跑去买早饭。我先放一份给妈，一份给阿芳，然后赶紧上来。” 薛凌关切问：“阿芳怎么样了？” 程天源苦笑：“那么长的一刀，怎么可能轻松。昨晚下半夜都痛得睡不着，怕吵醒妈，一直忍着。到了今天早上，才觉得好一些。妈偷偷掉眼泪，却舍不得骂她。” “她是好心救人，怎么能骂她。”薛凌招了招手，道：“你先别忙，扶我去上厕所，刷牙洗脸。” “还是不要了。”程天源道：“我去拿进来让你方便和洗漱。早些时候有一个产妇自己走去厕所，谁知蹲下去后就起不来，晕倒在地上，把护士气得只骂人。” “骂……家属？”薛凌问。 程天源点点头：“能不骂吗？让她一个刚生完孩子失血的妇人独自去厕所，像话吗？如果是大晚上，可能还没人知道。幸好当时正是大家起床洗脸的时候，很快被发现，搀扶了出来。” 薛凌苦笑：“刚才我坐起来，一阵头晕目眩。没法子，一下子失血过多，想要一两天就恢复是不可能的。” “你没摔吧？”程天源紧张问。 薛凌摇头：“我没那么勇敢，感觉头晕就马上躺了回来。” “这就对了。”程天源心疼低声：“回去我天天炖红枣鸡给你吃。” 薛凌笑了，道：“晚点儿医生来查房，你记得问一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出院。” “好。”程天源道：“小扬扬四点多的时候醒来一趟，喝了一点儿奶，换了尿布又睡着了，很乖。” 他转身去打来温水，先帮薛凌洗漱方便。 薛凌见他脸色有些差，胡渣也隐约能瞧见，忍不住心疼他多日来都没休息好。 “之前你要辛苦照顾我爸，这两天要照顾我和孩子，人一熬夜看起来很劳累。” 程天源摇头，解释：“一点儿也不累，我昨晚回来后就睡着。后来扬扬醒了，喂了他喝一点儿奶，随后又都睡着了。直到早上七点左右才醒来。我只是昨晚没能回去洗澡换衣服，也没刮胡须，所以你就觉得邋遢劳累。怎么？嫌弃我了？” 薛凌低低笑了，反问：“还有机会嫌弃不？” “没了。”程天源温声：“这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没机会了。” 薛凌俏脸微红笑了。 程天源将稀饭递给她吃，低声：“医生说，三餐尽量清淡，慢慢加一点儿肉腥，早上外头没什么肉卖，先委屈吃点儿稀饭吧。” “都行。”薛凌问：“妈也吃了吧？” “她和阿芳都在吃。”程天源解释：“阿芳伤的是左手，右手还能自己吃喝，不用担心。” 薛凌点点头，慢慢吃起来。 程天源明显是饿极了，大口大口吃着，还啃了两个窝窝头。 小扬扬像极了哥哥小时候，一直乖乖睡着，没吵也没闹。 一会儿后，医生和护士来查房，给薛凌量了血压，随后看了看小家伙的肚脐。 医生忍不住打趣：“睡得真香，被这么折腾来去，竟还不醒。” 程天源骄傲般解释：“自昨天傍晚出生后，他就一直睡，除了喝水和喝奶粉，睡得特别香。” 医生赞道：“难怪个头这么胖，瞧他的小拳头，肉嘟嘟的。” 薛凌呵呵笑了，略得意般解释：“比他哥哥还要胖一点儿，他哥哥当时也是大个儿。” “幸好你高大些，又是第二胎，不然这么大恐怕会有难产的危险。”一旁的护士插嘴道：“怀孕的时候体重还是要适当控制……” “我很胖吗？”薛凌紧张兮兮问。 护士扯了一个客气笑容：“还好吧。” 薛凌一听就忍不住伤心，不想说话了。 “哪里。”程天源赶忙插嘴：“你只是微胖，等你出了月子，很快就会瘦下来。接下来要带孩子要工作，一忙就会瘦的。” 薛凌仍是闷闷的，看着自己胖了一圈的肚子。 “等我出了月子，早晚有空就得去跑步。” 程天源安抚多几句，附上一句：“你以前太瘦了些，我巴不得你能胖一点呢！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我这个丈夫脸上才有面子。” “噗嗤！”薛凌笑了，“这可是你说的哦！以后不许嫌弃我胖。” “不会！永远不会！”程天源郑重点头。 薛凌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出了月子后早晚要带着小然然去江边跑步玩，不能懈怠变胖。 人贵在自律，其他人是帮不了你瘦身的，坚持的只能是你自己。 即便老公不嫌弃，那其他人呢？别说其他人，她自己也不允许呀！ 思及此，她禁不住想起老同学肖佳雪来。 这一次匆匆来帝都，自己又挺着大肚子，还没来得及联系上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减肥成功了。 上次还答应她，如果她减肥成功，就要介绍她给薛衡认识，看看有没有可能相亲成功，凑成一对。 薛衡眼光高得很，自己又高又帅，可惜肖佳雪太矮了些，如果又矮又胖，那他肯定是瞧不上的。 自由恋爱的话，是高是矮自己喜欢，是胖是瘦都已经合了心意，如果是相亲就不一样了。 毕竟外形是第一印象，如果差距太大，对方一下子就会否决。 医生说，如果没什么异常，半个小时后就可以申请出院。 薛凌和程天源连忙道谢。 这时，外头响起了喊声：“阿源，凌凌，我和郑叔来了。” 竟是郑三远和薛妈妈一道来了！ 郑三远手里大包小包，薛妈妈则提了两个保温壶，先后走了进来，脸上都笑呵呵的。 第582章 赞许女英雄 薛妈妈慈爱轻笑：“昨晚老郑去看你爸，听说你已经生了娃，就说今天要来看你。听说我一早要过来，他还说要给我当司机。你们说这么好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拒绝，对吧？” 程天源连忙迎了他们进来，搬了凳子给他们坐下。 薛凌微笑：“郑叔，你工作忙，怎么好意思麻烦你过来！你是长辈，我心里过意不去啊！” 郑三远笑道：“你们添了娃，这是大好事。我作为同事和合作伙伴，又是半个长辈，怎么也得过来瞧瞧，不然心里才是真正的过意不去。” 薛妈妈抱起小外孙，高兴笑呵呵。 “瞧！这眉眼长得真俊！” 郑三远赞道：“好粗壮的个头！这小子，以后肯定很高大威猛！瞧着这胖嘟嘟的拳头和胳膊，太可爱了！比他哥还可爱！” 众人都笑了。 薛妈妈忍不住问：“对了，阿英姐今天还没过来吧？昨晚她说今天要过来。” 程天源苦笑，将自家妹妹昨晚的可怜遭遇简单解释。 “伤得有些严重，医生说得住院几天，现在还在楼下急症室打点滴！” “天啊！”薛妈妈听得脸色白了又白，道：“怎么会有贼人这么猖狂！实在太可恶啊！医院这么多人，来来去去，竟敢偷到医院来！还偷了孩子！天！这样的贼人一定要严惩！严惩！” 郑三远也是听得瞠目结舌，“这年头到处都太平得很，头一回听到有这么坏的贼人！竟偷小孩！真是丧尽天良！” 薛妈妈转而担心起程天芳来，问：“现在怎么样了？在哪儿？我得去看看她。” 程天源答：“昨晚听说痛得睡不着觉，那伤口我见过，足足好几公分长，缝了好几针。整件外衣都是血，看得连我这个大男人都吓一大跳。幸好这里就是医院，医生连忙擦止血药，然后清洗伤口消毒，赶紧缝制上。现在还在急症室的病房，我妈在一旁守着她。” 郑三远啧啧道：“你妹是女中豪杰啊！别说是女人，就算是很多大男人，看到贼人拿着刀，想要上去都心半悬，她一个女人竟敢上去跟贼人搏斗。这得多勇敢啊！见义勇为女英雄啊！” 程天源苦笑：“她是做得很好，只是……把我们都吓坏了。我妈昨晚看到后，一个劲儿的哭……我跟她说，千万不能骂她。我只是说，下次做事不能太冲动，也要顾着自己。她不敢说什么，还道歉说她拖累了我们，家里现在忙得很，还要分出人手照顾她，她心里很过意不去。” “这孩子真懂事。”薛妈妈红着眼睛，哽咽：“我得去瞧一瞧她。” 程天源道：“妈，小扬扬不能抱下去，那边有些乱，还有一些急救病人，孩子太小不能过去。你把孩子放下，我带你下去。” “好。”薛妈妈将小外孙递给薛凌。 郑三远不认识程天芳，听到她如此见义勇为的壮举，道：“我也下去看看这一位女英雄！” 薛凌温声：“你们去吧，晚些再上来。妈，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你一会儿上来帮忙收拾东西，我们先回去安顿下来。阿芳这边就先交给我婆婆。” “好。”薛妈妈连忙点头。 本来还热闹哄哄，转眼大家都下楼去了。 薛凌抱着小扬扬，见他睡得沉，干脆将他放回摇篮里。尽管已经农历七月初，但天气仍闷热得很，别抱在一块反而凉快一些。 这时，外头响起薛衡的熟悉嗓音：“凌凌，我和三伯来了。” “快！请进！”薛凌喊道。 只见三伯手里提了一个小保温壶，薛衡则提了一网兜的水果，两人笑呵呵走了进来。 薛凌跟他们打了招呼。 “三伯，我都可以出院了，怎好意思让您特意跑来一趟，太过意不去了。” 薛三伯微笑：“我还不知道你能出院，担心你产后恢复慢，所以大清早起来煲药。听阿衡说要过来看你，我就跟着一块来了，有车坐，我就过来了。” 薛衡解释：“我爸在陪着伯父，说不知道这边需不需要帮忙，让我早上有空过来一趟。” “谢谢之澜叔。”薛凌苦笑：“这两天确实是忙昏头了。我们正打算出院。阿衡，这边的东西有些多，一会儿你帮忙拿东西，我妈要抱着小扬扬。我还不怎么能走，得靠源哥哥抱下楼。” 薛衡忙不迭点头：“好！没问题！” 三伯上前给薛凌搭脉，缓缓低声：“没什么大碍，就是气血有些虚，这一阵子得多补一补气血。对了，把药赶紧喝下，里面下了不少补血的药。” “好的。”薛凌打开保温壶，一口一口喝下。 味道一言难尽，不过这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意，她不敢辜负，硬着头皮一口口喝完，不敢浪费一点点。 薛衡似乎想起什么，问：“凌凌，亲家母和你小姑子不都在这边吗？怎么连姐夫都没瞧见啊？去哪儿了？” 于是，薛凌只好将昨晚的事再仔细讲多一遍。 “你和我妈离开一会儿，事情就发生了，把我们都吓得腿软！” 三伯惊讶不已，大骂这样的贼人丧尽天良。 “孩子是父母的心头宝，这样没了……得害了多少人的心！万一摔了磕了碰了伤了，一条小生命就这样没了——这样的贼人一定要严惩！” 薛衡禁不住对程天芳肃然起敬，问：“你小姑子多大？十八九岁吧？有这样的胆魄——真不赖！” “十八岁。”薛凌笑道：“她现在在省城那边学水利工程，成绩很不错。” 三伯忍不住赞道：“能读这样的专业，胆子还这么大，是个彪悍性子的女子。她做的面包很好吃，想必厨艺也很好。这是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新时代好女性！” “谢谢！”薛凌与有荣焉道：“我这个嫂子也为她感到骄傲呢！” 一会儿后，薛妈妈和郑三远回来了。 众人打了招呼，解释：“阿源去办理出院手续了，我们先帮忙收拾一下。” 人手足，很快就将大包小包拾掇好。 薛妈妈抱着小然然，薛衡帮忙提行李，程天源和三伯搀扶凌凌下楼，很快坐上车，匆匆回家去了。 坐上车的时候，薛凌低声：“我还没去看阿芳……” “不行。”程天源解释：“那边急救的病人多，有些乱。你现在产后虚弱，不要过去。等她出院了，你再跟她好好聊。” 薛凌只好点头。 第583章 争宠 回了东方园后，大家赶紧帮忙安顿下来。 小扬扬成了所有人的焦点，围着他看，围着他笑，赞他哪里好哪里棒。 哥哥小然然很委屈，觉得自从弟弟回家以后，似乎所有人都不关心他了，都不陪他玩了。 于是，他掉眼泪呜呜哭了，还说不要弟弟。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凌招呼他过去，拉住他的小手。 “弟弟是你的弟弟，他跟你一样，都是在妈妈的肚子里长出来，然后生出来慢慢长大。我们疼你，也疼弟弟。” “不疼弟弟，不疼！”然然嘀咕。 程天源笑道：“弟弟刚出生，他还太小，得靠我们喂他照顾他，我们疼他，也疼你。你们都是我们的儿子，一样疼。” “对。”薛爸爸微笑道：“你以后还要照顾弟弟，帮忙疼弟弟，因为你是哥哥。” 薛之澜笑呵呵道：“当初我们生桓儿的时候，阿衡也是这样委屈巴巴，还说他讨厌弟弟，要把弟弟丢出去。后来桓儿大了，他慢慢接受家里这个新成员，发现唯有弟弟陪他玩，跟在他屁股后面听他指挥，高兴得不得了，走到哪儿都跟别人炫耀他有一个弟弟。” “还需要时间。”程木海道：“他们年纪不会差太多，小时候还会争宠争玩具，一会儿玩到一块去，一会儿就打成一团。兄弟姐妹都是这样来的。” 程天源瞧了一下时间，进厨房煮饭去了。 薛爸爸担心程天芳的午餐，忍不住问：“一会儿你送饭过去？还是要去外头买？” 程天源答：“我拿了一些钱在我妈，让她出去外头买午饭。傍晚我去接她回来，顺便带晚饭过去。今晚我留在那边陪阿芳。” “对。”薛爸爸道：“不能让你妈熬夜，不然太辛苦了。下午你去睡一会儿，别太累。” “不累，都是一些轻松家务活。”程天源微笑：“我还年轻，偶尔熬几个晚上不算什么。” 薛衡帮忙提了行李过来，随后去分厂那边忙了。 总厂那边日夜加班，薛妈妈也没空久待，跟他一道离开了。 三伯则要留下来照顾弟弟。 程木海进去给阿源打下手，薛之澜则带着小然然玩木马。薛爸爸起身，坐靠在沙发上，跟三哥一起下棋。 薛凌累了，见小扬扬睡得香，将房门关上，陪着儿子一起睡。 午饭的时候，程天源见她睡得熟，没喊醒她，悄悄给儿子换了尿布，关上门出去了。 大伙儿围成一圈吃。 薛爸爸已经能拿筷子缓缓吃东西，程木海仍是要喂他，被三伯拦下了。 “只要不用力，可以缓慢动弹关节，不然骨头长了以后不圆滑。” 于是，程木海帮他夹了一些菜和肉在碗里，让薛爸爸慢慢自己吃，薛之澜在一旁帮忙。 小然然大口大口扒饭，程天源则一边吃，一边照看他。 程木海叮嘱：“让鸡汤炖多一会儿，今天的老母鸡有些老，炖熟透了才够香。” “还在炖。”程天源解释：“我还留了一些米饭和菜在锅里，够她吃的。” 吃饱后，程天源收拾东西去洗碗。 程木海则陪小然然玩。 三伯几个老兄弟一边下棋，一边聊天喝茶。 午后，小然然困了，程木海带他去睡午觉。 程天源则喊醒薛凌，把午餐端给她吃，自己则冲了奶粉喂小儿子。 “他一直睡，都没醒过来。你瞧，奶嘴递给他喝，他还一边喝一边睡。” 薛凌忍不住揶揄：“估计是太缺觉了。” 程天源好笑道：“你这个妈太忙了，睡得太少，他跟在你的肚子里闹腾，直到现在才有机会睡大觉。” “哈！我这个妈的错，是吗？”薛凌哼问。 程天源不敢得罪老婆，摇头又摇头。 “你只是忙，晚上也都早睡。我刚才就是开开玩笑。” “噗嗤！”薛凌笑了，道：“我没怪你，你说得对，我怀着他的时候确实非常忙。幸好‘望江苑’二期已经建好了，等着收房赚钱就行。” 程天源想了想，低声：“爸爸的肩膀至少要两个多月才能好全。等你坐好月子，不用焦急回荣城，先顾着老人和孩子吧。” 他过来帝都之前，交待陈民去拿货，叮嘱他顾着两个商店的日常进货。 幸好人手足，一切如常经营。 薛凌解释：“我跟廖老板聊过电话，暂时定在中秋后。还有一个半月，不着急。” 程天源知晓她急着卖房，明白劝不了她，只好道：“行，只要你将月子坐好，身体没什么事，你要回荣城便回，我和爸妈他们留下照顾爸爸和这两个小子。” “谢谢理解！”薛凌开心道。 年底是卖房的好时机，她不能错过了。尽管之前广告做得还可以，但卖房是一项长期奋斗的事业，即便再火爆，也得好几个月才能卖光。 “等我爸身体好了，咱们再回荣城。”薛凌提醒道：“那边的冬天没这边冷，还是去那边过冬好些，对孩子们也好。” 小扬扬刚出生，受不住太干燥的暖气，也受不住太冰冷的空气，所以还是带他回荣城过冬好些。 除了她嫁去荣城的第一年冷，其他几年都算很暖和，大雪过后温度很快就恢复。 程天源也担心自己的两个商店，低声：“先这么决定了。” 薛凌吃过午餐后，靠在床边陪着儿子。 程天源昨晚只睡了四五个小时，躺在床沿边，一下子就睡熟了。 她没敢吵他，顾着身边的小儿子换尿布，安静听着他低低的鼾声。 直到快五点的时候，小扬扬哭了。 薛凌要起身去冲奶粉，程天源醒了过来，将她一把拉住。 “你别下床，我去就行。” 他大跨步拿起奶瓶，打开房门快步去倒水，很快熟练调好温度，倒了一小勺子的奶粉。 薛凌抱着儿子喂奶，低声：“我来就行，你去外头帮忙看一看小然然。还有，你估计也得准备晚饭了。” 程天源忙不迭点头，走了出去。 一会儿后，他快步走进来。 “媳妇，刚才阿芳拨了电话回来，说她的点滴已经打好了。医生说她能回家，但明天一早仍得去医院打吊针。” “不是都得住院吗？”薛凌疑惑问。 程天源答：“急症室的病床不够，阿芳属于轻伤，半料理类型。如果是本地人，医生同意她晚上回家，白天去打吊针。” “知道了，那你快去吧。”薛凌道：“孩子我看着就行。” 第584章 小哥哥 薛凌喂小儿子喝饱，将他抱立起来，靠在肩头上，轻轻拍着他的背。 这时，门被轻轻推开了。 只见小然然站在门口，探出小脑袋看过来，转而低低喊：“妈妈。” 薛凌笑了，连忙招手：“快！过来看看弟弟，他刚好醒着。” 小然然眼神幽怨看了一眼弟弟，慢吞吞走进来。 薛凌将小家伙抱下来，让小然然能看着他。 “看，这是你的弟弟。等过两年，他就能跟你一样大。他可以跟你一块吃饭、洗澡、睡觉，还能陪你玩耍。” 小然然想起小区里的其他小玩伴，忍不住问：“他坏吗？” “不坏。”薛凌憋笑，解释：“他现在什么都不懂，等着我和爸爸，还有你这个哥哥来教他。” 小然然瞬间自豪起来，道：“我懂跳跳！我会说话！他都不会！” 薛凌赞道：“因为你是大哥哥啊。你比他厉害，比他高，比他大，所以才要你照顾他。” 小然然为难起来，嘀咕：“可是……我不会。” 薛凌笑了，道：“没关系，爸爸和妈妈可以教你啊。比如，你现在去帮弟弟拿尿布，就放在沙发椅上，帮他拿过来。” 小然然张望来去，指着叠放整齐的尿布问：“是这个吗？” “是。”薛凌鼓励道：“快帮弟弟拿过来。” 小然然小胖手拿了一块小块，埋着小步伐奔了过来，接着往弟弟的身上扔去，“给！” 薛凌慌忙接住，解释：“弟弟他很小，他的手和脚还不能跟你一样拿东西，所以你不能扔东西给他，知道吗？” “哦。”小然然低声：“我不扔了。” 薛凌笑了，将扬扬的尿布拿走，当着小然然的面帮他换上。 “看，就这样塞进小屁股后面，然后裹到前面来。这样子的话，弟弟就不怕尿湿了。” 小然然嘻嘻笑了，露出十几个整齐雪白的小牙齿。 “妈妈，他不懂去厕所尿尿吗？” 薛凌啼笑皆非，解释：“他还不能跟你一样走路啊！以前你跟他一样大的时候，也是不懂的，都得用这样的尿布。等他会走路了，就得教他去厕所。” “他什么时候大？”小然然皱眉嘀咕：“我都等了他好久了。” 薛凌大笑：“他昨天刚出生，一年后他肯定就能走路。你再等等吧。” 小然然嫌弃般道：“弟弟在你的肚子……久久的。出来，小小的。” 薛凌笑道：“你以前也这样。你看，其实弟弟也不算小，你看他的胳膊和小腿，蛮大的，对不对？” “不对，比我小。”小然然傲娇道。 薛凌知晓他是小孩子心性，说话还没有条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没跟他计较，只当是笑话看着听着。 “你记住，以后要帮忙看着弟弟，如果弟弟哭了，难受了，尿湿了，你就通通来告诉妈妈和爸爸，知道吗？” “知道。”小然然答。 可能是哥哥太啰嗦，弟弟听得不耐烦了，本来半眯的眼睛干脆闭上，继续呼呼大睡。 哥哥有些奇怪，问：“妈，他睡多多吗？” “对。”薛凌答：“现在都是吃了睡，睡了吃，爸爸和妈妈要料理他吃喝拉撒睡，什么都是我们处理。” “哦……”小然然坐在旁边，看着妈妈怀里的弟弟，想了好一通后，问：“妈妈，那妹妹呢？” 薛凌狐疑问：“什么妹妹？” 小家伙指着她的肚子，疑惑问：“你说妹妹要生，然后没了，来了弟弟。” 薛凌听懂了，笑道：“妈妈也不知道是弟弟和妹妹。我们一直以为他是妹妹，所以就喊妹妹。谁知他是男的，跟你一样都是男孩子。” “那妹妹呢？”小家伙追问。 薛凌想了想，答：“以后再生。等弟弟和你都大了，妈妈和爸爸努力给你们生多一个妹妹，争取争取啊！” “哦。”小家伙凑了过来，看着弟弟的小手，小心翼翼用指尖戳了戳，转而缩了回去，笑嘻嘻低声：“软软的。” 薛凌轻笑：“孩子刚出生那一会儿，都是软软的。你当时也是哦！” “妈妈，我……帮你抱弟弟。”小家伙一改之前的嫌弃，突然又积极起来，甚至还伸出双手要过来抱。 薛凌摇头，拨开他的小手。 “不行哦！你的力气还太小，抱不动弟弟的。” 小然然气恼，不服气嘀咕：“叔公说我力气大！我大着呢！” 薛凌想了想，道：“等他长大一些，会走路了，你牵着他走路就行。” 小然然撇撇嘴，最终妥协了，“好吧。” 这时，之澜叔叔在外头喊：“然然！快来喝水了。” 薛凌推了推小家伙，道：“快去喝水。” 小然然有些委屈嘟嘴：“妈妈，叔公要我喝水！总是喝水！” 薛凌笑道：“因为天气热，我们得多喝水补充身体的水分，不然就会生病哦！” “我没病。”小然然嘀咕：“我不喝。” “不喝就要生病。” “我要吃饼干。” 薛凌笑了，问：“你肚子饿了吗？” “饿了。”小家伙闷闷：“我要饼干……爷爷说不。我不高兴。” 薛凌连忙摇头：“那是因为吃了饼干会吃不下饭，爷爷才不让你多吃。” “可我要吃。”小然然撒娇。 薛凌想了想，道：“那你去跟爷爷说，你喝水，给你一块饼干，一块就行。” “好。”小家伙双腿狂奔跑了出去。 薛凌摇头苦笑。 养了两年，也才这样懵懵懂懂的。得养多少年，才能懂事听话自己能赚钱能独立？ 她看了一眼怀里的小不点儿，直觉任重道远啊！ 十几分钟后，程天源接了妈妈和妹妹回来了。 三伯和薛之澜连忙上前去看她的伤口，都道伤口不轻，得好好养着。 薛之澜匆匆赶了回去，很快拿了一条药膏回来。 “这是我在国外买的，消炎去肿的效果非常好。阿源，你帮妹妹涂上。” “谢谢叔叔！”程天芳脆脆道。 薛之澜和三伯对视一眼，都笑了。 “看你这精神劲儿，哪像受伤的样子啊！” 程木海则摇头叹气：“你啊你！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 程天芳笑道：“都已经不怎么痛了，如果哼哼唧唧嚷痛，那就太矫情了。心态好，病才容易好，伤口估计也是一样的道理。” “哟！这般好心态，肯定好得快！”薛爸爸笑赞。 第585章 感谢眷顾 程天芳跟众人打了招呼，然后就回房间去换衣服洗脸。 刘英要去帮她，她摇头说不用。 “我只是伤了左手，平时都是用右手，会慢一点儿，但我能自己搞定。妈，你去帮哥煮饭吧！我都饿了！” 刘英听她说不用，点点头。 “如果不行就喊一声。你哥刚才买了一大堆东西，说是要给你和你嫂子好好补一补。” 程天芳高兴笑道：“来多点儿肉！我要吃卤肉！” “行。”刘英微笑解释：“卤锅在里头，很快就有得吃。” 程天芳欢喜去洗脸换衣服，把头发简单绑成马尾，绕去隔壁薛凌的房间。 “嫂子，我回来了。” “姑姑！”小然然丢下玩具，欢喜往她奔了过去，小胳膊小短腿甩啊甩。 程天芳瞧着小侄子可爱至极的模样，心一下子就被融化了，连忙蹲下去将他抱住。 薛凌吓了一跳，慌忙提醒：“阿芳，你可不能抱他！你的手还不能用力，牵着他就行。” 程天芳哈哈笑道，“放心，我只是搂了然然一下。” 接着，她牵着小家伙凑前去。 “然然当哥哥了，高不高兴？” “不高兴。”小然然嘀咕。 程天芳笑问：“为什么不高兴？” 小然然答不出来，闷闷埋下脑袋。 薛凌嘻嘻笑了，解释：“他吃醋了，嫉妒弟弟有很多人疼。” 程天芳哈哈大笑，亲了小侄子的脸颊一下。 “你放心，你是哥哥，你比他更多人疼，疼的时间更长。你想啊，以前家里就你一个人，大家都只疼你一个。现在有了弟弟，大家疼弟弟也疼你。你比他大，疼的时间长了足足两年呢！” 小然然听不怎么明白，但直觉姑姑貌似说得很有道理。 薛凌招呼程天芳做在床边，问：“伤口怎么样了？还痛不？包成这样子很闷热吧？我帮你看一看。” “不要看。”程天芳苦笑：“嫂子，伤口能有什么好看的，一会儿就要吃晚饭了，可不能影响你的胃口。” 薛凌嗔怪睨她，低声：“我看看伤口多大。” “不大，几针就缝上了。”程天芳笑道：“伤口峥嵘难看，还有一条黑线缝在上头，看着就倒胃口。等我拆线了，伤口长好了，再给嫂子看。” 薛凌容易作呕，尤其是怀孩子的那一会儿，偶尔家里人说到一些不怎么好的话，她一想起就恶心，然后就吃不下饭。 程天芳知晓她怕恶心，所以坚决不敢让她看。 薛凌只好作罢，低声：“不能下水，晚上要洗澡的时候，记得让妈帮你一把，可别把伤口折腾出血，不能逞强啊。” “知道了，嫂子。”程天芳答。 薛凌叹气：“只可惜我现在自身难保，都没能帮上你。” “我也这么想。”程天芳苦笑：“本来想着白天去上课，早晚帮忙照顾家里……谁知却是来拖累大家。” “一家人说什么拖累！”薛凌嗔怪低骂：“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做的可是大好事，你受伤了大家心疼得很。” 程天芳笑了，解释：“孩子的妈已经能下床了，家里人搀扶着去楼下看我，拉着我的手哭得像个泪人，差点儿要给我下跪，把我给吓坏了。其实，我帮忙救孩子的时候，也只是一时冲动就冲过去，压根没想那么多……” “幸好你拦着那个小贼，不然那贼跑出医院上了车，那就难找了。”薛凌低声：“我也是一个妈，理解那位妈妈的心情。” 孩子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如果没了……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程天芳叹气道：“那妈也是不容易，她说她前头生了三个女儿，本来这一胎打算不要了，都上了手术台了，丈夫追了过来，哀求她生下这一胎。她说她在政府部门工作，每天要上班，还要照顾家里，忙得焦头烂额，根本不想再要多一个孩子，可耐不住丈夫和婆婆的苦苦哀求，最后只好同意生多这一胎。” “四个？确实蛮多的。”薛凌嘀咕。 程天芳解释：“她生这一胎的时候难产，差点儿就得上手术台剖腹产。最后拼得剩下一口气，好不容易生下孩子，想不到竟是一个男娃。她丈夫和婆婆高兴得不得了，她自己也高兴。毕竟生了三个女儿了，现在能有一个男孩，算是圆了家里传宗接代的重大责任。可没想到孩子差点儿被偷了——那女的看到孩子被抢走，晕死在病床上。” 薛凌摇头叹气：“如果孩子真被抢走了，那真是不敢想象……” 程天芳瞥了自己受伤的胳膊一眼，笑道：“所以我在想，这一刀还是蛮值得的。” “如果你不用受伤，还能救下孩子，那才真正的好。”薛凌禁不住心疼她，低声：“幸好是在胳膊上，万一是在脖子或脸上……太危险了！不管做什么事，要顾着你自己。” “知道了，嫂子。”程天芳嘿嘿笑问：“小扬扬怎么还没醒？我要看他的眼睛呢！” 薛凌解释：“除了下午睁开眼睛，其他时间都在睡。只开了一半，貌似挺大的。” “反正以后肯定是帅哥一个。”程天芳啧啧两声，打量床上的小不点儿，“他长得真像嫂子！” 小然然拉着姑姑的手，撒娇：“姑姑，我要玩！我要玩！” 程天芳连忙道：“好，姑姑带你去外头骑马。” 于是，她牵着小家伙走了出去。 薛凌忍不住提醒：“可要小心自己的胳膊。然然，你要自己走路，可千万不能要姑姑抱，知道吗？” 小然然乖巧应声，用力拉着姑姑往外奔。 一会儿后，程天源走了进来。 “媳妇，你晚上想吃点儿什么？家里有卤汤，还有一些卤牛肉，我打算给大家做打卤面。那边还炖了一锅的冬瓜汤，吃完面就喝汤。爸爸和三伯他们都说好。你还是吃稀饭——” “不要。”薛凌嘀咕：“我都吃了好几餐稀饭了，我都没伤口，哪里需要总吃得那么清淡。我也要吃打卤面，加半碗稀饭。” “行。”程天源满口答应了。 一会儿后，外头飘进来面条的香味儿。 之澜叔的嗓音惊喜响起：“哟！阿源竟还会拉面条！厉害啊！你比我这个北方人更像北方人，我连搓个馒头都不行。” 薛爸爸扬声：“阿源拉的面条好吃，一会儿你们要多吃点儿。” 三伯好笑道：“我本来要回家吃的，一听到有打卤面立刻就改变了主意，一定要吃个饱饱的。”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凌听着外头满屋的笑声，不自觉也跟着笑了。 生活有困难有意外，但有更多的惊喜和欢乐陪伴。 多谢上苍眷顾…… 第586章 不能买 天色微微亮，程天源便起身了。 他看了一眼熟睡的媳妇和小儿子，嘴角禁不住溢出幸福笑容。 小家伙睡的时间特别长，都把尿布尿湿了，仍睡得很沉。 程天源低笑，小心翼翼给儿子换了尿布，将昨晚换的尿布都取出来，赶紧拿去阳台泡水，见挂在外侧的尿布和小裤子都已经干了，一条条收了进来，小心叠好在一旁。 这时，外头大厨房传来轻微的声响，因为是老母亲在准备早餐。 他赶紧洗漱，然后打开门走出去。 只见老母亲在厨房做馒头，妹妹在一旁帮忙。 程天芳的胳膊伤口五天后就拆线，年轻人恢复能力强，很快只剩一条淡淡的疤痕。 她没敢偷懒，拆线的隔天就跑去培训班上课。 老师听说她英勇救人的故事后，对她大大赞许了一番，还亲手烤了一个蛋糕，让她带回家吃。 一转眼小儿子已经出生半个月了，岳父已经能自己勉强起身，吃喝上洗手间都能自己自理，不用其他人陪着帮着。 “哥，我有一件事想要跟你商量一下。”程天芳偷偷开口。 程天源挑眉，见自家老妈子走出厨房，下意识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他很淡定问：“什么事？” 程天芳讪讪低笑：“那个……我想要去买一个小烤箱。” “什么玩意？”程天源皱眉问：“烤什么的？箱子？” 程天芳连忙解释：“是一种厨具，能烤面包和蛋糕。面包都是用烤的，不像我们这边都是用蒸的。想要烤面包，就得买烤箱。大概这么大，方方正正，很好用。” 程天源忍不住问：“去哪儿买？贵不贵？” “我老师说……挺贵的。”程天芳嘀咕：“听说咱们国内没有，进口的很贵，很稀少。老师说，除了帝都外，其他地方都没得买。他还说，整个帝都只有一个地方卖，因为那个地方有很多外国人居住。我班里有同学跑去买了，说只有两个，她买了一个。” 程天源摇头反问：“这么大的玩意，你能带回省城？能带回荣城？再过一个来月你就要回省城上学了，到时那烤炉谁用？咱妈还是你哥我啊？” 程天芳撇嘴，埋下脑袋。 “那……就算了。” 程天源道：“等你真正学会了，等你会在某个地方长期久待的时候，再去买不迟。反正帝都又不会跑，想要买不难。” “可难了，听说数量也少。”程天芳嘀咕：“再说，离得也太远了。” 程天源压根不怕，理直气壮道：“只要有得卖，就能继续做生意，哪里需要怕没货。这边常常出货去省城，如果你想买，到时买了藏在货里南下，让阿虎取了拿给你就是。” 自家哥把所有的后路都堵住了，她没法子，只好讪讪放弃。 这时，程木海也起身了，套了一件薄衫。 “感觉这边的秋天来得有些早，早晚已经有些凉意了。阿源，一会儿小扬扬得套多一个小马甲。对了，我得去找一找然然的衣服，让他也套一个马甲。” 程天源道：“不出去不会，家里还暖得很。然然醒了吗？” “还没。”程木海忙去了。 锅里蒸着馒头和肉包子，另一个炉子则熬着米汤，咕噜作响。 程天源叮嘱妹妹看着炉火，走去另一房间看岳丈。 薛爸爸刚起床，正在慢吞吞叠被子。 “爸，这些我来就行。”程天源道：“你还是尽量不要用力，多坐多休息。” 薛爸爸苦笑：“那也不能总坐着不动啊，筋骨会懒坏的。” 程天源解释：“早上吃肉包子和馒头。爸，你要喝豆浆不？我煮了一些米汤。如果你要喝豆浆，我就下楼去买。” “不了，我更喜欢米汤。”薛爸爸温声：“黏糊糊稠稠的，喝起来胃里暖暖的，很舒服。” 程天源忍不住问：“那之澜叔呢？他更喜欢豆浆吧？” “不，他今天不来这边吃。”薛爸爸解释：“他小儿子阿桓和女朋友今天会到帝都，听说是早上六点左右的飞机到这边。这个时间之澜和阿衡应该都在机场等着了。” 这段日子薛之澜都待在这边陪着堂哥，三餐也都在这边吃。 薛衡很忙，晚上厂里加班，他只能睡在厂里的办公室，偶尔两三天才回家一趟，洗澡睡一觉，匆匆又忙去了。 薛之澜一个人在公寓里也闷得慌，干脆三餐都在这边吃，晚上八九点才回那边。 程天源点点头，笑道：“真好！好几年没见面，总算见上了。” “出国的机票少，也忒贵。”薛爸爸解释：“阿桓也不轻松，要半工半读，每天忙得不得了。几年终于学成归来，得找机会给他接接风啊！” “等他稳定下来，带他和女朋友去吃大餐吧。”程天源提议。 薛爸爸微笑：“你爸妈和妹妹过来，我都还没有机会给他们接风。” “咱是一家人，不用拘泥这一些。”程天源帮老人家端了水来洗漱，笑道：“天天在一块吃，哪里需要什么接风。” “哈哈！”薛爸爸道：“到时一块出去吃，两家人弄两大桌，就当是接风。这一阵子都是你们在照顾我，这一餐我得表表谢意。听我的，听我的就对了。” “行，都听爸的。”程天源笑着答应了。 很快地，大家凑一块吃早餐。 程天芳要赶公车，匆匆喝了米汤，拿了一个大馒头走了。 薛凌已经没在房间吃，三餐都出来外头跟大伙儿凑一块。 刘英担心她受凉，还拿了一顶布帽子给她裹上。 “坐月子就得裹紧头，千万不能受凉。” 薛凌哭笑不得，低声：“妈，我都在流汗呢！” 程天源连忙将帽子掀开，解释：“妈，家里没风，用不着。如果出去外头，那就得戴一顶帽子。” 刘英只好作罢。 薛爸爸温声：“赶紧吃，趁孩子都还在睡。” 这时，外头传来敲门声！ 程天源将碗筷搁下，快步走去开门，“原来是郑叔来了！请进请进！你吃早饭了吗？我们正在吃，一起吧。” “我已经吃过了。”郑三远笑呵呵解释：“厂子开工早，我一般跟工人都是六点前吃饱。我吃完就出门，现在还饱着呢！” 程天源将他迎了进去，带他到客厅。 “你请坐，我去给你泡一杯茶。” 第587章 牵桥搭线 “不忙不忙。”郑三远笑道：“你先去吃饭，我在这儿坐一会儿，跟薛老哥聊一聊就走。” 薛爸爸在厨房探头出来，“小郑啊！你先坐着，我快饱了。” 郑三远干脆站了起来，迎了过来。 “薛老哥，十来天没见，你的气色更好了。瞧你，脸色红润白皙，看着真是精神！凌凌啊，你家真是厉害！不到一个月，把你爸养得这么好！” 薛凌哈哈笑道：“是我先生和婆婆的厨艺好，都是他们的功劳。我坐月子还得靠他们照顾着呢！” 众人先后打了招呼。 薛爸爸也吃饱了，搀扶着站起来，往客厅走去。 郑三远忍不住问：“老哥，你自己能行不？我扶你走吧。” “不用。”薛爸爸解释：“我主要是站起来那会儿，还不能太用力，暂时不能拿重的东西，不能肩挑或者扛之类的，其他都已经没问题。” “好得很！”郑三远微笑：“恢复得真快。” 薛爸爸道：“都是我三哥和之澜弟治疗得好，还有我亲家一家子照顾得好。” 郑三远见他动作顺畅坐下，连忙凑了上前坐下。 程天源已经将茶泡好，端了上来。 “叔叔，你陪我爸聊天，我们去吃饭。” “去吧去吧。”薛爸爸挥手。 郑三远看着程天源的背影，竖起大拇指，“这小程很是开朗热情，也懂得体贴人。像他这样年纪的小伙子，很少有这么体贴的。” “是。” 两人聊了几句日常话后，薛爸爸压低嗓音问：“小郑，怎么样？问到了吗？” “问到了。”郑三远解释：“昨天已经确切给了消息，只要对方能拿出正经学校毕业的证书，立刻就能在那边任教。” “肯定有编制的？有没有？”薛爸爸问。 郑三远点头：“那是肯定的！人家李主任已经明确说了，只要是外语人才，必定会好好重视，不仅跟其他员工一般有编制，还有人才引进补贴，待遇比本地人好多了。” “那就好。”薛爸爸温声解释：“我那堂弟的儿媳妇也是一个眼界高的，她之前强调说，如果工资待遇太差，那她就不要了。” 郑三远笑道：“不会差，绝不会差。不仅有工资，单身员工还会分单身宿舍，等工作年数到了，以后还能分房。” 薛爸爸好奇问：“你是怎么认识这方面人才的？人家是搞外语教育的，你却是弄工厂的，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啊？” “说来话长。”郑三远苦笑：“当年我不一直想要出国买人家的机器吗？我这人就是一个大老粗，哪里懂什么外语，一个都不懂。有人给我介绍说，只能去找专业人士帮忙翻译，于是我经朋友介绍，找了人家级别最高的李主任帮忙。” “原来如此。”薛爸爸问：“那你们出国了吧？去过？” “去过。”郑三远解释：“当时人家正在放暑假，抽出时间陪着我去的。李主任是一个很敦厚的人，陪着我走了不少地方，可惜人家就是不肯卖机器给我。不仅这样，还有一大堆什么过关啊，买卖之类的问题，相当复杂。但总归到底，还是人家怕技术让咱们给学了去，所以不肯。” 薛爸爸啧啧两声，问：“当时受不少苦吧？” “不少白眼。”郑三远解释：“幸好李主任曾留学那边，不想我失望，带着我又找了好几个地方，途中差点儿出了意外，幸好有惊无险，可惜最终还是买不到。患难之交感情深，后来我们一直保持联系。我偶尔过年过节就会去拜访他，送一些毛衣给他御寒。” “对了！”郑三远突然激动起来，道：“后来我跟凌凌合作办厂的时候，他很是高兴，特意写了一幅字画送给我。当时人多，我来不及照顾他，我还让你带他去厂房看一看，你还记得不？” “有点儿印象。”薛爸爸眯着眼睛想了想，转而苦笑：“印象中他长得很高大，其他就记不住了。人老了，记性不比以前了。” “不，主要是那天人太多，你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郑三远道：“前一阵子你跟我说了以后，我转身就跟他联系。他说如果对方是确切要来帝都上班的话，那他是百分百欢迎。他正焦急没这方面的高端人才。” 薛爸爸放心点点头，“今天他们就到帝都。接下来需要做些什么？” 郑三远道：“去找李主任就行。他说只要面试一番，看看对方说什么口音，然后问一问她的专业知识能不能胜任教学任务，如果合适的话就立刻安排就职。现在还是暑假，还有一个月才开学。如果能赶上的话，开学就能直接上班了。” 薛爸爸认真记住了，问：“郑老弟，那到时你来牵桥搭线，行不？” “当然行。”郑三远道：“我有他家里的电话号码，也有他的办公室号码。如果确定了，你给我一通电话就行，我立刻安排见面详谈。” 薛爸爸微笑颔首：“这事还得拜托你辛苦多跑几趟。” “咱老哥俩谁跟谁？需要这么客套吗？”郑三远好笑道：“到时记得送我一斤这样的好茶叶就行。” “没问题！给你五斤！”薛爸爸大方道。 郑三远哈哈大笑，低声：“太多了，我一个人喝不了那么多，两斤就够了。我家里那个婆娘不爱喝茶，两斤够我喝半年了。” 薛爸爸点点头，问：“对了，你什么时候要去市中心那边建小别墅？” “明年再说。”郑三远蹙眉道：“别整得压力太大，现在要工作要忙出货，实在没精力去建房子。我跟我家的婆娘讲了，能忍十几二十年，也不差一年半载了。” 薛爸爸轻笑：“确实急不得，慢工出细活嘛！凌凌明年可能要去开发那块地，你到时提前跟她商量商量。地是你们一起买的，你们自个好好商量。” “哎！”郑三远应下了。 …… 那天下午，程天芳提前放学了，又抱了几个面包回来，说是今天课堂完成的作业。 薛凌忍不住揶揄：“烹饪班的作业真好，做了以后拿回家吃掉，一点儿也不浪费。” 程天芳哈哈笑了，问：“嫂子，你要不要也来一份作业啊？” “我不是学生了，不需要。”薛凌笑道：“我现在有专属厨师——你哥！我不动手，只负责动口。” 第588章 尝新鲜 程天芳啧啧两声，道：“太羡慕了！羡慕死人了！” 这时，小然然凑了过来，甜甜喊：“姑姑！包包，我要！” 程天芳连忙挑了挑，道：“这一个是最后面烤的，也是最好吃的。我特意留下来给我家小然然。” “谢谢姑姑。”小然然脆脆道，开心往嘴巴里凑。 程天芳问：“好吃不？” “好吃。”小然然啃了一口，又啃了一口，“好吃好吃！” 薛凌指着角落的小凳子道：“你坐在上面吃，不要走来走去，掉的面包屑一会儿妈妈去收拾。” 小然然有了吃的，很是听话，乖乖坐到凳子上。 程天芳看着仍在睡的小扬扬，忍不住笑了。 “太像哥哥了！然然，你小时候也这样，天天都是睡觉。” 小然然嘀咕：“弟弟嘘嘘，臭臭！便便，臭臭！” 程天芳和薛凌都笑了，“你小时候也这样啊！” 小然然扭过可爱的脑袋，“我不会！不是！” 程天芳想了想，问：“嫂子，这两天三伯和之澜叔怎么没瞧见啊？是不是有事忙啊？” 薛凌答：“三伯说爸爸的肩膀已经能动了，药也不用喝了，他以后有空再过来，不用天天都来了。另外，之澜叔的小儿子阿桓和他的外国女朋友来了，三伯和之澜叔忙着给他张罗工作，安顿下来。” 程天芳好奇问：“也是医生吗？” “对。”薛凌答：“他是医学专业毕业的，接下来要去人民医院上班。他的文凭高，之前还在外国医院实习过一年，算是有工作经验了。三伯给他做了介绍，人民医院的院长非常乐意他去上班，还特意发了一笔安家费，提供宿舍房和高端人才引进费。” “真厉害！”程天芳满脸的羡慕，低声：“如果有一天我也能那么厉害……那就好了。” 薛凌笑道：“那你就努力啊！你也可以的，你只是还缺时间而已。阿桓都已经二十好几了吧？他很小就上学，读了足足二十来年书，总算毕业了。” “太遥远了啊！”程天芳低声：“我就只读了中专文化。” “以后可以继续进修的。”薛凌道：“再说，如果不进修的话，也足够你找一份稳定工作了。在这个年代，能有初中毕业的人已经算不多。你还能读到中专毕业，肯定能混一份好工作。” “再看看吧。”程天芳闷声：“如果是回荣城的话，也没可能是什么好工作。” 以前她生活在程家村，觉得能在村里找一份工作，那就够了。 后来她去荣城，看到县城里有高楼和汽车，还有中学能读书，觉得那便是好地方。 直到她去了省城，甚至来了帝都，才总算知道以前通通都是井底蛙的想法。 薛凌安慰道：“还有一年多做安排，你不用担心。” “嗯。”程天芳站了起来，道：“嫂子，傍晚没太阳，我牵小然然下去散步，晚些再回来吃饭。” “好，那麻烦你了。”薛凌道。 一会儿后，程天源走了进来。 “媳妇，之澜叔来了，他拿了一些外国食物，说是要给我们尝尝鲜。” 薛凌瞄了一眼熟睡的小儿子，连忙爬了下床。 “快！我们瞧瞧去！” 只见薛之澜满脸笑容，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解释：“今天九点多到了公寓，我先带阿桓去医院报到，将一些资料交上去，直到午后才回来。他们都在倒时差，我便拿了一些外国食品过来给你们尝尝。” “这是巧克力饼干！”薛凌嘿嘿笑了，拿了一小袋自己喜欢的，打开便开吃。 程天源忍不住担心，“媳妇，这东西黑黑的，坐月子的人能吃吗？” “不怕。”薛凌道：“它是温热的，可以吃。” 薛爸爸好奇拿了一块吃，尝了一口后摇了摇头：“还是国外做的地道。这边的巧克力偶然又苦又涩，这些才醇厚浓郁。” “梧哥，你再尝多一块。”薛之澜热情招呼。 薛爸爸罢手，笑道：“我顶多一块，吃不惯的。” 薛之澜又赶紧递了一些给程木海夫妇，笑道：“路途遥远，东西不多，大家尝尝鲜，不要嫌弃。” “哟！这肯定很稀罕。”刘英道：“一小袋就够了，就够了。” 薛之澜通通塞给他们，道：“都是自家亲戚，不要这么客套。我过来这边蹭饭的时候，可从来没客气过。”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凌对未来的堂嫂子很好奇，问：“叔，那洋嫂子长得怎么样？漂亮不？高不？” “还可以吧。”薛之澜答：“跟你差不多身高，头发是棕色的，眼睛是浅蓝色的，皮肤很白，眼睛深深的，有些瘦，不算漂亮。总之就是一副外国人样子，儿子喜欢就好，反正是他要结婚，不是我。” 众人再度哈哈笑了。 程木海赞道：“你这公公果然很开明！孩子有福了！” 薛之澜罢罢手，解释：“我们家族早在几十年前就提倡婚姻恋爱自由，只要夫妻相爱，人品靠得住，父母亲们都不会反对。我当初娶我媳妇的时候，也是自由恋爱。我们都是自己相爱结合的，下一辈就更甭提了。” 刘英笑道：“哥哥反而比弟弟慢了，得赶紧加快步伐才行。” “那小子估计是没人要了。”薛之澜不忘趁机贬低儿子。 薛爸爸打了他的大腿一下，道：“阿衡可好着呢！只是姻缘没到，所以才没什么进展。” “对了！我上次还想将我的老同学介绍给阿衡认识。”薛凌插嘴嘀咕：“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兴趣。” 薛之澜一下子来了兴趣，问：“你的老同学？哪里人？在哪儿工作？” 薛凌嘿嘿笑了，解释：“是我大学的同学，叫肖佳雪，是帝都本地人。她现在在出版社工作，单位效益还很不错。她长得蛮漂亮的，就是偏胖了一些，估计阿衡不喜欢。” 程天源眸光微动，暗自憋笑，没敢插口。 薛之澜想了想，忍不住笑了。 “帝都本地人，那还蛮不错的。外语专业毕业的好，至少以后能多一个人跟阿桓的洋媳妇交流。” 薛爸爸不认识肖佳雪，微笑道：“姻缘需要人来牵，正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对吧？如果听着合适，那就牵一牵，指不定真就牵上了。不合适的话就当多认识一个朋友，也行啊！” 第589章 尝新鲜 薛之澜附和点头：“对对对，凌凌你给牵一牵，让他们认识一下，指不定彼此能看上眼也不一定。” 薛凌刚要答应，想想却打起退堂鼓。 “她去年打电话给我，说她胖了太多。我让她得去减肥，减肥成功了才敢介绍俊哥给她认识。也不知道她减肥了没……” “多胖？”薛爸爸问：“如果太胖的话，阿衡肯定不会喜欢。我记得饭堂的阿姨胖得很，他还偷偷调侃说，女人是一胖毁所有。” 薛凌呵呵，呵呵笑了，忍不住往自己仍有些凸显的小腹看去。 “他这一句话得罪了天下所有胖女人啊！” 众人哈哈都笑了。 薛之澜道：“以前大家闹饥荒，听说除了地主家的女儿和老婆，其他女人都是瘦骨伶仃。现在大家生活水平提高了，温饱问题解决了，生活中开始出现胖人的身影了。” “年轻人应该不会太胖吧？”程木海忍不住道：“要工作什么的，应该胖不了。” “你不懂。”薛爸爸温声：“他们这一代人很多不跟我们那个年代一样，工作都得用力扛。这个妹子属于知识分子，是有编制的工作人员，人家坐在办公室动动笔而已，不用干劳力活。” 刘英低低笑了，道：“那肯定胖！一天上班就坐着，动动笔能费多少力气？” 被大家这么一说，薛凌打起了退堂鼓。 “还是我先去问一问她，探探军情才说。” 薛之澜笑道：“那就拜托你了。如果牵线成功，叔叔我给你一个大红包——媒人红包！” “哟！有了这个，动力立刻就有了。”薛凌欢喜道。 众人哈哈笑了。 …… 那天晚上，程天源哄了大儿子去睡觉，回了房间来喂小儿子喝奶。 薛凌洗了一个温水澡，换了睡衣走出来。 “醒了？哭了吧？” “没。”程天源解释：“他睁大眼睛看来看去，舞动四肢，看到我来的时候，还对我笑了笑……” “自我想象吧？”薛凌调侃：“他哪里懂什么笑！只知道肚子饿的时候哭，尿的时候也要哭。” 程天源笑了，看着胖嘟嘟的小儿子，满脸的慈爱。 薛凌看了一下墙上的钟，道：“八点而已，我给肖佳雪打个电话去。她家也有电话，我记得号码。” “等等！”程天源喊住她，低声：“我建议你不要去问……免得尴尬。” 薛凌挑眉问：“怎么了？什么尴尬？” 程天源憋笑，“肖佳雪我见过，她属于那种矮矮胖胖的女生。像她那样，稍微再胖个十斤，就会看起来很胖。阿衡那么不喜欢胖女生，你就不该介绍。” 薛凌想了一通，低低笑了。 “也对，一个太高，一个又偏矮，一个瘦，一个却太胖。” 程天源提醒：“你先问一问，如果她比以前更胖，那就肯定没戏。” “那好吧。”薛凌低声：“我就跟她聊一聊近况，说我回来帝都。她还等着我请她吃牛排，我出月子还得去跟她见面，将这顿吃的还给她。” “还惦记着吃？”程天源忍不住调侃：“如果她是那种停不下吃的人，那是很难瘦下来的。” 薛凌睨了他一眼，看了看自己瘦下来的大腿和肚子，嘀咕：“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程天源好笑道：“你压根就不胖，而且你很高挑，就算是微胖也看不出来。” 薛凌不听，转身去了客厅。 一会儿后，她终于自己的记事本里找到了肖佳雪的家庭电话，拨打了过去。 很快地，有人接听了，是敦厚礼貌的中年男子嗓音。 薛凌解释说要找肖佳雪，是她的老同学。 男子道：“行，那你稍等一下，我去喊她。” 片刻后，肖佳雪来了。 “天啊！这是刮的哪门子的风啊？你竟然找我了！哈哈！我好像还没睡觉，怎么做起梦来了啊！” 薛凌不理会她的调侃，解释：“我爸上个月出了一点儿小车祸，我挺着一个大肚子和爱人就匆匆赶过来。我爸刚出院，我就生了二胎，现在还在坐月子。我的大儿子才两周岁，小儿子嗷嗷待哺，你说我得多忙？你说？” 肖佳雪啧啧两声，道：“二胎也是男的啊？太厉害吧你们！老人家都爱男孩子，你就使劲儿嘚瑟吧。” “我还宁愿是一个女娃娃呢！”薛凌实话实说：“有一个男的，大家都希望是一个女娃娃，谁知天不遂人愿。” “如果什么都随你愿，那就不叫生活。”肖佳雪笑道：“都行，以后争取三胎生一个女娃娃。” “别说了，一说我现在肚子还在痛。”薛凌问：“你现在怎么样？工作忙不？有对象了吗？” 肖佳雪一听就焉了，闷声：“别！别提这个恐怖至极的话题，我会受不了的。” 薛凌好笑问：“怎么？人生大事还能逃避不成？我就算不提，你父母亲和亲戚朋友难道不提？三姑六婆会饶了你？” “我快被逼疯了！”肖佳雪气哼哼：“我爸和我妈天天念叨要我减肥！他们说我太胖了，好人家都嫌弃我，怕我以后把他们家吃穷！” 薛凌憋笑，问：“话说，你减肥成功了吗？上次我也提醒你得减肥，不能太胖。你现在应该不胖了吧？” “瘦了一点点。”肖佳雪嘀咕：“大概只剩一百五十斤。” 薛凌：“……” 以她一米五几的身高，一百五十斤——那也是相当可观啊！ 薛凌有些哭笑不得，问：“那你没继续减下去吗？” “太辛苦啊！”肖佳雪呜呜假哭：“让我每天爬楼梯跑步，还不能吃太多……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薛凌反问：“那你不爱漂亮了吗？你不想穿纤长的长裤？” “我——这样子也蛮好的。”肖佳雪讪讪低声。 薛凌笑了，道：“等我出月子了，我约你吃牛排，兑现诺言的时刻终于到了。” “太迟了，得补多一份。”肖佳雪哼哼。 薛凌笑呵呵道：“行，多一份就多一份。你吃得下就好。” “没问题！”肖佳雪开心笑道：“我上个月跟同事聚餐，一口气吃了三块大牛排，还吃了不少烤肉和面包，轻松解决。” 薛凌跟她聊了十几分钟，随后约了半个月后周末见面，挂了电话。 她走进房间，见程天源已经洗好澡准备睡觉，撇撇嘴道：“连提都不用提——没戏！” 程天源憋笑，“早些睡吧。” 第590章 太高傲 薛衡在自家老爸那边听到薛凌要给自己介绍对象，忍不住哈哈大笑。 隔天早上上班前，特意来这边蹭早饭。 薛爸爸和程木海都已经吃饱，程天芳也已经上学去了，只有薛凌和程天源还没吃早饭，便分了他一个卤肉包和一个烤面包。 薛衡大口大口啃着，赞道：“这面包好吃！很香！好像是菠萝包，但又不怎么像。” 程天源微笑解释：“我妹妹做的，她还在学，做得不专业。据说这确实是菠萝包。” 薛衡哈哈笑了，道：“内涵更重要，看着不像，吃起来像就行。蛮好吃的！” 薛凌盛了一碗稀饭给他，又端出一碗小菜。 程天源从卤锅里勺出几个卤蛋，递了上前。 “试试看，这是昨天开始卤的，应该已经入味了。” 薛衡尝了一口，立刻竖起大拇指。 “好吃！很香浓！“ 薛凌打了一个哈欠，嘀咕：“我早上睡到七点多，怎么还感觉困啊？” 程天源道：“下午记得午睡。小然然和我妈去市场了，小扬扬还在睡，你一会儿也可以去补觉。” “算了，不睡了。”薛凌闷声：“坐月子不是吃就是睡，也不能睡太多。” 薛衡忍不住啧啧两声，“我现在最缺的就是睡眠。要不，咱们换一换吧？” “考虑考虑。”薛凌好笑反问：“你能替我照顾好大儿子和小儿子吗？可以的话，随时来换，绝不会犹豫半分！” 薛衡立刻打起退堂鼓，“帮你睡觉，帮你吃饭——肯定没问题。如果是帮忙带小孩，那就算了。最近厂里都在加班赶订单，一天三班制，工人能三班制，管理人员却没有三班，全部靠毅力在坚持。我昨天只睡了三个多小时，幸好中午的时候眯了一会儿，不然昨天晚上肯定扛不下来。” 薛凌看着他青晕的眼下，给他一个可怜的眼神。 “昨晚也是熬通宵？真特么惨啊！” 薛衡摇头解释：“天快亮的时候睡了两个多小时。早上我开车过来。顺便帮他们买一些东西上公寓那边。他们还不熟悉帝都，我碰巧要回家洗澡拿衣服，就一并买过来。” 薛凌好奇问：“对了，你那个嫂子长得怎么样？听说不习惯帝都这边的饮食，一天三餐都是去西餐厅吃，是吗？” “我弟有钱就行，随便他们。”薛衡苦笑：“那洋妞一看就知道是个难相处的！也不知道我弟究竟是怎么想的——弄一个连跟我爸妈说话都不会的洋媳妇！” “又不是你娶，你担心焦急什么？”薛凌好笑道：“娶的是你弟弟，爱的是你弟弟，他喜欢就行。你自己连一个正经女朋友都没有，指不定他还会笑你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他已经说了。”薛衡闷声：“他那对象三餐都要去外头吃西餐，连续几天都这样。我前天故意挤兑他，说他得赚多一些钱，不然生活都过不了。他不服气，就说我是羡慕嫉妒。” 薛凌本来只是一时开开玩笑，没想到两兄弟已经拌嘴过了。 “怎么了？开玩笑的吧？自家兄弟，别往心里头去。” “不是。”薛衡喝了一口稀饭，脸色很不好解释：“给他安顿好工作后，我爸的调令也下来了。中心医院那边巴不得他能立刻去上班。于是调令刚正式传达下来，隔天我爸就被请走了。医院那边有员工单位楼，我爸的行李不多，直接就拧了过去。我最近都在厂里加班，也没怎么回家。早上回来的时候，推开门差点儿以为自己走错了。” “咋了？”薛凌好奇问。 薛衡哼道：“你见过垃圾公寓吗？我那里头现在就像垃圾公寓！桌上、沙发上、地板上、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垃圾！” “什么……垃圾？”程天源听不明白。 薛衡苦笑：“他们小两口把我的公寓变成了垃圾！用完的东西随手扔，吃完的食物袋子，就连糖纸的包装也乱丢！整个公寓一大层灰尘，别说是拖地，就连扫地都没有！” 薛凌嘻嘻笑了，道：“洋人都用地毯，半年一年，甚至是两三年洗一次地毯。他们也许是还没习惯帝都的瓷砖地板。” “直接说就是不爱干净。”薛衡闷声：“我看了一眼，差点儿就想破口大骂，想想忍住了。赶紧匆匆洗了个澡，拿了衣服就出来。我接下来都要住分厂那边的办公室，暂时不东方园这边了。” 薛凌忍不住问：“阿桓在医院不也分了单人宿舍吗？地方太小了？” “对。”薛衡低声：“那洋妞琳娜嫌弃说地方太小，而且浴室还是公共的，她不想住那边。” 程天源不好评价人家的家务事，只道：“他们小两口住这边，之澜叔自己一人住医院，也是不想大家都住一块尴尬。你一个单身汉子住什么地方都行，就暂时先住厂里。来来回回路上浪费时间，住一块偶尔也不方便，干脆住办公室吧。” “是。”薛衡闷声：“也只能这样了。” 薛凌凑了上前，压低嗓音：“我爸请朋友，就是请郑叔帮忙介绍一份工作给那个琳娜，可惜她不要，嫌弃外国语学院那边的工资待遇太差，还有跟她的专业没什么关联。” “国内现在的工资水平怎么可能比得上国外？”薛衡没好气道：“她不要就算了。她能找得到自己喜欢的，那就恭喜她了。” 薛凌低声：“那边很热情，甚至还留了口信，说是尽量再考虑考虑，他们那边是真心缺这方面的人才。” “甭管了。”薛衡道：“阿桓自己去想办法。反正我爸已经跟他说了，说他这份工作是三伯介绍的，好好工作报答社会。他的那个女朋友究竟要做什么工作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别人即便有心帮也帮不了，让他们自己慢慢想。” 薛凌也不想管太多，低笑：“等有机会遇到了，我跟她聊几句。” “估摸得周末。”薛衡解释：“我爸本来要带阿桓和她过来拜访一下伯父，可惜医院那边忙得很，阿桓也是刚开始工作，目前还没适应。爸爸已经说了，周末就要带他们一起过来。” “到时我还没出月子，我等着啊！”薛凌道。 薛衡轻笑：“别期望太高，不然你就会失望越大。” “这么惨？”薛凌好笑问。 “到时你就知道了。”薛衡皱眉压低嗓音：“那洋妞琳娜高傲得很，一副看不起人的趾高气扬模样，我爸那么好的人都受不了，你说能有多好？” 薛凌偷笑。 薛衡想起了之前老爸的话，问：“听说你要给我介绍对象？什么样的？漂亮不？” 第591章 论外貌的重要性 薛凌愣了一下，转而嘻嘻偷笑。 “你怎么知道的？我跟之澜叔就是随口说说，开开玩笑，你怎么反而认真起来？怎么？迫切需要一个女友？” 薛衡“哈”了一声，道：“随缘，我一点儿也不着急。如果是你信得过的人，那不妨介绍认识认识。” 一旁的程天源憋不住低笑，低声：“她的同学有些胖。” 薛衡听罢，慌忙摇头又摇头：“那还是算了，我最怕胖女人。” 程天源补充：“微胖而已。” 薛凌低声：“已经不是微胖，一百五十多斤。” 薛衡吓得手上的肉包子都掉了，目瞪口呆：“你——开什么玩笑？” “嘻嘻！”薛凌道：“都说是开玩笑！你要不要当真啊？如果要的话，我马上就给你打电话去。” “别别！”薛衡抱拳道：“姐姐！我的好姐姐！请你就饶了我吧！平常没事咱开开玩笑，没有玩，哪来的笑啊？对吧？” 薛凌哈哈大笑：“你小子！还真那么怕胖女人啊？” “不是。”薛衡解释：“女子稍微丰腴一些可以接受，但一百五十多斤——那也太夸张了些啊！接受不了，接受不了。” 这时，房间里传来一道婴儿的哭声！ 程天源连忙放下碗筷，快步走进房间，将小儿子抱了出来。 薛衡擦了擦手，笑道：“来来来！舅舅抱一抱。” 程天源问：“你吃饱了吗？继续吃啊！” “很饱了。”薛衡手脚笨拙抱过小扬扬，笑眯了眉眼，“比刚出生那一天大了好多的样子。这小子，瞧着肉呼呼的胳膊和小脸蛋，以后肯定很壮实。” “脸像我，身材像他爸。”薛凌吃着包子道。 薛衡低低笑了，道：“所以说，找对象不能找外表太差的，不然万一好的不像，偏偏像那些差的，那不就惨了吗？” “人丑也是一辈子，人漂亮也是一辈子。”薛凌轻哼：“人的能力跟外貌没什么直接关系。” “但外貌是最先最直接判断人的方式。”薛衡道：“外貌突出优秀的人，总归会比丑陋的人多一些机会。比如找对象，找工作！你看，有些招聘工人的通知上面都明确写着要五官端正吗？这就是好处！” “那是。”薛凌耸耸肩：“总归是有总比没有的好。” 薛衡笑了，反问：“就是啊！如果姐夫不长得这么俊朗，还这么顾家，你会喜欢？” “好吧。”薛凌解释：“相貌在第一印象确实很重要。” 程天源拿着小奶瓶过来，微笑道：“来，我喂他喝奶。” 薛衡牵着小扬扬的小拳头，“吧唧！”亲一口，道：“小帅哥，舅舅要去忙了。等舅舅赚了大钱，就买好多好多玩具给你。” “谢谢舅舅。”程天源低笑。 薛衡将小扬扬抱还给他，道：“我先去忙了。伯父和亲家伯下楼去散步了，一会儿他回来，你们跟他说一声。” “好，慢走。”程天源目送他离开。 薛凌吃饱了，将厨房简单收拾好。 程天源忍不住扬声：“你还在坐月子，不要碰凉水。将碗筷搁在那边，一会儿我去收拾。” “没那么虚，不至于注意成这样子。”薛凌好笑道：“再说我过几天就要出月子了，不差这么几天吧。” “放下。”程天源道：“差一天都不要。老辈人说要坐月子，就是要坐足整整一个月。” 薛凌只好洗了洗手，走了出来。 “行，一会儿你去洗。有别人干活，我乐得轻松。” 程天源好笑睨她一眼，问：“怎么？太闲了？自己反而受不住了？” “是。”薛凌苦笑：“每次坐月子，都直觉日子过得好长。” 程天源算了算，解释：“还有一周。” “感觉好漫长。”薛凌嘀咕。 程天源笑了，道：“你先去阳台那边散步走一走。等一会儿扬扬吃饱了，你负责抱他，我去收拾厨房洗碗。” 薛凌点点头，走去阳台散步去了。 客厅那边的阳台偏大，正对着小区的大后方。 一会儿后，她看到一个相貌迥异的外国女人从小区的内侧走出来！ 薛凌一下子就猜出她是堂弟的女朋友琳娜。 她看着很年轻，大概二十岁多一些，头发是棕色的，皮肤很白，具体的五官看不清楚，但直觉长得还算不赖。 薛凌见她穿着很时尚的连衣裙，肩上背着一个包，脚上套着一双高跟鞋，貌似要出门，脚步很匆忙，甚至手甩到在小区里散步的老人，也只是撇过脸瞧一眼，然后匆匆离开。 那老大妈似乎很生气，对着她的背影骂了几声。 琳娜气了，转身冲了过来，貌似要甩打老大妈。 老人家怕了，躲闪着跑开了。 琳娜将自己的包背好，往小区的大门快步离开。 薛凌看得皱眉：“这洋嫂子未免也太彪悍了吧！” 之澜叔是一个很理性很厚道的人，他并没有说太多，只说她暂时想找跟专业对口的工作，感谢老爸帮忙找的教书工作，随后叹气说文化差异太大，语言也不通，所以沟通起来很困难，其他并没有多说。 可薛衡却是一个藏不住话的，洋嫂子傲慢又无情，生活很糟糕，动手能力不够好……等等说了一大通。 薛凌啧啧两声，为之澜叔和婶子的未来捏一把冷汗。 …… 周末的时候，之澜叔放假了，带着小儿子和洋媳妇来做客。 之澜叔笑呵呵提着一网兜的水果，连忙介绍：“阿桓，快！还不快喊梧伯父！还有，这是你凌姐的公公，也喊伯父吧。” 薛桓个头比薛衡还要高一些，长相也很俊美白皙，礼貌颔首点头。 “二位伯父好！我是阿桓，这是我的未婚妻琳娜。” 薛爸爸和程木海热情迎了他们进客厅，请他们坐下。 程木海很快泡了茶出来，一人递了一杯。 程天源碰巧不在，因为带的都是夏天的衣服，现在早晚有些凉，怕小孩和老人受冷，吃饱后他载着老妈子和大儿子去商场买秋衣，只剩薛凌和小扬扬在房间里。 小扬扬吃饱后舞动四肢咿呀几声，自娱自乐“玩”了一通后，便又继续呼呼大睡。 薛凌正在试穿厂里前阵子做的秋衣，听到外头有声音，便踏步想要出来——不偏不倚听到坐在房门不远处的琳娜用外语跟薛桓道：“这儿的房子很大，地方也不错，就是人看起来都太老气。我都说了，我只喝红茶，不爱喝你们这儿的绿茶，总之我不喝。” 第592章 嫌弃 薛凌毕竟是外语专业毕业的人，听力和口语水平都算不错，之前翻译书籍的时候，也是下足了苦工。 琳娜的两三句话，她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她本想走出去，突然床上的小扬扬动了动，张大嘴巴打了一个哈欠，扭啊扭，动啊动，然后“哇！”地一声就哭了。 薛凌连忙凑过去，见这小子是尿湿了，难受哇哇大哭，慌忙取了尿布，熟练帮他换上。 “好小子，幸好没尿湿小裤子。” 这么一尿，小扬扬醒了过来，大眼睛溜来溜去，也不睡了，彻底精神了。 薛凌将他抱起来，梳了头发，才走出房间。 只见公公在厨房忙着煮水，自家爸爸和之澜叔聊着话，薛桓和他的未婚妻洋媳妇低低说着话，貌似在讲家族的一些历史。 薛凌微笑喊：“之澜叔，您来了啊！阿桓和媳妇也来了？欢迎欢迎。” 薛桓对薛凌有深刻的印象，小时候过年家族聚会，她都会打扮得漂漂亮亮，自家哥哥很喜欢跟在她身后，讨好般喊她，甚至哀求她跟他们一起玩。 薛家的男孩多于女孩，所以每次聚会的时候，女娃娃们更受长辈们喜欢。 大房最受瞩目的女孩只有薛凌一个，因为她长得很漂亮，眼睛灰溜溜，肌肤又白皙，伯母总将她打扮得跟一个小公主一般，所以即便薛桓当时年纪小，也对薛凌很有印象。 “凌凌姐！”薛桓欢喜站了起来，惊呼：“好多年不见，你变了一些！不，比以前更漂亮了！” 薛凌高挑，怀孕后变得丰腴一些，在家里躲了一个来月，肌肤更加白皙，也因为营养补给好，红红嫩嫩的，气色非常好。 “哟！去国外留学就是不一样，嘴巴甜啊！”薛凌打量他，温声：“比你哥黑一些，瘦一些，一样帅气阳光！” 薛桓呵呵笑了，看着她手中的小婴儿道：“这就是你的二胎小子吧？哇！小小的，胳膊和小拳头却都肉呼呼的。” 薛之澜大跨步走过来，慈爱笑道：“你懂什么？刚出生的孩子能有这么大，算是很稀少的。你瞧他多壮实！来来来！叔公抱一抱，一周没见了，小扬扬长大了不少啊！” 薛凌将小扬扬递给薛之澜。 薛之澜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缝，转身带着小扬扬陪薛爸爸聊话去了。 “阿桓，快坐。”薛凌热情招呼道：“中午留在这边吃饭吧！我公公和婆婆过来照顾我坐月子，晚点儿我先生回来了，让他下厨煮几个好菜让你们尝尝南方的特色菜。” 薛桓听得有些心动，不料身旁的未婚妻不喜欢中餐。 “我……我们中午要出去吃，下次吧。对了，凌凌姐，这是我的未婚妻琳娜。” 接着，他低声对琳娜介绍薛凌，解释说是他的堂姐，小时候常常在一块玩，后来他们家搬去南方，就没怎么联系。 琳娜看了薛凌一眼，扯了一个很敷衍的笑容点点头。 薛凌也是微笑颔首，算是礼尚往来打招呼。 这时，琳娜低低笑了，对薛桓道：“听说在你们这边，有很多表哥表弟妹结婚的，甚至堂兄弟姐妹也会结婚。你们的薛家族有没有啊？你这个堂姐嫁给表哥还是堂哥啊？” 薛桓以为薛凌听不懂，低声：“不是，她嫁的是一个南方人，离我们住的省城不会很远。” 琳娜咕哝：“我们一般都只是圣诞节会聚餐，平常很少相聚在一块。搞不懂你爸爸是怎么想的，好不容易有一个周末能休息，做什么不找一个地方好好度假两天？” “你不懂。”薛桓解释：“我们这边叫做走亲戚。亲戚多走动才会有感情。对了，我大哥就在厂子工作，那个厂子就是伯父家的。” 琳娜好奇问：“什么工厂？做什么的？” “衣服。”薛桓答：“做各种各样的衣服，有一些出口，有一些卖在国内。伯父他办厂子好多年了，生意做得很大。我大哥毕业后就来帝都跟着他，已经两年多了。” 琳娜不屑轻哼：“你那大哥怎么说也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能这样浪费自己的才能！工厂工作有什么好，一个月能有多少钱？” “我没问过。”薛桓答：“好像不是算工资的，是伯父分成给他。厂子如果有得赚，他就能分成。” “那肯定很惨。”琳娜摇头啧啧几声。 薛桓低声：“不会，大哥都已经有车了。对了，我们住的那个房子也是大哥赚钱买的。” 琳娜不以为然，道：“他如果真正上进，就该去更高端的研究机构上班，以后才有更美好的前程。你别被那些小钱给吸引了，等你如果研发了新的药种，肯定能扬名全国，甚至是全世界。” 薛桓自信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薛凌假装听不懂，一边跟薛之澜聊着话，一边偷偷听他们小两口的对话。 程木海又泡了两杯茶上来，递给薛桓，转而递给琳娜。 琳娜没接，只说：“太烫了，我不拿。” 薛桓连忙去接，讪讪笑道：“伯父，她怕烫，还是我来就好，谢谢您。” 程木海热情笑了笑，道：“这茶叶蛮好喝的，试试看。” 薛桓点点头道谢。 薛凌拉了拉程木海，问：“爸，妈早上去市场买菜了吗？” “买了。”程木海答：“她一大早就去了，还买了两只老母鸡。” 薛之澜轻拍小扬扬的小屁股，笑道：“亲家，中午我要留下蹭饭。” “欢迎欢迎！”程木海笑哈哈道：“你能来，我们再高兴不过。阿梧还等着你跟他下棋呢！” 薛爸爸笑道：“三哥今天约莫也会过来。木海啊，今天咱们加菜，中午喝上一杯，好不？” “好啊！”程木海答：“一人一小杯，不要贪杯。” “行！”薛之澜欢喜极了，道：“这几天忙工作，我都没好好吃一顿，今天陪几位老哥喝一杯。” 语罢，都哈哈笑了。 琳娜嫌弃瞥了一眼，对薛桓道：“你们这边的人怎么那么喜欢笑那么大声？不觉得这样很没礼貌吗？都没考虑其他人在场！我是女士，他们这样子太没风度了！” 薛桓有些尴尬，低声：“他们感情好，聊到喜欢的话题就开心，开心就要大笑。这边的人都很爽朗，你要学着习惯。” 第593章 文化差异 琳娜却仍很不满，嫌弃低声：“你不觉得这样子很不礼貌吗？你们这边的人怎么那么不注重礼仪啊？宴席礼仪都没有的吗？” “文化不一样。”薛桓低声：“再说，这不是什么宴会，而是亲人之间的聚会。你们家庭聚会聚餐的时候，应该也是笑笑说说的，不是吗？” “不一样。”琳娜闷声：“可以走了吗？我要去散步了，晚些时候我还要去吃西餐。” “行，听你的，但你别焦急走。”薛桓低声：“我爸正跟我伯父聊得欢，咱们也刚坐下来，总不能这样匆匆就走吧，太没礼貌了。” 琳娜反问：“这算哪门子的不礼貌？宴席宴会的时候，觉得聊不下去，就说一声‘失陪了’然后走开，不就了？” 薛桓低声：“别这样。我也好久没见到我伯父和堂姐了，我总得跟他们聊一聊近况。而且我三伯就快过来了了，我的工作还是他老人家给帮忙介绍的。我现在工作稳定下来了，总得当面说一声谢谢吧。” “你总是有理由，总是有借口。”琳娜不高兴起来，“我跟你来，就是怕你冷落了我，我们的爱情就这样没了。可我千里迢迢跟你来了这边，我跟这里都格格不入，你却不体谅我，还总是反驳我的建议。” “别这样。”薛桓安抚道：“我知道你不容易，我知道你委屈。好了，再忍耐多半个小时，如果三伯没来，那我们就出去玩。今天听说有庙会，我晚点儿陪你过去玩。” “嗯。”琳娜闷闷点头。 小扬扬还小，精力不足，被叔公抱了一会儿后，很快就困了，闭眼睡着了。 薛凌凑了上前，温声：“叔，我抱他回房间里睡。” “好嘞。”薛之澜慈爱低笑：“小家伙真是可爱，我都舍不得还了。” 薛爸爸呵呵笑了，道：“等明年阿桓和他媳妇给你生一个大胖孙子，到时你就有自个的孙子抱，天天都能抱上。” 薛之澜忍不住往儿子和洋媳妇看过去，温声：“下个月等他妈妈过来了，我们再一起商量看看。如果合适的话，年底就给他们完婚。人家姑娘千里迢迢跟他过来，总得赶紧给人家一个名分，让他们先把家庭组起来。” “对对。”薛爸爸道：“这事还得加紧办。人生大事，成家立业。如今事业已经有了，也可以成家了。” 琳娜发现他们的眸光，忍不住低问：“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当面议论我？太没礼貌了。” “不是。”薛桓解释：“我爸爸是在跟我伯父说，年底要帮我们准备婚礼。”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跟他们有什么关系。”琳娜蹙眉道：“我们的婚礼自然是我们自己做主，凭什么他们要来干涉。” “不是不是。”薛桓只好解释：“我们这边都是家庭组织婚礼，儿女结婚的时候，父母亲帮忙做主。” “都是强迫婚姻吧？”琳娜低声：“我曾经在报纸上看过，你们这边很多都是强制婚姻。父母说好就好，不许儿女们反对，所以很多人的婚姻都是可悲的。” 薛桓苦笑不得，低声：“没有，那是胡乱报道的。以前古代的人交通不便，女孩子也不随意出门，所以才有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早就变了，大多数人都是自由恋爱。你情我愿才结婚，大体上都会考虑彼此的看法的。” 琳娜半信半疑，忍不住看向薛凌，“那你这个堂姐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薛桓解释：“我们好些年没联系见面了。听说她远嫁南方，最近伯父出了一些小事故，她就带着家人过来这边帮忙照顾。她刚生了孩子，还在坐月子。” “那是什么？坐月子？”琳娜狐疑问。 薛桓耐心解释：“就是女人在生完孩子后，需要在家里休息一个月，度过这个虚弱期。” “真是胡闹。”琳娜低声：“在家里闷一个月，谁受得了啊？锻炼才是最重要的，不是躲在屋里不出去。我们那边都没这样，身体恢复后就出门。” 薛桓低笑：“这就是不一样的地方。这边的人都这么想，这么做，他们还认为自己就是对的呢！” 琳娜瞥了薛凌一眼，问：“她正在坐月子吗？” “对。”薛桓解释：“她怀里的孩子是她的二儿子，二十多天前生的。” “那她的丈夫呢？” “估摸是出去了。” 薛桓被未婚妻吵得有些头痛，往薛凌母子凑了过来。 “凌凌姐，你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薛凌微笑答：“叫薛扬。” “啊？他跟你姓啊？”薛桓惊讶问。 薛凌解释：“第一个孩子叫程焕然，跟我先生姓。他跟我姓，随我们都是单字取名。” “原来是这样。”薛桓开心笑了，用手轻轻碰了碰小家伙的肉嘟嘟拳头，“他长得胖乎乎的，真可爱。” “这是阿桓舅舅，小舅舅。”薛凌笑嘻嘻低声。 薛桓忍不住心痒痒，“姐，让我抱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薛凌笑道：“我把尿布裹好，面对尿到你身上去。” 薛桓笨拙僵硬抱过小扬扬，笑道：“他好软哦！我都不敢用力。” “抱孩子不是用力就对的。”薛凌教他放松胳膊，让小家伙依偎在他的怀里。 薛桓笑眯了眼睛，道：“孩子身上奶香奶香的，皮肤嫩嫩白白的，看着心里就暖融融的。” “让你的媳妇赶紧给你生一个去。”薛凌调侃，“等你当了爸，才会知道孩子每天的吃喝拉撒睡有多麻烦。” 薛桓呵呵笑了，轻捏小家伙的拳头。 “好小，好萌哦！” 琳娜却不敢靠前，嫌弃低声：“我最怕孩子了，他们不是哭就是闹。一会儿要吃，一会儿要喝，还会把自己的身上弄得脏兮兮。” 薛桓有些不悦，压低嗓音：“你小时候不也这样过来的吗？总得慢慢长大啊！” “总之我在三十岁之后才会考虑要孩子。”琳娜皱眉道：“生孩子会破坏我美丽的身段，我才不要那么傻。” 薛桓不跟她说话，轻抚小家伙的小脚丫，一脸的慈爱笑容。 这时，外头传来钥匙声，随后门打开了！ 只见程天源大包小包拧进来，刘英则牵着小然然，鱼贯走进来。 第594章 老妈晕倒 薛凌连忙介绍道：“阿桓，那就是我爱人，后面的是我婆婆和大儿子然然。” “叔公！”小然然一眼就瞧见了薛之澜，兴奋极了，一溜烟奔过去，跳进薛之澜的怀里。 “哈哈！”薛之澜欢喜大笑，亲了亲小家伙的小脸蛋，“然然想叔公没？” “想！”小家伙脆脆应声。 众人都笑了。 薛桓连忙站起身，礼貌道：“姐夫，亲家母。” 程天源和刘英跟他热情打了招呼，也都对他的洋媳妇看多几眼，互相点头打招呼。 薛凌解释：“他们去商场买秋衣，刚刚回来。” 程天源将东西搁下，跟薛桓握了手，也跟琳娜握手。 琳娜表情很冷淡，程天源也没计较，假装看不见，招呼道：“坐下喝茶，中午留在这边吃午饭，大家一块热热闹闹的。” “谢谢姐夫，我未婚妻一会儿还有事。”薛桓微笑道：“我们正打算要走呢！我爸他要留下，说要陪伯父和三伯吃午饭，估摸要留到晚上。” 程天源温声：“那就可惜了。下次跟阿衡一块过来，一次吃个便饭。” “好的。”薛桓点点头。 琳娜听得懂一些中文，不过她没开口，总是偷偷拉拽薛桓的衣角。 薛桓懂她的意思，很快牵着她站起来，跟大家道别。 程天源和薛凌送他们出门。 薛凌提了一个小纸袋，包装非常精致，上方还写着一窜外语。 “阿桓，你和媳妇第一次登门，姐姐和姐夫也没什么好送你们的。这是我妈妈的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说是很好喝的红茶包。我们不习惯喝红茶，你媳妇应该会习惯。我们就借花献佛，送给合适的人吧。” 薛桓看了一眼，连忙开心收下。 “她吃不惯我们这边的饮食，这个她肯定喜欢。” 琳娜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低声：“……谢谢。” 薛凌挥挥手：“下次有空再来，自家亲戚记得多窜门。” “好。”薛桓答谢，牵着琳娜进了电梯。 程天源和薛凌转身进屋，低声：“媳妇，你还不能总坐着，去房间里躺一趟。小扬扬已经睡着了，你抱他进屋里吧。” “哎。”薛凌点点头。 自从生了小扬扬后，腰力明显比不得以前了。刚才坐了半个多小时，腰便开始有一丝丝酸痛。 她倒了一杯水给小然然喝，然后抱了小儿子回了房间。 关着门，她听到外头隐约说话声和笑声不断，倒没往心里头去，将小儿子的小衣服收拾好，然后拿了一本书靠在床头看着。 十几分钟后，程天源走了进来，脸色有些不怎么好。 “媳妇，刚才阿衡打了电话过来，说……说妈晕倒了。” 啊？！ 薛凌吓得腾地跳下床，手中的书“啪嗒”掉了下地。 “怎么一回事？我妈怎么了？” 程天源连忙拉住她的胳膊，低声：“你别紧张，阿衡说妈很快就恢复了，说是头晕目眩，然后就晕了过去。” “她在哪儿？上医院检查了吗？”薛凌紧张问：“走，我们看看她去。” 程天源拉住她，道：“阿衡已经载着她过来了。三伯在这边，之澜叔也在，他说要载过来让三伯帮忙看一看。妈总说没事，还说她精神得很。” “可能是太劳累了。”薛凌叹气：“这一阵子爸爸帮不上忙，我也帮不上，不仅帮不了，还要你们帮忙照顾，要她老人家分心……唉！” “厂子里不知道忙完了没？”程天源低声：“订单都赶完了吧？不知道还有没有加班？妈已经三天没过来了，估摸应该还很忙。” 薛凌深吸一口气，连忙走出房门。 程天源随后跟上。 薛凌看到自家老爸坐在客厅里摇头叹气，知晓他是在气恼自己帮不上老妻的忙，甚至还成了累赘。 “爸，没事的。妈……可能是太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几天。” 薛爸爸苦笑：“怎么休息？还有好一些冬衣的单子没赶完，阿衡也是常日熬夜顾着分厂那边，你妈和秘书两人撑着总厂。如果我能跟她分工，她就不用这么累。” 薛凌一下子红了眼睛，“不怕，我这要出月子了，我过两天就去帮妈的忙。” “大家都别紧张。”薛三伯温声：“弟妹可能是低血糖。上次她跟我说这个情况，我猜测是低血糖导致的。我让她多吃点儿糖，或者甜的东西，不过她说怕胖，不敢吃。放心，不是什么大问题。” 有了三伯的一番保证，大家忐忑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十来分钟后，薛衡扶着薛妈妈来了。 薛妈妈脸色苍白，脸上却挂着歉意的笑容。 “我没事，我没事。大家不要担心，我就是有一点儿眩晕，就闭眼眯了一下，睁开眼就好好的了。” 薛爸爸眼睛微红，低声：“你快坐过来，让三哥帮你看一看。” “妈，你先坐下。”程天源端了一碗冰糖红枣水，解释：“这是刚才三伯让我熬的，你先喝点儿，里头还在熬。” “谢谢！”薛妈妈接过喝了一口，笑道：“很甜。” 三伯帮她搭脉，好半晌后解释：“休息不够，太劳累了。弟妹，多喝一些红枣枸杞水加一点冰糖。你熬夜太过度了，肝火也旺，一会儿我开一副药给你，喝了以后消除肝火，也能助于睡眠。” 薛妈妈答谢，低声：“今晚厂子那边还得加班，货都是我在交接，我得过去看着才行。” “我陪你去。”薛凌道：“三伯，麻烦你开一下药方，一会儿源哥哥出去抓药。下午熬两遍让我妈喝。” “你逞什么强！”薛妈妈嗔怪低声：“你还没坐好月子呢！还有几天！” “我行。”薛凌解释：“厂子的工人大多数都认得我，厂里每一个角落我都熟悉。去年我待这边两个来月，我可帮上不少。” “好，你去帮你妈顶着。”薛爸爸皱眉道：“戴上帽子，别吹风，也别干太重的活。” 薛之澜忍不住看向大儿子，问：“阿衡，你能帮上不？凌凌她还没出月子呢！” “我……我那边也在加班。”薛衡苦笑：“我彻底住办公室好些天了，早些时候是陈秘书打给我，我抛下账本冲过去找伯母。我确确实实是分不开身的。” “妈，我能去帮不？”程天源焦急问：“我愿意学。您教一教我，行不？” 第595章 厂里帮忙 薛妈妈听到一笑，温声：“阿源，这些都不是什么重大技术，很容易的。只是……具体操作起来得熟悉的人，不然恐怕会漏掉哪一个环节。” “对。”薛凌解释：“货在什么地方，走到哪儿，该做什么，该达到什么标准，都要一一盯紧。出货的程序也只能自己人来，不然你就算是拿着爸爸的印章也难办。出货的司机只认爸爸和妈妈，还有陈秘书和我。要想上手不容易。” 薛爸爸叹气：“阿源，你暂时帮不上忙，让凌凌去吧。” 程天源心疼自家媳妇，低声：“可是……她还出月子。” “不怕的。”薛凌道：“我只要戴个帽子，不吹风就行。厂里一天三餐都热乎乎的，我也不会乱吃东西，尤其是冷的东西。” 薛妈妈想了想，最终答应了。 “白天她帮忙守着，我下午多睡几个小时，这样晚上我就能熬到通宵。晚上你就不能留在那边，得这边睡好，也能帮忙照顾孩子。我白天能休息得够的话，我肯定能继续熬的。” 薛爸爸心疼低声问：“这些冬衣应该在中秋后就能赶完，对吧？” “希望能。”薛妈妈解释：“冬衣目前已经出了十来单了，还剩下一半。估计得赶多将近一个月。” 薛爸爸低声：“我应该还有一个月就能好，要不——” “不行。”薛三伯拦住他，低声：“你的身体不比凌凌，她现在年轻力壮，就算差个几天也没关系。你这是骨伤，万一不小心磕了碰了，后果不堪设想。刚长好的骨头出了事，那也许不止功亏一篑那么简单。” 薛之澜是专业医生，也是连忙劝阻。 “梧哥，骨头万一不养好，你以后的老年生活质量会大打折扣，甚至会一直酸痛。咱赚钱是小事，身体才是真正的大事。毕竟现在不是饥寒交迫，非要一些钱来解困生活。所以千万不能为了赚钱毁了身体。” “对。”程天源道：“爸，您的身体更不能马虎。厂子如果实在不行能停工，咱们不要太拼了。” 薛爸爸听众人这么说，只要点头同意。 薛妈妈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发现已经是十一点多。 三伯是内行人，很快将药开好了。 薛衡接过纸张，解释：“一会儿回去的路上就有药店，到时我去买几包。” “大家先吃饭，吃完我和妈妈先去总厂。”薛凌道：“我开车过去，下午妈妈喝完药后就去休息。我忙完就开车回来，两个孩子就拜托大家照看了。” “好。”薛爸爸道：“暂时也只能这么安排。” 程天源赶紧进屋帮忙炒菜，程木海则帮忙摆放碗筷，盛饭。 薛凌先盛了一些饭，喂小然然吃。 “凌凌，我来喂他。”薛之澜道：“你去换一下衣服，找一顶合适的帽子。一会儿吃饱就能出发。” “好的，麻烦叔叔了。”薛凌将碗递给他。 薛之澜带过自家儿子，之前也喂过小然然，所以很容易上手，一口接一口哄着小家伙吃。 很快地，大家围成一桌吃饭。 吃完午饭后，薛凌拿了药单子，带着妈妈下楼去了。 薛衡陪她们一道下去，开车去了分厂。 薛凌戴着遮风帽子，开车带妈妈出发了，路上停车买了中药，又开了十几分钟，终于到郊外的商业区。 厂子里大家都在工作，陈秘书和几个会计也都在办公楼里，一个个忙得发丝乱糟糟，脸色微白。 薛凌带着妈妈进去，转身拿了一包药给陈秘书。 “麻烦拿去大厨房，让阿姨立刻两碗水温和熬成八分，熬好后端来给妈妈喝。” “好！”陈秘书匆匆去了。 薛妈妈长长叹了一口气，指着桌上的账本道：“这些还没有校对，我眼睛不怎么好，脑袋一晕就更不行了。你先对完，然后跟陈秘书交接一下。对了，下午有一批货要出，现在应该在仓库打包了。这一批货的单子夹在最上面，日期都写着，你自己看看。” “好。”薛凌连忙坐下，一边看账本一边打算盘校对。 薛妈妈也不敢闲着，走去后方厂房检查。 半个多小时后，厨房的胖阿姨端来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薛妈妈吹了吹，慢慢喝完了。 也许是药效的关系，她很快困了。 薛凌提醒她去楼上睡，楼下都交给她和陈秘书。 有女儿在，薛妈妈总算放下心，上楼躺下后盖好被子，脑袋刚沾上枕头几乎就睡着了。 这一个来月里，她奔波劳累，每天都睡不到三四个小时，熬得人瘦了不少，脸色也差得很。 喝了药以后，睡眠十分好，一觉竟睡到晚上的七点左右。 她醒来后，慌忙洗个脸，匆匆奔下楼来。 只见女儿坐在餐桌前，正在检查账本，抬头道：“妈，慢点儿走。放心，账本都对好了，货也已经出了，晚上加班的第一批工人也已经换上。来，咱们吃晚饭吧。” 薛凌放下账本，洗了手，倒了半杯水递给她，然后将餐桌上的盘子盖一个个掀开。 薛妈妈喝着暖暖的水，精神奕奕笑道：“这一觉睡得真好！睡饱了，肚子却好像饿了。” “那就赶紧吃啊！”薛凌道：“吃完以后我回去。今晚这边就暂时交给你，我明天早上六点到这边。” “嗯。”薛妈妈低声：“要顾着两个孩子，迟一点儿就迟一点儿，没关系的。” “知道了。”薛凌应声。 吃完晚饭后，薛凌开车回东方园。 她掏出钥匙打开门，发现一大家子都在客厅看电视。 薛凌惊讶问：“哪来的小电视机啊？” 虽然只有十几寸，却是彩色的，正在播帝都台的广告。 程天源解释：“是三伯介绍买的。爸爸说在这里没电视看，偶尔会无聊。买的时候工人一并过来安装，弄到傍晚才回去。打开后就能看了，很快！” 程木海和刘英都满脸笑容，说很好看，比村里播放的大电影还要好，因为那边的大电影都是黑白的，很模糊。 “这个好！太漂亮了！跟真的一模一样！” 小然然兴奋极了，奔过来拉她的手，喊：“妈妈！快来看！快！好好看哦！” 第596章 一同承担 薛凌却有其他顾虑，牵着儿子凑了过去。 “然然可以看，但不能看太久，只能坐在离三米左右看，千万不能靠太近，知道吗？” 薛爸爸不以为然，道：“这个很清晰，看了不会伤眼睛的。” “肯定会。”薛凌解释：“电视都是伤眼睛的，所以不能太靠近看。尤其是小孩子，因为他们的眼睛还没发育完全。” 程天源扯了一个笑容，低声：“本来凌凌一早也是想买电视机的，只是怕孩子不懂自己控制，会走太前去看，亦或是看太多，所以她才一直没买。” 只是碍于岳丈在家里养病太无聊，他不好反驳。加上三伯已经将电视介绍上门，还说立刻找工人来安装天线，他也不好拒绝。 薛爸爸笑呵呵道：“行了，都已经买了，还安装好了，大家就尽情看吧。我们老年人都已经眼花了，再花一点儿也不打紧。” 薛凌听得哭笑不得，提醒：“记得要帮我管住然然啊！” “放心，小扬扬也不让他多看。”程木海应声。 如果对孩子的眼睛不好，那他们一定会多加小心。 程天源起身道：“我给你熬了一些温水，你先去洗澡，早些休息吧。对了，厨房还有一些米糕，你肚子饿了吗？” “不饿。”薛凌笑答：“我刚跟妈吃饱过来。” “妈怎么样了？没事了吧？”程天源关切问。 薛凌答：“好一些了，她是休息不够，所以才会那么难受。喝了三伯的药，下午睡了整整好几个小时，醒来精神很不错。我明天一早过去接她的班，让她白天能好好休息。等我出了月子，我就晚上看着，我年轻偶尔熬夜也没关系。” 薛爸爸听得叹气：“你爸我不行了，接下来就得靠你们了。” “说什么话呢！”薛凌嗔怪道：“你这不好好的吗？等你的伤好了，又是一条好汉。” 薛爸爸自嘲：“好汉？我看是老汉还差不多。” 程天源安抚道：“爸，您的肩膀都已经快好了。以后厂里还要靠你来主持掌舵，您经验足，朋友多，厂子还是得您来管着。” 薛爸爸听得很受用，笑呵呵罢罢手。 “我看能不能再撑多几年吧。能干一天是一天，我们都是闲不下来的人。说实话，如果不是木海和英姐陪着，还有三哥和之澜，我早就闷坏了。正所谓活到老，干到老，我们只要干得动就会干，不敢偷懒的。” 程木海附和点头，“是这个理，是这个理。” 刘英见小然然打了哈欠，喂他喝了半杯水，牵着他去上厕所。 “我先陪小然然去睡了，大家也早些休息吧。阿芳她今天做了不少面包，回来后一直打哈欠，早早就去睡了。然然，走，奶奶带你去睡觉觉了。” “不要！我要电视！电视！”小然然舍不得“多彩缤纷”的电视。 程天源嗔怪睨他一眼，道：“该睡觉的时候就睡觉，如果你不听话，以后就不让你看了。乖乖去睡觉，明天还让你看。” 然然委屈巴巴，求助看向爷爷和外公。 薛爸爸摇头：“你爸爸和妈妈不肯，你乖乖听话，明天还让你看。外公和爷爷保证！” “对对！”程木海慈爱微笑：“听话去睡觉，不然会很困很难受的。” 小家伙见没人宠着他纵着他，只好乖乖就范，牵着奶奶的手回房间去了。 薛凌累了大半天，洗了澡后早早也睡下了。 小扬扬醒过来后，程天源连忙将他抱去客厅，喂了奶抱了大半个小时，小家伙又睡着了。 程天源见小儿子也睡了，见已经十点左右，忍不住提醒：“爸，你们也早些去休息吧。都挺晚的了。” “你带孩子先去睡。”薛爸爸道。 程天源只好带着儿子回房。 薛爸爸和程木海一直看连续剧，看到十一点多才各自回房休息。 隔天大清早，程天源和薛凌就起床了。 一个人照顾孩子，一个则洗漱换衣，喝了一杯温水后便匆匆出门。 刘英还在熬稀饭，忍不住问：“阿源，凌凌怎么不等一等，至少吃了早餐再去忙。” “不怕。”程天源解释：“厂里有食堂，一日三餐都有东西吃。她会根据自己的时间去吃早饭的。厂子在郊区，开过去还得半个来小时，就不要留她了。” “那好吧。”刘英心疼低声：“都还没出月子……唉！” 程天源蹙眉低声：“妈，这也是没法子。” “如果你能，那肯定让你去。”刘英不满咕哝：“女人坐月子多重要，你知道不？你岳父还伤着，海棠都累晕倒了。如果你去，那才最合适。” “我也想。”程天源闷声：“可我帮不上。” 刘英忍不住轻哼：“你读的书也不少啊！男子汉大丈夫就得出去外头闯，那样子媳妇和孩子跟着你才不用吃苦。你瞧，凌凌连坐月子也没得歇息——多辛苦！你是男人，更应该你去外头干活，不是吗？” 程天源无端挨了骂，心里也颇有些不是滋味儿。 “改天有机会，我一定去厂里好好学。现在家里有老有小，也总得有人照顾。我一天到晚也没闲着，一早起床忙到晚上，大半夜如果小家伙醒来，我也得照顾着。我可没偷懒！” “好啦好啦！”程天芳一边梳着辫子，一边走过来，道：“妈，您也不说我哥了。他又不是不帮，而是帮不上。再说，家里活儿也不少，总得有人干。不然单靠你和我爸，两个孩子还要顾着三餐，你们也忙不过来啊！” “闭嘴！”刘英气呼呼：“你就只会嘴皮上耍耍，一大早就出门，傍晚才回来，压根帮不上忙！你比你哥还不如呢！” 程天芳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什么，连忙上前帮忙切咸菜。 程天源喂小扬扬喝了一点儿水，哄小家伙继续睡，自己匆匆跑去洗漱，拿了扫把和拖把过来，趁孩子们都还在睡赶紧打扫卫生。 生活不容易，大家都不容易，何必怪责谁！ 都是一家人，不管谁去外头忙，谁在家里头忙，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家里的每一个人，没必要分得太清楚太仔细。 如果他能一人扛起所有，他不会推辞，也不会逃避。 只可惜他不能…… 第597章 先回 接下来几天，薛凌都一早出门，晚上八九点才到家。 两个孩子都是公公婆婆和程天源帮忙带着，直到她出了月子。 薛凌自那天开始，晚上便留在厂里过夜，帮妈妈减少负担，让老人家能多休息。 有了薛凌的帮忙，薛妈妈的低血糖情况明显减缓，吃多一些糖分，加上充足的休息，本来身体基础不错的她总算恢复了。 薛爸爸的肩骨也是恢复得很迅速，目前已经不必再敷药，也不用木头来帮忙牵制。 程天源早晚带着老人家和儿子下楼去散步，偶尔在小区里，偶尔去附近的公园。 老人家有运动，有亲人和孙子们陪伴，心情很是愉快，身体恢复得更快了。 一转眼暑假要过去了，程天芳第一期的培训已经结束了。 程天源帮她订了五天后的机票，她本想争取更多的时间留在东方园帮忙照顾小侄子，不过程天源拒绝了，说早两天回学校清洗床铺，买一些东西进学校可以用，做好充足准备，不要太仓促。 程天芳无奈只好答应。 她趁小侄子们午睡的时候，便做蛋糕蒸来给大家做点心和早餐。虽然口感比不上烤的好吃，不过大家仍赞不绝口。 薛凌听说她要回去上学，在厂里拿了几件冬衣，又去另一头的毛衣厂拿了三四件毛衣，送她这个秋冬可以穿。 程天芳很是高兴，笑道：“有一个做衣服做毛衣的嫂子，我压根就不用买衣服——真好！” 刘英嗔怪笑骂：“不用出钱，你倒是满意得很。” “那是当然！”程天芳嘻嘻笑了。 薛凌解释：“等帝都这边忙过这一阵子，我们应该就会回荣城去。如果到时走不开，我就一个人回去。过了中秋后，望江苑二期那边就要开盘了，我不能不去。” “嫂子，那你到省城的时候说一声。”程天芳道：“让阿虎哥开车送你回荣城。” “不必。”薛凌解释：“我们还有一辆车在省城搁着，到时我直接开回去就行。” 程天源插嘴道：“有阿虎帮忙看着，车肯定是安全的。只是他有自己的车开，咱们的车一放就是好几个月，估摸都脏得很。” “放心。”程天芳道：“等我飞过去以后，我就去帮你们打扫。” “等等。”薛凌进房间找出车钥匙，递给她，“阿芳，你先去打扫干净，让阿虎有空的时候教你开车。现在还不用考证，只需要去申请驾驶证就行。等你学会了，让阿虎帮你去做一张驾驶证，以后你就能一直开车了。” “真的吗？”程天芳惊讶问：“我——我也能学开车了？还能有证？” “对。”薛凌解释：“你已经满十八周岁，就可以学车领证了。你回去以后直接去找阿虎，他就会立刻给你安排。我们的吉普车比较硬实，你先开我们的车，就算不小心磕了碰了，也不怕损坏。阿虎那一辆有些贵，他自己宝贝得很，你就暂时别开他的。开车要注意安全，冷静淡定开，尽量慢些开就行。” “好！谢谢嫂子！”程天芳捏着钥匙，高兴得乐滋滋。 刘英却有些不放心，忍不住低声：“这样会不会太不安全？她才十八岁，太小了。” “不怕。”薛凌解释：“学车也算是一种技能，学了是好事。学多一些傍身，总归都是好事。妈，咱家已经有两辆车了，会开车的人却只有我们两人。等阿芳学会了，有了正规的驾驶证，她也能载你和爸爸，还有小侄子们出门。” “是。”程天源附和道：“迟早都是得学的，不如趁早学。这也是一种技巧，学在身上就能用上。” 刘英听罢，低低笑了。 “你们都说好，那就好吧。不过不能再买车了，等她以后毕业了赚了钱，让她自个买去。” “好。”程天芳笑呵呵道：“等我以后赚了大钱，成了大富婆，买一辆好大好漂亮的车，每天载着爸爸和妈一块出去玩！” “做梦吧你！”刘英开心笑眯了眼睛，“你能不气我，能帮我顾着一下厨房，我就阿弥陀佛了！” 众人都哈哈笑了。 几天后，程天芳收拾好行李准备飞回省城。 薛爸爸很是舍不得她，就连薛之澜也不舍得。 “每个周末都能吃到你做的面包和蒸蛋糕，现在没得吃了，肯定很不习惯。” 程天芳哈哈笑了，道：“放心，等我放寒假了，天天做给叔叔们吃！” 薛之澜送了她一条钢笔和一本很漂亮的大本子。 “这是我几年前在m国买的，一直舍不得用。我现在都是写病历表，用不着那么好的笔。你还在念书，给你正合适。” “不不不！”程天芳很是不好意思，拒绝道：“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叔叔，咱们是亲戚，用不着那么客气。你喜欢我做的蛋糕，我以后就多做给你们吃就行，不用什么谢礼，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薛之澜笑道：“就当是贿赂你以后多做点儿面包来吃，行了吧？你再推辞的话，那我就要不高兴了啊！” “叔叔给你的，就收下。”薛爸爸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她，“这是我送你的。祝你步步高升，快快毕业！” 程木海慈爱轻笑：“叔叔们送你的，你就收下吧。以后多孝敬尊重老人家就是。” “对，收下吧。”薛凌道。 程天芳只好一一收下，衷心道谢。 薛凌载她去机场，目送她进了内侧的安检区，才挥手转身出来。 接着，她又匆匆赶回厂子里去了。 一天傍晚，厂子里的一种蟹红色的线没了，仓库那边调不到货，说是几天后才能有货。 薛妈妈想了想，道：“凌凌，你给阿衡打个电话，问一问那边有没有这种线。” “好。”薛凌连忙照办，拨了熟悉的号码过去。 分厂的办公室秘书接听了电话，解释说薛衡早些时候匆匆出门去了，暂时还没回来。 薛凌将线号告诉她，问她分厂是不是有这种线。 秘书查了一会儿后，解释：“还有十几颗，型号和颜色都正确，对得上。” 薛凌马上道：“那我开车过去拿，麻烦你把线都带到办公室那边等着我，这边等着用呢！” 第598章 不像话 薛凌跟陈秘书说了一声，随后开车去了分厂。 分厂和总厂的路程不算近，加上又是中午下班时间，路上骑自行车的人颇多，所以她不敢开快，到那边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秘书已经将线拿好，抱在办公室门口等待着。 薛凌下了车，问：“阿衡去哪儿了？” 秘书苦笑解释：“早些时候他接了一个电话，好像是家里人打来的，很是焦急，匆匆就开车离开了。” “家里？”薛凌转了一下眼睛，道：“等他来了，你跟他说一声。”语罢，她将线搬了上车。 “呀！总经理回来了！”秘书指着开过来的车子。 薛凌退开一步，等着他停好车走下来。 不料，薛衡竟右脸上多了几道鲜红的手指印记，正破皮流着血，把薛凌和秘书都扎扎实实吓了一大跳！ 薛凌慌忙上前：“呀！你这是怎么了？” 薛衡微窘，俊脸尴尬红了红，“被……琳娜给弄伤的。她和我弟吵架，几乎把整个家都给砸了，我匆忙敢回去劝架。她要打我弟，我去拦，不小心遭了池鱼之殃。” 薛凌眯眼看了看，道：“不行，指甲上一大堆细菌，且不管怎么弄的，先去医院擦一擦消毒，可不能留疤了。这可是在脸上！” “没事，不打紧的。”薛衡为难道：“太丢人了，要不是你是自家人，我都不敢说给你听。哪里好去医院什么的……算了。” “你傻啊你！”薛凌生气道：“万一留疤了，那可是要留一辈子的。你只是去劝架，又不是得罪了女人被打的，怕什么！做人堂堂正正，哪里怕别人笑话！” 秘书是女人，自然也明白一张脸的重要性。 “总经理，这事万万耽搁不了。你长得这么好，万一偏偏落了疤，那可就太惋惜了啊！先去医院消毒擦点儿药吧，不要大意了。” 薛凌打开车门，道：“上车！少废话！” 薛衡拗不过堂姐，只好乖乖上了副驾驶。 薛凌很快调转车头，往最近的医院去了。 “不要去中心医院，免得被爸爸瞧见。”薛衡低声。 薛凌答：“大医院就那么两家，那家最近，不去那边去哪儿啊？难道你这伤口能一两天就好？你周末不用看到叔叔？这件事叔叔他即便现在不知道，明后天也肯定会知道。他如果是在省城那边，你还可能瞒得住。可他现在是在帝都！再说，你去医院急症室擦个伤而已，又不是去骨科那边，叔叔又怎么会碰上。” 薛衡无言以对，只好点点头。 薛凌开车笔直往中心医院去了。 正是午休时间，医院急症室只有一个值班医生和两个护士守着。 医生瞥了一眼后，很快猜出来问：“是被长指甲弄伤的吧？” 薛衡尴尬点点头。 医生道：“虽然看起来不严重，但也不能大意，尤其伤的还是脸上。而且，指甲里的细菌非常多，很容易让伤口发炎，到时就严重了。” 薛凌在一旁附和：“是啊！所以我才让他得来医院一趟，小伤也不能大意。” 医生让护士消毒，然后擦上伤药。 医生给了两瓶小药水，说是每隔三个小时擦一遍，轮流交替擦，直到伤口结痂脱落为止。 “谢谢医生！”薛衡道谢。 薛凌道：“伤口还没干，你待着，我去付钱。” “嗯。”薛衡点点头。 一旁的年轻护士很八卦，忍不住笑问：“小两口吵架弄伤了吧？你算幸运的！她后悔了，赶紧送你来医院擦伤口。” 薛衡哭笑不得，解释：“我弟和弟媳吵架，我去劝架，不小心被弟媳弄伤的。那个是我堂姐，不是我对象。” 护士讪讪低声：“你倒是蛮好心的。” 薛衡尴尬不已，忍不住问：“请问有没有口罩，能送我一个吗？” “不行啊！”护士道：“戴了以后药水都折腾没了，伤口跟布料摩擦后，更容易发炎。” 薛衡只好作罢，本来伤口不大，擦了药后反而看起来更粗大，显得又滑稽又峥嵘。 护士见他颇有些狼狈，抿嘴偷偷笑了。 薛衡待不下去了，连忙拿了药水走出急症室，去前头找了薛凌，两人走出医院。 “凌凌，你吃了吗？” 薛凌摇头：“还没，工人交班后，发现一种蟹红色的线没了，我去分厂那边拿，碰巧就遇到你这事。” “我也还没，都饿惨了。”薛衡指着医院对面的小店道：“回去饭堂可能都只有剩菜剩饭了。你带我来弄伤口，我请你吃饭吧。” “行，我也饿了。”薛凌豪爽道：“那就去对面吧。人不多，进去炒两个菜加一份汤。” 两人进去后，找了一个靠窗的小桌子坐。 吃饭的高峰期已经过了，店里没什么人，很快就上了三菜一汤。 两人都饿了，扒拉吃饭，连话都没来得聊上，埋头大吃。 吃了一半，一道熟悉的嗓音惊讶问：“阿衡？凌凌？你们怎么在这儿吃饭？” 啊？！ 两人不约而同抬头——看到了一脸狐疑的薛之澜和一个年轻些的中年男子。 薛衡连忙吞下饭菜，站了起来，“爸……” “啊？！你脸上怎么回事？”薛之澜吓了一跳。 薛凌笑呵呵道：“叔，你们要来吃饭吗？不如拼桌吧！这是你的同事吧？一起啊！我再让店家炒多两个菜。” “不了，薛老师你和儿子侄女吃吧。”中年医生微笑：“我去那边买一个铝盒饭上去就行。” 薛之澜看到儿子斑斑驳驳的脸，压根没心情跟同事吃饭了，挥挥手道：“一会儿见！” 薛凌让店家加饭加菜，请了薛之澜坐下。 “叔，您先别生气。阿衡他……是被琳娜弄伤的。听说小两口吵架，他去劝架，然后就被抓伤了。我碰巧去分厂拿东西，看到他的脸这样，怕伤口会感染，赶紧拉他来医院擦药。两人都还没吃午饭，所以干脆在这里吃一餐。叔，都一点了，您还没吃吗？” 薛之澜听得眉头直皱，缓了一口气，低沉解释：“早上有一场很重要的手术，结束都已经十二点多，我拾掇好跟同事出来吃饭，就瞧见了你们俩。” 薛衡捧过店家端来的碗，恭敬递给老父亲。 “爸，先吃饭吧。” 薛之澜接过，眉头仍没松开，沉声问：“他们两个又搞什么啊？还没结婚就整天吵吵闹闹，以后还怎么过日子？不像话！” 第599章 不是过日子的人 薛凌缩了缩脖子，埋头大口大口吃着。 早上六点多就在饭堂吃了饭，现在已经快一点了，早就饿惨了。 别人家的事，她现在压根没法理，还是赶紧吃饱填饱肚子要紧。 薛衡面对爸爸的严厉眼光，不敢不答话，只好解释：“我……十一点多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是阿桓打来的，说琳娜在家里大吵大闹，还摔了不少东西。我吓了一大跳，慌忙开车回去，发现他们小两口在吵架，地上一片狼藉。” “因为什么吵架？”薛之澜沉声问。 薛衡低声：“那个……好像是因为没钱。” “没钱？”薛之澜惊讶挑眉：“阿桓没钱吗？是嫌弃他工资少？还是现在没工资花？他的工资可不低！在人民医院算是蛮高的级别了。” “是……没钱花了。”薛衡压低嗓音：“那洋女人气呼呼骂阿桓没本事，阿桓恼羞成怒说赚的钱都让她花光了，骂她奢侈不懂得节约节俭，吵得不可开交。那琳娜真是一个不省心的，天天要吃西餐，一天三餐，虽然说一餐十来块二十多块貌似不多，可再有钱也架不住她那个吃法啊！一天三餐，偶尔还要加下午茶，一天下来都得几十块甚至百来块。阿桓的工资再多，顶多也就三四百吧。够她这个奢侈法？可能吗？” 薛之澜冷沉着脸，问：“只是因为没钱花？没了？” “好像还有其他，不过最重要是这个问题。”薛衡嘀咕：“爸，这问题已经相当严重了，好不？贫贱夫妻百事哀，能不吵吗？没钱吃饭了，一日却是要好几餐，能不吵吗？可能吗？” “他们是贫贱吗？”薛之澜冷着脸道：“他刚开始参加工作就是四百块的工资起步，能算贫贱？三十年前我和你妈加起来就二十多块钱的工资，我们还高兴得很！这是钱的问题吗？这是分明是人的问题！” 如果小俩口真心要过日子，即便是几十块的工资，照样也能活得有滋有味，有鱼有肉。 问题是他们根本不像是要过日子的人！ “尤其是那个琳娜，帮她找编制的工作嫌东嫌西，让她自己去找又找不到。她是真心跟你弟来这边的吗？像吗？你弟他就是一个窝囊废！既然要娶她了，让她跟过来了，就得让她适应我们这边的生活。她既然非要说外语，非要一天吃几顿西餐，那她还来这边做什么！回她那个美好的国外去！” “爸，小声点儿。”薛衡微窘低声。 “又不是我做错！又不是我奢侈成风——我做什么要小声！”薛之澜气呼呼道：“你下午就给阿桓打电话，让他立刻搬出你的公寓，去他的宿舍自己住！那公寓是你自己买的，凭什么让他们白住加摔东西？！像话吗？” “这……不大好吧。”薛衡低声：“他那个宿舍偏小，住一个人还勉强可以。那琳娜甚至都嫌我的公寓差，去他的那个宿舍——肯定抱怨得更厉害！” “你去打！”薛之澜沉声：“去！我让你去就去！媳妇是他自己选的，他就得自己去承担，承担不了那就不要娶！凭什么他娶媳妇用的是你的房子？合适吗？应该吗？” “爸……”薛衡低声：“阿桓已经够心乱了，我这么一说，感觉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支持他，反而是在拆他的台。” “什么叫拆台？”薛之澜道：“我是在教他要实事求是面对自己的情况，让他认清事实。一个人有多大能力，能承担多重的责任，都是有一定限制。他既然要娶洋媳妇，就得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娶得到，合不合适娶。他自己买不起房子，那就不该住。他自己没那么高的工资，就不该三餐任他媳妇去吃西餐。他自己没那么好的能力，就不该好高骛远。” 薛衡沉默了，一时找不到话来回应，忍不住往对面的薛凌瞄过去。 薛凌夹菜的动作一滞，道：“看我做什么？叔叔教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我觉得叔叔说得有道理，你照做就是。” 一个人有多大的能力，都该好好掂量一下。 薛桓养不起天天西餐的媳妇，那就不该要，或者找办法赚更多的钱，而不是靠吵架和砸哥哥的公寓来出气，能解决得了问题吗？ 越早将他们赶上绝路，越早让他们认清事实，解决问题，对他们来讲越是解脱。 薛衡听得一愣，转而点点头。 薛之澜却仍是心情很不好，对薛凌道：“凌凌，你是自家人，不是外人，我也不用对你藏着掖着。那洋女人确实很不像话。我们家的人都是温和敦厚的人，也都不是小气的人，能过得去能忍的事情，我们都不会斤斤计较，揪住不放。只是那洋女人——真真实实很过分！” 薛凌只好顺势问：“怎么个过分法？” 薛之澜解释：“她懒，而且不是普通的懒。她换的衣服随手丢，几天甚至十几天都不清洗，都得靠阿桓有空去帮她打理收拾。她住进来以后，从没扫过一次地，拖过一天地，还嫌弃说什么家里没铺地毯，天天都得打扫很麻烦。她就连去厨房煮个水都懒得动，每天窝在沙发上，指挥阿桓干这个干那个。阿桓工作一天到家，多半时候连一口热水都喝不上！” 薛凌苦笑：“这就有点儿夸张了，怎么会懒成这样啊！” “我的公寓到处都是一层厚厚的灰尘。”薛衡解释：“自打他们来了以后，目前一次也没打扫过。” 薛凌憋笑，“这就非常夸张了啊！” 见过不讲卫生的，没见过这么不讲卫生的医生们！亏他们还是医学院毕业的学生！他们私下的日子竟是这样过的！ 薛之澜沉声：“更不可以接受的是，她花钱大手大脚。我和阿桓他们的妈都是领工资的人，不是赚钱大户。领工资过活，谁不是三餐节俭过日子，不然哪能存到一点儿钱养儿养女儿的。她不是逛商场就是吃西餐，每天都在外头买买买！阿桓回来的时候，医院给了一千块的安家费，加上五百块的交通费补贴，加第一个月工资四百块，将近两千块钱，结果一个月多点儿就全部花光了。” 薛凌苦笑，“如果只是买东西加吃喝，一个月两千……确实有些多。” 第600章 过不了就断 在这个年代，两千块那可是一笔很大的数目。 薛凌低声：“两千块能买一套小公寓住，能买十几辆自行车。” “这是最典型的败家例子！”薛之澜苦笑：“我们家都只是领工资过活的人，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暴富人家，哪有钱被这样的女人挥霍！所以，还是让她早些认清楚情况吧，免得以为咱们家好像多有钱似的。” 薛衡点点头：“好，我吃饱回去就去打给阿桓。” “叔，你也不要生气了，先吃饭吧。”薛凌道：“家庭的事情不是轻易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你得吃饱睡好，好好工作，这个家还要靠你来领导。” “唉……”薛之澜长长叹气，“凌凌，自打这两个臭小子出生，我就没一天心是闲着的。天天有得担心，天天有得烦恼。即便现在都大了，各自工作了，我还得担心他们的家庭。这日子……真心是累啊！” 薛衡听得很是难过，埋下脑袋，给自家老父亲夹了一块红烧肉。 薛凌也禁不住叹气，“总归还是会好起来的。叔，你和婶子都是观念正确的人，儿女自然会随你们明辨是非。只要观点正确，以后总归会顺顺当当的。” “希望吧。”薛之澜开始扒饭，低声：“你们俩也接着吃，下午都还要去干活，不能空腹去拼搏。该吃饱就得吃饱，他们的事他们自己解决去，你们管好自己要紧。” “嗯嗯。”薛凌和薛衡也埋头吃起来。 …… 那天下午，薛衡给弟弟拨去了电话，让他迅速带着他的未婚妻搬走。 “哥！我现在已经够烦了，你能不能别再火上添油啊？”薛桓急躁道：“你是故意的吗？看我过得不好，你心里就好受吗？” “不好受。”薛衡沉声：“咱们是同父同母所生的同胞兄弟，骨肉至亲，你难受，难道我就不难受？我确实是很心疼你。” 他的话刚下，薛桓冷静了些许，“那你这是要做什么？” 薛衡解释：“这是爸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不过，我支持爸爸这么做，所以只能将你赶出去。” “爸？他也知道了？”薛桓叹气问：“你做什么告诉他啊？” 薛衡低声：“你以为我想告诉他让他也替你担心，跟着一块难受吗？我去医院急症室擦药，在医院外头碰巧被爸遇上的。他一个当爸爸的，看到自己儿子脸上都是伤痕，能不问清楚吗？” 薛桓不敢再说什么，低声：“哥，对不起。连累你受罪了，你的伤口还好吧？” “没事。”薛衡解释：“丑上几天还是要的，但我一个大男人，也不怕这个。关键是，你们的问题得赶紧解决，不能总这样吵吵闹闹过日子吧。” “哥，这……要怎么解决？”薛桓在电话里大吐苦水，“这是她的生活作风，她家庭情况非常优越，自小就不缺穿不缺用，她哪里懂什么叫节省。她对工作追求很高，一般的工作她是看不上眼的。” “那她还看得上你不？”薛衡问：“如果她真心喜欢你，总该为你着想一点点吧！以你的工资水平，养得起一个贵族小姐不？能吗？你明明做不到，为什么还要强求你？这是要跟你过日子的态度吗？三天两头大吵大闹，像是要跟你过日子吗？” 薛桓安静了。 薛衡却不打算放过他，解释：“如果是爸来讲，他可能会说得比我还要严厉，还要一针见血。你要娶她的话，你能供给她她想要的生活吗？能吗？你自己先掂量一下你自己，真的能吗？” “……不能。”薛桓低声。 薛衡冷笑：“你知道你不能，那你有没有告诉她？你回来之前，有没有明明确确告诉过她，咱们家只是普通工资阶层，咱们家不富裕的。你也知道爸妈这些年为了我们能出国留学，省吃俭用，每天都在医院饭堂吃，即便在家也就做个面条吃。他们一周甚至是半个月也不敢吃上一回肉。本来以他们的工资，他们想要天天吃香喝辣都行，可为了我们，他们只能这样省着勤俭着。” 薛桓压低嗓音：“……我通通知道。” “咱家是这个情况。”薛衡反问：“那你第一个月领工资了，你可曾想过孝敬一下父母亲，给妈送一点儿小礼物，带着爸爸和哥哥去吃一餐庆祝？有没有啊？” “对不起，哥。”薛桓哽咽。 他领的第一个月工资还不够未婚妻吃上几顿好吃的西餐，他当时只想着这个，哪里有机会顾及其他。 “你没有。”薛衡叹气：“你知道爸为了你的工作担心多少日子吗？幸好有三伯帮忙，给你介绍了整个帝都最好的医院。你知道普通工人都是两百块的工资，而你刚刚起步就是四百块，加上一些津贴，在帝都算是高收入的工薪阶层。可你领的工资只顾着你的未婚妻都顾不了，那你未来怎么顾着爸妈？怎么顾及你的孩子？” 薛桓沉默了。 薛衡继续：“如果她真想跟你过日子，你得告诉她所有情况，跟她解释清楚你的能力养不起她。如果她有心跟着你，那就请她体谅你，请她为你适应咱们这边的日子。她如果只想继续以前的奢侈和餐餐西餐的日子，那你得掂量你自己能供应多久？” “……我知道了。”薛桓低声：“我会趁着机会跟她好好解释清楚。哥，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薛衡道：“咱们是至亲骨肉，我就算是倾这条命都会帮你。只是爸爸和凌凌说得对，你要跟她继续在一起，那你们要考虑你们的实际经济情况。公寓是我的，不是你们的，所以先还给我。如果她能跟你一块住单位的小套房，忍得了跟你天天吃中餐，偶尔西餐换换口味，勤俭节约好好过日子，那你们便可以继续。如果不行，那我也劝你早断早摆脱。” “哥，可她……我们毕竟交往两三年了。”薛桓很是不舍。 薛衡冷哼：“交往这么久，你还无法认清她的本性？你觉得她能跟你一块过日子？你不会在外国吹嘘你是富家子弟公子哥吧？” “没有。”薛桓低声：“我不是那样的人。只是我们都在学校接触，她做学生的时候……不会太这样子。” “不说了。”薛衡见秘书在对自己招手，连忙道：“我还忙着呢！总之你去跟她说清楚，明天就搬出我的公寓。好好跟她谈一下实际情况，行就跟你过，过不了就早点儿断。” 第601章 老电视迷 天色微微亮，小扬扬就哭了，哇哇大哭。 程天源被吵醒了，慌忙爬了起来，抱起小家伙搂进怀里，谁知鼻尖动了动，嫌弃往小屁股下方瞧去——原来是拉了好多耙耙！ 程天源哭笑不得，赶紧先将小家伙放下，跑去洗手间洗手，匆忙兑了一盆温水，找了小衣服和小裤子和大毛巾进来，再将浑身上下臭烘烘的小家伙抱去洗手间换衣服洗澡澡。 小家伙有爸爸抱，很快不哭了，挥舞小手，用力踹着水花。 程天源忍不住笑了，问：“这么小就要玩水？不会吧？” 小扬扬笑眯了眼睛，以此作为回答。 这时，门被推开了，刘英走了进来。 “阿源，刚才小扬扬怎么哭了？哭了好久的样子。” 小乖孙平常很少哭，刚才一下子哭了好几分钟，她在另一个房间都听到了，赶紧起身穿衣过来看看。 儿媳妇去厂里头忙，偶尔一整天就回来吃午饭，偶尔则一整天都没能回来。两个孩子都还小，她这个做奶奶的得多帮忙看顾着。 程天源无奈轻笑：“没事，只是拉粑粑了。已经洗好了，在穿衣服了。” 刘英见他动作温柔快速给小孙子穿衣服，瞧见小家伙白白又胖嘟嘟的，笑开了眉眼。 “臭家伙一大早就臭了？啊？调皮！” 程天源很快将小儿子拾掇好，抱给老人家。 “妈，床边有两个马甲毛衣，您去帮他穿多一件，早上有些凉，孩子们都加多一件。” 刘英连忙接过小乖孙，往床边走去，边走边道：“明天都要中秋了，能不凉吗？早上的霜很多，偶尔太早起身还挺冷的。帝都这边的秋天都有早冬的感觉了。” “这边确实比那边早凉。”程天源一边给儿子洗衣服，一边问：“爸的衣服有没有带多一些？我下午出去帮他买一些薄毛衣。” 刘英很快帮小扬扬套上马甲，抱着他走了过来。 “阿源，咱们……什么时候回荣城啊？” 程天源搓洗的动作一顿，压低嗓音：“爸的肩膀还没好全，需要我们帮忙照顾。咱们这么一走，凌凌和妈都那么忙，根本顾不了他。” 刘英苦笑：“凌凌不是说过了中秋就要回去了吗？她还得去卖那个楼盘。” 尽管这里好吃好住，环境比荣华城漂亮许多，富丽好多，可这儿毕竟不是自家的地盘，住太久还是多少会想家的。 程天源解释：“她应该中秋后就回去，我们估计得等一等。等爸的肩膀好了，厂子那边忙完了，我们带着他和妈一块去那边过冬。” “不可能忙完的。”刘英低声：“还没忙完秋衣，就要做冬衣。冬衣还没做完，已经有人来订什么春装了。这钱是赚不完的，什么时候也等不完。” “那就先住着。”程天源道：“等凌凌来了，我跟她商量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劝爸爸先跟我们一起南下。这样我们可以方便照顾他。那边天气暖和些，对他养伤出门锻炼应该也有好处。等妈这边忙完了，就南下跟我们一块过年。” “行，那你跟凌凌商量一下。”刘英笑了笑，“我和你爸都行。现在孙子们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阿梧他身子还没好，我们自然是要帮忙照顾的。” 程天源微笑点点头。 这时，小扬扬闹腾起来，呜呜哭了。 程天源连忙擦了擦手，道：“小家伙应该是饿了。我赶紧冲奶，你喂他喝。” “好的好的。”刘英哄着小家伙，“不能哭太大声哦！哥哥还在睡觉觉呢！哥哥如果醒了，指不定会生你的气的。” 程天源问：“小然然昨晚陪你睡吗？” “对，还在睡。”刘英低声：“昨晚看电视有些晚，他要睡就让他多睡一会儿。” 程天源挑了挑眉，提醒：“不能让他看太久，要隔开时间。” “知道了知道了。”刘英道：“都没怎么看。反而是你爸和阿梧，昨天晚上看哪个什么军事报道和动物世界，都看到十二点左右。” “那太晚了。”程天源有些哭笑不得，“我去睡之前已经说过他们了，想不到昨晚又看到这么晚。” 两个老电视迷，说不动，劝不听，两人有伴说说笑笑，一看就好几个小时！ 真是拿他们没办法啊！ 刘英也是苦笑摇头：“算了，只要他们高兴，任他们去吧。反正在这边每天也没什么事干，总得找一些事情打发时间，不然也难过。” 程天源将奶瓶递给刘英，转身赶紧去洗衣服。 小孩子的衣服能洗起来就赶紧洗起来，外头风大，吹晒到中午偶尔就能收了。孩子不时尿湿什么的，衣服今早洗也能有信的可以替换。 这时，外头响了低低的电视声！ 刘英走出去，探头张望一眼，忍不住嗔怪骂：“做什么啊？一大早的！看什么电视！还不关小声一点儿，吵醒小然然的话——我骂死你！” 程木海嘻嘻笑了，连忙凑了上前，拧了拧音量按钮。 正在小阳台晾衣服的程天源摇头轻笑，忙完走出厨房安排做早餐。 小扬扬喝完奶后，很快又睡着了。 薛爸爸醒来洗漱后，也赶紧走出来看电视。 “木海，那个动物世界还有没？昨天那个大象着实好可爱！” “对对对！”程木海笑眯眯道：“今天没动物了，好像在播一些黑人。来，你快来看！” 程天源煮好早餐，跟老人们一起吃。 刚放下饭碗，薛爸爸和程木海又看电视去了。 程天源见大的还没醒，小的又睡着了，便道：“妈，你看着他们。我下楼去买菜和肉，昨天你买的有些少。天气有点儿凉了，我去买一些羊肉来吃。” “记得买多一些南姜，不然会有羊骚味儿。”刘英提醒：“再买一些孜然粉儿。” “知道了。”程天源拿了钱，匆匆下楼去了。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不偏不倚看到薛桓提着一个大行李箱，脸色很难看，正迈步往外面走。 琳娜红着眼睛，身上挂着两个满满的大包，一边走一边不时愤怒在说些什么，迈着高跟鞋跟在后头。 程天源直觉小两口是吵架了，想着彼此不算熟悉，不好上前去，免得薛桓不好意思，便减缓脚步。 不料，琳娜走着走着好像很激动，骂骂咧咧冲上前，扯住薛桓的胳膊，跟他厮打起来！ 第602章 邀请 薛桓走在前面，还提着一个大行李箱，始料不及她会突然发飙，吓了一大跳，不小心被她拉扯到跌落地上。 “哎哟！”他用外语大声嚷嚷起来。 程天源懂得不多，只知道那是骂人的话。 于是两人拉拉扯扯吵了起来。 小区大门就只有一个，这是必经之路，如果往回走被瞧见了，反而不好意思了。 程天源只好上前，连忙将他们拉开。 “阿桓，你们这是怎么了？” 薛桓认出他来，俊脸一时红了，对着琳娜一阵大喝，让她停止攻击。 接着，他讪讪对程天源道：“姐夫……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这女人跟我闹别扭，我正要去上班，打算带她搬过去医院那边。她心里不乐意，所以就弄成这样。” 程天源扯了一个笑容，温声：“原来是这样，有事好好商量，不要激动。两人相处偶尔闹摩擦是再正常不过，只是这里毕竟是公共地方，闹起来有些不好看。” “是……”薛桓低声：“那个……我去找车。姐夫，有空再去拜访，再见了。” “等等！”程天源解释：“我刚好要出门。瞧，我的车就在树下。如果不介意的话，我送你们一程吧。提着这么多的行李找车坐车很不方便，我直接送你们到医院门口吧。” 薛桓一喜，却又很不好意思。 “姐夫，这样会不会太耽误你？这一路过去还是不远的。” “不会。”程天源解释：“孩子都还在睡，有爷爷奶奶帮忙看着。有车，再远的地方也不算远。走，跟我上车吧。” 薛桓只好连忙答谢，低声：“这一带公车多，出租车什么的很少。有的只有一些摩托车，加上这些行李，肯定是不够坐的。幸好有姐夫帮忙。” “不客气。”程天源打开了车，帮忙将行李拧去后车厢，然后请琳娜坐进去。 琳娜脸色很差，低声道了一声谢。 薛桓从车门另一旁坐了进去。 两人一路上无言，都冷沉着脸，气氛有些尴尬。 程天源不怎么好意思冷场，偶尔跟薛桓聊几句工作情况。 薛桓微笑道：“工作不算忙，刚开始上手。这边的工作程序跟国外实习的时候不一样，幸好万变不离其宗，所以上手还挺快的。” “那就好。”程天源歉意道：“我的外语不怎么行，所以无法跟你媳妇聊，还请她原谅。” “甭管她。”薛桓心里头有气，闷声：“她爱咋地就咋地。对了，姐夫，凌凌姐的外语水平怎么样？她好像也是有念大学的。” “她很好。”程天源解释：“她是外语专业毕业的，之前还常常翻译书籍。” 薛桓惊讶瞪眼，转而想起上次带着琳娜去拜访的情景，一时又窘又不好意思。 “……真是真人不露相。下次我得跟她道一声歉才好。” 程天源不明白怎么一回事，只道：“她最近都在厂里忙着，没怎么回来。等你周末有空了，记得过来这边吃饭。对了，明天就是中秋了，之澜叔之前说可能要跟我们一块过节。你们也一并过来过节吧，人多热闹些。” 薛桓心动了，因为他已经很多年没过中秋节了。 “那我跟她商量一下。我不知道要不要值班，得回去看一看。我爸他级别高，也是老前辈了，中秋晚上没人敢让他值班的，我不一样，我是新人，又还没有家庭，按理应该会轮到值班。” “那你仔细看一看。”程天源诚心邀请道：“中秋晚上月圆人团圆，大家凑一块热热闹闹过，才是真正开心。如果之澜叔要过来，你大哥应该也要过来的。” 薛桓连忙道：“如果不用值班，那我一定过来。” 他侧过身，跟身旁的琳娜说了一声什么，不料她气呼呼说了一声，貌似是拒绝了。薛桓脸色很差，这个话题也没再继续。 程天源在帝都住了好一阵子了，人民医院是全市最大的医院，丝毫不难找，他很快便开车到了医院大门口。 薛桓很是感谢，将行李取了出来，跟着不情不愿的琳娜走进医院。 程天源瞧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无奈笑了笑，开车回去了。 明天是中秋节，他要买多一些食材做小吃，打算还要弄一些烤羊肉吃。这边的人吃面食多，他不确定哪儿有羊肉买，早些时候已经问过岳父大人了，他说市中心的市场每天都有得卖。 他开车过去的时候，果然看到很多。 他问说明天早上有没有新鲜的羊肉卖，店主连忙热情解释：“中午还有宰羊，卖到三点关门。你如果要新鲜点儿吃，那就中午过来买。如果要买多，我们可以提前帮你处理出来。” “我要买几斤。”程天源问：“有没有羊腿？我丈人他很喜欢烤羊腿。” “那玩意烤起来很费劲儿，时间长得很。”店主问：“你有器材没？” “没。”程天源解释：“我打算将羊腿肉切薄薄一片，然后去油锅里炸，再撒一些孜然粉吃。” “那样也行。”店主热情问：“那给你留一个大羊腿，好不？” 程天源问了价格，发现不怎么便宜，但想着明天客人多，加上自己一大家子，也不好太小气，便痛快给了二十块钱的押金。 他转身买了一些米粉和糖分，又买了一些绿豆和红豆，还买了一些糯米，加上今天的菜和肉，提得两只手满满都是。 想着小然然已经懂得要玩了，还买了几样中秋有关的小玩具。 幸好是开车过来，不然这么多估计连自行车都搁不下。 回到家的时候，他径直上了楼。 刚打开门，自家老母亲抱着小儿子，笑呵呵道：“刚才凌凌打电话过来，说她中午不回来吃，傍晚时候再回来。” “好。”程天源点点头，却又顿住：“她今晚不用熬夜班吗？她怎么说的？” 刘英摇了摇头，答：“这些她没说。” 在客厅看电视的薛爸爸插嘴道：“估摸是晚上只加上半夜，下半夜不用了。如果上半夜的话，有海棠在那边就足够了。” “哦。”程天源笑道：“爸，我们下午要开始准备过中秋了。” “好好。”薛爸爸慈爱笑道：“你们安排的肯定好。之澜他早些时候打电话，说他明天下午要值班，四点左右下班就过来。阿衡应该也要一块过来。” “好嘞！”程木海道：“人多才热闹。” 第603章 准备过节 隔天中秋节，程天源早早就起床了。 薛凌则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伸伸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小扬扬睡在一旁，小胖手捏成拳头，摆放在脑袋旁，睡得十分香甜。 薛凌开心笑了，亲了亲他的小拳头，轻手轻脚起身去洗漱。 昨晚只加一班，下半夜都没什么事。今天是中秋节，已经跟工人们说好了，今天可以放假一天，接下来仍得加班一阵子。 工人们听说中秋有得放假，都欢喜得不得了。 薛凌昨天已经让会计把工人的工资提前结算，一人加十块钱，自个买喜欢的月饼吃。 不仅这样，留在厂里的工人在食堂吃都能加菜，一人加一个鸡腿或鸡翅膀。 今天厂里没事忙，工人们都放假了，妈妈说她检查没什么事后就过来陪他们一块过节。 薛凌推开房门，便瞧见程天源坐在厨房门口捣鼓豆沙泥，小然然蹲坐在一旁，认真看着瞧着，一脸的好奇，还不是吞口水。 “爸爸，好香哦！”小然然嘀咕。 程天源温声解释：“这是豆沙，已经是熟透了，你如果喜欢吃，就拿一些去吃。” “不行。”刘英提醒道：“都还没下糖，就只有绿豆的香味儿，能有多好吃。” “没关系。”程天源道：“孩子喜欢就让他尝尝看，总不能让他总尝到好吃的，得让他试试看绿豆不下糖粉儿的时候究竟是什么味儿的。” “那随你们父子吧。”刘英笑呵呵道：“红豆也快好了，好香哦！” 小然然拿了一小颗绿豆送进嘴巴，很快就摇头说不吃了。 程天源笑哈哈道：“没加糖没加盐的绿豆就是这个味儿。怎么样？好吃不？” “不好。”小然然闷声咕哝。 薛凌凑了过来，牵住小家伙的手。 “妈妈！”小然然一把钻进她怀里，撒娇要抱抱。 薛凌连忙将他抱起来，用力搂住。 小然然咯咯笑了。 程天源一边捣着豆沙，一边笑道：“妈妈最近忙，好多天都没抱你了，赶紧趁妈妈有空，多抱一会儿吧。” “嘻嘻！”小然然开心道：“妈妈抱！妈妈抱！” 程天源问：“妈妈什么时候过来？我去载她过来吗？” “不了。”薛凌解释：“阿衡下午要过去对账，等他办完了，一起接妈过来。” 程天源解释：“我订了一个大羊腿，一会儿把这些忙完，我就过去拿。” “不好吧？”薛凌苦笑：“这儿不适合烤羊腿，地方太小，厨房会熏得不成话的。” “不怕。”程天源挑了挑眉，解释：“我打算将肉剔出来，弄成薄薄一片一片的，然后在油里炸一遍，弄伤酱料很快就能吃了。” “哟！这个方法不错！”薛凌忍不住问：“你是从哪儿偷师回来的啊？” 程天源戏谑一笑，“秘密。” 薛凌低低笑了，拉着儿子去厨房。 “妈，还有剩饭吧？” 刘英答：“放心，知道你在家，都放在小锅里温着呢！今天早上吃的是小米粥。” 薛凌连忙倒了出来，一边问：“妈，爸爸他们呢？怎么没瞧见他们啊？” 刘英苦笑：“甭提了，一大早两人起来看电视。刚才说看到眼花缭乱，阿源让他们赶紧下去小区转转。” 薛凌摇头苦笑：“老电视迷！” “可不是吗？”刘英嗔怪骂：“最不好就是你公公！跟一个老小孩一样，比小然然还要迷。小然然要看，他还不让看，说什么伤害眼睛，自己却一天从早看到晚，舍不得走开。说一套做一套！” 薛凌扒拉吃粥，笑问：“妈，你也很喜欢电视吧？等我们回荣城的时候，我们也去买一台。买一台差不都大的，尽量争取也是彩色的。” 荣城那边也有人卖电视机，不过寥寥可数，而且听说都是黑白的。 老人家的视力比不得年轻人，如果能是彩色的，那再好不过。如果暂时买不到，就在帝都这边买一台回去。 不过可能得邮寄回去，带不上飞机也带不上火车。 刘英嘻嘻笑了，脸上笑出一朵菊花。 “喜欢是喜欢，可听说那玩意很费电。电费本来就贵，能不用就不用，太浪费钱了。东西如果买来吃，那至少肚子会饱，如果都看了去，又得不到什么，太不顶用了！” 薛凌憋笑，“妈，话可不能这么说。看了电视，能娱乐自己啊！老年人可以打发时间，小孩子也能获取一些知识。只要用眼健康，不要跟爸爸们一样，整天看个不停，那肯定是好处多过坏处。” “在这里能看就够了。”刘英低声：“没必要回家再买，太浪费那个钱了。你瞧你，最近为了赚钱，忙得都瘦了好多。这刚出月子的，多不容易。听我的，赚钱难，别花这个钱。” 薛凌低低笑了，解释：“妈，其实电视不贵。” “你就骗我好了！”刘英笑道：“我才不信呢！” 薛凌大口大口吃小米粥，偶尔勺一点儿喂儿子。 小然然明显已经吃饱了，有一口没一口懒洋洋吃着。 “妈妈，弟弟总睡。早上睡，下午睡，晚上睡。” 薛凌点点头，解释：“他年纪还小，所以得睡很多。你刚出生那一会儿，也是这样的，天天睡大觉。睡得多大得快，长得快。” 小然然闷声：“弟弟什么时候长大？都不好玩！等好久了！” 薛凌哈哈笑了，道：“你慢慢等，要有耐心哦！” 程天源探头进来，问：“然然，去房间悄悄看一眼弟弟，如果他醒了就赶紧来告诉爸爸和妈妈。” 小哥哥立刻撒腿就往房间里奔。 不到两秒钟，他奔了回来，答：“还没，他还那样睡着。” 程天源道：“那咱们不要大声说话吵醒他，让他乖乖睡吧。” “嗯。”小哥哥很有责任感点点头。 薛凌见此，偷偷给自家老公竖了一个大拇指。 培养哥哥有责任感，以后才能带领好下方的弟弟妹妹。 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薛凌大口将剩下的粥喝完，搁下碗筷去了客厅。 小然然很快跟了过去，好奇凑在一旁。 “喂？” “喂？嫂子啊！我是阿芳啊！你们在准备过节了吗？今天是中秋佳节，我赶紧排队给你们拨个电话，问问你们最近怎么样了——都很好吧？” 第604章 其乐融融 薛凌笑答：“都很好，老少都好。你哥他们一大早就在准备做点心傍晚可以吃。” “那就好。”程天芳长长吁了一口气，道：“我最近忙得很，学校的功课蛮多的，忙得我都没时间做面包。” 薛凌好笑问：“你在学校怎么做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吧。” “不是。”程天芳嘻嘻道：“没条件就创造条件啊！阿虎哥他很聪明，现在可是省城的地头蛇，听我说准备要去买烤箱，特意去了二手市场，给我买了一个小烤炉。” “真的？”薛凌好奇问：“他是怎么找到的？” 在这个年代，烤箱和烤炉都是稀罕玩意儿，寻常人家基本都是没机会看上一眼。 程天芳解释：“听他说是人家的食物店倒闭了，卖给人家二手货市场的。因为一直卖不出去，人家把价格卖到很低，我算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还是阿虎有办法。”薛凌赞道。 “可不是嘛！”程天芳笑道：“我将那烤炉洗干净，特意买了好多材料，做了十几个面包犒劳他。” 薛凌问：“阿虎最近怎么样？他好像已经快一个月没订货了？” “他说要把秋季的衣服清一清，打算中秋后再进冬装。”程天芳解释：“前几天他都在清货底，我去帮过他一个下午。估计已经清得差不多了。他说，他这个中秋要回荣城一趟。估摸已经归心似箭飞回去了。” 薛凌揶揄：“他的心上人在荣城，中秋佳节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能让佳人孤单一人，肯定得开车回去啊！” “嘻嘻！”程天芳道：“他买了一大堆礼物，还买了两盒月饼，说要一盒送给自家老娘，一盒送给王青姐姐的妈妈。” “哦……”薛凌想起上次见面的聊话，问：“他应该已经见过家长了吧？” “还没。”程天芳比较了解内情，解释：“他最近太忙，所以只好推到这次的中秋回去。他特意买了礼物给王青姐姐，也给她的家人准备好些礼物。” “礼多人不怪。”薛凌笑道：“这样蛮好的，祝他成功。” 程天芳却有些心不在焉，低声：“嫂子，你上次把车钥匙拿给我，我把车子都洗好了，可惜阿虎哥总说他没空教我。我都去过两三回了，每次都说没空。” “不着急。”薛凌道：“阿虎他不是懒惰的人，估摸真是走不开，所以才不教你。” 程天芳叹气，闷声：“可我好想学啊！嫂子，你知不知道，那些会开车的人都好牛啊！我内心超级羡慕。” “哈哈！”薛凌解释：“不差一时半会儿啊！阿虎他开门做生意，确实是走不开身。等他跟王青的事定下了，心情好了，有空闲的时间肯定会教你。” 程天芳低声：“那我只好等着了。”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才挂了电话。 刘英禁不住抱怨：“这丫头花钱就是不懂节制。跟她说过多少次了，她还不会赚钱，不要大手大脚花。你瞧，这个电话费打了这么久，肯定费了不少钱。” “妈。”薛凌低声：“阿芳她有房租可以收，平常在学校省吃俭用，还是有得剩的。她打电话来给我们报平安，是关心我们啊！” 刘英听罢，只好点点头。 一旁的程天源低笑：“我妈最爱瞎操心。妈，你放心吧。咱家即便我和凌凌都不去赚钱，每天也是能吃饱喝好的。凌凌的二十多套房的房租够我们吃得好，偷懒偷得放心。” 刘英笑了，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现在不缺钱。只是……不缺是一回事，该省还是要省。这是习惯，不能费了。” “是这个理。”薛凌道：“妈说得对，咱都听您的。” 刘英笑眯了眼睛，道：“我去厨房看看红豆，晚些时候要做红豆糕。” 这时，小然然奔了过来，喊道：“弟弟哭了！” 薛凌连忙跟着小哥哥进了房间，只见小扬扬舞动胖嘟嘟的四肢，咿呀叫着，把自己的拳头放进嘴巴舔啊舔。 “弟弟醒了啊？”薛凌笑道：“你等着，妈妈给你冲奶粉去。哥哥陪着你啊！” 小然然连忙凑了上前，眼睛紧紧盯着弟弟看。 弟弟好奇看了看他，继续舞动四肢，小嘴巴“嗷嗷啊啊”叫着。 薛凌走进来后，忍不住笑问：“怎么了？盯着弟弟看个不停？” 小哥哥理直气壮道：“我得看着他。爸爸说，他没空，我就看着弟弟。” 薛凌哈哈笑了，将小家伙抱过来。 “哟！原来已经尿湿了。” 小哥哥一听已经尿湿，屁颠屁颠转身去拿尿布过来，递给妈妈。 薛凌瞧他一副很老练的模样，很是开心。 “我们的然然终于像哥哥了。” 小哥哥听不懂，嘀咕：“我就是哥哥！” 薛凌揉了揉他的头发，温声：“妈妈和爸爸都很忙，以后你要帮忙照顾弟弟，知道吗？” “知道！”小然然乖巧点头。 换了尿布，换了小裤子，喂了一大瓶的奶粉，将小家伙抱了出来。 程天源正在忙，提醒：“这边的风大，给他加一件小马甲。” “好。”薛凌忍不住道：“帝都比荣城早入秋。这几天早上起来，风一吹，身上凉飕飕的。” 给小扬扬穿好马甲，小家伙长大圆溜溜的大眼睛，看来瞧去。 然然哥哥问：“爸爸，弟弟洗脸不？” 程天源笑答：“不用了，早在你还没起床那一会儿，弟弟就醒了。我给他洗过脸，喝了水，他又睡到刚才。” “懒猪！”小然然嘻嘻笑骂。 众人都笑了。 薛凌好奇问：“然然，这是谁教你的啊？” “爷爷和外公。”小然然实话实说：“他们叫弟弟‘懒猪’。” 刘英在厨房和面，大声：“一会儿回来得说一说你爸！怎么能给孩子随意取绰号，一会儿真叫起来，那可就不好听了。” “没事没事。”程天源温声：“他们懂分寸的。我们都喊扬扬，孩子自然知道他叫什么。以前小然然被陈民他们喊小狗狗，几回后不叫了，谁还会记得啊！” 这时，门敲响了。 薛凌赶紧去开门，发现竟是三伯来了，手里提着一网兜的橙子。 三伯笑呵呵道：“中秋佳节送橙子，合适不？一年好景君须记，正是橙黄橘绿时。” 第605章 过节忙 薛凌连忙接过，迎了老人家进门。 “三伯，您最近怎么没常过来啊？我爸昨晚还在念叨您，说您已经四五天没过来了。” 三伯呵呵笑道：“我跟大儿子去北戴河那边玩了。开车去的，在那边待了两天，然后再慢慢回来。年纪大了，骨头松了，坐车颠簸半天，就得休息两天，不然恢复不了。一来二去这么一耽搁，不就四五天了吗？” “真好！”薛凌道：“趁现在还走得动，赶紧多去玩！” 薛三伯解释：“这些橙子是在路上买的，路过人家的橙子园，见树上黄橙橙的，看着就喜欢。橙子也耐放些，所以就买了一大筐。我们家也吃不完，就拿了一些大家分着吃。” “谢谢三伯。”薛凌道：“您先坐，我去给你泡一杯茶。我老爸和公公去楼下散步了，应该也快回来了。” “好的。”薛三伯跟大家打了招呼，坐在客厅正中央。 小然然看到他，很是高兴，小跑冲了上前，还将自己的小玩具拿给太伯父玩。 程天源一边做着米糕，一边探头出来。 “三伯，中午留在这边，傍晚跟我们一块过节吧！之澜叔和阿衡他们也都要过来，大家凑一块过节热闹。” 薛三伯罢罢手，慈爱笑道：“儿子们和孙子孙女都要回来陪我过节。我们已经约定好了，每逢佳节就凑一块吃一餐，大家乐呵呵说说笑笑，节日气氛才会浓。” “真好！”程天源道：“那我就不留您了。我和我妈正在做米糕和豆饼，一会儿你回去的时候要带一些回去吃。这些是我们南方的小吃，趁着新鲜让你们尝尝鲜。” “那敢情好！”薛三伯微笑：“上次我吃过一回，现在还念念不忘呢！一会儿带多几个回去，我老人家就不客气了啊！” “自家人，客气啥！”刘英道：“难得您喜欢，我们高兴都来不及！” 薛凌倒了茶给三伯，解释：“厂子今天停工，我妈下午就和阿衡一块过来。最近着实太忙，总不能一直绷着，偶尔得休息一两天，不然工作效率反而低。” “是，充足的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工作。”薛三伯温声：“这个道理你懂就好。” 薛凌摇头偷笑：“我是找借口偷懒一下！” 三伯哈哈大笑。 不一会儿后，薛爸爸和程木海回来了。 于是，爷爷抱着小扬扬，外公牵着小然然，带着老三伯一块看电视去了。 薛凌无奈，也不好拦着，转身去厨房帮忙。 程天源已经做了十几个小绿豆饼，见薛凌进去便道：“你先去把水烧开，下午家里用水多，先煮一些放在保温瓶了，然后放在角落上头。” “好。”薛凌连忙照做。 刘英则在做米糕，动作非常熟练快速。 “这边的炉灶已经烧开了，可以放水先煮，一边做一边蒸。” 薛凌赶紧帮忙。 程天源忍不住问：“对了，中午咱们吃什么？你们想吃什么？” 薛凌瞥了一眼，道：“这儿有这么多的面，干脆你做个拉面，大家一人吃一碗就行了。” 中秋的傍晚大家都吃得早，然后一边吃水果一边吃月饼等着赏月。 既然傍晚要早吃，那中午就不好吃太多太好，一来剩时间，二来也为晚上留一点儿空肚子、 “那得熬一点儿汤。”程天源想了想，道：“昨天我买牛肉的时候送了一些牛排骨，还在外头晾着。我去取一些来熬。” “你继续，我去弄就行。”薛凌匆匆去了。 有了她打下手，很快米糕和豆饼都做好了。 程天源却不满足绿豆饼，还拿了一些红豆，接着又做了二十多颗。 薛凌忍不住问：“你这是要当做月饼来吃吗？” “是。”程天源解释：“外皮先炸一遍，晚上要吃的时候再炸多一遍，然后用干净的布吸走油，应该蛮好吃的。” “听着蛮不错的，那就这么办吧。”薛凌嘀咕：“难怪家里没买月饼，原来是要自己做。” 程天源道：“顺手而已，不难的。” 这时，爷爷程木海走了进来，道：“扬扬尿湿了，也睡着了。我抱他进去睡了。” “有把湿裤子换了吧？”薛凌问。 程木海摇头：“只是湿了一点点，不碍事的。” “那可不行！”刘英谨慎解释：“天气凉了，尿湿的地方湿漉漉的，一会儿睡着容易着凉。小裤子那么多，不差一个，赶紧换了去。孩子身上干爽，睡着也会舒服。” “对。”程天源道：“去帮他换好。” 爷爷只好乖乖去了。 那天中午，薛三伯留下来吃拉面，还吃了几块刚蒸好的米糕，吃得很满意。 他吃饱后，带了十几块饼和八块米糕乐滋滋回去了。 程天源则开车去市场，买了一大堆的水果和好一些食材，还有一个大羊腿回来。 那羊腿非常大，把大家都看懵了。 薛爸爸猜测问：“大概得有三十斤吧？” “没。”程木海谨慎估摸了一下，答：“二十五斤左右。” “不错。”程天源微笑解释：“二十六斤刚刚好。” 薛爸爸哈哈大笑，“阿源，快些去切片，看着很是新鲜！应该很好吃！” 程天源应好，迅速进厨房准备酱料，弄了足足一大盆，然后再磨刀片羊肉，一片片放进盆子里泡着。 下午三点左右，薛衡和薛妈妈过来了。 薛衡瘦了一圈，眼睛底黑乎乎，跟一只熊猫差不多。薛妈妈提了一袋水果，笑呵呵说一部分是自己买的，一部分是郑三远送的。 众人打了招呼，薛爸爸心疼薛衡，低声：“离吃晚饭还有几个小时，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将房门关了，去我的房间睡一觉。你这孩子，都熬了好几个晚上了吧？” 薛衡比划三个手指，迷糊道：“伯父，那我去睡一会儿。” “去吧去吧。”薛爸爸带着他去房间，将窗帘拉上，然后把窗户拉开。 不料刚转身，发现薛衡已经歪倒在床上睡着了。 薛爸爸苦笑摇头，帮他盖了肚子，然后悄悄关上门离开。 刘英做了卤肉和山药卷，因为人多，足足做了两大盘，程天源则准备主菜和甜品。 薛妈妈洗了手后，连忙进厨房帮忙。 “呀？两个孩子咋没瞧见？凌凌带出去玩了？” 第606章 感情和婚姻 刘英笑道：“她带孩子去午睡了。小然然午饭后都得午睡两个多小时，小扬扬每天都还是吃吃睡睡。我们让她陪孩子睡，这边我们来就行。” “那她倒是挺轻松的。”薛妈妈笑骂：“懂得偷懒！孩子睡就让他们睡，她得出来帮忙啊！这大过节的，多少事要忙，她竟还敢偷懒！” 程天源舍不得媳妇被责怪，连忙解释：“妈，有她在一旁陪着孩子，他们睡得才安稳。另外，她这些天都在厂里熬夜忙工作，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明天又得去忙了。” 刘英也是舍不得，低声：“海棠，不就准备一点儿吃的吗？能有什么活儿？咱们这个年纪就算要贪睡也睡不着，能让年轻人多睡一会儿就多一会儿。” 薛妈妈微笑道：“幸好有你们体谅她。这丫头做家务活少，得辛苦你们多担待一些。” “都是自家人，不说这样的话。”程天源低声：“妈您不要对她太严格了，她其实也忙得很，从不敢偷懒。” “就是就是！”刘英笑道：“不说这些了。海棠，你快过来看！我做的山药卷好看不？” “好看！”薛妈妈大赞特赞，竖起大拇指：“看着漂亮，闻着香喷喷，大厨都没你这个水平。” 刘英哈哈笑了。 程天源继续片着羊肉，甚至中途又去磨了一遍刀，足足片了两个多小时，才总算做完。 薛妈妈忍不住有些担心：“今晚的东西太多，吃不完怕会浪费。” “不怕。”刘英解释：“薛主任也要过来，人多凑一块吃，慢慢吃。如果有剩下的，晚上晾去阳台，明天接着吃。” 程天源微笑道：“妈，这羊腿太大了，家里的锅搁不下，晚上你回去的时候，带去大饭堂熬汤吧。” “那好，这样就不会浪费。”薛妈妈道：“饭堂那边地方大，一天要进很多食物，但凡东西进了那里，就没有剩的可能。” “人多都这样。”刘英笑呵呵道：“当初公社会的时候，大家伙都凑一块吃饭，也都这样。只有不够吃的时候，没有盛的。” 五点左右的时候，程天源开始炸羊肉，其他人则准备上菜，摆好碗筷。 薛凌带着小然然出来了，小家伙看到人这么多，桌上还有那么多好吃的，兴奋得直鼓掌。 薛妈妈抱起他，用力亲几口。 “今天跟外婆坐一块，我们一块吃！” 程木海看不到小扬扬，忍不住问：“还在睡吗？” 薛凌解释：“下午他都没怎么睡，直到刚才喝了奶，总算睡沉了。不用担心他，反正他也只能喝奶，喝饱了就行了。” 薛爸爸打开了大门，往电梯的方向张望。 “之澜怎么还没来？不是说三四点吗？这都五点多了啊！” 薛妈妈抱着然然凑了过来，道：“医院的工作哪有做得完的时候，估摸是临时有事走不开。不碍事，我们再等等。之澜他如果来不了，应该会打电话过来的。” 薛爸爸问：“账都对好了吗？分厂那边帮忙完成多少单子，都要一一记好。检查验货的时候，也不能放太松。” “放心。”薛妈妈道：“阿衡那孩子比我还严格呢！” 薛爸爸微微一笑，低声：“这一阵子辛苦你们了。我倒好，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还有电视可以看。” “你就偷着乐吧！”薛妈妈嗔怪笑骂：“还敢来我眼前炫耀！真是欠揍！” 幸好有女婿一家子过来帮忙照顾他养伤和三餐，不然她都不知道该忙成什么样子。 忙不要紧，熬过去就行了，最怕的就是他的伤没养好，以后落下什么坏毛病，那可就糟了。 薛爸爸张望多一遍，道：“你先进屋，我去楼下迎一迎之澜。” “不用去。”薛妈妈低声：“估摸是真有事走不开。他这一阵子也挺心烦了，小儿子弄的那个外国洋媳妇折腾了不少事。” “又怎么了？”薛爸爸问：“她还没找工作上班吗？” “还没。”薛妈妈压低嗓音：“听阿衡说，整天挑三拣四的，目前还没定下来。” 薛爸爸毕竟是见惯世面的人，很快看出了问题的关键。 “她究竟是不是真心要跟着阿桓过日子的？我怎么看着不像。当初不是说她舍不得阿桓，硬是要跟过来嫁给他的吗？该不会是反过来的吧？” “这是人家小两口的事情，咱们哪里知晓得清楚。”薛妈妈低声：“总之，娶一个媳妇能融入家庭不容易，尤其是像这样的洋媳妇，就连话都说不了……太难了。” “这也是一部分原因。”薛爸爸揶揄：“如果来一个洋女婿，我说东，他说西。我要吃豆浆包，他要吃牛扒西餐，那怎么可能合得来？连吃都统一不到一块儿去。” 薛妈妈耸耸肩：“读书那时候交往是一回事，如果要真正在一块，那事情就多了。毕竟婚姻不是只有两个人的事，未来还会有孩子。老人家老了，还要赡养照顾他们，这些都是必须考虑的。” “唉……”薛爸爸道：“恋爱谈感情容易，婚姻难。” “你很懂？”薛妈妈嘲笑他，“别一副好像很懂很有经验的样子！” 薛爸爸哈哈两声，“咱不都是过来人吗？想当初咱们是奔着在一块生活的目标在一起的——那多实在，多现实化！我怎么说也是过来人啊，怎么就没经验？” “人家是谈感情的，你就一个老榆木脑袋，什么都不懂！”薛妈妈再次笑话他。 小然然听不懂，觉得怎么外公外婆都不跟自己说话，趁着有机会连忙说上一句：“榆木！脑袋！脑袋！” 薛妈妈哈哈大笑。 薛爸爸捏了捏他的小脸，伸手要抱他——“不行！”薛妈妈拦住他，道：“你的肩膀还不能使力，孩子大了，二十多三十斤，对你来讲太重了。” 薛爸爸只好作罢。 两人等了足足半个小时，电梯门开了——薛之澜走了出来，后方跟着薛桓，手里还提着一网兜的苹果。 “伯父！伯母！”薛桓热情喊道。 薛爸爸赶紧快步迎过去，道：“等你们好久了！快！赶紧进去！” 薛妈妈眸光微闪，见那个洋媳妇没跟着一块来，不好意思问太多，教然然跟叔公和桓舅舅问好，领着他们进门。 第607章 中秋夜 中秋晚宴非常丰盛。 一众小吃新鲜美味儿，加上香喷喷的羊肉片，吃得大家一个个嚷嚷太饱了。 薛衡醒来后精神好了许多，一口啤酒一口羊肉，吃得直喊好吃。 “姐夫的手艺简直是一级棒！大厨都没这么好！我吃了多少片了？三十多片了吧？姐夫，再来两片就够了！” 程天源微笑递给他四片，道：“还多着呢！慢慢吃！吃多一点儿。” 薛之澜睨了大儿子一眼，低声：“别吃太饱，食不可过饱，这个道理你还不懂啊？” “不是！爸，实在太好吃了！我忍不住啊！”薛衡哈哈笑了，给弟弟倒多一杯啤酒，道：“好久没这么畅快过了，来！再多一杯！” 薛桓显然没什么酒量，几杯啤酒下去，已经是微醺。 “真的好吃！痛快！哥，我敬你！爸我敬你！姐夫、伯父、还有亲家……来，我们干杯！” 薛凌咯咯笑了，道：“这家伙要醉了。” “别丢人。”薛之澜作势要去夺了他的酒杯，一旁的薛爸爸连忙拦住，温声：“别这样，大家难得聚上一回，总得尽兴啊！” 薛之澜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哥，这……不是在自己家里，万一喝醉了，胡言乱语发酒疯，那多难看啊！” “别怕，都是自家人。”薛爸爸慈爱道：“大家多吃多喝，今晚难道有机会聚上一聚，都要尽兴才行。” 程木海不喜欢喝啤酒，吃过一些米糕和羊肉后，带着小然然去玩了。 小然然吃了半碗面，还吃了一个饼，随后就不吃了，跑去角落玩玩具。 刘英也很快吃饱了，跟程木海商量要去拜拜。 “在我们那边有拜月娘娘的习俗。听说在城郊有月娘娘宫，我们打算拿一些水果过去拜拜，尽一尽心意。” 薛凌道：“我载你们去吧。” “等等！”薛妈妈笑呵呵道：“我也要去。我以前有空也会去拜月娘娘，保佑一家老小平安，这两年比较忙，所以就没怎么过去。今晚的月娘宫灯火通明，来来往往好多人。有些上山赏月，有些则去诚心拜拜。咱们一块过去吧。” 程木海牵住小然然，道：“带着然然一块吧！他也跟去看看，拜一拜月娘娘。” “再好不过。”刘英转身准备去了。 薛妈妈拿了几个苹果，解释：“那边有香烛卖，咱们去了再买。” 程天源站了起身，道：“晚上开车不安全，还是我载你们过去。媳妇，你在这边陪着爸妈他们继续吃，看好小扬扬。” 小扬扬下午没怎么睡，自傍晚就一直沉沉睡着。 薛凌却不放心，道：“你刚才喝了一点儿啤酒，还是我去吧。喝酒开车不安全，不管喝多少都不行。” “我没事，就一点儿啤酒。”程天源解释。 薛凌摇头，坚决道：“还是不要，安全第一。我没喝酒，我载爸妈他们去就行。对了，你看着阿衡两兄弟，别让他们喝太多。阿衡不许他开车回厂里，知道不？送他们去公寓那边。” “近得很，几步而已。”薛爸爸挥了挥手，“不用你瞎操心，快去吧。” 薛凌有些哭笑不得，转身领着大队伍出门去了。 程天源悄悄走回房间，打开房门一看，发现小扬扬仍是呼呼大睡，帮他换了尿布，盖多一层薄被，然后走了出来。 薛之澜跟薛爸爸一边下棋，一边聊话。 薛衡和薛桓两兄弟则仍在吃着，一边喝，一边开始说胡话。 程天源怕他们喝醉，赶紧去煮水泡茶，给两个长辈一杯，也给了他们兄弟一人一杯。 “不用。”薛衡嘀咕：“姐夫……我们没醉。” 程天源笑了，将啤酒瓶收拾去了厨房垃圾桶。 “没醉就好，吃饱喝点儿茶，才不会太腻。” 夜幕降临，东边圆月初现。 薛之澜走了过来，道：“都别喝了，好好醒醒酒。阿源，都收拾好了吗？需要我们搭把手不？” “不用。”程天源已经在扫地，“都已经好了，把地拖一下，就干干净净了。” 薛爸爸凑了过来，道：“别理年轻人，咱们出去赏月去。阿源，我们出去赏月，晚些就回来。” “爸，叔，带多一些月饼和水果出去吃吧。”程天源问。 “不忙。”薛之澜笑道：“肚子都还饱着呢！” 语罢，哥俩出门去了。 老哥老弟赏月去了，这边的哥哥和弟弟还在餐桌前赖着不动。 薛桓仍一口一口喝啤酒，脑袋摇摇晃晃。 薛衡休息一会儿后，喝了几口茶，精神好了一些。 弟弟却不怎么好，脸色酡红，醉眼迷离，低声说着胡话。 薛衡想要去帮程天源忙，不料脚步有些晃，程天源帮他摔了，赶紧将他推了回去。 程天源苦笑：“就差一点儿就都干完了，你们坐着就好。” 薛衡哈哈笑了，指着正在忙乎的程天源道：“看！姐夫这才是真汉子！出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里里外外都是一把手！” 薛桓迷糊看着程天源，懵住了。 薛衡喝了酒，人有些激动，“姐夫他自己开商店，有自己的事业，但他更支持凌凌姐的事业。不仅这样，他孝敬父母亲，对岳父岳母也好，关键是他带娃也很厉害！凌凌姐去厂里帮忙，家里都是他在打理！厉害不？” “……厉害！”薛桓晃了晃，不知想到了什么，红着眼睛哽咽：“可我……做不到姐夫那么厉害！” “去你的！”薛衡嗔怪骂：“话不能好好说？有你这样子的吗？今天可是中秋团圆夜！不许伤心，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哥帮你！” 薛桓迷糊问：“你能帮我什么？你不是连公寓都不让我住了吗？” “不让是一回事，帮是另一回事。”薛衡将茶杯放下，道：“只要那女的是真心要跟你过日子，等哥年底拿了分成的钱，给你买一套房子结婚。指不定买多一辆车都行。” 薛桓闻言愣了愣，转而凄然笑了。 “她如果是真心要跟我过日子，又怎么会从没为我考虑？我怀疑她根本就不爱我。谈恋爱的时候，我什么都依着她，什么都听她。现在我如果都听她的，日子压根过不下去。” 第608章 娶媳妇过日子 薛衡将茶水往他推了推，低声：“先喝点儿清醒一下。” “哥，我很清醒。”薛桓低喃。 薛衡又道：“你先喝了茶，喝了再跟我说。你现在说的，我压根不知道哪一句是醉话还是认真的。” “好，我喝。”薛桓喝下一大口，痛快般“啊”了一声，望着窗外明亮的月色，低声：“哥，我……突然想妈了。” “我也想妈。”薛衡长长吐了一口气，闷声：“我都八九个月没看到她了。” 薛桓红着眼睛，低声：“我……八年了。” “妈的调令也快下来了。”薛衡低声安抚：“再过一两个月，我们一家就能团聚。今年过年，我们终于能过一个真真正正的团圆年了。” “真好。”薛桓低喃：“以前过节的时候，爸妈多半都得值班。我记得有一年中秋节，我们得去妈妈的宿舍一块过节。她去值班，我们一起买了月饼和水果，提着去她的宿舍等着她，足足等了三个多小时。妈妈回来的时候，我和你都已经把月饼吃光了，爸则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妈下厨熬了一锅的甜汤，给我们一人盛了一碗，我们喝得很开心，都说那是最美好的一次中秋。” “我记得。”薛衡微微一笑，陷入回忆中，“当时我大概十岁，你应该是八岁吧。” “可能要大一点儿。”薛桓解释：“我估计已经十岁了，你是十二。” 薛衡低低笑了，“好像是……” 程天源在一旁收拾，忍不住插口：“在熬一熬，婶子也要过来了。” 两兄弟都笑了。 薛桓笑了一半，却叹起气来。 “幸好妈不在这里，不然她也铁定要骂我。哥，姐夫，你们不知道……今年来这边前，我去看爸爸，被他训得狗血淋头，差点儿就受不住。” 薛衡笑了，道：“你也别怪咱爸，他就是那个性子。他骂你说你，还不是为了你好。以前咱们不懂他的一片苦心，现在长大了，也该懂了。” “我是懂。”薛桓低声：“可我……也很为难。我跟她说了，我暂时能给她的生活只能是小公寓宿舍和一辆自行车，还有一日三餐有菜有肉，不能都是价格高昂的西餐。她哭了，说她很后悔跟我来这边。” 薛衡轻轻蹙眉，低声：“照这么说，她是跟你过不下去的。弟啊，人一生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人，有些注定只能是匆匆过客，就算你舍不得，也要学着去放手。” “哥，我们几年感情了，不容易。”薛桓低声：“爸他……也这么说。说如果她无法适应这里的生活，我养不起她，那就只能放手。” 薛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对，放手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她如果不改变观念和做法，无法跟你一起熬，那你不如早些让她离开。你跟她直说了吧。拖得太久，对你也不好，也不能耽搁了人家。” 薛桓长长叹气，苦笑：“只恨我还没能力，也没有富甲天下的家庭，能任她挥霍。” “去！”薛衡沉声：“就她那个挥霍样，就她那个看不起我们帝都的嘴脸，你就算是富甲天下，她也照样看不起瞧不起！” “也许是吧。”薛桓哽咽：“只是……我们曾有那么美好的过去。” 程天源很安静，打扫好地板，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斜对面慢慢喝着。 窗口的风吹进来，很是凉快。 薛衡低声：“过去再美好，也都过去了。人不能总活在过去啊！以前你们靠家里供给，你们都只是读书谈恋爱就行，现在不一样了。你们已经毕业了，独立了，家里供你已经够多了，以后你的日子，你的面包要靠你自己去赚，父母亲要靠我们来赡养和照顾。你们如果要真在一起成立家庭，那就要承担责任过日子。能一样吗？” 薛桓没开口，又灌了一口啤酒。 这时，屋里的传出来小孩子的哭声！ 程天源连忙放下茶杯，一溜烟跑进房里，把小家伙抱了出来。 小扬扬刚醒来，迷迷糊糊的，可爱大眼睛看来看去，小拳头胖嘟嘟，小胖脸的肉呼呼依偎在爸爸的肩膀上，好奇打量旁边的薛衡和薛桓。 薛桓禁不住笑了，问：“姐夫，他多大了？” “差不多两个月。”程天源答，一手抱着他，一手拿了奶瓶去泡奶粉。 薛衡连忙站起来，笑道：“来，舅舅抱。” 程天源将小家伙递给他，转身匆匆去泡奶粉。 小扬扬刚睡醒，呆萌得很，大眼睛盯着薛衡和薛桓看，认真打量着。 薛桓捏了捏他白白胖胖的脸蛋，又捏了捏他胖嘟嘟的小拳头，低声：“真可爱！” 薛衡解释：“这才两个月大，刚才的小然然是两岁多。养一个小人儿长大，看来真是费劲儿啊！” 程天源很熟练奔了回来，抱过小胖子喂奶。 有了吃的，小扬扬努力吸允，什么舅舅都懒得打量了，小胖手够着奶瓶，快速吸着喝着。 薛衡则玩着他的小胖脚，扭过头对弟弟道：“听我和爸的，去跟她说清楚吧。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有些事情真的得狠一点儿，挥剑断情，不然时间一长，更痛更难受。” 薛桓没抬头，只是低低“嗯”一声。 程天源不好意思总不开口，低声：“两个人真正要在一起组织一个大家庭，着实不容易。我和凌凌一个北方，一个南方，如果不是她勇敢南下嫁给我，敢于跟我承担起家庭的重担，我们的家庭不会这般幸福。她在家里有车有房还有厂子，餐餐吃大鱼大肉都没问题。我们结婚的时候，连一顿饭也请不了亲戚朋友吃，只发了几袋喜糖。我们结婚的第二天，她就陪我上县城工作赚钱。那些日子我太穷，几天都不舍得买一顿肉吃，她也从没抱怨一言半句。她帮忙赚钱养家，白天上班，晚上兼职，我白天去忙，晚上去码头扛货，两人慢慢扛起来这个家，最终才有今天的好环境。” 顿了顿，他附和：“如果她不工作，就我一个人赚钱养家，我也能养她，只是家庭发展肯定没这么快，因为家里八九成的收入都是她赚来的。但如果她挑三拣四嫌弃我穷，那可能……早在隔天我离开去县城的时候，我们就分开了。我是一个乡下人，我很实在。我娶媳妇，就是要跟她好好过日子。” 薛桓听懵了，最后缓缓点点头。 第609章 日子过得快 薛凌陪着老人，带着老人去庙里烧了香，还在山上赏了月，直到八点多才下山。 小然然已经困了，薛妈妈和公公婆婆则仍兴奋得很，高兴聊着天。 薛凌问：“妈，你要跟我们一块回去不？” “不了。”薛妈妈解释：“厂里还有一大堆事要忙，这边离总厂那边不算远，你先载我回去，然后你们再回家休息。” “哎！”薛凌应好。 薛妈妈笑道：“木海和阿英都还没去过厂里吧？趁这个机会一块过去瞅瞅。” “晚上不怎么方便。”程木海微笑道：“等哪一天有空了，我们再一块过去。时间也不早了，你这一阵子很忙，还是先回去歇着。” “对对对！”刘英心疼看着打哈欠揉眼睛的小然然，温声：“然然也困了，得先带他回去睡。” “行！”薛妈妈也是一个爽快人，道：“总归还是有机会的。” 于是，薛凌先开车送自家老妈回总厂，目送她走进大门，才打了方向盘绕开，往市中心的方向开。 程木海张望窗口外，忍不住赞道：“厂子真大！瞧，外面的围墙一眼看不到边的感觉！” 刘英啧啧好几声，嘀咕：“确实很大！瞧！远远还有很高的楼房——得有六七层吧？” 薛凌最熟悉不过，解释：“妈，那是工人的宿舍楼，两栋都是八层。” “地方很大，真的很大。”刘英附和道。 小然然又打了一个哈欠，嘀咕：“妈妈，我困了。我还睡觉觉。” 薛凌一边开车，解释：“妈妈赶紧回去，你喝一点儿水，然后靠在奶奶的身边先眯一会儿吧。” 小孩子不比大人有控制力，如果想睡就让他睡吧。 刘英打开水瓶，低声：“来，喝几口。水带出来的时候还热乎乎的，现在都已经凉了。” “没关系。”薛凌道：“只要不会放太久，喝了都没事的。山越和陈姐他们都是不喝温水的，他们都喝凉开水。习惯就好，不碍事的。” 小然然跟着大家走了不少路，早就渴了，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凉凉的，真好！我喜欢！” 刘英慈爱笑道：“瞧，喝了一点儿凉的，感觉都精神了！” 小然然确实没那么困了，爬在窗口边，见窗外的点点路灯一掠而过，兴奋看个不停。 “对了，山越夫妻现在怎么样了？”程木海微笑问：“都好久没听到他们的消息了？都很好吧？” 薛凌解释：“他们后来回家乡办纸厂去了。过年前后我还跟他们通过电话，说是山越过了年就北上买机器。后来三月份的时候，陈姐打了电话给我，说他们的工厂终于开始动工了。我给他们道喜，祝他们生意兴隆。好像是五月份中旬——对，当时刚好是端午节后，山越打了一次电话来聊天，说工厂正在起步，两夫妻每天都非常忙，小山悠只能带在身边去工厂同住，不然根本照顾不了。” “办厂子啊？”刘英疑惑问：“那应该赚很多钱吧？” “万事开头难。”薛凌解释：“他们之前一直做销售，也没管理过厂子，其实熬得有些辛苦。管理厂子需要有经验的人开把控，不然哪有那么容易就能赚到钱。起初单单工人这一块，山越说就够头痛了。” 程木海问：“怎么？工人不听话吗？给人家钱，人家就给他做工，不都这样吗？” “爸，哪有那么简单啊！”薛凌嘻嘻笑了，解释：“南岛那边天气炎热，一年四季基本只有夏季和一点儿秋季的感觉。山越说，那边的工人都很懒散，让他们工作八个小时，他们还不肯。工资要高，工作量不能太强，工人反而一大堆要求，可把他给愁坏了。” “那可就奇怪了。”程木海反问：“他们都不想赚钱吗？” “想，但不想太辛苦。”薛凌解释：“我是听山越说的，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但他一大堆抱怨，说他很后悔投资办厂。我劝他不要太焦急，万事开头难，总得慢慢来。等一切稳定下来，订单和厂家都稳定了，收入也就稳定了，到时就不会太忙。” “听起来还挺不容易的。”刘英低声：“他们两个人也不年轻了，总得有一个地方安稳下来，别整天吵吵闹闹，住东又住西。收入稳定了，住的地方稳定了，对孩子也好。都有孩子了，也得为孩子打算啊，是不？” “那是。”薛凌道：“接下来孩子要上学，也是需要有稳定的环境的。” 程木海呵呵笑道：“都快一年没见了，怪想他们的。” 刘英解释：“阿芳那丫头过年的时候去了南岛，可惜不敢离开大队伍，所以没能跟他们见上面。现在他们要打理工厂，还要照顾孩子，估计短期内不会来荣城了。” “不碍事。”薛凌却看得很开，解释：“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只要有缘，总归会遇上的。如果今年冬天有空，咱们不如坐船去南岛玩。” “那可不行。”刘英笑道：“小扬扬还太小，抱着他出远门去玩很不方便。” “说说而已。”薛凌无奈摇头：“等到这群小家伙长大些，咱们才敢放心出远门了。” 程木海哈哈笑了，道：“很快的，放心吧。我总记得阿源只有小不点儿大，跟我说他要出门去玩泥巴。一转眼他的儿子都这么大了！日子过得真的很快。” “现在才有这样的感觉。”刘英嗔怪道：“那时候日子太穷太难熬，我总觉得过得太慢。” “我跟你不一样。”程木海道：“我觉得日子都是快的。” 老两口说不到一处去，各自不说话了。 晚上路灯不算亮，薛凌没敢开快，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 薛之澜已经带着两个儿子回自家公寓那边去了，只剩薛爸爸和程天源在看电视。 刘英带着小然然去上厕所，随后都回房睡了。 程木海洗了澡后，又跑来看电视了。 程天源不好跟他们争，也觉得累了，倒了一杯热水回了房间。 薛凌已经洗好澡，正在逗着小扬扬。 程天源狐疑问：“这小子什么时候醒的？早些时候不是睡得很沉吗？我还以为他要睡到明天了呢！” “刚醒的。”薛凌嘻嘻笑了，解释：“估计是被我这个妈吵醒的。” 第610章 温馨腻歪 程天源见此，捏了捏她的俏脸。 “妈妈吵醒小宝贝。来，爸爸帮你罚妈妈。” 薛凌嘻嘻笑了，干脆整个人歪倒在他的怀里，“来啊！谁怕谁啊？我才不怕呢！” 程天源不捏了，软香柔玉抱个满怀。 小扬扬看到爸爸后，兴奋激动舞动四肢，咿呀嘀咕喊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平时都是爸爸在带他，所以自然是跟爸爸亲。 薛凌忍不住叹气：“你瞧，儿子都只要你，不要我了。” 程天源亲了亲她的俏脸，安抚道：“等你空下来了，多陪他几天，他很快就会要你的。” “唉……”薛凌解释：“我昨天跟廖老板通了电话，他说小区的绿化也都做好了，种了不少小树，还弄了一些花生花来种，看着绿油油的，效果蛮好的。我跟他说我暂时没空回去，让他可以跟小陈她们先开始买，不用等着我。” “能行吗？”程天源狐疑问。 薛凌苦笑：“不行也得行。这边订单还赶不完，爸爸的肩膀还没好，我不能让妈一个人撑这么大的厂子，怕她熬坏了身子。反正房子都在那儿，价格多少也已经定好，我们要的房子也都留起来，其他的只要签了合同，拿了钱慢慢卖就行。” “估计得卖上一两个月。”程天源解释：“买房子毕竟是大事，不可能一下子就决定好。” “之前已经宣传过，也开放给人家参观预订。”薛凌道：“不会那么慢的，顶多一个半月。我跟廖老板说了，售楼处不可能一直开着，浪费人力物力。贴出广告显示只卖一个半月，然后就不卖了。剩下多少都行，我留着出租算了。” 程天源笑了，问：“廖老板怎么说？” 薛凌答：“他说估计会一抢而光，压根不必担心有剩余的。” 程天源想了想，解释：“你们都有根据不同楼层，不同景光来定价，应该不怕有些套房没人要。这毕竟是荣城第二次楼盘，市场肯定还没饱和，一大堆人赶着要呢！” 薛凌也不担心，低声：“这次城郊在弄什么招商引资项目，荣城的外来人口只会越来越多，人家的单位在那儿，买房子自然也要在那儿。几年内还是不用担心的。” “那等厂子缓过来后，咱们一起先回荣城吧。”程天源提议：“可以带着爸爸一块回去。” 薛凌想了想，道：“等多两个月，我们就回去。这边的冬天太冷，对老人和孩子都不好。厂子的冬装赶完，先会做一批春装压着。到时我跟妈仔细商量一下，一些春装的单子不要接太多，留着明年再做。” “行。”程天源道：“那就先这么说定了。” 薛凌累吁吁倒在他胸口上，低声：“这一阵子大家确实都忙坏了。” 程天源眯眼宠溺一笑，“你忙厂里，我忙家里，每一个人都不轻松。” 小扬扬踢了一只大胖脚过来，努力挪过身板，看着爸爸和妈妈。 薛凌捏住他的脚丫，威胁：“敢对老娘这么不敬，好小子！欠揍！他爸，把他给我揍了！” 程天源笑呵呵上前，甩了小家伙的大腿一下。 小扬扬以为是爸爸要跟他玩，开心笑得眯了眼睛。 薛凌看着萌化的小家伙，低声：“我觉得……他好像比他哥要聪明。他哥在他这么大的时候，貌似都不会这么玩，总是一脸呆萌懵逼。” 程天源亲了亲儿子的大胖脚，柔声：“确实这样，不过有一点我比较能确定——他比他哥要胖。他以后长大了估计是一个大胖子。” 薛凌“噗嗤！”笑了，捏了捏儿子的小脸。 “听到没？你爸爸担心你以后会变成大胖子哎！” 程爸爸摇头：“不，爸爸不担心，你越胖越好，因为爸爸喜欢大胖子。” “错！”薛凌道：“你爸他只喜欢瘦子。” 程天源在她腰肢上捏了一把，戏谑笑：“你看你，好不容易养的一点儿肉又没了！” 自从出了月子，她就开始忙，本来有些丰腴的小脸和腰肢很快又瘦回去了。 薛凌嗔怪：“你不喜欢啊？” “喜欢喜欢！”程天源无奈摇头：“你是胖子的时候，我就喜欢胖子。你是瘦子的时候，我就喜欢瘦子。” “这还差不多。”薛凌换了一个姿势，躺在他的身上，懒洋洋哼道：“源哥哥，你有没有很想念荣城那边？” “没有。”程天源实话实说：“我们一整家子都搬过来了，你要我想谁？只要一家子在一起，去到哪儿都不必担心挂念。一家子在一块，就是家。” “说得真好。”薛凌蹭了蹭他的脖子，低声：“有你们在的地方，就有家的感觉。” 自她出月后，他仍不敢跟她亲密，这一阵子她晚上都在总厂帮忙，两人夜晚聚少离多，娇妻突然如此热情，他哪里受得住，一下子就心猿意马，将她搂了过来，亲了下去…… 隔天早上，众人都起晚了。 刘英做好早餐后，所有人都还没起床。 程天源和薛凌七点多才起身，腻歪了好一会儿，才洗漱穿衣出去。 这时，小扬扬醒了。 程天源道：“我去料理小家伙，你吃完去厂里吧，也别太晚过去。” “好。”薛凌点点头。 刘英正在厨房摘菜，解释：“昨晚你爸和他爸看电视到十二点多还不睡，估计是一两点才睡下。瞧，现在两人都还没醒。” 薛凌哭笑不得，问：“迷成这样？连睡觉都舍不得？电视台好像十二点就停了啊！” “不。”刘英解释：“听说有两个是二十四小时一整天都播放的，什么动物世界之类的。” 薛凌无奈耸耸肩，“算了，老人家喜欢就好，咱们也别拦着。记得小然然不让他看太多，免得伤害眼睛。” “我一直知道的。”刘英拍了拍胸口，“他看一会儿，我就立刻带他下楼去玩，从不超过半个小时的。” “有妈您在，我很放心。”薛凌适时拍了拍马屁。 刘英嘻嘻笑出一朵菊花，“快，多吃一点儿！今天的小米粥加豆饼蛮不错的，最后吃点儿咸菜，非常可口！” 老人家每天在家做家务带孙子也不轻松，能得到儿媳妇的肯定，她也甘之如饴。 “谢谢妈。”薛凌大口扒饭。 第611章 给你幸福的机会 一转眼又过了一个月，到了九月中旬。 帝都的秋天很凉快，晚秋时分甚至已经有了寒意。 尤其是日出前后和太阳下山后，秋风萧瑟，冷意横生，落叶遍地，跟荣城的冬天很是接近。 程天源起床后，给小儿子盖多一件小毛毯，随后将前几天出门买的小孩子冬衣翻找一些出来，打算让孩子都穿上薄外套。 刘英已经起了，正在厨房熬小米粥。 程天源见她穿得不多，提醒：“妈，早上太凉，你可不能太大意。” 刘英摇头低声：“门窗都关着，家里不冷。走去阳台就冷飕飕的，风也大。厨房就开一扇小窗透风，不碍事的。” 程天源解释：“前几天我给你买的外套得拿出来穿了。” “我知道。”刘英睨他一眼，道：“尽说妈！你看你自己，怎么还穿一件长袖？一会儿出去买菜得套多一件！” “好。” 东方园大门口的马路对面就有一个大市场，每天很多人在那里买东西，普通的肉类和菜都能买得到。如果要吃稀少罕见的河鲜和海鲜，就得去更远的市场买。 程天源一家子都不挑食，也觉得海鲜太贵，所以都只是吃普通的肉类。 天气冷下来后，程天源三天两头买羊肉回来，偶尔炖来吃，偶尔炸来吃，偶尔则弄成羊肉火锅，变着花样给老人们吃。 薛爸爸胖了不少，昨天还说他去年秋冬的秋裤都穿不上了。 程天源打算出去给他买大一码的秋裤，然后一并去买菜。 车子让薛凌开走了，他除了买东西外很少出去，偶尔去远就坐公车。他发现帝都的公车线比荣城多许多，就算没车，进出也很方便。 吃了早饭后，小孩子们先后醒了。 程天源照顾小的，刘英带着大的，洗脸换衣服，然后该喂奶的喂奶，该吃小米粥的喂小米粥。 小然然本来已经自己能勺东西吃了，最近天气变冷，穿的衣服多了，他就懒得动了，三天两头缠着要奶奶喂，已经被程天源骂了好几遍。 今天见爸爸在，他不敢放肆，乖乖自己勺粥吃。 这时，客厅的电话响了。 程天源抱着小扬扬过去接听。 “喂？阿虎啊！你怎么那么早啊？这么早就开店？” “批发市场赶的是早市，我一般都是六点多就开店。这不，刚吃了早饭，想你们了，所以就给你们挂一个电话。干爹干娘的身体都还好吧？” “都很好。”程天源答：“这边开始入秋了，天气转冷了。你那边呢？” “还热着呢！”阿虎笑道：“我昨天还在穿断袖，今天就算早在起来，也就披上一件薄衬衫。最近有一种白色衬衫挺流行的，省城这边好多人都在穿。阿源，我还给你留了一件。” “谢了啊！”程天源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捏着话筒，“我现在经常被小扬扬尿湿，都不敢穿浅色的衣服。衬衫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哈哈哈！”阿虎大笑起来，调侃：“你有儿子可以抱，就算被尿湿多个几百回，也是幸福的。” 程天源忍不住道：“那回去的时候，让他也尿你个几百回，让你也幸福吧。” “哈哈哈！”阿虎笑得不行，道：“等我有儿子，就幸福了。” 程天源一下子听出他话里有话，道：“怎么？都落实了吧？” 中秋的时候，阿虎带着一大堆贵重礼物回了荣城，特意带着王青跟自家老娘认识，也趁着过节的机会，陪着王青回了家。 王青的妈妈对阿虎很是满意，弟弟和嫂子见阿虎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有房有车，对自家姐姐很是体贴疼爱，也都连声赞好。 不过王青妈妈仍有些不放心，觉得阿虎常年都在外头，王青的工作却在荣城报社，如果女儿嫁给阿虎，那必定是要受两地分开的痛苦。她舍不得女儿受这样的罪，所以仍有些迟疑，不敢太快答应。 阿虎很喜欢王青，也想跟她组合一个美满的家庭。只是他现在跟薛凌合开这个服装店非常赚钱，一年到头能赚十来万，这在荣城可是一笔巨款。 他答应王青的妈妈，说再给他一段时间，等他赚一笔钱做本钱，找了可信的人合作，到时他就能三天两头回去。他保证一个月至少一半的时间在荣城，绝不舍得让王青独守空房。 王青妈妈见他说得深意拳拳，最终答应让他们先订婚，等年底或者明年年初再结婚。 “还不行。”阿虎解释：“我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人……不过我和王青已经订婚了，关系算是确定了。现在就是只欠东风。” 程天源想了想，道：“如果真找不到信得过的人，那就将店关了吧。你这两年跟我家媳妇也赚了不少。现在你有房有车，还有那么多的盈余，加上‘大家乐’那边的一点儿股份，也够多了。” “这么好赚的生意去哪儿找？”阿虎低声：“全部都是嫂子自家厂子做的衣服，最最便宜的批发价，还有那一袋袋漂亮的毛衣，都是最便宜的价格拿来卖。款式好，又便宜，咱家的店在这一带已经成了生意最好的店。我在这里蹲了快两年了，我哪里舍得啊！” 程天源忍不住提醒：“那你总不能两地两回跑吧？这样多不好。” “再等等看。”阿虎道：“如果找到得力的人看店，跟咱们搞合作，那我几天能回去两三天这样子，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程天源问：“你有没有跟我媳妇商量过？” “还没。”阿虎解释：“我之前给厂子的办公室打过电话，嫂子只跟我说要送一批的次品过来，让我看着定价卖出去。我还想说多几句，嫂子说她要出货，以后再聊，然后就将电话挂了。都大半年没跟嫂子分钱了，都只是对账，还上本钱，钱都还没分。” “你急着用吧？”程天源问。 阿虎嘿嘿笑了，答：“我确实想分。过年的时候花得有些多，后来几个朋友先后给我借了钱。今年的钱嫂子一直没分，我不好开口，所以一直还存在银行里。上个月我将剩下的钱买了两套房，就在二期那边。花得有些多，手头所以有些紧。” “你又买房了？”程天源惊讶问。 第612章 别煽动她 阿虎答：“是啊！二期那边一直不是在卖吗？我买了两套在一块的，打算弄一套做婚房，一套给我老娘住。一期那边的那一套打算出租，租金让阿青收着做家里的生活费。” “哟！”程天源忍不住调侃：“想得真周到。” 阿虎低低笑了，解释：“我们打算年底先去办结婚证。至于摆酒和婚礼，暂时安排在过年那一阵子。到时人齐人多会比较热闹。” 程天源想了想，道：“我知道了。对了，等凌凌回来的时候，我跟她说一声，让她找个机会跟你分钱，别让你一时周转不开。其实，你也不必等太麻烦，先去支一些出来花，难不成凌凌会怪你？大家都是自家人，她是最相信你的。” “嫂子相信是一回事。”阿虎道：“我得事先跟她说清楚，问一问她的看法，这是最基本的尊重。” 程天源点点头，道：“行，那等她回来了，我让她给你拨电话过去。” 阿虎笑呵呵道：“这事就麻烦你跟嫂子说一声了。对了，阿芳已经学会开车了。我上次回去的时候，帮她去交通大队弄了一份证，已经盖上印章了。她几乎每一个星期都过来学车，自打学了以后，有空就来开。” “你别把她给宠坏了。”程天源沉声：“省城的街道可不比荣城的街道，车多着呢！尤其是路边骑自行车的，上下班的时候密密麻麻都是人。” 阿虎连忙解释：“这你放心，阿芳那丫头很沉稳。她开车很冷静，也不敢快。另外，她还是新手，我哪里敢让她单独一人开，都是我陪着的。” “你时间那么多？”程天源低声：“那丫头肯定麻烦你了。也不想想你每天都要开店，竟缠着你出外开车浪费时间。” “行了，你就别听风就是雨。”阿虎忍不住笑道：“你对阿芳总是太严格了。她早已经变了！她每次过来都是先帮我看店，到扫里里外外，然后帮我打包货物。只有等我关店了，或者下午没客人了，才敢提要求让我陪她去练车。她很聪明，也很认真学，很快就上手了。自家有车，开的机会多，上手也快。” 程天源低声：“跟她说，别太张扬，她还只是学生。” “知道了。”阿虎道：“你啊！自从当了爹，说的话就跟爹一个样。阿芳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开车只敢在学校外头，就连班里的同学她都不敢说，低调得很。她每次开出去回来，都会将车子刷洗得干干净净，跟新的一样。” 程天源对自家妹妹也算放心，只是阿虎他很有大哥范儿，很喜欢宠着小辈们，所以不得不说多几句。 “她现在还有联系烤面包吗？听说你帮她买到了一个烤箱？” “有。”阿虎解释：“她周末都会花半天的时间做面包，烤一些给我吃，一些带回去送给同学们。上一回这边下雨，雨很大，店里没什么生意。她趁着有空做了足足六十个面包，烤到晚上才烤好。我送给附近的朋友和其他店主，还剩下二十来个，我分三天才总算吃完。” 程天源笑了，道：“不要忘了自己好不容易学的手艺就好。也不枉你浪费那么多钱给她买了一个大烤箱。” “说啥呢！”阿虎道：“才不浪费呢！我已经跟她说了，等她有空了，我要跟她合资开一家面包店。她竟还说不要，说她能自己开。” 程天源低声：“她现在还是学生，学习才是她现在最该做的事情。你别去引诱她做什么生意！只要她将书读好，以后还缺赚钱的机会吗？人生很长，以后大把日子等着她天天勤快去干活。” 他最怕妹妹三心二意，忘了自己现在最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她现在最缺的不是钱，而是好好学习。她那房子每个月的租金，就够她过日子了，别总想着要去赚钱，丢了馒头去抢饼，最终左右不得，什么都得不到！” 阿虎撇撇嘴，道：“阿芳说她不会影响学习，具体我也不好说。现在都已经是九十年代了，人的观念都在转变，很多学校甚至鼓励学生多走出学校去实践。” “哪个学校啊？”程天源翻白眼。 阿虎支吾：“具体哪个学校我说不清，都是省城的好学校——还有大学呢！” 程天源叹气，低声：“阿芳她还小，性子也没定下来，你还是帮我们看好她吧，不要反而煽动她去做什么生意。她的学习不轻松，等她毕业后找到一份固定稳定的工作，如果有时间做其他事，到时再去不成。你也说，今年都已经进了九十年代了，到处都在讲什么投资引资之类的，我怕她心情躁动，静不下心学完剩下的一年半。” “放心，我会帮忙劝她的。”阿虎道：“一切等顺利毕业再说。这是大家的要求，不能违背。” 程天源叮嘱：“记得跟她说。” “会的会的。”阿虎重复两声，挂了电话。 …… 那边下午的时候，薛凌回来过一趟，洗了澡，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程天源端了一个碗进来，心疼问：“媳妇，累了吧？” “累。”薛凌低声：“昨晚只睡了四个多小时。我下午得睡几个小时补一补。” 程天源温声：“来，这是给你去肝火的汤药，把它给喝下。” “什么？”薛凌皱眉问：“什么玩意啊？” 程天源解释：“昨天三伯来的时候，拿了两包汤药，说是给你喝的。他说现在是深秋，天气非常干燥，人本来都肝火旺，你如果熬夜的话，那就更旺了……会什么舌头发黄，胃口降低等等。” “是。”薛凌低声：“我的胃口确实挺差的。” “那快喝下。”程天源道：“特意为你熬的，赶紧喝。” 薛凌一口闷了，擦了擦嘴角，“还好，不会很苦。” 程天源将早上阿虎打来的电话告诉她，解释：“你如果有时间就跟他对对账，多少给分一下，也不能让他手头太紧不方便。毕竟一个大男人在外做生意，家里又要准备娶媳妇，钱是万万缺不得的。” 薛凌想了想，道：“没问题。今年早春卖了二十多万件毛衣，其他季度也赚得不错，他应该能分得不少。” 第613章 舍不得 程天源听到一阵好奇，忍不住问：“年初卖了二十多万毛衣？那么多啊？” “对。”薛凌解释：“机器织的毛衣已经卖开了，很多人都觉得新颖很新潮，都争着买一两件穿，尤其是年轻人。如果不是因为订单太多，三凌厂那边实在做不出来，阿虎估计还想要多十万件。” 程天源听罢，再度好奇问：“二十多万件，一件能赚多少？” 薛凌答：“咱们是纯出厂价，运费也是最便宜的，除去成本和运费，即便是批发价，也能一件赚上两块。市场上的毛衣现在不便宜，很多人的观念都是毛衣重又厚实，贵点儿是应该的，所以卖得动。” “哇！那不是得将近五十万？！”程天源惊呼。 薛凌点点头，解释：“你别看店小就以为不赚钱，阿虎看着的那两家店，每年批发的数量非常大。我们主要是靠量在赚钱，不是靠其他。” 程天源低声：“那你们今年应该赚了不少吧？” 薛凌答：“阿虎进的货我都清楚，大概数量我心中还是有数的。夏季的衣服没大赚，早春的毛衣和秋衣就比较好赚。今年的生意比去年好也稳定，毕竟生意已经卖开了，固定客户和回头客非常多。” “究竟是多少？不好意思说啊？”程天源抱起小扬扬，好笑道：“这还是第一次问你赚多少钱，你却不敢说——” “哪里！”薛凌好笑道：“我为什么不敢说？具体数据我不清楚，但我估计今年已经有一百五十万左右吧。” 程天源缓缓点头，问：“那阿虎分一成？” “对。”薛凌解释：“打从一开始开店，他就这个数字。现在是九月份，离年底还有三个月。接下来他还能再赚多一笔，因为年底的生意更好。” 程天源估摸道：“那你这次跟他分钱，他能得个十五万。接下来三个月，也许还能多出个四五万出来。” “应该没问题。”薛凌答：“阿虎大概一年能赚个二十万。” 程天源啧啧两声，道：“难怪他舍不得省城的店，说生意实在好，赚得也多，即便娶了媳妇，也想去省城那边继续做生意。” “有得赚，虽然辛苦，但只要有好赚头，谁都舍不得不要。”薛凌笑道：“毕竟做一行不容易，创业不容易，而且在批发这一行，我们几乎比跟厂家直接订货还便宜，厂里都没赚我的钱，所以我们才能赚得多。阿虎他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一条赚钱链，这是情理之中的事。” 程天源低声：“不过，王青的妈妈希望他能常回荣城，不能让王青独守空房。” “哎！”薛凌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交通方便，阿虎自己又有车，开两个多小时就能到家，怕什么。再说，王青又不是小孩子，她自己有自己的工作，大家该互相尊重，怎么能让阿虎一人牺牲了省城这么好赚的行当，对吧？如果是我，直接让王青辞职去省城店里帮忙。如果她不喜欢，那就在省城找另一家报社工作，下班两口子就凑一块，反正晚上又不用开店，不也挺好的吗？” 程天源一时语塞，支吾：“估摸是王青舍不得荣城的报社工作吧。” “不。”薛凌道：“阿虎不敢让她辞职，估摸是要自己来回奔跑。他这个人别看大大咧咧的，心里却是百分百老婆奴。” 程天源低声：“他喜欢人家王青，她妈妈谈条件让他得回荣城，不然就不让他们订婚。他焦急娶媳妇，能不点头吗？” 薛凌罢罢手，道：“王青一个月就赚两百块的工资，一年到头也就两千多的收入。十年也就两万多，三十年加上一些增加津贴之类的，顶多也就八万好了。阿虎一年就能赚她几十年赚的份儿，做什么要阿虎牺牲？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把数好好给算一算，捋一捋？啊？” 程天源再度语塞。 薛凌翻了翻白眼，道：“不用说，压根就没人考虑阿虎，都认为他要娶媳妇，那他就得分担家庭，牺牲一部分工作也没关系！” “估计阿虎也没跟王青说明他的工作收入吧。”程天源低声：“这么好算的数，谁都知道该让着谁啊！” 薛凌叹气，道：“主要是王青她是知识分子，阿虎非常尊重她的工作，所以决定一切以她的工作为主。可他也不想想，王青即便不工作，还是能继续写书的啊！王青最喜欢的是写作，继续投稿到报社去发表，或者投到出版社去出版，不就得了吗？” 程天源好笑道：“不是我劝阿虎这样的，你的语气怎么都冲我来啊？” “动了我的蛋糕，我的利益，我难免会激动些啊！”薛凌抱了抱拳，低声：“抱歉抱歉！主要是我舍不得阿虎撇开省城的两家批发店——真的很好赚！” 这两年来，批发服装店给了她将近三百万的收入，她正愁着要筹钱建大商场，哪里舍得放弃这么大的捞钱店！ 另外，如果店交给其他人打理，肯定赚不了这么多。阿虎这个人非常爽快，也擅于交朋友，跟他打过交道的人基本都能成为回头客。 如果他不要了，她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合作伙伴？肯定是不行的啊！一来阿虎深交多年，又是自家人，她深信不疑。二来是阿虎这个人值得她重托。 程天源想了想，道：“媳妇，要不你跟阿虎聊一聊，然后再去找王青聊。王青跟你感情好，也许她会接受你的意见。” “那也得王青的妈妈同意啊！”薛凌压低嗓音：“我跟她接触过，她的观念有些……怎么说吧……挺顽固的，不是那种你想劝就劝得了的。” 老人家年纪轻轻就守寡，性子上非常刚强要强，观念固执不易改变。 “不过如果她不刚强，估计也养不活两个孩子。有些事都是有双面性的，说不得谁对谁错。我尽量试一试，如果不行，那就算了。” 程天源抱着儿子玩，戏谑问：“那你就不赚了？” “才不是呢！”薛凌道：“即便阿虎托付不了，我就先雇人看看。赚还是能赚的，只是可能就赚不了这么多了。” 程天源问：“你什么时候联系阿虎？他貌似有些急着用钱。” “暂时不给他钱。”薛凌道。 第614章 哪里敢 程天源惊讶问：“为什么？我刚才不说了吗？他急着用钱呢！” “故意的。”薛凌解释：“他身边不会没得花，估计是要花大数目，所以才要让我分钱，我打算让他紧一紧再说。阿虎这两年赚得不少，为人又豪迈，即便生活上节俭，对人对朋友却大手大脚。我得让他经济上紧一紧，他才会体会没钱是多么艰巨和为难，才能回忆起以前没钱给老娘治病，连最心爱的自行车也得卖掉的憋屈和无奈。” “然后呢？”程天源问。 薛凌嘻嘻笑了，道：“然后我再告诉他，如果万一他没继续赚这么多了，钱很快就会花没。到时他要怎么做？去打工一个月赚一百多块吗？” 程天源苦笑：“媳妇，你这不是故意为难他吗？” 薛凌娇哼：“不算，我这是为他好。万一他不能省城和荣城来回跑，真的回荣城了，那再多的钱也有花光的时候啊！如果花光了，那他是不是要继续去做工赚钱？开远程长途估计丈母娘也不会让了，那只能乖乖回交通大队去工作，一个月领个一百多块的工资。我得让他手头紧一紧，然后再来问他这个问题。” 程天源听懂了，缓缓点了点头。 都说由奢入俭难，这句话不是没道理的。阿虎他习惯赚一个人一万多块的日子，花钱大手大脚，一旦让他回到一个月赚一百多——那他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薛凌懒洋洋躺了下去，哼道：“他要事业，也要抱得美人归，那他不该自己一人去退步，一味儿去迁就王青。家庭是两个人的，凭什么反而让经济收入更多的一方迁就？可以找办法折中解决的，又不是不能，干嘛非要阿虎牺牲一份目前为止这么好赚的事业？” 程天源低声：“你试探一下阿虎也好，免得将来他后悔。他没想要王青让步，只想着自己要找人来帮忙，到时他能三天两头跑荣城。” “找人如果能放心的话，我也不用这么担心了。”薛凌叹气：“他肯定也是跟我一样的顾虑。” “是，他说总找不到合适的人。”程天源解释：“之前店里不也雇了三四个人帮忙吗？先后都走了，都嫌打包服装上下货什么的太累。” “我懂。”薛凌分析道：“批发也像销售，都喜欢招聘年轻的女孩子来帮忙，好跟顾客交流。但批发都是好几百，成千上万的货在进出，这些搬来搬去都是体力活，普通女孩子哪里干得了。阿虎粗壮体力大，才能一直撑在那里。” 程天源点点头，道：“那你看着办吧。我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他如果打电话过来，我就告诉他说已经告诉你了，你估计太忙，分不开身去银行查钱。” “对，你就将皮球都踢给我。”薛凌道：“反正我忙得很，整天跟蜜蜂似的乱窜，他要找到我也不容易。” 程天源亲了亲儿子的脑袋，玩着他的小胖拳头。 “儿子，瞧瞧你妈！她的心思可复杂了！” 薛凌笑了，踹了他一脚。 程天源连忙抱着儿子躲了开去。 …… 果不其然，过了三天后，阿虎又打来了电话。 “阿源，你跟嫂子说过了吗？她怎么都不给我来电话啊？” 程天源憋笑，解释：“我早已经说过了，那天你打电话过来，她刚好回家洗澡，我就跟她仔细说了，她说好。” “那……怎么还没找我啊？”阿虎问。 程天源叹气道：“她估计是太忙了。她最近白天忙，晚上加班，回家就是洗个澡，偶尔睡一会儿，匆匆又走了。我还以为她已经跟你联系了呢！” “还没啊！”阿虎焦急道：“我——我这边快要顶不住了。” 程天源连忙问：“怎么一回事啊？你是不是没钱花啊？我立刻先给你汇一千块顶一顶。” “不是。”阿虎压低嗓音：“我这边有货也有钱，天天有收入，如果要钱花，那还不容易吗？我是因为一个好朋友焦急要搞投资，跟我私下借一万块。要不这样好了，我先在这边的货款支一支，回头跟嫂子对账分钱的时候再抵一下吧。” “等等！”程天源也是曾被钱差点儿压垮的男人，对方又是自己的好兄弟，忍不住就心软了，“那个……你那个朋友很焦急用钱吗？” “很急很急啊！”阿虎道：“都跟我开口好几次了，不能再拖了。回头你跟嫂子说一声，我先这么办了。哎哟！我去打包货去了，回头有空再聊。” 程天源还想再说什么，可惜话筒里只剩嘟嘟嘟的声响。 媳妇……会不会怪他啊？ …… 那天午后，薛凌回家洗澡看儿子。 “我怪你做什么？”薛凌一边脱去外衣，一边打理短发，“他身边有那么多钱进出，肯定是会调用的。” 程天源反问：“你不是要紧一紧他吗？” “已经紧到了啊！”薛凌答：“效果不大，但总归还是有一些作用的。我先去眯一会儿，晚些时候打给他。傍晚批发市场基本上没什么人，他会很早关店。到时我跟他好好聊一聊。” 程天源点点头。 薛凌睡一觉起身，喝了一碗骨头汤后，就给阿虎拨去电话。 很快地，他接起了，再次将提前调钱的事跟薛凌解释了一遍。 薛凌笑了，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阿虎，我问你一句话。” “好勒！你问！” “自己身边没钱的时候，会不会偶尔有些心慌，甚至是一种恐慌般的害怕？” 话筒那边顿了一顿，低声：“……会。嫂子，实不相瞒，我朋友给我借钱，我买了房子后，身边就剩下一点儿生活费。一边等着你来分钱，那边朋友催了又催，让我忍不住想起……以前窘迫的那些日子。不过幸好银行里还有钱，心里有底，不然肯定慌得很。” 薛凌忍不住追问：“那如果银行里的钱都没了呢？” “那还用说！肯定慌死了！”阿虎笑答。 薛凌又问：“如果你现在没开店了，回荣城的交通大队去工作，一个月照样领一百多块过日子，你还敢答应你的朋友一口气就借人家一万吗？” 阿虎毫不犹豫道：“哪里敢！上哪儿找那么多钱借啊？” 第615章 好办法 薛凌问够了，低低笑了。 “阿虎，我听说王青的妈妈希望你以后回荣城，这样夫妻两人不用分开生活，你也能照顾得了家庭，是不是？” “……是。”阿虎低低叹气，解释：“嫂子，这事我之前已经跟阿源说过了。本来要跟你商量，无奈一直没有机会。她妈妈说，王青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如果两人要组合家庭，那我就得多分担家庭的责任，多照顾一下她。如果长期两地分开，根本就谈不上照顾。” 薛凌又问：“所以你打算找个办法折中？” “我还找不到。”阿虎低声：“我之前跟她妈妈说了，我要找人来帮忙看店，这样子的话，我一周争取回去三天或者两天。我在这边也认识了不少人，可惜他们都各有各的工作，根本抽不开身来帮忙。如果冒冒然找一人来帮忙，咱又信不过。咱们一趟货卖出去，少的是几百块，多的是几千甚至是上万。万一没可靠的人帮着，人家拿了钱直接走人——咱到时去哪儿找钱去？肯定会亏死！” 薛凌笑了，道：“你想得非常周到，所以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吧。如果这店没你看紧，根本就做不下去。即便是很靠得住的人，估摸也赚得不多了。因为雇其他人工作，比不得分成有动力。领工资的人，迟早会懈怠下去，店也会很快亏本关门。” 阿虎那头安静了下来。 薛凌道：“这些我们先不要考虑了，等你们结婚后，我们再慢慢想办法了。如果你没法帮忙，那我也只好将店给关了。你也知道，我实在没空打理一家店。” “嫂子……如果结婚了，也不好总是两地隔离。”阿虎低声。 薛凌连忙道：“这我肯定理解的。我只是在想，可不可以让王青妥协一下，迁就一下你？毕竟你赚的比她多太多了，不是吗？” “这个我还没敢提。”阿虎苦笑：“她妈妈严厉得很。我怕她反对我和王青，只好先就着她的意思，说我以后会回荣城。” 薛凌也苦笑连连，反问：“那你回荣城做什么？继续开长途车？还是回去交通大队工作？” 阿虎一时也很为难，低声：“嫂子，其实我哪一样都不想要。” 开长途车也是要长期离开，出门一趟偶尔半个月，偶尔十来天，这些都是不符合未来丈母娘要求的。 他现在的岗位仍在交通大队，随时要回去工作都行，只是他压根是坐不住的人，让他每天在单位干坐八九个小时，然后每天等着领工资，每天掰着钱过日子——那还不如杀了他！ 薛凌问：“那你要做什么？想过没？” “还没。”阿虎闷声：“嫂子，我也是很为难的。事业对一个男人来讲太重要了……” “对女人也一样重要。”薛凌打断道：“对女的尚且重要，更何况是男人！” “是啊！”阿虎为难低声：“但阿青的妈妈说了，她的工作非常稳定，将来退休了还能有钱拿，所以不许她辞去工作。她一周要上六天班，根本就离不开荣城。如果不要两地分居，那就只能我回去。” 薛凌道：“这样吧，我有一个折中的办法，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如果能的话，那最好不过。如果不行，你就当是听听吧。” “嫂子，快说！”阿虎焦急道：“我这不正为难吗？如果你能救我一把，那简直不能太好！” 薛凌低低笑了，道：“我昨天去银行给布厂的老供货商打钱，顺便查了一下我们银行的总收入，减去上个月在厂里进的那一批货的本钱，我们大概能有一百五十万左右。” “那么多！太好了！”阿虎激动起来。 薛凌低声：“按照我们的分成，你能得十五万。” “谢谢嫂子！”阿虎笑道：“年底娶媳妇的钱够多了！” “肯定够。”薛凌提议道：“加上年底还有两个多月可以赚，你至少能分到十八万左右。我的意思是你拿三万去结婚。剩下的十五万买成房子，不管在荣城买也好，在省城买也好，只要能管得到就行。买了以后通通租出去，然后租金给王青收。然后你跟她商量一下，让她停薪保职，保留报社的岗位，让她陪你上省城去，帮忙店里的生意。” “这……这她是一个文人，她喜欢写作，我不能这样子做。”阿虎低声。 薛凌道：“如果她不帮忙也可以，让她继续写作，然后写完继续去报社投稿，去出版社出书。只是写书的地方换成省城跟你一块生活。这样子的话，她的岗位保留了，她妈妈肯定就不会怪她。再者，她每个月都能有一两千块的租金收入，毫无后顾之忧，大可好好安心写书。你一大早开店，下午傍晚就关门，跟上班也差不多。” “好办法！”阿虎激动笑了，道：“十五万——可以买好多房子呢！省城买几套，荣城买几套，加上原来买的两套，一个月加起来——肯定得有好几百甚至上千。这样她的岗位在，还能跟我在一块自由写书，也能跟我来省城——太好了！太好了！” 薛凌哈哈笑了，提醒：“你还可以跟你丈母娘说，这些房子都送给王青，以后她要卖要收租都行。你继续跟着我赚钱，一个月一万多，何愁以后买不到好房子，对吧？” “那是！”阿虎道：“这次我回荣城，买了望江苑二期的两套大公寓，也就好几千，都不用一万块。” 薛凌松了一口气，道：“行，那你跟王青商量一下吧，回头让她跟她妈说一说。” “好的好的！”阿虎笑呵呵道：“嫂子！还是你有办法！” “哪里！”薛凌压低嗓音：“我只是给一个建议，具体要怎么操作，还是得你亲自去。我是女人，我了解嫁人的忐忑和对未来的不安。王青妈妈的想法，我也很了解，还不是担心女儿婚后的日子不安稳吗？都是为了女儿啊！” 阿虎憋笑问：“嫂子，你确定你了解？你虽然是女的，可你比好多男的还要有魄力呢！” “去去去！”薛凌道：“我是很小女人的，源哥哥最了解我了。有些晚了，我先挂了，明天一早我去给你汇钱，你后天或大后天去查一查。” “好的！谢谢嫂子！”阿虎开心道。 第616章 订冬衣 九月下旬，冬衣的订单都已经通通赶完了。 薛凌想了想，给阿虎打去了电话，商量一下接下来两个月省城的批发店大概能卖多少冬衣。 阿虎答：“嫂子，接下来就是过年了。去年咱们同一时间段大概卖出了三十多万件，是去年做火爆的一段时间。今年咱们的客户多了，也稳定了，咱们可以来多两三个订单，怎么说也得五十万件吧。” 薛凌笑了，“怎么有信心啊？” “有啊！”阿虎道：“咱们今年的批发量比去年同一时段的都要好。我的信心不是凭空来的，还有经验嘛！嫂子，厂子还要继续生产冬衣不？” “冬衣的订单都赶完了。”薛凌道：“目前还没有春衣设计图出现，厂子赶完我们的单子，接下来就要停工了。” “春衣设计图都是客户提供的吗？”阿虎问。 薛凌答：“不全是，有一些是设计师来投稿，有些则是客户提供的，目前我们大多数都是客户自己带来的。也不知道明年要流行什么风格。” 阿虎嘿嘿笑了，解释：“前几天我们这边批发市场组织开了一个短会，宣传明年的流行款式，都说要弄什么外国风，还说有人一直在模仿。” 薛凌想了想，道：“我跟秘书小陈聊一聊，厂里的设计师都是她联系的。外国风不是说不好，咱们偶尔要用开放的态度去接受，加一点儿改良，变成我们自己的风格。” “这些我不懂。”阿虎解释：“据我个人觉得吧，咱们这边大多数人还是务实的态度穿衣服，另外我们都很保守。你说家庭主妇吧，她得洗衣做饭，即便要漂亮衣服，她也得能适合她平常劳作。前一阵子有人说领口弄得有些下，有些保守的妇女她就不敢买了，说是怕别人笑话。” “是，你说得很对。”薛凌解释：“这两年来，我们的衣服款式是新颖，但都是保守类型，也都是舒适设计，像一些缩腰束胸之类的考虑不是很多。但接下来就不一定了，我跟我妈聊过了，明年要做一些年轻人的漂亮连衣裙试试看。就是单独做一些年轻女孩子的产品，不要太大众化。” “女孩子的？就年轻一类的？”阿虎问。 “对，针对性非常强，只适合十几岁到二十多岁的人群。”薛凌解释：“这一类人都还年轻，也是最爱漂亮的年纪，也舍得花钱。” 阿虎哈哈笑了，道：“那就试试看嘛！一种款式不可能适合所有人，有针对性和区分，这算是一种很多的进步。” 薛凌道：“试试了再说。我跟我妈也商量了，今年的款式设计来了以后，由我来挑。她让我自个去弄，说她累了，也要歇歇了。” “嫂子，我前两天打给阿源，他说你们应该下个月就回荣城，对吧？”程天源问。 薛凌答：“赶完我们的单子出货，然后就停工一阵子。这边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孩子和老人都会不习惯，我们要在冬天来临前南下。” “那太好了！”阿虎道：“嫂子，我先联系一下几个大客户，如果能尽快来拉货，这边就应该还腾得出来。如果不行，我再在附近租多一个店来存放。” “你看着办。”薛凌道：“我会挑三种款式发货去那边，每十万件一趟。也许中间会间隔几天，到时跟你联系收货时间。” “两个厂子干活就是快。”阿虎笑呵呵道：“十万件几天就能做出来，这个速度——简直得吓坏人啊！” 薛凌笑道：“工人够多，机器够多才行。” 两人的公事谈完了，很快聊起了私事。 阿虎笑呵呵道：“我回了荣城一趟，跟王青商量了，她也觉得一味儿让我迁就她的工作让我委屈，也觉得不妥。毕竟我赚得比她多许多。她说，只要能继续写作，跟我在一起，其他都好商量。她妈妈听说我要买那么多套房送给王青，很快就同意了。她还说，她很羡慕嫂子你拥有二十多套房，每一个月能收好多租金。如果阿青也能跟你一样，她老人家也就不担心了。” 薛凌问：“那初步已经确定了？” “是，年底结婚后阿青就会去申请停薪保职。”阿虎道：“我回去的时候，赶紧带着她去二期那边看房。廖老板知道我是自己人，介绍了好几套给我。我一口气买了十套，都是用阿青的身份证买的。” “那好啊！”薛凌问：“还有钱吗？够不？不够我借你？” “够。”阿虎笑呵呵道：“我还打算在省城这边也买一些。这边的房子贵一些，空间也小一些，但租户应该更多。” “不错。”薛凌道：“如果有钱的话，我更支持你买省城的房子，那边的增值空间大，租金也更好。而且，未来会更保值。” “我最近有空就去看，暂时还没买。”阿虎道：“我打算也买个几套，一套两个人住，其他去出租。我跟阿青说了，以后所有的租金都给她，无论多少。” 薛凌啧啧两声，道：“她听着心里都觉得甜甜的，对吧？” “嫂子！你就别笑话我们了！”阿虎哈哈道：“阿青她脸皮薄，你可别当面笑她，不然她会太害羞的。” “好好好！知道你舍不得！”薛凌道：“那我先去赶单子了，回头给你电话。等我们回了南方，到时我们见面再好好谈。” “行！嫂子再见！” …… 天气一天天凉下来，转眼到了十月处。 地面黄橙橙一片，到处都是落叶，北风一吹，脸上的肌肤很干燥。 薛凌洗了脸后，连忙抹上一些雪花膏。 “然然，你在哪儿？快过来！妈妈帮你抹雪花膏。” 程天源抱着小儿子凑过来，解释：“他跟妈下楼去了。早上我给他抹了，不必担心。” 小扬扬已经三个月大，已经勉强能撑起脑袋来，张望来去。 他平常最喜欢爸爸抱他，因为爸爸的肩膀宽，他能趴在上头，然后瞪大可爱大眼睛张望来去，看多一些他好奇的东西。 薛凌往他努了努嘴巴，刚开始逗他，他就咧嘴笑了。 没有牙齿的小嘴巴红嫩嫩的，很是可爱。 薛凌问：“源哥哥，票都订好了吧？” 第617章 关注 程天源拍了拍儿子胖嘟嘟的小屁股，温声：“昨天已经都订了，大后天早上十一点的票，到那边省城大概是一点多。” 薛凌忍不住问：“明天没有票吗？” “没有。”程天源解释：“说是两天两班，不再一天一班，因为是淡季。等年底的时候，会再恢复一天两班。” 薛凌低低笑了，“都行，不差一天。” 小扬扬将小胖手伸进嘴巴，甜甜吸允着。 程天源见他一吸手指就流口水，忍不住拉下他的小手，“又来了，这几天学了吸手指，一不注意就吸上，好像味道好得不行啊！” “当然好。”薛凌笑眯眯道：“我妈说了，说这是孩子自己的大鸡腿，不啃几下已经很好了。” 程天源道：“如果不是因为没牙齿，他早就咬上了。” 薛凌嘻嘻笑了，问：“我爸和你爸又在看电视了？” “不，刚才说是要去逛商场买东西去荣城。”程天源道：“我本想送他们去，他们坚持要坐公车，也就随他们了。” 薛爸爸的肩膀骨已经都好了，不过大家仍不敢让他扛东西，或者拿一些重的玩意，除了抱小外孙。 程天源道：“这边的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对了，之澜叔听说我们要南下，说今晚要请我们去外头吃饭。我拒绝了。” “为什么拒绝啊？”薛凌苦笑：“我都好久没下馆子了，趁这个机会，好好吃一餐吧！” “不行。”程天源解释：“小扬扬一会儿要嘘嘘，一会儿要喝奶，出门吃饭很麻烦。别以为带着他出去，咱们能安安稳稳吃上一餐。如果他睡了，哭了，我看你还吃不吃得下。” “吃不下。”薛凌实话实说，“那你跟之澜叔怎么说啊？” 程天源答：“我跟他说了，今晚来这边吃，我还接着做炸羊肉片。他说阿衡两兄弟也要一起过来，让我准备多一点儿。” “那个不难做吧？”薛凌问。 程天源答：“不难，我们最近经常吃，只是酱料做起来麻烦一些，其他都很容易，一下锅就捞起来，撒上一些孜然粉，然后就好了。我一会儿去买羊腿，你看着小扬扬。” “没问题。”薛凌笑呵呵打了儿子的屁股，道：“妈终于有空待家里抱你了，一下子抱个够！” 程天源忍不住问：“厂子那边都没问题了吧？妈什么时候过来？” “妈在检查卫生工作。”薛凌答：“还要卖掉一些拉拉杂杂的东西，估摸今天能搞定吧。” 程天源问：“你不用去帮忙吗？厂子的工人都回去了？” “没。”薛凌解释：“有些工人是外地来的，他们还需要继续住。本地的和附近的则都回去了。目前春季订单还没下来，初步说放假一个月。放心，厂里的会计和秘书都还要继续上班，几个负责保安和大门的也都在。” 程天源想了想，问：“阿衡他那边呢？分厂还有订单吗？” “有。”薛凌解释：“他还有几个外贸小订单，现在正在慢慢做着。总厂那边不需要他帮忙，他就不忙。昨天我跟他对账的时候，他送了我一瓶外国来的润肤霜，味道蛮好的。” 程天源想起了他的弟弟薛桓来，低声：“对了，阿桓的那个未婚妻究竟怎么样了？” “没咋样。”薛凌道：“她现在已经开始去上班了，就是之前郑三叔介绍的外语学院。每一个月两百多的工资加津贴，还有一间教室宿舍。” “两人没再吵吵闹闹了吧？”程天源问。 薛凌耸耸肩，道：“这我具体就不知道了。不过她忙着上班，薛桓也忙着上班，偶尔一两天才见上面，哪有时间吵闹啊！我昨天听阿衡提了一句，说琳娜很喜欢在那边上班，因为同事和学生都喜欢跟她交流，相处得很融洽。阿桓不用值班的时候就会去看她，她下课就来找阿桓，两人坐公车来来往往。学生的业余活动多，琳娜经常被邀请参加，众星拱月般对她好。” 程天源微笑道：“这样的话，那就好多了。她有自己的事业追求，有同事有朋友能跟她交流，应该会好许多。只要她有心要适应这边的环境，两人的未来还是很好的。” 之前薛桓听了爸爸和大哥众人的意见后，特意找了琳娜聊，解释他的经济实际情况，还有家庭的实际情况，随后提出要分手。 琳娜听说要分手，心里万般不舍，最后跟薛桓商量说她要尝试去适应这边的环境，开始跟薛桓吃饭堂的中餐，开始出去外头吃面和饺子，还有各种小吃。 她很快喜欢上中餐，还跟薛之澜说中餐便宜又好吃，她以后还要学着做。 薛之澜知晓儿子跟她有真感情在，自己也是性情中人，只要小两口好好过日子，自然不会去强行拆散他们。 老伴的调令还没下来，还远在省城，平常早下班的时候，他会约小儿子和琳娜出去吃饭，多跟他们交流。 偶尔他还带他们小两口过来，看看传统家庭一家老小和睦相处的场景具体怎么样。 琳娜很喜欢刘英做的卤肉，上次一口气吃了好大一块卤牛肉。 薛凌耸耸肩，低声：“外国人比我们更注重隐私，像这样的男女朋友相处的具体情况，尽量不要去问起。他们来了，咱们就请人家吃吃喝喝。如果好奇的话，可以私下问一问之澜叔。毕竟咱们也是关心嘛！” “好奇还是多少有一点儿的。”程天源实话实说：“帝都这边的外国人少，像她这样做人家儿媳妇的，也是很少的。物以稀为贵啊！” “所以你才这么关注？”薛凌戏谑问。 程天源摇头：“我这是关心，不是关注。他们毕竟是之澜叔的儿子和儿媳妇，跟我们家是有血脉相关的，我自然要关心一些。” 薛凌笑道：“还是多关心一下我的胃吧！这些日子我几乎天天吃食堂，赶紧帮我改善一些吧！” 程天源拍了拍儿子的背，温声：“行，小家伙交给你，我立刻去市场买菜，包管你吃得饱饱的。” “被爸爸嫌弃的宝贝，快到妈妈怀里来吧！”薛凌笑着接过小儿子。 程天源取了车钥匙，匆匆下楼了。 刚到小区门口，就遇到了薛三伯，老人家脸色不怎么好，脚步迈得很缓慢。 “三伯？”程天源喊道。 第618章 妯娌的较量 薛三伯眯着眼睛打量他，扯开了笑容。 “原来是阿源。你要去哪儿？我正打算进去找你岳丈。听说你们要回荣城去了，我来给你们送送行。” 程天源见他神色有些不对劲儿，忍不住问：“三伯，您怎么了？两个爸爸出门去买东西了，说是要带一些这边的树菇和粉丝腊肉去荣城吃。” 薛三伯有些疲倦，低声：“我……有些头晕。” 程天源连忙搀扶老人家坐在小区树荫下的石凳上，“三伯，您是怎么了？人不舒服吗？” “也不算。”三伯苦笑：“我昨晚一夜没睡，今早起来又奔波跑了两个地方，头有些晕乎乎的。” 程天源问：“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怎么一夜没睡？” 三伯轻轻叹气，“家里的事。我那个老四合院本来住着还蛮舒服的，谁知这几天风大，吹倒了一棵死了好些年的老树干，直接砸在我厨房、房间也破了一个大口子。我赶紧联系儿子，他们两人很快找来了装修工人去看。谁知工人解释说无法一下子补好，因为其他地方都太破旧了，想要住得安稳，就得全部的屋顶拆开重新修葺。” 程天源脱口道：“三伯，那就趁机全部修葺吧。” “可……”三伯苦笑：“我就这么一座老四合院住，儿子们都有自己的家庭，住的条件都刚刚好，不算宽。如果我搬过去住，恐怕会很不方便。儿子也说了，让我委屈住过去一阵子。可我……儿媳妇毕竟不比自己儿子，都说让我在附近暂时租个房子住。儿子们一套说辞，儿媳妇一套说辞，甚至还吵了起来。我啊，就是不想劳烦晚辈才要自己一个人住，现在还没搬过去，晚辈们就闹意见不合，我这心里难受得很啊！” 老人家长长叹气，“人老了，老伴走了以后，我就想一个人清清静静过日子。一吵一闹，我这脑袋瓜就痛。这心情一不好，就浑身上下没一块地方舒坦。只是两晚没睡好，整个人好像都被掏空一般，难受得很。” 程天源安抚道：“您不要难受，来。我扶你老人家上去坐一会儿，喝一口热茶，精神可能就会好起来。” 三伯点点头。 程天源不好评论什么，知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即便再完美再美好的家庭，仍是有一些拉拉杂杂的事情要来操心烦心。 于是，他搀扶老人家上楼，泡了一杯热茶给三伯喝。 薛凌将熟睡的小扬扬丢给丈夫，道：“你抱他进去睡，我跟三伯聊一聊。” 程天源将儿子抱去睡，转身下楼去市场买羊腿去了。 薛凌也给自己泡了一杯茶，陪着老人家喝起来。 “三伯，要不这样吧。你搬去我家住，那边离你的四合院不会太远，地方也够宽。” “不要。”薛三伯微微一笑，道：“搬去你家做什么，我自家孩子家都不想搬过去。” 他现在需要的不是一间房子，而是他被儿女这么一闹，心里头难受。 “三伯虽然没你家那么富裕，但手头上还是拿得来的。即便我现在想要买多一套房子来住，我还是出得来钱的。我就是……心里头有些憋闷。” 薛凌挑了挑眉，问：“怎么了？两个堂哥都事业有成，家庭和睦，儿女双全，不都挺好的吗？” 薛三伯摇头苦笑：“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堂哥们都是读书出来的，文弱得很。偏偏你的两个嫂子都是厉害的角……他们兄弟很和睦，有商有量，可两妯娌却私下总是互相比拼，偶尔逢年过节遇到的时候，少不得了一阵尖酸刻薄的嘲讽和互怼。这一次，两个儿子说要接我回去住十天半月，两个儿媳妇就吵了起来，说就算要住，也是一家一半日子，不能谁多一天，也不能谁少一天。这一个家庭相处，哪能算得那么清楚的？” 阿源毕竟是侄女婿，他不好意思说太多，免得家丑外扬到南方去。 凌凌这孩子很贴心，这里也没其他人，老人家想着要跟她说一说，解解闷。 薛凌总算听明白了，低声：“三伯，儿媳妇只是爱计较，应该并不是跟你老人家计较。这一点，你还是要分清楚实际情况。” 据她所知，两个堂哥一个在医院上班，一个在民政局上班，都是领工资的老实醇厚人。 至于两个堂嫂子她就知道得不怎么清楚，只知晓都是读过书的人，也都是有正式单位的职业女性。 薛三伯点点头，仿佛这句话说进他心坎里去了。 “对对对！这一点，我还是可以肯定的。两个儿子都很孝顺，尤其是你伯母去世以后，他们怕我寂寞，每周都来看望我。逢年过节大家都聚到四合院，吃吃喝喝，一大家子欢笑和睦聊话，小孩们也都能玩到一块去。只是……妯娌之间总是互相较劲，谁都看谁不顺眼，很多事情都爱斤斤计较。我这老人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一次还是被她们气到了。” 老人家罢罢手，道：“如果我能劈成两半，她们应该会直接劈了，一户领一半回家去，可行吗？说装修多少天，我去老大住一半日子，然后就去老二那边住另一半日子，不能多一天，非要分得清清楚楚不可。这重新装修的时间，就连动工的师傅也无法给一个准数，让我怎么分？我难不成还能未扑先知？啊？这不是存心要为难我吗？” “应该不是为难。”薛凌笑了，道：“她们的本意不是为难你，只是不想对方占了自己便宜。三伯，您应该是知道的。儿女一多，就爱比较，私下做较量。尤其是妯娌，她们来自不同的家庭，不同的生活背景，观念和理念完全不同，想要好好在一个屋檐下相处，那就更难了。” “都离得远呢！”薛三伯解释：“我也理解这个，所以打一个开始他们结婚，他们就出去住。除了逢年过节大家聚一块，其他时间都各理各的。唉……总之就是烦！我这几天心情特别不好，就是因为这件事。” 薛凌关切问：“四合院大概要装修多久？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第619章 邀请同行 薛三伯答：“得五六天后工人师傅才有空。这两天我慢慢收拾，都已经拾掇好了。一些医书啊，收藏品都搁去老大那边。一些家庭用品和家用电器老二帮忙收拾了，送去他那边了。” 说到这里，老人家又是一顿苦笑。 “这不，昨天两个儿媳妇又不满意了。老二家说凭什么收藏品都搁老大家，还说那些都比较珍贵。老大也不满意，说家庭用品实用，肯定会被老二家给用了去。” 薛凌憋不住哈哈笑了，道：“三伯，人只要自己想要计较，永远有计较不完的理由。这一点，无需置疑。” 三伯也笑了，道：“我昨天也说了，要不反过来吧！反过来总成了吧？她们却又都不说话了。老二和老大黑着脸，偷偷骂了她们，可她们压根改不了。” 薛凌摇头：“你老人家保持沉默就好，两个嫂子的事让堂哥们自个去打理。” “那是！”薛三伯道：“我只会教导甚至是打骂自个家的儿子。儿媳妇我是不能说，也不会说上一句的。人啊，隔了一种血脉亲，如果有了嫌隙，想要和好就难了。因为有那个心结，知道不？” “知道。”薛凌附和点头，“我偶尔跟我婆婆有一些意见不合，我从不主动讲，都是让阿源悄悄去处理。我妈骂我说我，我转个身可能就忘了。如果是我婆婆骂我，那我指不定会当场生气，心里头肯定会委屈难受。” “就是这个理。”三伯微微一笑，道：“凌凌聪明，懂得这样去处理。这家庭相处之道，也是有一大堆要去注意的地方。唉……人生处处皆学问，有太多太多要学了。” 薛凌搓了搓指尖，低声：“三伯您算很好的了。您有自个的退休金，不用伸手向儿女们要钱，但凭这一点，很多老人就比不得你。您想啊，如果您得三餐依靠晚辈们，腰板还能跟现在这么硬朗笔直？可能吗？” “不可能！”三伯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这句话太有道理了，就是家里头也一个样。” 薛凌笑了，低声：“所以，您老人家大可不必心情不好。不想跟他们住，那就不去住。” 三伯为难低声：“我目前也不知去哪儿好。天气一天天冷了，我也不好总在外头晃悠。临时租一个房子吧，怕住不习惯，也没相熟的人聊聊话。眼下家用的东西都搬去老二家了，下午估计得先去他家住。等装修差不多一半的时候，还得搬去老大家。” 薛凌想了想，问：“三伯，您要不要出去旅游几天？” “不了。”三伯苦笑：“一个人坐车去旅游，一个人孤零零去看风景，别让人家以为我是流浪汉。” 薛凌提议问：“您要不要跟我们去南方一趟？我包你来回机票，三餐加住宿！” “去南方哪儿？”薛三伯似乎有些心动，低声：“南方现在的天气应该还没入冬吧？” “去我家啊！”薛凌答：“就在荣华城。你收拾一点儿衣服，跟我们大伙儿一块南下住上半个月。等我爸妈要回来了，你再跟着回来呗！” “不不！”薛三伯笑了，“那样太叨扰了。我一个糟老头子，怎么好意思去麻烦。” “才不！”薛凌道：“您跟我公公婆婆都相处过了吧？他们都是很好客的人。三伯，实不相瞒，我现在在荣城有几十套房子，除了一些出租的，目前还有好几十套崭新没人住。您如果想跟我爸妈住一块，他们那边还有一个空房间。如果您要一个人清静，您就自个去挑一套，大的小的任你挑。” 薛三伯心动了，却仍是有些顾虑。 “南方……我倒是一直想去。听说冬天很短暂，也没这边这么多雪。只是我这腿脚不好，爬不了楼梯……” “都是电梯房。”薛凌笑道：“你就算住二十几楼，只要按一按手指，几秒钟很快就能到。那边刚开始有电梯房，又都是临江的，家里都能看见江景，环境都算很不错。” 三伯呵呵笑了，低声：“你就别说了，说得我都心动了。” “心动还不如行动。”薛凌道：“您去收拾一些衣服，后天跟我们出发吧！” 薛三伯沉默考虑起来。 其实，这一阵子他常常来这边做客，实在很喜欢阿源和亲家母的厨艺。另外，阿源一家子待人真的很热忱，很热情很好客。 再者就是，弟弟薛梧能跟他一块下棋，亲家翁也懂一些棋艺，偶尔一块打打牌，下下棋，聊聊天，看看电视，日子过得非常舒坦。 现在弟弟和弟媳要南下去度假，帮忙带外孙，一走指不定得一两个月。 他又想起儿子家那两个整天阴阳怪气的儿媳妇，禁不住就想叹气。 薛凌鼓励道：“现在的机票都不难买，只要您的身份证号码念一下，我立刻给你订票去。现在是淡季，没太多人往来，所以是两天一趟班机。” 三伯嘿嘿笑了，低声：“让我再考虑考虑。” …… 一会儿后，薛爸爸和程木海回来了。 听说三哥要修葺四合院，女儿邀请他去荣城住一阵子，薛爸爸笑呵呵道：“三哥，考虑啥？跟我们去！包管你会喜欢！” 程木海笑道：“我们那儿地方大，房子也多，住上一百个您也没问题。我们还可以下棋，去江边散步，还能去江边烤鱼烤羊肉。” “对对对！”薛爸爸道：“地方宽，东西鲜美。那边吃的东西确实比咱们这边好，种类也多。三哥，您就当是旅行度假吧。如果您住着不习惯，我就让阿源送你去机场，半天就能回到帝都来。” 薛三伯听罢，终于答应了。 “我是怕太叨扰，不然我早就答应凌凌了。我打年轻的时候就一直想去南方走走，可惜一直没机会。现在被你们这么一煽动，我心里早就忍不住了。” “您都七八十了，再不去以后肯定没机会。”薛爸爸道：“趁这个机会跟我们去吧！” 程木海连忙笑喊：“阿源！快过来！打个电话帮忙给三伯订票，他要跟我们回荣城！快！” 第620章 回家 两天后，一众人等出发去机场。 薛衡和薛之澜来相送，帮忙提行李，也帮忙载这么一大家子。 因为人太多，一辆车坐不下，自家的车不能开出来停放在机场，所以拜托了郑三远来帮忙载。 薛凌抱着大儿子，程天源抱着小儿子，都一并坐在他的车子里。 郑三远提醒道：“小薛，你还存了不少钱在我这边，什么时候想用了，赶紧提出去吧。” “我应该得明年才会用上。”薛凌豪爽道：“你如果需要急用什么的，就先调出去用，不用客气。” 郑三远哈哈笑了，道：“别啊！我怕一会儿用了，以后我就还不上了。” 薛凌被他逗得大笑，低声：“厂子在那边，机器每天都在生产，我哪里需要怕你还不上。” 两人聊了一会儿，终于聊到明年的计划上。 “我媳妇整天催着我要去盖小别墅，我跟她说了，最快是年底，最慢是明年年底。我希望是过了年，再找人拆了那个老厂子，把地方弄出来后，咱们再好好商量怎么分，怎么盖。” “您有四分之一。”薛凌想了想，道：“听说后面是一截护城河，如果你要建别墅的话，往后方靠也许会更好。如果你看中其他地方，我也会同意。咱们都是好商量的人。” 郑三远是一个怕老婆的，解释：“我得回去跟我媳妇商量。她说哪儿，我就只能听哪儿。家里的孩子都只有十几岁，都还是做不了主的。所以，家里什么事都是她在做主。” 薛凌嘻嘻笑了，道：“那是你疼婶子，你疼她就尊重她，所以就由她做主。” “不是！我是老婆奴！”郑三远哈哈笑道：“她说一，我不敢说二。她说往东，我就不敢往西。” 众人都笑了。 薛凌想了想，觉得要提前说一说自己的想法。 “叔，我之前已经跟你说了，我到时要建一栋高楼做大商场。那地方四四方方，还是蛮不错的。我喜欢婶子到时可以让一让我。” “我知道。”郑三远道：“那地方就在市中心，商业价值只会越来越高。你要建大商场赚钱，只是大好事。我们就是建一栋小别墅住，顶多加一个小花园，只要进出方便就好，我没其他要求。” 薛凌听到他的说辞，暗自松一口气。 不管他媳妇支不支持，但至少他郑三远是配合的。当初那块地他买不起，本来她大可以将他抛开自己买，只是想着他需要地方建别墅住，大家又都是熟人，所以她不好意思这么做。 但她占了四分之三的地方，该坚持的利益她不能放弃。 “我接下来的投资方向就是这一个大商场。希望我这两年赚的钱够投入，等它建成后，我们这一家子应该会搬来帝都住。因为到那时，还是要开始上学了。” 郑三远笑道：“一栋商场的投入和建设非常大，估摸得两三年吧！” “应该要。”薛凌长长吁一口气，道：“我们先回荣城，等过了年再跟你商量。叔，别看那厂子老，里头的老机器和那外头的铁片那么厚，估计还能卖一笔小钱。” “对！那是肯定的！”郑三远道：“至少拆的钱还是够的。” 一路聊到机场，有些人负责提行李，有些人负责带孩子，又是托运又是安检，总算在一个小时后上了飞机。 两个多小时后，众人下了飞机，来到省城的机场。 程天源道：“咱们往出口走出去。我昨天跟阿虎说了，他说他和阿芳要来接我们。” “阿芳咋来了啊？”刘英惊呼：“她不用上课吗？” 薛凌抱着熟睡的小扬扬凑过来，道：“今天是周日，她不用上课。” “哦哦……瞧我！都不知道今天星期几了。”刘英呵呵笑道：“自打她没去上学，我就只记得今天是初几。” 薛妈妈苦笑：“我们现在出货什么的都是写号数，我连初几都不知道！” 三伯扯开围脖，大笑：“这刚下飞机，我就觉得热了。南方就是不一样，都已经入冬了，怎么太阳还这么大？” 程木海道：“冬天常日有太阳，一阵一阵的。那个寒流冷空气来了，就冷上几天。如果没有，就一直大太阳。” “真好！”三伯由衷喜欢，抬头看着太阳，眯上老花眼。 薛爸爸本来要帮忙提行李，大家都担心他的肩骨还没长牢固，只交待他牵好小然然，其他都不用做。 一众人来到旅客出口处，便看到阿虎和程天芳站在外头，兴奋往他们招手。 程木海骄傲介绍：“三哥，那就是我的干儿子！人高大，性子特别爽快，人也好。现在在省城批发衣服，生意也做得很不错。” 三伯笑道：“看着真不错！人很高大！你那闺女也高，跟凌凌差不多吧？” “差不多。”程木海道：“如果再高一点儿，就比她嫂子还要高。” 程天芳哇哈哈大笑，冲了过来，抱过小扬扬，亲了亲他的发丝。 阿虎忙着跟大家打招呼，抱过小然然，一把甩上肩膀。 程天芳又提出一个大袋子，问：“大伙儿都饿了吧？先吃点儿面包垫一垫！阿虎哥要带大家去吃——” “去吃溪鱼。”薛爸爸兴奋道：“那家养鱼在河里的饭馆还在吧？他们家的鱼真好吃！我们现在还念着呢！” 阿虎笑呵呵道：“早些时候我们过去，已经让他们准备鱼去了，咱们去了立刻就可以吃！” “哟！太好了！阿虎真是有心！” “别看阿虎大大咧咧，他做事可体贴人了！不拘小节，却又没忽略小细节！” “对了，听说阿虎都已经订婚了，是吗？”薛妈妈好奇八卦问道。 阿虎的脸微微红了，笑答：“是！中秋后订的婚。她也是荣城人，自小在那边长大的。她跟薛凌嫂子是好朋友，以前是同事。她现在还在报社工作，经常写文写书，是报社的主编之一。” “哟！大才女啊！好！般配！”薛妈妈道：“等到了荣城，我一定要去认识一下。” “王青她现在就住在咱家的楼下，很近。”薛凌提醒道：“妈，你该不会忘了吧？我生小然然的时候，她还去过咱家两回呢！” “啊！我想起来了！很漂亮温柔的一姑娘！”薛妈妈连忙道：“阿虎，恭喜啊！真是天生一对！” 第621章 学游泳 阿虎笑不拢嘴，先后跟大家道谢。 “我知道今天人多，幸好我们开了两辆车过来。阿芳她已经会开车了，还开得特别稳。来来来！大家先上车，先吃点儿面包垫垫肚子，我们现在就绕下去吃溪鱼。” 薛爸爸告诉三伯，低声：“那家溪鱼真的很好吃。那鱼都是养在小溪里头，等有客人来了，点了鱼以后才去溪水里头取鱼，新鲜烹制。更难得的是那家店的老板厨艺非常棒，那鱼做得一点儿腥味儿也没有，鲜美极了！我和他们吃过两次后，就念念不忘啊！” 薛三伯笑呵呵道：“说得我都馋了！走走走！赶紧尝尝去！” 众人先后上了车，在阿虎的带领下离开了。 程天源和父母亲都坐在自家的吉普车里，让程天芳载着走。 刘英看着开车有模有样的女儿，忍不住道：“还是要小心点儿，不要急，慢慢开。你还这么小，我本来是不肯你去学什么开车的。也就你大哥和你嫂子宠着你，让你去开！” 程天芳嘀咕：“妈，学开车也是一项好技能啊！现在很多人都不懂开车，我学了，以后出门就能用上。如果哥哥和嫂子忙，我就能开车载你们出去——多好啊！” “等你有本事买车了，你再这么说。”程木海沉声：“孩子，人走到什么程度，就能做到什么程度。你现在还买不起车，就不该太超前。人啊，总归要脚踏实地。你哥和你嫂子他们能赚钱，能买得起这么昂贵的玩意，所以他们去开就行。你现在只是一个学生，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不该三心二意。” “哦！我知道了！”程天芳讪讪低声：“我就想着先学着，以后需要的时候就能用上。等以后我毕业了，赚了钱，存了钱，我会去买车的。” “又不现实了吧？”程木海沉声：“丫头，你还没工作呢，就立刻想到以后的事情去了。这钱还没赚，就想着要花钱。你这观念太超前就是不好！我刚才说了那么半天，你咋都没听进去啊？” “我知道了。”程天芳闷闷道。 程天源见自家妹子吃瘪，先没拦着父母亲，让他们一一说完再开口。 “学开车是一项很好的技能，人有一技傍身总归是好事。我们同意你学，家里有车你也可以开。但你要记住，你得先毕业了，找到稳定工作了，到时只要是合法的生意，你就可以去做。但现在你还在读书，就先把书念好。人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心里要有一个谱，不要过于高？瞻远瞩，免得临了功亏一篑。” 虽然他没亲口问，但他清楚知道自己妹子自从学了做面包后，就一心想要开一家面包店。 他不知道面包店的生意怎么做，但他自己做过生意，开过店，知晓需要耗上一大堆时间在上头。 她现在还在读书，还有一年半的课没上，得先把书先读完，其他再来做考虑。 程天芳知晓自家大哥是在说自己暂时不能开面包店的事，只好乖巧答：“我知道了。” 刘英好笑道：“左一句你知道，右一句你知道。你要是真知道，我们就不用担心了。” “事实你们就不用担心我了。”程天芳低声：“我现在可好着呢！成绩一直很稳定，周末就去阿虎哥的店帮忙，偶尔做做面包，温故知新学习新做法。昨天我烤面包的时候，附近好多人都馋坏了，都说要跟我买面包呢！” 程天源点点头，道：“多学点儿是好事，没人怪你。其他的，你自己该心里有数。” …… 很快地，众人到了溪边的鱼店前，只见店家还在溪边杀鱼片鱼肉。 阿虎忍不住问：“我们半个多小时前不是来过让你提前准备吗？” 店家讪讪道歉：“对不住，刚才家里出了一点儿事，我赶了回家。这鱼快好了，很快就能下锅吃，再给我十几分钟就行。” “没关系，你们慢慢弄。”薛爸爸笑道：“关键要做得好吃！” “放心放心！诸位都请进来！两张餐桌都已经准备好了，请进来！” 大家刚才都吃了一个面包，肚子也不算饿，便沿着小溪边散步看风景。 三伯则去看网里的溪鱼，还抱着小然然去看。 阿虎怕老人家闪了腰，连忙去抱小然然，让他骑在自己的脖子上。 “这样看得够清楚吧？好好看！鱼多着呢！” 小然然咯咯笑了，欢呼：“好多好多鱼！喏！那一条小！那一条最大！” 三伯看着清澈见底的溪水，忍不住赞道：“这机场建在郊外，青山绿水的，环境真不错。瞧，这水很清澈！如果不是天气凉了，我真想下去游一圈。” “哟！”薛凌哈哈笑道：“三伯您还会游泳吗？宝刀未老啊！” 三伯笑眯眼睛，嗔怪道：“你懂什么？！你还没出世的时候，我可是游泳健将！那时候我在医学院的时候，游泳常常是第一名！我们那时一边劳动，一边学习。偶尔劳动得下河去引流，你不游泳可不行，稍不注意就会被河水卷走。” “原来是这样。”程天源揶揄：“所以还是救命活儿！” 薛爸爸道：“可不是吗？游泳本来就是救命技能。在我们那边有一句老话，叫宁游水，不爬树，水边住的娃儿不怕涝。等孩子大了，咱们都得教会他们游泳才行。” “我要游！我要游！”小然然喊道。 阿虎拍了拍他的小脚丫，道：“放心！伯父负责教你！等明年夏天有空，伯父就教你游。” 薛凌恍然想起什么，扭过头问：“对了，孩子他爸，你会游泳不？” 程天源“啊？”一声，反问：“怎么不会？乡下的孩子每天都是上山下水，想不会都难！我几岁大的时候就会游了。就连我妹，也能游过村里的池塘。” “这么厉害？！”薛凌讪讪，“我不会。” 程天源笑了，道：“不怕，你要是掉下去了，我负责救你。” “去你的！”薛凌笑问：“你就不能教我吗？” 程天源摇头低声：“等以后能在室内游泳了，我就教你。” 额？ 薛凌禁不住微微脸红，道：“以后肯定会有室内游泳池，到时你可要说话算数哦！” “没问题。”程天源满口答应了。 第622章 大吃特吃 快两点的时候，大家才总算吃下午餐。 溪鱼实在太好吃，一个个都吃得非常饱。就连一向主张要养生只吃七八分饱的三伯，也直嚷嚷说吃得太饱。 “第一次吃到这么鲜美的鱼！真心好吃！真是一绝！难怪这里这么偏僻，你们都能找过来吃——太值得啊！”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爸爸牵着他的手，道：“三哥，等要回去的时候，我们再来吃多一顿。如果你喜欢这边，以后多跟我们过来，保管你会乐不思蜀。” 三伯笑眯了眼睛，道：“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不枉此行啊！” 阿虎吃得弯不下腰，笑呵呵道：“如果阿青知道，肯定要骂我！骂得太饱了！刚才咋就没发现啊！” 程天芳嘻嘻嘲笑他，道：“你这样子就该骂！都三十好几的人都管不住自己的嘴！” “太难了！”阿虎苦笑摇头。 小然然也吃得很饱，见妈妈抱着弟弟，忍不住凑了上前。 “妈妈，我困了，我要睡睡。” 薛凌连忙腾出一只手牵住他，道：“来，大家得准备回去了。小然然困了，妈，你们两人得一人抱着他，免得颠簸摔了他。” “我来我来！”刘英凑了过来，抱起小然然。 程天源道：“我来开车。阿芳，你要随我们一起回荣城吗？明天你就要上课了，要不我们先送你回学校吧？” “不用那么麻烦。”程天芳道：“你们送我去机场的入口就好。这几天省城那边开辟一条汽车路线，每一个小小时有一班车开来省城，开一班回市区。我看过了，那车刚好经过我们学校附近。哥，你送我回机场外就行。” 程天源问：“坐车不麻烦吧？” “不麻烦，那车的站点就在机场外头。”程天芳解释：“我在省城进出都是坐公车，非常方便。” 阿虎笑呵呵道：“她现在是省城通，想要去哪儿，她包管能立刻说出路线告诉你。” “那行！都上车吧。”程天源招呼众人上车。 很快地，他们开回了公路，绕回机场那边去，将程天芳放下。 她笑呵呵给大伙儿挥手告别。 薛三伯眯眼看着她脸上的开心笑容，忍不住低叹：“年轻真好！” 程木海见女儿已经消失在视线中，才缓过神低低笑了。 “是啊！年轻真好！这一代的年轻人是真的好！想我们当时，每天都为一点儿吃的喝的奔波，兢兢业业，哪里敢想象今天的日子这般的美好！” 薛爸爸低声：“能有这么一直好下去，我们就满足了。照这般发展下去，下一代应该会更好。不过对我们而言，能有这样子的日子，就已经满足了。” “满足满足。”三伯叹气道：“现在想吃有得吃，想玩有得玩，能随时吃上肉，甚至出门有汽车可以坐。这啊，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不管未来如何，咱们这一代人都已经满足了。” 开车的阿虎笑道：“其实，咱们算是幸运的。像咱们这样不愁吃穿的人家，目前还是偏少的。我啊，如果不是嫂子照应我开这家店，我现在还领着一个月一百多的工资过活。大多数人还是不敢吃肉的，几天吃一次，甚至好多仍得过年过节才吃上肉。” “你不懂，这已经很好了。”程木海苦笑：“在我们那个年代，三餐能勉强吃饱的人家——少之又少！我们都是饿过肚子撑过来的人，知道没东西下腹每天饿得头晕脑花的难受。现在只要勤快干活，吃饱绝对不会问题。” “对！确实是这样。”薛爸爸道：“现在工作的机会多了去了，只要勤快干活，一日三餐绝对能吃饱。这在我们年轻那会儿，就足够是美梦了！” “咱们目前已经梦想成真了。”薛三伯温声：“接下来年轻的一代也不知咋想的，但我想肯定会一代比一代好。” …… 开了两个多小时，傍晚时分总算到了荣城。 阿虎绕在前面，解释：“我前天打了电话给陈民和我老娘，说你们今天要回来。当初我来接大伙儿去省城坐飞机的时候，干爹把门钥匙都交给了我。我怕出门带着会丢，就都交给了我老娘保管。昨天翠花嫂子和我老娘，还有阿兰都过来帮忙打扫卫生。听我老娘说，趁着阳光好，连被褥也都洗了晒了，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哟！太辛苦她们了，怎么好意思！”程木海道。 阿虎“哎！”了一声，道：“干爹，这你就太客气了。如果是我家需要帮忙，您难道会不帮？不就打扫一下卫生吗？至于这么客气？我老娘说了，你们坐飞机坐车肯定很累，嫂子又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房子搁着好几个月没人打扫，肯定是脏得很。大家都累了，却还要忙着打扫，那得多累！所以她带着嫂子和阿兰就来打扫了。” 薛爸爸摇头道：“两套房子十来个房间，她们估计得忙上一整天。” “足足一整天。”阿虎笑道：“一大早就来，忙到昨天傍晚才回。” “太辛苦了。”薛爸爸道：“阿虎，我给陈民小夫妻和你老娘都准备了一些手信，一会儿你给帮忙拿过去。是帝都那边最有名的腊肉，让大伙儿尝尝鲜，也当是我们的一点儿谢意。” “没问题！”阿虎哈哈道：“我也很喜欢腊肉！” 薛三伯忍不住问：“那傍晚我们去哪儿吃？亲家母和阿源也一块坐车来的，总不能让他们又去煮饭菜吧。阿梧，咱们去外头吃吧！对了，这一餐得我请客。” “不行啊！”阿虎笑道：“这一餐怎么也得我们请！三伯，我老娘已经做了一大堆的荣城小吃，打算要给你们诸位洗尘接风呢！” 程木海惊喜道：“那太好了！阿虎大娘做的小吃很有一套，尤其是米糕——香滑得很！” 薛爸爸附和点头：“对对对！阿虎娘做小吃的手艺那是相当好！” 三伯不好意思笑了，道：“那我沾诸位的光，蹭吃蹭喝去了。鱼肉容易消化，即便中午吃那么饱，两个多小时下来，都已经有些饿了。” 薛爸爸连忙道：“我也是，正因为这样，中午大家才敢敞开肚子大吃。” 阿虎扬声：“这一餐大家也甭客气，一定要大吃特吃！” 第623章 令人唏嘘 众人下了车，先提着大包小包上楼。 左右两套房都拾掇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棉被还散发刚晒好的阳光味道。 薛凌万分感激，赞道：“太辛苦大娘她们了！我们这边加起来十来个房间，还有客厅，四个阳台，打扫起来肯定很费劲儿！” “足足一天！”刘英欢喜摩挲着客厅的沙发，道：“回头一定要好好谢谢她们。对了，在帝都买了一大堆东西，一会儿得送大姐一份最大的。” 阿虎笑呵呵帮忙抬东西，问：“都拧上来了吧？” “都上来了。”程天源连忙搁下，跑去厨房准备煮水。 小然然兴奋极了，在众大人的腿根旁钻来钻去，嘻嘻哈哈笑着。 程木海笑问：“回家了，是不是很高兴啊？” “高兴！”小然然咯咯大笑，牵着外婆的手，“走！我们去看船！” 薛妈妈笑道：“这小家伙，整天惦记着看船！” “这个时候船最多！”阿虎道：“太阳快下山了，渔船都回来了。” 薛妈妈顾不得歇息，牵着小然然去阳台了。 薛爸爸则拉着三伯去了隔壁，让他挑一间喜欢的房间住下。 程天源连忙凑过去，道：“三伯，还有一间小房间从没有人住过。不过……床有些小，是之前我们买在开发区用来午休的，所以不大。您如果不介意的话——” “我当然不介意。”三伯笑道：“我就一个人，又矮又不胖，哪里需要那么大的床？打滚吗？” 众人都哈哈笑了。 刘英笑道：“现在天气还不冷，薄棉被都是现成的。三伯如果喜欢，就住在那个房间吧。那里靠阳台，够敞亮。” 三伯看了一圈，发现房间虽然不大，却拾掇得干干净净，还有窗帘和一张小木桌，看起来简单而温馨，很快点头道：“这环境比住旅馆好多了！我当然喜欢！” 众人见他喜欢，都松了一口气。 阿虎帮忙拧行李进来，还拿了一份新的牙刷和毛巾。 “这是备用在家里的。自家商店都卖这些，所以家里备了好多份儿。” 三伯答谢接过，转身拿了毛巾去洗脸。 薛爸爸和妈妈也回了他们原来的大房间安顿，换衣服洗脸。 程天源煮了水，用大碗晾了。 薛凌则手忙脚乱照顾小儿子喝奶，把一大堆飞机上，车上尿的尿布扔去厕所泡着，然后招呼大儿子来喝水。 众人连续拾掇好回来了，一边喝水一边聊着话。 阿虎等得有些急，道：“天都快黑了，大家先去开发区吧。我老娘肯定是等急了！” “我们也都饿了，快些去吧！对了，别忘了把送大家的礼物拿上！” 程天源抱起熟睡的小扬扬，刘英则牵了小然然，众人先后下楼。 薛凌负责关门，阿虎也在后头帮忙。 “喂！阿虎，要不要喊王青一块去啊？人多热热闹闹的，让她一块过去吧！我好几个月没见她，也想她了！” 阿虎嘻嘻笑了，解释：“今天是周末，她没上班。我昨天听她说，今天报社组织活动去孤儿所发书，做慈善活动。我刚才下去瞄了一下，门还关着，屋里也还没灯光，多半是还没回来。” 薛凌哈哈笑了，揶揄：“你什么时候跑下去的？怎么都没瞧见？果然——自家媳妇的魅力就是大！” 阿虎俊朗的脸微微红了，低声：“嫂子，你就别笑话我了。” 其他人已经坐电梯下去，他们两人等在电梯口。 阿虎似乎想起什么，低声：“嫂子，那个刘星……好像又离婚了。” 又离婚了？！ 薛凌意外挑眉，问：“你怎么知道的？又离婚？什么时候的事啊？” 阿虎压低嗓音：“具体什么时候我不知道，好像是一个多月前。对了，听说是中秋那晚闹得有些大，小区里好些人都知道，然后过几天就离了。” 薛凌蹙眉问：“不是说那女的才是他的真爱吗？怎么？真爱就短暂成这样？还不到一年！她那孩子应该也生了吧？” “七月份生的。”阿虎低声：“不过听说那孩子长得一点儿也不像刘星，也不像他的妈。那女的还没坐完月子，就整天往外头跑，后来被人瞧见她跟一个男的在一块，搂搂抱抱不成体统。刘星也不是傻子，后来发现了蛛丝马迹，就带人去闹，结果反而被那个奸夫给打了——真是倒霉又窝囊。” 薛凌听得一阵无语。 那女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子，她明明知道刘星已经是有妇之夫，却还坚持要跟他在一起，甚至怀上孩子。 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薛凌一点儿也不例外。 阿虎继续道：“后来，那女的就跟那个奸夫走了，留下孩子给刘星的妈带。不知怎么了，中秋那天她带着那个奸夫回来，说要带走孩子。刘星的妈吓坏了，连忙将门关上。那男的就砸门，狠狠砸门。邻居家看着害怕，就赶紧去找刘星。刘星和他爸来了以后，那男的已经将门砸开，抱着孩子跟那个女的要离开。那男的说他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那女的也是太没脸没皮，过分得很，当众承认那孩子是跟奸夫怀上的，还说她这是耍刘星玩玩，然后对他一阵狠狠嘲笑。刘星气急败坏冲上前去跟奸夫厮打，最后被打伤了，邻居和他妈慌忙送他去医院。当时刚好是中秋，事情又闹得很大，所以小区里很多人都知道。” 薛凌想了想，忍不住问：“王青……也知道吧？” “肯定是知道的。”阿虎低声：“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很淡然接受。事不关己，何必去管。” 这时，电梯门开了。 阿虎连忙打开车门，让大伙儿进去。 薛凌开了自家大吉普车，众人已经先后上了车。 她不经意往不远处的那一栋楼张望过去，很精准发现刘星当时给她买的那一套房的位置，却发现灯光黯淡，昏暗一片。 她不知不觉叹了一口气。 怎么说呢？这是他自己活该，虽然他也有可怜之处。 现在王青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昔日爱人已成陌路。短短十个月而已，人生便经历了如此巨变，一波又一波，不得不让人唏嘘啊！ 第624章 热情晚宴 众人到了开发区后，阿虎妈连忙打开蒸笼，把一笼一笼的热乎乎小吃摆了上桌。 陈民干脆将店关了，拉着媳妇一块帮忙照顾客人。 翠柳抱着小扬扬不肯撒手，欢呼：“天啊！真的好可爱！凌凌嫂子，太像你了！长大肯定很俊！” 陈民满是羡慕道：“三年抱两儿子，你们也忒厉害了啊！” 薛凌笑道：“你们赶紧加快速度生一个，争取三年抱三！” 翠柳羞答答埋下脑袋，低声：“……刚怀上，差不多两个月了。” “哟！恭喜啊！”薛凌忙问：“有没有什么反应？不会吐吧？” “不会，我一切都如常。”翠柳低声：“就是因为都没什么变化，我起初都还不知道，差点儿就……出了事，幸好医生说不要紧，让我好好养着，暂时别干太粗重的活儿。” 薛凌安抚道：“既然医生这么说，你也就放心。前三个月很重要，尽量不要干太多活儿，让陈民哥去做，不许让他偷懒。” 翠柳连忙点头：“现在家里的活儿都是他抢着干，就连扫地什么的，也都是他在做。” “那就好。”薛凌微笑赞道：“陈民哥是一个懂得体贴媳妇的人，他是一个好丈夫。” 翠柳羞答答笑了，眼底满是幸福。 陈兰也在，说她也是刚到，相馆关了就过来。 “嫂子，最近相馆的生意很稳定，每一个月都差不多收入。这几个月的账目我都记着，还带过来了，一会儿你给过过目。” 薛凌笑了，道：“不着急，吃饱再说。” 一旁的薛三伯听得模糊不清，忍不住问：“凌凌还开相馆啊？拍照的那种吗？” “对。”程天源解释：“她之前跟同事合开一家相馆，后来生意不错，就单独雇了人开了一家，阿兰妹子在那边帮忙。” 三伯哈哈笑了，问：“凌凌，你怎么什么生意都要参一脚？你又建房子卖，又搞衣服批发，还跟人合资办毛衣厂，还开相馆！这都多少样了啊？你该不会还有其他赚钱本领吧？” “没了！”薛凌嘻嘻笑道：“我就有点儿贪心，没一样做得精的。” “还有。”程天源微笑解释：“她的那个翻译书现在还有收入，半年会来一笔收入。她之前翻译了一大堆的笑话，现在还连载着，一周一条，也是有一定小收入的。还有，她之前买了不少套房，足足有二十多套，现在每一个月都有租金收入。” 薛凌摇头罢手：“哎！那都是一些小收入，不值得提啦！” 三伯笑得不行，道：“你这是要把天底下的钱都赚光吗？太夸张了！整整六七样！你接下来还要赚什么啊？赶紧跟三伯说一下，我要投资！” 众人哈哈大笑。 薛凌不好意思罢手，道：“三伯您就别嘲笑我了，我就是赚点儿小钱，过过日子。来来来，赶紧吃点儿荣城的传统小吃——豆沙糕！” 她赶紧给老人家夹了一大块。 三伯道谢接过，笑眯眯道：“我哪里舍得笑话你，咱们族里的年轻一辈都非常优秀。像阿桓和阿衡两兄弟，也都是一表人才，能力卓著。你虽然是女娃，可你也丝毫不逊色。看到你们年轻人这么棒，我和你爸爸叔伯们都很安慰开心。” 薛爸爸摇头轻笑：“其他都很好，她只是一般而已。不过，她这个年纪能有独立的赚钱本事，我也就别无他求了。” “说啥呢！”三伯揶揄：“咱们族里的父亲都是一个样的。看别人家的孩子就觉得好，自己家的就一味儿嫌弃，外加高要求。我看我家那两个，也是觉得太不行。你说，你在凌凌这个年纪，能赚她这么多钱？能跟她一样三年两个孩子，外加六七样赚钱方法？” “那……就不行。”薛爸爸讪讪低笑：“按这么个说法，我还是比不得的。” “话不能这么说。”薛凌笑道：“我之所以会比同一个年纪的老爸厉害，是因为我生活在一个比他好的环境中。另外，我的成功都是站在他肩上得到的。说一句不夸张的，我的成功里都有他的大半功劳。” 薛爸爸嗔怪睨她，笑道：“我都不成功，你哪来的成功！就这么一点儿小成绩就谈得上成功？不害臊！” “这确确实实是成功啊！”三伯道：“这又是你不对了啊！在我看来，凌凌在同龄人中算是很优秀很成功的了。你看，她这些生意中，大多数都是能长期有效益的。比如租房子和相馆，还有翻译书籍的版权费，这些都是长期有收入的。卖房子和办厂则都是大收入。大小兼备，收入稳定又多。” 程木海连忙附和：“是是！在我看来，凌凌已经非常厉害。她赚钱的本领比阿源好太多了！” “哪里！”薛妈妈笑道：“如果没阿源照顾她，照顾这个家，还有你们两个长辈帮着她顾着家庭，她哪里有机会去赚钱。瞧，孩子都是英姐在帮忙照顾。” 在一旁帮忙喂小然然的刘英抬头，笑呵呵道：“我们做爷爷奶奶的，帮忙照顾孙子孙女是应该的。没有凌凌帮忙，这个家哪能发展这么快。我们只会种点儿菜和萝卜，帮忙料理三餐，就啥都不懂。” “这些已经够多了。”薛爸爸道。 阿虎笑哈哈捧上来两条大烤鱼，道：“好啦好啦！大家都别只顾着说话，赶紧趁热吃啊！来来来！请尝尝我阿虎的拿手烤鱼！” “哇！好香啊！” “看着就好吃！金黄色的鱼皮，雪白的鱼肉——闻着也好香！” “来来！大伙儿快吃！千万不要客气！”阿虎妈笑呵呵招呼。 …… 众人围成两桌，一边吃一边聊，阿虎一边烤鱼一边吃，气氛十分好，直到最后吃饱收拾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小扬扬已经睡沉了，薛凌抱着他在怀里。 程天源和刘英等人都帮忙收拾和打扫，陈兰则和翠柳帮忙洗碗。 陈民倒了好几杯热茶，请大家一块喝。 人多力量大，不消十几分钟就忙完了，众人坐下聊天喝茶。 小然然欢喜极了，一点儿也不困，奔来跑去，还缠着阿虎要骑脖子玩。 阿虎哪里舍得拒绝他，将他抱上肩膀，快步往江边奔去了。 第625章 准备礼物 阿虎妈看着儿子带着小然然玩去了，欢喜笑眯眼睛。 “我这儿子很喜欢孩子，特别是小然然，他是疼到心缝里去了。” 刘英嘻嘻笑道：“等他年底结婚，明年努力生一个大胖小子，到时他肯定更疼。” 阿虎妈乐呵极了，低声：“妹子，我告诉你啊，阿青真是一个好姑娘，识字好多啊！我一看到她拿笔刷刷写着，心里头就特骄傲。你说她怎么那么聪明，单单靠写字就能赚钱——真是太厉害了！” 刘英与有荣焉道：“是！很厉害！王青长得温婉又可人，跟阿虎很搭啊！” 一旁的陈民道：“阿虎哥已经决定了，年底就找好日子结婚。嫂子也已经同意了，家里人也都说好。阿虎哥还买了好些房子，打算都送给嫂子。” “好好好！”阿虎妈忙不迭点头，“他们小两口决定就好，喜欢啥就弄啥。” 陈兰则拿来了包裹，掏出账目本，赶紧递给薛凌看。 薛凌一手抱着小扬扬，一手翻账本，忍不住赞道：“阿兰，你的字越写越漂亮了！不错，账都记得很清楚。” 陈兰低低羞涩笑了，解释：“这是上一季度的，一共是三千五百块，除去我们两人的工资，还有一些胶片和照片纸，加上水电费，剩下两千八百多。嫂子，这是这一季度的，目前只有一千两百左右。” 薛凌点点头，道：“留下五百店里可以用，其他都算一块，交给我婆婆吧。” 刘英惊讶问：“交给我做什么？” 薛凌压低嗓音：“这些钱你和爸收着，家里平常吃吃喝喝的，总得要钱吧？我和源哥哥平时忙，偶尔顾不家里，你们身边存着钱，我们也不用担心。” “那也不用那么多。”刘英低声。 薛凌解释：“妈，你和爸是阿虎的干妈干爹。他和王青打算年底要结婚，你们总得备一些礼物吧。这钱给你和爸去准备。” “对啊！”刘英恍然想起，转而哈哈笑了，道：“我这个婆婆总不能没表示！放心，我身边还是有得花的。这些还是留着做家用。” 薛凌摇头，低声：“咱不能太小气了。阿虎那么爱王青，这次应该会大办婚礼。你和爸拿着这些钱，去买一些黄金首饰送给王青。做喜事送黄金好，金灿灿的，贵重又好看。” 刘英想了想，问：“那个……会不会很贵？” 她自小生长在农村，偶尔看到人家佩戴金首饰，只知道那些玩意贵重得很，普通人家是绝对没能力佩戴得起的。 薛凌笑了，答：“这些够买的。你把这钱拿了，然后去找爸爸商量。” “哦，好。”刘英接过陈兰手中的一大沓钱。 薛凌微笑问：“阿兰，佟子他的房已经买了吗？” “买了。”陈兰低笑：“他还带我一起过去看。房子很宽敞，足足有两个大房间和一个小房间，在阳台还能看到江边，风景真不错。” 薛凌轻吁一口气，道：“他年纪轻轻就能自己奋斗一套房出来，很值得赞扬啊！他也很勤快，白天一份工，晚上一份工，真是辛苦了。” “最近比较好。”陈兰解释：“因为节目调整的缘故，他星期六和星期天晚上可以不主持节目，还能有得休息。再说，店里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有生意。他偶尔坐在店里看书，一看就一两个小时，跟我抱怨说无聊。还拉着我陪他说话聊天！” 薛凌瞧着小姑娘红扑扑的脸庞，不好当面点破。 “你们是同事，一起共事，有空就多聊聊啊！对了，现在三餐还是你在料理吗？” 陈兰点点头，道：“嫂子，店里补贴一人一天五块，我一般都按照这个标准买菜，很少超过的。” “没关系。”薛凌道：“总得让你们吃饱，才能干活啊！如果不够，自己就给添上一点。” “肯定够啊！”陈兰低低笑了，道：“一人一天五块，能买一大堆东西吃。他昨天还跟我说，自从我去了店里，他每餐都吃得很饱，今年胖了不少呢！” “哈哈！”薛凌笑道：“他本来有些瘦，胖一些才好。看你们两人相处融洽，合作愉快，我这个老板也放心一些。大家共事赚钱，相处配合合作得好，以后才能赚大钱。” “嗯。”陈兰甜甜笑了。 一旁的阿虎妈插嘴道：“那个佟子我见过，上次下雨，他骑自行车送阿兰回来。小伙子长得真俊，还有那嗓音，简直太好听了！怎么会有那么好的男子——简直就是电影上的人！” 众人都哈哈笑了。 刘英突然想起什么，往老伴看了过去。 “家里没电视机，他应该得戒得掉吧！在帝都那一阵子，他成了老电视迷，天天看电视，就连晚上也看，甚至一看就看到十一二点。” 阿虎妈笑道：“阿虎说百货商场那边已经有人卖彩色电视机了，他打算下个月去买一台，放在他的新房里。新房在二期那边，家具和家里用的东西，阿虎都说要买全新的。” “电视机？彩色的？”刘英惊喜问：“多大啊？我们在帝都的时候，看的都是这么大的！” “有！”阿虎妈答：“阿虎说比大锅还要大一些。” 薛凌想起自家老爸和公公迷电视机的模样，假装没听到，丝毫没打算买。 刘英给阿虎妈做了一个嘘声动作，低声：“别让我家那个糟老头子听到。他太爱电视了，肯定想去买，然后就看看看。” “那就让他看啊！”阿虎妈痛快道。 “不行！”刘英气呼呼摇头：“在帝都的时候，我就生气了。现在可不比在帝都那么清闲，家里要忙，店里也要忙，哪能一直看电视！不让他看了！别说百货商场有得卖，别让他知道！” 阿虎妈记住了叮咛，忙不迭点头。 薛凌见小扬扬睡得熟，也觉得困了，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 “大家今天赶飞机又坐车，肯定都累了，先回去洗澡歇息吧。” 程天源率先站起来，追去江边喊阿虎带小然然回来。 很快地，阿虎和程天源开车，载着一大家子回去了。 阿虎送他们到门口，挥手道别后，转身往楼梯口走去，很快哒哒下了楼，来到王青的门口。 他上前敲门，喊道：“青！青！” 第626章 甜蜜小两口 门很快开了，王青穿着素白的睡衣，惊喜盯着他看。 “你们——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早些时候我回来，特意上去看了，发现凌凌家里还黑乎乎一片。” 阿虎进了门，将门关上。 “我们傍晚的时候到的，当时我跑上来找你，不过你还没回来。我猜想你们的活动可能有些晚，所以就先带干爹他们先去开发区吃法。我老娘和阿民他们准备给嫂子他们一家子接风洗尘，弄了一大桌的菜。我还烤了十来条鱼，吃得大家都乐呵呵的。这不，我刚送大家回来休息，赶紧下来看看你。” 王青俏脸微红，低声：“我六点多才回来。今天的活动很丰富，大家坐车回来的时候，路不是那么好坐，颠簸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到报社。我随后骑着自行车回来的。” “很累吧？”阿虎关切问，眼睛紧紧盯着她看。 王青羞涩低声：“不累。只是去那边送一些书和报纸给孩子们看，陪孩子说说话，教他们怎么查字典，然后天就暗沉下来。路途有些远，所以才这么晚。” 阿虎凑了过来，牵住她的手。 “放心，你以后即便停薪保职了，还是可以常常回去陪同事们说话聊天。咱们有空就开车回荣城，反正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咱们早上出发过来，陪着你家人吃个午饭，再陪我老娘一会儿，走访亲戚朋友，傍晚吃完晚饭再回去也不会太迟。” 王青低低笑了，轻声：“我知道。我没说省城远啊！再说，我这边也就我家里人和同事，也没那么多的亲戚好友。凌凌她算是我最好的同事。” “嫂子早已经辞去工作了。”阿虎道。 王青想了想，忍不住低声：“其实，我当时一直很纳闷，怎么凌凌不工作多几年，然后再申请停薪保职。现在看来，她应该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干一份长远稳定的工作。” “那是！”阿虎笑道：“嫂子她是女中豪杰，喜欢干大事的人。按她的性子，她是绝不可能喜欢待办公室领一份小工资过活的。你瞧她，短短几年而已，又是商店又是楼房。听她说，她明年可能要去帝都投资建大商场。如果建成了，那才是真正的赚大钱。” 王青好奇问：“她要开商场吗？” “不是吧。”阿虎道：“她一个人也开不了那么多的店。据她说，她是想建完租出去，有一些不错的也考虑要卖掉，以此长期赚钱。” “凌凌她一向很厉害。”王青由衷赞道。 阿虎轻轻摩挲她的手背，低声：“在我心中，你也是很厉害的。” 王青娇羞笑了，娇嗔：“好啦！你就别总是讨我欢心啦！” 阿虎将她搂进怀里，哄道：“你是我的未婚妻，很快就要成为我的妻子。我不讨你欢心，我讨谁的欢心去？阿青，我这一阵子好想好想你。” 王青羞答答笑了，依偎在他健硕的肩上。 “……我知道。” 阿虎挑眉好笑问：“你知道？那我问你，你想我不？” 她娇羞埋下脑袋，不敢答。 阿虎哈哈笑了，胸口微微振动。 王青低声：“阿虎，我昨天下班的时候，妈妈过来找我……她跟我说了一件事，让我跟你商量商量。” “什么事？你说！”阿虎道。 王青想了想，低声：“我妈说，我已经是结过婚离过婚的人了，她现在只希望我幸福就好，其他都不好奢求。她还说，她将来终究是得靠我弟弟，不应该靠我。现在弟弟已经有了稳定工作，嫂子待她也不错，现在我能再婚，她已经很高兴。不过，她希望我跟你说一声。每年我爸爸忌日的时候，我得回去家里拜祭。父母之恩重如山，她希望我不要忘记我爸爸的忌日。” “当然可以啊！”阿虎痛快答应了，“放心，等我们结婚后，我肯定会陪你回来拜祭你爸爸的。” 王青眸光微动，泪光闪闪。 “我爸爸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我当时有七八岁，我弟弟比我小两岁，还是懵懵懂懂的年纪。我只知道当时我妈哭得好惨，我和弟弟无措站在一旁，愣愣盯着看。我爸爸很疼很疼我们，我妈说希望我嫁出后，每年的忌日能回来一趟，拜祭他老人家。” “这是好事。”阿虎低声：“我自然是愿意的。” 王青感动笑了，依偎在他的怀里。 “谢谢，谢谢你能体谅我。” 阿虎轻抚她的发丝，低声：“我在省城已经看中了房子，那个小区走出来就有公车站，去哪儿都非常方便。房子不算大，却精致得很。我要找人给你做一张书桌，摆放在窗口边。窗口刚好对着一个很宽阔的地方，光线足，亮度也够。你每天坐在窗边看书写字，去阳台种种花，给我做可口的饭菜。我们早晚都可以出去吃，那个小区的外面就有一大排的商店和饭馆。你想吃湘菜还是川菜，辣的香的，什么都有。” 王青听罢，禁不住向往起来。 “我自毕业后，已经工作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有一个梦想，等我经济允许了，我要悠哉在家写书看书。看我喜欢的书，写我喜欢的散文诗。是你……帮我把梦想实现了。” 阿虎亲了亲她的发丝，温声：“你的梦想是成为大作家，我可不能帮你实现。你好好做你喜欢的事，我尽力帮你凑齐其他条件而已。你这么有才华，写的文章那么美，不该埋没了，该好好珍惜你这副天赋才是。” “谢谢。”王青趴在他的胸膛上，低声：“阿虎，你对我真好。” 阿虎跟其他人不同，觉得妻子得依靠在丈夫身边，以夫为天，以家庭为中心。 阿虎他尊重她，尊重她的喜爱，尊重她的梦想，甚至还努力帮她凑齐实现梦想的条件——这一份尊重，让她动容，也让她感动和高兴。 阿虎低低笑了，轻抚她的肩膀。 “你是我的妻子，我心爱的女人，我不对你好对谁好？以后我们会有自己的小家庭，我们再要多两个孩子，把我们的小家庭变成大家庭。” “我……我不怎么会带孩子。”王青红着脸低声。 第627章 简单婚礼 “哎！”阿虎咧嘴一笑，低声：“水到渠成，船到桥头自然直。等你做了妈妈，你就懂了。” 王青娇羞低问：“你喜欢孩子吗？” “喜欢啊！”阿虎道：“我很喜欢小娃娃！然然我就特别喜欢。哦对了！嫂子刚生的小扬扬已经三个多月了，可爱极了！模样长得很像嫂子！” 王青惊讶瞪眼，转而笑了。 “凌凌真是厉害，一下子就给她爱人生了两个大胖儿子。我已经买了两张小毯子，打算明天上去送给小扬扬。” 阿虎嘿嘿笑了，压低嗓音：“我们以后也生两个大胖小子——不，一男一女更好。” 王青羞得不行，躲了开去。 “不理你了！总是说一些不害臊的话！” 阿虎不敢放肆了，连忙凑了上前，改了话题。 “好了好了，不说了。对了，你煮水了吗？我有些渴了，今晚吃了不少烤鱼，水却没喝，已经渴了。” “有。”王青解释：“我早上都会煮了热水，放在热水壶里，这样随时都能喝上。现在温度差不多刚好喝，我去给你倒一杯。” “谢谢！”阿虎笑道。 王青很快倒了一杯水过来，问：“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去？明天一早吗？” “不，我凌晨就走。”阿虎解释：“批发市场很早就开门，基本都是六七点就开店做生意。到了午后三四点，就基本没什么生意。我已经休息了一天，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我开车过去后，做了明天早上的生意，明天下午再好好睡一觉。” 王青担心他晚上开车不安全，劝道：“不差一天，还是明天下午再走吧。” 阿虎苦笑一声，“我也舍不得走，可还是得走啊！开门做生意，不能总是关门，不然顾客来一趟来两趟都找不到，会以为我不开了呢！年底的生意非常好，冬衣已经开始卖上。这段时间延续到年底，都会是最火爆的时候。我们做服装的，都是赚年底的钱。今年这个冬天，我和嫂子订了不少冬衣，打算要趁这个年底都卖出去。对了，我还订了十万件毛衣。有熟悉的顾客又订了五千件，数量非常大，我得赶紧去守好货，好好赚他一笔。” 王青惊讶问：“那么多货？你的店多大？能放得下吗？” “不能。”阿虎解释：“所以我租多一家店来帮忙存放。另外，订货数量大，一般都是分开来货，这样子我一边卖，一边来货，保持畅通。主要是我们货都是帝都来了，款式好，所以生意也好，流通非常大。在我们那个批发市场，我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你啊！怎么不谦虚一下啊？小心被人嫉妒上！”王青娇嗔。 阿虎笑了，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便讲给王青知道。 “年初的时候我们店卖了两大批的毛衣，每天都是人满为患，顾客们抢着嚷嚷着要买。我一个人忙不过来，隔壁的邻居都来帮忙装货。那段日子好些人嫉妒我们店生意太好，趁我去吃饭的时候，就要往我的店里泼红漆，被我抓到了，我一把发怒，要拽着他们上公安局。他们求饶，解释说只是一时嫉妒，不是要故意找茬打架。我想了想，就掏出烟跟他们吸起来，最后还请他们喝酒。自那以后，大家见面乐呵呵，做成了朋友。” “就请喝酒那么简单？”王青不敢置信问。 阿虎摇头，解释：“当然不是啊！我跟他们说了，我只是给我的老板打工，为我家老板赚钱。我还说，我背后的老板就是帝都的大厂家，生意那叫火爆。另外，我还吹嘘说我家老板在省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罪的。他们都没见过世面，被我唬来唬去后，竟都相信了。所以，他们都对我毕恭毕敬，不敢再乱来。” 王青捂嘴笑了，低声：“原来你是狐假虎威……” “哪里！我自己就是虎！”阿虎笑呵呵道：“主要是我舍得花钱，我偶尔有空就请他们吃东西，偶尔塞一两包烟。小恩小惠虽然不大，但人家知道你的善意，知道你是要跟他们交往做朋友，他们也就当你是朋友了。” 阿虎这个人一向大方，又乐于助人，王青再了解不过。 阿虎又道：“等我把这一大批的冬衣和毛衣卖完，我就回来准备咱们的婚礼。我想过了，到时一定要大宴宾客，请你的娘家人，也请我的亲戚朋友。结婚是人生大事，我不想你受委屈。” “不。”王青羞答答低声：“能嫁给你，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未来生活幸福稳定才是更重要的，不是结婚的时候搞一些面子事情。我希望能简简单单办，不要大操大办，一来是浪费钱，二来是真没必要。” 阿虎狐疑道：“可是……这样人家会说我太寒碜，也说我不够爱惜你。你真要这样？” “嗯。”王青眸光微动，“我……已经结过婚，很多人都知道。对我来讲，我更需要一个跟我踏踏实实好好过日子的人，不是一个能给办盛大婚礼的人。我不喜欢太张扬了，简简单单就好。” 荣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这个小区却小得很。 她和刘星之前结婚又离婚，事情闹得很多人都知道。现在她要再婚，她只想简简单单嫁出，跟这个会疼惜自己，尊重自己的男人幸福生活，不在意那些浮夸的场面，免得被一些尖酸刻薄的人嘲笑她虚伪爱面子。 阿虎听明白了，缓缓点头。 “这样吧，那我们简单办几桌宴席，只请干爹一家子和我的亲戚朋友，还有你妈和弟弟嫂子。你看怎么样？” “嗯。”王青开心笑了，低声：“越简单越好。” 阿虎道：“到时我们先去领证，再去相馆拍照。对了，佟子拍照技术不错，我们到时请他帮咱们拍多几张。以后等咱们老了，看到老照片就能回忆起咱们结婚时的模样。” 王青娇羞笑了，忙不迭点头。 阿虎伸手将她拥入怀里，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灯光下，恩爱的恋人亲密依偎…… 第628章 金首饰 天色微微亮，程天源便起了身，见一旁的小儿子尿布已经湿了，赶紧换上，担心小家伙会着凉，又盖多一层薄被。 薛凌睡得很香，缠着被子不放松。 程天源不舍得喊醒她，转身去洗漱，然后走去厨房。 刘英已经在厨房忙了，低声：“我煮了小米粥。昨晚阿虎妈送了一盘米糕还没吃，一会儿蒸了大家一人一块，再喝一碗粥。” “好。”程天源道：“三伯也是不挑食的人，他应该什么都吃的。” 刘英低声：“他昨晚应该睡得很好，海棠他们都已经起了，他还在睡。” 程天源放下心来，低声：“人家来咱们这里做客，咱要好好接待。千里迢迢的客人，以后恐怕要请也请不到。” “那是！”刘英道：“人家是大医生，懂得可多了。” 程天源低声：“一会儿吃饱，我赶紧去店里一趟，昨晚陈民说进货一切如常，店里的账目耽搁几个月了，我得去对一对。凌凌她吃饱要去售楼处那边忙，也许中午都没能回来。妈，两个孩子就只能拜托你了。没法子啊！” “你们都去忙，孩子我看着。”刘英笑道：“海棠他们也在，他们肯定会帮忙的。” 程天源暗自松一口气，解释：“接下来凌凌会很忙，恐怕没那么多时间陪爸妈他们出去玩。我会尽量抽时间带他们去玩的。” 刘英罢罢手，道：“咱们这里穷乡僻野的，哪有什么好玩的。还是弄一些好吃的，招待他们才对。” 她去过帝都，见过帝都的好景色，也去过几个有名的名胜古迹，跟那边一比，这边简直就是乡下的乡下，落后得不得了。 “没事。”程天源低声：“偶尔去乡下走走，看看自然风景，他们还是喜欢的。妈，我如果没上市场，你就尽量买多一些好吃的。我这里拿钱——” “不用不用！”刘英摇头道：“昨晚凌凌把前几个月相馆的收入都给了我，我身边多着呢！足足好几千！她跟我说，年底阿虎要结婚，总得给干儿媳妇买一些礼物，算是我们做长辈的一些心意。我昨晚跟你爸商量了，要买大概一千块左右的黄金首饰。其他都做家用就行。” 程天源扯了一个笑容，解释：“我身边的钱都是那些套房的租金，也是她的钱。既然你有得花，那我就不拿了。” 顿了顿，程天源低声：“阿虎现在赚了大钱了，经济比以前好。送礼的话，我建议加多一些。毕竟结婚是人生大事，你们也就这个机会送王青东西，不如送多一些，彼此也有面子些。” 刘英嘴角动了动，问：“那……大概多少？多一半？” “嗯。”程天源答：“就两千吧，现在的黄金饰品也不算便宜，买太小显得你们寒碜。凌凌既然拿了这么多钱，应该是希望你们买多一些。” 刘英支支吾吾起来：“可你们结婚那一阵子……我和你爸什么都给不了凌凌。当时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真的是什么都拿不出来。现在日子好了，我们的钱也都是凌凌和你给的，身边够花就行，也没想存一些买点儿补偿给凌凌。” “妈，放心吧！”程天源低声：“凌凌她不是小气的人。再说，她也不喜欢那些金闪闪的黄金饰品。当时家里的情况，她也是很了解的。如果现在去补给她，反而显得太刻意，毕竟你们现在的钱也都是凌凌给的。” “那也不行啊！”刘英苦笑：“你想想啊！干儿媳妇反而有金子，自家儿媳妇却什么都没有。我们当然是疼凌凌的啊！这样一比，怎么她反而连干儿媳妇也比不上了！那可不行！” 如果不是薛凌昨晚说起，她只打算送一个小红包给王青。毕竟当时自家娶儿媳妇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有。 现在条件好了，身边也有一些小钱能花，所以才会这么安排。 程天源想了想，低声：“这不怕，凌凌她是不会计较这些的。等我以后赚了大钱，我买一大堆首饰送她，她到时会更高兴。” 自家媳妇他还是很了解的，她不会爱慕虚荣，也不爱戴一些什么金啊银啊的首饰，她的自信是来自她的能力，不是靠这些身外物。 再说，她也不喜欢这些东西。自打认识她，他还没看她戴过什么首饰，就连戒指也没有。 等他以后赚了大钱，给她买那种故事书里写的什么钻石戒指，也许她才会喜欢。 记得帮她抄写翻译定稿的时候，他写到一段话，上头男主角给女主角求婚，带了一束嫣红美丽的玫瑰花，还买了一枚定做的钻石戒指。 女主角看到戒指以后，喜极而泣了，男主角立刻将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然后相拥接吻。 当时薛凌笑盈盈说每一个女孩子都受不住古堡王子的诱惑，也受不住玫瑰花和钻石戒指的魅力。 他在一旁听到了，问她说是不是喜欢钻石戒指。 她嘻嘻笑了，说喜欢啊！ 当时他便记在心里，等他有钱了，一定要买一个大大的钻石戒指送给她，也要给她戴在无名指上。 刘英听罢，忍不住问：“那你什么时候送？阿虎再过两三个月就要结婚了，到时我们就要送王青礼物了……” “不碍事。”程天源笑道：“你们照常送，对我没影响的。你们放心，凌凌不会不高兴的。” 刘英听到儿子的再三保证，最终点点头。 “那等有空了，我跟你爸出去买。” 程天源摇头：“你们不认识路，到时我载你们去。在城西那边有一家金银首饰店，我偶尔经过的时候，觉得那些首饰还蛮漂亮的。到时我带你们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刘英道。 …… 很快地，大家都起床吃早餐。 薛凌喂了小然然吃小米粥，然后自己匆匆吃饱，转身拿了车钥匙要下楼。 “媳妇！”程天源在后方喊：“你开昨天的那一辆！放在楼下的那一辆几个月没用了，肯定脏得很。我一会儿去将它擦洗了，然后再去店里。” “行！”薛凌转身回来换了钥匙，低低笑道：“那辛苦你了。” 程天源给她一个宠溺的眼神，将一旁的钥匙换给她。 薛凌甜甜笑了，转身下楼往望江苑那边去了。 第629章 降价销售 薛凌本来不用开车，因为售楼处就在不远处，走几分钟就能到。 只是前两天跟廖老板提前联系了，他还说他的爱人总想要跟她见上一面，一起吃个饭。 想着如果中午有空的话，就约了出去吃一餐。人家盛情难却，也不好意思总是拒绝。 之前他的爱人已经说过两次了，只是薛凌挺着一个大肚子，不好意思答应。 另外，她还提了好几斤的腊肉和一些帝都特产，抱在手里有些沉，所以干脆开车过去。 这一次她去帝都，一去就是好几个月，这边的事务全部交给廖老板一人去打理，她怎么也得亲自送一些手信感谢他的辛苦付出。 “辛苦啥？”廖老板哈哈笑道：“都是自家生意，应该的！小薛啊，你这也忒客气了。” 薛凌微笑道：“都是一些帝都特产，算是好吃，一点儿也不贵重，给你和嫂子尝尝鲜。” “谢谢！谢谢！”廖老板收下了，一边笑呵呵解释：“小薛，这一个多月来，二期卖得很不错。前一阵子几乎是络绎不绝，人来人往。这几天稍微冷下来了，因为所剩的套房也不多了。” 薛凌之前跟他聊过电话，知晓前期开盘的时候顾客几乎是蜂拥而来，抢着要买房。 “没事，剩下多少套？有具体数字吗？” “有。”廖老板招呼她往另一边走，道：“你看一看，这是每一栋所剩下的楼房。你看中的那些我都用这个颜色标明，你是红色，我是蓝色。白色的那些就是目前还没卖出去的套房。” 薛凌瞄了几眼，约莫道：“大概只剩一百多套了。” “没那么多。”廖老板解释：“这里头还有一些之前订房的，目前还没来正式签约，所以也就没仔细标明。” 薛凌笑了，赞道：“这成绩已经是非常不错。” 廖老板却有些担心，低声：“小薛，这两天来的人都很少了。荣城毕竟不是大都市，外来人口也还不够多，所以后续这一些，估计得卖许久。” “争取年底卖光吧！”薛凌解释：“一个大楼盘不可能短短半年就卖全光。咱们已经算很快了，剩下的这些位置不算很好，咱们可以打折销售，卖便宜一点儿。” 廖老板赞许点点头，“咱们都已经屯了不少房子，够住够租就好，剩下的这些就算便宜点儿吧。” 他手头还有十套房子，薛凌则有三十套。薛凌那边已经有二十多套，这边还有这么多，约莫也够了。 “我有这些也够了。”薛凌道：“过两天找人来做一点儿广告，将大优惠三个字打出去，应该还能引一拨观望的人过来的。” 廖老板问：“要在电台和报纸上广告？还是电视上？听说省城那边有电视台可以做广告。” “不了。”薛凌解释：“省城那边太远了，咱们这边的电视不多，看到广告的人也不多，所以广告的效应肯定不怎么好。依我看，还是在电台上广告吧。大多数人都有听电台的习惯，能看字买报纸的人反而不多。” 廖老板想了想，低声：“之前都是你去联系的……要不，还是你去安排吧。” “没问题。”薛凌笑道：“我认识一个电台的主持人，上次是他引我去跟他们主任直接聊的。这事就交给我吧！” 廖老板笑了，道：“我就知道你回来肯定有办法。” 两人一边聊，一边沿着小区散步。 廖老板将绿化带和一些小区形象小工程指给她看，解释：“这些都是根据你和工程师的设计做出来的。我本来觉得没怎么必要，谁知弄出来后很受欢迎，效果很不错。” 薛凌笑了，道：“咱们人类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小区都是水泥地和各种各样的砖块，起初看着新鲜，看久了自然会视觉疲劳。弄一些草地和花花草草，让人看着会心旷神怡，心情也会好一些。” “是。”廖老板笑呵呵道：“偶尔忙完了，我就过来这边走走。小区里已经开始有人搬进来住了，买了家具，拧了行李，立刻就能入住。” 薛凌点点头，问：“电梯和各处楼道的灯都再三检查了吗？” “都检查了。”廖老板解释：“各家住户每一年交十块钱的小区管理费。我们会将这些钱用来维护小区各个角落的正常运转，包括定期请工人检查电梯和电线电灯。” 薛凌想了想，道：“小区的管理处最好要留一两个人来上班，做长期的后勤工作。” “小陈她要留下。”廖老板微笑解释：“我即将退休了，公司也不打算再重新弄了。小陈是一个好姑娘，跟着我这边工作五六年了，算是很可靠的人。她说她不喜欢入厂去做流水线工人，希望继续留在这边工作，因为这边是她看着建起来的，她喜欢这里。” “那行！”薛凌笑道：“你跟她商量好就行，到时从小区管理费中给她发工资。另外，售楼处那个地方以后就改造成管理处吧，物尽其用。” “好。”廖老板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薛凌往后方的工人宿舍瞧过去，发现已经是空空一片，什么都没了，好些地方都已经长起了草。 “廖老板，第三期目前还不能开发……” “那地方都送你了。”廖老板道：“等以后时机成熟了，你想开发了，我再来帮你。” 薛凌望着小区外宽大的一大片土地，忍不住笑了。 “你怎么就这么舍得啊？真的决定退休了？之前不是说暂时休息吗？你的年纪也不算大，还能再奋斗多个十来年的。” 廖老板轻抚一下灰白的发丝，似笑非笑：“小薛，你看一看，我的白头发是不是多了很多？” “你都五十来岁了，有白头发是正常的啊！”薛凌道。 廖宗南轻轻叹气，低声：“五十岁了，古人云五十而知天命。我大儿子二十岁了，小儿子十三岁了，转眼我也到了知天命的时候了。之前白头发不多，直到去年我爱人突然病倒，我站在病房门口手脚无措流眼泪，那时……我突然觉得人生无望，似乎一夜就白了头。” 第630章 老乡相见 薛凌听得一下子红了眼睛，“都已经过去了，嫂子不也已经恢复了吗？你要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要相信吉人自有天相。” “我相信。”廖宗南低声：“我一直相信……但医生说了，她的脑袋被这么一折腾，寿命会大打折扣，也就是说——她如果本来能活一百岁，估计会少上十几二十年，甚至更多。小薛，她跟我一样大，我们都是五十岁的人了。我们一起劳苦奔波了大半辈子，只想剩下的日子好好牵着彼此的手，让她做自己喜欢的事，多陪陪她，带她多出去转转。” 薛凌听明白了，点点头：“我可以理解。” 廖宗南解释：“之前买地的时候，你也是有出钱的。工程几乎都是你在投钱，你还给了我那么多套房。你不仅救了我的事业，还让我在退休前能好好赚一把，还有这么多套房子可以做后备资金。更重要的是，你还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你帮忙，我的爱人……可能已经不在了。我廖某这一生能交到你这么一个‘忘年交’，今生真是太幸运了。” “哈哈！我也一样幸运。”薛凌笑道。 廖宗南微笑：“所以，三期那边那片地都给你了。如果要算仔细的话，我还是占了不少便宜的。毕竟二期主要都是你投钱，我几乎没出过什么。” “哪里！”薛凌道：“你可是出了不少力！三期那块地我后来补上一半的钱，另一半都是你出的。我还是要把钱还给你的。” “说什么话！”廖宗南压低嗓音：“顶多也就两套房子的钱。你一口气送了二期这么多套房给我，让我卖了大部分还留了十套，我已经够开心了。小薛，你就收下吧。我接下来要带着爱人回老家了，可能还要去她老家也买一套小公寓住，荣城应该不会再留了。剩下的那一片地，我不会再开发了，你就收下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啊！”薛凌笑道。 两人一边散步，一边吹着江边吹来的凉风聊着话。 “我老家在北方，我爱人是帝都人。我之前跟你说过吧？我们是下乡的时候认识的，一起同甘共苦过，感情一直非常好。” “记得。”薛凌微笑道：“我还记得你大儿子长得很帅气，名字也很好听，叫廖靳寒。非常诗意的名字啊！” 廖宗南微微一笑，解释：“两个儿子都是我爱人取的名字。她出院后虽然回单位上班，不过已经力不从心，总会不时忘记事情。我跟她商量好，让她提早退休。她三个月前拿了医院的报告去申请退休，单位领导很快批准了。她将手头的工作交接完，上个月已经退休在家了。” 薛凌忍不住问：“一直听说嫂子，在医院也跟她见过面，可惜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蔡云烟。”廖宗南温和笑了，低声：“她的名字是她父亲取的。她家以前在帝都也蛮出名的，古代的时候出过不少贤惠人，甚至官至八省巡抚，算是书香门第。” 薛凌点点头，赞道：“很好听的名字！也是很有诗意！” 在二三十年前，能下乡的人基本都是高级知识分子。这位云烟嫂子应该也是学识颇好的人，不然也不可能返乡后做上大领导。 廖宗南呵呵笑了，与有荣焉道：“确实很好听，我都喊她‘烟儿’。对了，小薛，你跟她算是同乡啊！” “对！老乡！”薛凌道：“很有缘分啊！所以今天中午一定要跟嫂子好好吃饭，好好聊上一聊。这不，我还把帝都特产都带来了。” …… 那天中午，薛凌开车载着廖老板一道去了他们的家。 他们的家仍在单位的小区里，环境很安静，十几年的楼房，四五层高，算是荣城十几年前最好的建筑群。 廖老板下了车，领着她往里头走。 “以前这里是市区的中心，很繁华。她很喜欢这里，上下班方便，买菜也方便。所以一期建好以后，我自己留了两套，可惜她都不爱过去住，所以一直空置着。” “没事。”薛凌道：“接下来都去出租吧。跟二期的一块出租，让小陈帮你管理一下，代收租金。” 廖宗南点点头，道：“已经放消息出去了，陆续有人开看房子了。” 两人上了三楼，很快来到他家门口。 “烟儿！我带小薛过来了！”廖老板一边换鞋，一边赶紧取了一双给薛凌。 薛凌弯腰去换，门很快打开了。 只见蔡云烟衣着朴素，肌肤白皙，气质优雅恬静，对她露出一个热情笑容。 “小薛，很高兴你能过来做客。想见你好久了，可惜一直没机会碰上。快，赶紧进来。不用换鞋了，地板也不算干净。” 薛凌连忙站起，握住她的手，“烟姐！你好你好！” 她的手很温和柔软，跟她的人一般，给人慈爱而温暖的感觉。 蔡云烟牵着她进屋，一边温和解释：“本来早在夏天的时候，我就想去见你。不过他拦着，说你怀着孩子很辛苦。后来听说你回帝都娘家去了，还在那边生孩子，我甚至还想着我们应该会是在帝都见面。不料你回来了，我们也终于能有机会见上了。” 她请薛凌坐下，还准备了一壶茉莉花茶，倒了一大杯给薛凌喝。 薛凌笑呵呵道谢，喝了几口后解释：“帝都那边开始入冬了，天气寒冷。刚好厂子停工一阵子，我就带着父母亲过来过冬。孩子也都还小，来这边过冬好一些。” 蔡云烟眯住眼睛，陷入回忆中。 “帝都的冬天确实冷。偶尔一下雪，大雪皑皑，满目莹白。兄弟姐妹都会等啊等，等到雪终于停了，然后就奔出去堆雪人，打雪仗。我最喜欢的是堆雪人，给雪人扎一个大鼻子。然后我娘就会追出来喊大家回去喝姜水，笑骂大家调皮……” 薛凌瞧着她的模样，知晓她是想老家了。 “烟姐，我听廖老板说，你们接下来要回他老家住，也要去帝都住。你帝都娘家应该还有很多自家人吧？对了，我本家在老城东那边。” “哟！看来我们真真太有缘。”蔡云烟笑道：“我老家也在城东那边。” 第631章 相谈甚洽 又是老乡，老家又都还离得不远，一下子拉近了两人的话题，亲密聊了起来。 廖宗南站了起来，笑道：“你们接着聊，我去厨房煮饭。烟儿，刚才小薛送了好些帝都的特产给我，还有好几根大腊肠，我煮一条中午来吃。” “太好了！”蔡云烟温和笑了，道：“我好久没吃到帝都那边的味道了！快！你赶紧煮去啊！” 廖宗南忙不迭点头，拧着薛凌送的礼物往厨房去了。 薛凌忍不住调侃：“想不到廖老板还是一个下厨能手啊！” “他经常下厨。”蔡云烟温柔低声：“我啊，一向要忙工作，偶尔会议一开连续好几个，偶尔回到家都已经很晚。自打我们结婚，家务活他都帮着干。今年上半年我都在养病，一日三餐和家里的所有家务活都是他在干。” “好丈夫！”薛凌赞道：“他这么体贴你，也不枉你当初嫁给他啊！” 蔡云烟低低笑了，温声：“他跟你说过？是吗？其实，当初我家里人也并不是看不上他，而是他的家乡离帝都太远。我父母亲心疼我刚下乡回去，却又要嫁到乡下去，所以都不怎么舍得。幸好他很坚持，我也够坚定，家里人也都算是开明，最终只好同意。我们结婚那会儿，家里唯一的家具就是一张旧木床。” 薛凌轻笑：“我跟廖老板大致说过，你和他能走到今天，经历了很多的磨难。幸好苦尽甘来，现在你已经退休了，他也赚了大钱，孩子们也都大了，以后就万事如意了。” 蔡云烟微笑：“小薛真是会讲话，真懂讨人欢心，难怪老廖总是赞你。其实，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只是我们已经到了老年了，有些事不得不看开，往好处想，所以才会觉得顺心些。我的小儿子只有十三岁，今年刚读初中，他还没成年，还有一大堆烦恼事要我们帮他操心。” “青春叛逆期的孩子能乖乖读书识字，已经算很好了。”薛凌笑道：“你也不要要求太严格。男孩子嘛，过于文静也不好，活泼些反而更有男子气概。” “还好。”蔡云烟温声：“老大靳寒我就不用怎么担心了。他今年已经中专毕业，前两个月我大哥已经帮他在帝都找到了工作，留在那边了。现在每一个月赚一点儿小工资，单位也有房分配，不用我们记挂了。” “哟！那敢情好！”薛凌问：“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在什么部门？” 蔡云烟答：“在国土部门工作，有编制。赚得不多，但贵在稳定。” “这是吃国家饭的好工作。”薛凌点点头。 蔡云烟笑了，低声：“他给弟弟树立一个好榜样，我们也不必太担心。他是老大，家里的顶梁柱，等我和他爸老了，以后就靠他引领他弟弟了。” “你们还不老，不用担心这些太长远的。”薛凌道：“廖老板已经将手头的套房都打算租出去，到时每一个月的租金，就已经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一套房子目前看至少能用个几十年，这是一笔非常长远稳定的收入。” “那是他学你的。”蔡云烟解释：“之前在一期那边，他确实给自己家留了几套，后来亲戚朋友找来问去，又卖掉了好几套。直到最后剩下两套，他本打算搬过去，最后因为我工作的关系，只好暂时搁置。那两条房一直没租出去。直到他发现你用那二十多套房出租，每一个月都有一笔很不错的稳定收入，他就心动了。这不，他正学你呢！” 薛凌不好意思笑了，解释：“我是因为我总是爱投资，给自己留一点儿后路，万一投资失败了，生活至少不会影响太大，一大家子的生活能稳定过着。” “小薛，你看着年纪不大，想法却很成熟稳重。”蔡云烟毕竟是阅人无数的领导人物，一番言谈下来后，对薛凌立刻有了全面的了解，“你不仅聪明，想法也新颖持重。你这么年轻，就能有这样的见识和胆魄，将来必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薛凌呵呵笑了，道：“我没什么办法，全赖各位朋友帮忙。这不，我这二期工程都是赖廖老板帮忙，不然我压根办不起来。” “能有人提携和帮助，也是需要运气和实力的。”蔡云烟温声：“你如果没能力，没这个实力，谁敢随随便便就跟你合作，还合作那么大的项目，对吧？” “谢谢！”薛凌开心笑了，“烟姐赞人才是真正的高手，短短三言两语，我心里就乐开花了！心里比这花茶还要甜！” 两人哈哈笑了。 蔡云烟握住她的手，道：“老廖应该已经跟你道过谢了，但我还想正式亲口对你说一声‘谢谢’。妹子，如果没有你去年年底出手相助，我……现在肯定已经没了。” “不不！真正救你的是医生，还有你自个。”薛凌不好意思低声：“我只是牵桥搭线而已，算不得什么。” 蔡云烟摇头：“如果没你去医院关切看望，我多半是活不了的。医生和你婶子功劳大，但你更大，你牵桥搭线，热心解囊相助。如果没你及时出手相助，还给了两笔钱……” “烟姐，能帮上就好，不用一而再感谢。”薛凌微笑：“我和廖老板是忘年交也是合作伙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蔡云烟轻笑：“我看你的眼神带着淳朴般的善良，这在商人圈里是少有的。你和我家这一位能走到一块，绝不是偶然。因为他也是一个很善良温润尔雅的商人。” “是。”薛凌低声：“廖老板他是一个儒商，一期工程竣工的时候，我跟他见了一面后，对他印象非常好，立马就答应帮他做宣传活动。我们也一直合作愉快，这不，就算未来不合作了，我还要接着跟你和他做朋友。” 蔡云烟笑了，牵住她的手。 “小薛，你接下来还会回帝都吗？” “应该会。”薛凌解释：“我和先生已经商量了，打算等孩子大一些，要去帝都那边长住，让孩子在那边上学，因为那边的师资条件比这边好。” “那……不是得好几年后？”蔡云烟问：“你的孩子都还很小，对吧？一个刚出生不久？” 第632章 帝都再会 薛凌点点头，解释：“大的两周岁多，小的只有三个多月。” 蔡云烟无奈笑了，道：“那我们估计得等上好几年。” “你们要去帝都住？”薛凌问。 蔡云烟点点头，解释：“不瞒你说，我和老廖也是觉得帝都那边的师资水平高，教育质量更好，所以一直想要让老二去那边念书。只是我的工作在这边，调动实在很费劲，所以不得不放弃。这孩子本来玩心重，没怎么认真。自从去年我大病一场后，今年他发愤图强，各科成绩都学得很好。我跟我大哥联系过，他说能在帝都那边最好的中学找一个插班的位置，让他过去那边就学。” 说到这里，她眼底泪光闪闪。 “小薛，人老了，就会想家，尤其是大病一场，差点儿一命呜呼，现在在我心中，不再是什么工作和地位，而是赶紧多珍惜一下亲情。我娘家人都在帝都，我的哥哥姐姐还有一个妹妹都在那边。老父亲和母亲都去世了，只剩他们了。前几个月，我婆婆去世了，老廖的老家那边除了一些本族的亲人，家里都没人了。我想着大儿子在帝都，娘家人也都在那边，不忍再长期分开苦，于是决定跟老廖去帝都买一套房子，在那边定居陪着孩子，也能多多跟兄弟姐妹们多接触。” “很好。”薛凌低声：“那小儿子自然也要转学过去，一家团聚在一块比什么都好。” 蔡云烟微笑点头，道：“所以，我们打算年底小儿子放假了，就一并去帝都住下。等明年开春，他就能在那边上学了。” 薛凌忍不住问：“那你们要买房子在哪儿？城东那边都是老宅，还是不要在那边了吧？” “不了。”蔡云烟解释：“我家老宅在那边，其他兄弟姐妹工作结婚后都搬出来了。我儿子现在工作的地方离市中心不远，我已经让我大哥和大姐去市中心帮我看房子，买一套有几个房间的先住下。” 老廖本来经济周转紧张，后来工程款拨下来还给他，二期工程又卖了不少钱，家里已经不缺钱。 即便是在帝都市中心买一套大公寓，钱也绰绰有余，根本不必担心。 薛凌笑了，道：“如果是在市中心，那以后我们肯定有很多机会碰面。” 蔡云烟疑惑问：“你们到时也会去那边住吗？” “我们在那边有公寓。”薛凌答：“另外，我明年打算去市中心那边投资一点儿小项目。等冬天过了，天气暖和了，我们一家子估计就要搬过去。” “明年春天？”蔡云烟欢喜笑了，道：“那实在太好了！到时我们可以常常见面了！” “是啊！”薛凌也很是高兴，解释：“如果我先生这边的生意走得开，我是希望他带着家人都跟我去帝都的。那边有更好的发展机会。” “只是……二期这边不是有一个大商场吗？”蔡云烟问：“听老廖说，你当初强调要那个大商场，主要是为了你的爱人。难道你不要了？” “要。”薛凌笑了，低声：“但不是现在。因为那边刚开始有人住，即便一期那边住了不少人，但还是不够的。要办大商场，还得附近地区的人流量大，住的人够多，不然生意做不起来。” “那什么时候要开？”蔡云烟问：“要等人多了？” “是。”薛凌解释：“我打算等江边那边住户多了，到时再来开这个大商场。没事，地方我们留着，总会有机会用上，只是还需要时间。” “看，你是生意人，就知道这个能不能做，该什么时候做。”蔡云烟低笑：“我就不行，我什么都不懂，听着懵懵的。” “懵什么啊？”廖宗南走了过来，擦着手中的布巾，微笑喊道：“都过来吃饭了，一边吃一边聊。十二点了，小薛肯定也是饿了。” “我确实饿了。”薛凌笑道：“闻着你做菜的香味儿，肚子忍不住就饿了。” 蔡云烟连忙牵住她起身，道：“走，尝一尝我们家老廖的手艺去。” …… 三人围成一桌，一边吃一边聊。 薛凌问：“小儿子中午没回来吃饭的吗？” “没。”廖总南解释：“一般都是早上带着饭，去学校蒸熟了吃。没法子，学校离这边还挺远的，来回骑自行车也不放心，还是让他在学校吃，傍晚下学再回来。” 蔡云烟苦笑：“刚才我和小薛还在说，这边的中学就只有一所，老师都不够用，根本没法跟帝都那边的中学比。” “那肯定是没得比的。”廖宗南道：“所以我们打算帮他转校到帝都去。等他稳定下来了，他哥也工作稳定了，我们再去四周游玩。帝都那边的景色不错，旅游点也多。” “是。”薛凌解释：“单单帝都就够你们玩上许久。” 蔡云烟温声：“小薛说她们家也有公寓在市中心不远，她明年可能会回去那边投资生意，到时应该也会去帝都生活。” “哟！那太好了！”廖老板欢喜道：“到时我们可以经常见面。对了，小薛你要投资什么生意？你不是已经弄了什么厂子了吗？” “那是织毛衣的。”薛凌摇头道：“我这次不再投资厂子了，我打算弄一些实业投资。打算建一座商场，大型的商场。” “那蛮不错的。”蔡云烟微笑道：“帝都的经济好，市中心那边非常繁华。如果能投资大商场做生意，那肯定很好赚。” “那——投资的资金非常大吧？”廖老板问。 薛凌点点头，笑道：“您一下子就说到了重点。不错，这次投资我还不大敢动，因为我身边的钱储备还不够。” 蔡云烟忍不住问：“你不是刚卖了二期的很多房子吗？怎么？加上这些还不够啊？” “还不够，远远不够。”薛凌低声：“帝都那边的物价偏贵，人工也贵，我打算先动工，然后慢慢赚。如果需要的话，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信得过的合伙人。” “我已经不行了。”廖宗南揶揄道：“我的钱太少，而且我也没力帮得上了。没钱也没力啊！” 三人都笑了。 薛凌道：“钱你有，力气你也有，只是你现在没空了。” “那不一定。”蔡云烟温声：“如果到时你需要帮忙什么的，就喊他去帮忙。只要是你的事，他再没气力也得有。” 第633章 刘星近况 薛凌一听就乐了，道：“廖老板，烟姐这话我可记住了啊！以后找你帮忙，你可千万不能推辞啊！” 廖宗南哈哈笑了，道：“只要你开口，我绝不会有推辞的意思。只要我能办得到，刀山火海我都愿意帮你撑。谁让你是我家的大恩人呢！” 三人再度都笑了。 蔡云烟吃着腊肉，温声：“小薛，我们大概年底就去帝都，过年要在那边过。我小儿子放寒假，我们就北上。到时应该会坐火车过去。” “好。”薛凌道：“反正二期这边卖得也差不多了。你们赶紧把租房的广告贴一贴，把房子都租出去，然后让小陈帮你们看着收租。” “以后还是会回荣城来的。”廖宗南解释：“毕竟这里有这么多的房子，也算我们半个老家，还有这么多的亲戚朋友，肯定是要回的。” 蔡云烟似乎想起什么，忍不住问：“小薛，听说你还有一个小姑子？” “是。”薛凌答：“她现在在省城那边读书，读的是水利工程。” “哟！水利工程，一个女孩子？”蔡云烟低低笑了，“看来是跟你一样的汉子性子，不然怎么会选择这样的一个专业。” 薛凌解释：“她也算很独立，人性子也开朗。她理科成绩好，喜欢水电之类的东西，所以就选了水电读。现在的专业是水利工程。” “这个行业不错。”廖宗南介绍道：“烟儿的二哥本来是政府部门的，后来调动去了帝都的水电局。现在待遇一年比一年好，以后退休应该也很不错。” 蔡云烟微笑解释：“我的家里人都不懂赚大钱，就是念念书，为人民服务，做一些行政服务类的工作。我几个哥哥姐姐也都是部门工作人员。这次大儿子能进单位，除了他的专业成绩好，还有他大舅帮忙找的工作。” “真好！”薛凌赞道：“这样的工作稳定，不像我们做生意的，大起大落，也没一个准心。如果是遇到行情不好，或者投资失败，可能就会一蹶不起，几十年努力打水漂。稳定有稳定的好，至少安心，家庭也稳定些。” “各有各的好。”廖总南微笑：“咱们都是做生意的，不能总说这个行业不好，不然以后年轻人都不敢做生意了。其实，重视农商是很重要的，以前的人重视农业发展，现在经济好了，政策都开始重视商业了。咱们这个行业，未来也是会有很好长途的。” 薛凌附和点头，道：“现在的政策环境确实很好，尤其是近两年。比如咱们的二期工程，进行得那是相当顺利。当然，这其中少不了烟姐的帮忙。” “是自家生意，说什么帮忙。”蔡云烟温声：“只要是好的，对荣城百姓有帮助的，我都是通通赞成的。我们的工作就是为人民服务，这个宗旨永远不会变。” 廖宗南笑了，道：“工作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状元郎。小薛，我觉得你现在是刚刚开始，未来不可限量。” “没有。”薛凌笑道：“我还得慢慢努力。” 蔡云烟很喜欢薛凌，低声：“等过了年，你去帝都了，可得主动联系我们。对了，等我们到了那边，立刻给你打电话，把电话号码留给你。” “好嘞！”薛凌道：“那就这样先约好了。” …… 那天下午，薛凌告别后，匆匆往相馆去了。 二期工程现在要打折销售，她打算要找佟子介绍去电台打广告。 到了相馆门口，她将吉普车停好。 推开门，发现只有佟子在擦相机。 佟子瞧见了她，连忙迎了过来，欢喜喊：“薛姐！薛大老板！好几个月不见了啊！你好你好！欢迎光临指导工作！” 薛凌哈哈笑了，道：“你好你好！佟子同志，在忙啊？对了，阿兰呢？” 佟子笑答：“下午没什么客人，她出去市场买一些蜂窝煤。后面厨房已经没得用了。” “好。”薛凌见四周打扫得干干净净，玻璃橱窗也都擦得一尘不染，忍不住赞道：“阿兰就是勤快！” 佟子与有荣焉笑了，道：“她确实非常勤快，平常从没闲着，更不会偷懒一分钟。” 两人坐下，佟子给她倒了一杯水。 “薛姐，先恭喜你再次喜获麟儿！恭喜啊！你爱人真是有福气，两年得了两个大胖儿子！” 薛凌罢罢手，笑道：“都是调皮捣蛋的，争取以后生一个小棉袄。” “这就对了。”佟子笑呵呵道：“我也觉得还是女孩子乖巧，是父母的小棉袄。我家就我和我哥，我老母亲已经天天念叨，说为什么我就不能是女的，太让她失望了。” “哈哈！”薛凌道：“你现在事业有成，工作稳定，还自己奋斗买了房，你老母亲肯定觉得你比女儿出色厉害多了。男女都好，只要是自己生的，最终还是心疼得很。” “那是！”佟子微笑道：“我老母亲嘴上这么说，心里一直是最疼我的。她知道我买了房，心里很高兴。等新房子进宅的时候，她和我大哥一家子都会过来。” 薛凌点点头，道：“那太好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薛凌忍不住往阁楼的方向瞄去，问：“对了，刘星应该还有来洗照片吧？” “有。”佟子低声：“他的生意不比这边好，隔三四天就会来洗一次。” 薛凌轻轻叹气，低声：“我回来的时候，听阿虎说……中秋节的时候他家出了事，听说闹得很大。你跟他走得近，关系一向不错，有空就多陪陪他，劝一劝他。人在低落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朋友和亲人的支持。” “我前天还请他吃饭。”佟子叹气：“这一个月来，他过得很不好。直到这几天才勉强好一些，人瘦得不像话，精神也很差。” 薛凌想了想，问：“他现在的店里生意不怎么好吗？还是他爸帮忙看着相馆？” “不是。”佟子沉着脸解释：“现在都是他一个人看着。他爸受了打击，一直病着。他妈妈已经申请提前退休，现在都在家照顾他爸爸。他每天孤零零在相馆里坐着，有生意就做，没生意就发呆，偶尔一坐就好几个小时。” 第634章 结婚后恋爱 以前毕竟是相处融洽的同事，是合作开心的朋友。 听到刘星这副模样，薛凌听得忍不住一阵叹气和唏嘘。 “那个……佟子，如果他店里的生意一般般，你不如劝他回报社去工作。反正他当时只是停薪保职，职位老刘还一直帮他保留着。” 佟子微愣，始料不及她会这么劝。 “回报社去？只是他的店不还开着吗？现在让他回去——他会喜欢吗？” 薛凌点点头，道：“不管他喜不喜欢，你都劝一劝，看他自己选择。你想想，他现在每天都单独一个人在相馆待着，除了有顾客来才需要工作，其他时间都呆坐。这样下去他的精神状态能好吗？能行吗？” “那……肯定是不行的。”佟子答。 薛凌道：“如果他回报社去，至少收入稳定些。另外，以前的老同事都很好，大家也都很熟稔。大家平常除了工作，闲暇之余都会聊天说笑话，关系非常融洽。如果他回去的话，老同事们肯定会欢迎他。在人多氛围好的环境下，他的情绪和心情应该能恢复一些。” “有道理。”佟子低声：“他以前的朋友都在报社那边。现在除了我外，也没什么人会去主动找他。我发现他愈发沉默寡言了。前天见面的时候，两人就一味儿喝闷酒，我跟他说话，他就点头和摇头，都没怎么开口。” “唉……”薛凌幽幽道：“年纪轻轻就走到这个地步……又可怜又可恨！” 看到他现在人财两空，萎靡伤感又丢面子，确实是很可怜。 只是一想起他当初出轨，背叛了王青，背叛了婚姻，急匆匆离婚就为了娶他认为他爱的女人，她就觉得他这个人太渣，渣得可恨。 “你说他，也不是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怎么就做事这么冲动？他认识的人也不算少吧，怎么就偏偏信了那样的女人——他简直就是鬼迷心窍啊！有一个志同道合的爱侣，好不容易结了婚，就该好好珍惜婚姻，可他却……算了！不说了！” 佟子随着叹气，低声：“薛姐，我也知道你们大家对他很失望，尤其是王青姐。眼下王青姐已经找到她的幸福，刘星他却形单只影……” “那是他自找的。”薛凌沉声。 佟子压低嗓音：“之前她妈妈一直希望刘星能和王青姐复婚，直到听说王青姐已经订婚，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和伯父都知道刘星对不起王青，只是他们也无可奈何。” 薛凌罢罢手，“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说到底就是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人啊，总是吃着碗里，惦记着锅里，总有一天会什么都吃不上，一场空。” “嗯。”佟子低声：“我会劝他的。” 薛凌想了想，道：“你跟他关系一向好，如果遇到他开口借钱，你身边如果宽裕，那就借一点儿给他。如果你不方便，那你就跟我说一声。先来店里支一些借他，算是我借给他的。人在外面行走，总会有不方便的时候，如果是一些小钱，我应该还能帮上。” “我先替他谢谢薛姐。”佟子温声点头。 薛凌摇头道：“别告诉他。他知道我讨厌他，他那个人又好面子。你该懂的。” “我懂我懂。”佟子忙不迭应声。 薛凌很快回到主题上来，解释说二期那边还剩下一百多套房子，打算要去电台打广告，要打折销售。 “哟！打几折啊？”佟子好奇问。 薛凌微笑解释：“没法子，剩下一百多套的位置和景观都比不得其他，所以不得不降价销售。先将九折，然后八折，低楼层的直接八折。” “这个没问题。”佟子道：“薛姐你什么时候有空，我随时都可以带你去见我们台长。当然，稿子还得你亲自过目审核，如果行了，我们随时就能播上。” “我现在就有空。”薛凌提议道：“不如等阿兰来了，我们一起去办了。” “这么急？”佟子问：“你们不是都回来了吗？怎么还要回帝都去？” “确实有些急。”薛凌解释：“其中一部分是廖老板的，他接下来要陪爱人去帝都住。如果能尽快卖出去，也能变现了将钱给他。我们二期工程是合作办的。” “原来是这样。”佟子点点头：“那等阿兰来了，我陪你去电台一趟。”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薛凌忍不住好奇问：“佟子，有对象了吗？你年纪也不小了吧？” 佟子俊脸微红，低声：“……还没。” 薛凌微笑道：“你都已经买房了，工作也稳定了，赶紧找个人定下来吧。人生大事嘛，总得慎重考虑后，找一个适合的人过日子，迟早而已。时候到了，就赶紧找吧。” 佟子眸光闪烁低笑，解释：“我相信缘分……没看时间。缘分到了，我就立刻结婚。只是可能缘分未到，我到现在……薛姐，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问啊！”薛凌爽快答。 佟子张望一下门口，羞涩腼腆开口：“你觉得我如果……如果追求阿兰的话，她会答应吗？” 阿兰？！ 薛凌哈哈笑了，问：“那你试过吗？你试探过没？” “……没。”佟子低声：“她好像对我没那种感觉吧。我……我也不知道。说实话，我以前曾给女孩子写情书，但就写一封而已，压根就没谈过恋爱。你已经结婚了，跟爱人感情又那么好，我就想跟你偷偷取经，拜托你给点儿意见。” 薛凌憋笑：“不瞒你说，我跟我爱人……没恋爱就结婚了。我们小时候订婚，后来长大了匆匆见了一面，然后我就嫁过来了。我们是结婚后才恋爱，你说我能给你出什么意见？啊？” 佟子：“……”！！ 他目瞪口呆片刻，转而不敢置信。 “你们是包办婚姻？不可能吧？薛姐你可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可能接受得了啊？不——你别怀疑我的意思，我知道你和爱人过得很好，感情也好。” “没关系。”薛凌解释：“你读过书，身边的人也都是自由恋爱结合，所以你觉得不可思议是再正常不过。我说了，我们是结婚后才恋爱，我们也是有恋爱滴！” 第635章 合适的人 “结婚后……再恋爱？”佟子忍不住笑了，问：“怎么个恋爱法？如果不合适，那——都已经结婚了啊！” 薛凌没意外他会这么问，低声解释：“他比我大几岁，自小我们就住一块，算是青梅竹马长大。后来家里发生变故，我们定了亲后匆匆分开。直到几年前他父亲病重，他和我婆婆找去帝都，说要娶我过门冲喜。我当时懵了，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我老爸态度非常坚决，说阿源这个人稳重诚实，会照顾家庭，说我们很适合，然后就让我坐火车南下嫁给他。” 佟子听得不住摇头：“你怎么可以同意！长大了也就见一面？你老爸应该也不了解他吧？太武断了啊！要知道这可是你的终身幸福！” “是啊！”薛凌眸光微动，“我家里住大公寓开汽车，嫁去程家村的时候，家里就两间土坯房，欠了好多债，就连一辆破自行车也买不起，差距是这么大。起初我懵了，都不知道怎么办。但阿源他很冷静，跟我说如果我真的不愿意，绝不会勉强我。他还说，他隔天就会离开家来县城打工，不会留在家里。当时我被他感动了。” “后来呢？”佟子低问。 “我当时没说太多，先将婚事办妥当，还拿了钱帮他家里还债，随后收拾行李跟他来荣城。起初我是住在小旅馆里，他晚上怕我不安全，总会来陪我，睡在外头的椅子上。他工作非常辛苦，三餐吃得很素，对家里人却慷慨得很，自己受苦受累，从不多说一句。白天工作，晚上去码头扛货赚多一两块钱。可他不管多晚，都会来帮我守夜，就是因为不安全。那个时候，他心里一直认为我不想跟他过下去的，可他仍对我这么好。” 佟子微微动容。 薛凌继续道：“这个男人，即便我要背叛婚约，背叛婚姻，他也丝毫不怪责，反而支持我在县城找工作，尽他的力量为我遮风挡雨。当时我即便走了，离开县城回帝都，我想他也不会有一句怨言。我知道，他心里是喜欢我的，只是他觉得我们之间有距离，所以他尊重我，给我自由和选择。” “后来呢？”佟子又问。 薛凌笑了，道：“我在报社找到了工作，还找了一个地方住。我跟他说，我要跟他合租，我想跟他一块过日子。他起初不敢答应，见我态度坚决，最终同意了。我们搬过去的时候，两人仍是分开住的。他每天煮三餐，白天上班，晚上兼职，努力又勤快工作。而我的心里已经早认定他了。” 佟子俊脸微红，问：“你们是日久生情了？” “算是。”薛凌解释：“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他是一个可以依靠一辈子的男人。第一，他尊重我，心疼我，喜欢我，这我是非常肯定的。只是他给我选择的自由，这是极大的尊重。第二，他是可以一起过日子的男人。他勤快爱家庭，艰苦奋斗。这样的男人，即便跟他生活在一起，三餐经常没肉吃，我也心甘情愿。而我也愿意相信，这样一个男人，他的未来绝不会差。品质好，人沉稳，爱家庭，这样的好男人不是上哪儿找就能找得到的。” 薛凌笑了，耸耸肩。 “我很幸运，已经挑了一个这么好的爱人，那我还上哪儿找去啊？舍他其谁啊？” 佟子似懂非懂，沉默了片刻后。 “所以，你们是结婚以后，发现彼此是自己婚姻里的那一个人，所以才最终在一起的。” 薛凌点点头，“不瞒你说，我个人觉得婚姻和恋爱太不一样了。恋爱吧，大家只觉得心心相印，你爱我也爱，那就很唯美了。可婚姻却不一样。婚姻说白了就是过日子。爱一个人，不一定跟她过日子就会幸福。比如你看刘星和王青。他们就是最好的例子。” 王青和刘星是同行，大家志向相同，都是文艺青年。在一起恋爱的时候，大家写情书写情诗，一起散步看夕阳，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恋爱时是多么的恩爱美好。 “可是结婚后却不一定幸福。结婚是两个人一起过日子，没有那么多的风花雪月，就是一日三餐，老人孩子，家里家常。所以，很多恋爱感觉很美好的人，结婚后却过得磕磕碰碰。” “相反，我们打一开始就是以婚姻为测试，如果我们都能适合在一起生活过日子了，那就没其他阻碍了。你现在是要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所以你要看准那个人适不适合跟你过日子。” 薛凌苦笑一声，道：“说句不好听的，刘星就是前车之鉴。他的恋爱都非常美好，自己也非常享受恋爱的感觉。可他的婚姻最终都失败了。其中的原因之一，是他没找到真正合适跟他过日子的人。第二则是他识人不清，不明白什么才是他真正需要的。其实吧，王青也不是适合他的人。” 佟子听罢，缓缓笑了。 “薛姐，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刚才听你这么一说，我……我好像豁然开朗了。” 薛凌嘻嘻笑了，问：“重回刚才的话题，你是不是喜欢阿兰啊？” “……是。”佟子压低嗓音：“我是觉得她是一位好姑娘。她性子很好，耐心、诚实、也很好学。她勤快努力，也很孝顺老人，更是做得一手好菜。” 薛凌又问：“可你还有些迟疑，为什么？觉得她可能跟你会没话题？” “算是吧。”佟子低声：“起初就没什么共同话题，我说的她不一定懂，所以她都只是客套恭敬跟我说话，现在总算好一些了。我们一起弄照片，慢慢地，大多数的事都是她在做。现在聊起相片的好坏，她都能头头是道。还有，我在电台工作，她偶尔也会听我的节目，甚至还给我提好一些中肯的建议。我觉得她很适合我，我也觉得……跟她过日子应该会很平和温馨。” 薛凌笑了，反问：“你还不知道吧？她好久以前就是你的听众了，对你的节目迷得不行！” “真的？！”佟子惊讶问：“她——她怎么都没跟我说啊？” 第636章 王青来访 薛凌低笑：“她是害羞，所以不敢说。早在她来相馆前，就认识你了，还常跟我问起你。不过，她就当自己是听众，都不敢往你这个偶像靠近。” “真的吗？”佟子惊喜笑了。 薛凌反问：“干嘛突然这么没自信啊？我做什么骗你？你还记得之前有人来相馆闹事，还将你打伤的事情不？” “当然记得。”佟子忙不迭点头，解释：“我当时还在医院住了好些天呢！薛姐还去看过我好几回。” “对。”薛凌又问：“还记得有两次我去看你的时候，我手里都提着一网兜的米糕不？” “记得。”佟子赞道：“那米糕很好吃——莫不是就是阿兰送的？” “对。”薛凌解释：“她听说相馆出了事，然后电台又调整了节目，临时换其他人广播，当时就猜到你出了事。她打听你住院了，特意做了米糕来看你。我在外头遇到她，她只是说担心你这个偶像，想送点儿东西慰问你。我就帮她拿了。后来那一次也是她提给我，拜托我带过来了的。” “你咋不早说啊！”佟子俊脸红红的，抱怨：“我压根都不知道！你该早些告诉我的！” 薛凌笑了，解释：“她不让我说啊！” 佟子开心笑了，高兴道：“等她来了，我要亲口问一问她。” “等一等。”薛凌低声：“我还有事拜托你忙。你们小两口的甜蜜聊话，就等着晚些时候没人了，再好好去说个够。” “行！”佟子道。 聊着聊着，陈兰背了一筐子的蜂窝煤回来了。 佟子瞧见了，连忙去帮忙。 “我提去厨房就行，你歇一会儿。” 陈兰擦着汗，看着薛凌开心笑了。 薛凌解释完来意，陈兰连忙去后方喊佟子：“这些我来弄就行，你先陪嫂子去忙。嫂子她工作忙，家里还有两个小娃娃，早些忙完可以回家。” 佟子似笑非笑道：“你啊，总是为别人考虑，体贴别人。什么时候能为自己多考虑一些啊？” 陈兰听得一愣，转而道：“我……很好啊！” 佟子故意轻弹她的手，低声：“先去洗手喝一杯水，待会儿再来搬蜂窝煤。我和薛姐先走了。对了，我晚上想吃你做的米糕。我的好阿兰，你做给我吃吧，好不好？” 陈兰俏脸红了，支吾：“……好。”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话好像怪怪的？ 佟子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一会儿就回来。” 接着，他快步往店前走，陪着薛凌往电台去了。 陈兰目送他们离开，晃一下神，赶紧洗手去了。 …… 忙完广告的事后，薛凌才回了家。 瞧了一下天色，已经是傍晚五点左右。 入冬以后天气非常干燥，白天也没夏天那么长了，五点的天已经开始暗沉下来。 薛凌径直回了望江苑的家，刚走出电梯，便看到自家两个门都关着，一个门上还贴着一张白纸。 “媳妇，我们要去开发区那边吃烤羊，你回家后看到纸条就过来。” 啊？怎么又有烤羊？哪儿来的？ 薛凌进了家门，喝了水，换了一件厚些的外套，取了车钥匙就要出门——谁知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凌凌！凌凌！我是王青！” 薛凌惊喜笑了，三步并作两步走，赶紧打开了门。 只见王青背着一个小肩包，貌似刚下班回来，仍是一副上班的正装打扮。 两人许久没见，激动得抱在一块，然后就你一句我一句聊起来。 薛凌拉着她进门，解释：“他们大伙儿都去开发区那边吃烤羊了，我这也是刚回家。你来得正巧，咱们两人好好聊一聊，然后一块去吃烤羊。” “不了。”王青红着脸，低声：“这几天北方刮得厉害，我有些上火。羊肉太温补，吃了肯定更上火。” 薛凌转了转眼睛，嘲笑道：“我看你不是怕上火，你是怕羞吧！” 王青一下子更羞了，捶了捶她的肩膀。 “你啊！就喜欢笑话我！你太坏了！” 薛凌很是无辜，道：“我明明说的是实话啊！哪里来的笑话？我咋不知道啊？” 王青娇嗔：“他……凌晨两点多就回省城去了，中午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说早上生意很不错，忙到中午才有得歇。他已经休息去了。” 薛凌重重点头：“很好，懂得随时报道行踪，你驯得很乖。” 王青羞得不行，低声：“你啊，就不能正经一点儿！我来看你，还有事找你商量来着。” “什么事？我今天已经送出了不少心灵鸡汤。”薛凌道：“看来，又有机会送了。” 王青狐疑问：“什么心灵鸡汤？” 薛凌微窘，解释：“我说，明天家里得炖鸡补一补。未来的日子估计又得忙了。” 王青轻拍她的脸颊，心疼低声：“你啊，这一阵子真是瘦了。” “之前是怀孕了，不得不胖啊！”薛凌笑道：“这才是正常的体重。” 王青拿她没办法，道：“也不能太瘦，不然北方一吹，就将你刮倒了。” 薛凌哈哈笑了，问：“你说找我有事？什么事啊？” 王青俏脸微红，低声：“我们的婚房在二期那边，之前我和阿虎都已经去看过。那边的装修很简洁，我也喜欢。只是……阿虎说太简陋了一些，希望我近期去买一些家具进去，再根据我个人的喜好布置。” “哟！真体贴！”薛凌笑问：“你要我帮你去挑？” 王青点点头，解释：“我想先买一些窗帘什么的，再挑被褥。另外，我还想买一套古风沙发，尽量是那种原木设计做的。” “窗帘和被褥这些没问题。”薛凌为难道：“只是这古风沙发，估计得去专门的木工店买。” 王青微笑道：“阿虎说，你当时装修这个房子的时候，都是用木来装潢。他说他很喜欢，我也觉得喜欢。我们能模仿你们吗？” “当然可以啊！”薛凌解释：“这个木工师傅虽然年纪有些大，却很能干，木工也是一流。对了，当初这些都是小刘老板，就是那个刘小雨和那个师傅帮忙给做的。” “刘小雨？”王青对这个人颇有印象，问：“他是阿虎的好朋友，对吗？” “对。”薛凌道：“我是通过阿虎认识他的。刘小雨也住在咱们这个小区，就在最左边的那一套。” 第637章 真正爱过的人 王青听说是熟人，一下子高兴起来。 “那行，麻烦你给我介绍一下，我还要老师傅帮我做两张写字台。阿虎说……我常年看书写字，希望能做两台质量好的写字台，一张留在荣城这边，一张要带去省城。” “哟！敢情好。”薛凌忍不住笑了，揶揄：“他可是贴心得很，对吧？” 王青俏脸微红，低声：“他确实很会体贴人。我妈说了，这样的男人值得嫁，因为他不会让我太辛苦，懂得体谅我，尊重我。” 薛凌握紧她的手，长长吐了一口气。 “你啊，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们俩会走到一块。我听到消息后，我非常高兴——因为你们俩实在太合适了。阿虎他会是一个很顾家的好男人，跟他在一块你绝不会委屈，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 “谢谢。”王青似叹似笑，低声：“凌凌，偶尔夜半人静的时候，我总是禁不住在想。如果我当时没有鼓足勇气离婚，而是选择了隐忍，选择了原谅，那我现在会是怎么样的光景？现在想来，当时我做的这个决定是对的。” 如果当时她软弱哀求他回头是岸，甚至求公公婆婆帮忙劝回他，今天会是怎么样的局面？ 他当时被发现的时候，他是害怕的，不敢承认的。知道后来闹大了，他也不敢提出离婚，反而是她自己主动提出来。 如果她不提，继续过下去，那她要忍受多少的苦楚，咽下多少血泪？ 她现在想来，就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即便是想一想，她都会觉得很惨，更甭提现实中去面对了。 薛凌微微一笑，问：“知道当时我为什么那么支持你吗？我自始至终都没劝过你一句，一句也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王青笑了，低声：“因为你心疼我，支持我。我妈起初还有些迟疑，觉得我都已经结了婚了，是不是要考虑清楚。可我的态度非常坚决，后来她见没人劝我，又实在气刘星的态度，所以干脆就同意了。” “不仅仅是这样。”薛凌叹气解释：“你是我的朋友，你折腾成那样，我自然是心疼的。但你离婚，我是真心实意支持，一句话也没骗你。第一，我发现你们结婚后，你貌似一直都不怎么开心，除了他不能生育这一件事，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让你不开心。第二，刘星当时已经变心了，他不是被别人诱惑出了轨，他连心也变了。你们两人走到一起多不容易，可他却能那么快就变心，跟另一个女人那么好。他的心已经不在你身上，不在你的那个家庭，所以没必要再勉强下去。” 王青微笑问：“还有吗？我听你分析得真好。” “有啊！”薛凌认真道：“另外，我不必担心离婚后你的影响。一来，你的年纪不大，还不到三十岁，人生算是刚刚开始，又懂打扮和穿着，看起来仍很年轻。还有就是，你有自己的经济收入，而且是稳定的收入。这一点，是很多女人不敢离婚的致命点。很多女人依靠丈夫赚钱养家，她们只能依附在男人身边过日子，帮忙照顾家庭和孩子。一旦丈夫变了心，不要她们了，她们害怕失去这样的依靠生活，所以宁愿忍着委屈跟丈夫继续过日子。你不一样，你没必要依赖刘星过日子。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们还没有孩子。” “是。”王青垂下眼眸，低声：“如果已经有孩子了，肯定不敢轻易离婚。如果分开了，孩子不管是跟了谁，感情上都是有缺失的。不是失去母爱，就是失去父爱。孩子是无辜的，我又是心软的人，所以我肯定会舍不得的。” “是啊！”薛凌解释：“我自己有过孩子，了解一个家庭一旦有了孩子，关系会更稳固。但也正因为这样，父母亲要分开的话，就容易有些顾虑。” “嗯。”王青微微一笑，“所以，我算是幸运的。因为他，我开心过，也难受过，但也正因为他，我知道我下一段婚姻该找一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人才适合我。” “凡事有利有弊。”薛凌笑道：“这些都是好的，总归是好处多于益处。” 王青眸光忐忑，低声：“凌凌，我……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一问你。” “说。”薛凌挑眉问：“跟刘星有关吧？” 她的神色自己瞧得真切，这么忐忑莫名，多半是跟刘星有关。 王青点点头，沉声：“他的近况我也都听说了，不是那么好。我已经不恨他了，一点也不恨了。不管是朋友关系，还是以前的同事，还是曾经的夫妻关系，我都是希望他能好好的。毕竟做不成夫妻了，也没必要就得做仇人。他相馆的生意……是不是也很不好？” “不怎么好。”薛凌答：“一个人连自己的家庭都经营不好，谈什么能力去长期经营一家店。我听佟子说了，他的生意很冷清，不过勉强能糊口，多少能赚一些的。” “那他就没打算回报社吗？”王青道：“他的职位还在，只要他将申请递上，他还是能有一份稳定工作的。” 薛凌轻轻叹气，道：“我也跟佟子说过，说劝一劝他。至于他究竟要不要，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选择。” 王青歉意低声：“我……我是希望你能劝一劝他。” “我没空，也没机会遇到他。”薛凌苦笑：“自你们的事发生后，他连医院都不敢待，也没留下照顾你，当时我被他气得太坏了，压根不想再理他。我跟他算是断交了。” 王青听罢，不好再说下去。 薛凌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你啊，心里还是很善良的。” 尽管那人负了自己，背叛他们的感情，可她仍希望他过得好。只有真真正正爱过的人，才会这么做，也才会这么想。 两人这么一聊，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薛凌道：“我们一起去开发区吃晚饭吧，我都饿了。源哥哥他们在那边做烤羊肉，我爸妈和公公婆婆也在那边。” “我就不去了。”王青羞红了脸，低声：“我和阿虎已经定亲了，见到你爸妈都得改口了。今天刚下班回来，还没来得及准备礼物，等下次吧。” 第638章 骗财骗色 薛凌忍不住揶揄：“怎么？臭媳妇不敢见公婆？放心啦！他们都见过你无数次了！” “不是啦！”王青羞得不行，低声：“不一样了……” 薛凌知晓她脸皮薄，也没想再继续调侃她，很快放了她走。 “我送你下楼，然后我再开车过去。” 薛凌关了门，陪着她一步步走下台阶。 “对了，老刘和林主编他们好吗？老刘的儿子也买了房，就在二期那边，还买一套蛮大的。” 王青笑了，道：“他已经吹嘘了好些天了，说你给了他大优惠，还挑了一个景观最好的，可把他给乐坏了。他儿子跟他很像，人很温和敦厚，学东西慢了一些，但一直很认真学。” 薛凌问：“他安排他儿子进去，是希望接他的班吧？” “是。”王青解释：“老刘能坐到这个位置，并一直坐得很安稳，算是非常不容易。他在咱们报社算是德高望重，是最先一辈开报社的人。他儿子文凭也够，只是需要时间历练，熬多个几年十年，肯定能接上的。” 顿了顿，王青压低嗓音：“告诉你哦！甄副主任暗自很生气，她一直想坐上主任的位置，觉得她是副主任，接下来该是轮到她了。她也算苦熬多年，也是一肚子的苦情和不容易。” 薛凌愣了一下，忍不住问：“对了，她结婚了吗？有对象了吗？” “还没。”王青缩了缩脖子，低声：“前一阵子她还被人骗财骗色了呢！” 啥？！ 薛凌冷不防吃了一个大瓜，好奇问：“怎么一回事啊？那她没事吧？人还好吧？” 王青哭笑不得，“她好得很，你不用担心她。她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见过的风浪也多，怎么会将这样的小儿科事情看在眼里！” “什么？”薛凌听得一阵狐疑。 王青解释：“这话是她事后说的。她这么说，我们还能说什么，哪里还敢上前去安慰。敢情越安慰，她指不定还以为我们是可怜她。” 薛凌扶额低笑：“她还是这么死要面子啊！” 王青低声：“半年前吧，有人介绍她认识一个老师，听说是荣城中学的下乡老师，是从省城那边来的。那老师长得不怎么样，人又矮又胖，但人家毕竟是省城来的，还是知识分子，又还是老师，副主任一下子就心动了，跟那老师通信又一起去看了电影。” “好上了？”薛凌问。 “对。”王青解释：“她跟大家说，她要订婚了。大家同事多年，虽然她跟大家的关系，你也是知道的。但大家毕竟是同事，也是真心要她好，衷心为她感到高兴。我们大家还准备了份子钱，一人十块钱，都通通交到林主编那里去，打算买一条电风扇送给她当贺礼。谁知贺礼还没买，她就出事了。那男的带着她的积蓄逃了，连魂儿都找不着。” 薛凌问：“骗婚的？她报警了吗？” 王青摇头，解释：“她说，那男的是给她借了积蓄去做生意，很快就要回来娶她。我们大家不敢劝，任她去了。谁知后来听说，他只在中学那边代课了一个月，然后就辞职不干了。他具体是不是省城人，是不是叫这个名字，谁都无法确定。副主任找了那个介绍人，一阵撒泼加大骂。可介绍人也很无辜，说只知道他是中学老师，其他也都是男方自己说的，她根本没法去证明是还是不是。” 薛凌苦笑：“那后来呢？还是没报警？” 王青摇头，道：“她等了又等，等了好几个月，那男的一点儿音讯也没有，就连信也没来一封。她自己内心是知道的，但我们谁敢点破啊？老刘告诉我们，说一个字也不要提起。我们不提，她反而在我们面前说什么大风浪她都经过，我们就更不敢说了。” “那是！”薛凌笑道：“也不知道她是真坚强还是假释怀。” “她要是真的坚强，就不会在家里哭了好几天。”王青苦笑：“请假说她病了，其实是在家里哭了好几天。” “也怪可怜的。”薛凌想起她那傲娇又死要面子的模样，却又摇了摇头，“希望她的性子能改一改，不然以后指不定还会受骗。” “唉……”王青低声：“她的性子也太要强，即便是多年同事，很多时候都受不了她，别说是其他人。她以前总仗着自己读过书，还有好职位，总是看不起家里的哥哥嫂嫂。后来父母去世后，哥哥嫂嫂都没理她。她一个人住在荣城，亲人不搭理，朋友又少之又少，确实很可怜。” 薛凌想了想，问：“那她的性子究竟改了没啊？” 王青点点头：“多少还是有一些的。其实，她也才三十多岁，没必要总把自己装成一副很深沉的样子。老刘找她聊过，还送了她好一些书让她去读。她没以前那么挑刺，也没再那么咄咄逼人了。” “那挺好的。”薛凌道：“就当是花钱买教训吧。经一事长一智，总归还是有好处的。” 王青继续道：“林主编还是老样子，家里的大孩子今年考了不错的成绩，已经去省城念书了。她和爱人每天省吃俭用，为的就是供几个孩子好好读书。幸好夫妻感情和睦，孩子也都听话，所以她说日子虽然苦，但苦中有乐，也就没那么苦了。” 薛凌笑了，又问：“老刘什么时候退休啊？” 王青摇头答：“目前还不知道，估计还得好几年。他的工龄越长，以后退休的工资会越高。另外，他孩子也得靠他提携，所以他现在还退不得。” 王青又讲了其他好几个同事，大家都工作稳定，家庭也算和睦，跟以前没太大的区别。 “大家都挺好的，那就好。有空我就去看他们。”薛凌跟她挥手道别，下楼往开发区去了。 到了开发区，发现大家都已经吃饱了，只剩她和程天源没吃。 程天源微笑道：“刚才喂了小扬扬喝奶，他睡着了，妈妈抱着他在里头。小然然被陈民带去玩了，还没回来。走，咱们吃饭去。” “翠柳呢？她在哪儿？”薛凌问。 程天源压低嗓音：“她今天突然想吃羊肉，可烤了以后只吃了两口，刚才说突然困了，上楼去睡了。” 阿虎妈和刘英在洗刷碗筷，聊得很起劲儿。 第639章 尊重合伙人 薛凌和程天源吃饭，菜是大白菜，肉则是烤羊肉。 程天源解释：“三伯和爸爸都吃了不少羊肉，我爸也吃了好几大块。下午我和我爸回了村里，给大家发喜糖和饼。咱们小扬扬出生了，得回村里说一声，也告诉村长让他将小扬扬的名字写上族谱。” “哦！我都差点儿忘了！”薛凌问：“都办妥了吧？” “办妥了。”程天源道：“我早上买了好些白糖，还去饼店买了两百块小饼。回去以后，昌伯和村长帮忙发糖，很快就都送了出去。” 薛凌问：“村长和昌伯都还好吧？” “身体很好。”程天源道：“昌伯还在养羊，最近三四只老羊生了几只小羊羔，很小很可爱。他见我们去了，特意杀了一只羊，送我们一半。” “那怎么行？”薛凌低声：“人家怎么说也是养来过日子的，咱们不能白拿人家的。一头羊很贵吧？” 程天源答：“我爸送了他一袋糖，也给了他好几包烟。我临走的时候，包了一个红包给他，里头有三十块钱。” “嗯。”薛凌道：“多给一些，别让他亏了。老人家养着一群羊不容易，人家也是要过生活的。” 程天源笑道：“昌伯很高兴呢！他还说，过两天等上一批小羊羔大些，要杀一头给我们送过来。爸和妈都喜欢吃羊肉，我就答应了，让他来县城赶集的时候就送过来。” “不错。”薛凌吃着烤羊肉，嘀咕：“老人家喜欢，就多弄点儿。天气冷了，吃羊肉不错。主要是没阿虎在，烤得没那么好吃。” 程天源笑了，解释：“不是不好吃，是因为冷了，所以肉就硬了。早些时候我吃了一小块，还蛮不错的。阿虎妈的手艺也是不错的。阿虎出于蓝而胜于蓝，所以才那么好吃。” 薛凌扒饭，问：“对了，你早上去店里看了，怎么样？生意还稳定吗？” 程天源挑了挑眉，低声：“稳定是稳定，但没以前好。这是可以理解的。即便阿民送货及时准时，可店老板不在，员工们自然不像以前那么努力尽心，销售多少还是会少一些的。” 薛凌苦笑：“不会亏吧？” “没有。”程天源答：“亏就不会，多少能赚，只是赚少了一些。” “多不多？”薛凌问。 程天源摇头：“一个月少个两三百吧。算了，能赚不亏就好。” 薛凌听罢，眼神闪烁一下，不敢再开口。 程天源很灵敏发现了，低问：“怎么了？” “……没。”薛凌嘀咕：“接下来我们要留这边过年，等过年了，生意就会好起来。只要咱们做得好，一个过年就可以将之前没赚到的赚回来。” “过年生意确实会很好。”程天源道：“去年的生意做得我都怕了，货进了一批又一批，卖得那叫飞快。” 薛凌嘻嘻笑了，道：“今年我有空帮你，不如到时办几天新春大优惠活动，靠量来赚一阵子。” “到时再说。”程天源低声：“你也该歇一歇。再说，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 “没事。”薛凌道：“到时我们将小的留家里给爸妈带，把大的带去帮忙！” 程天源笑了，道：“那行，到时我们再商量看看，如果人手够，那就这么办。” 薛凌道：“二期那边只剩一百多套房子没卖出去，不多了，我们正打算打折销售，便宜一点儿卖。” “真的？”程天源似乎想到什么，低声：“媳妇，那边还有很小的套房不？” “有，还有八十来平方米的。”薛凌解释：“小户型。” 程天源想了想，解释：“早些时候阿昌伯跟我说，他的儿子在县城打工都十几年了，孙子也都十来岁大，总是租老城区的房子住也不是办法，一直想要买一套小房子。他还说，希望我能借他两三百块，多少缓一缓。我答应了。咱们这一族里，彪叔他们一家子没了，就只剩他们跟我们最亲。只要能帮上，就尽量帮一帮。” 薛凌一听，很爽快道：“你去找他们来，我找一套给他们。” “能便宜多少？”程天源道：“八十坪应该也的一千多两千吧。” 薛凌摇头，答：“打完折一千多而已，现在剩下的都是阳台景观没那么好的，所以尽量便宜点儿卖。他们是自己人，我自然会找一个更低的价格卖。” “一千？”程天源笑问：“行不？” “行。”薛凌道：“反正是自家族亲，不差几百块。再说，他回头给你借了几百块，不是一样的道理吗？咱还不如一次性算便宜给人家，送人家一个大人情。” “好。”程天源压低嗓音：“那我先替昌伯谢谢你了。过几天他过来，我再仔细告诉他。他家都是老实人，昌伯和老伴都很老实，几个女儿和儿子也是。他也只有一个儿子，是老幺。在这边做工，媳妇在家带孩子，一家四五口人住一间小租房。幸好昌伯隔三差五过来救济他们，给米啊粮啊菜啊，不然日子总是紧巴巴的。” 薛凌啧啧两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让他们一下子拿出一千块来，估计有些难。” “没关系，我可以先帮他们垫上。”程天源低声：“他们能拿多少就多少，其他我帮忙垫上，等以后他们有钱了，再还我。” 薛凌憋笑，反问：“这也太麻烦了吧？怎么？你出这个钱和我出这个钱，难不成有很多的区别？”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如她直接将这套房给昌伯他们家，让他们以后有钱了再还上。 程天源笑了，摇头：“没区别。如果这房子是你自己盖的，什么都是你一个人的，那我就算送一套小的给人家昌伯也无所谓。只是，这楼盘毕竟是你和人家廖老板合作的，你便宜点儿卖给自己人，已经算很给面子了。如果是送的话，那就影响人家廖老板的收入啊！他毕竟占了两成，虽然不多，但两百也是钱。钱是一回事，尊重合伙人还是另一回事。你非得注意这点儿不可。” “有道理。”薛凌点点头，“我压根没想到这一层。那行，我卖便宜些给他，至于能不能还上，你帮忙先垫付吧。” “嗯。”程天源夹了一个黄嫩嫩的大菜心给她，温声：“快吃，别一会儿冷了不好吃。” 第640章 甜蜜聊话 吃了晚饭后，众人坐进车里，两辆吉普车先后离开开发区，往一期那边开回去。 小扬扬被奶奶抱去了，小然然则被外公外婆哄在身边，一概都歇在对面，这边只剩程天源和薛凌小两口。 薛凌有些累，倒了一杯水，跟程天源解释今天遇到的人和事。 “对了，你如果遇到刘小雨的话，麻烦你跟他说这件事。王青急需要人帮忙装修，还要两张书桌。” “没问题。”程天源解释：“他常常一大早就出门去工作，碰巧我也早起，经常能在小区门口撞上。” 薛凌对刘小雨的印象颇好，道：“他这人很爽快，也很勤快。跟他合作这一两年来，他帮了我不少忙。对了，听说他家里的小孩很多。” “对，四个。”程天源答：“两男两女，最小的已经六七岁大，应该不会太难了。” 薛凌笑了，道：“真希望咱们的孩子也能快些长大！” “等他们长大了，你就老了。”程天源揶揄：“等他们真正长大了，你就会嚷嚷宁愿他们一直小小的。因为到那时，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和思想，就会跟我们闹，甚至是吵架。” “到时再说呗！”薛凌道：“他们要干啥就干啥，大不了我不管就是。” 程天源哈哈笑了，低声：“现在这么说，以后你就说不出口了。” 薛凌依偎在他肩膀上，懒洋洋靠着。 “源哥哥，听廖老板和他的爱人说，他们接下来要搬去帝都住。他们的大儿子已经在那边就业，他爱人是帝都人，想要回去陪陪娘家人，跟一众兄弟姐妹多亲近。另外，那边的师资和教育条件好，他们希望小儿子去那边念初中，接受更好的教育。” “真的？”程天源笑了，道：“蛮好的！那边的师资条件确实比这边好。廖老板和爱人以前都是知识分子，肯定很重视教育，帮儿子转学去帝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薛凌想了想，低声：“等明年开春，天气暖了，我也得北上。我要把我这几年赚的钱一并投到新商场去。可能会非常忙，而且一忙就是两年以上。” “你——资金足吗？”程天源惊讶问：“你不是说那个商场的投资非常巨大吗？” “起步资金已经有了。”薛凌解释：“我今年毛衣厂的钱，尤其是下半年的，几乎都没拿出来，加上批发服装店赚的，加上这次二期的收获，已经够了。接下来一边建，继续再投钱。” 程天源知晓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也不好拦着。 “如果你觉得好，那你就去办。只是……两年确实有些长。” 薛凌轻咬下唇，低声：“要不，咱们还是跟之前一样，一大家子都搬去帝都，你说好不好？” 程天源微愣，一时脑袋有些乱，不知道该怎么说。 之前去帝都，主要是因为岳丈出了车祸，她又紧接着要生娃娃，实在没法子，只能一家子都北上帝都。 只是他们刚在荣城落户下来，也在这边才住了两年左右，现在就要抛弃这一切去帝都…… “媳妇，这个决定实在太大，我一个人暂时做不了主。等我跟爸爸和妈妈商量过后，咱们再聊聊吧。” 薛凌点头，柔声：“我理解，这毕竟是大事。你不用焦急答应我，可以慢慢考虑。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要让孩子以后都在帝都受教育，那就不如早些过去。一来孩子适合环境，不仅仅是四周的环境，还有语言环境。二来我们可以去那边创造事业，开启我们新的生活。当然，荣城这边我们也不会放弃，偶尔寒暑假什么的，我们都可以过来。” 程天源沉默片刻，低声：“如果这样的话，爸妈也得跟我们北上。如果是长期的话，那我的那家新店……也只能关门大吉。” 这家新店赚得不错，只是阿民毕竟只负责送货，老板不在，其他销售都靠员工自觉去做。 起初还能赚一小点儿，时长日久，很快就会赚不上，只能关门倒闭。 “没事。”薛凌解释：“你可以去帝都开商店，不用仅限于这个荣城这儿。二期那边的商场，我一直会为你留着。只是现在这边住户还没齐，人流量也不多，开了肯定会没生意。等过多个四五年，这边人口流窜大了，咱们就能来开商场。” 程天源点点头：“我知道了。让我好好考虑。“ 薛凌抱住他的胳膊，撒娇低喃：“我不逼你，如果你不喜欢帝都，那我就不去了。我先留在家里照顾孩子，等多几年去开发三期，暂时不过去。” “没有。”程天源笑了，认真解释：“我怎么会不喜欢帝都。帝都是豪华大都市，地方大，工作机会多，进出也方便。我爸妈他们去住了三个月，很快也都觉得那边很好。只是这毕竟关系咱们家未来好几年的生活，还是得好好商量考虑一下。” “是。”薛凌长长吐了一口气。 程天源轻抚她的短发，温声：“孩子已经出生了，你要留长发的话，现在就可以留了。” 怀上小然然的时候，她怕坐月子不方便，于是将发丝剪短。 后来怀上小扬扬的时候，也是这样子。 好不容易都生下了，也该好好恢复一下自己的美容计划。 薛凌摇头，娇哼：“不留了，人家打算要短发到底！” “为什么？”程天源轻抚她的腰肢，问：“你产后恢复很快，头发也开始长了，为什么不留长？” 薛凌娇笑：“刚留长一些，就怀上二胎了。我可不想好不容易留长，转眼又怀上老三得去剪短。算了，以后还是继续短发吧。反正短发容易洗，偶尔甚至连梳头发都不用。” 顿了顿，她搂住他的胳膊撒娇：“如果我变丑了，你会不会……就不爱人家了啊？” 程天源笑了，眼底都是宠溺。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偶尔总会跟他撒娇甚至是撒泼。 他很喜欢这样的她，也喜欢这样的温馨气氛。 他轻抚她的俏脸，温声：“只要是你，不管是年轻貌美的，还是以后垂垂老矣，我都爱。” “嘻嘻！”薛凌甜甜笑了，依偎进他的怀里。 他则拉抱她起身，往房间的方向挪。 两人亲密多时，他的反应她再清楚不过，娇羞笑了笑，顺着他的拉拽力道，跟着他回了房。 夜幕深深，爱人情浓甜蜜。 第641章 农场养猪 两天后，刘小雨来了，肩上还扛着一捆甘蔗，笑哈哈说是老家种的。 “很甘甜，很好吃！大叔大婶赶紧尝尝看！” 众人寒暄后，薛凌带着刘小雨下了楼。 “最近在忙什么啊？还是在做工程吧？” 刘小雨爽快笑了，道：“嫂子，我就这么一项活儿，干什么都不行啊！” “那是绝活！”薛凌微笑问：“你的兄弟现在还跟着你吧？” “都跟着，目前已经有五十多人。”刘小雨解释：“兄弟们都很信赖我，我也只能多接一些信得过的工程，让他们都能多少赚点儿。”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摇头叹气：“可惜啊，像二期和一期这样的大工程太少了，如果有的话，我们也能稳定一些。” 薛凌歉意低声：“二期目前卖得还算不错，不过三期还不到投建的时候，一来那边面积很大，路况却还不怎么好，需要发展一段时间才到那一边。二来是廖老板他退休了，我没合作伙伴。” “真是可惜啊！”刘小雨实话实说，“嫂子，实不相瞒，我以前是打算跟在你们身后一直干下去的。唉……你们不开发了，我当初还为难得很。” 薛凌解释：“我接下来要去帝都发展一段时间。” 刘小雨知晓她是帝都人，刚才还在她家里看到几个帝都的老人家，很快道：“嫂子，那祝你顺利。” “谢谢。”薛凌想了想，忍不住问：“对了，你有没有听说在县城往程家村的方向要建一个经济开发区？” “有，听说过。”刘小雨低声：“好像是明年年初才开始，要建一大堆的厂房和工地宿舍。” 薛凌提议道：“那你不如带着兄弟们去那边干活吧！那边离这边不算远，工程应该至少能有一两年。” “那些都是政府的工程。”刘小雨苦笑：“嫂子，我能力不足，攀附不上那么的工程啊！” 薛凌脚步一顿，压低嗓音：“你去找廖老板帮忙给你介绍。他之前一直干政府工程，肯定认识一些相关的人员。你让他帮忙牵个线，他一定是愿意的。” 薛凌说得不假，廖老板这个人很好交朋友，也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 刘小雨一听，一下子激动起来，“谢谢嫂子！明天我就找老廖聊一聊。二期工程结束后，我听说他不跟你开发三期，接下来工程没法稳定，我赶紧带着兄弟找其他小工程做。都还没有机会跟廖老板仔细谈一谈，他现在除了卖二期的楼盘外，平时都待在家里，很少出门。” 薛凌解释：“那是因为他爱人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家里头需要他帮忙。我前两天刚去他家里头做客，原来他还得帮忙干家务活，三餐都得他去料理。” “那应该的。”刘小雨笑道：“家庭更重要。” 薛凌解释说是阿虎的新房子要装修更细致一些做婚房，把刘小雨乐坏了。 “他小子只跟我说订婚了，我压根还不知道他买房了。二期那边都装修得很好了，他还要更细致？果真是有钱人的思维啊！” 薛凌哈哈笑了，低声解释：“人辛苦赚钱，不就为了生活得更好吗？” 刘小雨忙不迭点头。 薛凌敲门，很快王青来开门了。 王青和刘小雨谈了要怎么装修，刘小雨答应过两天就带人过去。 刘小雨很快就告辞离开了，临行前，他对薛凌低声：“嫂子，能借一部说话不？” 薛凌点头，随着他走了出去。 “怎么了？还有事？” 刘小雨扯了一个很不好意思的笑容，问：“嫂子，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兴趣投资建农场啊？” 农场？！ 薛凌愣了一下，问：“什么农场？在哪儿？” 刘小雨答：“就在城郊南面，咱们这条河一直往下，很快就能瞧见的那个村落外头。那里有一块地，平坦得很，最近有人想要在那里建一个大农场养猪。” 养猪？！ 薛凌呵呵笑了，问：“你怎么知道的？你要去负责建？” 刘小雨笑了，解释：“实不相瞒，我的爱人就是那个村庄的人。那块地是我小舅子跟他村里头租的，足足租了五十年。我跟他说，那地方不适合种田，不如弄点儿其他赚。他也想赚钱，只可惜他压根没本钱。他家养猪很有一手，别人家一年只能卖两头大猪，他们家能一年卖两回，一次能卖三四头。我爱人建议他去搭个小棚子，在那边养猪。可我却不赞同，地方很大，如果就弄那么一点儿，实在可惜了。” 薛凌本以为他是要开玩笑，没料到他竟越说越有那么一回事，也认真听起来。 “地方大，如果不好好利用，那就太可惜了。” 刘小雨歉意低声：“我本来也想帮他建……可惜我能帮的不多，我有工人，工钱可以不要，可材料什么的，那可是一笔很大的钱。我本来想让阿虎帮忙投资，可最近联系不上他。我那小舅子焦急得很，总想找人投资建起来，买几百头猪苗来养。可惜我一家子有老有小，老人时不时生病，我身边总是存不到钱，不然我肯定帮他弄起来。” 薛凌想了想，道：“养猪的风险不算很大，主要是得照顾得好。另外，环境也得好，不是什么地方都适合养猪。” 刘小雨笑了，解释：“那地很通风，外头就是江水，养猪倒是很适合。堤坝很高，水利前两年刚修好，也不用担心会淹水。” 薛凌忍不住问：“那大概要投多少钱？地方多大？能喂多少猪？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本？” 刘小雨显然已经计算过了，答：“我之前跟他商量过，如果要建农场，面积很大，本钱至少要三万块。地方大，即便用最结实最便宜的材料，也是要两万多的。加上猪苗费用和一些猪菜供应，一定要有两万块以上，不然运转不起来。现在一头猪能卖几百，如果顺利的话，一年后应该就能收回成本。” 三万块？算是不小一笔钱，难怪刘小老板自己没能帮忙上。 薛凌笑了，道：“我有兴趣。你可以带着你小舅子，有空就过来找我聊。不过，我必须重申一点，生意我会投资，但我没空留在这边经营。我可以全额投资，利润来分成。” “太好了！”刘小雨见她答应，连忙道：“我晚点儿就去找他过来——不，嫂子，要不这样吧，我带你过去那地方看看，再找我小舅子跟你讲讲。他那人老实巴交得很，但绝对是信得过的。” 薛凌点点头，爽快道：“行！我刚好有空，就陪你走一趟吧！” 第642章 决定投资 薛凌跟王青道别，转身取了钥匙，跟刘小雨一起离开。 傍晚时分，她回来了。 程天源正在切羊肉醮酱，问：“你跟刘老板去哪儿了？我还担心你吃不上羊肉片呢！” 薛凌瞄了一眼大羊腿，忍不住问：“昌伯来了？又杀羊了？” “对。”程天源解释：“他杀了养，给咱们送来一腿，给儿子那边也送了一些。另外一些都卖给村民了。” 这时，三伯和薛爸爸牵着小然然回来了。 “今天下午陈民带着媳妇回娘家去了，木海得过去帮忙，说晚上再回来，我们不必等他吃晚饭。” 刘英和薛妈妈则在厨房帮忙。 薛凌见不到小儿子，连忙问：“老二呢？怎么没看到他啊？” “刚喝了奶，睡下了。”薛妈妈解释：“天气已经有些冷，下午三点多我们就给他洗了澡。那小子玩水很高兴，总是不肯睡，兴奋得很。刚才喂了奶，困了就睡了。” 刘英笑道：“估摸不会睡太久，他现在下半夜才会睡熟。” 三伯微笑道：“这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下半夜从没听过他们哭过一声。” 薛凌听得仔细，忍不住问：“三伯，您不会晚上总是失眠吧？不然你咋知道有没有哭啊？” 三伯哈哈笑了，道：“我天天睡得好，怎么可能会失眠！这边夜里很安静，如果孩子哭了，我肯定是会被吵醒的。我没被吵醒，不就证明他们没哭吗？” 众人都笑了。 三伯看着程天源切羊肉片，啧啧两声。 “这羊真新鲜。你们这边的东西好吃，贵在新鲜。在帝都那边，要吃这样的东西，偶尔都放上大半天才买回家，回去等一等，吃上的时候都一天后了，新鲜不了。” 程天源笑道：“这是下午宰的，离现在大概三个小时吧。还算是新鲜的。” “足够新鲜。”薛爸爸道：“加上天气冷，东西不容易坏，肉质没变差。” 三伯靠坐下来，笑呵呵道：“来这边十来天，我自觉我可能胖了快好几斤了。胖得比猪还要快！”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凌一听到“猪”字，解释：“我早些时候跟刘小雨去江边看了一块地方，发现很不错。我打算投资他家小舅子建一个农场养猪。” “养猪？农场？专门养猪的那种？” “多大的地方？能养多少猪？” “你只会吃猪肉，你哪里懂什么养猪！瞎掺和！” 薛凌憋笑，解释：“地方挺大的，算了算，应该能养上三四百头。如果空间利用得好，建多一排，可能能养五百头。” “那算蛮大的。”三伯点点头。 薛凌道：“我已经跟他说好了，明天就取钱去投资。我出本钱，他和他家媳妇加上一对老人负责养和照顾，赚的钱五五分。” “投资本钱不大吧？”薛爸爸问。 “三万左右。”薛凌解释：“他们家太穷，没那么多的本钱投资，平常家里就靠养猪过日子。养猪本领不错，就是吃饭的人多，干活的人少，所以经济一直不怎么好。家里一共七个孩子，几乎是一年一个，忒厉害！” “三万不算多。”薛爸爸道：“如果数量多，一年或两年就能收回成本。不过前期投入比较大，一批猪要养大得差不多一年左右，所以除非有余钱的人投资，不然肯定很不容易。” “就是这个理。”薛凌道：“所以我提五五分的时候，他们一口就答应了。只是平常猪食什么的，都要我出钱供给。我说我相信刘小雨，让他帮忙记记账，卖猪的时候也记上一记，卖猪以后就分钱。” 程天源忍不住提醒：“人家刘小雨平时忙得很。” “他爱人要过去帮忙喂猪。”薛凌解释：“他爱人认识几个字，能简单记数。他帮忙算就行。这不是什么大企业，要有什么进账入账扣税等等，所以不麻烦。” 程天源见她已经商量安排妥当，也没拦着她。 “你觉得好就去投，也许我们还能有新鲜猪肉吃。哪一天要吃烤乳猪，就过去找一头来。” 众人都笑了。 “对，以后有免费猪肉吃！” “刚才说烤乳猪，我一听就心动。那可是一道很好的菜肴！对了，阿虎妈不知道会不会烤？” 薛凌嘻嘻笑了，牵着儿子去洗手。 “这八字还没一撇，你们已经商量吃猪了！哈哈！” 给孩子洗了手，她将小米粥晾上，然后一点点喂他吃。 程天源则热上油，开始炸羊肉片，一瞬间整个厨房都是孜然的香味儿和炸肉的气味儿，香味扑鼻。 有人吃，有人炸，大家一边聊着话，一边乐呵呵吃着，气氛融洽欢快极了。 …… 吃饱后，众人提议去江边散步。 薛妈妈和刘英则留下，两人帮忙收拾厨房，也留下来看着仍在睡的小扬扬。 其他人则下了楼，打算去江边散步。 “不了，那边江风太大，晚上会太冷的。”薛凌建议：“咱们沿着小区的这条路走吧。有路灯，路也平坦，车也不多。” “那行。”薛爸爸同意了。 程天源将儿子甩上肩膀，父子二人乐呵呵走前去了。 薛凌则走在三伯和爸爸的身边，低低聊着话。 三伯眯眼打量天空中隐约冒出来的星星，低声：“冬天的傍晚真的太短暂了，一眨眼就天黑的感觉。” 薛凌笑问：“三伯可是想家了？” “鬼灵精！”三伯呵呵笑了，道：“人离家，总是会想家的。我年纪大了，不时总会想起以前小时候年轻的日子。那时过得多无忧无虑啊！” 薛凌倏地想起老家大宅子的事来，忍不住问：“三伯，城东的老宅子很破了吧？没人住了吧？” “没了。”三伯解释：“房子都太久远了，年久失修，也没人去照看，已经不能住人了，太危险了啊！” 薛凌想起蔡云烟来，好奇问：“三伯，你们已经住城东，认不认识一家姓‘蔡’的人家啊？” “认识。”三伯道：“就在咱们老宅的后方，离得很近，算是邻居。蔡家也是人丁兴旺的人家，后辈很多。他们年纪比我们小一些，跟之澜他们比较相仿，以前常常一块玩耍。” 第643章 往事如烟 薛爸爸点点头，附和：“我还有些印象。他们家的老大跟我一般大，小时候常在一块玩弹弓。只是后来物是人非，老宅子没落了，随后也就没再联系。” 三伯叹气道：“是啊，都是过往云烟了。” 薛爸爸看向女儿，问：“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老宅子那边你都很少去，蔡家你肯定不认识。” “我认识一个叫蔡云烟的。”薛凌解释：“她说她是帝都人，家住在城东老宅，位置跟咱们家老宅差不多。我想着那边都是大户人家，你们应该都认识。” “蔡云烟？”三伯眯着眼睛，跟弟弟对视一眼，低喃问：“这莫不是蔡家的那个三女儿？” “应该是。”薛爸爸道：“是这个名字。” 薛凌“啊哈！”一声，激动问：“你们认识啊？太好了！她是廖老板的爱人，现在也住在荣城。她下乡的时候跟廖老板相爱，后来结合成了夫妻。十来年前因为工作调动关系，就在荣城住了下来。廖老板就是和我合作二期工程的合作伙伴。” 三伯和薛爸爸再度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满是复杂。 薛凌何其聪明，一下子就瞄到了，忍不住问：“爸，三伯，怎么了？你们认识蔡云烟啊？” “……认识。”三伯缓缓答：“算是认识。” 薛爸爸挥挥手，道：“别问太多，你既然认识人家，跟人家多聊聊接触就行。” “干嘛这么神秘兮兮啊？”薛凌好笑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快告诉我呗！” 薛爸爸蹙眉低声：“这不是什么好事……你就别好奇了。” 三伯却道：“不碍事，孩子也只是好奇问问。再说，这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他们彼此都有了自己的家庭，早就已经释怀了。” 薛凌一下子听出了端倪，看来蔡云烟姐姐应该跟自己家族里某一个人有渊源。 三伯微笑道：“没什么，这蔡云烟比你之澜叔小两岁，他们以前曾在同一个学校念书，家里又住得近，算是青梅竹马般长大。后来……家里情况不怎么好，我们搬离了城东，也就没联系了。” 薛凌转了转眼睛，很快猜到怎么一回事。 “她家里人不同意她跟之澜叔吗？” “是。”薛爸爸低声：“当时家里非常困难，大家甚至可能命不保夕，从高处摔下，一点儿地位都没有。你之澜叔当时已经十几岁了，也算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当时他跟我们说过，可我们大家谁都不敢点头。第一，他年纪还小；第二，家里的情况非常糟糕，就连吃饱都有问题，哪里敢随口应下婚事。另外……人家蔡家不敢跟我们家走近，早早就拒绝了。” “后来呢？”薛凌问。 三伯扯了一个很勉强的笑容，低声：“还有什么然后？她家里人反对，不许她跟之澜来往。后来我们怕连累邻居，先后收拾东西搬离开。我去医务室的后院住，你爸则去厂里住仓库，之澜则半工半读，为日子奔波，只盼着大家都能度过难关，能活下去，哪里敢奢望什么。蔡云烟读书嫁人，也拥有自己的幸福。你之澜叔后来也找到了你婶子结婚。年少无知的旖旎心动感情而已，不算啥！” “哦……”薛凌低低啧啧两声，想不到之澜叔竟跟云烟姐有过一段这样的往事。 之澜叔高大俊朗，即便是五十多岁了，仍看得出年轻时候是多么俊美帅气。 云烟姐则优雅恬静，面容柔美，不难想象年轻时候的她该是得多么美丽！ 可惜，很多很多的感情并不能如愿，多少无奈，多少泪水，让许多相爱的人不得不分开，各自走往新的人生旅程，重新寻找所爱的人继续生活。 三伯压低嗓音：“凌凌，这些话不要提，免得影响当事人的心情。如果枕边人是小气爱嫉妒的人，指不定还会生事。” “我懂的。”薛凌笑道：“过眼云烟的私事，过了就烟消云散，我不会乱说话的。” 三伯赞许微笑，点点头。 散步回去后，三伯和薛爸爸回隔壁去了。 程天源则带着小然然去洗手洗脸，准备睡觉。 薛妈妈走了过来，笑道：“让然然跟我们一块睡吧。难得他不嫌弃我和他外公，就让他跟着我们睡吧。再过个几年，他就得独自睡了，这样的机会可不少。” 程天源连忙点头，喂了儿子喝半碗水，带他去嘘嘘，然后让外婆带去了对面。 门关上了，这边再度安静下来。 薛凌懒洋洋伸懒腰，笑道：“真好！我们又有两人世界了！” 程天源轻笑，上前搂她入怀。 “媳妇，有一件事我要跟你商量一下。” “说。” 程天源道：“明天咱们去百货大楼买一台彩色小电视机。” 额？ 薛凌挑眉问：“怎么突然说起这个？爸妈说要买吗？” “对。”程天源笑了，解释：“我爸偷偷跟我说的。他说，他和你爸都很喜欢看电视，觉得新闻节目很有趣。眼下冬天要到了，如果能买一台在家里，偶尔晚上能看看，不然太无聊了。” “好啊！”薛凌道：“明天你拿着钱，尽量买一台大的。不过得在阳台安装电线杆，估计得费一些时间。” “百货公司会联系工人上门帮忙安装。”程天源轻轻吐了一口气，低声：“我还有些担心你会不同意呢！” “不会，我是不愿意让孩子看太多，压根不舍得拦着老人家们。”薛凌解释：“他们都上了年纪了，晚上如果没点儿电视看，偶尔会无聊。我三伯还好，他看书早睡，偶尔跟我爸下下棋。接下来我爸和我妈要回帝都，到时只剩你爸妈两人，有电视节目看，他们心情会好一些，不会太寂寞。” 程天源道：“我跟爸妈说了，要忙就先回去，等过年就南下来陪我们过年，跟去年一样。我说了，小扬扬太小，还无法去帝都过冬。他们都已经答应了。” 老人家比年轻人更爱热闹，尤其是大过年的，到处都热热闹闹的，哪里想要待在家里冷冷清清大眼瞪小眼。 另外，去年他们在这边过年过得很开心，隔三差五大太阳出来，还能到处出去玩，逛庙会等等。 薛凌笑了，懒洋洋依偎在他肩头上。 “今年的过年，一定会更热闹。” 第644章 人心不足 隔天一早，薛凌便拿了存折去银行，取了三万块出来。 荣城的银行是小银行，顾客不多，大家都是存一两百，取几十一两百的，像薛凌这样的大客户，还真是少有。 所以，她足足在柜台等了一个小时，才总算清点完毕。 柜台的工作人员认识她，忍不住跟她攀谈起来。 “薛小姐，你肯定是做大生意的吧？我看你每次拿钱什么的，最少也是好几千啊！生意人就是不一样！有钱！” 薛凌呵呵笑了，低声：“小生意而已。钱虽然不算多，但放在银行我才放心，所以只能信赖你们，也只好麻烦你们拿进拿出。” “应该的！应该的！”工作人员八卦问道：“请问你是做什么生意的？我一直好奇着呢！你啊，真是幸运，如果是在十年前，你这样子的人肯定会被盯上，扣上资本主义的大帽子。” 薛凌“额”了一声，笑道：“所以说我真是幸运。现在各种招商引资，开发区啊，经济区啊，一个个跟雨后春笋般往外冒。大环境好了，我这样的小人物才有机会做起生意来。” “你究竟是做啥生意的啊？”中年大妈问。 年岁到了四五十，话不自觉也多了，也更喜欢八卦聊天了。趁着薛凌等钱的空档，大妈拉着她问个不停。 “什么生意这么好赚？说说呗！来一点儿经验，我们也能学着点儿！瞧你这么年轻，顶多也就二十四五岁吧，就能进出好几万块！简直了！太神了！” 薛凌哭笑不得，只好答：“我以前是批发服装的，去年投资建了‘望江苑’二期，算是做一点儿小建设！” “天啊！你说啥？！啊？”大妈腾地站起来，激动问：“你是二期的老板？就是江边的望江苑？二期？！刚刚在卖的哪些？！” 薛凌被她的尖叫嗓门吓了一跳，笑答：“是，就是那边。望江苑二期是我和原来一期老板合资投资的，那边比一期大了足足一倍多点儿，地方挺大的。” “天啊！”大妈干脆趴在柜台上，兴奋道：“原来你是大老板啊！我去二期看过！地方和空气那是相当好啊！我儿子和爱人一直想要买一套小的，可我不敢啊！一下子就一两千块的，去哪儿找那么多钱！心疼！” 薛凌笑得不行，道：“你是银行工作人员，天天看到钱，怎么还会心疼钱！” 其他工作人员也都笑了，加入聊天行列。 “哎！请问你们那边还有公寓没？我听说都卖光了。” ——没有，还有一百来套。我们打算降价一点销售，就是算便宜一些。大家如果有想要买的朋友，可以介绍他们过去，现在的户型偏差一些，但景观都不错，价格也便宜。 “能便宜多少？一套一百坪的，大概要多少钱？” ——最便宜的只卖三十块，一百坪大概三千块。如果是多套一起买，可以再便宜两百块到三百块，多的甚至可以便宜五百块。 “哟嚯！听起来蛮不错的！” “前阵子我去看，都没这么便宜！肯定是被人挑剩的，都是人家不要的！” ——这话就不对了啊！卖楼房跟卖其他商品是一个道理，总会有一些货底。挑剩的，这话不假，那我们半年前就已经预售过了。好的位置，好的景观的，肯定会比较早卖。不过他们的价格也高啊！剩下的也都是装修崭新的电梯房，怎么会没人要？ “哈哈！不要钱的话，肯定有人要！”大妈笑哈哈开起玩笑。 薛凌笑得不行，道：“不要钱的，我也要啊！还不到那个地步，自打降价广告播出去后，过去咨询的人已经多了许多。捡便宜是人的天性，情理之中啊！” 大妈忙不迭点头，好奇问：“薛妹子，问你一句啊！如果……如果只剩下两三套的话，你会怎么处理？可以卖剩下一千吗？” “不一定。”薛凌实话实说：“那么好的电梯房，留着可以出租，没必要贱卖出去。另外，如果是亲戚朋友的话，我们肯定要半卖半送。” 大妈笑呵呵问：“妹子，我如果去买的话，你能算便宜点儿不？你看，你这些都是卖剩的了……” “便宜几百块，还不够多啊？”薛凌好笑反问：“我做生意的，我也是为了赚钱，是不？” 大妈挑眉低声：“你肯定是赚够了啊！那么大的地方，那么多的公寓楼，那得卖多少钱啊？啧啧！” 薛凌微笑解释：“别人都只看到你的收获，没人看到你之前的辛勤付出和投入。我在那边投了两三百万，别人又怎么知道。” 大妈目瞪口呆！ 薛凌催促工作人员快些。 大妈热情讨好问了又问，说什么家里只有一个儿子，希望能在儿子结婚前买了电梯房，以后找对象的时候，腰板也能挺着一些。 薛凌笑了，道：“如果诚心要买，那就先去看房。如果有合适的，我可以再给多一点儿优惠。但我也不好亏本，您说是吧？”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句话再合适不过。 给了便宜，又还要更便宜！ 她取了钱，放进背包里，转身走出银行，开车进了吉普车，很快调转车头往江边开过去。 刘小雨今天特地请了假，说在一期门口等着她，还带她过去跟小舅子一家子签约交上投资金额。 薛凌开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发现刘小雨身边还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姐，尽管有些微胖，但身上收拾得干干净净，显然应该是刘小雨的爱人。 她将车停下，打开门下去。 刘小雨连忙带着爱人上前，笑喊：“嫂子！你来了啊！我们刚出来等！对了，这是我媳妇，她叫金花。这就是程天源家的薛嫂子，也是阿虎的嫂子。” “知道知道！”金花嫂子笑呵呵，主动拉住薛凌的手，热情道：“你好你好！阿虎和他爸跟我说过你好几次了。妹子长得真好，一看就是城里人，又白又好看！” 薛凌跟她问好，邀请他们上车。 “昨天已经说定了，还说早上带着钱过去。金花嫂子，你弟弟叫金山，对吧？” “对！对！”金花嫂子不好意思低声：“那个……我爹娘没文化，都不懂给我们取名。我们都十几岁了，我娘才给我们憋出这两个名字。不好听，你别笑。” 薛凌笑道：“好听哎！证明老人家希望你们以后大富大贵，寓意很好。” 第645章 金花 金花嫂子听得心里欢喜，羡慕道：“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说的话怎么就那么好听！真好！” 坐在后座的刘小雨搀扶媳妇坐好，温声：“嫂子是文化人，说话自然不一样。你先坐好，开车的时候得扶稳。” 薛凌发动车子，车子很快上路了。 金花好奇极了，摸着车身感慨：“都是啥做的啊？看起来很重的样子！薛家妹子，你开着车的时候费劲儿不？会开车都是爷们，你是我第一个看到开车子的女人。” “不费劲儿。”薛凌微笑解释：“就这个方向盘控制好方向，脚下的刹车和油门控制好，踩油门就是往前，踩刹车就是停下。手要根据车子的速度适当的提档，速度越快就越高档。” “哦哦！”金花点点头。 一旁的刘小雨好笑道：“你哦哦什么啊？你压根就听不懂。好好坐着，不要问东问西。嫂子，不好意思，我媳妇她就是好奇。” “没事。”薛凌道：“咱们一路开过去也得十来分钟，路上聊聊才不会困。金花嫂子，你们娘家的村子叫什么名字？” “叫木镜村。”金花嫂子笑呵呵热情介绍：“我们村就在荣城县城的外围，以前不属于城里，后来老城门坏了，围墙也都倒了，就跟荣城连在了一块。后来，我们就属于荣城的一部分了，规划什么的，也都把我们纳在里头。这政府部门说啥，那就是啥啊！可好一些荣城里头的人，都不承认！真不像话！” 薛凌了解了，笑道：“政府部门怎么规划就怎么着，咱们相信就是。” 金花嫂子继续：“木镜村里头以前有一个小湖，那湖水可清澈了，跟一面镜子一样。四周长着好一些木棉花树，来这里开创地盘的祖先们想了想，就给它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薛凌点点头，“挺应景的！” 金花嫂子继续道：“我家就在村子的后面，离江边不远。前几年我弟也不知怎么了，觉得江边不淹水了，不如再那边弄池塘什么的，养养鱼赚钱。我爹娘把他给狠狠骂了，说附近人家都在江里捞鱼吃，哪里有人跟他买鱼。江边的地方不好耕种，地租得便宜，而且一口气租了不少，如果不是因为便宜，早就被我爹娘骂惨了！” 刘小雨插嘴道：“租下来总归是好的。一个村也就那么些地，如果不是你去租，就会有别人去租。现在租下几十年，就能有几十年可以用。谁知道将来怎么样，对吧？先租总归是好事。” “对。”薛凌附和道：“有了地方，你才有发展的可能。如果没这个地方，你就算要去办什么农场，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没有这个地方，不会有这个想法，我也不会跟着来投资，这些都是相辅相成的。” “是这个理。”刘小雨笑了，解释：“我岳丈说了，他以后要在江边种猪菜，这样子猪就能有得吃。江边地方大，猪菜容易种。” “这些我不懂，以后就要拜托金山一家子了。”薛凌笑问：“金花嫂子，你每天还要照料家里，如果过去帮忙的话，会不会太忙？” “不会。”金花解释：“我家老幺都七岁了，过了年就是八岁。他们几个都会一大早去念书，他爸去工地。我只要将饭煮给家里的老人吃就行。我会骑自行车，到时骑车来来去去，不难的！我早上去帮忙，中午回来煮饭，吃饱就去帮忙，傍晚就回家。晚上家里再搞搞卫生什么的，不难的！另外，我家的大闺女已经懂得煮饭了，她放学回家会帮忙。几个小的也都会帮忙干一些活，也不会乱跑，这一点儿我比较放心。” “孩子帮忙做家务——真好！”薛凌忍不住感慨：“我家的老大才两岁，小的才几个月大。不知得等多久，他们才会懂得帮忙家里！” “很快地！一眨眼就行了！”金花嫂子笑呵呵道：“我生了四个，当初一个个小不点儿的时候，我天天烦躁得骂人，天天骂的那样！不过日子就这么快，貌似一眨眼他们就都长大了。这不，老大都已经十三岁了。” 一路上说说聊聊，很快到了江边。 金山带着媳妇，还有老爹老娘等在树荫下。 众人下车打了招呼，老人家热情招呼薛凌去家里做客喝水。 薛凌摇头微笑：“不了，我一会儿还有事。” 她将钱取出来，整整好几大捆大团结，把金山一家子都给看懵了！ 金花咽着口水，好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刘小雨悄悄推了推她，低声：“你去找纸笔过来，去村里有读书人家借。” “哦哦！”金花忙不迭点头，慌忙奔跑往村里头去了。 半个小时后，薛凌将合约的初稿写好了，递给刘小雨念。 金山不认识字，老爹老娘更不认得。幸好金花小时候总偷偷跑去学校外听老师讲课，懂几个简单的用字和算术。 刘小雨念完，道：“金山，家里不好一下子搁这么多钱，太不安全了。你拿一部分先藏起来，其他我帮你收着。该用的砖块和泥沙水泥，都由我去买。我保证给你买最便宜又质量有保证的。买什么我都会让对方开单子，然后让你姐收集起来，一毛钱也会记账。人家薛嫂子信赖我们，给我们这个大机会，咱们不好弄糊涂账，不然就太对不起人家。” “那是那是！”金山憨厚笑了，道：“姐夫，你懂得多，俺们都听你的。” 金花拿了一千块给弟弟，随后道：“你姐夫明天就去买东西。今天下午我们就开始干活，先将杂草什么的弄掉。这样砖啊，水泥什么的来了，也有一个地方可以搁着。” “哎！好的好的！”金山应声。 薛凌不懂这些，将自己的名字写下，随后递给金山让他签字。 金山好勉强才将名字歪歪斜斜写上去，还按了一个拇指印。 薛凌留一份给他，一份自己拿着，随后跟他们道别，上车离开了。 众人望着离去的吉普车，先后回神。 金山媳妇嘻嘻笑了，道：“这人肯定太有钱了，一出手就好几万啊！天啊！俺这辈子都没看过这么多钱！她好像不当一回事，给了我们就走了。” “人家是信得过我们。”刘小雨解释：“另外，薛嫂子很有钱，也没将这些小钱看在眼里，这是事实。” 第646章 昌伯买房 “三万块还是小钱？！”老爹不敢置信瞪眼。 金山支吾：“人家那车肯定就值很多钱！姐夫说了，她是很有钱的大老板！” 刘小雨轻笑，解释：“她的那辆车大概是三万多块，比这一大捆钱还要贵。她家里还有一辆，一辆她先生在开，一辆她在开。” “天啊！太有钱了啊！” “大老板哎！” 刘小雨有些尴尬，低声：“人家是没将这些小钱看在眼里，但人家愿意投资咱们的农场，就是人家信得过咱们。咱们以后一定要好好干，别让人家对咱们失望。如果猪养得顺利，一年咱们赚个几千块，甚至是上万块都是有可能的。” “啊哈哈！那咱们很快也会很有钱。” “就是就是！” 刘小雨又道：“咱们对人家薛嫂子要心存感激，要好好感谢她。如果她不给我们这个机会，这个农场也建不起来，对吧？所以，得人家来投资了，咱们才有机会赚钱。没这些钱，咱们就算有再大的地方也没有。” “那是那是！”金花笑呵呵道：“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干，不辜负人家的投资。” 刘小雨对岳丈温声：“爸，你趁着现在农场刚要建，先去种多一些猪菜。猪菜长得快，你先种着，将来就可以吃了。” “哎！俺知道了！俺下午就去找苗子，傍晚就去种！”老人家连忙点头，再三保证。 女婿一直很能干，对这个家的贡献不小，对他们老两口也很关心。 这次能建成农场，都是女婿出的主意，也是他招来的人帮忙。听女婿的，准没错。 老丈母娘笑呵呵道：“不怕的，到时如果不够吃，俺们就去村头村尾找节节草，猪爱吃那野草！” 刘小雨点点头，“那我们先各自去忙。我去找我朋友买砖块，下午过来帮忙整地方。” 一家子很快各自忙开去了。 …… 薛凌跟程天源约了时间，说大概十点左右在售楼处见面。 不料在银行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忙完过去的时候，已经迟了快半个小时。 程天源带着昌伯等在售楼处外，旁边站着一个衣着简朴的汉子，约莫四十来岁。 薛凌刚将车停下，昌伯快步走下来，笑呵呵讨好笑着，不停喊：“源嫂子！源嫂子！嫂子！” 薛凌连忙下车，主动搀扶老人家。 “昌伯，好久不见了啊！我听爸爸和阿源说，你后来都直接去开发区店里找。我后来没在那边，所以都没怎么遇到你。” “对对对！”昌伯欢喜道：“源嫂子，你真是太有福气了！又给阿源家生多一个大胖小子！太好太好啊！阿源就一人，下面还是个妹子，眼下你生了两个娃——以后肯定会多子多福啊！” “谢谢！谢谢！”薛凌看向程天源，转而问昌伯，“你们等好久了吧？真是对不住，我去忙了，来得有些迟。来，咱们先进去喝茶吧。” 昌伯却拉住她，讪讪低声：“源嫂子，你先等一等。那个……栓子，你快过来，这就是源嫂子。阿源他媳妇！” 程天源压低嗓音解释：“他是我的族亲堂哥，是昌伯的儿子，名字叫天栓。” 薛凌主动打招呼：“栓子哥，你好你好！” 程天栓很是腼腆，憨厚满是灰尘的脸扯了一个憨憨笑容。 “那个……源嫂子……你好！不好意思，太麻烦你了。” 昌伯挖了他一眼，道：“说个话都不会，走开一些！” 接着，老人家对薛凌讨好笑了笑，解释：“源嫂子，他这人不会说话。尤其是紧张的时候，就跟口吃了一样！你不要介意，不用理他。” “没事，都是乡里乡亲的，怎么会介意。”薛凌微笑道：“昌伯，外头风大，咱们进去聊。里头有模型和图，我先带你和栓子哥看看。” “哎哎！”昌伯忙不迭点头，低声：“那个……他嫂子，我数了数，加上前天卖的羊，还有一头小驴子，勉强能凑个一千来块。你看能不能挑个小点儿的，便宜点儿的？” “能！”薛凌笑道：“你放心，我帮你们挑。” 程天源和薛凌带着昌伯进去，小陈几人都在忙，瞧见薛凌带人来了，小陈连忙过来招呼。 薛凌吩咐：“小陈，倒几杯茶来。” 小陈赶紧照办。 昌伯一大早就赶驴车来城里，天气寒冷又干燥，早就渴了，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儿子在一旁等着，一边悄悄打量四周。 薛凌问：“栓子哥，我想问一下，你这家多少孩子，都多大了？” 程天栓连忙笑答：“四个孩子，一个住厂里的宿舍，那小子十四岁。另外还有两个女的，另一个男的最小九岁。” 薛凌点点头，“两男两女，听年纪也都不算小了。如果这样的话，那你们至少需要三个房间，你和爱人一间，孩子两人一间。” “那个……不用那么大。”程天栓很不好意思：“太大……咱们也买不起。那个……孩子不用管，有个地方让他们窝着，就够好的了。” 昌伯吞口水，压低嗓音：“源嫂子，最小的大概多少钱？多宽？” 薛凌想了想，道：“你别急，我帮你安排。” 她走了过去，跟小陈问了问。 接着，她走了回来，“昌伯，栓子哥，我昨天帮你们看过两套，还有另一套在最前面的一栋。你们先跟我去看，我帮你们仔细讲解一下，根据你们家的情况再来决定。” “好！咱去看！去看！”昌伯笑呵呵道：“我——我老大快七十了，还没坐过什么电梯！上次木海总说要带我去你们家坐一坐，我不敢去！怕摔着！” 薛凌笑了，解释：“昌伯，剩下的公寓都在二三层。可以坐电梯，不会操作电梯的老人，可以走上去。我们的楼梯非常宽，楼梯的窗也多，很亮。晚上五点半就开始开灯，小区里头的灯和楼梯口的灯，全部都会亮起来。保证住户的进出安全。” “哟！那不用手电筒啊？”昌伯欢喜道：“那太好了！老人眼睛不好，不敢走楼梯！” 程天栓欲言又止，低声：“爹，您和娘如果要过来住……我肯定是同意的。只是，家里就顾不了了。” “谁说要来住的！”昌伯没好气道：“我和你娘住村里就行，那边更好，天气热随便往地上一躺就完事。买这里就是为了给我的孙子孙女住！” 第647章 半卖半送 程天栓呵呵赔笑，低声：“您说啥就啥，都听您的。”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都偷偷笑了。 一行人往小区的方向走，薛凌道：“我们就近来看吧。我个人觉得第一栋的位置更好，进出小区更方便些。另外，第一栋在最前头，采光怎么说也比其他地方好。这边虽然没法望江，但能看到外头这么宽的马路，也是不错的。” 昌伯听她说不错，连连点头：“那个……源嫂子你是内行的，你说啥，我就听啥。那咱们去看看吧！” 薛凌带他们进了电梯，按了三楼。 电梯很快打开了，众人走了出来。 昌伯不敢置信，惊呼：“就这么一个铁盒子，砸就轻轻晃了一下，然后咱们就来到了三楼啊？天啊！太快了！太快了！” 程天源呵呵笑了，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大家都争着买电梯房。尤其是有老人的人家，不能住四五楼什么的，脚压根爬不动，所以都要选电梯房。” “是是是！”昌伯激动道：“坐一回，我就够了！只是这是要用电的吧？孩子可不能乱来玩！太费电了！” 薛凌解释：“孩子不能来乱按，不然也不安全。住户住进来前，在买房合约签下的时候，我们就一直叮嘱住户，孩子不能单独乘坐电梯。等住户多了，小区的物业管理费就要开始征收，如果够的话，我们会顾多一些保安，尽量多在小区里巡逻，以防意外发生。” “听着就觉得好！”昌伯笑呵呵：“不一样！小区就是不一样！” 薛凌取了钥匙，看了看上头贴的标签，然后打开了房门。 “这是一百二十坪的公寓，因为靠近路边，所以安排了两个阳台，一个大一个小。你们仔细看一看，三个房间，一个大房间有小厕所。厨房跟大阳台在那边。进门就是客厅。这边都是简单装修过的，只需买家具和用品，立刻就能入住。” “没电线啊？”程天栓问。 程天源指着墙上解释：“在最上面，看到没？目前只有客厅装一盏灯，其他自己需要，就请人来装上，电线和插口都是现成的，很容易捣鼓的。” “哦哦！”程天栓吞口水赞道：“真宽！真亮！” 昌伯摩挲四处，不住点头：“漂亮！真好看！真敞亮！” 看完以后，父子两人都很满意，只是都不敢开口谈价格。 薛凌又带着他们去后方看了两套小的，一套在二楼，一套在仍在三楼，只是那边光线不及第一栋，另外因为小，所以一家只有一个阳台，两个房间。 昌伯低声：“小的就便宜，咱们一会儿还得跟阿源借钱，就买小的。你们夫妻一个房间，孩子们先挤一挤，还可以来外头大厅睡。有那么的厕所和阳台，还有煮饭的地方，已经够好的了。” “对对。”程天栓忙不迭点头：“能有自己家的房子住，就够好了。小的，最小的就行。” 薛凌笑了，道：“不着急，咱们先下楼去，我再跟你们好好说一说。” “源嫂子，你是大忙人，咱们都麻烦你太久了。”昌伯不好意思道：“谢谢啊！这两套小的，哪一套便宜我们就挑哪一套。” 薛凌摇头，低声：“我给你们最外围的那一套。一家六口，四个孩子也都快成年，不好买太小的。另外，昌伯您和老伴年岁也都不小了，偶尔不小心着个凉，栓子哥接你们来照顾也方便。所以，至少要三个房间。你们刚才看到了，那边光线好，地方也宽。” 昌伯吞口水，为难低声：“那也太贵了些……肯定要贵许多吧。” “不。”薛凌比划一个数字，道：“一千五百块就行。” 昌伯和栓子不敢置信瞪眼。 薛凌低声：“本来是卖好几千的，但咱们是乡里乡亲，又是我公公的堂兄弟，我收一点儿本钱就行。如果是我自己的生意，那什么都好商量。不过我这是跟别人合作的生意，我得考虑对方不会太吃亏。” “那是那是……”昌伯附和点头，转而询问看向程天源：“阿源，你媳妇这么说，我……我觉得太好了！只是你估计得借伯父多几百块。” “没事。”程天源微笑道：“五百块我有。等栓子哥赚了钱，以后慢慢还我就行。我现在生活条件上去了，不着急用钱，等你们手头宽裕了，再慢慢还。” “那太……谢谢了！”程天栓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低声：“这太便宜了！太谢谢了！我——我媳妇也一直想住大房子，可咱们条件不好，一个月一百多的工资，也只够生活而已。除非是不吃饭，不用钱，我也得攒上一年多才能买上一个小公寓。可是，这天天要吃饭，家里好几个口人，咋能不吃不喝是不？加上孩子时不时生病啥的，经常还得我老爹帮衬……” “行了行了！”昌伯沉声打断：“不要说一些有的没的。这次买房，你能拿出个两百块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一大家子要养活，我这个做爹的不是不理解。能养活媳妇和儿女，这已经是不错了。我就你一个儿子，我不帮你谁帮你啊？” 程天栓低低笑了，憨厚的脸上满是感激笑容。 “这次多亏了源嫂子，也多亏了阿源！兄弟，谢了啊！” 程天源和媳妇对视一眼，都笑了。 程天源从厚重的军色外套里头掏出一沓子钱，数出五十张大团结，然后递给昌伯。 昌伯慌忙接过，低声：“阿源，阿伯先谢了。回头给你爸写一张小欠条，这样会好一些。毕竟是凭证，不能少。” “行，你看着办。”程天源道：“咱们趁现在人少，赶紧将合约签了，免得有人看着喜欢给挑了去。” 昌伯连声应好。 薛凌则拉他们父子二人到角落里，低声：“昌伯，栓子哥，有一件事我得跟你们叮嘱一声。我在这里卖公寓，价格啊，优惠什么的，都是有一定章法的。你们这套公寓，是我半送半卖的，价格比别人便宜太多。还请你们别说出去，不然我这儿以后没法做生意。另外，去村子里以后，也尽量别说。咱们是族亲，关系密切，跟其他乡里乡民不一样。当然，如果是村里的乡民来买，我也会优惠一些，只是像你们这样的，那是不可能的。” “懂！我懂的！”昌伯连连点头，转身交待儿子，“不许说！谁都不许说！知道不？！” 第648章 请吃饭 程天栓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听完忙点头。 “不说！不说的！” 薛凌听到他们的承诺，放心下来，带着他们下楼去填写合约，并将钱款交付上去。 小陈看着他们的金额，有些不敢置信，薛凌给她点点头，示意程序照办下去，不要问太多。 她也是一个聪明人，连忙照办，并在签字后，将两把外门钥匙递给程天栓。 程天栓留了一把，另一把给了昌伯。 薛凌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发现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 “源哥哥，你带着昌伯和栓子哥去后面食堂吃饭。让他们吃饱了再回去。” “不不！太麻烦了。”昌伯笑呵呵道：“我在家里做了馒头，带了好几个过来。我啃两个就行了，不要浪费钱。” 薛凌笑了，道：“不麻烦的。我昨天下午教导小食堂的阿姨，让她今天准备多一些饭菜。我们中午六七个人要去后面食堂吃饭，中午一餐都是包的。既然已经准备了，不吃反而浪费了。” 程天源牵着老人家往后方去了，栓子连忙跟了过去。 昌伯仍有些担心，低声：“阿源，这样太不好意思了。咱们已经能便宜买房，怎么还能吃饭——源嫂子她再有心，我们也不能这样没脸没皮啊！” 程天源哈哈笑了，解释：“您就放心吧。她能揽这么大的工程做，不缺这么一点儿伙食费。刚才不都说了吗？食堂的东西都是工人免费吃的。我之前来帮忙的时候，也去后面食堂吃。现在人少了，地方收拾干净，饭菜也好吃一些。” “免费的？真好！”昌伯哈哈笑了，道：“在这里上班有工资，中午还能免费吃一餐。真是太赚了！” 程天源带着他们去后方食堂吃。 食堂的胖阿姨昨天听薛凌说今天有亲戚要来，让她准备多一些肉菜。 胖阿姨每天负责小陈五六个女生，偶尔加上薛凌或廖老板，工作量压根不大。听说能多三四个人，薛凌额外补贴了十块钱，胖阿姨高兴极了，买多一只鸡，随后将剩下的钱给吞了。 她瞧见程天源，连忙哈哈过来迎接。 “先生，你来了啊！想不到是你！昨天薛老板跟我说了，我还以为是其他人！快！快请进。” 程天源微笑：“这是我老家的堂伯和众哥。他们今天过来买房，签约后有些晚，我媳妇说这边有饭菜，让我们过来吃。” “哟！原来是来买房的啊！太好了！快快请进！” 胖阿姨剁了半只鸡，端上来三盆白米饭和两盘菜，外加一份菜汤。 昌伯一个劲儿道谢。 程天源招呼他们父子吃起来。 昌伯凌晨五点多就出门，大中午早就饿了，加上有菜有肉还有鸡，吃得飞快。 程天源拿多一双筷子，帮忙给他们夹菜夹肉。 昌伯吃了一盆饭后，胖阿姨连忙盛多一盆过来。 这时，薛凌也来了，跟胖阿姨说煮一碗阳春面，随后坐在一旁。 昌伯招呼她过来吃肉，薛凌道谢说不饿，让他们多吃多喝。 一会儿后，阳春面好了。 薛凌慢慢吃，吃完告诉昌伯他们，说她要去忙，让秘书他们轮流过来吃。 “昌伯，有空多来城里啊！路上注意小心！” 老人家不停点头应好。 薛凌快步匆匆走了。 这时，程天源也吃饱了，给老人家勺了一份汤。 “喝点儿润润喉咙，太晚喝怕冷了。” 昌伯接过，喝了几口，见自家傻儿子一个劲儿疯狂吃着，忍不住咕哝：“就只顾着自己，哪像阿源这么贴心孝顺！” 程天栓压根没听到，自顾自大口吃着。 昌伯见他不停啃肉吃肉，禁不住微微心疼。 “慢点儿吃！别太快！” 程天栓点点头，继续大口吃着。 昌伯忍不住叹气：“阿源，这傻子太老实没能力啊！你说吧，早在你来城里的十几年前，他就来城里了。他天天做工干活，然后就只知道傻干。这不，二十年了只有两百块的余钱——能混出个啥样！” 程天源扯了一个笑容，低声：“昌伯，你刚才说了，能养媳妇养一个家，已经是很不容易。” 昌伯笑了，看着他道：“你来城里十来年，你买了两套公寓了，还有两家商店，还有车——你这才叫混城里。你知不知道，现在咱们村里，甚至是整个镇上，都在赞你家成了大富豪！你老爹也终于熬出头了啊！年轻的时候波折太多，胳膊也少了一只……现在好了，年迈了儿子儿媳妇赚了大钱，他现在住那么宽的屋子，还能天天坐电梯。不仅去了省城，还去了帝都！人生已经满足了啊！” 程天源有些不好意思，道：“哪里还什么大富豪，我们就是日子刚好过一些，算不得什么的。我也幸亏有我媳妇帮忙，不然我哪能有今天这样子。她的功劳最大。” 昌伯附和点头：“是，你媳妇着实厉害。不过也是你们家的气运到了，该让你们赚了。” 程天源微微一笑，解释：“我媳妇她付出了很多努力，如果不是她胆识好，懂得投资，哪能发展这么快。我开的商店，也都有她一半的功劳。其他的，都是媳妇自己赚来的。” “对对！”昌伯低声：“我听你娘说过，说当年娶你媳妇过门的时候，她就请人算过命，说她是大富大贵的命数，一定会旺夫益子，就连家庭也会被福荫到。瞧，她刚过门那阵子，你爹的病就好了。你很快也就赚了钱，你爸的胳膊还装上义肢，随后弄店啊，买车子啊，买楼房啊，快得让人以为你们家是捡了大金子！” 程天源笑了，没再说什么。 媳妇创业工作的辛苦，也就只有他这个枕边人最清楚。 其他人看到的，永远是外面的风光和美好，即便是再三强调，人家也不一定相信，说是命好八字好，将别人的努力尽量归于自己不可能得到的，不然新心里头接受不了。 十来分钟后，程天栓也吃饱了。 程天源带着他们父子两人离开，将昌伯送回开发区去。 昌伯拉过小驴车，笑呵呵问：“阿源，今天咋没看到你爹在这边啊？” 程天源微笑解释：“他在家里看电视。家里刚安装了电视，老人家都在看省城的节目。” “真好！”昌伯笑道：“前两个月生的小羊羔已经大了，我后天给你们送一只来。不用钱，就当是俺们家谢你们的。” “不用客气，您慢慢回啊！”程天源目送老人家离开，才回家里去。 第649章 老相识 刚到门口，就听到自家儿子小然然的哭声。 程天源本能加快步伐，推开门进了对面父母亲的套房。 只见薛妈妈正抱着小然然哄，安抚道：“不哭不哭！天气冷，傍晚风大，咱们今天就不出去了。你自己一个人更不能出去，太不安全了。” 小然然掉着泪水，呜呜哭着。 薛爸爸和三伯，还有程木海都坐在客厅，看着动物世界，一个个看得非常入神，声音也调到非常大。 小然然瞧见爸爸，连忙对他张开双臂。 程天源微笑凑了上前，问：“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不听话啊？妈，我来就行，你别抱他太久，不然手会酸。” 薛妈妈无奈苦笑：“本来答应他，说傍晚要带他去江边玩石头，可不知怎么了，刚刚外头起风了，好像是在变冷。你瞧，天上的黑云越来越多，指不定一会儿还会有雨。这样的天气，哪里敢带他去江边啊？” “那肯定不行。”程天源嗔怪睨小家伙一眼，道：“刮风去江边很危险，风呼呼刮着，北风冷得很，脸上会痛，手也会痛。还有，下雨的话去江边，很容易滑倒。你要听外婆的，不听话的话，爸爸和妈妈就会生气。” 小然然已经开始有自己的小主意，嘀咕：“我想去。” “不行。”程天源沉声：“不是你想去，就能去。不许耍赖，更不许哭闹。” 小然然直觉爸爸是生气了，闷声低低：“我想出去……今天还没出去……” 程天源想了想，看向三个电视迷的老人家，不自觉偷笑。 刚将电视天线安装上，好些天没看到电视的老人家，一下子又着迷起来了。 程天源揉了揉他的脑袋，道：“爸爸带你去擦眼泪，穿多一件外套，然后爸爸带你出去。” “去哪儿？”小然然兴奋起来，惊喜问：“玩石头吗？” “不可以。”程天源压低嗓音：“我们去市区市场买肉肉，回来给爷爷他们吃。” 小然然起初觉得没小石头玩，心里有些失望。不过想着还是能出去，还能坐车，一下子就同意了。 这时，刘英抱着小扬扬出来，手里还捏着一条尿湿的尿布。 “阿源，你回来了啊？” 程天源点点头，道：“妈，我和小然然出去买一些肉来吃。” 刘英疑惑问：“早上不已经买了一些牛肉了吗？怎么还买？吃得完吗？” 程天源笑了，解释：“那些肉留着明天做卤肉。妈，你去厨房将骨头汤熬一下，再洗两样菜，加一些白萝卜和白菜。天气冷，我去买一些鲜肉，晚上咱们吃火锅。” “火锅？”刘英听到很高兴，道：“天气冷，东西一上桌，很快就冷下来，吃着也觉得不好吃。行，去买火锅肉吧。” 程天源带着下了楼，抱他上车，然后将他搁在后面。 “你不能乱爬，乖乖看窗外头的景色就好。” 小然然能出去玩，早就兴奋起来，站在车窗边，看着窗外的街景，欢喜不已。 程天源将车子开得很慢，解释：“这个时间去市场，肯定是没什么人了。不过爸爸知道一家小店，一家专门卖牛肉的店，他们的生意非常好，偶尔一天要卖半头牛。鲜牛肉一个卖法，肉丸子一个卖法，还有一些干牛肉。” 小然然听不大懂，问：“干牛肉？” “对。”程天源解释：“那家店的牛肉比市场便宜一点，但已经够吸引人了。另外，他家的肉很会卖。鲜肉来了，把好的挑了出来，挂起来卖。那些比较硬的肉，则切小剁成肉酱，做成牛肉丸。牛骨头一部分熬汤，一部分则去晒干卖给一些面店。如果鲜肉卖不完，有些做成牛肉丸，有些就煮熟去晒干晾干，做成牛肉干。牛肉干很硬，啃起来很香，不过很费劲儿。你啊，肯定是咬不动的。” 小然然嘻嘻笑了，道：“我能！我能！” 程天源挑眉问：“你确定？爸爸告诉你这些，主要是告诉你一个道理，人家做生意很有一套，所以生意特别好。” 小然然压根没兴趣听什么生意经，扭过脑袋看其他去了。 程天源一边开车，一边继续：“话说，这家小店还是你妈妈发现的。就在她以前工作的报社附近，离咱们家的那家商店也很近。” “哦哦！”小然然惊呼：“爸爸！大车！大车！” 程天源瞥了一眼，看到是一辆东方大货车，转而笑了。 “小然然，你看一下，那车子是什么颜色的？” “蓝色。”小家伙应声。 程天源点头，打了一个转弯，很快到了报社门口。 今天不是周末，报社里头人头攒动，灯也亮堂堂一片。 程天源扫了一眼，转而绕去买牛肉。 想着家里好几个老人，程天源买了一些软肉，还买了一块最贵的雪花肉。 “老板，你有空不？帮我切一下吧，你的刀工好，能切一片片的，我家的刀钝，切了太厚了。” 老板笑呵呵道：“反正没啥客人，就帮你切吧。” 程天源张望来去，见桌上有一些鲜红色的肉丸子，忍不住问：“这些是你做的吗？还没煮啊？” “还没。”老板解释：“早些时候客人多，我就没空去煮。其实啊，这牛肉丸煮了以后，汤水特别好喝。” 程天源想了想，买了二十颗。 老板见他买得多，更加卖力切起来。 小然然好奇不已，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程天源将他抱起来，让他能看到更多的东西，然后耐心答着。 老板瞧着小然然可爱，特意逗他几句。 程天源见店外角落晒着一大盘牛肉干，连忙带儿子去看。 这时，有一个邋里邋遢的胖女人走进店里，问：“老板，有老牛骨卖不？” “有，老排骨，最好的！”老板拿了一大块，往柜台一丢，道：“一毛就行，没得讲价。” 胖女人不满嘀咕几声，丢了一张一毛，抱着一大排牛骨往回走。 程天源眯眼看着她的背影，禁不住蹙眉：“老板，这女人住这儿附近吗？” “不算远，就在后头的老宅子那边。”老板不屑噘嘴，道：“家里那口子又丑又懒，日子不好过。她却天天爱吃肉，吃不起肉，只能隔三差五来我这边买一点儿骨头解解馋。” 程天源垂下眼眸，没接口。 想不到欧阳梅胖成球，又邋里邋遢成那样，如果不是跟她认识，他还以为是一个五十岁的老大妈。 唉……有些人，能将自己的日子越过越差。 第650章 闹事 天气渐渐冷起来了，老人家都不爱出门了，天天窝家里看电视吃火锅吃美食。 半个月后，薛妈妈抱怨说她又胖了，实在不能再这样下去。 三伯和薛爸爸后知后觉，也发现自己都胖了。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妈妈解释：“昨天阿衡打电话过来，说离过年还有一个月工作期，得去生产一些春装，别让明年过年后太匆促。” “是啊！”薛爸爸长长吐了一口气，伸懒腰道：“悠哉的日子过了半年了，也是时候回去工作上班了。” 三伯掐指一算，解释：“咱们都过来一个月了，是时候回去了。” 他的四合院早就修好了，只是他见弟弟和弟媳没回去的意思，又觉得这里不会太冷，白天能下棋聊天看电视，晚上看电视泡脚聊天，三餐都那么好吃营养，他也舍不得回去。 程天源帮他们订了票，道：“过年前爸妈你们要提前过来，别碰上高峰期人太多，票也订不了。” “好的。”薛爸爸微笑：“放心，答应来这边过年，我们就会来这边过年。” 三伯懒洋洋问：“怎么？过年不打算让我这个糟老头儿来了？怎么没邀请啊？” 众人都哈哈笑了。 程天源道：“三伯，少不了你的份儿。只要不您不嫌弃这边简陋，随时欢迎您过来。” 三伯摇了摇头，道：“来一次就舍不得走了。下次来，我怕就挪不开脚会一直赖在这里的。” 程天源大笑，道：“那您就留在这里呗！可以跟我爸和我妈他们作伴，他们更高兴呢！” 三伯哈哈笑了，道：“还是别了，我还是去帝都等你们过去吧。帝都是家，不回去会想念的。” 程木海心里万分舍不得，低声：“有空我们就聚聚，你们过来，我们去去，来来去去才好。” 刘英忍不住揶揄：“你说得倒简单，来回车票就够贵了。” 众人再度大笑。 …… 隔天早上，程天源开车载着三伯和岳父岳母去省城。 薛凌本来打算跟着一块去，可惜位置不够坐，老人家一起坐后座会太挤，所以薛爸爸只能坐前面去，薛凌则被大家抛弃了。 薛爸爸没好气道：“跟着吹冷风吗？阿源送我们过去就行，他能帮忙提行李，你能吗？别折腾，快回去上班。” 薛凌：“……”好吧，那她就回了。 三伯笑呵呵道：“等来年开春，咱们就又能见面了！快回吧，心意我们领了。” 薛妈妈温声：“记得多照顾孩子，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钱，要赚钱也要顾家。孩子还小，你要多帮忙照顾，不要总靠阿源和英姐他们。” “知道了。”薛凌忙不迭点头。 程天源笑问：“要不要拿什么东西给阿虎？我送完爸妈他们，顶多只是下午两点多，可以兜过去看一看他。” “不用。”薛凌解释：“他如果有账本什么的，你帮忙带下来就行。等最后一批冬装卖完，他回家以后再说。” “好吧。”程天源点点头，发动车子。 薛凌挥挥手，目送车子徐徐远去。 “哎！怎么那么快啊？！”程木海扛着一个大蛇皮袋，气喘吁吁从楼梯口出来，把薛凌吓了一跳。 “爸！”薛凌慌忙过去帮忙，赶紧将那大大的袋子卸下来，“你怎么不坐电梯？还扛这么重的东西，至少得好几十近吧？” “不止。”程木海解释：“里头是一些木薯粉，还有一些牛肉干。我打算让你爸妈带去帝都，有空就可以吃。” “太重了！”薛凌苦笑道：“托运也是有限重的，他们已经带那么多，估计都已经超了，需要加钱。如果再加你这一大袋，那肯定会超很多。爸，帝都那边交通发达，吃什么东西都容易买到。这些咱们还是留在家里，自己吃吧。反正再过两个月，我爸妈又要来过年了，留一些到时给他们吃，也是一样的。” 程木海叹气道：“算了，那也只能这样了。我两条腿而已，实在没法子追上去。” 薛凌帮忙将大袋子搬进电梯，道：“爸，我要去售楼处上班，中午如果十二点我没回来，你们就自己吃。我那边小食堂有东西吃。” 自从打折广告打出去后，很多人过来捡便宜，最近半个多月，已经卖出了六十多套，只剩一半还没卖。 这几天生意好，人多，她和廖老板都得亲自带顾客去看楼，偶尔遇到人多的时候，连喝一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好的！”程木海了解做生意没法准时吃饭，道：“那我上去了。” 薛凌转身走去吉普车，很快开车往售楼处去了。 远远地，便看到售楼处的门口扎堆站着好多人，似乎有些过分热闹。 薛凌瞄了一眼，直觉有些不正常，连忙踩着油门开过去。 刚下车，她便看到小陈一脸焦急往她奔过来，“薛姐！好些人过来说我们这里卖房不公平，价格乱开，说有人说三楼一套一百二十坪只卖一千五，价格便宜其他人一半多！” 薛凌心里一个咯噔！ 是谁说出去的？ 阿昌伯还是他儿子？不是已经交待过他们，不许乱说的吗？ 她跟廖老板解释了，说是自己人，半卖半送。廖老板点头说没事，她安排就好，毕竟偶尔遇到自己人来求便宜，也是很为难的。 小陈红着眼睛，嗔怪道：“这些人真是的！不打听清楚，就说我们乱卖楼房，还嚷嚷要退款什么的！” 薛凌皱眉压低嗓音：“别焦急，我来。” 她钻过人潮往里头走，发现廖老板被十几个人包围着，满头大汗解释什么，已经说到口干舌燥。 “大家冷静点儿，听我解释！不要冲动！你们不要乱听！没怎么一回事！” “卖我们几千，卖给别人一千五！退钱！我要退钱！不退钱我们就不买了！” “我也要退！不退给我——我就要全额退了！我不买了！” “你们是怎么做生意的？这样子来讹我们客户！这楼卖得这么贵！现在却这么便宜！那我们早买的人活该了？！啊？” “说法！我们要说法！如果今天不给我们一个说法，那我们就要去告你们！” …… 薛凌听得一阵心烦，本想要开口，谁知顾客的嗓门一波盖过一波，大声嚷嚷也没人听她的。 薛凌气了，干脆踩上凳子，爬上办公桌。 “都闭嘴！听我说！” 第651章 不受威胁 众人被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吓了一跳，见她容貌美艳，气势逼人，一下子都安静下来。 薛凌给廖老板示意一下，随后开口：“我是这儿的老板之一，大家有什么事可以慢慢说，没必要来这里捣乱。我们这儿是正经做生意的，从不坑蒙拐骗！” “谁信啊！” “先听我说完！”薛凌大声：“你们刚才说第一栋三楼第五单位房只卖了一千五，是吗？一百二十坪，只卖了一千五百？” “是！是城东有人亲口说的！好多人都在传！” 薛凌点点头：“那是我卖出去的，确确实实是一千五百块。” “终于承认了吧？！刚才为什么不认？！退钱！我们要退钱！” “对！我也要退！” “你们就是这样做生意的？！卖我们好几千，卖人家一千五！这是什么价啊？” 薛凌冷沉着脸，大声：“小陈，去将那份合同拿出来！让他们看看！” 小陈脸色微白，赶紧转身找去。 薛凌扬声：“诸位，买那一套房的人是我爱人的堂伯父。他来买之前，我爱人就提前跟我说，那堂伯父为人老实，儿子就在城里打一个小工，家里一直过得紧紧巴巴的。他来县城十几年，仍一直租房子住。堂伯父积攒了大辈子的钱，也就只有七八百块。我爱人知道买电梯房肯定是买不到，所以找我帮忙。他让我卖便宜些给他伯父，然后钱他自己垫上。老人家只交一千五，其实我则收了三千，另外一千五是我爱人偷偷垫付的。我告诉老人家只卖他一千五，他老人家还得跟我爱人借钱五百块。” 这时，小陈已经将合同拿过来了，慌忙递给薛凌。 薛凌将合同打开，来到交付价格的那一页上。 “大家请看！这就是合同！上头写着3000块，完整三千块！来！你们看！” 薛凌将合同递下去，道：“老人家用了半辈子的积蓄，想给儿子和几个孙子孙女买一个地方住。可他不知道城里房子的价格，以为能买到电梯房。如果知道具体价格，他是绝对不敢买的。我爱人心疼老人家，所以才跟我提这么一个建议。钱一半他垫上，告诉老人家只需要一千五百块。你们听到的话，肯定是从他儿子一家子那里传出来的。他们家里人都不知道这一回事，所以才会这么传。” 廖老板眸光微闪，连忙补充：“对方来买楼的那一天，小薛就跟我商量了，说是自家族人，是半卖半送做成这一笔生意。大家都误会了！” 小陈将合同递给他们看，低声：“三千块，明明确确写着呢！大家快看看！快看看！” 薛凌解释：“最后剩下的一百多套房，大致都是没能望江的。而且都是在二楼或三楼，没什么人喜欢，所以我们打八折销售，有些很小的套房，我们干脆以七折销售。我们是有一定标准在卖房的，不是胡乱自己定价。如果大家觉得我们信不过，想要全款退了退房，那我们也随时欢迎。” 顾客们都沉默了，互相看着彼此，谁都没开口。 薛凌继续道：“这几天来的顾客中，仍有好一些都强调要望江的景观，可惜我们手头已经没房了。如果你们退了，相信很快就有人接手，我们只是去房产所那边给你们换一本房产证，把名字改一改就行。我们是诚信经营，只要楼房还在卖，随时都欢迎退房。” “误会解释了，那也就算了！房子买都买了，退啥！” “就是！年底都打算搬进来了，怎么还会退！” “你这人真是的！顾客退房你就没钱赚了，你信不信我们全部都退房啊？！”一个男子气呼呼咆哮：“别以为这里十几个人而已，我要是嚷嚷出去，你觉得没人敢退？” “都退也行。”薛凌似笑非笑解释：“我和廖老板既然有能力投大资金建这些楼房，就有能力承当这样的风险。卖楼的钱我们都存在银行，即便所有人都退了，我们钱也绝不会少你们半分。买多少，退多少，一分不少。因为早在楼盘建完的那一刻，我们所有本钱就都通通还上。就算退了，对我们也没什么影响，大不了自己人住宽一点儿，租一些出去，钱慢慢赚就是。” 男子想不到薛凌不怕威胁，讪讪急红了脸，埋下脑袋去。 薛凌对小陈喊：“你跟大家都回办公桌，想要退房的顾客拿好身份证和房产证和买房合同，随时都给他们办。” 她的话刚下，人一哄而散，先后涌出办公室，各自离开了。 廖老板和小陈众人松了一大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小陈苦笑：“薛姐，刚才吓死我了！对了，你那个合同是你自己写的吧？我记得当时他们只交上一千五百块啊！” “我偷偷又从袋子里拿出一千五，放下去了。”薛凌道：“我爱人不想我难做，想要自己垫上，我跟他说没必要，我垫上就行。他带他们去吃饭，我回头将钱交上，把合同也仔细写清楚。三千块已经有优惠了，我们能做的就是瞒着他们，这样他们才会住得心安理得。” 廖老板倒了一杯茶，咕噜喝了好几口，终于道：“幸好你来得及时，我刚要让小陈去找你……不然场面肯定混乱不堪。” 薛凌脸色很臭，闷声：“他们离开前，我千叮万嘱不要说出去，不管是亲戚朋友，还是乡里乡亲都不能说。他们却大肆宣扬——真让我难做！” 廖老板低声：“小薛，你得回去一趟，赶紧让你爱人去老家一趟，叮嘱他们不要乱说。还有，他们的购房合同得留在这里，如果有人来找茬，我们可以拿出真凭实据来解释。” “哎！”薛凌有气无力道：“估计不是老家的昌伯走漏消息，应该是他的儿子一家子。老人家在乡下，儿子一家子住在城东老宅，应该是从那边传出来的。” 廖老板苦笑：“那更不行！城里人多，传消息更快！你还是得跟你爱人说一声，让他去叮嘱多几遍。” 小陈气呼呼闷声：“如果他们再敢乱说，就告诉他们——房子不卖给他们了！” 薛凌笑了，温声：“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让大家都折腾成这样。放心，下午我爱人回来，我立刻让他去办。” 第652章 看紧一些 薛凌忙完后，转身就回家去等程天源。 程天源送了岳丈他们进机场后，将车绕去省城市区，兜去阿虎那边。 阿虎那边生意好得不行，他雇了两个相识的人帮他打包清点衣服，自己则一边招待人，一边开单数钱，忙得不可开交。 程天源过去的时候，立刻被他拦在那边帮忙。 “兄弟！等这些货弄完搬出去，我才有空跟你聊上几句！快来帮忙啊！” 程天源无奈，只好赶紧过去搭把手。 阿虎扬声：“快年底了，这边天天都是人满为患！今天早上五点半，天还没亮，外头就有人涌进来要买货！我们店门前六点就有人排队。我早上忙到九点多，差点儿就要饿晕了，才赶紧跑出去买了几个包子回来啃。” 程天源笑道：“有钱赚，辛苦点儿心里头也是开心的。对吗？” “对啊！”阿虎笑呵呵解释：“所以我总是一边数钱，一边笑。早上来排队的人一共四五个，我喊他们要赶紧排，叫多一些朋友来光顾我的生意，以后我给你们打折。” 程天源帮忙提货出去，没再跟他聊。 走回来的时候，阿虎正在灌水喝，见他回来，连忙倒一碗给他。 “兄弟，送岳丈他们回帝都吧？” “是！”程天源解释：“他们得回去做春衣，说是不能过年以后太仓促，要提前选定春衣的款式，然后先生产一批上来。” “原来是这样。”阿虎指着四周道：“这些都是毛衣和冬衣，特别占地方。幸好我跟机场货运部的人已经混熟了，跟他们商量让我每两天去拉一次货，让我可以喘口气，不然就算是两家店也不够放。” 程天源问：“毛衣还是那么受欢迎啊？” “是啊！”阿虎解释：“以前咱们穿毛衣，就图个暖和。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机器织的毛衣，说款式特别些，漂亮些。以前咱们穿在里头，现在的年轻人都穿在外头。对了，阿芳也这么穿，说他们学校的同学也都爱穿毛衣在外头。” 程天源虽然不懂什么是时尚，但多少了解一些常识。 “前十几年的人都喜欢穿厚厚的尼龙布，现在就不一样了，大家都说那布料不舒服，想要穿什么棉布。一时一时变化着，都是会变的。” 阿虎哈哈笑了，道：“是啊！现在都喜欢机器做的毛衣，指不定以后喜欢手工做的毛衣。风水轮流转的事儿，谁都说不准！” 程天源帮忙收拾地上被拿乱的衣服，问：“对了，阿芳最近有没有过来？” “有。”阿虎解释：“她周末都会来帮忙。她说年底了，学业开始紧张起来，还说下个月要准备期末考试，现在要提前复习温故知新。她说这个周末还要过来，还要给我做面包吃。” 程天源摇头：“她倒是挺有闲心的，还做面包。看来学习并不怎么紧张。” “哎哟哟！”阿虎忍不住笑了，问：“我说你们是不是都那么反对阿芳搞面包啊？” “反对。”程天源好不掩饰解释：“她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 阿虎摇头啧啧两声：“不仅是你，干爹和干娘也都是这样反对的。我看，家里除了嫂子外，其他人都不支持阿芳做面包。” “能支持吗？”程天源道：“阿芳那个人还不够成熟，我和爸爸他们都还担心她会读书念了一半，半途而废。” “不会的！”阿虎蹙眉摇头：“阿芳她懂事得很，才不会那么傻。其实我觉得吧，做面包还是蛮好的。毕竟民以食为天，只要跟吃的有关，只要好吃，那就不愁没生意，没钱赚。拿一份工资过日子，也不是就那么好。我是那种坐不住的人，让我回交通大队坐办公室，那还不如杀了我！” “你是男的，不一样。”程天源眸光微动，低声：“另外，阿芳之前有过……不怎么好看好听的历史。我们总得严格一些，免得她重蹈覆辙。” 阿虎一听，脸色有些尴尬。 “阿源，不是我说你……这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好几年了，就甭提了。人啊，一生难免会遇上几个坏人。那时她也才十几岁，啥都不懂的年纪，怨不得她。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女人也是一个理。只要她诚心改正了，以前的事千万不要提。” “我不提，别人就不会说了？”程天源叹气：“她是我同胞妹妹，我能不为她好？有些事不是咱们能忽略的，毕竟那些事是真实存在过的。这一关，她以后自己也得去过。人可以往前走，但过去的谁都抹灭不了，态度要正确对待。” 阿虎撇撇嘴，“她如果以后去更好的地方发展，何必提啊！荣城可能也就一些人知道，到了省城这边，甚至去帝都，谁知道啊！这样的话就别说了。” “我们不说，她自己心里有数。”程天源道：“勇敢的面对自己的错误，也是需要勇气的。她开始长大了，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好说太多。但在她毕业前，她都得好好给我们读书，别又一心二意什么的。” 他最担心的是妹妹被别人诱惑不读书，又半途而废了。 想当初让她去合作社做学徒工，也是希望将来她能拥有一份正当稳定的工作。可她一转身就跑了，一声招呼都不打，家里所有的钱都给偷了，害得父母亲焦急赶去荣城找人…… 他知道她变了，懂事了，也开始会为未来做打算。但他觉得还是要看紧一些，毕竟省城离家里远，她又住在学校里，大家管不着她，只能对她思想上严格一些。 “没！”阿虎道：“这一点，她肯定是听你们的。” 程天源放心点点头，道：“那就好。” 两人一边聊，一边收拾店里。 阿虎道：“我前天跟嫂子打了电话，说再订多十万件的毛衣，她说不一定能在一个月内赶得出来，因为订单超级多，工厂那边几乎是天天夜里都加班。如果能卖多一批毛衣，我们又能赚多一把。年底的情况真的是超乎所有人想象——那生意人来人往，好得不行啊！” 程天源见他眼睛下方都是黑圈，忍不住提醒：“也别只顾着赚钱，晚上别熬夜！瞧你！都赶上熊猫了！” 第653章 小胖子 阿虎嘿嘿笑了，道：“没法子，最近几个晚上都熬得有些晚。” “你早上要早起，晚上做什么要熬夜？”程天源狐疑问：“你一个大男人在这里，该不会晚上总跑出去跟人家喝酒吧？” “嘘嘘！”阿虎连忙做了一个嘘声动作，低声：“只是这几个晚上而已，其他时间都没有。我都是五六点开店门，晚上不敢熬太晚，不然困死我啊！” “你跟谁喝酒啊？”程天源问：“喝完不会还开车吧？你可别胡来啊！喝酒以后开车很危险！” 阿虎呵呵低笑，解释：“前一阵子认识几个朋友，也是搞货运的。你也知道，以前我也是搞这一行的，所以话题比较多，聊得很开心。刚好他们开了长途回来，要在省城停留几天，晚上有空就约我出去喝几杯。我回来要开车，所以不敢喝太多。我这个人酒量大概多少，我心里还是有底的。” “有底？”程天源好笑反问：“喝到那个坎儿，然后就停下？你确定能？咱们一块喝过，你那嘴巴压根就停不下来！” “偶尔尽兴些，就喝多一点点！”阿虎讪讪低声：“别让我老娘知道，她会不高兴的。” “那你还喝那么多？！”程天源瞪他：“喝酒伤身，谁都懂！大娘就该直接抽你！” “别别别！千万别告诉我老娘。”阿虎赔笑解释：“他们过两天就要离开了。放心，我跟他们说了，我白天要工作，实在没空熬太晚。他们都不是不三不四的人，豪爽得很，谈得好偶尔就喝多两杯。今晚我得好好睡一觉，这几天实在是累。” 程天源问：“店里帮忙的人是日工吗？” “对。”阿虎解释：“年底批发市场的出货量非常大，有些人喜欢来这边打短工，帮你装货点货扛货，关店前给上工资就行，日结。” “蛮不错的。”程天源微笑：“如果扛不住，就多雇两个人。” 阿虎答：“两个人就够了，周末阿芳会过来帮忙，我就叫少一个人。” 程天源站了起身，道：“都快四点了，我得回去了。天冷天黑得快，不能太晚。” 阿虎笑呵呵道：“你跟阿青说一声，说年底我太忙，过一阵子再回去。” 程天源点点头，临走前叮嘱：“记住我的话，晚上出去别喝酒，喝酒就别开车。省城叫车容易，喝酒就叫车送你回来，不差几个钱。” “哎！”阿虎答应了。 程天源转身大步离开。 …… 回到荣城的时候，已经是夜幕深深，晚上快七点了。 程天源打开车门，进了电梯。 对面的套房有电视的声响，显然老父亲又在看电视了。 程天源回了自己那边，刚推开门便瞧见媳妇在陪着两个孩子玩，抱着小儿子，陪着大儿子骑木马。 “爸爸！”小然然兴奋极了，连忙丢下木马，奔爸爸去了。 程天源笑了，将他一把抱起来。 薛凌赶紧抱着小儿子过来，小扬扬瞪大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爸爸看，然后咯咯笑开了。 程天源直觉心都化开了，牵住小儿子的大胖手。 “怎么你一人带两个啊？我妈呢？” 薛凌微笑解释：“妈去洗澡了，爸在泡脚。我就将他们带过来一块玩，小扬扬看到哥哥在玩，兴奋高兴得不得了。呀？你还没吃饭吧？赶紧去吃饭，厨房里给你留了饭菜。” 从省城一路开下来，路上的店不多，他不是那种喜欢在外头喝点儿小酒吃点儿好吃东西的男人，应该还没吃晚饭。 程天源笑答：“还没吃，本以为能早些到。天黑得快，只好开慢一些。” “慢和快差不了半个小时，不用急。”薛凌道：“然然，你快下来，你爸爸他要去吃饭。妈说放在锅里温着，你去看看。” 程天源将儿子放下，然后走去厨房。 小然然却舍不得爸爸，连忙跟了上前。 薛凌则拿了一个小拨浪鼓，递给小扬扬捏着。 小家伙喜欢睡觉，吃了睡，睡了吃，醒来的时间不怎么长，现在快四个月了，还是很贪睡。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小家伙比其他孩子胖许多。一来是他出生的时候已经是小胖子，二来是他的习惯好，睡多也吃多。 现在抱在手里，一会儿就手酸。 薛凌见他们父子都在厨房，只好跟过去。 “不知扬扬现在有几斤？” 程天源将饭和菜从蒸笼里取出来，头也不抬答：“前几天去开发区的时候，三伯和爸爸抱他去秤了，足足有二十五斤。” 薛凌憋笑：“比他哥那时候重太多了。” 程天源看着儿子肉呼呼的小脸和标准的双下巴，低声：“等快一周岁的时候，就会瘦下来。现在胖就胖点儿，胖一点儿可爱，身体也壮实。” “抱起来费劲儿。”薛凌又换了一只手。 然然在一旁听罢，忍不住笑嘻嘻看向弟弟。 “胖子！小胖子！” 小扬扬听不懂，以为是哥哥跟他说话，要跟他玩，挥舞胖乎乎的小手，“呀呀”激动叫了两声。 然然哈哈大笑：“他认了！他认了！” 程天源和薛凌忍不住都笑了。 这时，刘英推开门匆匆进来。 “哟！原来是阿源回来了！我刚才在那边隐约听到声音，还以为两个小家伙哭了，急忙奔过来。” 薛凌笑了，推开椅子给她坐，“妈，他们都乖着呢！你先坐一下。” 刘英指着对面道：“我刚才过来的时候，他爹跟我说，小然然最喜欢的什么动画片在播了，让他赶紧过去看。” “我要！动画片！”然然激动起来，撒腿就往门口奔。 刘英连忙追过去，道：“等等奶奶！奶奶给你开门！” 门关上，薛凌抱着小然然走回厨房。 程天源已经吃饱了，正在收拾碗筷刷洗。 薛凌趁这个机会，赶紧将中午顾客闹场的事告诉他。 程天源听得一阵生气，粗声：“都已经叮嘱过他们了，怎么还瞎嚷嚷！这不是存心让你为难吗？！都怎么做事的！” “你知道程天栓住在哪儿不？”薛凌叹气低声：“老实巴交的人，估计做事不严谨。算了，你明天去找他一趟，再仔细叮嘱他吧。” “我要去警告他！”程天源沉着脸，大声：“都四十好几的人了！不懂得什么叫信用吗？！都答应的事，转身就给忘了？！我非好好骂他一顿不可！” 第654章 厉害儿媳妇 “行了，你也别太激动。”薛凌哭笑不得，低声：“小心吓着孩子。” 程天源吓了一跳，慌忙看向她怀里的小扬扬。 只见小家伙愣愣瞪大眼睛，盯着他看，呆若木鸡，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平时总对自己笑的爸爸。 他连忙凑了上前，哄道：“扬扬？” 小家伙看到爸爸的脸，嘻嘻咯咯又笑了。 程天源松了一大口气，不自觉笑出声。 “刚才爸爸一时生气，太大声了，你别怪爸爸哦！” 小家伙压根不懂，继续挥舞胖手胖脚。 程天源担心吓着孩子，不敢再乱大声，连忙将碗筷收拾好，转身去洗澡。 洗完出来后，发现小儿子已经喝奶睡下了，薛凌坐在一旁看报纸。 程天源瞄了一眼，发现是报社出荣城周报，轻手轻脚去客厅倒了两杯水，走了回来。 “媳妇，今天闹场的事……真是挺抱歉的。” 薛凌微愣抬头：“你抱歉什么？又不是你在胡说八道，跟你没关系。” 程天源扯了一下嘴角，低声：“他们都是我的族亲，如果不是碍于这个关系，你也不用这么为难。这不，差点儿帮了人家还惹了一身骚！” “别这么说。”薛凌温声：“不是什么大事。我做生意都是诚信经营，别人家要买就买，要退也给退，只要我的楼房好，不怕卖不出去。就算都卖不出去，咱们还可以出租啊。一年的租金下来，也是蛮可观的。你不用内疚什么，我解释清楚后，那些闹场的人就通通走了。” “我明天一早就去找栓子哥。”程天源蹙眉道：“指不定是他媳妇说出去的。他那人我了解，话偶尔都没能说完整。让他讲一件事大肆宣扬出去，根本做不到。反而是他媳妇，嘴跟抹了油似的，整天说不消停。” “那估计是他媳妇。”薛凌忍不住笑了，“都说是夫妻配，不是互补就是志趣相近。他们这应该是典型的互补。” 程天源脸色仍不怎么好，“他媳妇我一向不怎么喜欢，不仅我不喜欢，就连整个房亲的族人都不喜欢她。你应该还没见过她。” 薛凌在老家待的时间算来算去也就几天而已，应该没机会碰上。 “没。”薛凌摇头：“你们村我就认识昌伯，还有一两个邻居，现在都叫不上名。他媳妇怎么那么不受人家欢迎啊？” 程天源答：“好吃懒做，还不孝敬老人，整天就爱跟三姑六婆东家长，西家短说闲话。这样的长舌妇谁会喜欢啊？” “这么夸张？”薛凌忍不住想起栓子和昌伯老实巴巴的样子，“应该是栓子哥管不住她吧？” “可不是嘛！”程天源没好气道：“栓子哥和昌伯都是老实人，那娘们敢当着村民们的面，叉腰骂公公和婆婆，甚至还打过婆婆！昌伯就这么一个儿子，想着家里穷能娶上儿媳妇，已经是很不错，所以一直忍气吞声。老人家偶尔生病什么的，都是自己互相搀扶依靠着过日子，根本不敢奢望靠儿子和儿媳妇。” “哇……”薛凌无语评价。 程天源压低嗓音：“长得又胖又丑，一张嘴巴整天扒拉说个不停，泼辣得不像话。在村里住不到几年，大多数人都被她骂过，街坊邻居都不敢跟她打交道。后来，她嚷嚷着过不下去了，栓子哥只好来城里租老房子，带着她出来住。她在家照顾孩子，活儿都靠栓子哥干，钱也都他负责去赚。即便孩子大了，她也待在家，懒得动弹手脚。” “这就难怪了。”薛凌低声：“在城里打工，只要勤快干活，一个一百五十块还是有的。单靠一个人赚，养那么一大家子，肯定是紧巴巴的。如果多一个人，那一个月估计还能存上一百来块，一年下来就一千多点儿了。” “人家懒得都不想动，有啥办法。”程天源低声：“一家子住城里十几年了，一直租一个破旧老房子，还得靠老公公卖点菜啊，羊什么的来给他们买房子。她甚至还说这是老人家应该的，因为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昌伯压根没给置办房子。那时，昌伯家为了娶儿媳妇，卖了一亩水浇田，跟好几户人家借了钱，家里但凡值钱的东西也都卖了，才总算凑了聘礼钱，娶上这个儿媳妇。” 薛凌苦笑：“人家都这样子了，她还敢对公公婆婆那样子？” “可不吗？”程天源轻哼：“所以说，这样的人谁会喜欢。就连我妈，一看到她都扭头就走。” 薛凌想了想，低声：“你明天过去的时候，叮嘱栓子哥就好，别跟她说太多，免得你还要被埋怨。” 好心办好事却没好结局的事情很多，可别还惹了一身骚。 程天源点点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胖儿子，笑容再次染上嘴角。 “你说……他怎么就那么胖！我小时候不胖，你也不算很胖，哪里来的胖遗传啊？” 薛凌捶了他胳膊一下，娇嗔：“别赞他，不然他会变瘦的。孩子胖嘟嘟的才可爱，不好吗？” “挺好的。”程天源忍不住笑道：“孩子胖嘟嘟的，每一个人都喜欢，都觉得可爱。大人却不一样，怕变胖，因为胖了就觉得丑。” “唉……别提这个伤心的话题。”薛凌嘀咕：“我早些时候接了陈姐一个电话，一个劲儿抱怨自己总是瘦不下来，还越来越胖，说山越哥现在左一句‘胖子’，右一句‘大肥婆’，把她气得够呛！” “哟！好久没他们的消息了，他们都还好吧？” “陈姐说，前几个月打我们的电话都一直没接，猜想应该是去帝都那边了，也就没再打。直到这两天有空，才打过来试试看，才知道我们回来了。她说他们的厂子已经正常生产了，折腾几个月后，也开始盈利了，现在干得还不错。” 今年年初，山越北上买了一台最先进的制纸机器，随后很快投入生产。 万事开头难，起初磕磕碰碰的，直到三四个月后才一切如常，进入正轨。 薛凌憋笑道：“小悠悠已经一岁多，现在会走路了，整天蹦蹦跳跳。可能是生活稳定了，前年也将肠胃养好了，饮食一直不差，多种因素凑一块，陈姐说她天天胖，现在已经一百六十多斤。” 第655章 扭伤 程天源一听忍不住也笑了。 “她怎么一回事啊？怎么胖了那么多？” 薛凌答：“陈姐说她也不知道，反正每天都肚子饿，一天吃好几餐都还饿，晚上都得吃夜宵才能睡得着。吃得多，自然也就胖了。” “总是肚子饿？”程天源狐疑问：“她身体没什么毛病吧？按理说，她现在又要当老板娘，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娃娃，应该不会太轻松，怎么可能会一直饿。” 薛凌摇头，道：“我也没看过，就她一个劲儿这么说。她说她胖到几乎每一个月都换衣服穿，再胖下去，估计连衣服都买不上，只能自己找人订做。” 程天源想了想，问：“那种造纸厂……应该盈利非常多吧？” 薛凌点点头，解释：“陈姐说，之前他们投了一百多万建厂子和机器，应该一年后就都能赚回来。因为生产量非常大，买货的人三天两头来下订单，经常晚上还得加班。” “哟！”程天源忍不住赞道：“那还蛮好赚的。” 薛凌道：“就是投入有些大，普通人没法一下子投入那么大的资金。也幸好他们夫妻之前积攒了不少钱，不然哪能一两年没赚，还一个劲儿投资。” “也是。”程天源道：“我猜他们夫妻手头上应该有好几百万。” 薛凌摇头，低声：“估计只有两三百万。不过，也算是一个大富豪啊！” 程天源笑了，道：“可不是嘛！在我们村，能有三四千块的人家就是大富户。” “那可不能这么比。”薛凌打了一个哈欠，依偎在他怀里，闷声：“困了，早点儿睡吧。” …… 接下来一个月，二期剩下的一百多套房陆陆续续卖出去，直到最后打了七折，甚至是六折，才把楼层最低的几套房通通卖出去。 廖老板忍不住有些惊讶，低声：“小薛，我还以为至少得剩个十几套，没想到竟还都能通通卖出去！真是超乎想象！” 薛凌笑道：“我也想象不到！我还以为至少得剩个二三十套，到时咱们再给分一分，然后自个留着租。” 一旁的小陈憋不住笑了，哈哈道：“楼都卖出去了，不得很高兴吗？你们该相信广告的效应和咱们楼房建得好。要知道，咱们可是全荣城唯一一处有电梯房的楼盘，单单这个名号，就够吸引人了。” 廖老板微笑点头：“确实是。毕竟电梯房在这一带还是很少见的。当初我是去过省城考究好长一段时间，才最终决定引进电梯房这个概念的。幸好现在的报纸电台广告做得好，不然还不知道该怎么将咱们的特色给宣传出去。” “相辅相成。”薛凌解释：“现在的人对电梯房很崇拜，一传十，十传百，喜欢的人也就渐渐多了。” 随后，廖老板跟薛凌商量把售楼中心改成物业管理中心。 “留两三个工作人员，具体的工资从管理费取来发。这里就做办公室。” 小陈乐呵呵道：“我们自己安排就行。” 薛凌对小陈的工作能力还是挺放心的，道：“那你们自己安排一下。另外，外头的售楼处招牌也得取下来，迅速换上。” “好。”小陈忙不迭点头。 …… 一转眼快农历十二月份了，天气愈发寒冷，前两天开始下雪，满地的积雪让大家的进出非常麻烦。 王青早上骑车去上班，不小心被积雪绊倒了，摔得不轻，脚扭伤了，没能去报社上班，只好请假。 刘英去买肉的时候，碰巧看到她在楼梯口一拐一拐走着，吓得连忙上前去搀扶。 她回家后，将这个消息告诉薛凌。 薛凌连忙抱着小扬扬下楼去了。 只见王青坐在沙发上，正在用温水泡脚，脚踝处红通通的，有一些肿。 “不用担心，小扭伤而已。”王青微笑道：“等我擦了药酒，我还想上楼找你聊天来着。哇！小扬扬好可爱哦！” 小家伙戴着帽子，身上穿得圆滚滚，本身也长得圆滚滚，跟一颗圆球似的。 白嫩嫩，胖乎乎，一双可爱大眼睛好奇盯着王青看，小嘴巴唧吧几下，瞬间将王青阿姨的心给收复了。 王青焦急喊：“快！快让我抱抱！小宝贝！你怎么长得那么可爱啊！” 薛凌好笑将儿子抱得紧紧的，“别啊！你这不忙着吗？赶紧把脚泡好，然后找点儿药酒揉一揉。” 王青只好作罢，继续揉着脚踝。 “幸好积雪多，不然这一跤摔下去，我估计得伤得不轻。只是伤了脚踝，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薛凌苦笑：“下雪了，雪天出外难，这是每一个人都知道的事。我这些天没什么事干，天天躲家里陪孩子，都不敢出门。” 王青问：“二期那边都忙完了？” “好了。”薛凌低声：“连跟廖老板的账也都算好了。” 廖老板的儿子已经在帝都买了一套公寓，小儿子下周就要放假，昨天说订了下周末的火车票，很快就要去帝都了。 他的房子还剩下十几套，目前只租出去五套，其他还没有消息。小陈负责帮他做宣传，还帮他收租金等等。 王青忍不住有些羡慕，低声问：“那你接下来到过年就没什么事忙了？真好！” “没。”薛凌苦笑：“家里有两个调皮小子，哪有可能那么轻松。另外，再过两周，城中心的商店要做促销，到时我得去帮忙。” 王青道：“我前两天收到阿虎的电话，他说开发区的商店再过一两周就要关门过年，因为那边的客人主要都是工人。工厂停工了，工人先后回乡，店里就没什么生意。” “停就停呗！”薛凌压低嗓音：“阿虎的表弟陈民的媳妇翠柳现在正在妊娠期，反应很激烈，这一阵子加上天冷，身子骨总不好，听说这些天都下不了床。没生意就关门，他也能多一些时间照顾老婆。我打算下午等孩子们午睡的时候，要开车过去看一看她。” “连床都下不来？”王青啧啧两声：“那肯定很辛苦。” 薛凌摇头皱眉：“听阿虎大娘说，她只是一味儿的爱睡，吃下就吐。天一冷，她就只爱躲在被窝里不出来，连吃都不要。” 王青看着她怀里的小扬扬，轻笑：“所以说，十月怀胎是多么辛苦！养大一个孩子得耗费多少气力和心血！” 第656章 一来一去 薛凌“啵！”了小儿子的大胖脸一下，道：“痛苦着，并快乐着！” 王青笑了，温声：“说得真好。” 薛凌问：“对了，你们婚房装修都好了吗？” “都好了。”王青解释：“阿虎妈已经过去擦洗了，我本来也要过去帮忙，老人家说不用，她自己能一个人干。” “好婆婆！”薛凌赞道：“阿虎大娘很能干，尤其是厨艺，那就一个棒！” 王青羞答答低声：“她老人家很好，对我也很好，很热情。” 薛凌解释：“她老人家很开朗，做事也大方。阿虎在这个妈妈的教导下，性子才会那么开怀。” 王青似乎想起什么，低声问：“阿虎在省城的朋友很多吗？来往频繁不？” “没吧。”薛凌答：“他每天要看店，哪有那么多时间去跟朋友交往频繁。主要是他这个人很好相处，去到哪儿都能交上朋友。” 王青有些不悦，低声：“前一阵子他说交了几个朋友，都是外地人，是在省城做生意的，天天晚上约他出去喝酒。我起初也不以为意，谁知最近那群朋友又来了，好像经常约他去喝酒。” “这我就不知道了。”薛凌道：“应该没有生意来往的朋友。年底天气冷，我们店里百分之八成都是卖毛衣，而毛衣都是我帝都的工厂提供的。” 王青想了想，低声：“你有空的话，打个电话给他，仔细问一问。我担心是坏人。” 薛凌忍不住笑了，问：“你会不会太敏感了啊？阿虎他行走过很多地方，也接触过不少人，绝对有能力辨认好人和坏人。而且，再过十几天，也许不用十几天，他就要回来了。店里已经没再进货，只要将货底清空，他就要回来准备结婚过年了。” “不是……”王青为难蹙眉，“那些人好像都是晚上找他，听说胳膊上还纹着龙啊，虎啊。一听就直觉不是什么好人。” 薛凌听罢，为了她不再担心，道：“那我回去给他打一个电话。你劝过他了吗？” “我说过了。”王青解释：“只是他说没事……我却心里暗自决定不好。” 薛凌点点头。 这时，她怀里的小胖娃不乐意了，扭来扭去，往窗口的地方够去。 薛凌惊讶看过去——原来窗口外还堆了一小块雪，已经结成了冰，被光一照，冰发出好看的光芒。 “哇！原来小扬扬喜欢看这个！” 王青微笑道：“你抱他过去看，我去拿药酒揉一揉脚。” 一会儿后，王青揉好了，倒了两杯热水，慢慢一拐一拐走过来。 “凌凌，坐下吧。小扬扬烤好像困了，打了一个哈欠。” 薛凌瞄了儿子一眼，发现小脑袋已经一搭一搭往下掉。 “哟！原来已经困了。” 她连忙将小家伙打横抱着，轻轻摇晃几下。 很快地，小扬扬闭上眼睛，睡得很沉。 王青微笑道：“孩子就是孩子，他们的世界很简单，除了吃就是睡。瞧，刚才还活泼得很，一转身他就睡得这么沉。如果我们大人也能这样子，那多好啊。” 薛凌禁不住叹气：“是啊！如果是这样子，那多好啊！” 两人坐在客厅里，喝水聊天。 王青抱来两张薄被，递给薛凌一张，“天气太冷，盖在脚上腿上，会比较好。套房公寓里关得紧紧的，但偶尔还是觉得冷。” 薛凌摇头：“你自己用就行，我用不着。怀里抱着一个大暖球，他暖，我也暖。” 王青笑了，解释：“我娘家的嫂子也生了，现在娃娃已经两个月大，不过她没小扬扬这么有福气，四肢都小，红嫩嫩的，看起来很娇小怜人。” 薛凌挑眉问：“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女孩子。”王青微笑道：“生出来的时候很小，只有五斤左右。我妈照顾我嫂子坐月子，还要照顾小家伙，每天忙得很。那一阵子我常回去帮忙做饭上市场，减轻我妈一点儿负担。” 薛凌点点头，问：“你嫂子应该也很感激你？” “还好。”王青解释：“她跟我一向不会很亲昵，礼貌关心那种感觉。我妈很疼她，说她有福气，嫁来以后让我弟变了不少，而且是越变越好。我弟他上个月升为他们组的组长，每一个月的工资能多十块钱，工作更加卖力了。” “那就好。”薛凌压低嗓音：“你弟弟越来越长进，你妈妈最高兴。娘家生活稳定，家庭和睦，你也放心些。” “是这个理。”王青微笑：“我现在也不会有后顾之忧，只要等着嫁人就好。” 薛凌问：“你们的婚礼定在什么时候？” 王青低声：“大概是半个月后。阿虎说，他回来以后我们就去领证。到时我们打算简单点儿办，请你们大家吃一餐，简简单单就好。” “都行。”薛凌笑道：“你们怎么安排就怎么办，只要你们幸福，我们吃不吃宴席无所谓。” 王青俏脸微红，低声：“凌凌，我这毕竟是二婚了。另外，阿虎之前虽然没跟那个女的领证结婚，但酒也已经请了，在很多人眼里他也是结婚过的人。我们两个二婚的人，不想太张扬，以后好好过日子才最要紧。” “我理解。”薛凌点点头：“以后好好过日子最要紧。” 王青想了想，道：“再过一个月就过年了，我已经跟老刘说过了，只要过了中旬，我就递交停职申请。他已经点头同意了。” 说到这里，她语气顿了顿，压低嗓音：“我听老刘说，刘星打算过年后回报社工作，说申请已经递上去了，等着上头批。” “过了年？”薛凌并没有太意外，道：“那你们至少不用碰见，免得彼此尴尬。” 两人曾是热恋爱人，后来终于结成伉俪，可婚姻却只维持了一年，最终闹得不欢而散，其中多少泪水和恨意，也只有王青自己知晓。 如果待在一块工作，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尴尬是不可能的。 幸好他来了，她刚好离开。 王青解释：“我听老刘说，他的店年底到租期，赚的不是很多，所以打算不要了，回去好好上班。老刘一向很疼他，立刻就点头答应了。” 第657章 谋杀 薛凌和王青聊到中午，提议道：“都已经中午了，一个人煮饭也麻烦，不如去我家吃吧。我们那边人多热闹。” 王青有些害羞，低声：“不了，我还是被拐上拐下的，看着也难受。” 薛凌抱着儿子起身，道：“我先抱小家伙上去，回头我端一些来给你吃。” “这样太麻烦了。”王青摇头。 “哪里麻烦！”薛凌笑道：“不就是楼上楼下而已。我去端，你等着。” 天气冷，自己的脚也不方便，王青高兴应下了。 薛凌抱了小宝贝回去，给他换了尿布，本打算抱进房里睡，可惜被窝里还太冷，小家伙刚放下就醒了。 薛凌只好将他抱起来。 刘英凑了过来，低声：“我来抱。” 薛凌只好将小家伙递给婆婆，问：“小然然呢？” 刘英答：“跟他爷爷在隔壁玩踢毽子。阿源正在弄火锅，说一边吃饭，一边刷菜和肉，这样菜才不会冷。” 薛凌走去厨房，看到程天源正在用刀削着结冰的牛肉块。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天源答：“刚到，我前脚到，你也就回来了。王青的脚没事了吧？” 年底的生意比往常好，程天源几乎天天都待在市中心的店里。不过这几天太冷，基本都是做白天的生意，晚上一大早就关门。 “没大碍，要休息一两天吧。”薛凌道：“我来弄点儿饭下去给她吃。汤在哪儿？我来刷一些肉和菜给她。” 程天源连忙将牛肉片扔下锅，转身去勺了一盆子的饭，加上一点儿卤汤和一个卤蛋，然后将刷好的肉和菜搁上去。 薛凌勺了一些肉汤，赶紧盖好，然后端着饭匆匆下楼去了。 王青看得目瞪口呆，“哇！看起来好丰盛哦！太多了！我一个人肯定吃不完。” 薛凌道：“你慢慢吃，我吃饱就下来找你聊。”随后关门上楼去了。 王青看着丰盛的米饭菜肉，肚子一时也饿了，大快朵颐起来。 薛凌回去后，喊来了公公和婆婆，然后一边吃一边喂大儿子。 小然然已经能自己扒拉饭，只是因为天气冷，小孩子吃得太慢，所以薛凌得帮忙喂一些。 吃了一半，客厅的电话响了！ 家里的电话基本都是找薛凌的，所以程天源接过小碗：“我来喂然然，你去接。” 薛凌擦了擦手，匆匆走去客厅，将话筒捞了起来。 “喂？哪一位？” ——凌凌，是我！我是陈姐啊！ 薛凌也很快认出是陈水玉的嗓音，本来要笑着打招呼，可听着她的嗓音带着一些哽咽，忍不住问：“陈姐，怎么了？” ——凌凌，我……我要死了……呜呜！我活不了了！ 薛凌吓了一大跳，慌忙道：“你——你怎么了？什么活不了？你别吓我啊！” 陈水玉呜呼哭着，好半晌也没再开口，哭得惨兮兮，伤心欲绝。 薛凌忍不住问：“是不是你又跟山越哥吵架了？又是因为你婆婆和公公？别啊！都是一家人，不是仇人，何必总要计较那么多！” ——不是！我们没吵架！我告诉你！我快被人害死了！我怀疑那人就是我婆婆！对！肯定是她！她一向看我不顺眼，说我管着她儿子！她还整天说，儿子是她的，让我滚远远的～肯定是她害我的！ 薛凌听到发愣，忍不住问：“你跟你婆婆又闹别扭了？” ——不！不是！我——我心里头很紧张！凌凌，我很怕，我现在浑身都在发抖！真的！我太怕了！我怎么会弄成这样！凌凌，你说我该怎么办？ 薛凌连忙安抚道：“你不要紧张，先深呼吸几下。冷静点儿先听我说。继续深呼吸，再深呼吸，缓一下，再缓一下。把你的手放在心口上，闭上眼睛，再深呼吸。来，一二三，深呼吸。” 如此反复几次后，陈水玉终于冷静了一些。 ——凌凌，我上次不是跟你说吗？我已经胖到一百多斤，每天都觉得饿，吃一大堆东西，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不吃就很难受。其实我也年纪不小了，胖就胖点儿吧，反正山越嘴上说我胖，可只要是我喜欢吃的，想要吃的，他都会通通买给我。他还时不时调侃，说娶了十几二十年，我一直瘦巴巴跟猴子一样，现在总算有肉了。前阵子，我开始觉得难受，因为我总是觉得饿，可吃太多我晚上睡着会气闷，心口上难受。所以，我今天就来医院检查了。医生检查后，让我一直等着，直到现在才确定下来，说我……我被人下药了！ 薛凌吓了一跳，问：“什么下药？下了什么药？” ——医生说，是一种会让猪喜欢狂吃东西，然后长胖的一种什么激素药。他说我的胖有些不正常，现在身体有些负荷不来。医生还说，我能在短短半年里头胖那么多，是因为那种药让我发虚胖。如果再不好好控制，体重到几百斤的时候，我可能会窒息死掉！我现在已经两百多斤了！最大码的衣服都穿不下！现在都得去订做衣服！ 薛凌想了想，问：“那你觉得是有人给你下了这种药？你平常的食物有什么异常吗？” ——我婆婆他们半年前硬要搬来跟我们一块住，我和山越现在都住在厂里，她负责给我们做中午饭。其他两餐都在厂里吃。自那时候起，我好像每天都在饿！对！明显是那个时候起！ 薛凌心里暗惊，深吸一口气问：“你和山越哥一起吃饭，那他会不会有你这样的症状？他也会一直肚子饿吗？” ——没有！他一直好好的！我们的菜都是合着一块吃的，唯一不同的是我婆婆特意给我买了一个大饭盒，饭每次都是隔开放的。山越一个盒饭，我一个。我直觉是那个盒饭有猫腻！肯定是！ 薛凌想了想，又问：“你和山越哥说过这事没？” ——没！我刚才听了医生的话，我吓坏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婆婆太不会承认的！可我百分百肯定就是她！我还没告诉山越，我现在还在医院！我太乱了，心头又气又恨！ 薛凌也是有些乱，忍不住问：“家里人知道你来医院吗？” ——山越知道，我婆婆在家里，她就不知道。我跟山越说来检查一下，总觉得胸口闷。医生弄了什么血液检查，最后才发现的。凌凌，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好怕！我太害怕了！我婆婆她这是要杀我啊！ 第658章 害怕 薛凌连忙安抚：“不要紧张，先坐下来，好好听我说。” ——我……我坐下了！你赶紧跟我说！凌凌，我没什么朋友。兄弟姐妹现在离我也远，而且他们都是没什么文化的人，平常出主意什么的，都还不如我。我只有你这个知心好朋友。你要帮我……呜呜！你要救我！ 薛凌赶紧道：“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你现在不要急，你挂一个电话给山越哥，就说你脚扭伤了，让他去医院接你，然后等他来了，你让医生将这件事告诉他。你先不要说你怀疑是你婆婆，更不要说什么百分百肯定。陈姐，我们怀疑人，怀疑事是要讲究真凭实据的，不能胡乱说，更不要胡乱臆断，不然人家可以告你诬陷。” ——然后呢？如果山越他不相信呢？他也许不会相信！ 薛凌继续道：“你不要说是谁，也不要胡乱猜。让医生告诉山越哥后，让山越哥带你去公安局报警。先不要打草惊蛇，等你们去警察局报案后，等警察同志检查出真凭实据，自然就水落石出。” ——那我先打电话找山越来，对不对？然后让医生说，我什么都不说。然后就去报警，对不对？ 薛凌赞许道：“对，就是这个顺序。你晚些时候再找我，现在先将话筒挂了，然后打回厂里去找山越哥。记住我刚才的话，不要说你出了什么事，就说你扭伤了脚，让他来医院接你就行。” ——我懂了！不要让罪人逃脱了去！好妹子，我先挂了，我找山越去！ 很快地，电话另一端传来“嘟嘟”的声响。 薛凌望着四周，直觉有些恍然。 刘英已经吃饱了，抱着小扬扬去喂奶了。 程木海则牵着小然然去看电视，这边只剩程天源在厨房里洗刷碗，餐桌上的煤油火锅仍在咕噜咕噜响着。 “媳妇，谁啊？聊了那么久？”程天源喊：“饭我已经帮你倒进锅里温着，赶紧去盛，然后刷多点儿肉和菜吃。” 薛凌却已经没了胃口，想起陈水玉说的话，白米饭里可能掺了害人的药，心里头就暗自害怕。 程天源扭过头，见她脸色微白，人也恍恍惚惚的，连忙将碗筷搁下，用一旁的抹布擦了擦手，凑了过来。 “媳妇，你怎么了？” 薛凌一头扎进程天源的怀里，低声将刚才陈水玉的话讲给他听。 程天源也是听得一阵胆战心惊：“天啊！真是什么事都有！陈姐说是她婆婆？确定吗？” “也只是怀疑而已。”薛凌解释：“她没有真凭实据，就嚷嚷是婆婆，还说什么百分百是她。但没有证据，那里能猜到是谁。这事情太严重了，我让她一定先去报警，寻求法律的帮助。” “对。”程天源想了想，低声：“人命关天，不能胡乱说。不管是不是婆婆，都应该先报警。如果是其他贼人，警察也能帮忙抓住。” 薛凌抖了抖，直觉浑身瞬间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如果是她婆婆……那就太恐怖了啊！自己的儿媳妇，怎么会下这样的毒手？” 程天源深吸一口气，不敢置信摇头。 “应该不是吧。她婆婆要害死她做什么？陈姐能帮老公赚钱，两人现在又有小孩了，厂子的生意也稳定下来赚大钱。老人家做什么要害她？” 薛凌压低嗓音：“她们婆媳的关系一向很紧张，尤其是小悠悠出生后，陈姐更讨厌她婆婆了，因为老人家重男轻女，总说小悠悠是赔钱货。老人家三天两头来找山越哥要钱，陈姐总是不高兴，甚至偶尔还拦着山越哥。说他们每一个月都会固定给老人生活费，老人家来这里要钱，转身就给了其他儿女，这一点儿让陈姐很不高兴。” 程天源却不以为然，低声：“就算是这样，也应该不至于到下毒害人性命的地步。” “谁知道呢！”薛凌闷声：“自古谋财害命的事多着呢！山越他们两口子那么有钱，一下子办了那么大的厂子，还有好几套房，还有车。在很多人眼里，他们就是顶级大富豪。也许是其他人眼红他们太有钱吧。” “这就说得通了。”程天源低声：“山越的为人还算耿直可靠，不会得罪人。如果是得罪人被人寻仇，那是不可能的。反而是谋财害命有可能是真的。” 薛凌呜呜苦笑：“好了好了！咱们不说了，越说我心里头就越害怕。” “你怕有人要伤害我们？”程天源问：“不必怕，咱们不是那种张扬的人，除了你搞的二期工程外，咱们表面上只有两辆车。家里人衣着也一向朴素，人家不会以为我们多有钱的。另外，你连我父母亲也没仔细说你赚了多少钱，其他人你更不可能说。咱们都是很低调的。” 薛凌想了想，嘀咕：“那倒也是。只是，咱们还是小心一些吧。” “小心驶得万年船。”程天源低声：“那我们就小心一点儿，晚上把门窗关好，出门不要随手就掏一沓钱，应该会没事的。” “嗯嗯！”薛凌点点头。 程天源轻抚她的发丝，亲了亲她的耳朵。 “好些了吗？我盛一点儿汤让你喝吧，喝了身上也暖和一些。” 薛凌本来没胃口，听他这么说，也觉得好。 于是，她慢慢喝下半碗汤。 “刚才小扬扬去喝奶，我得去看一看他。这两天太冷了，没打算让他们兄弟二人洗澡，换一下衣服，洗洗脸洗洗脚就好。” 程天源道：“行，那你去照看孩子，这些我来收拾。” 薛凌转身去了隔壁，很快抱着小儿子回来了。 “他哥困了，依偎在爷爷的胳膊上睡着了。我让爸爸抱他进屋睡了，这个喝完奶以后，反而清醒了。” 程天源很快将碗筷洗好，抱过儿子逗着。 “天气冷，今晚睡觉的时候，还是把电暖器拿出来用。我们一条，爸妈他们一条。” “好。”薛凌道：“晚上房间里拖一拖地板，别太干燥了。” 两人正低低聊着话，电话又响了！ 薛凌吓了一跳，本能想到是陈水玉打来的！ “我……我去接听！” 程天源抱住儿子，温声：“别紧张，陈姐她去了医院，医生会帮她救她的。你先去听听她怎么说。” 薛凌快速拿起话筒，“……喂？” “你好！请问是薛凌吗？” ——竟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第659章 阿虎出事了 薛凌挑了挑眉，低声：“是，我是薛凌。请问你是哪一位？” ——你好，这里是省城xx区xx大队。你是不是在省城服装市场拥有两家店面，一直由一位叫阿虎的三十多岁男子看着店？ 薛凌心里一个咯噔，暗自觉得不妙，仍冷静答：“是。” ——这位阿虎同志昨晚被人抢劫了，不仅身上中了几刀，店里还没入账的七千多块钱，外加一辆汽车，都被抢走了。 啊？！ 薛凌吓了一大跳，慌忙问：“同志，请问阿虎没事吧？他现在怎么样？” ——他跟歹徒搏杀，身上中了几刀，幸好没伤及性命，除了胳膊上的伤口偏大，其他都不算严重。不过他失血过多，目前仍在昏迷中。幸亏附近的居民听到动静，胆大下楼去看，连忙报警，不然失血过多后果不堪设想。 薛凌深吸一口气，握着话筒的手轻轻颤抖。 “……请问他在什么医院？店里现在怎么样了？警方将劫匪抓到了吗？” ——目前案件仍在追捕中，因为当事人一直还没清醒，无法获取更多的有用信息，所以没大的进展。你的服装店因为是案发现场，所以只能暂时封住。请你务必快些来店里交接一下。 薛凌连忙解释：“麻烦请等一等。我的家在荣城，我现在也在荣城。开车过去的话，约莫要三个小时。我立刻赶过去。 ——谢谢你的配合。另外，病人在医院不可以没人照料，请你们快些通知他的家人来医院照看。 薛凌立刻答应了，问了地址和电话后，匆忙挂下电话。 这时，程天源抱着儿子凑过来。 薛凌紧张按住他的胳膊，“源哥哥！不好！阿虎出事了！” …… 半个小时后，程天源和薛凌匆匆收拾好钱和行李，准备下楼。 程木海抱着小孙子，紧张道：“你们快去帮忙！家里两个孩子有我们帮忙带。记住，到那边以后要给我们来电话报平安。阿虎究竟怎么样，你们可得赶紧告诉我们。” “好。”程天源拧着行李，戴着雷锋帽，“天气冷，你们要照顾好两个孩子。取暖器我已经拿出来了，晚上记得开给孩子们用。” “知道了！”刘英取了一个保温壶出来，道：“里头有水，路上可以喝。你们要注意安全，好好开车。” 薛凌紧张道：“这事暂时不要告诉阿虎大娘，免得老人家担心。” “凌凌！”只见王青抱着餐盆子，狐疑盯着他们看，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你们……要去哪儿？刚才我好像听到叔叔说阿虎怎么样了？怎么了？” 薛凌一愣，后知后觉想起她答应王青吃饱后要下去陪她，谁知电话一个接一个，早已经忘了这一回事。 她和程天源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好瞒着她。 “阿青，既然你已经听到了，你又是阿虎的未婚妻，我们不好也瞒着你。阿虎昨晚被人打劫了，车子被人抢了，自己也受了……一些小伤。” 王青吓得手上的铝盆子掉下地，哗啦一声巨响！ 程木海心疼皱眉：“孩子，你也别太难过。阿虎他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听说都是小伤，不严重。” “就是就是！”刘英叹气凑了过来：“你先别顾着伤心，自己的脚上还有伤呢！” 薛凌叹气，连忙凑了上前。 “我们现在要赶紧去省城照顾他。你的脚早上不小心崴了……” “我跟你们一块去！”王青脸色微白，焦急道：“放心！我的脚已经好了！我去收拾几件衣服！给我几分钟就好！” 语罢，她匆匆跑了上楼。 程天源和薛凌知晓拦不住她，也不好拦着。 “媳妇，我先提行李下去开车。你去帮一帮王青，提醒关好门窗，家里的炉灶都要熄火，电啊什么的，都要拉闸，她心里急，可别一时紧张留下麻烦。” 薛凌点头，匆忙将行李都丢给他，往楼梯口下去，追王青去了。 十分钟后，三人匆匆出发了。 一路上，大家心情复杂，谁都没开口。 程天源胆子大，人也沉稳，所以即便心里担心，仍平稳开着车，快速往省城去了。 “现在是下午两点，我们到那边应该是四点多。” 王青脸色青白，苍白的手微微颤抖。 薛凌坐在后座陪着她，瞧见她紧张害怕，连忙握住她的手。 “别担心，都说了是小伤，应该会很快出院的。” 王青红着眼睛，哽咽哭了。 “我……难怪我这两天总觉得心神不宁。早上起来总觉得心头怪怪的，一不小心自己骑车摔倒了。原来是他出了事！凌凌，他如果没事的话，哪里需要去医院住院！一个电话也来不了，肯定是没那么简单！” 薛凌搂住她，温声：“你先别这样。遇到越大的事，我们都要越冷静。阿虎现在还需要我们去帮忙，去照顾，你可不能自己伤心病倒，一会儿反而成了累赘。他不好，你就越该坚强冷静，才能撑起你们的家。” 王青听罢，赶紧深吸一口气，用力擦去脸上的泪水。 “对！你说得对！我得坚强，不能哭。他还在医院里躺着，他还需要我去照顾。” 薛凌扯了一个笑容，将她搂得紧紧的。 …… 路上有积雪，程天源不敢开太快，到省城的时候已经是快五点。 薛凌之前已经问了地址和电话，车子往公安大队去了。 公安人员还没下班，听说他们是荣城赶过来的阿虎家属，连忙招呼他们坐下。 “早些时候阿虎同志醒过一回，守在一旁的同事已经问了几个嫌疑犯的外貌。我们怀疑他们开着阿虎的车子离开省城，已经拜托交通大队的同行在各个路口的监控查看。相信很快就能抓到嫌疑犯。” 程天源冷静问：“他们只是为财？怎么还伤了阿虎？” 公安同志摇头解释：“他们跟阿虎是酒肉朋友，最近经常晚上一块喝酒吃火锅。可能是看到阿虎同志有那么昂贵的小轿车，身边还有那么多的钱，后来动了邪念。昨晚在批发市场的店里喝了一半，不知怎么就吵起来，然后抢了车钥匙和钱，三人随后驾车逃离案发现场。” 王青哽咽问：“阿虎现在怎么样了？我们要去医院看他。” 第660章 见财起意 “不必急。”公安同志解释：“护士会照顾他的，你们先跟我登记一下情况。案发现场不能挪动，你们的店里貌似还有不少毛衣……” “可以让我们挪出来吗？”薛凌问：“对面还是我们的店，那边不是案发现场，应该可以继续做生意。同志，年底的货得赶紧卖出去，不然我们会损失很多钱的。我兄弟人伤了，钱没了，如果连最后一批货也保不住，过年还怎么过啊？” 公安同志想了想，道：“货倒是在角落里，影响不大。现在现场都已经封住了，明天八点我们上班后，过去再做个登记，到时你们可以挪走货。” “谢谢！”薛凌真诚道谢。 薛凌是店主，录了一些必要的口供，然后签下名字。 一会儿后，他们三人匆匆赶去了医院。 此时外头已经暗沉沉，天空飘着雨雪，幸好有路灯，不然根本看不清路面。 程天源不大认识路，在路上向路人和两个摊主问了路线，才总算到了阿虎所在的区医院。 到了具体地点，问了护士站，很快在重伤科找到了仍在昏睡的阿虎。 护士解释：“昨晚送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血。我们赶紧进行伤口缝制和止血，后来发现病人失血过多，还及时进行输血。病人身上一共七个伤口，五道不算严重，缝制了六七针吧。另外两道在胳膊，伤得有些重，封了十几针，血肉模糊。他早些时候醒过来一次，公安人员问了口供，随后又继续昏睡。现在他还在打点滴消炎，醒来的时候去护士站说一声。病人如果清醒，可以适当喝一些水，或吃一些容易消化清淡的东西。” 护士交待完，转身离开了。 王青看着阿虎身上包扎得密密麻麻的胶布，青白憔悴的脸色，一时忍不住，哽咽低低抽泣起来。 薛凌和程天源也是伤心不已，凑了上前，看着昏迷不醒的阿虎，都心情沉重。 三人围在旁边，谁都没说话，唯有王青的低低抽泣声。 病房里另一张床是空床，没其他病人，所以很安静。窗外隐约有扑簌的雪花声，显然雪越下越大了。 房里有暖气供应，所以不会冷冰冰。 好半晌后，程天源低声开口：“你们也都饿了吧？我去外头买一点儿吃的进来吧。” “好。”薛凌道：“买一些热乎的，我们先吃了垫垫肚子。” 程天源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王青仍在不停掉泪水，脸色很难看。 薛凌叹气低声：“你别哭了，一会儿阿虎知道你这么伤心，他会很心疼的。眼下哭也解决不了问题，你该振作起来，好好照顾他才是。幸好都是表皮伤，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阿青，凡事我们都要往好处想，不然怎么过得下去。” 王青哽咽：“我都说了，那些人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还说人家很爽快，是值得交往的兄弟。那些喜欢喝酒熬夜说大话的男人，能有几个是好人？可他就是不听。我还叫你要劝他，谁知他已经出事了。” 薛凌讪讪低声：“他可能也是一时被迷惑了。” “都多大的人了！还整天逞英雄！”王青气恼低骂。 薛凌劝道：“好了好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是见财起意，一时防不胜防。早些时候公安同志都说了，那些人是他的酒肉朋友，其他交往很好。可能是看阿虎的小轿车很昂贵，又见他出手大方阔绰，一时起了歹意抢劫伤人。这也不能都怨阿虎，对不对？” “不怨他怨谁啊？”王青气呼呼：“那些贼人怎么不去跟别人交朋友，偏偏跟他！他是赚了一点儿小钱，可他太张扬了，出手也太阔绰。三天两头将钱借朋友，身边压根存不住钱。你以后的钱都通通不要跟他分账，一个月让他领一百块生活费就行！” 薛凌哭笑不得，解释：“我们是分成的生意，货卖完了，钱赚了，就得分账啊！你放心，今年我都没怎么跟他分钱，直到前一阵子分完，我立刻让他买房去。他买了那么多套房子给你收租，还在这边买了两套，都是他辛辛苦苦赚来的，哪里敢胡乱花掉。” “如果不让他买，他身边留的钱太多，指不定这次全部被抢光了！”王青哽咽：“他是得受受教训，不然不知天高地厚。人就是不能太张扬，不然害苦的是自己。” 关于这点，薛凌不得不认可王青说得对。 人确实不能太高调张扬，不然迟早会吃亏。陈姐他们两夫妻的钱也不少，行事也没考虑要低调，可能就是这样吃了大亏。 对了，也不知道他们小两口现在怎么样了。 她的电话本一直揣在身边，晚些时候得找个时间，拨打找一找陈姐，问问事情的进展。 程天源回来了，手里提着三个热气腾腾的铝盒子。 “我买了一份饭和两份菜饺子。” 王青叹气摇头：“我没胃口，吃不下。” 薛凌睨她一眼，道：“吃不下，哪来的力气照顾病人。我们明天得去批发市场卖掉剩下的货，你得负责照顾阿虎。外头冰天雪地，你不顾好自己，难不成靠阿虎好了以后照顾你？” 王青讪讪，接过一盒饺子，埋头吃起来。 程天源将筷子递给媳妇，然后自个吃起饭来。 三人很快吃饱了，阿虎仍在继续昏睡。 程天源将铝盒子送了回去，随后取了一个大行李袋上来。 “晚上天气冷，你们将就一下盖军大衣。今晚我来守夜。” 接着，他取出军大衣给薛凌，又递了一件给王青。 薛凌裹上后，低声：“我出去打个电话回家。” 程天源连忙道：“我陪你去。” 两人匆匆走下楼。 薛凌先拨了一个电话回家，发现是公公来接听。 “爸，我们已经在医院照顾阿虎。您放心，他都是皮外伤，不严重。只是伤口有些多，得住院养伤一阵子。天气冷，你和妈带着孩子早些去休息吧。” 接着，她找出电话本，查出陈水玉家里的电话号码，然后又加了几个硬币，慢慢按起来。 一会儿后，话筒传来轻微的声响，终于接通了。 好半晌后，有人接听了。 “喂？山越哥吗？我是凌凌！” 第661章 身体健康最重要 “凌凌？！是！我是山越！” 薛凌听着他的嗓音，直觉他很是激动，忍不住问：“你还好吧？陈姐呢？她还好吧？” “她……她在我身边。”山越低声哽咽：“她情绪很差，抱着女儿哭了大半天，刚才睡着了。她身体不怎么好，我打算明天一早就送她去医院。” 薛凌轻轻叹气：“山越哥，究竟怎么一回事啊？早些时候陈姐说得模糊不清，激动不已，我在电话这一边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过去医院以后，阿玉就拉着我去公安局报案。”山越解释：“她还将医生的检查报告带了过去。公安人员立刻出动人员，去了我家和厂子里调查。我老婆很激动，情绪也不好，我不敢带着她回家。傍晚时候，公安人员说还在调查，我只好带着老婆和女儿来了岳父岳母这边。小悠悠现在是我岳母在看着，老婆终于睡着了。” 薛凌低声：“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山越解释：“很不好……高血压，还有高血脂的迹象。医生说，像她这样的骤然发胖，很不正常。现在她体内累积的激素过多，一时半会儿可能好不了。停止服用后，加上适当的吃药和锻炼，希望能恢复。她还算年轻……应该能慢慢恢复的。” 山越话虽这么说，但薛凌却直觉不怎么乐观。 高血压和高血脂都不是什么好事，尤其陈水玉还这么年轻，三十多四十来岁的人，就摊上三高之二，除非能慢慢降下来，不然下辈子都得成为药罐子。 薛凌问：“公安人员还没调查出来吗？山越哥，陈姐说她怀疑是你的母亲……可能吗？” “我妈……已经被带走调查了。”山越无奈烦躁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凌凌，如果真的……是真的，我——我铁定跟家里断绝关系不可！太狠了！太狠了！” 薛凌叹气低声：“现在还没调查出来，也许是陈姐想多了也不一定。” “不。”山越解释：“凌凌，你还不知道我父母和兄弟们对我们夫妻俩的态度。我和阿玉在外头奔波奋斗了将近二十年，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生了小悠悠。以前我们是做贸易，买来卖出，具体赚了多少钱，除了我们夫妻俩，没什么人知道。亲戚朋友们都知道我们赚了大钱，但具体有多少钱，没人知道。我其他兄弟都在老家那边，人又懒又没能力，生活都只是勉强能过好。我父母见我赚得最多，让我给他们建房子，让我承担赡养父母的主要责职。这些我都忍了。” “偏偏阿玉一直不高兴。她说，建房子，固定给赡养费，这些就够了。凭什么我们都是父母的孩子，可其他兄弟总偷偷去父母亲那里要钱，我们却每一个月都给钱。所以她一直愤愤不平。我父母亲也是贪得无厌，自从我们带着小悠悠回来，打算在南岛这边买地建厂，他们就三天两头来我这边要钱。说我赚到大钱，说我能建厂，却不关照兄弟们。他们每次来，我都偷偷塞钱给他们，可惜他们转身就给了我那群懒兄弟们，回头又找我要。” “时长日久，阿玉自然是发现了。她很生气，让我把所有钱都交还给他管，平时就给我一些身边花。我这边经济紧了，父母亲过来找我要的时候，自然就少了。我爸妈不肯了，天天找我吵架。我对我妈说，钱都在阿玉那边，她是厂里的会计。我让她过来帮我们带小悠悠，让她偶尔帮忙做一些家伙，减轻我们夫妻的负担，也能跟孙女亲近。” “我妈起初不肯，我告诉她说，如果她懂得跟我们亲近，多疼爱孙女，阿玉自然会给一些钱，让她打理家里的伙食还有小悠悠平常的费用。我妈同意了，很快搬来跟我们一块住。我劝阿玉说我妈来帮忙，多少要给一些钱老人家可以打理。阿玉每一个月的月初给老人家两百块，让她负责家里的开销和孩子的费用。两百块其实不少……可她老人家却总是很不满。她来厂里走动，见顾客来卖原料和买货，进进出出都是好几沓钱，总偷偷骂我没良心，有钱不顾着家里。” “我找我兄弟们聊过，让他们来厂里帮忙，一个月的工资跟工人一样多，他们还能额外有一些津贴。可他们干不到几天，随后都跑了，跟我爸妈抱怨说工作非常辛苦，还骂我虐待兄弟。我也很生气，骂他们吃不了苦，不再理他们。我妈偷偷骂过我好几次，我都没理她。表面上她和阿玉的感情好了不少，她早晚都帮我们煮饭菜。阿玉怀疑是我妈……其实……我也立刻反应是她。只是，我实在不敢相信啊……太狠了……太狠了……” 山越情绪很激动，一口气说了一大通，薛凌认真听着，往公共电话里投多几枚硬币。 直到他说完，薛凌低声：“陈姐一胖好几个月，不是一朝一夕胖起来的。具体是谁，我想你们都是心里有数的。” 山越低低呜呼，似乎正在哭。 薛凌解释：“你不要伤心了，目前还是要照顾好陈姐要紧。身体好了，人没事了，比什么都重要。小悠悠还小，你们两人谁倒下了，对她都是致命的打击。为了孩子，为了你们的家庭，你一定要撑住，照顾好陈姐。” “我知道。”山越哽咽：“明天一早我就带她去大医院检查身体。小悠悠现在才两岁，她那么可爱，那么漂亮，我们都得好好的，才能照顾好她。” 薛凌淡声：“人做错事，公安机关和法律机构自然就会让她付出代价。如果真是你的妈妈，你也不能姑息，因为背后就是陈姐活生生一条人命。幸好及时发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是，我不管，让公安同志去查，该怎么抓捕怎么判刑……我不管了。”山越哽咽：“我得先带阿玉去看医生，她的情况实在很不好。” 薛凌道：“你们去大医院吧。如果不行，就来我们这边的省城大医院。你们的经济情况一向不错，足够支付这样的费用。不管发生什么，身体和健康永远是最首要的。” “嗯嗯。”山越低声：“凌凌，谢谢你。天气冷了，你们多保重身体。我们保持联系——” “我和阿源来省城这边卖衣服。”薛凌没将阿虎的事情说出去，轻描淡写：“将货底卖完，我们就回家。有空我就打你们家的号码，陪陈姐聊一聊。” 第662章 大甩卖 那天晚上，程天源守着阿虎，一边打瞌睡，一边帮忙看着点滴瓶。 薛凌带着王青住在医院不远处的一个小旅馆里，两人合盖一张被子，聊了一会儿后，两人都累了，先后睡着了。 没有闹钟，旅馆里头关门闭窗，两人睡醒的时候都已经是八点多。 王青慌忙推醒薛凌，两人匆匆洗漱，然后回了医院。 程天源正在喂阿虎吃白粥，瞧见她们进来，转身道：“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过来，不敢给你们买早餐。你们喝点儿水，回头我给你们买早饭。” 王青刚看到阿虎，眼眶一时就红了。 阿虎看着她，一时支支吾吾，歉意低声：“……阿青，我……没事。你别哭。” 王青心里记着薛凌的叮嘱，深吸一口气道：“好好养伤，其他话以后再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次的教训这么大，你可要好好记得。” 阿虎忙不迭点头，身上的伤口有些多，不敢动弹。 程天源将白粥递给她，“你喂阿虎吧。我去给你们买早饭。” 薛凌苦笑道：“我们睡得太迟了。阿虎，幸好你醒了。店里还有不少货吧？这几天我和阿源还得去帮忙卖掉一些，不要留太多货底。” “嫂子，不多了。”阿虎解释：“大概一万多件冬衣，几千毛衣。毛衣在这边，冬衣在对面。嫂子……对不住……” “说啥呢！”薛凌凑了上前，见他脸色青紫，双眼无神，低声：“你先好好养伤，店里的事情交给我们。昨天公安同志都说了，已经在通缉抓捕那几个伤你的人。你先养好身体，其他都不必担心。” 阿虎哽咽：“……谢谢。” 王青喂阿虎慢慢吃白粥，低声：“你醒来就能吃上饭，相信很快就能恢复。医生说，你这都是伤口……幸好内脏没事。不过至少得一个月才能恢复，你可要好好养着。” “嗯。”阿虎盯着她看，不住点头。 这时，一位护士小姐走了进来，递了一张单子。 “家属是吧？昨天病人住进来的时候没有付费，请立刻去一楼的入院缴费处交钱。昨天伤口缝合加上用药，至少得一百来块。今天还要接着打吊针，一并交多两百，多则退，少则补。” 薛凌接过单子，道：“我立刻下去交上。请尽量用好的药物，让病人快些好起来。” 护士点点头。 薛凌拿着单子很快下了楼。 回来的时候，她遇到了程天源，两人一并回了病房。 王青已经喂饱阿虎，打来水给他洗脸洗脚。 阿虎无法动弹，只能安静躺着。 程天源买了两份白粥和四个馒头和一些咸菜，解释：“有些晚，没什么东西卖了。你们先将就吃吧。” 薛凌和王青埋头吃着，一边聊着话。 阿虎低声：“阿源，你得和嫂子去店里……赶紧把剩下的货给卖了。这几天批发市场的人明显少了，都已经十二月份初了，很多人年前的货已经买足。咱如果再不将货底甩卖出去，到了明年就成真正的货底了。” 程天源嗔怪道：“知道了，你先顾好你自己。货卖不出去就降价，只要不亏本就行，你不要担心。” 薛凌啃着馒头，咕哝：“放心，有我们呢！王青负责照顾你，我和阿源白天去卖货，晚上轮流帮忙照顾你。” 阿虎歉意看向王青，虚弱低声：“你……不还得上班吗？” “你别操心太多。“王青解释：“我昨天请假……这几天不过去了。” 阿虎忍不住问：“昨天不是周末，你请假做什么？” 王青不敢告诉他自己摔伤了脚踝，想着只是小伤，今天已经明显好了，所以干脆瞒着他。 “天气太冷，雪又太大，反正报社这几天也没什么事，我就干脆请假。昨天下午去找凌凌聊天，才知道你出了事，然后就跟他们一起来了省城。” 阿虎虚弱笑了笑，低声：“请假了……就好。” 薛凌吃得快，一下子就吃饱了。 “阿虎，昨天公安同志说八点要去案发现场。我们得赶紧过去，不要让人家久等。” 阿虎连连点头：“去吧！快去！” 薛凌和程天源匆匆离开往批发市场去了。 到了那边以后，发现门口站了不少人。两个公安同志站在角落里吸烟，一边聊着话。 店里还有不少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薛凌跟他们打了招呼，解释说她是店主。 程天源忍不住问：“同志，请问可以清洗店里了吗？我们这边要做生意，这样子可不行。” “那也没法子。”公安人员解释：“这是案发第一现场，现在案子还没破，现场极可能有重要线索或证据。” 薛凌提议道：“我们把角落里的货挪走就行，现在就挪，可以吗？” 对方同意了。 很快地，他们联手将七八袋的毛衣搬去了对面。 薛凌仔细清点一遍，发现只剩两千左右件毛衣。不过冬衣就偏多，仍有一万多件。 这些货都是薛凌进的货，价格一清二楚。 程天源看着没什么人的批发市场，问：“媳妇，咱们是不是来得有些太迟？开店太晚了。” 薛凌摇头道：“不怕，明天早点就行。你去外头找人家写对联的，用红字写下几个大字，然后拿来挂着。” “行，写什么。”程天源问。 薛凌念了几个字，重复一下价格。 程天源转身找去了。 薛凌打开店门，发现里头收拾得很整齐，从柜子里翻找出货单，仔细又对了一遍。 “媳妇！来了！”程天源手里捧着两张红纸。 薛凌道：“找胶纸贴上去！快！” 程天源将红纸贴在店前——清仓大甩卖！亏本大甩卖！毛衣一件五块，冬衣一件四块，买多即送！ 一会儿后，终于有人来看货了。 “啥毛衣五块？拿来看看！” 薛凌连忙招呼起来，将毛衣的样品递出去，“请随便看。目前只剩两千来件，号码都算齐全，我们夫妻俩着急回老家过年，所以就便宜甩卖出去，凑点儿路费。” 那人一摸发现毛衣的质量很不错，又见价格是真的低，便一口气要了几个号码一千件。 程天源帮忙扛货，足足四大袋。 薛凌忍不住摇头苦笑：“毛衣重，又占地方，一千件就要占这么大的地儿。难怪阿虎之前总会拖延时间去取货，毛衣确实太占地方。” 第663章 不怕 程天源笑道：“可它好赚啊！不然你们干嘛这么大老远拉过来干什么？故意让它占地方？” 薛凌啧啧摇头：“是啊！都是为了钱啊！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熙熙攘攘皆为利去。人啊，拼死拼活也就为了一个利字啊！不为钱，这么拼命做什么？” 程天源宠溺低笑，见天色有些暗沉，低声：“下午也许还会有雪。市场的人不多，咱们能卖多少就卖多少。如果下雪了，咱们干脆回医院陪阿虎待着，就不卖了。” 下雪以后人会更少，找小货车也难，肯定很少人来这边。 薛凌点点头。 两人低低聊着话，外头有人探头进来，惊讶盯着他们两人看，问：“你们是谁啊？阿虎呢？他咋不做生意啊？” 薛凌一听就知道是老客户，解释说阿虎出了一点儿事，她是店主，所以暂时来看店。 那人很胖，约莫四十多岁，眼睛眯成一条线。 “哟！病了？这鬼天气三天两头下雪，是人都得生病。那小子长得那么壮，还能病倒——下次非笑话他不可。” 薛凌直觉她有些眼熟，忍不住问：“您是阿虎的朋友吧？请进！请进！” “我是他的老顾客。”胖妇女笑呵呵道：“前两天下雪，我就没怎么过来。怎么？大甩卖？毛衣都便宜了？” 薛凌知晓她是熟人，不好骗她，只好解释：“我家里还有事，孩子也都小，没法在省城待太久，所以想将货底都给卖了，赶紧回家去。阿虎他病倒，暂时帮不上忙，我们夫妻只能赶紧卖完，换一点儿本钱凑路费回家。” 胖妇女翻了翻白眼，骂：“我前阵子都买六块！还是算便宜的！你们一转眼就降成这样！我多亏啊我！” “压根不亏。”薛凌笑道：“我刚才不说了吗？这是货底，号码也不怎么全了，所以不得不甩卖。” 胖妇女听罢，蹙眉问：“剩下哪一些号码啊？还有多少？” 薛凌把单子拿出来，减去之前那人买的一千件，各个号码对了一对，答：“还剩四百件中码的，其他大大小小都有。” 胖妇女想了想，道：“如果我都要了，得再算便宜点儿，这号码都不全了，指不定我还得亏钱。” 薛凌苦笑，指着头上的红纸解释：“大姐，不是我骗你，这真的已经是最便宜了。如果不是我焦急回老家，我还不会算这个价格，我都已经亏本了。” “骗谁呢！”胖妇女粗声：“一件四块五，来不来？如果来，不管好坏都卖我。如果不来，那我走人了。都已经是货底了，再下多两场雪就要过年了，不卖你们就留着自个穿吧。” 薛凌想了想，问：“包括店里其他毛衣剩货都卖给你，行不？如果这样的话，我就愿意这个价。我也是一个爽快的人，你说好，那就立刻让人来载货。如果不行，那就欢迎你明年再来看新货。” “其他剩货？多少啊？”胖妇女也是一个精明的，狐疑问：“可别什么垃圾都塞给我，我不是捡垃圾的！” 薛凌笑了，答：“一百来件，款式好几样。” 胖妇女点点头：“拿来我看看，如果太恶心，那我可不会收。” 薛凌将余下的一些剩货掏出来，道：“半卖半送吧。这些都是店里之前卖剩的一些毛衣凑一块，好一些都是样品，只是因为被客人拿来丢去，后来弄脏了一些。只要去仔细清洗，丝毫不影响。” 胖妇女仔细瞧了瞧，见薛凌说得不假，很快同意了。 于是，店里所有的毛衣都清理出来，程天源帮忙点数目，一共是一千一百一十三件。 客人付了钱，程天源去外头找了车，先后帮忙扛上小货车，匆匆离开了。 薛凌数着钱，道：“有些饿了，该不会已经中午了吧？” “已经是十二点多。”程天源答：“算是午后了。” 薛凌揉了揉肚子，低声：“饿得很，要不咱们先去找东西吃吧。” 程天源解释：“开店不离人，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买来吃吧。外头有些阴沉，我怕半路下雨或者下雪。” 薛凌只好点点头，转身收拾店里的袋子和纸箱。 两人简单吃过午餐，发现外头果真下起了雪，纷纷扬扬，下得有些大。 雪一下，批发市场就更冷清了。 薛凌跺跺脚，打了一个哈欠。 程天源温声问：“困了？要不你去角落里眯一会儿，我看着就行。” “不用。”薛凌解释：“我昨晚睡得够，主要是无聊闲得慌，所以就打了哈欠，不是发困。” 程天源想了想，道：“算了，咱们关店回医院吧。” 薛凌看着满店的大箱子，忍不住有些担心。 “还有一万件冬衣，都不知道……能不能卖得出去。” 程天源忍不住问：“本钱多不多？如果都不卖出去，那损失……应该很大吧？” “至少好几万块。”薛凌揉了揉脑袋，低声：“已经年底了，批发市场都没什么人来了。除非天气好起来，不然这样的薄冬衣没多少人会买。大冷天的，又下大雪，自然是要买又厚又重的毛衣和外套穿，这是人之常情啊！” 本来她不想进太多冬衣的，不过阿虎有些坚持。 他说今年的过年应该不会太冷，冬衣可以进多一些，故此后来加多了两批货。 程天源怕她担心，安抚道：“不要担心，迟早卖得出去。实在不行，那就直接卖个成本钱，咱们现在还是亏得起的。最差咱们都不怕，能卖多少是多少。” “只能这么想咯！”薛凌无奈点头。 店里很冷，煤油炉时不时熄灭，连煮个热水喝都困难。夫妻两人干脆将店里收拾好，关上店门，匆匆回了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大雪反而停了，天空放晴起来。 阿虎仍在打吊针，昏昏沉沉睡着。 王青裹着大军衣在一旁打盹，看到他们夫妻二人冻得脸红手红进来，连忙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热水。 薛凌一边暖手，一边笑问：“他没难受吧？医生来换药了？怎么说？” 王青答：“换了，医生将伤口都擦了药，说过几天就能拆线。他因为失血有些多，所以才会瞌睡。医生说让他多休息，不要乱动，免得扯到伤口反而不好。我问他，他说有打吊针，所以一点儿也不痛。” 第664章 优点缺点 程天源看了看窗外，道：“雪还蛮大的，现在到处都是雪。批发市场没什么人，所以我们干脆关门过来。” 王青禁不住有些担心，问：“那如果人很少的话……货卖不出去怎么办？” “不怕。”薛凌答：“今年卖不了，那就明年当成过季的衣服处理。做生意嘛，哪有总是一直赚钱的道理，亏就亏了吧。反正以后卖出去，多少收回一点儿本钱，不会亏太惨的。” 王青听她这么说，总算放下心。 “都是这家伙不好，自己搞成这样，还耽搁了你们的生意！他啊，这次真的是气坏人了！” “别这么说。”薛凌低声：“阿虎估计也只是信错人。这世界那么多人，知人知面不知心，不可能谁都是那么好信得过的。阿虎这个人爽快，爽快的人容易心软一些。那些人指不定就是利用他爽快，然后蹭吃蹭喝，见阿虎身边有钱，所以才下手抢劫。” 王青心疼不已，低骂：“这些混蛋！钱抢了就算了，还将他伤成这样……太令人害怕了！” 薛凌垂下眼眸，低声：“不管多有钱，人还是要低调一些，钱财不要随意露白，不然很容易让贼人惦记上。批发市场这边的钱每天进出好几千，偶尔上万甚至是好几万。阿虎他偶尔太晚关店，偶尔觉得麻烦，干脆两天或三天才去存银行，留在身边的钱偏多，所以给人家眼红的机会。” 省城这边的银行即便偏大，但每天去一趟，还要在那边排队，等着数钱清点，等着输入数据，少说也得一个小时。 如果是其他时候，下午几乎没什么生意，去一趟银行不用费太大劲儿。 可最近是年底，客人多，出货也多，阿虎太忙没时间，所以就凑两天或三天去一趟。身边滞留的钱多，容易露陷给别人瞧见，又只有一个人看店，也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王青红着眼睛，低声：“也不知道损失了多少……” “不多。”薛凌解释：“听说现金几千。不算大数目，不必担心。我们还是输得起这笔钱的。关键是人得没事。” 程天源低声：“他能吃能睡，又正当壮年，一些小伤口很快就会恢复的。现在医疗条件好，又有这么好的医院，他很快就能好起来。” 薛凌担心家里，转身给家里打去了电话。 程木海接的电话，说家里那边也下起了大雪，都关在家里没出来。 “两个孩子都很好，都乖乖听话呢！偶尔去那边看电视，偶尔就到窗口看雪。我们已经将热风机拿出来，一条在客厅，一条在房间，孩子如果睡在里头，就开着，这样不会太冷。” 薛凌叮嘱道：“那热风机很干燥，吹出来的风热乎乎的，要小心孩子别太靠近。爸，你们都要多喝水。给孩子也多喝一些。太干燥身体缺水容易上火，要记得多喝水。” 程木海应好，问起阿虎的情况。 薛凌答：“都是小伤，现在还在打吊针。医生说过几天拆线了，就能回家了。没伤到内脏和骨头，好起来很快的。他早上和中午的胃口都很好，吃了不少。” 程木海听罢，放心笑了。 “人啊，最怕吃不下。吃得下睡得好，很容易就好起来。阿虎那小子天生就是壮实，也是一个有福气的，不会出啥大事的。” 薛凌低声：“爸，这事暂时还是不要让阿虎妈知道。天气这么差，到处都在下雪，车很难走。她老人家虽然硬朗，但这样的天气不好出门。她万一知道了，肯定是要匆匆过来看儿子的。你瞧这天气，多不方便啊！” “我懂我懂！”程木海道：“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我也会交待你妈，让她不要到处乱说。” 薛凌随后挂了电话，心里有些担心陈水玉的身体情况，挂了一个电话过去，可惜没人接听。 想着山越昨晚说他们要上医院去检查身体，她将电话挂上。 那天傍晚，阿虎醒来了，问他们说店里的情况。 薛凌解释说今天早上都将毛衣甩卖出去，冬衣暂时还没卖，不着急。 阿虎苦笑：“哪里能不着急……这都农历十二月初五了。再过三四天，批发市场就要关门关店了。嫂子，都怪我太贪心，进了太多的货。” “不急不急。”薛凌笑道：“大不了到时载去荣城市场卖，至少能赚回本钱，怕什么。” 阿虎想了想，道：“嫂子，要不我找几个老客户来买吧。大家都来往两年了，多少卖一点儿薄面给我，一人一千件，很快就卖完了。” “不了。”薛凌解释：“咱是做生意的，不要用感情来绑架人家。如果人家没赚，却碍于这个面子来买，最后亏本了，内心反而会怪责你，最终影响了友情。咱是做生意的，不要谈太多的感情。” 阿虎听罢，似懂非懂。 一旁的王青却听懂了，低声：“凌凌，你别怪他。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是重感情。但一个人的优点，往往也是一个人的缺点。他肯定会被缺点累着！” 阿虎扯了一个笑容，讪讪不敢再说什么。 程天源岔开话题道：“外头竟有夕阳！瞧！余晖照在雪花上，印得雪花都变了颜色，真漂亮！” 薛凌赶紧凑过去看，忍不住笑了。 “真好看！雪都成了红色的了！可惜身边没相机，不然肯定要拍一张留着做纪念。” 阿虎“哎！”了一声，笑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这样子衰过。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这次捡回了命，接下来是要发大财了啊！阿源，你去找相机，帮嫂子拍照，也帮我拍一拍，我要把我这个囧样给拍下来，以后看一辈子。” 程天源笑了，道：“冷得很，我不去！你自个看看自己，看多几眼呗！” 众人都哈哈笑了。 那天晚上，薛凌和王青仍住在小旅馆过夜，程天源裹了一床被子，在一旁照顾阿虎。 本以为隔天还会下雪，不料一大早就出了大太阳，暖暖照在大地上。 地上的雪很快融了，大家都出来晒太阳晒衣服晒被子，走动的人多了，路上的车子也多了，跟过年似的，很是热闹。 薛凌和程天源不敢跟昨天一样晚，早早就去了批发市场开店。 第665章 上省城看病 可能是天气放晴的缘故，今天批发市场竟比昨天多了好些人。 人多了，生意也好了一些，尤其是薛凌的店门口，一大早就等了好几个人，说是阿虎之前的熟客。 薛凌解释说阿虎病了，暂时由她来买。 两三个人都是来补毛衣的，薛凌只好解释说昨天都卖光了，连货底都被人家拿走了。 “都卖光了？那你们还进货不？” 薛凌摇头：“不了，毛衣厂的订单至少得五万件以上。眼下都已经要过年了，不敢再去订货了。如果大家喜欢毛衣，过年后可以来继续订货拿货。” “过年后都不知道人家要兴什么款式了。” “就是就是！现在的年轻人追求什么时尚，天天盯着电视看人家穿什么，然后就跑去百货商场找，说是国际大时尚。” 薛凌笑呵呵解释：“我们的款式都是帝都来的，绝对算新颖时尚。这点儿大家大可以放心。我们店里元宵节后才会开，到时会提前订一些春装过年，大家元宵节后来看春装吧。” “行啊！元宵节后都得卖春装了，到时再来看。” “你们的冬衣还有多少，真的是四块吗？拿出来看看呗！补点儿货卖多十几二十天吧，我们那边很多人都是二十好几才赶集买东西。” 程天源赶紧拿出样品给他们看，每一种颜色都有。 一会儿后，一个顾客买了五百件冬衣，另一个顾客要了一千件。 程天源点完货后，帮忙扛了出去。 薛凌则将大甩卖的红纸再次贴出去。 快中午的时候，又卖出多五百件。 不过到了下午就没什么人了，生意冷清得很。 薛凌和程天源将店门关了，回去帮忙照顾阿虎。 阿虎身上的伤口开始结茧了，脸上没伤，脸色看起来也勉强好一些。 “我想下床走走，不过阿青总是不肯。阿源，你扶我一下吧。我腿上压根没伤，让我走来走去。总让我在床上干躺着，简直就是在受罪。” 程天源点点头，帮忙拧了吊瓶，搀扶他下了床。 阿虎起初有些晃，很快走平缓了。 王青在一旁帮忙搀扶，走了几步后，他自己就走得非常自如。 阿虎哈哈笑了，道：“在床上躺了三天，我直觉都快躺废了。” 众人都笑了。 薛凌看了看时间，发现是下午两点多，干脆下楼打了一个电话给山越和陈水玉。 不料仍是没人接听。 薛凌想了想，又再拨多一次。 谁知刚要断开的时候，有人接听了——是气喘吁吁的山越！ “喂？谁啊？” 薛凌连忙道：“山越哥吗？我是凌凌！” “哦？凌凌啊？太好了！我中午拨电话去你们家里，可惜你公公婆婆说你们在省城。”山越问：“你们那边有电话没？一会儿得留一个电话给我好联系。” 薛凌应声：“好，我店里有电话，一会儿你把电话号码记一下。我们早上都在那边。山越哥，陈姐怎么样了？” 山越解释：“她这两天好一些了，没那么害怕激动了。这两天也没之前那么贪吃了，胃口小了许多。现在每天就是觉得累，总说这儿也痛，那儿也痛的。” “医生怎么说？”薛凌关切问。 山越叹气答：“医生说，那玩意是一种什么激素，会让猪的胃口一直很好，拼命吃，拼命睡，很快长得膘肥体壮。它不算毒药，但人是不适合吃的。目前医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让我们上大地方找大医院的医生，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决。” 薛凌暗自吞咽口水：“陈姐现在大概多少斤？之前说高血压和高血脂，都算严重不？” “有点儿严重。”山越解释：“医生开了一些药，吃这两种‘高’的。她现在两百斤左右，不是那种壮实的胖，虚胖得很，稍不注意就流一身汗，很是难受。” 薛凌听罢，劝道：“既然医生没办法，那就赶紧来这边省城看一看吧。我婶子她在省城中心医院工作，不知道她调走没有，我下午过去帮你们问一问。如果她还没走，你们来了我就带你们去找她。如果她调走了，我让她帮忙介绍一个专业些的医生。” “太好了！谢谢凌凌！”山越道：“我是回家收一些衣服，给小悠悠送过去。我岳父和岳母现在帮忙带着她，小家伙还算乖，很听他们的话。” 薛凌想了想，问：“那你们什么时候来省城？尽快过来吧，病情不要拖。” “我收拾好衣服就要去医院接我老婆。”山越解释：“昨天听了医生的建议后，我就订了两张船票，傍晚就开船，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下午就到你们的省城。这个季节风大，比平常省不少时间。” “到省城的码头吗？”薛凌问：“那个大码头？” “对。”山越解释：“一般的大船都在那边停靠。我们之前在省城待过一阵子，对那边算很熟悉。你刚才说的那个中心医院算是省城数一数二的大医院。我们去那个准没错。凌凌，拜托你先帮我们找一找熟人，有熟人介绍，可以少绕很多弯路。” “没问题。”薛凌道：“我挂了电话就去医院找我婶子。对了，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到码头？你能估算出来吗？我和阿源明天下午去码头等你们。我们开车过来的，有车接送比较方便。” “太好了！”山越道：“最迟是四点半到。票上写着四点到，加上停靠什么的，肯定要多半个小时。你们四点半到码头外头等。一年多没见你们了，感觉真是太久了！” “好，那到时见。”薛凌道了别，挂上电话。 她随后上了楼，打算跟程天源说一声，问他要不要陪她一块去中心医院。 不料还没到病房门口，就看到两个公安同志在询问护士小姐，问说阿虎在哪个病房。 护士小姐亲自带他们去了病房。 公安同志问了阿虎的姓名，也关心问了他的病情，转而道：“几个劫匪已经抓获了，现在也都在医院里。” 阿虎惊讶挑眉，问：“他们咋了？也住医院？同志，当时他们有刀子，还是几个人，我只踹了他们几脚，揍了两拳，肯定不用上医院的那种。” “不是。”公安同志解释：“他们是出了重大车祸受的伤。他们抢了你的钱后，匆忙开着你的车逃离。那群家伙很熟悉地盘，直接开山路去了隔壁省。” 第666章 切记莫张扬 阿虎忍不住咒骂：“直接开去隔壁省？！真是猖狂！” 公安同志解释：“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了坏事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好结局。他们以为汽车都是那么好开的，除了一个会开，其他都不会。开久了，疲劳驾驶将车往山坡上开，跌下一个小山坡，车上四人全部都重伤，驾驶位置上那个当场死了。” 病房里安静一片，阿虎吓得说不出话来：“死了？” 公安同志放出一张纸，解释：“这是邻省同事发来的报告，驾驶位上的xxx当场死亡，其他三个都是重伤，一个个都是头部受伤，暂时都昏迷不醒。副驾驶位置上的那一个病情非常严重，仍在医院抢救中，暂时无法确定能否活下来。因为他们目前都昏迷着，无法进行审讯，所以这案子只能暂时延缓下去。但嫌疑人都已经抓捕归案，这无需置疑。” 程天源想了想，沉声问：“同志，那辆车确定是我兄弟的吗？那辆车还在不？” “那是罪证，暂时没法归还。”公安同志苦笑一声，道：“不过说一句实话，那车也是报废了。同事解释说，那车的前面彻底撞翻，发动机什么的都毁了，还烧了大半。一辆车也就发动车最值钱最珍贵，你说都没了，那还能用啊？” 阿虎脸色很难看，垂下眼眸。 “那辆车十二万……我只开了一年多。” 公安同志摇头道：“那也没法子啊！唉……碰上这一窝家伙，你也算倒霉透顶。现在我们已经确定了他们的家庭信息，正在联系他们的家人。兄弟，到时审判的时候，看看能不能给你一些经济上的补偿。但我得说一声，肯定是达不到你这辆车的一点点。” 阿虎扯了一个笑容，低声：“算了，我就当是破财消灾吧。人啊，不能走弯路，如果走了弯路，最惨的终究还是自己。” “你能这么看破，也是不容易。”公安同志微笑道：“祝你早日康复。你把联系电话给我们留一个，病人移过来审讯的时候，我们会通知你的。不过，他们的病情都很严重，一时半会儿是移交不了的。至少得两三个月才可能有消息。” 阿虎连忙应好，让程天源将店里的电话号码写给他们、 “我是荣城人，这是我媳妇。我们的店就在批发市场那边，也是案发地点。你们可以随时来找我配合，我一定配合你们执法。” “好的，谢谢配合。” 一会儿后，程天源送了两位公安同志离开。 王青牵住薛凌的手，紧紧拽住。 “都说好人有好报，恶人自有恶报。这句话果真不假。” “是啊！”薛凌看向阿虎低声：“你瞧阿虎，最终平安无虞。就如他刚才说的一样，我们就当是破财消灾吧。” 王青经过这一茬，也想明白许多。 “珍惜眼前人，且行且珍惜。他这次能捡回小命，我就不该再苛求其他了。阿虎，车子没了，我们再赚钱去买就是。只是，我得提醒你一句，以后钱不能乱花，也不该大手大脚太张扬。车子买凌凌他们那样的吉普车就好，看着高，坐着视野好，也不用太贵。” “好，听你的。”阿虎连连应好。 王青嗔怪睨他一眼，低声：“人家凌凌赚得比你多多了，可她花钱从不跟你一样，整天大手大脚借出去。车子也只开几万块的，哪像你一样，有个十来万就买十二万的车。以后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总不能这样胡乱张扬消费吧。” “不会了，不会了。”阿虎道：“我向嫂子学习，绝不会高调了，我只买吉普车了。妈耶，我那车……我一想起就心痛。” 薛凌道：“在省城这边，开小车的人也还不多。路上骑自行车的，比比皆是。远远看着一辆小轿车，基本都是几万块。你那辆车也确实太张扬了。” “不敢了，不敢了。”阿虎嘿嘿笑了。 薛凌苦笑，压低嗓音将陈水玉的事情说给他们听。 “她婆婆气恼陈姐把揽山越哥的钱，在山越哥几个兄弟的怂恿下，对陈姐下了激素药，让陈姐迅速胖起来，身体差得很。如果没及时医治，可能再过几个月就毙命。他们算是很富裕的人家，一百多万投了新厂子，几十万的大机器。一下子投了那么多，还有那么多房产，每天进出都是几万大几千的，她婆婆看在眼里，心里很是生气，觉得他们那么有钱，却总给她几百敷衍。于是心狠手辣对陈姐下毒手，在她的米饭里拌了一种喂猪吃的激素药。那种东西，猪吃了都不好，更何况是人。” 阿虎听得目瞪口呆，惊呼：“天啊！自家的婆婆哎！对她下这样的毒手！天啊！丧心病狂！” 王青也是吓得脸色苍白，拍了拍胸口。 “天啊！太恐怖了！自家的兄弟……为了钱……竟这么做！” 薛凌叹气解释：“目前她婆婆已经被抓了，几个兄弟也都被抓了，事情闹得很大。但几个兄弟因为只是怂恿，并没有动手，应该不用判重罪。但她婆婆已经亲口承认是她下的，而且还搜到她买激素药的证据，人证物证俱在，她自己也承认了，估计得坐好几年的牢。” “这种为了钱不择手段，丧心病狂的人，就得受惩罚！”程天源沉声：“不然这个社会得多乱！自家的亲人，同胞骨肉，竟为了要钱不惜杀人——社会影响多不好！道德沦丧！” “就是就是！”阿虎附和道：“听着太恐怖了。山越的兄弟简直都不是人啊！人家山越能赚那么多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人家也是小两口辛辛苦苦努力拼搏赚来的，他们以为将陈姐给毒死了，钱就都归他们了？太特么混账！” “贪念让人丧心病狂啊！”薛凌低声：“阿虎，咱们算是幸运的，能在市场经济开始的前沿赚到小钱。但我们也要克制好自己，不要太显摆，不要张扬。就想陈姐这样，都是自家的亲人，防不胜防啊！ “是是是。”阿虎忙不迭点头，“嫂子，我记住了。” 第667章 答应帮忙 薛凌跟程天源随后开车去了省城中心医院找婶子。 他们记得陈氏所在的部门，直奔过去。 想不到陈眉仍在外科工作，今天刚好在值班。 陈氏看到薛凌后很惊讶，笑呵呵迎了出来。 “凌凌，小程，你们怎么来了？我办公室在那边。走！赶紧聊聊去！” 薛凌忍不住问：“婶子，你怎么还在这边啊？之澜叔不是说也给你申请了调动吗？” “对，申请了。”陈氏解释：“调令也下来了，到这个月的月底。我大概农历二十五休息，到时飞去帝都跟你之澜叔他们一起聚。我啊，就要从省城的中心医院调去帝都的中心医院了。” “恭喜婶子！”薛凌笑道：“总算一家团聚了。阿衡和阿桓都在那边工作，你们也都先后调过去，这样一家子都回了帝都。再过几年你们退休了，含饴弄孙，一家人团团圆圆再好不过。” 人逢喜事精神爽，陈眉乐开怀。 “是啊！我昨晚跟阿衡他们兄弟都通了电话，老大说年底忙得很，大概半个月后厂子才会停产放假。老二说他过年还得值班，比他哥还要忙。你之澜叔更忙，跟我说他连这个周末都没得休息。这一家子如果不住一块，恐怕几年也没法碰到一块去。” 薛凌忍不住问：“阿桓和他的女朋友琳娜也都还好吧？我听说她去了外国语学院教书了，适应得很不错。” 说起这个，陈眉苦笑连连。 “我也不认得，你至少还跟她见过面，我连见面都没有。你们是自家人，他们两人的情况你们也是了解的。我听之澜说，那琳娜去教书后，跟阿桓的关系融洽不少。年轻人如果自己喜欢，那就行了。我和你之澜叔都算是开明的父母，我们尚且都是自由恋爱结合的，更何况他们年轻一辈。” “对，人家年轻人相处得好，就行了。”薛凌压低嗓音：“之澜叔之前还总是不怎么欢喜，你记得帮忙劝一劝。” “我也想劝，只是——我内心比你之澜叔更不满。”陈眉实话实说：“凌凌，我就懂一点点外语，听不懂她说什么，也没法跟她沟通。单单这一点，就够我头痛了。” “没事。”薛凌笑呵呵道：“她还年轻，在帝都住久了，迟早会说我们这边的话。你和之澜叔也都还健壮，暂时不必依靠他们来照顾。” “也只能这样想了。”陈眉给他们倒了水，温声：“我偷偷跟阿桓说了，让她记得学一些咱们的话，日常的就行。他说琳娜已经在学了，学得不错。只要她适应得好，小两口别三天两头吵，我现在就阿弥陀佛了。” 程天源道谢接过水，喝了两口。 “婶子，我们来省城已经三四天了，不知道你还在这边不，所以就过来看看。” 陈眉惊讶问：“你们来做生意吧？不是说店有人看着吗？” “不。”薛凌苦笑：“店里出了事，我老公的义兄被人打劫了，受了伤在医院住，所以我们才匆匆赶过来。” 陈眉听得心惊肉跳，问清楚没什么大碍，啧啧摇头。 “见钱眼开的人多了去，走上这一条不归路，也是惨得很啊！” 薛凌拉住她的手，低声：“婶子，我有一件事要麻烦您。” “什么事，尽管说。”陈氏爽快道。 薛凌将陈水玉的事情解释给她听，道：“他们夫妻明天下午四点多到这边，说是要来省城求医。我想问一问您有没有相关专业的好医生介绍。” “这……病不简单。”陈氏沉着脸低声：“她已经服用大半年了，身体也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又是高血压又是高血脂。得等她来了，好好检查一番，然后再对症下药。” 程天源叹气道：“听说激素不吃了，她胃口没那么大了，但总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 “怎么可能舒服。”陈氏解释：“激素已经破坏了她身体原来的各项机能，也给她造成一大堆的病。等她来了，先好好检查一遍，然后一项一项慢慢医治好。” “婶子，很严重吧？”薛凌忐忑问。 陈氏点点头，“按你的说辞，肯定已经很严重了。没关系，等人来了以后，你让他们过来这边。我给他们开了单，先让他们去系统检查。等检查完以后，我看她哪一些地方严重，再介绍几个医生商讨方案，给她开适合的药和治疗方案。” 薛凌连忙道好，“婶子，又得麻烦您了。” “说哪里话呢！”陈眉笑道：“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你看我们家阿衡，去帝都的时候全都是你爸妈帮我看顾着。就像这一次阿桓的事，也都是三伯和你爸帮忙牵线。” 薛凌好奇问：“阿桓……什么事啊？” 陈眉挑眉问：“你还不知道啊？三伯的一个得意弟子弄了中药科研项目，阿桓有意要参加，三伯就介绍他加入了。这可是国家级的大科研项目，如果搞得好，对阿桓在人民医院的未来有极好的帮助，对他评职称也大有裨益。” “真好！”薛凌笑道：“这是一个大好机会，得让他好好把握。” 陈眉压低嗓音：“如果没三伯帮忙介绍，肯定是不行的，因为他还太年轻了，没那么多的科研经验。那里头都是国家级的科研人员，机会千载难逢。本来他们的主要负责人还有些迟疑，是你爸爸临时拿出二十万的赞助资金帮忙，才总算万无一失。” “赞助资金？”薛凌点点头：“以后如果这个项目研究出什么专利之类的……” “那样的话，你爸应该能赚一些。”陈眉低笑：“其实，你爸并不贪图赚一些小钱。主要是三伯和阿桓都参与了这个项目，阿桓资历不够，你爸觉得要给年轻人创造机会，所以大方出了这么一大笔钱。你之澜叔说，你爸和三伯都是阿桓的再造恩人，让他以后要多孝敬孝敬他们。” “都是自家人，能帮上是最好的。”薛凌笑呵呵道：“主要是这样的研究能帮到病人，是做大好事。三伯和阿桓有力出力，我爸也只能出点儿小钱。大家有爱心做这样的善事，值得好好赞扬一番！” “就是就是。”陈眉温声：“所以说人多力量大，帝都那边有你们这一些好亲戚，阿衡和阿桓才会走得这么通畅顺利。想当初我和你之澜叔，几乎是拼尽性命，忙了几十年，才总算有今天的成就。幸好他们有你们众人帮忙啊！” 第668章 买礼物 从中心医院出来后，薛凌和程天源开车往区医院回。 “源哥哥，这几天阿虎都吃得很素，下午医生说他能吃一些荤菜了。他这几天天天打吊针，那玩意都是消炎的，肚子肯定饿得很。要不咱们看看路边有什么好吃的店，进去买一些卤肉或者烤肉之类的，带回去一块吃吧。” 程天源也觉得好，低声：“大冷天的，吃多点儿肉，肚子不饿，身上才会暖和。” “也是。”薛凌道：“人家说，天气冷的时候，要多吃羊肉和牛肉，因为它们温补。” 程天源了解阿虎的口味，道：“那要不去看看牛肉吧，阿虎他很喜欢吃牛肉。” “行。”薛凌笑道：“买一大锅，给他一个惊喜。” 两人在路边牛肉店买了一锅炖肉，特意给店家买多一个陶瓷锅，匆匆带去医院。 程天源还在医院外头买了饭和菜，然后一并带上楼去吃。 阿虎下午已经不用打吊针了，正在病房里散步，一边跟王青聊着话。 见薛凌他们小两口回来，还带了饭和肉菜，可把他乐坏了！ “阿源！嫂子！你们简直就是我的知音啊！我刚才还跟阿青商量说，傍晚去买一点儿红烧肉吃，吃了几天的白粥加米粥，我这肚子素得很，饿得很啊！真惨！太惨了！” 一旁的王青笑了，揶揄：“说得好像多久没吃到肉似的。再说，又不是我们不让你吃，医生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听，怪我们啊？” “没没没！”阿虎哈哈大笑。 四人围成一圈，开开心心吃了一餐。 吃饱后，程天源将东西收拾送了出去。 王青则和薛凌在病房里走来走去，病房里有两个病床，目前只有阿虎一人，加上后面的小阳台，地方还算蛮宽的。 王青忍不住赞道：“省城毕竟是大地方，医院病房的规格也比较正规些。我记得荣城那边的医院病房都不大，两个病床搁下来，几张凳子，就压根没地方了。” 薛凌附和点头，“大地方就是不一样。等过了年，你和阿虎搬过来这边住，肯定会发现这里更多的不同。对了，阿虎，你们这边的房子已经装修好的吧？” 阿虎答：“都跟你投资的二期一样，已经装修过的，只要买一些家具进去就能住。我前几天已经买了床和一张餐桌。本以为过几天将货底卖完，就买一套沙发和梳妆台给阿青。阿青还得有一张书桌，新房那边已经有了，这边还没去买。现在看来，只能等我的伤好了，再去买了。” “别买了。”薛凌笑呵呵道：“你们结婚，我还不知道送你们什么呢！这些我和王青去买吧。选她喜欢的，然后我付钱，让工人直接送去你们的房子。” “那多不好意思啊！”阿虎嘿嘿笑了，道：“嫂子，你太客气了！我们这次结婚打算简简单单地办，去领个证，然后两家子吃吃饭就行。” 王青俏脸微红，低声：“你就别忙活了，让他以后去买点儿来用就行。地方不算很大，家具也用不着那么多。” “你们的婚礼再简单也是结婚。”薛凌坚持道：“我这个礼是必须要送的。第一，我和阿青是姐妹；第二，你跟我是好朋友，也是自家义兄弟；第三，你还是我的合作伙伴。咱这是亲上加亲，所以我非送不可。这么多个理由说出来，你们要是还不让我送的话，那我可就要不高兴了哎！” “行行！”阿虎笑呵呵道：“有嫂子送这么大份儿的礼，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王青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去买？这儿你也不熟悉吧？还是不要了。” “这有什么难的。”薛凌道：“明天我关店以后，就直接载你去家具店收。把你们新家的地址留给人家，让后天中午送过去，不就得了。” “那行！”阿虎道：“嫂子这么安排，就这么办吧。新家具总有一股味道，早些买，味道会早些散掉，这样等我们明天元宵节后过来住，就不怕有什么异味。” “好，那明天中午就去买。”薛凌道。 那天晚上，天气暖和一些，薛凌仍和王青去小旅馆住。 两人轮流洗了热水澡，早早睡下，程天源仍在医院照顾阿虎。 阿虎晚上不用挂吊针，呼呼大睡。 程天源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也是睡得十分沉。 隔天一早，医院的走廊就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吵闹声，有人还嚷嚷不停。 程天源醒了，阿虎也醒了。 “咋回事啊？一大早吵什么吵？” 程天源打了一个哈欠，将房门打开走出去看。 只听得几个人在走廊里嚷嚷，说他们昨晚上丢钱了，还有人说丢了东西。 程天源听罢，连忙转身去检查自己的行李袋还有钱，发现一沓钱放在衣服兜里，好好的，才松了一口气。 阿虎咕哝问：“咋了？大晚上有贼进来偷钱啊？” 程天源道：“不知道，咱们的门锁了，也没人进来。” 阿虎笑道：“咱们两个大伙子，人家贼就算看上咱们的钱，也是不敢进来的。” 这时，外头的人找护士理论去了。 护士也是一脸无辜，问：“你们有没有关好门？有没有将东西搁好？我们都只负责病人的健康，根本保护不了你们的私人财物。医院里的说明规则大家都看到了吧？请管好自己的私人财物和物品，医院概不负责。你们瞧，每天医院里都有不同的人进进出出，我们根本记不得谁是谁的家属，也管不了人员的进出。所以只能靠家属自己仔细管好自己的财物。” 好些人愤愤不平，骂医院的管理不好，骂外头的保安人员不负责任，骂骂咧咧。 阿虎摇头道：“还是老话说得好啊！防人之心不可无！” 程天源低声：“别太大声，咱们只是幸运不被偷。你幸灾乐祸，别招惹口舌之灾。” 阿虎讪讪笑了。 程天源转身去打热水，自己洗漱后，倒水给阿虎洗漱，两人还都换了衣服。 接着，程天源买来了早餐，两人吃起来。 随后薛凌和王青来了，一块吃了早餐，然后告别去了批发市场。 今天的批发市场人稀稀疏疏，先后只买了几百件冬衣，然后就没了生意。 薛凌打着哈欠，懒洋洋靠在店门口吹冷风。 程天源见此，赶紧将她拉进去，“外头风大，进里头坐着呗！” 忽然，一道惊呼响起——“哥！嫂子！你们咋来了啊？” 两人往外张望，见程天芳裹着外套和围巾，一脸惊讶奔进来。 “阿芳！”薛凌欢喜喊。 第669章 新建议 “阿芳！”薛凌惊喜欢呼。 程天芳哈哈大笑，扑了进来，“嫂子！我刚才还以为我在做梦呢！我还以为我期末考完回家了呢！哈哈！” 薛凌连忙抱住她，笑道：“我们来了三四天了，这几天的早上都来开店。今天都已经农历初十了，你什么时候考完试回家啊？要放假了吧？” 程天芳答：“只剩下一门没有考。我们那个科目的老师家里临时出了事，把考试的时间往后推了两天，所以只好等过两天。等考完这一科，我就可以回家过年了。我今天出来找一找阿虎哥，问他大概什么时候回去。如果货底卖得差不多了，那我就坐他的顺风车回去，省一点儿路费，也好路上有个伴儿。” 程天源洗了洗手，转身倒了半杯水，递给妹妹。 “阿虎前几天出了事，我们赶紧过来帮忙。你如果考完了，那就先回家去。” 程天芳吓了一跳，忍不住问：“怎么了？阿虎哥出什么事了？上周我过来的时候，他不还好好的吗？那天中午我帮忙点货到一点左右才去吃饭，他还请我吃了火锅。” “唉……”薛凌叹气，将阿虎前几天发生的糟心事告诉她，解释：“他现在在医院里，大多数伤口都已经结茧，明天就能拆线了。医生说还要住院多几天，直到伤口大体没事了才能回家。” 程天芳听得脸色一白，惊呼：“被砍了十几刀！天啊！吓死人了！” 薛凌温声：“幸好大冬天的，他身上穿的都是质量好的军大衣，那些小刀什么的，都只是割伤他的肌肉，没伤到筋骨或者骨头。医生说几道偏深一些，其他都是小伤。不过看着……挺恐怖的，都在胳膊和手腕上，身上也有一些。” “真是太可怜了！”程天芳大骂起来：“那些王八蛋兔崽子！真特么混蛋！抢钱抢车也就罢了！连人都伤！这是要人性命啊！” 程天源沉声：“所以说，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如果不是隔壁店碰巧有人听到动静出来看，阿虎指不定就危险了。伤口虽然不深，但伤口多，失血严重。幸好及时送去医院就医，输了血，才会最终平安无虞。” 薛凌道：“一会儿等我们收了店，你跟我们一块去医院吧。本来想不告诉你，免得影响你考试。既然你来了，也知道了，那就一道过去看看他。王青跟我们一道来的。她现在在医院照顾他。” “好好！”程天芳忙不迭点头：“这是必须的。” 她喝下半杯水，张望四周：“都快过年了，批发市场这边冷清得很。” “是啊！”薛凌指着角落里一大堆的冬衣解释：“还有好几千件没卖出去，这一批货估计得亏钱。” “嫂子，那怎么办啊？这些冬衣这么漂亮，卖不出去太亏钱了啊！” 薛凌摇头：“等过了年，到时一点点处理掉，能收回多少成本就收多少。咱是做生意的，怎么可能只赚不亏。没事，今年总体来讲，我们还是赚不少的。年底就算亏点儿，影响也不会很大，心态放好些，能卖就卖，不能卖就算了。” “那不行！”程天芳焦急道：“批发市场这边人少了，可商场啊，服装店什么的，都还是人潮汹涌的时候哎！还有这么多货，咱们应该拿去市场那边卖。”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一时都为难起来。 薛凌低声：“咱们临时去哪儿找地方卖？再说，咱们这是批发的货，人家市场上的货自然要贵一些，咱们一去就是破坏人家的生意……” “是。”程天源淡声：“咱们不能破坏了价格，免得拿货的人说我们乱卖货，影响了信任基础。” “哪有那么复杂！”程天芳闷声：“如果卖不出去，这货留到明年就只能当抹布卖，太亏了啊！” 薛凌苦笑：“偶尔吃吃亏，也是无可奈何的。” 程天芳却仍不肯放弃，低声：“嫂子，要不咱们拿到人多的地方去卖，就好像摆地摊那样子。” “不行。”程天源解释：“我和你嫂子对省城不熟悉，还有阿虎要帮忙照顾，哪有那么多精力。另外，下午山越和陈姐两人也要来省城……” “哟！他们怎么来了啊？”程天芳欢喜不已，追问：“他们什么时候到？他们要来这边过年吗？小悠悠长大了吧？一周岁多了吧？”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觉得不好说太多，轻描淡写解释：“陈姐的身体不怎么好，山越哥带她过来这边就医。” “生病了吗？”程天芳问。 薛凌点点头，解释：“这两年太胖了，有些高血压，想要来省城大医院看大医生。” “太胖了？！”程天芳咯咯笑了，问：“具体多胖啊？陈姐以前那么瘦，我都很难想象她变胖的样子哎！” 程天源俊脸微沉，低声：“不要太好奇，人家是病了，你不懂就不要乱问，更不可以嘲笑人家，别让人家心里难受。” “哦。”程天芳讪讪点头。 女人都是爱美的，骤然变成大胖子，还生了病，一时半会儿肯定也是接受不来的。 薛凌连忙岔开话题，道：“等他们过来，我们肯定会更忙一些。店里的衣服还剩好几千件，能卖就卖，不能就算了。” 程天芳想了想，问：“嫂子，我可以拿一些出去卖吗？我后天考完试就没事了，我带着我的同学过来拿一些去学校门口卖，或者去车站人流量大的地方卖，可以吗？” 薛凌微愣，转而笑了。 “行，但要注意安全。能卖多少是你们的本事，本钱还给我就行。” 程天芳一把高兴起来，道：“太好了！我们不贪心，能赚一点点就行。反正放假也没什么事，省城好几个同学都说在家没事干，闲得慌，我让她们来跟我合伙卖，这样我们有伴互相照应，赚了大家分。” “行啊！”薛凌很大方道：“反正能卖出去就是赚，你们不用出本钱，不用考虑亏本。卖不出去就都拿回来，我无所谓。” “谢谢嫂子！”程天芳笑呵呵道：“你这衣服这么漂亮，又都是帝都来的好衣服，压根不怕卖不出去。我们赚定了！” 第670章 别坑我们 那天中午，批发市场一直没什么人，薛凌干脆关了店门。 程天源载着媳妇和妹妹回了医院。 程天芳看到阿虎身上包扎的纱布，一时红了眼睛。 “虎哥……你咋搞成这样啊？你太惨了啊！太惨了！” 阿虎和王青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我已经没事了，惨什么惨！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就算不惨，也都被你说惨了。” 程天芳抽泣低声：“你说你好好的，怎么就招贼了啊？你以后要小心，身边啊，店里啊，都弄一些武器防备。你瞧你，这么大个儿，怎么还打输了呢？” “行了行了！”阿虎哈哈笑道：“再说下去哥要生气了啊！你还以为人家是小毛贼，那是好几个大汉子，趁我不备拿刀直接刺！你还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大个儿就能打赢？” 王青笑了，牵着程天芳的手。 “要寒假了吧？现在功课不用上了吧？” “青姐，我后天考完试，然后就放寒假了。”程天芳露出笑脸，高兴道：“这一次还喊姐，下次就应该喊嫂子了。嫂子，我听阿虎哥说你结婚后要跟他来省城住，我听完可高兴了！姐，我以后烤面包给你们吃。” “谢谢。”王青俏脸微红，低声：“你最近好像又高了。” 程天芳得意点点头，道：“上个月学校组织了一次体检，大家称体重啊，量身高啊，还有血压什么的。我啊，足足有一米六七了！” “哟！”薛凌笑道：“都比我还高了，厉害！” 王青羡慕道：“看起来很高挑，愈发漂亮了。我就不行，我太矮了。” “你不算矮。”阿虎笑呵呵看向程天芳，嘲笑道：“你可别太高啊，太高的女孩子找对象太难！随便哪一个男的会喜欢比自己高的女人啊！” “去你的！”程天芳笑骂：“我就高了！如果男人连一米七都不到，比我还矮，那可是三|级残废啊！” 众人都哈哈笑了。 那天中午，程天芳跟薛凌和王青三人出去外面吃羊肉火锅。 程天源得留下照顾阿虎，两人只能去外头买几个铝盒饭进来吃。 阿虎恹恹没精神，戳着大米饭抱怨：“兄弟，这肉也太少了啊！我是老虎，老虎是吃肉的啊！你这打的都是菜，让我这老虎吃菜，合适吗？” 程天源头也不抬扒拉米饭，反问：“如果不合适的话，那你能出去吃火锅？啊？外头都没肉卖，你让我上哪儿找肉啊？你没肉吃，难道我就有？我的菜还比你少，要不咱两换一换？” 阿虎讪讪不敢再说什么，埋头吃起来。 薛凌她们吃饱以后，见外头有阳光，就出去散步晒太阳。 冬天的阳光晒在身上，暖和又灿烂。 薛凌看见路旁有百货商店，干脆拉着她们一块进去买东西。 三人买了不少，逛了逛街道，最后才回医院。 程天芳跟阿虎道别，然后匆匆坐公车回学校去了。 薛凌见时间还早，开车载着王青去买家具，看了一个多小时，挑了一套小餐桌和一张写字台。 本来薛凌还想买沙发，王青不肯，说礼物一点儿就够了，买了这么多，她已经够不好意思了，如果再买下去，她就不敢收了。 薛凌听罢，只好作罢，付了八成的钱，写了单子和发票，然后留了他们的新房地址。 “能送货上门的吧？如果没有，那我就买不成了。” 店主笑呵呵解释：“只要是在省城的市区，我们都是送的。太远就肯定是不行的。” 薛凌放心了，解释：“明天中午送去吧。那边暂时没人，明天中午十二点会去开门给你们搬上去。” 店主歉意低声：“如果是要上楼的……那可能还得补贴一点儿搬运费。你看，家具都不是小的，搬上楼梯什么的，那可是非常费劲儿！尤其是那些住高的，四五层楼高，走上去都累，更甭提搬这么多的家具，对吧？” 薛凌蹙眉问：“那要多少搬运费？如果太多的话，那就算了。我们自家也有车，劳力也不缺。我们虽然是外地人，但在省城都是有房子的，也是半个本地人。你如果坑我们的话，那这家具我们也不买了。” 她也是做过生意的，一下子听出店主是要趁机讹一点儿小钱。 店主听她这么威胁，连忙呵呵呵呵赔笑。 “没有，没有的事。这样吧，一个工人两块钱，给个十块吧。” 王青一听就不高兴，低声：“就这么点儿家具，还要五个人搬——不用吧？” 薛凌扯了一下嘴角，道：“五块，最多五块。多少工人我不管，反正我就出搬运费五块。我们那边是三楼，不算高，别狮子大开口。行就来，不行就拉倒。” “行行行！”店主连忙应声。 很快地，薛凌给多五块，带着王青离开了。 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快四点。 薛凌喝了一杯水，匆匆和程天源开车去码头接山越他们。 码头有些远，程天源开了半个多小时，才总算到码头。 “糟了！来得有些迟，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等很久了？” 程天源张望一下附近的船只，很快笑了。 “不怕，那船刚靠岸呢！看，正在靠岸！” 薛凌看过去，只见一艘大轮船正在徐徐靠岸，船体很大，上方写着三个大大的字“南丫号”。 “是啊！本来以为我们迟到了，原来是他们迟到了。这船一看就知道是南岛来的，等着吧。” 船靠岸用了足足五分钟，后来放下船板，旅客纷纷推着自行车啊，拧着行李下船。 薛凌踮起脚尖看。 程天源个头高，一下子看到了山越搀扶一个巨胖的女人缓慢走下来。 陈水玉在他的印象中，是又黑又瘦。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看到的那一刻，程天源仍是扎扎实实吓了一大跳！ 只见陈水玉仍有些黑，但身体一改之前的纤瘦，胖得认不出原样来，胳膊像以前的大腿，大腿像大象腿，胖得跟两个人的宽度差不多。 薛凌也终于瞧见了，目瞪口呆后，压低嗓音：“淡定，淡定！” 程天源好不容易将笑意压下去，“这么胖……真的太惨了。” 山越也终于瞧见他们，欢喜笑了。 “阿源！凌凌！” 第671章 撤案 陈水玉惊讶瞧过来，露出笑容，转而红着眼睛哭了。 程天源和薛凌慌忙上前。 陈水玉激动不已，一把往薛凌扑来，将她抱住。 薛凌被她的冲劲儿冲得有些晃，程天源慌忙将她的后腰扶了一把，总算没让她们一并倒下去。 陈水玉呜呜大哭，崩溃般大哭，激动得嚎嚎乱叫，语无伦次。 “凌凌！想死我了！你知道我有多怕吗？！我现在天天怕，天天都难受！看到镜子里的我，我就想哭！我又哭又气！我又气又恨！我恨啊！呜呜……” 山越红了眼睛，擦了擦眼角。 “老婆，别这样。这儿是码头，人又多，好多人都看着呢！” 陈水玉松开薛凌，哽咽：“我怕什么！人多又怎么样！我现在去到哪儿，一大堆人都盯着我看。他们笑话我，说我胖！还有人说我像什么吨二五！呜呜……凌凌，我命苦啊！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薛凌听得难受，一时忍不住也红了眼睛。 “陈姐，别伤心了。等你治好了病，很快就会瘦下来的。你这只是暂时的，短暂的，很快就会好的。你一向都瘦巴巴的，代表你的身上没这样的胖成分。瘦下来是迟早的，只要你坚持就行。” 陈水玉抽泣：“……希望吧！凌凌，你知不知道，我最近总害怕……害怕自己会死掉……天啊！我弄成这样子……我真的很害怕很害怕。小悠悠还那么小，如果我就死了，那她就没妈妈了——” “老婆，别乱说话。”山越红着眼睛低声：“咱们已经来省城了，只要看了医生，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对对！”程天源附和道：“你还年轻，还不到四十岁，身体恢复能力强。你现在只不过胖了一点儿而已，等你瘦下来，很快就没事的。” 薛凌吸了吸鼻子，大声：“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我告诉你，你和山越哥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你如果死了，那她该怎么办？为了小悠悠，你可得坚强啊！” “是……是！”陈水玉点点头。 程天源温声：“码头这里风大，站在这里吹冷风不好，咱们先上车吧。” 山越连连点头。 薛凌和山越搀扶陈水玉往吉普车走。 幸好吉普车的车门大，她艰难爬上去后，总算坐下了。 山越累得微微出汗，赶忙往另一个方向上车。 薛凌冲去副驾驶坐好，扭过头道：“我已经跟我婶子见上面，她说明天一早就去医院找她，她安排你先接受检查，然后看看检查结果用药服药。她还说，你要坚持运动，散散步什么的，吃东西要注意节制，相信能瘦下来，恢复健康的。” “……嗯。”陈水玉哽咽：“医生当然都是说一大堆好话。我这些病……有些可能得吃一辈子的药。” 程天源发动车子，安抚道：“先不要乱想，慢慢调养就是。我们先找一个地方让你们落脚，好不好？” “好。”山越想了想，问：“你们现在住在哪儿？不如我们住你们旁边吧，这样也好彼此有个照应。” 薛凌解释：“我们现在没固定的地方，主要歇在阿虎所在医院旁边的小旅馆里。阿虎他所在的医院是区医院，就是省城里头的一个小区医院，我觉得那地方不够好，所以才去找我婶子帮忙。她那个医院在这边很出名，是省城仅次于人民医院的最好医院。” 程天源建议道：“陈姐现在的身体不比以前，还是进出方便些对她比较好。我觉得还是去中心医院附近找一个地方住，进出方便些，你们觉得好不好？” “好。”陈水玉低声：“我啊……压根就走不动。走不到几步，就难受得要哭……离医院近些，我们也不用折腾。” 山越附和道：“对，就去那个中心医院附近找地方住。其实，像她这样的情况，可能还得住院。” 做出决定好，大家往中心医院疾驰去了。 等到了附近，到处已经是黑沉沉一片，天彻底黑了。 医院附近有几个旅馆，无奈都已经住满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条件不错的，说只剩一个三人房，价格比较贵。 山越毫不在意，道：“就那一个，贵点就贵点儿。” 山越将行李拿上去。 程天源和薛凌则跟前台服务员要了四杯热水，跟陈水玉一块喝起来。 天气冷，喝了一点儿热水，陈水玉就冒了一身虚汗。 她苦笑：“我现在什么都不正常……” 薛凌安抚她道：“别乱想，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陈水玉红着眼睛，低声：“他妈已经承认了，说是她下的毒。山越的那几个没用兄弟也亲口承认，是他们怂恿他们的妈这么做的。山越对他们失望极了，已经公开说跟他们断绝一切关系。” “那他妈……现在在哪儿？”薛凌本来不敢问，听她主动说起，才敢顺势问几句。 陈水玉答：“本来关着，后来说她病了，现在在医院就医。山越恳求我，说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希望我撤案，还承诺我一辈子不再跟他家里任何人再有交集……我都已经这样了，就算把他妈杀了，我也回不了以前。山越以前很孝顺，看到他妈不停哀求他，我自己也觉得累了倦了。我来省城之前，我去公安局撤销了案子，不想起诉他妈了。小悠悠还小，她看到她奶奶又哭又嚎，她很害怕。小孩子不懂事，却要经受这么恐怖的亲人背叛，让她看到这么残酷的一面。我不想闹了，只想好好养好身子，跟山越和小悠悠好好过日子。”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都没说什么。 好半晌后，陈水玉哽咽继续：“我不是原谅他们……我只是不想山越被他村里人骂……被他爸爸骂……我不想小悠悠在那么恐怖的环境下长大。我撤案，我们不再跟他们有任何关系，给我们一个彻底安宁的环境。” “这样也挺好的。”薛凌温声：“你是为了山越哥和孩子。女子弱，为母则刚。你为了小悠悠，你能做得更好的。为了她，快些好起来吧！” “谢谢！”陈水玉擦去泪水，肉嘟嘟的脸扯了一个笑容，“凌凌，阿源，又来麻烦你们了。” 第672章 各人有烦恼 随后，他们一块去吃饭。 陈水玉的饭量非常大，吃了三大碗饭后，山越提醒她了。 她只好忍住，闭上眼睛：“我……我不吃了。” 薛凌和程天源连忙加快速度吃饱，山越也赶紧吃，随后离开饭馆。 陈水玉道：“听说阿虎兄弟受了伤，要不咱们去看看他吧。” 山越却不放心她，低声：“你现在走几步就累，我怕你受不住。” 薛凌却提议道：“不，越累越得走。她现在食量这么大，更该多运动少吃。” 山越听罢，只好同意。 于是，四人往医院去了。 陈水玉看着眼前长长的楼梯，一下子就吓得脸色发白。 薛凌和山越鼓励她走，帮忙在一旁搀扶。 陈水玉深吸一口气，开始迈步。 也许是人多，她不好意思不坚持，竟一路走到了三楼。 她满头大汗，山越和薛凌也满头大汗，不过大家都开心笑了。 程天源先去敲门，王青很快将门打开。 众人见了面，一下子感慨良多！ 阿虎皱眉询问了陈水玉的情况，叹气道：“陈姐，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你可要好起来，山越哥需要你，你的孩子也需要你。” “是。”陈水玉微笑：“一晃眼两年了，我们终于又见上了！可是两年却已经物是人非，大家都变了……我最惨。” “别这么说。”山越低声：“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难处，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们不要只看到自己差的地方。” “就是。”薛凌笑道：“都说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烦恼。” “你也有吗？”陈水玉开玩笑问：“你薛凌也会有烦恼？不可能吧？你有什么好烦恼的！” “当然有！”薛凌道：“我两个孩子都还小，事事都得操心。我爸妈远在帝都，我却在荣城，偶尔有个病痛什么的，我却兼顾不了——我哪里没难处没烦恼？不可能！” 程天源道：“我也有烦恼。我新店下半年没怎么赚钱，我媳妇忙着要去帝都投资，我在烦恼接下来要往哪个方向去发展。开商店离不开人，我现在孩子小，老人年纪也一天天老了，我的店没得力信得过的人看着，也许得收掉。” 阿虎叹气道：“我本来欢欢喜喜准备要结婚的，谁知突然遭受这样的事情，身上多了十几道伤疤，还害得他们都这么担心。我最喜欢的车子……十几万就这样没了。受伤也就罢了，年底的生意也做不成了，多半还得亏钱。” 山越苦笑：“行了行了，大家都往好的地方想，这不是比惨的地方。各人都有各自的烦恼，只是别人不知道罢了。不好的地方，咱们努力去改好。人生就是这样，不停从一个难题到另一个难题，你没法停歇下去。” “唉……”陈水玉微笑：“是我说错话了。” 王青跟山越他们不熟悉，倒了水给大家喝，在一旁没怎么说话。 阿虎跟山越夫妻介绍她是他的未婚妻，还说：“等我们回荣城，我们就要领证结婚。你们二位一定要来喝喜酒。” “好。”山越应下了。 陈水玉坐不了多久就累了，众人只好赶紧送她回旅馆休息。 薛凌跟他们约好明天七点见面，随后跟程天源离开。 一路上，两人开着车低低聊着话，心里感慨良多。 薛凌低声：“经过这么一遭，陈姐的脾气似乎收敛了不少。她以前有些小脾气，现在的心态……好像跟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差不多。” “唉……经历的事情多，心态自然会变。”程天源低声：“确切来说，她差点儿就经历了死亡。” 薛凌长长叹气，眯眼看着茫茫的夜色。 “源哥哥，以后我们进出也要多长一个心眼。” 程天源点点头，温声：“咱们确实也得小心一些。幸好咱们自己人都很好，不必有这样的担心。但外人歹人的心思谁料得到啊！媳妇，你投资二期后，好多人都觉得咱们家发了大财。毕竟是那么大的事，几乎是半个荣城的人都知道。咱们还是要低调一些小心一些。” “嗯。”薛凌忍不住问：“你确定大半的荣城的人都知道？我咋不知道啊？” 程天源笑了，解释：“好多人都知道，就连程家村那边也有好些人知道。昌伯能来找你买房，也是其他人传开以后，他才知道的。” 薛凌转了转眼睛，笑问：“你们村好多人跟你借钱吧？我听翠柳说，前一阵子去店里找你的人很多。单单我们在帝都的那几个月，就有十来拨人。” “大多数都是。”程天源道：“乡下地方赚钱的机会少，大家靠着田地紧巴巴过日子。吃喝这个不用担心，但如果遇到什么事，要用上大钱，那就烦恼了，得找其他有钱些的借。我家以前在村里算很穷的人家，现在情况好了，如果乡亲找上门，只要能帮上的，我尽量帮。但像那种投资去做什么生意的，我基本都摇头拒绝。” 薛凌点点头，表示很理解。 如果是借钱去看病或者家里有红白急事，那能帮上就尽量帮。如果是借钱去做生意，那就是在冒险，除非有很多余钱，不然没必要借。 程天源是一个心里有数的人，薛凌压根不必担心这方面的烦恼。 “你自己看着办就行，我都支持你。” 程天源笑了，继续绕着方向盘。 “如果没有你的支持，我哪里能有钱借他们。老店那边都是年底分钱，阿民和阿虎他们没说分钱，我自然也要等到年底。新店那边买进卖出，钱都是在周转中慢慢变大，但大不够快。如果不是你将一期那边二十多套房的租金都让我存着，我哪有那么多钱借人家。” “等等！你借出很多？多少啊？”薛凌问。 程天源答：“村民们生病啊，家里做喜事什么的，基本都是一两百，借的都不算多。我算了一下，大概是两千左右吧。” 薛凌已经是身家上千万的人，怎么会在意一两千块。 “没事，你自己安排就好。二期那边还有三十多套，咱们慢慢租出去，租金都不要贵，跟一期差不多就行。这些到时都由你收着，家里用啊，孩子老人用，各种必要的来往，这些都是要费好多钱的。” 程天源侧过脸，宠溺瞥了她一眼。 “有一个这么会赚钱的媳妇，我真的是捡到宝了啊！” 薛凌知晓他在半开玩笑，咯咯开心笑了。 第673章 可怜 隔天一大早，薛凌和程天源就分道扬镳忙开去了。 他先送她去找山越夫妻俩，转身开车去批发市场。 薛凌带着陈水玉去找薛陈氏，开了一大堆的单子去检查。 薛陈氏给她量了血压，随后问了一些问题，转身让山越搀扶陈水玉先去抽血，悄悄打了一个眼色，让薛凌留下来。 山越答谢，搀扶陈水玉去了隔壁隔间。 有护士连忙拿了仪器去给陈水玉抽血检查。 薛陈氏对薛凌低声：“情况非常严重，血压已经高到危险境界，如果不赶紧吃降血压药，加大医治措施，她很可能会脑颅出血之类的突发情况。” 薛凌吓了一大跳，低声：“婶子，你赶紧想想办法，帮一帮她。” “患者来到医院都是求助的，我们自然会竭尽全力。”陈氏低声：“只是她这样的情况过于严重，体内各种指标肯定很紊乱，我不得不先跟她的爱人聊一聊，让他有一定的心里准备。医生毕竟也是人，不是神。” 薛凌明白了，点点头。 “等检查出来后，我让她爱人过来找你聊一聊。” 陈氏给她一个赞赏眼神，跟聪明的人打交道，就会有这样的好处，不必说得太详细，立刻就能彼此明了。 断断续续检查了好几个项目，陈水玉已经累得不行。 山越和薛凌搀扶她继续，两人都累得一身汗。 陈水玉见他们为自己奔波劳累，不敢喊难受，咬牙流汗坚持着。 傍晚时分，一些检查报告先后出来了。 薛凌带着陈水玉去喝水，山越则去找陈氏。 “医生，我爱人她的情况……” 陈氏正看着一份份的报告，脸色微沉：“情况非常严重。” 山越叹气点头：“我知道。在我们南岛那边检查的时候，医生跟我说过，还说他们的办法不是很多。医生，这边的医术肯定更好，多少钱，再好的药我都一定配合，请您一定要救救我的老婆。我们的孩子还很小，我不能没有她，孩子也不行。我家里人对不起她……我下半辈子一定要好好补偿她的。” 陈氏连忙压了压手，温声：“你先不要太激动，听我说完。” 山越吸了吸鼻子，忙不迭点头。 陈氏又再翻多两份报告，随后道：“治疗方面，我们肯定是会竭尽全力，但你们也要全力配合。” “那肯定！肯定！”山越道：“医生你说，我们都听。” 陈氏解释：“首先，她必须住院长期治疗。目前保守估计，先用药调养身体各项指标下来，不要让她的身体处在危险的边沿徘徊，大概要一个月左右。等稍微稳定一些，我建议你们上帝都去治疗。” “帝都？”山越问：“那边能治疗不？” “能。”陈氏解释：“如果身体各项指标，各种高控制得住，再去帝都找大医院慢慢调养。” 山越疑惑问：“控制得住，不就行了吗？” “不。”陈氏苦笑一声，解释：“她现在的体内紊乱得很，吃的那些激素过多，导致她现在体内的每一个器官都运作异常。她的高血压非常危险，高血脂指数也非常高，接下来可能会有一系列的身体副作用情况出现，比如她刚才一直嚷嚷着头痛心慌，都是身体的表现。” 山越吞了吞口水，谨慎问：“医生，那需不需要现在直接上帝都？” “暂时不行。”陈氏解释：“她的身体虚弱得很，看着胖，但都是异常的胖。她感觉到喘不过气来，这样很容易导致她在半夜熟睡的时候……会有窒息身亡的危险。去帝都路途遥远，单单路程这一项，就够她难受了。我说一句不好听的形容，她的身体暂时像一个炸弹，随时可能会爆发。得等她身体从最危险的边缘拉回来，先让她保住性命，然后再寻求慢慢治疗的办法。” 山越红着眼睛，点点头：“医生，您安排就好。听您的！都听您的！我只要她没事，我什么都舍得。” “病人家属有这样的态度，我们很理解。”陈氏低声：“你也要有心理准备，她这模样……需要很长的时间才可能恢复。这费用啊，时间啊，都要仔细考虑在内。” 山越答好，道：“我们都配合，一定配合！” 陈氏微笑道：“你也要多鼓励病人，多为她的心理考量。她如果乐观有毅力，对她的病情肯定会有帮助的。” “谢谢！我会的。”山越扯了一个感激笑容。 接下来，他们办理入院手术。 陈水玉折腾了一天，非常劳累，靠在病床上昏沉沉睡着。 山越终于办理好了，带着一大堆的单子和几个小瓶瓶罐罐进来。 薛凌见他进来，做了一个嘘声动作。 “她说要眯一眼，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外头给你们买一些白粥来吃。” 山越没心情吃东西，低声：“一点就好。她不能吃太多，尤其是肉类。我没什么胃口，一点儿白粥就行。” 薛凌了解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一会儿后，她在楼下遇到了正要去食堂吃饭的陈氏。 陈氏热情邀请道：“凌凌，你跟我去饭堂吃吧。这边的饭菜虽不算可口，但还好够热乎。” 薛凌笑道：“婶子，下次吧。我得帮他们两口子买一些白粥进来。” 陈氏了解点点头，温声：“看着挺可怜的，年纪不算大，孩子听说也还很小。咱作为朋友，能帮则帮，尽力帮忙。” 薛凌叹气道：“人心太险恶了……希望她能赶紧好起来，女儿才两岁大，不能没了妈妈。” 陈氏在医院工作多年，看惯了各种病重病死，很快便没往心里头去。 薛凌不一样，尤其对方还是自己的朋友，心情一直没怎么好，直到程天源来接她回旅馆，她靠在座位上，恹恹不想动弹。 程天源轻拍她的背，安抚道：“别担心，陈姐迟早会熬过去的。” 薛凌低声：“她连走个路都心慌难受……真不知道这场战要熬多久！” 程天源叹气，安抚多几声，带着她回去歇着。 接下来两天，程天源早上去开店，下午帮忙照顾阿虎。 薛凌则两头跑，中心医院和批发市场两头跑。 程天芳已经考完试，带着三个省城的姑娘过来，一个个都二十来岁，腼腆又大方，拿了几百件冬衣匆匆跑去学校卖。 第674章 岳父来电 本以为是小女孩子家家的，不可能卖得多好，没想到半天下来，竟就都卖光了。 程天芳带着她们坐公车过来，一人背一大袋，匆匆又走了。 程天源不好拦着，只好在批发店继续等着。 阿虎已经拆了线，腿又没事，每天都带着王青在医院里散步闲逛。 医生见他恢复得很好，便同意出院。 阿虎带着王青住进他刚买的套房，收拾妥当后，就带着她来批发市场找程天源。 看着店里还堆了大半的冬衣，阿虎也非常烦恼。 “这都快二十了，批发市场早就没人了，根本卖不出去。你也不要在这里呆坐着！走，陪我们去看陈姐吧。” 程天源解释：“还不能走，阿芳带着几个同学来这边拿货出去卖，晚些时候说要回来。她们早上拿了几百件出去，中午就说都卖光了。后来带了一千件离开，让我在这里等着，晚上她要跟我们一块吃饭。” 阿虎听罢，呵呵笑了。 “小丫头片子整天想要赚钱！行啊！现在这样的行情，批发市场根本没得做了。她如果能拿出去外头卖，多少收回点儿本钱都是好事。” 程天源解释：“媳妇说，咱们是搞批发的，如果把货自己拿出去卖，价格上肯定会打击到来拿货的人，这样子不好。如果是阿芳她们去卖，就算卖便宜一点儿，人家也不好说什么。如果有人问起，就说她们也是来拿货而已，至于卖多少，是商户自家定的价格，我们都是统一批发价。” “那是！”阿虎道：“咱们就批发，谁来拿都是一样的价格，除非是货底。至于他们要怎么卖，能卖多少，生意怎么做，咱们管不着。” 王青微笑赞道：“阿芳是一个懂得做生意的姑娘家，对省城各个地方也都很熟悉。她早上能卖那么多，指不定下午也能卖不少。反正咱们没什么事，就在这儿等她吧。” 程天源倒了热水，一人一杯喝着，低低聊着话。 阿虎问：“这几天山越夫妻怎么样了？都住院吗？” “对。”程天源解释：“医生说陈姐的情况必须住院，这几天吃药啊，配合治疗啊，情况已经开始有好转。陈姐之前总是头痛心慌，这几天明显不会了。山越每天都搀扶她走路，她说腿脚有劲一些了。饮食上现在都是按医生的要求吃，人精神一些，虽然还是挺胖的。” 王青听薛凌讲过陈水玉夫妻的事，暗自唏嘘不已。 “她嫁的这个山越对她再好，可他的家庭不喜欢她，还对她做出这样的事，难怪她会这么心寒。” 程天源眸光微闪，低声：“山越自己也心寒了。一边是自己的妻子，一边是父母，其实山越哥夹在中间，一向也是很难做。他们以前在外头到处奔波做生意，在家乡停留的时间不多。后来有了孩子，希望能稳定下来，给孩子一个固定的环境长大。不接触，矛盾就不会激化，短短两年而已，就弄出这么大的事来。” 阿虎喝了一口水，长长“哎”了一声。 “要我说啊，这都是山越自己没个底线。自己的父母和兄弟是什么货色，他心里多少应该有个底。他一味儿偷偷纵容，才会让他们心存侥幸，搞出这么大的狠事来！” “你错了。”王青低声：“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是亲戚朋友，那还可能不怎么搭理，别走太近就行。可对方是他的父母兄弟，他能不搭理吗？可能吗？他父母兄弟找上门，难道他都要不理不睬，那人家不得骂他不孝啊！他也是无奈的。” “是。”阿虎闷声：“男人又要赚钱又要顾家，不容易啊！” 王青好笑反问：“女人就容易？女人也一样赚钱养家，上有父母亲和公婆，下有儿女要兼顾。” “不容易！都不容易！”阿虎笑呵呵道：“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大家都是不容易的！阿青，你还没来过这边吧？走！我带你去附近转一转。” “好。”王青答应了。 程天源目送他们两人离开，闭眼打盹。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被电话吵醒了。 他连忙站起身，往电话扑过去。 “喂？” “喂？阿源吗？我是爸爸。”话筒里传来薛爸爸的嗓音。 程天源彻底清醒了，连忙道：“爸！您好！是，我是阿源。” 薛爸爸解释：“这一阵子你们都没怎么打电话找我们，以为你们在忙，所以就没怎么找。前几天打过去，是木海接的电话，说你们都在省城，还说阿虎受了一点儿小伤。阿虎好了吗？没事了吧？” 程天源答：“他没事了，已经出院了，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薛爸爸温声：“厂子前两天已经停工了，我和你妈这两天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拾掇一些账本，打算后天就坐飞机过去。” “好好。”程天源激动道：“我们就在省城，到时接你们一块回去。” 薛爸爸解释：“我刚才已经订了机票，是后天下午三点多到。” “好，我记住了。”程天源道：“我到时准时去机场出口处等你们。爸，大冬天的，衣服什么都多，你们别买太多东西，别拧着太重。” “哎！好。”薛爸爸微笑道：“这两天我们都没什么事，偶尔就出去逛逛。阿衡的厂子半个月前也停工了，他没什么事，就开车载着我们到处转。昨天还跟三哥和之澜一块吃火锅，下棋聊天到半夜才散。” 程天源问：“爸爸，三伯要不要一起过来？你邀请他一起来吧。” “他不会要的。”薛爸爸温声：“人年纪大了，就不敢乱出远门了。如果是自己家的女儿，他也不会多去，更何况还隔了一层关系。他上次是因为四合院在修葺，现在都已经装修好了，到处整理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他住着舒服，哪里舍得走。再说，过年家里人都会去四合院陪他，孙子孙女都会过去，他也不会寂寞。一家子团团圆圆在一块，比什么都让老人开心。” 程天源听罢，轻笑：“那就算了。爸，您和妈快些过来吧。咱们今年也要过一个热闹年。” “哎！好！”薛爸爸问：“凌凌呢？她都好吧？” “很好。”程天源温声：“您放心，她一直都很好。二期那边都已经顺利卖出，她赚了不少钱，前阵子也不忙，主要都在家带孩子。” “那就好。”薛爸爸道：“先挂了，后天见面再聊。” 第675章 做生意讲信用 傍晚时分，外头起风了。 阿虎带着王青回来，两人都一脸甜蜜幸福笑容。 恋爱中的人，眉眼都是带着笑意。 程天源清点货物后，在打扫卫生。 阿虎见到后，忙说：“我来帮忙！” 程天源没好气瞪他，道：“你一个刚出院的人，争什么争！这店是你的，以后天天都还得你打扫！滚一边待着去！” 阿虎哈哈大笑：“我伤口都放线了，问题不大。” 王青嗔怪睨他，低声：“听阿源的，你现在的伤口都还没好全。动来动去会拉扯到，还是再休息个十天半月再干活吧。” 老婆大人有令，阿虎忙不迭乖乖点头。 “哥！阿虎哥！青姐！”程天芳带着几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快步奔了过来。 程天源连忙搁下扫帚，问：“回来了？都没什么事吧？起风了，妹子们都进来喝一杯热乎的水吧。” 几个小姑娘都害羞极了，低低道：“谢谢程大哥。” 程天源转身去倒水。 阿虎笑问：“阿芳，怎么样啊？卖得顺利不？” “顺利！”程天芳嘻嘻笑了，得意道：“我们都是省城通，哪里人多，哪里人少，这样的衣服去哪儿卖都清楚着呢！我们下午带着衣服去市中心卖，特意挑公车站旁边，卖得可火了！尤其是下班高峰期那段时间，卖得那个飞快。” 接着，她打开书包，哗啦啦倒出一大堆皱巴巴的纸币！ 阿虎哈哈大笑：“厉害！今天卖多少啊？一千多件！” 程天芳掰着手指算了算，道：“一共是一千六百件。除了十几件我同学自己拿了送给家人，我们没让人家多掏钱，还了本金。其他都是一件赚一块。同学们，咱们是五个人，除去那些熟人没赚钱外，大概今天有一千五百件。来，我们一人刚好三百。” 随后，她数了三十张大团结，交给旁边的同学。 很快地，五个人分好了钱。 程天源倒了水给她们喝，一个个乐滋滋的，开心笑个不停。 “程大哥，我们明天接着来拿货，行不？” “行！”程天源微笑道：“不过大家都要注意安全，不要去人少的地方。进去也都要注意些。” 程天芳挥挥手，解释：“她们都是省城本地人，熟得很！” 阿虎看了一下墙上的钟，提醒：“七点就没公车坐。妹子们，明天早点儿来拿货，早些回家去吧，别让父母亲担心。还有，这钱有些多，要小心放好，别让小偷给盯上了。” “知道了，谢谢！”几个妹子喝了水，开心匆匆回去了。 程天芳则乐滋滋蹲在地上数钱，阿虎和王青见零零散散好些钱，也赶紧下去帮忙收拾。 程天源将门口打扫干净，转身进来。 “天黑了！上车去医院那边接我媳妇，然后大家一块吃一顿好的。” 三人顾着算钱，没人理他。 程天源转身关好窗户，又将煤油炉熄灭，重新走了出来。 阿虎已经将本钱都收好，卷住包好，然后塞进大衣里。 “银行都已经关门了，明天早上我就去存起来。阿芳，好样的！这次本钱能收得回来，就全靠你了！” 程天芳笑嘻嘻道：“是大家一块努力的结果。不过，咱只卖本钱价……我们一件能赚一块，你和嫂子就没得赚了。” 阿虎摇头：“不怕，这些能收回本钱就行了，不强求其他。” 程天芳嘀咕：“明天要不提一下价格吧！” “不好！”阿虎和程天源异口同声。 程天源沉着脸教训她，低声：“咱们做生意就要讲诚信，说一是一，不要因为一点儿小钱随意改口。今天说四块本钱，那就一直坚持四块。阿虎和你嫂子一年赚到头，不差这么一点儿钱，能把货底都卖出去，他们就够了。你不要因为一点儿小利益，就把自个的名声给毁了，认为你是一个没信用的人。 “哦……我知道了。”程天芳讪讪低下头，“哥，我错了。” “行行行！没那么严重！”阿虎笑呵呵求情：“阿芳她懂道理的。她只是心疼我和嫂子没赚钱，所以才提议一下。不用说得那么严重。” 程天源鼻尖轻哼：“人得把主要观念立得准，不要贪蝇头小利，不然迟早会吃大亏。她有不好的想法，就得好好改正，该说的还是得说。” 阿虎不好再说什么，岔开话题道：“都很晚了，赶紧去接嫂子吃饭去吧。” …… 薛凌听说程天芳今天卖了一千多件冬衣，给她竖起大拇指，赞了又赞。 程天芳开心道：“我那几个同学高兴疯了，说如果能赚多几天，指不定下学期的学费都不用愁了。快过年了，好多人都出来买衣服，咱的衣服质量好，还比商场便宜几块钱，一大堆人抢着要，容易卖！” 阿虎解释：“咱们做衣服的，最好的买卖时期就是过年。大过年的，不管男女老少，一个个都要买新衣过年，所以生意量肯定是年底最好。只是咱们是批发的，靠的是量，时间上也比外头的市场要提前一些。” 程天芳受教点点头，道：“离过年还有十天，我们还有好几天能卖呢！” “也没那么多货了。”程天源解释：“下午我清点算账的时候，只剩下四千来件。” “也顶多也就几天了。”程天芳嘀咕：“我们明天打算要两人抱团分开去卖。有同学还说要带姐姐和妹妹来帮忙，不用先付本钱，就能拿货去卖——上哪儿都找不到这样的。” 很多学生都想做点儿小生意赚点儿小钱，可做生意是要本钱的。单单这一项，就足够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薛凌笑道：“知识分子的诚信我们还是信得过的，又都是你的同学，不用押金，能卖多少就拿多少，卖完再来算钱，早上拿货，傍晚算钱。但都得相熟的人，不要随便拉个人就来。” “哎！”程天芳点点头，大口大口吃着。 程天源给薛凌夹了一块肉，温声：“多吃点儿。对了，陈姐这两天好些了吧？山越怎么不出来一块吃个饭啊？” “好了一些。”薛凌解释：“她的胃口很差，可能是药物影响吧，医生说不必担心，吃点儿白粥或者面就行。陈姐这几天明显瘦了，山越哥暗自很高兴。他要陪着陈姐一块吃白粥，不陪咱们大鱼大肉，也是怕陈姐一个人寂寞。” 王青低低笑了，“一听就知道他是心疼妻子的人。” 第676章 安排 那天晚上，程天芳留在小旅馆跟薛凌和程天源一块住。 学校的宿舍已经都停电了，她今天过去批发店的时候，干脆将行李都拧了出来。 王青和阿虎都回新屋去住了，薛凌和程天源不想麻烦人家，也不好打扰人家，所以仍找了小旅馆住下。 程天芳已经没地方落脚，只好跟着他们。 程天源在隔壁给她要了一间房，叮嘱道：“晚上关好门窗，如果有什么事，就大声喊，后者敲一瞧墙壁。” “知道了，哥。”程天芳今天奔波卖衣服，累了一整天，早早就上床睡下。 薛凌听程天源说爸妈后天就要过来，道：“店里还有一些货底没卖完，另外陈姐的身体也还没好，单单靠山越哥一个人照顾她，暂时还是照顾不过来的。我得留下帮忙。” 程天源有些为难，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劝。 两人夫妻多年，彼此心有灵犀，薛凌一下子明白他的顾虑。 她懒洋洋依偎在他怀里，低声：“我知道，年底了，店里肯定很忙碌。另外，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嗷嗷待哺，咱们不能离家太久。” 程天源轻轻叹气，解释：“翠柳害喜得很厉害，陈民几乎每天都离不开家，根本没时间去打理店里的生意。开发区的店已经关门了，那边的工厂多半都已经停工了，关门不要紧。只是市区的那一家……现在临近年底，是生意最好的时间。现在店里的货都快卖光了，陈民没时间去进货，我又不在……” “后天我爸妈来了以后，你接了他们一块走吧。”薛凌道：“阿虎他们如果要回去，你也一并载他们回去。” “我只能先载爸妈走。”程天源低声：“王青如果要回，她就一块儿同行。阿虎得留下来帮你。他的伤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这边的店一向都是他在打理，单独留你一人，又要开店又要帮忙照顾陈姐，怎么可能应付得过来。再说，省城这么大，你还要跑来跑去——我可不放心。” 薛凌低低笑了，亲了亲他的脖子。 “行，都听你的。店里的货能卖多少就卖多少，这个问题不大。关键是陈姐那边情况能不能稳下来，等她稍微好一些，就得上帝都去求医。照这么看，多半得过了年才能上帝都了。” 程天源低低叹气，揉了揉她的发丝。 “陈姐现在确实很可怜，厂子没法看着，小孩没法照顾，夫妻两人还得奔走他乡看病，而这些病竟还没有明朗的未来。” “所以说，咱们得注意保重好身体。”薛凌低声：“我们现在上有老，下有小，自己撑在中间，可万万不能倒。幸好老人们身体都还算硬朗，还能帮我们带孩子。我们已经算很幸运了。” “嗯。”程天源温声：“也幸好这些年咱们家的经济好了，现在手头阔绰些，做事也能自在一些。如果经济上不允许，还得为一点儿小钱奔波劳累，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如果自己家里靠着这么一点儿钱等着过年，等着养老人孩子，那他们即便有心要帮忙照顾陈水玉，也是分身乏术，自顾不暇。 “只有独善其身以后，才有机会去兼顾他人。”薛凌打了一个哈欠，在他怀里找一个舒服的姿势，嘀咕：“晚了，早点儿睡吧。” 程天源也有些累，搂住她盖好被子，“好，睡吧。” 隔天一早，薛凌和程天源先去了批发店，程天芳打着哈欠，跟在后面。 想不到阿虎比他们更早，已经将店门开了，正在里头煮水，还一边打着颤。 “啊？你们怎么那么早啊？这天刚亮呢！” 薛凌笑道：“你不比我们还早吗？” 阿虎摇头解释：“我以前都是这个点来开店，习惯早起了。来，外头太冷了，大家都先挤进来喝点儿热乎的水。早餐外头都还没开始卖，等多半个小时，咱们再出去吃早饭。” 程天芳年纪偏小，正是爱睡懒觉的年龄。 “阿虎哥，这才六点……你平常不得五点就起床吗？” “夏天都是五点，冬天会晚一点点。”阿虎解释：“批发市场的人都偏早，有些人来这里拿了货，就赶紧回去开店卖货。所以咱们自然也得早一些。” 程天源睨了妹妹一眼，低声：“做生意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容易的。尤其是做早晚生意的，都是起早贪黑，哪有那么容易钱就掉进兜里。” “哦。”程天芳点点头。 薛凌问：“阿芳，你今天大概有多少同学？你哥先根据码数分配一下，几个码数两百件放一块，你们两人一组两百件先去卖，可以不？” “能多一些不？”程天芳笑嘻嘻解释：“昨天卖得可快了。” “不焦急。”薛凌道：“如果有信心卖得多，那就四百件。我们先根据码数分配好，等你们的人到了，拿了就可以走。” “好。”程天芳跃跃欲试，笑道：“我得赶紧先去早市场那边——” “不行。”薛凌拦住她，低声：“你先不能走。来拿货的人我们不熟悉，你得留下来看着。即便两人一组，其中一个你得认得，不然就不能让人家将货扛走。” “好的，嫂子。”程天芳明白点点头。 太阳开始出来了，冬天的早晨清冷无比。 薛凌吃了早餐后，开着车去了医院。 程天源则和阿虎在店里帮忙清点衣服。 半个多小时后，程天芳的朋友先后到了。昨天的利润实在太高，来的同学带上兄弟姐妹，甚至还有邻居一块过来，人数足足多了三倍，一共十五人。 程天芳记住嫂子的叮嘱，让她们两人一组或三人一组。 “大家不管卖不卖得完，傍晚六点前一定要回到这里。卖剩下的不要紧，只要卖出就能清点后给钱。大家都是认识的，我们相信大家，所以不用交上本钱，希望大家也得值得让我们信任。” “放心吧！咱们同学都快两年了！” “就是！省城才多大，才几个人，放心吧！” 阿虎笑呵呵道：“都互相信任啊！大家路上注意安全！你们也放心，我们冬衣都是分开|包装的，每一件都是工人检查后才出厂，质量绝对有保障。” 程天芳挥挥手，兴高采烈带着众人离开了。 第677章 明年的计划 程天源和阿虎反而空闲下来，没事干。 阿虎道：“我走过去看看阿青醒了没，带早饭回去给她吃。” “行，你去吧。”程天源道：“我看店就行。” 阿虎去了半个多小时后，带着王青散步走回来。 “住得近就是好，不用坐车，连自行车都可以不用，走十分钟就到这边。我刚才小跑回去，很快就到了。” 王青低声骂：“医生说你还不能用力，你怎么就不听话？小跑不是跑？小心伤口痛！” 阿虎笑呵呵解释：“不怕，我跑用的是腿，不是手和胳膊。天气冷，早饭很容易就冷了，我怕你吃了冷的不好，所以就加快几步。伤口都在上身，压根不影响。” 王青听罢，心里暖暖的，也不好再说他。 程天源闲得无聊，招呼他们进去喝水。 王青张望来去，发现批发市场冷清得很，只剩一两家仍在开。 阿虎解释：“早在一个月前就有人开始关门回老家。来这边做生意的都是外地人，现在还在开门的基本都是本地人，而且是住在这里。” 王青点点头，问：“还剩多少没卖出？看着已经少了很多。” 阿虎答：“今天拿出去一千多，只剩下一千多了。如果是以前，那是一个上午的事。” 程天源趁着他们两人在，问起他们的安排。 “我岳父岳母过来了，我明天下午接了他们后，就直接回荣城。市区的那家店现在缺货严重，年底生意又那么好，我得回去看着。” “对对！”阿虎歉意道：“如果不是我这一茬事，你们小两口压根不用来这里十几天。家里有老有小，还有生意，一下子抛开半个月……” “说什么！”程天源沉声：“老人身体还硬朗，还能帮我们带孩子。生意少做一点儿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没钱可以花！” 阿虎笑呵呵道：“谁不知道开店不离人啊！你这个做老板的都抛开，那还怎么赚钱！” 程天源摇头解释：“夏天那会儿我岳父受伤，我抛开了足足三个多月。这是没法子的事。本来估计今年这家店能勉强赚一点点，又要雇人又要交租金，加上管理不当，甚至会亏上一点点。我已经跟凌凌商量过了，年底卖掉所有的货，然后就关门不做生意了。” “为什么啊？”阿虎皱眉问：“你上半年还是赚不少的啊！怎么能因为这小半年来没看着亏钱就不做了啊！那店的地址好，周围都是住户，生意非常稳定。只是你这个做老板的没看紧，单单靠工人卖着，所以才会少赚一些。” “不是。”程天源道：“我听凌凌的意思，她过年后要上帝都去忙。望江苑二期都已经卖出，只剩三十来套公寓自己出租。我打算过年后将它们租出去，然后带着孩子和老人去帝都。” 阿虎惊讶问：“去帝都？不回来了？” 程天源解释：“帝都的环境好，城市大，人多，做生意的氛围比荣城好了无数倍。凌凌说，荣城的发展后劲还不足，得等上十来年。廖老板已经将三期的地转给了她，可她不敢开发，因为再开发下去，估计就卖不动了。她打算这些年赚的钱去帝都开发商场。我们是夫妻，孩子又都还小，需要爸爸也需要妈妈，所以我打算将这边生意收拾掉，去帝都找新的发展方向。荣城有我们的家，怎么可能不回。这只是暂时的。” 阿虎和王青对视一眼，一时都不知道怎么说。 程天源猜出他们的顾虑，解释：“凌凌说了，这两家批发店会一直做。反正厂里的拿货价，永远你们最低。所以对阿虎来讲，没丝毫的影响。” 王青舍不得薛凌，知晓他们如果一大家子都搬去帝都，那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那你们都去帝都的话，是连着你父母亲也过去吗？” 程天源点点头，“他们白天可以帮我们带孩子，我们有空就自己带，这样对孩子的性格好。老人年纪大了，得跟在我们身边才能彼此互相照顾。凌凌她很孝顺老人家，肯定也同意将老人带过去。” “那你们住哪儿？这些都考虑过了吧？”阿虎问。 程天源解释：“我岳父之前买了不少楼房和公寓，凌凌名下就有不少套。有些已经租出去，有些没有。我们之前住的那一套是两套合并的，非常宽敞。别说我们一家子，就是两大家子都够住。那小区非常好，出门就能坐公车，很方便。里面的家具都是几个月前置办的，我们直接搬进去就好。岳父和岳母都住在厂里，他们应该不会跟我们住一块。” 阿虎点点头，问：“那……你打算干哪一行？还是开商店吗？” 程天源压低嗓音：“凌凌说，她打算建商场，到时要留一些店面自家出租，也可以做一些小生意。我对帝都现在还不够了解，我打算先去熟悉环境，然后找一点儿小生意做。等她的商场能开了，我到时再做打算。” “那你就得从零开始了啊！”阿虎道：“咱们合伙的那家店肯定会开着，阿民和嫂子就能干好。” 程天源苦笑：“凌凌投资的东西不少，可她一个人压根管不过来。相馆得靠阿兰看着，店得阿民看着，这两家店你得看着，帝都那边还有一家毛衣厂，她也是兼顾不来。对了，她前阵子还投资了农场养猪，说是年底或者明年春季就能开始有收获。我得先帮她料理好这些后勤工作，还要带孩子，然后再考虑自己的。” 这个家的经济现在是他们两人在撑着，她的事业发展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可单靠她一人根本应付不来。 “我不能只顾着我自己，还得兼顾一下她和孩子们。我接下来暂时开不了店，打算在南方进一些便宜的货上帝都批发，赚一些小利润。门路我得先去摸索，然后再试着慢慢做。” 王青低声：“你们家有那么多的房子出租，还有一些投资的店和生意，够你们生活很富裕。现在孩子都还小，凌凌太忙，你得帮忙照应一下。一个家的活儿不少，大家共同出力，兼顾彼此，才是对家庭最好的。不能只考虑自己的前途，不然顾此失彼，日子长远了，对你们夫妻感情和家庭都不好。” “是。”程天源低声：“凌凌不敢开口叫我跟着去帝都，可长期两地分开……我也不愿意。” 第678章 拜托 凌凌说她要去投资商场，时间可能是一年多或者两年多，如果速度偏慢一些，可能是三年以上。 帝都离这边山远水远，怎么可能几天见上一面，十天半月要见上都难！ 他不想跟她分开，尤其是长期的分开。 不仅他不想，孩子们也不想。孩子们都还小，他们也都离不开她这个妈妈。 她有她的理想，有她的宏图大志，他可以理解，也会支持，但他也要兼顾家庭，兼顾孩子，还有她。 “凌凌生活上不大会照顾自己，如果我不在她身边，她可能会胡乱将就吃点儿，只顾拼命干活赚钱。”程天源无奈宠溺轻笑：“我们结婚这么久，她几乎没怎么下过厨。以前两个人的时候，基本都是我在煮三餐。后来我爸妈过来了，主要都是我妈在煮。她跟我说，她不怎么会做饭做菜。我跟她说没关系，我来就行。帝都繁忙，大街小巷都有饭馆，如果我不跟着去，她肯定天天三餐下饭馆。” 阿虎咕哝低声：“那也不好。我在省城这两年来，主要都是下饭馆，吃久了就腻。外头的东西怎么比得上自家做的卫生又新鲜。” “是啊！”程天源温声：“舍不得她把身体熬坏，也不想她将来辛苦落下什么胃病，所以我打算将店关了，带着家人去帮她。我的店一年也就赚个几千块，跟她比不算什么，跟家庭的长期稳定和孩子的健康成长比，更算不上什么。所以，我会将店关了，明年陪她北上。” “你都已经决定好了，我们也只能支持啊！”阿虎笑呵呵道：“兄弟，人是要追求事业，但更要兼顾好家庭。毕竟我们是为了家庭去赚钱，不能牺牲家庭去赚钱。赚钱的目的是家里人过上更好的日子，如果为了钱，连家里人逗不管不顾了，那赚钱做什么？对吧？” “是这个理。”程天源眯住眼睛，低声：“如果我们都北上了，估计得长期有空才会南下。阿芳在这边还有一年的书要读，还有半年的实习。你和王青在省城这边，离她比较近，希望你们多帮我们看顾一些。阿芳她才十九岁，又是父母亲宠着长大的，性子还不稳定，想法也不成熟。你们是她的干哥哥和嫂子，都比她大，她做不对就说，做坏事就骂，千万别给她留什么面子。等她以后性子稳下来了，她会记得你们的好的。” “这个没问题！”阿虎大手往胸口一拍，豪爽道：“自家妹子，自然会好好照顾的！” “别宠坏她。”程天源脸色微沉，道：“我是让你教她，提点她，不是她说什么就什么。” “对对对！”阿虎笑呵呵道：“放心，我会记住的。” 王青微笑道：“她这些年变化很大……以前听凌凌说过她，如果不是现在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她会变得这么好。为了纠正她，培养她，你们都费了不少心血。” 程天源摇头：“都是自家人，只希望她未来好。人走弯路不要紧，要紧是能及时扭转回来，改正以前的错误，慢慢走好未来的路。她还年轻，性子也不稳定，所以只能拜托你们多看顾。” “放心，我们会的。”王青点点头。 程天源看向阿虎，低声：“咱们跟阿民合作的店就一直开着。我爸肯定是要跟我们一起北上的，那边现在应该缺人手。” “缺！”阿虎苦笑：“前一阵子阿民打电话给我，说翠柳害喜厉害，吃了吐，吐了睡。可怜我舅妈已经过世了，没其他人能帮忙照顾，不巧我老娘那阵子也病了，他只好什么都靠自己。后来没办法，干脆把店给关了，照顾翠柳要紧。以前有木海叔去帮着，他多少能应付过来，如果没有，那肯定是不行的。接下来嫂子还要生孩子带孩子，这些都是细微活儿，一定得雇多一两个人。” 生意是三个人合伙的，自然要好好商量好。 程天源想了想，低问：“翠柳嫂子的爷爷，你还记得不？那天晚上去接新娘子，我们在路上救的老人？” “记得记得！”阿虎忙不迭点头。 程天源道：“他就是一个不错的帮手。别看他老人家年纪大，身体现在还非常硬朗，上货拿货什么样样在行。我那边已经要关门了，让他去帮忙自己的孙女，他老人家肯定是会同意的。” “对对对！”阿虎竖起大拇指：“这个好！那老人家我也接触过，很爽朗热情！都是自家人，必定会更加照应生意。” 程天源又道：“我店里的那个会计也不错，到时我帮忙问一问。阿民如果同意，那就多两个，如果他觉得会计这部分他能，那就一个。” “好。”阿虎道：“这些年都是阿民在看着那家店，要还是不要，得重点问一问他。我老娘一直在那边，翠柳嫂子接下来还是要在店里帮忙……如果人太多，估计利润就不怎么足了。” 程天源点点头。 王青俏脸微红，低问：“阿虎，你母亲要不要跟我们来省城？我看房间有三个，来了也很宽敞。” “不了。”阿虎听她能主动这么提，内心非常高兴，解释：“我老娘她不识字，城里地方复杂，她应付不过来。另外，翠柳嫂子没一个婆婆在身边，很多事还需要她教着，也需要她帮忙。等嫂子把孩子生下来了，她老人家有空了，我们接她来住几天。她如果住得习惯，那就留下，如果不习惯，那也别强求。我老娘她喜欢干活，说人四肢不动，迟早就生大病。带她来省城，外头人多车多复杂，她只能留公寓里头，那会闷坏她的。” 程天源微笑提醒：“有空就带她老人家来适应，等你们有孩子了，她肯定要来帮忙带孙子。到时有孙子抱，她哪里会闷坏。” 阿虎哈哈大笑，王青则羞红脸埋下脑袋。 三人聊到中午，阿虎去买了午餐回来吃。 午后不久，竟已经有同学回来了，羞答答说已经卖光了，想要拿多两百件。 程天源非常爽快将他们赚的钱分给他们，然后又提了两百件出来，“傍晚别太晚，天黑就赶回来，路上主要安全。” 那天傍晚，所有人都回来了，除了一组同学卖剩下二十多件，其他都卖完了。 程天源和阿虎帮忙数钱，王青则帮忙算利润分发给他们。 十几个高高兴兴走了。 程天芳累吁吁问：“哥，阿虎哥，还剩下多少啊？” 第679章 各自忙开 阿虎答：“只剩一千多件。按这样的速度，明天肯定忙得完。” 程天源解释：“明天下午三点多，你嫂子的爸妈就要过来了。我得先带他们回荣城，你留在这里帮虎哥把货底清理干净。过两天我来接你们一道回去。” 阿虎罢罢手，解释：“不用了，到时我们开车回去。” “你哪来的车啊？”程天源问：“你的车不是已经全毁了吗？” “不，我前天出院的时候，跟阿青去看车了。”阿虎低声：“我打算跟你们一样，也买一辆吉普车。这边有现货，不过得弄什么手续之类的，后天早上才能取车。除了这些货底，嫂子已经将今年的其他账目都跟我算清了。我手头上还有好几万，先买一辆车来回可以开。阿青她身体弱，坐车太颠簸，还是得自己有车好些。天气冷，我也舍不得她总挨冻。” “行！”程天源笑道：“反正迟早都得买，不如趁早买。接下来要办喜事，还要省城和荣城都跑，还是得有一辆车好些。” “就是就是！”阿虎嘀咕：“你说的啊！拼命赚钱也是为了家里人过得更好，钱我努力赚，该买的还是要买。我学聪明了，不敢再买贵的了。人啊，不该太好高骛远，认清楚自己的实力和钱力。我就几万的钱，不能都花了，得留着给媳妇和老娘用。” 程天源笑了，道：“知道就好。以后家里有老有小，得存一些可以用，不能有多少花多少，大手大脚。” “是是。”阿虎低声：“阿青把我给骂了一顿，我不敢了，都听她的。话说，你小子是不是也存了不少钱啊？平时看你连一件衣服都舍不得买！” “都是我媳妇赚的，我自己的不多。”程天源反问：“我媳妇隔三差五帮我买衣服，我何须自己去买。该花的就花，不该花的就得省，这是我的观念。” 阿虎附和点头：“阿青说得对，她说嫂子赚的比我多多了，可你们只买吉普车。反而是我，刚赚了钱，还敢借钱去买那么好的车——花未来的钱，太危险。眼下我有家庭了，以后花钱的机会更多了，我以后得悠着点儿。” 程天源转身叮嘱妹妹，“你阿虎哥身上的伤口都还没好全，不能太用力动弹。这两天店里的事情你要多帮忙打理。另外，将店里收拾干净后，跟阿虎他们小两口先回去。你嫂子她要留下多几天帮忙照顾陈姐，你们就不要等她了。” 程天芳点点头，问：“哥，再过十来天就过年了，嫂子该不会等过年了再回吧？” “那也没法子。”程天源低声：“陈姐的情况很糟糕，得缓住这一阵子后，接下来往帝都去寻医。他们连过年都回不了家，都得留下住院。” “真惨！”程天芳嘀咕：“好好的一个瘦人，一转眼成了一个大胖子，还周身都是病……” “嘘嘘！”程天源瞪她，低声：“不要口无遮拦，尤其是在人家面前。有些话要学会压在心里，不要脑袋想什么就通通往外说。” “哦。”程天芳乖巧点头。 王青低声：“阿源，明天也不知道能不能遇到凌凌。你跟她悄悄说一声，就说我们……打算一到荣城就去领证。农历二十八是一个好日子，我们打算那天摆两桌酒席，简简单单凑一块吃一顿。我朋友不多，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我和阿虎能在一起，都是她帮的忙。她是我们的媒人，希望她能到场。” “我懂。”程天源微笑道：“我会跟她说的。你放心，凌凌她肯定会到场，送上她最真挚的祝福的。” …… 那天晚上，阿虎和王青回他们的新公寓去了。 程天源则带着妹妹去医院接薛凌，然后继续住旅馆。 隔天早上，他们再次分开了。 程天芳带着行李一并去了批发店，打算接下来一两天住阿虎他们那边。 薛凌则仍继续住在医院附近的旅馆里，帮忙照顾陈水玉。 批发店的门口一大早就围了十几个学生，每一组分了两百件，最后程天芳没得领，只能留在店里帮忙。 程天源看着空荡荡下来的两家店，连忙帮忙打扫卫生。 王青和程天芳也跟着帮忙。 阿虎现在还不能大幅度动弹，被他们赶到角落里去。 三人干活快，中午的时候已经打扫好一家店。 那天中午四人去附近的火锅店，饱饱吃了一餐。 随后程天源跟他们道别，开车去机场等岳父和岳母。 程天芳跟王青继续接下来的清扫工作，一边等同学们回来。 三点以后，陆陆续续有同学回来了，程天芳和阿虎连忙算了钱，该留的留，该还的还。 “天芳，明天还会有吗？” “没了。”程天芳笑答：“店里一件货底都没了。辛苦大家了！以后有这样好赚的活儿，我再通知大家！” “好嘞！谢谢啊！有什么好赚钱的，别忘了姐妹们啊！” 直到那天傍晚，除了两个小组带回来三件破损的冬衣，其他冬衣一概都卖了出去。 阿虎乐不可支，笑呵呵道：“了不得啊！这次幸亏有阿芳！我以前都没卖过这么光过！厉害厉害！” “请客请客！”程天芳嘻嘻大笑。 阿虎带着她和王青去吃拉面。 天色已经暗沉下来，阿虎心疼王青太累，提议还是明天再去打扫卫生。 三人回去后，各自洗漱后歇下了。 隔天早上，三人都睡过头，直到八点多才出门。 阿虎将房间里外都收拾好，门窗也关好。 “阿青，店里都没什么了，回去锁好门窗就行。我先带你们去取车，然后再去店里收拾，回头来这边给阿芳取行李，随后咱们就回荣城。” 王青低声：“你的伤都还没好，不能开车吧？” “没事。”阿虎道：“开车不用力气，咱们慢慢开就行。如果你不放心，那就让阿芳开。那丫头开车技术也很不错。” 王青不放心他的伤，道：“如果阿芳会开，那就让她来。” 三人吃了早餐，坐车去取车。 阿虎先去银行一趟，拿了四万块钱。 程天芳看得两眼发光，笑嘻嘻道：“阿虎哥，你太有钱了！羡慕哎！大富豪大富豪！” “嘘嘘嘘！”阿虎笑得不行，“全副身家都在这儿了，羡慕个头！买了车以后，就得省吃俭用了！” 程天芳回念一想，低问：“批发店你得一成，你有这么多……那我嫂子不得有好几十万啊？” 第680章 幸好有她 阿虎下巴一扬，反问：“那你觉得呢？你的数学不是很好吗？怎么不自己好好算，来找我算啊？” 程天芳“哇！”了一声，哈哈大笑。 “我的妈！我嫂子——啧啧啧！太厉害啊！” 对这个年代的人来讲，几百块都是一笔很大的数目。至于几万几十万，那都是天文数字的级别。 程天芳在外读书，身边都是数着一毛两毛省钱过日子的同学们，骤然看到好几万，已经是瞠目结舌。听到自家嫂子一赚就是好几十万，那叫一个羡慕和钦佩。 阿虎压低嗓音：“别乱说话，咱们要低调。你嫂子赚钱那叫一个快！今年她提前订货，给咱们订了不少毛衣。在我们这边，这样款式新颖的毛衣稀少得很，卖得那叫一个好。单单毛衣这一项，今年赚得那叫一个好。你知道不，都是十万件十万件，堆积如山那样的来货。刚入冬，最少是两千件，最多的批发小商户要两万件，我连续几次都是一大车直接转手给人。” 程天芳听得呆若木鸡：“那一件能赚多少钱？一块的话，十万件也就十万块了啊！” “有些不止，有些薄毛衣就一块。”阿虎低声：“厂子是你嫂子自个跟人家合资的，生产一件就赚一半，加上批发这么多，她赚的数目那叫一个大。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是想象不出来的！” 王青在一旁听了，也是暗自惊讶不已。 知道这些年凌凌走南闯北赚了不少钱，只是没想到单单一个毛衣批发就赚了那么多——简直是大开眼界！ 程天芳竖起大拇指，笑道：“嫂子太强了！话说我嫂子哪里只赚这么多啊！她不还有二期那边吗？她那个项目今年这么一卖，肯定也是赚了不少。” “那是肯定的。”阿虎压低嗓音：“廖老板一期的时候赚的是几百万，应该是一两百万多吧。二期的数量更大，范围更大，价格也比一期卖得好。我这么一说，你心里应该也有底了。” 程天芳想起薛凌背了好几年的那个小军色包，忍不住哈哈笑了。 “我嫂子的包包里原来已经装了那么多钱啊！我都不知道哎！” 阿虎嘿嘿笑了，转而想起什么，脸色严肃下来。 “妹子，你哥和你嫂子都不是爱张扬的人。树大招风啊！瞧你虎哥这一次，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好例子！你父母亲肯定不知道你嫂子具体赚了多少钱。你就算猜得出个大概，也不要瞎嚷嚷，知道不？” “哦哦！”程天芳连忙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我谁都不说，我也不会乱问。” “这就对了。”阿虎笑呵呵道：“问别人有多少资产和财产，都是很没礼貌的人。也都是傻子！谁会跟别人讲我究竟具体有多少钱啊？对吧？” “嗯。”程天芳开心笑了，问：“虎哥，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阿虎想了想，道：“现在可以去取车，回头我们就能开走了。如果不是那天没上牌，我真想直接交钱开走。但没法子啊，买车一大堆复杂事。估计搞完都得下午了。到时我们去给你拿行李，检查门窗，然后再去店里关好门，随后就回荣城。” 王青忍不住有些担心：“去到那边会不会太晚？” “不会。”阿虎笑道：“阿芳就算慢慢开，去到那边顶多傍晚而已。其实荣城和省城压根不远，开得快的话，两个小时就到了。就算是慢，也不用三个小时。” 三人欢欢喜喜抱了钱去买车，一番忙碌下来，等啊等，直到中午后才能开车。 程天芳看着跟家里一模一样的吉普车，哈哈笑了。 “幸好你这辆比较新，不然指不定会认错！” “瞎说什么！”阿虎解释：“不都有车牌吗？人有身份证号，车有车牌号码，每一辆都是不一样的。” “那是！”程天芳道：“你这辆感觉比我们家的那两辆好，开起来的感觉——好像稳一些。” 阿虎好笑睨她，解释：“那是因为省城这边的路更好！车子都是一模一样出厂，同一个型号，哪里有什么区别啊！” 三人吃了午饭，随后去公寓取了行李，通通搬上车。 接着，他们开去批发店，将店门关好锁好，然后开车去医院。 阿虎买了一网兜的苹果上去，王青和程天芳走在后面。 陈水玉看到他们过来，很是高兴，还拉着程天芳的手不停说着话。 山越招呼他们坐下，笑道：“她这两天的精神好多了！刚才我和凌凌搀扶她出去走一走，她能走好远一段距离呢！” 薛凌赶紧拿着苹果去削皮，然后一人分一半。 阿虎关心问：“越哥，陈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帝都？我听嫂子说，你们还得去帝都……再疗养一段时间，是不？” 他不敢说看病，也怕刺激到陈水玉。前几天听薛凌悄悄说，她这些病可能会跟着自己一辈子，下半辈子也许得做药罐子，再也离不开药了。 山越扯了一个笑容，低声：“目前情况很乐观，医生说危险的情况已经基本控制住，现在还要吃多几天药，暂时不能离开医院。我们早上跟医生商量过了，年底车票和船票都非常紧张，所以打算过年后，正月初二三的时候再北上帝都。” 程天芳忍不住问：“不能坐飞机吗？坐飞机快，在路上也不用耽搁太久。” 陈水玉苦笑：“我现在稍微不注意就会心慌难受，偶尔还会呼吸不通畅，就是不知怎么就喘大气，心口像压着大石头一样。哪里敢去坐什么飞机！” “对。”薛凌低声：“坐飞机气压不稳定，医生也建议不能坐飞机去。他们夫妻以前经常坐船，我建议他们坐船北上。” “我年底就去买票，买那个正月初一二的票。”山越笑道：“那时候没什么人出门，票也容易买。” 薛凌低声解释：“我到时会提前联系一下三伯，请三伯帮忙给陈姐他们介绍一家适合的医院。三伯他是专业人士，对帝都的医疗系统非常熟悉，让他帮忙介绍再好不过。” “我都说了，幸好有你嫂子。”陈姐看着薛凌轻笑：“她就是我们两人的福星。如果没有她，我们不会有小悠悠，也早离婚分居了。我这命估计也没了。” 第681章 谢谢 薛凌反握她的手，温声：“别总说一些客套话，咱们是朋友。自然是要互帮互助的。再说，我也没帮上多少。” “不！”陈水玉眼睛泛着泪光，低声：“你帮我已经够多了。如果没有你，当时我们都离婚了……孩子可能也保不住。是你劝我，带着我住院安胎，还帮我将他找了过来，我们才重新在一块，还有了小悠悠。这一次我要是能挺过来……” “肯定能挺过来。”薛凌低声：“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小悠悠现在才两岁多，她需要你这个妈妈，你可不能有事。只不过胖了点儿而已，等你身体调整过来，很快就没事了。” 一旁的山越也是泪光闪烁，哽咽：“老婆，你别乱想了。凌凌说得对，你这是胖了点儿，只要休息得当，配合医生治疗，很快就会没事的。” 陈水玉吸了吸鼻子，将眼泪逼了回去。 “是，我会好起来的。有你们这么关心，为了小悠悠，我一定要好起来。” 山越按了按她的肩膀，温声：“你把苹果吃了，我一会儿扶你去外头散步。下午的太阳不错，咱们出去晒一晒。” 陈水玉低声：“你先送阿虎他们下楼，然后再上来。他们这么关心，来者是客，你都得帮我送上一送。” “哎！好！”山越和薛凌送了他们出门。 阿虎压低嗓音：“越哥，咱们相识一场是朋友，有什么需要的就尽管开口，只要能帮上的，我们绝不推辞。” “谢谢！谢谢！”山越红着眼睛低声：“如果不是我和女儿让她牵挂，她指不定就撑不下去了。我已经很高兴，她一天天好起来。现在有凌凌帮忙，我们不缺人手。等过两天她好一些，凌凌就能回荣城了。至于钱方面，我也是有的。大家都这么熟了，我偷偷说一句。前两年我们没怎么赚钱，不过今年下半年纸厂的生意非常红火，前两年的亏损已经都赚回来，还有一些剩余。钱方面不用担心，就是人……得赶紧好起来。” “放心吧。”阿虎安抚道：“会很快好起来的。陈姐她还年轻，也就四十来岁，算是壮年期。只要配合治疗，多运动，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谢谢！”山越给他们挥手，“你们也都回吧。等以后我老婆好了，我们就回荣城去看大家。” 薛凌也挥挥手，道：“过几天我就回家，你们先回。放心，你们的喜酒我一定会准时赶回去喝。” “嫂子，到时跟我们联系一下。”阿虎低声：“我来接你。如果阿源有空，那就他来。如果他没空，你就打电话找我。” “不急。”薛凌笑道：“到时我们再联系。你还是安心做你的新郎，好好养伤要紧。” 山越听说阿虎要结婚，连忙给他们道了恭喜。 “没法去喝喜酒，我到时拜托凌凌给我送一个红包过去，代表我们的祝福。” “谢谢！”阿虎点点头，带着王青和程天芳离开了。 …… 转眼匆匆又过了一周，陈水玉的情况愈发好起来，精神好了一些，也瘦了几斤。 薛陈氏的调令已经下来，买好了机票，收拾好东西，一天天数着日子要回帝都跟老公和儿子们一家团聚过年。 农历十二月二十七那天下午，薛凌送她上了飞机。 薛陈氏叮嘱同事照顾好陈水玉，感谢薛凌来帮忙，随后上飞机飞回帝都。 薛凌在机场打了电话回家，是公公程木海接的电话。 ——凌凌啊，你在哪儿？傍晚能回来不？阿源已经去接你了啊！ 薛凌笑答：“我现在在机场外等他，昨晚已经联系过了，大概三点半在机场门口遇。爸，你们需要什么不？我给你们买回去。 ——不用不用！家里啥子都有。我跟你爸爸在下棋，海棠和你婆婆都在里头哄孩子睡午觉。一转眼你都出门快一个月了，怪久的。快回吧。 薛凌连忙应声：“好的！那我们傍晚见！” 挂了电话，她走到机场外，望着一个个欢喜上飞机的人潮，内心感慨良多。 山越已经订了船票，大年初一下午的船去帝都。他们会在路上待大概一周，然后再去帝都寻医。 幸好陈水玉的情况日趋稳定，他们的心也最终稳了下来。 她身边的行李不多，只有几件换洗衣服。中午跟他们小两口道别，随后来机场送婶子，等着老公来接她。 她告诉陈水玉夫妻，说她过了元宵后应该就会跟父母亲北上帝都，还说她未来几年都会在帝都那边发展。 陈水玉叮嘱她，说一到帝都就来相见。 薛凌答应了，还说要请他们吃帝都的传统美食。 心绪翻飞，各种想法飘忽不定，直到眼前停下一辆熟悉的吉普车。 薛凌惊喜笑了，连忙打开车门进去。 程天源坐在驾驶位置上，对她露出开心笑容。 薛凌一把扑了上前，将他抱住。 两人紧紧相拥。 他低声：“一周多没见，想我不？” “想。”薛凌闷声低笑：“也很想很像孩子们。” 程天源深吸一口气，闻着她身上淡淡的熟悉气息，亲了亲她的发丝，才将她松开。 薛凌抱着他的胳膊，又依偎上来。 “你……真的决定了？” 程天源宠溺低笑，反问：“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嗯？新店那边的货前两天都清空了，工人都遣散了，何爷爷也回阿民那边了。店我也还给房东了，昨天将余款都付齐了。我以为我在开玩笑哄你？像吗？” 薛凌闷声低笑：“可是……帝都毕竟不是你的家乡……” “傻瓜。”程天源低声：“荣城也不是我的家乡。我的家在程家村。那边现在除了种地养鱼，也没啥出路。家乡是根，我们以后会回去的。只是现在我们还年轻，得寻更好的地方发展，也得兼顾家庭和孩子。早在去年我就说了，帝都的教育环境更好，咱们以后的孩子都要去那边上学。现在只是提前去，让孩子和老人适应下来。等孩子大一些，能独立上学了，咱们经济稳定了，还可以到处换地方过日子，去你想去的地方。” “嗯！”薛凌抱住他的脖子，甜蜜笑了：“谢谢源哥哥。” 程天源弹了弹她的鼻子，低声：“谢什么谢。咱们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你有更宏大的目标，我支持你。我们舍不得分开，也想给孩子更好的环境，咱们就把家安到帝都去。别忘了，我还是帝都女婿呢！” “哈哈！”薛凌开心大笑。 第682章 借钱有道 小别胜新婚，小两口一路上聊聊笑笑，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开了足足三个多小时才到家。 夜色已经降临，小区亮起了一盏盏的灯，看着非常温馨。 薛凌忍不住往二期看过去，发现住户又多了不少。 “呀！这才一个月，就多了很多户人家哎！” 程天源解释：“这边的人都还是老传统做法。老人们都说年底进宅后，进了宅，新的一年马上就开始了，代表新的开始。年底搬新家过新年，多欢喜的事情啊！前几天晚上响了好多鞭炮，都是进新宅的。” 薛凌忍不住笑了，“小区管理估计得耗多一些钱，单单这些鞭炮就得扫很久！” 程天源道：“那小陈雇了三个保安和一个清洁工。我昨天过去的时候，她跟我说的。” “你去那边做什么？找廖老板吗？”薛凌好奇问。 程天源解释：“我是去找刘小雨。听说二期那边的一个花圃角落松散了，小陈找了刘小雨带着工具过去弄。都年底了，工人们不容易找，幸好刘小雨就住附近，又是熟人，立马带着工具就过去。” 两人拿了行李，往电梯口走去。 薛凌一听到刘小雨，忍不住想起她投资的养猪场来。 “你找小刘老板做什么？他有没有说养猪场的事啊？” 程天源答：“咱们开发区的店门前有些脏，我让他找两三个工人，将店门前给整平，做成水泥地。他说没问题，转头就跟我去买材料和砂土。今天早上五点多就来干活，中午弄平，下午已经开始结了。我早些时候去看了一遍，然后才去省城接你的。” “哦。”薛凌问：“陈民他们还住在那边吧？进出方便不？” “方便。”程天源解释：“刘小雨给他们搭了一些进出的，没事。阿虎妈忙着布置新房，压根没空过去。翠柳还在害喜，每天都在二楼没下来。阿民买了东西在里头吃，也没必要进进出出。” “想不到翠柳害喜得这么严重！”薛凌苦笑：“刚怀上的时候看起来那么轻松，想不到现在都好几个月了，怎么越发难受。” 程天源摇头道：“陈民说她每天都躺着睡着，一起身就难受。” 薛凌听着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那人没其他毛病吧？有没有去看妇产科医生啊？怀孕了要定期检查才行。” 程天源摇头：“听陈民说，刚怀上的时候看过，其他好像没有吧。这人家生孩子的事，我一个大男人哪里会去问那么多。明天一起喝喜酒的时候，你自己问问看。阿虎和陈民是兄弟，翠柳嫂子估计再难受也会撑着过去吃喜宴的。” 薛凌点点头，记在了心头。 “对了，我那农场怎么样了？猪多大了啊？” 程天源答：“刘小雨说了，引进的新猪当时有两批，十几头偏大，其他都是小不点儿。那十几头大的，这个过年已经都卖出去了，赚了几千块。小的一百来头，现在也都蛮大了，估计二月份的时候就可以开始卖。刘小雨说，前几天他媳妇又去进了一批，说是有二十多头。接下来他们要弄一些出，一些进，不要都弄一样大。供货稳定些，对农场的声誉好。” “哦。”薛凌嘀咕：“都好几个月了吧。一头猪要养那么久的啊？” “哈哈！”程天源笑道：“你以为容易啊？一头猪要长大，快的要半年多，慢的要一两年。当然，养猪也要看养猪人的本领，如果猪不生病，天天吃喝天天睡，猪自然长得肥膘壮实。还有猪的吃食，这些也非常重要。刘小雨的媳妇在小区门口各个方向摆了五个大桶，谁家如果有吃剩的米饭或者菜，都往里头倒。她每天一早换空桶，回头载去养猪场给猪吃，傍晚回来的时候再把空桶洗干净带过来替换。” 薛凌忙不迭点头：“很不错哎！” 程天源好笑摇头：“你说你，连养猪都不懂，竟也学人家去养猪！” “这不有好熟人找我投资吗？”薛凌压低嗓音：“人家刘小雨是一个很厚道的人，跟我感情也一向好。他说需要钱投资这个农场，可惜手头没钱。他如果跟我借，那我肯定也是二话不说就借出去。可他找我投资，那我想着能赚就赚，不能赚就当借给他呀。” 程天源笑问：“借了能还，万一投资打水漂了，那就什么都没了。到时你咋办？” 薛凌摇头低声：“我爸跟我说了，出门在外做生意，迟早会有人来借钱。如果是无赖小人，那就给一点儿钱，敷衍打发了去。也不要不借，因为这样的人，多半以后会借此来陷害你或者找你麻烦。到时就是小钱不花，大钱花花去。如果是信得过的人，那你能有多少就借多少，但不要想着人家能来还钱。” “这是为什么？”程天源笑问。 薛凌低声：“我爸说了，如果是憨厚人家，只要自己应付得来，那就不会上门借钱。把钱借出去了，就别想着人家来还。因为人家可能生活上还不行，所以可能一而再推迟。如果你惦记着人家还钱，那你就会一而再失望，从而影响了友情。既然已经借出去了，就当钱是送给人家的。等人家哪一天方便了送回来，那你要想那钱是失而复得，你也会高兴起来，而不是失望。” 程天源听懂了，低笑：“姜还是老的辣，爸爸把人情看透了，也把人性悟透了，说的话真是在理啊！” 薛凌嘻嘻笑了，道：“所以刘小雨没找我借钱，而是找我投资的时候，我是很高兴的。他找我借，我肯定也会借，但如果投资的话，我自己还需要承担风险，但毕竟多了一些盼头啊！” 投资生意不一定都能赚，但生活上有盼头，总归是好事。 程天源点点头，低声：“荣城这边天气很稳定，江边地方通风，猪养在那边有水又通风，只要照顾得当，迟早会赚钱。养猪的收入很稳定，反正钱不算很多，就养着吧。” 薛凌迷糊嘀咕：“上次合约拿回来的时候，我塞抽屉里了，都不知道我跟他们的分成是怎样的。” “我看过那张纸。”程天源好笑提醒：“最后定的是你六，他们四。” “哦哦！”薛凌笑道：“本来人家刘家小嫂子金花还坚持我得七，我最后拒绝了，说我只负责投资，后面都靠他们来干活。” 第683章 一家和睦 程天源点点头，道：“今天早上刘小雨说了，今晚上他要和他媳妇过来咱们家，把那赚的钱拿来给你。还说要将这一阵子猪场的账本拿来你过目。” “行。”薛凌道：“一会儿等他们来了，把我爸妈带来的帝都腊肉送一份给他们。” 程天源好笑道：“昨晚阿虎说要做烤乳猪吃。刘小雨特意带着他去猪场挑，弄了两只回来。准新郎明天早上还要做烤乳猪请大伙儿吃呢！” “哟！烤乳猪好吃！”薛凌开心笑了。 程天源狐疑看了看电梯，忍不住道：“都等大半天了，怎么电梯还没下来？” 薛凌焦急回家，道：“走楼梯吧，估计是有人在搬东西。” “也许是坏了。”程天源解释：“这两天进出上下的时候，总听到电梯发出噪音，那声音怪怪的！” 薛凌脚步一顿，道：“那可不行，联系人来修了吗？” “没有吧。”程天源道：“快过年了，大家都顾着忙，应该都没注意吧。” 薛凌想想觉得不放心，道：“咱们都别坐电梯。把楼梯口的维修电话记一下，你回家就打去找工人同志来修。” “哎！”程天源应声。 两人爬楼梯回了家。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婆婆刘英和妈妈海棠抱着孩子正等着他们。 “妈妈！爸爸！”小然然兴奋极了，笑哈哈往他们奔来。 薛凌眼睛微红，一把将手中的军色行李袋扔了，蹲下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小然然抱住她的脖子，不停呼唤：“妈妈！妈妈！妈妈！” 小家伙想妈妈了，却不懂怎么表达此刻心中的激动，于是大声喊着妈妈做了表达方式。 薛凌紧紧抱住他。 薛妈妈抱着小扬扬凑了过来，温柔笑道：“瞧！妈妈已经回来了！看到没？妈妈回家了！” 小扬扬只有几个月大，许久没看到妈妈，一时愣愣盯着薛凌看，没反应过来。 刘英笑眯眯道：“快！都快进屋！等你们吃晚饭呢！小然然吃饱了，其他人都在等着你们。凌凌啊，都瘦了！快来吃！” 程天源打了招呼喊了两个妈，转身提了行李进屋。 薛凌放下小然然，连忙抱过小儿子，用力亲了亲他胖乎乎的嫩白脸颊。 “扬扬！想妈妈没？想了没？” 小家伙盯着她看，突然就咯咯笑了。 薛妈妈道：“你是他的妈，你一抱他，他就认得你了。这是母子的天性，错不了。” 薛凌打量自己的妈妈，见她没什么变化，丰腴丰满，脸色红润，婆婆也是差不多模样，精神奕奕，内心很是高兴。 “妈！妈！咱们都进屋吃吧。” 程木海和薛爸爸见薛凌回来，连忙帮忙摆碗筷，将炉上温着的菜和肉都端了出来。 刘英则搬来了小摇椅，将小孙子抱下去坐。 小然然则拉来了小木马，在弟弟身边摇着，一边小大人般开口：“你们吃！我陪弟弟！”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爸爸慈爱笑道：“这小子，懂得做哥哥了啊！” 程木海连忙奖励大孙子一块卤肉吃，哄道：“那你陪着弟弟，我们先吃饭。等我们吃饱了，爷爷和姥爷教你下棋，然后去看动画片。” “好！”小然然拍了拍弟弟的小肩膀，嗓音软糯：“哥哥在！哥哥陪！要笑哦！笑！” 小扬扬玩着手里的拨浪鼓，又是舔又是啃，当哥哥是透明的。 众人再度哈哈笑了。 薛凌肚子早就饿了，大口大口扒饭。 “对了！阿源呢？”薛妈妈问：“怎么进来以后匆匆又下楼去了？” 薛爸爸答：“刚才他进来立刻打电话，然后就下去了。估摸是有事，他没说一声，应该是没去远。” 薛凌啃着卤牛肉，解释：“电梯可能坏了，我让他打电话找维修工人。” 一会儿后，程天源回来了，有些微微喘气。 “我出去每一层的电梯口都写了字，让大家这两天都别坐电梯。刚才打了电话，维修中心说那边工人都回老家了，最快明天下午他能过来看看。让我告诉邻居们都别坐电梯，免得出什么事故。” 程木海皱眉道：“估摸是坏了，这几天坐上去有些晃，噪音也大。” “咱们还是爬楼梯保险些。”薛爸爸道：“一些电梯坏了，会出大事故。反正咱们还爬得多，多走几步而已，就当是锻炼。” 程天源洗手吃饭，一边解释：“我每一层都已经写好了，希望别出什么事，大过年的，听了心里也觉得慌。” 吃饱以后，薛凌抱着小儿子陪着大儿子玩。 程天源和妈妈们都去收拾厨房，爸爸们则在一旁下棋。 薛凌问：“爸，两个孩子都洗好澡了吧？” “都好了。”程木海解释：“现在天气冷，都是中午把衣服拿去阳台晒，然后就给孩子洗澡，暖暖穿上去。小扬扬本来会尿湿，最近你妈妈带了什么国外什么尿裤，他每天穿着也不怕尿湿，身上也暖。” 薛凌想了想，扯开小儿子的厚棉裤一看。 “哟！这是纸尿裤啊！哈哈！看着好洋气哦！” 薛爸爸拿起一颗棋子，温声解释：“你妈的老姐妹寄来的，说是她在国外带孙子的时候，发现人家老外都是用这种玩意，贵是贵了一点儿，但很方便，冬天孩子穿着不会总尿湿裤子。天气冷，裤子湿了就容易着凉，那太不好了。” 程木海眯眼问：“多贵？很贵吧？” 薛爸爸呵呵笑了，道：“咱还是用得起的。这几天小扬扬用得好，她特意打了越洋电话过去，让人家给寄十几箱来。凌凌啊，你明天上银行一趟，给老阿姨的儿子账户汇钱。” “好！”薛凌满口应下，“晚上睡觉也给孩子穿上，免得尿湿被子。大冬天的，洗被子洗被褥真不容易！” “爷爷！姥爷！”小然然指着墙上的钟，蹦蹦跳跳喊：“动画！动画！” 程木海“哟！”了一声，连忙牵着小孙子道：“都忘了时间了，都开始了！快快！” 于是，薛爸爸抱起棋盘，程木海抱起孙子，都往对面去了。 薛妈妈熬了热水，对女儿道：“外头洗澡肯定不方便，去洗个热水澡，把扬扬给我。我们也要看动画片去！” 薛凌只好将小儿子交出去，进房间找了衣服和毛衣去洗澡。 洗完出来，听到外头有两道略熟悉嗓音——应该是刘小雨小两口来了！ 第684章 照着干 薛凌连忙擦干发丝，梳头发打算出去。 这时，程天源进来了，见她洗完澡没穿外套，提醒：“房间小，毛衣就够了，客厅那边宽，得多加一件薄外套。小刘他们过来了，我给他们倒了水。你快出去吧。” 薛凌点头应好，取了一件薄外头穿上，匆匆走了出去。 只见刘小雨夫妇正在看客厅的装修，一边低低说着话。 “哟！凌嫂子出来了。”刘小雨笑呵呵道：“知道你忙，明天咱们又都得去喝阿虎的喜酒，所以只好今晚来打扰了。” 金花腾地站起来，对薛凌讨好笑了笑。 “妹子，好久不见啊！你愈发漂亮了！” 薛凌苦笑解释：“最近比较忙，出门在外也没法吃好睡好，所以就瘦了一些。” 金花羡慕不已，低声：“真好！瘦了好看！我啊，自从四十岁以后，就算不吃也胖，人胖就丑。你瞧你，这身段跟人家没生过孩子的姑娘家一样。” “没有没有。”薛凌笑道：“人丰腴一些好看，嫂子我看你这样子更好。” 刘小雨在一旁附和：“人确实不能太瘦，太瘦了不好。我跟她说了，胖一点儿就胖一点儿，活儿一多，老人一病，你就又瘦了。如果一直瘦着，万一家里有什么大事，一劳累自个也就病倒了。” “对。”薛凌道：“这叫身上的储备，有事就能拿出来顶一顶。” 刘小雨两口子哈哈笑了。 金花好笑低声：“我们结婚十几二十年了，他倒是从没嫌弃过我。” “嫌弃你做什么？”刘小雨好笑反问：“当初就是要你才娶你的，我做什么要嫌弃？” 金花低声：“人家这不变了吗？人老了，丑了，还胖了。” 刘小雨翻了翻白眼，掏出烟来吸。 “我比你岁数还多，你老了，我难道就不老。你胖了，我不也胖了吗？这说明什么，咱家这两年经济好一些了，你我都有吃肉了，生活终于好了。” 三人都哈哈笑了。 金花拉住薛凌的手，感激连连：“妹子，幸好你帮了这个大忙，我娘家的弟弟和弟媳生活有了着落，老人在一旁帮忙，有钱赚，有事情忙，一家上下感情反倒更好了。” “那就家里有共同的目标。”刘小雨好笑提醒。 金花哈哈笑了，道：“对对对！家里有了共同目标，进步也快。妹子，我告诉你啊，现在农场里总共有两百来头猪，大小中都是分开养的。地方大，猪食也多，养得那叫好啊！这不，第一批猪已经卖了，十九头——整整九千多块啊！” 金花一边说着，一边忙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本子，递给薛凌。 “妹子，你仔细看一看。当初建农场花的每一笔，加上后来买猪苗的，还有三天来一趟市场买猪草和米糠，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每一个月我就结算一回。这是剩下的总金额——五千三百二十块三毛。加上这一次卖猪的九千六百五十块。我弟弟支了一百块去过年了，剩下的都在这里。” 薛凌点点头，问：“也就是说，我投的三万块还剩下五千多？” “对。”金花笑眯眯道：“我都给你带来了。另外赚的钱，我得分你六成。我都已经算好了，是这个数。” 薛凌道：“剩下的我拿回五千吧。剩下的三百多块作为我们农场的备用金，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时候，可以拿出来应一下急。” “不用的！”金花解释：“猪场都建好了，咱们留一千块买米糠猪草就够多了，你都收下吧。最近又有母猪生了崽，一大窝！十几只呢！母猪一直会生崽，咱们猪苗也就不用再买了。” “应急的意思就是万一有急事就能顶上。”刘小雨道：“嫂子这么说，你就这么照着干。咱们弄一个大猪场，不能偶尔出了个事，临时找不到钱来顶上乱了套。嫂子是做大生意的人，她说的准没错，你听着干就行。” “哦哦！”金花连忙照做。 于是，薛凌将一万多的本钱和收益收了起来。 金花笑呵呵道：“接下来每一个月都能卖猪，以后每一个月都有钱。到时我们一个月算一次吧？” “不用。”薛凌微笑解释：“凑个半年或者一年，不必每一个月都算。” 刘小雨好笑解释：“数目太大，她会算不过来，没认识几个字。” 薛凌笑道：“那你一个月算一次，至于钱就凑一年的年底给我就行。我们过年后要去帝都那边长住，估计过年才会回来。” “好滴好滴！”金花忙点头。 刘小雨挑眉问：“嫂子，你们要去那么久啊？可你这边这么多的楼房和房子，不都空置了吗？” 薛凌解释：“一期的都已经租出去，就连楼下的那一套，王青也都是每一个月都交租。二期那边目前只租出去三四套。你如果有朋友介绍，那就介绍人家来租。过了元宵，我就要把钥匙都寄放在陈民哥那边，让他帮我们将房子租出去。阿源特意找去打印了五十多份租房合约，签约交钱领钥匙就行，很方便。” “哦……”刘小雨忙不迭点头：“我听到就给你们介绍。二期那边都是新房……租出去真是心疼。” 薛凌摇头道：“我家人不算多，怎么住也都住不了那么多，所以都只能租。打一开始我就决定都租出去。” 金花好奇问：“那你们去那边做什么？那边有得住没？” “有，地方也是很多。”薛凌低声：“我在帝都买了一小块地方，打算建起来做个小商场。另外，我在那边也投资了厂子，得多去看顾。所以，我们一家子打算都搬过去帝都住，一来可以互相照应，不用两地分开苦。二来也能照顾一下我爸妈。” “哦哦！那挺好的！挺好！”金花点点头。 刘小雨跟薛凌接触过的时间多，知晓薛凌嘴上这么说都是谦虚说辞。 嫂子说要建小商场，那多半是巨型商场。如果建一个小地方，一两个月就能搞定。搬去长期住，那至少也得两三年的大工程。 刘小雨听得暗自心动，忍不住问：“嫂子，你要建地方，怎么不拉上我一把啊？我下头还有几十个兄弟等着我找工程开工呢！” 第685章 好好考虑 薛凌听罢，哈哈笑了，反问：“我这是要上帝都去开发，你和你的那几十个兄弟们能跟我一块去？” “有啥子不能啊？”刘小雨道：“如果是大工程，一两年干个稳定，总比这样干了一处换另一处好啊。我那些兄弟好一些也都是外地人，他们能大老远跑来荣城，自然也能大老远跑上帝都啊。” 薛凌见他说得真切，连忙敛住笑意。 “刘小老板，此话当真啊？” 她现在是要上帝都去开发商场，廖老板这个得力合作伙伴已经退休了，她身边正是大缺人的时候。 如果他真的有诚意跟自己继续混，那再好不过啊！ 这一两年来，她跟刘小雨打过不少交道，对他这个人的工作能力和勤快程度足够可以给一百个赞。 刘小雨连忙将手中的烟摁灭，认真看着她，反问：“嫂子，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这么大的玩笑啊？工作上的事，我一向可都是一丝不苟的啊！我不是文化人，但还读过几年书，知道人得言而有信，不能胡说八道。这么大这么重要的事，我敢乱说吗？” 薛凌笑了笑。 刘小雨继续道：“嫂子，实不相瞒，我在荣城这边干了快二十年了，连着今年一起算，那就是十九年了。这十九年来，我压根没换过行业，从一个小学徒干到现在，只要跟建筑有关的，我是每一样都能干。我带兄弟们出来干活也都十三四年了，也算有经验了。实话说吧，荣城这边的大工程偏少，就算是市政的工程，也就那么一小栋，而且没了廖老板这一条线，我们没啥背景，也不可能捞到那么好的工程。” “那是。”薛凌压低嗓音：“廖老板的工程主要都是他爱人帮忙接的。可他已经退休了，前几天他打了电话来我家，可惜我去省城了，没在家。阿源说，廖老板一家子已经在帝都安顿下来，也算是住在市区中心，离我们接下来要去住的东方园非常接近。呵呵！他还约我说，等我们去帝都了，大家一定要约吃饭。” 刘小雨忙不迭点头，道：“他爱人也是一个很有本事的女人，如果不是身体出了毛病……估计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退休。我这两年跟着一块干的兄弟多了，目前加上几个学徒工，基本是已经有七十人。嫂子，幸好是这几年有望江苑这两个大工程，不然我哪里去找那么多活儿给兄弟们干啊！” “对对！”一旁的金花皱眉补充：“平常都是像人家的小宅子，干不了多久。你们的二期工程结束后，他上工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少，年底都停了好一阵子。” 薛凌轻轻点头，微笑道：“刘小老板，既然你诚意足，那我也得先把话解释清楚，因为我也是真心实意需要你这么好的合作伙伴。” “嫂子，你说。”他道。 薛凌解释：“其实，我这次要开发的地方在市中心，就在帝都最繁华的地段之一。那一块地是我跟一个叔叔合作买的，耗了我一大堆钱。那地方方方正正，以前是一个化肥厂加一个大仓库，加上外围面积的话，超过一百来亩，实际建筑面积可以有好几十亩。” “哇……”刘小雨被扎扎实实惊讶到了。 薛凌解释：“我在帝都的时候，曾去找老同学工作的建筑设计院，让他们帮我设计一个吃住行多元化的大商场，前面是小广场，接着一二三楼都是百货公司和店面，五六层以上是公寓楼。目前帝都的新楼房都在三十层以上，建在市中心的也越飚越高，我打算建个三十来层。” “天啊！那得多大一个工程啊？！”刘小雨听得心花怒放，激动搓了搓手，低声：“我……我还从没看过这么大的工程。” “那你行不？”一旁的金花吞了吞口水，嘀咕：“这么大的地方，那得建个多少年啊？！” 薛凌笑了笑，解释：“初步预算是三年，半年筹备一年多建，一年买卖安排。我家在帝都还有不少地，好一些都在我的名下。但目前最值得开发的就是这一块，它的回本会很快，而且也符合目前那一地段的发展。当然，到时我会招聘更多的工人队伍，加入这个大工程。如果你有兴趣的话……” “有有有！”刘小雨激动起来，道：“我当然有兴趣啊！如果能参加这么大的工程，以后我干啥子就都没问题了！有设计师跟着干，我们也都能学到很多。” 薛凌为难看向金花，忍不住提醒：“只是……工程这么大，不是几个月，至少得一年半载以上，弄完可能是两三年。你的家庭在这边，长期跟老婆孩子分开，这样子对他们不好，对你也不好啊！” 据她所知，刘小雨他的孩子不少，好像是四个孩子。虽然孩子不是嗷嗷待哺，最小的也已经好几岁大，但父亲长期出门在外，对孩子来讲不是什么好事。 她作为朋友，还是要提醒一声。 刘小雨听罢，忍不住往一旁的老婆看去。 金花扯了一个尴尬笑容，低声：“你看我做什么？我都行的。只要你想去，那你就去。我都听你的。咱妈现在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现在还能帮我煮三餐，孩子们也都大了，老大和老二都能刷碗扫地，还会帮忙洗衣服。反正你也每天不着家，常常天黑才回家，几天不回孩子也不会说什么。” 刘小雨笑了，低声：“不是几天，是一两年。” 金花害羞低笑，“那你……你逢年过节还是会回来啊。一两年而已，别五六年，也别那个什么十来年，那太久了。” 薛凌嘻嘻笑了，道：“嫂子真是好嫂子。不着急，你们慢慢商量，还有三四个月时间。另外，刘哥还得跟他下头的兄弟们商量。这是大事，一时半会儿决定不了。” “凌嫂子，你这是同意了吧？”刘小雨笑问：“最主要还得你要我们啊！” 薛凌点点头，认真道：“只要你们意见统一，好好干活，我随时欢迎。” 金花羡慕又钦佩看着薛凌，低声：“妹子，你……你胆子真大，赚钱也厉害。就是这么大的地方，那——那得投资很多很多钱吧？” 刘小雨嗔怪睨她，道：“别乱问话！这对咱们来讲，就是天文数字！一大连窜，看都看不懂的！” 第686章 不乱说 “哦哦！”金花忙不迭点头，对自家老公听话至极。 薛凌忍不住偷笑，低声：“我没那么多钱，我也得找人帮忙投资的。” 刘小雨下意识问：“你爸妈听说也是办厂子的，他们就可以投资你啊？” “我赚的钱，目前没跟家里的混一块。”薛凌解释：“我爸妈送我的，我都收下。我拜托他们帮忙的，我都会还上。这一块地买了好几百万，我也是今年年中才勉强还上。哈哈！” 对金花来讲，几百块就已经是巨款。上次薛凌拿了三万块投资家里的猪场，那是她一辈子见过最多的钱。 所以当听说一块地就买了好几百万，她直觉一阵头晕目眩，两眼冒星星，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天啊！那是得多少钱啊………？！ 刘小雨也是愣了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那个……得投上好几千万吧？” 薛凌想了想，低声：“保守估计得两千万以上。因为我还追求质量保障，加上外面的小广场，暂时只能大略估摸一下。等起工后，再一边建一边投吧。” 刘小雨给她竖起大拇指，道：“嫂子，你是我见过最有魄力和胆量的女人！” 薛凌不好意思笑了，低声：“你要加入我这份投资来，我才敢跟你说一说。如果是其他人，我肯定是不敢说的。我连我公公婆婆，都不敢说我要投资这么大的项目，对老人家来讲，这么大的投资——着实很冒险。” “那是那是。”刘小雨嘿嘿笑了，道：“我头一回听到，也是被惊讶了一把！哈哈！太多了！” 金花吞了吞口水，张大嘴巴，瞪大眼睛。 “我……我……这辈子都没听说过这么多钱……听的也是第一回！” 薛凌罢罢手，做了一个嘘声动作。 “所以说，我得找人帮忙投资，不然自己也没那么大的能力。” 刘小雨知道薛凌是一个谦虚不爱高调的人，知晓她是有信心搞这么大的工程，不然绝不会去下手。只是自己想要参加，所以她才说出个大概来。 他暗自猜到薛凌只将话说了个七八成，没丝毫的介意，人家嫂子不是在吹嘘，更不是好面子，内心反而更加钦佩薛凌。 他笑眯了眼睛，低声：“嫂子你放心，我不是大嘴巴的人。你也知道的，我只会干活。你信任我，信任我的兄弟们，随时开口，我们随叫随到。” 语罢，他看向一旁的憨厚妻子，道：“我这婆娘也不是爱乱说话的人。你放心，今晚我们就来开开眼界，不会瞎嚷嚷的。” 金花见丈夫给她眨巴眼睛，很快反应过来。 “那个……对对对！我不是爱乱说话的人……不会乱说的。” 薛凌见刘小雨这么聪明，内心对他更是满意。 “那我们保持联系。我知道你家还没装电话，我将我们住的东方园电话号码写给你——现在就写吧，免得一会儿聊着聊着就给忘了。” 薛凌匆匆回房间，拿了纸和笔，迅速写下那边的电话号码，递给刘小雨。 “刘哥，二月中旬吧，你如果考虑清楚，跟兄弟们商量得好，那就给我电话。能不能行，那时候我应该能给你一个答复了。” 刘小雨忙不迭点头，答谢接过。 “那你们什么时候去帝都啊？” 薛凌解释：“过了元宵就上去。我们一大家子要出门不容易，得慢慢收拾。我爸妈也一起在这边过年，到时一并回去。” “自己娘家的地方，你也比较熟悉。”金花笑呵呵附和。 “是。”薛凌低笑：“我毕竟是在那边长大的，人脉关系之类的，也有一定的基础。不过这工程很大，什么都得慢慢来。” 刘小雨将纸张叠好，小心藏进口袋里。 金花已经开始担心丈夫的吃住问题，问：“妹子，如果去帝都那边干这个工程，都能有得吃有得住的吧？” “有。”薛凌解释：“到时会在一旁搭临时建筑，遮风挡雨，加一个小食堂，基本是包吃包住。帝都那边我也咨询过，基本是负责中午一餐。如果长住的话，那早晚餐自己再加一点钱。工地地方，自然是比不得自己家里干净卫生，比不了的。” “没事，都是大老爷们，糙得很，多脏多乱我们都习惯了。”刘小雨睨了妻子一下，低声：“别瞎问，喝水。” “哦哦。”金花听话喝了水。 刘小雨笑了，眼里难掩幸福的光芒。 “我媳妇就是一个憨大娘，脑袋也直，有什么说什么。她勤快吃苦，跟了我十几年，没少吃苦。这两年孩子大了，经济也稳定一些，可惜我还没赚上大钱，还没法给她过上更好的生活。嫂子，有机会的话，要多多拉我一把呀！” 薛凌呵呵笑了，道：“你能来帮我，我还得感谢你们才对。” 三人聊得很欢，直到程天源走了出来。 他发丝有些湿哒哒，换上了崭新的西装外套，还套了一双新鞋。 薛凌双眼一亮，好笑盯着他瞧。 “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程天源答：“跟阿虎去接新娘子啊！他们是第一个时辰，也就是十一点。阿民要在家里帮忙，他让我陪着去，我怎么也得打扮得整齐一些，不然多不给面子啊！” 刘小雨哈哈大笑，调侃：“你这么一打扮，新郎都被你比下去了！” “太俊了！”金花笑眯眯道：“本来长得就好，这么一打扮，太好看了！你说你是新郎，大家都得信了！” 程天源有些不好意思，笑道：“那我得去换下来，可不能抢了新郎的风头啊！” “穿着穿着！”薛凌笑盈盈低声：“很好看。新郎要好看，你这个伴郎也得好看！” 程天源宠溺瞥她一眼，将西装外套拉好。 “我一个大老粗，穿这么斯文的衣服总不怎么习惯。” “对了。”薛凌忍不住问：“这一套西装是哪儿来的？” 程天源解释：“是阿虎买的。他买了三套，一套自个做新郎穿，一套给我，另一套给陈民。阿民得照顾家里，所以今晚就我开车陪他去接新娘子。” “阿虎自打去了省城批发衣服，眼光愈发好了。”刘小雨赞道：“瞧，买得多合身，简直就跟量身定做的一样！” “是，很合身。”金花笑道：“瞧那肩膀，都刚刚好。” 第687章 婚姻不易 薛凌也是越看越满意，道：“阿虎现在已经是卖服装的大老板，眼光自然信得过。这西装挑得很合适你。” 程天源微微一笑，将西装拉好，坐了下来。 “阿虎交待我说十点半出发，还有两个小时，不着急。” 刘小雨忍不住问：“他们的婚房在二期那边第八栋的八楼吧？” “对。”薛凌答：“阿虎在那边买了两套，都是中套。他挑了朝南的那一套装修做了婚房，王青喜欢我们这边的装修，特意模仿我们的。当时还是你去帮的忙，你忘了？” “没忘。”刘小雨解释：“主要是当时阿虎有些举棋不定，说是先装修着，可能要住一期这边这一套，就是你们楼下这一套。他们两人将楼下装饰得妥妥当当的，有些舍不得。” “楼下不是他的。”薛凌笑道：“所以他最终还是选了自己买的新房住。” 金花忍不住笑呵呵道：“你们的房子都太多了，才会有这样的烦恼，不知道要上哪儿住去。像我们这样的，能有一套来住已经是谢天谢地，也就不烦恼了，就那儿了。” 众人都笑了。 刘小雨道：“阿虎只订了四张酒席，说是不想太张扬。小两口领了证，只想请相熟的人吃一餐，简简单单就好。我问他需要帮忙什么不，他说不用，聚一块吃一餐就好。” “婚礼的仪式是做给其他人看的，最要紧是自己婚姻幸福。”薛凌微笑道：“他们都已经经历过盛大热闹的婚礼，现在只想跟喜欢的人安稳过日子，不在乎这些形式。” “就是就是。”金花道：“婚礼就一天，其他都是过日子。人最要紧的是过日子，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嫂子这话说得实在。”程天源点点头，“婚姻就是过日子，吵吵闹闹，，忙忙碌碌，一大堆烦恼事。” 刘小雨压低嗓音：“还有一大堆的委屈也忍让。” 金花挖了他一眼，问：“你忍啥？你忍让啥？” “不。”刘小雨低低笑了，道：“你忍，我也忍。你忍得比我多，我知道。” 金花撇撇嘴，低低叹气：“人家在家里的时候，也是好闺女来着。勤快干活，每天都没歇下。嫁给你后，婆婆总摆着一张长辈的老脸，我也不敢多说一句，什么都听她的。孩子小，我一个个拉扯。老人家病了，我三餐热乎乎，晚上就睡在地板上。你在外辛苦，我也知道的。怎么说吧，人人都有一大堆的委屈和忍让，谁都不容易。” “都一样。”程天源微笑道：“我们结婚的年数没你们多，还不足你们的一半，但也已经体会到了婚姻的不容易。” “你是一个顾家的，才会这么说。”金花呵呵笑了，对薛凌道：“妹子，你要知足呀！” “能嫁给他，我一直都很知足。”薛凌甜甜答。 程天源听了她的话，心里有些激动，碍于客人在场，不好将她抱进怀里，好好亲上几口。 刘小雨哈哈笑了，看了一下墙上的钟。 “都快九点了，时候也不早了。媳妇，你把该还嫂子的钱都数清楚，咱们不好打扰太久。阿源今晚上要去做伴郎，也不知道几点能回来，得先去休息一下。明天他们都得去帮忙，也不好太晚睡。” “哎哎！”金花连连点头，赶紧照做。 薛凌则走去厨房，拿出两包腊肉，送给他们。 金花笑呵呵接过，道谢。 刘小雨则一心挂念着他的工作，站起来后低声：“嫂子，那我们保持联系啊！” “好的。”薛凌微笑道：“我一般都是晚上才在家，欢迎你随时加入我的队伍。” “谢谢！谢谢！”刘小雨感激连连，带着媳妇离开了。 薛凌和程天源送走他们，便去了对面。 程木海和薛爸爸在看连续剧，一旁的刘英红着眼睛，也在跟着看，三人都一脸沉痛。 薛凌憋笑，低声：“就不能换好看一些的吗？” “这个……好看！”刘英擦着泪水，呵呵笑道：“就是太感人了，忍不住就要跟着掉眼泪。” 薛妈妈抱着小扬扬出来，笑道：“刚给他换了纸尿裤，可他似乎还不想睡，瞪着眼睛看来看去，还咿呀咿呀哟喊着。我怕吵醒他哥哥，就将他抱了出来。” “粑粑～”小扬扬吐字不清晰，往程天源够了过来。 程天源立刻将他抱了过来，搂在怀里。 “幸好有什么纸尿裤，不然都不敢抱你。爸爸这西装是崭新的，是阿虎伯伯特意买给我去帮他接新娘子的。给你小子一尿，就不敢穿出门了。”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爸爸赞道：“不错，蛮好看的，很衬你的身板。” 薛凌钻进房间去看小然然，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她帮儿子拉好被子，转身走了出来。 “爸，妈，今晚小扬扬陪我睡吧。” “行。”薛妈妈温声：“孩子都快一个月没见到妈了，你也得多陪陪。幸好他们两兄弟都是不认生的孩子，谁带都好，不然你这个当妈的不在，晚上不知道要哭到啥时候。” “是啊！”薛凌抱过小家伙，暗自心疼不已，低声：“是妈妈不称职呀！” 程天源见他们都迷电视剧去了，搂着妻儿回了对面，将门关上。 小扬扬咯咯笑着，总是要给爸爸抱。 薛凌去厨房找了奶瓶，用温水洗了洗，然后冲了半瓶奶出来。 小儿子看到她有奶瓶，立刻移情别恋，抛弃爸爸去了妈妈的怀里。 薛凌看着孩子依偎在怀里，小嘴巴吧唧吧唧吸着，心里满满都是幸福感。 程天源瞧见她眉眼处的温柔，心里无端一阵感动，凑了上前，亲了亲她的脸颊。 薛凌笑了，抱着孩子依偎在他肩上。 “我抱儿子，你抱我。” 程天源眯眼低笑：“以前听老一辈的人说，再忙再累，回家看到妻儿暖炕头，就觉得什么都值了。这些话听起来糙，可理却不糙。你不在家，虽然爸妈都在，似乎人不少，可总觉得心头少了一大块，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薛凌甜甜笑了，蹭了蹭他的脖子。 “都九点多了，你也该过去阿虎那边了。听说得吃喜蛋，还得贴大红双喜，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帮忙。我今天有些累，今晚就不过去了。” “好。”他亲了亲她的发丝，温声：“我去就行，你好好休息。” 第688章 积极性 那天晚上，薛凌带着小扬扬早早就歇下了。 这一阵子她天天在医院帮忙照顾陈姐，晚上睡在小旅馆。单人在外寄宿，心里总是不怎么安稳，睡得自然也不安稳。 回了家，睡在熟悉的床上，旁边还有嫩嫩的可爱小儿子，她睡得格外香甜。 程天源半夜回来的时候，见她睡得十分香，不敢吵醒她，脱去西装外衣，凑在她身边睡下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多。 薛凌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精神十分好。 “源哥哥，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咋不知道啊？” 程天源正在喂小儿子喝奶，解释：“十一点出发去接新娘。王青的家很近，大家吃了喜蛋，很快就载着新娘子回来了。阿虎接了她进屋，大家也就先后散了。阿民要回去照顾翠柳嫂子，阿虎妈也不好留他。阿芳本来在那边帮忙，跟阿兰两个人聊得很欢，留在那边陪着阿虎妈睡下了。我看了一下时间才十二点多，就干脆回来睡下。今天去吃喜宴而已，压根不用急。” 阿虎和王青两人已经领证，彼此都觉得是二婚，也不想张扬，所以只订了几桌酒席大伙儿聚聚吃一餐。 酒席已经定在不远处的餐馆里，家里压根没什么事需要忙，有阿虎妈和阿兰和阿芳在那边，也就够了。 程天源道：“咱们喂好小孩，换上新衣服，再慢慢过去不迟。阿虎他们估计还没起床。” 薛凌嘻嘻笑了，道：“这么冷的天气，睡不喜欢赖床啊！我都舍不得起来了。” 程天源宠溺睨了她一眼，低声：“昨晚你不知道睡得多沉，我蹭了蹭你的脚，你都没反应。” 额？！ 薛凌一下子红了脸，娇嗔：“人家好不容易能回家好好睡，你急什么啦！今晚等孩子们都睡了，补偿你一下。” 程天源正要开口—— “爸爸！妈妈！”一道脆脆的稚嫩嗓音喊。 只见小然然穿着一套崭新的小西装，脚上还套着一双小皮靴，给人眼前一亮的惊艳！ 薛凌惊呼：“哇！这是哪儿来的啊？好漂亮哎！好看！” 小然然激动笑了笑，雪白小牙齿一排排，脆脆道：“外婆做！做的！” 程天源在一旁解释：“这是妈特意让厂里的师傅剪切做的，一共做了三套。其他一些尾工都是妈自己缝的，非常合适。” 薛凌知道自家妈妈做衣服的本事一流，忍不住赞道：“多年没捣鼓了，手艺还是没差啊！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天气冷，小然然穿了两件毛衣，再加上小西装，整体看起来有一点点臃肿，不过小孩子胖乎乎的，能穿这么好质量的小西装，加多一些小大人的感觉，看起来又萌又可爱。 小然然自己很高兴，还特意跑到弟弟的面前，骄傲般抬眸：“你看！哥哥有这个！你没有！你没有！” 小扬扬只有几个月大，话都还听不明白，大眼睛瞥了哥哥一眼，懒洋洋继续吸奶，当他是不存在的。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都哈哈笑了。 小然然见弟弟不羡慕也不哭，有些失望，歪着小脑袋，小大人般哼哼：“你知道，你是不开心了！等你跟我这么大，就给你穿！现在——不行！” 然后，他蹦蹦跳跳出去了。 程天源微笑道：“哥哥已经大了，懂得要穿得漂亮了。我们小扬扬只懂得要喝奶，要尿尿。” 薛凌凑了上前，亲了亲儿子胖乎乎的小手。 程天源忍不住问：“昨晚陈姐他们有没有打电话过来？” “没有。”薛凌解释：“她今天和明天还得打针，后天除夕安排出院。大年初一就要北上。时间太短促了，根本没时间可以回南岛。她很想念女儿小悠悠，但实在没办法回去陪孩子过年。” 程天源轻轻叹气，低声：“希望她能快些恢复，早些回去，一家团聚。” “她的那些指标都已经明显降了。”薛凌解释：“婶子去帝都前，还拿了一大堆的化验单给我比较，说比她刚进医院那会儿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都住了大半多个月了。”程天源低声：“多少还是得有改善的。大医院，各种设备都那么好，她也还年轻。” 薛凌道：“我已经跟三伯联系过，是他介绍陈姐他们去了帝都的人民医院。三伯有一个学生是主任医师，主攻这一门类的。我让山越去到帝都的时候，直接去找三伯。三伯会带他们去人民医院找他的这个学生，他会安排好一切的。” “有熟人容易办事。”程天源笑道：“三伯他是这方面的大专家，找他准没错。对了，阿桓兄弟也是在那家医院吧？” “对。”薛凌解释：“阿桓是在外科。” 程天源微笑道：“婶子和之澜叔他们一家子也总算团聚了，真是好。阿衡前两天的晚上打了电话过来，说爸妈都安排住进东方园那边。那边地方宽，房间也多。他平时住厂里，厂里不用加班就回去住，一家人相聚的时间也会比较多。” “那太好了！”薛凌开心道：“到时我们也住那边，照应起来也容易。之澜叔和婶子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到时我们晚上可以去窜门。” “挺好的。”程天源想起廖老板来，解释：“他之前也打过电话来家里，不过我不在，是爸爸接的电话。廖老板是打电话来告别，说他们一家三口要上帝都跟大儿子汇合。他在这边的房子都拜托小陈照应，有空会随时回来看看。他还留了一个电话号码给你，说如果我们去帝都，就赶紧联系他一块出去吃饭。” “好嘞！”薛凌点点头道：“他的房子也不算少。听说他留了一点儿分成给小陈，让她帮忙将房子租出去，每一个月固定给他的账户转钱回去。” “分成？”程天源听不怎么明白，问：“多少？是租金的分成吗？” “对。”薛凌压低嗓音解释：“他还有一些房子没租出去，钥匙都留在小陈那里。他全权委托小陈帮他看着这些房子，也帮忙收租。只要租出去就通通能收租，每收租进来一千块钱，就给小陈五十块，也就是百分之五。” “挺好的。”程天源低声：“这样子的话，小陈会更积极帮他管理好租客，也会尽力帮他找租客赚钱。毕竟这是长期的活儿，单纯拜托不好办，还是雇相熟的人办会稳妥一些。积极性有了，小陈才会更认真办事。” 第689章 请阿民帮忙 薛凌听罢，暗自有些心动。 “源哥哥，咱们的套房也有不少，目前二期那边也就租出去几套。我在想……要不要找一个可靠的人帮我们这样管理。” 他们这趟北上，短期内是不可能回来了。但像租房子这样的事，有些一个季度还一次，有些是两个月，有些是半年，如果不在本地会非常麻烦。 “像我生老二的那一阵子，咱们都在帝都。这边的租房什么的，只能让阿民帮忙弄。他跟我们熟，为人也老实可靠，要不咱们还是请他帮忙吧。” 程天源想了想，很痛快答应了。 “请他是最合适的人。你记得不，咱们租房的电话全部都留家里的电话。开发区那边有我们的电话，只要挪去店里就行了。之前阿民已经帮我们干过一阵子，他现在来接手也容易。阿虎在省城那边，他接下来要去那边定居，让他帮忙也不实际。阿民才是最合适的。” 薛凌笑道：“咱们可以模仿廖老板和小陈，把租金的百分之五给阿民。因为他得帮我们登记信息，也得帮忙收租。如果租户遇到什么问题，他还得帮忙解决，比如一些水啊电啊。有他帮忙管理，租户们的一部分权益也能有所保障。” “对，蛮好的。”程天源解释：“人家阿民人好，能帮上我们几个月，但不能让人家长期帮而不给酬劳。幸好有廖老板这个先例，咱们依样画葫芦学着。” “嗯。”薛凌笑道：“下午找时间跟阿民和翠柳说一声。趁这几天租户都在家过年，你找时间带阿民去绕一绕。还是得认识一下，这样子好办事。租户如果遇到问题，要么打电话，要么去开发区那边的店里找阿民。” 程天源微笑道：“这边离那边近，阿民管理起来也容易。我想，他也是希望能多一些收入的。店里的生意虽然好，但毕竟是三个人分成，他只占了一成，太少了。接下来他还要养孩子和老父亲，多给他一些收入保障，他帮起来也更起劲儿。” “是，这叫积极性。”薛凌道：“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程天源睨她一眼，道：“这也是我的事。自打一期那边的公寓开始出租，他们的租金你都让我管理。租金都在我掌控下，你一分也没拿。” “错了，那叫我们的家庭后备金。”薛凌笑呵呵道：“我们一家子的花费都要靠它呢！” 这时，外头响起了呼唤声。 “阿源！凌凌！你们准备好了吗？”程木海在外头喊：“我们打算出发过去了。” 刘英笑呵呵道：“咱们是自家人，不能太晚到。你爸一大早就开始催了呢！”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来！马上就来！” 薛妈妈已经换好衣服，提了奶瓶子进来。 “来，我喂小家伙吃饱，然后换上纸尿裤过去。咱们的小扬扬可是没法子吃喜宴的，得先喂饱他才行。” 程天源将小儿子给岳母，见她穿得很喜庆，赞道：“妈，你这身衣裳好看。” “好看是吧？”薛妈妈笑眯了眼睛，道：“刚才你岳父也说好看。上个月厂子停工后，我让他带我去百货公司逛。我一口气买了好几件衣服，也给他买了两套西装。” 薛凌嘻嘻笑了，揶揄：“自家做衣服的，还得去买衣服！” 薛妈妈忍不住轻哼：“咱们做的那些都是年轻人穿的，我们老两口能穿啊？怕不让人笑话！” 程天源套上西装外套就行了，薛凌则进屋，拿出一件呢绒红色大衣穿上，怕一会儿太冷，她还特意找了一条围巾围上。 “源哥哥，好看不？”她笑问。 程天源连连点头，“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她生下小扬扬后，本来有一些微胖，但忙里忙外赚钱，很快就瘦了下来。尤其这一个多月在省城那边，天气冷，吃得不好，睡得也不安稳，整个人又瘦了。 “你不能再瘦了，再瘦就比你结婚前还瘦。好不容易将你养胖一些，你可不要再瘦了。” 女人天生爱美，薛凌听到自己瘦了，乐滋滋高兴着。 薛妈妈在一旁喂着孙子，忍不住嘲讽：“生孩子的人胖一点儿没关系，这叫肉量储备。偶尔忙上一阵子，这些肉就是你的能量，能拿出来帮忙撑着，身体才不会垮！你别以为瘦就好！” “哇！这是哪儿来的新词啊？”薛凌笑呵呵问：“您自己发明的？” 薛妈妈笑道：“不行啊？我这话哪里错了？人确实不能太瘦，太瘦了身体容易虚弱，身体就不好了！” “对对。”程天源忙点头附和：“这个过年你要多吃点儿，等到了帝都，你又要忙了。千万别想着要怎么减肥，你哪里需要减啊！一忙就自然瘦下来。” “行！”薛凌点点头：“这个过年，咱要好好吃成大胖子！” 薛妈妈嘲笑道：“想得美啊你！咱们家里没有大胖子的料，你能胖到哪里去！不是你要胖就有得胖的！” “也对。”薛凌道：“那我尽情吃了！能增胖多少就多少，不用再忌口了！” “这就对了。”程天源和岳母异口同声。 小然然急着要去吃喜糖，等得不耐烦，冲进来嚷嚷：“爸爸！妈妈！快！快！” “好了好了！” “马上来！” “等等！弟弟还得换纸尿裤！” …… 有孩子出门一趟不容易，幸好人手非常多，爷爷和外公牵着小哥哥，奶奶抱着小弟弟，外婆帮忙提了保温瓶和奶瓶，还有小裤子小袜子纸尿裤等等。 程天源检查了厨房后，将门关上锁好。 薛凌故意停下等他，两人手牵手走在大后方。 电梯还没来修好，大队伍都是走下了楼梯。 二期建好后，跟一期相连的那一面墙就被薛凌拆了，做成一个大门连通起来。 现在两个小区互通，来来往往的人颇多。 大家先去阿虎的新房喝喜茶吃喜糖，远远地，就听到一阵阵的笑声。 阿虎妈站在门口，笑呵呵道：“正等着你们呢！怎么那么晚？！刚才阿虎还说要打电话过去催！我说家里有小孩快不了，等多一会儿！总算是来了啊！” 阿虎连忙冲了出来，只见他穿着西装，口袋上还系着一朵大红花，满脸的幸福笑容。 “来了？！太好了！干爹干娘！叔叔婶婶！快进来！哟！小然然，过来伯伯抱！快！” 第690章 赴喜宴 众人都给阿虎道恭喜，然后进了门。 程天芳连忙让大家坐下，陈兰帮忙招呼大家喝喜茶。 翠柳扶着肚子，坐在角落处。 老刘也来了，笑呵呵跟薛凌打招呼。 王青穿着一套大红色裙装，化了淡妆，头上系着一朵红色珠花，羞答答出来迎接。 薛凌牵住她的手，赞道：“真漂亮！” 王青娇羞笑了，低声：“按照荣城这边的传统，我结婚的时候娘家人不好出现，得后天我弟弟才会挑着一担子喜饼过来。我请了老刘和杨姐来，杨姐碰巧家里的老母亲做八十大寿，走不开身，所以只有老刘过来。” 刘主任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喜糖。 “正等你来呢！听说你最近去了省城！瞧你，好几个月不见，咋又瘦了呢！” 薛凌笑答：“怕太胖减肥呀！太胖穿衣服不好看！” 刘主任笑哈哈摇头：“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不爱美了。” 薛凌可不赞同：“错了，您今天穿得这么好，代表您还是爱美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王青笑着牵住她的手，道：“带你去新房看看。” “好。”薛凌跟她去了新房。 路过角落的时候，翠柳扶着肚子要站起来打招呼——薛凌连忙上前去搀扶，见她脸色惨白铁青，吓了一大跳。 “翠柳，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差！” 翠柳苦笑：“我也不知道，吃得还好，偶尔还会吐。但总是睡不下，周身这儿也难受，那儿也痛。” 薛凌关切问：“那你看过妇科医生检查没？咱们怀孕要定期去医院检查，两三个月一次。等到快生产的时候，也该去看看。” “我……没有。”翠柳尴尬低声：“我妈说了，女人怀孕都是辛苦的，个人的辛苦不一样，能有什么事。我第一次怀孩子，也不懂。老人家都说没事，我也就听了。” “不行。”薛凌有些不放心，低声：“我看你的脸色很不正常。等明天有空，让阿民带你去医院妇产科看一下吧。” “我跟他说说看。”翠柳微微笑了，道：“今天是大喜日子，就不要说我的事了。我回去再跟他说。” “记住啊！这是正常检查，不用忌讳什么的。”薛凌道。 “嗯。”翠柳点点头。 王青拉着她进房后，连忙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用再去了吧？陈姐应该没事了吧？” “还没好。”薛凌答：“他们两人后天坐船北上去帝都继续就医。我昨晚上才回来的。” 王青听得皱眉，低问：“还不行啊？” “不行，没那么简单。”薛凌低声：“陈姐身体里很多激素都不正常，而且她的三高——高血压高血脂和高血糖都还在。之前是高到有生命危险，所以不得不赶紧先压制。现在度过危险期了，还得继续就医，找办法缓解下来。” 王青低声：“希望她快些好起来。对了，听说过了元宵你们就要北上帝都，是不是？” “是。”薛凌笑道：“我们还是要坐飞机上去。等你和阿虎有空，就飞去帝都跟我们聚聚。” “好。”王青很是舍不得，承诺般开口：“我们会去的……肯定会去的。” “我们也会回来啊！”薛凌解释：“过年应该都会回来。” 王青笑了，低声：“那就好。” 两人在房间里聊了好一会儿，才走出去。 程天源跟陈民聊得正欢，老刘在一旁插不上话，看到薛凌后，连忙凑了过来。 “薛老板，听说你们一家子要去帝都啊？干嘛不在荣城啊？我还等着你建望江苑三期呢！我小儿子毕业后，指不定也要回来，我还要存钱给他买房呢！” “以后吧。”薛凌笑呵呵解释：“荣城这边的房地产还不能开发得太密集。我们二期的价格不敢太高，最后还卖得磕磕碰碰。幸好价格降低，一并卖了出去。” “你早已经赚得盆满钵满啊！”老刘笑骂：“还不满足！连一点儿剩货都卖得干净，谁能跟你比啊？别要求太高了哎！” 薛凌嘻嘻低笑：“我很满足啊！但我帝都那边有更好的项目，所以只能先去那边投资。” “哦哦。”老刘问：“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暂时无法确定。”薛凌解释：“估计过年会回来住一阵子吧。接下来我们孩子要在那边读书，短期内是不可能回来的。” “哟！”老刘一下子难受极了，低声：“那太可惜了！以后要想跟薛老板打交道就难了！” “别老板来老板去的！”薛凌笑道：“您也是我老板哎！我在报社就是你的一个小员工，你才是我的大老板。” “那都是陈年旧事了。”老刘摇头道：“我那边是一座小庙，哪里容得了你这么一大尊大金佛。我那儿就是一个小鱼塘，装不下你这么一条大鲸鱼。” “说什么呢！”薛凌笑骂：“我怎么听到一股子的讽刺意味啊！老刘，偷偷骂我呢！” “没！”老刘哈哈大笑：“我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我满肚子的酸啊！太羡慕你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一大堆钱！太羡慕了，太酸了！你一个小姑娘家胆识过人，能力卓著，我是又欣慰又酸啊！当年我咋就没你这么有能力啊？人老了，只能守着一份死工资过日子。我太酸了，我不容易啊！” 薛凌被他逗得笑得不行，道：“等你退休了，有空就带着太太和儿女来帝都游玩，包吃包住包陪玩。” “成！说话记得算数哦！”老刘道：“我们必定到！” 薛凌又道：“我老公家在程家村，这里是我们的老家，我们会时常回来的。” “那就好。”老刘望着依偎在阿虎身边幸福甜笑的王青，忍不住感慨：“小青算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这孩子是好孩子。她终于找到了幸福，我也替她高兴。她要申请保职，我心里万般舍不得，可我还是同意了。她爱人在省城发展，长期两地分居不是好事，她也上省城去才行。这样对她的家庭好，对她才是真正的好。” 小青说，她的爱人买了好几套房子在荣城，打算通通出租，租金都给她做私房钱，让她安心创作就行，不必担心经济来源。 不仅如此，她爱人还在省城买了房子，又买了新车，生活的环境更上一层楼。 “我看得出来，她爱人是一个很厚道热情的人。他跟王青正好互补——是很好的一对！” 第691章 嫁对人 “对，他们很互补。”薛凌微笑道：“阿虎是一个很有担当的人，很珍惜王青，也很尊重她。” 老刘感慨低声：“是，我看得出来。他还跟我说，王青她爱创作，他会一直支持她，也希望我能多推荐她的书出版。他说，不图收益，只要王青高兴就行。” “尊重她的兴趣爱好，才是真正爱她。”薛凌低声：“王青是一个柔弱的姑娘家，需要他这样能为她遮风挡雨的体贴强壮男子。” “嗯，非常有道理。”老刘温声：“我也这么觉得。” 薛凌倏地想起某人来，忍不住低声：“老刘，听说刘星把店关了，想要回报社继续工作？” “对。”老刘蹙眉解释：“他的职位一直保留着，他想要回去上班，随时都能回去。他的店开得勉强度日而已，家里两个老人都身子骨不好，帮不了他。最近老人常跑医院，家里也吃紧，他一个人压力也大。我跟他说了，赶紧先回来，做一份稳定的工作，把老人们先照顾好再说。至于经济上的，我能帮则帮，暂时帮他度过这个难关。” 薛凌轻轻叹气，内心虽然怒其不争，但毕竟是相识一场，朋友一场。 “老刘，您跟他说，我还是很关心他的。过年相馆那边很忙，如果他能过去帮忙这一阵子，我会让阿兰额外给他高补贴的。” 想要帮他，不是直接借钱给他，更不是抛点儿钱给他。刘星也是有尊严的人，又曾是小愤青，是不会随意跟别人低头伸手的。 她只能用这种方式，尽量帮一帮他。 老刘听得眼前一亮，连忙点头：“我……我回头就去告诉他。他是年后才复工，今年稍微晚一些，初十我们才上班。这十几天相馆生意好，他多少帮一点儿，赚多一点儿是一点儿。” 薛凌点点头，道：“您跟他说，周末如果有空就去相馆帮佟子，一天给他十五块钱的帮工费。这一阵子过年生意比较好，可能得从早忙到晚，我给他一天三十块的帮工费。” 老刘听得泪光微微闪动，低声：“好……我一会儿吃完酒席，立刻去告诉他。” 小薛给了这么高的价格，明显是要帮刘星度过眼下的这个难坎儿。 她虽然气他做过对不起家庭，对不起王青的事，甚至当初还说什么不再是朋友的狠话，但她内心还是关心他的。 朋友一场，她做不到见死不救，仍要想方设法帮他，而且还是用这种照顾刘星自尊心的办法。 薛凌垂下眼眸，低声：“我这事会单独跟陈兰说，他工作一天就领一天的帮工费。随时欢迎他来店里帮忙，帮了就结算钱。” “好。”老刘给她竖起大拇指。 薛凌忍不住往王青的方向瞧去，低声：“老刘，不要将他的事告诉王青。王青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她如果听到刘星不好，难免也会伤感。她是一个感情细腻的人，毕竟跟刘星有过一段情，知晓他现在过得不好，她肯定也会难过。她现在新婚燕尔，不好让阿虎误会。” “我懂。”老刘摇头道：“我很少跟她说起刘星的事。之前跟她聊过，我告诉她说刘星店里的生意不怎么样，打算回报社工作，她只是点点头。我跟她说，报社工作稳定，收入也稳定，刘星有这么一个单位，不用担心未来。我还说，等刘星混多一阵子，我要提携他做副主任。” “副主任？”薛凌好奇问：“那原来的甄副主任呢？” “她啊！”老刘苦笑摇头：“她前一阵子跟人家相亲，认识了一个老华侨。老华侨的老妻已经去世，希望娶一个年轻的女人续弦。她同意了，打算过了年以后，跟老华侨坐船去南洋。前两天她来找我辞职，后来我劝她停薪保职，她听我的，换了申请书。我已经签好同意了。” “哦……”薛凌忍不住低声：“甄副主任也是一个感情线曲折的。希望这一次找到她的良人，找到她的真正幸福。” 老刘也是一个看透世情的，道：“人生就像博弈，博对了，走对了，那你就会迎来崭新胜利。博错了，走错了，那就一步错，步步皆错。” “你就不能说一句好的？”薛凌皱眉笑骂：“人家好不容易找到适合自己的，您就祝福吧！” “我早祝福了啊！”老刘闷声：“我也劝过她，她还年轻，不算太老。那老华侨看着富足，可人家毕竟年纪不小了，比她的老爹还老！人家老华侨已经有儿有女，她跟了他，以后没个一儿半女的，如果过好下半生？” “您也不要想太多。”薛凌道：“路是她自己挑了，自己选的，她自己喜欢就好。落棋无悔，人生没后悔药，她如果挑错了，后悔也无济于事。” 老刘轻轻叹气，道：“所以说，我也只是劝几句，不好帮她选人生。我好话都说了，坏话也劝了，至于她要怎么选，那我真没办法。” 薛凌对甄副主任不怎么熟，也不喜欢她的为人，很快换了话题，问起报社的其他同事。 老刘道：“都挺好的。报社的人啊，就是图一份安稳，大家做好本职工作，每天上班下班，敷衍应付我这个上司，就这样。” “哈哈！”薛凌又问起他的大儿子，“新房搬进来了吗？” 老刘摇头解释：“是给他做婚房的，暂时不搬。以后他结婚的时候，人家也不会嫌弃是旧房子。他现在跟在我身边，学得倒是蛮快的。” “儿女都大了，还会赚钱。”薛凌羡慕道：“您就等着拿退休金享福吧。” “还远着呢！”老刘笑呵呵道：“至少得五六年才到退休年纪。” “还年轻着呢！”薛凌揶揄他。 两人聊聊笑笑，时间过得飞快。 一会儿后，阿虎凑了过来，笑道：“时间差不多了，酒席要开了！刘主任，嫂子，咱们都过去吃吧！” “好嘞好嘞！”老刘连忙应声。 阿虎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两包香烟，塞进老刘的西装袋里。 “我听阿青说，您是有吸烟的。这是我在省城买的烟，不算好，您将就吸一吸。” 老刘笑眯了眼睛，道谢：“太谢谢了！” 阿虎转身招呼其他人去了。 老刘压低嗓音对薛凌道：“这个虎兄弟实在是无可挑剔！小青嫁对人了。” 第692章 乐于帮助 吃酒席的时候，小扬扬睡着了。 薛凌和程天源轮流抱着小家伙，一边吃一边聊。 小然然则被爷爷奶奶带着，他已经开始学会拿筷子，调皮拿着筷子，胡乱戳来夹去，吃得非常欢快。 阿虎过来敬酒，忍不住调侃：“然然，看来咱们得来喝一杯啊！我瞧着你已经是男子汉的架势了哎！” 小然然豪气十足，学着其他人的说辞，脆脆喊：“喝！喝！” 众人哈哈大笑。 阿虎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倒了一小杯健力宝给他，哄道：“这是小孩子的酒，你喝这一种。” 在这个年代，饮料还非常少见。荣城只有卖啤酒，这样的新鲜饮料还是阿虎从省城那边买来的。 薛凌喝了半瓶，随后被程天源抢了去。 “天气冷，这玩意都是冷飕飕的，喝多了对肠胃不好。” 薛凌只好作罢，慢悠悠吃菜吃肉。 一旁的翠柳吃了一点儿后，就再也吃不下了，捂着胸口坐在角落处。 陈民算是半个主人，忙着招呼客人，无暇顾得了她。 薛凌见刚端上来的汤很热乎可口，盛了一小碗，端过去给她喝。 翠柳很是不好意思，低声：“这怎么行呢！还得让你伺候着！怪不好意思的！” “说什么呢！”薛凌柔声：“咱都是女人，明白怀胎十月之苦。我怀过两个孩子，知道挺着大肚子时的不方便和难受。吃不下，那就喝几口汤。” 翠柳道谢，喝了一口后，觉得不会太腥，又一连喝了几口。 可能是觉得薛凌端过来的，不好意思喝不完，她将剩下的一口灌下。 “……谢谢，嫂子。” 薛凌温声：“再过两天就过年了。反正店都关了大半个月了，让阿民这两天有空带你去做健康检查。你估计得五六个月了吧？” “六个月了。”翠柳低声。 薛凌看向程天源怀里的小不点儿，低声：“我当时快生小扬扬的时候，你刚怀上。一转眼他五个月了，他也已经六个月了。真快啊！” “别人可能会快一些。”翠柳苦笑：“我这大半年来都不怎么舒坦，觉得日子好难熬。天天这么折腾，真的是憋得难受。” “我可以理解。”薛凌苦笑：“如果让我留在家里带孩子，估计我也是觉得日子难熬。没事，再熬多三个月，他就要出生了。到时刚好春末，天气非常舒服，坐月子不会太热，也不会冷，再合适不过。” 翠柳侧过身去，看到陈民和程天源正坐在一块，聊得非常起劲儿。 “如果阿民能跟阿源哥一样，那就好了。阿源哥啥事都会，家里头的活儿都做得那么好，外头的活儿更不用说。阿民他还不怎么会家务活。这段日子他总算学会了做饭，不然……估计早就饿坏了。” “阿民哥也很不错。”薛凌笑道：“他是一个很会疼人的男人。他跟阿虎虽然性子上不一样，但对家里人的态度和理念都是一样的。他们都爱家里人，呵护家人，也是懂得体贴老婆的人。” “是。”翠柳羞答答道：“他对我是真的好。这些日子主要都是他在照顾我。我比较幸运，阿兰和姑妈常常帮忙照顾我，如果没有她们，我估计得过得很狼狈。” 薛凌看着她眉眼的幸福笑容，低低笑了。 “你还要再吃些什么吗？那边有一些甜食？” “不了。”翠柳摇头低声：“真的吃不下了。” 薛凌忍不住摇头：“你这样子也吃太少了啊！我记得我怀孕的时候，那是相当会吃。一餐吃得比我老公还多，偶尔要吃两大碗米饭。” “我不行。”翠柳苦笑：“能吃下几口就已经很不错了。” 薛凌看着她即便穿在大棉袄里仍很大的肚子，有些不敢置信。 “吃那么少，你整个人也不胖，怎么肚子还能这么大？” 翠柳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时，小然然凑了过来，拉着薛凌的手，“妈妈！我要喝酒！我要喝酒！” 薛凌哭笑不得，哄道：“那不是酒，你被阿虎伯伯骗了。那叫饮料，甜甜的，冷冷的。不过冷的东西吃了肚子会痛，所以你只能喝一点点。” “再一点点。”小然然撒娇：“一点点嘛！” 程木海又倒来了一小杯，笑呵呵道：“来，咱们喝！” 小然然抿了一嘴，开心笑了。 薛凌忍不住提醒程木海，“爸，这东西是冷的，而且对孩子不是好东西，哄他不要喝太多，快些拿走吧。” 程木海不懂这些，本以为这新鲜玩意不是酒，又甜又可口，又听说是省城才能买得到的东西，以为肯定是什么昂贵珍惜东西，听儿媳妇这么说，他慌忙点头，“好，别让他喝了。” 这时，刘英已经吃饱了，道：“你们都去吃，我带小然然出去走走。他刚才吃了一些米糕，肚子不会饿的。” 小然然听说能出去玩，很快忘了饮料，牵着奶奶的手蹦蹦跳跳离开了。 翠柳看着小然然的背影，很是羡慕道：“大概得有这么大，两周岁多一些，能说一些话，能牵着去玩耍，这样就比较容易些。” 薛凌嘻嘻笑道：“那也得从一个月开始养啊！你看我们家老二，除了哭就是吃喝，不然就睡觉。尿裤子尿床，天天一大堆事。” 翠柳也跟着笑了。 刘小雨和金花嫂子都来了，还过来跟薛凌敬酒。 天气冷，酒席热乎，上菜一样接一样，众人吃得都很欢快。 吃了足足半个多小时，主菜终于上完了，最后是甜品加几杯茶。 薛凌已经吃饱了，抱过小扬扬。 程天源却很快又接了回去，低声：“抱他回小区还得走，你平常少抱，还是我来吧。” 小扬扬是一个大胖墩儿，自出生那会儿就一直胖，现在正是大长块头儿的时候，所以特别胖。 前天程天源还特意帮他称了，已经是二十五斤，算是小孩子中很胖的类型。 大家抱习惯了，也没觉得手会酸。 薛凌这一阵子少抱，程天源怕她太累，所以抢着抱了。 陈民笑呵呵凑了过来，低声：“嫂子，好久不见了哎。刚才阿源跟我说了好一些事，还说你那些公寓要交给我看顾……谢谢嫂子啊！” “不客气，该是我说谢谢才对。”薛凌笑道：“这两天你有空就跟源哥哥去看看，也跟租户认识认识。你已经认识不少了，因为之前就是你帮的忙。” “是是。”陈民憨厚笑了笑，解释：“好一些我都认识。也有一些是开发区那边的工人，常常去我那边买东西。阿源说，我之前已经干过，所以上手容易。我……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帮一帮就行了，阿源却说得这样，不然不好长期劳烦我。他说得太客气了。” “这是劳动所得。”薛凌知晓他是不好意思，安抚道：“廖老板是这么跟小陈合作的，我们只是学他们。这样子算是行业里的行情。” 陈民听她这么说，心里好受许多，连忙点点头：“我一定好好看顾，房子什么的，如果有人要租，我就去打扫去检查。” “那就都拜托你了。”薛凌笑道：“明天我让阿源将租户的那些合同都拿给你，这是之前在省城打印复印的，只要签名盖章就行，当然还得有日期。还有一大堆的钥匙，上头都有贴标号，都也得靠你保管了。” “没问题，我行的！”陈民开心笑了笑，“谢谢嫂子！” 他刚才粗略算了一算，这可算是一笔很大的收入。嫂子的房子那么多，一个月租金得有两三千块。如果能给他百分之五做报酬，那他一个月就能多出来一百五十块。 人家打一份工，每天忙进忙出，顶多也就一百五十块的工资。 而租房子平常顶多上门收租，其他都不用怎么管，算是一份很轻松的工作。 店里的生意一直很稳定，但之前商量过，因为数目大，还要压货，所以都得年底才能算钱。现在他已经有了家庭，开销大了，年底再来算账的话，时不时会有青黄不接的时候。 刚才阿源说了，只要收租上来，每一笔他都能有收成，都按百分之五来算。 这样子的话，他平常的家用就有了，不用担心会有什么青黄不接了。 他暗自高兴不已，瞧见翠柳在角落里，连忙凑了上前，悄悄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翠柳也是欢喜得很，低声：“嫂子他们真好！他们这是信赖咱们才这么干，咱得好好料理好，别辜负了人家。” “对对。”陈民见她脸色仍很差，温声：“接下来也没什么事了，我先送你回去。” “好。”翠柳似乎想起什么，道：“嫂子说，让我们有空得去医院做健康检查。她说，几个月就得查一次，等到快生的时候，更得去查多一些。可我妈却说不用那一套，还说她们都是没检查，不也好好将我们生下来吗？我都不知道听谁的好。” “那咱们还是去吧。”陈民憨厚笑了笑，低声：“我也不懂这些。嫂子是有知识的人，她说的准没错。她的两个儿子都那么可爱，她怀的时候也很好。她这么说，那咱们就这么听。” 翠柳点点头，问：“那咱们什么时候去？” 陈民想了想，道：“现在要忙着过年。要不过年后再去，好不？” “好。”翠柳道：“等过了年就去。” 第693章 欢喜抽成 酒席吃完后，很多人都告辞了。 阿虎带着王青送众人离开，还给一户人家准备一份喜糖。 程天源本来想去帮忙，不过见陈兰和程天芳都在，而且客人不多，就没凑了上前。 小扬扬又睡着了，他将小儿子递给岳丈。 “爸，我和陈民有事出去一趟，小家伙就拜托你们了。” “没问题，去吧。”薛爸爸接过小外孙。 程天源开了一辆吉普车出来，见陈民搀扶翠柳还走在半路，赶了上前。 “嫂子，阿民，上车吧。” 陈民见此，欢喜笑了，赶紧搀扶翠柳上了车。 “她中午吃不多，精神也不怎么好，我怕她走回去又不舒服，幸好你来了。” 程天源见崔丽的脸色实在难看，解释：“我刚好要去开发区一趟，顺路而已。” 翠柳虚弱靠在陈民的胳膊上，扯了一个虚弱笑容。 “阿源哥……谢谢。” 程天源摇头微笑：“举手之劳，刚才说了，只是顺路而已。” 到了开发区，陈民搀扶翠柳下来。 这时，何爷爷快步走了下来，笑呵呵问：“都回来了啊？” 陈民点点头，道：“爷爷，我带翠柳上去休息。麻烦您给她倒一杯热水上来。早上我忘了煮热水，保温瓶里的水是昨晚的，估计都已经不能喝了。” “没问题。”何爷爷连忙往厨房走去。 程天源打开原来的服装店，见里头打扫得还算干净，角落里的电话用红布盖着，倒也没有灰尘，看着就是旧了一点儿，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他看了一下线路，将线绕了起来，随后将电话挪去了店里，放在收银台上。 陈民瞧见他在忙，赶紧过来帮忙。 “你行不行啊？这玩意危险不？可别一会儿弄坏了。” 程天源解释：“我之前见过工人师傅来安装，明白只是牵线的问题，这个别弄坏就行。把线缩短一些，搁在店里角落就行，不麻烦。” 他以前学过物理，认识一些电线原理。在老家的时候，他还曾自己安装过电线，装过灯泡，不是没捣鼓过的人，所以懂得自己弄。 “请人家师傅来，又得费上几包烟，估计还得等上好几天。咱们这活儿很简单，将电话挪过去，将线缩短缠好挂在一旁，不要乱碰就行。” 陈民摇了摇头，苦笑：“这些我就不行，我压根不懂。以前我爸让我去换一个大灯泡，我刚去碰——手一麻，吓得我再也不敢乱碰了。” 程天源哈哈笑了，道：“电线电源不要乱碰，处理得到就会没事。” 这时，何爷爷端水上楼下来，过来跟程天源打招呼。 程天源问：“老人家没回家过年？也好！在这里帮忙来去，阿民和翠柳嫂子也能放心些。楼下货不少，还要靠你老人家来帮忙看着。” 何爷爷苦笑：“我……我是没地方去。幸好孙女和阿民都很好，愿意留我在这里看货。这里有得吃有得住，冬天也暖和，我都舍不得走。” 程天源跟他接触过，知晓他家里的儿媳妇对老人家不怎么尊敬，不肯老人家跟他们同住。 “您老人家还干得动，就在这里安心住下。以前我爸在这里仓库帮忙看着，阿民他也放心。可我家现在两个孩子了，我爸不得不回家帮忙照顾孙子。幸好现在有您在。” 何爷爷感动极了，低声：“是幸好你们不嫌弃我老。我还算硬朗，白天打扫卫生，晚上住在仓库。他们小两口在楼上，楼下有我看着。我不仅有得吃有得住，还能有工资拿——已经是心满意足！” 程天源温声：“之前我爸在这里帮忙，我们也是有雇他工资的。这生意我们是合在一起的，不管是谁的亲戚来帮忙，都按日工来算。其他的盈利再另外算。” 阿源这么一说，何爷爷心里好受许多，直觉他安抚人很有一套。 “阿源小哥就是厉害！瞧你的话说得，我老汉听着心里头贼舒服！” 程天源哈哈笑了。 很快地，电话已经挪好了。 陈民走了下楼，匆匆又去了厨房，倒了两杯水出来。 “阿源，你下午有事没？喝点儿水吧！如果没什么事，咱就先去住户那边逛一逛，认识一下。眼下都月底了，也可以先将下个月的租金或下个季度的收一收。” “好！”程天源忙点头：“我没什么事。我的账本在车里，随时都能去。” 陈民侧过身，微笑道：“爷爷，我出去一趟。翠柳她在屋里睡着，如果我晚一些回来，她肚子饿了的话，您先做一点儿面给她垫一垫肚子。” “成！没问题！”何爷爷挥挥手：“你们去忙，这儿有我呢！” …… 那天傍晚，陈民回来了。 何爷爷正在厨房做饭，翠柳坐在角落里帮忙烧柴，爷孙两人有说有笑。 陈民满心欢喜，低声：“阿源已经带我去交接二十来户人家，还收了明年农历第一个月的月租。他让我先拿着，等全部收完了，再一并还给他，我得分成百分之五。” 翠柳惊喜笑了，问：“下午这么一会儿？那你能得多少？” “都快一千了。”陈民低声：“我至少能得四十块。” “天啊！真是好赚！”翠柳满心的羡慕。 一旁的何爷爷正在做拉面，听到他们小夫妻聊得正开心，也跟着乐呵呵笑了。 “阿民，面很快就要好了！早些时候阿兰来了，带了一大块牛肉，说是阿虎送咱们吃的。阿兰她得去相馆忙，没法在这里吃，肉都留给咱们。我跟翠柳商量了一下，决定做牛肉面吃。” “好嘞！”陈民赶紧去收拾餐桌。 翠柳扶着肚子，笑道：“阿兰说年底和过年相馆的生意非常好，她连晚饭都得在那边吃，让咱们接下来都别等她。” “是，过年拍照的人多。”陈民微笑道：“她在那边的工资高，还能帮忙管账。听她说，人家佟子还教她洗照片，她已经能帮忙洗相。学了不少东西呢！” “真好！”翠柳眯眼笑道：“我看得出来，自打阿兰去相馆帮薛凌嫂子，她开心得很。” 何爷爷捧上来三大碗牛肉面，三人围成一桌吃起来。 翠柳忍不住问：“姑妈她……什么时候能来这边啊？她老人家厨艺好，没她在，我总是特别馋。” 第694章 出事了 陈民和何爷爷对视一眼，转而都笑了。 “我们俩的手艺怎么可能比得上姑妈！最近她忙着给虎哥张罗婚礼，肯定是没空过来。等过了年，虎哥和新嫂子要去省城，到时她就会搬回来陪我们住。” 阿虎妈不想去省城住，说暂时要留下来帮忙照顾翠柳。翠柳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身边又没有婆婆。她一直当陈民这个侄子跟自己的儿子一样亲，所以想要留下来。 “姑妈说了，等新嫂子怀上孩子，她再搬去省城跟他们一块住。她对省城不熟悉，也不识字，环境太陌生，她老人家不会喜欢的。” 翠柳低低笑了，道：“等元宵过后，阿虎哥他们上了省城，姑妈应该就会过来……” 说到此处，她的脸色骤然一白，手中的筷子也腾地掉下。 陈民吓了一跳，慌忙问：“媳妇，你怎么了？” 翠柳抱着肚子，喘息尖叫：“我——我肚子好痛！我好难受！” 何爷爷吓坏了，紧张道：“那个……会不会要生了？！” “不会！”陈民过去搀扶翠柳，道：“不是才六个月吗？还差很远啊！” 翠柳痛得脸色惨白，喘息喊：“不行……我太痛了……” 陈民慌了神，一时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手脚无措，手忙脚乱。 还是何爷爷冷静些，老人家经历多，遇事也会沉稳一下。 “阿民！别愣着！快去打电话！给阿源也好，给阿虎都行！让他们立刻开车过来，接翠柳去医院！有车才快啊！” “哦哦！”陈民跌跌撞撞冲了出去。 翠柳坐不住了，往下倒，何爷爷慌忙将她搀扶住，颤声：“柳儿！你要撑住！没事的！没事的！” …… 开发区的电话跟程天源家的分机是共用同一个号码，所以根本不能找到阿源。 陈民很快拨了阿虎新房子那边的电话。 阿虎接听的，一听立刻道：“等着！我立刻就到！你照顾好嫂子！” 王青和阿虎妈正在厨房忙着，说说笑笑。 阿虎一把冲进去，喊：“妈！快把东西搁下！翠柳嫂子突然肚子痛，情况很严重，阿民都吓懵了！我马上开车过去！您得跟着去！” 阿虎妈吓得连锅铲都拿不稳，一时脸色一白懵了！ 王青慌了，颤声：“妈……” 阿虎已经裹上外套，将钱包塞进裤兜，一边喊：“阿青，你去给咱妈拿个外套！快！” 王青匆忙丢下碗，奔去婆婆的房间，很快取了一件大棉袄过来。 “妈！快穿上！外头冷！” 阿虎妈忙伸手穿上，匆忙去穿鞋。 王青急忙问：“阿虎，我也去穿外套！我去帮忙吧！” “不。”阿虎道：“你别过去。你过去阿源那边，立刻找薛凌嫂子去。你告诉她过去医院帮忙，然后回家等着我们。嫂子她生养过孩子，应该会有经验。你晕血，还是别去医院了。” “哦哦哦！好！”王青匆忙点头应声。 阿虎迅速套上靴子，牵着老娘亲匆匆出发了。 王青去厨房关上炉子，转身穿上外套，然后取了钥匙下楼去了一期。 薛凌他们那一栋的电梯还没修好，王青只好快步奔跑上楼。 王青一向柔弱不爱运动，跑到五楼的时候，已经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刘英开了门，见是王青一脸狼狈，吓了一大跳！ “新娘子——这是怎么了？！” 王青一把拉住她的手，紧张喊：“干妈……凌凌呢？” 薛凌和程天源一家子都在厨房吃火锅，听到声音都涌了出来。 “啊？！怎么回事啊？” 王青看到薛凌，连忙颤声喊：“凌凌！那个——翠柳嫂子出事了！阿虎和妈已经过去了！阿虎说……让我来找你过去帮忙。” 众人都吓了一大跳！ 孕妇出了事……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薛凌脸色一白，慌忙将碗筷塞给程天源，“好！我立刻去！” 接着，她匆匆进房间，甩上外套，捞了车钥匙和军色小包出来。 王青吞咽口水，低声：“我……我陪你一块去吧。” “不行！”刘英拉住王青，劝道：“你今天是新娘子，不能胡乱出门。这女人生孩子的事……你不能跟着去。” 刘英毕竟是农村人，忌讳的事情比城里人多。 新娘子出嫁当天，不仅不能吃酸的苦的，还不能跟人家的白事丧事凑太近，血光之类的东西更不能沾染，不然以后会没福气。 程木海劝道：“对，阿青你留下。让凌凌去吧。对了！阿源，你也跟着一块去！多一个人帮忙走动会比较好。” 薛妈妈低声：“对，跟多一个人去会好些。放心，家里有我们呢！孩子我们来带。” 薛爸爸抱着小扬扬，连忙道：“是，让阿源跟着去。孩子有我们呢！” 程天源点头，匆忙甩上西装外套，跟着薛凌下楼去了。 王青跑了一趟，之前又被吓了一通，此时腿脚乏力，一时无措红了眼睛。 刘英吓了一跳，慌忙哄道：“阿青，不能哭。新娘子结婚当天要高高兴兴的，是不能掉眼泪的。” “别担心。”薛妈妈凑过来帮忙安抚她，低声：“翠柳她还年轻，现在医学也发达，只要去了医院，很快就会没事的。咱们有车，阿虎也有车，一会儿就能到医院。不会有事的。” 王青有她们陪着安慰，很快情绪也稳了下来。 “我刚才见阿虎那么慌张，吓了一跳。希望翠柳嫂子和孩子吉人自有天相，母子平安。” 薛妈妈是女人，也是过来人，懂得怎么安抚她。 “咱们女人怀孩子生孩子都是艰难事，熬过去了就好。翠柳还年轻，即便有什么一点儿不如意，以后养好身子，还是能接着怀孕生娃。” 王青听了她的话，暗自有些害怕。 不过她知道，这是最差的，也是亲人们内心不得不做的最差设想。 刘英心疼她新婚之日被这样的事吓着，哄道：“阿青，你吃了吗？过来跟我们一块吃点儿吧。这里也算是你的家。那边的事让凌凌和阿源去帮忙，你陪我们吃点儿，然后帮忙陪孩子们玩。” 现在让她回去，她一个人孤零零待在屋里也不好。 王青也不想一个人待着，见他们人多热闹，便点头留了下来。 第695章 手术 薛凌和程天源赶过去开发区的时候，比阿虎他们母子晚了一步。 只见何爷爷一个人站在门口，焦急又无措搓着手。 薛凌甩上车门过去，问：“爷爷，他们呢？” 何爷爷连忙答：“刚才阿虎他们来了，阿虎妈搀扶翠柳上车。他们说要立刻去医院。阿民跟着去了，让我留下来帮忙看店。现在这边就我一个人……你们帮我看着，我马上跟去看看。” “不。”薛凌安抚道：“我们去看。天色晚了，您老人家对荣城也不熟悉，还是我们去找好些。您知道他们去了哪一家医院吗？” 何爷爷一下子为难了，支吾：“刚才他们也没说。去什么医院——我也不知道啊！” 阿虎匆匆接了他们上车，然后就开走了。他老人家顾着焦急，压根都没想着要问清楚。 “难怪人家总说人老了就不中用了！哎！瞧我真是急坏了，啥都没顾得上问一句！” 程天源在车里喊：“媳妇！上车！咱们先去人民医院那边找！” “好！”薛凌转身道：“爷爷，我们过去帮忙。您放心守着店里，等翠柳没事了，我们就送她回来。” “哎！”何爷爷不敢争着去帮忙，只好暂时做自己己所能及的事，不敢嚷嚷着自己要追上去。 薛凌和程天源很快将车打转，绕出了开发区。 开发区的工厂都已经停工，夜里冷清得很，程天源见路上没什么人，开得很快。 薛凌想了想，道：“咱们先去中心医院看看吧。” 程天源问：“确定吗？” “对。”薛凌解释：“两家医院都是县城里的大医院，但中心医院离这边近一些。救人如救火，阿虎应该会直接将翠柳送去最近的医院。” 程天源眸光微动，很快往中心医院开去。 他起初是想，阿虎以前的那个骗婚妻子是在中心医院妇产科工作，他对那边应该很不喜欢，甚至是不愿接近。 被薛凌这么一提醒，他也觉得自己想多了。 那女人早已经不在那边工作，阿虎是一个很开朗的人，事情过了就不会放在心上，应该不会顾虑这些才对。 事出紧急，救人要紧，自然是哪里近就去哪儿。 五分钟后，他们到了中心医院门口。 果不其然，阿虎的吉普车就在医院的门口外侧方。 夫妻两人匆匆下车，径直往妇产科的方向奔。 之前薛凌来过这里做妇检，后来也做孕检，又是在这边生的小然然，所以对这边的妇产科很是熟悉。 冲上三楼以后，发现阿虎和陈民正在外头来回走动，都是满脸的担心和焦急。 “嫂子！阿源！”阿虎蹙眉道：“你们来得真快！嫂子，我和阿民都不能进去。你是女的，你赶紧进去帮忙，里头就我老娘一个。” “哎！”薛凌将身上的包扯下，丢给程天源，往就诊室冲了进去。 只见两个医生正在给翠柳检查，旁边簇拥两个护士。 翠柳又哭又喊，一旁的阿虎妈拉着她的手，哭得眼睛又红又肿。 护士见薛凌进去，问：“你是谁？进来做什么？” “我是家属。”薛凌快步上前，拽住翠柳的另一只手，“翠柳！我来了！你感觉怎么样？” 翠柳痛得不行，答不上来，虚弱摇了摇头。 薛凌看着下方似乎有血，心里头暗道不妙。 阿虎妈哽咽：“……医生还再检查……说不怎么好。” 这时，医生摘下口罩凑了过来。 “病人的胎儿已经是死胎了，目前似乎还有溃烂的情况。为了安全期间，得立刻帮病人准备手术，不然恐怕大人也会性命不保。” 翠柳一听孩子已经死了，骤然嚎叫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柳儿！柳儿！”阿虎妈哭得不行，喊道：“快！护士！医生！救人啊！” 一旁的护士都是专业人员，赶紧帮忙掐人中，吸氧等等。 薛凌也是脸色苍白，吞了吞口水。 “那个……医生，她的丈夫在室外。我们出去跟他商量一下，这边赶紧安排手术救人，可以吗？” 医生点点头，跟着薛凌走了出来。 陈民他们在外头已经听到哭喊声，都急得不行，见医生和薛凌出来，立刻凑了过来。 “医生，怎么样？我媳妇她怎么样了？” 医生叹气摇头：“你们太大意了。孩子早已腹死胎中，而且日子也不短了。你们怎么没来检查胎心和胎动？孩子这样子肯定是许久没胎动迹象。目前子宫里有溃烂现象，不得不赶紧做手术进行清除。” 陈民一听，整个人一个踉跄！ 程天源和阿虎眼明手快，一左一右将他搀住。 阿虎低声：“兄弟，你要撑住。嫂子她还需要你！” 医生继续道：“病人现在腹痛难忍，那是因为子宫内壁已经恶化。目前除了赶紧进行手术，别无其他办法。你们家属要尽快做出决定，赶紧进行手术，病人现在一直在流血，别一会儿失血过多，恐怕大人也保不住。” 程天源皱眉沉声：“现在是大人要紧，先赶紧保住大人。” 阿虎附和点头：“听医生的！孩子不行，那就只能保大人。阿民，只要嫂子没事，以后你们还是能继续要孩子的。现在最要紧的是嫂子！” 陈民早就吓慌了神，本能点点头。 薛凌当机立断对医生道：“家属已经都同意了。医生，麻烦你们快些安排手术吧。” 医生焦急招了招手，喊：“立刻过来填表格！快！还有，一个人马上下楼去缴费！” …… 深夜，手术室外 阿虎妈垂泪哭着，阿虎在一旁搂着她，脸色低沉。 陈民跟麻木的木偶人一样，歪倒在长凳上，脸色铁青。 程天源和薛凌各坐在他的左右，话都说不出口，焦心等待着。 阿虎忍不住皱眉问：“怎么还没出来？都一个多小时了吧？” “别急。”薛凌道：“耐心一点儿。阿虎，你和大妈都还没吃晚饭吧？你出去买一点儿热乎的东西，让大妈吃些下去。她这样子太难受了，天气又冷，可别一会儿自己也病倒。” 阿虎点头，低声：“嫂子，你坐过来一些。我妈身上冷，有人陪着靠近些会暖一点儿。” “哎。”薛凌连忙坐过来，搂住阿虎妈的胳膊，依偎在老人家的身旁。 第696章 生气 阿虎妈吸了吸鼻子，轻拍薛凌的手。 “凌嫂子，我怎么就那么傻……以为柳儿只是害喜有些过重，时间也比其他人长。我压根没想到孩子在里头咋就出事了啊！呜呜……” 薛凌叹气，低声：“别伤心了，这是谁都没料到的。怀孩子要定期孕检，只是非常有必要的。尤其是头次怀孩子，刚当妈没经验，也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 阿虎妈擦了擦泪水，低声：“前一阵子她还跟我说，怎么觉得孩子好像不怎么动。我还告诉她说，指不定孩子是一个乖巧的，不爱闹腾。我还告诉她，说刚开始没动那么多。等孩子大了，会动得越来越多。” “对。”薛凌安抚道：“您老人家说得一点儿也没错。这看不着，摸不着的，除非是专业医生，不然哪里看得出来。” “这都怨我，都怪我。”阿虎妈哽咽：“我这个做长辈的，压根就没将她照顾好。都是我没用！我忒没用！” “姑妈，您别这样。”陈民红着眼睛，低声：“您已经够好了，不怨您……是我不好，我们什么都不懂，也没来医院检查。翠柳的脸色一直都那么差，肯定是不对的啊！吃不下，睡不好，还时不时肚子痛，可我都不懂，不知道这是孩子不好的表现。” “别这样……都别伤心了。”薛凌也是红了眼睛，道：“孩子没了，心痛是难免的。但如果你们伤心，翠柳的压力就会更大，她已经是最伤心的那个人。如果看到你们这样子，她心里肯定更难受。” 翠柳怀着孩子，其他人对她抱着希望，如今希望落空了，她自己无疑是最难过。 如果其他人心态比她更差，互相自责，那她必定更加内疚，伤心之余还会甚至觉得对不起众人。 “对。”程天源低声：“等手术后她醒了，你们要安抚她养好身体，等以后身体恢复了，会很快重新怀上。很多人怀孩子的路都不顺畅，这是事实。可以适当讲一些给她听，宽慰她不要那么难过。你们这样子自责，她听到后只会更难受。” 陈民深深吸一口气，转而摇头。 “姑妈，我们不说了……等翠柳醒了，咱们得安抚她才行，不要自责来去。事到如今，不管是谁错谁对，孩子都已经没了。这事谁都不知情，怨不得谁跟谁。终归到底，是我们小两口没福气。” 阿虎妈擦着泪水，沉默不再说话。 一会儿后，阿虎买了几碗米浆回来了。 “太晚了，医院外头的小馆子啥都没得卖了。这米浆是老板自家煮来喝的，我给要了一点儿过来，大伙儿喝点儿暖暖身。” 程天源快步上前帮忙拿，很快将几个小碗冲洗一遍，从小锅里倒出米浆。 阿虎端了上前，低声：“老娘，喝口热乎的吧。” 阿虎妈沉着脸，冷冷接过喝着。 程天源端给薛凌，温声：“媳妇，傍晚的时候你吃得不多，多少喝点儿垫垫肚子吧。” 薛凌点头接过。 程天源又倒了一碗给陈民，最后剩下两碗给阿虎和自己。 阿虎见薛凌陪着自家老娘，悄悄退到程天源的身边。 “阿源，这下你得帮帮我。” 程天源“啊？”了一声，挑了挑眉，见阿虎神色有异，忍不住压低嗓音：“啥事啊？” 阿虎皱着眉头，为难往自家老娘的方向瞧去。 “你没看见吗？我家老娘生气了。” 程天源反问：“怎么生气了？大娘是在伤心吧，不是生气。” 阿虎低声：“她生我的气……确切来说，是生阿青的气。” 程天源反应不过来，问：“王青惹你妈生气了？什么时候？今天刚刚新婚，怎么就惹了你妈不痛快啊？” 阿虎苦笑，下巴往陈民示意过去。 “这大婚之日，阿民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妈估计八成在怨王青福气不好，往什么八字不好之类那方面想去了。” 程天源剑眉扬了扬，往阿虎妈的方向看过去，见老人家冷沉着脸，脸色难看之余，眼里满满写着“不高兴”三个字。 老人家难免会有一些封建迷信的想法，今天第一天娶新媳妇进门，家里就遭遇这样的大事——确实也是可以理解的。 程天源低声：“没事，等翠柳这事过了，我和媳妇多劝劝她。” “唉……怎么就偏偏这么凑巧！”阿虎苦笑连连，低声：“嫂子怀孕后一直不舒服，又不是今天才难受的。如果我妈以这个来怪阿青，那她多无辜啊！” “不会的。”程天源道：“你也不要想得太严重了。阿虎妈一向开朗，对王青又好，遇到这样的事一时半会儿容易想不开，我们从中多劝劝，很快会没事的。” “兄弟，这个就只能拜托你和嫂子了。”阿虎闷声：“我如果自个去劝，我妈指不定心里更难受。” 程天源理解点点头，道：“包我们身上。” 阿虎听罢，堪堪松了一口气。 程天源忍不住问：“王青一个人在家吧？她早些时候去我们家告诉我们这个消息，也许现在还在我们那边。” 阿虎低声：“刚才我打电话回去，她来接了。干妈陪着她在新房那边。她今天毕竟还是新娘子，按照我们这边的习俗，晚上得有家人陪着她。我不在，我妈也不在，干妈就带着她过去了。” “那就好。”程天源点点头。 阿虎低声：“只是你们都过来，两个孩子……“ “有我岳父岳母在，他们会帮忙照顾的。”程天源温声：“两个孩子晚上不怕生，他们带孩子很有一套，早早就会哄他们睡下。” “真好。”阿虎眯眼微笑：“叔叔和婶子一看都是很会体贴他人的人，很有修养。” 程天源点点头，道：“正因为这样，所以我和媳妇才要对他们更好，孝敬他们。他们就我媳妇一个女儿，远嫁我们这边，我们顾及得了父母，兼顾不了他们。眼下孩子未来要去那边读书，所以不如将老人们都凑一块，先去那边定居。反正我们一家子暂时不会回程家村去，既然我们可以出来飘，还不如飘远一些，还能多兼顾一下岳父岳母。” “关键是人家帝都是好地方！”阿虎道：“大城市就是不一样。孩子去那边读书，以后肯定更有出息。” 第697章 埋怨 程天源点点头，道：“我最看重的就是这一点。荣城这边的教育实在差得很，读初中的人不多，高中更是寥寥无几。” 阿虎想了想，低声：“这几天阿芳那丫头在我们家帮忙，她跟我说……她很喜欢帝都，也想毕业后去那边找工作。她还说，分配来荣城太差劲了，她不喜欢。那丫头去过大地方，眼界大了，理想也就跟着大了。” “到时再说。”程天源解释：“我听说了，他们都是靠分配单位，户口在哪儿，就分配去哪儿。” “那不就没戏吗？”阿虎道：“当年她要来荣城读初中，户口还是我帮她迁过来的。” 程天源压低嗓音：“凌凌说了，只要在帝都那边有新房子，就能顺利落户帝都。我岳丈那边不少新房子，我媳妇也要建。这点儿应该不难。你暂时不要告诉她，免得那丫头尾巴翘上天。” “好事啊！”阿虎激动道：“到时她的户口在帝都，工作自然就分配去帝都啊！” “嗯，希望如此吧。”程天源道：“我岳丈在帝都的人脉貌似很不错，他那么疼阿芳，肯定会帮她去奔走的。” “真好。”阿虎忍不住提醒：“阿源，你家在程家村，那地方现在还落后得很。你们来荣城，能发展到这样子已经很不错。去帝都有叔叔家里的人脉，就比如有后台保障一样。如果我是你，估计早就带着媳妇奔帝都去了。” 这时，陈民凑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悄悄话。 “虎哥，家里都还不知道翠柳的事……明天再去说吧。现在家里就我爸和阿兰在，一个是老人，一个是女孩子，知道了大半夜奔波来医院也不成。” “对。”阿虎冷静道：“明天再说。我们这边人手这么多，够了。明天阿兰来了，让她留下来帮忙吧。有她和你照顾，我们兼顾着，应该够的。” “阿兰她还要去相馆那边吧？”陈民有些为难。 “不怕。”薛凌道：“相馆那边佟子应付得来就应付，应付不了就算了。而且……相馆那边刘星估计会去帮忙，阿兰走开几天没问题的。” 大家说说话，时间终于过得快一些。 终于在苦熬了两个多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医生松了一口气，疲倦道：“病人总算脱险了。幸好溃烂的情况不严重，目前已经控制住。住院观察几天，如果恢复快的话，一周后应该能出院。” 众人一个个松懈下来，阿虎妈一个劲儿念“谢天谢地”。 一会儿后，护士小姐推了翠柳出来。 翠柳脸色惨白如纸，昏迷不醒，一动不动。 护士小姐叮嘱道：“病人不能受冷感冒，吃喝都得暖和，你们家属要帮忙注意小细节，尽量跟坐月子那样小心照料半个月，不要大意。” “知道了，知道了。”阿虎妈忙不迭点头。 陈民红着眼睛，低声呼唤：“媳妇……柳儿……” 翠柳昏沉不醒，什么反应都没有。 护士小姐道：“麻醉呢！哪有那么快清醒！你们都守着，点滴瓶没了就去喊我。病人如果醒了，也立刻来告诉我们。” 薛凌和阿虎妈守在一旁，陈民则在外侧守着。 程天源和阿虎不好进去，干脆开车回去了。 阿虎到新房后，发现已经是半夜三点多。 刘英睡在另一个房间，王青则睡在婚房里。 听到他回来，王青很快清醒爬起来：“阿虎，你回来了？” 阿虎点点头，上前帮她裹好被子，“已经没事了，你接着睡。我去洗个脸，洗个脚，就来陪你睡。” 王青听他说没事了，松了一口气。 昨晚开始准备做新娘子，几乎都没怎么睡，今天忙了一整天，她早就累坏了。 她点点头，重新躺了回去，很快又睡着了。 阿虎蹑手蹑脚去洗漱，然后倒下来，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 …… 隔天早上七点左右，程天源提了两个大保温壶匆匆到了医院。 薛凌在一旁打盹，阿虎妈则守在病床边，陈民在外头的长凳睡着了。 程天源身上热乎，见陈民缩成一团，忙把自己的外套脱下，帮他盖上。 阿虎妈瞧见他来了，微笑道：“你昨晚都没怎么睡……” 程天源摇头道：“我年轻，偶尔熬夜没事的。大娘，翠柳嫂子咋样了？醒来过吗？” “没醒。”阿虎妈低声：“上头的吊针压根没停，现在还挂着。” 程天源将带来的几个碗筷取出来，倒了一碗粥，又夹了一点儿咸菜和肉干。 “大娘，肚子饿了吧？你先吃早餐。” 阿虎妈没跟他客气，接过就大口大口吃起来。 程天源见薛凌仍在打盹，舍不得吵醒她，见窗口的风有些大，赶紧过去将窗关上。 明天就是过年，医院的人不算多。昨晚薛凌给护士商量租多一张病床，这样子一整间病房都包下来。 她裹着被子打盹，倒也不会冷。 程天源坐在一旁，见阿虎妈很快吃完，又倒了一碗。 阿虎妈有些不好意思，低声：“留多一点儿给阿民和凌嫂子吃。” “我带了很多。”程天源温声：“你老人家得多吃一点儿，才会有力气帮忙照顾嫂子。” 阿虎妈突然想起什么，叹气：“我嫂子去了，她嫁过门就没婆婆，我这个做姑妈的，多少都得帮忙看顾着。” 程天源眸光微动，低声：“大娘，您吃完以后，我让我媳妇送你回家去。我媳妇她回家休息，您也得去休息。另外，阿虎他们新婚第二天，按理说还得给你烹茶敬茶——” “我不回。”阿虎妈沉了下脸，冷哼：“我不缺茶喝。” 程天源知晓她对王青有意见，一时哭笑不得。 “大娘，您这就不对了啊！一码事归一码事。王青是一个好女孩……” “她没福气。”阿虎妈皱眉低声：“昨天大好日子，她刚嫁过门，我娘家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是她福气不好，一来我家就摊上这样的倒霉事。阿源，我跟你说啊！她是被人抛弃的，就算有知识，人也长得不错，可她毕竟是二婚了……” “大娘，话可不能这么说。”程天源慌忙打断她，“王青她是一个好同志，心地也善良。当初她跟刘星组织一个家庭，可惜刘星背叛家庭，她才会跟他离婚。这是男方不好，不能怪她。人家是一个有见识的知识青年，阿虎娶到她，她嫁给阿虎，都是他们的缘分和福气。” 第698章 开导 阿虎妈没开口，心情仍是很不好。 程天源继续开导道：“您昨晚也听医生说了，翠柳嫂子这样的情况是因为没有定期孕检，所以没提早发现问题所导致的。她的孩子早在一个多月，可能更早的时候就出现了问题。您整天跟嫂子在一起，您应该知道她身体总是不舒服。” “可是……她之前一直好好的啊！”阿虎妈闷声：“那王青嫁过来，然后就这样了。” “不。”程天源道：“翠柳嫂子迟早会出事，只是凑巧是昨天而已。之前她一直躲在家里没出来，可能是昨天出来参加喜宴颠簸，所以问题爆发出来。医生说了，如果早点儿发现，嫂子就能少一分危险。反过来说，幸好昨天阿虎他们办喜事，翠柳嫂子去参加，不然可能得拖多一阵子才被发现——那嫂子就会更危险。” 阿虎妈再度沉默了。 程天源继续道：“您不要迷信一些什么八字福气之类的话。现在大家都得信奉科学才行。以后嫂子还会怀上孩子，她也懂得该定期来医院检查，医生他们都是专业人士，他们才知道孩子好还是不好。你想啊，以前你们那一代人都在家里生孩子，都不爱医院检查，多少人难产一尸两命。幸好是昨晚嫂子立刻送来医院，如果在乡下地方耽搁太久，估计会性命难保。这跟人家王青有什么干系？” “就是。”一旁的薛凌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低声：“您老人家想想，昨天阿虎不管娶谁，翠柳嫂子都会出事，而且是迟早的事。她肚子里的孩子早就不行了，只是刚好昨天出了门，所以爆发出来。您如果怪到王青头上，那她多无辜！” 夫妻两人夫唱妇随，一人一句劝着。 “大娘，您一向是很喜欢王青的，知道她为人温柔善良，待人也好。您不能因为您的错误偏见，让王青和阿虎两人生间隙。那就得不偿失啊！ “阿民他们刚发生了这样的事，本来心情就不好。如果您再胡乱说话，乱怪责人，破坏了你们婆媳的关系，那就是坏事加坏事。翠柳嫂子的孩子会出事，关人家王青什么事啊？对吧？” “王青刚嫁过来，您就对她摆黑脸，这样合适吗？她多无辜啊？这事本来就跟她没关系。眼下嫂子刚遭了难，你破坏婆媳关系，这表明是雪上加霜啊！” “大娘，您不能因为一次的凑巧就将王青的好给否认了。阿虎他那么喜欢王青，都三十好几的人好不容易结婚，您如果这时候摆出一副不喜欢王青的态度，那就是在破坏他们的婚姻。阿虎一而再，再而三受这样的打击和折腾，您舍得啊？” “王青她对阿虎也是情深一片，知晓阿虎喜欢做生意，坚持要在省城做生意。阿虎却又不想跟她夫妻两人相隔开，王青宁愿为了他放弃自己报社的稳定工作，停薪保职。这是相当不容易的。大娘，停薪保职意味着会失去很多晋升的机会。王青能为了阿虎这样，那也是真心爱阿虎。” “他们两人能走在一起，都是非常不容易。眼下结婚了，有情人终成眷属，您却因为一点儿凑巧而伤害王青，您这样能行吗？您觉得好吗？” 阿虎妈被他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了一通，脸色渐渐缓了下来。 “那个……你们说得也有理。”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大娘，一会儿王青和阿虎来了，您还是要一如既往对王青好。对儿媳妇好，儿媳妇以后会孝顺您的。您当她是女儿般疼，她就将您当成老母亲敬爱。我跟我婆婆一直都很好，那是因为她老人家真的对我好。您是婆婆，您是长辈，晚辈们敬你爱您，可您也要疼晚辈啊！这都是互相的。” “那是那是！”阿虎妈扯了一个笑容，道：“人家把女儿养到那么大，嫁到我家来，以后给我做儿媳妇，还要给我生孙子，我哪能对人家不好，对吧？我老了，还要靠阿虎和她呢！” “这就对了。”薛凌呵呵笑了，道：“您是聪明的老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您一向都是疼爱晚辈的，我们和阿兰她们，您都是疼得很。” 阿虎妈点点头，心里总算放宽很多。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但又不是王青害得翠柳失去孩子，反过来责备她埋怨她，那对王青来讲确实太不公平，也不合适。 翠柳都这样子了，如果再闹多一出刚结婚就婆媳大战，那家里肯定是雪上加霜。 “一个家庭，总归还是人最重要。”程天源温声：“眼下嫂子有惊无险，等养好了身子，以后再要小孩。嫂子还年轻，肯定能很快恢复的。” 薛凌又道：“王青和阿虎之前就常待在一块，指不定已经怀上您的孙子了。您老人家是一个有善心的人，以后必定子孙满堂。” 阿虎妈听到这里，开心笑了笑。 “对……我咋还没想到这一层啊。那个……之前阿虎受伤，那都是王青给仔细照顾着。他们都好那么久了，估计孩子也都怀上了。” 薛凌做了一个“嘘”声动作，低声：“大娘，王青她脸皮薄，这些话您可藏心里就好，不能说出来。” “是是。”阿虎妈嘻嘻道：“我哪会乱说。他们过了元宵就要上省城去，我得趁这个过年，好好帮他们补补身子。翠柳这一次受损太严重，我要天天熬鸡汤给她喝，让她快些好起来。” 小两口将阿虎妈已经想通了，都暗自松一口气。 就在这时，陈兰匆匆赶了过来，说今天早上兜去开发区，才发现嫂子出了事。 不一会儿后，阿虎和王青也来了，两人手里也是提了两个大保温壶。 阿虎妈连忙凑了过去，问：“阿青，你昨晚没被吓着吧？妈得留在这边照顾翠柳，家里这两天就拜托你了。” 王青拉住她老人家的手，摇头道：“妈，别这么说。照顾嫂子要紧，我也要来帮忙照顾。您老人家昨晚累坏了，让阿虎先送您回去。对了，妈，先吃点儿东西再回去。今天是我第一次下厨，我做了一些长粉丝给你吃，寓意长寿健康。” “好好好。”阿虎妈笑呵呵点头：“你孝顺，妈知道，知道的。” 一旁的阿虎见她们婆媳的手牵在一块，暗自松了一口气，偷偷给程天源竖起大拇指，露出开心笑容。 第699章 老姐妹聊天 翠柳醒来后，伤心哭了一通，陈民也很难过，可他仍强撑着安慰她。 众人也都上前，一人一句劝她要想开。 医生听说她醒了，很快过来给她检查。 “你已经算很幸运了，如果来迟十天半月，指不定情况会很严重，大人也有生命危险。幸好发现及时，卵巢和生殖系统也没被伤害，不影响你下次受孕。先养好身体，你还年轻，不愁没孩子。” 翠柳红着眼睛点点头。 陈兰和王青留下来照顾翠柳，其他男人都被赶了回去。 薛凌和阿虎妈先回家休息，答应下午再过来帮忙。 程天源载了薛凌回家，随后开车出去准备过年要吃的食材。 薛爸爸和程木海牵着小然然散步去了，家里只有薛妈妈和刘英带着小扬扬。 薛凌在补觉，她们不敢吵她，低低在客厅聊着话。 “昨晚之澜和弟媳打了电话过来，说他们都已经在东方园安顿下来。之澜听说你们都要上帝都，很是欢喜，还说以后就能做邻居，要时常来蹭饭。” “那再好不过。”刘英笑眯了眼睛，低声：“三伯也是一个大好人，脾气那叫一个好。所以说，有文化的人总归还是好的，年岁大了，脾性仍是那么温和。等我们上帝都，也要请他时常过来吃饭。” 薛妈妈眸光微闪，抱着小扬扬凑近些。 “英姐，这会儿没其他人在，我想仔细问你一句，你可要跟我说实话啊！” “啥？”刘英见她一副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紧张问：“怎么了？什么话” 薛妈妈低声：“这次凌凌要上帝都去开发那个什么商场，还说要带着你们一大家子都过去——我们老两口自然是再高兴不过。只是……你们究竟同不同意的？凌凌那孩子看着是女人，骨子里却是男人性格。我看她压根没咨询问过你们的意见，真是不懂事。” “阿源跟我们说过的。”刘英温声：“她说和阿源说，也是一样的。海棠啊，其实帝都太大，太繁华，如果不是夏天那会儿在那边住了几个月，我是不敢去的。那可是全国最大的地方，我们……又没怎么出过门，乡下老太婆和老太爷竟也敢学人家去帝都，真是笑话死人！可我们去过，觉得那地方真的是太好。” 说到这里，她高兴笑了笑。 “儿子和儿媳妇想去大地方发展，我们自然心里是再高兴不过，何况还能跟你们在一块作伴。我们还偷偷怕你和阿梧嫌弃我们呢！毕竟去几个月和长期住——那肯定是不一样的。” “说啥呢！”薛妈妈笑骂：“老姐姐你想哪儿去了啊！咱们是一家人。我巴不得你们都过去跟我们作伴，我们也能常常看到孙子们。这些小家伙啊，就是我们的命！” “就是就是。”刘英抚着小扬扬胖乎乎的脑袋，笑道：“我们就是一大家子舍不得分开，所以才必须去帝都。我和孩子他爸也都蛮喜欢帝都的。而且，年纪大了，愈发想要有人作伴。你们肯定也一样。” “都是一样的。”薛妈妈轻轻叹气，“生意太忙，偶尔有一点儿闲暇，巴不得能找老同学老闺蜜聊一聊。你们能来，我和阿梧高兴得不得了，真的。就是……怕你们舍不得这边，怕你们内心不乐意。” “咋会不乐意啊？”刘英笑道：“程家村那地方虽然是老家，可那地方落后。我们住这儿更好，所以就在这里落户生活。你们那边帝都是最好的，我们能去——那简直不能太高兴！” “那就好。”薛妈妈松了一口气，道：“就怕孩子们没跟你们老两口商量，让你们为难，不得不听从他们的。” 刘英摇头：“没那回事！乐意，自然是乐意的。对了，就连阿芳那丫头，也是乐滋滋说太好。我跟她说了，寒暑假才能去帝都，暂时没她的份儿。” 薛妈妈开心笑了，低声：“自然有她的份儿，等她毕业了啊。” 刘英点点头，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为难。 “海棠，我……我有一些事还要拜托你。就是阿源的工作。” 薛妈妈挑了挑眉，问：“怎么了？” 刘英低声：“你应该知道，开发区那家店其实是阿源和阿虎、陈民三人合作的，咱家是占了大份六成，其他人都少。阿源之前在市区的那家店也关了，因为没法管理。今年去了帝都几个月，后面他又上省城，那家店今年几乎没什么赚。咱们要去帝都了，他去那边又得重新创业。虽然凌凌赚得多，我们都已经很欣慰，但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一直比自家媳妇差太多。我们可以帮忙带孩子，他得趁着年轻赶紧去创业，不能荒废了好时光。” “这不难。”薛妈妈道：“我巴不得他能来服装厂帮我们。英姐，你也知道的，当年我生下凌凌后，就一直没怀上。当年吃了不少苦，可惜仍是怀不上。我们老两口就凌凌一个女儿，表面上对她貌似有些严格，但心里头那是疼得要命。就她一个，能不疼吗？我们有的，以后都通通归她和阿源。” “不……话可不能这么说。”刘英不好意思笑了笑，低声：“阿源他也得自己去奋斗，他还年轻，得去创业工作，不能依赖你们。孝顺你们是应该的，但不能贪图你们的财产。” “话怎么能这么说！”薛妈妈笑道：“俗话说得好，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和阿梧都已经年岁不小了，不可能一直这样拼命干下去。辛苦劳累大半辈子了，总得让我们歇一歇吧。我们这些产业什么的，以后都得靠阿源和凌凌来打理，不然靠谁啊？” “你们还行，不急在现在退休。”刘英道。 “让阿源暂时来帮我们。”薛妈妈解释：“我之前也跟阿梧聊过了，说我们两人顶一个大厂很辛苦，不如让阿源过来学一学，以后他能继承服装厂。” “不还有凌凌吗？”刘英低声：“凌凌做生意才厉害，阿源他脑袋直，比不得凌凌。” “那丫头她不喜欢啊！”薛妈妈苦笑：“她一会儿投资这个，一会儿投资那个，跟她爸爸目前的经济都还是分开的。她爸给她留了钱，她都还没用过。平常来厂里拿货，都是给了本钱。买给她的地和房子她收着，但她自己要去投资的，都是一分不缺还给她爸。” 第700章 我去说 刘英听罢，惊讶极了，问：“咋回事啊？凌凌她做什么要跟你们分那么清楚？不都是一家人吗？自己的父母亲哎！” “那丫头有自己的想法。”薛妈妈解释：“她啊，想要独立去赚钱，不想依赖我们父母。她有这个想法，其实我跟她爸还是很赞同的。可我们年纪也渐渐大了啊，一年不比一年，也没法一直撑下去。” 说到这里，薛妈妈叹了叹气。 “就好比前年三个厂子一起来，只差没我们累惨，不得让她赶紧上帝都帮忙吗？现在第二分厂给阿衡看着，第三分厂租出去了，因为实在管不过来。可总厂这边扩大规模后，足足好几百个工人，每天一大堆活儿，弄得我是头昏脑涨。平常我们夫妻一起来，加上雇的那些人，勉强管得过去。去年阿梧出了车祸，那时幸好阿源和你们过去帮忙照顾，不然根本顾不了他。我一个人在厂子里，忙里忙外，都忙晕了。她出月子，不得赶紧拉她去帮忙吗？” 刘英听得很心酸，低声：“你们也是累得很，我知道。如果凌凌没法子帮，那肯定让阿源去帮啊！” 薛妈妈附和点头，解释：“我和她爸现在身体一年不比一年，看着那么大的厂子确实不容易。但厂子已经稳定下来，客源也稳定，如果削小规模的话，那肯定会少赚很多钱，也辜负了客户们的信任。另外，咱们辛苦也是为了钱，看到有钱赚，根本舍不得不赚。厂子的收益这几年都非常好，阿源如果能来帮忙，我们再赚多个十来年，这些子孙后代们必定能有一个好基础。” 刘英之前跟阿源去提亲的时候，只知道薛家的经济情况比自家的好许多，但不知道具体好多少。 自从凌凌嫁过来，亲家们常常过来这边，加上去年他们在帝都住过，才知道薛家的经济实力根本不可估量。 听说凌凌跟人家合作买的旧地皮，就需要好几百万。 薛家不仅有三个大厂子，还有很多地和房子，财富多得他们无法想象。 刘英笑了，低声：“咱们老一辈这么辛苦做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他们这些小辈吗？海棠，如果你和阿梧已经商量好了，那就再好不过。阿源他有什么不懂的，你们就多教教他，做得不好的，你们也多担待。” “放心，阿源很出色也很能干。”薛妈妈微笑道：“我们对他很有信心。有他来帮我们，我们也不用太劳累。他那么孝顺，应该会答应的。” “那可不一定……”一道迷糊的嗓音在后方响起。 薛妈妈和刘英扭过头去——只见薛凌发丝凌乱，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刘英连忙提醒：“别看中午的，还是冷得很，加个外套。” “哎！”薛凌转身裹了一件外套，重新走了出来。 薛妈妈忍不住问：“你刚才说的那话是啥子意思啊？怎么？阿源他不肯去帮我们吗？我们可是好不容易等到你们能来帝都搭把手。你爸和我难不成还能拼一辈子不成？” “他可能有自己的打算。”薛凌倒了一杯热水，慢悠悠喝着。 薛妈妈低声：“你先让他来帮我们。如果他做着不喜欢，那再去找其他做。咱们家的地方那么多，他想要投资什么，我们肯定会支持的。” “我会跟他说的。”薛凌嘻嘻道：“我不帮你们，总不能他也不帮吧。我接下来没空，也只能靠他帮了。” 薛妈妈听她这么说，暗自放下心。 女婿还是很听女儿的话的，而且女婿很孝顺他们，必定能体谅他们的辛苦和不易，赶紧过来帮忙。 那天下午，薛凌吃饱后，就赶紧去医院帮忙照顾翠柳。 程天源则忙着准备年货过年。 隔天早上，昌伯来了一期楼下，喊了好半天，终于被程天源听到，匆匆快步奔了下去。 “昌伯，你怎么来了？” 昌伯笑呵呵解释：“我带了一只小羊羔给你们过年吃。早些时候去那个开发区的店，没啥人，就一个老头儿，比我还老。他说你们都不在，现在都在望江苑，不怎么过去。他给我指了路，之前我来二期那边也有些认得，就直接赶着老驴过来。” 程天源连忙带老人家上楼。 昨天下午电梯师傅已经将电梯修好，总算能用了。 大家平常坐电梯习惯了，一时半会儿没了，跑上跑下的，还是觉得很不方便。 进了电梯，老人家笑问：“你爸在不？你的岳丈和岳母今年也来过年吧？” “都在。”程天源解释：“岳父和岳母都来这边过年，等元宵过后，我们都要去帝都长住。昌伯，我一会儿把我们在帝都的电话留给你，以后有事咱们就只能电话联系了。” “啥？！”昌伯一听就不乐意了，皱眉问：“你爸妈也去？不是吧？木海他年纪也不少啊！” 程天源笑了笑，道：“我们一家子都去，妹妹去省城读书。我爸妈还是跟在我们身边好些，也能帮我们带孩子。” “那去多久啊？”昌伯很是不舍，低声：“我们老哥俩偶尔得聊几句，吃几颗花生米，喝几口酒，不然心里头不痛快啊！” 程天源答：“时间不定，我们打算去长住，过年才回这边。以后孩子也要在那边读书，所以时间还真不好说。” “那我们老哥俩不就只能一年见一面？”昌伯满是皱纹的脸带着不满，道：“帝都太远了啊！你们住县城，我还能一两个月来找他一趟。你们去帝都，那我这老驴就是跑断了腿，也是没法跑得到的。” 程天源暗自心疼，温声：“您放心，我们过年一般都会回来。等您有空，可以坐火车去帝都看我们。打个电话说一声，我就去车站等您。” “哈哈哈！太远了！”昌伯摇了摇头，眯眼笑道：“那我这一阵子得来多几趟。以后过年就跑来这边等你爸他们。” “对！多来几趟。”程天源接过他手中的大笼子，看着里头的小羊羔问：“昌伯，这也是你养的？” “对。”昌伯解释：“上个月老羊生了不少小羊，天气还算暖，都养了下来。不过也不好养太多，不然我找的草不够吃。想着过年了，带一只来给你们吃，嫩羊肉补补身，还是不错的。上次买房你媳妇帮了那么多的忙，我糟老头儿没什么法子谢她，弄点儿羊肉送她吃，希望源嫂子不要嫌弃。” 第701章 塞钱 程天源连忙道：“她最喜欢吃羊肉，每次都赞你养的羊好吃。” “那太好了！”昌伯欢喜得不得了，道：“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嫂子。她如果喜欢，过几天我再给她送一只来！” “行。”程天源温声：“您老人家也要多注意安全，早上太冷，风霜大，等太阳出来了再过来。” “我皮糙肉厚，不碍事。”昌伯高兴笑了笑。 程天源见他老人家仍穿着十几年前的老皮袄，好些地方缝缝补补，虽然看着整洁，但也太残旧了些。 “昌伯，你的身板比我小，应该能穿得了我的外套。事情是这样的，前年我的干兄弟给我捎了一件军大衣，可惜那大衣太小。我爸他的胳膊不怎么方便，喜欢穿宽松的。所以那大衣一直收在柜子里。东西不穿，迟早就浪费了。一会儿我去找出来，您如果喜欢的话，那大衣送您穿吧。” “不好！太贵重了！”昌伯摇头拒绝：“军大衣的质量好得很，不是普通人就能穿上的。” 程天源皱眉道：“我们都要搬走了，衣服留柜子里没看管，指不定很快就有虫子啃咬。再好的质量没人穿，不也浪费吗？”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昌伯笑眯了眼睛，低声：“每次来你们都那么好，送这儿送那儿的，怪不好意思。” 程天源温声：“都是自家族人，用不着客气。” 程木海听说昌伯来了，连忙出来迎接，倒了热茶给他，然后牵着他一块去看电视。 薛爸爸和妈妈带着小然然去二期的草地玩，小扬扬在里屋睡着。 “我没事干，就看电视。你瞧，好看不？这是动物世界，每天都会播很多很多的动物来看。昨天我还看了一种个头大大的动物，肚子上竟然有一个袋子，能将孩子装在里头！真是太神奇了！” 昌伯“哇哇”惊呼，道：“有电视就是不一样，什么都能看到。那动物叫啥名？个头多大啊？” “叫什么鼠……我也忘了。”程木海绘声绘色道：“别以为人家叫鼠，个头那是相当大！我看到一个大人走过，个头比我还高，却比那些家伙还要矮！” “哇！”昌伯看得津津有味，笑呵呵道：“这我认识！白毛狐狸！” 程天源取了军大衣来，送给昌伯。 昌伯颤抖着手摩挲来去，啧啧称奇：“太好看了！新的哎！” 程木海道：“阿源，你去煮饭，中午昌伯留在这里吃午饭。” “哎！”程天源转身去了隔壁。 昌伯连忙摇头，低声：“你们家现在人多，还有从帝都来的亲家翁和亲家母。人家都是有钱人家，我一个老叫花子怎么好意思跟他们同桌吃饭。” “你放心，他们都好得很，待人特别好。”程木海微笑解释：“从来不会看不起穷人。如果不喜欢穷人，又怎么会跟我们这样的穷人家结亲。” “话是这么说，可老哥我还是不敢啊。”昌伯压低嗓音：“不怎么认识，不自在。” 程木海哈哈笑了，道：“那一会儿我带你出去外头的小店吃酒喝几杯吧！” “那太花钱了。”昌伯不好意思笑了。 程木海道：“就这么定了，先看完这个节目，咱们就出去。” 昌伯忙不迭点头，低声：“我是来找你唠唠嗑，说一说村子里的事。” 程木海问：“村子里啥事？上次不是说要弄什么大厂子吗？招商引资大企业什么的？弄成了吗？” “还没，吵吵闹闹的。”昌伯皱眉摇头，解释：“有一处说水源不足，还说地方不够宽，下头的人嚷嚷着要钱，说没钱啥都没有。上头的领导生气，说给咱们村这么好的条件，这么好的发展机会，咱们都不珍惜，只看什么眼前利益。” “所以还没结论？”程木海问。 “还没。”昌伯道：“一时半会儿吵不完的。上头不听下头的，下头不听上头的，能吵出个啥来？” 程木海想起薛凌买的那一大堆土地，忍不住问：“我儿媳妇买的那些地都在规划的范围吧？” “都在。”昌伯解释：“阿源嫂子买的都在公路边，那正是规划的中心。咱们村最好的地都被你们家买了，附近的人都知道。你们家的地最多，你们都不闹，就那些只有一两亩地的，天天嚷嚷着要补偿这儿，补偿哪儿，说到底就是要更多的钱。” 程木海低声：“上次我跟凌凌说过，她说无所谓，政府要开发，那肯定是要配合的。地都是她买的，她说无所谓，她说配合，那我们压根没必要去闹。” “放心。”昌伯瞪眼道：“你们的地最好最多，人家闹腾以后能得多少，你们自然也是一个价，哪里需要闹！” 程木海低低笑了，道：“我儿媳妇也是这么说的。” 昌伯哈哈道：“阿源嫂子是大城市来的，见识广，她说的准没错。” 程木海见四下没人，压低嗓音问：“你帮了儿子买了房后，身边咋样？” “只差连垫屁股的草垫都拿出去卖了。”昌伯长长叹气，低声：“咱们做父母的，拼死拼活都是为了儿女。我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不为他为了谁？等这一批羊养大了，我就能喘口气。对了，我借了阿源的……” “不用提。”程木海道：“阿源他不差这么几百块。” 接着，他闪身回了自己房间，很快数了五张大团结出来，塞给昌伯。 昌伯气恼推开：“这是做什么？买房借的钱还没换上呢！我有得吃有得住……” “给你买烟的。”程木海低声：“你收着，我身边钱很多。我儿媳妇开了一家相馆，生意相当不错。上次人家把一千多块收益拿给她，她转手就递给我和老伴，说让我们留在身边花。现在压根不用上市场买东西，家里都是阿源在打理，就连四季的衣服他们也都帮我们买了，钱没处花。” 昌伯不敢接，低声：“阿芳不还在读书吗？她不用花钱啊？不用交学费啊？省城的学校可不是普通学校，费用高着呢！” 程木海解释：“她打一开始去省城读书，她嫂子就送了一套房子给她。那房子每一个月都有租金收，她一个月用不了那么多钱，剩下的交学费还有得剩。” 他将钱塞进昌伯的口袋，道：“老哥，留着在身边用，偶尔应应急，用不上就买烟吃。” 第702章 除夕 那天中午，程木海带着昌伯出去外头吃。 程天源没拦着，觉得老哥俩应该是有知心话要说，人多不方便，所以才想出去吃。 薛爸爸和妈妈带着小然然回来了。 “刚才我们在那边遇到阿虎，他说凌凌跟他媳妇在医院照顾翠柳，中午不回来吃了。” 程天源点头应好，道：“爸，妈，要不中午我们吃拉面吧。” “好啊！”薛爸爸笑道：“你做的拉面好吃，很劲道。” 薛妈妈抿嘴低笑：“说一句不怕被人笑话的。天天总吃肉，也是会腻的。幸好早上你妈总是熬小米粥，不然你中午和晚上都弄那么多肉，我们铁定吃不下。” 在这个年代，天天餐餐有肉吃的人家还偏少，所以这样的话不好多说。 程天源连忙道：“你们放心，接下来我合理安排，尽量不弄那么多肉。” 刘英抱着小扬扬过来，笑道：“昌伯给咱们送了一只羊羔来，看着很肥，应该得有七八斤重。” “哟！”薛爸爸忍不住笑了，道：“那咱们又有新鲜羊肉吃咯！” 程天源解释：“明天是除夕，肉可能会比较多。昨天我遇到金花嫂子，就是跟凌凌合作开养猪场的刘家嫂子，她跟我说，明天早上要送来一头小乳猪。” 薛妈妈憋笑：“那丫头咋什么生意都做？连养猪的猪场也投资！” “哎！”薛爸爸却很高兴，道：“如果没她去投资，咱们哪里有猪肉吃——还是乳猪呢！” 众人都哈哈笑了。 程天源一边揉面团，一边道：“爸，妈，不说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我起初以为养猪成本投入大，猪要用很长的时间才能卖，觉得收回成本应该得挺长时间的。不料这一行的回本还挺快的，主要是利润很高。” “哦？”薛爸爸是生意人，一下子来了兴趣，问：“怎么个赚法？说来听听。” 程天源解释：“凌凌投的钱，一次性投资三万块左右，然后以后不管多少收益，她都占六成，其他人负责出力占了四成。那猪场养在江边，只用大砖块堆积起来，然后加一些通风的窗和挡雨的，面积虽然大，但用料不贵。另外，猪菜都种在江边，满满一大片。还有就是金花嫂子懂得来小区收集众人吃剩的饭菜，还去几家饭馆收剩菜剩饭。他们一家子勤快种猪菜，懂得去找猪食，所以养猪的成本不高。猪一头卖几百块，数量一多，很快就能翻本盈利。” “嗯。”薛爸爸很快听出了关键所在，“主要是这家人懂得如何节约成本养猪。” 刘英好奇问：“那边养了多少头猪？我上次跟你爸散步去江边，走得有些远，远远瞧着好像蛮大的一块地方。” “大概……两三百头吧。”程天源答：“上次听金花嫂子这么说，大小中都有。母猪生的多，一窝一窝地养，所以速度很快。” “那半年多应该就能回本。”薛爸爸问：“她投多久了啊？” “好几个月了。”程天源道：“应该过了年不久就能回本。” 薛妈妈无奈摇头：“这丫头，什么生意都要掺一脚，搞得自己好像有三头六臂似的。” 薛爸爸认真想了想，道：“其实我觉得，投资这样的生意蛮不错的。人嘛，只要活在这个世上，就避免不了吃穿住行这几样。人在经济好的时候，能穿得差一点儿，可他一天三餐还是得吃，不然就会很快饿死。投资吃喝的，远远比投资其他更容易收回本钱盈利。” “在这边生活，就能投资这种类型。”薛妈妈道：“如果是去帝都，那就不行了。那边地皮贵，人多，市场运作快，养猪需要的时间太长，另外成本也会相对偏高，比如猪菜会没地方种，只能去市场买。成本高了，盈利起来就不容易了。” “那是。”薛爸爸温声：“不同的地方就该投资不一样的行业。帝都人多，生活水平偏高，所以人们追求更高的生活享受。不过啊，咱还是得围绕吃穿住行这几项来。” 程天源听在耳里，心中默默有了主意。 那天晚上，薛凌依偎在他怀里，说自家父母亲的安排，还说他们希望女婿去工厂帮一帮他们。 程天源眸光微闪，低声：“先去厂里学一学，帮一帮，等我找到合适的赚钱门路……可能我会做其他生意。” “没事。”薛凌一向都支持他，这次也不例外，“你先去帮他们，做一个过渡，等你熟悉帝都，积累多一些人脉了，到时做起生意才有机会赚大钱。” 程天源亲了亲她的发丝，眉眼尽是笑意。 幸好，他的小娇妻支持他。 …… 除夕那天，众人都忙得很。 翠柳还没法出院，不过她的身体已经好多，不仅能自己爬坐起来，脸色也明显好了一些。 阿虎妈叮嘱阿虎自己下厨煮年夜饭，自己留在医院照顾翠柳。 陈兰带着老父亲去了开发区，跟何爷爷一起准备年夜饭。 陈民来回两头跑，见自家媳妇已经能扶着自己下床，内心总算松一口气。 “爷爷，您放心，医生说再过两天翠柳就能回家。过年医院还是有医生和护士值班，您不用担心。” 何爷爷听说孙女已经好多了，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 陈兰欢喜喊：“年夜饭快好了！哥，快给嫂子送去！” 除夕相馆关门一天，刘星和佟子各自回去跟家人一起庆祝新年。 老刘吃完喜宴后，直奔刘星的家里，赶紧将薛凌的话转告给他听。 刘星听罢，暗自感动不已，隔天一早就去相馆帮忙。 佟子很是高兴，叮嘱陈兰中午要加菜加肉。 薛凌跟陈兰说过这件事，陈兰虽然心里对刘星没什么好感，但她不敢违背薛凌的话，中午准备多一个人的伙食，晚上要关店前准时将刘星当天的工费结清。 佟子在荣城买了房子，母亲坐车来陪他过年，还带了一个十岁的小侄子一块来。 今年过年相馆忙，佟子不好请假回老家，幸好母亲来了，做了一大桌他喜欢吃的菜肴，把他给激动得泪光闪烁。 阿虎和王青两人吃年夜饭，脸上都是甜蜜幸福笑容。 薛凌一家子则热闹不已，四个老人两个孩子，加上三个年轻人，围了整整一大桌，众人吃吃喝喝，直到七点多才停歇。 第703章 征地闹事 接下来半个月，众人四处游玩，吃吃喝喝，来这边蹭饭，去那边蹭吃，很快到了元宵节。 程天源和刘英一大早就起来做汤圆，还熬了一大锅的小米粥。 刘英见四下没人，忍不住问：“昨天你陪你爸回程家村的时候，有没有遇到村长？” “遇到了。”程天源答：“村长天天在村里，我和爸刚到那边，他就立刻跑了出来，叽叽喳喳说了一大通。” “说啥了？”刘英蹙眉问：“又是哪一家人家要借钱，他帮忙来开口？” 自从程天源家里的经济条件好了，买车买房后，很多乡亲总变着借口来跟他们家借钱。村长作为一村之长，常常被推着过来开口。 “不是。”程天源答：“他说，镇上要在我们村口弄经济开发区，弄招商引资，咱们村八成以上的地都在那一块，都被征用了。最近村民们常去镇上闹，非要提高价格不可，不然就要搞破坏。他说村里目前最大的就是我媳妇买的那块地，希望媳妇为了集体利益，赶紧跟着村民一块去闹。” 刘英听得皱眉，问：“闹啥啊？万一人家不弄了，那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他们究竟是要卖，还是不卖？” 程天源解释：“如果不卖，一亩地一年也就种点儿玉米大菜，能收多少钱？那些地都不是肥沃的土地，也没什么的大水源。如果能趁机赚一笔，那还是蛮好的。只是他们想要一次性卖高价，所以才必须闹。” 刘英回念一想，道：“说实在的，咱们村也就那一大片地凑一块，如果都征用了，以后也就没什么地了，一次性要个高点儿的价，也是可以理解的。” 大家都是农民，如果赚不到钱，至少还有点儿地种点儿植物来吃。如果连地都没了，心里就悬了。 程天源点点头：“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大家才闹来闹去，将价格一提再提，听说前一阵子还有人闹到镇长办公室。村长也是担心村民们以后没个退路，所以也希望能争取更高点儿的价格。” 刘英想起自家儿媳妇，连忙问：“那凌凌怎么说？咱们可是订了后天的机票，不能退的吧？” “退应该可以，不过凌凌压根不想去。”程天源道：“她打一开始就说，要闹他们去闹，她是赞同卖地的。她说，不能都靠种地，不然生活太难。至于价格多少，人家卖多少，她就多少，大家价格都是统一的。” 刘英忍不住低声：“如果这样的话，村长指不定会怪咱们家……不跟大流，不出力。” “是。”程天源道：“昨天村长说了，咱们虽然不住那边，但我们都是那边的村民，地啊，房子都在那边，总不能总对村里的大事不管不顾。” “咱们都不住那边了，还怎么管啊？”刘英一听心里也来气，大声：“咱们都要搬到帝都去了，难不成还能天天回去管村里的事啊？要闹他们去闹，我们偏不要！” 程天源好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村长他也只是想咱们村民团结，将我们的利益争取到最大。只是村民们都不怎么听话，一会儿闹这个，一会儿闹那个，他脑门闹痛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希望我和媳妇去帮忙出出主意。” 刘英问：“什么主意？你出了吗？” “我没有。”程天源解释：“我跟爸过去前，凌凌跟我说了，说我们跟村民们立场一致，他们卖多少我们就多少。另外，她建议村长跟上头沟通，不要总弄一大堆人去闹。还说，可以争取村民优先上岗，就是工厂开起来后，村里的村民们可以去里头打工，而且要优先考虑，保证村民们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这样的话就不用有太大的后顾之忧。” 刘英忙点点头：“对！得这么做！不然以后去哪儿弄东西来吃啊？是不是？地是村民的，家家户户都有，多少而已，能分点儿钱，还能有稳定的工作，以后日子就好过了。” 程天源道：“我已经跟村长聊过了，他觉得这个建议很好。他还说，村民们确实不能总去闹，不然上头的领导气坏了，指不定就不来弄这个项目了。有这个大项目，多少都是好事。” 刘英冷哼：“他就是双头蛇，一会儿说这个，一会儿说那个，如果你们不开口，指不定还要去村民们那边说咱们的坏话。” “没。”程天源温声解释：“村长他只是要兼顾村里更多的人，又没什么知识，做事说话偶尔有些冲动。但他的本心不坏，他也尽职为村民们谋福利，这点儿还是要赞他的。” “行啦！”刘英道：“等地卖了再说……凌凌那些地，肯定是能赚钱的吧？那年一亩四十来块，对吧？” “两样价格。”程天源低声：“上头说了，征地一亩是两百块。咱们不管是哪种价格买进来的，都是足足翻了好几倍。” 刘英哈哈笑了，低声：“当初我还总觉得那些地不能种田，不好去买。凌凌非要去买，我跟你爸说了好些话，他后来跟我说，儿子儿媳妇想做就去做，咱们就不要管了。想不到这才几年啊，价格就翻了那么多！” “还不止呢！”程天源笑道：“上头说是这么多，村民们都不肯，已经升到二百五十块。目前很多人都说应该能三百块一亩。我想，最低应该也是三百吧。” “哟！”刘英乐得不行，道：“太好了！凌凌真是太棒了！以后啊，你做什么事都要跟她商量一下，她赚钱太厉害了。” “知道了。”程天源道：“把汤圆做完煮了，喊大伙儿过来吃。下午还要接着收拾行李，晚上我跟阿民要去另外几家租户说一说情况。” “还没弄完啊？”刘英问。 程天源答：“差不多了，只差这几户。前一阵子阿民心情不好，又得照顾翠柳嫂子，我就没喊他。今晚办完就行了。” “对了，阿虎和王青昨天已经去省城了。”刘英解释：“他们过来的时候，你碰巧不在。” “没事，都说了有事电话联系。”程天源道：“春季的存活几天前就到省城了，他托朋友看着，不然早就得上去了。” 刘英笑呵呵起身，“都好了！我煮汤圆去！你去喊他们过来吃！” 第704章 新起点 两天后的早上，阿虎开车来了。 程天源开一辆车，他开一辆，载着大伙儿去了省城。 薛凌的一辆吉普车留给陈民用。过年的时候，阿虎教了他开车，可惜他不怎么聪明，学了足足十来天，才勉强能上路。 幸好他做事沉稳，开车不徐不慢，所以阿虎才放心找人帮他弄一份驾驶执照。 程天芳前两天学校就开学了，她告别众人跟着阿虎和王青一起去省城。 她还希望程天源将车钥匙留给她，这样她周末偶尔可以开。 程天源不怎么肯，跟她说有急事才能开，平常没事不准她开，不然车子碰坏了就得要她赔。另外，程天源还警告她说，油费不便宜，一壶油就要二三十块。 程天芳听说油价那么高，再也不敢瞎嚷嚷要开车。 一辆车留在省城，一辆车暂时借给陈民。 安排妥当后，阿虎来接他们去机场。 阿虎笑哈哈道：“幸好是下午的机票，不然昨晚还得留在省城住。” 程天源解释：“要带两个小孩出门，不敢随便在外头过夜。另外，这一次的行李太多，也不好扛着背着到处去。到帝都的时候，那边叫车容易，不用担心这些。” 众人很快将行李搬上车，匆匆上车往省城赶。 中午的时候，众人到了机场外。 程天源看了一下时间，见还有两个多小时，便决定仍去附近吃溪鱼，然后再回来等飞机。 小扬扬睡熟了，被外婆抱在怀里。 薛凌过来帮忙抱，忍不住笑了。 “这孩子一上车就睡，怎么睡了那么久啊！” 薛妈妈解释：“孩子都是爱摇摇晃晃的，车一摇晃，他就睡了。今天早上五点多起来喝奶，喝完就不睡了，一直跟我们咿咿呀呀喊着。” “哇！你这个大闹钟！”薛凌笑骂。 小然然却精神得很，抱着阿虎的大腿要骑大马。 阿虎舍不得拒绝他，一把将他甩上肩膀，骑在他的后颈上。 小然然兴奋咯咯大笑。 程木海和薛爸爸各拿了保温壶下来，说要去店家那边讨点儿热水。 “机场里的热水箱出来的水，总感觉不够热乎。” 刘英则带着奶粉和奶瓶，说一会儿小扬扬醒了得要喝奶。 程天源给阿虎递了一个眼神，低声：“瞧见没，拖家带口就是这样的感觉。” 阿虎却羡慕不已，道：“我家人太少了，如果能跟你们这么热闹，那就算拖家带口我也心甘情愿。” 薛凌在一旁听见了，笑道：“那你赶紧跟王青生多几个，四五个太少，那就六七个。不用几年，你家肯定比我家还热闹！” 众人都哈哈笑了。 众人吃了溪鱼，开车去了机场。 一会儿后，行李都拿去托运。 果然不出所料，这次东西太多，得交多五十块钱。程天源爽快掏出五十块付钱。 小扬扬醒了，呜呜哭了，想要找吃的。 幸好刘英早有准备，赶紧把奶瓶取出来吃。小家伙很快吃饱了，纸尿裤也饱了，赶紧换纸尿裤。 阿虎看着众人手忙脚乱看着两个孩子，忍不住苦笑摇头。 “带孩子出门，真的是很不方便。” 程木海微笑道：“阿虎，阿芳在这边，就拜托你和王青多看顾了。那孩子是需要提点的，你们要多多包涵，尽量多帮我们教一教她。” “好的好的！”阿虎忙点头。 刘英又道：“她跟我们说，她这个暑假还要去帝都学做面包。到时我们住那边，她想要做什么就随她去。” “好事！”阿虎笑道：“爱学习是大好事。她还年轻，趁着年轻多学一些本领傍身，你们得支持。” “我们都支持。”薛爸爸微笑道：“等时间差不多了，就给她报名。” 薛凌去了厕所回来，抱过小扬扬。 几个老人也都去了厕所，只剩程天源和薛凌两人和阿虎。 阿虎牵着小然然，笑道：“等哪一天有空了，我就和阿青去帝都看你们。阿青也想去帝都玩，只是一直没机会。我们也要坐飞机。” “随时欢迎！”薛凌开心道。 十几分钟后，广播显示说可以排队登机。 众人只好跟阿虎告别，匆匆去排队检查登记。 阿虎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时心里很是不舍，眼角溢出微微的泪光。 再见！ …… 一个月后，帝都 众人在帝都的东方园大公寓住下，因为之前的家具和床褥都是崭新现成的，住进去便可，所以大家很快就安顿下来。 薛爸爸和妈妈为了管理总厂，只能继续住在那边。 程天源每天早上就开车去总厂帮忙，傍晚回家帮忙带孩子。 现在总厂晚上没加班，偶尔薛爸爸和妈妈也会来这边睡，一家人和睦融融吃晚饭，看电视，陪孩子玩。 公寓是两套大公寓合并而成的，一共六个大房间，三个厕所，客厅和厨房连在一起，大得小然然都可以在里头骑小自行车。 薛之澜和妻子常常来蹭饭，薛衡也是三天两头过来，三伯也常过来下棋看电视。 傍晚时分，程天源将车开进小区，拧起一个大网兜，随后甩上门锁车。 这是一辆吉普车，跟家里的那辆不怎么一样，贵了一半的价格，漂亮一些，也大一些。 薛凌来帝都前就跟郑三远联系，让他帮忙买两辆车，一辆小轿车，一辆吉普车。 来到帝都后，很快交款办手续，几天下来就去取车。 程天源选了吉普车，将昂贵豪华的轿车留给媳妇。 他现在一大早就开车去总厂，傍晚开回来。东方园在市中心，去哪儿都不算远。开过去郊区不堵车的话，大概只要十五分钟。 今天出了一批货，他登记弄完以后就没什么事了。 岳父和岳母跟老朋友有约，今晚不在厂里吃。薛衡打电话说他要吃卤牛肉，今晚要过来蹭饭。 程天源回来的时候去市场买了两斤牛肉，可惜去得有些晚，买不到好的牛脚趾，只买了牛排骨。 打开家门，正在客厅玩耍的小然然抛弃三轮小铁车，兴高采烈往他奔来。 “爸爸！爸爸！” 程天源搁下大网兜，抱了抱他，温声问：“妈妈回来了吗？” “没！”小然然软嚅道：“弟弟在那儿！奶奶在厨房！” 程天源探头看过去，只见客厅的地板上铺着一层旧毛毯，已经能坐的小儿子正坐在毯上，胖乎乎的小手捏着一条拨浪鼓，啃啊咬呀，将拨浪鼓弄得都是他的口水。 他哭笑不得，连忙冲过去，将拨浪鼓给夺了。 第705章 蹭饭一家子 小扬扬“哇！”地一声就哭了！ 刘英从厨房探头出来，嗔怪骂：“然然，你欺负弟弟了吗？还不拿玩具哄弟弟！” 她瞧见儿子，立刻住了口，继续忙去了。 程天源将小儿子抱起来，哄道：“不能吃玩具，脏兮兮的。来，爸爸拿其他东西给你玩。” 小扬扬看着爸爸的手指，一把咬下来。 程天源好笑问：“这孩子是不是没吃米糊啊？饿成这样！” 然然脆脆答：“他吃了，吃大碗！爷爷说，弟弟要长牙齿，所以咬咬。” 程天源挑了挑眉，捏住小儿子胖乎乎的可爱脸蛋——果然小家伙嫩嫩红红的牙龈上，已经有一抹淡淡的雪白出现。 “哟！真的是在长牙齿了！” 这时，程木海从房间里出来，手中捏着一个小杯子。 “然然，该喝水了。” 小然然冲了过去，接过端起吧唧喝着。 程木海抱过小扬扬，转身打开了电视机。 “动画片就要开始了！太好了！然然，快来看你的米老鼠和唐老鸭。” 小然然连忙奔过来，兴奋哇哇大叫。 “我要鸭鸭！嘎嘎！嘎嘎！” 程天源转身取了网兜，走去厨房。 刚进厨房就闻到一股卤味，忍不住问：“妈，你做了什么卤肉？” “牛肉。”刘英解释：“早上你爸出去的时候遇到薛主任他们，他们说要晚上过来吃饭。你婶子还说，要买烤鸭过来一起吃。” 程天源看来瞧去，道：“那我买的这两斤牛肉不能煮了，明天再吃吧，不然今晚就吃不完。” 刘英道：“挂去窗口晾着，不然会坏掉。” “哎！”程天源转身去办。 刘英忍不住问：“阿源，凌凌今晚又不回来吃吗？” “应该不回。”程天源道：“那边的拆迁都好了，她现在在忙着办证。今晚约了人家领导吃饭，估计得八九点才能到家。” 刘英叹气摇头：“凌凌最近奔波劳累得很，我看她都瘦了一大圈。” 年轻人不偷懒勤快赚钱，老人们看在眼里很欣慰。可凌凌太拼了，早出晚归，一个月下来足足瘦了一大圈，这让他们很心疼。 程天源是最心疼的，可他不好拦着。 “等这一阵子忙完，稳定下来，她应该就会胖回来的。” 刘英低声：“我买了几只鸡爪，加了一些洋参片在里头，还弄了一点儿红枣。一会儿炖起来，晚上温在炉上，等凌凌回来让她做夜宵吃。” “好。”程天源想着应该多给妻子补补，道：“如果她吃着喜欢，明晚我接着给她炖。” “就不要都弄一样的。”刘英好笑睨他，提醒：“凌凌她不喜欢吃肥腻的，你明天就不要弄肉了，单独熬一些红枣汤给她喝。” 程天源暗自记下了。 一会儿后，天色暗沉下来。 小扬扬喝了奶后睡着了。 程木海端来一碗白粥，喂小然然吃。小家伙有动画片看，吃得那叫飞快。 一小碗粥吃下后，小家伙嚷嚷说他还要。 程木海微笑解释：“一会儿叔公和衡舅舅过来后，我们再开饭吃多一些肉菜。你得留一点儿地方装肉和菜呀！” 小然然知道得等，便乖乖继续看电视。 程天源将菜都搁在炉上蒸锅里，保证菜不会冷却下来。 帝都已经开春了，天气也暖了起来，不过仍在十几度，菜一端上桌，不用十分钟就会冷下来。 岳母买了一个大蒸笼在这边，菜炒好了，肉做好了，都通通往蒸笼里放，等人来齐了，立刻端上来一块吃。 门铃响了！ 程木海赶紧去开门——薛之澜和妻子陈氏提了两个油纸包进来。 “大家赶紧来吃烤鸭！刚出炉的，很新鲜啊！” 程天源一边摆碗筷，一边打招呼：“咱们还得等一等。阿衡说他晚饭要过来吃卤肉。” 陈氏很是不好意思，道：“我们一家子都是不客气的！天天来麻烦你们，蹭吃蹭喝。” 程天源笑道：“如果不是住一块，哪有这样的缘分。叔叔和婶子你们天天忙，反正我们三餐都在家煮，只需要将份量弄多一些就行，一点儿也不麻烦。” “就是就是！”程木海道：“你们能来，我们不知道多高兴。我和老伴都很喜欢烤鸭呢！” 众人热络聊天，等了大概十几分钟，薛衡来了，很快围成一桌吃起来。 刘英和程木海都很喜欢烤鸭，吃得很开心。 小然然分了一个大鸡腿，吧唧吧唧啃着，程天源在一旁帮他剔肉，见他已经能自己拿筷子顺畅夹东西吃，暗自很高兴。 刚开年不久，服装厂的生意不会太忙，薛衡不用住在厂里，基本都在家睡，晚上陪着爸妈聊天看书喝茶。 陈氏的厨艺很不行，薛衡几乎天天来蹭早餐和晚饭。 “伯母，您明天早上做啥包子啊？” 刘英啃着烤鸭，认真想了想，答：“明天不做包子，打算熬小米粥和做米糕。你想吃包子啊？那我给你做。” “不不！”薛衡乐呵呵道：“我要吃米糕。您做的米糕那么好吃，我可想念着呢！” 陈氏好笑睨他，低声：“你倒是厚脸皮得很！” 薛衡嘻嘻偷笑：“谁让伯母和姐夫的厨艺那么好，我现在都不想出去外头吃了，外头卖的，都比不上他们做的。” 刘英想不到能得到这么大的认可，高兴笑眯眯。 “你喜欢，随时都来吃。咱们住得近，才能这样子。以前住得远，就是要吃也吃不着。” 薛之澜跟程木海喝了一点儿小酒，转身跟程天源道：“阿源，你们南岛的那位朋友过几天可以出院了。” 程天源惊喜问：“真的？！陈姐的病……都好了？” 山越和陈水玉在三伯的介绍下，现在人民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后来又转来了中心医院。 一旁的陈氏摇头解释：“她的病很多都得靠长期跟药，运动加健康饮食来控制。她现在的各项数据都已经趋于平缓，到了稳定期，就可以出院了。拿一些药带回家吃，半年复查一遍，监控各项体内数据，只要定期体检关注就行。” 薛之澜叹气道：“幸好她还年轻，不然晚发现一些就会有脑出血之类的危急情况，严重可能会性命不保，或者瘫痪。眼下捡回小命，好好调养，好好照顾着，应该没什么大事。” “那她……还能怀孩子不？”刘英紧张好奇问。 第706章 夫妻辩论 薛之澜和陈氏对视一眼，随手摇了摇头。 陈氏苦笑低声：“咱说一句实话，那妹子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非常不容易。她这样的情况，高血压和高血脂，加上心脏承压能力也下降得跟七八十岁的老人差不多，即便幸运怀上孩子，也是生不得了，会有生命危险。” 刘英听罢，迅速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真惨……太不容易了。他们就一个闺女，也太少了，现在还要一辈子吃药过日子——太遭罪了啊！” 程木海叹气低声：“小陈也是苦命人。幸好山越待她好，还有一个贴心小女儿，也够了。人活着啊，偶尔就不能乞求太多。” 刘英吸了吸鼻子，不好再说什么。 程天源给薛衡递了一块卤肉，适时转开了话题。 “阿衡，听说最近你接了不少单子，是不是啊？” “还好。”薛衡解释：“我是在那个外贸交易会揽下的单子。姐夫，交易还有好几天，明天咱们一块过去吧。” “我懂的外语不多，一会儿听都听不懂。”程天源扯了一个笑容道：“这一方面我可不行。” “谁说的。”薛衡笑道：“那边也有好多会说咱们话的。明天早上九点开始，我过来吃早餐，吃完我们一块去。” 程天源也想去开拓视野，点头答应了。 “我晚上跟爸妈联系一下，说明天下午再去总厂那边。” 薛之澜见他们相处和睦，心里很是高兴。 “梧哥一共有三个厂子，现在你们都在帮他的忙，更该有商有量，努力提高厂子的效益。他老人家也能轻松一些。” 程天源和薛衡都笑了。 陈氏看着他们，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小儿子来。 “阿桓都好几天没回来了，也不知道他最近忙成什么样了。之澜，三哥这几天有没有跟你联系？他们弄的那个科研怎么样了？” 薛之澜一边吃，一边答：“搞科研都是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可能有大的进展，怎么可能那么快。这个不用问。外科的手术多，阿桓他现在开始执刀了，事情自然多。甭管他！” “我能不管吗？”陈氏低声：“还有他的那个女朋友安琳娜，我到现在也就跟她见过一次面。他们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要不要在一块啊？这像是要在一块过日子的样子吗？” “你别管太多。”薛之澜沉声：“人家要在一起就在一起，不在一起也随他们。年轻人的事情，咱们不要管太多，尤其是谈恋爱结婚这些。管了，人家听你的吗？你不管人家还赞你尊重他们呢！” 陈氏苦笑一声，道：“是啊，儿大不由妈。现在他们大了，翅膀硬了，管他们就说不尊重他们的隐私，不尊重他们的私生活。” 刘英笑呵呵道：“不管更好，你还能省点儿心。” “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陈氏叹气笑了，道：“老姐姐，真是羡慕你有阿源这么好的儿子。我那两个就没少操心的。一个个都太自我了，我这个做妈的老了，他们不需要了，就当我是碍手碍脚的。” “哪有！”薛衡嘻嘻笑道：“我还等着你帮我带儿子呢！等你退休了，有空了，我的孩子都还要你和爸帮忙带呢！瞧，伯父和伯母帮忙带小然然他们俩兄弟，帮忙料理家务活，姐夫和凌凌才能出去闯天下。这多好啊！” “去！”陈氏笑骂：“要我干活才要我这个老娘！如果你老娘我啥都不会，你们不知道要踢我去到地球的哪个角落，巴不得我永远不回来了！” 众人都哈哈笑了。 …… 吃饱以后，陈氏和刘英一起收拾桌子洗刷。 程天源也去帮忙，很快就弄干净。 薛之澜今天做了两个大手术，人有些累，薛衡陪着他先回去了。 陈氏追了出去，道：“一起走吧，阿源都已经弄好了，让我跟你们回去休息。” 薛之澜点点头，温声：“阿源那孩子做事非常勤快，动作也快，很是能干。” 薛衡笑道：“他来了一个月，伯父和伯母每天都笑呵呵的，明显看出来他们轻松不少。” 陈氏还是惦记着小儿子，压低嗓音：“阿衡，回去以后跟你弟挂一个电话，让他周末回家来吃饭。还有，把那个琳娜也带回来。我有话要跟他们说。” “你又想搞什么啊？”薛之澜蹙眉问：“就不能好好安安静静过一个周末吗？那洋女人你不已经见过了吗？” “我就是见过了，觉得很不满意，所以才想接着看仔细些。”陈氏闷声：“我就只有两个儿子……是，他们结婚是他们的事，可他是我儿子，我以后可能跟他们不接触吗？我也有权开口的！” “然后呢？”薛之澜睨她一眼，反问：“你不满意，然后你去反对，然后你得到什么了？婚姻自由，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你难道不懂？” “我懂。”陈氏气呼呼：“可儿子也是我生的养大的，我有权利反对和表示不满意吧！” “生孩子养儿子是我们的责任。”薛之澜反问：“除了那些特殊疯子不说，哪一家的父母不是养儿育女，将孩子辛辛苦苦养大的？就只有咱们这样？” 陈氏脚步稍微停顿下来，气恼：“我养他这么多年，我养他们做什么？养儿防老，不是吗？不然我养他们做什么？以后他们养我们老的时候，难道我们可以不用跟儿媳妇接触？可以吗？薛之澜，我们不是生活在国外，不要把国外的那一套所谓的什么民主自由搬回来！我们这里不适合！在这个世上，根本没有绝对的民主和自由！儿子结婚，他必须也得考虑我们父母的意见！他的自由也得建立在我们的意见基础上！” “好了好了！爸爸，妈，你们这是做什么？”薛衡哭笑不得，低声：“想要开辩论会，也得回家再开。在这儿外头吵吵嚷嚷，人家还以为你们在吵架呢！” “我们就是在吵架！”陈氏粗声。 薛之澜无奈笑了，反问：“你刚才不还说了吗？儿大不由妈，他们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咱们不要去掺和。我们的意见再重要，也比不得他们的爱情重要。你要想去掺和，你自个去，我可不想做新时代的恶公公。” 第707章 更好的选择 陈氏被他们父子这么一说，冷静了些许。 “我也是受过高教育的人，不是想做什么封建恶婆婆。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想做老好人啊？我是觉得说……他们如果真的要在一起，那我们做家长的，也得先办法帮他们圆满一下。我容易吗我？我的儿子要婚姻自由，恋爱自由，我这个做妈的既要当中国式父母，又要当国外式的婆婆！” 薛之澜和大儿子对视一眼，都低低笑了。 三人慢慢散步，走过小区的草地，往自家的那一栋走去。 薛之澜点点头，道：“孩子要结婚，我们还是要安排的，毕竟是我们中国式父母的责任。只是，咱们这些年存的钱都给他们兄弟留学了，以前欠的钱，这两年也刚还清。幸好是阿衡跟了梧哥赚了不少钱，我们现在回帝都才能有房又有车。眼下阿衡继续跟着梧哥，阿桓在医院收入稳定，咱们也开始赚钱存钱，应该在年底能买多一套房。到时再来给他们安排吧。” “我的意思是……不能太迟。”陈氏压低嗓音：“他们毕竟年轻气盛，来这边也半年多了。咱们做父母的不能一直没表示。这万一肚子大起来，到时再来办婚礼，肯定会比较难看。” “人家是国外来的，思想开放着呢！跟你们压根不一样。”薛衡低声：“他们思想独立，估计也是不想那么快有婚姻吧。” “所以我才让你去找他们回来，大家面对面商量说清楚。”陈氏道：“我们做家长的，没权利反对，也不想去反对，但我也不想把自己的不满意说出去，免得大家彼此难看，儿子夹在中间也难做。” “嗯。”薛之澜温声：“你藏得住，那就再好不过。上次阿桓带着她回来，你脸色一直不怎么好，估计阿桓也猜到你不喜欢她，所以才少带她回来，免得在你面前转悠，让你不高兴。” 陈氏轻轻叹气，道：“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她，之前都是你在电话里跟我说。我这不……藏不住吗？放心，我会尽量藏的。中国式的父母，是要帮儿子成家的。这也算是我们的责任之一。所以，咱们还是让他们回来，将他们的婚事摊开说一说，商量一下要怎么办。” 薛之澜点点头，温声：“可以。如果他们现在就想结婚，那就先办婚礼。年底的时候我们存了钱，加上阿桓自己存的，到时可能还得跟阿梧哥借一点儿，然后在附近买一套房子给他们住。” “不用。”薛衡道：“我赚到年底肯定好几套房，到时我来出就行。” “你赚的是你赚的。”陈氏低声：“阿桓娶老婆，又不是你娶。到时如果需要，我们在你这里拿点儿来凑就行。我和你爸现在的工资不低了，存上一年半载，加上阿桓自己存的，应该可以买上一套。有一个窝，婚也结了，那就是完事了。我们也可以不管他们了。” 薛之澜想了想，问：“阿衡，这附近不知道还有没有套房卖？这个小区蛮好的。第一，小区大，四周环境也安静。第二，交通也方便，出门好几趟公车来回。第三，阿桓在那边上班，琳娜在另一边上班，这里刚好是他们的中间地段。另外，我们也都住在这边，将来他们有孩子了，多少能照顾来去。你瞧，凌凌和我们住得近，他们家的人又好，我们这样子走亲戚多方便。” “有！”薛衡苦笑：“不过人家估计不肯卖。两三年前这个楼盘开的时候，凌凌姐让伯母在附近买了不少套房。这边东方园的套房好像都记在凌凌的名下。伯母之前租出去两三套，不知道还有没有。楼盘开了这么久，剩下的户型肯定是不好的，还不如悄悄跟凌凌姐买。伯母当初挑的户型那都是小区一等一的。” “如果有没租出去的，那咱们买下来装修做新房啊！”陈氏惊喜道：“这小区又新又漂亮，我住着也觉得好。” 薛衡道：“如果可以的话，就买一套给阿桓他们。我大半年在厂里，其他时间陪你们住就行。” “那你不娶媳妇啊？”薛之澜好笑问：“你弟都要娶亲了，你怎么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啊？这一套房还是留着你自己结婚吧。” “我去年赚的钱不少，足够我买多几套房。”薛衡扬了扬下巴，低声：“可我暂时找不到喜欢的楼盘，所以就留着。凌凌姐在那边那条街，就是市中心要开发商业大厦，到时楼上可能会有好楼盘，我到时去她那边买。” “商业大厦？会不会太吵？”陈氏问：“那边四周都是路，楼下又是商业街和百货商场，指不定会太吵？” “不会。”薛衡解释：“上面才是住宅，下面是商场，中间是一个大酒店。中间有五六层隔开，哪里怕会吵！妈，关键是那地方上街买东西特别方便，斜对面是一个菜市场，往前是汽车总站，四周都是高档商场。能住那里以后也是非常方便。” “关键是离我们这里也近。”薛之澜微笑道：“前面不是有好几条小街贯穿吗？只要走一小段路就到了，骑自行车也就三四分钟。” 陈氏听得很心动，道：“那你到时跟凌凌说一声，看看她能不能留一两套给你。如果不行，咱们就买同一小区，大家都住一块。” “对，要不就同一小区，要不就附近。”薛衡开心笑了，道：“咱们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你们耗了那么多的精神和人力，不也是为了咱们一家子能和和美美吗？等明天阿桓来了，我就跟他这么商量。如果他们想立刻结婚，那就赶紧办婚礼，再想办法买一套房子给他们。如果他们暂时不想，那就等凌凌姐那边开发了，建好了，咱们再一起买三套，全部在同一楼层，同一部电梯。” “好！就这么商量！”陈氏开心道：“如果能那样，再好不过。” 薛之澜听着也觉得好。 一来是他们有充足的时间能存钱；二来则是那边的楼房更值钱更保值；三则是能买得更近些，到时他们年迈了，想要去哪个儿子家，只要推开门走几步就能到。 不料他们打的如意算盘却打动不了洋媳妇的心。 第708章 拌嘴 周末的时候，薛桓带着女朋友琳娜来了东方园。 薛衡这几天都跟程天源去交易会，几乎三餐都在程家蹭饭。 薛爸爸和妈妈都很赞成他们将眼光放得更远，非常支持他们去交易会认识多一些同行的前辈和同辈。 傍晚时候，薛衡听说弟弟和女朋友要回家，跟程天源早一些回来，并从程家顺走了一盘卤五花肉和一盘蒸米糕。 陈氏做了几个菜，薛之澜本来今天要值班，想着一家几口难得聚一回，偷偷跟同事换了班，今天一大早就在家里帮忙打扫卫生，甚至还帮忙下厨煮饭。 薛桓和琳娜来了以后，陈氏甚至还主动出来打招呼，让薛桓去泡功夫茶。 琳娜只是冷淡用汉语喊了一声“阿姨”，然后就坐着客厅翻看报纸。 薛桓进去跟爸妈打招呼，三人有说有聊，又是生活又是工作，聊得十分欢快。 他见父母亲都在忙着洗菜做饭，自己的女朋友却十指不沾阳春水，暗自觉得不行。 他悄悄走了出去，跟女朋友小声道：“今晚在家里吃饭，你进去帮忙打下手，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琳娜脸色很差，轻哼：“我才不喜欢做饭呢！为什么不出去外面吃？做饭辛苦不说，吃完还得洗一大堆碗筷盘子。” 她平常要么在学校的饭堂吃，要么就在外头吃。 学校的学生都当这位漂亮的外教是神一般的存在，去到哪儿都是阿谀奉承，甚至还有人用心费力讨好她。 学生们和同事们经常请她吃东西，看到她基本都是主动请她吃饭。 琳娜在学校享受了至高无上的待遇，也喜欢被人重视，被人奉承，被人讨好的环境。 半年多下来，她已经习惯了，也趾高气扬认为别人服侍她，对她好是应该的，因为她截然不同的面孔和高贵的白人血统。 她理所当然道：“反正他们都在做了，那就让他们去做。我不会，也不想做。对了，一会儿吃饱我也不去洗碗，你爸妈想要做家务活就让他们自己去干。我们吃饱就走，我不想在这里跟他们说太久的话。” 薛桓听得一阵恼火，想着她这是“贵族”想法又冲昏头脑了。 “这里是我的地方，你该按我们的传统方式去做。在我们这里，只有儿媳妇服侍公婆做饭吃饭的，没有人理所当然等着前辈来服侍的。我爸妈他们很开明，认为家里的活儿都得大家一块承担。你既然要嫁给我，成为我家的一份子，那你就得按照我家的方式来。” “我是嫁给你，我又不是嫁给你们家。”琳娜不满嘀咕：“我跟你们不一样，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凭什么要我迁就你们家？” “你——你究竟要不要跟我结婚？”薛桓生气了，粗声：“你如果要，那就得尊重我的父母，尊重我们家的生活方式。尊敬长辈，这也是你应该做的吧！” “我就这样。”琳娜昂起下巴，沉声：“我只跟你生活，你我互相尊重就行，为什么要摊上你的父母亲？你的家人是你的家人，你已经成年了，为什么总要跟他们掺和一块？你都长大了，独立了，顶多偶尔回来一两次就行了。” 薛桓知晓这是她的文化观念跟自己不一样，又气又无奈。 “我以为你在帝都这半年来，已经适应了我们这边的环境。没想到你的观念还有那么多没适应！当初我跟你怎么说的？你要入乡随俗！” “我现在在外语学院好好的。”琳娜撇撇嘴，道：“大家都很尊重我，我也适应得很好啊！” 薛桓疲倦吐了一口气，不想再说话了。 算了，目前只是半年而已，也许再过一年半载，再过几年她能转变过来。 她至少已经能在这边轻松工作，还有自己喜欢的工作环境，那就算是一个大进步。 自己天天忙工作和科研，也只有周末才有时间跟她接触。 难得有机会两个人凑一块，一家人凑齐吃饭，就不要吵吵闹闹，免得惹爸妈不开心。 琳娜鼻尖轻哼，责备他不陪伴自己，让她一个人太寂寞。 薛桓想了想，道：“我们白天都要上班，我现在住医院，你住学校，这样子很难凑一块。等我们存了钱，年底买一套小公寓，到时我们傍晚下班就回去住，这样吃饱可以散步，晚上就可以待一起了。” 琳娜忍不住问：“什么意思？年底？现在都才二月份！” “那争取看看能不能半年后。”薛桓道。 这时，薛衡带着从程家带回来的“胜利品”回来了，对着弟弟一阵显摆。 “瞧！闻着香不？我最近天天去姐夫家蹭三餐，生活乐滋滋哎！感觉口欲之欢已经让我达到了用膳的巅峰！” 薛桓双眼发亮，连忙找来筷子吃上一口，很快就停不下筷子。 “去年中秋在姐夫家吃了一餐，我过后总是念念不忘哎！好吃！真好吃！” 薛衡憋笑：“咱妈的手艺实在太普通，我怕今晚吃不下，赶紧顺了两个菜来加菜。” 琳娜听不大懂他们说什么，闻着卤肉觉得香，连忙凑过来也吃了几口。 薛桓介绍说是程天源家拿来的，“我的那位堂姐，那个很漂亮很高的女子，当时她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你记得不？” 琳娜恍然想起，忍不住问：“听说她嫁到乡下去，应该要生一大堆孩子吧？这样的女人真是可悲！被当成生孩子机器了。” 薛衡听得皱眉，沉声：“她是生孩子，但没人敢当她是生孩子的机器。别瞧不起人家，堂姐她一个人这几年就赚了一千多万，现在还打算投资市中心那块最好的地皮盖大型商场呢！” 薛桓听得目瞪口呆，低问：“那么多啊？一个人赚的？她做什么生意赚的？” 琳娜脸色有些差，继续埋头吃着。 薛衡答：“她跟别人合资开毛衣厂，还跟人合作投资了一个楼盘，去年赚得盆满钵满，只是她很低调，压根没说出来。我是听了她的投资本钱和盈利，大概猜出来的。” “啧啧！”薛桓是拿着几百块过日子的人，听到一千多万这样的天文数字，忍不住一阵钦佩：“堂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第709章 心寒生气 薛衡竖起大拇指，赞道：“随便哪个男的能比得上她啊！我一大早就对她刮目相看，现在只剩羡慕连连，钦佩万分。” “厉害厉害！”薛桓忍不住笑道：“伯父和伯母有她这么一位优秀的女儿，心里肯定很欣慰。” “是啊！”薛衡赞不绝口：“关键是她和程姐夫的感情也是非常好，跟公公婆婆相处融洽。瞧，她要来帝都发展，姐夫为了她放弃了原来的生意，来伯父的厂子帮忙。她的公公婆婆也跟着过来了，就是希望能一家子都待在一起，和和美美，还可以互相照顾。” “哦！那挺好的！”薛桓点点头笑了。 薛衡说这么多，也是有目的的。 “你们啊，周末有空就多回来看看爸妈，多陪一陪他们。” 琳娜很快借口：“我平常忙得很，周末偶尔还得参加学生组织的课外活动，就连跟你弟弟约会的时间都少得很。” 薛桓脸色一窘，连忙拉了拉她，微笑点头：“我争取一两周回来一次。最近是因为工作之余还得弄科研，所以才忙得没空回来。” 琳娜很生气，暗自拽回自己的手，脸色很难看。 薛衡已经混迹商场几年，观言察色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一下子瞧出琳娜很不喜欢跟自家父母相处，暗自偷偷挖了弟弟一眼，晃去厨房帮忙。 一会儿后，薛衡和薛桓帮忙摆筷子和碗。 薛之澜将菜一盘盘端出来，微笑喊说吃饭了。 琳娜走去洗手间洗手，然后就径直坐下。 几个人凑一块吃起来。 陈氏和薛之澜的外语水平差，陈氏几乎听不懂，也一句不懂说。 薛之澜的情况稍微好一些，能听个三四成，不过也不懂得讲。 因为不会讲，所以一家四口都用中文聊话，很快将琳娜遗忘在角落里。 琳娜黑着脸，一口口吃着。 薛桓给她夹菜，她默默吃着。 陈氏怕她太寂寞，找了一双公筷，夹了一个鸡腿给她。 琳娜扯了一个笑容，埋头吃着。 陈氏见气氛不错，很快聊起了今晚聚餐的主题。 薛桓有些不好意思，低声：“我们……暂时还没结婚的习惯。不过，我们打算过一阵子买房同居住一块，不然这样各自忙工作，都没时间在一起。” 陈氏和丈夫对视一眼，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薛衡轻咳一声，道：“好是好，不过既然你们已经决定结婚了，那就干脆领证先结婚，随后再住一起不就名正言顺了吗？咱们这里的人还是很传统的，你们没结婚就住一块，多少还是会有人闲言闲语。既然已经要结婚了，不如领个证，随后你们要怎么着也就随你们了。” “可是——”薛桓忍不住往女友瞄了过去，解释：“她说暂时还不想结。” 陈氏听罢沉了下脸，问：“那她千里迢迢跟来这里做什么？你们之前不一直跟外头的人宣扬你们已经订婚了吗？” 薛桓讪讪解释：“我们过来之前，我确实跟她求婚了，然后她也答应了。在国外，我们就这样子就可以宣扬订婚了。” “别整天给我扯什么国外国内。”陈氏生气道：“你现在是在国内，你的人是这里的人，你的根也是。既然要结婚，那就去领证，领了证你们要怎么同居都随便你们。你们如果要结婚，我们可以帮忙买房子组织婚礼。” 琳娜听不怎么懂，让薛桓翻译给她听。 薛桓避重就轻说，父母亲希望他们结婚后住一起，不要同居。还说要帮他们准备婚礼，帮忙买房子。 琳娜听罢，脸色很臭。 “我们要什么时候结婚是我们的事，你的家人做什么要管那么多。婚礼是我们两人最浪漫的时刻，我对我自己的婚礼有自己的安排，他们凭什么要来掺和？我们的房子可以自己买，用不着他们。” 薛桓听罢，脸色讪讪，忍不住往自己的大哥瞧去。 薛衡自然是听得懂，陈氏和薛之澜都听不明白，埋头慢悠悠吃着。 琳娜看向薛衡，问了一句：“你呢？你的婚礼以后也都要靠你爸妈管吗？连买房子也是？” 薛衡没好气答：“我是他们的儿子，他们想帮我主持婚礼，这是因为他们爱我。我会找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然后接受他们的祝福。我有本领买房子，我不仅要买自己的房子，我还要买房子给我爸妈，让他们住在我对面或隔壁，这样等他们年迈了，我能就近照顾他们。” 琳娜皱眉，似乎觉得不可思议，转而看向薛桓。 “你的爸妈会帮我们买房子，但是必须住在我们隔壁或对面？” 薛桓扯了一个笑容，低声：“这样子……不好吗？” “当然不好！”琳娜生气了，一把丢开筷子，大声：“你都已经成年了，做什么整天要在你的父母监管下生活！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难道连选择住哪儿的自由都没有吗？！他们连我说的话都听不懂？你竟让我跟他们住在一块！” 陈氏和薛之澜对视一眼，脸都沉了下来。 “怎么了？她不想跟你结婚？还是怎么着？” 薛桓一时为难极了，低声：“不是……不是的……” “她不用你们买房，也不想跟你们住得太近。”薛衡唯恐天下不乱，翻译道：“就连是隔壁或对面都不行，因为觉得干涉了他们的自由。” 陈氏立刻吃不下了。 薛之澜也搁下了筷子，脸色铁青暗沉。 薛桓急了，连忙道：“爸，妈，她是外国人的思维。在m国那边，孩子成年了就独立出去生活。孩子自己选地方住，都没跟父母亲住一块。所以她觉得我们住一块不好。” “没人要跟你们住一屋。”陈氏粗声：“就是三家人住同一层，以后你们有孩子，我们多少能帮忙看顾一下。如果我们老了，不用病了死了儿子们都不知道！” 薛桓见妈妈生气了，连忙低声：“妈，您……别乱说，不会的。” “会！”陈氏沉声：“谁不用老？谁不用死？我对你们要求不高，我们拼死拼活养你们培养你们，不是要拖累你们。我们都五十多了，但我们还能赚工资。我们以后退休了，我们还有退休工资，不用你们养，不会拖累你们。我们只是想，在我们动不了的时候，离你们近一点儿，你们照顾我们也方便一些。如果这样我动不了的时候，你们还不想料理我们——那趁现在我们还动得了，咱们先去登报声明，脱离亲情关系吧。” 第710章 不欢而散 薛桓听了妈妈这么说，一下子心惊了！ 妈妈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 “妈！您说什么呢？！孝顺父母是我们做儿女该尽的责任，我怎么可能推卸！您放心，我从没——” “不用了。”陈氏冷沉着脸，道：“今天一家子都在，我就将话说明了。我跟你爸不管谁先倒下，我们都会先照顾彼此。我们有退休工资，只要一天没咽气，我们就一天有工资。如果你们没法照顾，那就将这些钱拿去雇人来照顾。如果连这个都不愿意，当我和你爸是蛇蝎恶人，侵犯你们的自由和隐私，那就趁早断绝关系吧。” “不！妈！”薛桓一下子红了眼睛，哽咽：“没那么一回事……” “滚！”薛衡也骤然生气了，粗声：“你压根就把我去年中秋节教你的话通通给忘了！你既然那么喜欢她，那么喜欢去迁就她，还总是用西方人的那一套，那你干什么回国？！你现在就收拾东西出国！别来这里摆谱！妈蛋！在我们的国土上摆什么白人至上那一套！滚远远的！” “哥……”薛桓见自己大哥也气了，一时懵了。 薛衡粗声：“爸妈拼命努力工作几十年了，辛辛苦苦培养我们读书，送我们出国留学。这些年我们两个人出国，家里背负多少债你知道吗？爸妈三餐省吃俭用，天天吃饭堂，就算在家也只吃清汤面。直到去年年中，爸妈才总算把钱都还上。你知道爸妈多少年没买冬衣了吗？你知道爸爸一件衬衣穿多少年吗？这几年都是梧伯父给爸妈寄衣服，如果没有的话，爸妈的旧衣都穿破了，你知道吗？！” 薛桓愣住了。 薛衡瞪眼问：“爸妈留在省城那边，他们仍有晋升机会，可他们这么一调动过来，代表他们会失去最后的晋升机会，只能领工资做普通的医生。他们为的是什么？啊？！为的就是我们一家四口能多一些时间相处。他们年纪大了，想要落叶归根，想要含饴弄孙，子孙一堂，这要求过分吗？！” 薛桓沉默了，眼角都是泪水。 薛衡粗声：“爸妈没想跟我们住一块！他们都有自己的宿舍，只想晚上不用值夜班的时候，能跟我们聊几句话，喝几杯茶，这样很过分吗？！他们年迈的时候，住在我们旁边，我们能就近照顾他们，这样过分吗？你不想跟爸妈住一块，那就滚！反正我跟爸妈商量了，以后要么买一大套住一块，要么就隔壁或者对面。“ “我没有！”薛桓哽咽：“我……我也想好好孝顺爸妈的！” 薛衡冷哼：“那你的女人呢！？你如果整天还跟她高唱什么自由主义，枉顾伦常，不孝敬父母，那跟没了你这个弟弟有什么差别！这个女人，你要么就分手！要么就跟她出国！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薛桓怕了，脸色一白站起来。 “哥……” 薛衡撇过脸，不想看他。 陈氏红着眼睛，擦着泪水，起身走进房间，将门关上了。 薛桓凑了上前，拍门喊：“妈！妈！” 薛之澜沉着脸叹气，起身缓慢裹上外套，往门口走去，坐下慢慢套鞋。 “爸！”薛桓扑了过去，抱住薛之澜的胳膊：“爸……我……我没这么想！百行孝为先，这个道理我懂的！” “不用你懂。”薛之澜冷静低声：“你们大了，想追求什么就追求什么吧。我无所谓的，如果你妈先倒下，我会照顾她到最后一刻。如果我动不了了，我就将工资雇人来照顾我。你大哥是长子，我对他要求多一些，你尽力而为就行。我们都是信奉科学的人，死了就死了，就连拜祭那一套都不必。你大哥说得对。你如果觉得这边的观念已经跟你的不一致了，你信奉不了了，那还是出国吧。一年几年回来一个电话报平安就行。” 薛桓哭了，哭得不能自已。 薛之澜拍了拍他的脑袋，动作非常轻柔。 “你打小就柔弱些，我和你妈辛苦养你长大，要求不多，只希望你能幸福，跟得上这个时代，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如果婚后不想跟我们相处，那就离远一些，去吧。” “爸！爸！”薛桓哇哇大哭，大手抱住他，紧紧抱着，“我不要！我要跟你们在一起！如果国外那么好，我做什么要回来！我不走！不走！” 薛之澜却已经没心情听他说下去，扯开他的手，套上靴子开门离开。 琳娜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她知道此事多半跟自己有关。 她看着爱人伤心落泪，暗自有些担心，但她没站起来，觉得这是他和他的家人之间的矛盾，她不喜欢掺和，也没必要掺和。 薛衡见老爸走出去，心里急得很，连忙转身敲母亲的房门。 “妈！你没事吧？你开门，我跟你聊聊。爸他出去了，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他去哪儿。” 陈氏的嗓音淡淡传出来，低声：“他是去散心了，气得吃不下，估计是去凌凌家了。阿衡，我也吃不下了，你去收拾餐桌，早些休息吧。” 薛衡看着满桌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菜，气得肝都在痛。 “别赖在这儿了，带着你的女人走吧。她根本就不喜欢跟我们家结亲。以后一年半载打电话报平安就行，其他时候不想回来就别回了。” 薛衡将垃圾桶搬过来，把菜一盘盘往垃圾桶倒。 琳娜趾高气扬站起来，转身对薛桓道：“在这里吃一餐都不痛快，咱们走吧。趁现在还不会太晚，咱们去外头吃吧。” 薛桓没动弹，靠坐在墙上，一动不动。 琳娜翻白眼，低声：“你父母亲根本就不懂得尊重你，尊重我们。你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他们还总是来干扰你的生活。我们的婚姻，我们的房子，我们要住哪儿就住哪儿，婚姻要怎么办就这么办。咱们不要管他们。” “你……走吧。”薛桓垂着眼眸，低声：“我们不适合。” “什么？”琳娜蹙眉问：“你究竟在说什么？” 薛桓沉声：“我的世界观和价值观跟你的差距太大了，我喜欢我的家庭，喜欢跟我的家人在一起。我并没有觉得父母亲不尊重我，我也没觉得他们干扰过我。你如果没法跟我一致，那咱们也没什么好继续的。分手吧。” 琳娜气呼呼摔门去了。 第711章 回忆往事 夜深了，薛衡肚子饿得咕咕叫。 薛桓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神色悲伤，抱着腿一动不动。 终于，陈氏打开门走了出来。 薛桓和薛衡连忙站了起来，凑上前问：“妈，你……好些了吗？” 陈氏脸色有些差，轻轻叹气道：“头还有些晕。肚子饿了，打算出来找点儿吃的。” 薛衡急忙道：“我……我出去找吃的。” 陈氏摇头罢手：“不用了，家里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将就填一填肚子就行。” 薛桓不敢开口，跟在哥哥的身边。 陈氏疑惑问：“对了，你爸爸呢？” “爸他出去后还没回来。”薛衡低声。 陈氏往墙上的钟看过去，发现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这么晚还没回来？！他能去哪儿了？” 薛衡答：“应该是去凌凌姐家了。” 就在这时，外门被敲响了。 薛衡赶紧转身去打开——程天源搀扶着自家老爸正站在门口。 “姐夫！” 程天源微笑道：“叔叔跟我爸他们喝了一些小酒，有些微醺。我想着晚上灯不够亮，还是送他回来放心些。” 薛之澜脸色潮红，扯了一个笑容。 “我都说了，我只是小酌，没有大醉。阿源他就是不放心，非要把我送回来。” 他走了进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撞了门栓。 薛衡和程天源吓了一大跳，慌忙将他搀扶住。 陈氏嗔怪道：“还不小心点儿！你看看你！一点儿轻重都没有！还说没有醉，都已经走得歪歪倒倒了！” 程天源微笑道：“婶子，您别生气。今晚我岳丈和我爸一块吃烤羊肉串，吃得开心，就喝了一点儿小酒。碰巧之澜叔也过去，他们就拉着他一块吃。三人有伴，喝着喝着就喝高了。” 陈氏扯了一个不好意思笑容，低声：“阿源，谢谢啊！我不是气，我就是……担心他。这大晚上的，幸好是去你们家，你们肯定能将他照应好。” “姐夫，谢谢啊！”薛衡道。 程天源罢罢手，道：“谢什么，几步就到了。先让叔叔在沙发上躺一躺，你们去弄一杯清茶来给他喝，如果他没呕吐什么的，你们再扶他去睡。” “哎！”薛衡点点头。 陈氏连忙去厨房泡茶。 这时，薛衡肚子咕咕叫了。一旁的薛桓几乎没吃晚饭，肚子也是一阵咕咕叫。 程天源笑了，问：“都饿了吗？没去吃夜宵？” “我……我们正刚打算煮点儿夜宵吃。”薛衡讪讪低声：“晚饭吃不怎么饱。这不都大晚上了吗？确实是饿了。” 程天源似乎想起什么，忍不住问：“你们吃粥不？我家里有一锅粥没吃。晚上爸爸他们都只喝酒吃肉，凌凌晚饭也没在家吃，回家后就带着孩子们睡下了。家里的灶上还有一锅粥温着。” “那太好了！”薛衡低声：“我家的厨房没什么食材。爸妈下午准备了好多菜，都煮了，没剩。” 程天源道：“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取过来。” “不！怎么又麻烦姐夫！”薛衡道：“我陪你去端来，不能再让你跑多一趟。” 程天源笑了，道：“那走吧！” 薛桓挥挥手，扯了一个笑容：“谢谢姐夫，姐夫慢走。” 程天源微微颔首，转身跟薛衡走了。 小区里灯光还算明亮，两人走在路上，低低聊着话。 程天源忍不住问：“之澜叔今晚的情绪不怎么好，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跟我弟吵了一架。”薛衡闷声。 程天源微微笑了，道：“一家人难免会磕磕碰碰吵上几句，正常。没事，大家明天睡完觉就没事了。你让阿桓喊多几声爸，多体贴一下老人。” 薛衡点点头，不好再说什么。 程家已经都睡下了，客厅只留一盏小灯。 薛衡跟着他进了厨房，发现灶上温着一个大砂锅，里头果然有一锅白粥，粘稠热乎乎，温着米香味儿浓郁，让他一下子垂涎三尺。 程天源道：“你等着，我给你弄一点儿咸菜。这是我们刚到这边晒的，几天前已经开吃了，很酥脆可口。” “好！”薛衡连忙点头。 程天源又拿了一点儿晚餐没吃的卤肉和一碗咸菜，用干净的油纸包住，然后用网兜套住。 “行，这样子就不容易掉。” 薛衡拿了两块抹布抱起砂锅，接过网兜匆匆下楼去了。 程天源帮他按了电梯，“小心走。” 薛衡笑着点头：“姐夫，我走了啊！明儿见！” 回了家以后，薛衡发现薛之澜已经清醒许多，坐在沙发上喝茶。 母子三人坐下来，有人勺粥，有人切肉，有人摆碗筷和咸菜，很快围成一圈吃起来。 薛之澜看着灯光下吃得正欢的妻儿，不知不觉染上了笑容。 “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年阿衡只有七岁，你弟弟四岁。我和你妈为了能照顾你们，晚上只能轮流排夜班，傍晚就回家。当时家里和医院都还没电话那先进的东西，所以我跟你妈都是提前约好时间，然后才去上班。那天傍晚，看顾你们的老阿姨见时间到了，就匆匆回自己家去了。阿衡和你弟都只吃一小碗汤垫肚子，然后就坐在门口等我回去给你们做饭吃。那天晚上你妈要值夜班，我本来下午的手术结束后，就能提前下班。谁知急症那边突然送来一个出车祸的病人，急需动手术，可惜主治医生却一个助手，只好拉我去帮忙。我强撑着精神做完手术，发现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 薛之澜说到这里，眼眶泪水点点。 “我突然想起你们两兄弟都还在等着我回家做饭，跳上自行车就往家里赶。谁知那晚雪有些大，车子打滑，我摔了一跤。我的腿摔伤了，脚踝痛得要命，幸好自己检查后没伤了骨头。那地方刚好是你妈的医院旁边，我撑着跳进医院急症室，讨了一些伤药油擦。这时你妈的一个同事认出我来，匆忙去后方找你妈。谁知你妈刚好在给一个病人缝针，根本走不开。等她忙完出来，我已经离开了。” “我一拐一拐，牵着自行车往家里赶。回到家的时候，灯还开着，你们两兄弟抱成一团，依偎在沙发上睡着了。我当时又是愧疚又是难过，连忙将门关上，拿了被子给你们盖上，进厨房熬米粥。你妈听说我半夜受了伤，哪里有心情继续上班，连忙让同事帮忙顶上，匆匆赶了回来。” 第712章 出事了 薛之澜泪光闪烁，继续回忆下去。 “你妈一向风风火火，冲进门就喊我，把你们俩兄弟都吓醒了。她看到我的脚肿得不像话，却还蹲坐在厨房煮东西吃，一下子就哭了，拉着我起身，让我去厨房，然后蹲下去帮忙。” “那时候还没有蜂窝煤，都得靠烧柴来做饭。她蹲在火炉前烧柴，一边哭一边擦泪，我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不觉也泪流满面。我安抚她说，孩子渐渐大了，日子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半夜两点多，我们一家四口坐在黯淡的灯下，呼哧喝着白粥，桌上只有一小盘咸菜，可我们都吃得非常快，因为大家都饿了。此情此景跟当时……似乎很相似。” 陈氏听着听着，眼睛里都是泪水。 薛衡兄弟二人也都偷偷掉眼泪。 薛之澜笑了，道：“确实，孩子们都大了，咱们的日子也都好起来了。瞧，房子更大更宽更漂亮！还有四轮车子开，再也不怕下雪天会摔倒。外头小店餐馆多，只要有钱，随时都能吃得饱饱的。孩子就算都不懂得煮饭，也能出去外头吃。” “你累了吧？”陈氏温声：“回屋躺下睡吧。” 薛之澜站起来，哼着小曲，笑道：“而且还有周末，明天不用上班，能睡到自然醒——简直不能太好。都早些睡吧，好好睡。” 那天晚上，薛桓没回宿舍睡，而是跟哥哥挤在一块睡。 隔天早上，一家子都睡到日上三竿。 薛之澜和陈氏醒来后，做早饭打扫卫生。 薛衡醒来后就匆匆去找程天源，而薛桓则留在家里，陪着爸妈做家务活。 倏地，外头有人敲门！ 薛之澜去开门，发现是几个身穿制服的公家人员。 为首的人客气问：“你好，请问这是薛桓的家吗？我们去医院找过他，这是他留在医院档案的家庭住址。” “是……请问你们找他做什么？”薛之澜略有些慌张，解释：“我是他的爸爸。” “麻烦你请他出来一趟。”为首的人道：“他现在涉嫌一桩间谍案，我们要带他回去协助调查。” 这时，薛桓凑了过来，疑惑问：“什么间谍案？我——我是人民医院外科的外科主治医生。” 为首的人点点头，道：“我们已经跟你的单位接触过了。薛桓吧？你的女朋友琳娜极可能是国外间谍，昨晚对外发送信息，被我们的人员当场抓获，人赃俱获。我们请你过去局里协助调查。若你已经参与了此案，我们将会拘捕你并进行起诉。如果与你无关，那协助调查后你便能自行离开。” 薛之澜吓了一大跳！ 薛桓和陈氏惊恐不已！ 中午时分，薛凌正在工地上跟郑三远商量事情，突然接到自家老爸的电话，说薛桓堂弟出了事，让她赶紧回家一趟。 “三远在你旁边不？你让他也赶紧来一趟！他认识外交部的人，我们有事要拜托他！” 薛凌直觉出了大事，连忙拉着郑三远上了车。 “三远叔，我希望你能跟婶子仔细考虑一下。如果你觉得可行……” “我当然觉得好。”郑三远为难低声：“就是我那媳妇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她啊，一直等着一块合适的地方建别墅，而且已经等了足足好几年。如果我跟她提换地方，估计她会不高兴。” “没法子。”薛凌歉意解释：“叔，实不相瞒，我可以划一块地还给你们。但工程师都已经算过了，建的是超大型的大建筑，你的小别墅建在旁边，很可能会被地基伤到，而且是后果很严重的那种伤害。叔，当初这地是咱们合买的，我大份儿，你小份儿。我不能只建自己的，将来你的别墅分崩离析，那后果不堪设想。” 郑三远忙不迭点头：“这个我理解，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小薛，你提出让我退出股份——” “不，我是希望你一起参与投资。”薛凌道：“地我们分成，投资也分成，这样子以后大型商场建完好，我们有钱一起赚。” “我的好姑娘啊！”郑三远苦笑：“叔我去哪儿找那么多钱来投资啊？你这项目也太大了啊！” 薛凌一边开车，一边问：“那你能找到朋友借钱不？我估算过了，这么大的工程至少还得三千万左右，不包括内部的细化装修。” 郑三远哈哈笑了，随后冷静答：“你叔我目前就一百来万存款。离你的预期那可是十万八千里远。” 薛凌也笑了，低声：“叔，我这一阵子满帝都奔走，请了无数顿饭，我爸妈的关系网，我三伯的关系网，加上我朋友的关系网，总算将几样证给拿了下来，目前还差一样在等待。我都已经料理好一切了，万事俱备只欠你这个东风。你这两天得给我一个准声。” “我都不敢给我媳妇开口。”郑三远苦笑摇头：“我都让她失望好几次了，这一次不敢了。” 薛凌暗自翻白眼，绕着方向盘道：“叔，要不这样吧。我在前方小明湖边重新划一块地给你，那边有湖有树，建别墅更好。” “什么？！”郑三远瞪大眼睛，惊喜问：“前面的小明湖——你们还有地？” “对。”薛凌解释：“那块地是我爸妈买的，记在我的名下。那边足足有几十亩地，之前有人给我租下弄度假村，我拒绝了。那一块地环境优美，又在市区，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我舍不得租出去。” 郑三远心动了，低声：“那样的地方……确实更适合住宅。” “对。”薛凌解释：“如果我这边投资成功，我随后会在那边投资建别墅群。几十亩地，顶多建个几十栋，多不了，因为绿化面积必须大，还要考虑湖边的安稳性。” 郑三远真的是心动不已，问：“那你肯划分多少给我？” 薛凌想了想，道：“叔，咱们都是好商量的人，你如果愿意支持我，我怎么能让你吃亏。这边你投了多少钱，我们去找专业人士估算一下，然后再去那边划等同价格的地还给你。具体的方位和位置，任你挑。”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有底气去劝我媳妇了。”郑三远哈哈笑了，解释：“当初我跟你合作买市中心的时候，子女们都不喜欢，说市中心太嘈杂，宁愿去有树有草的小明湖那边。” 第713章 累瘫 薛凌一听知道有了转机，连忙道：“那你回去赶紧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行。”郑三远欢喜道：“凌啊，我都是好商量的，只要我媳妇点头，我立刻就回你！” 薛凌松了一口气，反问：“叔你确定真不想跟我一块投资？” “没钱啊！”郑三远闷声：“我虽然赚得都，可我家里花得也多，加上亲戚朋友借来借去，兜里总是没能存多点儿钱。” “你的毛衣厂一年肯定能赚个几百万吧！”薛凌问：“两家合起来？” 郑三远低声：“两家，加上跟你合作的那一家，也就两百来万。可我家里花得真多，去年就花了好几十万，加上捐赠家乡水泥地又花了二十万。我现在身边就一百来万吧。” “哇！你家里花那么多啊？”薛凌忍不住问：“你的孩子挺多的吧？不过都是学生啊，怎么可能花那么多？” 即便是餐餐大鱼大肉，甚至是海鲜龙虾，估计也不用花那么多。 郑三远苦笑摇头：“孩子们都十几岁，白天读书，晚上在家，哪里需要花什么钱。凌啊，你算是自己人，我就不瞒你了。我媳妇她太爱打麻将了，她常跟人赌钱打麻将，少的一天输个几百，多的是好几千。虽然数目看着不大，可她天天打，甚至晚上也去打，日积月累下来，数字那叫一个多！” “那可不行。”薛凌蹙眉问：“你没劝婶子别去赌钱吗？十赌九输啊！” “劝了，没用。”郑三远低声：“吵过太多次了，可总是没用。我怕孩子们担心，干脆不吵了，免得家无宁日。她说得也对，以前家里没钱的时候，她跟我挨饿挨冻。现在有钱了，她却还不能花，那她什么时候能花个自由？我作为男人，赚钱养家是必须的。我每个月固定给她五万块，跟她说绝对不能多出个数字，不然我承受不来。她这才满意。” 薛凌却暗自觉得不妥，劝道：“叔，尽量让婶子别赌了。你跟她说，打麻将可以，但不能赌钱。在我们国家，聚众赌博是犯法的，她知道不？” “这她肯定不知道啊！”郑三远道：“不过，她就是跟几个姐妹打而已，没有去外头乱打。” 这时，车子已经到了东方园，薛凌带着郑三远匆匆上楼。 一会儿后，薛爸爸和薛之澜，加上薛衡和薛凌，还有郑三远，开车疾驰去了外交部。 …… 经过众人十几天的辛苦奔走，薛桓终于无罪释放了。 薛凌再一次夜半三更才回了家，程天源煮了一些白粥，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等着她。 “累坏了吧？先坐下来歇一会儿，我去端点儿粥给你吃。” “谢谢。”薛凌有气无力道。 程天源忍不住问：“去接阿桓了吧？他没事吧？” 薛凌摇头：“没事了。查清楚了，阿桓根本没参与任何一件间谍行为。那琳娜也亲口承认，她做的任何事情阿桓都不知情。医院那边的领导多次走动，证明阿桓行为端正，品行也端正，不会做出违背国家利益的事。” 程天源转了转眼睛，问：“那个琳娜……怎么样了？” 薛凌苦笑：“这我就不知道了。老公，这可是国家级别的秘密，怎么可能被我们这样的小市民知道，对吧？只知道她自己解释说，本来不想跟阿桓过来，想要分手，不料有人秘密找上她，答应给她一笔巨额的钱来这边打探消息。幸好阿桓进的是大医院，领导跟三伯都是朋友，愿意为他作证。另外，三伯带阿桓参加的那个科研项目也非常重要，领导给了三伯面子，愿意做这样的担保。” “我看爸爸好像花了不少钱。”程天源低声：“爸爸前几天跟我一块去银行，他告诉我说这是救阿桓的另外一个办法，不管怎么说，都得努力试一试，不能让无辜的阿桓去坐牢。只要有机会就得去做。” 薛凌摇头叹气，压低嗓音：“老爸大力支持了这个项目，之前已经投了十万块，这一次因为想要上头领导的支持，三伯提议让老爸再出多五十万。项目的直属领导感激老爸，也不希望失去阿桓这样的高水平人才，最终才肯去做这样的保证。” “原来如此。”程天源啧啧低声：“这个钱……足够好些人赚上大把辈子。” 薛凌叹气道：“没办法，这一次的篓子太大，不得不用钱拼命砸。幸好阿桓并没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然肯定脱不了干系。不过，他接下来仍要谨言慎行，因为可能会有人时不时暗中监察他，确保他真的没有乱来。” 程天源惊讶挑眉，问：“什么样的监视？” “这……我猜的。”薛凌嘻嘻笑了，道：“肯定是暗中的，我们不知道的。如果我们能知道，那就不叫暗中了。” 程天源本来有些紧张，被她这么一说，也笑了起来。 薛凌这十几天帮忙奔走来去，累得够呛，吃了一碗白粥，赶紧洗澡去了。 这时，门被敲响了！ 程天源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已经是十二点多，谨慎问道：“谁？” “姐夫，我薛衡。” 程天源打开门，见薛衡双眼血红，脸色苍白憔悴，连忙迎了他进来。 薛衡苦笑解释：“我刚才回家，发现没带家里的钥匙。爸妈他们都不在，敲门也没人开，我就想过来这边窝一个晚上，累得实在走不动了，不想去找旅馆歇了，姐夫你就收留我一晚吧。” 程天源转身倒了一杯水给他。 “这有什么难的，家里的空房间多着呢！爸妈今晚没过来，他们的房间空着。如果你不喜欢，那就睡客房。” 薛衡接过，咕噜喝下，喘着气闭上眼睛，低喃：“累惨了……我感觉都好几个晚上没睡了，自己都记不得了……闭上眼睛就怕。” 程天源叹气，温声：“炉上还有一些白粥，凌凌只吃了一碗就不要了，现在还热乎着，你要来点儿不？” “要！”薛衡狼吞虎咽吃下，转而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程天源去了妹妹的房间，翻找出一个枕头和一张薄被，让他枕着盖着，随后才回房歇下。 第714章 新项目 隔天早上，薛衡睡到八点多才醒来。 薛凌也是累得很，直接睡到九点才起身洗漱。 此时正是春暖花开的暖春时节，程木海和刘英一大早就带小然然和小扬扬出门去看花。 程天源去总厂那边上班，早早就出门了。 薛凌倒水喝，懒洋洋瞥了一眼在厨房里啃肉包子喝豆浆的薛衡，晃了过去。 “你倒是不客气，直接在我家蹭吃蹭喝蹭啊？” 薛衡得意笑了笑，解释：“昨晚还蹭睡了。” “哈哈！”薛凌问：“流落街头，半夜投宿？” “差不多。”薛衡叹气摇头：“幸好姐夫昨晚收留了我，不然我指不定就在你们门口直接倒下睡了。” “这么惨？”薛凌问：“你昨晚下午跑哪儿啊？” “接了阿桓后，送他回了宿舍。”薛衡解释：“厂子那边三天的账都没算好，我赶紧过去加班。加班完回家都十二点了，不料我爸妈都不在。我猜他们都留在阿桓那边陪他了，累得太呛，只好来投宿。幸好姐夫还没睡，放我进来。” “我比你好不了多少。”薛凌吐了一大口气，低声：“我和郑三远叔叔去谢人情了，送他回家后，都十一点多。” 薛衡歉意连连，低声：“谢谢……这半个月来，大家都辛苦了。大恩不言谢，我们都记在心里。” 薛凌罢罢手，盛了一碗豆浆，从灶上的蒸笼取了一个大包子，大口大口啃起来。 “大家都姓‘薛’，都是同一个宅子出来的族人，当然要互相帮助。我们还好，年轻人奔走几天不算什么。三伯最不容易，昨天下午我瞧见他老人家，瘦了许多，脸色也憔悴得很。” 薛衡眼睛泪水闪烁，道：“我中午去看他老人家。他这半个月奔走找人，吃不下睡不好，哪里能不憔悴。” “没事了，总算过去了。”薛凌埋头大吃，“我吃完还有事，你也去忙吧。洗个脸，换一身衣服再出门，感觉你都要馊了。” 薛衡咕哝：“你就别闻，谁让你闻了？还是姐夫好，一点儿也不嫌弃我。” “那是因为他不好意思直接戳穿！”薛凌毫不客气道破真相，“臭死了！” 薛衡尴尬埋下头，嘀咕：“那也得我吃饱再回啊！” 薛凌轻哼：“吃饱快滚！影响空气质量，严重污染氧气环境！” 风波过后，众人各自回了各自的轨道，上班的上班，做生意的做生意。 …… 转眼到了三月份，天气渐渐热了，贪凉的年轻人甚至已经穿上短袖。 程天源一大早接了刘小雨的电话，说他已经到帝都的火车站门口，让阿源帮忙去接他，然后直接送他去工地。 “我一会儿得去上班。我媳妇说了，她要去火车站接你，让你站在出口处等她，她大概二十分钟后就到那边。” “那怎么好意思！嫂子那么忙，还要她亲自来接！” “客气啥！你是来帮她的，她心里头可高兴了！” “那好！我等着。” 程天源挂了电话，见薛凌已经换好衣服出来，连忙告诉她这个消息。 薛凌匆匆出门了。 程天源将厨房的炉灶关上大半，打开窗户通风，正想要出门——电话又响了！ 他只好折了回去，接起电话：“喂？” ——阿源吗？我是陈姐啊！你们最近忙啥？ 程天源哈哈笑了，答：“每天都是忙来忙去，我现在还在厂里帮我岳丈和岳母。凌凌的商场下周终于要奠基起工，每天也是忙得不沾家。陈姐，你怎么样了？最近好些了吧？ ——很好，每天吃饱睡好，早晚都去散步运动。小悠悠现在非常乖，每天一大早就起床牵着我的手，陪我去散步。 程天源听罢，暗暗替她高兴。 “那就好。陈姐，是不是需要给你寄药物过去啊？我记得好像……半个月前刚寄。你已经吃完了？” ——没，那是一个月的份量。下个月中旬才吃完，等到时吃完了，我和山越再上帝都一趟。两个月检查一遍，一个月拿一次药，暂时都是固定的。 程天源笑了，解释：“瞧，我一忙就给忘了。白天忙工作，晚上忙孩子，脑袋感觉都挤得满满的。 ——哈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都不知道要不要跟你商量这个事。 程天源连忙道：“你说，我听着。商量什么？” ——阿源，是这样的。最近造纸厂有人来订餐巾纸。起初那玩意是什么我们都不懂，原来是给人擦嘴擦汗用的纸。餐厅可以给客人用，这样客人就不用拿手帕擦来擦去。用了就扔，也算很卫生。这种还能家庭生产装，就是专门给家里头用的。 程天源想了想，道：“我见过，前一阵子去一个高档的餐厅吃饭，里头提供了几张餐巾，白色的，摸起来有些柔软，擦手擦嘴都可以。” ——对对对！就是那一种！山越见人家拿了样品以后，带着厂里的师傅们没天没夜的试，浪费了一大堆纸，总算在上个月月底做成功了。那质量啊，杠杠的！最近厂里的师傅还进行改良，弄得比以前那一批更好，更白更柔。山越很高兴，说这样的水平在全国肯定少有。 程天源微笑道：“那恭喜啊！这是创新也是进步啊！” ——谢谢！这应该是今年最高兴的事了。我跟山越想了想，觉得这么好的纸张得去更高档的地方才行，一来是经济好的地方，人家才消费得起。二来是大城市的人受教育程度高，卫生意识更强些。 程天源挑了挑眉，问：“陈姐你的意思……是想要将纸张弄来帝都卖？” ——对！阿源你聪明啊！这样的，我们想请你做我们的代理商，你负责找客户，我们见货发水道上去，然后你赚中间差价。这个的未来前景好，而且你也不用承担风险，只要联系了客户，货到了送过去，钱就赚进口袋。你是自己人，我们信任你，所以只好拜托你来做。这个如果做起来，数量上来了，那利润也是很丰厚的。 程天源眸光微闪，暗自觉得这是颇好的商机。 “陈姐，现在大家都还是用习惯手帕，纸巾这玩意算是可有可无的消费品，所以起初我建议价格不能过高，先吸引顾客用习惯了再说。” ——放心，我们的技术都是自己弄起来的，出厂价保管是最低的，水路天天都有船去帝都，我们熟悉路线，也绝对能搞到最便宜的货运。 程天源笑了，立刻痛快答应了。 第715章 不用将就 四月底的天，酷热已经开始来临。 一大早，薛凌就带着小然然下楼去散步。 小家伙喜欢跟爸爸和妈妈玩，可惜爸妈都忙，所以只能早晚抽时间陪他下楼散步，带他去商场买东西。 一会儿后，程天源抱着小儿子也下楼来了。 正在草地上玩耍的小然然哈哈笑了，冲了上前，搂住爸爸的大腿。 “爸爸！我要骑大马！” 程天源笑了，俯下抱起他，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儿子。 小扬扬瞪眼，觉得哥哥是来跟自己争宠的，嘟嘴喊：“不！不！不！” 小家伙已经九个月大，现在能喊“爸爸”和“妈妈”，还有“不”“好”简单两个字。 大哥然然娇哼一声，道：“我就要爸爸抱！你可以抱，我也可以抱！” 薛凌爬坐起来，笑眯眯走过来。 “扬扬，妈妈抱你吧。” 小扬扬欢腾挥动双手，扑向妈妈的怀抱。 程天源忍不住宠溺低笑：“扬扬个头太大，现在还只有坐，不会爬。当初他哥哥九个月的时候，已经能爬得很厉害。” “哈哈！”薛凌捏了捏小儿子肉嘟嘟的胳膊和大腿，道：“估计走也不可能那么快。” 一家四口在小区的草地上坐下来，一边聊天一边乘凉。 程天源道：“爸爸和妈妈傍晚要过来吃饭。爸好像有话要跟你说。” “哦……”薛凌点点头，懒洋洋靠在他的胳膊上。 程天源微微一笑，低声：“他听说你最近忙着找投资商，估计想要帮你介绍妥当的人吧。” “也许吧！”薛凌打了一个哈欠，道：“哪有那么容易的啊！不怕，慢慢来。之前有人介绍两位过来，不过他们的资金太少，信用度直觉不高，所以我都婉言拒绝了。” 程天源低声：“爸爸说了，说你总是拒绝人家也不好。” “不值得合作的人，我可不想浪费时间和金钱。”薛凌嘀咕：“我这些年赚的钱都投进去‘荣华商场’里头了，不容一点点闪失。” 她为商场取名叫“荣华商场”，寓意他们在荣华城开始，作为纪念，也作为新的起点。 自上个月奠基后，工程正式启动了，每天两百多个工人加五个工程师，还有廖老板帮忙监工，加上五个后勤阿姨和五个保安，林林总总一共两百五十人左右。 她也忙得很，一会儿带着廖老板亲自去买原料，一会儿弄这个，一会儿弄那个，除了睡觉外，其他时间就跟陀螺一样。 晚上回来的时候，儿子多半都已经睡着了。 所以她最近只好趁早上早些起床，带着孩子出来玩。 程天源想了想，压低嗓音：“你如果需要钱，就跟我说一声。我们的房租加上我最近代理山越他们的餐纸，加起来大概有二十来万块。虽然少了一些，但蚊子腿再小，也是一点点肉。” “嗯。”薛凌低低笑了，道：“我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来找你。你放心，现在工程才刚刚开始，我的资金也才开始用。咱们不要从事同一行业，为的就是怕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必要的时候，还有彼此可以撑一撑。” 程天源点头，温声：“想不到小小的餐巾，利润还是蛮丰厚的。以后只要数量做起来，应该蛮好赚的。” “当然。”薛凌低声：“现在的人生活水平高了，注重生活质量，以后这一行业绝对会蓬勃发展。我之前跟山越哥提过，只是当时他还没从事这个行业，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现在他们能做出来，那再好不过。这一条线你要接着跟，争取以后垄断这条线。” “嗯。”程天源点点头。 这时，一道嗓音自远而近——“一大清早就在教姐夫做生意啊？我说你们也别太拼了，全天下的钱会被你们赚光的。” “舅舅！”小然然看到薛衡，一把扑了上前。 薛衡哈哈笑了，俯下将小家伙抱起来，左甩甩，右甩甩，把小家伙哄得咯咯大笑。 小扬扬瞧见了，连忙鼓掌又鼓掌，“咿咿呀呀”喊着。 薛衡早上已经固定在程家吃早餐，晚上也隔三差五来蹭饭，两个孩子对他十分熟悉，每次都要缠着他做“秋千架”。 薛衡甩了老大，连忙去抱老二。 程天源和薛凌见有人来帮忙带孩子，立刻当起甩手掌柜，手牵手往回走。 于是，西装革履的帅气薛衡被迫当起了“奶爸”，一手抱一个，一手牵另一个，狼狈却又快乐着跟在大后方。 吃早饭的时候，三人围成一桌。 刘英和程木海已经吃饱了，一人带一个孙子下楼，打算要散步去马路对面的菜市场买菜。 薛凌啃着米糕，问：“最近没怎么看到阿桓，他还好吧？” 上一次的“间谍”事情对他的打击非常大，他想不到昔日爱人竟对他毫无情意，故意利用他为她当幌子，做出谋害国家利益的事情，一时有些承受不来，颓废伤心了大半个月。 幸好薛之澜和陈氏常常陪着他，还带他去游玩了几天。 薛衡喝着糯米粥，解释：“精神不错，就是瘦了点儿。工作很忙，晚上还要搞科研，没时间乱想什么。我听说医院里有几个小护士追求他，还有两个年轻的女医生。” “哟！行情这么好啊！”薛凌憋笑。 程天源实话实说：“阿桓长得高高瘦瘦，模样又好，又年轻有为，还是留学国外的高端人才，这样的年轻才俊谁能不爱。” 薛衡咕哝：“他自己无心风月，说要好好工作，等过几年再说。经过这一件事，我爸妈也没勉强他，支持他先好好发展事业。” “也对。”薛凌轻哼：“男人大丈夫志在四方，天涯何处无芳草。” 薛衡瞥了她一眼，叹气：“我爸妈太偏心了，他们支持我弟发展事业，却三天两头催我早些谈对象结婚。昨晚我妈不用值班，我早一点儿回家，被她唠叨了足足一个多小时。” 程天源和薛凌哈哈笑了，带着幸灾乐祸的成分。 薛衡闷声：“我又不是不想，只是总遇不到自己喜欢的人啊！现在又不是什么山穷水尽的地步，我还不至于得去将就吧。” “是这个理。”程天源道：“总得慢慢来吧。前几天我丈母娘好像帮你介绍了一个技术员……” “甭提了。”薛衡压低嗓音苦笑：“一看就知道不是我的菜。” 第716章 心痛肉痛 薛凌忍不住问：“那什么才是你的菜？你最爱吃的应该是肉吧？” 程天源憋不住，低低笑了。 薛衡一脸的生无可恋，沉声：“别说那个肉，好不？上次我答应你去相亲，吓得我都吃不下，后来好几天看到五花肉就吃不下。” “这么夸张？”薛凌哈哈大笑，问：“不会吧？人家肖佳雪已经减肥十几斤了。” 自她搬来帝都，肖佳雪高兴得不得了，一到周末就找她聊天，让她请吃饭。 薛凌中午基本都在外头吃，也没怎么介意，她一来就带她去吃西餐。 最近帝都的街头出现了西方国家的快餐店，生意非常火爆，很快已经开了第三家。 上次她吃了一个汉堡，肖佳雪足足吃了三个汉堡，两杯可乐加两份鸡块和薯条，最后还要了两份冰淇淋。 正所谓肥从口入，此话一点儿也不假。 嘴上总说减了十几斤，但从她的庞大体型和胃口上看，貌似没什么可信度。 薛衡翻了翻白眼，闷声：“不要单单看数量，你得看一看她原本的基数多大。天啊！你知不知道——她至少得一百五十斤以上！” “应该是一百六十多。”薛凌憋笑，“我都说了，你目前还没打算结婚，想要好好发展事业，再过一两年再考虑。可她一听说你帅气，还听说你是海龟，就是不肯放过你啊，非缠着我给她做介绍。” 薛衡不满轻哼：“所以，为了应付你的朋友，你就不惜让我牺牲色相。” “有那么夸张吗？”薛凌反问：“她摸你手了？亲你哪儿了？” “这倒没有。”薛衡闷声：“不过就她那眼神和身材，已经足够让我十几天倒胃口，什么肉都吃不下。” “哟！你倒减肥了啊！”薛凌哈哈笑了，道：“顶多就是让你请人家吃一餐，没多大的损失。” 薛衡瞪眼笑问：“难不成还让我失身不成？你忒狠啊！” “我就是介绍一下，让你们去吃一餐饭。”薛凌憋笑：“人家只对吃的饥不择食，还不至于对你就饥不择食！” 薛衡长长叹了一口气，罢手连连。 “总之，以后你们都别给我整什么介绍相亲那一套。我相信缘分，相信一见钟情。等我找到我的心上人，我就追求她。等感情稳定了，我们就结婚。” “加油啊！”程天源笑道。 …… 那天晚上，薛爸爸和妈妈提了一大堆的东西过来，并留在这边吃晚饭。 薛妈妈拿了两套夏衣给刘英，笑眯眯道：“英姐，走！咱们试试去！我买了三件，我一件，你两件。颜色不一样，款式都一样。” “哟！真漂亮！”刘英牵住她的手，低声：“走，咱们去房间里换上看看。你选的，我都喜欢得很。上次你给我买的春衣，我穿去市场买菜，好些人都夸说那颜色很贵气。” 小扬扬睡着了，小然然则拉着爷爷看动画片。 程天源在厨房刷碗收拾餐桌，薛凌则和自家老爸泡起功夫茶。 薛爸爸赞许看了一眼忙碌的女婿，忍不住瞪了瞪身边的女儿。 “这些本来都是你的家务活！你瞧，幸好阿源能主外能主内，还有木海他们帮你带孩子，不然你哪有时间出去外头乱闯。” “我知道，我心里头感激着呢！”薛凌继续泡茶。 薛爸爸长长吐了一口气，解释：“这一段时间厂子有阿源帮忙，我和你妈轻松了不少。他学什么都快，又识字，算数又快，简直是没得挑剔。你啊，厂子你没法来继承，那我就只能依仗女婿了。” “挺好的，有人继承就行啊！”薛凌低笑：“我暂时还没空，不要预我的份儿。” 薛爸爸嗔怪睨了她一眼，问：“听说最近三远给你拉了不少投资者，不过你都拒绝了。你那地方搞起来可要不少钱，你把投资者都拒绝了，难不成你有本事一个人吃下来？” 她把自家小明湖边的地割了一部分赔给郑三远，这边凑一块一起开发。 这一点非常好，必定市中心的地方虽然好，但建别墅不一定合适。旁边如果要建大商场，别墅太小，地基肯定会受牵制损坏。 她能以多换少让自己的地扩大一体化，然后一并建成大商场，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决策。 只是她在投资上举棋不定，这让他这个父亲有些担心，怕她一个人吃不下这么大的项目，以后的日子太艰难。毕竟像这么大的工程如果后半期停工，那绝对会是一笔超大的损失。 “你前几月跑那么多个部门，满天下找关系，好不容易才将各种证书办下来。既然已经开始了，就不能停下来，一定要将它做好。” 薛凌点点头，解释：“我也这么想。只是……我目前手头的资金足够撑到中后期，所以我还在观望。老爸，我跟建筑师们聊过了，也初步预算过了。其实地基和地下停车场那一部分反而耗钱耗时间比较多，往上只要一层一层叠加上去，那样反而省事省钱。” 薛爸爸蹙眉直接问：“预期大概要多少钱？你目前有多少钱？” “额……”薛凌解释：“内部装修算大部分的话，预期大概要三千万左右。我目前大概是一千八百万左右，加上后期的补足，大概也就两千万吧。” 薛爸爸愣愣看了她一秒，暗自惊讶不已。 他想过女儿大概能有一千万左右的身家，批发的货都经过他的手，所以他大致知道她赚了多少钱。 想不到去年望江苑竟让她盈利了好几百万，加上毛衣厂的一百多万，她竟已经能有这样的积累。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女儿啊！ 薛爸爸转而低低笑了，端了一杯茶一小口一小口抿着喝。 “那也只差一千万，不算多。” 薛凌解释：“刘小雨和廖老板都跟我说，只要跟紧一些，应该能省一些钱的。跟紧一些，材料用材不会浪费，工人也不会偷懒，这样既能省钱又节约时间。具体能省多少，这个就估算不来。不过，廖老板是这方面的专业人才，有他帮着，加上我自己，还是颇有信心的。“ “然后呢？”薛爸爸问：“你这个能提前卖一部分来缓解资金压力吗？” “我舍不得卖啊！”薛凌苦笑连连，低声：“我最近就是在纠结这个。如果没人来投资，那我的资金不足。如果有人来分羹，那我的份额就少了。老爸，市中心也就剩下那块地，没了一寸就少一寸，我心痛肉痛呀！” 薛爸爸翻白眼。 第717章 老爸给钱 薛爸爸翻白眼，没好气道：“地方那么大，那么一大座商场，加前面广场，加后面餐厅小馆子，都够住上一个村的人！你——你肉痛什么？心痛什么？我看你是贪得无厌。” 薛凌耸了耸肩，理直气壮道：“我是商人，我投资那么多钱，赔上我这么多年的积蓄和所有身家冒险投资为了什么？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熙熙攘攘皆为利去。我不为了赚钱我为了什么？” “这个建起来，足够你成为帝都有钱人。”薛爸爸道。 薛凌叹气：“这不刚开始吗？我算好了，到时一到三层都是商铺，租给别人做生意。四到十层做高级酒店，其他都开发成商品房或小公寓来卖。” “挺好的。”薛爸爸附和点头。 薛凌眯住眼睛，低声：“说实话，我真不舍得让别人分了这一大块肥肉。” “那就求你爸！”薛爸爸冷哼：“我之前不跟你说过吗？我给你预留了一千万，让你想做生意投资也成，让你自此安安稳稳生活也成，随你自己安排。” “都说给我的，怎么还要求啊？”薛凌闷声：“你干脆直接说要投资我不就成了？到时我给你分成，总行了吧？” “不用了。”薛爸爸哼笑：“我怕你心痛肉痛，浑身上下都痛。我现在不差钱了，两个厂子在赚钱，一个厂子在出租，还有十几套公寓在出租，加上外头那么多的地能租。我跟你妈就算从此不赚钱，单单积蓄就够我们奢侈过完剩下的日子。” “哇！老薛，你好有钱哦！”薛凌好笑道：“几千万身家，好几个厂子，那么多地，那么多房子——羡慕嫉妒恨啊！” 薛爸爸被女儿逗笑了，没好气骂：“整天跟我耗！想要用就跟我开口，就那么难吗？！啊？！我是你的爸，我就你一个女儿，我不支持你支持谁？我现在已经有阿源帮忙，我轻松太多了。你不继承我的产业，我有女婿啊！你不继承，我也没怪你。总之那一千万我是一早就留给你的。你自个需要就拿去用。” “哎哟喂！谢谢老爸！”薛凌欢喜大笑，抱了抱薛爸爸的胳膊，“你放心！等我把这个项目给赚起来，家里其他地我会慢慢开发，收入都归您。” 薛爸爸扯了一下嘴角，满不在乎道：“再多的钱都买不来青春岁月和健康。我和你妈都是老年人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三餐有得吃饱，晚上能睡饱，就已经很满足了。钱多不多，都只剩一个数字的变化了。” “哇！”薛凌轻轻叹气：“太深奥了，我听不懂啊！我现在还没法修炼到您的程度，让我继续庸俗，让我继续关注银行账户数字的变化吧！” 薛爸爸笑了，道：“别说了，那一千万我没用，想用随时来取。去喊木海过来喝茶，你自个带孩子去。” “遵命！老爸！”薛凌欢喜走开了。 有了自家老爸心甘情愿做自己的后盾，薛凌放下心，跟一众兴趣勃勃要来投资的人歉意道歉，说资金充足，暂时不需要，然后安心监督工程的进展。 廖老板自从退休来到帝都后，每天早晚陪着妻儿，做做饭，陪陪妻子，无事一身轻。 薛凌请他帮忙的时候，他有些犹豫，说要跟妻子商量一下。 不料妻子满口就答应了，说薛凌是她的救命恩人，只要她开口的，不管多难的事都要帮忙。廖老板听罢，欣然前去帮忙，每天帮忙管理工地的原材料进出，戴着安全帽忙来走去。 薛凌给了他一个月五百块的督工费，也给了刘小雨五百块的工头费。 他们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主儿，干起活儿配合也默契，加上初夏的天气极好，一连干了两个多月，终于地基打好，地下车场也顺利完工。 廖老板和刘小雨提议说休整半个月，然后再半个月准备第一层，最好给一个月时间让地基稳固下来。 薛凌同意了。 这时，碰巧是夏季的多雨季节，雨水哗哗下着，众人各自找地方躲，而薛凌则是回了家。 “麻麻～”小然然欢喜扑了过来。 薛凌抱起他，笑问：“有没有陪弟弟玩？” “有！”小然然道：“弟弟笨，走路摔倒。他还哭了！” 薛凌听得一阵心疼，忍不住往地上玩着拨浪鼓的小儿子看过去。 “痛不？没事没事，刚开始走路都这样。” 小扬扬压根不在乎，反正他身上肉多肉厚，摔过后很快就不痛了，爬着往妈妈够来，抱住妈妈的大腿站起来。 薛凌赶紧放下大儿子，将小儿子抱起来。 程木海笑呵呵迎了过来，牵住大孙子问：“凌凌啊，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下雨不能动工吗？外头好像又下雨了。” 薛凌答：“暂时停工，雨水也大，休息一阵子再继续。 这时，刘英从厨房探头出来道：“凌凌啊，阿芳早些时候打电话过来，说她已经放假半个月，都在批发店帮忙。她还说，下周再回来。” “辛苦她了。”薛凌微笑道：“之前阿虎催说要补发夏季衣服的时候，就说她常常过去帮忙。他雇了两个短工，都不及她能干。我跟阿虎说了，她周末过去都得算短工的工资给她，算是给她加菜。” “哪里需要！”刘英道：“都是自己家里人，哪里需要什么工资！” 薛凌摇头道：“她现在还没毕业，平常也省吃俭用的。给她一点儿加菜的钱，她干活才更有动力。她说她要坐飞机过来，那么多工资凑起来，也就够她坐飞机过来而已。” 程木海低声：“这孩子还是不够稳重。身上的钱不够，那就坐火车。咱不是那个消费层次的人，就不该追求。等她下周回来，我再好好说一说她。” “行，但也别说太多。”薛凌微笑：“她也就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大可慢慢教，慢慢学。” “不小了。”程木海温声：“再过几个月就二十了。如果在我们乡下，这个年纪早就是孩子的妈了。她还说，年底读完过了年就去什么实习，不用待在学校念书了。应该就是能出来工作的意思。” “哦……”薛凌想了想，道：“那咱们得先想办法把她的户口挪过来才行。下学期可能就要安排实习，实习确定后，很快就要安排就业。这事咱们还得抓紧办。” 第718章 移户口 程木海听罢，忍不住摇头：“凌凌，我听说很难哎！咱们尽量争取，但如果太难的话，那就不要了。” “应该不难的，我明天就去咨询看看。”薛凌道。 程木海苦笑：“俺听说，如果是在这里出生的，像小扬扬他就是在帝都出生的，那他就肯定是这里的人，只要拿着出生证去办就行。可阿芳都那么大了，户口又在荣城，还是从程家村转过去的，一环又一环，能不难吗？” 刘英嚅动一下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薛凌微笑问：“妈，您要说什么？没事，咱们都是自己家里人，有什么说什么！” “我……”刘英低声要开口，转而又忌惮看向自己的老伴，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凌凌，妈说一下自己的心里话啊！以后孩子要在这边上学，那咱们估计很长时间都要住这边。这阿芳……她如果户口在荣城，以后单位就会在荣城。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就只剩一个人在荣城那边。我知道，这丫头没少让咱们操心，以前还发生过那样的事，让家里人觉得气恼蒙羞。但我说一句实话，我就阿源和她两个孩子，我顾着儿子是应该的，可她还没嫁人……我也不能不顾着她啊。” 薛凌点点头，道：“妈说得有理。咱们以后都要留在帝都工作，阿源现在的生意也起色了，又还能帮上厂里的忙，再过一年然然就能上幼儿园了。一时半会儿我们是没法回荣城和程家村的。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照料不了阿芳。尽量要把她挪过来，在这边就业，咱们也能一家团聚。” 刘英泪光闪烁，低声：“凌凌你对她一向很好，也不嫌弃她之前犯过错。我和你爸都没什么用，连户口是怎么一回事都不懂。这事还得拜托你去办。阿源他虽然疼阿芳，可他毕竟是男人，没你细心些。” “放心。”薛凌笑道：“这事就包我身上。我的户口仍在帝都的街道办事处，只要拿然然和扬扬的出生证过去，就能给他们入户口。我是他们的母亲，孩子的户口也是可以跟我入在一块的。以后他们可以在帝都的任何小学和中学上学，目前还没限定哪个区去哪一个区上学，所以不怕。再说，我们所在的那个办事处的学校也都很不错，这个你们也不必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刘英笑道：“孩子们的户口重要，你先去给办了。只有阿芳的，你也给上点儿心啊！” “行！”薛凌满口答应了。 隔天一早，薛凌就带着自己和程天源的身份证，还有两个孩子的出生证去到街道办事处的派出所给孩子入户口。 母亲的户口在那边，所以孩子都入在她的户口下，一个姓程，一个姓薛。 她跟工作人员问说要将一个南方荣城的户口移过来，问说申请的话需要什么条件。 工作人员瞥了她一眼，很冷淡道：“如果是成年人，要么是要符合人才招引政策，要么就得在帝都有一手房，就是开发商正卖出或已卖出的一手房。” 薛凌问：“只要这样子就行？那我找一个地方给她买一套新房子，就能将她的户口挪过来？” “嗯。”工作人员见她一副很轻松就能办到的样子，扯了一下嘴角：“对，只要把买房的合同带过来，加房产证，就能挪过来，不过还得本地的一些挪户口证明，等上头核实完毕盖章就行。” “请问这个过程需要多久？”薛凌问。 工作人员答：“快则几个月，慢就得一年半载吧。” “行，那我下周带她过来申请。”薛凌道：“我把我先生的户口也一并挪过来，让他也一块申请。” 工作人员呵呵一声，道：“目前新规定已经不允许一套房挪一大堆户口，只能一套房是谁是户主，那个户主才能落户。” 薛凌点点头，微笑道：“谢谢！那我就给他们一人买一套吧。”随后拿出车钥匙匆匆离开。 工作人员目瞪口呆片刻，转而低声：“妈耶！现在的年轻妹子都这么有钱吗？张口闭口就买几套房，跟去市场上买苹果一样，想要多少个就多少个。” 另一旁的同事笑了，道：“你没看清楚吧？那妹子手里拿的车钥匙是什么钥匙吗？那可是一辆要十几万的进口轿车！” “原来……难怪能张口闭口就买房。”工作人员酸里酸气：“原来是大富婆啊！” …… 薛凌回去以后，立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程木海和刘英。 “只要买房就行，然后去申请。过程可能有些曲折，但快的话几个月就能办好。爸，妈，我打算去买两套公寓，先将阿源和阿芳兄妹的户口挪过来。等阿芳把身份证拿过来，我就给他们买。我明天就去给他们看新公寓去。” “真的啊？”刘英激动不已，“那——会不会太费钱？” “不会。”薛凌现在都已经是操控几千万财富的人，对区区几千块没看在眼里，很轻松道：“顶多一万块就能买下两套房，很容易。” 程木海想了想，低声：“凌凌，咱们小区那个售楼处不是一直挂着吗？这里晚上还有一半以上的房子没亮灯呢！要不就近买一套吧？” “行！”薛凌点点头：“这个小区前年刚建成的，因为价格比较高昂，所以卖不怎么动。但这个地方交通方便，能买得到咱们就买这里。” 顿了顿，薛凌解释：“阿芳在这边就业，以后结婚肯定也在这里。这套房子直接入在她的户下，以后就送她做嫁妆，我送她的。” 刘英和程木海对视一眼，慌忙罢手。 “你都已经送她一套了，怎么还来一套？！等她以后赚了钱，把钱还给你才行。” “一家人就不要那么客气了。”薛凌微笑道：“就这么定了。我下午去售楼处看看，近得很。” 众人中午吃饭的时候，程天源回来了，说是出来走一单生意，碰巧在这里附近，所以就进来吃饭。 “厂里最近的单子骤增加，尤其是外贸的单子翻了两倍，可把我们给乐坏了。不过，接下来会非常忙。阿衡都已经住在分厂办公室一周多了。” 薛凌搁下碗，忍不住问：“晚上开始加班了？” “对。”程天源解释：“总厂这边加两周多了。爸妈让我晚上回来帮忙带孩子，他们轮流守着，我则负责白天。” 第719章 尽量争取 薛凌缩了缩脖子，问：“那你白天还开溜？” 程天源苦笑：“刚好有一个商户要进一千包纸巾，另外还有三千的订单，我不好拒绝，所以趁着中午跑出来一趟。” “我下午去帮忙。”薛凌解释：“地基需要沉淀一两个月，工地暂时停工，我这一段时间有空来着。” 刘英忍不住提醒：“下午……买房。” “对对！”薛凌道：“一会儿吃饱，我们去一趟售楼处看房。” 程天源听得一愣。 很快吃饱了，薛凌和程天源一道下楼，往小区大前门的售楼处走去。 售楼处只有两个人在值班，都是年轻妹子，大中午无聊嗑瓜子聊话。 薛凌进去后，直接问：“东方园这里还剩多少户没卖出去？” 年轻妹子见她一副轻车熟路的模样，不敢怠慢，连忙解释起来。 “没剩多少了，大概只有三成多。” 薛凌一听就直摇头，闷声：“那肯定没什么好户型了。” “不会不会！你们要大户型的吗？”妹子问：“大户型的有些贵，不过环境非常好，又都在高层，窗户外的景色一等一的好。”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暗自觉得大户型偏贵，所以卖不怎么动，应该只剩大户型有得剩。 “我要买大户型的，而且靠外侧那几栋的。” 果不其然，大户型的面积大，有些足足是两百多坪，面积大，自然也贵些。 程天源瞧了一眼，指出道：“这一栋是薛衡他们住的，跟他同一层的斜对面还没卖出去。” 妹子解释：“这一套是两百坪，有几个客户很喜欢，可惜资金不怎么够，只好忍痛放弃。” 薛凌一听，痛快道：“带我们去看看吧。” 一个小时后，薛凌痛快决定买下那一套还有楼下的另一套。 “上下两层都是自家的，以后如果地方不够，还可能破开做一条楼梯下去，两套成复合式类型用。” 程天源忍不住蹙眉：“媳妇，要不只移我妹的户口过来吧。她要就业，所以不得不挪，我的应该无所谓吧。这笔钱压根不用花。” “不是。”薛凌简单解释：“一个人的申请也是一样办。如果不是我手头还要用钱，我指不定就买四套，将爸妈的也都一块挪过来。” “那好吧。”程天源温声：“这笔钱我来出就行。我最近代理纸巾赚得还不错。” “哟！小赚一笔吧？”薛凌却摇了摇头：“不了，你付你自己那套就行。阿芳这一套我要买下，送她以后做嫁妆。” 程天源见她坚持，只好点点头。 两人先签了合同，交了一点儿定金。 “这个程天芳她暂时不在帝都，下周才回来。等她的身份证到了，到时再来办。” 妹子热情道：“如果记得身份证号码的话，很快就能签合同的办房产证的。” 程天源想了想，道：“我有她的身份证复印件。上次她移户口的时候，我帮她做了身份证，当时要求一张复印件，我复了两张。旧了点儿，但应该能用。” “那太好了！马上就能办理！” …… 一周后，程天芳来到帝都，小孩子们因为姑姑的到来，也都欢快许多。 “妈，我明天就去看看烹饪班的那个面包糕点班怎么样了。” 刘英皱眉解释：“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那边今年没办班，说是不能报名。” 程天芳吐了吐舌头，低声：“我去问一问。当时的老师为人很热情，指不定她还在那边工作，我过去跟她打一声招呼。” “行，路上自己注意安全。”刘英道。 傍晚时分，程天芳回来了。 “原来老师自己开了面包店，生意很好，现在没空去那边教培训班了。” 程木海忍不住问：“面包店？在哪儿啊？” 程天芳笑答：“我已经去过了，老师碰巧也在。老师送了我四个肉松蛋糕，听我说想要继续学，让我接下来这个月有空就去那边学。” 刘英问：“那要交学费不？” “不用。”程天芳解释：“老师说了，说我的技巧已经比她那边的学徒工还要好，只要我偶尔帮帮忙，就当是学费。她一般下午三点开始做面包，我会提前过去帮她准备。” 自那天起，程天芳早上帮忙带侄子们，下午则坐公共汽车去老师的面包店继续学做面包。她一般日落前回来，偶尔则是晚上七八点才到家，每次都会带不同的面包回家吃。 薛凌见她回来了，连忙去售楼中心催问房产证的消息。 售楼中心说很快就行，又等了一周多，才总算拿到了两本房产证。 隔天一早，薛凌就带了他们兄妹二人去办理申请移户口。 工作人员指挥他们签好表格，随后道：“拿着这张表，去你们当地的派出所盖印签字。” 程天芳很是为难，嘀咕：“哥，那你是不是得回荣城一趟啊？” “笨！”程天源道：“我去邮局寄快件给阿虎，打个电话提前通知他，让他开车去荣城办就行了。他在那边有熟人，让他去办最合适。镇上那边阿虎也熟悉，只好麻烦他绕回去一趟。” 薛凌道：“附近就有邮局，现在立刻去吧，尽量不要拖延，早点儿弄好，早点儿安心。” 程天芳很是高兴，道：“我听上一级的师兄师姐们说，到了第三年级的学期中旬，就要填表格，填自己的户口所在地和身份证号码，然后学校就会发什么通知，各个地区就自个去分配。” 薛凌想了想，道：“到时你要提前说一声，我让我一个老朋友帮你问一问，尽量分配在好的单位。” “嫂子，我们只能去水利啊，水电局之类的单位。”程天芳解释：“如果条件差的，就去电信局或者一些水坝管理中心。” 薛凌解释：“廖老板的小舅子就在帝都水电局上班，听说福利和工资都非常不错。我先让他帮你打听一下，如果能去那样的大单位，以后就稳妥一辈子了。” 她办“荣华商城”各种证书的时候，廖老板帮了不少忙，主要是嫂子的亲戚都在行政部门上班，有熟人好办事，所以她才能在几个月内迅速办好。 “哇！”程天芳满眼的红心，对薛凌拜了拜：“嫂子，那我先谢谢你了！” 薛凌哈哈笑了，道：“不急，先去打听，咱们尽量争取。至于结果如何，咱们心态放宽等着。” “哎！”程天芳点点头。 第720章 看上人家 接下来半个月，薛凌主要都在厂里帮忙，程天源也在，三夜帮忙轮值一下夜班。 有了他们夫妻帮忙，薛爸爸和薛妈妈轻松了许多，偶尔还有空去找郑三远下棋。 一天，薛凌开车去分厂那边找一些红线。 薛衡在办公室忙着，头发长长，胡渣满脸，把薛凌吓了一大跳，转而哈哈大笑起来、 “我滴妈呀！你这是刚从原始社会回来的吧？” 薛衡疲倦眨巴眼睛，有气无力道：“刚起床……昨晚到三点才睡。最近真是累啊！” 薛凌啧啧两声，道：“总厂那边也是一直忙着三班制。我最近有空过来帮忙，下个月我就要回工地那边了。撑不住的时候就休息两天，别太拼了。” “单子赶不完，哪里能休息。”薛衡闷声：“工人轮班也很辛苦，我得二十四小时，没得轮班，只有从早拼到晚。幸好这几天晚上都没什么事，我能眯上几个小时。” “唉……”薛凌忍不住问：“你吃早餐了吧？” “没呢！”薛衡苦笑：“吃了快两个月饭堂，嘴里都辨不了味儿了。” 薛凌嘻嘻笑道：“我婆婆昨晚还在念叨你，说你好久没过去那边吃饭了。” “我也好想念伯母和姐夫！”薛衡咕哝：“他们做的菜是我今生的最爱，没有之一。” “去！”薛凌笑骂：“原来只想念他们啊！我还打算把我车里的烤面包拿出来给你吃呢！看来不用了！” “姐！我的亲姐！”薛衡大喊。 薛凌斯里慢条走出去，从车里抱出程天芳昨晚带回家的新鲜面包。 “家里都吃腻了，本来打算带去厂里吃的。遇到难民，总得心慈手软救济一下吧。” 薛衡看到面包就双眼发亮，管她冷嘲热讽，夺过就大口大口啃起来，模样跟真正难民也差不了多少。 几口吃了一个，立刻又攻击另一个。 “面包去哪儿买的啊？真好吃！这附近都没什么面包店——听说北区那边开了一家，可惜我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不过，我天天窝在这里，连去剪头发都没能走开，买面包简直成了奢望！” 薛凌解释：“我小姑子放假回来，跟着她的老师做的。天天下午去帮忙，傍晚带会一大堆战利品，我们吃着吃着也就腻了。” “给我！我帮你们！”薛衡咕哝吃着：“手艺真不错，可以自己开店了。” 薛凌摇头：“她还有一年才毕业，过了年应该要在帝都实习。她得先工作，然后再考虑副业。” “我不认识那家小姑子。”薛衡道：“听说过无数次了，吃过她做的面包也好多次了，就是一直没机会看到人。” “迟早能见到。”薛凌解释：“等她在这边实习，你来蹭饭能天天看到。” “她长什么样？”薛衡好奇问：“像姐夫不？如果像姐夫的话……估计也不怎么漂亮啊！” “错。”薛凌道：“他们兄妹确实长得很像，但小姑子的五官很柔美，加上皮肤白皙，加上身段好，绝对算得上大美人一个。” “吹牛吧你！”薛衡继续吃着面包。 薛凌道：“以后你看到了，就知道我没撒谎。她个子比我还要高一两厘米，模样确实很好。以前她胖嘟嘟的，也黑，不怎么觉得好看。谁知女大十八变，个头拔高了，皮肤白了，瘦了，加上读多几年书，眉眼自信了，加上穿衣服搭配的品味好了，那绝对是妥妥的白天鹅锐变！” 薛衡听得暗自心动，想着以后一定要看看姐夫家的妹妹究竟长什么样。 “对了，你的小姑子的话……那我得喊什么？” 薛凌耸耸肩：“你肯定得喊‘小姑子’啊！如果她同意，那就喊名字。你比她大至少八九岁。对了，之澜叔和婶子今晚要过来吃饭，你来不？” “没空。”薛衡闷声：“别诱惑我。如果你真有诚意邀请我，那就今晚帮我顶一班。” “我没诚意。”薛凌嘻嘻解释：“除非你能帮我顶两个儿子的夜班。” 那天晚上，薛衡去了车间检查后回来，发现办公桌上的电话正在响，连忙凑过去拿起来。 ——阿衡吗？怎么打了两三遍都没接啊？ 薛衡连忙笑答：“刚才我去车间了。妈，你今晚不用值班啊？怎么有空打给我啊？” 爸妈平素上班忙，偶尔有空就去陪弟弟，不敢来厂里打扰他。 陈氏嘻嘻笑了，语气带着难掩暧昧之色。 “我啊……有事要跟你说一说。” 薛衡一听，立刻猜到又是让他相亲的事，忍不住苦笑连连：“妈，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不爱相亲……而且我现在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里有空去相亲啊！” 陈氏压低嗓音：“今晚我们去凌凌家吃饭，见到了她家的小姑子。哟！不见不知道，一见倾心啊！那小姑娘二十来岁模样，长得漂亮水灵，开朗嘴甜，还懂得下厨，尤其是她做的那个烤面包，差点儿把我和你爸给吃撑了。” 薛衡低低“哦”了一声，道：“人家是亲戚，您就不要想太多了。一来，我跟她的岁数差太多；二来，人家还没毕业呢！人家的闺女还没毕业，你就要跟人家结亲——伯父和伯母怎么可能会同意？” 被儿子这么说，陈氏只好讪讪转了话题。 母子二人聊了十几分钟，直到有人来办公室找薛衡，才不得不挂了电话。 陈氏放下话筒，忍不住“哎……”了一声。 薛之澜在一旁看报纸，挑了挑眉看着她。 “做什么唉声叹气啊？” 陈氏嘻嘻笑了，低声：“我是看人家阿芳真是又漂亮又贤惠，心动了。可惜人家年纪还小，又还没有毕业。” 薛之澜扯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道：“现在还小，明年就二十了。现在还没毕业，年底人家就要准备实习，明年就要毕业了。你急什么？” “对对对！”陈氏乐呵呵起来：“也不远了啊！那孩子真是讨人喜欢！” 薛之澜微笑提醒：“那也得你儿子喜欢，人家喜欢你儿子。” “我有直觉——他们肯定能看对眼！”陈氏大胆豪情断言。 薛之澜呵呵笑了。 实话说，他也很喜欢程家一家子，如果能跟他们这么敦厚善良大方的人家做亲家——那简直不能太好！ 第721章 好消息 转眼暑假过去了，程天芳坐火车南下。 她在上车前联系了阿虎，告诉他大致的到站时间，解释：“其实不用麻烦，我自个坐公车去市场找你就行。” “火车站人多口杂，你一个女孩子我不放心！”阿虎沉声：“如果是平常在学校那边，你要怎么坐车都行，都可以随你，你从帝都过来，又带那么多行李，还是我去接好些。反正有车，一会儿的路程而已，麻烦什么！” 程天芳“可是”一声，道：“店里忙，你还得跑开，这不大好啊！” “嘿嘿！”阿虎笑道：“这两天一个帮工家里有事，你嫂子过来帮忙我记数。有她在，我走开一两个小时，甚至是半天都行。” “哟嚯！”程天芳欢喜道：“那行！你告诉嫂子，我给她买了一套洋装，还有一瓶面霜。” 阿虎笑呵呵道：“好嘞！我到时去车站接你，你如果看不到我，就在出口的地方等着我，别自己乱跑。” 薛凌碰巧那天有空，送她到车站门口，帮忙拧行李进去。 “你和你哥的户口应该过两个月就能通过，我已经找朋友帮忙去问了，说是只差上级领导批准，立刻就能办。最快半个月就好，最慢是两个月，应该赶得上你的分配。” “谢谢嫂子！”程天芳满脸的感激，低声：“为了给我挪这个户口，你还得花钱买房……等我赚钱了，一定将钱还给嫂子你。” “一家人客气什么。”薛凌微笑：“再过半个学期你就能实习准备赚钱，不必急。周末多去跟阿虎他们相聚，也能互相照应。” “好！”程天芳挥挥手，拧着行李拿着票去了检票处。 薛凌目送她去了月台，才转身离开。 早秋已经到了，秋高气爽，天气格外舒服。 工地已经开始半个多月，经过一个多月的休整后，大家干活非常起劲，建造速度也是飞快。 相信到明年下半年，荣华商城应该就能初步竣工。 …… 忙忙碌碌中，很快又过了两个多月。 一天，薛凌接到阿虎的电话，说要订二十万件薄毛衣，十万件厚毛衣。 薛凌想了想，道：“行，我让三远叔给咱们插个队，做好就送过去。” 阿虎已经在批发商场的附近租了一套老屋，现在好些货都存放在里头，又请了一个五十来岁的老汉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着。 阿虎呵呵道：“嫂子，我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阿青她怀孕了！” “真的？！”薛凌欢喜得不得了，问：“多少日子了？反应大不大？第一胎可要多注意啊！” “两个多月了。”阿虎解释：“反应有些大，早上会孕吐，其他时候还比较好。吃得下，就是怕肥腻的东西，其他都还算好。她每天在家里看看书，做做饭，傍晚我陪她出去散步，晚上我陪她看电视聊天，偶尔下下棋。” “真好！”薛凌提醒道：“记得要去定期产检。” “有。”阿虎道：“前天去了，医生说一切如常，让我们三个月后再去多一趟。” “那就太好了！”薛凌算了算，道：“那明年初夏你们就要当爸妈了！恭喜啊！” 阿虎哈哈道：“谢谢！我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呢！翠柳嫂子也怀上了，刚怀上。” “真的？！太好了！”薛凌开心道：“那跟她说要多注意一些。” 阿虎解释：“我老娘听说阿青怀孕了，欢喜得不行，本来决定要过来照顾她，听说阿青反应不大，吃得下睡得好，她才放心一些。突然发现翠柳嫂子也怀上了，她老人家跟阿青商量，说翠柳嫂子反应有些大，她留在荣城照顾她，等到她稳定了，再来省城陪她。阿青立刻答应了，说她现在应付得来，还有我照顾她，让我老娘不用担心。” “大娘真是好。”薛凌低声：“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家现在两个臭小子主要都是我公公婆婆带，我们晚上回去才自己陪着。幸好有老人家们帮忙，不然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出去干活赚钱！” “那是那是！”阿虎笑呵呵问：“干爹和干妈最近身体怎么样？” “都很好。”薛凌解释：“早上带孩子下楼玩，晚一些上市场，傍晚就带着孙子们去附近的公园玩。公园有很多老人，他们还交了不少朋友呢！” “哈哈！那就好！”阿虎又问：“嫂子，听阿芳说，她和阿源的户口都已经移好了，是吗？” “是。”薛凌解释：“自你帮忙打了证明过来，就送上去申请了。一个多月前就好了，目前他们都是独立户主，自己拥有帝都的户籍，自己一人一本户口本。” “真好！阿源和阿芳也都是帝都人士了啊！”阿虎羡慕道：“大都市的人！” 薛凌哈哈笑了，道：“这压根不难，你如果想要，你随时都能来争取。” “那暂时还不行。”阿虎道：“批发市场这边的生意火得很，我可舍不得走。嫂子，上半年的账目我寄给你了，盈利的那一部分我都存在原来的账号里。” 薛凌连忙道：“我还没空去核算，你如果需要花，就一万一万整数去取。今年咱们赚了不少，出乎我的意料。昨天阿源回家还说，我们已经是厂子里的大客户，订单量稳定不少，还能一次比一次大。咱们的生意能这么好，你功不可没。” “幸好有嫂子你信赖！”阿虎微笑：“嫂子，那我们有空联系，我先挂了。” 阿虎挂了话筒，张望一下外头市场的人流量，又瞧了一眼墙上的钟。 “四点了，人不多了，我们再过半个小时就收店。” 两个帮工一个在折叠衣服，一个在整理箱子。 “虎哥，你跟你嫂子合作弄的这个店，绝对算是我们整个批发市场最赚钱的店！现在随便说出去，人家立刻就说你们批发的是帝都的好服装。名号打响了啊！” 阿虎哈哈笑了，动手帮忙收拾。 “小本买卖，好好做，总会出头的一日。” 帮工好奇问：“虎哥，你做什么跟人家合作？你做生意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自己单干？这样你能赚更多啊！” 阿虎微愣抬头，转而笑了。 “我没本事单干，而且我对我现在的生活和工作都十分满足！放在几年前，打死我我也不相信我一辈子能有这样的好状况！” 第722章 不忘恩 帮工压根不相信，问：“啥叫没本事单干？你的合伙人压根就没出现过。几年前你没这么富有，如果你单干了，那几年后必定更富有。” 阿虎呵呵笑了，摇头：“我的合伙人她不用出现，她在帝都帮我联系货下来。她挑货的眼光好，还能拿到最便宜的出厂价给我，不然我怎么可能卖得比别人便宜，质量还比其他人好？不然我怎么赚啊？” “那你不也能去挑吗？”帮工好笑问：“不懂可以学啊！” 阿虎继续摇头：“我眼光没她好，这是事实。另外，全帝都的出厂价就她最低，这是无需置疑的。因为啊，她是这家厂的老板女儿，她拿的货，厂里只收成本费，一分也没赚她的，所以绝对会是最便宜。我们卖得最好的毛衣，也是这么一回事。” “毛衣厂和成衣厂都是同一家厂啊？”帮工问。 阿虎摇头解释：“不是，毛衣厂是她跟人家合作开的。所以，我们订的毛衣也绝对是价格最低的。” 帮工讪讪，低声：“那这样的话，确实蛮有利的。” 干批发的人都知道，物美价廉是最吸引顾客的杀手锏。 另一个帮工问：“你跟她合作多年了吧？她一直相信你？你累死累坏的，她也就订一些货下来，结果分了那么多的利润，你甘心啊？” “我为什么不甘心？！”阿虎沉下脸，粗声：“如果没有嫂子，我家老娘的命指不定就没了！我当初躺在医院，被人骗钱骗婚，也是嫂子垫钱送医院，还拿了钱跟我开这家店。如果没她提拔我，我现在要不就是领一百多块坐办公室，要不就是开长途车跑货运打光棍！” 阿虎轻轻叹气，陷入记忆中。 “认识嫂子一家子的时候，是我最落魄的时候。家里的钱给我老娘看病都快没了，我身上一分钱都掏不出来了，只剩一辆自行车。我把自行车卖给他们，嫂子不仅立刻拿出钱，还给了我十块钱，说给我老娘买肉吃。我当时感动啊！身边的朋友都借遍了，谁都掏不出钱了，一个素昧谋面的人却对我这么好——心里善良啊！” “后来，我老娘要去省城做手术，至少得好几百块钱，那可是一笔巨款。我想了想，觉得屋子不能卖，不然以后母子住哪儿，便想着将家里剩下的一片地给卖了。当时有消息说政府要征地，同村的人知道我等不及要用钱，拼命压低我卖地的价格。那是我老娘的救命钱啊！我却不得不同意……就在这时，嫂子拿出好几百块钱给我买一半的地，让我先带老娘去省城治病。” “老娘的病好了，我们回了荣城。我还有一半的地，刚好遇到征地，我还能赚上好几百块，欢喜得不得了。嫂子还拿钱出来，让我和阿源和我表弟开商店，我才有了一点儿经济基础，生活愈发好起来。谁知生活刚好一些，我就被人骗钱又骗婚，是嫂子一家子送我们母子去医院，照顾我们到病愈。” “那是的我，一穷二白，再次穷得只剩一条命。嫂子拿钱垫付了医药费，还拿了钱跟我来省城开这家店。我当初感激涕零，因为嫂子她的信任和提携之恩，我才能坚持走到现在。我后来跟他们成了一家人，我拜了伯父做干爹，嫂子也就是我的亲嫂子了。” 说到这里，他扯了一个笑容，反问：“你们说，如果我自己跑去单干，我能赚这么多钱？很难！你们说，我们是一家人，还是我和老娘的救命恩人，我却赚了钱拍拍屁股去干自己的，那我还是人吗？如果真那样，我也不能叫人！做人能忘恩负义？行吗？” 帮工们讪讪低笑，不敢再提这样的话题。 阿虎没了心情，挥手道：“以后想在我这里干活，就少说这样的恶心话！收店关门！我要去市场买点儿鲜肉给我媳妇吃。对了，我媳妇也是我嫂子的好闺蜜！嫂子也救过我媳妇呢！” …… 转眼冬天快到了，薛妈妈担心两个外孙适应不了帝都的酷寒，早早就打电话给在国外的闺蜜，托人家买了三台暖风机和一堆纸尿裤。 薛凌趁着有空，跑去商场给孩子和老人买了好些暖和的裤袜和毛衣。 小扬扬已经会走路，不过冬天的裤子太厚，自己上厕所的时候总会弄湿，所以晚上睡觉的时候，仍是穿上纸尿裤。 刘英不晓得纸尿裤的价格，乐滋滋说好用。 薛凌不敢说这玩意多贵，笑眯眯道：“晚上穿一个去睡觉，不用怕尿湿裤子和床垫被子。” 小扬扬点点头，软嚅答：“好！妈妈！” 薛凌张望一下，道：“妈，冬天很干燥，早晚要记得给孩子擦雪花膏。中午有阳光，我们吃饱带孩子下去小区走走，然后再回来睡午觉。” “好。”刘英笑道：“我去做面，咱们中午吃牛肉面。” 薛凌一听到吃，想起了薛衡的交待。 “妈，分厂那边已经不用赶工了，阿衡要搬回来小区住。他让我跟你说，从后天开始，他早晚的饭碗要搁在咱们家。” “哈哈！没问题！”刘英高兴道：“小衡最喜欢吃卤肉，我后天一定给他做。他上次来看我们，匆匆搁下一包茶叶和一网兜的苹果，然后就走了。他啊，忙得都瘦了。” “能不瘦吗？”薛凌叹气：“他在分厂那边一住就是半年。休息时间不固定，吃喝也都是大锅饭，工作辛苦自然就瘦了。没事，这个冬天补回来吧。” 程木海忍不住问：“就不能多找一两个人帮忙吗？靠一个人撑那么大的厂子太辛苦了。” “听阿源说，已经有在打算。”薛凌解释：“分厂那边这两年盈利高了，阿衡起初是怕雇人在办公室要耗钱，所以才自己一人撑着，现在盈利好了，也不怕雇多一两个助理。” “那就好。”刘英心疼低声：“我让阿源找羊肉去，这一阵子大家都太辛苦了，多吃点儿羊肉温补一下。” 薛衡又隔三差五来程家蹭饭，偶尔傍晚薛之澜和陈氏也会一起过来。 总厂那边单子不多了，赶完以后就停工了。 薛爸爸和妈妈很快就搬过来帮忙带孙子，只剩程天源白天去厂子料理一些拉杂事。 程天源的纸巾代理生意日渐火旺起来，几乎两三天就有大订单，小订单也是不断。 山越干脆天天给他发货，幸好厂子的仓库现在用不着，他都将货堆在那边。商家要多少，就打电话来订，程天源就让厂子的司机载过去，非常方便。 第723章 接人 年底，两个厂子都停工了，众人也都空闲下来。 外头大雪纷飞，有些地方积雪高大一米多。 车子不好开出去，所以大家都减少出门的时间。 薛凌带着帽子，裹着毛巾，带着手套穿着长靴，一步步往家里赶。 “你去做什么了？”只见薛衡裹着皮大衣，正冒着大雪快步走来。 雪滑路湿哒哒，姐弟倆搀扶走进小区，很快进了电梯，身上也暖和下来。 薛衡挑眉问：“家里有暖气吹，你做什么出去挨冻啊？工地那边不是已经停工了吗？这几天雪大得很啊！” 薛凌喘气答：“停了好几天了，再过半个月就过年了，会计把工资结算了，我今天过去帮忙发工资，让大家可以早些回家过年。” “哦……”薛衡甩了甩手中的大网兜，解释：“姐夫说家里没菜，都尽是肉。我特意跑去市场买的。不过天气太冷，只有大白菜和萝卜，还有十几条南方来的苦瓜。” “都行。”薛凌搓了搓手，道：“我刚才跟老廖请人吃饭去了。你们都吃了吧？” “还没。”薛衡解释：“天太冷了，大家都很晚才起床。我过来吃早餐的时候都九点多了，大家也都刚刚起床。” “一群懒猪！”薛凌笑道：“我七点就出门了！” 薛衡啧啧两声，幽幽道：“薛大老板要赚钱嘛！” 进了屋，暖气扑面而来，两人连忙脱下外套和靴子，清理外套上的积雪，然后进了客厅。 只见两个孩子在追着玩，老人们在下棋看电视聊天，只有程天源在厨房忙着。 薛衡拧着菜进了厨房，问：“姐夫，菜来了！咱们今天中午吃什么？什么时候吃啊？都一点了。” 程天源正在捣鼓煤油炉，解释：“马上就能吃了，把菜洗一洗，咱们吃火锅，一边吃一边煮，这样才暖和。我刚才还做了一些拉面，一会儿也能吃。” 薛凌倒了一杯水喝着，笑呵呵道：“阿芳实习的地方已经确定了，就在帝都的电力局。如果她实习的时候表现好，单位领导会争取留下她。” “真的？！那太好了！” “那单位很好！工资听说也高！” “那丫头说订了明天的飞机票，大概是傍晚时候到飞机场。说是雪太大，好些地方的火车都不敢发，阿虎干脆给她订了机票，说这样安全一些。” “安全最重要！飞机安全一些。她一个女孩子，还是坐飞机稳妥一些。” “哟！明天小姑姑就要回家了！到时就更热闹了！” …… 隔天下午，薛凌吃饱后就去工地，说是要核算一些账目。 程天源哄了孩子睡午睡，然后走出去跟薛衡下棋。 薛妈妈和刘英也都陪着孩子午睡去了。 薛爸爸和程木海在看动物世界，看得目不转睛，津津有味。 三点多的时候，刘英走去厨房准备晚餐的卤肉。 “阿源，阿芳说是中午上飞机，大概四点多到这边。你得准备一下去接，别太晚去。” 程天源看着棋局差不多，就想将它走完，不料这时家里来了电话。 他去接了，是他的一个老客户。 ——打去厂里找你，谁知没人接，我想着你还留了家里的号码，就赶紧打了过来。小程，纸巾又买完了，麻烦你给我送二十箱过来。 程天源想了想，问：“明天早上送，可以吗？” ——不行啊！我这边有顾客来找了，傍晚下班潮一到，肯定又有人来找，一回两回人家买不到，下回就不来我这儿买了。 程天源只好道：“厂子里的司机他今天请假了，说是后天早上才回来。这样吧，我去仓库装货，开大货车帮你运过去。” ——谢谢啊！那我等着你！ 程天源无奈，只好跟薛衡说，“你有车，你去机场接一下我妹妹吧。她这次过来肯定带不少行李，外头天气又不怎么好……” “我去！”薛衡笑道：“反正我也没啥事。” 薛爸爸温声：“那行，就阿衡去吧。” 程木海微笑道：“那就麻烦阿衡了。” 程天源匆匆离开了。 薛衡将长围巾戴上，又穿上外套，突然想起什么。 “那个……伯父，我还不认识小姑子阿芳。” 薛妈妈连忙道：“我们屋里有阿芳暑假做蛋糕拍的照片，我去给你拿来。” 一会儿后，照片来了。 薛衡看着站在漂亮大蛋糕旁边的笑容灿烂女孩，一时眯了眼。 果然……很好看。 他下了楼，开车去了机场。 一个小时后，他到机场外，按提示停放好车辆。 接人的人只能到机场外侧的出口等着。 他看了一下手表，发现已经是四点多，应该差不多时间了。 谁知等了等，等了又等，直到天色暗沉下来，仍没有等到照片上的美丽女孩。 一旁等待的人也越来越多。 “听说雪太大，好些航班都延迟了。” “对！我亲戚的那一班延迟一个小时！” 薛衡听到众人议论纷纷，想着应该是天气缘故推迟了，正想要退开一些——前方涌出来一行拖着行李的旅客！ 他踮起脚尖，很快在人潮中看到了程天芳。 她个头高，人纤瘦，肌肤也白，所以在人群中颇有鹤立鸡群的既视感。 他看着看着，一时忘了开口喊，直到程天芳走过他身旁，他才反应过来。 “那个……阿芳！” 程天芳听到有人喊自己，扭过头来——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帅气小哥，正对着她腼腆笑了笑。 她心里一阵噗通！ 这小哥长得真帅气！气质接近满分哎！ 薛衡连忙举高照片，解释：“我……我是薛衡！我是凌凌的堂弟。姐夫他临时要去发货，没空过来，所以让我来接你。” 程天芳听罢，灿烂笑开了。 “原来你就是薛衡啊！你好你好！” 薛衡看着她脸上美丽的笑容，俊脸不自觉红了。 “我……我来帮你提行李。车子在那边。” 程天芳歉意解释：“你等很久了吧？航班推迟了，足足一个小时呢！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薛衡笑呵呵道：“反正等没多久！” 他激动将程天芳所有的行李袋都背上拧上，大跨步往外侧走。 “路上累吧？得两个多小时的飞程，还延迟——哎哟！” 路上都是没融化的积雪，他一时激动扭过头跟她说话，跌了下去，行李袋砸在他身上。 程天芳吓坏了，慌忙上前搀扶他起来。 “你没事吧？哪儿痛不？” 薛衡呵呵呵笑了，俊脸尴尬红了又红，“没事……没事……不痛！一点儿都不痛！” 第724章 看对眼 那天晚上，大家一直都没吃饭，等着他们两人回来一块吃。 小扬扬和然然饿了，刘英熬了一些白粥，又蒸了两个馒头，先让两个小家伙吃下。 然然已经能自己拿东西吃，喝粥也不在话下。 弟弟就不行了，吃饭的时候还常不认真，扭来动去坐不住。 程天源很有耐心，喂了小儿子吃饱。 “七点了！爸爸！动画片开始了！”然然兴奋鼓掌。 薛爸爸慈爱看着小孙子，温声：“外公帮你们开。” 小扬扬见哥哥去看动画片，压根不肯掉队，连忙冲过去跟着一块看。 薛凌张望一下窗外，低声：“又开始下雪了，估计是下雪不好走快，所以他们还没到。” 程天源去了一下厨房，转身回来说：“菜和肉都在蒸炉里，大家如果饿了，不如先吃吧。” “不用不用！”薛妈妈笑道：“下午我们吃了煎饼，都还不怎么饿。” 薛爸爸温声：“等一等，不急。” 半个小时后，薛衡和程天芳终于回来了。 众人都簇拥在程天芳身边，笑呵呵问这儿问那儿。 薛衡偷偷瞄她，嘴角忍不住上扬，俊脸微红。 程天源喊道：“阿衡，吃饭了！快！哟！在外头冷，一进屋暖气太足，你的脸都红了。” 薛衡尴尬极了，低声：“那个……太热，所以有些不适应。” 那天晚饭，程天芳侃侃而谈，兴奋给大家讲了她在学校的事情。 薛凌告诉她说，已经确定在帝都的电力局实习五个月，还说如果她表现得好，廖老板的小舅子拍板表示，他会主动跟教育局申请留下她。 程天芳高兴不已，抱住薛凌的胳膊。 “谢谢嫂子！我跟我同学们说我的户口挪来帝都，以后要争取来这边就业，他们都羡慕坏了！我告诉他们，因为我嫂子是帝都人，特意为了帮我挪户口，还帮我买了一套新公寓。他们更是羡慕得不行！羡慕我有一个好嫂子！” 众人都笑了。 程天芳笑眯眯道：“爸，妈，我给你们买了一些冬天的厚内衣。叔叔婶子，我给你们买了省城最出名的萝卜干，上次你们说好吃的那种。我还给然然和小扬扬买了木偶玩具。” “谢谢！”薛妈妈看着她穿着薄毛衣，肌肤白皙，鹅颈纤美，忍不住赞道：“咱们阿芳一年比一年漂亮。大半年不见，她又漂亮了！” 程天芳甜甜笑了。 一旁的薛衡瞄着她看，不自觉也笑了。 程天芳感觉到他的视线，悄悄看了过来，两人尴尬对视上，很快各自转开眼睛。 “姑姑……脸红。”然然嘀咕：“热么？” 程天芳尴尬不已，扯了一个笑容。 “热……姑姑那边没暖气，进来屋里有暖气，有些不适应。” 程天源捧了一个大锅上来，喊道：“炖羊肉来了，大家小心烫。” 众人乐滋滋吃着。 程天芳吃了一块后，很快又来夹——筷子碰上了！ 竟是薛衡！ 两人视线对上，筷子都慌忙退开。 薛衡扯了一个笑容：“你先……” “谢谢！你也吃。”程天芳低声。 其他人顾着吃，没发现他们的异样。 …… 那天晚上，薛衡回到家以后，父母亲已经回来了。 “爸，妈，你们不用夜班啊？” “今晚不用。”陈氏解释：“不过太冷不敢上市场，我们都在医院饭堂吃完才回来。你吃了吧？” 薛衡笑嘻嘻答：“我现在三餐都寄在姐夫家。” 正在看报纸的薛之澜道：“明天我不用值班，我找木海哥和梧哥下棋去。” 陈氏很是羡慕，问：“那你们都去那边吃？” 薛之澜挑眉反问：“不然呢？你会回来给我们煮啊？煮了也不好吃啊！” “去！”陈氏娇嗔：“我怎么能跟人家英姐和阿源的厨艺比！” 薛衡似乎想起什么，低声：“那个……妈，上次你跟我说，过年你们放假咱们要去南岛度假，叫上阿桓一块去。” “不了。”陈氏脸色微沉，低声：“上次是因为你弟没出事。人家梧伯帮我们出了那么大一笔钱，你弟才总算平安无虞，不然……我们赶紧存钱，以后能还给梧伯。能省就省，不能乱花。” “不用。”薛衡温声：“这个我来还就行。今年分厂的账都已经算好了，今年厂子的订单多，足足加班了半年多，赚得还算好。按照伯父跟我的约定，我得两成红利。” 薛之澜和陈氏都紧张起来，问：“能有多少？” 薛衡答：“目前还有两笔钱没入账，但数目已经出来——大概是三百四十来万。虽然跟总厂比，可能还不足一半，但这边的工人少，机器也少，能有这样的飞跃进步，伯父赞我说非常好。” “那么……多啊？！”陈氏激动不已，颤声：“那就是——就是多少万？” 薛之澜微笑道：“能有六十多万。” “哇！”陈氏一下子抱住儿子，激动道：“那够了！都够了！我还以为那么大一笔钱得多少年才能还上！太好了！今年咱们就能还上。梧伯他那么好，能一下子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我们太感激了，但不能让他们出钱又出力。这钱，咱们得还上才行。” 薛衡点点头，笑道：“还了五十万，咱们还有十几万呢！阿桓想要买房，我随时都能给他买。” “不用，他以后赚了钱自己买。”薛之澜温声。 陈氏激动擦着泪水，哽咽：“你终于有出息了，在梧伯的牵引下，赚得一年比一年多。有房，还有车，还能一年赚那么多钱——爸妈也总算放心了。弟弟是你的手足，他现在拿工资过日子，这笔钱太大……你能帮他，是你这个做大哥的大方。” “妈，都是一家人。”薛衡道：“阿桓是我的亲弟弟，只要我能帮上，我是义不容辞。今年我还能存十几万，争取明年赚更多。” “很棒！加油！”陈氏道：“再过两年，你也能成百万富翁了！” 一家三口都哈哈笑了。 “儿子，你的婚事也要加紧一些。”陈氏笑眯眯道：“所谓成家立业，你都立业了，家也该成了啊！” 薛衡微愣，禁不住想起程天芳灿烂漂亮的笑容来，俊脸不自觉红了。 陈氏瞄了儿子一眼，奇怪问：“怎么了？终于有心上人了？” 薛衡嘻嘻笑了。 陈氏和薛之澜都好奇极了，连忙追问他。 薛衡支支吾吾起来，低声：“爸，妈，你们说……如果我追求阿芳……人家会答应不？” 第725章 订婚 陈氏一时反应不过来，脱口问：“谁是阿芳？” 薛衡微窘，俊脸更红了。 “你——你上次不是还让我跟她接触吗？怎么？你自个反而给忘了！” 一旁的薛之澜微笑问：“阿源的妹妹阿芳吧？” “是。”薛衡低声：“她来帝都了，过了年就要去电力局实习。如果顺利的话，她会在那边上班，单位就在里头。早些时候姐夫忙，我去机场接她。” “那当然好啊！”陈氏激动道：“那女孩子我们看着就喜欢。人开朗又漂亮，身段又那么漂亮，还是电力局的人才——太好了啊！” 薛之澜温声：“阿源他们一家子都很敦厚老实，阿芳好动了一些，但她是一个好姑娘。他们一家子都勤快善良，她也勤快得很。如果你跟其他女孩子交往，我还不敢给你打包票。如果是程家的人，那再好不过。” “你们都同意了？”薛衡低低笑了，支吾：“可就是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我？” “你总得去试试啊！”陈氏道：“人家刚二十岁，也合适谈对象了。我们跟他们走得进，彼此都知根知底的。只要她一点头，事情就完美了！” 薛衡听罢，开心笑了。 自那天以后，薛衡有意无意跟在程天芳身后，常常借着陪孩子的理由在她身边晃，甚至还常主动送她去面包店。 时间一长，程天源和薛衡发现了，不过他们假装不知情，也没告诉老人们。 “年轻人的事，让他们以后自个说。如果能成，那也是好姻缘一桩！” 程天源却有些迟疑，低声：“阿芳……她以前识人不清，遇到了渣男。如果他们真的决定在一起，成立家庭，那这事还得跟阿衡说一下。” “不好吧。”薛凌迟疑低声：“这事阿芳的私事，还是她自己跟阿衡讲。爱人要在一起相处一辈子，很多事情要一起承担。虽然离得远，但指不定哪一天就拆穿了，所以如果他们决定在一起，那我们就提醒阿芳自己亲口跟薛衡说。坦诚说出来，不然战战兢兢藏在心里，藏久了反而是一种压力。” “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咱们先这样安排着，以后再说吧。” 很快春节到了，到处冰雪皑皑，众人都不爱出门，每天都窝在家里，除了程天芳和薛衡。 薛之澜和陈氏也放假了，隔三差五来这边做客，蹭吃蹭喝。 两个小辈常常跑出去，大家都心知肚明，谁都没说破，都假装不知道。 直到元宵节那天，薛衡牵着程天芳的手，买了一大株桃花回来，两人羞答答跟大家说他们在一起了。 众人乐呵呵点头，让他们好好交往。 那天晚上，刘英怎么也睡不下，翻来覆去。 一旁的程木海也没睡着，忍不住开口：“睡不好就出去喝水，不要动来动去的。” 刘英笑了，踢了他的脚一下。 “你说……咱们阿芳会不会配不上阿衡啊？” 程木海微笑道：“咱们阿芳也不会太差。情人眼里出西施，阿衡如果不喜欢她，他们也不会在一起。” 薛衡跟他们相处良久，他们对阿衡这个年轻人也是喜欢得很，本来以为是亲戚疼着，谁料想竟会成了自家的女婿！ 另一个大房间内，薛凌和程天源也是在聊着这个话题。 “春天来了，桃花开了，桃花运也来了。” 程天源好笑问：“你这是要吟诗作对吗？” 薛凌嘻嘻窝进他怀里，道：“想不到阿芳和阿衡竟会走到一起——太意外了！” 程天源却冷静多了，分析道：“阿芳如果还是以前程家村的阿芳，那她一辈子都别想沾了薛衡一个衣角。但她变了，她懂得要读书，懂得要上进，懂得理性打扮自己，懂得减肥瘦身。现在的她，出落得漂亮，又还是知识分子，未来的单位还是帝都的好单位，她背后还有一个支持她的家庭，所以她配得上薛衡了。” “那是。”薛凌忍不住回忆起第一次看到程天芳的情景，低声：“真是印证了那句话——女大十八变！现在的阿芳，是几年前自己也无法想象的。” 程天源亲了亲她的额头，温声：“这也是她自己努力得来的，我们应该替她高兴。” “我高兴得很！”薛凌嘻嘻笑道：“一个是我的小姑子，一个是我的堂弟——都是自家人啊！这么一来，阿衡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了。” 转眼春天到了，春暖雪融，众人也都开始忙碌起来。 程天芳每天固定去电力局上班，小区门口有公车，她上班非常方便，早晚坐公车进出。 她嘴巴甜，人也漂亮，很快受到一众同事的好评，甚至好几个单身同事悄悄要跟她处对象。 她礼貌拒绝了，说她已经有对象，而且不久后就要结婚。 同事们听她这么说，虽然失望，但也不好做什么破坏，毕竟人家已经走到可以结婚的阶段了。 薛衡也是暗自给自己捏了一把冷汗，觉得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如果迟一些，程家大美女也许就落不到他们家了。 夏天来临前，薛衡跟程天芳求婚了。 程天芳点头后，两人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家里人。 众人都高兴得不得了，纷纷给彼此恭喜。 一天中午，薛凌开车去了电力局，悄悄约程天芳出来吃饭。 她提点程天芳，让她把之前的事轻描淡写说给薛衡知道。 “阿芳，嫂子知晓你一定很为难纠结……” “对……我不敢开口，总是害怕……害怕他会在意，会不要我。嫂子，我——我是真心喜欢阿衡的。” 程天芳红着眼睛，哽咽：“我在踌躇要不要讲……这两天晚上都睡不好。” 薛凌低声：“嫂子觉得，坦诚和信任是夫妻相处最重要的守则之一。虽然荣城离这边远，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件事。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跟阿衡轻描淡写说，你之前年纪小曾交往一个男人，可惜不是你的良人，两人没领结婚证，也最终没在一起。不要说太多，就是简单说一说，让他心里有个底，以后不管人家说什么，他知道这么一回事，就不会怪你骗他隐瞒他。只有坦诚，才会有信任。如果他真心喜欢你，必定不会在意你过去的错误。” 程天芳已经脱胎换骨，不是以前那个什么主意都没有的小姑娘。 她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嫂子，我听你的。” 第726章 不介意 薛衡乍听到的时候，确实很震惊。 程天芳哽咽解释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还说她不能瞒着薛衡，不然对他不公平，本来一早就要说的，但她害怕失去他，害怕他会太在意，所以一直不敢开口。 薛衡也二十好几的人了，出来社会混生意圈也好几年，性子比以前沉稳许多。 一番安静的思索后，他拉住程天芳的手。 “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我在乎的是现在的你和未来的你。年少时期很多人都会犯错，我也不例外。即便你的错误大了一些，但那也都不能怪你。以前遇到的人不是你的良人，所以他错失了这么美好的你。幸好他慧眼不识珠，不然我还没机会遇到你呢！” 程天芳泪水如柱，哭得不行，扑进他的怀里。 “你不介意……对不对？” “不介意。”薛衡低声：“你自己也说了，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为什么要对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只要我们以后一心一意对待彼此，好好经营我们的婚姻，那就够了。” 程天芳连连点头。 薛衡温柔帮她拭擦泪水，低声：“别哭了，你一哭，我的心就乱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自己也要忘了，知道吗？还有，我知道就行，不要在我的家人或其他人面前提及，一来是没必要，二来则是我不希望他们对你有任何不满的情绪。不过你放心，即便他们有什么不满和不喜欢，我都会护着你。” “谢谢……”程天芳依偎在他的怀里。 薛衡轻拍她的肩膀，温声：“我爸妈都很喜欢你，我弟弟自然也不在话下。我们以后是一家人。我只希望你能跟我一起爱护我们的小家子，跟我们的一大家子好好相处。” “我会好好孝顺叔叔和婶子的。”程天芳羞涩低笑：“他们对我一直很好，又是你爸妈……” “傻瓜！”薛衡低笑：“他们也是你爸妈了。” 程天芳害羞躲进他的怀里。 两个月后，电力局的领导签字批准程天芳成为局里的正式工作人员，也开始领基本工资和小津贴。 电力局的工作时间很稳定，早上八点半到下午五点。 程天芳早早就起床锻炼，帮忙带两个侄子，中午休息的时候还常去食堂做面包给同事们吃，下午回家帮忙做晚饭，喂两个小侄子。 薛衡三天要一个晚上加班，现在也住到厂里去了。 程天芳常给他带晚饭，来回坐公车。 薛衡心疼她进出都得挤公车，干脆拜托郑三远买了一辆几万块的小轿车给程天芳，让她可以自由进出。 电力局的同事们见她刚上班就有小轿车开，羡慕得不得了，问清楚后知道是未婚夫送的，更是羡慕嫉妒！ “你未婚夫长什么样？怎么都没瞧见过？他不送你来上班吗？” “他家里很有钱吧？一口气就买那么贵的轿车！” “他年纪多大了？长得好看不？” 薛凌笑了笑摇头：“他是普通家庭出身而已，做一点儿小生意，所以赚了一点儿小钱，不敢乱花的。主要是我上下班要挤公车，他觉得不安全，所以才争取买了这辆车给我。” 众同事觉得她可能是在谦虚，笑哈哈就过去了。 薛之澜和陈氏见薛衡太忙，根本没空结婚，只好商量将婚期定在年底。 众人都是忙得不行的人，一个个都表示赞同。 尤其是薛凌，她几乎是晚上都不着家，因为工地偶尔加班到晚上八点，她还要料理账目和买原材，偶尔回家都是晚上两三点。 程天源很心疼她，可他却帮不上，一来总厂那边正是订单高峰期，他也忙得不可开交，二来则是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她没时间陪着，他就得争取时间陪。 薛凌再累再忙，早上都会带孩子到小区楼下玩一会儿，然后自己再匆匆去上班。 程天芳也觉得婚期定在年底好，因为她现在刚在单位稳定下来，年底再申请结婚，也不会让领导们觉得她刚毕业就结婚，估计不会把工作搁在首位。 很快秋天到了，薛凌的“荣华商城”终于建好了！ “剩下的一个月要搞前面的广场，我打算弄一个小喷泉池，四周跟人群隔开，弄一些草地种一点儿花。已经找人设计了，方案有两个，我选定后立刻动工。” 薛爸爸吃饭的筷子一顿，忍不住问：“听说商场后面还有一排的店面，你那边是要搞吃的？” “对。”薛凌解释：“这么大的商城，每天一大堆人要吃要喝，后面办成小餐馆再合适不过。目前一共是三十多间，到时都要租出去。” 薛爸爸微笑点头：“很不错。” 程木海忍不住问：“凌啊，我看一共好多层，上面有多少套房子啊？” 薛凌笑答：“一共二十八层，十九层是房子，目前的粗坯房是五百来套，大大小小都有，四面采光，又在市中心，环境可谓一流！” 薛妈妈点点头，问：“买了以后自己要装修的啊？那有些麻烦！” 薛凌解释：“我跟刘小雨说了，都粉刷墙面和天花板就行。一来我后期的钱力不怎么足，二则是帝都人的生活水准高，大多数人都有自己的装修想法，统一了反而不好。” “嗯。”薛爸爸低声：“倒也有道理。比如咱们住的这个合并公寓，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嫌弃装修太简单了些，但地方空间大，够咱们住一块就行，不好挑剔。” “放心！”薛凌笑道：“我在那边最好的楼层给咱们一家子留了充足的空间，到时咱们要怎么住就怎么住，怎么装修就怎么装修。” 饭桌另一头的陈氏搁下碗，笑道：“凌凌，我……我和你叔叔他们商量好了，打算去那边买同一楼层……三套。本来我们的财力是不行的，幸好阿衡有伯父你们帮衬着，这两年赚了不少。我们要拜托你给我们挑好一点儿的楼层。” “哈哈！”薛凌提议道：“我给我们家留了十八层，整一层都不会售出。叔叔，婶子，如果你们喜欢的话，不如就留两套给你们吧。” “那再好不过！”薛之澜和陈氏欢喜不已：“这样咱们一家子也能互相照应！” 陈氏顿了顿，问：“凌凌，不能三套吗？我的意思是……年轻人都有自己的小空间，我们在旁边就行，不好跟他们住一块。” 第727章 皆大欢喜 薛凌挑了挑眉，解释：“不用，你们两套就够了，我会送阿芳一套大的，给她和阿衡做婚房。” “不不！”陈氏笑呵呵罢手，道：“阿衡他得去赚钱自己买。你投资这么大的商城不容易，我们做亲戚的占便宜已经够好了，哪能一占再占。” “对！”薛之澜摇头道：“我们一大家子住同一层，已经是非常好，方便得很。市中心的地方，房子那是非常贵，我们能选在一块儿，已经是很不容易。阿衡自己能赚钱，让他掏钱给你买。” “哎！”薛凌笑道：“我们家就一个小姑子，她要出嫁，我这个做嫂子的总得给她添点儿嫁妆。一个是我的小姑子，一个是我弟弟，怎么能跟我客气！我有好几百套房可以卖，不差这一套。” 薛爸爸微微笑了，温声：“她给，你们就收下。阿芳那姑娘很招人疼，以后只要阿衡对她好，你们对她包容些，木海和英姐就放心了。” “对对！”薛妈妈道：“阿芳要出嫁，我们做长辈的都想给她添嫁妆。她这个做嫂子的，更应该添点儿！她能将这么大的工程弄起来，不差这么一套房。你们跟她客气啥！” 陈氏和薛之澜仍是很不好意思。 程木海和刘英则是感动不已，一来是儿媳妇实在太懂事，帮他们给女儿准备了嫁妆。二则是如果能住一块的话，大家热热闹闹的，又能互相照顾，还有自己的独立空间，那实在再好不过。 薛衡和程天芳获知这个消息后，都暗自高兴不已。 “住同一层？那多好啊！” 薛凌解释：“对，只要上了电梯，往左往右而已，很方便的。四个角落有四部电梯，你们任挑。除了我们住的十八层外，其他都有隔离。咱们那一层就没有，一套一套的。” “凌啊！我买！”薛衡欢喜得不行，道：“阿芳能嫁给我，我就高兴得不行了，不用嫁妆的，啥都不用。婚房得我自己准备才行。” 程天芳也是摇头拒绝：“嫂子，你已经给我一大堆东西了，我怎么能要多一套房！” 薛凌想了想，道：“嫁妆是我们娘家应该准备的，根据我们的能力来安排。如果你们婚房要自己准备，那就十八层任你们挑一套。我们住一套三百来坪的，其他都随你们挑。” “好！”薛衡点点头，“我们有空就一起过去挑。” 薛凌又仔细想了想，解释：“我会在商场的一楼挑两间商铺给阿芳，重新作为嫁妆。她现在主要是赚工资，收入稳定，但不够多。两间商铺她可以自己投资做生意，也可以租给别人，每一个月多个几百块，收入也多一些。” “哇……”程天芳两眼发光，惊呼：“嫂子，我可不可以去投资面包店？！” “当然可以！”薛凌道：“你跟阿衡去挑婚房的时候，顺便去一楼看看，挑一个地点最合适的。” “谢谢嫂子！”程天芳感激不已。 薛衡却不怎么好意思，低声提醒：“这样可不好。你不懂那边的设计，那是商城，主要是营业做生意的地方。一楼的店面比楼上的套房值钱多了。你套房不好意思要，却一口气要两间店面——太贪心了！” 程天芳尴尬红了脸，低声：“这……我一时想着做生意，都没想到这一层。” “客气什么啊！”薛凌好笑道：“适合阿芳做生意，不是正好吗？送了你们不要，我换点儿其他的，这还不行啊？还当我是不是一家人啊？” 一旁的程木海温声：“行了，你嫂子这样子的安排最好不过。以后你们多帮衬一下家里，多帮忙看顾侄子们就行。” 薛衡和程天芳听罢，最终感激连连收下了。 …… 一个月后，广场建好了，商店开始挂出租的消息，一大堆翘首等待多时的商家连忙来找薛凌。 薛凌找了两个秘书帮忙，加上廖老板和刘小雨，还有些忙不过来。 郑三远带着一个朋友找来，跟她商量要租下四层到十层，打算要搞一个国际性的大酒店。 薛凌有些舍不得，因为她本来是要自己去弄的。 程天源暗自提醒她，解释说这不是她的老本行，可以入股可以出租，至于经营和管理还是别参与。 薛爸爸赞同女婿的观念，道：“你那么拼做什么？别太贪心了，这个大商城足够你下辈子花个够。入股就行，别太折腾了。” “就是就是！”薛妈妈嗔怪道：“小扬扬都两周岁了，然然也去读幼儿园了，你也得赶紧麻利争取生一个女娃娃。多抽一些时间照顾家里，多陪陪两个孩子。” 薛凌嘻嘻笑了，道：“那行吧，就入股出租吧。暂时休息几年，多陪陪孩子，然后再去投资小明湖旁的别墅区。” 对方同意薛凌入股，除了交上固定的租金外，给了一成的股份给薛凌。 薛凌不肯，掏出一百万参加装修，对方见她如此豪爽，赶紧将合同改了，将一成改为三成。 程天源忍不住问：“已经开始出租了？一百万是哪里来的？” “下面几层的商铺都在招租，这是一部分定金。”薛凌长长吐了一口气，低声：“熬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投进去，现在终于要有回报了。” 程天源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好好休息几年，不要太拼了。” “嗯。”薛凌抱住他的腰，低喃问：“要不要我给你生多几个孩子？嗯？” 程天源低低笑了，答：“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生一大群。只是，怀孩子太辛苦了，所以我们再要多一个女娃娃吧。我很贪心，我得控制一下我的贪心才行。” 薛凌趴在他胸口上，懒洋洋眯眼笑了。 “听你的，生一大群……” …… “铃铃铃！”电话响了！ 程木海走了出来，眯眼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发现是早晨五点多。 “谁啊？这么早！” 老人家拿起话筒，眯眼“喂”了一声。 ——干爹吗？我是阿虎啊！ 程木海哈哈笑了，道：“是啊！是我！阿虎啊，你怎么这么早啊？阿源他们都还没醒呢！” ——干爹，我给你报告一个好消息！阿青昨晚给我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足足七斤重！ 程木海欢喜“啊？！”了一声，乐呵呵道：“太好了！恭喜啊！你也当爹了啊！我又当爷爷了！” 第728章 婚礼前奏 程木海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人，大伙儿都非常高兴。 “阿虎还说，他妈妈早在半年前就去省城照顾阿青。翠柳嫂子再过两个月也要生孩子，所以他妈妈决定先给王青坐月子，两个月后再回荣城。” “真是好！”刘英忍不住问：“那咱们什么时候去喝孩子的满月酒啊？” 薛凌最近还忙着卖公寓租商铺，实在无暇走不开。 程天源解释说，总厂那边已经进入淡季，他的时间比较多，打算带着父母亲南下给阿虎他们贺喜喝满月酒。 “然然上幼儿园，早上送过去，傍晚接回来就行。我们将小扬扬带着一块去，他已经两周岁多，带着也不费劲儿。” 程天芳在一旁连忙道：“早上我可以陪然然吃早餐，然后送他去幼儿园。下午下班的时候，我去接他回家就行。如果周末的话，我和阿衡就带他出去玩。你们不用担心他的。” 薛衡分厂那边的订单也少了，空闲多了，表示非常乐意帮忙照顾然然。 二十天后，程天源带着父母南下省城，在省城住了两天，然后回了荣城一趟，看望阿民和检查一年多没住的公寓。 随后，他们还回了程家村一趟。 薛凌之前买的地，本来以为被征用了去，谁知最后村民闹得太过，市里把这个项目取消了。 不过，开发商却舍不得放过赚钱的机会，随后跟村长商量把地租给他用，一亩地一年几百块。 薛凌巴不得能租用，这样地永远是自己的。现在每一年她在程家村还有一大笔的租金收入。 程天源西装革履，父母亲都衣着华丽，让村民们看呆了眼。 村长解释说，这几年村里的经济愈发好了，还打算建多两条大路。 程天源掏了一万块钱，说是支持家乡村貌建设，村长连忙带着村里的老人和干部过来给他们一家子道谢。 老邻居们都来看程木海老两口，问他们什么时候搬回来住。 程木海笑呵呵解释：“儿媳妇在帝都建了一个大商城，那边的地方大得很，荣城那边也有好多房子，住都住不完，暂时没想要回来。等我们年迈了，孙子们都大了，也许会过来重建房子，落叶归根。” “瞧木海，愈发年轻了！人也精神得很！” “穿得那么好，一眼看上去就是城里人的感觉！” “儿子有本事，儿媳妇也有本事，现在连女儿也都是国家工作人员，他们老两口真是有后福！” “自打他家娶了儿媳妇，那日子快得跟坐火箭似的！” “当初算命的跟他们说，只要娶了儿媳妇进门，木海的病就会好，家里什么都会好！瞧！算得可真准！” …… 几人没在那边待久，很快回了荣城，又住了三四天，随后上省城喝满月酒。 因为惦记着家里，他们没久留，将送王青和孩子的礼物都通通搁下，然后坐飞机回帝都。 阿虎笑呵呵道：“等过年了，孩子也大一些了，我们就坐飞机过去看你们。去年是因为阿青准备怀孕，我们不敢颠簸乱去，所以才回荣城去过年。今年我老娘要照顾翠柳嫂子，我和阿青打算带儿子去陪你们过年。当然，我们得提前去——要喝阿芳的喜酒嘛！” “等着你们！”程天源笑道：“孩子到时也三个多月大，又是吃母乳的，方便带出门。记得提前买机票，我去机场接你们！” “好咧！”阿虎挥手道：“让嫂子给我们留一个大房间。” “别说房间，几套房都有。”程天源哈哈笑道。 …… 转眼到了寒冬，薛凌把事情都交给商城管理处去料理，又见商城已经开始正常运作，自己就当起甩手掌柜，每天在家陪儿子吃吃睡睡，顺便帮忙准备婚礼。 薛衡和程天芳的婚礼定在除夕的前两天，仪式打算在薛家的老宅举行，婚房则是在商城的十八层新房。 薛衡这几年赚钱够拼，一口气买下三套大公寓，选了最边侧的一套做婚房，早在三四个月前就开始装修，上个月已经装修完毕。 薛凌提醒他们，说结婚那天住那边就成，其他时间通风透气，先在这边住着，等过了年开了春再去住，不然开暖气关着门窗，里头恐怕会有污染源。 程天芳道：“反正过年大家都要聚一块，他住我的房间就行。” 还没到小年，阿虎将货都清仓卖掉，带着老婆和儿子坐飞机北上帝都。 薛凌和程天源开车去机场接他们。 两年没见的王青丰腴美丽，脸上泛着幸福的笑容，阿虎则抱着儿子，笑得眼睛都瞧不见。 王青和薛凌紧紧相拥。 阿虎问：“我们住哪儿？准备好了吗？” 程天源解释：“家里还有一个房间，偏小一些。小区里我们还有两套房，里头家具齐备，我和阿芳也提前去打扫了，你们随时都能入住。” “别啊！”阿虎道：“我一年忙到头，这次过来是要来度假的，三餐要蹭吃蹭喝！咱们住一块，我这样才能跟干爹他们多聊话。我们都是不缺地方住的人，不用什么大房子。巴不得能住一块，所有人挤一块，更暖和一些！” 于是，所有人都住到大公寓里头去，七八个房间都住得满满的。 总厂那边提前放假，分厂那边也放假了，薛爸爸和妈妈都住了过来。 薛衡体贴极了，早晚都送程天芳上下班。 一天下大雪，他撑着伞在单位门口等着程天芳，被阿芳的一众同事瞧见了，一个个赞说他长得好帅气。 “有钱又有貌，还是留洋的海龟！好啊！阿芳你也太会藏了啊！” 程天芳甜蜜低笑，道：“二十八那天我结婚，明天我给大家发请柬，希望大家能参加我们的喜宴。” “喜宴办在哪儿？我们肯定去！” 薛衡大方得体解释：“婚礼在我的老家那边举行，喜宴在那天的中午十二点。喜宴就在市中心的荣华商城四楼的荣华大酒店宴客厅。” 大酒店已经加班加点装修完毕，半个月前开始营业，当时还在楼下的广场舞龙舞狮，热闹得跟过节一样。 帝都的新闻和报纸都播了这件大喜事，薛凌作为荣华商城的大老板，还上了一回新闻专访。 同事们一听，一个个哇哇大叫。 “天啊！听说大酒店的宴客厅年底都已经订满了！你们竟还能订到！厉害啊！” 薛衡和程天芳对视一眼，低调表示：有熟人帮忙，所以好办事。 同事们都说要去商城开开眼界，表示到时一定到场贺喜。 第729章 大结局（上） 转眼到了婚礼那天，众人忙进忙出准备着，家里家外都喜气洋洋一片。 薛之澜和陈氏特意跑去请三伯来给他们做证婚人，三伯十分开心答应了。 三伯还说：“阿源的妹子我也是熟悉的，那姑娘又开朗又漂亮，又孝顺长辈疼爱孩子，是一个好姑娘。咱们阿衡以后有福了啊！” 薛之澜也是欢喜得不行，解释：“我们现在是亲上加亲，再好不过。” “对对对！亲上加亲。”三伯微笑道：“这一杯喜酒，我是肯定要喝的。” 陈氏将婚礼的流程说了一遍，三伯认真记下了。 三伯解释：“这两天我忙着跟阿桓他们搞这个中药研发，每天都得去实验室上班，捣鼓来捣鼓去，都没怎么去看阿梧他们。没想到凌凌的商城已经剪彩开幕了！要不是在电视上看到她的采访，我还不知道呢！” 薛之澜道：“三哥，阿梧和亲家他们都要搬到商城的十八楼住。我们也在那边买了三套房，我们明年也要搬过去住，留一套给阿桓以后做婚房。阿衡这孩子总算有出息了，在梧哥的教导下，生意越发上道了。这三套房都是他出钱买的。” “好孩子！好孩子！”三伯赞道：“阿梧当初带阿衡，也是很下功夫的，几乎是手把手在教。阿衡跟他也亲近得很，就跟两父子一样。” “是啊是啊！”陈氏感动道：“当初幸好有梧哥和嫂子帮忙，领着阿衡在这边站稳脚跟。三哥你帮忙将我们调动过来，我们才能一家团聚回帝都。现在阿衡还跟凌凌他们家结成了姻亲，喜上加喜，亲上加亲，我们两老真的是很欢喜。” …… 婚礼在薛家的老宗祠举行，新人起初都是穿中式服装，拜祭祖先后，又拜了拜父母和证婚人。 薛衡坚持也要拜薛梧夫妇，泪眼模糊解释：“伯父和伯母是我的再造父母，我们要给他们行礼。” 薛梧夫妇推辞不了，只好受了礼。 薛妈妈笑眯眯掏出一个大大的金镯子，套在程天芳的手腕上。 众人都欢呼说好。 程木海和刘英两人一边笑，一边擦眼泪，舍不得女儿出嫁，也为她感到高兴。 阿虎抱着儿子，笑得合不拢嘴。 王青依偎在他的身侧，一直开心鼓掌。 然然和小扬扬穿着小西装，两人又俊又可爱，在一旁唱起祝福歌曲，把一众宾客都给乐呵得不行。 薛衡包了两个大红包，一人一个。 然然晃着脑袋问：“舅舅，我有一件事很为难，打算问一问你。你娶了姑姑，也就是姑丈了。我是该继续喊你‘舅舅’啊，还是‘姑丈＇？” 小扬扬还小，话还不会说那么多，在一旁蹦蹦跳跳喊：“喊什么！喊什么！” 众人都哈哈大笑。 薛衡也是很为难，蹲了下去，抱住小扬扬，捏了捏然然的白皙脸颊。 “那你们怎么想啊？要不你们做主吧，你们想这么喊都行，我都好哎！” 然然摇头道：“我还是习惯喊舅舅！姑丈太难了。” 小扬扬嘀咕：“丈丈！丈丈！” 薛衡哈哈大笑：“算了！我也觉得还是舅舅好！” 一会儿后，众人坐车赶去了大酒店。 新郎和新娘换上了燕尾服和雪白的婚纱，男的俊，女的俏，美好得跟画一般。 王青是浪漫主义者，看着程天芳披着婚纱的模样，瞬间羡慕得不行，低声：“凌凌，你瞧！好漂亮哦！披上雪白婚纱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应该是每一个女生心中最美的梦！” 薛凌点点头，笑得很开心。 一旁的阿虎和程天源对视一眼，都暗自觉得愧对了妻子。 阿虎低声：“结婚的时候，她替我节约了不少钱，只买了一套红色连衣裙。如果知道有这样的玩意，多少钱我都要去弄来。” 程天源听得不敢接口。 想当初他和薛凌结婚的时候，别说是连衣裙，就连一件衣服都没给她添置，因为家里穷得都差点儿揭不开锅。 思及此，他更暗自心疼娇妻。 这次婚礼上，薛之澜和陈氏邀请了自己的一些同事和老朋友，薛衡邀请了生意上的朋友，加上程天芳的同事们，足足摆了二十四桌才坐满。 程木海看着一对璧人大方招待客人，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这场景……我只在电视上看过……想不到咱们这辈子还能有这么一天……看着儿子功成名就，女儿幸福嫁人……” 刘英也是高兴得热泪盈眶，低声：“真好……真的太好了……” 一旁的然然见他们不吃，连忙站起来帮他们夹菜。 “爷爷，奶奶！快吃！” 小扬扬还不擅长用筷子，胡乱叉了一个肉丸子，塞给程木海吃。 “爷爷！吃！吃！” 程木海和刘英欢喜呵呵笑了，一人搂住一个孙子，跟大伙儿吃喝起来。 薛爸爸赞道：“今天的菜很好吃，精致又富贵，恰到好吃。” “嘻嘻！”薛凌解释：“阿衡今年赚了不少，直接跟大酒店的经理说，要选最好的菜肴来做喜宴。有大龙虾、有鲍鱼、还有烤乳猪——啧啧！今天大家都有口福啊！” 酒店还给安排了主持人，是酒店经理自己上场，拿了卡拉ok的话筒，妙语连珠说了一连窜的祝福语。 众人纷纷鼓掌喊好。 经理看向薛凌，笑呵呵道：“年底的喜宴多，我本来不敢承办太多，谁知大老板来了，跟我说新郎是她堂弟，新娘子是她的小姑子，所以今天的喜宴一定要按最好最高档的规格办，不能给她丢脸。大老板，今天这场景和菜肴没让你失望吧？” 薛凌站了起来，挥挥手。 经理哈哈笑了，道：“好些人都还不知道吧，这位美丽年轻的大美女就是我们荣华商城的大老板，也是我的顶头上司。” 众人纷纷鼓掌。 薛凌微笑给众人鞠躬，喊：“今天的主角是新郎和新娘，你赶紧给他们主持去！” “遵命！老板！”经理连忙哈腰点头。 众人哈哈大笑。 新郎接过话筒，感谢了父母亲和三伯，薛爸爸和薛妈妈，还有岳父岳母。 “还要感谢我的姐夫，也就是我的大舅哥。哥，我以后就喊你‘哥’了，不挑‘姐夫’不挑‘大舅哥’，我想想还是哥最亲。” 程天源笑了。 程天芳则感谢了父母，哥哥和嫂子，尤其是薛凌。 “嫂子她改变了我的一生，也是我们家的大贵人。她是天底下最好最厉害的嫂子！谢谢她，谢谢她给我们带来了这么美好的一切！” 薛凌依偎在程天源的身侧，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第730章 大结局（下） 除夕那天晚上，薛凌请了一大家子，三家人凑在一块吃饭。 宴客的地点就在荣华大酒店的餐厅包厢里，足足摆了三大桌。 三伯一家子也来了，占了一桌。 薛衡和程天芳匆匆吃饱，随后拧着行李赶飞机去了。 他们要去南岛度蜜月，打算半个月后再回来。 山越带陈水玉半年前来帝都体检，医生说她的情况好转许多，叮嘱一年后再来体检，带了一批药回去。 他们的女儿山悠悠已经几岁了，小家伙很乖巧，每天都帮粑粑麻麻捶背，给他们唱儿歌。 也许是遗传了爸妈会唱山歌的好嗓子，小家伙小小年纪就能唱一些高难度的歌曲。 纸厂的生意蒸蒸日上，往帝都的货越卖越大，越卖越稳定， 山越和陈水玉除了管理厂子外，其他时间都大力培养女儿。 而山越彻底跟他的父母亲兄弟断了关系，除了过年寄一笔钱给老人家外，不肯跟他们见面，也不肯联系。 他们的生活很平静也很幸福，还打算女儿放暑假的时候，一家子要来帝都住上一阵子，替女儿寻找专业的老师教导她学专业乐理。 山越跟薛凌买了一套大公寓在商城的二十楼，签约也付款了，说是以后过来帝都就能住在这边。 阿虎则不打算买房在这边，笑呵呵道：“离得太远，我不好投资。嫂子的房子那么多，我们来看望干爹干妈的时候，还怕没地方住啊？” 王青却有些心动，觉得市中心的房子升值空间很大，即便不买来自己住，以后投资出去也是一笔巨款。 薛凌提醒阿虎，“帝都市中心目前只有这一块有房，其他都得等拆迁以后重建。如果要投资，多少买几套存着，绝对能升值。如果是其他人，我不会劝，反正我租出去也是钱，我都舍不得卖啊！” 阿虎听罢，立马掏了一大笔钱买了五套。 “刘小雨还在这边，我让他去找人帮我装修，然后租出去。以后如果遇到什么瓶颈或麻烦，再让嫂子帮我卖掉。” 工程完成后，刘小雨仍继续留在帝都，带着一些兄弟搞室内装修。 偶尔接不上空档，他就回家住上十天半月，陪陪老婆和孩子。 随着薛凌卖出的公寓越来越多，装修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刘小雨打算再干多一年半载，然后再风光回乡。 刘小雨的媳妇金花仍每天都去养猪场忙，生意非常好，稳定而且数目越来越大。 薛凌每半年都能收到一大笔钱和一本记得整整齐齐的账本。 “对了！”薛凌道：“阿虎，你们回去的时候，帮我带一个红包给佟子和阿兰。” “好嘞！”阿虎笑呵呵解释：“他们也是年底二十八结婚。” 佟子跟陈兰日久生情。佟子很喜欢陈兰的贤惠和勤快努力，他的老母亲也很喜欢陈兰。 双方家长见面谈妥后，半年前两人订婚了，并在年底结婚，过年回老家去祭祖，相馆暂时让刘星一人看顾着。 陈兰能嫁给自己的偶像，欢喜得不得了，天天幸福得跟花儿一样。 老刘退休了，将儿子和刘星培养成他的接班人，还给刘星介绍了一门亲事，对方是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一个丧偶的年轻贤惠女子。 老刘还说，初夏的时候他要带着老伴过来帝都游玩，约了薛凌见面，还让她请客吃饭。 薛凌跟他说，她的商城里头有五星级的酒店，只要他来，给他包吃包住，多久都没问题。 老刘乐呵得不得了，骄傲说报社的员工中，工作最短的是她薛凌，赚钱最厉害的也是她薛凌。 王青微笑解释：“我这两年里写了两部散文诗，老刘帮我介绍去出版社，前一阵子推荐出版了。老刘过一阵子要上省城，帮我谈出版的事。” “哟！好棒啊！”薛凌赞道。 众人都给王青恭喜，阿虎乐呵得不行，亲了亲怀里的儿子，道：“儿子，妈妈好厉害哦！” 三伯和薛桓也是喜笑颜开，因为他们研发的中药项目年底获得很大的飞跃，打算要开始进去试用期，虽然说期限漫长，但他们都非常有信心。 然然和扬扬在包厢里跑来跑去，小扬扬还撒娇说：“我要舅舅！我要姑姑！我也要去南岛！” 众人哈哈大笑。 程天源哄道：“他们是要去度蜜月，你不能去打扰。” 阿虎笑道：“等你长大了，娶了媳妇，你们也度蜜月去！” 小扬扬只知道娶媳妇热热闹闹，忙不迭点头：“好啊！好啊！” 众人哄堂大笑！ …… 元宵过后，薛衡和程天芳回来了，给大家带来了一大堆的礼物。 “好一些是山越哥送大家的南岛特产，他们都好热情。对了，小悠悠长得好可爱哦，唱歌比电视上的歌星还要好听！陈姐说他们以前都唱山歌，很难的山歌小悠悠也都会唱。” 一旁的薛爸爸揶揄：“不要羡慕人家有宝贝女儿，你们也赶紧生一个吧。” 薛衡和程天芳都红了脸，嘻嘻笑了。 另一侧的程天源搁下杯子，微笑解释：“你嫂子又怀上了，昨天去医院查了，已经一个多月。情况非常好。” “哟！好消息啊！” “嫂子这一次要努力生个女娃娃！” “我也希望是女娃娃，不过如果是男的也行。”程天源温声：“都是我们的孩子，男女都好。” 程木海和刘英笑不拢嘴，道：“如果是男的，那还得努力生多一个女娃娃！没事，反正我们都能帮你们带，生多几个啊！”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凌怀孕后仍很嗜睡，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下午还得午睡两三个小时。 每年除了睡，就是陪儿子们在小区的草地上玩耍，偶尔则去商城前的小广场玩。 那边现在人流量非常大，广场也是人来人往，程天源总不怎么放心，常常陪着一块去。 薛凌最喜欢靠在他的胳膊上，看着两个孩子开心玩耍，奔来跑去。 这一天，程天芳的面包店开张了！ 生意非常火爆，店外排起了长龙，一直排到外面的广场上。 薛衡忙前忙后，牵着两个孩子去吃面包。 薛凌懒得动弹，扶着凸显的圆肚子，靠在广场上的一棵大树旁，望着春光明媚的四周发呆。 程天源从店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托盘，往她凑了过来。 “媳妇，刚出炉的蛋挞，吃两个吧。” 薛凌微愣，转而眯眼笑了。 程天源挑了挑眉，问：“在想什么？都想迷糊了？” 薛凌懒洋洋抱住他的胳膊，靠在他身上。 “在想前尘往事和我们的未来……” 上辈子的她，失去家庭，失去他，颠簸流离，最终郁郁寡欢。 这辈子她主动牵住他的手，跟他共同创造了一个如此美满幸福的家。 程天源宠溺轻笑，柔声：“不管未来怎么样，我们携手前进，不离不弃。” 她幸福微笑，低喃：“有你相伴，此生无憾。” （完） 第731章 旧人相见 春天的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舒服极了。 吹面不寒杨柳风，微风轻抚度过严寒的大地，让春游的人乐不思蜀。 薛凌晒了一会儿太阳后，躲在老公的胳膊下。 程天源个头健硕高大，帮她挡阳光。 难得清闲下来，夫妻两人低低聊着情话，情意绵绵。 结婚多年，因彼此的信任和爱意浓烈，两人仍一如既往的甜蜜。 “哥！嫂子！”程天芳从店里的侧门溜出来，笑呵呵往他们招手，“快过来吃蛋糕！开业大蛋糕完成了！” 薛凌憋不住苦笑：“再吃下去，我非变成大胖子不可。” 现在每天除了睡就是吃，才怀了四个月，感觉身形和肚子是以前的两倍。 程天源温声：“不怕，等你生下孩子，开始忙其他，不用两个月就瘦下来。你也就怀孕期间食欲好，其他时间都跟猫一样。” “哪里！”薛凌娇嗔：“明明是猪，哪里是猫！” 程天源笑了，率先起身，然后转过身搀扶她起来。 “这个孩子明显比他两个哥哥大，还不到四个月，就显怀得这么厉害，好像七八个月似的。” 薛凌接着他的力道，艰难站了起来，甩甩手，甩甩脚。 程天源担心她手脚发麻，连忙蹲下去，帮她按捏小腿。 这时，一个半弓着腰的男人碰巧路过，贼一般的眼睛偷偷打量程天源和薛凌。 薛凌感觉到异样的眸光，疑惑挑了挑眉，往那男人看过去。 那男人吓了一跳，赶紧埋下脑袋，弓着腰快步离开了。 程天源顺着妻子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半佝偻的衣衫褴褛老头儿背影，忍不住问：“怎么了？” 薛凌迟疑低声：“直觉这个人……有些熟悉。” 可惜他一直埋着脑袋，脑袋上，脸上都是灰尘，匆匆一瞥看不怎么真切，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他是谁。 程天源不以为意，张望前方人潮汹涌的面包店。 “人太多了，你怀着大肚子不方便，还是别过去。我去带两个孩子出来，再带一块蛋糕给你。” “不了。”薛凌轻抚肚皮解释：“我刚刚吃了三个蛋挞，肚子还饱着呢！” 程天源搀扶她坐在一旁的花坛上，打算缓一会儿再过去。 不料，程天芳一手端着一个大纸盘，一手牵着小扬扬出来了。 小家伙吃得满嘴满脸都是奶油，就连头发上和衣服上也没能幸免，这儿一块，那儿一块。 程天源看着小花猫儿子，无奈轻笑，拉着他去洗手间洗手洗脸。 程天芳将纸盘递给薛凌，笑眯眯傲娇道：“嫂子，这是我目前做过的最大蛋糕哦！奶油是我老师特意给我买来的动物奶油，香得要命！你快吃点儿试试看，吃完了给我提一点儿意见，我好下次跟进。” “呀？”薛凌好笑反问：“给不了意见，是不是就不能吃了啊？” 程天源哈哈笑了，将纸盘递给她，“店里还有很多，你吃个够，吃个饱。” 薛凌本来不饿，但拗不过小姑子的热情，接过尝了一口。 “嗯……奶油很香浓，实打实的好。” 程天芳嘻嘻笑了，解释：“自家做的东西，放料都是大手大脚，不管火候缺了多少，总归还是好吃的，毕竟料就在那儿，错不了。” 薛凌吃着觉得喜欢，一口气吃了很大一块。 “阿芳，店里不用你去忙吗？我看外头排队的人还不少呢！” 程天芳摇头解释：“开业大赠送，买一送一，人家都是贪小便宜来蹭热闹的。员工好几个，加上阿衡在里头，也多了。我的精力还得在电力局，没法在这里久待。” 电力局的工作很轻松，但工作时间却非常固定，该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下班，都被定得死死的。 她开这个面包店，主要是打发下班时间和周末，也想能发展一下业余爱好。 “这边喜欢吃面包的人还不算多，这店要盈利估计得熬好长一段时间。” 薛凌却不这么认为，低声：“帝都这边的消费水平比较高，市中心的人收入也偏高，不用担心价格问题。人啊，最容易接受的就是美食。只要东西好吃，回头客多，慢慢口碑上来了，盈利不用熬太久的。” “希望吧！”程天芳甜甜笑了，“阿衡也很支持我。他说就算没赚钱，他也支持我开店。还说缺钱就去他那儿拿，他赚的都归我。” 薛凌看着她俏脸上的幸福笑容，忍不住揶揄：“阿衡真是好老公哟！” 程天芳羞红脸，低声：“他……他一向待我不错。” 薛凌刚要开口——发现早些时候那个衣衫褴褛的佝偻男子又回来了，不知什么时候竟站在她们的侧后方，貌似已经站了许久。 这人究竟是谁？ 难道跟她们认识？就他的眼神貌似真是认识的人。 程天芳也发现了，扭过头打量那人。 只见那男人笑出一口黄牙，对薛凌点点头，转而激动殷切看向程天芳。 “阿芳……你变得太多了！刚才我远远瞧着像，都不敢肯定。如果不是听到你的嗓音，我还不敢相信呢！天啊！你变得好漂亮！” 程天芳愣在了原地。 薛凌只觉得那人的嗓音很熟悉，很快根据他讨好的笑容中猜到了他的身份。 天啊！竟是林聪！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犯罪被抓关起来吗？难道已经放出来了？ 林聪呵呵讨好笑了又笑，道：“阿芳，四五年不见，我真的真的很想念你。我去年年中就出来了，赶紧跑去荣城找你，可惜你们一家子都不在开发区了。我来帝都快一年了，想不到你们也在帝都。嫂子，你还认得我不？我是林聪啊！我是阿芳的丈夫——” “住口！”薛凌沉着脸，呵斥：“不要胡说八道！阿芳她当年根本就没跟你领证结婚，后来在公安局也已经跟你割断关系！你敢乱说，小心我们告你！” 程天芳吓得脸色苍白，一时僵着不知该怎么处理，躲闪般藏在薛凌的身后。 她已经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再记得这个人！ 老天爷！他怎么会在帝都？还在自家的店门前？！ 林聪被薛凌吓了一跳，不过他是赖皮破落户，很快缓了过来，死皮赖脸笑了又笑。 “嫂子，别这样啊！我好歹跟阿芳是夫妻一场，咱们是亲戚。你这样开口未免太伤情了啊！” 林聪读过书，混过社会，还在监狱里鱼龙混杂待过几年，早练就一副超厚脸皮。 第732章 纠缠 他讨好笑了笑，半佝偻着身子往程天芳够去。 “阿芳，你躲什么？我是阿聪啊！快过来，让我看看你。” “滚……”程天芳吓得脸色苍白，大骂：“你这个王八蛋！我早就恨透你了！我们之间没关系了！你滚开！” 薛凌一边扶着肚子，一边护着小姑子，看着林聪一步步凑前来，又是急又是气。 “听到没有？！快滚开！你再过来我们就要喊人了！” 林聪讪讪笑道：“做什么这么绝情啊？嫂子，我都说了，我们是夫妻——” “都说了不是！”薛凌冷哼：“我劝你立刻滚开，不然我就喊商场的保安过来。你不想再蹲监狱的话，识相点儿马上滚！” 林聪连忙抱拳笑呵呵：“嫂子，别啊！就算现在不是夫妻，我们以前也是夫妻啊！阿芳，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做什么连话都不跟我说几句？咱们好好叙叙旧，聊一聊你的近况吧。” “没什么好聊的！”程天芳气呼呼：“你别过来！我都说了，我已经跟你没任何关系！你滚！” 林聪闻若未闻，往后方张望几眼，笑眯眯问：“这店是你开的啊？刚才听你说……你还会做蛋糕啊？那西洋人的玩意，你竟也会？太意外了！阿芳，你现在变得真厉害！” 他看到薛凌摆放在花坛上的蛋糕，吞了吞口水，一把捞起来，狼吞虎咽大吃特吃。 薛凌暗自觉得不妙！ 这人以前是厚脸皮专业户，这些年下来已经成了老赖皮。如果让他知道阿芳是面包店的老板，肯定会死皮赖脸待在店里蹭吃蹭喝。 不说别的，就怕薛衡瞧见了，心里难免会产生疙瘩。万一让之澜叔叔和婶子知道，阿芳以后在他们家该怎么立足！ 她深吸一口气，连忙扭过头，压低嗓音：“往商场后面上楼，别待在这儿。快！” 程天芳一时慌了神，听到嫂子的话，本能条件反射必须听，转身匆忙就往商场后方狂奔。 林聪吃了一半，慌忙喊：“阿芳！阿芳！” 他将纸盘丢下，匆忙打算要追——被薛凌拦下了！ 薛凌张开双臂，冷声：“无赖！滚开！” 林聪急了，见程天芳逃命般飞窜离开，气呼呼道：“嫂子！你让开！你这样我就不客气了啊！我好歹敬你是阿芳的嫂子，你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我还有话跟阿芳说！” 薛凌很焦急，一边护着肚子，一边后退。 “保安！保安！快过来！” “媳妇！”程天源听到她的喊声，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将小儿子捞起来，狂奔冲了过来。 薛凌听到老公的嗓音，松了一口气，“快！快来！” 林聪一眼认出程天源，见他仍是人高马大，衣着光鲜，愈发沉稳俊朗，忍不住想起当年他揍自己的情景，吓得慌了神，哪里顾得追程天芳，撒腿就飞窜开。 他显然对四周很熟悉，在人群中左躲右闪，几下就钻过广场的边缘，顺着马路逃开。 程天源赶到的时候，只看到那人逃离的背影和褴褛的衣衫。 他将小儿子放下，连忙搀扶住薛凌。 “媳妇，怎么了？乞丐缠着你要钱？” 薛凌已经恢复了冷静，不过心头担心程天芳，心杂七杂八，七上八下的。 “我……源哥哥，刚才那个乞丐不是别人，是林聪。” “什么？！”程天源闻言皱紧眉头，转而冷静思索片刻，“他当年好像被判了三年多，按照时间推算，去年应该就出来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薛凌焦急摇头，将刚才的种种解释给他听。 程天源听得恼火十足，大喝：“那鬼崽子竟还敢乱说话！找抽！” 他气得胸口不停起伏，睨了儿子一眼，没好气道：“都怪我来得太迟！不然肯定揍他一顿！” 小扬扬见爸爸生气，以为是自己吃了蛋糕弄脏的缘故，吓得红了眼睛，埋下脑袋去。 薛凌轻抚他的发丝，低声安抚程天源。 “你也别气，打人是犯法的。刚才我拦着他，免得他纠缠阿芳……” “你挺着一个大肚子，怎么能去拦人！”程天源焦急皱眉，“你没事吧？没磕哪儿吧？” “没。”薛凌解释：“这里人来人往，我喊保安，他一下子吓坏了，然后就逃走了。” 程天源暗自觉得不妙，忍不住往面包店的方向看去。 “幸好阿衡在店里帮忙，没遇到那混蛋。如果他胡说八道，阿衡难免会起疑……” “他知道。”薛凌压低嗓音解释：“阿芳跟他结婚前，我让她得说出来，不然心里总会藏着那根刺。万一哪天爆发了，比如像刚才的情景，阿衡也不会怪她恨她隐瞒他。” “那他怎么说？”程天源暗自有些意外，想不到媳妇和妹妹还悄悄做了这事。 薛凌好笑睨他，低声：“他是真心爱阿芳的，肯定是包容她的过去啊。不过，他叮嘱阿芳别让其他人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如果是真心爱一个人，尽管心里难受或者不甘，仍会试图去原谅，因为爱包括了宽容和体谅。 程天源很快反应过来，温声：“你这样子劝阿芳是正确的，毕竟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像刚才的情景，谁都料不到。” 幸好媳妇提前让阿芳给薛衡打了预防针，不然事情爆发出来，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 薛凌担心的却已经远远不止这些，解释：“刚才我们坐一块聊天的时候，你背着林聪，我直面对着他。可我一时真想不出来他是谁……” “落魄成那个鬼样子！怎么可能认得出来！”程天源沉声：“刚才我也认不得。” 以前的林聪再怎么差也总摆着一个读书人和官二代的架子，打扮衣着都很讲究，长得又白净。 想不到他出狱后混成一个街头流浪汉模样，还半佝偻着腰，衣衫褴褛，让人如何认得出来！ 薛凌叹气低声：“我跟阿芳的聊话，他貌似都在后面偷偷听到了。他知道这店是阿芳开的。开店不离人，他只好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阿芳的下落。这样可不行！” 依照刚才林聪的模样，显然是贼心不死，仍打算要借着以前的关系蹭吃蹭喝蹭钱。 阿芳现在有非常好的单位，还有一个有钱又帅气的丈夫。在那赖皮的眼中，就是一个香饽饽，怎么可能会放过！ 程天源听罢，俊脸铁青暗沉，内心也焦急担心起来。 第733章 死皮赖脸 妹妹好不容易脱胎换骨，苦学读书多年，总算有一份正式有编制的工作。还遇到一个疼她宠她的男子，一个公婆都和蔼可亲的家庭。 她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可万万不能又遭那混账毒手！ 程天源深吸一口气，低声：“媳妇，你别担心。这两年我在帝都也认识不少人，我会想办法揪出他来，让他滚得远远的。” “等等。”薛凌哪里放心得下，叹气道：“要钱的怕不要钱的，不要钱的怕不要命的。像他那模样，估计早就死皮赖脸苟活好久了。像他那样的人，早就不要名也可以不要命。你先去招惹他，估计他会撒泼耍赖试图赖上咱们家。” “那总不能让他破坏阿芳现在的日子啊！”程天源咬牙低声：“阿芳刚结婚，现在也还没孩子，家庭结构也还不够稳固……” “我懂。”薛凌解释：“我的意思不是说坐以待毙，是希望能用更好更有效解决，争取能永绝后患。” 程天源知晓她一向主意多，忍不住问：“媳妇，那你觉得该怎么做？” 薛凌想了想，道：“咱们想办法借力打力，不到万不得已，自己人都尽量不要出面。混街头的人，也有他们的天下和规矩。但最好是让警方动手，依法依规矩办事。像他那样的人，大坏事应该没胆了，但小偷小摸肯定难免。” “嗯。”程天源被她一番解释下来，明显也冷静许多。 五六年前他们家只是勉强宽裕一些，林聪母子就纠缠着不放，要钱要房贪得无厌。 眼下家里的经济腾飞了，自家媳妇拥有那么多的房产和一个大商城，身价连他这个老公都算不清。 这几年他在帝都批发纸巾，生意越做越大，收入越来越稳定，经济上也是上了好几个台阶。 如果让林聪母子知道，必定会眼红想出一些损招来伤害妹妹要好处。更担心的是，如果他们胡说八道，将当年的事情捅出来，阿衡和之澜叔叔他们一家子不知道会怎么想阿芳。 “爸爸！妈妈！”然然蹦蹦跳跳跑出店门，手里捏着一个彩色气球，欢呼般嚷嚷：“这是舅舅送我的！好看不？” 小扬扬“哇哇！”两声，追着哥哥要气球。 然然不舍得气球给弟弟，笑呵呵道：“你去找舅舅要！这是舅舅给我买的！你自个去！” 小扬扬气呼呼跺脚，红着眼睛求救看向爸爸和妈妈。 薛凌微笑哄：“舅舅要帮忙开店。走，爸爸和妈妈带你去买。” 程天源脸色仍不怎么好，心里对林聪气得牙痒痒，被薛凌扯了扯衣角。 她压低嗓音：“没必要为了这样的无谓之人伤神。咱们盯紧一些，找阿芳商量一下，然后再找机会摆脱他。” 程天源点点头，牵着小儿子的手，“走，我们去商城里买气球。” 一家四口欢快迈步进了商城。 角落里，林聪舔了舔干涸的舌头，鬼鬼祟祟张望来去，转而开心笑出一口黄牙。 太好了！想不到阿芳一家子在帝都的日子过得那么好！ 不仅能开那么漂亮的洋人面包店，哥哥和嫂子也都穿得那么好，就连小孩子也打扮得那么漂亮…… 想当初他跟他们是一家人，现在他却沦落成这样。 阿芳她越长越漂亮了，还打扮得那么时尚，想想就高兴。如果他能有机会跟她再续前缘，那他在帝都很快就有立足之地！ 老妈子说她在帝都有亲戚，是她的老表妹，让他去老城区找。 可惜他找过两回，发现老城区都搬空了，一点儿下落也没有。 投靠亲戚没着落，他又不喜欢工厂里头每天排班没日没夜的干活，平素里住在天桥下的石洞里，靠做做短工，捡一些破烂去卖赚点儿小钱吃饭。 偶尔看到有不错的东西，就趁机浑水摸鱼，顺手牵羊，反正没人认识他，也拿他没法子。 当这样的日子有一餐没下一餐，住的地方又吵又脏，他早就厌倦了。 想当初在荣城的时候，阿芳的嫂子就那么会赚钱，拥有二三十套房子。听说她是帝都人，家里忒有钱，这些年她将阿芳一家子都弄来帝都，穿金戴银，日子肯定过得很滋润。 如果他能跟阿芳重修旧好，那他以后还需要怕没好日子过吗？ 如此想着，他得意嘿嘿笑了。 当初在程家村的时候，本想着勾几个小妹子玩玩，没想到程天芳那傻丫头对他痴心一片，甚至还追到县城去找自己。 后来两人在帝都过了将近一年，混不下去回荣城结婚，甚至还怀了娃。 如果当初她的孩子能留下，他也没跟那一堆损友去外面胡搞瞎搞，现在的他应该是这家面包店的男主人，拥有那么漂亮的老婆，还有几个可爱的孩子…… 唉！ 可惜世上什么都可能有，唯独没有如果。 尽管他是多么希望能有这个如果…… 算了！反正现在也不算迟，他也才三十岁，阿芳顶多也就二十多点，两人都还年轻，大有可能重新修好，重新开始。 一日夫妻百日恩，当初甚至还有过孩子，这份情她肯定是忘不了的。 他得赶紧找机会跟她复合才行！ 如此想着，他得意开心嘿嘿笑了。 他在面包店的门口等了好久，不料程天芳一直没回来。 在商城的荣华大酒店后厨房看到好多剩菜剩饭，好些还散着热气，连忙上前端起大吃特吃。 洗碗的老阿姨赶他，他死皮赖脸回骂几句，然后一溜烟跑了。 傍晚时分，面包店的人少了，架上的面包也都没了，只剩几个长得很漂亮的员工。 他肚子又饿了，推开门进去。 员工嫌弃瞥他一眼，挥手道：“这里是做生意的，别来这里讨乞。” 林聪冷冷瞪她，粗声：“胡说什么！我是来找你们老板娘的！她怎么不在？我跟程天芳是……老乡！我也是荣城来的！” 员工们惊讶互视一眼。 她们来这里培训的时候，老板娘曾说过她的老家在南方荣城。 员工扯了一个敷衍笑容，道：“她不在。店里的面包也都卖完了，你是要买面包吗？里头就剩两个被烤箱压坏的，什么都没了。” 林聪皱眉问：“她在哪儿？我要去找她。” 员工摇头答：“我们只知道她住商城的十八楼。上头都是高级套房，专属电梯外都有保安，外人没什么机会上去。” 第734章 心里害怕 林聪听罢，心花怒放却又不敢置信。 “她——她住这儿上头？” 他来帝都虽然浑浑噩噩一年多，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井底蛙。目前整个帝都最繁华的市中心地段便是这荣华商城。 这里是购物的天堂，白天黑夜满满都是人。三四层都是商铺和商店，上头好几层是大酒店，再往上才是高级套房。 据说这儿的套房是目前整个市区最贵的住宅区，地段好，景观好，交通方便，奈何价格太高，除非是有钱人，不然买不下这么好的地方。 阿芳能在这儿住——那她肯定已经是有钱人！ 员工点点头，解释：“老板娘只说她住十八楼，具体哪一梯哪一套，我们就不清楚。先生，请问你还有事吗？我们可以为你留言给老板娘。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们准备关门了。” 林聪心里贼，想起早些时候程天芳对他躲避逃离的模样，暗自觉得不能打草惊蛇，应该来个守株待兔。 他呵呵笑了，道：“我只是来看看她，也没什么大事。现在天都黑了，我也得回去了。她今天邀请我来吃面包，我白天没空，所以来得有些迟。我们感情一向很好，不仅是老乡，还是亲人呢！我过两天再来看她。” 员工狐疑看着他的衣着，暗自鄙视不已。 老板娘是水电局的正式职工，爱人又是大工厂的老板，家里公公婆婆都是中心医院的大医生，娘家更是富足多金的人家，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亲人！ 林聪转身要离去，很快却又折返回来。 “那个……刚才说还剩两个面包，是吧？拿出来给我吧，反正压坏也卖不出去。阿芳让我来吃面包，我还没吃上呢！” 员工只好将剩下的两个面包用纸袋装上，递给他。 林聪接过，嘿嘿笑了，大口啃着往外走。 员工看着他狼吞虎咽的背影，翻了翻白眼，“老板娘家里那么有钱，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穷亲戚！” “哎！”另一个员工娇笑道：“再有钱的人家，也不可能所有亲戚好友都是有钱人啊。你听他的口音，确实是南方人的口音，还喊老板娘‘阿芳’，确实应该是老乡。” “老乞丐，还敢来这样的地方！” “看他的模样貌似很老，不过他的嗓音和眼睛却好像不老！” “看他那佝偻的背——怎么可能不老！” “管他呢！反正咱们就是打工的，卖完面包就下班。姐妹们，赶紧收拾起来下班咯！” …… 薛衡在书房忙了一圈，看了一下手表，发现已经是六点半。 早晚他们都在对面岳母家吃饭，中午则各自在单位吃，家里的厨房除了煮水外，几乎都没开过火。 今天老婆的面包店开业，他特意回来捧场，不料忙到快中午时候，发现她不见了。 大哥和凌凌说她不怎么舒服，先上楼去了。 他见店里的人少了一些，几个员工应付得来，赶紧上楼来看她。 只见老婆脸色苍白靠在沙发上发呆，脸色非常不好。 她眼神躲闪解释，说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 这一阵子她要去单位忙，回来还要准备开店，前两个晚上甚至忙到半夜，显然是累坏了。 他温柔亲了亲她，牵她上床躺下休息。 中午她没醒，他去岳母家蹭了午饭，然后躲在书房清算上个月的账目。 三点多的时候去房间里瞧她，不料她仍在睡。他担心楼下第一天开业有意外情况，下楼巡视半个多小时，发现员工们应付得游刃有余，就放心回来忙。 一忙起来就容易忘记时间，他匆匆收拾好账本，转身绕去隔壁卧室。 不料床上空荡荡，被子乱糟糟，娇妻却不见了。 他宠溺轻笑，上前将被子收拾好，转身去了客厅。 只见她端着一杯水，正看着水汽氤氲的热水发呆。 薛衡笑了，笑声低沉磁性。 程天芳微愣，似乎吓了一跳，往他看了过来，转而露出笑容。 薛衡看着她好了许多的脸色，心疼低声：“店总算开起来，接下来有员工看着，你也不用太忙。瞧你，好像都瘦了。” 程天芳扯了一个微笑，见他靠了过来，顺势依偎进他怀里。 薛衡轻拍她的脑袋，温声：“中午没吃，肯定很饿了吧？” “不会，我早上吃了蛋糕。”程天芳垂下眼眸，眉头仍是不自觉锁着。 薛衡下巴微扬，鼻尖碰了碰她的发丝，低喃：“你睡得有些多，肚子都不记得饿了。早上的蛋糕，离现在都十来个小时了。知道不，现在已经快七点了，爸妈应该忙着开饭，咱们赶紧换了衣服过去蹭饭吧。” 程天芳轻轻叹气，“我……好像真不饿。” “那也不行。”薛衡温声：“你午睡有些多，身体又累，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误觉。中午不吃，晚饭也没吃，晚上肯定会饿伤肠胃。” 他将她推开，站了起身，然后拉她起来。 “老婆，走！我带你去洗脸换衣服，回头咱们吃饱还得下楼去看看面包店呢！” 程天芳后知后觉想起店里的生意，烦躁皱了皱眉。 “对！都不知道店里怎么样了！” “好着呢！”薛衡笑道：“下午我在店里待了半个多小时，顾客进进出出，员工井然有序，一切都很妥当。” 员工进店前已经提前培训了一周。早上开店那会儿人多，有些应付不来，后来顾客稳定来去，员工应付起来也就没问题。 程天芳松了一口气，低声：“幸好有你。” 薛衡宠溺捏了捏她的俏脸，催促道：“快！我肚子好饿！咱们快去吃饭吧。” 程天芳看着他眼里的温柔深情，不知想到了什么，顿时眼睛一红，眼角不自觉溢出泪水来。 薛衡吓了一跳，慌忙搂住她。 “老婆，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你病了？” 程天芳连忙摇头，吸了吸鼻子，将眼里的泪水逼了回去，哽咽：“我……我只是觉得你对我太好了……我心里头高兴。” 薛衡吐了一口气，哈哈笑了。 “傻瓜！你是我老婆，我最爱的女人，我不对你好，我对谁好啊？” 程天芳紧紧抱住他的腰，将脸埋着他的胸膛上，闷声：“你以后还要继续对我这么好……不管发生什么……好不好？” 薛衡轻拍她的背，温柔：“当然好！我们是夫妻，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咱们都一起面对。” 程天芳破涕为笑，不住点点头。 第735章 支招 薛凌和程天源一家子都住在荣华商城的十八楼，夫妻俩和孩子住对面，公公婆婆则自己住一套。 现在小扬扬和哥哥都已经有了自己的房间，跟爸妈住一块。 小扬扬只有四岁，年纪偏小，偶尔晚上会害怕，不是跑去跟爸爸妈妈睡，就是跑去对面找爷爷奶奶。 然然很勇敢，自己一个人睡一张小床。薛凌和程天源已经决定暑假过后要让他入学上幼儿园。 市中心有两所幼儿园，一所是外资大型幼儿园，费用颇高；另一所是帝都老幼儿园，名声非常好。 薛凌嫌弃老幼儿园没有包午餐，他们夫妻要忙工作赚钱，爷爷奶奶不好每天好几趟接送，故此选择了外资幼儿园，已经在那边定了一个学位。 吃饭时间到了，程木海习惯不关门，只要往对面一喊，两个孙子立刻开门窜过来。 “爷爷！奶奶！” 刘英笑呵呵道：“都先去洗手，马上就能吃了。” 然然一溜烟跑去洗手，小扬扬则假装听不到，爬上餐桌要去拿吃的。 程木海哈哈笑了，连忙将他抱下来，带去洗手间。 薛凌扶着腰走过来，程天源则在后面将门半掩上。 十八楼目前只有他们家和薛衡家，都是自家人在住，不必担心防贼那一套。 薛凌一早就决定十八楼只给自己人住，不会售出给其他人，因为这一楼层的安全防护非常好，不用费什么劲儿去防贼，电梯直达十八楼，两楼梯出口夹在外围，不必担心其他人乱闯。 刘英见薛凌来了，连忙端出来一碗鸡汤给她喝。 “先喝点儿暖身子垫垫肚子。阿衡和阿芳都还没过来，估计是面包店太忙。好些菜都搁在蒸炉里温着，等他们来了，马上就开饭。” “好。”薛凌苦笑连连：“怀着孩子，只要醒着，几乎每时每刻都是饿的。” 刘英笑眯眯道：“能吃好，怀孩子得吃得下，以后孩子才会壮实。” 薛凌禁不住有些担心，低声：“妈，我直觉这一胎……有些太大。” 刘英答：“孩子大，以后才会壮！不怕的！” 程天源一边摆碗筷，一边道：“太大生产要遭罪。上次医生说四个月的时候要去多一趟医院。明天是周一，要不我带你去一趟吧。” “行。”薛凌笑道：“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忙，随时去都行。” 医院周末也有医生值班，不必担心去了没人帮忙检查。他们现在都去中心医院那边看妇产科，一来是之前三伯介绍生产小扬扬的老医生很有经验，二则是中心医院离这边不远。 荣华商城里里外外忙了两年多才总算建好，过后又忙了大半年，她给自己放了一个大长假，打算生下肚子里这一胎，然后再想着下一步要干什么。 商城现在每一个月的租金十几万，加上荣城望江苑那些，足够她下辈子乐滋滋过好包租婆的生活。 不过她不想止步这里。她还年轻，还不能靠收租这样毫无目标生活下去，人得有目标，不然哪来的动力前进。 现在她要安心养胎，手头上没什么需要忙的，时间非常宽裕。 程天源往门口张望一眼，发现妹夫和妹妹都还没到。 想着早上那一件事，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他坐在薛凌的身边，低声：“媳妇，阿芳会不会……” “不要乱猜。”薛凌低喃：“等她来了，我跟她好好聊一聊。阿衡那边，暂时不让他知道。” 这样不光彩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只要阿芳处理得好。 程天源却对自家妹妹没什么信心，鼻尖轻哼：“别看她二十多了，结婚了，心性压根还不够成熟，我估计她心里早就慌了。” “慌了很正常。”薛凌道：“你自小当家，思想早成熟。她是父母兄长护在身后的妹妹，自然比不得你。那林聪是她的梦魇，她能不慌吗？慌也是人之常情。” 不说阿芳这个受害者，单单她也觉得心头慌。 程天源只好讪讪点头。 两个孩子肚子饿了，程木海和刘英先盛饭给他们吃。 小扬扬已经能自己吃，不过偶尔吃不惯骨头多的，仍要爸妈在一旁帮忙，偶尔还得提醒好几声。 好半晌后，薛衡和程天芳才姗姗来迟。 薛衡笑呵呵解释：“阿芳这几天累得很，睡得有些晚。” “没事。”薛凌道：“反正菜都温着，你们来了就立刻能吃。” 两个孩子吃得快，已经吃饱去一旁看电视了。 众人围坐起来吃晚饭。 程木海见女儿脸色不怎么好，忍不住暗自心疼：“面包店的生意暂时别弄太大，还是单位的事情要紧。” 一旁的刘英不赞同，哼道：“说什么呢！做生意就要赚钱，不然忙活啥？” 程天芳笑了，解释：“爸，放心吧，主要都靠员工，做生意哪能都靠自己。我算过了，这边很多住宅区，面包很热销。这店是嫂子送我的，还不用铺租，只需要雇人而已，我肯定是稳赚的。至于赚多赚少，这个目前还没定数。看紧一些，多搞活动，应该能赚多一些的。” “没人着急你赚大钱。”程木海低声：“你能把单位的工作做好，把家庭顾好，再去做面包，千万不要顾此失彼。” “嗯。”程天芳知晓老父亲是担心自己太忙，顾此失彼反而不好，很乖巧应声。 薛衡心疼娇妻被老岳丈教训，连忙打圆场：“爸，您放心，还有我帮着阿芳呢。” 程木海低低笑了，很给女婿面子。 “我知道，你是个有能力的。只是你厂子里也忙，还要先照顾好身体要紧。” “好。”薛衡夹了一个鸡翅膀给程天芳，“卤的，不上火，都吃两个。” 程天芳甜甜笑了，埋头吃起来。 薛凌瞧着他们夫妻的互动，猜想程天芳显然没将早上的事说给薛衡知道。 吃过晚饭，众人起身收拾。 程天源和刘英负责洗碗筷，薛衡则和程木海帮忙带孩子。 薛凌想要支开薛衡，笑眯眯提议：“我身子有些重，懒得下楼。现在天气暖和，要不你和爸带孩子下楼去逛逛吧。” “好！”薛衡在书房忙了大半天，也想出去走走，道：“爸还没看过面包店呢！爸，咱们一块去看吧！” 两个孩子也嚷嚷着要下楼玩，程木海欣然答应了。 薛凌目送他们出门，牵着程天芳回了房间。 她开门见山道：“你要小心防着他，也不能让他有机会要挟你。” 程天芳瞬间红了眼睛，眼泪哗哗往下掉。 第736章 安抚 她抱住薛凌的胳膊，呜呜哭起来。 “嫂子……我后悔啊！我早就后悔了！可我的错已经铸成，我要怎么改，不管我怎么改，那个错误的痕迹一直都在。那个错误就像是一个超级大的伤疤，以后会跟着我一辈子，让我抬不起头来做人！我好怕好怕！” “嫂子……呜呜！我一直都在骗自己，说永远不会遇到他，这个伤疤只要我藏得好，没人会知道。可它像一个随时可能会爆炸的炸弹，让我绷紧神经，也会让我崩溃！” “都这么多年了，都离得那么远了，为什么他还不放过我！我很喜欢我现在的生活，我好喜欢薛衡！他真的待我很好！我好怕他破坏我现在的幸福！当初他已经害过我一回了，我傻我没本事，我活该！可我早就悔过了啊！” “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老天爷！为什么要让我再次承受这一些！我不想记起来！一点儿都不想！我恨！我更气我自己瞎了眼！蠢到不可救药！为什么我当初会那样蠢！” 薛凌听她发泄般呜呜乱哭，嚷嚷说了一通，才轻轻叹气安慰她。 “这个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些人你接触一会儿后，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有些人你不想碰到，却三天两头见面。阿芳，几率再小，仍是有可能遇到。” “但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不管怎么悔过悔恨，那都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咱们任何人都改变不了。既然这样，你只能自己学着去看开。我们现在面对的是眼前和未来，所以得做打算。” “不要埋怨过去，也没必要怪自己，你当时也才十几岁小姑娘，又每日待在程家村那样的小地方，见识浅薄，难免容易被花言巧语骗了。可你现在不会了。你长大了，读了书，见识广，所以我们不必担心你再受骗。” “你现在不是在怪以前的自己，而是该想办法如何甩开像他那样的赖皮。你要记住一点儿，他赖皮不要脸，你能避就避，不能避就呵斥他找警察。他是犯过罪的人，自然是怕警察的。另外，这事千万不要让薛叔叔他们夫妻知晓，知道不？” 程天芳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嫂子，这个我知道。只是我好怕……好怕他又出现在面包店门口。万一他将我和他之前的关系说出去，那我该怎么办？我更怕他去单位找我……” “不要怕。”薛凌安抚道：“你越怕，就成了软肋被他拿捏在手里。你只是犯过错，你没犯过罪，没人能揪住你不放一辈子。他不一样，他过得那么寒碜——如果敢威胁你，咱们直接带他去警察局，告他敲诈勒索。你没必要觉得自己犯过错就抬不起头。阿芳，记住嫂子一句话——唯一看不起自己的人就是你自己，其他人都不能。” 只要自己行得正，做得正，对自己有信心，没必要在意太多其他人的看法。 “你想想啊，你现在去单位上班，靠的是你自己学来的知识和多年的学业付出。你现在拥有的家庭幸福，是你跟薛衡两人相亲相爱。娘家的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过去，可谁也不曾看不起你过。薛衡也了解你的过去，他也劝你过去的就过去了。所以，你现在依仗的，拥有的都是建立在坚固的信任和宽容上，所以你不必担心你会失去这一切。” 程天芳听罢，冷静了许多。 不错，她现在拥有了很多很多，不再是以前那个软弱又傻乎乎的蠢丫头。 她现在在荣城有一套房，在帝都有一套高级套房，还有嫂子送自己的昂贵店面，一份有编制一辈子安稳的单位工作，还有娘家所有人的支持，这些统统都是她的经济后盾。 只要她撑得住，谁也没资格瞧不起她。 薛凌微微一笑，温声：“放轻松些，不紧张。他即便是什么炸弹，我们只要在安全的区域里，跟他保持距离，根本不必担心有危险。相反，炸弹引爆自己的同时，毕竟将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程天芳扯了一个笑容，低声：“谢谢嫂子。” 薛凌轻拍她的手背，温声：“放心，我们会尽力帮你的。他如果跟你说什么，你都通通告诉我们。他不管威胁你什么，让你做什么，千万不能听他的。如果你受他的威胁，那你就有软肋被他拿捏住。我和你哥商量了去找郑三远叔叔帮忙。他认识一些街上混的兄弟，他们调查事情很有一套，揪这样的人也容易。” 程天芳听到哥哥嫂子要帮自己，开心感动点点头。 “谢谢嫂子……我好怕就我一个人……” 薛凌安抚她后，让她先回家去，好好洗把脸，不要在薛衡面前露陷。 程天源在外头听了个大概，忍不住叹气低声：“小丫头片子心性不稳定，那家伙才冒个头，就能把她吓成这样。” 薛凌嗔怪睨他一眼，低声：“刀不是砍在你的身上，你自然不痛。” 她有上辈子闯商海几十年的经历，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斗智斗勇，才有现在这般沉稳些的心态。 阿芳是受害者，深受其害，年纪又小，遇事也还不够多，不够老练，陈年旧伤疤被这样狠狠揭开，能不痛能不难受吗？ 程天源听罢，也不好反驳。 “媳妇，那郑三远那边……” “等明天我们去医院检查后，我开车去找他谈。”薛凌想了想，道：“你要跟着去也行。” 程天源想了想，解释：“我明天晚些时候要去南昌街的百货商场送一车纸巾。那老板的账目堆了三次没结，我打算趁这个机会亲自去催一催。” 当初批发纸巾只是一时兴起，觉得这个项目很新，值得投资下去。 没想到生意越做越大，几乎整个帝都的店和商场都跟他拿纸巾卖。加上山越给他的价格低，水运的成本也低，现在都是寄放在来往的航船上，一天一趟，偶尔是两天一趟，货源稳定，进货价低，所以大家都喜欢给他拿货。 只是有些人喜欢赖账，他得想办法将钱收回来。跟狡猾的商户打交道，要谨慎也要有法子。 薛凌点点头，微笑道：“那我自己过去就行。我和郑叔叔现在都是一个季度算一回账。转眼又要一个季度了，我又有钱可以进账咯！” 第737章 双胞胎 隔天一早，薛凌和程天源就出门了。 他们到医院妇产科挂号，挂的是上次孕检的那个老大夫。 不料，老大夫观察了她的肚皮好一会儿后，又仔细按了按，然后微笑解释：“你这个是双胞胎。” 薛凌惊喜瞪眼，“真的？！” 难怪同一个时期的肚子会大了那么多！难怪最近开始胎动的时候，觉得小动作特别多，好像很热闹！ 老大夫微笑道：“现在医院已经引进了b超机，我带你去仔细瞧一瞧。多胞胎的还是要谨慎一些，免得有意外黏连的情况。” “哦……好！”薛凌禁不住紧张起来。 她的家族里都没有双胞胎遗传，程家貌似也没有，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双胞胎来！ 真是又惊又喜啊！ 程天源在门外等着，见她脸色怪怪走出来，连忙上前搀扶：“怎么了？检查后不舒服？” 薛凌深吸一口气，低声：“大夫说要b超……你陪我去！” 程天源直觉有什么事，本能应好，搀扶她跟在老大夫的身后。 老大夫一边走，一边温声：“现在的医术好，如果遇到两个婴儿太大的情况，或者胎位不正，那就找年轻的医生做剖腹产。我只是传统的接生医生，没年轻医生那么专业，到时我给你介绍一位妇产科手术经验最好的。如果到临盆的时候胎位正，你也有信心生，那就再考虑自然产。” “好。”薛凌连忙应声。 进了b超室，薛凌躺了上去，一旁的b超人员往她的肚子上涂涂抹抹，然后开始检查。 程天源从没见过这样庞大的仪器，发现还有类似电视的东西可以看，惊讶得不得了。只是黑乎乎一片，偶然有白色的东西闪过，晃动很厉害，他看了好半天也看不出来什么。 工作人员一边看一边跟老大夫解释：“四肢都发育正常，这边一个，这边一个，脑袋一个上，一个下，没任何黏连的情况。只是两个争营养，目前左边这个大一些，右边这个小一些。比起同一时间怀孕的婴儿，两个都偏小。” 老大夫微笑道：“两个难免会这样。能一个有五斤左右，那就不用担心。如果太小，那就有些担心，因为多胞胎的后期可能会出现早产的情况。” 一会儿后，薛凌紧张爬了下来。 老大夫示意他们夫妻出去再聊，然后取了一张单子出来。 “确定是双胞胎。两个可能是异卵双胞胎，连位置都不一样。” 程天源愣在原地。 薛凌却慌张问：“请问……没异常情况吧？都还好吧？” “有些小，其他都没事。”老大夫微笑道：“孩子四个月了，可以大量进食，增加他们的体重。两个孩子不比一个营养足，还是要多补给一些。b超单子已经拿到了，我带你去找小洪。她在妇产科十年了，接生了不少孩子，剖腹产经验也足。你从一开始就跟她，以后再根据情况我和她一道给你接生。两种方案一道考虑，免得到时她不了解你的情况，上手术台太匆促。” “好！谢谢您！”薛凌连忙道谢。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程天源仍是缓不过劲儿来。 薛凌忍住捏了捏他的腰肢软肉，低笑：“怎么？你不喜欢双胞胎？” “不不不！”程天源咧嘴大笑：“太意外太惊喜！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我当然喜欢！双胞胎哎！一下子生两个！两个哎！” 薛凌低低笑了，道：“不过医生说怀两个后期会很辛苦，甚至连走都走不了路。” “我……我照顾你。”程天源连忙道：“我抱你走，扶着你！” 薛凌又道：“医生说了，以后可能需要剖腹产……就是在肚子上开一刀，把孩子取出来。” 程天源脸色一白，安抚道：“也可能不用。总之，你肯定会比生一个更受罪。媳妇，生完这一胎，咱就不生了。能有四个孩子——我觉得太多了。我本来以为生多这一胎就不要的，没想到是两个——太好了！太多了！” 薛凌哈哈笑了，忍不住调侃她。 “你究竟在说什么？太多？还是太好？” 程天源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 “我——我这不太高兴了吗？一时高兴过了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薛凌抱住他的胳膊，低笑：“我也很高兴。” 上辈子亏欠他太多太多，这辈子她一定要好好爱他。给他生一窝的小猴子，免得他跟上辈子一般孤苦终老。 程天源激动道：“我赶紧去告诉爸妈他们！” “等等！”薛凌笑道：“反正迟早要知道，不急一时啊！今晚请他们过来商城吃饭，我中午给酒店经理打个电话，让他准备两桌好的。大家一块乐呵乐呵，好好庆祝一下。之澜叔他们也好久没来吃饭了，叫上他们一块过来。” 薛爸爸和薛妈妈现在都住在厂里，春季的行情不会很忙，晚上不用加班，偶尔会过来这边聚餐。 不过最近薛爸爸的胳膊酸痛，所以就没怎么回来。 “我一会儿先去找爸妈，然后再去找郑叔叔。” 程天源却不怎么放心，“还是我送你去城郊吧。你现在怀着两个孩子，我不放心。” 薛凌嘻嘻笑了，道：“不用担心，现在肚子还小。刚才过来的时候，我不是自己一个人开吗？你的车在那边，总不能抛下不管吧？你去忙吧，我慢慢开车去郊外。” “那你小心点儿。”程天源温声：“别太快，慢点儿。” 两人笑眯眯告别。 薛凌开车徐徐往郊外去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即便开得不快，仍是直觉欢快得很。 很快到了郊外，来到工业区，径直开到厂子的大门口。 薛爸爸和妈妈仍看着总厂，分厂一个给薛衡看着，另一个仍在出租，每年收一回租。 薛妈妈见女儿来了，连忙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好几天没见，女儿的肚子貌似又大了。 “你怎么还自己开车？让阿源送你过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在家里安分待着，别到处乱跑！” 不愧是亲妈，一开口就通通是责备的话语。 薛凌扶着腰，笑嘻嘻给她打招呼，“我爸呢？他的胳膊怎么样了？还有没有敷药？” “早就好了。”薛爸爸走了出来，笑呵呵解释：“就是一点儿小酸痛，哪里需要敷药！你妈就喜欢夸大其词，哪有那么严重！” 第738章 一夜白头 薛爸爸将胳膊揉了揉，做出一个撑肌肉的姿势。 “瞧！你爸我还厉害着呢！这是肌肉！硬邦邦的肌肉！” 薛凌哈哈大笑。 一旁的薛妈妈好笑睨了丈夫一眼，道：“吹吧！撑出来的肉如果能叫肌肉，那电视里那些什么健美先生都是纸糊的！” 薛爸爸呵呵笑了，收回胳膊，解释：“昨天下午出了一批货，今天刚好是一号，几个组长给工人们发了工资，也趁机会给了半天假。” 薛凌忍不住往后方探望，笑道：“怪不得安静得很，原来是放假啊！” “你咋过来了啊？”薛妈妈低声：“挺着一个大肚子就不要出门，好好在家里待着，少出来乱逛。” “知道了知道了。”薛凌苦笑：“别总说来说去都说这一句词，都听厌了！” 薛爸爸将老伴拉开，道：“你妈就这样，年纪看着不大，嘴巴却已经够老，整天絮絮叨叨的。” 薛凌嘻嘻笑了，解释：“我们今天去医院做孕检，所以就顺道过来。最近我不是吃就是睡，懒得出门。” “四个月了吧？”薛妈妈笑盈盈看着她的肚子，道：“这一胎比较大，孩子以后肯定很大个。” 薛凌摇头，“没，医生说个头偏小，让我以后要多吃多喝。” “不是吧？”薛妈妈好笑问：“该不会都是胖你自个吧？” 薛凌也摇头，脸上满是嘻嘻笑容。 “不正经！”薛妈妈骂：“都当妈好几年了！还没一个大人样！” 薛爸爸瞧着女儿笑得有些怪，忍不住问：“怎么了？” 薛凌比划两个手指，得意般道：“如果是一个，那肯定很大个。可里头装的是两个，所以个头都偏小一些。” 两个老人腾地坐直，对视一眼，然后瞪眼往她看来。 薛凌看着他们如出一辙的动作，哈哈大笑，“就差没给你们录像了！逗死我了！” 两个老人忙站了起来，冲过来将她围住。 “什么两个？双胞胎啊？” “确定吗？！真的是两个？” 薛凌点点头，解释：“早些时候用了先进的b超设备看了，确定是两个，一个往上一个往下，医生说应该是异卵双胞胎，一个偏小一些，可能是争营养争差了。” “哇哈哈哈！”薛爸爸和妈妈拍手又鼓掌，甚至还拍起大腿来。 薛凌看着他们乐得不行的模样，自己也是满脸笑容。 对于子女不多的父母亲来讲，孙辈越多就代表家族愈发昌盛，多多少少补偿一下他们儿女不够多的遗憾。 薛妈妈甚至还喜极而泣，擦着泪水低声：“太好了……我就说嘛……刚怀上的时候就偏大一些。现在看起来都好像六个月了——原来是两个！两个！” “双胞胎哎！”薛爸爸激动不已，想了好半晌后高声道：“我的爷爷那一辈就有人生双胞胎！对！我的两个堂叔叔就是双胞胎！他们两个长得很像！对了对了！爷爷以前的家族应该也有，好像是龙凤胎！” 薛妈妈欢喜道：“龙凤胎好啊！龙凤吉祥！好好！我觉得是龙凤胎！” “我宁愿是两个女儿。”薛凌笑眯眯道：“两个儿子，加两个女儿，刚刚好凑两个‘好’字。” “都好都好！”薛爸爸道：“咱不贪心，是什么就什么。男女都好！” 薛妈妈欢呼再次鼓掌，道：“我给你买了一盒燕窝，现在就去泡了，中午炖给你吃。他爸，你搁哪儿了啊？快帮忙找找！” “在第二个柜子里头！”薛爸爸喊道：“你得赶紧去买多一盒！听说吃了燕窝，对孩子的皮肤好。现在是两个，得多吃一些。医生咋说来着，他们都争营养啊！得多给她补补，多补一些。” “对对对！”薛妈妈点头：“听医生的准没错。我回头就让老唐帮我买多两盒上等燕窝来。” 薛凌好笑看着他们忙来忙去乐颠颠的背影，自己扶着肚子站起来，倒了一杯水喝。 薛爸爸瞧见了，喊：“别喝凉的。我给你泡一杯清茶去！” “不用。”薛凌解释：“我口渴了，先喝点儿水解渴。” 薛爸爸一边找茶叶，一边解释：“昨天老郑过来找我聊话，给我带了一包普洱茶来，说是去南方的朋友带来送他的。” “哦。”薛凌道：“我一会儿去隔壁毛衣厂看看。郑叔应该在吧？我有一点儿小事要找他帮忙。” 女儿跟郑三远合作开毛衣厂，肯定会许多事情需要商量。 薛爸爸没问仔细，只说：“他最近烦心得很，你能自己处理的事就自己处理。老郑他啊，真是不容易！” 薛凌听到挑眉，低声：“咋了？郑叔他不是准备要去建别墅吗？” 当年的地赔偿给他，最后她还送了一点儿钱给他作一些余款补偿。 郑三远收下地后，却迟迟没去建。 现在她的商城都建好盈利了，他的别墅那块地仍是野草丛生。 按理说，他手头上有两个毛衣厂可以盈利，一两年下来足够建一栋不错的小别墅。怎么他都赚了这么些年了，除了换一辆更好的轿车，其他投资一概都没有。 她一早就发现了，只是觉得不好意思问出口。想着两人一向合作愉快，他的私事也没必要知道太多。 薛爸爸轻轻叹气，低声：“他媳妇这两年打麻将赌钱，越赌越大，上个月输了整整二十多万，他急白了头发，气得几天几夜都睡不着。” 啊？！这么严重！ 薛凌瞠目结舌，低声：“我之前听他说过他老婆爱打麻将也爱赌钱，只是没想到赌得这么大！” “可不是吗？整一个败家娘们！”薛爸爸冷哼：“家里不管不顾，孩子也不看顾，整天没天没夜在外头赌钱，赌赢了不见人，赌输了就回家找老郑要钱。老郑这些年赚了不少，可惜赚得再多，也不够她赌啊！一个月二十多万，一天一万！不仅这样，之前也输过几次大的，老郑甚至还跟我偷偷借过，为的就是去还他媳妇的赌债！” 薛凌转了转眼睛，安静了好半晌。 “他……应该待他媳妇蛮好的。我看他什么都听她的。” 薛爸爸苦笑摇头：“现在已经不比以前了。老郑是一个重感情的，但他经不起这样耗，不然迟早连命都得搭上。你知道不？他几天几夜没睡，头发掉了一大把，这个地方都秃了，其他下方的发丝都白了。人一下子憔悴了许多，似乎一夜就变老了。” 薛凌吓了一跳。 天啊！那真的是很严重了！ 第739章 心累 薛爸爸轻轻叹气，“你啊，如果是小事情的话，就别去烦他了。” “那既然来了，也得去看一看他。”薛凌蹙眉道：“郑叔跟我既是合作伙伴又是忘年交，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怎么可以不去关心？” 薛爸爸点点头，似乎想起什么，问：“眼下刚好是四月份了，你们第一个季度的钱他分算给你了吗？” “没。”薛凌摇头道：“他有急用，就先挪去用，等以后他宽裕了，再慢慢清算还我得了。” “嗯。”薛爸爸温声：“你跟他这么说，让他能稍微减缓一些压力。人到中年后期，上有老，下有少，偌大一个家庭都靠他一个人撑着，加上外头的亲朋好友偶尔也要救济，老郑是真的不容易。” “我知道。”薛凌苦笑道：“郑叔他就是太好……” 这几年他们的毛衣厂获利颇丰厚，效益算下来比服装批发店还要好。她的钱都投资建商城，一次性回本，后续还有各种租金和卖套房钱。 可郑叔不仅有一家厂子，还有另外一家老厂，本来应该是赚得盆满钵满，可惜摊上一个爱赌的老婆，加上各种伸手的亲朋好友，把他给拖垮了。 薛妈妈走了过来，听了一个大概，叹气道：“我送了他一些灵芝去补身体。听说头发突然白了，吃灵芝和芝麻糊是最好的。他也就五十来岁，突然没了一大把头发，还白了半个脑袋，看着好像比你爸还要老许多。让人看着真心疼。” 薛凌站了起来，道：“我过去看看他。” “等等！”薛妈妈道：“我刚才去厨房让阿姨给你做几个煎蛋饼做点心，吃了再过去。一会儿坐下聊天，指不定得中午才回来，可别饿坏我的小孙子们。” 薛凌听到吃的，一下子直觉饿了。 “那好，我吃了再过去。” 厨房还不到做饭的时间，加上今天放假半天，工人大多数都在外头吃，厨房的阿姨很有空，几下张罗下来，热乎乎的鸡蛋饼出炉了。 薛凌大口大口啃着，一边喝茶，吃得很满足。 “你慢点儿！”薛妈妈嗔怪骂：“小心烫嘴！” 薛凌苦笑：“最近吃东西都这样，控制不了自己。只要一开口吃，就停不下来，一口接一口，几乎都是狼吞虎咽。” “没事，多吃点儿，应该就不会了。”薛爸爸温声：“你肚子里的孩子需要更多的营养，你多吃点儿准没错。” 薛妈妈也舍不得再说她，帮忙吹了吹，免得女儿烫伤嘴巴。 尽管嘴上爱教训，但儿女就是父母的心头宝，只要是为了她好，什么规矩礼仪都可以抛一边。 薛凌吃饱后，扶着肚子去了隔壁厂子。 毛衣厂没放假，自动毛衣机哗哗织着毛线，工人们来来去去看顾着。 薛凌问了郑三远的去向，听说他在办公室睡觉，便轻手轻脚去敲门。 很快地，门打开了。 郑三远脸色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前方秃顶，后方的头发全白了。眼睛发红，身上套着皱巴巴的白衬衣，满身的狼狈。 薛凌微愣，一时认不出他来。 郑三远扯了一个笑容，温声：“凌凌来了……快！进来！” 薛凌看着他，忍不住红了眼睛。 一个多豪爽多自信的男人，被生活折腾成这样——真的很心疼！ 郑三远指着办公室解释：“最近我住这边……有些乱。来，你坐沙发这边，这边比较柔软。” 薛凌吸了吸鼻子，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一时哽噎说不出话来。 郑三远微微一笑，怅然道：“我……我没事。肯定是你爸妈告诉你的吧？哎！我是大风大浪闯过来的，什么风浪没经历过。这一波过去了，就好了。” 薛凌点点头。 郑三远叹气道：“凌凌，本来我还打算这两天给你打电话。第一季度的钱，你的那一份我挪用了。对不起……实在是不好意思、” “我不缺，你先用着。”薛凌轻笑：“你得振作起来，将厂子看顾好，以后还怕没钱赚吗？你刚才说的，这一波风浪过去了，也就好了。” 郑三远笑了，眼角微微红了。 “凌凌，谢谢。你跟你爸妈都一样好心。你爸爸这两年也帮了我不少，只可惜我……没法子进步上进。不仅没存上一点儿钱，现在还欠了债。” 薛凌忍不住蹙眉问：“还欠了多少？需要我帮忙不？” “不用。”郑三远苦笑：“你能让我缓着钱，已经是帮了我的大忙。赌债是一个大窟窿，怎么填也是填不完的。” 薛凌沉默了，不好再问下去。 郑三远摸了摸头发，叹气道：“我这模样，看起来很丑很老吧？我现在都不敢照镜子。” 薛凌摇头，“还好……反正你迟早变老，也差不多该老了。” 郑三远呵呵笑了，低声：“可惜我不能服老，不然我就干不动了。凌凌，我最近总觉得累……不是那种身体上的劳累。是心……心很累很累。” 薛凌叹气，问：“现在怎么样了？你搬来这里住，那你家里怎么办？” 郑三远低声：“孩子们最大的二十岁了，已经在外读书。另外两个都在读高中，我给他们申请了住宿，周末才回家。家里乱糟糟的，孩子住在里头更糟心，还不如出去住更好。” “家里乱糟糟？”薛凌挑眉问：“人家上门催债？” “不止。”郑三远叹气解释：“那婆娘将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还打算要将房子卖了。现在家里乱成一团，我懒得再理她了，她想咋滴就咋滴吧。” 薛凌狐疑问：“那你……躲在这里住？你跟婶子现在决定怎么办？” 郑三远沉默了片刻，低声：“凌凌，如果你是其他人，我可能不好说实话。但咱们合作多年，我不管跟你爸妈还是你，都走得很近，几乎是亲戚般在走动。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我——我打算离婚。” 薛凌惊讶挑眉。 郑叔以前对妻子是千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什么都听她的。现在做出这样的决定，显然是已经彻底寒了心，不然像他这样爱家庭爱儿女的人，绝不会做这样决绝的打算。 郑三远怅然笑了笑，“我累得很……再这样下去，我都不知道人生还怎么过。我自懂事几岁起，就得到村头给人家砖厂搬砖赚钱回家帮忙买米买菜。那时候每天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饱一点儿，不要没天没夜的饿肚子。” 第740章 滥赌成性 郑三远泪眼模糊，哽咽：“我拼命赚钱，大半辈子从没敢休息过一时半会儿。可我现在都快干不动了，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好像当初出世一般两手空空。” “当初她跟着我的时候，我已经能有一辆破拖拉机在拉货，但家里是确确实实穷。她嫁进门后，但凡有好吃的，营养的，我通通让给她吃。媳妇她能嫁给我，为我生儿育女，我不能不对她好。” “后来，我渐渐赚了钱，家里的情况慢慢好转，孩子们也先后出生。养孩子的费用也高，要这个要那个，我每天乐呵呵赚钱，看着媳妇白白胖胖，孩子也白白胖胖，尽管身上累，心里却欢喜得很，感觉身上永远有使不尽的劲儿。” “再后来，我们一家子搬来了帝都。我们租房子，她在家料理三餐打扫卫生，我出门干活打工，什么活儿都干，再苦再累，回家我总是笑呵呵，从没喊过半声累。孩子一天天大，家里的经济也一天天好。直到后来我有了本钱，做了生意，我们搬进大房子，还开上了车。” “毛衣厂的生意很火爆，打一开始就火得很，我的钱几乎是天天在进账。她娘家的兄弟和姐妹没少上我的门，但几乎每次都是有求必应。我家乡的族亲和朋友过来，我也是尽量能帮则帮。我进步了，我的日子好了，我从没忘记身边穷苦的伙伴。” “自那时候起，她要什么我就买什么，金首饰一买就一整套，玉手镯一买就是好几个，我从没舍不得花钱。只要媳妇开心，我赚钱养家养她是天经地义的。男子汉大丈夫，就该顶天立地，不要为一些小钱计较太多，尤其是身边最亲的人。” “后来，我跟你合作办了‘三凌’这家厂，收入更是突飞猛进。可是，我也渐渐发现我身边存不了多少钱。赚得多，花得更多，甚至有时入不敷出。我暗自奇怪，开始将钱压一部分在身边。咱们做生意的，不可能天天都赚钱，所谓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老人会老，孩子要长大，一个家庭不能没有一点儿存款。” “不料，这个时候她竟喜欢上打麻将，没天没夜地打，甚至几天不回家。我起初以为她只是出去摸两把，小打小闹，输个几十块什么的，不算多。只要她高兴就好。毕竟我常在外头忙，偶尔加班连晚上都没回。孩子们都大了，开始有自己的朋友和圈子，她一个人在家肯定会寂寞，去打打也好。” 说到这里，他摇头又摇头，“是我错了，我不该一开始就纵容她，让她后来跟什么走火入魔一样，疯一般往外头去赌。大麻将她不爱了，还学人家赌什么牌九大小，彻底成了一个赌徒。俗话说，十赌九输，她赢了继续赌，输了还要翻本赌更大的。于是，她天天跟我要钱，我发现苗头不对的时候，她已经偷偷输了好几十万。” “我劝她收手，帮忙将欠债还了，让她洗心革面好好过日子。她哭了，跟我说她不敢了。谁知我前脚刚离开家，她后头就又去赌了。家里乱七八糟，每天都脏兮兮，孩子们有一餐没一餐，常常只能在外头吃饭，因为家里没人煮饭。幸好都十几岁了，懂得自己洗衣服，周末知晓要帮忙打理家里的卫生。” “可她变本加厉赌，短短两天输了十几万，哭着跑来厂里找我，让我帮她去还债。我气了，将债还钱后，打电话找来她娘家的兄弟和父母，让他们好好劝一劝她。家里人来了，骂的骂，说的说，她一下子跟我闹翻，说我不给她面子，让家里人羞辱她，然后摔门跑了。” “我和她的家人找了好久，终于在一处很隐蔽的郊外老房子找到了她。那房子外头破破烂烂，里头却弄得很漂亮，专门给人家赌博用的。她在里头整整四天五夜都没出来过，人家见她赌那么多，送吃又送喝，她就一个劲儿赌，几天整整输了一百六十多万！” 薛凌听得心惊肉跳，想着他赚钱那么辛苦，尤其是遇到订单高峰期，几乎天天都要熬夜，妻子竟这样挥霍豪赌！ 难怪郑叔这两年的经济总是没见气色，说要建别墅，却迟迟没建，除了换过一辆车子，什么花钱的投资都没有，原来是有一个这么会拖后腿的娘们！ 郑三远长长叹气，“她的家人骂她败家，后来所有人都被扣在赌场不得离开，因为她签下的欠账太多，除非能还上，不然都不能离开。我无奈，只好调了钱还上。她家人虽然骂她，却总一味儿觉得我替她还账是理所当然的，觉得反正钱赚了就有，不要太计较钱。我骂了她，甚至提出离婚，她就一会儿要死要活大哭大闹。她家里人怕了，连忙劝我不要乱来，说不为家庭着想，也得为家庭着想。” 薛凌蹙眉道：“你妥协了？” “……是。”郑三远低声：“我跟她说，看在以往的夫妻情分上，看在孩子们的份上，我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但如果她继续去赌，那就离婚。另外，我将银行的存折拿给他们一家子看，再给她欠下的欠条一张张掏出来。这些年她一共赌输了三百多万，还不算以前的许多一两万。” “我的存折里只剩几百块，而当时已经近年过，两个厂子一百多个工人等着我去发工资。我问他们该怎么办。她安静不开口，娘家的人一个个不敢吱声，我甩门离开了。幸好我认识的兄弟不少，暂时借我一笔钱发工资，后来阿虎给我汇了年底的余款，蛮大的一笔钱，我这个年才总算撑过来。” 薛凌摇头叹气：“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家丑不外扬。”郑三远苦笑：“不到最后一刻，我不想闹大出去。她总怪我说出去，骂我不给她留面子，还说我赚的钱她也有份儿。我当时想她应该不会了，希望雨过天晴，大家继续安静过日子，只要不烂赌，我赚多一年年底就能建别墅，很快又能过上好日子。孩子不能没了妈，只要她回头是岸，我们一家子还是能好好过。” 薛凌皱眉低声：“烂赌过的人除非是山穷水尽，不然很难改得了。” 第741章 起诉离婚 郑三远眼角湿润了，哽咽：“……是。她就消停了一个过年，然后就偷偷跑出去赌。我都是忙到傍晚回家，她就趁我回家前回去，假装什么事都没有。我起初真没发现，直到大儿子悄悄告诉我，带着我去堵她，才发现她仍在赌。” “前不久的事？”薛凌问。 郑三远点点头，解释：“我发现以后，她又是跪又是求，还让孩子们都来跪我，让我不许离婚，让我继续给她还赌债。孩子们哭成一团，我含泪掉头走了，在办公室里住下，一点儿也不想再回去。半个多月前，岳父和岳母来了，一个劲儿跟我道歉说对不住，让我千万不能离婚，还说什么她以前跟着我过得苦，不能我现在发达了，她犯了错就要抛弃她。我气得不行，将人将他们送走。” 薛凌皱了皱眉。 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子女，父母亲的观念不正确，子女又怎么可能会有正确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父母亲尽管觉得她不对，可他们不会放过这么一个会赚钱的女婿，也不想女儿没了倚靠，所以缠着女婿不许他离婚。 殊不知道只要留给女儿希望，她一天就不会改！ 郑三远叹气低声：“后来，债主上门催债，又是恐吓又是打砸，把几个孩子都吓坏了。孩子们都恨透了她这个妈，都不肯理她。我怕孩子受罪，偷偷跑去报警，不料那婆娘哭着求我，说她聚众赌博，还被人骗做了什么庄家，如果找警察的话，她非得被抓去坐牢不可。我心力交瘁，调出我们第一季度收到的款，还被你爸和几个朋友借了一百来万，总算还掉大部分。那几天我头发大把大把的掉，不知怎么还白了……” 薛凌眼睛红红的，问：“现在还没离吗？” “她不肯。”郑三远气恼：“她说打死她她也不会离。还剩下十几万没还，她打算将房子卖了，还要把我的车给卖了。我不肯理她，将孩子们送去学校后，一直住在这里。” 薛凌冷静想了想，问：“叔，您是彻底死心了吗？” “死心了，累了，倦了。”郑三远闭上眼睛，低声：“最近整天觉得心头压大石，人生没了希望，都是黯淡一片……如果不是孩子们还没真正成人……我都不想撑下去了。” 薛凌垂下眼眸，道：“叔，我带你去找专业的律师起诉离婚吧。” 郑三远惊讶瞪眼，问：“什么离婚？起诉？” “对。”薛凌道：“不是一方不愿意离，就可以不离，你大有权利起诉离婚。你把你媳妇的赌债欠条都带上，身份证啊，结婚证啊，都一一带上。” 郑三远“哦哦”点头。 …… 那天中午，郑三远和薛凌忙得都吃不上午饭，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到总厂这边。 薛爸爸和程天源等在门口，道：“正等着你们去荣华大酒店呢！” 郑三远疲倦摇头，“我有些累，去饭堂随便吃点儿，然后去睡了。” 薛凌拦下他，低声：“郑叔，您这样总一个人待着，就算没事也会闷出病来。我们一家子要去吃饭庆祝，你也一块来。吃完我老公送爸妈回来的时候，也一并送你回来，顶多就一个多小时。” 郑三远笑了笑，问：“庆祝什么？你爸妈生日？那我得去备一份礼物。” “不是。”薛凌笑呵呵道：“我们好久没聚餐了，趁这个机会聚一聚，吃个欢喜饭。” 程天源这个准爸爸还不知道郑三远家里的麻烦，顾着自己欢喜，兴奋解释：“郑叔，我媳妇怀的是双胞胎！两个呢！” 郑三远哈哈笑了，不住点头：“那应该庆祝！大肆庆贺！恭喜恭喜！” 人一笑，整个人就会轻松下来。 郑三远跟他们聊了一会儿后，不自觉也被他们感染了笑意，跟着他们去荣华大酒店吃了一顿大餐。 薛之澜和陈氏听到消息后，一并过来庆祝，还给小然然和扬扬带了礼物。 “咱家有双胞胎遗传的！”薛之澜解释：“祖辈上有双胞胎基因，离了两三代人，想不到还有人怀上双胞胎！凌凌真是有福气！” 陈氏笑呵呵看向程天芳，道：“你们听见没？快跟你嫂子好好学习，争取明年咱们也来一对双胞胎。” 程天芳红了脸。 一旁的薛衡不住点头，笑道：“努力学习，努力学习！我咋不知道祖辈还有双胞胎遗传啊？这是优良传统呀！得好好继承发扬！” 众人都哈哈笑了。 程天源还特意打电话给薛桓，让他下班后带着三伯一块过来。 两人来得有些迟，刚进门就听到薛衡的话，都忍不住笑了。 三伯解释：“咱家确实有双胞胎遗传。我的两个堂叔叔就是双胞胎，祖上还有过一对龙凤胎，至于再远上去的就没法查证了，那时都只是记载名字进族谱，没仔细解释是不是双胞胎。不过按照现代的基因遗传学来讲，肯定是还有的。你们年轻一辈都好好争取，发扬优良双胞胎传统！” 众人再度笑开了。 这一餐大家都吃得高兴万分。 大堂经理自早上接到点餐，就连忙准备了丰盛菜肴，几个菜系都有准备，又是大厨亲自掌勺，做出来的菜十分美味可口，众人都吃得十分满意。 郑三远许久没这么开怀过，跟薛爸爸喝了酒，开怀畅饮一会儿后，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三伯之前见过他，见他一下子掉了那么多头发，低声问薛凌怎么一回事。 薛凌轻描淡写说了一些，不好讲太多，问老人家是否有什么办法。 “他年纪还不大，一下子秃得这么严重，看起来貌似老了许多。三伯，中医有调养长头发的方子不？” 三伯想了想，解释：“他也才五十来岁，算是中年而已，不至于白成这样。我去找几个中药方子，让他放松心情加上调养，头发应该会长回来。” “那就拜托您了。”薛凌低声答谢：“麻烦您拿给我爸，让我爸悄悄递给他。” 事关郑三远的面子，老爸跟他亲近，还是他来做这个事最合适。 三伯慈爱微笑点头。 吃过晚餐后，程天源送了岳父岳母和郑三远回郊区。 薛桓要回医院的宿舍住，说他明天一清早就得值班，还是去医院住方便些。 他已经买了车，顺道送三伯回老四合院，两人一同来一同回。 第742章 滚 薛之澜一时高兴喝多了，走路有些踉跄，薛衡连忙和陈氏搀扶他上楼。 程天芳则要去面包店看看，说一会儿再回去。 薛凌跟郑三远跑了一个下午，早就累了，上楼休息。 程木海则和刘英带着两个孙子下楼去草地玩耍，说半个小时后再回十八楼。 欢聚一餐后，众人各自散了。 程天芳从酒店的侧门走出来，往商城的楼梯笔直往下，然后来到前方的面包店。 店里今天的面包已经卖得差不多，师傅来了以后边做边卖，到傍晚才会停下。 店长笑嘻嘻解释：“咱们的烤炉一开，附近的人都说受不了那个香味儿，一个劲儿奔过来买。好些商铺的员工都来买做午餐，因为店里好些都不安排午餐，他们说咱们的面包刚出炉，吃起来香得很！” 程天芳微笑点头，转身去后厨看，叮嘱他们千万要注意卫生，不可大意。 “是，老板！”师傅洗手擦脸，说他要下班了。 员工说半个小时前出来的那一炉面包只剩三四个，卖完就可以下班。 程天芳解释：“像这样的面包存放两三天都会新鲜。如果是蛋糕，那就放不得，一定要放进那个小冰柜。如果九点前卖不完，将面包装起来明天再卖，你们都下班吧。” “好！”众人应声。 “老板！”店长喊住她，低声提议：“咱们这边上班的商铺都是八九点开店，有些是十点。他们上班晚，有些甚至没吃早餐，想要来买面包咱们却还没出炉。我在想咱们要不要早上早些卖，晚上早些收工？” 程天芳想了想，道：“咱们这边目前最多的客户是商铺的人员，可以这样考虑。只是面包师傅他不会早睡早起，可以让他做多一炉明早卖。等过几天我跟他商量一下，问问他能不能早上七点上班，傍晚五点就下班。” “好。”店长忙点头。 程天芳将账本看了看，发现没什么问题，便叮嘱店员关好门窗准备下班。 这时，一个员工惊呼：“老板娘，你的老乡又来了！” 程天芳听得狐疑挑眉，只见林聪在玻璃橱窗外探头探脑往这边看，半佝偻的身子和破旧的脏兮兮衣服，跟一个乞丐差不多。 她吓了一跳，脸色瞬间也白了。 员工解释：“老板娘，他今天来了两回了，总说要找你。我们说你去上班了，他还不信。他好像很焦急找你。” 程天芳强装镇静，低声：“那个……他是一个无赖，你们不用搭理他。” “可他说跟你是亲戚，还是你的老乡，感情很好的那种！”员工道。 程天芳气得要命，深吸一口气道：“他是老乡，只是他是一个恶棍！他说什么都别理他！” 员工忙不迭点头。 程天芳本想往电梯的方向躲，想起嫂子之前的话，冷静了些许，觉得一味儿躲着还不如勇敢面对，你越怕他他就越能嘚瑟作妖。 于是，她冷静下来推开玻璃门，往他径直走过去。 林聪瞧见她走出来，开心呵呵笑了，迎了过来。 “阿芳！你终于来了！我等你一整天了呢！” 程天芳眯着眼睛冷冷瞪着他，压低嗓音：“林聪，我跟你已经没任何关系。以后不管在哪儿遇到我，都不要跟我打招呼。我看着你就恶心！” 林聪躲闪一下，转了转眼睛，很快换上一副讨好笑容。 “阿芳，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怎么也算是结过婚，还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你现在过上好日子了，你不能忘了我这个旧人啊！” “呸！”程天芳冷哼，“当初我是瞎了眼才会跟你走！我当年傻，也蠢，不然怎么会跟了你这样的人！我看透了你，也认清了你，更恨你！你跟你的那个妈，都是狼心狗肺的肮脏人！少给我提以前的事！你最好立刻给我滚，不然我就叫商城的保安将你捆了送公安局！” 当年她犯傻，差点儿赔上一辈子的幸福和自己的命。 她早后悔死了！幸好嫂子劝她重新走回学堂，重新开始她的新人生。 她看了很多很多书，也知道了很多道理。 她改了她以前咄咄逼人的说话方式，也改了她以前一味儿自私自利的想法，懂得开始体贴孝敬父母和哥嫂。 她狠狠剔除自己的缺点，用坚韧的毅力读书考试，为自己博一个能读高书的机会。 在省城那三年，她每天早起读书，积极参加学生的活动，卯足劲儿拼命做成绩第一的学生，也做最出色的学生。 她以前跌得有多惨，就有多大的毅力撑下去，努力下去。 在亲人面前，她总是乐呵呵的，因为她不想他们知道自己背后的辛苦和难受。 家人都爱她宠她，可她不敢恃宠而骄，知道自己不自爱，以后连自己都不会爱自己，甭提是父母亲人。 她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收获有了新的人生，她绝不能让整个该死的恶心人来破坏！ 林聪想不到以前老实巴交傻乎乎的程天芳竟变了这么多！ 现在的她，眼神犀利冷沉，眉头带着有钱人的傲娇和体面。 以前她看着他，满脸满眼的崇拜和爱意，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乖巧点头，一味儿顺从。 现在的她不仅外貌变美了，个头高出许多，看他的眼神变得陌生，只有憎恨和浓浓的鄙视。 林聪脸色白了白，酝酿在肚子里好久的甜言蜜语一时都说不出口，支吾：“你……你别这样。我们以前那么好……我已经改过自新了。我以后一定对你好……真的！” “滚！”程天芳嗤笑：“我早就跟你没了关系！在公安局的时候，你当面签了字，以后跟我没任何关系。我跟你没领证结婚，法律上是丝毫没牵扯的人。” 林聪急了，想不到程天芳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个……我当时是被迫无奈！那时你哥对我可狠了！我都被人抓了，他还来掺和踩我一脚。你别听你哥的，我是冤枉的！我当时只是想好好捞一笔钱，让你养身体补身体，谁知被人骗了！阿芳，当初你没出现，如果你在场，你肯定是不会误会我的。” “拉倒吧。”程天芳冷哼：“像你这样好吃懒做，一肚子坏水的人，活该受法律制裁！我已经跟你没关系，以后不要来找我，不然来一次赶一次。如果你敢死皮赖脸，那我就直接报公安局说你骚扰我！滚！” 林聪被她唬得说不出话来，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吞了吞口水，无措窘迫站在风中发呆。 第743章 小哥哥们的烦恼 程天源送了岳父他们回去后，调转车头回了家。 薛凌已经洗澡后睡下，两个孩子一个在玩，一个在看电视，都还不肯睡。 程木海微笑解释：“我们刚散步上来，他们都流着汗，所以不敢给他们这么快冲洗。” 刘英在厨房喊道：“我熬了一点儿冰糖梨水，给孩子们清清火，润润肺。快好了，等他们喝下后，再去洗澡睡觉。” 程天源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发现只是晚上八点，便没那么焦急。 刘英探头问：“凌凌已经去睡了？今天怎么那么早？” 程天源答：“估计是下午太忙了。她下午跟郑叔出去办事，傍晚才到厂里。我去接他们的时候，她也才到。” “别太劳累。”刘英低声：“怀一个辛苦，甭提她怀的是两个。” 程木海连忙附和：“对对对！你跟凌凌说，咱们养胎最重要，暂时别焦急赚钱什么的。咱们现在的日子好得很，爸妈都已经很满足。她这几年累得很，趁现在多休息休息，别再去忙活。” 刘英又道：“有什么事你去办，她得留家里歇息。我看人家双胞胎的肚子，六七个月的时候大得吓人，想想就觉得难受。” 程天源忙不迭点头，“我知道的。商城建成以后，她就跟我说要休息一阵子，想想下一步做什么。她目前没想去忙着赚钱，也想多陪陪孩子，好好养胎。你们放心吧。” “我们是心疼她怀孩子辛苦。”刘英笑呵呵道：“本以为只是孩子壮实，肚子大了一些，没想到竟是两个！” 程木海不敢置信道：“太意外了！我们到现在总觉得像跟做梦了一样。” 程天源笑了，低声：“我早上也是懵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刘英看着正在玩耍的两个孙子，欢喜道：“希望是女孩子，两个女孩子更好！” “龙凤胎也成。”程木海压低嗓音：“人家说龙凤胎是龙凤呈祥，也是大好的兆头。” 刘英摇头道：“三个男孩子太多，还是两男两女好。” “都行都行。”程木海笑呵呵道：“我不跟你争！反正以后都是咱们的孙子孙女，都是咱们家的骨肉，是什么都好。” 程天源也是笑不拢嘴，帮忙将梨水放凉，想着薛凌现在不好乱喝东西，就不敢端过去喊她起来喝，只喊两个儿子过来。 “赶紧喝了！爸爸带你们去洗澡！” “好嘞！”两个儿子都欢呼起来。 刘英提议道：“今晚凌凌很累，你们过去的话会不会吵到她？要不今晚将他们留在这边睡吧！” “不怕。”程天源解释：“他们回自己的房间睡。等他们都睡下了，我再去陪凌凌。他们都是大孩子了，已经是大哥哥和二哥哥，总得学着勇敢自己睡。” “那好吧。”刘英见儿子坚持，也只好同意。 一会儿后，两个孩子给爷爷和奶奶道晚安，先后钻去了对面的套房。 门半掩着，网门关着，孩子都已经能自己开门，跑去洗手间开水准备洗澡。 程天源提了一大水壶热水在后面，先盛了凉水，然后再放热水，兑好以后再喊儿子们过来洗。 两个小家伙脱光光，互相嘲笑嬉闹。 程天源先给小儿子洗，大儿子在一旁自己学着洗。 父子三人其乐融融聊着话。 然然嘟嘴道：“爸爸，我听奶奶说，妈妈的肚子里是两个弟弟妹妹。我不要弟弟了，我要妹妹。” 小扬扬连忙抬头喊：“我也是！我要妹妹！我不要弟弟！我还不要哥哥了！” 然然气呼呼：“你想要哥哥还没呢！只能是弟弟或妹妹，没其他了！” 小扬扬为难想了想，问：“那我能要个姐姐不？我要那种大大的漂亮姐姐。” “也没有！”然然乐呵呵嘲笑他，“你个笨脑袋！你已经出生了，在你后面出生的只能是妹妹或是弟弟。没其他了！没了！” 小扬扬失望极了，抱住爸爸的手，“那我要妹妹吧。” 程天源慈爱轻笑，解释：“应该是妹妹。爸爸也觉得是妹妹。等过多几个月，你们就会有两个妹妹。到时你们可要当好哥哥，以后保护好妹妹们。” “我不要！”大哥哥嘟嘴道：“我保护弟弟已经够累了，还要多两个！太多了！” 小扬扬气呼呼：“什么！你哪里保护我了！你没有！我也不用你保护！” 于是，两人互相甩水，一个劲儿笑哈哈！ “嘘嘘！”程天源好笑道：“都别吵，妈妈已经在睡觉了，不能吵醒她。” 大哥哥年纪大，主意也多，很快有了解决方案。 “扬扬，我告诉你啊！咱们不是要有两个妹妹吗？我们是两个哥哥。这样的话，我们可以一人保护一个妹妹。你分一个，我也分一个，怎么样？” 小扬扬年纪小，觉得好像这个主意不错，马上点点头：“好！” 程天源将小儿子抱起来，擦干穿衣服，然后帮大儿子擦干身子，拿了衣服让他自己穿上。 然然穿好后，冲去自己的房间。 小扬扬不甘落后，连忙也奔了过去。 程天源迅速将洗手间收拾好，自己也跟着冲了一个澡，然后将衣服泡起来，打算明早再拿去阳台的洗衣机洗。 那台洗衣机是搬来这边后买的，当初是媳妇看中的，一买就是四台。 一台自家用，一台给公婆用，一台搬去厂里给老爸老妈用，最后一台则送给薛衡小夫妻。 可惜老人们都不懂怎么用，他倒是觉得挺方便的。只是孩子的衣服比较脏，得泡浸过以后再去洗。 电器的使用，让日常生活愈发方便了，就是贵了一些，很多人家还是买不起这样的昂贵机器。 他先走去儿子的房间，安顿他们睡下，给他们讲了入睡故事，然后哄他们睡下。 小儿子比较没胆量，依偎在他的身边，让他得陪着睡，直到爸爸点头，他才放心闭上眼睛，很快沉沉睡了。 他见儿子们睡熟，看着他们甜美可爱的睡容，不自觉笑了笑，转身关门去了对面房间。 只见娇妻半歪着身子，盖着薄被，正睡得十分香甜。 看着她圆圆的肚皮，他禁不住再次低笑，眼里满是幸福的笑意。 夜色深沉，有人在高级套房里酣睡，有人则睡在冷飕飕吵闹的桥洞生闷气。 林聪望着灯光明亮的市中心，心里满是不甘和恼怒。 不行！他不甘心！ 他一定要想办法捞一笔钱，非捞到不可！ 第744章 拆一桩婚 隔天一早，薛凌便起了。 程天源见她起身，连忙也跟着起床，倒水给她洗漱，甚至连洗脸水都打好。 薛凌看得微愣，转而哈哈笑了。 “我现在只是肚子有些大，又不是哪里不舒服，不用你照顾啊！” 程天源宠溺睨她一眼，低声：“反正我闲着也没事干，你就当是享受我的照顾好了。” 薛凌撒娇嘀咕：“讨厌！你这样会宠坏我的！” 程天源被她夸张的模样逗笑了，在她的腰间摸了一把，催促：“快洗，一会儿水凉了不好。” 薛凌一边洗脸，一边将郑三远夫妻的事讲给他听。 程天源搓洗着孩子的衣服，听得眉头皱了一阵又一阵。 “媳妇，你说的什么起诉离婚能行吗？” “当然能行。”薛凌解释：“律师说了，像这样的情况绝对可以很顺利离婚。我和郑叔今天又要去找律师，很快就要交起诉书到法院。等法院判定下来，那婶子就算不同意，也是能离的。” 程天源微愣，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的媳妇懂事又聪明，还是赚钱一把手，他不可以想象像郑三远媳妇那样的败家娘们该是怎么样的讨人嫌。 “俗话说，宁可拆十座庙，不要拆一桩姻缘。郑叔如果不是真心疼媳妇爱家庭的人，他也不可能一直容忍到现在。如果离婚了，孩子就会失去妈妈或爸爸，家庭就会不完整。如果没孩子，那还好说一些。” 薛凌知晓他是爱家庭的人，所以不意外他会这么说。 “我知道。但我跟郑叔说了，这次非离婚不可。即便他心里仍对媳妇有感情，仍舍不得孩子也得离。他媳妇就是仗着他一直宠着她，仗着他有钱才会这样滥赌成性。郑叔已经穷得负债了，难道要穷到一蹶不起才甘心？不如趁这个机会离婚。她没了钱，没了家庭，没了依仗，看她还能怎么赌！” 薛凌吐了一口气，继续：“只有让她山穷水尽了，她失去一切了，她才可能悔改。如果她能悔改，能真正的大彻大悟，还想要郑叔，还想要家庭，那到时再复婚不迟。郑叔说了，她现在跟一个疯婆子一样，心里想的脑海里装的都只有赌。越是这样子，越应该离了她。” 程天源点点头，叹气道：“目前也只能这样。留着婚姻，留给她希望，也是不行的。听说喜欢赌的人都有赌瘾，只要有钱，他就非赌不可。” 薛凌想了想，道：“我去吃早饭，一会儿出门去找郑叔。他得理好自己的事，才有心情和时间理我们的事。孩子都还在睡，你看着他们吧。” “不必了。”程天源道：“让我妈过来看着吧。我吃完还得去仓库一趟。” 本来他的纸巾都寄放在岳父的仓库里，后来发现订货的基本都在市区，货从码头运去郊区，还要运回来很麻烦。 于是，他赚了钱以后，干脆在码头附近租了一个小仓库，每天上岸的纸巾直接堆里头，还在附近租了一个五十来岁的阿叔看门。 如果是小货，他会自己开车去送。如果是大单子，他会叫货车去帮忙送。 “春天雨水多，纸巾怕湿气，我得去将纸巾都堆在铁架上头，免得受了湿气不好卖。” 薛凌点点头，两人很快拾掇好。 两个孩子都还睡得很香，两人轻手轻脚去了对面。 程木海刚打开门，有些惊讶他们今天竟这么早。 薛凌解释说有事要出门，让他们帮忙看着孩子。 刘英从厨房探头出来，笑呵呵解释：“我不知道你们要出门，刚洗米下锅呢！” “没事。”薛凌道：“商城后方好多小店，不愁没吃的。” 于是，夫妻两人在商城后面吃了一份南方肠粉和炖汤，各自开车离开了。 薛凌跟郑三远约在律师所楼下。 郑三远这次带来了律师交待要带的所有资料，甚至连妻子写给自己的几份不再赌博的保证书都一并交上。 “她现在要卖我们住的那套大房子，还要卖我开的车。我将车开去厂里，她前些天还带人去厂里看我的车。” 律师点点头，解释说起诉离婚最快一般是两个多三个月，希望他要有心理准备。 郑三远很坚决点头：“只要能离，半年我都能等。不过，我还是希望越快越好。我现在在帝都只有一套大房子，外头这辆车，还有一小块地。我怕她什么都给我卖了……” “你该将车证和房产证藏起来。”律师劝道：“车证写的都是你的名字吧？如果这样的话，只要你这个房主和车主不同意，任何人都买不了去。” 郑三远受教点点头，“都记我的。我会藏起来的。” 薛凌想了想，又道：“郑叔他还有两家毛衣厂，一家是自己的，一家跟我合作办的。这些也是财产之一，希望离婚的时候不会影响到。” “对。”郑三远为难解释：“三个孩子都由我抚养，如果她要赡养费，我也可以一个月给一些，但厂子是我们一家子的生存基础，动不得。” 律师问：“请问你妻子在你这两个工厂里扮演什么角色？她有参与厂子的建设或者平常的运作？” “没有。”郑三远实话实说，“厂子是我一手建起来的，另一个则是跟小薛。她很少来厂里，这两年来都是找我要钱，匆匆就离开。厂子里怎么弄，怎么搞，她一点儿也不懂。” 律师点点头，道：“那她不可能分到厂子。她烂赌成性，影响家庭也影响你们夫妻感情。你为了她倾家荡产，法官肯定会酌情为你这个弱势方争取该有的利益的。” “谢谢。”郑三远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还欠薛大哥和几个朋友钱，如果厂子没了，那他都不知道去哪儿赚钱还上巨额债务。 不仅这样，他还有三个孩子，老乡的父母亲要赡养，不能失去他现在赚钱的唯一来源。 两人跟律师又聊了好半晌，才下了楼。 郑三远真诚道谢，“小薛，我这个人是个大老粗，不懂什么婚姻法。幸好有你提了醒，不然我都不知道还能这样子离婚。谢谢！” “我也只想你暂时别压力太大，给婶子来一招釜底抽薪，看看她能不能趁机改过自新。”薛凌叹气道：“不到这样的山穷水尽，你也不会想离婚的，对吧？” “是。”郑三远长长叹了一口气，晃了晃，难受眯住了眼睛。 薛凌发现了异样，连忙扶住他的胳膊，“叔，你怎么了？” 第745章 心梗 郑三远嘘嘘两声，转而蹲下了。 “我……突然觉得脑门好痛！胸口发闷……难受！” 薛凌吓了一跳，慌忙道：“快！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叔，来！你撑着点儿！我的车在那边！挪几步就到了！” 郑三远撑着身子，艰难往她的车挪步。 薛凌搀扶他的胳膊，将他弄上车后座，“你躺下，怎么舒服怎么躺。不远处就是中心医院，那边我有熟人，我立刻带你过去。” 她匆匆甩上车门，连忙发动车子往中心医院赶。 郑三远躺着，难受吐了一口气，低声：“小薛……不要太赶……我感觉好一些了。躺下好了许多……没那么闷了。” 薛凌听他这么说，冷静了些许。 “你躺好，我仔细开，很快就到了。你还是保持跟我低低说话，千万不要晕过去什么的。叔，我现在挺着个大肚子，你可不要吓我哦！” 郑三远低低笑了，眯眼道：“我们小薛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现在突然怕了……我估计是有些贫血吧。” “也许没那么简单。”薛凌道：“还是让医生看看吧。” 薛凌熟谙帝都的地形，很快绕了近道来到中心医院门口。 她停下车，扶着肚子打开车门下来。 好些人好奇盯着她看，见她一个孕妇竟自己开车来医院，忍不住瞅多几眼。 直到她去车后座搀扶出一个老人家，路边的人赶紧上来帮忙。 郑三远和薛凌道谢。 医院的急症室医生匆匆给郑三远就诊，让薛凌去缴费。 薛凌缴费回来的时候，看到了薛之澜。 他正带着两个年轻医生来急症室接走一个骨科重伤病患，听到薛凌在喊他，连忙问：“凌啊，你怎么在这儿？哪儿不舒服？” “没。”薛凌解释了郑三远的情况，皱眉低声：“他刚才说心口闷痛，还说他这一阵子总会这样，以前是偶尔一两次，最近很频繁。心脏不是小事，我觉得还是找专业医生瞧瞧好些，病不能拖，所以带他过来。” 因为薛爸爸的缘故，薛之澜跟郑三远也有些熟稔。听到侄女这么说，薛之澜叮嘱两个下属将病人转移去骨科拍片，然后进了急症室大门。 薛凌怀着孩子，不好乱去，只能安静等待在门口。 不料薛之澜一进去就是半个多小时，期间她问了护士们，可惜她们都不知情，只让她继续等着，不要急。 好不容易等到薛之澜出来，却是带来一个极坏的消息。 “老郑有心梗的迹象，目前心脏科医生正在给他排查，希望不严重。” 薛凌不了解心梗，吓得一大跳，慌忙问：“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他……该怎么治疗？肯定能治的，对不对？” “别担心，小面积的心梗只要处理及时，很快就能恢复。”薛之澜低声：“可能需要药物和外科手术互相辅助。具体情况得看专业医生的检查后果。” 薛凌皱眉叹气，把他家里的情况简单说了说。 薛之澜听得一阵心疼，低声：“他估计是长期压力过大，加之心情太焦躁烦恼，才会导致这样的心梗毛病。家里出了这样的事，难怪他会这样。” “唉……”薛凌瘫坐在椅子上，直觉有些手脚无力。 薛之澜关切问：“怎么了？” 薛凌苦笑低声：“早上吃得少，这会儿都晌午了，我有些饿了。” “你等着，叔立刻给你买吃的去。”薛之澜温声：“你现在有两个孩子要供营养，可千万不能饿着。” 他扭身快步走往医院后方的食堂，一会儿后捧着两个炸鸡翅膀来了。 “离开饭还有十几分钟，没什么人，东西任我挑。这鸡翅膀口感不错，你先垫垫肚子。我还给你订了两份蒸饺，已经在蒸了，一会儿过去取。” 薛凌赶紧道谢，取过纸袋就啃啊啃。 肚子也许是太饿了，一口气啃完一个，紧接着啃另一个。 薛之澜进了急症室去问情况，半晌后出来道：“小薛，你得帮他联系一下家人。他的情况不算轻，现在正在输液，最好是安排近日进行手术，耽搁下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这么严重！”薛凌吓了一跳。 薛之澜苦笑：“心梗可大可小，如果是严重的，一旦发作也就几分钟的命，命大的有人急救活下来，但时间非常短暂，想要活命的太少。他现在的情况不算严重，治疗的希望很大，加上他身体素质总体还可以，只要手术过后养好，注意平素的饮食，还有不能太激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薛凌听罢，连连点头。 “我想办法联系他的家人——等等！他醒了没？他的父母亲在老家，三个孩子都在上学，媳妇又……我跟他聊一聊，听一听他是怎么想的。” 薛之澜摇头答：“他睡着了，暂时在输液。你先吃饱，等多一会儿看看他怎么说。”语罢，他绕去饭堂给她取蒸饺过来。 薛凌忍不住问：“叔，这都中午了，护士们貌似也都轮流去吃饭了，你怎么也不给自己打一份啊？” “你婶子帮我打了。”薛之澜解释：“我们在这边有一套宿舍，一室一厅。平常值班我们都住在里头，很方便。她早上不用值班，所以帮我打了饭。” “那你快去吃。”薛凌道：“我吃了饺子后，进去陪着郑叔叔。” 薛之澜点点头，道：“我吃饱再过来。你挺着大肚子，别争着去照顾病人。他现在不能激烈挪动，只能躺着。” “我吃饱就去找阿源和爸爸来帮忙。”薛凌很快有了主意。 她匆匆将蒸饺吃下，从斜挂包里取了纸巾擦手，然后找了公共电话给厂里的薛爸爸打电话。 薛爸爸起初很惊慌，听女儿说暂时病情缓住，让他不要紧张，慢慢开车过来帮忙照顾，他立刻应好，随后挂了电话。 薛凌还给家里打了电话，让程天源吃饱马上来中心医院一趟。 “郑叔的心脏有些不好，目前昏迷不醒。他身边的朋友虽然多，可我不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你过来帮忙顶一顶。” 程天源立刻答好，开车就奔来了。 半个小时后，薛爸爸和程天源都到了，等在病床旁。 薛之澜吃饱后也来了，找了负责的心脏科医生仔细咨询。 医生解释病人没重视病情，早就该在出现绞痛的时候便赶来医院，眼下血管有一段阻梗，得动手术取掉，越快越好。 第746章 仍找不到 郑三远也许是累了，一睡便是好几个小时，直到傍晚时分才醒来。 众人围拢过来，神色忐忑盯着他看。 郑三远虚弱扯了一个笑容，低声：“怎么了？我只是有些累，没事的。” 众人互视一眼，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薛爸爸毕竟是经历许多的老人，很淡定坐在他身边。 “老郑，你家的地址在哪儿？” 郑三远微愣，转而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不用去找家里人。三个孩子都在外读书，那个婆娘现在跟疯了一样，没必要告诉她。” 薛爸爸垂下眼眸看着他，低声：“老弟，医生说你的情况不容乐观，心脏这边的血管有一小段什么阻碍的血块，需要赶紧做一个小手术。医生说，手术后注意跟药一段时间，不要暴怒激动，很快就能恢复如常。” 郑三远听罢，愣住了。 薛凌和程天源互视一眼，连忙凑前去。 “郑叔，医生说了这是小手术，没什么大风险。但必须手术，不然下次发痛的时候，可能会有生命威胁。心脏是人身体最重要的器官，不容大意。” “咱听医生的，既然医生说要手术，那就听他们安排。你放心，我们这里的人手很多，就算你不想告诉家里人，我们也能照顾好你。” 郑三远闭上眼睛，轻轻叹气。 “早在几个月前痛过一次，我内心就暗自有些害怕。只是觉得自己还壮实，应该只是被那个婆娘气伤了，没什么大碍。不料后来她的事情闹大了，我被狠狠气了好几回，之后又痛了好几次。如果真没事的话，应该也不会痛。没事……病了就得治，这个道理我懂。” 顿了顿，他蹙眉睁开眼睛，“接下来麻烦你们了。薛老哥，麻烦您帮我垫一垫药费，让医生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到我这个年纪，已经可以看淡了。就算不能活，我也不怨天怨地。” 薛爸爸点点头，低声：“这个不是问题。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只要手术成功，你活到八九十岁没问题。” 郑三远虚弱笑了，看向程天源。 “阿源，麻烦你去我家一趟，看看那婆娘在不。我把地址念给你，你去给我跑一趟。” 程天源连忙应好。 薛凌忍不住问：“要不要通知你的其他亲朋好友？” “不用了。”郑三远苦笑：“这两三年来那婆娘把能借钱的亲朋好友都借遍了，现在人家都给吓怕了。现在谁家听到我家的消息，包管立刻关门闭户。我父母亲年迈在老家，不好让他们担心，免得他们大老远颠簸坐车过来，他们遭罪，我心里头更不安。” 他一席话刚下，众人脸色都有些不好，心里愈发心疼他了。 薛之澜想了想，开口：“那就先安排手术，咱们轮流照顾老郑就行，不必通知太多人。” 有了薛主任帮忙，心脏科的主任很给面子，迅速安排人手，说是明天早上八点就可以手术。 “迟一刻就会多一刻的危险，能快就尽量快。巴不得能快呢！”薛之澜道：“梧哥，这手术费用有些高，你得交给好几万才行。” 薛爸爸立刻点头，道：“我现在就去取钱。” “行。”薛之澜解释：“医院的缴费处平素会加班到八点，你去取来还来得及。” 郑三远暂时不能吃东西，幸好一直输液，并不会肚子饿。 薛凌见天色晚了，等薛爸爸回来后，便先行回家了。 那天晚上，薛爸爸和程天源轮流照顾郑三远。 因为他一直昏昏沉沉睡着，两个看护的人不用做什么，倒也睡得充足。 凌晨六点多，郑三远便被护士们推走了。 薛爸爸和女婿都不能跟进去，只能在外头干等。程天源干脆带着岳父去吃早餐。 医院的附近不缺小餐馆，两人挑了一家面店，叫了两大碗阳春面。 程天源忍不住问：“爸，我吃饱后再去他家一趟吧？眼下他要做手术，几个孩子都在外头读书，至少也得通知到他的媳妇啊！” “你昨天去了不是找不到人吗？”薛爸爸反问。 程天源解释：“喊了许久都没人出来，碰巧遇到一个邻居，说这几天都不见人进出。我想着现在是大清早，指不定能找到人。” 薛爸爸嗤笑：“估计又赌去了。他们现在还没离婚，如果能通知她来照顾老郑，指不定能趁这个机会复合。人在虚弱的时候，也是人最心软的时候。毕竟是夫妻，你吃饱再转去一趟，尽量找一找告诉她吧。” “好的。”程天源应声。 快手术的时候，薛凌来了。 薛爸爸守在手术室门口，无聊在打盹儿，解释说已经进去很久了，说是准备工作很长，打六点多被护士推走后，就没能看见。 碰巧薛之澜查了病房有空过来，便带着薛凌坐在另一头。 “不用担心，给他主刀的是很出名的心脏科医生，年轻有为，在国外学好几年心脏外科，知名度非常高。另外，老郑身体的底子还不错。咱们应该对他有信心。” 薛爸爸忍不住问：“之澜，大概要多久啊？” 薛之澜想了想，解释：“快则一个多小时，如果慢的话，也许是两个多小时。这个要看具体情况。这两天你们也不用留在这里照顾，他肯定要带着无菌病房待上两三天，等他清醒无碍后再转去普通病房。” “还是留一个吧。”薛爸爸道：“如果有什么事，总还是要一个主人家在这里。” 一会儿后，程天源回来了。 众人见他是一个人回来的，都猜到他没找到郑三远的妻子。 不仅如此，程天源还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邻居说，好像早在三天前就说那房子已经卖出去，连家具和电器也都卖光了。邻居说得去聚众赌博的地方找，我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只好回来。” 薛爸爸很是不屑，道：“丈夫都快没命了，她还只知道赌。像她这样的娘们，早就给跟她离了！” 程天源坐在薛凌的身边，两人互视一眼，都没说什么。 薛凌想了想，道：“你们守着，我得去毛衣厂一趟。那边两个厂子平时都是郑叔看着，他骤然一天没回去，指不定其他人员都慌了。” “对！”薛爸爸道：“他现在只剩这两个厂子了，得替他好好看着。这儿反正也没什么我们能帮上的，你先去守着两个厂子。放心，这边有我们就行。” “嗯。”薛凌背上斜包，匆匆离开医院。 第747章 看着毛衣厂 薛凌径直开车到了总厂，刚将车子停下，便发现自家老妈快步奔了出来。 “你来了？老郑怎么样了？” 薛凌摇头解释：“正在手术中，估计得中午手术才能结束。” 薛妈妈瞪眼反问：“既然在手术，那你来做什么？还不去帮忙守着！” “有老爸和阿源在那边。”薛凌答：“还有之澜叔呢！都在那边手术室门口干等着，大家一边等一边害怕着，我都待不下去了。” 薛妈妈叹气，看着她的大肚子温声：“走，我给你洗点儿水果吃。” “我要去隔壁厂子看看。”薛凌解释：“郑叔不在，也不知道厂子怎么样了。他至少得住院半个来月，我得帮忙看着两个厂子。” 薛妈妈点点头，低声：“都已经成规模，固定经营这么多年。有管理组长看着，其他各自都做好自己的职务，也没什么事。你就在那儿装装模样，别让工人们以为老板不在懈怠就成。” “都是计件算费，不必怕工人懈怠。”薛凌道：“但老板不能总不在，账目和订单也不能没人盯着。老妈，洗个苹果给我，我吃完赶紧去看看。” “哎！”薛妈妈忙转身找苹果去了。 一会儿后，薛凌啃完苹果往隔壁厂子去了。 这一片厂地是薛爸爸之前买下的，后来给了她和郑三远弄毛衣厂，地方方方正正，非常实用。 更好的是就在自家总厂的旁边，方便回来进出。 薛凌刚走进厂子门口，便看到会计等在办公室门口，貌似有些急。 正在机器旁的管理组长瞧见薛凌，连忙笑呵呵迎了过来。 “薛老板，你来了啊！你瞧见我们老郑没？林会计等着他签字呢！都等好久了！” 薛凌扯了一个笑容，解释：“郑叔他身体不怎么舒服，最近应该没法来厂里。这几天厂子如果有什么事，就通通找我解决。” “不舒服？”组长叹气皱眉问：“他又怎么了？前一阵子看他似乎很难受，我让他去看医生，还要陪他一块去医院，他愣是不肯。” “没什么大事。”薛凌轻描淡写：“一点儿小毛病，等他好了，很快就能回来继续工作。” 组长忍不住问：“薛老板，那林会计要签的菜单？你能帮忙不？” “我来。”薛凌扶着肚子往办公室走。 林会计听说老郑病了，另外一个老板要来代替他坐镇，欢喜不已道：“薛老板，我已经被饭堂那边催了好几次了！你赶紧帮帮忙吧！” 薛凌淡定接过货单，问：“怎么回事？” 林会计苦笑：“财务那边没钱了，这大半个月饭堂的采买都是自己先垫着……已经快撑不住了。饭堂三餐供应，大伙儿才能吃饱好干活。这采买的单子都这么一大沓了，却还没能报销——快不行了啊！” “我去取钱来。”薛凌道：“你去找财务过来，我有话跟你们一道说。在这里等我几分钟就行。” 林会计喜出望外，连忙一溜烟跑去找财务。 薛凌走回总厂，在自家老妈那边支了五万现金。 很快地，她回了三凌厂。 会计将单子算好，加上上个月的水费和电费，大概是一万多块。 薛凌让财务将五万块收好，该交的单子都迅速交上。 “我还有一件事要叮嘱你们。郑叔的媳妇如果找来，千万不要擅自给她支钱。没有我点头，或是郑叔点头，不许给她一毛钱。” 林会计和财务看了看彼此，转而低声解释：“以前老板娘常来要钱，后来老郑交待不许她拿钱，我们就都不敢了。老郑还说，这厂子薛老板你也有份，账目一定要分明，不许他的任何亲人胡乱来支钱。一分一毛都要算得清清楚楚，不许有糊涂账。” 财务慌忙解释：“老板娘之前拿的钱，老郑都是有补上的。账目都在，每一个月每一个季度都清清楚楚，薛老板你如果要查，我随时都能将账本抱过来。” “不必。”薛凌微微一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跟郑叔合作多年，本着就是彼此的一份信任。他做事，我一向放心。” 林会计和财务哈哈笑了。 薛凌又让两个组长过来，分别校对了单子，然后去后方包装部和仓库检查。 见一切都井然有序在进行，她放下心来。 只是办公室有些脏乱，气味儿也有些不好，薛凌进去后觉得受不住，让林会计找来清洁工打扫办公室，并开窗通风。 做完这一些，都已经是晌午。 薛妈妈来找她去吃饭，嗔怪低声：“别一工作就忘了肚子里的娃！你饿一两餐没什么事，我的孙女们可不行！” “我饿了，她们能不饿？”薛凌好笑反问：“妈，你这是什么逻辑？我不吃，她们有得吃？” 薛妈妈拉着她回了总厂那边，径直带她到办公室后面吃。 那边有一大餐桌，平素里没什么人用，因为他们老两口用不着那么大的餐桌，大多数时候都是端到办公室的桌上，很快就解决了三餐。 女儿来了，薛妈妈交待厨房的阿姨把好肉好菜都端上来，还私下给女儿炖了燕窝。 薛凌看着满满一大桌的菜，忍不住嘀咕：“妈，你这也太夸张了啊！咱们两个人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话说这么说，行动上却很诚实，扒拉呼哧吃起来。 薛妈妈压低嗓音：“你都多久没来这边吃了，我弄一桌好的给你吃又怎么了！刘姐她是疼你，但她平常上市场舍不得买太贵的。一分钱一分货，好东西自然要贵。咱平时能吃饱就行，但你现在怀着孩子，一个人吃三个人享用，怎么能马虎！昨天医生不说有一个争营养输了比较小吗？你要多吃一些，别让孩子们争，以后一个个都胖乎乎的才好。” 薛凌大口啃着，咕哝：“我现在不吃还好，一吃就觉得饿，而且是很饿，不想停下来的那种。” “吃！尽管吃！”薛妈妈勺了一大碗燕窝，低声：“这个吃了孩子的皮肤好，多吃点儿。” 薛凌点点头，来者不拒大吃特吃。 薛妈妈见女儿胃口大开，终于满意一回，偷偷笑眯了眼睛，自己才慢悠悠开始吃。 半个小时后，薛凌啃着鸭脖子哼哼：“妈，我觉得我肚子好像大了一圈。不是孩子大，是胖肚腩的那种大。” “胡说胡说！”薛妈妈轻哼：“一会儿消化了就没了。吃完就去忙，不用一个小时就空下来了！对了，两点左右要回来午睡，你得休息得好，孩子发育才会好。” “知道了知道了。”薛凌暗自嘀咕：“天下的妈妈都是一样的！喔！一样的唠叨……” 第748章 妈妈好 薛凌吃饱后，背着包往工业区的里头走。 郑三远的另一个厂子是根据他的名字取的名，就叫“三远毛衣厂”。厂子比较老，地方是他租的，厂房是自己盖的，已经用了十几年。 这边的厂子偏长方形，门口不大，后方有单独仓库出货口。 远远地，就看到两辆货车在等着装货，有工人在忙上忙下搬货。 薛凌很少来这边，幸好两边的管理人员来来去去，所以他们都认得薛凌。 这边的厂子有一个专属秘书姓龚，大概四十来岁，负责订单和账目。 薛凌径直去办公室找他，他正在剔牙，显然也是刚吃饱。 “哟！小薛老板！”老龚连忙站起来，客气迎她进门，“你找我们老板吧？他这一阵子家里有点儿事，没怎么在这边。他现在住三凌厂的办公室。我昨天去找他，找不着。早上也去找多一趟，可惜他也不在。” 薛凌微笑摇头：“郑叔有些不舒服，目前在休养。他让我过来帮忙看看厂子，有什么事暂时替他拿拿主意，别让你们群龙无首。” “呀？！他又哪儿不舒服了？”老龚叹气道：“前一阵子老掉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可把我们给心疼得要命。他是不是头又痛了？心口又痛了？” 薛凌答：“心口有点儿痛，医生已经开药给他，应该很快就会好的。只是他暂时没法过来，不能来去奔波。” “原来是这样。”老龚道：“他也得去看医生，不能心灰意冷什么都不管。他家的事……我也都知道。他啊，真的是很不容易！” 薛凌点点头，不好评价什么，只问：“这边厂子没什么事吧？” 老龚脸微微红了，支吾：“都挺好的，除了财务处。咱老板他家里经济紧张，所以在这边调了不少钱。财务处整天催人家交定金还余款，急得很！” 薛凌想了想，道：“龚秘书，其实这边是郑叔自己的厂子，我不好管太多。但他现在身体不舒服，让我来帮忙看着，那我就得尽量解决你们的问题。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的，那就尽管提，不用客气。” 老龚惊喜笑了，热情招呼她坐下。 “实不相瞒，我们老板娘在厂里支了不少钱，老郑起初没管，后来他生气了，让我们谁都不许给她钱，不然后续责任我们自己付。那时他摇头叹气说，他媳妇整天赌钱，拿钱都是去赌。我们吓坏了，就都不管再让她拿钱。前一阵子老郑将财务处所有钱都弄走，说是给他媳妇还赌债。这一阵子只进来一个小单子的余款，前两天发工资都差点儿不够，我被财务催得实在没办法，只好偷偷去找他好几回。起初他说没有，让我们顶一顶，很快货发出去，余款就来了。可是工人工资一发，余款还没进来，我们现在急着等钱买纱线，饭堂那边也是天天要拿钱，财务急得不行……可他昨天到现在都还找不到人。” 薛凌苦笑摇头，“他给他媳妇还了好几百万的赌债了。现在自己也是一穷二白，甚至还负了债。他已经决定要离婚。” 老龚吓了一跳，不过安静片刻后，却又淡定下来。 “那样的娘们，如果在其他人手中，早就被打死了！离了更好！她除了来要钱，还会啥？老郑如果不是被她拖后腿，也不会这么惨！厂子的收益每年都很稳定，还有两家厂，只要不给她继续拖累下去，他一年就能成大富豪！错，他以前也是富豪，就是被那娘们给害的……” 薛凌温声：“他交待你们的话，你们都要记住。既然都要离婚了，钱更是一分都不能给。” “我——我们财务现在急惨了！”老龚为难苦笑：“账上没钱！昨天卖货还是赊的账，整整三万多。幸好大家都是老熟人，人家也没催三催四的。” 薛凌点点头，道：“我去取一点儿钱来，在没收到订单余款钱，暂时顶一顶。等周转过来后，很快就没事了。” “那——那怎么好意思！”老龚连忙道谢：“谢谢小薛老板！我让财务给你开借条，利息按市面上的算！” “不必。”薛凌道：“记上就行，郑叔托我过来看着厂子，我不能眼看着周转不过来弄出什么问题。” 于是，她匆匆回了总厂，再跟薛妈妈要了五万现金。 薛妈妈将保险柜关上，忍不住咕哝：“这老郑真的是惨……钱没了，人还病了！你啊，要帮他把厂子看好，他就只剩这些了。” “还有三个儿女。”薛凌道：“听他的说辞，几个儿女都很痛恨他们的妈妈烂赌，跟他这个爸爸倒是挺亲热的。” 薛妈妈轻哼：“谁喜欢烂赌的人？谁喜欢那些吸血蛀虫？老郑如果不是为了儿女们，估计早就撑不住倒下了。他来跟你爸借了几回钱，每次都是给他婆娘收拾赌债。可怜他这几年省得要命，面上还总装出乐呵呵模样，只有知道内情的人知道他心里多苦！” 薛凌接过钱，道：“我晚些去银行一趟，将钱转账进爸爸的账户。” “滚！”薛妈妈嗔怪睨她，低声：“我们赚的，以后还不都是你和阿源的。你跟你爸搞那一套，我最不屑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胎养好，不要总到处奔波，钱都是小事！” 薛凌嘻嘻笑了，搂住她老人家的胳膊。 “谢谢妈，一天十万……还是那句歌词最经典——世上只有妈妈好！” 薛妈妈笑了，赶蚊子般挥手。 “行了行了！有钱就是妈妈好，没钱的妈就会被当成草！” 薛凌好笑道：“不用怕没钱，我已经有能力养你们了。放心，永远都是宝！” 薛妈妈挑了挑眉，低声：“都一直没机会私下问问你。你倒是给我说说，那个商城你赚了多少啊？” “还没赚回本钱呢！”薛凌答：“投入太大，又是刚投入用。” 薛妈妈冷哼：“少骗我！楼上那些商务套房什么公寓的，难道都是租的？不已经卖出很多套了吗？你卖得多贵，我不知道？一套大概多少钱？大概多少套？我还能摸不出来个大概！” 薛凌嘻嘻笑了，赞道：“姜还是老的辣！不愧是我妈！” “少废话！说实话！”薛妈妈粗声。 薛凌只好实话实说：“剪彩的时候，在电视上广告一圈，套房生意一下子飙涨，目前大概卖了六成左右，高峰期已经过了，不过陆续仍有成交。廖老板帮我管着这一块，说不必太担心，后劲很不错。到这个月为止，成本大概收回一半多了。” 第749章 赚了不少 薛妈妈听她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具体数字来，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你究竟是说还是不说啊？怎么？连你老娘也能瞒着？难不成我还真需要你养着？还需要往你兜里拿钱？” “噗哈哈哈！”薛凌连忙摇头，正式解释：“大概投了三千来万，目前赚回了近两千万。一二三楼的商铺早在去年年底就被租走九成，现在都没铺面了。后面的食街店面上个月也都租完了。加上大酒店的租金，荣城望江苑一二期，目前一个月能有近六七十万的租金。” 薛妈妈“哦哦”点头，忍不住问：“那得多少年收入成本？两年后？” “如果套房年底能卖个九成。”薛凌答：“年底就能赚回成本。” 薛妈妈惊讶问：“这么快？！” “妈，你也不想想，那可是帝都市中心的商业大厦。”薛凌好笑反问：“目前附近几条街都没有我这么大的项目，我自个的地，自个建的，自个家投的钱，如果还能不赚多一些，那传出去不成了笑话吗？那可是市中心哎！” 薛妈妈有些反应不过来，低声：“还是蛮好赚的。” “爸投进来一千多万呢！”薛凌嘀咕：“我之前赚的钱通通投了进去，加上毛衣厂南方的批发店，还有荣城的两处房产收入，差点儿撑不下去。” 本来她是想招商引资的，因为想不到后期的投入还要那么大，这边挤了挤，那边挤了挤，加上老爸在后头顶着，好不容易才顺利竣工。 薛妈妈瞥了她一眼，低声：“你爸说了，你都已经还他了。” “对。”薛凌解释：“套房卖得实在好，加上荣华大酒店的前后两年租金，还有毛衣厂的半年收入，凑来凑去，总算将爸的投入还上了。两个月前才还上，挺不容易的。” “去！”薛妈妈冷哼：“一个月好几十万的租金，你还不容易！身边存了个几百万，一个月那么多的租金，你好意思说不容易？” 薛凌呵呵，呵呵笑了，低声：“妈，低调一点儿。我爸都估摸不出我具体能赚多少，你就别说出去啊！” 源哥哥这几年只问她需不需要他帮忙，自商城竣工后，他却一句也没问过她赚多少。 薛妈妈翻白眼，低声：“你当你爸这些年的生意是白做的？他一看你的铺面租多少钱，楼下楼上好几百个铺面，加上楼上好几层大酒店，他能算不出来？荣城那些是小钱，但累计多了也是钱。他怎么可能猜不出来个大概。” “那也是。”薛凌解释：“上头的套房就难算，铺面什么的都是固定的，他多少猜得出来一些。” 薛妈妈终于露出一点点笑意，“想不到你投资这个商城这么好赚……早知道……可惜都没地了。” “哈哈！”薛凌好笑道：“不然我当初为什么宁愿借钱挨穷也一定要买下那块地？还硬拉了郑叔来合作？因为市中心的地真没了！目前最贵最好的地段就那里，加上房价也开始涨了，我才能容易赚回来。不然我哪里敢投资！” 薛妈妈想了想，问：“套房还有四成没卖？” “对。”薛凌解释：“我已经告诉廖老板，说接下来不卖了，留一些出租。除非是熟人，或者是商城的一些租户，不然就尽量不要卖。” 薛妈妈忍不住笑问：“你就算生多十几次双胞胎，也不愁没地方住，你还不赶紧趁行情好卖了，弄那么多出租的做什么？” “行情只会越来越好。”薛凌淡定道：“我不怕。反正现在都没欠钱了，卖一套我就舍不得一套，都留着出租吧。” 薛妈妈知道她有自己的主意，也就没拦着她。 薛凌啧啧摇头，嘀咕：“妈，我还是比你们穷多啊……” “呸！”薛妈妈嗔怪笑道：“你接下来就不穷了！一年几百万的收入，还怕比我们穷？这两年服装厂越来越多，咱们的订单也明显少了，利润也不比以前。我们去年也就两百多万的盈利。” 薛凌点点头，道：“我大致知道。去年开始你们就不用好几个月连续熬夜，我就知道行情不比以前。不过这样也好，不用赶订单熬上好几个月，你们年纪大了，能赚多少就赚多少，不要太强求。” “我们也这么想。”薛妈妈低声：“别看阿源给人家批发纸巾，我看他这两年的生意相当不错，估计赚的也不少。我和你爸看你们都能赚钱，放一百个心。至于我们两个老人，还能多折腾两年就多折腾两年，没什么压力。” “不用有压力。”薛凌解释：“咱家还有这些厂房，还有之前买的地皮和套房公寓，足够红红火火一直过下去。” “那也不行！”薛妈妈忍不住教训起她来，“正所谓无远虑必有近忧。你还年轻，等孩子大一些了，该去拼搏还是得去拼，可不能年纪轻轻就退休。你就算赚再多，以后分到孩子的头上——至少得分四份！再多也不多！” 薛凌不住点头，“放心，我没想偷懒。不过，我以后的钱不分孩子，至少得等他们事业有成了，我再考虑分一点儿给他们。孩子不能宠着，不然只会害了他们。” “好好好。”薛妈妈笑道：“你自个的孩子自个教！” 薛凌将钱送去三远厂以后，叮嘱秘书和两个组长好好看着厂子，有什么事就三凌厂找自己，要不就来服装厂找，她最近都会在这边。 龚秘书对她感谢不已，说了一大堆好话。 薛凌罢罢手，回总厂睡了一觉。 傍晚时分，薛爸爸回来了。 薛妈妈连忙准备开饭，薛凌则问了郑三远的情况。 “没瞧见。”薛爸爸解释：“手术结束后，直接送去什么无菌病房，我们不能进去看。之澜问了那个主刀的医生，说手术成功，不用太担心，等待消息就好。之澜说前两天都有专业护士照料，说我们在外头也是干等着，让我们都回来休息。” 薛凌问：“源哥哥他也回家了？” “回了。”薛爸爸道：“明天有空再过去。等他从无菌病房出来，才需要有人照顾。现在一没安排床位，二没病人供我们照顾，我们先好好休息，接下来才有精力照顾老郑。” 听到手术成功，薛妈妈和薛凌都松了一口气。 薛妈妈忍不住低问：“老郑的那个媳妇唐虹还是找不着人？” 第750章 夜聊 薛爸爸摇头，冷哼：“人影都没有，听说房子三天前被她卖了，都没跟老郑说一声。阿源过去找了两趟，邻居说多半又去赌了，让他去找。阿源是正经人，哪里认得那样的旮旯地方。” “甭管她！”薛妈妈冷声：“她现在都已经疯了。” 薛凌叹气解释：“昨天郑叔还在担心房子被她卖了，说要回去找房产证收起来，没想到还是太迟了，早已经被卖了。” “估计还没过户吧。”薛爸爸吃着菜，慢慢分析：“房子过户是大事，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老郑是房子的房主，没他的签字，房产局那一关就过不了。” “对。”薛凌道：“还需要郑叔签字才行。” 薛妈妈皱眉道：“不是说什么家具都让她给卖了吗？还听说有放债的人上门，把窗户什么都给砸了。那样的地方，也没必要住了。老郑如果没那个败家娘们拖累，只要赚一两个月，够买两套房了，压根不用怕。那样的地方，住着也晦气了。” “也对。”薛爸爸点点头，“以后那房子留着，只会带给他不好的回忆，还不如不要了。” 薛凌想想也是，便也没再什么。 三人吃了丰盛的晚餐后，薛凌开车回去了。 她没开快，路上的车子也不算多，半个来小时后便到了市中心。 坐了电梯上楼，发现对面公公婆婆的门关着，窗口只透出暗淡的光，显然都不在家。 她掏出钥匙开门，只见程天源穿着睡衣，正在客厅看电视。 程天源连忙起身，凑了过来，一手搀扶她，一手关门。 “媳妇，你吃了吧？早些时候爸坚持自己开车回去，我觉得也不好将车留在医院，所以只好自己开回家。本以为你在家了，没想到爸妈说你还没回来。” 薛凌笑答：“我陪爸妈吃饱了。孩子们呢？跟爸妈出去了？” 程天源温声解释：“阿衡说他和阿芳发现一家很好吃的米糕店，打算带爸妈去尝尝。傍晚他们只喝了小米粥，然后出去吃米糕了。阿衡说还要带爸妈去看夜景，两个孩子也一并去了。” 薛凌瞄了瞄他的肚皮，问：“那你只吃小米粥？” “对。”程天源答：“下午之澜叔买了几个饼给我和爸垫肚子，我也不饿。” 薛凌忙了一整天，也累了，洗了澡后就一个劲儿打盹儿。 程天源知道她自怀孕后很嗜睡，便让她先去睡，“我在这里等爸妈他们就好。” “不……”薛凌摇头道：“今天出门的时候他们都还没醒。我如果现在去睡，今天一整天就没陪着孩子了。至少得陪他们聊聊话，帮他们洗澡送去睡。孩子的成长不能没爸妈陪伴，我们能做多少就尽量做。” 这几年来她忙得很，幸好有公公和婆婆帮忙照顾孩子，不然她哪里分身得了。 现在孩子年纪大了，开始懂事了，她要尽量抽多一些时间陪孩子。 程天源心疼她，温声：“不还有我吗？” “你陪我说说话呗！”薛凌依偎在他身边，撒娇低声：“有你陪着一块说话，我就不困了。” 程天源轻笑，亲了亲她的发丝。 以前她有一头很漂亮的长发，后来怀着孩子要做月子，就把长头发给剪了。 好不容易留长些，怀老二的时候也只能剪了。 这两年她实在太忙，偶尔长，偶尔短，有空去剪头发就短，长了没空去搭理就扎起来。最近怀上双胞胎，她干脆又剪短了。 如果她还是以前的学生妹，在家无忧无虑读书，这满头的青丝肯定会在…… 薛凌靠在他肩头上看电视，低声：“彩色的电视就是不一样，看起来格外的漂亮。以后像素越高，会越清晰越逼真。” 前些年的电视剧少得可怜，好些以后的大明星都还只是小配角演小剧场。 就连动画片也少，大部分是进口的，只有一两部是国内拍的。 这两年情况明显好转，几乎每个电视台都有好看的连续剧播放，广告也多了，开始往多样化发展。 程天源笑道：“这部电视剧我断断续续看了几个晚上，剧情凑不怎么齐，但大致故事能猜得出来。” 电视剧都是固定时间、固定电视台播放，观众想要看就必须等在某个时间安静观看，不然就会错过，只能以后等其他电视台重播。 他平时忙赚钱，时不时去厂里帮忙，平素还要批发纸巾，晚上回来还得帮忙陪孩子，所以看电视的时间很少，追电视剧也没法畅快追个痛快。 薛凌低笑，“等以后科技进步了，想要点看哪个节目就点一些找出来，想看哪一集哪一个时间段任你选，到时你就能随意追剧了。” “可能吗？”程天源笑了笑，道：“小时候连电视机是什么都不懂。以前村里会播电影，那可都是大喜事。一年半载也播不到一次，每次要播的时候，附近几个村的人都欢腾得很，比过节还要热闹。大家一大早就吃饭，搬小凳子小椅子，纷纷赶去占位置。黑白的电影，偶尔断断续续，但每一个人都看得津津有味。偶尔赶上天气不好，像下雨啊，刮风啊，连看都没法看，但大家还是欢喜得很。现在能舒舒服服坐在家里，有这么漂亮的彩色电视看，我妈和我爸都说做梦也梦不到能这么好。” 薛凌呵呵笑了，眯眼道：“帝都环境比较好，我们还能去电影院看电影，周末人非常多。我爸妈偶尔会带我去看，跟闹大灾荒一样，人多得不得了，人挤人，满目都是人。” 程天源很是羡慕，低声：“现在电视机越来越便宜，越来越大，很多人都不爱去电影院了。” 薛凌知晓跟他说这些都还太早，只道：“以后还是有人喜欢去电影院的。比如小年轻谈恋爱，就喜欢去看电影——浪漫啊！” “嗯。”程天源低笑：“你如果喜欢，我也带你去看。” 薛凌咯咯笑了，摇头：“现在不行，肚子太大，坐太久难受。” 程天源轻抚她的肚皮，问：“孩子们都在睡吧？感觉很安静。” “现在动的不多。”薛凌道：“下午我睡的时候，突然被踹醒了。我猜应该是压到不舒服，连忙换了姿势。” 程天源挑眉转了转眼睛，“这么顽皮？该不会是男孩吧？” “不知道啊！”薛凌苦笑：“如果都是男的，那就太多了。家里可不能都是男孩！” “女儿女儿！一定是女儿！”程天源看着她的肚子，煞有其事喊了几声。 薛凌被他认真的模样逗笑了。 第751章 找人 程木海牵着然然，刘英则和陈氏聊着话。 薛之澜走在最后头，手里还提着一袋米糕。 程天源连忙接过睡着的小儿子，抱去了房间。 薛凌笑问：“米糕好吃不？” “好吃！”陈氏道：“我们还带了一些来给你吃！” 然然冲了过来，拉住妈妈的手，高兴道：“妈妈！舅舅还让我骑脖子呢！我们看到一个湖，上头有灯，还有亭子！” “哇！真好！”薛凌轻拍他的脑袋，温声：“先去换衣服洗手洗脚，准备睡觉。” 程木海笑道：“我带他去就行，还得让他喝一点儿水。” “那就辛苦爷爷了。”薛凌低声：“然然，跟爷爷去吧。” 小家伙蹦蹦跳跳跟爷爷去了。 薛之澜递了一袋米糕给薛凌，温声：“我们也累了，回去洗洗睡了。你们也早些歇息。亲家母，我们先回了。” 刘英笑道：“阿芳刚去煮水，你们去了也得等，进来坐坐吧。” “不了。”陈氏解释：“明早还要过来吃早餐，到时再接着聊。” 薛衡摇头苦笑：“我也累了……明早再过来。大家都早些歇息吧！晚安！” 薛凌和刘英目送他们去了斜对面，才走了进屋。 小然然打着哈欠走出来，牵着她的手，“妈妈，我要去睡了。” 薛凌让他给奶奶爷爷道别，将米糕递给刘英，回隔壁关上门。 程天源拿了一个空奶瓶出来，笑道：“这小子睡得迷迷糊糊的，竟还嚷嚷着要喝奶。我冲了半瓶多，他几口就吸完，给他换了睡衣，一下子就睡着了。” 然然走上前，撒娇般嬉笑：“爸爸，我要你们给我讲故事。” 程天源轻笑问：“你换衣服了吗？喝水了吗？” “换好了，喝水了。”然然快步奔去洗手间，“我嘘嘘后就来睡。” 两个孩子小时候跟着爷爷和奶奶睡，一向习惯早睡。程天源和薛凌也觉得孩子早睡早起好，所以九点以后就催孩子上床。 然然生理钟一到，几乎躺下就睡着了。 薛凌的故事讲了一半，看着两个孩子熟睡的脸庞，慈爱低低笑了。 程天源关上小灯，牵着她回了房间。 “你进去睡，我给你倒一杯水来。” 薛凌喝下半杯，便将杯子推开，枕下很快睡着了。 程天源知晓她困极了，关上门，快步去收拾孩子换下来的衣服泡好，又去厨房煮了一锅热水倒进保温壶，然后才回房睡下。 隔天一早，夫妻俩安顿好两个孩子后，匆匆去了医院。 主治医生微笑说，“病人的情况很稳定，各项数据都在正常的区域内，你们家属可以放心。暂时还没苏醒的迹象，你们也不好进去看他。” 薛凌跟他点头答谢。 主治医生却仍有些狐疑，问：“为什么他的哥哥签字的时候是姓‘薛’，可他却姓‘郑’？确定是他的亲属吗？” “是！”薛凌连连点头，“他是我爸的兄弟，只是因为历史原因，所以各自姓一个姓。” 主治医生听罢，暗自认定这是人家的私密事，也不好追问太多，很快打消了疑虑。 薛主任亲自过问关心的病人，大家都是同事，怎么说也得给一个大面子。毕竟大家一起干活，指不定哪一天就需要人家薛主任帮忙。 程天源载着薛凌离开了医院。 “媳妇，我在想……要不要回郑叔的房子看看。” 薛凌摇头：“不是说没人吗？算了吧。房子本来郑叔是舍不得卖的，谁知他还是棋差一招，让那个唐虹给卖了。对郑叔现在来讲，还是身体最重要。她如果来了，指不定又会气坏郑叔。心脏病人最怕暴怒激怒，尽量还是别了。” 程天源低声：“可这毕竟是这么大的事，怎么也得通知到她吧？现在还没离婚，她就是郑叔的媳妇，是他的合法妻子，依情依理都是得通知她的。” “好吧。”薛凌觉得他说得对，叹气道：“那就再去多一趟吧。” 程天源认识路，很快绕过市区的街道，来到城东的一处高级小区。 薛凌对这一带不怎么熟悉，反而是程天源现在满帝都批发纸巾，对各处熟悉得很。 他解释：“这个小区是十几年前建的，一共十栋楼，当初是帝都少见的大型小区。郑叔他当年应该也蛮有钱了，一口气买了最大的复合式套房，在最前头那一栋的五楼和六楼。” 薛凌忍不住问：“有电梯的吧？” 早在二十年前，帝都就开始出现电梯房。这么大型的小区投资下来，也得有电梯才够吸引人。 程天源答：“有，那种老式电梯，声音蛮大的。” 夫妻两人快步进了电梯，很快上了楼。 不料唐虹仍是不在，门铃按了大半天，门也敲了，十几分钟后还是没人应声。 这时，电梯门开了。 只见一个大妈牵着一个小孩子蹦蹦跳跳奔出来。 大妈狐疑盯着他们看，见他们衣着华丽，打扮也时尚，仍不住多看几眼。 薛凌扯了一个大笑容，打招呼：“大妈，我们是郑三远的好朋友……” “哦！他不在！”大妈解释：“他们家都好些天没开过门了。老郑都在厂子里，前些天他媳妇卖房的时候，他也在，听说是住厂子里了。” 薛凌蹙眉问：“他媳妇卖房给的谁，你认识吗？实不相瞒，老郑叔他病了，现在在中心医院住院。我们是来寻他媳妇的。” “啊？！”大妈啧啧两声，摇头叹气：“他上次那头发——唉！作孽啊！他以前长得可好了，又高又壮实，模样也俊。就是他家的老娘们不好，天天就知道赌。以前弄什么牌友来家里打麻将，非得闹哄哄搞到半夜三四点，没少让我们邻居们省心！听说那老娘们赌输好多钱，老郑愁出病来，头发都快掉光了。妹子，刚才你说他病了？严重不？” “有些严重。”薛凌答：“现在还在医院。他的孩子都在读书，他不舍得孩子担心耽误学业，让我爱人过来找他媳妇，可惜他来过几趟都没找着人。” “难找！”大妈哼道：“她整天流窜在赌博的地方，满身的烟味儿和臭气。像那些肮脏乱七八糟的地方，正经人咋会去？怎么可能找得到！那天卖了房，来买的人敲了我家的门，故意先打声招呼提前认识，我家才知道这事的。她拿了定金又乐呵呵去赌了。听说这房子下周才过户，她到时肯定得回来。” 第752章 照顾病人 薛凌皱眉和程天源对视一眼，两人对这个唐虹心灰得很。 顿了顿，薛凌对大妈低声：“劳烦您老人家一下，如果她回来，就转告她一声，说郑叔住院动手术。如果她还关心自家爱人，那就去中心医院找。如果她连丈夫都不要了，那也就随她。” 大妈“啊？！”了一声，慌忙问：“怎么一回事？还要手术？严重不？” “有点儿严重。”薛凌道：“医生说情况好转，等他清醒过来就没事了。” 大妈叹气连连，对唐虹骂骂咧咧，“什么人啊！这是！孩子不管不顾，爱人也不管不顾，都住院动手术了，还找不到她的人影！呸！堕落娘们！” 薛凌跟大妈挥手告别。 程天源搀扶薛凌往电梯口走。 一会儿后，电梯停在了五楼。 两人走进去，很快离开了小区。 接下来两天，他们一天去医院两趟，不过郑三远一直在无菌病房里，仍不能出来。 医生解释说，他两天后醒了，各项数据都在往好的方向稳定恢复，病人时醒时睡，醒来时的精神不错。 护士长得意解释说他们最近在进行音乐疗养辅助，在病房里定时播放轻松古典音乐，让病人们放松，尤其是神经性心脏类的病人，辅助性非常大。 薛爸爸忍不住焦急问：“那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见上？啥时候转去普通病房啊？” “后天吧。”医生解释：“到时会提前通知你们的。他年纪偏大一些，心脏手术毕竟是大型手术，不容有差池。现在还是让专业护士打理照顾病人好些。” “咱听医生的。”薛凌拉了拉薛爸爸，笑道：“请见谅，我爸他是担心郑叔，心里焦急。” 医生早就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家属，倒也没往心里头去，点点头离开了。 又过了两天，郑三远终于离开了无菌病房。 他出来的时候，众人连忙围上前帮忙推病床。 他虽然脸色不怎么好，脸上却堆满了笑容，看看左边，缓缓转过脑袋，看向另一边。 薛爸爸激动得泪光闪烁，低声：“没事了，很快就好了！医生说你身体壮得很，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 郑三远微笑点点头。 薛之澜应了堂哥的要求，特意向心脏科的主任求情，要了一间最好的单人病房。 里头不仅有暖气有空凋，还有一台小黑白电视机。 薛之澜笑呵呵解释：“目前全医院最好的病房就是这儿了。环境好，通风又光线充足，离护士站也近，有个什么事喊一声就行。” “有熟人就是好办事。”薛凌嘻嘻笑道。 程天源附和道：“之澜叔在这儿，咱们压根不用做什么，他都替咱们安排得好好的。” “好啦好啦。”薛之澜轻笑：“你们就不要给我戴高帽子了，举手之劳而已，我就是动动嘴皮的功夫。接下来要照顾老郑的功夫，都还得那么来耍。” “放心，有源哥哥和我老爸在，够的。”薛凌道。 薛爸爸不住点头，道：“我白天在这儿，晚上阿源来。白天凌凌也可以来帮忙，大伙儿轮流着来。” “对，你们把时间分配一下。”薛之澜解释：“晚上不用太费劲儿，一个人在这里就行，太多人太吵反而影响病人休息。” 郑三远摇头，虚弱低声：“阿源……要干活……晚上在这儿没能休息……” 程天源看了看一旁的沙发，道：“这儿够长，估计还能睡一人。晚上我带张薄被过来，多少睡一点儿。郑叔，我年轻身体好，几晚上少睡一些没问题的。” 郑三远缓慢点头，感激笑了笑。 薛凌凑了上前，解释：“郑叔，这几天我都有去毛衣厂，两家都有去。厂子运行如常，什么事都没有，有我看着，你就放心吧。” “……好。”郑三远低低笑了，“有你在，我放心得很。” 薛爸爸叹气道：“老弟，终于看到你的人了。这几天没瞧见你，心里总是不踏实。现在好了，人总算瞧见了，我也能真正放心了。” “老哥，让你们费心了。”郑三远低声。 跟众人聊了一会儿后，郑三远又睡着了。 护士叮嘱要打点滴到傍晚，家属小心守着，瓶子空了就去护士站喊。 薛爸爸连忙道：“我守着！” 程天源问护士说病人能不能吃什么东西。 护士查看了病历表，解释：“前几天在无菌病房只喝水。医生说可以喝流质的食物了，起初不能太多，找一些米浆米糊之类容易消化的。等病人能坐起来了，食物可以慢慢增加，不要一次性吃太饱，其他都没问题。” “好嘞！”薛凌道：“我去买米糊进来。” 程天源赶紧从袋子中取出一个小保温瓶，道：“我跟你一块出去。” 两人走出来后，薛凌忍不住说起程天芳的事来。 “这一周来我们都忙着应付郑叔的事，也不知道林聪有没有再来骚扰阿芳。我傍晚都在厂里那边吃，都没怎么遇到她。” 程天源苦笑：“我这几天也忙晕了。回头找个机会问一问。那丫头是一个没什么主意的，咱还是要看紧一些。” 薛凌想了想，道：“等郑叔精神好些了，我再悄悄问他是否有相熟的人帮忙料理这件事。” “嗯。” 那天中午，郑三远醒来了。 薛爸爸搀扶他微微昂起，薛凌喂了他喝米糊。 他喝了一大碗后，低低笑了。 “难怪老祖宗们说人是铁，饭是钢。我这好些天没吃就打点滴，总觉得身体轻飘飘的。这米糊一喝，顿时觉得精神百倍，好像啥病都没了。” 薛爸爸哈哈笑了，道：“等过几天，我给你弄干米饭来吃！” 郑三远忙点头：“必须快点儿吃。” 有人陪着聊聊话，说说事，郑三远的精神愈发好了。那天傍晚，他一口气喝了两碗米糊，还笑说他能啃大馒头。 傍晚时分，程天源来了，说是已经洗澡好，吃过晚饭，还带了一张薄被过来。 薛爸爸温声：“晚上要盖多一点儿，别着凉。虽然要夏天了，但早晚还带着春天的凉气，别大意。” “好。”程天源催促道：“爸，你先会总厂那边吧。你跟凌凌说一声，让她吃饱回家早些休息。” 薛爸爸点头离开了。 程天源搀扶郑三远坐起来，用枕头给他垫着背，让他能看到前方的小电视机。 两人一边低低聊话，一边看连续剧。 第753章 介绍 凑巧的是，刚好播到一幕是几个混混在欺负一个软弱的女学生。 郑三远一向有正义感，忍不住骂骂咧咧。 程天源连忙安抚道：“郑叔，你现在可不能激动。要不，咱换个台吧。” “不用。”郑三远微笑道：“我没真发性子，放心，我老大不小了，自个的脾性还是控制得了的。” 古人说五十而知天命，他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早已经没了年轻时候的脾气和戾气，性子都在控制自如的区域内。 程天源笑了，道：“真是羡慕！” 郑三远睨他一眼，好笑道：“你虽然年纪不大，可你也沉稳得很。我跟你老丈人认识多年，他每次说到你总会赞你性子沉稳，为人也稳重。” 程天源想了想，笑答：“估计是我年少时就开始撑起家庭有关吧。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被迫早熟一些。” 郑三远点点头，轻叹：“这话说得有理。不错，穷人家的孩子都会比较早懂事，环境所迫，人被迫成熟，被迫稳重。” 顿了顿，他加上一句：“我也是。我以前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我是家里的老幺，上头还有好几个哥哥姐姐。出生不久后，我老爹打算将我卖了，换几口米粮养活哥哥姐姐，是我老娘死活不肯，宁愿自己饿得水肿，也要将我养大。” 说到这里，他苦笑：“我也一样，年少就出来打拼。环境艰难，十来岁就早熟得很！” 程天源看着电视里的恶棍被英雄给打了，忍不住露出笑容。 “这个世间，大体还是好人多，好心的人多。” 郑三远点点头，“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你瞧，如果没有你们一家子好心人，我估计早就死在路边了。” 程天源好笑摇头：“您也有不少亲朋好友，只是你不好告知他们，怕他们担心。” “唉……”郑三远低声：“这是其一。我几天前告诉过你们的，其实并没有夸张其词。我家里那个婆娘，早在几年前就常常背着我去跟亲朋好友借钱，只要是她认识的，她一个不漏去借钱。多的好几千，少的也有好几百，甚至还有五十一百块的。赌徒借钱哪有还钱的道理，她不还钱，暗地里也一直瞒着我，直到后些人忍不住上门来找我，我才知道内情。钱还了，感情也伤了，真是害人不浅啊！” 程天源叹气，低声：“我后来又去了你家几趟，门锁着，一直没人在。” “又赌去了。”郑三远闭眼，十分笃定低喃：“除非是欠得赌不下去，不然是不会离开赌场的。” 程天源忍不住蹙眉：“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警察同志不管吗？” “当然管。”郑三远苦笑：“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都是流窜好些个地方赌的。有时候是破旧老房子，有时候躲在荒山野外的猎人木屋，狡兔三穴，让警察同志防不胜防。他们这些人都有各自的流窜地盘，一套暗语，狡猾得很，放债的那些都是亡命之徒，心狠得很。” 程天源顺着话题问：“郑叔，我记得你认识一些地方有本事的人，他们帮不上吗？” “帮得上。”郑三远解释：“我在帝都待了二十多年了，多少认识一些朋友。他们不是做邪门歪道生意的，是地方的老霸主，有权也有钱。也幸好有他们帮忙，不然那婆娘欠下的债务利滚利，我哪里还得上。他们给我找了欠债的人，让他们除去大部分利息，只还本金加一些‘辛苦费’。我才不至于连厂子都给卖了。” 程天源听罢，暗自喜上眉梢。 “郑叔，有一件事我和凌凌本来想要拜托你……可惜你最近心烦，身体也不怎么好，所以一直藏在肚子里不好说出来。” 郑三远歪过脑袋睨他，“咱们谁跟谁！我连命都敢交给你们一家子帮我处理，你们还需要跟我客套啥？咱们是交过命的交情哎！” 程天源笑了，学着电视里的人一般抱了抱拳。 “那我先谢过郑叔了。这事……说来话长，主要是我妹妹阿芳年少无知时候闯下的祸，埋下的祸根。” 郑三远点点头，低声：“没事，你慢慢说，我听着。” 程天源知晓请人家帮忙，必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这样人家可以掂量着事情的轻重来帮忙。 于是，他压低嗓音，简单将妹妹和林聪之间的瓜葛说了，也将林聪最后如何落网下狱，签下再没有牵扯的证明书等等，一概都讲了出来。 郑三远毕竟是行走过江湖，见惯大场面的人，听完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是低声：“像这样的人，如果真心悔改就不会流浪街头，多半是贼心不改，惰性仍在，不然像这样的繁荣社会，何愁找不到工作打工，何愁没有三餐加几件体面衣裳。” 程天源蹙眉道：“我本来想要去找他，动手揍他一顿，让他滚得远远的，不许再打扰我们家和阿芳。可凌凌劝我，说他是死皮赖脸的人，如果被他闹大了，我妹妹的名声会受损。她毕竟也刚结婚，单位也好，一旦名声受损，她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凌凌说得对。”郑三远低声：“咱是普通老百姓，咱在社会上走动，讲情也得讲法。他再不对，也得有专业的人士去收拾他，不该你这个小老百姓去动手。打人是犯法的，何必为了这样的人害自己做犯法的事，压根不值得。” “我忍下了。”程天源撇了撇嘴，拳头握得紧紧的，“那天真是气得很！如果没凌凌拦着，我真要追过去。” 郑三远想了想，道：“阿源，你明天一早帮我去找一个人。这个人是帝都这边的地头蛇，只要帝都的事，他十之八九都知道。我让他去找这个林聪，让他吓唬吓唬他，将他撵出帝都，不许他踏进帝都一步。如果他一个人搞得定，那就不算大事。如果他死皮赖脸要闹大，那我再去找大人物帮忙，找机会将他狠狠惩治一顿丢去他该待的地方！” 程天源点点头，问：“叔，你要我去找什么人？” 郑三远答：“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子，大家都喜欢喊他‘六爷’，他本名很少人知道。他在帝都有一大帮的兄弟，都是踩三轮车的。他早上会穿街走巷去载人，大多数时候会在汽车总站门口等客。你去车站门口问一问踩三轮车的，准有人会告诉你他在哪儿。他的车前挂着一个小鸟笼，里头养一只小八哥，很乖巧，说话也厉害。” “六爷？”程天源认真记下了。 第754章 找六爷 隔天一大早，薛爸爸就提着米粥来了。 “加了一点儿鲜肉，是一大早宰的猪肉，非常香甜。” 程天源正在帮郑三远洗脸擦手，听到喊声连忙去开门。 郑三远嘻嘻笑了，“我已经闻到香味了，都开始馋了。” 薛爸爸笑道：“昨晚我回家前，特意去找医生问了，说可以弄什么给你吃。医生说新鲜容易消化的就好，不用一直喝米浆米糊的。” 程天源烫了一个碗，勺出来一些香粥，慢慢吹凉喂郑三远吃下。 郑三远满是歉意和感激，低声：“都是阿源贴身照顾我，弄得我都很不好意思。” 程天源道：“你是病人，需要照顾，怎么能这么说。” “就是就是！”薛爸爸微笑道：“阿源他很体贴，做事也细心。当初我出车祸，也都是他一个人照顾。他做事我很放心。你也不用过意不去，他怎么说也是晚辈，帮忙照顾你这个长辈是应该的。” “是。”程天源附和道：“郑叔是长辈，自然可以受得我的照顾。” 郑三远开心笑了笑，赶紧又吃了半碗。 程天源忍不住劝道：“郑叔，一下子不能吃太饱。你已经吃了一碗半，现在先歇一歇，等晚些再吃。” “对。”薛爸爸道：“医生说不要一下子吃太多，分开吃，那个——少吃多餐。反正有保温壶保温，不怕的。” 郑三远有些意犹未尽，笑道：“那我忍忍。梧哥，自从昨天吃了米糊开始，我就直觉有力气了，整个人舒服许多，貌似有底气了一般。” 薛爸爸满意点点头，“吃得下，恢复就更快了。所以说，人是铁，饭是钢，没了米饭，咱怎么可能会好！” 程天源将碗筷收拾好，又用开水烫了烫，然后去提了两壶热水来。 “爸，杯子我早上也洗过了，直接倒水就能喝。郑叔需要口服的药我已经拿好了，都在这里。医生说饭后半个小时吃，你一会儿时间到了，弄给郑叔吃。” “没问题。”薛爸爸道：“我先把水晾一晾，一会儿不会太热。” 程天源见岳丈来接班，放心离开了。 薛爸爸在后方提醒：“中午记得回家歇一会儿，补一补觉，今晚还得过来呢！” “没事。”程天源解释：“昨晚九点多我和郑叔就睡下了，一觉到三四点，后来还睡多两个多小时，够多了。” 薛爸爸放心了，将门关上。 程天源离开医院后，匆匆开车回家。 早上七点多，还不算太晚，两个孩子仍在睡，薛凌则在对面吃馒头和豆浆。 刘英瞧见儿子回来了，连忙道：“给你煮了热水，先去洗个澡吧。还是吃完早饭再去洗啊？” “天气有些热，身上流了不少汗。”程天源道：“我去洗洗再来吃。” 于是，他回屋里洗了澡，换了衣服。 这时，洗手间的门被人用力拍了拍。 “妈妈！妈妈！”外头传来小儿子的嗓音。 程天源赶紧打开门，露出大小脸。 小扬扬起初被吓了一跳，随后惊喜大笑，咯咯笑着搂住爸爸的脖子。 “爸爸！你回来了啊！” 程天源将小儿子抱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背，温声：“爸爸刚回来。昨晚有没有不听妈妈的话？” “没有！”小扬扬脆脆答：“妹妹闹，妈妈睡不着。我和哥哥陪妈妈说话，妈妈高兴呢！” 程天源蹙了蹙眉，转而亲了亲儿子的脑门。 “这就乖了。你是男子汉，哥哥也是男子汉，如果爸爸不在，你们就得代替爸爸照顾妈妈，知道不？” “知道！”小扬扬应声。 这时，大儿子睡眼朦胧走了过来，嘀咕：“爸爸，你们吵什么？” 程天源赶紧帮他们洗脸擦手，换下睡衣，然后一人喝一小杯水，带去隔壁吃早餐。 薛凌已经吃饱了，在一旁照顾孩子吃喝。 程天源见她眼睛下有淡淡的青晕，猜想她昨晚肯定睡得不好，忍不住问：“孩子昨晚闹你了？睡不好？” 薛凌点点头，苦笑：“昨晚有些闹，直到很晚才乖乖睡着。郑叔昨晚不难受吧？” “不会。”程天源解释：“吃饱后看电视聊话，一晚上除了上厕所喝水，一直都在睡。今天的精神也蛮好的。” “那就好。”薛凌道。 孩子们吃得快，一人一个馒头后，又喝了一碗豆浆。 程木海瞧了瞧外头，道：“广场的一半还没晒到太阳，我先带孩子下去玩耍一下，等一会儿太阳晒了，我们就回来。” 薛凌微笑道：“可以去商城一二楼逛逛，里头到处都有通风机，夏天也不会闷热。让孩子看看一些商铺，多看一些人，还是蛮不错的。” “那行！”程木海哈哈笑道：“我还打算买两双舒服的老帝都布鞋给阿昌寄过去。我带孩子们一块去买，我记得商城的二楼就有好几家鞋店。” 薛凌恍然想起，解释：“都在偏南面角落的位置。” “好！我们一块出发了！”然然欢呼。 两人给爸妈挥手道别，跟爷爷下楼去了。 刘英则擦了擦手，道：“我去菜市场买点儿肉回来，家里昨天还剩不少菜，不用买。” “妈，不用太多肉。”程天源解释：“我中午不用回来吃。” 薛凌也道：“妈，我中午和傍晚都在总厂陪我老妈吃，您也不用备我的份儿。” “行。”刘英微笑道：“那你要记得吃饱一些。你现在可是一个人吃，三个人分。” “哎！我知道的！”薛凌应声。 刘英让他们把门拉上，随后提着菜篮子离开。 程天源压低嗓音将郑三远介绍的六爷说给薛凌听，低声：“媳妇，我上午碰巧有空，我去找找看。你挺着肚子不方便，你还是去毛衣厂那边吧。” “行。”薛凌想了想，道：“像他们这样的人都很讲义气。如果他跟郑叔是朋友，那他必定会出手相助的。” 两人关好门，随后出发了。 程天源驾车径直往汽车总站开，发现站外好几处都停着三轮车，不知道哪一处的人认识“六爷”，便上前打听“六爷”在哪儿。 一个黑黝黝的大叔瞪着他看，粗声：“你找六爷做什么？！有事？！” 程天源微微一笑，解释：“我一个叔叔是六爷的朋友，他生病住院了，让我来找六爷告诉他一声。” 大叔“哦哦！”点头，往前头树下指去。 “六爷陪着他的小八哥在树下乘凉呢！你过去就能看到！” 程天源礼貌答谢，然后往前方路旁的梧桐树慢慢走去。 第755章 痛快答应 帝都有不少梧桐树，大街小巷随处可见，不过随着市区的改造，近些年市区的梧桐树愈发少了。 车站外车水马龙，喇叭声起此彼伏，不过梧桐树下阴凉得很，仿佛闹事中的一处僻静。 程天源走了上前，看到一个五六十岁的瘦老头儿，手里捏着一个小鸟笼，正在低低哼着京味儿小区。鸟笼里有一只黑乎乎的八哥，正在悠哉啄着翅膀。 程天源踏步上前，礼貌问：“您好，请问您是六爷吗？” 老头儿眯眼抬起头来，打量程天源，哼问：“你谁啊？” 程天源微笑解释：“我叫程天源，我是来找您的。” 老头儿挑了挑眉，转而低低笑了，“我听过你的名字，不过我敢确定我不认识你。你找我做什么？” 程天源笑问：“您认识郑三远吧？是他让我来找您的。” 六爷转过头来，问：“他找我？他自己怎么不来？” 程天源苦笑解释：“他生病住院了，现在在中心医院的心脏科住院。他让我过来告诉你一声，也希望您能帮我一个忙。” “病了？严重不？”六爷皱眉问：“多严重？咋还住院了啊？他那娘们的事不是还没解决吗？他自己反而出事了？” 程天源解释：“心脏做了手术，幸好手术成功。不过现在仍需养着。” 六爷一听，腾地站了起来，道：“我现在就过去看他！” 程天源慌忙问：“您有车吗？六爷，我的车停在车站门口，不如我送你一块过去吧！” “不用！”六爷罢罢手，“我的三轮车一下子就能到！” 程天源见他老人家脾气有些怪，也不好勉强，只好开车跟在老人家的身后。岂料他刚将三轮车踩过一段路，很快就拐进了小巷子。 程天源的轿车大，根本钻不了小巷子，只好作罢。 想着这个人应该是个雷厉风行的，他说要去，肯定会立刻去。于是，他干脆调转车头，往中心医院去了。 奇怪的是，他到中心医院外的时候，发现六爷也踩着车到了。 竟是比自己开车还要快！ 程天源有些不敢置信，看了看他的三路车，明明是自行车的设计，并不是呼哧呼哧的摩托车。 六爷也瞧见他了，沉着脸解释：“小胡同四通八达，比你绕大路要快得多！” 程天源笑了，心里很是佩服。 于是，他带六爷去了心脏科，来到郑三远的病房外。 六爷拍了拍门，喊：“郑三远！我来了！” 这时，薛爸爸打开了门。 程天源连忙打招呼：“爸，这是来看郑叔的六爷。”转而跟六爷介绍道：“这是我岳丈。” 六爷嘻了一声，笑眯了眉眼。 “知道！他是老城东那边的老贵族薛梧大爷，帝都的服装厂大老板！” 薛爸爸并不认识他，狐疑打量他，很快反应过来。 “老郑的朋友吧？来来来，请进来。” 六爷径直踏步进去，看到郑三远躺在病床上，人瘦了一大圈，脸色也差得很，手上还在打点滴，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小郑，你这是闹啥？怎么搞成这样？” 郑三远昂起脖子，笑了笑。 “六爷，您来了！正等着您呢！” 程天源连忙上前，将枕头取了出来，搁在郑三远的背上，又小心翼翼搀扶他起身，将薄被子盖好。 六爷叹气摇头，“老兄弟，你是被家里那娘们给气着了吧？” “心累，没法理了。”郑三远沉下脸低声：“我要跟她离婚，她娘家的人不肯，她也不肯。我没法子了，只好想其他办法。我已经申请起诉离婚，非离不可。” 六爷轻轻笑了，道：“烂胳膊治不好要砍还是得砍！你啊！早就该怎么做了！可你这个小老弟，就是太重感情，才会饶着那娘们到现在。” 郑三远也笑了，反问：“六爷，你不怪我？” “我怪你做什么？”六爷反问：“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不是吗？如果她刚犯错，也不是大错，你一有钱就忘了糟糠妻，那我肯定是要骂你的呀！可你不是，你都已经忍了她这么些年了。如果是别人，早就受不住了。” 郑三远长长叹气，不发一言。 程天源和薛爸爸见他们似乎有话要说，互视一眼后，都走了出去。 小一会儿后，六爷出来了，对程天源招了招手。 程天源连忙走了进去。 六爷拍了拍他的胳膊，道：“小伙子，你和你老丈人都是仗义的人。我小老头儿最喜欢仗义的人，也喜欢跟仗义的人交朋友。你的忙，我帮了！” 程天源想不到这么快他就答应了，有些反应不过来。 郑三远微笑道：“六爷，那这事就拜托你了。” 六爷罢罢手，道：“小老弟，把那人多大年纪，长什么模样，且跟我仔细说一说。我敢保证，不出两天我就能将那人逮住。” 程天源比划答：“他这般身高，比我矮半个多头，很瘦。现在的腰半佝偻，看起来矮了一些。大概三十岁多点儿，南方口音，荣城本地人。” “这个容易认。”六爷点点头。 郑三远在一旁补充道：“六爷，我这小老弟他是一个善良的，不想惹出什么大事来，将那家伙吓唬一下，让他远离帝都不要为非作歹就行，不想弄什么流血事件。” 六爷打量程天源，转而轻笑：“这小老弟的眉眼是慈善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年他在帝都批发纸巾，货都是托货船上来的，一概都是从南岛那边同一个厂子运过来的。一看就是一个大富户！” 程天源想不到他竟对自己摸得一清二楚，忍不住惊讶笑了。 郑三远微笑赞赏低声：“我都说了，只要是帝都的人和事，没什么是能瞒得住六爷的。他啊，是帝都最大的地头蛇，灵得很呢！” 六爷没说什么，谦虚解释：“我就是一个骑三轮的，地盘熟一些，有朋友喜欢跟我打听消息，就这样而已，没啥！” 程天源迟疑看向郑三远，嘴里低喃两句。 郑三远一下子瞧清楚他的意思，微笑道：“不必忙，等六爷把事情办妥了，到时你包一个小红包给他吃茶喝酒就行了。” 程天源连忙应好。 六爷却不怎么在乎，睨了郑三远一眼。 “怎么？你郑老弟开的口，我还好意思收红包？你当老哥不是朋友啊？” 郑三远哈哈笑了，却不敢笑太开怀，连忙捂住胸口。 “老哥，我如果不当你是朋友，就不会让阿源去找你过来。我啊，就是信你！” 六爷罢罢手，低声：“好生歇息，我明儿再来看你。” 语罢，他闪身走出病房，极快就消失在楼梯口。 第756章 圈子规则 程天源探头出去，见他已经走了，忍不住扭过头问：“郑叔，这位六爷怎么……那么神秘啊？” 郑三远低低笑了，“他确实神秘，不过有特殊能力的人，不会很张扬，因为张扬对他们来讲，可能是一场灾难。” 就在这时，去洗手间回来的薛爸爸擦着手，慢悠悠晃了进来。 薛爸爸挑眉问：“那矮老头儿走了？” 程天源点点头，压低嗓音：“郑叔说他叫‘六爷’。” 薛爸爸是老帝都人，混了几十年了，自然也认识一定的人脉。 “我听过，不过从没见过。他以前老社会的时候混黑道的，十来岁满帝都乱窜，后来穿街走巷，现在六七十岁了，看着倒也不显老。” 程天源始料不及他的年纪竟有那么多，有些不敢置信，“那么老了？” “嗯。”郑三远低声：“七十来岁了，只是他一直瘦瘦小小，黑魆魆整天到处晃，模样也没怎么改。我认识他快二十年了，他一直就这个样——没变！” 薛爸爸微笑道：“瞧他那模样，就知道是一个性子怪的。老郑，想不到你跟他竟认识，挺意外的。” 老郑的人脉一向广，认识的朋友也多，只是没想到连这样的老混混他也认得。 薛爸爸出身高贵，又是饱读诗书长大的，对一些社会底层过于暗沉的手段和人物，打从血脉里瞧不起，也不喜欢接触。 但老郑不一样，他是从社会最底层打拼出来的人，也喜欢仗义行事，所以交了不少朋友。后来这些年拼上了经济高层，仍不忘以前的那些老朋友。 老郑嘻嘻笑了，解释：“出门在外靠朋友。我深谙这个的道理，只要朋友开口，我都是能帮则帮，为的就是他日我落难了，也有人拉我一把。这不，我这次差点儿栽了，老薛哥和小薛都借我钱周转。我现在倒下了，你们岳丈和女婿都来照顾我。” 薛爸爸和程天源都笑了。 老郑继续道：“六爷他年纪虽然大了，但身子骨一直很硬朗。他说过，他最喜欢帮助其他人，为的就是他日自己不行了，也能有人帮他一下。他是一个有很多故事的人，说上个几天几夜，估计也是说不完的。” 薛爸爸蹙了蹙眉，低声：“像他这个年纪的老辈人，一个个都是挨过大苦大痛过来的。他是混街头长大，肯定更是不容易。” “是啊！”老郑叹气道：“很不容易。但他并没有怨天尤人，一直都乐呵呵的，为人很开朗。偶尔绷着脸看着凶，但其实脾气好得很。现在生活好了，日子也好了，他愈发开朗了。他刚才还说，他手下的一众兄弟讨日子很容易，他现在放心多了。” 程天源忍不住问：“他的那些手下兄弟……都是他养着的？” “不是。”老郑解释：“他们的那些车有些是六爷买的，有些是他修的，每一个人一个月给六爷一块钱，六爷尽量给他们找财路让他们赚钱。六爷很仗义，如果是家庭困难的，他一块钱也不会收，偶尔还会去救济。他们这个圈子，如果遇到谁出了车祸，谁出了事，六爷就会主动牵头，让大伙儿一人出一点儿钱，把这个家给拉拔上来，让有困难的不至于家破人没。” 程天源了解一个行业有一个行业的规则和规矩，想不到连踩三路车的也有这样的一个圈子，很是好奇。 薛爸爸低低笑了，温声：“阿源你是南方人，那边少有这样的事，所以你肯定不了解。这些是北方人以前街头混出来的行规，等你在帝都待更久些，你慢慢就会懂的。” “哦……好。”程天源感兴趣问：“爸，你有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不？” 薛爸爸实话实说：“间接打过，直接就没有。一般都是通过中间人的关系，给点儿中间人好处，让他帮忙沟通，把事情给办好。对了，老唐就是这样的中间人，他也是熟谙帝都好些地方的人脉，专门给人牵桥搭线，算是靠这个吃饭。” “老唐伯伯吗？”程天源想起了岳母介绍的老唐，很是温和慈祥的一个老人，想不到他不仅介绍房产生意，竟连这样的人脉也有。 薛爸爸点头，解释：“老唐他是凌凌妈的老邻居，他们是在同一个胡同长大的，感情很深厚。也因为有这一份老关系，你妈对他信任得很。” 程天源认真记下了，笑道：“那我以后如果遇到棘手的事，就去找老唐伯伯问一问，指不定他能帮上忙。” 他是做批发生意的，基本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模式。起初一些大型的商店杂货店他愿意赊账几天，但后来一些人总喜欢赖账迟还，最近还遇到一宗一直拖欠的，目前欠了两千多，一分都没还过，总推脱说过几天过几天，可都过了好几个月了。 也许，他也得找中间人帮忙解决一下，不然恐怕越拖越难办。 “对。”薛爸爸温声：“你现在生意越做越大，迟早会遇到一些棘手问题。如果解决不了，就找他帮忙，他总归还是有办法的。” 一旁的郑三远微笑道：“多认识一些这样的人，帮助颇大。” 顿了顿，他补充一声：“小薛……应该也是懂这些的。我直觉她办荣华大商城的时候，也是结识了不少人。” “她啊！”薛爸爸似嘲讽似赞许道：“她只要不违法能赚钱的事，她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去弄！” 想当初她去南方海口进机器的时候，敢从人家的枪口下拿货上船——真让他这个当爸的捏一把冷汗！ 郑三远呵呵笑了，低声：“她那么年轻，能有这样的气魄和胆量，你老哥得高兴才是！” 薛爸爸摇头笑哈哈反问：“我不一直挺高兴吗？她老子我都不敢做的事，她现在年纪轻轻就敢了。后山比我这个前山高，我确实是高兴的。” 薛凌很少提及当年去南方的具体情形怎么样，但程天源多少猜出过程很惊险。 前两年弄这个荣华商城，妻子也是花了不少钱在人脉关系上，不过都在上层涌动为主。听老郑叔这么说，估计地方下层也是有的。 思及此，程天源打算等人少了，非跟媳妇好好打听一下不可。 那天下午，薛凌提了一个保温壶来看郑三远，并待到傍晚才回去。 她前脚刚走，程天源就来守“晚班”，彼此错过了。 隔天一大清早，病房门被敲响了。 程天源迷糊起身，裹上外套去开门——竟是六爷！ 第757章 厉害媳妇 只见老人家戴着一顶老旧布帽，眯着眼睛，手里提着一个老锅。 程天源轻笑，连忙迎了他进来。 六爷看着仍在睡的郑三远，眯眼打量一番，转而低低笑了，“看着比昨天的脸色好一些。” 程天源转身给老人家倒了一杯热水，“你喝点儿暖和的，大清早天气还有点儿凉。” “好。”六爷将老锅搁下，接过就喝，解释：“这里头是我给他炖的酸菜排骨，给郑老弟补身子的。” 程天源微笑道谢，将老锅端起来搁好。 这时，听到声响的郑三远醒了过来，迷糊问：“六爷来了？咋那么早？” 六爷轻笑：“早了大半辈子了，习惯了。” 程天源搀扶郑三远坐起来，给他裹上薄外套，然后转身提了脸盆去打水。 一会儿后，他端水给郑三远洗漱，然后倒了一杯水给他喝。 郑三远已经能自己拿东西吃喝，就是还不能大幅度用力。 六爷见他动作缓慢，连生活起居都要人照顾，忍不住轻笑：“老弟，快些好起来吧。看你英勇十几二十年，突然看你这样，怪不习惯的。” 程天源又打了水，给郑三远擦手擦脚擦身子，然后去护士站找了新病服给他换上。 六爷在一旁帮忙，忍不住赞道：“小伙子看着年轻，做事倒是体贴得很。” 郑三远对程天源一阵赞。 六爷坐在门口，掏出烟盒来，慢吞吞给自己卷烟条吸。 “小伙子，我的兄弟已经帮你找到那个林聪了。那家伙现在就住在北河大桥的一个桥洞里。那一带不是住着流浪汉就是乞丐和疯子。他好手好脚，却整天游手好闲，啥事也不干，到处去大饭店的后门蹭剩饭剩菜喝，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端不上台面的懒痞子。” 程天源气得牙痒痒，低声：“他以前也是这般。家里本来条件不错，还读过几年书，可他懒得很，什么活儿都不肯干，甚至为了图钱，不惜做违法犯法的事情。” 六爷点了火柴盒，吸了一大口烟。 “你们小瞧了一个饿肚子男人的贪心，像他这样的赖皮男人，看到钱怎么可能不疯魔？他向你妹妹要过钱，还是摸到她单位门口去讨要的。另外，他还去你妹妹的面包店里死皮赖脸不肯走，你妹妹又给了他两百块钱。他张着血盆大口呢，给一次就立刻会有第二次。” 程天源吓了一大跳，想不到他家伙偷偷找了阿芳——而阿芳竟提都不敢提！ 六爷继续道：“昨天早上，他又去你妹妹的单位门口堵她，你妹妹跟他吵了起来，好像又扔了钱给他。昨天下午，他给自个买了西装外套，还住进了城南一家小宾馆。昨晚吃了帝都火锅，还喝了两斤酒。” 程天源脸色铁青，心里对妹妹暗自气得不行。 像这样的窟窿，怎么可能用钱填得完！ 郑三远听得皱眉，问：“六爷，你将他处理了吗？” “没。”六爷解释：“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喝得醉醺醺，连站都站不稳。我让兄弟看着他，然后回家给你炖排骨。我睡了一觉就过来，那家伙肯定是还没醒的。” 六爷拿烟的手一顿，看向程天源笑问：“小伙子，你要一起去看不？” “不了。”郑三远压低嗓音：“六爷，阿源他不懂这一行的规矩，去了恐怕给你惹麻烦。” 六爷摇头道：“如果那家伙还没得罪她妹妹太多，那他可能不用去。可那家伙三番四次找他妹妹，也许得他出面让那家伙认一认，不然那家伙还不知道人家为什么要扔他出帝都。” “我去！”程天源沉声：“我要当面揍他一顿！” 六爷哈哈笑了，道：“这才是男儿真本色嘛！” 郑三远则睨了六爷一眼，低声：“六爷，我这小哥可是做正经生意的。万一被那赖皮倒打一把，那我可就罪过了啊！” “这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六爷笑眯眯道：“他媳妇也是一个厉害角儿！如果是她，指不定也是这么说。” 程天源惊讶挑眉，问：“六爷，你认识我媳妇？” 六爷吸着烟头反问：“能不认识吗？你媳妇可是帝都新一代商业女强人，坊间的名声那是如雷贯耳！想要不认识都难！不过，我倒没跟她打过交道。我一个老哥们铁道就跟她蛮熟的。当初她建那个商城到了一半，一批便宜的水泥货到码头，你媳妇去码头跟人家抢货，豪迈喊价，把好几个要批发的商户都给得罪了。” 程天源不知道这事，忍不住问：“后来呢？” 六爷答：“人家商户也有些是黑底子的，觉得你媳妇她太强悍，要赚她的钱不容易，就想拐着弯道找铁道下方的兄弟去她的工地找麻烦。你那媳妇不愧是大家族出来的，胆子也忒大，直接找公安到现场抓人，还扣了几个汉子。随后她打发了公安，带着几个汉子和五千块钱，直接上门要跟铁道交朋友。那气势，把铁道给逗乐，钱收了一半，也认下她这个朋友。从此，铁道就盯紧所有人都不许去你媳妇的地盘闹。” 郑三远呵呵笑了，道：“竟还有这事，我倒不知道。” 程天源微愣，转而如释重负也笑了。 看来，媳妇还瞒着他不少事啊！ 六爷吹了吹烟头，低声：“是个聪明人，也很讲义气。后来铁道一个兄弟要去商城的后面租一个小吃摊，铁道带着去找你媳妇。你媳妇知道他没啥子钱，直接减了人家两个月的租金，又卖了铁道一个大面子。” “铁道做事……有些霸道，下手有事也不分轻重。”郑三远显然也认识铁道，压低嗓音：“这事小薛没去找铁道，而是让我来介绍中间人，显然也是有这方面的顾虑。” “应该是。”六爷实话实说，“我的人虽然消息灵通，但铁道也不差。他媳妇是正经人出身，肯定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才没找铁道。不然他找几个小弟兄过去，将那家伙揍个半死扔上火车南下，也就一句话的事。” 郑三远摇头轻笑：“还不至于弄太过。这样的人也就能吓吓没见识的女人，趁机挖点儿钱吃喝，罪不至死。再说，犯法的事自有公安人员去处理。” 六爷将烟头熄灭，丢在角落踩了踩。 “怎么样？小伙子还要跟我一块去逮人不？” 程天源眸光微闪，低声：“六爷，等我岳丈过来替班照顾郑叔，我便陪你一块去。” 第758章 被抓了 半个多小时后，薛爸爸提着一个保温壶来了。 他看到坐在角落的六爷，淡淡颔首，随后笑呵呵对郑三远道：“老郑，今天还是香粥，鸡肉香粥。现在还热乎着，让阿源赶紧给你整一碗吃。” 郑三远微笑：“谢谢梧哥，我刚吃了六爷熬的排骨酸菜，肚子还饱着呢！” 薛爸爸有些意外，想不到六爷这样年纪的人，来探病竟还带吃喝的。 程天源在一旁道：“爸，先搁在桌上，等郑叔饿了再倒出来吃。不怕，有保温的话，下午还能吃呢！” “对。”薛爸爸将保温瓶递给他。 六爷给程天源打了眼色，然后对郑三远道：“老弟，你先好好休息，我回头有空再来看你。” “好嘞！”郑三远点点头。 六爷走后，程天源也走了。 薛爸爸不疑其他，慈爱道：“中午得去眯多一会儿。总厂那边的账目最近不急，现在还有凌凌在那边帮忙，你顾好自个的生意就行。” “好的。”程天源应声，匆匆离开了。 薛爸爸忍不住轻笑：“怎么今天走得这么急，话都聊不到两句。” 躺在病床上的郑三远假装没听到，道：“梧老哥，都已经快七点半了，咱们一块看新闻吧。” “哎！”薛爸爸也是电视迷，二话不说立刻开了电视，拧开了新闻频道。 帝都频道很快涌了出来，两人一边看广告，一边聊着话。 每天早上七点会有国际新闻，半个小时后则是帝都新闻，主要是播放帝都各处的大事和一些趣事。 薛爸爸哼着小曲，倒了水晾着。 “老郑，你吃药了吗？今天还要打点滴不？” “应该要的。”老郑解释：“一天比一天少，等护士开完会，应该就会来打。昨天到下午三点多就结束，今天估计不用到三点。早些时候阿源已经拿药给我吃了，午饭后再吃了。” 薛爸爸打量他几眼，微笑道：“精神好多了，就是还瘦了一些。” “唉……”郑三远低声：“我都不敢照镜子了。” “都老糙汉子了，还照什么镜子。”薛爸爸道：“身体好就行，怕什么美丑！” 郑三远苦笑：“我都还不能动来动去。现在还没敢下床。” 薛爸爸温声：“慢慢来。” 这时，新闻的镜头播放了公安局的大门，随后记者讲解说近日公安机关同志逮捕了一个长期从事赌博的犯罪团伙，同时逮捕了近二十多个参与赌博的人员，男女老少都有，年纪不一。 “……等待他们的会是司法部门的判决。聚众赌博量刑在一年以上，三年以下。其他人员则需罚款并拘留十五天。” 郑三远眯眼看着电视，忍不住问：“梧哥，你看那个——” 不料镜头一晃而过，那人已经消失了。 薛爸爸好奇问：“咋了？” “……没。”郑三远摇头。 刚才不知道是不是一时眼花，他看到的那个人影貌似很熟悉。 这时，帝都新闻已经结束了，又是一系列的广告。 薛爸爸走过去拧转台按钮，嘀咕：“我最喜欢看动物世界和昆虫世界。昨天我还看到鳄鱼传奇——那叫一个精彩！三米多长的鳄鱼，据说是全世界最大的鳄鱼，那身板忒吓人！那大嘴巴一张，吓死人啊！” 郑三远听着有趣，乐呵呵笑了。 “我也喜欢看动物世界。咱们这一带没鳄鱼，听说以前南方地区就有。那玩意都是害人精，还是别碰上为好。” 薛爸爸终于拧到一个少儿频道在播放儿童电影，两人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一会儿后，护士来打吊针。 “病人可以适当下床散步，但不能太快，得慢慢来。你躺了这么多天，一时站起来可能会头晕目眩，心脏一时也受不住。现在先坐直起来，然后学着慢慢挪步。” 郑三远忍不住打趣：“都五六十岁了，才来学走路！人生啊，太迟了啊！” 护士被他唱戏般的口吻逗笑了，嘻嘻走了下去。 不料一会儿后，外头传来喧哗声。 薛爸爸打开门，只见女儿薛凌扶着肚子走来，身后跟着好几个五六十岁的汉子。 薛凌先凑了过来，喊：“爸，郑叔的亲戚去厂里找他，我带他们过来医院。” 几个汉子先后涌进来，惊呼：“姐夫！你这是咋了？！” “妹夫！怎么一回事啊？” “天啊！看样子好严重！” 郑三远蹙眉打量他们，忍不住问：“你们怎么来了？” 薛凌解释：“他们去厂里找你，说是家里没人。我告诉他们你住院动手术，他们起初还不相信，我只好开车将他们带过来。” 郑三远脸色微沉，叹气：“现在你们亲眼看到了，相信了吧？” 为首的老汉子皱眉道：“妹夫，我们是真不知道！你之前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心脏不好了？阿虹前天被警察给抓了，她打电话找你，你不在，她就打去我们家。她现在还在警察局！” 郑三远禁不住想起早些时候镜头一晃而过的那个狼狈落魄侧影，轻蔑冷笑：“她违法就被抓了，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哎呀！我们去看她了，她哭着说她后悔了，不敢了，还说她很还害怕，让我们赶紧找你去救她！” “对啊对啊！姐夫，警察说罚款五百……如果罚金能交到一千，还有人去签字做什么保证，就能立刻释放。” “妹夫！我老娘听说阿虹被抓了，哭得好伤心！咱们先去救阿虹出来吧。” 郑三远嗤笑：“你们去吧，我无能为力。我现在连下床都没力气，手上还挂着点滴，什么地方都去不了。” “那咋办？阿虹可是你的媳妇！” “这样啊！妹夫，你拿一千块给我，你好好歇着，我去帮你救阿虹出来。” 郑三远轻缓摇头：“家里所有存款都给她还赌债了，我给身边的这位薛老哥借了十几万还没还。这次我动手术，心脏里挖了个洞，弄什么支架，身上连钱给医院都没有。幸好薛老哥给我付了两万多的钱，不然我连命都交代给阎罗王那儿了。” 其他人都安静了，互视一眼不敢说话。 郑三远闭上眼睛，“我现在除了这半条命，还有三个没养大成人的孩子，什么都没了。连住的那套大房子，也给她卖了。以前我有钱有力，我尽量给她还债还钱。现在我没钱，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我不行了。你们告诉她，说我已经给法院递了起诉离婚书，就算她不肯离婚，我也非离不可。” “啥子？！怎么可以？！” “妹夫！你这是干啥？！不能啊！” “千万不能！她可是你媳妇！” 第759章 要钱赎人 “咋能离婚啊？你这是想啥？！” “妹夫！你不能这么做！阿虹她是不对，可她是你娶的媳妇啊！你怎么能不要她？！” “当初你那么穷，我们还不肯将她嫁给你呢！是不是你现在富了，就不想要糟糠妻啊？” 郑三远听罢，胸口微微起伏，貌似很生气。 一旁的薛凌和薛爸爸吓了一大跳，慌忙上前劝道：“不能生气，医生说你不能激动。” 薛凌侧过身，冷冷瞪向几个汉子。 “他是被长期憋闷心烦导致的心脏梗塞，暴怒激怒会让他送命。你们敢再胡说八道，我立刻让护士过来轰你们出去！他的命是好几万手术救回来的，如果再次病危，你们谁能掏出多几倍的价钱给他做第二次手术啊？啊？” 几个汉子讪讪住了口。 薛凌继续道：“你们的妹子赌博好几年，你们怎么不去劝？郑叔整个家底都给她掏空了，她连房子都卖去赌，这样的女人留着她做什么？可以结婚就可以离婚，为什么不能离婚？咱国家的婚姻法明明确确写着，婚姻是自由的！郑叔可以跟唐虹结婚，就可以跟她离婚。我们已经去法院申请了，还把她借的赌债欠条一一都交上去，足足三百多万！加上以前那些，根本就不止三百多万！” 几个汉子都是一个月赚一两百块的人，乍听到这么大的数目，吓得一个个瞠目结舌！ 以前只知道妹子赌钱，输了不少钱，还有几次是二三十万的，可万万没想到这么多年积少成多竟输了那么多！ 薛凌冷哼：“她不顾家庭，一去赌就十几天半月不回家，不肩负家庭的责任，当不了一个好妻子，也做不了好母亲！常年赌博不知悔改，将家产房产全部败空。律师已经说了，像这样的情况，法院一般都会准许离婚的。就算她唐虹不愿意，照样也离得了！” 薛爸爸更气恼，粗声：“老郑以前是穷，他穷他有抛弃过妻子吗？他后来有钱了，你们哪一个没从他的口袋里借过钱要过钱，他小气过吗？！如果不是那个婆娘赌输那么多，老郑是好几百万的富豪，想要什么房子没有，想要什么车子没有？！他有钱的时候他抛弃过糟糠妻吗？！这些年他抛弃过吗？！如果不是对那婆娘彻底死心，他不会离婚！现在他钱都没了，命也只剩半条，你们还想给拿了去？！啊？！你们敢？！” 病房里吵吵闹闹，护士好奇走了过来，绷着脸喊：“喂！咋回事啊？怎么那么多人？！这是病房，不是菜市场！安静！安静！” 薛爸爸冷声：“都滚！他现在要是没事就算了，如果他有事，以后他家三个孩子靠谁养？你们吗？！” 薛凌也附和：“滚！都滚！” 为首的汉子红着脸，瞪了瞪薛凌父女，低声：“老郑，你倒是开一开口啊……我妹子还在警察局里……” 郑三远冷沉着脸，眯上眼睛。 “你们能去救就去救，不能就让她拘留。像她那样的人，不关她几次，她还以为赌的是自己的钱，不怕违法。她做错了事，活该被人拘留！我现在连起身都不行，连走路都不行，我靠我自己都不行。别来找我了，我也不行了。” 众汉子见此，又见护士和薛凌父女气势凌厉，不敢再逗留，匆匆离开了。 薛凌和薛爸爸劝了劝郑三远，让他要想开些，千万不能动怒，免得心脏受不住。 “我早就没气了。”郑三远苦笑：“几年了，我如果每次她有事就生气，那我早就气没了。小薛，麻烦你跑来跑去的。对了，厂里那边……” “我都看着。”薛凌解释：“上周财务都有些紧，我一个厂子投了五万块，暂时缓过来了。三凌厂子这边昨天已经有客户收货后付了尾款，经济上充裕了，进了原材料加纺纱，还有剩余。三远厂子那边下周应该能赶出一批货，尾款一到，到时也会宽裕下来，运转恢复正常。工人们各司其职，准时上下班交班，一切如常。” 郑三远眼角微微湿润，低声：“谢谢……我真怕我倒下了，厂子之前又被我抽空，运转不过来，先后出问题倒下……那就惨了。” 薛凌轻笑，温声：“叔，不会的。厂子经营这么多年，客户源和进货源一向很稳定，只要挺过这个坎儿，接下来又是稳赚了。” “谢谢……小薛……”郑三远低声：“得劳烦你帮我看多一阵子。等我好了，我再回去自个看着。小薛，千万叮嘱好会计们，不许唐虹和她的亲人去厂子里支钱。除了你和我外，单子一概不能乱签。” “好，我已经叮嘱过了，一会儿回去再叮嘱多一回。”薛凌低声：“我先回去了。爸，你帮忙看着点儿。如果有人来闹，你尽量轰出去。” 薛爸爸重重点头，“放心吧！” 那天中午，老哥俩吃了保温壶里的香粥，然后继续看电视。 不料又有人来了！ 郑三远的大舅哥搀扶着他的老母亲来了。 老人家八十来岁模样，刚进门就哭，一个劲儿的哭。 “三远啊，你怎么弄成这样？冤孽啊！家门不幸啊，出了阿虹这样的害人精！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如果有个什么好歹，让阿虹和三个孩子怎么办？” 郑三远叹气低声：“阿母，我手术已经做好了，只是暂时好不了，得一直吃药。我现在没钱，连命也只剩一半。” 老人家听罢，嚎嚎大哭起来。 “三远，我知道你这孩子有出息！那么多个，就你最有出息。阿虹她错了，你给她多一次机会吧！不要弄什么离婚，什么法院。人家说了，百年修得共枕眠。你不能不要她……她现在都四十多岁了，你不要她，让她下半辈子怎么办？” 郑三远闭眼摇头：“申请已经交上去了，我是铁了心，也是对她寒了心。你老人家不用劝了，已经是定局了，我不会改变主意了。” “不行啊……不能离婚！”老人家哭着哀求。 郑三远低声：“我没法子了，我现在钱没了，家也没了，命也只剩半条。她唐虹还要害我到什么时候？我没钱给她赌了，让她爱咋滴就咋滴去。” 老人家吸了吸鼻子，哽咽：“你怎么都没钱了？你不还有厂子吗？要不先拿钱将她弄出来，然后你们夫妻再商量怎么着？” “你女儿的赌债三百多万。”薛爸爸冷哼：“三远之前给我借了二十来万还债，至今没法还上。他这次做手术救命，连一毛钱也没有，还是我给垫付的。” 老人家听罢，彻底死心了，哭哭啼啼跟着大儿子离开了。 第760章 大儿子找来 郑三远已然淡定许多，继续休息躺着。 那天下午两点多，挂水就好了。 薛爸爸搀扶他坐起来，然后让他下床学着轻轻挪步走着。 心脏压力有些大，他走得很不自然，走了不到五分钟就累得不行，赶紧又坐了回去。 护士说，晚些时候再慢慢走，一点点慢慢来，不要急。 郑三远苦笑点头。 薛爸爸瞧着他瘦削的身板，稀薄的白发，还有仍青白的脸色，一时忍不住红了眼睛。 以前的他，俊朗高大，脸上总挂着自信的笑容，眉眼尽是睿智和泰然。 短短不过一两年，如今的他跟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差不多，甚至还不如。 他掩下情绪，不敢表现出来，休息一会儿后又搀扶郑三远缓慢走着。 傍晚时分，薛之澜来了，带了一些刚出炉的米糕。 “还热乎着呢！梧哥，老郑，你们快吃点儿。” 薛爸爸没跟堂弟客气，洗手取了一块递给郑三远，自己取了一块吃。 薛之澜温声道：“我跟医生聊过了，老郑的恢复情况不错。再过一周，应该就能出院了。不过得跟药一段时间，平素注意修身养息，千万不能情绪大起大落，大悲大喜。” “好。”郑三远笑道：“我巴不得快些出院呢！” 薛之澜晚上还有夜班，陪他们聊了一会儿后，匆匆上夜班去了。 薛爸爸忍不住往外头张望，嘀咕：“阿源估计有事耽搁了，往日的这个时候，他应该早过来了。” “没事。”郑三远不好说出实情，只道：“可能是傍晚市区堵车吧。” 薛爸爸嘻嘻笑了，低声：“我都已经吃个半饱了，不着急。现在总厂那边不用总加班，日班排得满，夜班不用上，工人们轻松些，海棠和我也轻松。加上阿源帮忙管账，月底核账，我几乎不用怎么干活，轻松得很。” 郑三远笑道：“你也该松乏松乏了，不能总太忙。等凌凌生多两个娃，你们还得帮忙带呢！” “对对对！”薛爸爸笑呵呵道：“那肯定是要帮忙的，两个小娃娃呢！” 郑三远也忍不住想起自家的三个孩子来，低声：“老大在帝都老区那边上大学。两个小的一个初中一个高中，我都给他们转去私人学校。平时周末那边也是有得吃有得住，不必太担心。” 薛爸爸看着墙上小挂历上的日期，问：“今天是周五，你孩子会不会回家？” “不知道。”郑三远低声：“我之前交待过他们，最近家里太乱，她妈又整天不在家。如果需要钱，如果有什么事，就往厂子里打电话。那边有凌凌在，她应该会帮我解决的。” 话语刚下，门口就响起了喊话声，“爸……” 两人一愣，往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高大俊朗少年，一手提着黑色大书包，瞪大眼睛惊讶看着郑三远，很快红了眼睛，掉下泪水。 薛爸爸认得这是他的大儿子，叫郑大同。 郑三远见孩子哭了，一时有些慌，连忙摆出老父亲的威严，沉声：“都多大的人了？做什么没事哭哭啼啼？你爸我只是小病一场，不碍事。怎么不喊人？快喊伯伯。” 郑大同看向薛爸爸，哽咽：“伯伯……我爸这是怎么了？” 薛爸爸叹气，上前牵住他，低声：“动了心脏手术，已经在恢复了，下周就能出院了。” 郑大同不是小孩子，也是念大学的人，自然知道心脏手术几个字代表着什么，一时憋不住，眼泪哗哗往下掉。 薛爸爸掏出女婿送他的纸巾小袋，抽出几张，连忙给他擦泪。 “孩子，别哭。你爸已经快好了。” 郑大同哽咽：“爸，怎么不告诉我？我只是半个月没跟你见面，你怎么就这样了？我放学坐公车回家，发现家里关着。邻居大妈告诉我说，我妈好久没回去了，还把那房子给卖了。大妈还说，有人好几次上门去找我妈，说你生病住院，在中心医院……我赶紧给厂子打了电话，才知道你在这边。” 郑三远微微一笑，低声：“你现在是学生，当然是学业最要紧。你如果知道了，哪还有什么心思去学习？幸好有你薛爸爸一家子照顾我，照顾厂子，所以我才能顺利度过难过。下周就可以出院了。” 郑大同上前，握住老父亲的手，看着满手背的打点滴针孔，不敢哭出声，眼泪一个劲儿地流。 “孩子，别这样。”薛爸爸低声：“你是大哥哥，你爸爸暂时病着，你还要帮忙撑起这个家，不要太伤心。弟弟妹妹呢？他们没回家吧？” 郑大同摇头：“他们都在私立学校，如果没家长去接，是不能随意出来的。” 薛爸爸温声：“你今晚陪着你爸，明天一早去接他们过来一道看看你爸吧。” “哎！”郑大同连忙点头。 郑三远叹气道：“也不好……房子被那婆娘给卖了，现在都没地儿可以住，让孩子们出来……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郑大同听罢，红着眼睛低骂：“我妈太过分了！连房子都卖了！爸，你没告诉她你生病了吗？你都这样子了，她怎么还不来照顾你？” 薛爸爸没好气道：“她压根看不见魂儿！她把房子卖了后，拿了定金去赌了，一直不见影儿！我女婿去找她好几回，都没找到。” 郑三远摇头低声：“不要说你妈了。今天早上你舅舅们过来，说她被公安抓了，要拘留半个月。我没钱也动弹不得，让她关着，受受教训也好。” “她活该！”郑大同气得牙痒痒。 郑三远想了想，道：“你是家里的老大，我有些事还得跟你说一下。我已经向法院申请了起诉离婚，我非跟她离婚不可。孩子，你爸已经受不住了……请你们谅解我。” 郑大同红着眼睛，嘴巴嚅动几次后，不想说出劝爸爸的话，只是重重点头。 父子二人相对无言，各自在流眼泪。 薛爸爸在一旁长长叹气，“好了，都别哭了。大同，你爸现在的情绪不能激动，不然心脏会受不住。你今晚和我女婿留在这里照顾你爸。我去给你们暂时找一个地方安个家。” 郑三远擦了擦泪水，问：“梧哥，你去哪儿找地方？不用不用，孩子们平时都住学校，不用费事的。” “你傻啊！”薛爸爸反问：“孩子们现在上学，还不到两个月就要暑假。到时你让他们住哪儿去？总得先安排一个窝，对吧？” 第761章 租房 郑三远仍是摇头，“梧哥，不用了。等我好了，我再去找地方租就行。也可以陪着我去厂里办公室住，那边挤一挤，还是能住得下的。” “不行。”薛爸爸皱眉道：“孩子们需要读书学习，住厂子那地方太吵杂了。你一个大人倒是无所谓，孩子们可不行。”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原来是薛凌和程天源来了。 薛凌微笑道：“我刚要回家，顺路过来看看郑叔，不料在大门口碰巧遇到了源哥哥，然后一块上来。” 程天源提着一个大保温壶，眉眼尽是笑意，当看到病房里还有一个少年郎的时候，脱口问：“郑叔，这是你儿子吧？” 郑大同认识薛凌，连忙站起来打招呼，并礼貌对程天源微微鞠躬。 郑三远介绍：“他是小薛的爱人，是薛伯伯的女婿。你啊……就喊他哥哥吧。” 郑大同有些腼腆喊：“哥哥。” 程天源凑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小伙了啊！二十来岁吧？” “刚好二十。”郑大同答。 程天源打开保温壶，问：“小同，是吧？你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郑大同解释：“回家找不到人……听邻居说我爸生病住院，赶紧冲过来找他。” 郑三远道：“医院外头有很多卖吃的，你待会儿出去吃就行。” “嗯。”郑大同点点头。 程天源熟练倒出一碗香粥，然后从袋子中取出一双筷子，用开水烫了烫。接着扶郑三远坐好，递给他吃。 “郑叔，今晚是排骨粥。里头还有一些香菜，味道很浓郁，你应该喜欢吃。” 郑三远每天吃消炎药，嘴巴太清淡，巴不得能吃味道浓的，连声应好。 薛爸爸见女儿来了，便将郑三远家现在的窘况解释一遍，“总归还是有一个落脚地好些，这样孩子周末回来能住上。再过不久就是暑假了，也得住吧？倒不如趁现在赶紧找一个地方，下周他出院也可以搬过去住。” “我直接住厂里就行。”郑三远道。 “不行。”薛凌皱眉道：“你手术后要养好身体，不着急那么快去厂里工作。叔，要不这样吧，你们搬到荣华商城那边。市中心那边去哪儿都方便，后方就有一大堆餐馆，旁边还有公车站，孩子进出也方便。” 郑三远不好答应，摇头继续吃着。 薛凌解释：“十八楼是我自个的地方，没其他外人在。当时装修的时候还弄多两套，以备不时之需可以住上。我让阿源去帮你们买些家务和床，立刻就能搬进去住。” “不……”郑三远再次摇头。 薛爸爸生气了，粗声：“你不是说要租吗？她那儿一大堆套房在出租，你既然要去租，做什么不租最好最方便的啊？难道你怕她收你太多房租吗？” 郑三远苦笑：“你们一家子的恩情，我下辈子也还不清，怎么可以一而再去麻烦。” “你给我闭嘴！老哥我给你安排。”薛爸爸转身看向女儿和女婿，“你们明天就去安排家务和家用东西。房子租别人多少，就租他多少。” “好。”薛凌和程天源异口同声应下。 郑三远见此，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脆继续埋头吃着。 一旁的郑大同感激不已，连声道谢。 薛爸爸温声：“大同，你把背包搁下，去外头吃晚饭。今晚你随伯父去总厂那边委屈一晚，明天就可以搬去新地方住。” “不不。”郑大同道：“我晚上留下照顾我爸。” 郑三远轻笑：“让他留下吧。我晚上不用打吊针，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孩子许久没见了，留下来陪着我也好。阿源今晚就回家里去。明天还得帮我们布置新家呢！” 薛爸爸有些不放心，低声：“冬瓜虽大还是菜，大同看着还小……” “不怕的。”郑三远苦笑：“这些年他的那个妈三天两头不在家，我工作又忙，都是他帮忙照顾弟弟妹妹。他能行的。” 郑大同连忙道：“伯伯放心，我能照顾好爸爸的。我能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家里的活儿我都通通会干。” 薛爸爸微笑点点头，“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那天晚上，郑大同留下照顾父亲，薛爸爸回郊区总厂休息，薛凌则和程天源回了家。 两人各自都有车，不好将车留下，只好各自开车，一前一后回了荣华商城的地下停车场。 薛凌已经在总厂那边吃过，程天源也已经吃过了。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薛衡和程天芳还在吃晚饭。 “怎么那么晚？”程天源问，眼睛瞄了自家妹妹一眼，发现她脸色很差，精神萎靡，貌似霜打的茄子。 薛衡笑答：“这几天刚好有交易会，我天天往那边跑。今天还是第一天在家里吃饭。阿芳为了等我，也是挨饿到现在。” 薛凌张望来去，发现两个孩子都不在，忍不住问：“妈，孩子们呢？” 刘英在厨房探头出来，解释：“他带两个孩子出去玩了，说是广场下面有人卖彩色气球，还有人耍猴戏，一吃饱就赶紧下去看。” 薛凌嘻嘻笑了，道：“那我先去洗澡，等他们回来。” 薛衡吃得快，将碗搁下后，便去客厅开电视看。 程天源趁着这个机会，坐在程天芳的身边，压低嗓音：“别胡思乱想的，哥已经拜托人，将那家伙撵出了帝都。” 程天芳微愣，吓了一跳，懵了一会儿，激动抓住哥哥的胳膊。 “真的？！真的撵走了？不能让他再回来了！” 程天源轻轻叹气，低声：“他不敢了。你傻啊！他威胁你拿钱，你就拿钱。他那样贪得无厌的泼皮，你也能信？有第一回就会有第二回，你填得了他的胃口？也不告诉我和你嫂子，你这个蠢货！” 程天芳掉着泪水，咬着下唇不敢哭出来。 程天源再度叹气，低声：“行了，别哭了。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人不会再出现了。好好过你的日子，不要胡思乱想，更没必要怕。咱们行得正，坐得直，为什么反而要去害怕那样的赖皮小恶棍？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不管是谁都不可以胡乱瞎搞。” “……嗯。”程天芳点点头，慌忙擦去泪水。 程天源走过去客厅，跟着薛衡一块看电视，一边聊着交易会的事情。 一会儿后，程木海带着两个孙子回来了。 程天源牵着儿子回了对面，给他们洗澡，然后一家四口待在客厅看电视，一边开心聊话。 两个孩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第762章 心存正气 薛凌陪他们玩了一会儿，很快就困了。 程天源知晓她怀着孩子每天都要去厂里忙，不敢让她太晚睡，连忙带着孩子们去洗澡。 薛凌肚子大，不好蹲下去，只好站在洗手间外。 小扬扬自出生开始就一直胖乎乎的，直到现在四岁多了，仍是胖乎乎的个头，全身上下都肉呼呼的。眉眼一直跟妈妈很像，甚至有些偏女生长相。 相反，哥哥然然则刚刚好，个头壮实，模样也愈发像爸爸了。 看着他们戏耍玩水，她忍不住笑了又笑。 程天源一手一个，抓了过来，挨个擦干净，然后迅速套上睡衣，将他们赶出洗手间。 于是，两个小家伙奔去他们的房间，呀呀大叫。 薛凌在客厅晾了水，然后喊他们过去喝。 喝完以后，两人又看了十几分钟的电视。 薛凌见已经是晚上九点，不好让孩子熬夜，自己也困了，赶忙带他们去睡下。 程天源也洗好了，见儿子们都已经睡沉，温声：“媳妇，你也去躺一会儿吧。我去楼下帮郑叔他们买一些家具和日常用品。” “不急。”薛凌捶了捶腰，低声：“明天早上去吧。反正楼下就有得卖，让人家一并送上来，顶多半天就能准备好。我明天早起一些，帮你去打扫。” 程天源连忙上前帮她按摩腰肢，问：“孩子闹不？” “不闹。”薛凌半躺下去，累吁吁低声：“就是钻来钻去，偶尔动得我这个老母亲都想骂人。” 程天源有些心疼，低声：“这一阵子辛苦你了。可惜我帮不上什么忙……” “说啥呢！”薛凌好笑道：“你晚上帮忙去照顾郑叔，这还不够啊？你自个有生意，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你又不是每天闲着没事干。毛衣厂那边我熟悉，并不怎么忙。只是我现在挺着一个大肚子，很容易累。” 程天源轻抚她的发丝，温声：“等郑叔好了，你就赶紧回家歇着吧。” “郑叔也不容易。”薛凌叹气道：“接下来得让他再休养半个月以上，不能让他立刻去忙。身体遭受那么大的打击，动了一个那么大的手术，千万不能大意。他现在还缺个家，咱们明天赶紧帮他安一个。” “不算家。”程天源低声：“顶多算一个住处。家的概念太大了，住处却简单，只要能遮风挡雨就行。” 薛凌听懂他的言下之意，苦笑：“除非她能真正悔改，不然他们家以后会更苦。幸好孩子们都大了。刚才你看大同，都已经是大小伙了。他们不像咱们儿子这样过度依赖父母亲，已经能初步独立。” 程天源点点头，低声：“媳妇，我有件事要问你。” “问呗！”薛凌眯眼道。 程天源想了想，问：“你认识一个叫铁道的人吗？” 薛凌微愣，有些惊讶他这么问，仍是点点头。 程天源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然后将自己今天和六爷带着几个人去找林聪的事通通告诉薛凌。 “那家伙衣冠楚楚，躺在一家按摩店里醉醺醺睡觉。六爷还没出手，那家伙见形势不妙，立刻就跪地求饶，还一个劲儿跟我求饶。他那怂样，我看着就恶心！我揍了他两拳，让他以后不许靠近阿芳一步，如果他敢在帝都待着，我就要他付出代价！” 薛凌惊讶挑了挑眉，转而笑了。 “事情解决了就好。六爷既然是郑叔介绍的，人情貌似在郑叔那边。但郑叔现在有些困难，你便送几条烟过去给六爷，说是很高兴认识他这个朋友。” 程天源点头，问：“多少条合适？六条？“ “可以。”薛凌解释：“他手下有一帮的人在干活，这些人多半都吸烟喝酒，你带多几条去，总归还是买对的。人家帮了咱们，咱们谢人家，这是应该的。他们不会明码标价给人家帮忙，但我们要自己懂得分寸，尽量多客套热情一些，准没错。” 程天源见她一副熟谙此门道的口吻，忍不住问：“媳妇，你也跟这样的人打过交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薛凌笑了，答：“不是不告诉，是觉得没必要。这世间各行各业，各行各路都有自己的生存规则和空间，我们生活在这里，多少都会接触到，迟早而已。” “挺特别的一伙人。”程天源低低笑了。 薛凌摇头：“他们是帝都历史遗留下来的产物吧。以前在混战时期，他们就是街头恶霸，不算十恶不赦，但也是坏事做尽。像我爸那样的人，他是不屑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的。但他虽然不屑，遇到相关的事情，他就会拜托老唐伯伯去处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后来这些人改邪归正，有自己的行业赚钱，不会违法犯法，但他们暗地里就像一个小帮派似的。我倒不介意跟任何门道的人打交道，他们也不例外。相反，我还觉得他们这一伙人挺讲义气的。” 程天源又笑了，低声：“如果换做其他人，指不定得多害怕。” “怕什么！”薛凌道：“只要你不得罪他们，不乱来，谁能怎么着你？我也是正经做买卖，又不犯法犯罪，又不伤天害理，心正着呢！” 程天源宠溺低笑：“这话说得很有理。” 薛凌关切问：“阿芳没事吧？你劝过她没有？” 之前她顾着照顾郑叔，自己又医院毛衣厂两头跑，都没怎么机会关心她。 想不到林聪竟那么快找上她，而她竟被他威胁，还给了几次钱…… 程天源有些恨铁不成钢，低声：“那傻丫头竟都不敢来跟我们讲！你之前告诉过她，不能在他那样的人低头，不然他就会贪得无厌。瞧，她转身就给忘了，足足给了一千多块！他那样的泼皮赖皮，可能会就此罢手吗？蠢！” “好了好了。”薛凌皱眉道：“你也别怪她。毕竟还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家，不是混社会的女汉子，难免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等她接触的人多了，世事都了，慢慢就会好起来。她不是不聪明，只是需要时间。” 程天源无奈摇头，不再说什么。 薛凌扯过薄被，盖在身上，迷糊道：“今天累了一天了，明天还得忙，早些歇息吧。” 程天源关上灯，走出去看两个孩子，然后转身回来，很快也歇下睡了。 不料斜对面的套房却彻夜没熄灯，偶尔还有拌嘴声传出来。 第763章 吵架 薛衡气呼呼的，黑着脸坐在客厅，满脸的生人勿进。 程天芳倚靠在房间门栏上，低低抽泣，脸上泪痕点点。 “阿衡……你不要这样……” 薛衡扭过头瞪她，大声：“我能不生气吗？我妻子遇到危险，她却不敢向我求助。不仅没求助，就连开口说一声都不敢！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是信任！我是那么不值得你相信托付吗？啊？” “不是不是……”程天芳哽咽：“是嫂子说……不让我告诉太多人……当初只是在楼下无意碰见，我起初也觉得没必要告诉你。” 薛衡沉声：“对！凌凌她不会乱出主意的人！如果是无意碰见，你不说，那也实在没必要说。但他后来三番两次去面包店纠缠，还跑到你的单位楼下堵你！这已经是骚扰和敲诈！你遇到这样的麻烦和危险，你怎么还能不说！” 程天芳嘤嘤哭着，缓慢凑了上前，牵住薛衡的手——却被他恶狠狠甩开了！ 他大怒特怒：“当初你嫁给我的时候，我是跟你怎么说的？咱们以后就要风雨同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现在咱们结婚还不到半年，你就已经开始有难自己当，这样的事都能瞒着我！你啊——你！”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捂着胸口捶几下。 这些天他忙着去交易会拉订单，进进出出，偶尔三更半夜应酬好客户才回来。正因为这样，他对妻子的异样没大的察觉。 不错，这是他的疏忽，是他的不对。 “我看你的脸色不好，眼神总带着一些飘忽和慌张，我问了你，你骗我说可能是担心面包店刚开，生意不好的缘故。后来你晚上做噩梦，我抱着你哄，你是怎么搪塞我的？你说你只是做噩梦，可能是最近工作的压力太大。我想着面包店刚开，你白天忙，晚上回来也得看账什么的，多少会更忙一些。可万万没想到你都在骗我！” 程天芳泪流满面，摇头又摇头。 “我……我只是不敢告诉你……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薛衡扭过头去，低哼：“如果是无意碰见，你不说，我不会觉得你是故意骗我。可他后来骚扰你，吓得你慌乱无主，甚至做噩梦——你为什么不说？你这不是骗是什么？！你当我这个丈夫是摆设吗？你是觉得我没能力帮你解决问题？还是你觉得你能行，你一个人能应付得了那样的赖皮恶棍？如果你应付得了，你会这些天瘦了一大圈！” 程天芳哭得不行，抱住他的胳膊。 “阿衡，你不要生气了……哥已经将这事解决了……” “对！”薛衡气呼呼：“即便是哥解决了，你仍是不敢告诉我。如果刚才不是我追问你为什么这几天那么早就去单位，又总不敢去面包店，你是不是还不打算告诉我？你有哥哥可以帮你撑腰，帮你解决问题，那你何须嫁人！我娶你，我是要呵护你，保护你，将你宠在怀里一辈子的！你这样质疑我的能力，骗我敷衍我！我不仅对你失望！更气我自己！” 程天芳呜呜哭着，摇头又摇头。 “阿衡，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我真的只是不想他来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 “错了。”薛衡沉声：“我们之间的爱是我们的。我们之间的信任也只能我们来维护。只要我们彼此相爱，彼此信任，什么人都破坏不了我们。你根本不了解这件事情的本质，也没听清楚我究竟在气什么。” 程天芳哭得不能自已，哽咽：“我怕你认为我拖累你……更怕你父母亲知道了，他们会嫌弃我……我也有我的自尊和脸面。阿衡，以前的错，我后悔不已，但它就像一条伤疤，更像一颗大炸弹，我好怕它突然爆炸，毁了我现在的工作和家庭，更担心它破坏了我和你的甜蜜幸福日子。我是那么喜欢你，在乎你……我怕失去你……” 薛衡看着她如此模样，终究还是心疼大于生气。 他无奈长长叹气，拉住她的手，将她搂进怀里来。 “不要哭了，这件事你做得不对，处理得不对，但你却是唯一受伤害的人。这些天你心里肯定很煎熬也很难受。哥和凌凌都忙，你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么多害怕担心焦虑。” 程天芳紧紧抱住他的腰，呜呜嚎嚎大哭，好像是多日以来的焦虑和痛苦有了缓解，大哭特哭。 薛衡轻拍她的背，等着她哭完。 好半晌后，他掏出手帕，温柔给她拭泪。 “在我结婚前夕，我爸找我谈了一宿。他说的话我如今仍历历在耳，每一个字都是那么清晰。他跟我说，谈恋爱是美好的，大家没家庭负担和责任，开心就好。可结婚却不一样。婚姻并没有其他人想的那么美好，那么甜美幸福。结婚不用几年，激情和爱情都会随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到来变成了平淡甚至繁琐的日子。” “但真正的生活就是这样，没有那么多的甜蜜幸福，能细水流长，相濡以沫，就已经是相当不错。婚姻代表着我们两个人要承担一个家，我们身后还有各自的家人和娘家人，这些关系都要靠我们两个人去交往去维护，不然就会出现亲戚问题。我们会面临很多难题，但只要我们深爱彼此，信任彼此，一起牵手去面对，就算过程很难受很痛苦，那很快就成了生活的一部分，慢慢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 “阿芳，我也早过了而立之年，不是冲动易怒的年纪了。我们既然结为夫妻，夫妇一体，同声同气，同心同命，这样才是真正的夫妻。你的过往我一点儿也不介意，因为能拥有现在的你和未来的你，才是最真实的。人谁没错，尽管你错大一些，可我认识你在后，如果我耿耿于怀你的过去，那我就是一个混账。我们结婚了，我们拥有一个小家庭，还拥有一个大大的家庭。我是要跟你肩负家庭的，我愿意跟你面对任何困境的。” “对不起……我错了。”程天芳哽咽：“我不该瞒着你的……” 薛衡轻轻叹气，将她搂得更紧些。 “如果是你解决得了的问题，你自己自行去处理，就当成日常趣事跟我分享。如果是大问题，那更该告诉我，让我和你一块解决。我不要求你事无巨细都跟我说，但像这样的事，你以后必须跟我讲。你是我的妻，是我的心爱之人，我怎舍得你受这样的威胁和敲诈勒索！我必定找上那家伙，将他——” “不不！”程天芳低声：“你知道吗？我不敢告诉你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怕你为了我冲动做出伤人违法的事情。” 第764章 原谅 薛衡看着她哭肿的眼睛和满是泪痕的小脸，再度无奈皱眉。 “我知道……你放心，我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知法守法的道理，就算别人不提，我自己也是会注意的。” 程天芳压低嗓音：“哥说，他已经找人将那恶棍赶出了帝都。他以后不敢再来了。” 薛衡点点头，道：“这事我明天会悄悄跟哥聊。我还是得确定一下。” “嗯。”程天芳依偎在他怀里，低声：“阿衡，这次是我自作主张，也是我胆子小不敢说出去……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薛衡听她认错，心里很快原谅了她。 隔天早上，程天源早早就去隔壁套房打扫卫生。 薛凌挺着大肚子，只能干一些擦擦洗洗的。 程木海瞧见他们在忙，赶紧过来搭把手，听说是郑三远家要搬过来，他连忙应好。 “我昨晚还跟你妈商量，说今天或者明天得找一个时间去医院看看老郑。” 程天源道：“不用了，我跟他说一声就行。这两天得帮他们把地方布置好。老郑的还有三个孩子，都是十几二十岁年纪。” 程木海对郑三远家的不幸略有耳闻，对老郑很是同情。 “心脏弄手术铁定难受得很，出院还得好好休息。” 这时，薛衡探头探脑来了。 “爸，哥，凌凌，一大早你们来这里打扫做什么？” 程天源简单解释一遍，继续忙着。 薛衡见人太多，不好跟程天源开口，只好拿起一旁的扫帚帮忙打扫，打算寻人少的时候再问。 程天源挑眉问：“你不还要去交易会吗？这里不用你。你先去吃早餐，吃完要忙就去忙吧。” 薛凌也道：“这儿人多，都没家具，大面积的打扫简单些。你要忙就去忙，用不着你帮。” “今天不去了。”薛衡解释：“交易会明天就要结束了，昨天的人本来就稀稀疏疏的不多，今天肯定更少。客户的订单够下半年忙了，不着急找多一两单。” 薛凌笑了，揶揄：“有钱还不赚？你是赚太多了吧！”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贪得无厌啊？”薛衡鼻尖轻哼：“我不贪心，钱够花就行。” 薛凌哈哈笑了，“请问什么才叫‘够花’？啊？薛大海龟请来个定义吧！我好奇着呢！” 薛衡嘻嘻挖她一眼，大声：“跟你一样有钱的时候就够花！”他虽然不清楚薛凌目前能有多少身家，但这偌大的荣华城摆在这里，相信她很快就能身家过亿。 “你确定？”薛凌挑眉笑问。 薛衡重重点头。 薛凌摇头：“去！我现在比你还穷！” “不可能！”薛衡断然瞪她，低声：“少来忽悠我！你当我是傻子啊？” 薛凌嘻嘻笑了，解释：“赚的头筹都还给我爸了。我现在手头就一两百万够花而已。” “去！”薛衡笑骂：“你接下来每一个月的租金，就够你一百万一百万往上加！” 薛凌耸肩：“那是以后的事。反正我现在确确实实比你穷！” “没的事！”薛衡笑道：“我还是比你穷……” “没的事！”薛凌反问：“前两年你可是赚了不少，难不成娶个老婆就没了。” “当然还有得剩。”薛衡笑答：“但仔细算下来，怎么也是没你多。我一年的收入大概就是你的零头吧。” 一会儿后，程天芳也来了，她见大家都在忙，也去隔壁找了一块抹布来帮忙。 薛凌笑问：“阿芳，你该去上班了吧？都快七点半了。” “嫂子，今天是星期天。”程天芳答：“不用上班，不然我早就过去了。” 薛凌苦笑摇头：“做生意一年到头没个休假，哪里知道具体是星期几。想要我记得，估计得等然然上学才行。”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衡张望来去，问：“两个臭小子呢？” 程天源答：“昨晚老二半夜尿床，然后就哭了。他哥跑来找我们过去。换了裤子和被褥，后来又喝了点儿水，一个多小时后两人才睡下。睡不够，所以今天比较晚起。” “不怕。”程木海道：“都大了，醒来找不到会过来找的。” 人多力量大，五个人一起打扫，一个小时后，三房两厅很快收拾妥当。 程天源开窗通风，“去年年底才装修完毕，后来清扫过一遍。没什么家具和东西，打扫起来也容易些。” “关键是人手够多。”薛衡擦了擦汗，提议：“都八点多了，大伙儿去吃早餐吧。” 两个孩子已经醒了，跑去对面找奶奶要早餐吃。 薛凌摇头轻笑：“都还没刷牙洗脸！” 刘英道：“孩子这么小，也都是胡乱刷的。吃完再去洗脸就行了，这么小的孩子不用刷牙的。” “妈，这样可不行。”程天芳笑道：“孩子的牙齿更应该保护好。刷得不好不怕，有保持刷牙的良好习惯，以后大了才懂得保护牙齿。这些好习惯都是要慢慢养的。” 薛衡附和点头，“对！好习惯都要从小培养起。” 程天源给自家老妈递了眼色，道：“我们让他们养成习惯多难啊！你老人家一下子都给否决了，那不就前功尽弃了吗？孩子还小，不懂利弊好坏，觉得刷牙麻烦都不想刷，你帮他们找借口，他们巴不得不刷呢！” 他明白薛凌不好意思直接说老人。他做儿子的来讲，反而更合适些。 刘英哈哈笑了，道：“那行！以后我让他们刷牙再吃。” 众人一块吃了早餐。 程木海跟往常一般，吃饱就牵着两个孩子下楼去广场散步。 “爸，我陪你们一块下去。”程天芳追了上前，道：“我要去面包店瞧瞧。” “姑姑！我要面包吃！” “姑姑！我也要！” “好好好！肯定有你们的份儿。” 薛衡探头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眉眼尽是温柔的笑意。 刘英提了菜篮子，絮絮叨叨道：“都已经九点了！这么晚去不知道能不能买到新鲜的鸡翅膀……” 薛衡见电梯已经到楼下，连忙喊：“妈，电梯可以了！快去吧！” “没事，我陪妈下楼。”薛凌换好了衣服，提着斜包走过来，“妈，我开车送你到菜市场门口。你跟我去地下停车场吧。” “你会不会太迟？”刘英问。 薛凌微笑摇头：“不会，我顺路呢！” 于是，婆媳两人也匆匆出门了。 程天源收拾好餐桌，擦了两遍桌面，洗手后也打算出门。 “哥！”薛衡拉住他，压低嗓音：“我有话问你。” 第765章 布置 程天源微愣，问：“怎么了？你今天怎么不去上班？都要迟到了吧？” 薛衡扯了一个笑容，解释：“厂子有两个组长看着工人上下班，办公室有秘书坐着，我现在不用跟以前一样分分钟都守在那边。厂子已经上轨道了，我现在就负责查账拉订单联系客户而已。我昨晚跟阿芳拌嘴，吵了一会儿，打算今天不上班，下午陪她去看电影。今天周末她放假，我也趁机陪一陪她。” “吵架？”程天源心里微微一紧，转而轻笑：“小两口哪有不拌嘴的可能。有误会解释清楚，有难题两人想办法解决，不要太冲动吵太多，人一激动容易说重话，伤了感情就不好了。” “我知道的，哥。”薛衡将门掩上，低声：“哥，这几天我发现阿芳的神色很不劲儿，昨晚回去我特意问她。她最后憋不住，将林聪那恶棍纠缠她敲诈钱的事都告诉我了。” 程天源听他这么说，倒也没太意外。 毕竟是朝夕相处睡一块的夫妻，除非是对彼此完全不上心，不然怎么可能猜不出一些蛛丝马迹。阿芳她年纪轻，情绪容易外泄，阿衡就算再忙，多少也是会发现的。 程天源点点头，将夫妻二人拜托郑三远寻了六爷，最后在六爷人手的帮助下，将林聪狠狠吓唬一番。 “那家伙吓得屁滚尿流，答应永远不会再进帝都。六爷让人将他撵走的，昨天当场撵的，我亲眼看得真真切切的。” 薛衡拍了拍大舅哥的胳膊，低声：“哥，谢啦！阿芳她怕被我知道，一开始就不敢说，昨晚被我骂了一顿。夫妻同心，怎么可能不让我知道。她的事我早就知道了，更没必要避着我。不过，哥你们不告诉我，确实也不好。” “这我知道。”程天源温声：“不是我们故意要瞒你。起初我们以为只是偶遇，不小心碰见，所以就没告诉你。他纠缠阿芳的事，我们也是不知情的。是凌凌她很谨慎，觉得那样的赖皮可能会生事，让人去查一查他在帝都做什么。可惜找郑三远帮忙他却自己自顾不暇，隔天就晕倒在律师所门口，接下来动手术各种折腾，我和凌凌都是三更半夜奔波，压根没机会跟阿芳见上。那丫头傻乎乎被敲诈还不敢说，直到六爷昨天一大早打探了消息，我怒火直冒，跟着他去撵人，一并处理了。” “原来是这样。”薛衡摇头道：“哥，我不是怪你们……原来你们也是不知情的。” “是。”程天源解释：“我们也只知道那次偶遇，并不知道他后来偷偷骚扰敲诈阿芳钱。直到昨天早上获知，立刻就去撵人了。昨天我忙到傍晚才去了医院，后来跟凌凌回家，你们在吃饭。当时爸妈都在，我也不好说太多。” “我懂。”薛衡压低嗓音：“以后不管什么事，大家一早就通个气，免得有误会。” “行。”程天源温声：“阿芳她没什么大主意。她不像凌凌胆子大，见识多，做事也搬不上台面。你比她大几岁，沉稳也有见识，还得你多多体谅一下她。” 薛衡不住点头：“哥你就放心吧。她是我老婆，我不顾着她顾谁！她和孩子以后都是我的命。” “这话不错。”程天源笑了，拍了拍他肩膀，“阿芳去楼下忙了。你要跟去不？现在才九点多点儿，如果没什么事，就一块下去帮忙挑一些家具和日用品。郑叔的孩子都是十几岁的小伙子，我怕我挑得太老气，孩子们不喜欢。你吸过洋墨水，也比我年轻，肯定比我会挑。” “行啊！”薛衡笑呵呵道：“包我身上！” 两人掩上门，边笑边聊下楼去了。 楼下商城主要都是高档货品，东西价格贵些，但好在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 他们一边买，一边提，还买了好几样家具。 “现在直接搬上楼吧！”程天源道：“钱我现在就付，让搬运工人立刻过来，现在就搬到十八楼去。” 店主连声应好。 一会儿后，薛衡去找程天芳，小两口也在商城逛了起来。 东西都是现成的，加上不用费时间等待搬运，买了直接提上楼。 直到那天中午，大致的家已经布置好了。 三个房间三张床，床垫也一并买了。程天芳特意挑了时尚点儿的床褥，夫妻两人帮忙布置了。 客厅买了一套深色的皮沙发，是外国进口的，虽然有些贵，但看起来非常高档美观。 程天源买了电视柜和一台电视机搁在客厅，还买了一套六椅的餐桌。 工人很快搬了上来，程天芳负责帮忙擦洗干净。 薛衡自己会安天线，很快电视插上电，立刻就能播了。 程天源想了想，打电话让电信公司下午来装电话。 一会儿后，程木海带着两个孙子来了。 “哇！”然然惊呼：“好漂亮啊！” 小扬扬直接跳到沙发上去了，蹦蹦跳跳跃来跃去。 薛衡一把将他抱住，笑呵呵打了小屁股，然后脱去他的鞋子，抓着他们两兄弟一块玩。 程天芳忍不住提醒：“哥，厨房那边还空着呢！” 程天源解释：“我下午要去百货店首长，到时去那边买，一家店就能买得齐全，不用在商城绕圈子。我买几条电锅吧，现在已经有电锅了，这样用起来方便。” 郑三远他常常去厂里，三个孩子也常在学校，家里还是不要用蜂窝煤，免得不安全。 电锅只要插上电就能煮，比蜂窝煤还要快，就是耗电比较大。 但对郑三远来讲，这些都只是小钱。只要他家的那个婆娘不去赌，何愁没办法买多几套这样的房子安置下来！ 程天芳想着两个洗手间都空着，下楼买了几条毛巾和小毛巾，还买了几大香皂和几个大桶。 刘英也过来凑热闹，对儿子道：“咱们住得进，以后他们家缺什么，就让他们上咱们那边去拿，多少顶一顶。” 程木海忍不住问：“中午煮饭了吗？” 刘英苦笑：“今天是谁晚出门的啊？蜂窝煤都烧完了，厨房的窗户打开，下面几个都烧光了，只剩上头一点点，我刚换了新的，现在还烧不起来呢！” 薛衡探头出来，“爸！妈！今天中午别煮了。下午我爸妈都放假，我们约了要在后面吃粤菜。咱们商城后头开了一家粤菜馆。咱们一块去尝尝。” “不好……你们去吃就行。”刘英有些不好意思。 第766章 劝不了 程天芳一听，立刻好笑问：“妈，自家人客气什么？我跟阿衡说了，今天我请客呢！” 刘英哈哈笑了，问：“你请客？你是有什么大喜事啊？” 程天芳嘻嘻笑答：“昨天下午我们主任找我聊话，说我这一年来工作很不错，上头已经批我转正。档案都已经做好了。不仅如此，主任还提拔我当我们组的副组长。” “真的？！”刘英惊喜问：“副组长是个小领导，是不？” “是！”薛衡骄傲道：“我们阿芳刚工作一年多，就已经开始荣升领导阶层了。” 众人都很欢喜。 程天芳道：“我早上让你别买那么多菜，就是想大家中午去吃粤菜。” 刘英乍听到好消息，还是自家女儿请客，立刻就同意了。 程木海也为女儿感到高兴，“好好干！领导信任你才会提拔你，你得努力些，不要辜负人家。” “嗯嗯。”程天芳点点头。 一会儿后，众人关门下楼去粤菜馆。 薛之澜夫妻从医院下班，直奔粤菜馆跟他们汇合，众人高兴乐滋滋吃了一顿大餐。 …… 医院那边，郑三远有儿子和薛爸爸照顾，也是一切顺利。 早上郑三远的岳母和大舅哥又来了，拉着郑大同亲热问了又问。 老岳母擦着泪水，哽咽：“孩子，你要多劝劝你爸。让他千万不要跟你妈离婚。你妈都四十好几的人了，如果没了你们倚靠，那她下半辈子还要怎么活？你也不想弄得家庭破碎，对吧？” 郑大同红着眼睛，低声：“外婆，如果我妈能不去赌，我们也不想家庭破碎。可是……这些年，她三天两头不回家，我们跟没妈的孩子一样惨。” “她以后不敢了。”老岳母再三低喃：“她这次被抓了，肯定以后就是不敢了。” 郑三远闭上眼睛叹气：“那倒不一定。她已经疯了，连一家子的住房都能卖去赌，还要卖我的车。现在只要还有一点点希望给她，她就不会罢手。” 老岳母急了，颤声：“三远啊！我的姑爷啊！你千不看，万不看，那你也得看我这个老面子啊！你还有三个孩子，难不成你让他们成了没妈的孩子？” “他们都大了。”郑三远铁了心般开口：“他们已经没妈好几年了，不也好好的？她这个妈不要这个家，不要孩子。孩子也不是三岁孩子了，不需要妈来喂饭喂水。您老人家也放心，我不会让孩子不认她这个妈的。即便离了婚，孩子们她也是有份的。等孩子们长大了，会赚钱了，该孝顺她的，一点儿也不会少。毕竟她是三个孩子的妈，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 “可……可孩子们现在也养不了她啊！”老岳母为难道：“那你让阿虹怎么办？你不能不要她啊！” 郑三远叹气：“您不要劝了，起诉离婚我都已经签字了，现在估计已经上申请了。她一年要赌输个一两百万，我哪里还养得起她。趁早离了也好，免得孩子们以后还要担一个臭名。大同二十岁了，过个几年就可以找对象了。好人家的闺女可能会喜欢一个好赌成性的婆婆吗？您老也为孩子们想想吧。” 老岳母听罢，哭得不能自已。 大舅哥见郑三远一副非离婚不可的势头，悔不当初。 “我早就劝她不要赌……这你也是知道的。可她就是不听，我们也没法子啊。” 郑三远扯了一下嘴角，冷笑：“她是你们家的好闺女，可惜却不是我的好媳妇。” 他没说太多，也不想说太多了。以前唐虹每次犯错去赌钱，几个哥哥弟弟都只是嘴皮上说几句，但内心里却是幸灾乐祸。 原因无他，他们一直很嫉妒郑三远赚得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多。羡慕他赚得多，却又不得不逢年过节来撸一把。他们的心里矛盾得很！ 以前大家在屯里过日子，都差不多的田地，差不多的家庭差不多的穷。大家不觉得谁家好，谁家不好。 直到后来他拼命打工赚钱搬来了帝都，唐虹娘家的人见他赚得多，纷纷来投奔他。 他给他们安置住的地方，帮忙找工作的地方，可他们干活不够他拼，脑袋也不够灵活，所以一直都只是打个小工。 相反，郑三远家的日子一天天比以前后，他们的心态开始变了。不怕贫就怕不均，他们总觉得大伙儿一块出来赚钱，他能赚得多，怎么偏偏他们不能！ 于是，当妹妹拿钱去赌的时候，他们表面上是觉得不好，但内心却偷着乐，幸灾乐祸。 现在好了，他跟唐虹离了婚，跟这一家子人也没了关系。 “等法院判下来，我和唐虹就不是夫妻了。她就只是我三个孩子的妈，不再是我媳妇。” 老岳母和大舅哥见劝不住他，又见外孙大同也不站在妈妈那边，唉声叹气走了。 薛爸爸暗自觉得爽快，却不忘安抚他们父子。 “如果离了婚，她能改过自新，以后何愁没机会重新回归在一块。她是孩子们的妈，这个事实永远不会改变。这句话很对。” 郑三远摇头苦笑：“那婆娘指不定改不了了。” 中午的时候，郑大同在沙发上睡着了。 薛爸爸和郑三远刚吃饱，开着电视，没开声响，安静看着无声电视。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程天源来了。 “郑叔，爸，我们已经将套房安置好了。大同在吗？我先带他过去认认路，再带他去家里搬一些还能用的东西。” “那么快啊？”郑三远不敢置信。 程天源笑呵呵解释：“早上我妹夫和妹妹都来帮忙。我们人多，离商城又近，要什么买什么，一边买一边往楼上送，很快就都弄好了。对了，下午四点会来装电话。我们得麻利些。” 郑三远赶紧拦下他，低声：“阿源，那房子里的东西都不能用了。只要能卖的东西都被卖了，除了家里的衣服，其他都让那婆娘给败光了。” “只是去收衣服而已。”程天源解释：“家具有沙发和电视柜和餐桌、还有一个小鞋柜，日常用品包括床褥、窗纱、洗手间用品都已经弄好了。刚才我还在百货店给你们买多一些日常用的。现在搬进去住，马上就能住了。” 郑三远笑了，紧紧拉住阿源的手。 “大恩不言谢，等我好了，一一回报你们。” 第767章 新屋 郑大同随程天源去了荣华商城的十八楼，看着独立其他层的设计，忍不住问：“阿源哥，为什么十八层跟其他楼层是隔开的？” 程天源微笑解释：“我媳妇把十八层单独留出来，只给自家人住。” “哇！”郑大同羡慕不已，“真好！对了，这里为什么要叫‘荣华商城’啊？是谁取的？这名字很富贵哎！” 程天源哈哈笑了，解释：“我和媳妇的第一个家安在荣华城，简称‘荣城’。我们的事业是在那边开始的，一家人也是在那边起飞。我媳妇觉得那地方是我们的开始，所以便取了这个名字。” 郑大同只有二十岁，又是满脑子浪漫气息的大学生，听了他的话，忍不住感慨：“你和你媳妇薛凌姐姐的感情肯定很好，对吧？” “很好。”程天源点点头，“这一套就是给你们的。隔壁是我和媳妇住，还有我的两个小儿子。对面是我的爸爸和妈妈。他们平时喜欢开着门，十八层这边没其他外人进出，所以我们大可放心掩着门。” 程天源掏出几把钥匙，抽出一根给他。 “这是我早上给你们配的钥匙，你开开看。” 郑大同道谢打开，转而惊喜瞪眼。 “哇塞！好漂亮！这是欧式风格哎！” 程天源解释：“这是我妹夫帮你们挑的欧式沙发和电视柜。他以前在外国留过洋，审美风格应该跟你们年轻人更接近，所以我请他帮忙挑家具。” 郑大同忙不迭兴奋点头：“很漂亮！很酷！” 程天源貌似也听过薛凌说过“酷”这个词，忍不住好奇问：“酷是什么意思？” 郑大同憨憨笑了，低声：“这是年轻人最近刚兴起的一个词，是t岛那边传过来的。我们听着新鲜，也都习惯用了。就是很好很新颖的意思吧。” 程天源轻笑：“年轻人思维活跃是好事！新词都能让你们发明出来！厉害啊！” 两人进了屋，郑大同一阵欢喜。 “地方又大又宽！谢谢阿源哥！” 程天源解释：“目前只有三房两厅，加两个小阳台和两个洗手间。厨房在那边，厨房那边有两个大窗户，平时可以通风透气。你们如果四人过来，可能得安排两人一个房间，其他一人一间。” “我和我弟一个房间就行。”郑大同解释：“我在家的时候，也是跟我弟一个房间。这房间都这么大，够我们住的。我爸一个房间，我妹妹一个房间，这样刚刚好。” 程天源点点头，“床褥都买了，目前都搁在床头上。” 郑大同欢喜不已，转了一圈后，脸上满满都是搬新家的兴奋。 程天源见他喜欢，也是松了一口气。 幸好拉着薛衡一块帮忙挑选，不然指不定人家孩子不喜欢。 随后，程天源取了几个干净的大布袋，陪着郑大同去他们家收拾衣物。 家里乱成一团，家具都搬空了，好些地方还被破坏了。 郑大同瞥了一眼，叹了一声，转身去收拾衣服。 程天源提醒：“先都塞进大布袋，回去再好好收拾。” 半个小时后，两人又背又拿出了门。 郑大同瞧响了隔壁邻居的门，碰巧是之前那个大妈来开门。 打了招呼，郑大同解释说：“我们要搬去阿源哥他们的隔壁，在荣华商城的十八楼住。” “哟！”大妈惊喜道：“还是你爸有办法！一下子就找到那么高档豪华的地方住！” 郑大同连忙道：“是阿源哥他们帮忙安排的。幸好有他们！” 大妈不住点头，笑道：“贵人啊！好心人！好人有好报！” 程天源跟老人家道别，帮忙提着行李和书下楼。 一番拾掇后，新家多了一些人气。 程天源问：“大同，明天你什么时候上学？现在需要赶回去不？” “我……我已经跟学校老师请假三天。”郑大同低声：“我爸说他下周就可以出院。今天值班医生说他的情况恢复得很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后就能出院了。我想留下照顾我爸爸。” “不好。”程天源低声：“你现在还在念书，一时请太多天假，估摸会影响功课。” 郑大同摇头道：“不怕的。我带书在身边，平时陪着爸爸的时候，我就看书复习。班主任老师知道我爸动了手术，已经同意我请假。” “那你自己看着办。”程天源温声：“今晚你留在新家好好休息。我去照顾你爸。” “不不！”郑大同道：“我昨晚睡得够，不用在家休息。我去照顾爸爸就行。阿源哥你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平时肯定很忙，不好总是麻烦你。” 程天源见他坚持，只好同意。 “快傍晚了，你先个澡，然后我送你去医院。对了，我给你们买了两个水壶还有一个电火锅，插电就能用。” 郑大同感动连连，低声：“谢谢……你们安排得真周全。” 程天源好笑解释：“我们搬好几次家了，现在布置房间都有经验了。” 傍晚时分，程天源送郑大同回医院。 郑大同看着荣华商城不远处的公车站， “阿源哥，我发现这边还有公车去我们学校——真好！五路汽车的终点站就是我们学院！” 程天源介绍道：“商城的后面都是餐馆，整整好几十家呢！以后住在这边，每天三餐都不必担心，买吃的非常方便。” 郑大同高兴极了，到了医院以后，兴奋叽叽喳喳跟自家老爸介绍新房的好处，一个劲儿说了好久。 郑三远听得津津有味，不住点头。 “好好好。阿源哥和薛凌姐姐安排的地方，准没错。等我出院了，下周末你得去接一下弟弟妹妹回来。咱们都快一个月没聚了，赶紧好好见一面。” 在他生死未卜的时候，他心里最渴望能见一见家人，看一看孩子们。 只是他不敢喊他们回来，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孩子们都窝在医院也不是办法，他舍不得。 思及此，他心里更是气恨唐虹。 薛爸爸见郑大同来了，便让程天源去买些好吃的东西进来给他们父子，随后开车回工业区。 五天后，郑三远终于平安出院了。 大儿子已经回学校了，是程天源和薛爸爸接他回了十八楼套房。 郑三远看着崭新奢华的新房，禁不住啧啧几声。 “难怪我家大同赞不绝口——简直太好了！不行，我以后得赚钱把这房给买下来！” 薛爸爸哈哈笑了，“那还不简单吗？你跟凌凌说一声就得了。” 第768章 过去了 郑三远却不敢要，低声：“老哥，这可不行。这十八楼都是住着你们自家人。” “那不还有十九楼，二十楼吗？”薛爸爸反问：“其他套房的结构都差不多这样，不是十八你就不要了？” “要要要！”郑三远连忙道：“等我还了钱，赶紧给凌凌买一套。对了，指不定都没了，我得让她割爱留一套给我才行。不，我怎么也得买两套，家里老人来的时候也能住一块。瞧着阿源他们一家子住对面，来来去去多方便，又能互相照应，这简直不能太好。” “行，我给媳妇说一声，给你留两套。”程天源压低嗓音：“楼上还有房，不过她不怎么舍得卖了。最近又涨价了，她也舍不得。她说要留着出租用。” 薛爸爸忍不住嘲笑：“她手头已经那么多房出租了，整那么多干什么！一次性拿了钱，赚点儿痛快的，不更好吗？一个月几个月收租，烦得很！” “不烦。”程天源解释：“现在都是楼下的物业在管理。目前是廖老板在帮忙照应着，还有五个员工在下头固定工作，安排商城的打扫人员和一些物业问题。” 薛爸爸好笑道：“她估计都数不清自己究竟有多少套房！” “错。”郑三远懒洋洋靠在真皮沙发上，微笑道：“凌凌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三人都笑了。 一会儿后，程天源去隔壁端了猪心汤给郑三远喝。 “这是我妈熬的，下了一些洋参。郑叔，你一个人不好开伙食，你也还需要休息。接下来你的三餐我们负责，请不要嫌弃。” 郑三远摇头苦笑：“我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了……哪里敢嫌弃。医生说不好吃太肥腻脂肪太多的，其他都可以吃。我有一碗粥加一点儿小菜就行。” “好。”程天源微笑应下。 嘴上这么答应，行动上却从来不马虎。 除了早餐陪着众人一块吃外，其他两餐都会安排一些素菜和不肥腻的鸡胸肉。偶尔大家下楼去吃饭，也会照顾他这个病人。 郑三远有众人陪着，跟大伙儿有说有笑，心情明朗许多，身体恢复得也越来越好。 周五晚上，郑大同率先坐公车回来了。 随后，程天源开车带他一块去接弟弟和妹妹回家。 父子四人见面的时候，三个孩子都哭了，抱着老爸呜呜哭着。 郑三远一边笑，一边擦泪水，“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孩子们，最难的都过去了。爸爸很快就会好起来，咱家的日子会更好的。” 郑大同吸了吸鼻子，笑道：“爸，我们不如下楼吃大餐庆祝吧。弟弟妹妹在学校吃，平时素得很，得给他们加菜才行。” “对对对。”郑三远微笑道：“咱们下楼吃。你薛凌阿姨前天在厂里给我支了一笔钱过来，周末回去的时候你们都带多一些在身边，平时可以加菜。现在我们有新家了，以后周末都接你们回来，爸爸给你们加肉吃。” 三个孩子都破涕笑了。 那天晚上，三人簇拥着爸爸看电视，叽叽喳喳说着他们在学校的趣事。 郑三远望着温馨的新房，还有三个朝气蓬勃的孩子，慈爱笑眯了眼睛。 隔天早上，郑大同拿了锅下楼买早餐，很快带了回来一块吃。 “住这里非常方便，电梯下楼后，绕过后面就是一大排的餐馆，什么好吃的都有，忒好！” 弟弟妹妹很兴奋，连忙帮忙摆碗筷。 郑三远在房间喊：“你们先吃，爸爸上洗手间后再过去。” 弟弟乐滋滋看着崭新的四周，笑道：“感觉……有点儿像做梦一样。爸爸没事了，我们又有新家了……” “只是……没有妈妈。”妹妹低喃，转而红了眼睛。 郑大同和弟弟都愣住了，转而沉默下来。 好半晌后，郑大同率先开口：“以后尽量不要提妈妈。爸爸已经决定跟妈妈离婚……除非她以后都不赌了，不然不想跟她再见面。你们都要体谅爸爸的不容易。” 妹妹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听到此话忍不住掉眼泪。 “可是……她是我们的妈妈……” 郑大同低声：“傻瓜，她当然还是我们妈妈。爸爸说了，离婚后我们还是可以去看妈妈的，他不会拦着。只是他不得不跟妈离婚了。” “就是就是。”弟弟嘟嘴不满：“再不离婚，以后妈估计连厂子都给卖了，到时我们可能连书都没得读，连饭都没得吃。” 妹妹听罢，不敢再说什么了。 一会儿后，郑三远走了出来，掏了两张一百块的给大儿子。 “大同，今天是星期六，你吃饱后带着弟弟和妹妹下楼买一些日用品，学校宿舍缺什么就买什么。接下来要夏季了，需要加衣服也一人加两套。” “谢谢爸爸。”三个孩子异口同声。 郑三远开心道：“赶紧吃饭，吃完去逛商城。” 不料吃了一半，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郑三远缓慢站起来，拿起了电话。 是厂里的龚秘书打来的，说是他的老岳母和大舅哥去医院找不到人，匆匆又跑去毛衣厂了。 “老板，他们说……让你同意拿一千块……去警察局救出嫂子……还说，嫂子只要交上罚金，就能放出来。” 郑三远皱眉道：“你跟他们说，现在厂子都是凌凌在看着，我做不了主。他们几兄弟姐妹想救她出来，就带钱去，我这边没有。” 龚秘书低声：“他们还说……要去看你。” “这边不是我的地方。”郑三远解释：“十八楼是凌凌自家的地方，我只是暂时借住。你跟他们这么说吧。” 语罢，他挂了电话。 三个孩子吃得快，跟他道别笑呵呵下楼去了。 郑三远目送他们离开，嘴角溢出笑容。 没有那个糟心妈，家里的气氛总算一改之前的沉闷和压抑，变得欢快起来。 那天晚上，薛凌从毛衣厂回来，还带了一兜子的橘子来看他。 “这是我爸的朋友送的，很甜。孩子们呢？让他们出来吃橘子吧。” 郑三远解释：“都在屋里看书学习。我说了，白天玩，晚上得学习。” 薛凌扶着肚子坐下来，问：“孩子们来了，你都不敢去我们家吃饭了？那你们的伙食怎么安排？孩子们会煮吗？” 郑三远笑嘻嘻答：“楼下那么多餐馆，哪里需要怕没东西吃。一到吃饭时间，几个孩子就拿着锅下楼买，上楼打开都还嫌太热乎。” “那也好。”薛凌微笑：“方便就好。” 郑三远迟疑一下，问：“我老岳母和大舅哥……没给你添麻烦吧？” 第769章 找上门 薛凌微微一笑，道：“不怕，这点儿小事我还应付得来。你好生养病要紧，不用担心太多。” 郑三远苦笑，低声：“小薛，对不住啊！他们是不是缠着你要钱？” “是。”薛凌解释：“他们在那边纠缠龚秘书给他们支钱，说要一千去交罚款。另外，他们还嚷嚷说让你不能离婚，即便离婚了，也要给婶子一笔补偿金。” 郑三远闭上眼睛，无力吐气。 “一群只知道来我身上吸血的人……他们一家四五个户头，难不成连一千块也凑不出来？这些年他们在我这里挖的钱还少吗？凑个一千块都不行？说到底，他们就是要钱，寻着借口要钱。” 本以为是自家亲戚，既然自己家好了，自然要带动亲戚们也好起来。可惜，人家不仅是扶不起的阿斗，还是心胸狭窄嫉恨他赚了钱多的人。 薛凌见惯不怪，低声：“别理他们。等你起诉离婚成功了，他们就跟你没关系了。你管好你的孩子，管好你自个的身体，其他什么事都不要想。” 郑三远点点头，忍不住问：“小薛，律师所那边有消息了吗？” “有。”薛凌解释：“我过来也是想要将这个好消息递给你。法院那边已经开始走程序了，此案已经批准受理。律师说下周要开庭审理，具体时间等他通知。” 郑三远眸光微闪，问：“小薛，律师他有信心不？” “有。”薛凌答：“他一早就说了，像这样的情况百分百能离得成。他是专业律师，人家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听他安排准没错。到时结束了，最后给律师费就行。” 郑三远顿了顿，低声：“你得告诉律师，我这些年心力交瘁，甚至都弄出病来了，刚刚做完了手术。” “我已经说了。”薛凌解释：“他说这也是一个很大的受虐事例，一定会在法庭受审的时候提出来。” 两人沉默了。 薛凌似乎感觉到郑三远离婚的决心比之前坚决不少，甚至是一副非离不可的架势。 “叔，大病一场后，你的想法变了不少？” 郑三远点点头，低声：“小薛，尽管你们一直安慰我是小手术，但我自己知道当时有多危急。医生轻描淡写说了一遍，可我还是多少听得出来的。人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时候，至亲的家人都不在身边，自己还背着好些债，当时我真怕我撑不下去……被债主以为是一个不守信的人，被亲人误会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我有记忆开始，似乎就在拼命干活，努力生活得更好。可临了，可能是这么可悲和渺小。那一刻，我似乎想通了许多。我的日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为了我的家庭，为了我的孩子，我不能再过着负债天天心力交瘁的日子了。” 他微微笑了，巡视客厅和套房里外。 “你瞧，这儿多好啊！孩子们都很喜欢这么漂亮的新屋子。小薛，如果不是这些年被那婆娘给拖累了，我何愁不能在你这里买个二十来套这样的房子。我给孩子们一人几套，长大成人找对象，自家住一套，其他几套出租，每天有稳定的收入买菜肉。孩子们找一份工作安身，家庭安稳，无忧无虑过日子。那得多好啊！如果不是她这么败家，别说是她要的一套别墅，就算是好几套，我也能给她建起来。日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前些年孩子都还小，现在他们都十几岁了，老大也都二十了，如果再这样落败下去，孩子们的将来也必定受影响。” 话说到这里，他长长吁了一口气。 “所以我决定了，非离不可。不管她同意还是不同意，我都必须离。” 薛凌点点头，低声：“你老岳母今天说了，说她昨天去警察局拘留所看过婶子。婶子听说你要跟她离婚，哭得很伤心。她还说，她以后不去赌了，要跟你好好过日子。” 郑三远摇头：“每次她赌输了，来找我要钱，来找我去还债，她都这么说。狼来了的故事大家都懂，我看在夫妻的情分上，相信她一次又一次，给她十几二十多次机会了。可她改过吗？我已经累了，真的不想再相信她了，也不会再相信她。” 薛凌站了起来，低声：“她毕竟是孩子们的妈，你要多给他们解释。他们都这么大了，家里的情况好几年，相信他们也有所了解。他们会理解你的。” “嗯。”郑三远温声：“小薛，你又累了一天了，快些回去休息吧。我觉得我现在没事了，我过两天去厂子里自个守着。” “不。”薛凌轻抚尖尖的肚皮，“我现在月份还不算大，如果不是双胞胎肚子太大，我指不定还能到处晃呢！不怕，不差这么几天。你先好好休息多一周吧。” 郑三远忍不住歉意道：“我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如果不是你们家里公公婆婆和两个孩子陪着，我一个人在这里也寂寞啊！” “那你就帮我看孩子吧。”薛凌好笑道：“反正我在家也是看孩子。我帮你看厂子，你帮我看孩子，换一下吧！” 郑三远听她这么说，也只好应下。 “下周等孩子们回来过周末，下下周一我就去厂里。” 薛凌点点头，扶着肚子回隔壁去了。 接下来几天，薛凌仍天天一大早就去毛衣厂看着。 两个厂子的资金链已经运作正常，目前开始有盈余了。薛凌让财务和会计管着，每天看账本巡查厂房，忙完就去陪爸妈吃饭喝茶。 薛爸爸一有空就去荣华商城陪郑三远，几人下棋聊话看电视，日子过得悠哉又舒心。 一天下午，薛凌正在三凌厂办公室泡茶，突然龚秘书奔了进来。 “薛老板，帮帮忙！老板娘又来了，哭着吵着非见到老板不可！我赶了她一回两回，这次她赖着不肯走，还在办公室大吵大闹……我实在是撑不住了啊！” 几天前唐虹的半个月拘留期结束，被放了出来。她匆匆来三远厂找郑三远，可惜找了好几次也找不着。 龚秘书不敢告知老板的真实下落，具体在荣华城哪里，他也不怎么清楚，所以一直敷衍着。 不料今天再也敷衍不了，只好奔来找薛凌帮忙。 薛凌淡定道：“等我喝完茶，陪你走一趟。” “哎！谢谢啊！谢谢！”龚秘书如释重负道谢。 第770章 急了 还没走到办公室，就听到一个泼辣尖叫声嚷嚷个不停。 “郑三远是我老公！你们将他藏哪儿去了？！今天你们不把他交出来，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妇！我还给他生三个孩子！他的厂子我也有份儿！夫妻同有财产！你们知道吗？” “如果他今天不见我，我不仅要闹！明天我还要带人来闹！我闹到你们都别干活了，我看你们还能藏他到什么时候？！告诉你们——我唐虹不是好惹的！” 薛凌听得微微皱眉，慢慢踱步往前。 龚秘书怕有人冲撞到大肚子的薛凌，连忙在前方清场，喊：“都让让！让开！薛老板来了！” 薛凌淡淡颔首，“怎么？今天大家这么有空？那接下来给大家安排几个夜班吧！” 众人苦笑，不敢再逗留看热闹，一窝蜂溜走了。 正坐在办公桌后的唐虹瞧见薛凌，一时愣住了，直觉眼前的大肚子女子有些熟悉，貌似在哪儿见过，一时也想不起来。 “你——你是谁？！”唐虹狐疑瞄着她的大肚子看，脸色有些不好。 薛凌眸光淡然看着她，开口：“婶子，我是三凌厂的薛凌，你贵人多忘事，想必已经认不得我了吧。” 唐虹听她这么说，总算记起来了。 薛家多有钱，薛凌多有钱，郑三远都跟她说过。三凌那个厂之所以能办得成，也都全赖薛凌这个能干强悍的年轻人。 她立刻站了起来，讨好笑了笑， “那个……大侄女，原来是你啊！哟！你已经怀孕了？肚子这么大了？是要生了吧？” 薛凌微微一笑，轻抚大肚子温声：“还没，只是肚子稍微大些。” 唐虹连忙热情迎过来，道：“快进来坐！快进来！” 薛凌现在肚子大，不好站太久，便寻一张结实的木凳子坐下。 唐虹偷偷瞪向龚秘书，忍不住哼道：“还愣住做什么？还不去泡杯茶来！” “不用了。”薛凌温声：“龚秘书，你下去忙吧，我和婶子有话要说。” 龚秘书如释重负，一溜烟跑远了，还不忘将办公室的门给一把关上。 唐虹转了转眼睛，问：“大侄女，你——你知道我家老郑的消息吧？听说他住院了……我很担心他。” 薛凌低声：“婶子，你家的消息我大多数都知道。郑叔他出院后还需要休养，医生交代他千万不能生气动怒，不然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咋……那么严重啊？”唐虹不敢置信盯着她看，“我听我老娘说了，她说还是能说话的，就是不怎么能动。” 薛凌按住胸口，解释：“心脏的大手术，在无菌病房躺了足足好几天，后来又住院十几天。医生说了，他是长期心烦心怒有关，还有他的饮食作息等等有关。” 唐虹一听，眼神躲闪几下。 “我……我倒不知道。那他现在究竟在哪儿？” 薛凌低声：“你把房子给卖了，他没地方住，暂时租房子住。三个孩子都在学校住。” 唐虹红了脸，支吾：“手头有些紧，就把房子卖了顶一顶。我急着找老郑，当然是要关心他的身体情况……另外，我家那房子要办过户手续，也得他签个字。我问了，他是户主，非他签字不可。” 原来还有这个岔！ 薛凌轻笑摇头：“嫂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还真帮不了你。郑叔他现在千万不能激动，他生气你卖房子，心梗晕倒住院。现在你找他过户，他心脏又还没好全。你这不是要让他再次发怒发病吗？即便我知道他在哪儿，我也不敢讲了。” “不！”唐虹急忙忙低声：“我一定跟他好好说，好好道歉，好好劝。我不会让他生气的。” 薛凌淡定继续摇头：“婶子，我不敢帮着拿主意。另外，我听郑叔说，他已经决心要跟你离婚了。” “当然不行！”唐虹骤然气恼起来，“都结婚二十多年了！谁要跟他离婚！当初他娶我的时候信誓旦旦要对我好！一辈子好的那种！现在才多少年啊，他就想反悔了？！我不离婚！死也不会同意！” 薛凌瞧着她泼妇般的模样，又见她脸色蜡黄，皮肤松懈，眼角都是青晕，猜想她应该长期熬夜，身体估计也不怎么好。 “婶子，婚姻是两个人自由结合的，不是哪一方不离婚就能不离的。在我国能起诉离婚，通过法院调解审理，最终判定能不能离婚。一审不行还有二审，只要想离，怎么也是离得成的。” 唐虹一下子气焰灭了，支吾：“老郑他怎么变得这么无情？我……我都说了……我以后会改的。大侄女，你让老郑出来见见我，我真的会改的。我给他做保证！” 薛凌轻轻叹气，反问：“婶子，你给他做过多少次保证？你还记得吗？” 唐虹愣住了，也安静了。 薛凌低声：“郑叔有家不能回，几个孩子送去学校，一个人住在办公室里。他头发大把大把掉，剩下的都成了白发。两个厂子的盈利都被他抽走去给你还债，差点儿就运转不过来。不仅这样，他现在还背负三十多万的债，都是借了替你还债的。他晕倒在路边，是我送他去了医院。医生说他的情况非常危急，不做手术可能很快就活不了。心脏手术的费用高达好几万，可他身边连几百块也拿不出来。” 唐虹垂下眼眸，眼睛红了。 薛凌低声：“我爸赶到后，帮他垫付了医药费。医生让家属签字，可惜他的老父母亲都不在帝都，远在千里之外。几个孩子都在学校。我爱人去你家找了你五六趟，可你都不在。邻居说你肯定去赌了，我们不知道去哪儿可以找。最后，我爸假装是郑叔的哥哥，签字让他上了手术台。” 唐虹哽咽：“我……我真不知道……” 薛凌点点头，“你动辄十来天不出现，不回家，你当然不知道。郑叔生命攸关活过来了，他身上还有一大堆债等着他去还。他还有三个孩子要养，他必须好起来。婶子，郑叔说他已经死心了，非离婚不可。” 唐虹“哇！”地一声大哭，咆哮：“不！我不离婚！我说什么也不离！离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以前在家的时候，她做一些家务和农活过日子。后来嫁给了老郑，除了做饭带孩子外，她什么都不用做。这些年她都是靠老郑活着，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重活也不必干。 如果他不要她了，那她……该怎么办？！ 第771章 死心 薛凌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模样，很淡定坐着，没想要怎么安慰她。 正如郑叔说的，她和她的娘家人都是依附在他身上长期吸血的蛀虫。他现在受不了了，非要铲掉他们不可。 在婚姻关系中，她没有经济能力，依附他人存活。可她不仅不承担自己该有的家庭责任，还拿着鸡毛当令箭，迟早会面临这样的命运。 婚姻中，男女双方在某种程度来讲是平等的。 郑叔一直在进步，从一个小农村农民奋斗进了大城市，还在市区立足，办了厂子，有房有楼有车。可她呢？除了赌钱花钱，一步步堕落，从没想过要让自己跟上丈夫的步伐。 夫妻关系一旦离得越来越远，加上观念不一，很快会离心离德。 都说势均力敌的婚姻是最好的，尽管女方会更辛苦，因为女方不仅要顾着家庭，还要发展事业，逼着她不得不坚强去跟上丈夫，但却是最好的。 世上渣男渣女都有，郑叔他那么好的一个人，那么爱家庭的一个人，都能被她折磨成那般模样。可想而知这女人已经渣得没能让他一块过日子。 既然失去过日子的可能，那就只能离婚。 而她一直依附在丈夫身边过日子，什么都靠他，一下子失去了依仗和倚靠，自然受不住。 唐虹大声嚎哭：“老郑他怎么能那么狠！我好歹给他做媳妇二十多年！我好歹给他生了三个孩子！孩子我也有份！我也有份！” 薛凌低声：“婶子，现在普通人娶一个媳妇多少钱？你知道吗？那天郑叔去找律师申请起诉离婚的时候，他掏出来一大沓的欠条和赌债，一算足足两百多万。他说还有一些撕了，还有一些是转账，算来算去至少在三百万以上。” 唐虹安静了，垂下眼眸不敢再嚎嚎大哭。 薛凌继续道：“婶子，这些钱都是郑叔赚的欠的，最终被你败没了。你可曾想过，如果这些钱被你拿去买房子铺子，那你现在至少几十套房子和铺子。你们家为什么好些年总住那个套房，可都是因为你啊。婶子，你可想过，如果这三百多万都是你一个人去还，靠你一个人打工赚钱，你得多少年才还得上？一个月两百块，一年也才两千四百块，十年才两万多，一百年才能有两百多万。” 唐虹脸色白了白，连哭都忘了。 薛凌低声：“郑叔躺在病床上，一动不能动。你的老母亲和兄弟姐妹们就一劲儿催着他拿钱去给你交罚款，你老母亲甚至还闹到厂子里来。可有谁知道，那时候郑叔连自己的医药费都还付不起。” 她叹气扶着大肚子，轻轻站了起来。 “婶子，这里是厂子，是工作的地方，私事不好在这里闹。闹大了，你的面子最难看，郑叔的也难看。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唐虹一把追上来，殷切道：“大侄女，你让老郑见见我吧，好不好？我们是夫妻，我不相信他真的狠心不要我……” “行。”薛凌温声：“我给郑叔打电话，你跟他聊一聊。如果他同意见你，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但如果他不愿意，那就没得谈。” 唐虹喜出望外，不住点头，“好！你快打！电话在那边！你快打！” 薛凌知晓不打电话她是不会死心，便往隔壁套房打去了电话。 很快地，郑三远接听了。 不料他安静片刻后，低声：“你跟她说，我跟她没什么话可说了。” 薛凌扭过头，如实给唐虹转述了。 唐虹吓了一大跳，一把夺了话筒，大声：“老郑！你这是做什么？！又是什么起诉离婚，又躲着我？！你是故意吓我的吗？不要这样了！老郑，我——我跟你保证！我以后再也不赌了！真的！真的！” 郑三远幽幽叹气，“没用了，我已经不相信你了。你在我面前做过的保证还少吗？阿虹，别了。我已经累了，真的不想这样下去了。你放过我吧，也放过孩子们吧。” 唐虹愣住了，嘴巴嚅动几次，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郑三远低声：“等法院通知你吧，我们法庭上见。该怎么判，该怎么离，我们听法官的安排。我不想见你，你不要再去厂里闹了。不管你怎么闹，我都不会再改变主意的。” 语罢，他挂了电话。 薛凌看着脸色煞白的唐虹，轻轻叹气，转身离开了。 一会儿后，龚秘书来了三凌厂。 “薛老板，我家老板娘她走了……什么话也没说，流着泪走的。你说……你说她会不会想不开啊？” 薛凌想了想，道：“你骑上车，或者让厂里的货车司机送你一程，你跟在她后面去到落脚点，如果有人陪着她，那你就直接回来。” “哎！”龚秘书匆匆离开了。 薛凌继续办公，直到快中午的时候，薛妈妈来喊她去吃饭。 碰巧今天薛爸爸没去市中心陪郑三远，亲自下厨煮了酱大骨给女儿吃。 薛凌大快朵颐，咕哝：“这一阵子我在这边吃，貌似胖了不少。” “胡说！”薛妈妈嗔怪道：“整天说你自己胖，胖在哪儿？我怎么只看到你大着肚子，其他地方都还瘦巴巴的。” 薛凌吃吃笑了，道：“在妈妈的眼里，八十岁的女儿仍是小闺女。” 薛妈妈“噗嗤！”一声笑了，粗声：“快吃快吃！你现在是孕妇，一个人吃三个人消化，怕什么胖！” 薛爸爸附和点头，赶紧给女儿夹椒盐排骨，“接下来要带孩子要忙，再胖很快也会瘦下来，怕什么。你一定要多吃，不然孩子太小。之前医生不都说了吗？孩子有些偏小，多吃！快吃多点儿。” 薛凌大口吃着，一边将早些时候唐虹又来闹的事告诉他们。 “她有些接受不了，接了郑叔的电话后，心灰意冷离开了。” 薛爸爸冷哼：“这样的婆娘不要理她！不到山穷水尽，她还是会去赌！老郑不要她，孩子们也不要跟着她，最好让她尝尝钱是多么难赚，不然她照样还是会去赌！” “她娘家的人经济情况怎么样？”薛妈妈忍不住问。 薛爸爸翻白眼，低声：“都是打工阶层，不算好吃懒做，但都不是勤快的。三天两头来找老郑占便宜，能有多大方去救济她？” 薛妈妈点点头，“让她去干干活吧。人啊，只有知道自己手头的钱是怎么辛苦来的，才会真正珍惜钱。我们每天守着厂子一毛一块地赚，让我赌个十块我都心疼！” “那是。”薛凌咕哝：“十赌九输，如果靠赌博就能发家致富，那人人都搞赌博去了，何必一个个起早摸黑，整天累成狗过日子。” 第772章 如果 薛爸爸好笑摇头：“如果人人都跟你们母女一样勤快赚钱，心疼钱，那世上得少多少麻烦事啊！” 薛妈妈得意扬起下巴，“那当然！” 薛凌则吃吃笑了。 不知想到什么，薛妈妈夹菜的筷子顿住，看向自家老伴。 “老薛啊，我突然有一句话要问你——如果我跟那婆娘一样，不顾家庭，不顾你和生意，整天出去赌钱输钱，那你会跟我离婚不？我输了多少你就离啊？” 这一句话把薛爸爸给问住了。 薛凌把手中的酱大骨搁下，哈哈哈哈笑得不能再开心。 薛爸爸睨了女儿一眼，转而皱眉看向老伴，“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你闲得慌啊？” “我就是打个比方，不行啊？”薛妈妈笑道。 “不行！”薛爸爸哼道：“我想不出来，也答不出来。” 薛妈妈笑骂：“你哼什么哼！赶紧答啊！我就说是‘如果’，你现在就麻利点儿给我想想！” “不想！”薛爸爸咕哝：“反正我是不会纵容你去赌钱的。你敢去赌，我就将银行账号封了，让你赌不了。” “我在外头借高利贷呗！”薛妈妈笑得很可恶，低声：“然后让你必须去还，不然人家就要剁我的手，杀我的命。” 薛爸爸自顾自吃肉，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薛妈妈捅了他的腰一下，气呼呼：“你快说！不说我可生气了啊！人家老郑多痴情啊，都已经到了不止最后一步了，他才最终决定要离婚。” “我比他痴情，行不？”薛爸爸宠溺挖了她一眼，大声：“我全副家产都能给你去赌！什么都能给你！反正女儿也都大了，没钱没房没厂子，咱们就靠女儿养。我无所谓！” “啧啧啧！”薛凌连忙给自家老爸竖起大拇指，“老妈！你听到没？老爸比郑叔还痴情呢！他就差连手都替你给剁了！哈哈哈！” 薛妈妈听罢，总算心满意足收起这个差点儿“致命的如果”。 “都快吃，别一会儿凉了。” 薛爸爸暗自翻白眼，不敢表现出来，埋头大口吃着。 一旁的薛凌低声：“老爸，幸好你给出了答案，还把我推出去做后路，不然老妈肯定不满意。女人啊，最喜欢做这样的比较。” 薛爸爸低低嗤笑一声，“嘴上功夫而已，想要多好多美还不简单吗？” “哟！”薛凌忍不住笑赞，“不愧是老爸，姜还是老的辣啊！” 那天下午，龚秘书回来了，满头大汗喘着粗气。 “我是骑车跟着去的……老板娘心情不怎么好……她回她亲大哥那边去了。她的老母亲也住在那边。有他们在，相信她会没事的。” 薛凌知晓他骑自行车来回一趟不容易，温声：“行，下去休息吧。她会再来的，也许会跟着她的老母亲来，你可以打电话让郑叔自己应付。” 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总让一个下属去对付也不是长远之计。 “好。”龚秘书想着有人出来应付，立刻放下心。 薛凌又道：“明天是周末，周一郑叔可能就要过来这边工作了。” “真的？！”龚秘书欢喜问：“老板都好了吧？” “好了。”薛凌解释：“明天我让饭堂的三个阿姨帮忙将办公室打扫干净，让他安心住下。他现在还不能开车，所以不适合来回跑，还是住下比较好。他说了，周末就回去陪孩子，其他时间都住这边。” “好的好的。”龚秘书如释重负。 …… 隔天一早，唐虹和老母亲果然又来了三远厂。 龚秘书直接给郑三远挂了电话。 老岳母拿着电话，一阵苦口婆心的劝说，还弄了各种人格保证，可惜郑三远一点儿老人面子也不肯卖，坚决不改口。 唐虹见郑三远已经铁了心要离婚，心早就慌了，一改之前的跋扈和张扬，嘤嘤委屈巴巴哭着。 老母亲听得烦了，忍不住呵斥：“就知道哭！早知道这样，你赌什么啊？！你现在后悔了吧？后悔了人家也不要你了！” 唐虹“哇！”地一声，扑进老人家的怀里大哭特哭。 龚秘书倒了水给她们喝，不料两人纠缠他非要说出郑三远现在的住址不可，龚秘书被逼得实在不行。 “我是真不知道！我就知道在荣华商城那边，具体哪里真不知道。我听薛老板说了，咱家老板下周一就要搬回来厂里了。” 老母亲眼神闪动几下，压低嗓音：“阿虹，既然三远很快就要过来，那咱们不用去找了。这里是他的厂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会回来的。咱们过两天再过来。” “可是……万一他还是不肯松口……”唐虹委屈哽咽：“那我们怎么办？” 老母亲恨铁不成钢瞪她，低声：“见面三分情，你跟他那么多年了，这情分难道就能这样没了？等见了面，你就一劲儿哭，我自然会帮你说服他。” 唐虹似乎看到了希望，连忙点点头。 周末的时候，郑大同领着弟弟妹妹回了荣华商城的新家。 郑三远熬了一大锅的鸡汤，陪着孩子们一块吃。 那天晚上，父子几人下楼去逛商场，郑三远给孩子们买了日用品，还买了书，直到很晚才回去睡。 周日郑三远带他们在商城后面吃大餐，还带他们去了程天芳的面包店，给孩子们一个人买一个小蛋糕吃。 孩子们玩得很开心，直到傍晚时分才依依不舍坐公车回学校。 周一大清早，郑三远就起身将窗户都关好，将几件换洗衣服带上，然后关上家里的电源，转身去了斜对面。 程木海正在等着他吃早餐，见他来了，连忙盛了一大碗小米粥和两个热乎乎的叉烧包。 “自家做的肉包子，试试看。” 郑三远一眼就瞧出来是程天源做的，笑道：“吃了好几次了，很好吃！” 薛凌和程天源打开门，也过来吃早饭。 郑三远看着薛凌愈发大的肚子，歉意道：“小薛，这一阵子辛苦你了。一会儿过去交接一下，你就回来好好养胎了。肚子里有两个娃，怀着肯定比其他人辛苦，不能大意。” “好。”薛凌笑眯眯应下，“有你在，怎么也是用不着我这个外行的！” “说什么谦虚话。”郑三远温声：“你做什么生意都是在行的。” 吃饱后，他们出发了。 程天源早上不用出门，吃饱就拿着报纸在门口看，等着两个儿子起床。 薛衡和程天芳一前一后匆匆奔来了，一个打着领带，一个撩着头发，敢情又是睡过头。 第773章 出车祸 两人跟程天源打了招呼，然后进屋吃早餐。 刘英瞧女儿吃得太快，忍不住骂道：“早个十分钟起床，就不至于急成这样！你啊你！” 程天芳微窘，低声：“闹钟响了，可还是醒不来……” 薛衡上班没固定时间，倒也不急，安抚道：“大不了晚个几分钟，没什么事的。” 刘英无奈摇头，“明天别又晚了。闹钟响了一个不醒，就弄多一个！” “知道了，妈！”程天芳捞起一个叉烧包，匆匆下楼去了。 她出嫁的时候，家里买了一辆轿车给她做嫁妆。她上下班不用再去挤公车，现在都是开车进出。 刘英嗔怪骂：“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懒！” 薛衡笑了，温声：“妈，她是太忙了。昨晚她回来以后还要赶什么报告，看账目，忙到十二点多才睡下。她要睡多一会儿，我也就没吵她。” “这样可不行。”程木海皱眉插嘴：“上班总是这样匆匆忙忙的，那怎么行？多个一会儿出来，路上不用太匆忙，这样可以淡定许多。幸好咱们给她做了早餐，她吃完就立刻可以走。如果是你们自己理家做饭，那她还有时间吃饭不？” 薛衡一听，讪讪不敢开口了。 他们自打结婚后，家里的厨房除了煮水外，一颗米也没煮过，几乎天天都在这儿蹭饭。 岳父这么一分析，也不是没有道理。 程天源在门口抬眸，“好了，等她回来以后说她一声。阿衡不是她，也没法替她安排时间。” 刘英不好再说什么，去了隔壁看两个孙子。 然然已经醒了，穿着拖鞋去洗手间刷牙。 小扬扬还舍不得醒，被奶奶笑眯眯一把抱了起来，哄他去刷牙洗脸。 程天源连忙将报纸搁下，上前去帮忙。 然然已经能独立刷牙洗脸，小儿子就还不行，得帮他洗手洗脸。 程天源倒来两小杯水，递给他们喝。 “天气暖和，先换了衣服再去吃早饭。” 刘英却担心孙子们肚子饿，催促道：“孩子吃饱再换也行啊！昨夜一整晚都没吃，肚子早就饿了，先吃大包子和小米粥去！” “不行。”程天源低声：“妈，你不要总宠着他们。天气冷的时候，先穿上毛衣外套去吃饭。天气热的时候，就得将睡衣换了再去吃饭。不差这么一小会儿，得好好养着习惯才好。” 如果是薛凌说，刘英可能不敢说什么。 但自家儿子这么说，刘英忍不住咕哝：“哪有那么多的习惯和讲究！我以前养你们的时候，你十岁都没开始刷牙！自打住城里以后，你们天天一大堆讲究！” 程天源俊脸微沉，“时代不一样了，我们那时候的孩子都是野生野长的，家长都没空也没心思管。以前一斤肉两三毛都没人舍得掏钱买，现在一斤肉三块，很多人还是敢吃肉。能一样吗？只要是对孩子们好的，就尽量去做去培养，不要总顾着疼孩子，不然以后会宠坏他们的。” 刘英听儿子这么说，暗自有些不高兴。 “是凌凌教你要这么做的吧？她是城里人，都兴那一套。” 程天源好笑反问：“好的习惯就都是城里人的习惯？妈，咱们现在也是城里人了啊！你的两个孙子的户口都在帝都。阿芳的也在。凌凌是城里人，她自小养好习惯，这不挺好的吗？你瞧她比你儿子这个农村人厉害得多，不是吗？” 刘英被他逗笑了，也不好再反驳，“我去给孩子凉一下小米粥。” 她刚走出门，就被程木海瞪了一眼。 刘英知道，丈夫一向都跟她说，孙子辈的教育靠的是他们的父母，千万不要总去争这个改那个。他们做爷爷奶奶的，可以帮忙照顾照看孙子们，但教育还是得靠他们父母自己。 她躲闪开，钻进厨房去了。 薛衡吃饱了，提了公文包准备出门。 这时，家里的电话响了。 程天源刚好带着孩子们过来，赶紧去接听。 他刚听了片刻，立刻皱起眉头，转而往外头喊：“阿衡！” 薛衡正往电梯走去，听到大舅哥的喊声，好奇转身回来，“哥，咋了？” 程天源跟电话里的人道谢，匆忙道：“我们立刻赶过去。谢谢啊！” 众人瞧着他这么慌张，都狐疑不已。 程天源挂了电话，转身急急道：“阿芳在中山路的路口跟人家的货车撞了，幸好不严重。刚才是交通大队的同志打电话来，说现场有些乱，救护车到了，人准备送去人民医院。阿芳报了家里的电话号码，人家让咱们赶紧追着去医院。” 刘英吓得脸色苍白，颤声：“车祸？撞了？” 薛衡也是脸色煞白，慌忙问：“不严重？为什么还要去医院？伤了哪儿？” “别问了，你们赶紧去看看。”程木海较为冷静，大声道：“人肯定没大事，不然也不可能报家里的电话号码。先去医院瞧瞧！快！” 程天源取了车钥匙和钱包，喊：“然然，扬扬，听爷爷和奶奶的。爸爸和舅舅要出门！” 两人开了车，匆匆赶到人民医院。 薛衡跳了下车，紧张道：“外头送来的病人，一般都是先去急诊室。走！咱们先去那边看看！” 不一会儿后，他们便找到了程天芳。 只见她虚弱歪倒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身上并没什么明显伤痕，也瞧不出哪里伤了。 “阿芳！”薛衡扑了上前，惊慌握住她的手，“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 程天芳睁开眼睛，却又很快睡了过去。 薛衡吓坏了，正要喊人，一旁的护士拦住他，解释：“刚刚检查过了，是轻微脑震荡。撞车的时候病人的脑袋撞到风向盘。” “严重不？”薛衡紧张问。 护士答：“都说了是轻微的，打吊针吃药休息几天，应该没什么事。医生说了，病人很年轻，不会有什么副作用的。” 薛衡和程天源松了一口气。 护士拾掇好以后，交通大队的人也到了。 “两辆车的车头都撞得有些严重，目前已经拖走了。货车比较高，所以司机并没什么大碍，就是胳膊上被玻璃渣给伤了，流了一些血，已经包扎好了。” 程天源上前解释：“这位是我妹妹。同志，是不是双方开得太快……” “当然是太快啊！”工作人员没好气道：“拐弯路口，明明路面还是挺宽的。那货车快，你妹妹开车更快，一时刹车来不及，就这么撞上了！” 第774章 公了还是私了 程天源讪讪低声：“估计是着急去上班，所以开得有些快。” 工作人员拿出本子和笔，问：“你妹妹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单位上班？” 程天源连忙一一应答。 工作人员登记后，解释：“你妹妹的车受损比较大，人伤得也厉害些。不过那货车也倒霉，他里头的货洒了一些出来，好些都摔坏了。双方都有责任，因为那地方是路口，开得都太快。你们先决定一下，是要私了还是公了？人没什么大事的话，如果有保险——” “有！”薛衡在一旁插口：“我媳妇的车刚买的时候，什么保险都给办了。” 工作人员一听有买保险，立刻高兴起来，“那修车费就不用担心了！你妹妹还是单位职工，也都是有保险的。医疗方便也不用担心太多钱。” 薛衡心疼娇妻被撞伤，沉声：“尽管双方都有错，但我媳妇伤得比他严重多了。受伤过重的一方，多少也得有些倾向才行。” 工作人员点点头：“我先去问一问那边。那货车司机看到货物被洒坏了，痛哭一大场，那么大的货车也没买保险，单单修车费就是一大笔！” 程天源掏出一包烟，递给工作人员。 “同志，你们一大早辛苦了。我妹妹肯定是有错的，但她有买保险，还有职工医疗保险，所以能自己料理的，我们尽量自己料理。” 程天源是一个有善心的汉子，听说对方运载的货撞坏了，货车也坏了，甚至还哭起来，显然是手头上拮据的。 大家出门赚钱，都是有诸多不容易。自家妹子顾着上班不迟到开快车，显然也是有错的。自家经济还可以，能自己料理就自己料理，即便伤得重些，也不好再让人家掏钱了。 工作人员一听高兴不已，笑道：“那再好不过！再好不过！” 遇到好商量的家属，彼此都容易办事些。对方货车司机是自己租的车，货损失也不少，车子还坏了，显然也是要花大钱的。能各自私了，也都能省事些。 薛衡听大舅哥这么说，当场也不好说什么。 直到工作人员走开了，他拉住程天源低声：“哥，咱阿芳伤的可是脑袋——脑震荡可大可小！咱选择各自私了的方式，万一阿芳以后有什么后遗症，那可怎么办？” 程天源眉头微蹙，低声：“刚才护士不是说了吗？不算严重。阿桓不是在这边工作吗？你让他来一趟，帮忙仔细检查一下，再跟主治医生聊一聊，如果真的没什么大事，那就自己私了。人家的车也坏了，货也损了，负担也是不小的。咱们如果人没事，那就罢了。阿芳早上出门那么匆忙，肯定也是有错的。” 自家妹子早上出门的时候，一手捏着包，一手还拿着叉烧包在吃。 开车最忌讳急忙匆匆的人，她早上起得晚，怕上班迟到肯定会开快些——那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没错？ 薛衡听罢，连忙转身去找弟弟。 一会儿后，一身大白褂的薛桓来了，手里还抱着一个仪器。 薛桓是医院重点培养的新一代医生，短短几年已经成了医院的中流砥柱，在人民医院民望很高。加上他参加了医院近些年的科研项目，最近几年显然是医院的风流人物，每次开会都是表扬对象。 他刚来到急症室门口，好些同事急忙打招呼，殷切极了问这儿问那儿。 “薛大夫，喝水不？你今天怎么大驾光临到我们急症来啊？欢迎啊！” 薛桓礼貌微笑：“这是我亲哥。我嫂子早上出了一点儿车祸，听说送来这边了，还听说是脑震荡。我赶紧过来看看。” 众人听说是薛桓的亲嫂子，连忙前呼后拥过来看。 薛桓听说是脑震荡，自己检查一遍后，又见程天芳一直没醒，干脆道：“脑科那边刚进了一部国外进口脑部ct，大家帮个忙，将我嫂子送去脑科那边，仔细检查没事后，先让我嫂子住在那边，确保无虞后再出院。” 薛桓这么说，其他人哪里敢懈怠，连忙办理转科室，还找人帮忙推病床。 一番忙碌后，程天芳转去了脑科。 薛桓找了医院最权威的一个脑科教授过来，仔细检查一番后，教授亲自打了包票：“没事，病人只是轻微的脑震荡，不必做ct，休息几天就能好。我给重新开药用，保管三天就能平安无虞。” 薛衡和薛桓赶忙道谢。 教授盯着他们兄弟看，忍不住赞道：“果然是亲兄弟，眉眼像得很！都是那么俊！好儿郎啊！” 薛桓笑哈哈，亲自送教授回去。 娇妻确保没事后，薛衡也终于放心了。 程天源转身去给家里打电话，宽慰家里的爸妈不用担心，说车子撞伤了，幸好人没大事，只是暂时晕迷，两天后就能出院。 程木海和刘英听到女儿没事，才真正放心。 薛衡想着自己这么晚还没去厂里，也没帮程天芳请假，赶忙也去打了电话。 一番忙碌下来，已经是午后。 程天芳迷糊醒过一次，又睡着了。 程天源见都快一点了，道：“阿衡，你守着她。我去买三份午餐进来。” “好。”薛衡想了想，提醒：“阿芳的菜要清淡点儿，别肥腻。” 程天源点头，忍不住问：“阿桓呢？他也需要打饭吧？” “不用。”薛衡微笑解释：“他身边已经有助理了。助理会帮他去职工饭堂打饭的，不用管他！” 程天源转身下楼去了。 他在外头餐馆点了菜和肉，又买了三份米饭，等着炒好了装上，快步往医院里头走。 转眼已经到了夏季，中午的太阳很辣，照在身上热乎乎的。 程天源眯着眼睛走着，并没发现侧面有人跟了上来。 “程小哥！稍等！”一个浑厚有力的嗓音喊。 程天源听着这嗓音有些熟悉，停下脚步张望过去——只见六爷和两个健硕男子往他奔来，老人家没穿上衣，肤色又黑又腊，神色有些焦急。 程天源轻笑，迎了上前，“六爷，好巧！你怎么在这儿？” 六爷停下脚步，皱眉道：“不巧。程小哥，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刚才转了一大圈都找不到你，想着你会不会出去吃饭，又跑出来等你。总算是找到了！” 程天源挑了挑眉，连忙指着一旁的凉亭道：“六爷，这里太阳太晒，咱们过去那边聊。没事，有话咱们慢慢说。” 第775章 六爷请求 几人进了凉亭，六爷坐下来了。 两个健硕男子却不敢坐，都站在六爷的后面。 程天源见老人家很是焦急，连忙问；“六爷，你找我做什么？有话请尽管讲。” 六爷“哎”了一声，道：“我是来跟你商量事情的。早上我这兄弟的亲弟弟在中山路口跟你家妹子的轿车相撞了。听说你妹子脑袋磕了，现在还在昏睡。” “对。”程天源答：“轻微脑震荡，不算严重。” 六爷摇头低声：“可我那小兄弟却不怎么好。虽然身上的伤是小事，可他这一关可能挺不过来。他们两兄弟而已，上头只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母亲，三人相依为命。那小兄弟的货车是租的，每一个月都得交租金，运货的很难稳定，所以交上租金后，日子总是紧巴巴的。货车没买保险，车头伤得严重，他去打听了，修车费至少得一千来块。他一听就吓傻了！还有，他载的货里头有一筐子是陶瓷，一整套包装的，本来还算妥当。可撞车的时候，两大筐掉了下来，里头都全废了。货主很生气，让他得全额赔偿，足足要两百五十块。我和兄弟们凑了凑，顶多只能出个几百……” “六爷是想借钱？”程天源豪爽道：“没问题，我一定尽力相帮。” “不是不是。”六爷再次摇头，“我跟交通大队的一个朋友打听了。他叫老柳，是里头的老班子了。他问了下属，下属解释说你妹妹这边同意要私了，各管各的。你妹妹的车子买了保险，人虽然不严重，但医药费也不用的担心，因为她是单位职工，能有职工保险可以报销。” “对，是有这么一回事。”程天源点点头。 六爷讨好笑了笑，温声：“老柳跟我说了，他们算是都有错，拐弯路口都太快了。老柳还说，如果你妹子不要私了，把这个交给交通大队的人去处理。只要你妹子承认她是不小心撞了我兄弟，按照她买的保险，保险公司会给她负责修车费，连被撞的车也负责。不仅如此，保险公司还会赔偿我那兄弟几百块的医药费和误工费之类的。” 程天源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妹妹主动揽下这一些，随后让保险公司去赔偿。” “对。”六爷长长叹气，低声：“小哥，实不相瞒，我那兄弟小郭家里穷得叮当响。老母亲每天都得靠药吊着，三天两头看大夫，很是不容易。我们凑的钱顶多也就几百块，暂时应付不过去。如果你妹子能别私了，处理时间稍微长一些，但她不会有任何损失的——都是保险公司赔。这样的话，我那兄弟会顺利过这个坎儿，不用一下子倾家荡产。” 程天源想了想，道：“六爷，当事人毕竟是我妹妹，她现在还没彻底清醒。我上去跟我妹夫商量，然后我们去交通大队那边问一问。如果我妹妹这么认下不会有任何责任的话，那应该是没问题的。” “应该的应该的。”六爷微笑道：“那我在这里等你消息。” 程天源忙道：“没问题。我记得交通大队的人留了电话给我妹夫，应该很快就能给你回复。” “好的好的。”六爷喜出望外，“小哥，麻烦你给劝一劝。小郭兄弟俩一定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的。” “不必客气。”程天源站起身，“我去去就来。” 程天源回了病房，见妹妹还躺着，薛衡和薛桓坐在一块低低聊话。 薛桓微笑道：“阿源哥，我午休没什么事，带点儿水果过来看看嫂子。” 程天源点头颔首，低声：“我跟你哥有事要商量一下，你且坐着。” 薛衡连忙走出来，听程天源将六爷的话仔细重复了一遍，很快点头同意了。 “如果认下全部责任对阿芳没任何影响，那肯定没问题。人家帮过咱们，别说是这样的顺水人情，就算是要我们认下这一千多块，咱们也是不会拒绝的。” 程天源放下心，温声：“我陪你去找电话，咱们问一问交通大队的人确定一下。” “那再好不过。”薛衡低声：“阿芳毕竟是有单位的工作人员，咱们得确保对她的声誉不会造成影响才行。” 薛桓带他们去他的办公室打电话。 很快地，薛衡确定了这个解决方案对阿芳没什么差别影响，点头同意了六爷的提议。 “行了，交通大队的人会很快来重新登记，保险公司那边他们也会去跟进。” 程天源忍不住问：“那阿芳的保险之类的以后怎么报？没影响吧？” “这些得等嫂子出院的时候拿了总医疗账单，再去报保险。”薛桓微笑解释：“现在不必急，先让保险公司去修车付款，其他的估计还得十天半月才能办完。” 薛衡拉住程天源的胳膊，低声：“哥，我跟你去见见这个六爷吧。我也想当面谢一谢他。” “好，那一块去吧。”程天源带着他下楼。 六爷和两个兄弟仍等在凉亭里，虽然急，但一直没离去。 他们听说薛衡夫妻同意了，欢喜得一劲儿道谢。 薛衡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捧给六爷，“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么小弟帮得上的小忙，请尽管吩咐。” “太客气了，太客气了。”六爷双手接过，笑道：“薛公子不愧是大家族的后裔，风度翩翩啊！” 薛衡微笑道：“这件事估计得十天半月才能办好，咱们保持联系。不管是任何困难，只要能帮上，小弟都愿意帮忙。” 六爷笑呵呵给他们道谢，带着两个兄弟匆匆离开了。 那天下午三点多，程天芳总算清醒了，只说是头有些晕，没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薛凌打电话回家，听说了这么一回事，连忙开车赶过来看她。 陈氏和薛之澜接了薛衡的电话，也匆匆坐车赶过来。 程天芳摇头虚弱道：“我没事……都是我不好……让大家担心了。” 陈氏牵着她的手，心疼温柔道：“没事就好，吓坏我们了。车子不打紧，人没事就好。” 薛之澜慈爱温声：“好好休息，阿衡已经打电话给你请假一周，单位的事也不用操心，自然有人暂时帮你替上。你养好身子最要紧。” 程天芳低笑：“谢谢爸妈。我知道了。” 薛凌有些累，打了一个哈欠道：“我中午没空能歇一会儿，现在又饿又困。我先回去了，阿芳这边就辛苦阿衡了。” 第776章 关心则乱 薛衡连忙道：“不，哥陪你回去。阿芳这儿有我们就行了，哥待在这儿也没什么事，让他陪你回去吧。” 一旁的薛之澜担忧温声：“疲劳驾车也不好，你还挺着一个这么大的肚子，还是让阿源陪你吧。” “就是就是。”陈氏低声：“这里有我们就行了，你保重自己要紧。” 程天源也舍不得妻子一个人开车回去，将车钥匙抛给薛衡。 “车留给阿衡用。媳妇，我陪你回去吧。” 薛凌忍不住笑了，“我只是有些累，没那么矫情。我自己能回去。” “嫂子，我也没什么事了。”程天芳道：“哥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他陪你一道回吧。” “那明天见。”薛凌微笑道：“如果需要什么就往家里打电话，我们立刻送过来。” 程天源搀扶薛凌离开了。 陈氏目送他们离开，转身回了病房，“凌凌一向都是个独立的孩子。瞧，挺着那么大的肚子还总自个开车出门。不过两个孩子不一样，接下来还是要好好照顾休息。” “是。”薛之澜低声：“怀双胞胎后期会非常辛苦，也比怀一个孩子要危险许多。稍微不注意，就可能会早产或者难产。” 程天芳听得一阵心惊胆战，慌忙道：“那——那得赶紧让嫂子注意些才行！” “不要慌。”薛之澜温声：“等坐下来有机会了，我再跟她仔细说一说。凌凌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估摸应该也是有所理解的。” “她买了好几本孕期书在看。”薛衡微笑道：“她毕竟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妈，算是有经验的妈，应该不会打没准备的战。” 众人都笑了。 陈氏牵住程天芳的手，压低嗓音笑问：“阿芳，你们结婚好几个月了，怎么还没有好消息啊？” 程天芳听罢，羞红了脸。 一旁的薛衡也微微尴尬，低声：“妈～你瞧你！不要急啊！我们都还年轻！” 陈氏哈哈笑了，道：“你们不急，可我和你爸急着抱孙子啊！你是长子，我们自然先期盼你们早些开花结果。” 薛之澜慈爱轻笑，附和：“如果工作不太忙，就得有所准备。结婚生子常常凑一块，结婚后就是生子，你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生几个可爱的娃。” 程天芳羞答答低声：“……哦。” 薛衡低笑：“行，我们知道了。我们刚结婚几个月，不用太着急。” “行行行！”陈氏笑道：“我们不催，暂时不催。” 年轻人自然有年轻人的想法和安排。她的这两个儿子都很独立，又一直在国外受国外的教育，传统的传宗接代观念没那么浓重，并不觉得结婚就是为了生娃传宗接代。 孩子这样的观念也算不得错，她和老伴都是过来人，也不是腐朽的老辈人，所以还是很支持年轻人的想法。 反正也才结婚几个月，不好催。等过个一两年，年轻人已经过足了二人世界，到时再催吧。 薛桓下班后也过来了，一家人都凑在病房里。 “爸，妈，不如我们一块吃晚饭吧。这附近有一家餐馆很是不错，走几步就能到。” “好是好。”薛之澜有些为难看向媳妇，低声：“可你嫂子还在病房里，咱们都出去吃……不好留她一人。” “我哥留下呗！”薛桓笑道：“我可没敢邀请哥。嫂子没得吃，他自然也没得吃。” 程天芳摇头嘻嘻笑了，“不，我一个人在这儿也没问题。阿衡陪你们去吃吧。一会儿让他付账，辛苦大家跑一趟，得让他请客才行。” “我不敢。”薛衡眨巴眼睛道。 薛之澜他们都笑了，站起身道：“我们去吃，然后打包一些给你们做晚餐。” “再好不过。”薛衡点菜般开口：“我要热乎的蟹黄包和鸡肉粥！” “行！”薛桓大方点头：“我请你和嫂子吃！” 程天芳看着他们和睦温馨的一家子，心情美滋滋的。 能成为他们的一份子，她真的很幸运。 隔天早上，程天芳的三个同事来看她，买了几个苹果和一束花。 “主任很关心你的情况，让我们做代表来瞧瞧你。” 程天芳连忙道谢。 薛衡礼貌邀请她们坐下，并给她们一人泡了一杯人参茶。 这时，主治教授来巡病房，对程天芳仔细询问一番，微笑点点头：“没什么事了，今天打点滴一瓶，多睡多躺着。这几天多喝水多睡，不要做激烈运动。” “谢谢医生。”程天芳答谢。 一会儿后，穿着大白褂的薛桓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助理。 “嫂子，今天好些了吗？看着脸色好些了。” 程天芳答好些了，随后将他介绍给她的三个女同事。 “这是我的小叔，我爱人的亲弟弟。他是留学海外的医学生，毕业后来人民医院这儿工作。” 薛桓帅气微笑，跟她们礼貌握手。 随后他转身叮嘱助理，“中午帮我嫂子订一份营养香粥，不要肥腻的。” 助理连忙答好。 好几个医生过来打招呼，薛桓不好打扰嫂子休息，道别转身离去。 三个同事看着他众星拱月般离去，心中一阵羡慕。 薛衡打来了热水，帮程天芳擦脸擦手，解释：“刚才护士说要来打点滴，先洗脸洗手，别一会儿碰到针头会痛。” 同事们见薛衡这么温柔体贴，更是羡慕不已。 一会儿后，交通大队的人来了，薛衡出去应对。 同事们还得回去上班，跟程天芳道别，随后离开。 不过，一个同事在薛衡的背后驻足了许久，直到其他两个从洗手间出来，才跟她们离开。 薛衡早在昨天晚上就将六爷来访请求的事告诉程天芳，她也很快同意了。 六爷对她有相助之情，这次车祸的起因也确实是她自己开太快，揽下全部责任便揽下。 交通大队的人改了之前的登记内容，很快离开了。 薛衡回了病房，收拾桌上的杯子出去洗。 很快地，程天源和薛凌带着一大家子来了。 刘英刚进病房，便红着眼睛一阵呵斥：“跟你说开车不要急，不要急！你瞧你！你瞧你！早起半个小时，哪里需要急忙匆匆去上班！说你好几次了！你这个耳朵啊！” 程天芳红着脸埋下脑袋，不敢开口。 刘英气呼呼：“开车在路上，一刻也不能打盹！人一急就容易做错事！这次给你一个教训！有时候教训太大，谁也救不了你！” 一旁的程木海黑着脸，听妻子说这么多，也不好再继续，只道：“好好吸取教训，下不为例！” 第777章 科普保险 程天芳忙不迭点头，“好。” 薛衡讪讪赔笑，“爸，妈，她自己都很后悔。放心，我以后会多督促她早睡早起的。” 有女婿在场，刘英也不好再说下去，不过脸色仍不怎么好看。 薛凌扶着大肚子坐下，“阿芳，会不会还觉得头晕眼花？” “不会了，嫂子。”程天芳见她脸色也有些不好，忍不住问：“嫂子，你昨晚也没休息好吗？” 薛凌轻笑解释：“昨晚下半夜这两个小家伙闹腾，跟打架似的，把我折腾醒了好几次，后来睡不着，一直醒着到天亮。” 程天芳苦笑几声，嘀咕：“做妈妈看样子真的很辛苦。” “知道就好。”刘英低声：“怀孩子辛苦，养孩子更辛苦。爸妈养你长大成人，养到你嫁人，你以为容易吗？” 程天芳嘻嘻笑了，“不容易不容易。” 刘英心疼看着薛凌，温声：“中午咱们早些吃饭，吃完你就去睡多一会儿。今天就别去什么毛衣厂里，反正郑三远都已经去忙了。” “不用去了。”薛凌微笑解释：“那边平时都是有序上下班，只需要对账看着就行，不用什么费劲儿工作，但老板还是要自己看紧些。有郑叔在，压根用不上我。现在六个月了，我接下来都要留在家里安胎带孩子。” “这就对了。”程木海温声：“两个孩子比一个孩子要辛苦多了，暂时不要去忙，什么都抛开，好好养胎要紧。” 薛凌乖巧应是，也实话实说：“怀两个实在很累，要不是这一次郑叔做手术忙了一个多月，我还真不想过去。” 一旁的薛衡抱着两个好动又好奇的小外甥，嘻哈玩笑着。 然然问：“舅舅，姑姑她病了吗？” “已经快好了！”薛衡答。 小扬扬迷糊问：“打针很痛很痛的，姑姑要打针吗？听说生病都要打针的。” “不对！”然然大声打断弟弟，“不用都打针，还可以喝那种黑乎乎臭臭的药汁。” 小扬扬一听就吓坏了，大声：“太惨了！我才不要生病！” “我也不要！”然然附和。 薛衡呵呵笑了，用坚挺的鼻子蹭了蹭他们的头发，“那你们就听爸爸和妈妈的话，不要吹风着凉，不要去晒太阳，平常多喝水，就不会轻易生病。” “知道啦！”然然嘀咕：“舅舅好婆妈！” 薛衡被嘲笑了，哈哈大笑，将小家伙勒住压在胸前，“敢笑话舅舅！看我的厉害！” 然然开怀大笑，挣扎又躲闪，一大两小玩成一团。 程天源微笑看着他们玩，一边跟薛凌聊着话。 “今天的天气比昨天更热，一大早地上就热辣辣的。我看你早上好像没什么胃口。” 薛凌苦笑：“昨晚几乎没怎么睡。人一旦熬夜睡眠不足，就会没胃口吃东西。我早上真的是一点儿胃口也没有。不过怕饿着孩子，只好啃点儿馒头。” 程天源心疼她，忍不住问：“那你中午想吃什么？我下厨做给你吃。一会儿出去买你喜欢吃的。” “不了。”薛凌低声：“天气太热，更没胃口了。家里有什么吃什么吧。” 一旁的程天芳提议：“嫂子，要不中午我们吃酸菜河粉吧。昨天我闻到隔壁病房有人在吃酸菜，都忍不住吞口水。夏天吃点儿可口的酸菜，加一桶冰淇淋，再合适不过。” “我怀孕，不好吃太冰的。”薛凌双眼发亮，“不过酸菜我倒可以吃。酸菜很开胃，我一想到也忍不住想吃了哎！” 程天源好笑道：“那还不简单，咱们中午就吃酸菜河粉。” 薛衡喊道：“哥！我爸妈中午也要过来。难得大家有空聚一块，不如中午开车去外头吃吧。” “太热了，让你爸妈别过来。”程木海蹙眉解释：“他们早上要上班，中午才有空休息片刻。反正阿芳都没什么事，让他们不要来回跑。这天气太热了，很容易中暑。” “就是就是。”程天芳低声：“六七月的暑气太重，你去打个电话，让爸妈别过来。等傍晚下班再过来聚一聚，到时阿桓也有空陪他们。” “那好吧。”薛衡仍有些不舍，问：“那中午不出去吃一餐啊？” 薛凌摇头：“天气太热，大家都没什么胃口，宁愿待在家里吹风扇。” “咱们那边楼高，开窗就够凉快了。”程木海温声：“昨晚我们睡觉的时候，连风扇都不用，直接开窗就行，风呼呼吹着，很凉快。” 薛凌苦笑：“我不行，开着风扇都觉得热。” “你现在是三个人挤成一团，能不热吗？”程天源睨了她的肚子一眼，低声：“还得好几个月才生出来呢！” 两个孩子坐不住，嚷嚷着要出去玩。 薛衡本想带他们出去，薛凌不肯，低声：“这是医院，还是不要乱跑好些。” “那算了。”薛衡也觉得不好，道：“幸好这是脑科，才好带你们上来。如果是其他科室，舅舅都不赞同你们过来呢！” 程木海站了起身，道：“阿衡，你昨晚没洗澡换衣，你先载我和你妈，还有两个孩子回去。你给阿芳取一些换洗的衣服，自己也弄干净，然后再过来。这儿先让你哥和嫂子守一会儿。” “好。”薛衡喜出望外，低声：“天气热，昨天奔了一整天，我都快馊了。” “没那么夸张。”程天芳吃吃偷笑。 薛衡载着他们回去了。 程天源见程天芳脸色好了许多，问了保险的事情。 程天芳解释：“今天早上来过了。咱们的车已经买了所有的保险，只要换了词，其他就交给保险公司和交通大队去交涉了。” “那简单多了。”程天源点点头。 薛凌微笑：“保险非常有必要。其实，不仅车需要保险，人也需要保险。车子在路上跑，稍不注意很容易出事。人活在世上，难免大病小病，大灾小难，也是需要有保障的。” “保险……连人也保吗？”程天源很是意外问。 来帝都后，薛凌买的两辆车都上了保险。他起初不认得保险，直到薛凌跟他解释一通，才懂得连这个都能是个买卖，很是新奇。 薛凌点点头，解释：“当然有。其实，保险的概念在国外非常普遍，只是咱们这边的人都觉得没必要。人的保险分许多种，像意外险啊，生病险等等。还有单独针对某种病的保险，多种多样，五花八门。” 第778章 有错知错 程天源听到很感兴趣，问：“那如果生病了，对方就给赔偿？” “对。”薛凌缓缓点头，“只要有权威的医院证明就行，加上一些申请证明就能申请赔偿。” 程天芳摇头道：“这个信不得。万一那家保险公司破产了，那就什么都没了！打水漂啊！” “是，目前这个行业还不够成熟，所以不好冒险。”薛凌解释：“而且这个行业需要许许多多的员工和资金来周转。其实保险也可以说是一种集资行为，大家把钱凑一块，一起分摊风险。” “挺好的。”程天源微笑道：“如果那个公司有保障，有余钱的话都可以去买。” “是。”薛凌道：“等有大型公司出现了，咱们可以考虑给全家人都买上一份。多少有些保障，还是蛮好的。” 程天芳摇头：“钱留在口袋里，才是最保险的。咱们还是相信自己好些，自己才是最信得过的人。” “不一定吧。”薛凌低声道：“人生会有许许多多的变数，有时候给自己买保险就是给自己一点儿保障，一点儿心里的安稳。” “我的工作非常安稳。”程天芳道：“工作是铁饭碗，工资每天照发。如果生病了出事了，有职工的医疗保险，即便是我退休了，我还是有钱可以拿，所以压根不必怕。” 程天源轻笑：“又没人要你买，你不买就是。我和嫂子觉得好，以后有机会就去买。” 程天芳嘻嘻笑了，道：“嫂子的钱那么多，还有那么多的房产和收入，即便是发生了什么事，也是不用保险的啊！” “算是吧。”薛凌没反驳什么，只道：“这些都是安全感，算是物质上的保障。” 程天芳一人待着无聊，拉着哥嫂聊趣事。 薛凌苦笑：“我最近忙着两个厂子，每天只有一大堆烦心的事，哪有什么趣事可以讲。” “对了，嫂子，那个郑三远离婚了吗？”程天芳疑惑问：“起诉离婚开始了？” “下周三就是。”薛凌答：“得等法院判下来，才知道能不能离得成。昨天他媳妇和丈母娘大闹办公室，把他气得够呛，把我也吓得够呛。” “怎么了？”程天源蹙眉问：“又去闹了？就不能消停一两天吗？” 薛凌苦笑：“她们特意天天往办公室去逮人，郑叔又不是永远不回去，迟早还是得被逮到的。他刚做了心脏手术，现在最怕激动和发怒。昨天他生气的时候，我真的是吓坏了，让人赶紧去找我爸和我妈来帮忙劝，自己也是说干了嘴巴。” 程天芳忍不住低骂：“人家都不要她了，她做什么还要死缠烂打？也不想想自己究竟有多讨人厌，害得家里输了那么多钱，老公都被她气得住院动手术了，她还想咋滴！把人气死了，她能得到什么？” 程天源一眼就将事实看得一清二楚，沉声：“她靠郑叔活着，她不死缠烂打，那她以后怎么办？她如果知道自己讨人厌，她又怎么会一直一错再错？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要看内在原因。事实就是，她没经济独立能力，她不想失去郑叔这个长期饭票，懂吗？当然，这其中不乏她对郑叔仍有感情，对三个孩子也有舔犊之情。” “哦。”程天芳低声：“她是母亲，自然也是舍不得孩子的。但她对郑叔估摸就没了吧。人家郑叔都病得住院了，她压根连去关心都没有。” 薛凌点点头，温声：“夫妻感情和睦的话，家庭关系除了责任之外便还有感情。如果伤了感情，或者感情淡了，仍麻木地过下去，其实也只剩下责任。现在郑叔是不想对她继续负责，也负责不起了，所以想离婚。” “他……也忒惨的。”程天芳转了转眼睛，“不过只要他有钱，他以后还是可以重新找个媳妇的。相反，他媳妇都五十来岁了，人老珠黄，又没钱傍身，想要找人再嫁就难的。” 薛凌笑了，道：“所以她才死缠烂打，不肯郑叔离婚。昨天几乎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看得我是瞠目结舌啊！” “这么夸张？”程天芳问：“真的是上吊？” “是。”薛凌答：“还特意在厂子里旮旯角落找出来一条大绳子，说要吊死在办公室里，让郑叔后悔一辈子，内疚一辈子，因为是郑叔逼死她的。” “她妈没拦着？”程天源问：“一伙儿的？” “没。”薛凌实话实说，“老人家很有一套，女儿用逼的，她则是动之以情，又是抹眼泪又是说旧情，不停劝着郑叔。软硬兼施，一直想要逼郑叔就范。” 程天芳听到啧啧好几声，只差没竖起大拇指。 “那后来呢？郑三远他屈服了？退步了？” 薛凌摇头：“郑叔已经不是以前的郑叔，对唐虹的心已经死了。她越闹，他对她越失望，怎么可能就退步屈服。郑叔毕竟是闯过天下的人，不是没注意的男人。” 一旁的程天源扇着蕉扇，眯眼道：“很难了。” 程天芳转了转眼睛，低声：“那……那个女人以后怎么办？” 薛凌好笑道：“怎么这么问？她依仗别人活着，以后没了依仗，就只能靠自己双手了啊！人的一生该做多少活儿，都是注定的。她以前干得少，以后就得干得多。少时不努力，老大徒悲伤。这道理你也是懂的。” “真惨。”程天芳嘀咕：“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程天源淡定道：“谁都懂这个道理，可世间哪里来的后悔药啊？别操心别人太多，顾好自己的生活才最要紧。你瞧你，一时焦急犯了错，牵连到许多人，还不能如常上班，一个环节错了一点点，就是满盘皆动弹。你早起十分钟的事情，却闹得上医院，损害两辆车，牵连好几家人一块担心。妹子，你自己好好捋一捋，看看你究竟还缺了什么？” 程天芳讪讪埋下脑袋，红着脸支吾：“……我知错了。” “行了行了。”薛凌微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阿芳以后肯定会改的，你就不要说太多了。” 程天源见媳妇说情，也就没继续。 “等阿衡来了，我先送你回家。傍晚天气凉快一些了，我还要去码头进一批货。” 薛凌轻笑：“我中午跟佳雪有约呢！” 第779章 胖美女 薛凌自从搬到帝都后，肖佳雪最是高兴不过，周末放假或是过年放假，就拉着薛凌出去大吃特吃，蹭吃蹭喝。 “咱们老同学中，也就你赚得最好，而且是好了不止十万八千倍。我不蹭你点儿吃的，心里会很容易不平衡。” 薛凌哈哈大笑，爽快道：“你赶紧点，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想吃多少都行，趁我现在还有点儿钱。” “噗嗤！”肖佳雪慢悠悠翻着菜单，嘲笑：“荣华大商城的老板竟只是有点儿钱？！天啊！这话说出去，你让多少人过不下去啊！” 薛凌丝毫不在意她的嘲笑，“我也只是暂时性的。人的一生有很多机会，指不定你明天就会一夜暴富，谁又能知道啊！” “那我下午去买十几张彩票试试吧。”肖佳雪很认真道：“不过最高的奖项也就几百万，估计还比不得你的尾数。” “错。”薛凌道：“我现在的现金也就几百万。” “你的全副身家——整个荣华商城搁在那儿啊！”肖佳雪哼哼：“好意思说这个吗？你这家伙这些年赚得盆满钵满啊！想当初你在报社打工，一个月两百块，让我给你找翻译，也似乎还是前不久的事情，怎么一眨眼几年过去，你多了两个儿子，还一下子多了那么多的房产和钱！而我一直就是一个小编辑，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薛凌知晓她一向爱这般说话，也没介意，低声：“我主要是靠我老爸支持。我之前是真没钱，靠着给他拿货去批发，慢慢累积，慢慢买地建房子，一环小的赚了，然后投一环大的，慢慢这样累积起来的。如果没有我老爸在后面撑着，我哪有那么多资金。这次荣华商城开发的时候，我只够三分之二的资金，也是多亏他帮忙。我是靠老爹的，不是真正实力。” “谦虚什么啊？”肖佳雪道：“我一年四季天天都靠我老爹老妈吃喝，我也靠他们啊！可我还是领着工资过日子，一丝不变。你欠你老爸的，你都能还上。如果我老爸要给我算这些年的伙食费，我估摸都还不起。” 薛凌吃吃笑了，问：“怎么惨？不会吧？” 肖佳雪叹气，老同学实话实说：“你看我这身板，这身肥肉，你就知道我究竟吃了多少。我发现我之所以存不了钱，都是我吃太多吃太好了。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了我这张嘴啊！” 薛凌看着她约莫一百八十多斤的身板，有些无语。 以前大家念书的时候，日子偏艰难一些，加上天天要学习，班里几乎没什么胖女生，唯一微胖的就是肖佳雪。 即便是她生过两个孩子，她目前也是微胖程度，可肖佳雪整天悠哉坐办公室，领工资过日子，生活稳定又滋润又没烦恼，加上控制不了嘴巴，短短几年胖了近八十斤，加上身板不会很高挑，看起来像一颗大圆球。 肖佳雪苦笑：“姐啊，你倒是帮我支支招啊！我现在都胖到怀疑人生了。” “你的工作是有编制的，以后会安稳稳定一辈子。”薛凌好笑反问：“这样的人生哪里需要怀疑？一眼望到头啊！” 肖佳雪呜呜假哭，“我不活了！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我不要！我死了算了！” 薛凌淡定喝着柠檬水，低声：“如果我是男的，你给我撒撒娇，那还有点儿用处。可我是女的啊！还是一个孕妇！我可哄不来你。” 肖佳雪将菜单搁下，向角落处的服务员招手。 “我决定了，我要化悲伤为食欲，好好吃它个一场！” 薛凌附和点头：“我也饿了，咱们点几个大餐吃吧。” 于是，两人点了一大桌的菜，大快朵颐，一边说说笑笑。 肖佳雪看着她滚圆的肚皮问：“看起来快要生了吧？怎么只有五个月，你算错了吧？我姐姐也生过两个，她要生的时候都没你这么大。” “是双胞胎。”薛凌笑嘻嘻解释：“两个呢！一个在这边，一个在这边。两个月前检查的时候，是有点儿脱离。现在好像都挤在一块了。” “天啊！双胞胎！”肖佳雪哈哈大笑：“你个猪！怎么就那么会生？生了这一胎，那就四个了哎！” “不生了。”薛凌解释：“我和源哥哥商量过了，等这一胎生完，就干脆结扎算了。我是独生的，他也是独子，能有四个孩子，我们都已经很满足。” “也够多了啊！”肖佳雪笑呵呵解释：“咱们同学都是独生的，就你一个人嫁到农村去，一口气生了两个。你这下又生了两个，足足是人家的好几倍哎！厉害厉害！” 薛凌也觉得很满足，轻抚肚子道：“够了够了。” 肖佳雪搁下刀叉，嘟嘴道：“你啊你！赚钱比别人多，生孩子也比别人多，你究竟还要多辉煌啊？姐！带带我吧！” “我现在是家庭主妇，你也赶紧找个人嫁了，尝尝家庭主妇的感觉吧。”薛凌嘻嘻笑道。 肖佳雪一听，整个人瞬间焉了。 “甭提了。现在介绍的人越来越少了，前几天竟然有人给我介绍一个胖成两百斤的工人。天啊！我说我已经太胖了，再来一个胖丈夫——简直不敢想象！” 薛凌忍不住提醒：“你老大不小了，都快三十了。如果挑到合眼的，就不要太挑剔，人品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物质基础的爱情，就是风中的蒲公英，你永远不知道你们的家庭落脚点在哪儿。”肖佳雪嘀咕：“很容易就散了。” 薛凌好笑问：“你这想法是哪里来的啊？谁的命运不像蒲公英？家庭会散不会散，靠的是人心，不是什么经济。我嫁给我丈夫的时候，他家就两间破老土房子，家里还欠好几百块的债，连喜糖都请不了客人吃。我们结婚差不多十年了，孩子快四个了，家里的经济一年一年不一样，靠的都是拼命和努力，还有一家子一同前进的心。” 肖佳雪听得也觉得有理，“也是，不能太过看重外在条件。只是，我现在已经没那么看重了，可人家都觉得我重啊！这是最要命的啊！” 这些年她一天天胖，从没瘦过，相亲的人无一例外嫌弃她太胖。 “我也想过要减肥，可就是减不下来。运动不了，一动就累得不行，我还老是想要吃，嘴巴停不下来。最近我一直在想我的人生意义究竟会在哪儿？同学们大多数都结婚生子，只剩几个还没人要，而我是最没人要的那个。两年前连咱班最丑的都嫁出去了，想当初我怎么也是美女一个……唉！不提了！” 第780章 打赌 薛凌抬眸看着她，低声：“你得减肥啊！我都告诉你多少次了！女人都是一胖毁所有，你以前也是丰腴美人一个，只要你瘦下来，你照样还是美人一个。” “可我……真的瘦不下来。”肖佳雪苦笑连连：“每次我一运动就累……真的是动不了。” 薛凌好笑道：“是你的决心不够坚决。你别坐办公室，来我的工厂干活半个月，或者去工地干上几天，保管你天天瘦。” “可能吗？”肖佳雪嘀咕：“我一运动就肚子饿，肚子饿就大吃特吃，运动量大，吃得越多，到时不瘦反而胖。” 薛凌想起工地里工人干得热火朝天，汗流浃背的黑黝黝模样，再看了看眼前白嘘嘘胖乎乎的她，一阵好笑。 “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行？你去工地看看，哪一个工人会跟你一样白嘘嘘胖嘟嘟的？真正长期在工地干活的人，就没有一个大胖子的。” 肖佳雪听得有些心动，忍不住问：“真的吗？” 薛凌点点头，凉凉道：“不过你肯定受不住。” “只要能减肥，我可以受得住。”肖佳雪重重点头。 薛凌睨她一眼，道：“一会儿上菜的时候，你只能吃几口蔬菜，其他一概不能吃，你能做到吗？除了汤水和蔬菜和水果，其他都不能吃两周，你能做得到吗？” 肖佳雪吞了吞口水，嘀咕：“都点了那么多，如果不吃的话，多么浪费啊！再说，我不帮你吃的话，你一个人怎么吃得完！” “这个不用你担心。”薛凌摸了摸大肚子，扬起下巴，“我这儿还有两个小屁孩帮忙吃呢！” 肖佳雪心里一阵好笑，虽然很是舍不得，但看着好友略带着嘲讽的眼光，她狠了狠心。 “我就不信我不行！你等着看看。” 薛凌却不抱什么信心，低声：“我说了，是从这餐开始，接下来半个月都只能吃蔬菜和汤水。不止这一餐，懂不？只有长期的坚持，你才能瘦下来。” “我……试试。”肖佳雪唉声叹气，“我妈说，转眼又到了夏季，眼下都已经过了半年了，很快又要一年。这一年又一年，我还总是嫁不出去。她说了，如果年底我再找不到对象，我弟可能要先结婚。他已经有对象了，等着我这个姐姐嫁出去，家里要装修给他娶媳妇。我弟明年也二十七了，对象不想拖太久，所以要快些结婚。我爸唉声叹气，说我这个老大不结婚，弟弟只能越过我了。” 薛凌了解她家的情况，很典型的帝都书香家庭，家风淳朴，尊老爱幼。 在帝都这边，婚事一般都是从老大开始安排，根据年龄和次序顺着排下去，这叫合理顺序。 像这样的越位情况，在父母亲们看来，是无奈也是难过，尤其是像肖佳雪这样的大龄剩女情况。 薛凌趁热打铁道：“那你赶紧减肥吧。夏天流汗多，更容易减肥。大半年瘦个四十斤，你就又是丰腴美人了。到时找对象也容易些。” 肖佳雪点点头，“我也这么想。今天约你出来，是想要趁机敲你一餐大的，然后回去再好好减肥。” “哈哈！”薛凌好笑道：“你如果真想要减肥，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一餐大的吃下来，相当你平时一天的食量，哪样还怎么可能瘦！既然要减肥，就要坚定决心一口肉不吃。” 肖佳雪被她这么一说，很干脆道：“行，从这一餐开始！” 决心很大，可惜一碰到美食就艰难了。 一盘盘的菜肴端上来后，她就一个劲儿地吞口水，一副十分艰难的样子，看得薛凌都吃得很不好意思。 不过，薛凌可是一点儿也没松口，“记住哦！只能吃蔬菜和汤水。” 肖佳雪吞着口水，吃了几口青菜，鼓励般开口：“已经吃着，有点儿饱了。” 一顿饭吃下来，薛凌很是满足，肖佳雪却万般不舍，一劲儿看着那盘白切鸡和烤乳鸽吞口水。 薛凌低声：“胖子，走吧。” 肖佳雪被她这一声“胖子”气得够呛，深吸一口气，狠狠瞪了瞪她，艰难站了起来。 薛凌看着她身上的超大码连衣裙，好笑问：“你是去哪儿找来这么大号的连衣裙穿的？” 肖佳雪黑着脸，低声：“买不了，是我妈给我做的。” “噗嗤！”薛凌不忘狠狠奚落她，“你这身肥肉，也够费衣料的。” 肖佳雪再度瞪她，咬牙切齿：“你这大肚子和胖腰肢，看着也离我不远了。” “没事。”薛凌嘻嘻笑了，“再怎么胖也不可能跟你这么胖。” 肖佳雪再度深呼吸，大声：“半个月后同一时间来这里聚，保管我能瘦五斤！” “要不要打赌啊？”薛凌笑道：“没有赌注的打赌，一点儿意思都没有。而且，赌注不够大，也是不够刺激的。” “酷！”肖佳雪哼哼道：“我跟你赌！多少钱？来啊！谁怕谁？” 薛凌眯住眼睛，嘻嘻笑了，“当然是越多越有挑战性，就看你敢不敢啊？” “当然敢！”肖佳雪也是不禁激的，大声：“你这么有钱，不趁机敲诈赚你一笔，我心里不平衡！” “哈哈！”薛凌很是满意点头：“既然这样，那就三千块吧。” 三千？！ 肖佳雪被扎扎实实吓了一跳，顿时有些忐忑。 她现在是主编，多年工作经验，现在也就三百多点儿的工资。家里用不着她的工资，所以她除了日常花费和吃喝，一年能存个两千来块。 三千代表着她将近一年的收入——那可是一笔大钱！ 薛凌现在已经是日收入过万的人，对这样的小数目压根没看在眼里。 “怎么样？不敢了吧？如果一个月内，你能瘦十斤，我就给你三千块。如果你不行，那就给我三千块。咱们立刻立字据，绝不反悔。” 肖佳雪被她这么一激，刚才已经飚出了狂言，现在想要收回，面子上哪里过得去。 “好！马上立字据！” “行！立字据后就去隔壁的米店称！”薛凌瞪眼笑道。 …… 回到家后，薛凌发现程天源在家，而两个儿子则睡在房间的地板上，窗口打开，清风徐徐吹进来，倒也不算太热。 他坐在一旁，手里拿着扇，轻轻给儿子们扇风。 薛凌低声问：“你怎么在家？忙完了？” “对。”程天源低声：“天气热，货卸得也快。你怎么才回来？午餐吃到两点多？” 第781章 找刘哥 薛凌哈哈笑了，将自己跟肖佳雪的赌约告诉了他。 程天源微微惊讶，转而好笑道：“你这是要用钱逼她减肥啊？挺好的！” 三千块对于一个领固定工资的人来讲，可是一笔不小的钱。肖佳雪也是一个很爱钱的人，这一招应该会有效。 薛凌低声：“她也不能总这样下去，还不到三十岁，就已经一百六七十斤。对了，刚才称了一下，是一百七十五斤。她还总是控制不了嘴巴，等到中年的时候，那铁定会更胖。能瘦也只能趁现在瘦。” “也太胖了。”程天源憋不住低笑：“我一个大男人也才一百五十斤。” “别说别说。”薛凌嘻嘻道：“她听见估计又得吐血。能不能减下来，一个月后见真晓。” 程天源转开了话题，温声：“早些时候我跟山越他们夫妻通了一个电话，他们说暑假的时候要带小悠悠来帝都一趟，应该一个月后过来。” 小悠悠已经六岁多，因为父母亲忙，目前在一家私人托儿所上课，白天唱歌画画，晚上回家陪爸妈。 陈水玉的身体当年遭受重创，后来慢慢调养下来，身体瘦了好几十斤，三高的情况也渐渐缓和，吃了好几年药下来，总算有一定的成效。 不过，每隔一段时间她就得来帝都一趟体检，重新拿药回去吃。 “陈姐说她的药刚好吃完了，加上厂子今年生意很稳定，小悠悠也大了，可以带出门了，所以想带她过来这边住一阵子。她希望能让小悠悠在这边找一个歌唱艺术家，让小家伙系统学习唱歌。” 两夫妻都是山区出来的，很会唱山歌。小宝贝受爸妈影响颇大，自小就喜欢唱歌。因为她很有天赋，陈姐打算全力培养她，特意趁着机会带她来帝都寻名师。 薛凌很是高兴，“她去年就已经有这样的打算。不过去年说是厂子里要更新机器设备，山越哥走不开，她也不好自己带着女儿来，所以打算今年再过来。” 山越这几年靠造纸厂赚了不少钱，去年还拿出一笔钱，给薛凌买了两套房子，全部都在荣华商城的二十楼。 程天源道：“山越拜托我去找人来给他们做室内装修，说先装修一套，到时装修好了帮他们置办一下家具和用品，等他们过来的时候再添一些。” “没问题啊！”薛凌忍不住问：“你联系刘小雨大哥了吗？” 几年前刘小雨带着一众搞建筑的兄弟们来帝都投奔薛凌。荣华商城前前后后建了两年多，他们都一直没舍得走。 后来商城建完，刘小雨仍带着他们留在帝都，原因是这边的地方大，工作机会多。 目前他们在商城附近租房子合住，白天则去找工地干活。 程天源答：“我今晚过去找他。白天他肯定不在。” 薛凌眯住眼睛，想起刘小雨那位憨厚老实的媳妇金花来。 “金嫂子每三个月就打电话来找我，给我念账本，然后去邮局给我汇钱。这些年养猪场的生意很稳定，收入也越来越高。今年年初的时候，她说又在旁边租了一小块地，打算把工棚再扩一些。提议把那一季度的收入用作本钱去弄，将地方加大加宽，能养多一百头猪。我立马同意了。嫂子一人在家，还有好几孩子要看着，也是不容易。” 程天源蹙眉叹气：“在外打工，夫妻两地分开，确实很不容易。但也是没法子。” 刘小雨是一个有志气，很吃苦耐劳的人。 他说了，搞建筑是力气活儿，要趁现在年轻多干点儿。荣城那边的工程都不大，断断续续不稳定，所以他才打算留在帝都。 薛凌低声：“他这些年应该是在攒钱打算在帝都买大房子，估计是要将嫂子和孩子们接过来吧。” 程天源想了想，答：“他之前说过，他的老母亲已经去世了，孩子也大了，以后得有其他打算。他的孩子……大的应该快二十岁了。” “那么大了？”薛凌转了转眼睛，转而笑了，“刘哥也四十多了吧。如果是二十来岁结的婚，那应该也是得有这样的岁数。” 农村地区的人都早结婚，荣城那边都是二十来岁。像程天源和阿虎他们，都算是晚婚晚育的。 程天源道：“应该是等孩子们大些，或者是读书到某个程度，然后再搬过来吧。” 薛凌想了想，低声：“之前刘哥一直问我楼上还有多少套房，我猜他可能是想买一套。按照他现在的财力，应该是没问题的。估计是想买多两套，以后留着给儿子们娶亲用吧。你今晚找他的时候，跟他说现在都不卖了，剩下的都要出租。除非是熟人，不然不会轻易卖。让他缓着来，我给他留两套。” 毕竟是相熟多年，又是帮了她好些年的老朋友，这个人情怎么也得给他。 程天源点点头。 那天晚上，程天源给儿子们洗完澡后，便下楼开车去找刘小雨。 刘小雨他们合租的房子离市中心不远，在一处偏老的小区里头，而且是在下面两层，不用上楼，在窗口喊两声就能听见。 程天源将轿车停好，走了过去，远远就听到好几个男人的爽快笑声。 他在窗口喊几声“刘哥”，刘小雨便钻了出来，光着膀子，穿个小短裤，一身黑黝黝的肌肉在灯光下闪着光泽。 刘小雨欢笑喊：“阿源来了！快快快！进来！” 程天源见里头满满都是人，又很吵杂，就不想进去。 “我有话跟你说。外头院子风大，反而凉快。就在这里说吧！” “行！”刘小雨笑骂：“那群兔崽子们吵死了！来来！那边有石凳子，咱们过去坐！” 程天源很快说了来意，道：“在商城的二十楼，钥匙都寄放在我们家。暂时要装修一套，挑靠边的那一套装修，阳台的风景更好，住起来也舒服。” “没问题！”刘小雨高兴笑眯了眼睛，“谢谢好兄弟介绍生意！回头哥请你喝一杯！” “客气啥！”程天源笑问：“最近生意怎么样？” 刘小雨答：“挺不错的，一单接一单。都是朋友介绍来介绍去，熟人互相帮衬来着。我手头还有一单，五六天后就能干完。等这个结束了，立刻就过去。那边装修不难，地板和墙都弄了大概了，不用几天我们就能干好。到时通风透气半个月，包管什么味道都没有。放心，我这边的材料都是用顶好的，除非主人家自己不要好的，不然都是挑好的用。” 第782章 心烦 程天源笑了，温声：“行！你干活，我一向都是最放心的，不然也不会来找你。” “哈哈！”刘小雨大笑：“我跟我下头的弟兄说了，什么才能留住顾客，让顾客帮我们介绍客户，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把质量做好！只有质量好了，才有说话赚钱的本领。” 程天源想了想，问：“最近阿虎有没有联系你？” “没。”刘小雨苦笑：“我这地方是租的，还没办法弄一个电话来联系人。我偶尔打电话回去，就会顺带打个给他。他每天也是忙得很，白天干活，晚上奶孩子。” 程天源轻笑：“像咱们这个年纪，谁都不是轻松的。阿虎上有老下有小，又是勤快奋进的人，就算有机会让他偷懒，他也闲不下来。” “都这样。”刘小雨掏出烟，拿出一条点燃吸一口，“别说咱们，就连薛嫂子也一样。她一个女人都能那么拼事业，甭提我们这一群爷们，对吧？” “是。”程天源微笑点头。 刘小雨吐了一口烟，懒洋洋问：“阿源，我有一句话好奇想要问你好久了，可一直没机会，也不好意思问出口。不如趁这个机会问你一声。” “问。”程天源挑眉道：“什么话，尽管问。” 刘小雨嘿嘿笑了，压低嗓音：“娶了嫂子那么能干的女人，你会不会心里头压力大？你们家里的头的情况，我也是打一开始就知道的。” 他跟程天源认识好多年了，自打那年帮他们建筑开发区的那个“大家乐”开始就认识。 那时薛凌在报社上班，还能搞翻译，每一个月都赚很多钱。当初“大家乐”的投资是薛凌出了大半，不然还搞不起来。 这些年薛凌一个脚步一阵飞跃，直到去年荣华商城建好，一下子跃到帝都的上层，也让许多人嗔目结舌。 一个帝都的大学生嫁到南方农村，竟能靠自己的本领重新回来，带着一家老小在帝都站稳脚跟，还一步冲天建了市中心最大的商城。 有一个能力如卓著的媳妇，对其他男人来讲，程天源的压力肯定非常大。 程天源哈哈笑了，如实答：“好多人悄悄问过我这个问题，而且都是男的。不瞒你说，就连阿虎他也问过。” 刘小雨哈哈大笑，问：“他也问？那你究竟怎么答啊？” “没有。”程天源耸耸肩解释：“她再厉害，也是我的媳妇。她如果只是普通家庭妇女，我也一样疼她爱她，因为她就是我的媳妇。她能干，我只会为她骄傲，从来不觉得是什么压力。我的事业没她大，我的能力也没她好，但我不觉得是什么压力。我会努力跟她看齐，不让自己后退太多，但从没想过要比她厉害，越到她的前面去。” 刘小雨眯眼打量他，手中的烟氤氲萦绕。 “那你心态蛮好的。好多男人见不到老婆比他们厉害，觉得那是一种丢脸丢面子的事。我遇到一个客户，装修房子的时候，什么都只能听他媳妇的。他嘴上说听，背地里骂骂咧咧，一脸郁闷嫌弃。有一次两夫妻甚至在新房装门的时候，狠狠吵了一架，最后离婚了。原来是那个男的是工厂的职工，那女的自己有自家的工厂，收入是那个男的几倍，后来她在家很看不起丈夫，丈夫心里愤愤不平，常跟她吵，三天两头闹离婚。后来一个人要装铁门，一个要装红木门，大吵特吵，丈夫最终提出离婚，两个人很干脆离了，新房子目前是他前妻在住。” 很多男人都受不住一个强悍的妻子，尤其是一个能力比自己好的妻子，觉得面子上很过不去。 程天源笑了，摇了摇头。 “那是我媳妇厉害的地方。她虽然赚得多，能力也好，可她从来都是谦虚待人。你看我的岳父和岳母，也都是很和蔼可亲的人。如果仗着自己赚得多，就在家里作威作福，要骑在别人的头上，那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是不行的。别以为自己赚点儿钱就很了不起的样子，家庭是双方的，不是某个人的，不是出外赚钱的人就是大爷，留在家里干家务活带孩子的就是奴才。难道家里的活儿就不是活儿？一样的辛苦，大家互相体谅才是。” “对对。”刘小雨眯住了眼睛，低声：“主要是嫂子她谦虚，待人真的很温和。其他人不知道，但嫂子肯定会顾及你的面子。总结一句话，是你们夫妻协调得好。” 程天源只是笑，直觉他似乎话中有话，貌似有事情要跟自己倾诉，所以安静听着。 顿了一会儿，刘小雨将烟头丢地上，塑料凉鞋踩了踩，转而长长叹了一口气。 “阿源，夫妻关系都得靠夫妻两人自个协调……我最近有些烦，一边是催着自己回老家的媳妇，一边是跟着自己干了好多年的兄弟，左右为难啊！” 程天源挑了挑眉，问：“嫂子让你回去？” “嗯。”刘小雨压低嗓音：“一转眼我来这边也四年了。前两年多都是帮嫂子弄荣华商城，去年年中还有一些头尾要收拾，下半年以后我就开始弄装修。今年主要也都是装修，几乎没停过。兄弟，咱是熟人，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搞装修虽然是小规模，不稳定，但它的利润高，只要能别停太久，大家伙就不愁没饭吃。帝都这边搞装修的人多，陆陆续续都有活儿干，挺好的。兄弟们赚得多，腰包足了，心情也好。你想咱们荣城那边，墙刷白，地板弄点儿水泥，就是很不错的装修了，压根赚不到多少钱。这边有活儿干，我也是舍不得走的。” 程天源苦笑：“嫂子她一个人撑一个家，还有好几个孩子，确实不容易。” “孩子们不都大了吗？”刘小雨低声：“最小的也都十二岁了。我知道她不容易，可我也得赚钱啊！你知道她咋说吗？她说咱们现在不缺钱，让我别整天找借口，反正在荣城那边也绝对饿不死。我说没活干迟早就得饿死，她竟豪气十足嚷嚷说她能养我……把我气得半死！” 程天源轻笑：“嫂子现在的养猪场蛮不错的，听说越来越稳定。今年年头还扩了一个工棚，说是又能养多近一百头猪。” “她养猪养多了，就变猪脑袋了！”刘小雨气恼道：“上个月我打电话回家，她又催了，我最后没好气挂了话筒，这个月干脆不打了，免得一听就心烦。” 第783章 相劝 程天源蹙眉低声：“刘哥，你一出门就是四年。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和一个家都是嫂子在照应，她确实不容易。” “我老母亲不在了。”刘小雨叹气道：“知道她不容易，可我有更好的地方发展，她不该为我高兴吗？养个猪而已，跟我神气什么啊？” “养猪也没什么不好的。”程天源好笑道：“我听我媳妇说，去年一个季度她能得好几万块。按照股份算，我媳妇能得六成，金花嫂子至少也能有一万收入。” “那一个月能有两三千？”刘小雨惊讶挑眉问：“那么多？” 程天源点点头，解释：“肯定是有的。猪数目大，每一个月都能卖大猪，一批又一批，收入愈发稳定了。数量越大，钱就赚得越多。我听说好像那边有一千多头猪了。两年前又弄多两间猪棚并在江边，地方大，猪的数目也大，钱自然就赚多。” 刘小雨掐指算了算，转而好笑道：“如果一个月卖个一百头，那钱算下来确实不少。” 程天源附和点头：“嫂子她赚得多了，家里的经济更好了，自然也希望你能回去一家团聚，这也是人之常情，你也不好怪她。” “可我下头还有十几个兄弟跟着我干活啊！”刘小雨道：“他们大体也都是有家庭的。他们觉得赚头大，赶紧赚，不然错过了，以后就没这样的好地方好机会了。怎么人家的媳妇都很支持，就她不支持了？我也是顾家的男人，可现在老母亲不在了，孩子们都大了，我就在外奋斗多个几年，她怎么就三天两头反对，非要我回去不可？” 程天源想起薛凌的叮嘱，忍不住问：“刘哥，你是打算留在帝都吗？听我媳妇说，去年你问过她商城上头的套房怎么卖，是吗？” 刘小雨微愣，嘴巴嚅动几下，“我——我确实有这么打算过。以前没来过大地方，就觉得荣城县城已经够大了。自打来了帝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发现这里赚钱的机会多荣城太多。我打算存多个一两年，买两套好房子，将她和孩子们都接过来。她想我回去，我何尝不想她来？可我现在压根还凑不够买房的钱，难不成让她和孩子跟我们挤出租房——那肯定不行！” 程天源听罢，将薛凌的话转述给他听。 “我媳妇说了，你如果要买，随时都行。经济上也不用担心，先安置下来再慢慢还。” 刘小雨呵呵笑了，低声：“那我先谢过嫂子了。不过，如果照你刚才那么说，我媳妇金花身边这些年应该也是存了不少钱。我寄回家不少，加上她自己赚的，够买两三套了。” 程天源催促道：“那还等什么！你就跟嫂子说一声，然后接她和孩子们过来啊！” “她不要。”刘小雨沉下脸解释：“我跟她说这边环境好，等我买了房子，就接她和孩子们过来，可她一直都说不要。” “为什么？”程天源好奇问：“嫂子舍不得那边的房子？” 刘小雨烦躁道：“她只说那边住得好好的，有套房住，有自行车骑，什么都很方便。而且说那边才是我们的根，哪儿也不去，就要留在县城。” 程天源笑了，低声：“那你们现在确实是左右为难。” “唉……”刘小雨也没忌讳什么，低声：“咱们这个年纪，也不是就已经老到没需求，哪能一直长期分开。前两年我也是想她和孩子得很，慢慢就好了一些。我也是趁着有时间就回去，尽量多陪她一点儿，多陪孩子一点儿。可我已经打算长期留在这边，下半年就能安置一个小家了。我跟她说，孩子暑假的时候就让他们都过来，我先给物色学校，保证年底一家子就能在帝都扎根。可她就是不要，非要我回去不可。” 程天源也觉得为难，劝道：“嫂子她现在收入稳定，娘家又在旁边，她肯定也是舍不得走的。你为你的前途着想，你也得为她着想啊！” “她不就养几头猪吗？”刘小雨翻了翻白眼，“自打养了猪，说话横了，今年还常跟我摆谱，让我回去后有得赚就赚，没得赚她就养我——这是什么话！气死我！” “互相体谅。”程天源好笑道：“养猪也不是什么坏事。专业养猪赚钱，也是颇好赚的。” “然后呢？”刘小雨笑骂：“我回去后如果没有事干，就跟她一块养猪去！去你的！” 两人说说聊聊，很快到了九点多。 程天源瞥了一下手表，站了起身，“有些晚了，我先回了。等你这边干完了，就来找我取钥匙，我带你们过去准备装修。山越说了，按比较好的标准来装，钱方面好商量。” “好！他也是一个爽快的人。”刘小雨笑呵呵道：“我保管给他弄得体体面面。” 程天源上车前，不忘叮嘱：“跟嫂子好好商量，别动肝火。媳妇和孩子都是你最该疼的，多体谅一下他们。” “嗯。”刘小雨点点头，“有空我给他们挂电话，让他们暑假都过来一趟。看到帝都这么繁华，这么好，指不定他们就舍不得走了。” “对！先让他们过来瞅瞅。”程天源温声：“我们东方园那边的套房都没住，到时如果有需要，你先带嫂子和孩子们过去住一阵子。反正房子空着也是一直在浪费。” 刘小雨听得一喜，笑道：“那先谢了！你们那边的房子够大，肯定够住。我确定下来后，就跟你们借。” “好！再见！”程天源挥手上车，很快开离小区。 回了家后，两个孩子已经在妈妈的陪伴下睡着了。 薛凌扶着大肚子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西瓜。 程天源洗手后，也陪着她一块看电视。 “媳妇，西瓜凉，别吃太多，不然容易拉肚子。” 薛凌迷糊“哦”两声，继续看电视。 程天源将刘小雨的烦恼说给她听，低声：“如果金花嫂子打电话给你，你也给劝一劝。夫妻本是同林鸟，长期两地分离也不是办法。” 薛凌好笑问：“你让我怎么劝？劝她来，还是劝她不来？” 程天源为难想了想，答：“这个你看着办。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让她陪着孩子们一块过来吧。毕竟帝都的发展前景肯定比荣城好。孩子们都大了，可以在这边受更好的教育，找收入更好的工作。” 第784章 不打赌 薛凌一听，嘻嘻笑了。 “说到底，女人的事业还是容易被男人忽略。像刘哥一样，他只想到妻子只是养猪的，怎么也得迁就他。很多男人都会这么想，认为自己才是家庭的主收入者，妻子有无职业都要配合他迁就他。” 程天源轻抚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低声：“我可没这么想。当初咱们来帝都的时候，可是我迁就的你。” “所以你是最好的。”薛凌抱住他的胳膊，亲了亲他的脸颊。 程天源笑了，俊脸的眉眼尽是幸福笑意。 “我是觉得这边发展前途好，孩子们要在这边上学，你也要在这边扩大事业，而我的商店没能赚钱，自然可以舍去。我可没坚持什么媳妇就得配合迁就老公的想法。” 薛凌乐滋滋啃着西瓜，道：“我没说你这么想。不过很多男人都会这么做，比如刘哥。他算是很顾家的人，也爱媳妇和家庭。可说到事业，他本能想法就是媳妇得迁就我，她的工作舍去过来帝都就行，反正也就养猪而已。可他压根没想过，养猪如果养得好，收入怎么也不会比他差。这几年金花嫂子赚了不少，够在帝都买两三套房，比刘哥估计还要多一些。” “这么好？”程天源有些不敢置信，“难怪嫂子舍不得离开县城，舍不得这份高收入。” “当然！”薛凌解释：“金花嫂子以前在家做家务带孩子，孝敬老人。她一直没收入，只能兢兢业业搞好家务。现在她有收入了，人自信了，腰杆直了，也敢跟刘哥放狠话了。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程天源忍不住笑了，低声：“说到底，还是家庭妇女得追求工作和经济自由的话题。” “这个话题太重要了啊！”薛凌嘻嘻笑道。 程天源弹了弹她的大肚子，温声问：“媳妇，那你会怎么劝？劝她来？” “不会吧。”薛凌好笑道：“我自己追求事业，怎么可以反而劝别人放弃事业？嫂子也是不容易，四十来岁才能开启一份适合自己的事业，现在越做越好，未来多半会更好。让她骤然放弃，那她以后要重新起来创业就更难了。” 程天源迟疑道：“帝都也是可以找工作的。只要人勤快，不怕会没工作干。” “任何工作都不像自己家那么自由。”薛凌低声：“嫂子没知识，也没技能，在帝都只能做那种不稳定的工作，进厂子人家估计也不要，嫌弃她岁数大，还有家庭拖累。” 程天源缓缓点头，“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嫂子她如果来了这边，估计又只能做回家庭妇女。” “所以我只会劝他们夫妻好好商量。”薛凌苦笑：“除非他们任何一方做出牺牲，不然根本协调不下来。能不能为对方做到，也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程天源想了想，轻笑道：“我打赌，应该是金花嫂子做出牺牲。” “这个赌我可不打哦！”薛凌笑呵呵道：“我也这么觉得。” 金花嫂子那么憨厚，是传统女性，为家庭做出的牺牲更多，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人。这一次，多半也会牺牲自己，成全丈夫。 程天源摇头开玩笑道：“你怎么不赌了？我还打算跟肖佳雪一样赢你三千块呢！” 薛凌哈哈笑了。 …… 接下来几天，薛凌都留在家里陪孩子，安心养胎。 刘小雨带着工人来给山越装修房子，她去帮忙挑了瓷砖，其他都交给刘哥自由做主。 程天源将山越寄过来的五千块都递给他，“这是山越安排的装修数额。他经济一向不错，追求偏高一些，你看着准备吧。” “好。”刘小雨第一次遇到这么豪爽的客户，笑道：“我一定给他准备最漂亮最好的。” 程天源转身扶薛凌下楼，“阿衡告诉我，两辆车都修好了，昨天保险公司和交通大队那边都已经交接好。阿芳的住院费不高，还能报个六成。早上我去了六爷那边一趟，他很高兴说保险公司也已经将余款付上，双方皆大欢喜。” 薛凌惊讶问：“这么快啊？才十来天就都能弄好？” “嗯。”程天源压低嗓音：“六爷的人脉广，是他催着人家办的。” 原来是这样。 薛凌轻笑：“不愧是六爷，办事果然雷厉风行。以前听铁道大哥说过，说六爷这个人也是很讲义气，做事办事那叫一个快。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程天源点点头，“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了。阿芳前天就开始上班了。请假在家一周，她说都闲出花来了。” “脑震荡可大可小。”薛凌道：“阿衡也是担心她，请多几天假，好好休息要紧。她一个月也就两百多点儿的工资，不缺那个钱，如果需要扣钱，那就扣个够。现在还是身体最要紧。” “嗯。”程天源微笑：“阿衡这两年赚得不错，去年结婚花了不少，还一口气买了三套房，足见他的经济实力。” 薛凌低声问：“分厂那边去年的账目你没看？前年阿衡大概分了三十多万，去年比较多，分了五十多万。” “我没看。”程天源解释：“去年我只负责总厂这边的账本。不过爸爸跟我聊过，他什么都告诉我的。” 岳父和岳母自打让他去总厂那边帮忙，就什么都没瞒过他，就连财务收支，厂里的各项收入，全部都放心让他一个人看着。 直到今年总厂没那么忙，他这边的纸巾批发却异常火爆，他才没怎么过去帮忙。 薛凌道：“爸说下个月是订单高峰期，到时你有空得抽空去帮忙。他和妈年纪大了，眼睛也花，看账本什么都得靠你和我。我现在开始坐不住了，到时肯定得你去。” 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昨天去孕检的时候，坐在医院的小长凳上一会儿，差点儿就起不来——实在是难受。 幸好医生说两个孩子都正常，仍是用黑白b超检查，价格贵多一些，但检查能更仔细些。 程天源点点头，“没问题。我这边打算找多一个人来帮忙，到时肯定有空。” “找多一个人？”薛凌问：“帮你什么？” 程天源解释：“目前仓库那边就一个老伯在看着，还有一个货车司机基本是随传随到。我还想顾多一个人帮我送货。” 薛凌一听，连忙提醒：“那些都是你的顾客，可别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哦！” 第785章 公开批评 程天源脚步一滞，很快反应过来。 “这一点……我倒是还没考虑到。我只是想着现在生意越做越大，你接下来要生产，总厂那边也要忙一阵子，暂时找一个人来帮忙。如果做着妥当，到时就留下来继续帮忙。” 生意做大了，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亲力亲为。纸巾的批发目前都是靠量，帝都这边的日常需求量非常大。加上山越那边给的价格一直都是最低的拿货价，加上航运费不贵，所以他才能赚得多。 薛凌低声：“你的客户都是固定给你拿的货。如果那人不靠谱，以后用更低的价格跟你打价格战，不管是输还是赢，咱们都是会吃亏啊！所以这个人必须是自己人，信得过的人。” 别人知道了货源，知道了客户的需求，只要将价格降低，立刻就能赚了客户。所以像这样的事情，只能交给最信任的人做。 程天源一时为难极了，低声：“你这么一说，我都不知道找谁了。之前本来想去招聘一个小会计，会算数也会看账本的，现在你这么说，我都不敢胡乱去找了。” 薛凌想了想，道：“不急，咱们慢慢想。” 程天源提醒：“必须是青中年的人，因为要跑各个商户和商店，常常跟着货车进出，年纪太大会干不过来，所以要尽量挑年轻的。” “嗯。”薛凌点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下了楼，很快来到十八楼的楼梯口。 “阿源！凌凌！”只见刘英焦急等在门口，刚看到他们两人，连忙三步并两步走，匆匆奔过来。 薛凌有些惊讶，连忙凑前去，“妈，怎么了？” 一旁的程天源搀扶着她，怕她看不到脚下不安稳，提醒：“你先慢点儿。” 刘英一边奔来一边喊：“刚才阿芳打电话来，哭哭啼啼的！她说什么单位出了问题，说要什么处罚她，听起来很严重的样子！” 程天源皱眉道：“您先别急，将话说清楚。” 刘英红着眼睛道：“阿芳她——她说那车祸的事，单位说什么她有过错，然后要处罚她，还要扣什么评估分数处罚。” 薛凌张望来去，问：“有没有问她打电话找阿衡？她现在还在单位吗？” 刘英摇头皱眉：“那丫头说得不清不楚，然后电话就挂了。你爸带两个孩子下去商城玩还没回来，我听得不怎么清楚，只好出来找你们，让你们去看看。” 薛凌连忙道：“我们先打去找薛衡，指不定他知道。” 程天源立刻进屋拨电话，片刻后便挂了。 “秘书说他刚刚匆匆出门了，说好像是阿芳在单位出了事，他听到后马上就开车过去了。” 刘英吞了吞口水，道：“那……你们还需要去不？阿衡他已经过去了，不如就让他先去看看？我们等消息？” 程天源想了想，低声：“我们不如打去她单位问一问……” “不了。”薛凌道：“阿衡急匆匆过去，显然阿芳那边的事情不是小事。单位的电话也不知道谁接，员工之间有些话也不好说，咱们还是亲自去看一看吧。” 程天源道：“也好，那我们开车过去看看。” 薛凌现在挺着大肚子容易尿频尿急，先进屋上了厕所，换了一件宽大的外衣，才跟程天源下楼直达地下停车场，随后上车奔去水电局。 还不到中午，路上车子不算多，十几分钟后便到了水电局门口。 门口除了阿芳的车子外，还有两辆轿车，其中一辆明显是薛衡的。 程天源停好车，快步绕去另一旁搀扶薛凌下来。 两人走进大门，被门口的门卫拦下。 程天源微笑道：“我们是程天芳的家属，听说她在单位有一些麻烦，特意过来看看她。” 门卫招手道：“过来写一下姓名才能进去。” 到什么地方就得遵守什么地方的规则，程天源和薛凌照做。 门卫嘀咕：“刚才一个很俊的小伙子急匆匆闯进来，还不肯签字说明缘由，气得我要赶人。人长得好，还有轿车可以开，却是一个不讲理的。也是说来找程天芳的。” 薛凌尴尬抽了抽眼角，一下子猜到是薛衡。 “大叔，您别误会，他是因为爱人出了事，所以焦急进去看她。他平常很有礼貌的，只是一时情急。” 门卫罢罢手，没再说什么。 程天源跟门卫打听妹妹所在的部门在哪儿，然后搀扶薛凌过去。 刚到了二楼，便听到薛衡明亮激动的嗓音。 ——她在单位之外的行为本就跟单位无关。她出了车祸，即便开车过快有错，但她已经受了伤，该有的赔偿也都赔偿，并没有推卸任何责任。交通大队的人都已经处理好了，你们单位凭什么再来处罚她？她又不是犯了什么跟单位有关的错！ 薛凌听得蹙眉，加快了步伐。 一会儿后，两人来到办公室门口，只见薛衡一身白色衬衣，俊脸气呼呼，程天芳红着眼睛在一旁抽泣，在场还有好几个衣着严谨的同事，为首坐在大办公桌前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半秃顶男人，挺着一个啤酒肚，很有富态，显然是水电局的领导。 他们一出现，程天芳惊喜奔过来，“哥，嫂子，你们来了。” 薛衡脸色暗沉，快步迎了过来，帮忙搀扶住薛凌，顺带压低嗓音：“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听说阿芳那天的车祸是她的过错，说她个人作风有问题，要公开批评她，还要扣她的德育检测分数。” 程天源没在单位上过班，对这些不怎么了解，听得有些茫然。 薛凌接触过的人多，以前也在报社工作过，了解什么是“公开批评”。 对于一个有编制的员工来讲，公开批评是一种很大的处罚，因为这样的批评会算入个人档案，几乎是终身污点。 薛衡继续低声：“他们好几个人平素看阿芳不顺眼，抓住这个机会大肆诋毁她。她据理力争，他们却一味认为她在推诿，说什么都要批评她。” 薛凌闻言微微蹙眉，忍不住问：“上头还有主任吧？上次给阿芳提职的那位主任呢？” 薛衡低声：“他出外培训开会了。目前都是她的部门主任在管理，上头没人。” 了解情况后，薛凌看向程天芳安抚：“别急，也别怕。” 程天芳吸了吸鼻子，重重点头。 薛衡看向为首的秃顶胖子，道：“我们都是程天芳的家人。她在单位犯错，那我们不好说什么，有错就得有处罚。但她在单位外的交通意外根本不受单位管，这样的处罚不该有！” 第786章 怒怼 部门主任挺了挺圆滚的啤酒肚，冷哼：“她德行有问题，在我们单位，德行也是需要考核的。如果一个人的德行不好，为人处世不好，单位自然有资格批评处罚她。” 程天芳哽咽：“我只是开车快了一点点，后来我也很后悔。这跟我的德行有什么关系？你们为什么非要批评我？” 部门主任被问噎了，支吾：“不是！你撞了人，你还有理了啊？你敢说你没撞了人？” “没有！”薛凌沉声打断：“那是一个路口，对方开车也快，两辆车撞一块儿了。她并没有撞人。交通大队的人都已经处理好了，这些貌似跟贵单位没什么牵扯。” 主任红着脸，粗声：“不要来狡辩！来那么多人做什么？！程天芳，这是我们单位的事，你整那么多人来干嘛？！” “我们是她的家属。”薛衡冷哼：“怎么？贵单位有哪一条规定不许家属进来的吗？难道主任你的家属没来过这里？” 主任略有些恼羞成怒，大声：“都别堵在我们办公室！程天芳现在是我的下属，我作为直属领导，我有资格也有能力批评她！她作风奢靡，开豪车撞人，这是她行事不端，我也只是依理批评，没什么不对的！” 程天芳没见过大场面，被领导一凶，眼泪哗哗往下掉。 薛衡心疼她，连忙上前搂住她的肩膀。 程天源脸色铁青，道：“开车在路上，谁能保证每时每刻不出事？在农村地区，三轮推车都可能会翻倒。这样的出事和意外是谁想的啊？我妹子她脑门撞了，医生说是轻微脑震荡。她也是受害者之一，你们部门不关心也就罢了，还要批评她，这是什么理啊？” 薛凌眯眼道：“什么叫‘作风奢靡’？她的那辆轿车是我买给她的，怎么？我是她的亲嫂子。难道你们单位还有什么规定要求你们每一个员工都不能有一个有钱的嫂子？你们管得也太宽了吧？” “什么话！”主任的脸一阵红一阵尴尬，粗声：“你们有钱是你们家的事！作为我们的职工，怎么能整天显摆？！年纪轻轻的，开小轿车！住荣华商城？！就连住院都弄什么教授看诊？！她这不是作风奢靡是什么？！她浪费社会资源不？！明摆着啊！” 薛凌气笑了，反问：“有钱是我们的家事，本来就跟你们无关。她开的轿车是我们家最便宜的，我看不出哪里在显摆。谁出门不用交通工具？有钱的开轿车，没钱的坐公车骑自行车，大家凭能力来生活，她又没偷又没抢，犯的是哪门子的错？荣华商城的套房是她丈夫买的，她丈夫有钱，难道也是她的错？她去医院看病，她的小叔子是留洋海外的医学研究生，是人民医院的领头医生。小叔找来好同事给嫂子帮忙看病，哪里来的浪费社会资源？医生不是给人家看病的？啊？” 主任支支吾吾：“她一个小职工开豪车，上头主任都还没轿车呢！她还衣着华丽，花钱大手大脚！作风太奢靡！” 程天芳擦着泪水，哽咽：“我在单位中午吃一餐，饭菜都跟你们一样。其他时候都没花钱的地方，你们怎么知道我花钱大手大脚？我是新人，工资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低，我哪里敢大手大脚？” 薛衡气炸了，大声：“我看你们是故意找茬！想要批评我爱人，就胡乱找借口！你们这是明白着故意的！” “哎哎哎！”一个女职工跳了起来，尖声：“什么叫故意的？！你们可别乱说啊！她一个小职工，主任要给她一个小批评还不行啊？哪来那么多的矫情！她整天吃好穿好开豪车，这还不算作风奢靡？幸好是现在经济好了，门第观念没了，这要是搁以前，你早就被叫去牛棚劳动了！” 程天芳抽泣瞪着她看，低声：“黄英姐，想不到……你竟是这么想我的。” 黄英眼神躲闪一下，没好气道：“我只是实事求是！你做错了，不仅不接受组织的批评，还敢纠结你的亲人来办公室闹，你还以为你有理啊？！” 薛衡冷哼：“住口！你们今天要是敢公开批评我爱人，我立刻上电视台揭发你们单位小人当道，诬陷无辜职工！我爱人也是这局里的正式职工，她的利益不容侵犯。职工合同法我还是懂的，你们敢乱来诬陷人，我们就直接上法庭找律师打官司！我爱人的名誉受侵犯，我就是花上个几十万上百万，我也要为她讨回公理！” 他的话一下，办公室的人骤然安静了。 这本来就是办公室的小事，只要把批评信公开出去，以后上头的领导该扣的扣，该骂的骂，事情过去也就没事了。 无奈程天芳不老实，不仅刚跟办公室主任闹僵，还找来了家人撑腰。 瞧她爱人这样的口气，显然是不肯轻易罢休！ 水电局也是市政单位，如果事情闹上电视台，那就会整个帝都市的人都知道。上级自然也会知道。市政单位最忌讳的就是把事情闹大闹得不好看，如果上电视台，那不亚于家丑外扬，人尽皆知。 到时不管办公室主任有多大的理，闹大了影响不好，最先遭罪的就是自己。 如果还闹上法庭，那就更丢人了！ 且不说自己的财力比不得人家，恐怕道理上也讲不过人家律师啊！最关键的是人家不差钱，愿意砸钱买自己老婆的名誉权…… 办公室主任顿时冷汗沁沁，吞了吞口水，语气瞬间软了下来。 “阿芳，你怎么说也是我们电力局的职工，何必把局面搞得这么难看。你的家人……怎么都怎么不配合单位的安排？算了算了！今天的事以后再说吧。” “不。”薛凌却开口拦下，“今天的事我们不会就此罢休。我们阿芳在这里遭到不公平的待遇，我们必将为她讨回公道。” “你——你们怎么这样？！”主任又怕又气，腾地站了起来，“别给脸不要脸！这儿不是你们家！不是你们说了算！程天芳她是我的下属，就算她是一个小组长，她也照样归我管！” “以后就不是了。”薛凌冷声：“别以为自己做个小领导就很了不起。我们阿芳会很快调离这个职位，甚至是水电局。我们家不差她每一个月两百多块的工资。她的面包店一个月盈余也有一千来块，不缺这么一点儿工资。如果来这里工作要受气，那还干什么？调动不了也算了，直接辞了，谁也不会心疼。” 第787章 撂担子 薛凌撂下狠话后，对堂弟和小姑子扬了扬下巴。 “走，咱们回家。” 程天芳微愣，只是不知道嫂子是什么意思。 薛衡牵住她的手，温声：“把东西收拾好，我们先回家。” 程天芳懵懵拿起自己的背包，将桌上的纸笔收拾好，然后跟着薛衡和哥嫂离开了。 办公室主任愣在原地，好半晌也反应不过来。 其他职工你看我，我看你，都一脸不敢置信。 黄英也是震惊不已，低声：“那个……主任，现在怎么办？” 他们看不惯程天芳，觉得她年轻又勤快，长得好，家世也好，不仅能住荣华商城，还能开小轿车，众人心里都很不平衡，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后来上头主任提拔她当组长，一下子把好些职工给气坏了！ 凭什么所有好事都让她程天芳一个人给占了！ 其他人工作好几年了，甚至十几年的也有，怎么不见得他们升职，反而让一个新来的给占了大便宜！ 前些日子她出车祸，几个同事去医院看她，黄英也跟着去了。 黄英见她不仅住那么好的病房，还能有医院的高级教授来给她看诊，丈夫那么英俊，就连小叔子也是人前人后有人伺候着的大医生，心里顿时又酸又恨，嫉妒得要命。 后来她偷偷听到薛衡跟交通大队的人在交谈，说是程天芳开车太快，愿意承担所有的责职和处罚。 黄英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于是暗中记住了。 她跟办公室的齐主任向来走得近，本来齐主任已经答应给她机会，要推荐她当这个小组长。可惜被程天芳捷足先登，鸠占鹊巢，她心里一直愤愤不平。 她赶紧将这个事情告诉齐主任，还偷偷送了他两包烟，希望他趁这个机会打压程天芳，以生活作风不好德行不良的理由将程天芳公开批评，受局里处分。 可万万没想到她一个新人竟敢这样反抗！ 齐主任胆怯吞了吞口水，支吾：“什么怎么办？！人家不稀罕这份工作，你刚才听到没？人家不缺这个钱，不缺这份工作！如果敢损害她的名誉，那就要闹大。他们要想办法给程天芳调离岗位，如果不行就干脆辞了，反正不在乎这么一点儿工资！” 黄英脸上很尴尬，再度发问低声：“主任，那咱们怎么办？” 齐主任挠了挠半秃顶的发丝，低声：“还能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黄英暗自有些害怕，忍不住问：“主任，那咱们应该没事吧？刚才……他们没说要去告我们吧？” 他们都是有职位的人，上法庭上电视台被人称赞那还说得过去，如果是被告，那影响该多不好！ 齐主任也是有担心又烦透，大声：“我怎么知道！咱们不能批评她了，不然肯定是吃不完兜着走！你说你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她！人家不差这份工作，也不差钱，压根不受什么批评威胁！敢批评她，人家就能干脆撂担子不干了！” 黄英红了眼睛，哽咽：“我……我也不知道！” …… 程天芳那边也不轻松，她心里也是喜欢这份工作的。 如果她委曲求全，继续工作，工作还是保得住，只是那样子没尊严也没自尊，那还有什么意思！ 可如果她顽强对抗，那她极可能会失去这份工作。 思及此，她嘤嘤哭了起来。 薛衡开着车，叹气安抚：“老婆，别哭了。这样的单位环境差劲儿得很！你瞧那个什么齐主任的恶心嘴脸，还有那个什么黄英，都不是什么善茬！既然已经跟他们撕破脸皮了，那以后就不去那儿上班了。我们会想办法将你调离那边的。” “调去哪儿？”程天芳抽泣低声：“阿衡，找一份工作不容易。当初这份工作还是嫂子托人给我安排的，也不知道背后花了多少气力。这样子意气行事，太辜负嫂子了。” 薛衡笑了，反问：“刚才说帮你调工作的是你嫂子哎！难道你信不过她？” “我……我当然信得过嫂子。”程天芳为难：“只是突然这样子要换工作……太突然了，恐怕不好办。” 薛衡答：“放心，我会跟凌凌商量的。老婆，咱们老薛家在帝都以前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咱们在帝都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中午我带你去找三伯和伯父，相信他们会有办法的。” 薛家在帝都一直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只是由于历史原因，家族被迫落魄了一阵子。但众人毕竟本领在身，先后又浴火重生了。 大家现在各分东西，但在各个领域都有族亲在，大家过年聚聚聊家常，关心一下彼此，但心仍一如既往团结。 谁家有困难有麻烦，只要说出去，保管立刻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咱们薛家在政界也是有不少人脉的。”薛衡压低嗓音：“大伯父和大堂伯父的那两脉都是从政的。具体在哪里，能不能帮上，咱们得去找三伯问一问。” “太叨扰他们了。”程天芳低声：“这本来是我一个人的事，弄得这么多人担心……” 薛衡好笑道：“你是我的妻子，我的老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下次再说这样的客套话，我可要不高兴了啊！” 程天芳被他逗笑了，破涕为笑，“嫂子说得对，调得走就走，调不走就辞！人只要勤快，不怕没一口吃的！我就算待面包店做面包，钱也够花。还能做多几个面包给你吃呢！” “对！”薛衡牵住她的手，捏了捏，“这才是我的开朗芳芳！” 程天芳娇羞低声：“哎呦！好好开车！不许乱来！” 薛衡哈哈笑了。 快中午的时候，四人回到十八楼。 程木海和刘英都等在门口，满脸都是焦急和担心。 “回来了？！怎么回事啊？没事了吧？” 薛凌微笑答：“没事了，阿芳请假几天，工作上需要做一些调整。” 程木海听得有些模糊，问：“什么调整？为什么要请假？电话里不是说要什么批评吗？” 其他三人都噤声，脸色各异，只有薛凌笑呵呵道：“事情是这样的。他们的领导想帮阿芳调去另外一个部门，但阿芳舍不得原来的地方，所以伤心哭哭啼啼。领导有些生气，认为这是一个升迁，本来是一个大好机会，她怎么反而不感激还嚷嚷着不要，于是就生气嚷嚷说要批评阿芳。阿芳听不出好歹，以为是真的，所以就哭着打电话来求助。” 刘英眨巴眼睛，焦急问：“那——那怎么样了？弄清楚了没？” 第788章 寻帮手 薛凌点点头，很干脆答：“弄清楚了，暂时休假半个月，工作重新做规划调整，在家等待通知。这是一个好机会，是升迁呢！” 程木海和刘英听罢，立刻露出笑容。 “就是要调去其他地方，对吧？职位高了，工资高了？” “对！”薛凌笑眯眯道：“阿芳也高兴得很，不过她舍不得原来的办公室，离开前还一个劲儿掉眼泪。” 程木海瞥了女儿一眼，见她眼睛红红的，甚至还有一点儿肿。 “怎么说也在那里上了一年班，舍不得也是人之常情。” 薛衡赶忙附和：“就是就是，人之常情啊！不过新职位肯定会有新同事，压根不用担心。” “那是好事！好事！”刘英松了一口气，嗔怪瞪了瞪女儿，“早上你突然挂电话来，说什么批评说什么严重，然后就一个劲儿哭，把你老娘都给吓坏了！你啊你！话都不能好好说吗？！” 程天芳尴尬扯了一个笑容，“妈……我当时太激动了。以后一定好好说清楚。” 程天源瞧了一眼天色，道：“都快中午了，外头很热，进屋里煮点儿东西吃吧。” “糟了！”刘英恍然吓一跳，呵呵赔笑：“我早上还没买菜呢！刚准备出门去买菜，当时阿芳那丫头就打了电话来，然后我就急了！一会儿等你们回来，一会儿等他爹回来！两人等在这儿好半天……都忘了洗米下锅了。人老了，记性越发差了！” 众人闻言都哈哈笑了。 薛衡转了转眼睛，道：“今天是阿芳升迁的好日子，不如咱们去楼下餐厅吃吧，算是给她庆祝一下。” 程天芳听得俏脸一阵红一阵白，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角。 她这哪里是升迁，明明是辞职。以后要是找不到更好的单位，那该怎么跟爸妈交待，跟他们圆这个谎？ 薛衡假装不知道，笑呵呵道：“我请客！爸妈，咱们下楼去吃！然然，扬扬，快出来！舅舅带你们下楼去餐厅吃大餐！” “哇哈哈！”然然和扬扬两兄弟本来在客厅看电视，闻言一溜烟奔了出来，兴奋蹦蹦跳跳：“吃大餐！吃大餐！” “走吧，我肚子也饿得很啊！”薛凌乐呵呵道：“最喜欢有人请客了！” 程天源宠溺微笑：“那好，咱们都下楼去吃。反正是舅舅请客，咱们不客气咯！” 于是，一大家子都下楼去酒店的餐厅吃饭。 程天芳心情不佳，胃口不怎么好，吃得也不多。 薛衡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吃饱后就拉了薛凌出门了。 程天源赶忙跟着一块出发，叮嘱妹妹，“你回去帮忙陪两个孩子。” 三人一同坐上薛衡的轿车。 薛凌扇着风，淡定道：“先去找三伯商量。家里现在就他最大，也是人脉最广的人，找他准没错。” “嗯。”薛衡道：“我也这么想。” 程天源好笑问：“现在知道紧张了？早些时候你们撒谎的时候，不都挺淡定的吗？” “现在也很淡定。”薛凌道：“那样的单位也不能再待了，你看看那都什么嘴脸。明明就是嫉妒阿芳过得比他们好，有高级套房住，有轿车开，鸡蛋里挑骨头找阿芳的错处非要处罚她不可——这样的地方不趁早离开能行吗？升迁不了也要换单位，非换不可！” “是！”薛衡气呼呼道：“都是些什么人！公开批评对有编制的人，有档案的人来讲，无疑是终身污点。这让阿芳以后怎么做人？太可恶了！这样的岗位不能待了，一定要给她换！” “行，都听你们的。”程天源无奈摇头：“这些我都不懂。你们两人如果说不行，那就麻利给她换了，别让家里老人知道后担心。需要多少钱，需要我帮忙做什么，你们吩咐就是。” 薛凌哈哈笑了，道：“忙你是帮不上的，钱也没必要你来出，人家阿衡有的是钱，现在豪得很呢！” “行了行了。”薛衡苦笑：“你们夫妻俩就不能不要挤兑我啊？我看到阿芳掉眼泪，心疼得很呢！你说这几个月里，她受了多少惊吓，前面是渣人，后面又是车祸又是同事诬陷，她多不容易啊！要是钱能让她不难受，我一定拼命赚钱，多少钱我都舍得花。” “啧啧！新时代好丈夫啊！”薛凌嘻嘻笑了，道：“阿芳有你这么好的老公，就算是没个单位，也是没什么遗憾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薛衡绕着方向盘低声：“她喜欢有单位的工作，我就得支持她。而且，爸妈也一直认为女孩子要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以后老了会有退休金，一辈子无忧无虑过日子。” “这是老人的想法而已，年轻人不一定都这么想。”程天源好笑道：“有退休工资是蛮不错的，但哪能就一直无忧无虑。她这不是有一份很稳定的工作吗？不也被人家羞辱得哭哭啼啼吗？人不能看到几个稳定的钱，就认为什么都够了。” 薛凌忍不住为公公婆婆们说情，低声：“爸妈都是农村来的，在他们看来，有一份体面有稳定收入的工作，是一件很光荣很有面子的事情。不仅说出去面子大，女儿也能一辈子有保障。另外，之澜叔和婶子都有单位，一家子也就只有阿衡做生意，如果阿芳有个正经单位，也不用被婆家人嫌弃。都是有种种缘由的，不止一项。” 薛衡听罢，更是坚定要给程天芳换工作调岗位。 “幸好她读的是理科工科类的，这样找起工作来会更容易些。” 程天源好奇问：“理科类比文科更受单位欢迎吗？” “算是吧。”薛衡解释：“理科类的实用性更强，文科类的面比较狭隘些。” 三人一边聊着话，很快来到老城区小四合院门口。 薛衡解释：“最近天气热，三伯都只是早上去医院搞科研，下午休息。偶尔傍晚也会去医院那边帮忙，但大中午肯定在。” 三伯确实在，不过他一般都是三餐偏早，此时正在屋里打盹睡午觉。 薛衡推开外门，见里头静悄悄，又见三伯的鞋子在卧室门口，压低嗓音：“在午睡呢！” 薛凌打了一个哈欠，瞧见院子下方有一张摇椅，毫不客气晃了过去，扶着躺平下去，闭眼摇晃睡了。 虽是酷暑六月天，四合院里外都种了树和盆栽，倒不会显得闷热，反而沁凉清爽。 程天源和薛衡走去树荫下，吹着丝丝凉风等着三伯。 第789章 商议 三伯年纪大了，平常都只是浅眠，中午一般午睡半个多小时就行。 奈何酷暑天气太闷热，下午也没什么事可做，醒来后便待在屋里看书，直到感觉渴了，推开门打算去厨房煮水——却发现院子下的摇椅中睡着一个人。 三伯略有些疑惑，以为是哪个儿子或孙子过来找他，便悄悄走了上前——吓了一跳！ 竟是侄女凌凌！ 只见她挺着一个大肚子，躺在摇椅上睡得很香甜。 莫不是有事来找自己，不舍得吵醒他，然后等在外头等到睡着了？ 三伯见她睡得香，不好喊醒她，转身去了边侧的小厨房——不料竟有低低人声！ 三伯又被扎扎实实吓了一跳！ 只见侄子薛衡和程天源坐在小厨房里泡茶，一边低低聊着话。 两人瞧见三伯，都惊喜笑了，先后站了起来。 “三伯，您总算醒了。我们都来了一个多小时了，有些口渴，便过来煮水喝。见这里还有茶杯和茶叶，干脆就反客为主，自己动手泡茶喝。” 三伯慈爱呵呵笑了，道：“是自家人怎么喝都没事，刚才我一时没想仔细，还以为是贼人呢！” 程天源歉意道：“三伯，真是对不住。您这边没电话，我们来找您也很匆忙，没事先说一声。” “不忙不忙。”三伯坐了下来，微笑道：“我刚才瞧见凌凌，见她睡得沉，也就没吵她。你们是一块来的吧？今天怎么人这么齐？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薛衡连忙倒了一杯茶，恭敬递了上前。 “三伯，您渴了吧？先喝口茶，听我慢慢给你说。” 三伯接过抿一口，慢慢喝着。 薛衡则压低嗓音，将自家媳妇在单位受的委屈还有他们三人冲动撂下的狠话都一一说给三伯听。 程天源有些不好意思，低声：“三伯，年轻气盛，年纪不大，还不怎么会忍气吞声，说的话也不怎么客气。” “不。”三伯微微一笑，将茶杯放下，“咱们是去单位上班，不是去受气的。再说，阿芳是去电力局上班，不是给她的办公室主任上班，不好任人拿捏。读书人贵在有气节，错了咱们得改，不是咱们的错却要我们受罚，那就说不过去了。现在已经不是老社会，什么奢靡作风什么做派都要不得。现在是经济社会，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你有本事过好日子，那便是你的本事。咱们没偷也没抢，为什么开不得豪车，住不得好房子？” 薛衡哈哈笑了，痛快道：“我也这么想！三伯说得太有理了！” “但你们也确实冲动了。”三伯解释：“阿芳的单位毕竟在那里，职位和档案也都在那边，临时这样撂担子走人，没确切的工作调动下落就不干，这样会有工作时间空缺——得赶紧想办法才行。” 薛衡趁热打铁，“三伯，那里的人真不是东西，我也舍不得阿芳在那里待了。现在是威胁，以后指不定又是什么。咱们还是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将阿芳调去其他部门。” 三伯认真想了想，答：“临时调去其他部门，恐怕有些难，一来是时间上匆促，二来则是还不到没得挽回的地步。既然在这个小部门不好，那就该想办法调去水电局的其他部门。内部的调动比外部的调动容易多了，只要首席领导点头同意，那都是很简单的事情。” 薛衡“哦？”了一声，解释：“阿芳现在所在的是审核部门。水电局肯定还有其他部门，各司其职。” 三伯点点头：“阿芳是水电专业出身，只要专业相关的工作，应该都是没问题的。其他部门如果有空缺，就让她替代过去，这是最简单也是最不费劲的。” 程天源忍不住问：“可是……三伯你认识阿芳的首席领导不？” “不全认识。”三伯解释：“只有一个有些熟悉，以前是我的病人。现在貌似已经是科长级别的副主任。” 薛衡想了想，道：“凌凌也许有认识的人脉。我记得当初阿芳能进水电局，都是凌凌的朋友帮的忙。” 程天源站了起身，“我去喊她进来。” “不急不急。”三伯慈爱温声：“不差这么一时半会儿。凌凌怀着两个孩子非常辛苦，她睡得好就不要喊醒她。怀孩子晚上很难睡好。” “是。”程天源苦笑：“晚上孩子经常闹腾，她常常睡不好。月份再大些，估计晚上得坐着睡。” 三伯慈爱轻笑：“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父母亲对儿女的爱，都是这般伟大，倾尽所有。” 薛衡还没当爸的经验，听到肚子太大睡不着，竟还得坐着睡，忍不住瞠目结舌。 “那怎么睡？靠坐着？那得多辛苦啊？” 程天源苦笑：“现在她的辛苦我分担不了，只好等孩子出生了，自己多带一些，多体谅她一些了。” 薛衡也不好焦急，只好继续泡茶。 三伯一边喝茶，一边跟他们聊着话。 一会儿后，薛凌醒了，呀呀喊着：“我——我起不来了！快！快来拉我起来！” 程天源一把跳起，迅速飚出厨房，往小院子去了。 薛衡好笑跟在后头，见程天源将薛凌小心翼翼搀扶起来，薛凌则扶着肚子扶着腰，貌似真的是起不来的样子，不好取笑出声。 “正等着你醒来呢！快来喝茶，三伯也在这里了。” 厨房地方小，只有小凳子，薛凌根本坐不下去。 三伯提议道：“咱们去我的书房吧。凌凌，那边有太师椅，够你坐的。” 薛凌哈哈笑了，道：“以前太师椅是给长辈们坐的，想不到我现在成了长辈了！” 三伯调侃道：“谁让你现在大呢！你一个人相当三个人，资格够大啊！” 四人鱼贯进了书房，各自坐下，仔细商量起来。 薛凌讲了之前帮程天芳进水电局的人是蔡云烟的亲哥哥，是那边的副局长，单位颇高。 “可惜的是他去年年底退休了……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说上事。” 三伯想不到薛凌竟跟蔡家的人认识，而且竟还认识了蔡云烟！ 薛凌低声解释：“她之前在荣城政府部门工作，爱人跟我合作开发楼盘，认识好些年了。后来他们搬来帝都，我也搬回来。她爱人一直在荣华商城那边帮着我。” 三伯始料不及人生的缘分如此兜兜转转，不禁感慨缘分的奇妙。 薛衡不认识什么蔡云烟，追问：“那这位副局长他现在还能帮上忙不？” 第790章 两手准备 薛凌摇头：“这个我无法保证。如果三伯找不到人帮忙，那我就去试着问问。他毕竟在里头工作那么多年，肯定也有自己的亲信在里头，指不定能帮上。” 三伯想了想，道：“可以先试试。再不济我们就帮阿芳调出水电局到其他地方——不过这个得问阿芳她愿不愿意。” 薛衡忍不住问：“三伯，去什么地方？” 三伯低声：“医疗部门不也有很多后勤管电的吗？都是非常悠哉有空的职位，待遇可能差一点儿，但也都是正经职位。” 薛衡一听双眼发亮，问：“容易找不？” “这个容易。”三伯答：“每一个医院都有后勤管电的职位，一般是一到两个。每一个月检查各个部门的电线和交电费就行，轻松得很。不过阿芳不一定会喜欢。” 薛衡想了想，不好给出答案。 “这个……我得去问问她。” 三伯解释：“他们属于医院的职工，也都是正经职工，还可以升职到领导层，前途也是很不错的。” 薛衡有些贪心，忍不住问：“三伯，还有其他吗？您再仔细想想啊！” 三伯又答：“还可以去郊区的水电站上班，也是相关专业。不过上班的路程有些远，工作倒是蛮轻松的，就是每天看看表，登记数据。” “郊区？”薛衡连忙摇头：“太远了些……每天上下班需要在路上耗时间，这还是不要了。” 三伯想了想，又道：“还有一种就是电视台。电视台也有一个专门负责后勤电力的部门，每天工作也算轻松，但只招收专业的人才——这个跟阿芳的专业倒是对口。” 薛衡听得双眼一亮，大声：“这个好！这个好！” 程天源睨了他一眼，低声：“还不知道能不能成，你别急。” 薛凌想法也保守一些，答：“如果能在水电局里头重新找个部门调过去，肯定会比较省事。先试试看，不行咱们再调出去。” 薛衡却喜欢电视台这个部门，低声：“你们不知道，其实电视台那边咱们也是有关系的。三伯，对不对？我记得二伯父的女儿就在电视台工作。” 三伯点点头，解释：“你二伯父就她一个女儿，后来她出嫁了。偶尔过年会回老宅拜祭你二伯父，我去年还遇到过她。她在里头很多年了，她比你们大十几二十来岁，也是快可以退休的年纪了。” “那——她能帮得上吗？”薛衡试探问：“三伯，水电局里头咱们已经跟人家撂下狠话，我怕即便阿芳去了其他部门，人家可能会利用内部关系为难她。所以能调动还是调动好些。” 三伯也是一个慈爱心软的，温声：“你得回去问阿芳，如果她喜欢电视台那样的工作环境，那我们再去着手准备。只要人家电视台愿意接纳，水电局这边没法留人的。我可以去人事局那边协调，只要电视台那边愿意接纳，很快就能办妥。” “三伯之前帮了不少人调动工作，都已经有经验了啊！”薛凌轻笑：“那我们双头行动吧。我先去看看能不能内部帮忙调动。” “好。”薛衡道：“我跟三伯去电视台那边找一下堂姐，先跟她认识一下，打听那边需不需要招人。” 程天源忍不住蹙眉：“不用那么急吧？阿芳不一定同意去新单位。” 薛衡压低嗓音：“我对这个堂姐也有点儿印象，先找个机会去拜访认识一下。如果以后需要用得上她帮忙，也不会突然开口太仓促。” 程天源缓缓点头，“也行，两手做准备。” 于是，一番商议后，双方各自忙开了。 薛凌去找蔡云烟帮忙继续牵线，薛衡则带着三伯去找堂姐吃饭叙旧。 那天晚上，薛凌直到十点多才到家。 程天源已经哄两个孩子睡下，见她回来，连忙倒了一杯温水给她喝。 薛凌喝了大半杯，扶着肚子解释：“人家现在还给不了咱们准话，说会帮忙去问问，两三天后给消息。” “嗯。”程天源低声问：“人家大概是什么语气？” 薛凌轻轻摇头：“没什么把握。他说他退休前，一个很要好的亲信调走了，升迁去城郊当了什么水利局的局长。如果是要调去城郊，那就是一句话的事。如果要在内部操作，那得让他找找人，看看能不能帮上。因为原来各个部门都是各有职位，临时添一个人过来，肯定要费一番功夫。” 程天源温声：“没事，咱们等等。” 薛凌好奇问：“阿衡他们回来了吧？” “回来了。”程天源低声：“阿衡带着三伯去请你们的堂姐吃饭。听说堂姐在那边是说得上话的领导，所以不用担心。” 薛凌低问：“那人家缺不缺岗位？” 程天源答：“说是如果要，她就能想办法帮忙，很有底气的话。” 薛凌轻笑：“我们家的人如果敢这么开口，那肯定是百分百有把握。行，咱们退路有了，等等消息再做打算。” 程天源轻轻叹气，“想不到无关紧要的两件事，竟牵扯了这么多……” 一个看似不严重的交通事故，竟来来回回弄出了这么多的事，而且都是烦心事。 薛凌摇头：“不，有些事早就已经埋下祸根了。阿芳她在同事的眼中太出色，家里条件又太好，惹得人家眼红，趁这个机会要来削她。这是迟早的事情，只是趁这个机会爆发而已。你今天去那边的时候也瞧见了吧？办公室里足足五六个女的，就一个胖主任是男的。这女人多的地方，小心眼就容易多。三个女人一台戏，五六个女人能做多少台戏？可想而知。” 程天源点点头，低声：“确实如此。嫉妒心偶尔会让人发疯。大家在同一个地方上班赚钱，有人却过得那么好，有房有车有钱，距离一拉开，有的人就会开始嫉妒。” “所以是迟早的事。”薛凌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每天忙忙碌碌，一件事解决了，很快又有另一件事出现。也许这就是生活吧。” 程天源轻抚她的大肚子，温声：“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快些歇息吧。” 两天后，薛凌接到蔡云烟的电话，约了她去她家吃饭。 蔡云烟直截了当告诉她，说她哥哥已经帮不上了，原因是程天芳的直属领导齐主任故意在单位抹黑阿芳，说她作风不好，还耍大小姐脾气，影响单位工作效率等等。 其他部门的人目前没有空缺，加上姓齐的这么闹，程天芳即便留下也已经不妥了。蔡云烟也建议程天芳得调离岗位，不能再留下了。 薛凌听得火冒三丈，“好，我们先想办法把小姑子调离，回头再跟姓齐的算账！” 第791章 选择电视台 蔡云烟听罢，叹气道：“你没在事业单位待久，不然迟早也会碰上这样的肮脏人。不管哪个阶层都有坏人，乱嚼舌根的人，至少多少罢了。你妹妹摊上一个这样的直属领导，也是她倒霉。” 薛凌摇头：“没事，我回去仔细问一问她，然后想办法调动吧。” “还是调走吧。”蔡云烟解释：“只要电视台那边愿意接受人，只需转档案就行，其他问题不大。都是帝都的事业单位，彼此还是有相通地方的。不用调离去其他地方，那就算是方便的。” “是吗？”薛凌笑道：“这些我倒是不怎么清楚。” 蔡云烟对薛家有一些了解，低声：“你找你三伯帮忙没错。薛家的人在帝都地位颇高，人脉也广。家族大，基础牢固，请他老人家就对了。” 薛凌自来了帝都后，廖老板就来帮她的忙。 接触多了，蔡云烟也知道了薛凌是以前帝都老区的薛家子孙，也认得她是薛之澜的侄女。 时过境迁，人变了老了，很多事情都看淡了。 蔡云烟本来对三伯他们没什么好印象，但随着年纪大了，慢慢也就想开了，深藏在心中的那一抹怨气早已烟消云散。 薛凌假装不知道她和之澜叔叔的事，笑道：“蔡姐，谢谢了。” “我都帮不上忙。”蔡云烟摇头微笑：“如果你妹妹要去其他部门，可以找我商量商量。不过她的专业可能不怎么适合，还得她个人胜任才行。” “行，我去问问她再做打算。”薛凌道谢离开。 薛凌没迟疑，回去后直接问了程天芳。 程天芳略有些焦急，问：“嫂子，真的没能……回去了吗？” “不能了。”薛凌叹气解释：“那个很胖的齐主任对你意见很大，自你不服批评离开，在整个水电局抹黑诋毁你的名声，其他部门即便知道内情，也不一定敢要你。” 程天芳一听就红了眼睛，低声：“他太可恶了！他本来是要推荐那个黄英去做小组长的，谁知后来成了我。听说他们暗地里是什么亲戚，具体我也不知道，但平时他们两个常同进同出。他只是要和黄英一起堵我的后路，逼我辞职！” “恶人自有恶人磨。”薛凌倒也是看得开的人，解释：“咱们先把工作调走，然后再想办法报这个私仇。先不用生气，你得想一想去哪里好些。” 程天芳想了想，低声：“之前三伯说的哪几个，阿衡跟我说电视台那边最好。因为电视台就在帝都的市中心，不仅离得近，未来的工作前景也很好。去医院毕竟不是主专业，容易被人忽视。另外一种在郊外，每天开车来回要费不少时间。我们现在还没孩子，暂时不用怕。但工作是长期的，总得多做打算。” “那就挑电视台，是吗？”薛凌微笑道：“我也觉得那边挺好的。” 目前的帝都电视台只有一个，随着以后电视的普及和更新换代，电视台的工作只会越来越轻松，事情也越来越少。 “关键是电视台就在市区，咱们每天上下班很方便。”程天芳双眸亮晶晶：“阿衡还说，堂姑姐在里头是一把手，我过去了肯定能照应我。” “是。”薛凌低声：“有人照应总比没有的强。蔡姐的哥哥已经退休了，如果他还在，你是他介绍进去的，单单这一层关系，人家不看僧面看佛面，也是不敢动你的。所以说有熟人还是好办事。” 程天芳欢喜问：“嫂子，你也觉得电视台好，对吗？” “挺好的。”薛凌道：“到新的工作环境你还得去适应，到时你得辛苦学一学才好。” 程天芳忙点点头。 薛凌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聊话的空隙，薛衡下班回来了。 这几天阿芳在家，薛衡知道她为失去工作担心，常常早下班回来陪她。 听了薛凌一番话后，薛衡当即决定吃完饭后去找三伯。 “咱们已经跟堂姐打过招呼了，相信不难了。” 薛凌低声：“虽然是自家族人，但礼多人不怪。你和三伯过去堂姐家的时候，记得带多一些贵重的手信。” “哎！”薛衡轻笑：“堂姐的爱人听说是大领导，以前只是街道办事处的小领导，后来升职好几次跳跃，目前在帝都已经是赫赫有名的领导人物。堂姐跟我们的年纪相差较远，每次见面她都只跟长辈们打招呼，来去匆匆。她看着很高冷，其实一聊下来才知道是错觉。堂姐很温和慈祥，性子非常温婉。” 薛凌对堂姐没什么印象，道：“最近几年我都没怎么去老祠堂拜祖，只是有点儿模糊印象。堂姐大咱们足足十几岁，跟长辈们肯定比较有话题。” 程天芳忍不住问：“阿衡，我需要一块儿去吗？” “一起吧。”薛衡道：“确定要调动过去，到时堂姐可能有话要问你。她问什么你答什么，需要准备什么材料之类的，咱们回来也好准备着。” “是，一起去吧。”薛凌微笑道：“先认识一下也好，都是自家的族人，多认识几个更好。” 薛衡招手道：“你干脆也一并来吧。上次堂姐跟我问起你呢！她说去年年底荣华商城落成剪彩的时候上了电视台节目，她看到你的名字。本来以为是同名同姓，后来看到你的镜头，才发现很是熟悉，猜到你是伯父的独生女，也是她的堂妹。她说年轻一辈长大了，遇到的机会少了，大家都不怎么熟悉。她还跟三伯说，以后要多组织一些拜祖的祭祀活动，让族亲们多认识多交流，这样有助于家族团结。” 薛凌抚着大肚子，禁不住有些为难。 “我现在开车有些困难了，如果要陪你们去，那得你载我才行。” “没问题！”薛衡笑道：“我跟堂姐说了，阿芳是你的小姑子，我们算是亲上加亲，她还赞说我们真有缘。对了，以后族亲们多接触交流，指不定年轻一辈还能联姻呢！” 薛凌翻了翻白眼，笑骂：“你糊涂了啊！自家族亲都是来自同一个大家族，可能都是四五辈以内的血亲，怎么能近亲结婚！” 程天芳拧了薛衡胳膊一下，嗔怪笑骂：“傻子啊你！” 薛衡呵呵呵呵傻笑，罢手道：“一时激动想歪了！不行不行啊！” 吃过晚饭后，三人匆匆出发去了三伯家。 第792章 五人同行 不料三伯不在家，小四合院安静极了，黯淡无光。 “忘了！三伯早上和傍晚都会去科研室帮忙。”薛衡道：“咱们得去医院找他才行。” 程天芳提议：“要不咱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不。”薛衡解释：“三伯一工作起来经常会忘了时间，指不定晚上十点多才回来。我们还是去医院找他吧。” 程天芳有些不好意思：“那样会不会太打扰啊？” 薛衡笑了，解释：“搞科研耗时非常多，尤其是药物类的科研项目，有的十几二十年也搞不定。咱们找三伯一两个小时，耽搁不了什么。” 薛凌看了一下天色，发现傍晚刚过，夜幕开始降临。 “还不会太晚，咱们去找三伯，指不定时间还够跟堂姐见面。” 薛衡立刻调转车头，径直往人民医院去了。 十分钟后，车子到了人民医院门口。 三人下了车，往医院内部走。 薛衡曾来过几次找弟弟，轻车熟路来到科研大楼门前。 “他们的项目组在五楼，电梯在那边。” 薛凌看着眼花缭乱的项目组分布图，哭笑不得：“如果你告诉我项目组的名字，指不定我来了以后会找不到。” “我应该也是。”程天芳没接触过医学专业，对一些化学方程式和医学专有名词完全陌生，呵呵笑道：“看得我都头晕了。” 薛衡自信扬了扬下巴，“我学过，所以还行。” 三人进了电梯，很快到了五楼的电梯口。 薛衡拦下她们，低声：“这是科研重地，咱们不能乱去。我去那边登记一下，让人去找三伯和薛桓出来。你们去那边坐下，不能乱跑。” “好。”程天芳和薛凌赶紧找地方坐下。 片刻后，薛衡回来了。 “已经有人进去找了，咱们在这里等着。” 半晌后，三伯和薛桓来了。 两人都已经脱去白色研究员服装，换成常服，脚步匆匆走出来。 “哥，什么事啊？”薛桓神色匆匆，连忙跟薛凌和程天芳打招呼，“凌姐，嫂子，你们好。” 薛衡罢罢手，解释：“我们是来找三伯的。你嫂子的工作得调一下，我们来找三伯牵桥搭线帮忙的。” “啊？”薛桓疑惑问：“调去哪儿？为什么要突然调工作？” 三伯见他们这么开口，显然是非调走不可了，淡定道：“先下楼，边走边说。阿桓，今晚的数据分析让助理去做就行，要不你休息一晚，跟我们去做客吧。” 薛桓见哥哥和嫂子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又听说嫂子要调工作，立刻重视起来。 “好，反正也没什么事，我跟你们走。” 于是，本来的三人行成了五人行。 薛桓的工资不低，加上参与多项科研也领了好几笔奖金，这两年存了一大笔钱，去年夏天已经买了小轿车，进出算很方便。 薛衡道：“三伯认识路，你载着三伯在前面。我们在后面跟着就行。” 三伯扬声：“路不远，很快就能到。” 前方的小轿车开动了，载着三伯徐徐往前。 薛衡跟在后面，见弟弟开得有些慢，忍不住抱怨：“他这是蜗牛吧？晚上车子不多，至于开这么慢吗？幸好不远，不然不得开到明天早上！” “你急什么？”程天芳压低嗓音：“阿桓可能是觉得载着老人家不能开快。我嫂子挺着一个大肚子，你也别焦急快。调工作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必须有心理准备才行。” 薛衡低声：“有堂姐帮忙，肯定会比较快的。” 有熟人帮忙，总归还是比较快的。靠自己摸索前进，跟别人在前方引路牵线，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薛凌提醒：“阿桓开快些了，跟上。” 过了两条街，绕过一个大广场，转而来到一个高级小区外。 薛衡笑了，“这儿离荣华商城不远哎！咱们兜兜转转，反而来到了附近。” 三伯已经下车，薛桓将车停靠在一家咖啡店前。 薛衡也赶忙停了过去。 程天芳搀扶薛凌上前，跟三伯汇聚一起。 三伯温声：“咱们进去喝杯咖啡，我借一个电话打给薛淙。她就住在小区里，如果她在，就让她下来跟我们聚一聚。” 薛衡忍不住问：“三伯，咱们不上去做客吗？” “不了。”三伯压低嗓音：“她的爱人身份不一般，咱们突然一大堆人上去，太招人耳目。咱们是来走亲戚的，尽量不要给亲戚招麻烦。” 一旁听着的薛桓很是好奇，问：“三伯，堂姐的爱人是干什么的？” 三伯低声：“人家是大领导，经常上军事政治新闻的。你们堂姐为人很低调，也不爱在别人面前显摆爱人，除非是她自己主动说，不然她不喜欢别人提及她爱人，尤其是那些想借助她去攀附她爱人的人。” 众人一听，知晓三伯不好直接说，也就不好意思再追问了。 薛凌往咖啡店示意，“大家都进去吧。” 帝都的咖啡厅不算多，基本都在市中心。能住这样高档小区的人非富即贵，外头的街道上足足开了两家大咖啡馆。 一行人进了店，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三伯去借电话。 服务员来点餐，薛衡兄弟都点了一杯蓝山，程天芳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薛凌轻抚大肚子，微笑问：“请问有奶茶吗？或者柠檬水？” 服务员答：“都有，价格有三种。餐单上写着呢！” “那给我来一杯奶茶吧。”薛凌温声：“最贵的。” 薛衡挑了挑眉，忍不住问：“你不来一杯咖啡吗？怕晚上睡不着？” “孕妇不适合喝咖啡。”薛凌解释：“刺激性太强，对胎儿很不好。奶茶我挑贵的，喜欢茶叶和牛奶都新鲜点儿。” 服务员听得脸色一沉，道：“我们的材料都是进口的，奶粉也是进口的。” 薛凌轻笑：“也并不是进口的就是最好的。当然，你们的咖啡可能会更专业。” 服务员鼻尖轻哼：“国内能有什么好咖啡！自然都是进口的最好！不能喝咖啡来什么咖啡馆……” 薛衡皱眉瞪了瞪她，沉声：“谁规定来咖啡店只能喝咖啡？你们懂什么咖啡？进口的就是最好的？这话谁说的啊？知不知道现在我们国内很多货物都出口去其他国家！” 薛桓脸色也稍差，语气冷淡：“你们既然经营奶茶，那我们点奶茶有什么不好？根据客人需求来服务才是上乘的服务，请问你这是什么服务态度？” 第793章 好堂姐 服务员被这么一怼，气势瞬间矮了大半截，埋下脑袋不敢再说什么，退开匆匆走了。 薛衡仍气恼着，低声：“什么服务态度！怎么？喝咖啡就高人一等？咱们中国人的茶道都好几千年呢！” “淡定淡定。”薛凌好笑道：“咱们谦虚些，不要跟这些人评说论道，时间会证明一切。咖啡有咖啡的好，茶有茶的好。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没什么贵贱好坏之分。你们都是喝过洋墨水的人，有些道理去证明是需要时间的，咱们好好等着就行。” “嗯。”薛桓微笑道：“凌姐说得对。时间会给出答案的，不急。” 程天芳不怎么喜欢咖啡，嘀咕：“我一向觉得咖啡太苦涩，虽然浓香在，但还真喝不下习惯。” 薛桓提醒：“喝不惯的人尽量不要喝，不然刺激性太强，会睡不着失眠。如果肠胃不行的人，那更不能喝，喝完会胃痛。” “我现在很少喝。”薛衡低声：“以前在国外没其他选择，只好喝。现在爸妈常常熬豆浆小米粥，喝着暖胃又舒服，我也喝不怎么习惯了。” 众人低低聊着。 很快地，三伯慢步走了过来，微笑解释：“薛淙她在家，说她换了衣服就下来，让我们稍等片刻。” 顿了顿，他压低嗓音：“她本来邀请我们上去，不过我拒绝了。她说那下次再上去。” 众人不好多问，先后点点头。 一会儿后，服务员来了，端了几杯咖啡和一杯奶茶。 薛衡扬声：“再来两杯温水。” 服务员很快又端来了。 三伯喝着温水，跟众人说说笑笑，不时看向门外。 好半晌后，门口走进来一个高挑优雅的女子，约莫四十五六岁年纪，五官很有薛家人的特征，明朗分明，很是漂亮，即便徐年半老，风韵仍极佳。 薛凌一下子瞧出来了，低声：“堂姐来了。” 三伯扭过头，转而笑着挥挥手：“阿淙！” 薛凌几人则先后站了起来。 薛淙优雅走来，一边打量他们，露出热情笑容跟他们一一握手。 “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快坐。” 三伯微笑跟她寒暄几句，很快进入正题。 “阿淙，上次跟你说过的事，得麻烦你赶紧动手去安排。侄媳妇她在单位被部门领导无故抹黑，本想留下转部门，现在不得不调走了。” 薛淙心中已经有谱了，眸光淡淡看着程天芳。 “嫂子很年轻，学习能力应该不错。电视台最近在扩招人手，像嫂子这样的职工多半是男的，领导还在嫌弃都是清一色男子不好带，嫂子想过去，我可以立刻安排。” 程天芳惊喜瞪眼，转而激动感谢：“那麻烦您了。谢谢！” 薛衡开心笑了，道：“淙姐，那我们需要准备什么吗？” 薛淙淡声：“把嫂子的毕业证书和身份证复印给我，如果有什么技能证书，也都一一复印给我。明天早上你们拿来电视台给我。我在八楼的副台长办公室，门外有秘书，你们到的时候说一声，秘书会带你们进去找我。到时我带嫂子直接去设备部找他们的部长。如果嫂子喜欢那边的工作环境，过两天就能上班。至于嫂子的档案，我会让人事局的朋友帮忙尽快调过来，待遇都按电视台的工资水平算，不会比水电局差。工作时间是轮班制，可能会忙一些，但奖金往往是工资的两三倍，升职的空间也大。” 顿了一下，她微笑看向程天芳。 “嫂子你如果努力，上级必定会器重你。目前是技术工程员，很快就能升级到领导阶层，关键在于你自己。电视行业在我国也算刚刚起步，很快会更上一层楼，前景还是很不错的。” “谢谢淙姐。”程天芳郑重点头：“我一定好好努力，不辜负你一番信任。” 薛淙轻笑：“我们薛家的人一个个都非常能干，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应该也会非常能干。” 众人都低低笑了。 薛桓温声：“被堂姐你这么一说，我们这些年轻小辈都不敢偷懒，必定以你们这些前辈为榜样。” 薛淙微笑：“你在医疗行业混得风生水起，就连三伯也一个劲儿夸你。还有凌凌堂妹，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在上中学，一转眼十几年，你已经是帝都的大商人。” 薛凌嘻嘻笑了，压低嗓音：“淙姐过奖了，我是占了长辈们和我父母亲的光，不然我顶多也就开一家小店混日子。” “挺好的。”薛淙微笑：“以后前途无量。要生了吧？肚子看着蛮大的。” 众人又都笑了。 三伯温声：“凌凌这一胎是双生胎，目前好像只有六个多月。” 薛凌有些不好意思，“两个，所以有些大。现在是六个多月，预产期是在九月中旬。” “啧啧！”薛淙禁不住有些羡慕，“一口气就生倆——真好！九月的天气凉快，坐月子也正合适。” 薛凌笑道：“等生了，一定送几个喜蛋给淙姐。” “行，一定要沾沾你的喜气。”薛淙低声：“我就一个孩子，独生女。我总觉得一个孩子太寂寞，幸好她性子开朗，愿意交朋友。” 薛衡忍不住问：“堂姐，你的孩子多大了？” “今年十九岁了。”薛淙解释：“下个月要高考，一直都住校。我和她爸都忙，顾不得她。她在学校热闹，一向都选择住在学校。” 三伯慈爱轻笑：“小姑娘很聪明伶俐，长得也很俊。” “她啊，是一个调皮的，跟她爸一个样。”薛淙笑容温柔：“我先生年轻时候一直在外，军人常年四海为家。我们结婚好些年才怀上孩子，他也不贪心，说一个闺女就够了。闺女像足他，模样像，性子也像。她高考决定要考军校，我起初不怎么愿意，不料她爸说随她，我也就随她去了。” 薛凌笑道：“孩子喜欢就好，不要拦着。” “也拦不住。”薛淙苦笑：“她性子执拗得很。没法子，遗传真的是改不了。” 众人都低低笑了。 薛淙也是点了一杯奶茶，陪大伙儿聊天说工作，直到九点多才起身告别。 “三伯，弟弟妹妹们，今晚真是对不住，没能邀请你们上去。谢谢你们的体谅。下次如果过来，提前说一声，我请你们去我家吃饭，给你们赔礼道歉。” “说什么话呢！”三伯微笑：“我们理解的，不要这般客套。” 薛淙跟薛衡叮嘱两声，踏步离开。 众人也起身结账，离开了咖啡馆。 第794章 三伯提醒 大伙儿先送三伯回了小四合院。 老城区住的人少，而且都是不爱熬夜的人，差不多十点钟，除了零星几盏灯亮着，其他地方都黑黝黝的。 三伯道：“天气热，大家在院子里坐一会儿吧。我有话要说。” 长辈这么说，谁敢违背，连忙应声点头，各自找了凳子坐在院子中。 薛凌的肚子大，坐不了小凳子。 薛衡将摇椅拉了过来，让她半躺着。 “那我就不客气了，大家别介意啊！”薛凌笑呵呵道：“原谅我们娘三的不容易！” 众人都笑了。 三伯提了热水壶出来，还有几个小杯子。 “刚才喝了咖啡，都不要喝茶了，不然晚上铁定都睡不着。来，喝点儿水。” 薛桓赶紧帮忙倒了。 三伯则看着薛衡夫妇，低声：“不是三伯爱唠叨，只是还得提醒你们几句话。阿芳嫂子在水电局那边受了委屈，遭人嫉妒被人抹黑排挤，心里肯定是委屈的。但即便最快的调动，档案来去，至少也是好几个月的时间，如果有一些意外，指不定得大半年。所以在档案去到电视台之前，你们都给我憋着，一个个都给我冷静些，不要去水电局里头找人算账。” 薛凌和薛衡互视一眼，一个低低笑了，一个则脸色不怎么好。 程天芳支吾：“三伯……您放心，我没那么想的。” 三伯鼻尖轻哼，似笑非笑瞪了瞪薛凌和薛衡。 “你不想。他们想着呢！你别以为你嫂子老实，她面上看着温顺，心里住着一只大老虎！你以为你丈夫老实，他看着不冲动，却是一个睚眦必报的！” 薛凌嘻嘻笑着，不置可否。 薛衡讪讪低笑，尴尬：“三伯，有你这样说人家的吗？我现在不动，什么都不做，一定好好憋着，好好忍着，等阿芳的档案都转好了，工作稳定了，我再去找机会。” “咱们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小人计较了。”三伯长长吐了一口气，温声：“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半截入土的人，什么事情都看淡了。功名利禄，爱恨情仇，什么都能看淡，觉得也不过尔尔罢了。” 薛衡低声：“可我们还年轻气盛啊！您能看淡，您能不在意，可我们还不行。” 那姓齐的实在可恶至极！ 见阿芳不受威胁，转身便卑鄙诬陷阿芳，还去水电局其他部门大肆嚷嚷阿芳作风有严重问题，这样的人得辞退才行，不然会影响整个水电局的工作氛围等等。 这样的龌蹉恶心人，不狠狠回报他一记，心里这一股气实在难平！ “学着点儿。”三伯睨他一眼，低声：“如果你也去计较，那你跟那人也没什么差别了。” “不。”薛凌低笑：“不计较，但此仇不报非君子，该算的还是得算。我们不会做那种抹黑诋毁别人的下三滥手段，但适当揭晓他的真面目让别人瞧见，这不叫睚眦必报，该叫为民除害。” 三伯被薛凌逗笑了，低声：“你啊你，就知道你这鬼灵精有话来搪塞我。” 薛桓笑呵呵道：“三伯，他们都已经答应你了，而且愿意为民除害，您就不用担心了。毕竟年轻气盛，做不到你这么淡然通透。” “好吧好吧。”三伯也退了一步，低声：“就是我刚才说的，务必在阿芳侄媳妇的档案转好了，工作稳定了，你们才能有其他打算。” 薛凌和薛衡忙不迭点头。 隔天早上，薛衡带着程天芳去了电视台找薛淙，很快定下了工作。 第三天早上，程天芳就去电视台工作。 程天源很是高兴，一大早特意起来做叉烧包。 刘英却迟疑不已，“好端端的做什么换工作？她原来那个不好吗？那可是凌凌找了好多关系才弄下来的工作？阿源你给我们说说实话，是不是阿芳那个工作做得不好，人家不要她了？” 程木海沉着脸，低声：“我就觉得不怎么对劲儿，怎么突然就不工作了，还说什么升迁？突然又说改成去电视台工作？这究竟咋回事啊？” 两个老人虽然年纪大，但脑袋一点儿也不坏，直觉年轻人们瞒着他们好些事。 程天源早就跟薛衡他们窜好话，摇头道：“你们想多了。这确实是升迁，只是换了工作单位而已，仍是单位职工，有编制的，一模一样。” 程木海狐疑皱眉，不怎么相信。 刘英忍不住低声：“你是不是也要骗我们？当我们好骗，是吧？” “骗你们做什么？”程天源低声：“之前凌凌找的那个领导已经退休了，人家水电局的人见阿芳没了靠山，就总是给她找茬，甚至找她麻烦。阿衡气不过，找了他的堂姐帮忙调去电视台的。她这叫工作调动，不是换工作。电视台那边需要很多懂电力知识的职工每天固定检查设备，阿芳去了以后工作很简单，就是登记一些数据，工作时间跟之前一模一样。最关键的是，阿衡和凌凌的堂姐在那边是副台长，权力很大，不用担心她在那边受欺负。” “啥？！”程木海皱眉气恼：“她在水电局那边受人欺负了？她怎么不说？” 程天源叹气：“她不敢说，怕你们担心。既然这样，你们就假装不知情，免得她心里头难过。现在总算雨过天晴，转去新地方工作了。堂姐说了，只要阿芳工作认真，她会多给阿芳一些机会去学习，然后给她升职加工资。” 刘英忍不住低声：“那种单位不都是国家的吗？怎么大领导还欺负人啊？能这样的啊？” “妈，您这是想错了。”程天源解释：“有利益的地方就会有竞争，任何地方都会有排挤，不是看地方，关键得看人。” 程木海轻轻叹气，低声：“她在那边受人排挤，在电视台难不成就不会了？她如果没能力，去到哪儿都会被人欺负。” “不。”程天源轻笑：“她现在有副台长暗中护着，那就不怕了啊！阿芳前天已经去看过了，说只需要看表登记，工作非常轻松。同事们都是男的，只有她一个女的，见她是副台长带来的，都非常热情有礼貌。” 刘英想了想，“那就好……那就好。” 程天源继续道：“不仅这样，堂姐说阿芳在学校的成绩不错，拿的技能证书一共好几份，说很快会委以重任。电视台那边进修学习的机会多，她会适当给阿芳机会去学习，只要成绩好，她一定会让下头的人多多提拔阿芳。” 程木海很是感激，低声：“得让阿衡和凌凌多多谢谢人家。” “他们都已经安排了。”程天源做了一个嘘声动作，“你们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要乱问，知道不？” 两个老人点点头。 第795章 补偿缺失 一周后，程天芳已经熟悉了新岗位，跟同事们相处也很好，每天进进出出都笑呵呵的。 众人见她很快适应新工作，内心也都松一口气。 薛之澜他们不晓得内在的原因，只听说是族亲薛淙帮忙调了工作，仍是很高兴。 陈氏甚至还鼓起掌来，“电视台那可是好单位！多少人想进都进不了！随着现在生活水平提高，很多人都买了电视机。我听说电视台的油水多，平时奖金比工资要多好几倍呢！尤其是年底的奖金，多得厚厚一大沓！” 程木海和刘英听罢，欢喜不已。 “关键是孩子喜欢。她最近进进出出都满脸笑容，我们看着也替她高兴。她说同事们都很好，大家每天工作说说笑笑，工作也轻松。” 薛之澜微笑道：“她自己喜欢便好，这是一个很好的升迁——不错！真不错！” “工作有热情，她更努力了。”薛衡笑眯眯解释：“她还说那边常常有培训和进修学习的机会，她很喜欢这样的机会。” 程天源抱了两个大西瓜进来，道：“大家都来吃西瓜！” 众人欢呼起来。 薛凌扶着大肚子走在后头进来，笑道：“这样的酷热天气吃西瓜简直就是绝配！” 薛之澜慈爱轻笑：“凌凌可以吃，但不可以吃多。西瓜虽好，却很寒凉，吃多了不好。” “好滴好滴！”薛凌忙点头。 程天源切了一块给她，然后切给其他人。 薛凌吃完一块，又凑前去了。 程天源端了一个盘子给她，道：“这些都不是给你的。我刚才看到隔壁郑叔家的灯亮了，才想起今天是周末。你送几块过去给你们解渴。” 薛凌看着红通通的大西瓜，禁不住吞口水。 “我……我还想要一小块……” 程天源宠溺低笑：“我给你留一块，最中间最甜最红的那块。不过不能现在吃，过多一会儿再吃。你先去送西瓜，回来再吃。” 自打怀了双胞胎，她的胃口愈发大了，偶尔吃东西自己都停不下来。 吃其他停不下来不要紧，可西瓜太寒凉，怕她一下子吃太多，所以只能找借口支开她。 薛凌吞了吞口水，只好应好，端了一盘西瓜去了隔壁。 隔壁的灯亮着，屋里还亮着灯，貌似还有人声。 薛凌敲了门，喊：“郑叔！郑叔！” “来了！”郑三远笑呵呵打开门，“哟！原来是凌凌。” 薛凌道：“家里买了两个大西瓜，给你们送几片过来解暑。” “快进来坐。”郑三远接过盘子，连忙搀扶住她的胳膊，“这肚子越发大了，你看不到脚下。刚才拖了地，有些湿滑，扶你去沙发那边坐。” 薛凌苦笑：“已经看不到脚下三四个月了。” 郑三远哈哈大笑：“再忍耐多两个多月，来！先坐下。” 接着，他往里屋喊：“孩子们，都出来！薛凌姐姐来给你们送西瓜了，都出来打招呼！” 很快地，三个少年少女涌了出来，热情笑哈哈喊姐姐。 郑三远将西瓜递给他们，温声：“都去吃。今晚把作业都完成了，爸爸明天陪你们去看电影。” “好！爸爸你也吃！”孩子们留两块给爸爸，转身回房去了。 薛凌看着他们欢快的背影，轻笑：“叔，看来对他们影响不大。” 这几天法院已经开庭了，案子进行有些慢，但这婚已经是离定了。 郑三远若有若无叹气：“他们在法庭上都说要跟着我。这些年他们的那个妈三天两头不在家，对他们不理不睬，他们早对她一肚子怨气。后来我不怎么回家，孩子们更是怨恨她毁了这个家。自从住在这里，他们周末回来，我就过来陪他们，他们都很高兴。孩子说即便跟着我的时间不长，但他们也愿意，说怎么差也比他们的妈好。” 薛凌见他眉头紧皱，忍不住问：“婶子还是很激动？” 郑三远点头：“她就一个劲儿哭，说她好后悔。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心悔过。每次她欠一屁股赌债的时候，她都是这么干的。谎话连篇，说的每一次都不准，转头就又去赌了。我听得太多了，多得我都不敢再相信她了。” 薛凌点点头：“希望她这次能彻底改吧。” “改不了也不行了。”郑三远扯了一个笑容，“离婚后，我不会再给她还赌债了。她那个娘家的人，一个个一穷二白，谁能有钱给她去赌。” 薛凌点头又问：“大概什么时候可以结案？” “大后天。”郑三远苦笑：“折腾了一个来月了，巴不得这一天快些到来，彼此都解脱。她的那个老娘让她争取老大的抚养权，说他已经这么大了，很快就能养得起她这个妈。我跟他们说了，老大已经成年，不用抚养。不过他的大学学费一年好几千块，加上平时的费用，一年少说也得五六千。她就不敢要了，只是一个劲儿说孩子是她生的，她也有份。” 薛凌见他谈起离婚已经淡然许多，忍不住温声：“叔，大后天需要我陪你一块去吗？” “不用。”郑三远微笑：“你爸每次都陪我一块儿去。有律师和你爸，已经够多了。” 薛凌点点头。 郑三远压低嗓音：“你之前帮了两个厂子那么多钱，这个季度本来得先还你，不过我手上还有一些债……” “没关系。”薛凌摇头：“我现在不差钱，你放心先去还债。等你手头宽裕了，再还我，再分钱。” 郑三远歉意低声：“估计得年底才能还了。” “没事。”薛凌丝毫不在意，笑呵呵道：“我现在收入多，账户几乎天天有钱进来。家里现在都是源哥哥在养，我根本没处花钱呢！” 郑三远知晓她的一片好意，抱了抱拳：“谢谢！谢谢！” 如果没薛凌那一笔钱，加上她今年暂时不分钱，这个坎他指不定迈不过去。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薛凌才起身离开。 郑三远搀扶她出门，见她踱步回了侧对面，又听到里头不时传出欢声笑语，禁不住暗自羡慕。 有家人天天环绕在身边，一家人和和美美过日子，这样的生活真的好。 他和他的孩子们已经好多年没尝过一家子的相亲和美了。 思及此，他内心悄悄叹了一声。 这时，小女儿在屋里喊：“爸爸！快来！我作业已经好了！你快来帮我签字！我要去看电视了！” 郑三远宠溺低笑，连忙转身进屋关上门。 “来了来了！先给爸爸检查。” 不管怎么样，他一定尽全力补偿孩子们的缺失，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第796章 可怜昌伯 天色微微亮，程天源就起身，见薛凌靠在被子上睡着了，额头薄汗点点，暗自心疼不已，上前小心翼翼给她换了姿势，见她歪倒在凉席上，很快又睡沉了，不敢吵醒她，蹑手蹑脚出了房门。 最近傍晚总会下阵雨，帝都的天气不会很闷热，早晚有些许凉意。 他去了隔壁房间看两个儿子，见他们都踢了被子，叠成一团睡着，禁不住宠溺轻笑。 他拿了薄被子给他们盖肚子，转身打开门。 对面的门已经半掩着，程木海正在厨房角落里磨豆浆。 前一阵子四个老人家去帝都的老城区玩，看到有人在做小拉磨做工艺品卖。程木海看着心动，让人家师傅做一个大点儿的，然后买回家磨豆浆给孙子们吃。 自家磨的豆浆比较滑，小孩子们都喜欢，就连薛衡和程天芳，也是爱上了喝豆浆。 程天源看着那紫红色的豆浆，忍不住问：“爸，你掺了黑米吗？” “红豆。”程木海解释：“黑糯米昨天吃完了，我已经让你妈上市场的时候买多几斤回来。” 老人家变着花样给大家准备早餐，众人吃得开心，皆大欢喜。 程天源进了厨房，见自家老妈子在熬小米粥，忙问：“妈，今天要做馒头吗？” “面已经揉好了，在里头发呢！”刘英道：“你去试试看，如果可以就开始做。” 程天源洗手捏面团，问：“你们怎么都那么早？昨晚十点才去睡的吧。” 刘英答：“年纪大了，一觉下去睡着，不管什么时候醒，醒了就睡不着了。我和你爸都习惯早起，四五点就都醒了。” 程木海低声：“我们老人能睡个六七个小时，已经够多了。” 程天源似乎想起什么，问：“爸，前几天昌伯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他跟你说什么了？” “唉……”程木海低声：“他不怎么好。自打前年昌嫂子死后，他就一个人孤单得很。后来儿媳妇逼他卖掉老房子和田地，让他去城里跟他们一块住，他的日子就愈发难过了。” 刘英压低嗓音：“他就天栓一个儿子，偏偏儿子是一个软耳朵的，什么都听那婆娘的，连顾着自家老爹都不敢。天栓媳妇将昌伯的钱都给拿了，然后天天苛待老人，三餐都不让他吃饱——可怜啊！” 程天源跟他们家是族亲，对昌伯一家子也算了解，忍不住问：“爸，你有没有让天栓接电话？你该狠狠骂他一顿。” “哪里！”程木海冷哼：“你昌伯是跑去陈民的‘大家乐’打电话的，不然他身上哪里有钱。天栓去工厂做工，哪里顾得上他。你昌伯说了，他现在身子骨还硬朗，打算在开发区那边找一份工作干，让陈民给他介绍。陈民怕他太累，不敢应下。我让阿民拿了一百块给他，说是我给他买烟吃的。不过，我压根帮得了他一时，帮不了他长久。” 程天源皱眉：“他的老房子没了，连一点儿种粮食的地都没了，让他老人家靠什么过日子？前些年他将他的所有积蓄都拿出来，还给我们借了一点儿钱，总算买了一套房给天栓他们。他们倒好，住着老人家给买的房子，拿了他的所有钱，苛待虐待老人！” 刘英偷偷抹眼泪，低声：“可怜他一个老人家……身子骨再硬朗又怎么样，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憋屈和气恼。他现在对天栓气得不行，不肯回去了，就在开发区捡一些人家丢的瓶子罐子去卖钱过日子，晚上睡在大家乐的仓库里。陈民家给他饭吃，他总嘴硬不肯要。后来阿民跟他说，那房子都是我们家出钱建的，地方任他睡，他才住在仓库里头。” “什么？”程天源气得青筋毕露，“他现在靠捡破烂过日子？！” “对，最近几天都这样。”程木海低声：“晚上住仓库里，白天就去捡瓶瓶罐罐去卖，三餐也不知道是怎么应付的，怎么也不敢吃陈民给他的饭。” 程天源问：“那——那天栓没找他老人家？” 刘英哽咽：“他去找了，但昌伯已经对他死心了。昌伯让他将钱还出来一部分将老家的田地买回来，让他可以回程家村去，可他不敢答应，说他媳妇不肯。昌伯打了他一巴掌，说没他这个儿子，然后就没再回望江苑二期。” 程天源迅速将馒头做好，转身洗手去打电话。 片刻后，陈民接听了。 “阿源，你怎么那么早啊？刚六点多一些，我刚开店呢！” 程天源时不时会给他和阿虎挂电话，问：“最近怎么样？忙不？生意还好吧？” “生意还行，夏天啤酒和西瓜卖得贼好。”陈民笑呵呵道：“我家的那小子已经能帮忙拿啤酒给客人了，已经是小帮工了。” 他的儿子已经快两周岁，比阿虎的儿子小一点儿，模样长得很像陈民。 程天源笑了，道：“厉害！你和嫂子教导有方啊！” 陈民哈哈大笑：“开玩笑而已！阿虎哥的儿子已经蛮大了，比我的高许多。姑妈前几天过来，阿虎哥载着她一道，不过只在这边住了一个晚上，拜完姑父隔天就回省城。” 程天源道：“我最近没空联系阿虎，回头也打给他聊聊。阿民，我找你是想问问昌伯的情况。” 话语刚下，陈民苦笑叹气：“阿源，不是我不帮……人家昌伯不敢受我的帮助。我这边三餐都热乎，端给他老人家，他撒腿就跑，还笑嘻嘻说能给他一个地方睡觉，他已经将我们当菩萨感激。但老人家这样子……实在不行啊！我媳妇昨天还看到他在江边喝水啃馒头。你说这样长期下去咋行啊？” 程天源听得心里十分难受，问：“他老人家在那边不？让他跟我聊电话。” 陈民低声：“没有，天蒙蒙亮就出去了，得傍晚才会回来。” 程天源叹气：“我傍晚打过去。阿民，你告诉昌伯，说我这边缺一个老人帮忙看仓库。仓库门口只有一个老人帮忙看着，但他有家庭要照顾，时不时得回去，所以兼顾不了，我想找他来帮忙。工资和待遇跟那老伯一样，包吃包住，问他肯不肯来帮我。如果他肯，你给他买一张船票，我到码头去接他过来。” 陈民一听就知道程天源是要帮人家昌伯，连声应好。 “老人家太可怜了……身子骨硬朗又怎么样，哪里禁得住每天在外头三餐不继饿肚子！他如果肯，我明天就带他坐船北上。” 程天源道谢，挂了电话。 第797章 着手安排 程天源的工作不算轻松，但好在时间自由些。 总厂那边现在用不着他了，订单没以前那么多，夜里也不用加班加点，账本基本都是薛妈妈自己看着。 现在南岛那边来货非常稳定，一天一趟南岛上来的船，一天固定十箱。 程天源现在的顾主也都偏稳定，没货了打电话找他，他立刻安排司机去送货，他只需记账收钱就行。 至于南岛那边，他每一个月的月底就会跟山越清算成本，然后给他汇过去。 那天早上他去了仓库一下，觉得看门人原来的小屋有些狭小。 “陈叔，我这仓库的货以后会越来越多，我打算雇多一个老伯来跟你作伴。” 陈叔一听就紧张，“我做得好好的……” “您放心。”程天源答：“你一切都没变，我只是雇多一个伯父帮忙。我的生意要扩大一些，接下来还要卖一些固定单位，所以需要多一个人帮忙。” “你的伯父？”陈叔问：“哪里人？也是南方来的？” 程天源点点头：“这几天就会过来。我明天会让人过来将这屋子弄大一倍，再安排多一扇窗户，让你们住得更舒坦一些。” 陈叔高兴笑了，问：“那个……可不可以把小厨房那里也弄一下？地方太老，煮东西都不方便。” “行。”程天源也是一个爽快的，道：“只要你们帮我好好看着货，这些我来安排。” 那天中午，他开车去找刘小雨。 不料他不在，一个帮工热情解释：“刘哥他去邮局汇钱还没回来，约莫也快回了，你进来等一等吧。” 房子小，里头却挤了好些人，程天源道：“没事，我在院子里等着他，就跟他说一句话而已。” 程天源站在院子角落里，等了足足二十分钟，才看到刘小雨骑着一辆凤凰牌自行车匆匆进来。 “阿源！”刘小雨惊喜瞪眼，转而笑了，“你怎么来了？” 程天源微笑：“我是来找你的。” 刘小雨搁好自行车，“上次山越的套房尾款都已经结了，薛凌嫂子当时刚好在家，她去帮忙看了后期，说没什么要补充的，然后我就开着窗通风，随后就离开。是不是想要多弄点儿什么？” “你这两天有空不？”程天源问。 刘小雨反问：“有事？我们最近还在做装修，一个老客户介绍的，就在老城区那边。” 程天源想了想，低声：“你看能不能抽一天给我，帮我弄一下仓库那边？就在码头附近，我租下搁货的仓库，面积不算大，外头有一个小屋，有些破旧。我想重新砌墙，弄得暖和一些。旁边的小厨房也帮忙翻新一下，让老人家用得舒坦些。” 刘小雨沉默片刻，道：“没问题。你既然急着用，那明天就带我过去瞅瞅，立刻动工买材料。就你这么说，面积应该不大，我们这么多人，估计一天就能给你搞定。” “谢谢。”程天源苦笑：“有些急，麻烦你明天就开始准备，尽量早些弄出来。” 刘小雨忍不住问：“怎么了？工人很急着用？” 程天源只好将昌伯的事给他简单解释一下，低声：“老人家现在风餐露宿，我担心日子一长会出事。想着我还有能力给他一个安稳的地方赚点儿小钱，就想要接他过来。地方简陋了些，希望弄好一些，等冬日来了，老人家也能住得暖和。” 刘小雨暗自感动不已，“放心，我一定给你弄得满意！” “你办事，我一向放心。”程天源微笑问：“刚才去邮局汇钱？” “对。”刘小雨闻言脸色微沉，低声：“打电话回去的时候又跟金花吵了一架……早知道就不打了！” 程天源苦笑：“又是因为她来你不回去的事？” “嗯。”刘小雨跟他熟谙得很，也没想要瞒着他，低声：“现在是暑假，我希望她带孩子们过来。她说地方没得住，孩子们读书没着落，她是坚决不会来的。而且，她现在骤然走了，养猪场那边铁定会出事。说来说去，她就是舍不得那份养猪钱！” 程天源摇头劝：“十几二十年夫妻，没必要闹得这么僵。刘哥，咱说一句实话，嫂子她指不定现在的收入比你还要高。” “那又怎么样？”刘小雨粗声：“荣城的环境比不得帝都。我现在已经在筹钱买房，等房子买下来，看她还有什么借口不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帝都这边就业的机会多，对孩子们的未来也好。” 程天源低声：“别生气，得跟嫂子好好商量。如果有闲暇，就抽空回去一趟。孩子们刚好暑假，不如带他们过来玩。如果孩子喜欢帝都，回去跟嫂子嚷嚷说要过来，不比你说上一百句‘就业机会多’要好上许多。” “对啊！”刘小雨双眼一亮，转而哈哈笑了，“好主意！等这一单装修弄完，我就回去一趟。孩子们都已经放暑假了，时间充足。他们都还没坐过火车，肯定欢喜得很。” 程天源给了他建议，约好明天见面的时间，然后回家去了。 回去有些晚，家里人都已经吃过午餐。 两个孩子陪爷爷在下棋，薛凌则扶着肚子在打瞌睡，刘英则去睡午觉了。 程天源进了厨房，就着剩菜剩饭吃下。 薛凌迷糊醒来，见他在厨房收拾东西，忍不住问：“你怎么不弄点儿新鲜的吃？” “没事。”程天源微笑：“都是中午吃剩的，新鲜得很。饭搁在炉子上，还热乎着呢！” 薛凌知晓他一惯待他人大方，自己私下却节俭得很，也没拦着，任他去了。 她的肚子愈发大了，两个孩子有些闹腾，偶尔坐也不是，睡也不是，躺也不行。 程天源见她靠在墙边，赶紧吃完收拾好，搀扶她回对面去。 “天气热，你睡到窗边，我给你扇风。” “不用。”薛凌轻笑：“不有风扇吗？很凉快，我就是挺着肚子难受。” 程天源心疼低声：“生完这一胎，咱们就不要了。” 薛凌嘻嘻偷笑，没说什么。 傍晚时分，程天源给陈民挂电话，跟昌伯聊了好一会儿，讲明希望他能过来帮忙看仓库。 老人家起初不敢要，说他什么都不懂，去了怕会拖累程天源。 程天源赶忙解释：“只需要看门就行，您是自家人，我信得过您。如果是其他人，我都不敢随便用。” 昌伯听罢，喜出望外哽咽道：“好……我也好些年没跟你爸见面了，怪想他的。” 程天源立刻让陈民帮忙买火车票或船票。 第798章 最后瓜葛 五天后，昌伯的船终于到了帝都。 程天源特意开车，载着爸妈和两个孩子一道去码头迎接。 薛凌的肚子愈发大了，坐久一些就容易难受，程天源不好带着她同行，让她在家里待着就好。 她站在家门口看书，不一会儿后听到隔壁传来吆喝声！ 奇怪了，今天不是周末，怎么郑叔家有人在？ 她起身，打开了门。 只见唐虹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站在门口，大声吆喝喊着“开门！郑三远！开门！” 薛凌奇怪瞥了他们一眼，转身要关门——“等等！”唐虹喊住她，“大侄女！你等等！” 薛凌见藏不住了，只好重新转身，假装刚认出来唐虹。 “原来是婶子，刚才人多，一时没瞧见你。婶子，你怎么这么打扮，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唐虹本来衣着鲜艳，打扮也潮流，不仅烫发还染发，现在头发剪短了，穿着老式尼龙衣衫，看起来老了一大截。 她尴尬笑了笑，低声：“那个……我们是来找郑三远的。我跟他有话说。” 薛凌知道前两天法院已经判决他们离婚，眸光微闪解释：“郑叔他一般都得周末才过来。现在放暑假了，大儿子跟着他在厂里办公室住。另外两个孩子听说还得补课，周末才能回来。” “是吗？”唐虹这个做妈的反而什么都不知道，转而摇头道：“他刚才进去了，我亲眼看见的。楼梯口那个地方，是他开了门，我们才能上来的。” 这就难怪了，薛凌暗自嘀咕。 十八楼平素是不对外开放的，楼梯口都得有自家人的钥匙，不然进不来。 显然是郑叔躲避不及，让他们尾随跟了进来，然后躲在自己那屋。 薛凌扯了一个尴尬笑容，“婶子，估计是郑叔不想见你，所以你喊他没应声。” 唐虹一下子红了眼睛，低骂：“他这个没良心的！有这么好的一套房子也不告诉我！离婚的时候他肯定还藏了不少钱！” 其他一男一女连忙附和：“肯定是！这样的市中心房子，顶好顶好的。他跟法院说什么给你还了赌债，什么都没了。厂子是他在管理，他要藏起来钱，你咋滴会知道！” 薛凌一听就暗自翻白眼，叹气：“婶子，这你就冤枉郑叔了。你们家之前住的房子被你卖了，三个孩子没家回，郑叔又躺在医院里。我爸心疼三个孩子没地方去，让我租一套房子出来给郑叔。这房子是我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楼下物业问。如果再不信，可以去房产局问是不是记在我的名下。” 唐虹惊讶瞪眼，低问：“真的？真的是你的？” “我做什么骗你。”薛凌没好气道：“你去楼下问吧！我没闲工夫在这里骗人。还有，两个厂子的钱都被郑叔抽出来给你还赌债，差点儿周转不过来做不了生意，是我投了十万下去，才总算缓过来。郑叔去年年底跟我爸借了二十多万，也是给你还债的。这些钱目前他还在一点点还。这套房租给他几个月了，他也还还不上房租。婶子，如果郑叔会藏钱，他家就不至于这么惨，三个孩子也不至于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唐虹羞愧埋下头，不敢再问什么。 那男的急了，大声：“你喊一下郑三远，让他把应该给我妹的那笔赡养费立刻给了！人家上门催债来了！再不还人家会毁了我们的房子！” 女的也吆喝：“我小姑子之前还欠人家好几千呢！都是按了拇指印的！我们可没钱替她还！郑三远得给她三千块的赡养费，现在赶紧叫他给！不然她去哪儿找钱去还？人家说了，不还就要打人拆房子！” 薛凌摇头：“法院肯定有给期限郑叔吧。郑叔如果有钱，肯定会马上给。估计是周转不开来，所以才避着你们。只要在期限内还上，法院没权过问郑叔的。” “大侄女……”唐虹哭了起来，“我……我也是没办法……自从知道他要跟我离婚，我就不敢了。这是之前我欠的，卖房子的钱也都没了。那些人都不是好应付的，凶得很。我现在都不敢回我大哥家……无家可归了。” 薛凌沉着脸，本想说一声“这是你自作自受”，见她掉着泪水，只好咽了回去。 “我喊一下郑叔，让他出来说清楚吧。” 不料，郑三远一直在门内听着，气呼呼打开了门。 “我都已经说了！这几个月毛衣厂的盈利全都给你还赌债了！大前天我领了十几万还给梧哥，身边就剩下一千来块。下周才会有订单余款进来！你现在要我一下子掏三千给你——我真掏不出来！法院判决是两个月内一次性给你三千！两个月还有一个半月，我绝对不会误了日期！” 薛凌见他生气，慌忙扶着肚子上前。 “郑叔，您可是不能生气的人。你别忘了你的心脏手术还在康复期，千万不能动怒！别生气啊！” 郑三远看着她，苦笑摇了摇头。 “小薛，她就是要气死我……逼死我……才罢休。都说夫妻是相欠债，我上辈子究竟是欠了她多大的债，才会被她折腾得这么惨……” 薛凌扶住他的胳膊，低声：“叔，您别这样。您的心脏不能受刺激，不要动怒不要生气。” 唐虹呜呜哭着，“老郑，说来说去，都是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中年男压低嗓音：“妹夫，要不你给人家借一借……唐虹现在没去赌了，天天去饭馆给人家端菜当服务员。这是她之前欠下的，她又是发誓又是下跪，可人家就是不信她以后能还。” “人家都逼上门了。”中年女撇嘴：“说如果这两天不还，就要剁了小姑子的手！还要拆我们的房子！她都已经是嫁出去的人了，娘家愿意给她一个地方睡，已经够好了。她还想祸害我们一大家子不成！” 郑三远扶着心口，低声：“小薛，我给你借三千块……你拿给他们……” 薛凌连忙应好，转身回了自己家，关上门。进屋打开了柜子，从袋子里数出三十张一百块，然后将东西藏好，才扶着肚子走出来。 她先递给郑三远。 他接过，迅速数了数，然后递给唐虹，“三千给你。你写一张纸条给我，当是凭证。” 唐虹一愣，似乎没料到郑三远会这么开口，一时泪流满面。 以前她几万几十万从他的口袋里掏，什么借条纸条都不用，眼下只拿了三千，却要求她写凭证。 郑三远看都不看她，沉声：“这是我跟你的最后瓜葛，必须立字据，免得你赖账。” 第799章 动了胎气 郑三远从屋里拿出儿子的作业本和笔，撕下一页，递给唐虹。 “立刻写，写完立刻滚！” 唐虹抖着手，一边擦泪水，一边歪歪斜斜写着，一行字写了足足半个来小时。 随后，她哥嫂带着她离开了。 薛凌坐在沙发上，在窗口处看到他们往电梯走去，打开门探望出去，见他们进了电梯，才绕去了隔壁。 “郑叔，你心口没事吧？” 刚才她瞧着郑三远的脸色很差，不知是被气着还是奔跑的缘故，苍白如纸，难看得不行。 郑三远坐在客厅真皮沙发上，有气无力挥挥手。 “我……没事，你去歇着吧。” 薛凌不怎么放心，找了借口道：“我去屋里倒杯水给你。” 郑三远没回应。 薛凌扶着肚子回去，在厨房洗了一个杯子，然后倒了半杯水，慢慢挪步走去隔壁。 门还没关上，郑三远仍维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薛凌进屋：“郑叔，喝一口水吧。你刚过来，应该还没来得及煮水吧？天热喝几口，缓一缓。” 不料，郑三远竟什么反应也没有！ 薛凌心里腾地一跳，慌忙将水杯胡乱搁下，快步上前碰了碰郑三远。 岂料他脖子一歪，晕倒在沙发上！ 天啊！薛凌吓惨了！ 她慌忙张望来去，瞧见茶几上的电话，冲了过去，按了按“120”。 一会儿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快！这里是荣华商城十八楼！这里有心脏病人晕倒！他之前在中心医院做过心脏手术的！怎么办？！怎么办？！你们快来救人！” 对方说立刻派出救护车，还说让人在门口带路，这样子上楼找人会方便些。 薛凌慌得不行，挂了电话后，瞧着墙上的钟，显示是下午五点十分。 程天源他们已经出发一个小时，码头人多复杂，船只停靠多半也会推延，加上来回路程，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回不来的。 也不知道心脏病人急救该怎么救，她现在挺着一个大肚子，压根蹲不下去，也没力气去搀扶郑叔。 倏地，她想起昨晚薛之澜和陈氏来蹭晚饭，薛叔叔说他今天不用休息，不用上班。 她顾不得其他，一手扶着肚子，快步奔走往侧对面过去。 走得太快，肚子有些痛，不过救人如救火，实在不能耽搁。突然晕倒的病人，是必须急救的，不然等救护车来了，估计就来不及了。 她终于奔到薛之澜家门口，用力拍了拍，靠在门栏上喘气喊：“之澜叔！之澜叔！救命！救命！” 薛之澜显然在家，很快开了门。 “凌凌？！你怎么了？” 薛之澜吓了一跳，慌忙抱住她，“是不是要生了？怎么一回事？” 薛凌皱眉喘气：“叔……郑叔晕倒……在他家！快！你快去给他急救！” 薛之澜一听，顾不得她，撒腿狂奔往郑三远家去了。 薛凌直觉肚子有些痛，不敢乱动，缓缓顺着门栏往下滑，坐在地板上喘气，手不住轻抚肚子，直觉里头乱哄哄的，似乎两个孩子在躁动。 好半晌后，薛之澜仍是没回来。 薛凌直觉肚子很不舒服，但她不敢乱动，就坐在地板上，望着不远处的电梯口焦急等待着。 等待的时候觉得时间非常漫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电梯门打开了。 薛凌惊喜探头——却发现不是救护人员！ 只见薛衡一手拧着公文包，一手正在掏钥匙，悠哉漫步过来。 “你快点儿啊！”薛凌有气无力喊。 薛衡吓了一跳，惊讶瞪着她看，“你——你怎么坐在这儿？” 薛凌摇头皱眉：“先别问……快扶我起来……我好像肚子有些不对劲。” “天啊！”薛衡一把将公文包丢屋里，看着她庞大的肚子和身躯，惊慌失措问：“怎么扶？扶哪里？” 薛凌哭笑不得：“你扶我的胳膊和肩膀，我自己撑起来一些。” “好好……你撑住。”薛衡抱扶她起身，紧张问：“哪儿不行？啊？” 薛凌虚弱半靠在他身上，低声将事情解释一遍。 “郑叔晕倒了，我打了急救电话，不过救护车还没到。之澜叔去救他了，好半晌仍没回来。阿源和爸妈都去码头接人，家里根本没人在。” 薛衡一听就皱眉，道：“你先去电梯口等着！我去看看！等会儿我送你去医院！” 他搀扶她到电梯口，让她靠在墙上，转身狂奔往郑三远家过去。 一会儿后，他匆匆奔回来。 “我爸守着他，说他暂时不能挪动！我下楼去接救护车，让他们搬担架上来！帝都的救护车条件去年改善了，里头还能坐人！一会儿你也一并上车！我爸暂时走不开，不然那郑三远就死定了！你自个要撑住！” 薛凌脸色微白，挥挥手：“你快去……我暂时没事。” 薛衡按了电梯，很快下楼去了。 好半晌后，电梯再度打开！ 只见三个医护人员在薛衡带领下走出电梯门，一个医护人员还抱着一个大氧气袋。 “快！在那边！”薛衡焦急看了薛凌一眼，带着他们匆匆奔过去。 一会儿后，郑三远戴上氧气罩，被医护人员抬了出来。 薛之澜和薛衡狂奔过来，紧张看着薛凌。 “凌啊，你可能是动了胎气了。走！我们搀扶你下楼，送你一道去医院！” …… 半个小时后，薛凌被推去了妇产科。 医生检查一番后，测量了胎心，又做了b超，轻吁一口气：“幸好羊水没破，也没落红。胎心有些乱，动了一些胎气。你这几天只能住院安胎，以防万一。现在大概只有七个月，又是双胞胎，如果提前生产孩子可能会太小，危险系数非常高。” 薛衡懂一些医理，连连点头：“医生千万要给她保胎！危险太大，现在生不得！生不得！” 医生一边写着记录，一边道：“她都是在这边产检的，之前的检查都算正常。行，先安排住院安胎，一会儿得打点滴，再配合一些安胎药喝。” 薛凌虚弱点点头：“……听医生安排。” 薛衡忙前忙后去准备住院。 天色暗沉下来，夜幕降临。 薛凌迷糊昏睡着，隐约听到程天源的嗓音，还带着一些吵杂，貌似是自家老妈在哭，老爸的嗓音也有，似乎在骂人。 “天煞的……怎么会弄成这样？！一个生死未卜，一个动了胎气！” “别嚷嚷了，医生说她只要住院几天就行，你别吵醒她。” 她想醒，可惜却昏沉沉的，怎么也醒不来，干脆不做挣扎，继续昏睡着。 第800章 生死未卜 心脏科科室外，薛爸爸歪在长凳上，无精打采坐着。 郑大同埋着脑袋，在一旁低低抽泣。 一会儿后，薛之澜和薛衡来了。 薛之澜瞥了郑大同一眼，给儿子递了眼色，随后凑过去跟薛爸爸坐在一块儿。 薛衡接到爸爸的“命令”，上前低声安慰郑大同。 “你是大男孩子了，不该轻易就掉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子汉是不能哭的。” 郑大同哽咽：“我……只是担心我爸。” 薛衡低低叹气，低声：“你爸爸现在昏睡不醒，医生们都在尽全力救他。你们都还小，你爸爸舍不得抛下你们的。” 郑大同哭得不能自已，“我恨死我妈了！呜呜！她是要害死我爸才甘心！这次还拖累了薛凌姐姐……呜呜！” 薛衡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冷静些，不要哭了。薛凌她没什么大事，只需要在医院住上几天安胎，目前情况已经稳定下来。” 早些时候确实很凶险，医生说如果不小心流血或者羊水破了，那极可能会早产。 两个孩子都还偏小，生下来后不一定能救活。不幸中的大幸便是目前没危险，只需要安胎住上一段时间。 不过，郑三远这边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的心脏手术仍在痊愈期，本来就不能大悲大怒，可他控制不了自己，恼怒过了头，导致心脉压力过大，手术搭的支架有些不稳定，目前昏迷不醒，需要仪器辅助心脏跳动。 医生说，家属必须做最差的心里打算，病人如果三天内脱离不了危险期，就得准备后事。 如此大的打击，亲人们根本受不住！ 郑大同哭得不能自已，薛爸爸也是心累不已，坐在一旁，安慰的话说不出来，自己也是心伤极了。 薛之澜低声：“梧哥，在这里守着也是帮不上什么。无菌病房没法进去，就算进去了，他昏迷不醒，看了也是白看。夜深了，我陪你回去吧。” 薛爸爸长长叹气，“回去了也睡不着。” 亲近多年的好朋友危在旦夕，生命垂危，他如何躺得下去，睡得安稳？ 薛之澜也是颇无奈，低声：“他身体的体质不差，也不是七老八十的年纪，应该还是有很大希望清醒的。医生作为医者，自然无法做百分百保证。他得先把最差的情况说出来，让家属有一定的心里准备。毕竟心脏科不比其他科，危险系数比较大。” 薛爸爸点点头：“我知道……自然要往好的地方去想。对了，凌凌醒了吗？” “还在睡。”薛之澜温声：“胎儿的胎心已经开始稳定，不用担心。只是凌凌可能太累，所以一直睡着。” 薛爸爸再度叹气，“她没事就好。万一有个什么不测，那可是一尸三命。太吓人了……我傍晚收到电话，手脚都瘫软了，连车都开不了。她妈连忙找来司机，送我们过来这边。年纪大了，不经吓，现在的心还慌得很。” 薛之澜握住他的手，给他把脉。 “心跳有些过快，是慌张担心导致的，没什么大碍。” 薛爸爸苦笑：“你还当真？如果老郑也是心慌，那就好了。” 薛之澜不好安慰什么，陪着坐了一会儿，然后跟薛衡回去了。 那天晚上，薛爸爸和郑大同都睡在长凳上。 程天源出去医院外头买了两张薄毯子，一人分一条。 程天芳开车跟母亲回了，因为刘英还得回去帮忙照顾孩子。幸好薛凌一直都睡着，胎儿也渐渐安稳，老人家才放心离去。 程天源留下陪着薛凌，见隔壁病床没人睡，便去护士站要多一张病床。 一会儿后，护士过来铺床。 程天源匆匆去找薛爸爸，让他过来歇一会儿。 薛爸爸裹着薄毯子摇头：“不用，我压根睡不着。你明天要照顾凌凌，你自个去睡。” 郑大同也没睡着，总在偷偷抹眼泪。 薛爸爸招手让他靠过来，温声：“来伯伯这里睡，大腿让你枕着。” 郑大同只是靠过来，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依偎在薛爸爸身边。 程天源看着如此情景，眼底掠过泪光。 希望郑叔没事，不然三个孩子怎么办？ 那天晚上，很多人都无眠。 隔天一大早，程天芳便和薛衡来医院看薛凌。 “嫂子怎么样了？醒了没？” 程天源微笑：“半夜醒来了，嚷嚷肚子饿了，一口气吃了两碗馄饨面，天快亮的时候又睡着了。她刚睡不久，你们就别进去了。医生半夜来检查一回，说没什么大碍。” 两人松了一口气。 程天源低声：“你们都得上班，都去上班吧。这儿有我就够了。” 薛衡点点头：“那我们下班后再过来。我去看看伯父他们，问一问需不需要买早餐。” “行。”程天源道：“你去看看。” 薛爸爸一夜没睡，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郑大同躺在长凳上，睡得很沉。 薛衡劝薛爸爸先回厂里去休息，“伯父，您又不是医生，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您应该把身体照顾好，等郑叔过了危险期，您再来照顾他。如果你身体垮了，单靠大同一个小年轻，哪里照顾得来郑叔。” 程天芳也附和劝了劝。 薛爸爸终于点点头。 他推醒郑大同，低声：“你留在这里，伯父去厂里睡一觉，中午带些钱过来，也给你带午餐。” 郑大同迷糊点点头。 薛爸爸在薛衡的搀扶下，离开了医院。 程天芳不能随意请假，自己开车上班去了。 薛衡则开车送薛爸爸去了总厂。 薛妈妈在厨房忙着，说做了几份补品要带去医院，见老伴回来了，连忙端了一碗排骨粥出来。 “阿衡，里头还有！你自个去盛！” 薛衡早上匆匆出门吃不多，也没客气，转身去厨房盛了一大碗过来。 薛爸爸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粥后，便回屋里睡下了。 “唉……”薛妈妈长长叹气，低声：“老郑还没醒吗？” 薛衡摇头，大口吃着排骨粥。 薛妈妈走去角落，对着一尊佛像拜了拜，念叨了保佑平安无灾度过此难关的祝祷语。 “阿衡，凌凌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不过去了。这边八点多要出货，你伯父去睡了，我暂时不能走开。你帮我将补品送过去给凌凌吃。中午或下午我再过去。” “行。”薛衡答：“我顺路兜过去。” 就在这时，龚秘书匆匆奔了过来，神色紧张。 “薛太太，薛老板和小老板在吗？我们郑老板昨天中午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我打了好些电话去荣华商城那边，不过都没人接。” 薛妈妈叹气：“他被他那个媳妇气晕了，心脏老严重了，现在躺在医院生死未卜。大同昨晚回家，他就知道这事，现在陪在医院那头。厂子这边只好都由你看着了。” 第801章 感恩 龚秘书听罢，吓得不轻。 “我——我——郑老板怎么样了？他会好起来吧？” 薛妈妈摇头：“现在谁都不知道，只能等医生去救治。情况比上次严重，上次还能动手术，现在不行啊！医生说得很严重，有生命危险。” 龚秘书眼角红了，擦了擦泪水。 “薛太太，两家厂这么大，人也多，上次郑老板在医院的时候，幸好有小薛老板来撑着帮忙。您看能不能商量一下，让她来帮忙坐镇几天？” 薛妈妈苦笑：“她现在身怀六甲，如果是平时没事，我肯定同意她来。可她昨天为了找人救老郑，奔跑动了胎气，差点儿就早产了。如今在医院里安胎，得住院好几天。” 龚秘书一听脸色如灰，颤声：“希望老郑赶紧好起来。” 薛妈妈温声：“老龚，两家厂子都很稳定，你看着就行。现在大同在那边守着，我女婿也在照顾女儿。你放心，我和老伴会轮流去照顾老郑的。” 龚秘书躬身点点头，“那就拜托你们二老了。” 薛衡已经吃饱，提了给薛凌的补品匆匆离开。 那天中午，薛爸爸醒了，在厂里取了两万块，打电话让司机过来送他去医院。 薛妈妈道：“你把饭吃了，司机很快就过来。我让厨房阿姨做了一些吃的，带过去可以吃。” “不忙。”薛爸爸叹气：“老郑压根吃不着，晕迷不醒。” 薛妈妈嗔怪：“他不吃，大同总得吃吧。你女儿一人吃三人供，也得吃吧。” “好好好。”薛爸爸好笑道：“搞得我好像错得太离谱似的。你赶紧去弄，一会儿我吃饱咱们就出发。” 到了医院后，薛妈妈和爸爸先去看郑三远。 郑大同坐在长凳上，脸色有些白。 薛妈妈很心疼，含泪安抚：“孩子，你可要照顾好你自个。老郑醒来，还要靠你照顾。你还有两个弟弟妹妹要照顾，男子汉大丈夫再难也得撑着。” “嗯！”郑大同哽咽：“伯母，我知道的。” 薛妈妈端出炸排骨和酸溜黄瓜给他吃。薛爸爸则去医院收费处给郑三远交医药费。 昨天的住院费是薛衡垫付的，不过无菌病房的费用非常高，昨晚就有护士来发单子，说费用已经不够，让他们赶紧补上。 薛爸爸将随身带在钱包里的一千多块交上，答应今天会继续添上，只求医生和护士用最好的药和设备救人。 郑大同听罢，赶紧掏出书包里的纸笔，将钱数记下来。 薛爸爸温声问：“大同，写什么呢？” 郑大同扯了一个笑容，低声：“伯父，你帮我爸垫付了药钱，我得帮着记下来，以后赚了钱可以还你。你的大恩大德，大同一辈子都会记得。” 薛爸爸慈爱轻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快些长大，以后这个家还要靠你和你弟弟妹妹。” 薛妈妈转身去看女儿，刚到病房门口，便看到薛凌靠坐在病床上，捧着一个大盘子搁在大肚子上，大口在吃着什么。 “瞧瞧你！”薛妈妈慌忙进去，将东西搁一旁，上前帮她扶大盘子，看着里头的哈密瓜挑了挑眉：“懒货！怎么不端着！一会儿压到孩子可不好！” 薛凌嘻嘻笑了，低声：“没事，让孩子们提前为妈妈服务，挺好的。” 薛妈妈嗔怪瞪她，道：“你五岁的时候让你帮我拿一个碗，你都不肯！” “哈哈！”薛凌用牙签插了一块哈密瓜，塞给薛妈妈吃，“多吃少说话！” 薛妈妈张望来去，问：“阿源呢？他去哪儿了？” 薛凌答：“刚才我公公来看我，他送老人家去坐公车。” “哦……”薛妈妈苦笑：“天气热，还要来回折腾，真是辛苦他。” 薛凌道：“他说坐公车很方便，就是还不怎么能认得路线。他在荣华商城坐车，问了司机经不经过中心医院，司机说有，他就赶紧上车。现在的公车路线多，在市区不必担心没交通工具。源哥哥送他去坐直接抵达商城的公车。老人家坐多几趟，认得路线，以后出门也方便些。” 薛妈妈忍不住问：“这瓜是哪儿买的？很甜。” “公公买来的。”薛凌笑答：“他说是在商城的一楼买的。那边的水果很贵，不过都是外地来的，很新奇。” 薛妈妈温声：“木海他们自打来了帝都，生活的观念提高了不少。后来住在商城那边，附近的生活水平偏高，他们也跟得上，现在连这么贵的水果都敢买，证明消费观念又进步了。” “嗯。”薛凌点点头：“进步是不假，不过老人家只舍得给其他人花钱，花在自个身上的还是少。” 薛妈妈提醒：“你和阿源得常记得拿钱给他们。” “有。”薛凌解释：“我在荣城那边开的相馆收入都固定给他们用。他们要带孩子，还要料理三餐，花费肯定不少。” “哟！”薛妈妈好奇问：“那家相馆还在啊？生意行不？” 薛凌点头：“整个荣城就我们那家相馆，生意是垄断的，一直很稳定，过年过节生意更好。以前是合伙的，后来只有我当老板，三个员工都拿工资。每一个月除去成本和工资，大概都能有一千多的盈利，过年的时候能有好几千。每两个月陈兰就会将账本寄过来给我看，从邮局汇钱过来。不管多少，我都一并拿给公公婆婆去用。” “挺好的。”薛妈妈笑了笑，“当时我还去过一趟，那地方蛮不错的。” 薛凌点点头：“还在那个地方，铺面一口气租了好几年。后来又续租了五年，目前还没到期。” “那是你投资的第一笔生意？”薛妈妈问。 薛凌摇头：“不是，开发区那家店才是我投资的第一家店。生意倒也不是，我之前投资阿虎的地，等多两个多月赚了近一半。” “对了！阿虎小两口最近忙不？”薛妈妈微笑：“一转眼又大半年不见了。时间啊，过得也实在太快了。” 薛凌经常跟王青通电话，答：“王青还是在家写书，阿虎还是跟我合作开批发店。最近两年生意还可以，没之前那么红火，但收入还是蛮可观的。阿虎妈也在那边，帮他们照顾小老虎。” 薛妈妈似乎想起什么，轻笑：“昨天你爸还在说，厂里的订单少了大半，也就你和阿虎的订单稳定，这两年来几乎没怎么变动，算是最稳定的一个客户。” 第802章 好起来 薛凌不再吃了，搁下牙签。 “妈，你也不用太担心。现在订单不多，厂子偶尔能停工一两天，你们就当是休息。你想想啊，不用那么多工人轮流加班，你和爸也要轮流熬夜，这样子轻松一点儿，也挺好的。” 两个老人的身体一年不比一年，工作压力长期过大，还要长时间熬夜，迟早会扛不住。 反而是现在轻松一些，只是钱少赚了一点儿。 薛妈妈倒是看得开，解释：“主要是这些年的服装厂跟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现在的赚头越来越少，订单也越发少。” “不怕。”薛凌道：“阿衡搞外贸很不错，分厂还是有赚头的。我们家还有第二分厂出租，其他房子公寓和土地也租出去，加上积蓄，你和爸压根不用担心未来的生活。” 薛妈妈好笑道：“我们就算现在是穷光蛋，你也得养着我们。” “放心，我能养你们了。”薛凌丝毫没推卸责任，低声：“你和爸都年纪大了，工作不忙才好。接下来有空就常出去旅游，不要太累。对我来讲，你们的健康重于一切。” 薛妈妈闻言叹气，“都六十多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最近几年总听到同龄的某某人病倒了，某某人这儿伤了摔了，甚至还有死的。” “别乱想。”薛凌低声：“你和我爸都康建着呢！” 薛妈妈笑了，道：“五十而知天命，我们都六十多了，哪里能不知命啊！你瞧，然然都七八岁了，我当外婆都好些年了。能看到儿孙满堂，我和你爸已经够幸运了。” 薛凌知晓她是受郑三远事情的刺激，才突然这般感性难过起来，不好说什么，巧妙转开了话题。 “妈，你带了什么来？我好像闻到香味了。” 薛妈妈轻哼：“猫鼻子！” 接着，她连忙从袋子中取出一个包裹密实的盘子，递给女儿：“这是你喜欢的炸排骨。” 薛凌立刻大快朵颐。 薛妈妈又道：“炖盅里还有两碗燕窝，应该还很烫，晚些时候再吃。” “嗯嗯。”薛凌吃得很开心。 薛妈妈忍不住皱眉：“你刚吃了那么多的瓜，现在还能吃得下？” “随时随地饿着。”薛凌认真解释：“一张口三个人吃饭，每天醒来就觉得饿，只想一个劲儿不停歇吃。” 薛妈妈心疼：“快吃快吃！” 这时，程天源回来了，“妈，你来了。” “是啊！”薛妈妈问：“送你爸走了？有没有看他上车？” “有。”程天源解释：“我带他看了公车线路，有两趟车都经过这边。后来车来了，他上车我才进来。” 薛妈妈点点头。女婿办事一向沉稳，她对他很放心。 薛凌忍不住问：“昌伯安顿好了吗？先让他在家住两天吧。” 程天源点点头：“我暂时也没空带他过去。反正家里空房间多，让他先住两天，等我有空再带他去仓库那边。” “老人家……瘦了很多吧？”薛凌昨天没去码头接人，听了老人家的遭遇，对他很是同情：“他儿子知道他过来这边不？” 程天源沉下俊脸：“又瘦又黑，干瘪瘪的。我爸妈眼花，起初都认不得他老人家。后来我牵了昌伯过来，我爸看仔细后，一下子就哭了。我妈也哭了。三个老人哭成一团。他在外流浪好些日子了，他儿子压根就不管他，听说曾找他回去，不过老人家希望把卖地的钱要回来，想去将村里的土地买回来，不料他儿子是个孬种，根本不肯，随后就没再去找他。” 薛凌气呼呼：“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孝的人！太过分了！” 想当初他们一家子在县城长期租房挤一个小房子，是昌伯拿出一辈子的积蓄，又跟自家老公借了好几百块，她特意算一个亏本的价格卖给他们。 后来昌伯勤快养羊，用了好些年才慢慢将欠下的钱还上。 他们把老人家的老宅卖了，唯一赖以生存的土地也都卖了，还不赡养老人家，三餐苛待他，让他只能每天在外捡破烂过日子——简直一点儿良心也没有！ 薛妈妈听出个大概，叹气道：“世上真正的纯孝之人能有多少？凭各自的良心吧。他现在如此对自己的父亲，他也是一个父亲，他的儿女都看在眼里，以后会有报应的。” 程天源摇头沉声：“本来我这堂哥还算老实，名字叫天栓。可他的媳妇很恶毒，待人非常差。他很怕他媳妇，什么都听她的，唯命是从。她苛待老人，天栓不敢说什么，也只能跟着苛待老人。” “孬种！”薛凌是一个烈性子的人，气呼呼道：“他媳妇叫他去死，他难道也去？！” “好啦好啦！”薛妈妈忍不住嗔怪骂：“你气什么啊？又不是苛待你，关你什么事。你现在怀着两个孩子，怎么能动怒生气？” 程天源也赶紧劝：“咱们别说这件事了，不然谁听到都会气。你安心躺着，昌伯我会去安顿的。” 薛凌半靠下去，关切问：“刘哥将仓库那边修好了吗？” “不是修仓库。”程天源解释：“将门口的小屋子推掉重新建，还修了厨房。本来我是想扩充那房子，不料刘哥说里头是临时建筑，很不稳固，所以干脆推翻重建，厨房也跟着修了。刘哥带的人多，一天多就都弄好了，房子是崭新的，厨房也亮堂堂的。” 薛凌满意点点头：“那你过两天置办一些日常用品和衣物，再买一些厨房用品，让老人家能住得舒坦。一个月雇另一个老伯多少，也要雇他多少，一分不要少。” “嗯嗯。”程天源赶忙应好。 薛妈妈见他们如此孝敬老人，心里欣慰不已。 即便是血缘关系不亲近的族亲，他们都能想着对他好，以后绝不会亏待了他们几个自家老人。 一会儿后，薛爸爸来了，脸上带着一抹兴奋笑容。 “医生说老郑的情况有所改观！比昨天好多了！说是心脏跳动什么的，比昨天有力，身体的什么其他数据也在好转。” 众人听罢，都高兴不已。 那天傍晚，薛之澜下班后也过来看薛凌。 “看着气色好多了，人也精神了。” 薛凌削了一个苹果给他，笑道：“听说郑叔叔的情况也好了一些，我们真为他高兴。” 薛之澜点点头：“会好起来的。他如果不好起来，那就太对不起你我了。咱们那么费心费劲儿救他，他可得赶紧好才行。” 第803章 孩子懂事 两天后，郑三远的情况仍差不多，一直在无菌病房里待着，昏迷不醒。 郑大同见已经是周末，只好去学校接了弟弟和妹妹过来。 弟弟和妹妹看着玻璃内戴着氧气罩，周身弄满仪器的爸爸，都哇哇痛苦，喊着“爸爸”。 薛爸爸见此情此景，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孩子们，都别哭了。医生说了，你爸爸会没事的。他现在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等过几天他就会醒。以后你们都别气着他，他就什么事都没有。” 郑大同抱着弟弟妹妹，哽咽：“对，以后咱们都听爸爸的话，好好孝敬他，他就不会离开我们。” 弟弟和妹妹听说是自家妈妈又去讨爸爸钱，甚至追到融化商城去，才会将爸爸气晕病重，两人都非常生气，咬牙切齿。 “不都已经离婚了吗？她为什么还要这样来害爸爸？她害我们还不够惨吗？” “我们家以前多好啊！放学回家天天三餐有得吃，爸爸赚钱，妈妈煮饭，爸爸妈妈周末就带我们去玩。自妈妈去赌钱，我们没人搭理，每天都只能去外头吃。她还将我们的房子都卖了，让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她现在连爸爸都要害死！没了爸爸，我们就什么都没了！我恨她！我恨死她了！” 三人抱成一团，又哇哇大哭起来。 薛爸爸叹气道：“都别哭了，让你爸爸听到，他也会跟着伤心的。离婚了，她就跟你爸爸没瓜葛了。不过，她还是你们的妈。你爸爸跟她有怨恨，你们却不能。” “为什么？！她都已经不要我们了！她就爱赌！她去赌一辈子好了！” “我就要恨她！是她毁了我们这个家！是她害了爸爸！害我们没了家，如果再没了爸爸……呜呜！我一辈子都恨她！” 薛爸爸知晓他们仍在激动中，劝了也是白劝。 “行了，都别哭了。大同，天都黑了，先带弟弟和妹妹去吃饭。晚些伯父送你们回商城去睡。明早再过来看爸爸。” 几个孩子都说要留下陪爸爸，不想回去睡觉。 薛爸爸温声：“这里不需要照顾，留在这里什么也帮不上。你们得回去学习温书，好好睡觉，养好精神等爸爸出院。都听话，不然爸爸知道会不高兴的。” 大同是老大，弟弟和妹妹都听他的。 “听伯父的，咱们先去吃饭。晚些我们得回去睡觉，明早再坐公车过来陪爸爸。” 那天晚上，程天源见薛凌睡得安稳，便过来这边看看。 护士小姐推开门出来，低声：“病人刚才醒来一回，有些虚弱。” 程天源很是高兴，问：“他能说话吗？还醒着吗？‘ “又昏睡了。”护士小姐答：“约莫明天还会醒。” 程天源忙问：“大概什么时候可以离开无菌病房？” 护士小姐答：“明天听主治医生的安排。” 隔天一早，三个孩子都来了。 护士小姐接通了病房的通话设备，让他们可以对着话筒跟郑三远说话。 “不管你们的爸爸听到没听到，对他的治疗是绝对有效的。他需要亲人的支持和鼓励，你们尽量多说一些，每个人都说。” 三人争先恐后对着话筒喊话，先后又都哭了。 薛爸爸和妈妈来的时候，看到他们喊着“爸爸，你千万不能死！你快醒醒！”的话，两人都红了眼睛。 那天下午，郑三远醒了，嘴里还念叨着孩子的名字。 医生检查后说情况乐观许多，让家属多对着话筒说话鼓励他。 薛凌扶着大肚子也来了，红着眼睛说了好些话。 “叔，我挺着大肚子不方便过来，但心里一直挂念着你。你快些好起来吧，孩子们都需要你。我们大家也都很担心你。” 程天源搀扶她回去了。 隔天早上，薛凌出院了。 又过了三天，郑三远情况稳定，转去了普通病房。 三个孩子围在病房前，看着削瘦虚弱的爸爸，一个劲儿抹眼泪。 郑三远扯了一个笑容，说不出话，但一直对着孩子们微笑。 孩子们见他笑，都呜呜哭着。 薛爸爸红着眼睛，上前搂住他们，“都别哭了，咱们得笑才行。你们的爸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很快就能出院回家了。” 郑三远眯住眼睛，很快又睡着了。 郑大同和薛爸爸轮流照顾他，白天是郑大同，晚上则是薛爸爸，偶尔是程天源来替班。 半个月后，郑三远能勉强下地走路，不过仍得靠儿子搀扶。 三个孩子似乎突然长大一般，都很乖巧听话，白天陪在爸爸身边读书温书，晚上回去也学习到深夜才睡下。 郑三远精神不怎么好，心里却很欣慰。 薛凌的肚子月份大了，已经足有八个月。只是因为是双胞胎，肚子格外大，行动非常不便，偶尔坐下就起不来，躺下更没法起身。 程天源又要忙赚钱，又要忙帮忙照顾郑三远，实在分身乏术无法时时刻刻照顾她。 幸好两个儿子在爸爸身边耳濡目染，小小年纪就懂得体贴人。 他们常陪伴在薛凌身边，当她起不来的时候，他们就一人一只胳膊帮忙拉拽。如果是无法起身，就去背后帮忙推。妈妈上厕所很辛苦，他们也会去帮忙搀扶。 不仅这样，然然还学会自己洗澡，甚至还会帮弟弟洗。 天气热，薛凌就在一旁看着，不必担心他们会着凉，任他们学着自己洗。 晚上，薛凌就拿出故事书，一边给孩子念故事，一边给肚子里的小宝贝做胎教。 可能是孩子大了，容易互相挤压到，两小家伙愈发闹腾了，偶尔就像两个小人在打架似的。 薛凌皱眉难受，只能靠着墙喘气。 然然和扬扬见妈妈这么辛苦，都一脸的担心和无措。 那天晚上，程天源忙完回家，发现两个儿子都在沙发上睡着了，薛凌则扶着肚子在看电视。 她苦笑：“他们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我压根无法抱他们，只能等你回来。” 程天源忙去洗澡换衣服，一身干爽后出来抱孩子们去卧室。 扬扬睡得沉，丝毫没被打扰到。 然然迷糊醒来，搂着程天源的脖子，低声：“爸爸，妈妈好难受……我们给妈妈呼呼……可妹妹们还是闹。妹妹们不乖……” 程天源轻笑，揉了揉他的发丝，柔声：“你小时候也是很闹腾的。妹妹们都挤在妈妈的肚子里，她们才会闹。这是肯定会的。妈妈很辛苦，你们要多疼妈妈，多爱妈妈，知道吗？” 然然乖巧点头，歪在他怀里，又模糊睡着了。 程天源将他抱上床，才回客厅搀扶薛凌起身。 “媳妇，饿吧？我去给你做点儿吃的。” 薛凌忙点头，苦笑：“忍不住啊！现在只要醒着，满脑子都只想着吃！” 第804章 临产难受 程天源看着她如小山般的大肚子，温声：“再忍忍，还有一个半月，你要坚持好。” 薛凌实在是难受，有气无力：“这几天总觉得要喘不过气来，真的是超级难受。” 程天源见此，暗自下了决定。 “放心，我接下来尽量多在家陪你。明天三远叔要出院了，他还有些虚弱，需要坐轮椅一段时间。大同要接他过来这边住，说这边比较清静，有利他爸爸养病。医生也说他的情况不能去住厂里，太嘈杂太不卫生。到时我不用再跑医院，我都留在家里陪你。” 薛凌摇头：“你不还有生意吗？总不能不去送货吧？” 程天源解释：“我明天就去仓库那边安装一个电话，再给多货车司机一点儿钱，让他固定等在仓库那边，晚上才可以离开。白天发货，晚上下班。有客户需要多少货，我打电话让他直接送过去就行。等我有空再去商店结账。至于进货现在已经很固定，每隔一天一批货，都由码头的熟人帮我拉去仓库。昌伯他们会帮忙上货，我不用总跑来跑去。” 薛凌见他已经安顿好，也就没勉强他。 “如果是以前，我会多体谅你，自个好好扛。但这次真的是不行……我真是累得很。肚子大，腰撑不住，时不时喘不过气，真的是很难受。” 程天源知晓她是很不得已，不然不会这么开口。 媳妇虽然看着娇弱，可她坚强得很，自己能做的事情绝不麻烦其他人。 若不是肚子实在太大太难受，她肯定会支持自己的事业，不会找理由让他陪着。 程天源赶忙去了对面，煮了一碗鸡蛋面过来。 薛凌早已经饿得不行，一口气吃大半碗。 他看着焦急，低声：“别太快，小心烫。来来来，我帮你晾在这边的小碗里。” 薛凌吃下一碗，却很快摇头：“不行，还是有点儿饿。” 程天源见桌上有苹果，连忙削了两个，让她吃点儿饭后水果。 薛凌吃下后，靠在沙发上，轻抚大肚皮迷糊睡着。 他知道她现在躺着难受，晚上常无法入睡，见她似乎有睡意，不敢打扰，连忙蹑手蹑脚去看两个儿子，发现都睡得很香，才放心走了回来。 薛凌已经睡着了。 他给她披了一件薄外套，转身去阳台将衣服扔下洗衣机。 洗衣机贵得有些离谱，一台要好几千块，洗衣服的效果却一般般。自家老母亲不喜欢，嫌弃太贵，洗衣服也不行，目前还都是自己手洗。 两个孩子的衣服最近也都是奶奶手洗，只剩他们夫妻俩的衣服给洗衣机洗。 现在实在忙，顾不得能干不干净，洗掉汗味儿就够了。 他忙完后，回了客厅。 这时，他看到窗外似乎有脑袋在晃动——竟是之澜叔！ 程天源快步打开门。 薛之澜微笑站在门外，温声：“今晚不用值夜班，过来看看你们。你爸妈都已经歇下了，我不好去打扰。看着你们这边还亮着灯，就凑近瞅瞅看。” 程天源为难摇头：“之澜叔，不敢让你进去。凌凌在沙发上睡着了。她现在晚上总睡不好，难得能睡沉一下……” “没事。”薛之澜低声：“咱们谁跟谁，不用这么客套。怀双胞胎十分辛苦，幸好凌凌身材高挑，不然早受不住了。” “肚子太大。”程天源皱眉解释：“她说这几天总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应该是孩子太大，压着她难受。” 薛之澜蹙眉想了想，低声：“阿源，如果凌凌有这样的感觉，不如带她去医院妇产科一趟，让她偶尔吸氧一会儿，缓一缓。” 顿了顿，他补充：“像凌凌这样的情况，我建议半个月后要住在医院里待产。双胞胎早产的情况很多，咱们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程天源自然答应了，“叔，怎么最安稳，咱们就怎么安排。她现在这情况愈发艰难，我已经打算明天开始尽量不出门，多在家照顾她。” “对。”薛之澜赞许低声：“不管怎么说，媳妇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女人生孩子，从古至今都不是什么容易事。她怀着双胞胎，更是辛苦。钱可以以后赚，不能让凌凌和孩子冒险。” “花费多点儿不要紧。”程天源附和：“最重要是保她和孩子都平安。” 薛之澜提醒：“之前她还动过胎气，更是不能大意。明天你们就上医院去，如果需要什么，就去后面的骨科办公室找我。” “好的。”程天源低声：“谢谢叔。” 薛之澜罢罢手，低声：“我回去给阿桓打个电话，让他转告三哥一声，请他明天去医院帮忙看一下凌凌。” “三伯……他会这个不？”程天源问。 薛之澜点点头：“会，只是接生什么的，他就不行。三哥他是老中医，开药开药方很有一套。凌凌眼下的情况，也只能他来帮忙调理一下。她怀着孩子，不能乱用药，得三哥这么专业有经验的才可以。” “那麻烦叔找一找三伯。”程天源答谢。 那天晚上，薛凌睡了一会儿歇一会儿，好几次都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被迫醒来。 程天源见她上床睡不了，只能靠在沙发上睡，只好在客厅赶蚊子，陪着她在外面睡。 天蒙蒙亮，薛凌就醒了，是被饿醒的。 她张望来去，见程天源睡在另一旁的沙发上，眸光微愣，禁不住想起当初她随他刚到荣城，她租了一个小房间住下，他担心她晚上一人不安全，不管忙到多晚都去旅馆的木沙发上睡。 那时她一个人在异乡，身旁没一个相识的人，他为了保护她，每天晚上都窝在一张小沙发上睡。 人高马大的汉子，睡一张小沙发，而且还是木头做的，硬邦邦冷冰冰，可他从没抱怨过一句，一直守着她。 即便当时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要离开他的，他仍对自己那般好。 思及此，她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她要起身，不料却起不来。 一旁的程天源很快听到动静醒来，忙上前将她扶起来。 “媳妇，你怎么了？眼眶怎么红了？很难受，是不是？” 薛凌轻笑：“不是难受……只是想起一些往事，突然有些感慨。时间匆匆，一下子过了十来年。” 程天源狐疑盯着她看，心想她可能是身体不舒服，情感上也敏感一些。 “来，我扶你去洗漱。” 薛凌点点头，艰难起身。 吃过早饭，程天源载着她去了医院做产检。 薛爸爸和妈妈也在医院里，他们正准备接郑三远出院，同行的还有龚秘书和郑大同。 郑大同推着一张新买的轮椅，“这是医生介绍买的，推来推去很方便。” 第805章 住院待产 薛妈妈红着眼睛，低声：“没事，医生都说了，这是暂时的。等你爸爸身体恢复一些，还是能走得了路的。” 郑大同也是红着眼睛，点点头。 一旁的龚秘书看着瘦得瘦骨伶仃的郑老板，偷偷转过头去抹眼泪。 薛爸爸去办了出院手续，转身过来帮忙收拾东西。 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郑三远听到能出院精神奕奕，话多了，笑容也多了。 “老龚，厂子里的账都要看好。如果有什么事，就立刻打电话给我。” 龚秘书呵呵笑了，答：“您放心，大同他很聪明，读书的人就是不一样，算账比我这个会计出身的好多了。” 这些天郑大同不时去厂子里帮忙，学着帮忙管理生意。 他很勤快认真学习，龚秘书也使劲儿教他，希望他能早一点儿承接两个厂子。 毕竟，郑三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也可能一辈子只能坐轮椅上了。 薛爸爸很欣慰拍了拍郑大同的肩膀，心疼却不好说什么。 郑三远叹气：“如果我还行……算了。可惜这孩子还得两年后才能毕业……都是我拖累了他。” “爸，别这么说。”郑大同低声：“我已经给学校递了休学书，一年后再继续回去读。你要赶紧好起来，到时厂子还是你看着，我就能放心回学校。” 郑三远含着泪光点点头。 薛爸爸帮他拾掇好衣裳，低声：“孩子都还小，你要坚强一些，不要让孩子看到你难过，愈发伤心。” “嗯。”郑三远听明白，重重点头。 一会儿后，几人提东西，郑大同推着轮椅，一行人坐车往荣华商城去了。 程天源夫妻来得有些迟，所以没法碰面。 三伯年纪大，平素早睡早起，几乎天刚亮就到了医院等着薛凌他们。 见他们终于坐电梯上来，三伯忙快步上前，“凌凌，怎么样了？” 程天源忙打招呼：“三伯！” 薛凌见到老人家，忙伸手过去。 三伯满是皱纹的手牵住她的，也顺势给她把脉。 薛凌苦笑摇头：“三伯，我有些没用……这几天总是喘不过气来，直觉肚子好重。” 三伯心疼低声：“这么大的肚子，必定是难受的。女子为母则刚，你要多忍耐些。” “嗯嗯。”薛凌半靠在程天源的胳膊上，喘息：“又快……喘不过来了。” 三伯忙道：“快！扶她去那边坐下。” 程天源又抱又扶，总算将她拉在长凳上坐下。 三伯低声：“怀多胞胎会比平常怀孕难上许多，孩子愈大，大人愈发难受。如果喘不过气，身边要多一些人照顾着。一天来医院吸氧一个小时。当然，一会儿妇产科医生怎么说，我们再配合就是。” 程天源忐忑问：“三伯，凌凌的脉象没事吧？” 三伯眸光微闪，只说：“没什么大问题。” 程天源一听，猜想老人家有所隐瞒，不好当着薛凌的面问，赶紧想去找医生。 等了十几分钟后，薛凌被搀扶进去。 程天源趁着这个机会，拉住三伯问仔细。 三伯叹气低声：“孩子有些大，凌凌接下来会更容易喘不过起来。你们要小心一些，不要大意，别以为怀着孩子只要不到生产期就没事。几十斤挂在身上，一天不得歇，她是累得很。” 程天源心一揪紧，“三伯，我们听之澜叔的建议，现在就来医院待产，以防万一。” “那会比较稳妥些。”三伯低声：“这边人都，医疗设备也足，出了什么事，立刻就能解决，不怕在路上耽搁了，出什么意外。” 程天源转了转眼睛，问：“三伯，您还在担心什么？” 三伯叹气，压低嗓音：“凌凌的身子有些弱，似乎是被孩子闹腾的，也可能是上次动了胎气导致的。我怕她到时生产的时候……撑不住。” 多胞胎生产本来就风险大，加上薛凌的身体变得这么虚弱，恐怕会在生产过程撑不住。 程天源一听就皱眉，“那——那怎么办？上次医生说剖腹产什么的，不会危险吧？” “也是有危险的。”三伯解释：“但还是要剖腹产好些，母体容易喘，身体也弱，可能在阵痛期间就会变得虚弱。咱们不要冒险，这个时候选择剖腹产比自然产更保险些。” “好好。”程天源道：“三伯，你跟医生比较熟，一会儿你跟她商量一下。” “这个没问题。”三伯低声：“我得去想办法开一副药给凌凌吃，希望多少能有效。她怀着孩子，很多药都不能用，我只能尽力而为。” “拜托您了。”程天源道谢。 一番忙碌后，薛凌被安排住院待产。 薛之澜夫妻也来帮忙，特意选了妇产科最外侧的一间单独病房。 “最近妇产科人不多，另一个床位咱们也租下来，这样阿源也能好好歇息。” 陈氏提醒：“平常只要精神可以，尽量去楼下散步活动，不要都闷在屋里。” “好。”薛凌点点头。 薛之澜看着侄女略苍白的脸色，暗自心疼：“平时能多睡就多睡，脸色实在不好。” 薛凌有些气喘，不敢说太多话，只是一味儿点头。 程天源出去买东西进来，还给家里挂了电话。 “我爸说，两个孩子都嚷嚷着要过来。我看着天气不错，让他吃饱带他们过来。” “行。”薛凌低声：“有他们陪着，时间过得比较快。” 吃过午饭后，她累了，靠坐在床上，枕着被子睡着了。 程天源则在一旁守着。 半个多小时后，程木海和刘英带着两个孙子来了。 孩子们一来，欢喜大声嚷嚷，薛凌一下子被吵醒了，扯开笑容轻笑：“爸，妈，你们都来了啊。” 刘英坐上前，拍了拍她的手背。 “凌凌，辛苦你了。你好好歇息，都听医生的。家里有我们呢！放心啊！” 程木海不懂怎么安慰她，低声：“好好睡，好好吃，孩子们有我们帮忙带着，都不要担心。” “谢谢爸妈。”薛凌牵住儿子的小手，心里暖暖的。 然然爬了上床，轻抚妈妈的大肚子，“妹妹们在做什么？她们怎么还不出来？妈妈，你是要将妹妹们生出来了吗？” 薛凌笑答：“还没呢！” 小扬扬嘀咕：“怎么那么慢！她们是迟到大王吗？太慢了。我起床听爷爷说妈妈来医院，奶奶说要生妹妹了。我还以为她们都出来了呢！” 然然摇头叹气：“太慢了！都等好久好久了！” 众人都笑了。 程天源将他抱下来，搂在怀里，“不要闹妈妈，她怀着妹妹们很辛苦。” 然然摇头道：“我觉得可能是弟弟。” “不要哥哥！”小扬扬脆脆喊：“我要的是妹妹！不要哥哥！哥哥太多了！” 众人都哈哈笑了。 第806章 有担当的男人 孩子们在病房里玩了一会儿，就开始安静不下来，总想着要出去玩。 薛凌道：“爸，妈，你们带着他们回去吧。我在这里没事，你们不要担心。两个孩子都是坐不住的年纪，还要你们多费些心。” “放心，放心，有我们呢！”刘英忙道。 程木海又道：“早上郑三远回去了，阿梧和海棠也都还留在那边。海棠本来要跟着一块来，我跟她说不要，尽量多帮着郑三远一些，他进出不方便啊！晚些带着孩子回去，我们去煮饭，晚饭到时要一块吃。” “那行。”薛凌温声：“你们多作伴。我听我爸说，厂子这些天不忙。他们还打算接下来帮我带孩子，你们让扬扬或然然一个人过去，让他们带着。” “不了。”刘英摇头：“他们两兄弟在一块儿玩，有伴日子好过，也不会无聊。他们都能自个吃饭，我们就给他们洗个澡，洗个衣服，压根不难。” “那行。”薛凌道：“你们自个安排吧。我爸妈如果能留在那边，那就方便一些。” 程木海想了想，低声：“你爸说这一阵子不忙，还说时不时停工，是怎么一回事啊？” 薛凌苦笑一声，解释：“这两年帝都的服装厂多了许多，尤其是下头几个小城市，几乎是密密麻麻涌出来。大家都搞同一行，竞争大，随后就不停降价。咱们厂一向重视质量，进货都是用好料，竞争起来有些困难，因为成本偏高。只有一些注重质量和款式的老客户一直坚持着，好些都贪便宜去了。厂子这一季度订单少了太多，工人不用加班，甚至是需要时不时停工。” “那怎么办？”刘英焦急问：“还继续做吗？” 薛凌答：“先缓一缓吧。阿衡那边做外贸的单子还不错，可能两个厂子接下来都要做外贸订单。等我出月子了，我打算和阿衡南下一趟。那边的交易会比较多，外商也开始多了，如果能接到单子，在帝都船运出海，一样还是能赚钱的。” “不急不急。”程木海低声：“你先养好身子，慢慢再说。阿梧他们年纪也不小了，也是可以退休了。老人年迈了，以后都得靠你们年轻一辈了。你们要把身子照顾好，以后才能照顾这个大家庭。” “嗯。”薛凌微笑：“爸，妈，让源哥哥送你们回去。我在这里坐着，不用他陪。” “我们能坐公车。”程木海笑呵呵道：“我现在都能认。孩子们也喜欢坐公车，说可以坐得高，看东西多。” “对对。”刘英很是骄傲看着老伴：“他倒能认出来去哪儿就坐哪一路车。我们自己坐车就行。瞧，刚才我们也是这么来的。孩子们都很喜欢。” 程天源轻笑：“那就坐公车吧。来，我送你们下去。” 两个孩子给妈妈告别，笑嘻嘻说明天再来看妈妈和妹妹，随后牵着爸爸的手离开了。 病房安静了下来。 薛凌靠在被子上，直觉有些累。 一会儿后，三伯来了，手里端着一碗药。 “凌凌，温度刚刚好，你都喝下去。多少会有一些好处的。” 薛凌一口闷了，啧啧两声：“有点儿苦。” 三伯好笑道：“都是孩子的妈了，还怕这么一点儿苦？良药苦口利于病，药还是得喝的。” 薛凌点点头，“三伯，您坐一会儿歇歇。” 三伯将碗搁下，坐在一旁，打量四周。 “这病房环境顶好的。安心住着，得仔细着点儿，不要大意。” 薛凌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不怎么好，轻笑点点头。 三伯想了想，低声：“早些时候你的医生问阿源，说剖腹产的时候要不要顺便结扎，这样可以少受些罪，一举两得。” 薛凌微愣，始料不及还有这样的提议。 “……那行啊。反正多了这两个，孩子也够多了。结扎就结扎吧。” 现在农村地区都有计划生育，一家能有两个孩子已经够好了。他们是后来挪来了帝都这边，孩子入户都在帝都，又没住在原来的老居委会那边，所以没人上门检查。 三伯微微一笑，道：“我也觉得趁机结扎好些。剖腹产切开了肚子，趁机结扎，免得以后还得双层受罪。” “那就这么办吧。”薛凌点点头。 三伯似乎想到了什么，低笑：“阿源心疼你，跟医生问说会不会多遭罪。他还说，如果真需要结扎，那他去就行，不想让你太遭罪。生孩子够辛苦了，不舍得你再受苦。” 薛凌嘻嘻笑了，道：“反正肚子都要切开，一起办了就行。如果他单独去结扎，那会多一个人受罪——傻瓜！” 三伯睨她一眼，道：“他那是心疼你！有担当的男人才会这么做。这世上，真正心疼妻子生育辛苦的男人可不多。我在这一行多年，算是看惯了人生百态。有些男人将妻子怀孕生子当成理所当然的事，反正这事是你的，与我没关。生孩子是妻子，结扎也是妻子，反正我赚钱养家，我就是大王。有一些婆家人，听说儿媳妇生的是女儿，干脆转身一走了之，大人和孩子不管不顾。什么人都有！也只有心疼妻子，爱家庭的有责任男人，才会想着尽量多分担妻子的辛苦。” “是。”薛凌压低嗓音：“证明我爸没挑错人，我也没嫁错人。他确实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三伯呵呵笑了，温声：“你们再仔细商量一下，然后跟医生提前说。刚才医生也说了，两个孩子胎位有些不正，自然生产压力太大，也是赞同剖腹产的。孩子的情况都非常好，个头也大了，之前一个大一个偏小，现在都差不多。” 薛凌看着小山般的大肚子，温柔轻笑。 “只要她们在肚子里好好的，我这个做妈的，就算多吃一点儿苦头，也是心甘情愿的。” 程天源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这一句话，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三伯解释说明天再过来煎药给她喝，他得先回人民医院科研大楼。 程天源开车送了他过去，然后买了好几个玉米棒回来。 薛凌大口大口啃着，开心哼着小曲。 “刚才三伯还说，阿芳在电视台干得不错，薛淙堂姐对她的表现很满意，说是可以提拔的后辈，以后一定多给阿芳一些机会去进修学习。” “那就好。”程天源低声：“吃一堑长一智。她老大不小了，也得懂事了。” 这一次换工作表面上看着简单，但如果没有熟人帮忙，她在旧单位肯定会水深火热，饱受同事推挤。 像这样的好机遇，可不是随时随地就能有的，她不珍惜能行吗？ 第807章 出主意 薛凌笑了，“这也算是一个进步吧。其实，趁着年轻能有多一种尝试，总归还是一件好事。这一次真算是升迁，百分百算。” 程天源却仍是心有余悸：“她还是太单纯了些，在人多的单位还是得小心。我已经叮嘱她了，有什么事都不要太张扬，也要多跟堂姐商量商量，不要自作主张，自我感觉太良好。” 薛凌再次笑了，反问：“她现在二十岁多点儿，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不正常吗？” “不是不正常，是不好。”程天源低声：“你也不要太宠着她。之澜叔一家子都是文化人，对她很是包容，也没这么管。阿衡对她很宠爱，什么都将就她。正因为这样，她前一阵子太张扬了，任着性子来，所以才会有这么一桩事。如果她谨慎些，低调些，保管没这样的事。” 薛凌想了想，低声：“这也难怪。她年轻有为，长相也好，有一个英俊多金的丈夫，还有一份收入稳定的编制工作。年纪轻轻就开上小车，单位表现也不俗，难免会有人嫉妒，太遭人眼。” 单位的领导工作十几二十年，也就只能开一辆二手的普通小轿车。 她一个刚进来一年的小职工，却能开上价值十几万的小车。这样的差距对比，难免会有人心生嫉妒，心存不满。 程天源摇头：“总之，她以后还是得改，不改即便暂时没事，以后仍会有事。” “不怕。”薛凌低声：“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思想上会更开放，没那么刻板古板，咱们不用太担心。另外，有薛淙堂姐在，有人能罩着，问题不会太大。” 程天源点点头，“还是得靠她自己。工作是她一个人的，谁都帮不上。” 两人还没聊完，薛衡提着一网兜苹果来了。 薛凌忍不住调侃：“幸好你没走太快，不然我们说你的坏话都被你给听了去。” “老实招来，都说了我什么坏话？”薛衡翘起二郎腿，脸色一沉：“不然这一兜儿苹果你就甭想吃！” 薛凌哈哈笑了，“都是骂你的话，要听不？确定要的话，我就特意为你重复一遍。” 薛衡翻白眼：“拉倒吧你！自己都顾不及了，还来骂我？你这样子会教坏肚子里的孩子的！” 程天源洗了两个苹果，递给他们一人一个。 “怎么过来了？下班了？” 薛衡点点头：“最近订单不多，工人上班也都按平时的八小时制，我这个做总经理的也一样的上班时间。” “咔擦！”薛凌咬了一大口苹果，问：“你的外贸单子也不多了？” 薛衡答：“不算少，但也不多，就是保持正常的运转。” 说到这里，他禁不住皱眉：“今年被打击得有些大，下头好几个厂子来争订单，一个个都拼命杀价。我们的盈利都已经很微薄，他们还能继续削价，质量都不知道去怎么保证。” “咱们要以质量打底。”薛凌坚决道：“这一点儿绝对不放松，宁愿不干不赚了，也不做那种以后让人戳背脊骂的事。” 薛衡皱眉低声：“去年下半年冒出来一大堆小厂子，今年又开了好一些。他们多数都是以削价的方式来跟我们竞争。实话说，今年我们的利润少了……太多了。” 薛凌问：“还能有盈余吗？如果有，多少都得干下去。我们要保证工人都有工开，保证厂子的基本运行。” “不多了。”薛衡啃着苹果，低声：“真的是不多，比拿工资的人好一些。但……如果要是再砍下去，估计得亏本。” 程天源一听就皱眉，“总厂那边今年都不用怎么加班，最近两个月白天都断断续续，晚班都已经取消了。” 薛衡点点头，解释：“利润太低，甚至无法保证能不能赚钱的情况下，保持日班就够了，免得做多亏多。” 薛凌打了一个哈欠，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出了月子后咱们就南下。沿海地区的招商政策更好更优惠，外贸订单也更多。” “不急。”薛衡摇头道：“咱们毕竟是老品牌了，只要质量一直咬紧不放松，暂时还倒不了。少赚一些而已，不要太紧张。你先好好养胎，将孩子平安生下来要紧。赚钱天天都得赚，但身体更重要。身体垮了，再多的钱也没意思。” “这是肯定的。”薛凌低声：“但厂子这么多人要吃要喝，你得保证人家能开工有钱领，不然工人走了，厂子也就散了。” 薛衡想了想，道：“要不我先南下一圈看看？” “你有时间就去。”薛凌举双手支持。 薛衡问：“对了，你那个服装批发店怎么样了？阿虎常来下订单不？” “很稳定。”薛凌解释：“这两年也就阿虎的订单最稳定。省城那边近几年扩多两个区，外来的人口越发多了，生意也更好做。关键是目前还没那么大的竞争力。” 薛衡忍不住问：“毛衣厂那边呢？我看似乎不错！” “一直都不错。”薛凌解释：“目前同行不多，没什么竞争，赚的自然也多一些。” 薛衡禁不住羡慕，“真好！” “同行竞争是迟早的。”薛凌道：“唯一不变的是你要坚持质量生产不动摇，尽量减少成本，提高订单量，这样才能处于不败之地。” 薛衡苦笑：“可咱们现在成本真的是削不下去，如果跟其他人一样用便宜些的布料和纱线，质量立刻就保证不了。” “那就只能提高订单量。”薛凌道：“把量做大，盈利就多了。另外，咱们还可以想办法弄多一些花哨，从而将质量提高。” “什么花哨？”薛衡低声：“目前机器绣花已经很普遍了，就是有些贵。咱们的衣服款式也有很多是加了机器绣花，卖得还可以。” 薛凌道：“图案要特殊一些，绣一些时尚点儿的图文。另外，也不用都是绣花，咱们还能弄一些珠花之类的，像假钻石也行。这种外贸订单估计会多一些。办事最怕的就是一成不变，咱们得变通，弄得新颖一些，最好是别人没有，咱们有，这样才能赚到小钱钱。” “这主意不错！”薛衡一下子来了兴趣，笑呵呵道：“我去找人设计看看，指不定能火一把。” 薛凌道：“先把款式弄出来，尽量多样化一些，到时我们带着样板直接南下，怎么也得劈一块市场出来。对了，得让我先过过眼。” “行！”薛衡信心十足应声。 程天源见他们聊得正欢，也不好打扰，赶紧出去买了两份蒸饺进来。 薛衡哈哈笑问：“不会吧？这才多久啊？你又饿了？” 第808章 老了 薛凌没好气瞥他一眼，反问：“你一个人吃，我一个人吃当三个人？能一样？能跟我比？” 薛衡默默了。 程天源轻笑解释：“现在孩子更大了，需要的营养更多。她只要醒着，不一会儿就会饿。” 薛衡吃吃偷笑：“你瞧你自个，也是胖得很啊！” 薛凌一听，手中的筷子差点儿夹不住饺子。 一旁的程天源生气了，狠狠瞪了瞪薛衡：“就算是胖了，她一忙很快就会瘦下来。你也不想想，她都生了两回了，孩子一大，她一忙，什么时候都是瘦巴巴的。” “也对也对。”薛衡不怕薛凌，可他怕大舅哥，见大舅哥绷起脸，立刻就怂了，“就算胖一点儿也没关系，坐月子什么的，很快就瘦了。” 薛凌一边吃，一边嘀咕：“我现在正是控制不了自己，真的就想一个劲儿吃吃吃。如果真胖了……” “那更好看。”程天源道：“你一瘦下来，下巴就会变尖，尖尖的下巴不好看，圆润一些才漂亮。” 别人不知道，可他作为枕边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薛凌毕竟还年轻，很怕自己胖了瘦不回去，心里总偷偷担心自己身材走样。 “是吗？”薛凌讪讪嘀咕：“我真怕我以后会太圆润。” 程天源好笑道：“连肖佳雪都能为了三千块一个月瘦下来十几斤，你怎么会比她差？对吧？你到时如果要减肥，那就跟我打赌，我多少钱都赔。” 肖佳雪大胖美女也是一个心疼钱的，为了赚薛凌三千块，咬牙切齿吃蔬菜爬楼梯运动，还弄了什么束腰带，把自己天天逼得看到吃的就流眼泪，煎熬了一个月后，总算瘦了下来。 本来她是一百七十斤，拼命减了一个月后，竟足足瘦了十八斤！ 薛凌心服口服递上三千块。 肖佳雪哈哈大笑，转身拿着钱海吃了一顿，然后决心继续减肥。 像她那样的巨胖身板都能瘦下来，自家媳妇怎么可能不行！ 薛凌一听，很快来了精神。 也对，人家肖佳雪都有可能减下去，更何况自己！ 于是，她乐滋滋继续吃起来。 一旁的薛衡忍不住笑问：“谁是肖佳雪？一个月瘦了十几斤？她原来很胖吗？” 薛凌挑眉反问：“你忘了，几年前我要介绍她给你做女朋友，后来你说不要的那个啊？” “早忘了。”薛衡耸肩：“当时一大堆人要给我介绍对象，我那知道谁跟谁？” 程天源解释：“她是出版社的主编，是凌凌的大学同学。” “这么一说，好像有点儿印象。”薛衡啧啧两声：“怎么？她那么胖吗？” 薛凌轻描淡写：“当初她是一百三十斤左右，你一听这个数字，立刻打了退堂鼓。几个月前跟我打赌，她当时是一百八十多斤，后来瘦了十几斤，现在具体是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哈哈哈哈哈！”薛衡靠在沙发的扶手上，笑得眼泪都差点儿出来了。 薛凌继续淡定吃饺子。 程天源则担心他影响媳妇吃东西的心情，低声：“笑什么笑？不就是胖一点儿吗？至于笑成这样？” “不是。”薛衡擦着泪水，开心道：“我是在庆幸没娶这样的大胖美女，不然我铁定要被吃穷。一百八十斤，单单重量上就能压死我的节奏。” 程天源好笑抿了抿嘴，低声：“她现在还没对象。” “这么样的庞然大物，不是谁都能娶得了的。”薛衡嘻嘻笑道：“除非是国家级别的举重运动员！” 程天源憋不住也跟着笑了。 薛凌却是惊喜瞪眼，道：“哟！你小子这个建议不错哎！国家级别的运动员那么多，指不定还真有可能找到合适的对象。” “你别焦急给人家介绍对象。”程天源道：“先顾好你自个要紧。姻缘天定，如果是她的人，终究也会是她的人。” 薛衡笑死人不偿命，道：“对，即便人家要逃，她轻轻松松一压，怎么也都会是她的。重量上战胜一切！战无不胜！” 一时病房里都是笑声。 聊了好一会儿后，薛衡起身离开：“阿芳今天比较晚下班，我去接她，然后回去吃晚饭。” 程天源低声：“这一阵子我们不在家，晚上多帮忙看顾两个孩子。” “没问题！”薛衡痛快答应了。 夜幕降临后，薛爸爸和妈妈也来了。 他们这一阵子忙着照顾郑三远，也是愁怀了，都瘦了一小圈。 薛妈妈看着女儿如小山般的大肚子，摇头叹气：“医生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听。身体要紧，孩子要紧，不要大意。” “妈，郑叔怎么样了？”薛凌问。 薛妈妈答：“身体虚弱，腿总是没力，容易心脏压力大，现在暂时不是睡着就是坐着，走路还不怎么行。大同和你爸搀扶他学走路，一天一个小时。” “无法自理。”薛爸爸直截了当道：“得人贴身照顾着。” 薛凌摇头叹气：“真是不容易……” 好端端一个壮汉子，不消半年，就成了一个无法自理的瘦削老头儿。 即便了解这其中的过程，可还是接受不来。 太心疼了！ 薛爸爸叹气：“谁都不容易。你有你的不容易，他有他的不容易，大家好好过日子，过一天是一天，别想太多，努力过好每一天，也就够了。” 这一阵子经历得太多，让薛爸爸这个乐观向上的人突然变得感慨和悲情起来。 薛凌回念一想，心里仍是理解得下来。 年头的时候还是那么意气风发的一个壮汉子，不消几个月，白了发，伤了心，离了婚。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后，现在连走路都得两个人帮忙搀扶。 人生太多的不幸和不确定因素，让薛爸爸不自觉伤感悲伤起来。 一旁的薛妈妈罢罢手：“别说了，总归会好起来的。凌凌，你的肚子怎么样？还会难受不？” “不会。”薛凌答：“就是行动不方便，坐太久站太久会喘气，总会缓不过来。” 薛爸爸叹气道：“别到处乱跑，好好睡着躺着。” 程天源温声：“爸，厂子那边不忙吧？如果暂时没订单，就当是给个机会让你们歇一歇。” “估计得歇长远。”薛爸爸摇头：“这两年效益不高，尤其是今年。今年几乎都没怎么赚，如果再这么下去，到年底估计得关厂辞退工人。” “不行！”薛凌忙道：“别太早放弃，咱们不是质量不过关，绝不会被那么早被淘汰。慢慢来，咱们得跟人家好好竞争。” “怎么争？”薛爸爸摇头罢手苦笑：“我和你妈都老了，干都干不动了，甭提还有什么力气去争！” 第809章 我来接手 薛凌笑了，“你们老了，不还有我们吗？我和阿衡都还没老。你们不行了，那就我们来。” 薛妈妈嗔怪挖她一眼，指着他的大肚皮。 “你省省吧，就你这副模样，你还想去哪儿折腾？安分点儿吧！赚钱不着急，我和你爸就算厂子不赚钱了，我们照样能吃吃喝喝多几十年。咱省点儿花，能吃好几辈子。” “话也不能这么说。”薛凌轻抚大肚子，“我这不已经快生了吗？等我生完坐好月子，就能继续赚钱了啊！” “没必要了。”薛爸爸似笑非笑看着她，“你那大商城每年赚的可不少，单单租金就够你一家子花好多年。留着收租就行，还折腾什么啊？” 薛凌摇头：“我还年轻，收租是保底做法，但我不能总靠收租活着，不然人生会很快没了斗志，没了目标。厂子是你们老人家的，那么好的地方，那么多的设备，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倒下。” 薛爸爸欣慰笑了。 这两年身边的事情太多，他有些心有余力不足，厂子也没去怎么搞。这一阵子郑三远先后出事，看着那么好那么壮实的一个人，突然成了无法自理的病者，他心疼的同时，也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 忙碌了大辈子，临老了，总得抽多一些时间陪陪家人，带着老伴出外去旅游。 世界这么大，他却只认得好几个地方，大半辈子都在帝都一个地方晃悠。 年轻的时候，他在老伴面前立下的愿望，好些都还没实现。 他要趁着现在还能动，带着她一一去实现。 这些年他见识了女儿的经商魄力，也知道厂子如果由她来接手，必定会有另一番的成就。 “我和你妈等你坐完月子，就要找地方去玩。现在去哪儿坐飞机很方便，到时我们帮着带一个孩子出去，减轻你们一点儿负担。厂子交给你们去折腾，你们能赚钱也罢，亏欠也罢，你们去做主。如果赚了钱，你们自个去分。如果亏了钱，你们自己去填补上。第三分厂的租金和其他公寓楼的租金，加上账户里的钱，够我和你妈这辈子了。” “你——你说什么呢？”薛妈妈嗔怪睨他，低声：“咱们就她一个女儿，总不能不留点儿给她吧。咱们都快七十了，还能花什么钱？就算要花，也得分给她和阿源一些。” 程天源微愣，转而摇头：“不不，妈您不能这么说。钱是您和爸赚的，您们自个留着。我们都还年轻，得自己好好赚钱。” 薛凌也是摇头：“我现在账面上的钱比我爸少，那是因为他前些年赚得多。只要给我多几年时间，我保管比他多个几倍。不过，出门在外总归不保险，您得将账上的钱分一分，分成几个账户，不同的银行都得有。” 薛爸爸轻笑：“我也就只剩下总厂和第二分厂，还有咱们住的那套老房子。后来你妈买的那些地和房子，都是入在你的户下，还有一些是在你妈的名下。” “那第三分厂那块地呢？”薛凌问。 薛爸爸答：“是用你的身份证买的。” “老头子。”薛妈妈见话题已经说起来，干脆也就当着女婿和女儿的面挑明了，“要不这样吧！我们回去将东西归置归置，然后选一个日子，当着木海他们夫妻的面，将东西给他们年轻人。咱们老了，一些土地和房子都去找人过户，让他们年轻人去打理。” “行。”薛爸爸道：“总厂和毛衣厂的地都是我之前买的。回去你跟老唐说一声，让他过来帮忙过户。至于第二分厂，厂址也在凌凌的名下。至于工厂设备厂房什么的，我打算送给阿衡。那小子跟了我好些年，毕竟是我用心栽培的侄子，我总得给他留点儿做纪念。” 薛凌想了想，低声：“仔细算下来，厂房加机器都给他，也就是以后那家厂的盈利都给了他。不说盈利，单单那些厂房和机器，就已经是好几十万了。” 程天源以为她不舍得，低声：“爸妈怎么安排，咱们就怎么听吧。厂地属于你，在你的名下，那地方就一直是你的。” “不是！”薛凌笑呵呵道：“我不是舍不得。他是我堂弟，也是你的妹夫，都是一家人，我怎么会舍不得给他。等他以后赚了钱，要跟我买那块厂地的话，我也许才会舍不得。哈哈哈！” 薛爸爸摇头：“这些我就不管了。你们以后要怎么做，怎么合作，都你们做主。那厂地比较值钱，如果他买得起，也肯定有钱买其他地了，压根不用跟你买。” 薛凌丝毫不在意，“这些都是小事。只要能赚钱，让厂子重新盈利，其他以后再来商量。现在厂子人员都很固定，经营也已经有固定模式，所以千万不能停。” 薛妈妈道：“你别想太多，顾好自己要紧。你回头把身份证给我，还有阿源的，我让老唐把我们户下的地和房子都转给你们。” “钱记得要分开存放。”薛凌提醒。 薛爸爸都应下了，道：“不急，慢慢办。厂子还有几个小订单，如果再没有老客户来下单，估计就得停工了。” “也是到了淡季了。”程天源安慰道：“都已经入秋了，每年这个时候也开始冷清了。” 薛妈妈倒是已经看开了，道：“有起必有落，这点儿我们是知道的。前十年走向巅峰，这两年慢慢落败，咱们已经见识过巅峰，不用害怕什么低潮了。” “啧啧！”薛凌笑嘻嘻道：“我妈这话说得真好！跟哲学家一样！” 薛妈妈罢罢手：“不跟你扯了，我今天有些累了，先和你爸回去歇着。” 程天源站了起身，“爸，妈，晚上开车不安全。我载你们回去吧。” “行。”薛爸爸微笑：“我眼睛开始花了，有时真看不清楚。现在开车跟乌龟爬一样，慢得很，都不敢开快。你妈昨天还嘲笑我比人家的自行车慢。” 薛妈妈对女儿交待：“我明天炖一些补品过来，下午三四点的时候过来。” “好。”薛凌目送他们离开。 程天源拿着车钥匙，走在两个老人的前方。 灯光下，父母亲的发丝闪过白色光芒，父亲的背似乎也微微佝下去，老母亲的脚步略有些蹒跚。 薛凌眸光一眯，心尖骤然涌上一股强烈的酸涩感。 不知不觉，爸爸和妈妈都已经开始老了。 上辈子她没好好孝顺好他们，这一生她必定亡羊补牢，帮他们守住家业，守住这个家，也照顾他们到终老。 第810章 帮你洗澡 程天源并没去久，送老人家到总厂的门口，就调转车头回来。 他在医院门口买了两份牛肉面，香喷喷提着进来。 薛凌本来有些困，一闻到食物的香味儿，立刻睁开了眼睛，两眼发亮。 程天源笑道：“来，赶紧趁热吃，别一会儿糊了不好。” 薛凌嘀咕：“我就吃一份，不能吃太多。” “好。”程天源点头：“那一份给我。” 两人一边吃，一边低低聊着。 程天源并不怎么饿，挑着面条低声：“爸刚才在车上说了，等你坐完月子，他们就要去西南地区玩。等天气冷了，他们就南下去南岛。” 薛凌嘻嘻笑了，问：“陈姐和山越不是说暑假要来吗？暑假都过了，怎么还没来啊？” “说是这几天就来。”程天源摇头：“具体时间没说。他们的房子都装修好了，只好稍微打扫就能入住，不必担心。” 薛凌眯着眼睛，低声：“一转眼都好几年没见了！人啊，就是这么快！” 程天源又道：“爸妈说，现在然然已经读书了，他们不好带他同行，只能带扬扬一块去。我不放心，跟他们说小孩子会闹腾，打扰他们去玩的兴致。他们都说扬扬会自己走路，能自己吃饭洗澡，根本不必担心。” “行。”薛凌道：“让孩子去见见世面，也挺好的。扬扬都快五岁了，小短腿走起路来比我爸妈都要快。只要他喜欢，就让他们跟着去。” 程天源看了看时间，道：“孩子们应该都歇下了。然然明天一早要去读书，爸妈不会让他晚睡的。” 一安静下来，两人都忍不住挂念起儿子。 薛凌呼哧吃着面，咕哝：“都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少天……这才第一天，我就有些倦了。” “习惯就好。”程天源安抚道：“放心，有我陪着你呢！一会儿吃饱，我扶你下去走走。然后再回来洗澡睡下。” 薛凌有些发愁，“咱家的洗手间大，我才勉强能在里头洗。” 程天源温声：“不怕，我帮你洗完，然后我再自己洗。” “哈哈！”薛凌憋不住笑了，“想不到我也沦落到需要你帮忙洗澡！” 程天源在她因怀孕高高耸起的胸前悄悄摸一把，低声：“不许笑，等孩子们都大了，我们天天一块洗澡，每天我都帮你洗。” 薛凌娇瞪他一眼，低低甜笑。 …… 第二天下午，薛妈妈提着一个大锅来了。 薛凌忍不住问：“妈，您是怎么来的？” “厂里的司机送我来的。”薛妈妈招手喊：“快！过来看看我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薛凌靠在沙发上，无奈罢手：“我现在坐起来和站起来都得有人搀，不然根本动不了。” 薛妈妈暗自心疼，嘴上仍忍不住调侃她。 “真没用！连坐起来都要人家抱扶！一会儿不给你吃！” 薛凌嘻嘻笑了。 程天源进门来，笑喊：“妈，您来了。” 薛妈妈笑问：“你去做什么？刚才看到你在护士站那边，我就没喊你。” 女婿解释：“凌凌每天都得测两次体温，我把体温计拿过去，顺便跟她们要多一张薄被过来。这边晚上风大，我怕凌凌着凉，所以要多一张。” 薛妈妈向来对女婿很满意，温声：“晚上确实有点儿凉意了。再过不久就要立秋了，早晚又要有秋意了。阿源，你快过来！妈今天做了椒盐排骨，你快来吃几块。” “不了。”程天源微笑：“她喜欢吃，都让她吃吧。” 薛妈妈可不依，忙拿了几块最长的，递给女婿。 程天源拗不过老人家，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吃了两块，“很香！很好吃！” 薛妈妈笑眯了眼睛，这是我早上先腌制的，下午再炸，这样里头的味道儿才够味！” 薛凌吃得停不下口，一个劲儿吃了好多。 “慢点儿。”薛妈妈倒了一碗燕窝出来，“慢慢吃，里头我炖了好些，一小碗一小碗慢慢吃。这些吃了对孩子的皮肤好，要多吃一些。” 自打女儿怀孕后，薛妈妈托人买了好几次燕窝了，只要有空有机会就炖给女儿吃。 程天源知晓这玩意很贵，忍不住劝：“妈，您也喝一碗吧。” “我已经喝了。”薛妈妈解释：“早上给老薛炖了一点儿吃，他吃不完，剩下的都给我吃了。” 薛凌吃了好些，摇头道：“晚些时候再吃了，都饱了。” 薛妈妈见女儿这一阵子丰腴了许多，暗自很高兴，解释：“我整个炖盅都带过来。要吃的时候倒一些热水在外头，里头很快就暖了。椒盐排骨不怕冷，什么时候都能吃。” “嗯嗯。”薛凌拉住她的手，道：“你先坐下来歇一会儿吧。” 薛妈妈忍不住问：“这时候——然然该放学了吧？” “差不多了。”程天源解释：“下午四点放学，五点之前接走就行。早上七点半前进校，午饭在学校吃。” 薛凌道：“爸会去接他，然后一并坐公车过来。在幼儿园不远处就有一个公车站，算很方便。” “那就好。”薛妈妈笑道：“木海他身体硬朗得很，看着瘦，不过精神一直很好，也很少生病。” “是。”程天源解释：“自从装上假肢后，他吃了之澜叔开的一些药方加上膳食调养，肠胃好了，身体也结实起来。自那个时候起，他几乎就没病过。” 薛妈妈忍不住嘲笑自家老公，“凌凌的爸就不行，看着好像壮实得很，肉也多，可都是软趴趴的肉，还不如硬实点儿好。” “那是因为咱爸运动少。”薛凌一针见血指出来：“他走路少，平常又都待在厂里，进出开车，没什么机会运动。” 薛妈妈也觉得如此，道：“我得多催他走走路才好。到我们这个年纪，跑是不行了，像年轻人那样折腾运动压根也动不了。” “散步就行。”薛凌道：“越温和的运动越适合你们，也不用担心受伤什么的。” 薛妈妈忙不迭点头：“那我早晚多让他沿着厂子外走走。” 正说着话，程木海牵着两个蹦蹦跳跳的孙子来了。 “爸爸！妈妈！哇！外婆！” 两个孩子冲进外婆的怀抱，笑呵呵问这个问那个。 薛妈妈欢喜得不行，左手抱一个，右手抱一个，亲亲这个，亲亲那个。 “然然读书开心不？” 小家伙脆脆答：“开心！” “小扬扬在家里有没有陪爷爷和奶奶说话啊？想不想外婆？昨天外婆去你们那边，可惜你姑姑带着你出去了，碰不上面。” “想！” 薛妈妈开心哈哈笑了，“吃排骨不？外婆做了好多排骨给你们吃呢！来来来！” 第811章 跳楼 傍晚时分，程天源开车载父亲和两个孩子回家，随后送岳母回了郊区总厂。 他不好耽搁，匆匆调转车头回了医院。 中心医院这边已经有电梯，妇产科搬在五楼，他见一楼的电梯没人坐，干脆就钻了进去，直奔五楼。 不料刚到病房门口，便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探头探脑站在病房外，似乎已经在那里站了许久。 程天源慢步走前去。 原来小家伙正盯着病房里小桌上的椒盐排骨看，不时吞着口水。 自家媳妇靠在木沙发上，一手搭在大肚子上，正沉沉睡着。 程天源的脚步声很快引起了小家伙的注意，吓了一跳，慌忙撒腿要跑——却被程天源拉住了。 他很害怕，怯怯盯着程天源看，低声：“我……我……我没偷！” 程天源微笑：“小朋友想吃排骨，是吗？我送你几根吧。” “不……谢谢。”小家伙吞了吞口水，依依不舍瞄多几眼排骨，然后埋下脑袋转身要离去。 “等等！”程天源拉住他的小手腕，发现小家伙瘦得很。 他快步进屋，将剩下的椒盐排骨都包上，然后递给小家伙，“送你吃。” 小家伙不敢置信瞪眼，吞了吞口水，却不敢收下。 程天源温声：“我媳妇已经吃饱了，这些是吃不完的。这里没得放，剩下的也会扔掉，那样就浪费了。你如果不嫌弃，就帮我们吃了吧。” 小家伙惊喜笑了，跟程天源说了一声“谢谢”，转身撒腿跑开了。 程天源见他的衣服上打了好几个补丁，屁股后方还补了一个大洞，眉头微微蹙起。 在帝都很少看到有人需要穿这么多补丁的衣服，可想而知小家伙的家庭情况很一般。 他没逗留，轻手轻脚进了病房，将房门掩上。 虽然这是最后一间，没什么人走动，不过还是要小心一些。刚才估计是媳妇坐着坐着就困了，所以才会忘了关门。 医院什么人都有，很是杂乱，不管怎么样，小心驶得万年船。 隔天早上，程天源早早就醒了，洗漱洗脸后，他倒了一杯温水给薛凌喝。 薛凌昨晚仍是坐着睡，一会儿醒一会儿睡，睡得很不安稳，眼睛下方青灰色一片。 程天源心疼低声：“还有些早，我出去买一些早饭，你再歇一会儿，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薛凌点点头，歪着身板靠着，不知不觉又迷糊睡了。 他打开门，小声关上，正要离开——却被角落里一个小人影吓了一跳。 原来是昨晚的那个小男孩。 他睁大眼睛，看到程天源的那一刻亮起了光泽，鼓足勇气般开口：“……叔叔，你好。” 程天源微笑点点头，“你怎么在这里？” 看这孩子的模样和年龄，应该不是流浪小混混。看样子比然然大两三岁而已，个头高一些，不过身板实在太瘦，又弯着腰，浑身上下脏兮兮，跟一只小泥猴一样。 孩子很有礼貌：“我……我妈妈住在那边病房。” 也许是自家孩子的缘故，他对这孩子起了恻隐之心。程天源温声：“你躲在这儿做什么？” 孩子躲闪几下眼睛，好半晌后才回答：“我……肚子饿……睡不着……妈妈让我出来垃圾桶捡东西吃。我在等……你们也许还有排骨不吃……要扔掉。” 程天源闻言微微蹙眉，问：“你妈妈让你出来垃圾桶捡东西吃？” “嗯。”孩子垂下脑袋：“妈妈说她没钱了，爸爸又不理我们……她没东西吃，我也没有。” 程天源叹气，看着他脏兮兮的可怜模样，温声：“我要去外头买东西吃。你陪我一块出去，我买一点儿早饭给你和你妈妈吧。” “不……”孩子吓了一跳，“我妈妈她不肯的。”接着，他撒腿跑开了。 程天源本想喊住他，见他快速闪入前方七号病房内，身影也消失了，便只好作罢。 他下了楼，很快买了几份蒸饺和两份稀粥。 倏地，刚才小男孩那发亮的眼睛涌上脑海。 程天源有些心疼，开口：“再给我来两份蒸饺。” 一会儿后，他双手提得满满回去了。 他特意没坐电梯，而是往楼梯走上，很快到了五楼，也“顺路”经过了七号病房。 只见病房里有人躺着，看不清具体样貌，小男孩坐在窗口处，似乎在往下张望。 程天源想了想，提着蒸饺回了屋。 薛凌吃了一份蒸饺和一份稀粥，就不吃了。 “我歇一会儿，然后咱们下楼去散步。” 程天源点点头，吃了一份稀粥，随后将三份蒸饺收拾好，搁在窗口处。 薛凌狐疑挑眉，不明白他在做什么，忍不住问：“做什么不放在里头？” 程天源只好将小男孩的事情说了，低声：“他不敢接受馈赠，估摸是家长不肯。咱们不缺一口吃的，不知道不知情也就罢了，既然知道，就送他一餐饱吧。” 薛凌点点头。 两人手牵手走出病房，往楼梯口走去。 小男孩站在七号病房门口，往他们好奇张望。 程天源对他招手。 小家伙连忙奔过来。 程天源指着窗口的蒸饺低声：“我和我媳妇都吃饱了，那是剩下的。本来要扔，但扔下去就脏了，所以就搁在窗口上。你如果要，就拿去吃吧。反正我们是要扔的，不吃也浪费了。” 小男孩一听，欢喜蹦蹦跳跳冲过去。 薛凌看着鼻子微酸，跟程天源走了下楼。 她已经看不见脚下，只能凭感觉慢慢走。 程天源搀扶住她，配合她一步步走，低低聊着话。 散步回来后，薛凌有些困了，坐在沙发上，靠着枕头和被子，迷糊睡着。 程天源将门掩上，下楼去打电话。 薛凌睡了一会儿后，被肚子里的孩子闹腾醒了，干脆也不睡了，用力爬坐起来，却又跌了回去，慌忙抓住扶手，勉强撑住了自己。 她轻吁一口气，站了起来。 她在房间里转悠一圈，发现有些闷，干脆打开房门，想去旁边的楼梯口看风景。 不料，楼梯口已经有人在。 只见一个发丝凌乱，脸色苍白的瘦弱中年妇女倚靠在围栏上，神色凄然，眼角还挂着泪水。 她枯枝般的手还捏着医院的单子，貌似是医院的催款单。 薛凌走动不方便，只好靠在门上，正打算往回走——慌忙顿住了！ 只见那妇女正翘起腿，作势要爬上围栏。 不好！她这是要跳楼啊！ 薛凌吓得不行，顾不得什么，一把冲了上前，拽住她的胳膊，一边喊：“来人！救命！有人要跳楼！” 那妇女急了，慌得不知道该做什么，狠狠推开薛凌！ 第812章 出大事了！ 薛凌挺着如小山般的大肚子，本来连走路都不怎么稳当，被她这么一推，本能护着肚子！ 她被推得撞向后墙！ 背上猛然一痛，她一时痛得不行，却暗自松一口气。 幸好没撞到肚子。 薛凌虚弱喊：“救命！救命！” 那妇女吓了一大跳，看了看薛凌，见她被自己推倒，泪眼婆娑急忙道：“不不……对不起！” 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 “凌凌！”一道熟悉的嗓音惊慌喊。 那妇女瞧着有人来，用力爬啊爬，卯足劲儿要爬上去。 薛凌往另一旁看去，只见薛之澜和薛衡快步冲来，神色匆匆。 她顾不得自己，见那虚弱妇女已经爬了上去，忙颤着手指着她：“快……她要跳楼！” 薛衡跑得快，听到她的话，又见那妇女已经巍巍颤颤站起来，作势要往下跳，慌忙扑了上前，一把抓住那妇女的病服！ 这边动静这么大，很快引起了护士们的注意，好些人冲了过来，帮忙拉扯那妇女。 薛之澜则忙抱扶薛凌起来，一边紧张看着那头儿。 那妇女不停挣扎，尖声大叫：“放开我！我不活了！让我死！让我死！求你们了！啊……啊！老天爷啊！” 薛衡毕竟年轻力气大，加上护士们的帮忙，又拉又拽，终于将那妇女给扯了进来。 几个人跌成一团，一个个都心有余悸，吓得直喘气。 薛凌见那妇女得救，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发现后背有些痛，肚子似乎也有些不舒服。 “叔……我难受……” 薛之澜回神，慌忙喊：“快！快去喊xx医生！动胎气了！快！” 有护士匆匆奔走喊医生去了。 有两个忙过来帮忙搀扶薛凌。 薛衡喘着气，抱着自己的胳膊，痛得呲牙裂齿。刚才那么拼命一拽，胳膊估计扭伤了。 几个护士七手八脚控制住那歇斯底里似乎发疯般的妇女，有的拉，有的压，一个个都慌得不行。 妇女动弹不得，转而呜呜凄然哭起来。 薛衡大声问：“这是哪个科室的？快将她弄回病房去啊！” 接着，他慌忙走进薛凌的病房。 只见父亲站在床边，抱扶着薛凌。 而薛凌脸色苍白，满头满脸的冷汗，靠在薛之澜的胳膊上喘气，似乎很难受。 薛之澜蹙眉吩咐：“快！她需要吸氧！快！” 一旁的护士忙去找来氧气瓶，取了氧气罩给薛凌戴上。 就在这时，医生匆匆来了。 “闲杂人等先让开！男家属也都避开！快！” 薛之澜和薛衡退了出来。 这时，护士们已经将那个想不开的妇女拉抱起来，扯着她往七号病房里去了。 那妇女哭声凄然，嚎嚎喊：“我要死！为什么还要救我？！让我死了吧！求求你们了！我连死都不行吗？为什么？啊……” 一个医生匆匆赶来，喊：“她太激动了，先给她打一剂镇定剂。快！” 很快地，病房门被关上了。 薛之澜和薛衡对视一眼，都担心薛凌会不会有事，暗自焦急得不行。 薛衡皱眉低声：“大哥让我过来顶一顶，说他要去码头接货和接人，一个多小时后就回来。我——我刚到，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凌凌如果出事，我该怎么跟大哥交待？” 早些时候他接到程天源的电话，说他突然有急事要去码头一趟，让他先不要去上班，暂时来这边顶一顶。 早上八点多正好是上班高峰期，他开车有些慢。 来到医院的时候，碰巧看到了父亲，便跟他一边聊一边上楼。 没想到刚走出电梯，就看到薛凌被一个妇女推倒在墙上，吓得他们——现在还是手脚瘫软！ 薛之澜长期在医院工作，见惯了生死，比儿子淡定许多。 “凌凌她的孩子已经八个多月，即便早产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刚才的情景咱们也看到了，她是想要拦下那女人跳楼所以才会被推。这样的意外谁都料想不到，阿源不会怪你。现在自责也于事无补，赶紧先通知阿源他们和家里人，以免凌凌这边需要提前生产，到时人手不足。” “对对。”薛衡忙点头，刚要扭身——却按住了胳膊。 薛之澜瞧见了，忙上前帮他检查胳膊。 骨科专业医生摸了两下后，很快判定了症状，“伤了骨膜，肌肉也拉伤了。” 薛衡哪里顾得上自己，道：“都是小事，我先去打电话，回头再去处理。爸，你先守在这里啊！” “行！快去！”薛之澜应声：“伯父和伯母都要通知！” 一会儿后，薛衡匆匆回来了，“打去家里，岳父接的电话，他说立刻收拾孩子的用品过来。伯父和伯母已经赶来了。” 薛之澜往里头张望，低声：“医生还没出来。” 薛衡担心得很，急得搓搓手，“爸，那怎么办？我还得做什么？” “你再去给你弟挂个电话。”薛之澜道：“让他载你三伯过来。三伯在那边的科研室忙搞研究，平常七点多就去上班，肯定是在那边。三伯他能针灸也能开药，让他来帮忙准没错。” 薛衡又匆匆奔下楼去了。 薛之澜等在门口，心里很是不安。 孕妇被撞可大可小，重的可能会流产，即便是轻微的，也肯定是动了胎气，必需卧床静养。 幸好侄女的身体一惯不错，不然恐怕…… 门一直关着，里头医生和护士偶尔传出声音，一个个都紧张兮兮，貌似情况不怎么妙。 十几分钟后，薛爸爸和妈妈到了。 薛妈妈眼睛红红的，哽咽：“怎么一回事啊？昨天傍晚离开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啊？怎么说出事了？什么事啊？” 薛爸爸也是难掩紧张，咬着牙根扶着老妻，见堂弟的脸色不怎么好，一时近乡情怯，竟不敢开口问。 “梧哥，别担心。”薛之澜低声安抚：“凌凌她只是撞了一下，应该没什么大事。医生立刻赶到，护士们也都在里头。如果情况不妙，立刻进行剖腹产，孩子和大人必定能保下来的。” 薛妈妈慌忙问：“怎么会撞的？她那么大的肚子，爬起坐下去一个人都不行！是不是没人搀着，她不小心跌倒了？” “不是。”薛之澜歉意叹气：“刚才我们刚走出电梯，便看到她被一个要跳楼的妇女推倒。那妇女想不开要跳楼，刚好就来了这楼梯口跳。凌凌就住在里头，想必是看见了，所以匆匆出来想拦住她，不料……就发生了这样的意外。这孩子，也是一片善心。” 薛爸爸和妈妈对视一眼，两人抱在一起，无声落泪。 怀着那么大的一个肚子，如果出了什么事，那可是一尸三命啊！ 第813章 众人担心 薛之澜见他们夫妻伤心不已，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劝。 刚才薛凌的情形，显然是非常危急。他虽然不是妇产科医生，但基本的医理是懂的。 怀着那么大的肚子，若是激烈碰撞，孩子极可能会早产，甚至会出现各种意外。 他见房门许久不打开，心里也是担心不已，说不出安慰的话语来，只好扶着堂兄和堂嫂让他们坐下。 薛妈妈靠在丈夫的胳膊上，呜呜低低哭泣。 薛爸爸脸色苍白，后背僵硬靠坐着，神色凄然。 一会儿后，薛衡匆匆回来了，“阿桓说他立刻载着三伯过来。” 他看见伯父和伯母都在伤心，心里内疚得很，红着眼睛上前：“都是我不好。大哥打电话让我过来顶一顶他，说他有事要去码头，一个多小时后才回来。他说凌凌在睡，让我快些过来。我……路上车多，开得太慢……如果我早些到，就不会有这样的意外。” 薛爸爸说不出话来，手颤抖拍了拍薛衡的肩膀。 薛衡依偎在他的身旁，心里满是歉意和自责。 又一会儿后，程木海和刘英匆匆来了，一人手里各提着一个大袋子，后方跟着胖乎乎的小扬扬。 “凌凌呢？她在哪儿？她是不是要生了？” “阿梧！凌凌怎么样了？” 小扬扬不知道内情，以为是妈妈要生小妹妹了，欢喜得不得了，蹦蹦跳跳喊：“妹妹！我要小妹妹！妹妹要出来咯！” 薛之澜上前，将他抱住，“嘘！妈妈在里头休息，不能吵醒她。” 小家伙立刻捂住嘴巴，转而靠在薛之澜的肩膀上，张望来去。 程木海拉着薛衡问：“怎么一回事？刚才电话里也听不清楚！不是说可能要生了吗？” 薛衡低声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刘英一听，晃了晃身子，歪倒晕了过去。 程木海忙将她搀扶住。 薛之澜吓了一跳，忙将小扬扬放下，凑前去帮忙掐人中，用力拍醒刘英。 好半晌后，刘英缓缓转醒。 薛衡喂了她喝下一点儿糖盐水，低声：“妈，您别激动。凌凌她还在里头，她一定会没事的。您得坚强一些，家里两个大孩子还得靠您啊！” 刘英掉着泪水，哽咽：“这是做了什么孽？怀着那么大的肚子，还摔倒了……那可是很严重的事……她娘三如果有个什么事，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吗？” “没事的，会没事的。”薛衡也是慌了神，只能一味儿安抚着，安慰着长辈们，也安慰着自己。 一会儿后，护士们出来搬仪器，进进出出。 “家属一概不许进！请都在外头等着！有消息我们会立刻告诉你们！” 众人等在门口，一个个心急如焚。 十几分钟后，薛桓和三伯匆匆来了。 三伯皱眉听完事情的大概，垂下眼眸冷静想了想。 “如果是后背撞伤，孩子受伤害的概率不高。小腹中有羊水和胎盘，加上肚皮和脂肪，多少都能有缓冲作用。像这样的情况，最差的话……可能会早产。凌凌的孩子都八个多月，即便早产，医院这边有暖箱，孩子只要在暖箱中待多几天，应该就会没事。大家不要太担心。” 薛妈妈仍是担心不已，低声：“三哥，孩子是两个的……个头肯定不大，如果还早产……那太危险了。” 三伯罢罢手，低声安抚：“现在的医学技术比以前好多了。上次人民医院那边有一个孩子七月份出生的，两斤多一点点而已，在暖箱中住了半个月，长大了半斤，后来也顺利出院了。早产尽量要避免，但如果避免不了，问题也不会太大。” 刘英擦着泪水，问：“怎么还没出来？都好久了！她们母女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稍安勿躁。”三伯低声：“大家都坐下，安心等着。不要太担心，会没事的。” 薛桓忍不住问大哥，“要跳楼的病人在哪儿？怎么会突然出这样的事故？” “在七号病房。”薛衡没好气道：“一个老妇女，大概四五十岁模样，瘦得只剩骨头的样子，貌似是得了什么重病。刚才医生给她打了镇定剂，关在里头了。看着病弱，却有力气得很，刚才我拽她的时候，胳膊也伤了，肌肉也拉伤了。 薛桓问：“怎么样？严重不？” “伤了骨膜，肌肉也拉伤了。”薛衡叹气：“没心情去弄，爸说晚些再帮我处理。” 薛桓毕竟也是医生，看不到病患这样子拖延，忙道：“去爸爸的办公室，我给你仔细看一看，再敷药包扎。” 两兄弟悄然离开去处理伤口。 一会儿后，两人回来了。 病房仍关着，医生没出来，听护士小姐解释说在测量胎心和宫缩。 “不会早产吧？现在病人怎么样？” 护士小姐摇头：“暂时无法确定。如果宫缩过于频繁，极可能会早产，医生说得做两手准备。” 众人的心都高悬着，一个个焦急不已。 薛爸爸最近频繁受打击，忍不住有些后怕，拉住三伯的手。 “三哥……这真的没事吗？会没事吧？” 三伯拍了拍他的手背，“都说了，最差的情况是早产。即便是早产，我们也是能应付过来。放心，三哥给你打包票，不会有大事的。凌凌是一个心善的孩子，老天爷不会亏待她和她的孩子的。” 薛爸爸听罢，总算好了一些。 时间过得很缓慢，众人安安静静等待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电梯门打开了！ 程天源手里大包小包走了出来，乍一见这么多人杵在病房门口，把他吓了一跳！ “爸，妈？三伯？你们……你们怎么都来了？” 他只是出去一趟，怎么一下子来了怎么多人？ 刘英又哭又急站起来，大骂：“你去做什么了？！让你陪着凌凌，你去做什么？！啊？！她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出事了？！ 程天源脸色煞白，手中的东西“哗啦！”掉了一地！ 刘英哭喊：“什么要忙的，都比不得媳妇和孩子重要！你一大早不守着她，你去哪儿啊？凌凌和孩子如果有个什么事，我饶不了你！你怎么做丈夫的？她挺着那么大的肚子，你不仔细陪着她——你去做什么啊？！” 程天源本能搀扶住发飙的老母亲，眼神慌乱张望来去，见众人一个个脸色沉痛，脑袋一白，一时吓懵了，话也问不出口。 薛衡上前帮忙搀扶刘英，歉意将事情的经过解释给他听。 “哥，对不起。我来得有些迟……如果提前一分钟，凌凌肯定会没事。都怪我……都怪我！” 程天源心里慌得很，愣愣看向紧闭的病房。 “她……她怎么样了？” 第814章 是我不好 程木海搀扶住老伴，低声：“别嚷嚷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凌凌她们会没事。现在责备她也无事于补，吵到医生们工作反而不好。” 刘英呜呜哭着。 薛衡也劝道：“大哥他是真有事走开了，还特意打电话让我过来顶一顶。妈，早上的事情是意外，谁也料想不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怪不了大哥，也不能怪他。如果要怪，你得怪我才对。” 薛爸爸皱眉叹气：“行了，都别说了。再勤快的人守着也有打盹儿的时候。谁猜到有人会来病房门口跳楼？大罗神仙都不能！只要有一点儿良知的人，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别人跳楼不去拦？怪不了任何人，要怪就怪她自己逞能去救人。自己那么大的肚子，竟不管不顾……” “话不能这么说。”三伯沉声：“凌凌她是奋不顾身去救人。如果有其他人在，她怎么会不懂得要顾着自己和孩子？你也都说了，但凡有一点儿良知的人都做不到见死不救。凌凌她这是本能反应，好心办事，怎么能怪她？” 众人不好再说什么。 三伯安抚脸色铁青的程天源，低声：“不怪你，也不怪阿衡，更不能怪凌凌这个好心救人的。大家都冷静一些，别吵闹哄哄。” 煎熬般熬多半个小时后，医生终于出来了。 她疲倦擦了擦额头，解释：“胎心总算正常些，不过仍有一些小规模的宫缩。准妈妈早些时候出血了，幸好是少量的出血，羊水也没破，所以暂时没早产的危险。” 众人都忐忑问：“没危险了？是吗？” “她已经好了？没事了？” 医生摇头：“不是，目前得仔细观察，千万不能大意。幸好妈妈很坚强，也很配合。这几天里一定要卧床静养，千万不能乱动。孩子在肚子里多一天，我们就多一份胜算。你们家属都要有心里准备，准妈妈被这么折腾两回，极可能会早产。我们最需要做的，就是尽量争取多一些时间，让孩子尽量多在妈妈的肚子里头多待几天。” 三伯紧张问：“能有几天？我们家属一定好好配合。” 医生温声：“这个真说不准，能坚持多一天就多一天，越接近预产期的日子越好。咱们都知道，孩子在妈妈的肚子里，尤其是离生产越近的日子，多几天的个头跟少几天的个头差别很大。所以，我们目前要一起努力，争取两个孩子在妈妈的肚子里多待一些时候。” 众人先后紧张点点头。 程天源脸色微白，问：“医生，我们能进去看看她了吗？她醒了吗？” “一直醒着。”医生解释：“早些时候喘不过气来，让她吸多一会儿氧。这几天她会很难受，你们多陪着，尽量不要让她动弹，好好照顾着。” “好！”程天源忙应声。 医生轻吁一大口气，“真是很凶险……早些时候如果宫缩再频繁些，出血量大些，后果不堪设想。不要让准妈妈有心里负担，好好照料着。” 众人先后点头，目送医生离开。 程天源率先冲进病房，见薛凌闭着眼睛靠坐着，脸上罩着氧气罩，似乎很是疲倦睡着了。 众人纷纷围拢上前，谁都没开口吵她。 一会儿后，程天源走了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 薛凌眉头微动，迷糊睁开眼睛，转而扯了一个虚弱笑容。 程天源直觉眼睛微热，低声：“好好歇着，我在。” 薛凌又闭上眼睛，昏沉沉睡着。 众人看着她那宛若小山般的大肚子，一个个都不敢说什么。 一会儿后，三伯招呼好几个人出去。 “眼下凌凌需要照顾，只剩阿源一人在这里恐怕有些少。你们得轮流过来帮忙，阿源也能偶尔休息一会儿。让他一直绷着，哪儿也不能去，这也不好啊。他还得帮忙出去买三餐，还要顾着生意，顾着家里——也太不容易了。” 薛妈妈连忙举手：“不怕，我来帮忙照顾。厂子现在不忙，有她爸看着就行。我留在这里照顾她，跟阿源互相顶替。” 刘英也说要留下，不过薛妈妈不肯。 “英姐，我知道你心里疼凌凌，但你家里头现在离不了你。然然和扬扬三餐都得照应，家里少不了你们两个老人。我来就行，你早上下午有空过来帮忙，但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三伯点点头，“海棠嫂子说得有理。她能走得开，让她这个妈妈来照顾女儿再合适不过。其他人轮流来看望，多帮忙跑几趟就行。” 程木海牵着小孙子，沉声嘱咐程天源。 “好生照顾好凌凌。这一次是意外，我们也不好怪你。这样的情况不允许有什么下一次，你可要当心些了。” “行了行了。”薛爸爸温声：“你这么说不是怪他是什么？阿源他够辛苦的！他走开一会儿就让阿衡来帮忙，又不是没顾着她。都说了是意外，谁都料不到会突然有这样的事让咱们碰上。” 程天源歉意内疚不已，低声：“爸，是我不好……” 他见薛凌好好睡着，就下去打电话让阿衡过来，随后去码头拿货并接了山越一家子，没想到在这个空隙出了这么大的事！ 是他大意了，是他安排不妥当！ 三伯摇头罢手：“都别说了，事已至此，咱们得想着怎么解决问题，幸好有惊无险，目前的情况总算缓住了。凌凌是一个善良的好心人，好人有好报，必定后福绵绵。” 薛妈妈拍了拍程天源的胳膊，“没事，好好看着就行。熬多一个月，那就万事无忧！” “嗯。”程天源点点头。 程木海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去码头接山越一家子？” “是。”程天源解释：“山越带了一大批货北上，货量是平时的好几倍。我怕一下子来了那么多的货，仓库那边搁不下，所以就赶紧跑过去瞅瞅。码头卸货时间有些长，我又开车送了山越一家子回了商城那边，一来一回耽搁了快两个小时……来迟了。” 薛爸爸睨了程木海夫妻一下，低声：“你们看，阿源确实是有事不得不离开，怪不得他。” “就是就是。”薛妈妈也帮忙求情：“他做事一向稳重。意外的事，谁也料不到，不该怪他的。” 一旁的薛衡嘀咕：“要怪就怪我！我来得太迟……” “也不怪你。”薛爸爸温声：“都说了是意外，大家都不要再内疚了。要说你们有责任，有错误，我们不也一样有吗？都别说了，别说了。” 众人商量好以后，先后散了，留下薛妈妈在病房里帮忙。 程天源心里很过意不去，看着虚弱的媳妇，心疼万分。 第815章 观念落伍 薛凌睡了一大觉后，直到下午三点多才醒来。 她脸色仍不怎么好，精神却已经恢复了。 程天源蹙眉低声：“还难受不？哪里难受？” 薛凌轻笑：“……没事了。” 程天源知晓她是不舍得让自己难过担心，也不好追问，低声：“你想吃点儿什么？” “我很饿。”薛凌虚弱低笑：“直觉好像饿了好几天……饿得不得了。” 薛妈妈忙打开铁锅，笑道：“之澜他们老两口在这边有房子住，我借了他们的厨房，给你炖了一大锅的排骨加粉丝。还加了香菇和青菜，营养有好吃！” “快快！”薛凌好笑道：“我感觉我都能吃下九牛二虎了！饿惨我了！” 程天源忙找了一个大碗，盛了半碗，然后凑过来小心喂她。 “别太快，有些烫。慢点儿，那边还有好多呢！” 薛凌仍斜靠着，吃得有些费劲儿，想要起来——却又动弹不得，只好让他喂着。 程天源低声：“这几天你得熬一熬，都得整个姿势靠着，医生说不能下床。” 薛凌只是点点头，毫不在意道：“反正我现在也懒得动，能不动不更好吗？正中下怀！” “吃吃吃！”薛妈妈不耐烦般嚷嚷：“就你事多！早上差点儿把我们给吓坏了！你啊你啊！” 薛凌嘻嘻哈哈笑了，继续吃着。 吃下半碗后，又吃了一碗。 程天源喂得有些快，她吃得不亦乐乎，吧唧吧唧很满足。 “对了，那个自杀的大姐没事了吧？”薛凌擦着嘴角问。 程天源挑了挑眉，摇头：“没去护士站问，早些时候的病房一直关着，好像说是打了镇定剂睡沉了。” 薛妈妈没好气道：“医院都来了，还有什么不能看开的？日子都是不好过的，这个世界少了谁都是一样过，好端端的跳什么楼？！多晦气！” 生活都不容易，做什么寻短见！ 听护士说她还有一个十三岁的儿子。她也不想想，如果她死了，孩子怎么办？ 为人父母，就有责任将孩子养大。自己孑然一身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她有孩子，怎么不为孩子想一想？ 自己女儿多无辜，挺着这么大的肚子去拽她，害两个孩子差点儿早产！ 薛凌叹气低声：“别怪人家……估计是病重了想不开。是我自己不好，明知道自己挺着个大肚子不能多事，却本能见不得见死不救，冲上去就拽，人家甩开我也是正常反应，不能怨她。” 程天源垂下眼眸：“不说了，你好好吃。别人的事咱们不管了，先顾好自己要紧。以后遇到这样的事，得先顾着点儿自己。今天的事最大的错在我，竟放你一个人待在这里。” “你也没错。”薛凌低笑：“谁都没料到会突然遇到这样的事，对吧？别揽错，根本怨不得你。” 薛妈妈温声解释：“阿源是去码头接山越他们一家三口。” 薛凌开心笑了，问：“小悠悠多大了？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都好几岁了吧？” “快七岁了。”程天源答：“很聪明伶俐的小姑娘，模样长得也好。不像山越，也不像陈姐，又白又可爱，小嘴巴说个不停，像只爱唱歌的百灵鸟，刚进车就一个劲儿唱歌给我听。” 薛凌笑眯眼睛，反问：“不像山越？也不像陈姐？那她是哪来的啊？” 程天源轻笑：“陈姐说了，说她很像山越哥小时候的模样，不过她比他们都白，模样也更好。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那再好不过。”薛凌嘻嘻道：“像他们两个都不怎么好看，还是自个像自个吧！” 薛妈妈微笑问：“听说小姑娘要来学那个声乐，对吧？” 程天源答：“是！陈姐说小姑娘唱山歌很有一套，声音也好。有老师提醒他们说，像这样的好苗子不能辜负埋没了，得让她去大城市学声乐，好好培养这副好嗓子。” “哟！”薛妈妈一听到小孩子就高兴，“想必唱得很好。” 程天源笑了，解释：“她刚上车就给我唱歌，真的很好听。我不懂这个，但直觉电视里的那些唱歌明星貌似都比不上她。孩子的声音纯真，就好像山里没污染的山泉水般，清澈动人。” 薛凌忍不住道：“等小家伙来了，我一定得让她给我唱两首。” 薛妈妈想了想，道：“会这个的专业老师估计也不多，得去那种音乐学校里头找。哎！像这样的学生估计也少。” “那是。”程天源借用山越的话说：“她爸爸也说了，这就是兴趣去学，做不到算数。人总得三餐吃饱，然后再追求这些唱歌跳舞。现在刚好家里有余钱，孩子也喜欢，就这么一个女儿，就先让她学着。等以后岁数大些，还是要正经读书的。” “这是什么观念？”薛凌压根不赞同，道：“声乐也是好专业。以前老年代的时候，靠它确实吃不上饭，但现在生活好了，大家不用为三餐吃饱烦恼，慢慢地追求也就多了。如果小姑娘现在好好学，还以这个为专业，指不定能赚大钱！” 薛妈妈好奇问：“什么大钱？录个什么录音带就能赚大钱？” 薛凌一噎，好笑道：“现在唱歌确实都是靠这个赚钱，但以后就不是了——不，以后就不止了。你看看啊，可以上电视唱歌，可以出个人专辑，还能做声乐老师教人，那可是好多出路的！” 现在的人没什么造星概念，对唱歌跳舞的需求也才刚刚开始。 薛妈妈听不明白，低声提醒：“以前老社会上台唱歌的就是戏子，都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孩子会去做的，多半都是被卖的穷孩子，生活所迫。” “不一样了！”薛凌摇头：“你瞧，现在帝都不是有一家音乐学院吗？里头的人都是靠这个过生活的，读这个专业来赚钱。” 薛妈妈不满嘀咕：“我也知道有这么一所学校啊！那里的学生出来了，得争取进部队文工团，不然哪有什么未来。儿啊，你自小是被护着长大的，不知道唱歌是不能填饱肚子的。” “妈，你这观念太落后了。”薛凌认真解释：“以前是，现在已经开始在改变了。我敢保证，如果小家伙好好学，好好培养，将来必定干出一番事业来！” 薛妈妈翻了翻白眼，觉得刚才一番话是鸡同鸭讲。 薛凌压低嗓音：“妈，你认识m国的一个唱歌大明星叫xxx吗？他唱歌特别好听，人家叫他去录音，请他开演唱会。他一场演唱会下来多少钱，你知道吗？” “多少啊？”薛妈妈略有些不屑。 薛凌比划两个手指。 薛妈妈挑眉：“两百？两千？” 晕！ 薛凌大声：“是两千万！” 第816章 可怜人 薛妈妈目瞪口呆，被她唬住了。 不仅如此，一旁的程天源也是惊讶瞪眼，不敢置信。 薛凌扶着肚子，深呼吸一下，继续：“人家的演唱会是好几千人去看，一场下来他就能赚那么多，折算成我们这边的钱，那是一亿多点儿。” 薛妈妈压根不敢相信，低声：“……真的？！” “嗯。”薛凌解释：“你可以去查报纸，我这条新闻是看报纸看来的。人家的娱乐行业已经比较成熟了，只要有好人才，就能多少赚到钱。他是巅峰，其他人不能跟他比，但混个好名气赚多一些钱，还是很有可能的。咱们现在市场还不行，等小家伙学好了，学会了，市场也有规模了，到时咱们就给她包装包装，很快就能赚大钱了。” “瞧你！说得真简单！”薛妈妈直觉女儿是在吹牛。 程天源却不怎么认为，“妈，其实凌凌说得不错。你想想，咱们一盒录音带去买都得十来块钱。人家出厂价肯定不用，如果说一盒录音带这个唱歌的人能得一块钱，卖个几万盒，就是几万块了。咱们国家大，地方广，人也多，只要唱得好听，多一些人买，打一些广告，卖多一些赚多一些，还是很有可能的。” 薛妈妈听他这么一分析，也觉得多少有些道理。 “说得也是，只要有市场，还是有可能的。” 薛凌却眯住了眼睛，忍不住动起了心思。 “我得去找找门路，看看这个录音带怎么弄。如果弄一个天籁之音的小孩子唱山歌，唱新年歌，那肯定是老少皆宜都能听。如果能卖出去，那就赚钱了。” 程天源宠溺低笑：“行了，你先好好养胎，等孩子生下来，你要去做什么都不拦你。” 只要一聊到有钱赚的话题，她立刻就双眼发亮。 如果他不了解这个小媳妇，铁定会以为她是大财迷。 薛妈妈翻了翻白眼，摇头：“只要是有钱赚的活儿，你就能立刻卯上。我算是服了你了！都不知道你究竟像谁！” “像我自己！”薛凌自信满满答。 薛妈妈见她精神不错，暗自松一口气，嘴上却没饶过她，“幸好有点儿像我们，不然老薛家的脸皮都被你这财迷给丢尽了！” 薛凌吃饱后，很快就困了。 “我先眯一会儿……往后靠，有些喘不过来。” 程天源连忙将她身后的被子抽出来一些，让她能躺平一些。 薛凌满意低声：“行了。” 很快地，她闭上了眼睛。 薛妈妈瞧见女儿这样，暗自却又红了眼睛。 这家伙是怕他们担心，所以才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瞧她这般虚弱的模样——原来都是在骗他们！ 程天源了解自家媳妇，偷偷拍了拍岳母的手背，给她打一个眼色。 薛妈妈明白他的意思，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收拾锅碗出去洗。 程天源瞧见了，连忙抢着去洗，“妈，医院这里我熟悉，我去就行。一会儿我把东西送回之澜叔他们的套房去。” 薛妈妈没跟他争，低声：“那你去，我在这里守着她。” 程天源小心关上门，正要迈步——只见角落里钻出来一个脏兮兮的脑袋！ 竟是昨晚的那个小男孩儿！ 他看着程天源，眼睛黑白分明，暗自吞了吞口水，低声：“叔叔……我……” 程天源微笑：“你等着，我里头有两个苹果正愁没人吃。” “等等！”小男孩突然“噗通！”跪了下去。 程天源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扯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我那些东西都是吃不完才送你的，用不着你这样。小子，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知道不？就是男人不能随便下跪的意思。” 小男孩垂下脑袋，像足一个做错事认错的孩子。 “对不起……我听护士阿姨说了，你的媳妇为了救我妈……现在躺在里头不能动。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语罢，他“噗通”一声又跪下了。 程天源眉头皱起，始料不及他竟是那跳楼女人的孩子。 顿了一顿，他仍上前将他搀扶起来，“小子，过来，我问你几句话。” 小男孩乖巧点点头。 程天源拉他在外面的长凳坐下，问：“你是哪儿人？你妈妈生什么病？她为什么要跳楼？” 小男孩掉着泪水，很快伸手抹掉。脸上脏得很，这么一抹，一下子成了大花猫。 “我……我是帝都人……我家就住在城隍庙旁边的小胡同里。” 程天源来帝都好些年了，认识城隍庙在什么地方，也知道那个区是帝都最老的地方之一，房子又矮又破，年代非常久远。生活富足的人早已经搬走，留在那边的人多半都是生活拮据的。 小男孩往七号病房指去，哽咽：“我妈妈她不是生病。她肚子里有个小妹妹，我爸打她……她肚子痛，流了好多血……我去找邻居郝大爷帮忙，把我妈送来了这里。小妹妹没了，妈妈很伤心……她一直生我爸的气。” 程天源听得直皱眉头：“你爸爸呢？他在哪儿？” 小男孩摇头：“他常常不回家的……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程天源又问：“他是干什么的？他都不理你和你妈的吗？” 小男孩再度摇头：“妈妈说他只会花钱……我小时候家里是住大宅子的，很亮很宽那种。后来家里穷了，妈妈说没钱了，我们只能搬去小胡同那里住。妈妈每天做纸糊盒子，一个一分钱，我都有帮忙的。” 程天源蹙眉问：“你是家里没钱，所以才吃垃圾桶里的东西吧？” “嗯。”小男孩哽咽：“妈妈说……吃人家吃剩的……能吃饱就行。她还说要健康的人吃剩的，不要吃那种病人吃剩的。我每天到处找，等着那些病人的家人吃剩的，才端回来吃。我妈她也吃，不过她都只吃我吃剩的。” 程天源听得一阵心疼。 小男孩委屈低声：“叔叔，你不要怪我妈妈……她是太难受了……她醒了以后一直掉眼泪……她说让我好好活下去，不要认我爸爸……” 程天源沉声：“你是大男孩了，要懂得照顾好妈妈。你要守着她，不要让她再去跳楼，知道吗？” “知道了。”他乖巧点头，一双眼睛溜来溜去。 程天源知晓他是乱哄哄老区出来的孩子，机灵劲儿肯定十足，倒不担心他，进屋取了一个苹果递给他，随后端着锅去后面的套房还给薛之澜。 老薛医生老两口都在忙着值班，小套房里静悄悄的。 程天源将东西洗好搁好，才擦手关门离开。 刚到病房门口，便看到妹妹和薛衡提着一大堆东西从电梯里出来，散发一阵阵诱人的面包香味儿，显然是刚出炉的面包。 第817章 薄利多销 程天芳连忙打招呼：“哥，我嫂子怎么样了？” 程天源点头，压低嗓音：“接下来都得卧床静养，直到生产为止。目前不能乱动，尽量给孩子争取多一些留在母体内的时间。越接近预产期，就越好。” 程天芳一听就难受，低声：“那不是还得一个月？那也太辛苦了。” 程天源叹气：“再辛苦也只能这样。为人母，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幸好你嫂子坚强，性子也乐观。” “你也真是的！”程天芳忍不住责备自家大哥，“你早上就不该离开，至少得等阿衡来了你再走。” 薛衡睨她一眼，低声：“当时很急，码头接货都是有时间点的。” “你不说我还没骂你！”程天芳气呼呼：“我哥让你过来，你做什么那么慢？！你快一点点，嫂子怎么会出事！你这个拖拖拉拉的毛病得改！不然迟早会出大事！” 薛衡自知没理，讪讪赔笑，不敢接话。 程天源瞪了妹妹一眼，低声：“不是他拖拉，是我跟他时间交接上不好。你怪他做什么？你自己通身毛病，也没人怪你。学会包容，学会体谅，不要有个什么事就炸毛般追着人家的缺点咬！” 程天芳被自家老哥教训了，不敢反驳一个词，讪讪答是。 薛衡暗自憋笑，却不敢笑出声，暗自给大舅哥竖了大拇指，钦佩万分给他打了满分。 三人鱼贯走进病房。 薛妈妈忙站了起来，笑道：“你们来了啊！阿芳，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又变漂亮了。” 程天芳赶紧将东西搁下，上前亲热拉住薛妈妈的手。 “确实好一阵子没看到阿姨您了，好想你哦！” 薛妈妈宠溺笑问：“听说最近去升迁去电视台了？忙不？有趣不？” 程天芳点头，低声：“有点儿忙，不过很有趣，每一样都觉得很新奇。同事们都是男的，一个个年纪比我大，对我也很照顾。我在那儿学了不少新东西，觉得以前学的东西貌似太少了。” “真好！”薛妈妈笑道：“这是进步了啊！” 程天芳往薛凌看去，发现她正在睡，不敢上前打扰，继续跟薛妈妈聊着。 “那边部门很多，每天制作各种新闻和文艺类节目，我们负责灯光和检查电源，工作不多，也很轻松。偶尔遇到一些需要体力活儿的，都是男同事去。大家都很活跃，说的事情也新颖，可能是电视台的人比较活泼些，接触的新事物也多的缘故吧。反正，我还挺喜欢这份新工作的。” “那就好。”薛妈妈眯眼打量她，“你现在看着比以前有活力多了！这新地方肯定不错！我听人家说，电视台的待遇那可是杠杠的，工资肯定是不低吧？” “比之前好一些。”程天芳眨巴眨巴眼睛，“奖金比较多。我听我的同事说，年底的奖金更多，一次性拿的。” “哇！”薛妈妈道：“那太好了啊！现在电视台可是红火得很，一大堆人挤着脑袋想要进去呢！你这次选得太对了！女孩子家家还是有一份稳定工作好。你看你，开面包店有师傅和店员看着，能赚多少就多少，反正你还有工资，一点儿压力也没有。对了，面包店的生意也稳定吧？” 程天芳答：“主要都是卖商城附近的人，还有里头的工作人员。现在每天早上出炉，卖到晚上八点半就开始打折，一般打到七折就卖完了。店员们都能在九点左右收拾完回去。他们是轮班休息，一周休息一天或两天，一个月给六天假期。” “蛮好的。”薛妈妈忍不住问：“做什么要八点半打折？” 程天芳解释：“这是嫂子教我的，她说有些人吃面包总担心不新鲜，觉得没有我们路边的叉烧包和蒸饺一样，一边做一边卖。另外，面包的用料比包子多，所以贵一些，这也是阻拦一部分顾客的原因。她说，如果打出当天卖完的旗号，很多人就贪新鲜过来。如果打折出售，人家也会贪便宜过来买。这样子卖着卖着，生意就会越来越好。” “是吗？”薛妈妈有些狐疑：“卖便宜打折？那人家不会等啊等，等到八点半以后再去买啊？” “对！”薛衡哈哈笑了，解释：“店里大半以上的面包都是在八点半以后卖出去的。七点多开始，一大堆人等在外头，时间一到，一窝蜂往里头抢，十分钟内一抢而光。有些人本来不想买，但想着卖得便宜，就贪着这样的小念头，学着跟人家一块儿抢。” “哦哦！”薛妈妈问：“那如果卖那个什么七折有赚不？得有吧？” “有。”程天芳道：“嫂子说了，目前还是薄利多销的套路，让我不要急。只要新鲜度好，口感好，以后不愁没生意。起初卖得少，盈利也少。后来卖便宜一些，数量上来了，反而盈利多了。另外，好些人整天盯着打折的时间去卖，店里人气旺，给人家的印象说一下子就卖完了，反而招来不少新客人。” “多搞一些活动，多一些话题传出去，这也是广告的一种。”薛衡分析道：“以后有空再弄一些周末大促销，比如某种面包买一送一，买三送一之类的。数量一上去，咱们就稳赚不赔。” 薛妈妈笑呵呵道：“你们这些小年轻，做生意真有一套！” 程天芳嘻嘻笑道：“是嫂子厉害，都是她教我的。” 薛衡压低嗓音：“咱们店面不是租的，是自家的。这样子经营起来压力不大，放得开手脚，慢慢就能赚起来。上个月我帮忙算了一下总账，除去工人和师傅的工资，还有一概的水电成本，大概能有八百多块的盈利。” “哟！”薛妈妈鼓掌赞道：“蛮不错的。” 程天芳献宝般从纸袋里拿出一块软绵蛋糕：“阿姨，这是很受欢迎的一种。刚才我们过去的时候，师傅刚端出来，现在还有点儿热乎。你快尝尝看，然后给我提一些宝贵意见。” “哇！好香呢！”薛妈妈也没客气，拿起便咬，赞道：“很松软，很香的鸡蛋香。” 薛衡又解释：“师傅一般做包到傍晚，然后就不做了，卖到八点半就打折，店里任何面包都这样。我们过去的时候，刚出炉一共有两大盘，都让我们给带过来。” 薛妈妈呵呵道：“那太多了！一会儿你们得拿些给之澜他们。” 程天芳笑眯眯道：“爸妈他们也有。让我嫂子多吃点儿。阿姨和我哥在这里陪着，也能一块吃点儿。” 第818章 心疼嫂子 薛妈妈一听，笑眯了眼睛。 “阿芳自从嫁人后，愈发体贴了。瞧这小嘴，说话也愈发好听了。真乖！” 一旁的薛衡满脸的得意和骄傲。 程天源却淡定得很，不忘提醒妹妹：“有时候脾气还得收一收，别太容易冲动。做人做事多体贴人，也要多包容人。” “……知道的。”程天芳点点头。 薛衡张望一下薛凌，问：“她下午醒了吧？” “醒来又睡了。”程天源解释：“人很疲倦，背上有好几处淤青。” 薛衡忍不住问：“没用一点儿药吗？擦一擦？” “不行。”薛妈妈叹气解释：“医生说了，怀孕的时候那些药油什么的，都是不能乱用的。那背上好几处青青紫紫的，看着我心疼。可没法子，只能等着自我恢复，什么药都不能用。医生其实只是检查了她的胎心宫缩什么的，其他都不敢用药。” “那三伯呢？”薛衡问：“三伯他的医术好，用药膳的办法弄一些凌凌能吃的啊？” 薛妈妈解释：“三哥想了好久，最后只弄一些安胎保胎的。他说，任何消炎对伤口好的，都是不利孩子发育的。为了孩子能健康，痛也只能忍着。” “真惨。”程天芳心疼嫂子，低声：“做妈妈确实真伟大。” 薛妈妈叹气：“幸好不是什么大伤口，就是摔伤……不提了，一提我这心口就闷得慌。” “不说了。”程天源转了话题问：“你们过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山越他们？” 程天芳答：“我匆匆回家一趟，爸说山越他们发现套房里头有些脏，坐船一路好几天过来又都累得慌，先下去荣华大酒店开了一个大房间歇息。两夫妻打算明天再去拾掇套房。” 程天源点点头：“我只给他们买了一些家具和床。早上我跟他们说了，需要什么楼下都有，而且是帝都最好的货品，还有好一些进口的。到时缺什么就买什么，很方便。” “甭管他们了。”程天芳道：“现在是嫂子最要紧。山越他们来这边是长住的，咱们以后大有机会跟他们叙旧。” 程天源仍道：“你跟爸妈说一声，他们刚到这边，能帮则帮，尽力而为。” “好。”程天芳笑道：“顶多三餐加多三双筷子。反正咱家厨房那么大，餐桌那么大，不碍事的。” 薛妈妈则惦记两个外孙，忍不住问：“然然放学了吗？” “放学了。”薛衡答：“是阿爸固定去接他。本来他嚷嚷着要跟我们一起过来看妈妈，不过作业都还没完成，不好让他跟着。这都傍晚了，天一暗下来，很快又困了。明天作业提早完成，到时放学再过来看妈妈。” 薛妈妈笑道：“明天再来不迟。” 一会儿后，薛凌醒了，跟程天芳夫妻聊了一会儿，又昏昏欲睡。 程天源搀扶她睡好。 薛衡有些奇怪，低声：“她这样子会不会睡太多？” “不会。”程天源解释：“孩子不闹她才能眯一下眼。早上被孩子闹得太厉害，加上宫缩，她累得很。晚上指不定又要闹了，她偶尔半个小时就起一次，根本睡不安稳。” “太受罪了。”程天芳啧啧两声。 薛妈妈不好说什么。 薛衡跟他们俩夫妻熟得不行，也就实话实说：“哥，生孩子养孩子不容易，生多这一胎两个娃，那就是四个娃了。你们也该考虑收一收了。” 程天源轻笑：“前一阵子我已经跟医生商量过了。生完这一胎就不要了。医生说如果是剖腹产，那就一并做了结扎，到时不用受双份罪。如果能顺产，凌凌怀孩子生孩子已经够辛苦了。等孩子大一些，家里稳定下来，我就去结扎，不能让她太受苦。” “对对对！”程天芳道：“哥你这样子想就对了！” 薛衡笑了笑，“哥这是心疼凌凌，有男人担当！” 薛妈妈一向对女婿非常满意，除了他的为人外，更看重他的好品性。 更重要的是，他对女儿宠爱又加，体贴不已。 反而是女儿偶尔爱耍脾气，爱赚钱，不似女婿这般沉稳顾家。 她低声：“你们小两口好好商量，只要你们自己觉得好，我们都是支持的。” 转而轻轻叹气：“我们就凌凌一个女儿，确实总觉得太少了。当初我们一直想要多一个孩子，女儿和儿子都行，最好是一个儿子，凑一个‘好’字。可惜……总是要不上。后来我们也就看开了，主要是老薛看开，我心里那道坎还是不怎么好过，总觉得太少了。我的遗憾，凌凌现在都帮我补上了。她一共有四个孩子——真是太幸福了。” 程天源点点头，轻笑：“能有这么多孩子，我已经很满足。孩子多是好事，不过带起来不容易。好好将他们教育好，养好，也是我们下辈子最大的期盼了。” 薛妈妈笑呵呵看向薛衡，低声：“你们小两口也要加把劲儿，赶紧生几个！” 薛衡两人都嘻嘻笑了。 …… 那天晚上，程天源安排薛妈妈睡床，自己则睡在沙发上。 薛凌大多数时候都是醒着的，轻抚着大肚子，无聊张望来去，人困顿得很。 不过，她没敢乱动，一直靠坐在病床上。 程天源醒来后，倒了半杯水给她。 薛凌喝完，忍不住问：“几点了？” 程天源眯眼借着窗户上投来的微光看了看手表，“已经一点多了。” 薛凌低声：“你接着去睡，我也眯一眯眼。” 程天源将手搁在大肚子上，问：“都睡了？” 她轻笑：“刚刚都睡了。” 程天源柔声：“孩子他妈，那你也睡吧。” 薛凌打了一个哈欠，闭上眼睛。 程天源见杯子搁好，正打算接着睡——却听到外头有嘈杂的声响！ 他狐疑挑眉，不知道大半夜闹啥，便推开门探头出去。 只见七号病房里闹腾腾的，似乎出了什么事。 他认识的那个小男孩“铁头”正站在门口哭，很是伤心的模样。 程天源心疼这可怜孩子，关上门往他走过去。 病房里医生和护士忙来忙去，似乎在抢救病人。 程天源拍了拍孩子的肩头，问：“铁头，怎么又哭了？” 小男孩哭得凄凉不已，哽咽：“妈妈……她流了好多血……她要死了……呜呜！我不要妈妈死！我不要！” 程天源不好进去，只是搂着小家伙的背，安抚拍了拍。 “放心，有医生和护士们在，他们会救你的妈妈的。” 第819章 慷慨 小家伙呜呜哭着，伤心不已。 这时，一个护士小姐冲了出来，焦急喊：“小朋友，你的其他亲人呢？你妈妈有没有舅舅阿姨什么的？你快去找他们来！” 铁头一愣，转而摇了摇头：“我妈妈她没有兄弟姐妹……以前就一个外公，后来外公也死了。” 护士小姐急了，道：“你妈妈失血严重，如果不输血，很可能会救不回来。她的血型是o型，血库那边调血很麻烦。现在都得有亲人去捐，我们这边才有资格去调血。” 铁头哽咽：“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妈妈！求你们了！我有血，抽我的行吗？只要救活我妈妈，要我做什么都行！抽多少都好” 护士小姐没好气道：“我们这不是在救吗？你别拦着。你还这么小，又干干瘪瘪的，怎么能抽你的血！” “等等！”程天源拦下她，低声：“他们家看样子很困难。护士，如果能帮上就尽量多帮帮吧。” 护士叹气道：“先生你不知道，我们真的已经很尽力了。他妈妈进医院第三天就断了缴费，我们见她实在困难，都是尽量先救人。今天她去寻死，刚才又不知怎么折腾得大出血……估计还是不想活。医生已经尽力在救了。” 程天源转了转眼睛，道：“他们的医药费我可以给他们垫付。请你们赶紧救人！” 护士惊讶瞪眼，转而点点头，“救人是肯定的……只是现在去血库调血有些困难，那边的工作人员总是推脱。” 程天源问：“能用钱买吗？” “能。”护士答：“就是人家不怎么肯，推三阻四，说让病人的亲人捐血，不然不会轻易调出来。” 小铁头哭得不行，哀求：“救救我妈妈……救救她……求你们了……” 护士搀扶他起身，叹气：“这孩子真的是可怜。行吧，我们去帮你们求求情，尽量想出办法。” 程天源拉住孩子，道：“拜托你们了！尽量调来救人吧！” 半个多小时后，调了两包血过来。 三点多的时候，病房恢复了安静。 医生疲倦低声：“总算救回来了……鬼门关抢人……” 小铁头擦着泪水，“噗通！”给医生和护士们跪下，一个劲儿磕头。 护士将他拉扯起来，压低嗓音问：“那个愿意给你们家垫付药费的叔叔呢？” 小铁头指向最后一间病房。 一旁的护士低声：“就是那个双胞胎妈妈的家属！” “愿意垫付药费吗？你们家跟他们认识？” “加上今晚的手术费，医药费都超过一千了，可不低啊！” 小铁头摇头：“不认识……那个叔叔人很好，送我好多东西吃。他还开车，很有钱的样子。” 另一个护士低声：“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前天我去测体温，好像听他们在说吃多点儿燕窝，对孩子的皮肤好。能吃得上那样好东西的，肯定是有钱人家。好像是骨科薛主任的亲戚！对了！那双胞胎妈妈也是姓薛。” 医生挥挥手，“行了，都别乱说话。这是病人的私事，咱们不要多嘴。小铁头，如果人家愿意帮你们垫付医药费，你一定要好好感谢人家。” “嗯嗯。”小家伙懂事得很，不住点头。 医生也是暗自松一口气。 里头的女人看样子也是一个可怜人，能帮上尽量帮。之前因为她们一直交不起费用，他都不敢开好一些的药，尽量帮她们省着。 明天早上跟那俊朗先生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用一些好药，一并帮人帮到底。 …… 程天源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隔天早上他便取了两千块钱，交给了值班的护士，让她带着材料和小铁头，一并去缴费处交上。 小铁头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眼睛都看愣了。 交上钱后，护士带着他回到病房。 “等你妈妈醒了，你告诉她说不用再担心钱不够，那先生帮了你们的大忙，医生一定会将她医好的。” 小铁头重重点头。 医生单独找了程天源聊话，说了铁头一家的情况。 “这病人是一周前来的，起初是流产大出血，做了手术后总算是捡回一条命。可她郁郁寡欢，不爱说话，总是看着窗外发呆。幸好她的孩子很乖巧，小小年纪很懂事，跑进跑出帮忙照顾妈妈。听说她经常被丈夫打，这次流产也是被打成这样的。他们居委会的人已经将她丈夫抓起来，现在在派出所拘留。居委会的人捐了钱，有一百多块，可惜还不够手术费。这几天她一直不肯用药，说不能浪费钱，她也没钱可以还上。我们看着她实在可怜，尽量给她开一点儿药。昨天她想不开跳楼，可能是撞伤，昨晚再度大出血。长期营养不良，加上这么折腾，身体弱得不行。” 程天源是生意人，听着医生的话里苗头，很快了解他的真实目的。 “我已经拿了两千块钱给她垫付药费，如果不够，我还可以给他们垫多一千块。用药方面尽量别省着，救人要紧。” 医生有些意外，低笑：“先生跟他们非亲非故，这般慷慨着实让我们感动。” “不。”程天源微笑：“我只是不想看到我媳妇冒着生命危险救下的人就这么没了。生命很脆弱，一眨眼可能就没了。我媳妇挺着个大肚子，都顾不得自己敢去救人。眼睁睁看着人在眼前消逝，真做不到见死不救。看不到一回事，看到了总是要出手的。” 医生对他衷心佩服，“我们一定尽力救人，多谢你的慷慨解囊。” 程天源并没放在心上，转身去打水给薛凌洗漱换衣服，随后下楼去买早餐。 薛妈妈喝着水，跟女儿低低聊着话。 突然，门口钻出一个脏兮兮的小脑袋，眼睛亮亮张望来去。 薛妈妈嘀咕：“哪来的小乞丐？” 虽然话里有些嫌弃，可她并不恼，见小铁头还是个孩子，便从小几上拿了一个面包，递给小铁头。 小铁头吞了吞口水，却不敢接。 薛凌轻笑：“这孩子是不认得面包吧？” 薛妈妈哈哈笑了，解释：“这是吃的，很好吃！这跟我们吃的馒头和面包很像，不过用料比较多，又是烤出来的，所以不是白面的颜色。” 小铁头暗自咽口水，却仍不敢接，摇了摇头：“我……我是来谢谢叔叔的。叔叔他不在吗？” 薛凌挑眉问：“你是要找我爱人吧？他去买早饭了。” 小铁头听罢，一溜烟跑离开。 薛妈妈摇头嘲笑：“哪里来的狗孩子，长得跟一只黑不溜秋的小狗一样！” 薛凌想起孩子的那双眼睛，笑道：“一看他的眼睛，就知道是个小机灵鬼。” 第820章 慰藉 程天源回来的时候，小家伙也跟在后面来了。 不过他不敢进来，只好在外头晃着。 薛妈妈笑道：“不知道哪来的泥小子，给他面包他都不敢要。” 程天源听罢，拿了一个面包，走出去递给他。 小家伙欢喜接过，蹦蹦跳跳离开了。 程天源将门关上，随后洗手，打开一份早饭递给岳母，端起另一份喂薛凌，顺道将跟小男孩认识的经过和昨晚的事讲给媳妇和岳母听。 “……看不到是一回事，咱们管不着。但亲眼所见，真做不到袖手旁观。我跟小铁头说了，钱是借给他们家的，等他们有钱了再还。” 薛妈妈年纪大，最受不了这样的凄惨事情。 “唉……这世上真是什么鬼都有！媳妇怀孕了还打？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人渣！最好抓去关起来，为民除害！” 程天源低声：“小铁头昨晚说过，他妈妈一直希望他爸爸能回头，可惜他变本加厉。后来他妈妈对他死心了，不再搭理他。那男的听说几个月甚至一两年不出现，根本不顾家。” 薛凌眯住眼睛，想起昨天那妇人歇斯底里要跳楼的疯狂模样，禁不住长长叹气。 “世上可怜人多啊！不过如果她死了，她的孩子怎么办？不更可怜吗？” 程天源担心她没胃口吃饭，忙转开了话题。 那天中午，小铁头又来了。 “叔叔，我妈妈醒了。护士姐姐和我给她讲了你，她让我给你磕头，让我感谢你。她还说，昨天对不起你媳妇我。等她好了，就来给你们磕头。”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都笑了。 小铁头又道：“我跟妈妈说了，等我攒了钱，就还给叔叔。我已经会赚钱了！妈妈她也会赚钱！我们糊纸盒子，一个一分钱，我和妈妈一听能糊好几百个。叔叔，你得等等，等我攒够了就还你。我妈让我问你的姓名，问你住在哪儿，到时我们可以去还钱。” 程天源轻笑：“不急。我媳妇需要在这里待产，我们会在这里一两个月。等你妈妈好了，让她自己来问。” 薛凌低声：“小铁头，你跟你妈妈说，不能抛下你一个人，让她赶紧好起来，这样可以照顾你。钱不着急你们还，有钱了再说。她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好担心的？快好起来吧！” 自从怀了孩子，她的心境平静许多，也容易多情忧伤，见不到难过的事情。 昨天她差点儿失去孩子，那一种感觉让她害怕，心痛得让她无法呼吸。 小铁头的妈妈失去孩子，还有那样一个丧心病狂的丈夫，难怪要走上绝路！ 目前对她来讲，几千块钱算是小钱。既然有缘在这里相遇，能帮上就帮上，不图什么还钱，只为心里那一份慰藉。 小铁头乖巧点头，一溜烟跑回去了。 …… 接下来几天，薛凌一直卧床养胎，情况仍算稳定。 三伯每天熬一小碗安胎药来，随后匆匆离开去忙。 薛之澜夫妇不用值班就过来看她陪她，偶尔甚至晚上还拿了扑克牌过来打牌。 程木海下午接完然然就带着两个孩子一并过来，刘英则三天两头煮好吃的，让老伴坐公车送过来。 薛爸爸也是忙得很，厂里和医院两头跑，偶尔还得去看郑三远，陪一陪老哥们。 薛妈妈则跟程天源常驻在病房里，一起照顾薛凌。 程天芳夫妇则下班就过来，大多数是傍晚吃饱再过来，每次都带上一大堆吃的。 小铁头的妈妈一天天好起来，精神也愈发好了。 老居委会的人给他们又捐了钱，一共是好几十块。小铁头总算不用三餐不继，有钱买馒头和白粥吃。 程天源好几次看到护士们给他们送吃的，还有人送小铁头一套半旧的衣服，可把小家伙给乐得哈哈大笑。 “天底下还是好人多。”薛凌听他讲完，眯眼低低笑了。 程天源附和点头。 一旁的薛妈妈睨了女儿一眼，道：“这还用得着说？如果是坏人多，这世道早就乱了，好不？” 薛凌哈哈笑了，道：“我是好人。” 薛妈妈忙添上一句：“也是奸商！” 程天源忍不住偷笑。 一天下午，程天源给护士站借了一架轮椅，抱了薛凌坐下，然后推她出来转转。 薛妈妈笑呵呵在后面跟着走。 薛凌很高兴，绕了几圈后，才依依不舍回了房间。 程天源将轮椅留下，低声：“傍晚的时候我推你下楼去走走，反正有电梯，压根不用担心那么多楼梯！” “好哎！”薛凌高兴乐滋滋。 快四点的时候，程木海牵着两个孙子来了。 刘英提着一个菜篮子和一个大网兜，跟在后面也来了。 两个孩子看到爸爸和妈妈欢快极了，兴奋得问东问西。 “妹妹怎么还不出来？我们都等好久好久了！” “妈妈，是不是妹妹还不够大？她们几岁了？” “妈妈，妹妹有没有动？她们想不想我们？” “妹妹喜欢吃面包不？我要将我爱吃的蛋挞送给她们！” 薛妈妈搂着外孙亲了亲，“你们怎么知道是妹妹？万一都是弟弟呢？” “不要弟弟！”然然大声：“我已经有一个了，够烦了！” 扬扬小胖脸气鼓鼓：“什么？！我还不要哥哥呢！你也够烦！” 众人哈哈大笑。 刘英递给薛凌一个小碗，又递给她一大块米糕。 “这是我给你做的米糕，你最喜欢的绿豆馅儿。这是刚炖好的鸡汤，小心烫，慢点儿喝。” 薛凌笑嘻嘻道谢，大口大口吃着。 刘英见她吃得欢，脸上笑出一朵大菊花，“吃得下就好！只要吃得下，身体就没事！” 薛妈妈看着圆润不已的女儿，假装没瞧见，催促道：“多吃点儿，能吃是福。一张嘴巴三人吃，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不然饿坏孩子。” “对对对。”刘英笑眯眯拉住她闲话家常。 程天源则肩膀上骑着小儿子，牵着大儿子，乐呵呵带着他们下楼去玩。 傍晚时分，程天源开车送了他们回家，然后买了晚饭上楼吃。 刚吃饱收拾好，正打算推薛凌下楼去转转，薛衡和程天芳来了。 “嫂子，我买了几个大橘子，可香甜了！晚些你记得多吃点儿，补充一些维生素！” 薛凌笑眯眯应好，“我们要下去散心，一起吧！” 薛衡拍了拍小腹：“我们也刚吃饱，正好散步消食。”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下楼去了。 第821章 骗 天色微微亮，程天源便起身洗漱，见岳母也醒了，忙去张罗打水过来。 “妈，温水都在这儿了。我下楼去买凌凌爱吃的蒸饺。” 薛妈妈应好。 一会儿后，程天源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山越和陈水玉，还有一个精致可爱的小女孩。 陈水玉红着眼睛跟薛妈妈打招呼，不住往后方张望。 “凌凌呢？她在哪儿？” 程天源压低嗓音：“可能是睡着了。没法子，肚子太大，她现在只能坐靠着睡，晚上偶尔总睡不着。她现在基本都是断断续续补眠，睡觉时间说不准。” 陈水玉气呼呼：“好你个程天源！整天骗我们！我们到帝都的时候，你就说要带我们来见凌凌，还说她只是在待产。我们隔天一早起来，你爸妈就说什么凌凌和你都出差去了。原来竟都是骗我们的！” 山越也是气呼呼，没好气道：“做什么瞒着我们？！凌凌不舒服也不说一声！我们好了这么多年，这情难不成都是假的？！” 程天源微愣，转而无辜罢手：“我爸妈这么说的？我可没让他们这么说。那天我去码头接你们，凌凌在这边出了一点儿事，随后我就再也走不开了。我爸妈可能是怕你们内疚难过，所以不好说，故此才骗你们。” 陈水玉叹气道：“直到昨晚我听到然然说妈妈在医院，爸爸也在医院，我才仔细追问你妈，她才告诉我们真相。都怪我们拖累了你，也拖累了凌凌。“ “说什么话！”程天源好笑道：“听吧？这就是我爸妈骗你们的原因！” 山越苦笑摇头：“那你也不好骗我们，该直接告诉我们啊！” “已经没事了。”薛妈妈笑呵呵道：“雨过天晴了，都好了。” 程天源微笑解释：“不好乱动，但精神一直不错，医生说如果能撑多半个月，孩子越靠近足月，到时就越好。看眼下的情景，应该能做得到。” 陈水玉看着薛凌如山般的大肚子，心疼哽咽：“太辛苦了，肯定很辛苦。” 程天源点点头。 山越牵着小悠悠过来，温声：“快喊婆婆，这是然然和扬扬的外婆。” 小山悠长得白皙可爱，嗓音甜甜喊：“婆婆。” “哟！”薛妈妈笑眯了眼睛，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赞个不停：“好标致的小姑娘！真可爱！” 山越又介绍：“这是叔叔，你已经认得了。床上那个挺着大肚子的是然然他们的妈妈，也就是常跟你挂电话的薛凌阿姨。” 小山悠忙喊：“叔叔！阿姨！” 薛凌睡眠浅，很快被吵醒了，看到山越和陈水玉后，一阵欢喜的激动。 陈水玉抹着泪水，气呼呼道：“都来了好几天了，一直想着要见你。可你公公婆婆骗我们说你们出差了，起初我们还信以为真——谁知竟是我们拖累了你！凌啊，真是对不住。” “说什么呢！”薛凌打了一个哈欠，轻笑：“跟你们没关系。如果不是因为我这肚子太大，我都要去码头见你们。咱们又两三年没见了。小悠悠都快七岁了！” 陈水玉受了之前激素的影响，个头仍有些虚胖，不过已经好了许多。 她现在仍有吃药，加上合理的膳食和运动，三高的情况也都好了一些。 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奕奕，反倒比几年前的她要年轻漂亮。 山越留了一小簇小胡子，看起来老态一些，衣着鲜丽富贵，又是金项链又是大金表，远远一看满身金光，俨然一副土豪既视感。 小悠悠则是穿着漂亮小裙子，扎着蝴蝶结，一双眼睛乖巧灵动，很讨人喜欢。 薛凌忍不住调侃：“你们一家子都这么有特色，走到哪儿估计都是众人的眼光焦点。” 陈水玉睨了山越一眼，娇骂：“我都说了多少遍了，让他不要整天乱挂东西！什么不好整，弄一条狗链挂在脖子上！丢人现眼！” 山越嘻嘻笑道：“胡说！我这可是四个九的黄金！又亮又闪！” 薛凌和程天源哈哈笑了。 小山悠好奇极了，凑上前看着薛凌的大肚子，小手甚至还伸起来，小心翼翼问：“阿姨，我能碰一碰你的肚子吗？好大哦！” 薛凌笑了，牵住她的手放在肚子上。 “这是阿姨怀的小妹妹，里头有两个呢！” 山悠惊喜瞪眼，好奇问：“真的吗？你能摸到两个？一下子两个？那是不是双胞胎啊？” “对。”陈水玉笑呵呵解释：“就是双胞胎。你薛凌阿姨是一个有福气的，一生就生俩——厉害！” 山悠眨巴眨巴眼睛，嘀咕：“原来然然和扬扬都没骗我。他们真的是有妹妹的。” 程天源温声：“没骗你，他们已经有妹妹了，下个月就能生出来了。” 山悠咯咯开心笑了，却又不知想起了什么，看向陈水玉。 “妈妈，我也要两个妹妹！然然他们有，我也要有！” 陈水玉微愣，脸色有些不好，一阵白一阵红。 自那年被喂了激素吃了小半年，她生命垂危度过危险期后，医生就十分明确告诉她，她以后是不能再要小孩了。 她的身体各种激素都异常，孩子极可能会畸形，甚至是胎死腹中。 另外，她的心脏也承受不了再次怀孕的压力，极可能会窒息缺氧，甚至是喘不过气一命呜呼。 这些年来，她身体好转许多，但她仍一直不敢要小孩。 夫妇一体，山越也是理解内情的。 他心疼妻子，也安慰妻子，说他们这一生有小悠悠一个女儿就足矣。就生一个，反而能全副身心都在她身上，给她全部的宠爱和疼惜。 不过，他们在女儿面前一直隐瞒这件事。 一旁的山越脸色不怎么好，忙呵斥女儿：“不要乱说话！” 山悠被爸爸扎扎实实吓一大跳，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缩了缩身子，躲在薛凌的旁边。 程天源拉了拉山越，压低嗓音：“做什么突然那么大声？吓坏孩子了！” 山越尴尬不已，无措张了张口，往老婆瞄了过去，暗自担心她会不高兴。 陈水玉仍是温柔笑着，并没任何异常。 薛凌偷偷瞪了瞪山越，低声：“孩子说玩笑话，你做什么当真？” 接着，她牵住小山悠的手，哄道：“等阿姨的小妹妹出生了，到时就会喊你姐姐。你做她们的小姐姐，好不好？” “好啊好啊！”小家伙很快恢复笑容，对薛凌的大肚子摸了又摸。 陈水玉偷偷睨了丈夫一眼，上前搂住女儿，“不能用力，小心轻轻地摸。等妹妹们出来了，你就是姐姐了。” “我已经是姐姐。”小山悠脆脆道：“小扬扬比我小一岁多，他得喊我姐姐呢！” 众人都笑了。 “对对对！她确实比小扬扬大。” “已经是小姐姐咯！” 第822章 土豪气 小山悠模样好，小嘴甜，很讨人喜欢。 薛凌问她喜不喜欢唱歌，她立刻扬起嗓子唱起来。 不愧是山歌高手的女儿，嗓门圆润高亢，像足了黄莺出谷般清脆悦耳。 薛凌和薛妈妈都听得入了神，好半晌后才想起要鼓掌。 “太好听了！”薛妈妈由衷赞道：“比那个电视里播放的要好听多了！” 山越很是骄傲看着女儿，温声：“主要是孩子自己喜欢。强扭的瓜不甜，我们硬着要她学那个画画，可她不喜欢。学了几个月后，见她一点儿兴趣也没有，甚至还摔了画笔，就干脆不逼她了。她爱学什么就学什么，歌确实唱得不错，既然想学这个，那就只能寻个好老师给她启蒙。” 薛凌忍不住问：“这事去年你就提过了，怎么等到现在才来？” 山越摇头苦笑：“去年被厂里的事给牵绊了，所以走不开。我那纸厂机器换了一下，准确来讲就是更新一些更好的设备。她身体刚好一些，我担心她一个人带着女儿出门太辛苦，所以就只能缓一缓再来。” “这个年纪最适合学习。”薛妈妈道：“现在来也不算晚。” 陈水玉为难道：“我们过来前，已经跟帝都音乐学院联系上了。那是咱们国内最好的搞音乐的，可人家不收这么小的学生。他们说是大学，只招收高中参加高考的学生。山越说，等过来了再想办法。” 山越忙解释：“是这样的，我们都是唱山歌过来的，多少懂一些内行。如果是好苗子的话，那就要趁早培养。等到太大了，嗓子变了，容易唱得不好听。” 薛凌附和点头：“像这样的技能，天分和勤快各占一半吧。天分这么好，如果现在耽搁了，以后指不定就不成了。” 陈水玉低声：“话虽这么说，但咱们也不想随便找个人指点就行。如果是普通唱唱，那我们那边山上谁都会。咱现在有钱也有时间，孩子自然要选最好的环境让她学得好。” 程天源忍不住问：“那也得让孩子学基础知识吧？你这孩子都已经是入学的年纪了，得先准备上小学。歌唱技能重要，但其他也得学啊！” “是是是！”山越解释：“这是当然的。我的意思是这边的教育好，如果能在这边找到辅导她歌唱的好老师，那她就留在这里上小学。我老婆要留在这里陪她学习，我打算两头跑。”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都暗自有些惊讶。 这是要陪读的节奏？！ 薛妈妈啧啧两声，提醒：“如果连小学都在这边上，那可是得好多年啊！不是一年几个月，是一年至少九个月在这边。” 山越笑了笑，叹气：“也是没办法，我们那边的教育不咋地，人家也都不重视教育。我和老婆走南闯北好些年，觉得有知识的人——终究还是受人尊重敬重为多。那个读多一些书，总归还是好的。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要给她最好的学习环境。” 陈水玉也是苦笑，低声：“我们也是想了又想，再三考虑才决定的。去年犹豫不决，加上厂里也忙，我们才决定缓一缓。” “现在都开学了。”薛凌皱眉提醒：“都已经错过入学了啊！” 山越忙道：“等找到合适的小学，就让她插班。” 程天源想了想，道：“我们然然之前上了幼儿园后，前两个月刚入学。七岁就能入读帝都的小学。” 陈水玉忙解释：“我这个还不到七岁！” 薛凌道：“那就明年再入学，不差这么一年半载。你们现在冒冒然过来，户口没落实，户籍也没搞好，在这边入学肯定有困难。有这一年时间准备，让山悠七岁多入学，这样刚刚好。” “对！”薛妈妈提议道：“你们也可以趁这段时间找好老师给她辅导唱歌，到时一边上学一边学唱歌。这么小就培养，指不定十二三岁就能成才哎！” 山越点点头：“我来的路上，也是这么安排的。不过帝都人脉我们不行，这可能还得凌凌你们帮忙介绍一下。” “行！”薛凌道：“我们想办法打听，往最好级别最出名的方向去找。” “对！”山越开怀大笑：“我们就要最好最出名的！现在我们不差钱，需要花钱什么的——都没问题！” 薛凌瞧着山越土豪般的气派，不自觉偷笑。 他们一家三口待了一个上午，直到快吃午饭的时候才离开。 薛凌忍不住问自家老公，“看样子山越哥这几年赚了不少，瞧他那副牛气冲天的模样，我就想笑。对了，你估摸他现在是多少身家？” 程天源这些年一直都跟山越家打交道，货是从他们那边进的，钱也进进出出，多少也比自己了解一些。 “嗯……”程天源低声：“我估摸啊，大概是一千万左右的身价。” “这么多？”薛凌问：“确定？” 程天源答：“不是保守估计，如果保守一些，应该七八百万。你想，他们厂子也弄了快六七年了，刚好这几年纸巾销量大增，是赚钱的好时机。一年赚个一百多万，算是蛮不错的了。不过，他没做什么投资，只买了咱们荣华商城两套房子，换了一辆车，其他都藏着不舍得花。” 相反，自家媳妇虽然赚得多，但她的流动资金却不多，这些年赚的钱都投进荣华商城，变成了固定资产。 现在商城已经建好，收租更是稳定，不消两年流动资金就会比山越的多。 薛凌点点头，“以前他们做生意也是赚了不少。不过比不得厂子收入稳定，风险也小一些。难怪山越哥这两年膨胀了那么多。瞧他那浑身金闪闪的模样！哈哈！” “可能是风俗不一样。”程天源解释：“我听说南方的有钱人都爱戴金饰品，越大越好！” 薛凌吃吃笑了，反问：“你不也是南方人？你有吗？” “我们那边还不算太南。”程天源笑道：“再说，我也还没达到‘有钱’的境界，买不起。” 薛凌哈哈大笑，道：“等你有钱了，记得买一条比山越更粗的金项链戴！狗链子！” 她没问仔细，但程天源前几个月跟他说过，他去年靠批发纸巾赚了十几万，算是他近年来赚最多的一年。 这些年他赚得不少，山越这个厂子必定是更多。 程天源宠溺低笑，偷偷在她身上捏一把，转身道：“我去买午饭上来。” “等等！”薛妈妈在后方喊道：“阿源，我去买吧！我刚才看到之澜他媳妇走出大门，貌似是去买东西了。我有一件事刚好要问她。” 程天源忙不迭点头：“行，妈那您去。医院的斜对面就是，那边好几家饭馆，什么都卖。” 薛妈妈迈着步伐匆匆走了。 第823章 旧人相见 本以为很快就有得吃，不料老人家出去足足半个多小时还没回来。 薛凌忍不住嘀咕：“我妈该不会回家自己煮饭了吧？这都快一点了。” 程天源也是疑惑不已，道：“估摸是遇到了婶婶，两个人聊得欢，一时忘了买饭的事儿吧。” “我肚子饿了。”薛凌苦哈哈笑。 程天源忙在桌上的纸袋中取了一个菠萝包，“先吃点儿垫垫肚子。早上顾着跟山越一家子聊天，都忘了吃了。” 薛凌大口啃，两三下就将菠萝包解决了。 “如果人人都跟我这样的食量，阿芳的面包店包管每天都赚得盆满钵满。” 程天源揶揄：“你确定你三餐都吃面包不腻？点心就罢了，正餐是吃不多，也吃不饱的。” 薛凌嘻嘻笑了，催促：“你去找一找我妈！快去！” 程天源却摇头：“不了，再吃点儿面包垫垫肚子。” 吃一堑长一智，上次他跟薛衡交接不好，害得她被小铁头的妈妈推倒，孩子差点儿早产，吓得他现在一想起就禁不住心痛。 现在的她连走路都不行，岳母不在，他就不能走开，除非有第三个人在。 薛凌知道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不好劝他，只好拿了一个小苹果，慢慢吃着。 直到快一点半的时候，薛妈妈才回来，手里提着四份蒸饺。 薛凌忍不住调侃：“妈，这饺子是你亲手做的吧？” “呵呵呵！”薛妈妈赔笑：“我跟你婶子聊话，一时聊过了时间，过去店家买的时候，人家都已经卖完了，只好重新蒸几份给我。” 程天源道：“没事，我们刚才都吃了面包，不饿。” 薛凌瞄了瞄自家老妈，直觉她心里头藏了事，也不戳破，端起蒸饺来吃，咕哝：“刚出炉的——好吃！” 程天源忙给她备下酱油，低声：“小心点儿烫。” “没事。”薛凌道：“我自己吃就行，你也赶紧趁热吃。” 程天源吃饱后，跟岳母商量说他要去仓库那边一趟，检查货物并去银行查账。 “妈，我大概得两个小时才能回来。我会尽量快些，在我爸他们过来前，您不能走开啊！” 薛妈妈点头：“放心，我不会走开的。半会儿都不会！” 程天源听到保证后，匆匆离开了。 薛凌没睡意，在妈妈的搀扶下坐靠在沙发上，随后挑挑眉：“妈，你跟婶子聊了什么啊？做什么神神秘秘的？还聊那么久？” 薛妈妈眼神躲闪一下，道：“不关你的事！好好养你的胎儿要紧。” “哟！”薛凌忍不住逗起她来，问：“什么事啊？偷偷瞒着我爸，还要偷偷瞒着我？您该不会拿了家里头的钱出去胡搞瞎搞吧？” “胡说八道！”薛妈妈嗔怪瞪她，好笑反问：“你妈我是那种人吗？如果我是，咱家早就散了！哪还有今日的风光！” 薛凌继续追击：“那究竟是什么事啊？女人之间的悄悄话？女人之间的秘密？” “都不是。”薛妈妈拿出一个大橘子，问：“要来一个吗？我掰一半给你。吃了蒸饺，有些腻。” 薛凌摇头：“还有些饱，一会儿再吃。” 薛妈妈自顾自掰开，埋着脑袋，心不在焉吃着。 病房里很安静。 好半晌后，薛妈妈终于挨不住，低低开口：“凌凌，那个……那个……蔡云烟你跟她很熟？” “挺熟的。”薛凌实话实说：“前几天她和廖老板过来看我，奈何这边人有些多，聊不到几句话他们就离开了。她说有空再来看我。” 薛妈妈“哦”了一声，认真想了想。 “我记得……好像长得挺好看的，气质也蛮好的。” “对。”薛凌解释：“她气质极好，优雅贤淑，即便五十来岁了，看起来很迷人。气质美，才是真正的恒久美。” 顿了顿，她挑眉问：“怎么？你跟婶婶聊的人就是她？” 薛妈妈转了转眼睛，此地无银三百两嘀咕：“谁说我们聊的人是她啊！” 薛凌无奈摇头：“妈，你知道不？你现在的脸上写着明明确确四个字——我在扯谎！” 额？！ 薛妈妈翻了翻白眼，终于说了实话：“好吧！我们确实聊的是她。不过，是你小婶自个说的，我就听听。我是因为一些老妇女问题去问问她。我看她心情不怎么好，就问了问，谁知她竟气呼呼骂起你之澜叔来。咱们是自家人，我总得关心一下吧。所以就拉着她进了餐馆里头，跟她聊了足足快一个小时。” 薛凌玩着橘子皮，问：“那聊得怎么样？就聊了蔡姐？” “你喊她‘姐’？”薛妈妈好笑问：“你觉得合适吗？她可是大了你好些岁呢！跟你都不是同一辈人！她算是跟我们同一辈的。” 薛凌耸耸肩，道：“又不是自家的亲戚需要论辈分，当时我见她气质好，人看起来也年轻，就喊她姐。我跟廖老板是合作伙伴，也算是忘年交。蔡姐本来还不能退休的，但几年前脑袋生了病，突然晕倒昏迷，是我介绍婶子帮忙找了医生，将她送去省城救治。婶子应该还是记得她的。” “那你——你——”薛妈妈忍不住惊讶瞪眼：“你知道她跟你之澜叔的事吗？！你婶子之前可是不知道的！” 薛凌终于想起这件事来，解释：“我一早就知道了，不过不是之澜叔说的。有一次我和爸爸、三伯去散步，无意间跟他们说起，他们想起蔡姐跟之澜叔曾有过一段情，然后悄悄告诉我的。跟蔡姐相处的时候，我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 “当年你没跟你婶子说吧？”薛妈妈问。 薛凌摇头：“当然没有，谁没有一点儿往事，哪里需要去提以前的旮旯小事！” 这是之澜叔和蔡姐的往事，也是他们的隐私。尊重别人，自然是要先尊重他们的隐私权。 薛妈妈睨她一眼，压低嗓音：“你婶子有些生气……” “气什么？”薛凌狐疑问：“她知道这事了？之澜叔告诉她的吧？” “嗯。”薛妈妈转了转眼睛，低声：“几天前，她和她对象廖老板来看你。后来，她站在医院大门口等她对象去取车，碰巧你叔叔和婶子要进来，就这样遇上了。” “然后呢？”薛凌问。 薛妈妈低声：“两人对望后，都呆在原地。那蔡云烟就一个劲儿掉眼泪，你婶子觉得奇怪，就拉了拉你叔。你叔走了过去，跟她打招呼。蔡云烟就只是哭，随后说了一声‘抱歉，真是失礼’。后来你婶子想起她来，跟她打了招呼。你叔什么话都没说，就一直盯着她看。后来，她对象开车过来了。蔡云烟歉意说她爱人来了，要走了。你叔忙拦住她，问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说不是，是过来这边看你。你叔跟她说他现在在这边上班，有空的话就来叙旧。随后蔡云烟点头离开了。” 第824章 母子来拜谢 薛凌点点头，反问：“那又怎么了？没什么啊！” 薛妈妈叹气：“你怎么就那么天真啊？” “那不然呢？”薛凌好笑道：“他们都已经是各自有家室有家庭的人，而且都是顾家爱家庭的人，不会乱来的。” 薛妈妈沉了下脸，正色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认识之澜也好些年了，他绝不是那种会乱搞的人。薛家人都是正经人出身，家规也严格，像之前阿衡闹出来的事，也就他那么一桩，没听说过其他人会。” 薛凌笑了，问：“那婶子烦恼什么？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信不过？” “唉……”薛妈妈压低嗓音：“她怀疑之澜最近常常跟蔡云烟私下见面。那天回去后，之澜问她怎么跟蔡云烟认识。你婶子实话实说，说他们夫妻是你的好朋友，几年前是你介绍她去省城看病的。你叔就一直追问，问到最后你婶子烦了，问他跟蔡云烟究竟是什么关系。你叔解释说他们以前是恋人，后来不得已分开，人海茫茫也失去了联系。” 薛凌蹙眉问：“既然叔叔已经解释了，那婶子还纠结什么？” “她担心之澜会跟那个蔡云烟旧情复燃。”薛妈妈答。 啊？！ 薛凌一听就忍不住想笑，道：“你直接告诉婶子，不要胡思乱想。之澜叔都快可以当爷爷了，云烟姐的儿子也二十多了，也是快可以当奶奶的人了。我敢保证——他们都不是那种人。” “保证你个头！”薛妈妈睨她一眼，解释：“他们现在常常私下见面！你婶子都快成了闺中怨妇了！” 薛凌眨巴眨巴眼睛，惊喜问：“妈，你还懂‘闺中怨妇’这个词啊？” 薛妈妈翻白眼，道：“你婶子早些时候还在问，说你当初知不知道这个事，为什么没跟她说。我还跟她信誓旦旦解释说你年纪轻，当初的事都三十年了，你又怎么可能知道。” “我也是听爸爸和三伯说的。”薛凌淡定道：“不过都已经是陈年往事，没什么好说的。人生在世，会认识好多好多的人，有些人在你生命中扮演很重要的角色，随后便消失无踪。茫茫岁月里，可能会再遇到，也可能到死也碰不见了。聪明睿智的人，一定会让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珍惜现在，期待未来。蔡姐和之澜叔都是那么聪明冷静的人，不会做出伤害家庭的事的。” “你相信他们，可你婶子不相信啊！”薛妈妈苦笑：“她现在疑神疑鬼，差点儿就要闹上蔡云烟家里去了！不仅这样，她今天早上还跟你之澜叔吵架，听说连锅碗瓢盆都摔了。这不，中午只能出来外头吃，单位宿舍里头都没法吃了。” “这么严重？”薛凌眯眼猜测道：“他们见面顶多就是关切彼此的近况，叙叙旧话。你要劝婶子不要小题大做，伤害夫妻感情。” 薛妈妈忙不迭点头：“我也是这样劝她的。她和之澜几十年感情了，还有两个儿子，难不成就那么容易被一个遗忘在角落里的旧情人打败？她怎么就那么没自信啊！” 薛凌没好再说什么。 “你倒是说一句话啊！”薛妈妈道：“你说这该怎么办！” 薛凌狐疑问：“关我什么事？我什么都不知道，让我怎么帮？只要之澜叔好好哄一哄婶子，跟她解释清楚，不就得了？有什么难的！婶子也是奇怪，自己老公三十来年了，难道还不了解？至于这样子闹吗？人家蔡姐跟廖老板的感情也是好得很，家庭和睦，简直就是模范夫妻、模范家庭来着！” 薛妈妈点点头，“那——那晚些时候之澜如果过来，我就说一说他。” “对。”薛凌低声：“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事关之澜叔的面子，不好太多人掺和。你是他的嫂子，你可以说一说他。我是晚辈，实在不好说长辈们的私事，对吧？你就跟婶子偶遇的事说了，然后说一说他，让他得去跟婶子解释清楚，好言相劝，哄一哄她。你可以建议，也可以批评，我这个晚辈就不好了吧？” “确实不好。”薛妈妈想了想，道：“还是我来吧。你跟之前一样，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薛凌慢悠悠掰着橘子吃。 一旁的薛妈妈仍是心不在焉，不住往外头张望，“也不知道之澜今天会不会过来？早上跟媳妇吵了一大架，心情肯定不好，指不定不会过来。” 薛凌低声安抚：“不要急，有些事情不能火燎火急处理，尤其是像这样的事情。” “好好好。”薛妈妈点头：“听你的！听你的。” 一会儿后，护士来量体温，随后记录了数据。 “傍晚时候要测一下胎心，有什么问题立刻去护士站报告。” 薛妈妈忙应好。 又过了一会儿，小铁头牵着他的妈妈来了。 小家伙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脸也洗干净了，加上顽皮灵动的笑容，看起来精神面貌很不错。 他妈妈梳了头发，很削瘦，脸色苍白，身上的衣服虽然老旧，却洗得干干净净，拾掇得整整齐齐。一双眼睛很温柔，性子也很恬静。 “我听护士小姐说，你姓薛。薛小姐，你和你的爱人是我们母子的救命恩人。请受我们母子一拜。” “不不！”薛凌忙罢手，喊：“别跪别跪！不来这一套哦！我不喜欢！” 薛妈妈笑呵呵道：“不用这样子，真不用！” 他妈妈自我介绍：“大姐您好，薛小姐你好，我叫朱阿春。这是我的儿子，叫陈铁柱。附近的人都喊他‘小铁头’。” 薛妈妈耳朵尖，一下子听出她是帝都本地口音。 “你是本地人吧？嗓音很好听！” 阿春微微一笑，解释：“我是帝都本地人，我老家本来在老城隍庙那边。后来嫁出到城西那边，不料丈夫不可靠，后来房子什么都没了，就搬回老家去住。我们现在住在城隍庙斜边的小胡同里。” 薛妈妈不好问太多，微笑道：“妹子，做人要坚强。丈夫不可靠不要紧，你现在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我看他是一个机灵小子，以后亏不了你，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再辛苦几年，儿子大了，你就能享福了。” 阿春泪眼汪汪看了儿子一眼，转而垂下眼眸。 “是……他现在是我的唯一希望。为了他，我要活下去。他现在需要我，我不能有事，更要护好自己的身体，不能让孩子没了倚靠。” 薛凌点点头：“你能这样想就对了。连死都不怕，那还需要怕什么？你连死都有勇气，就不怕没勇气面对生活中的妖魔鬼怪！” 小铁头呵呵笑了。 第825章 可怜人 阿春却歉意不已，低声：“薛小姐，真是对不住。那天如果没你拉住我，我一时想不过去……估计现在已经跟铁头天人相隔。谢谢你！真的真的很对不起。幸好你们母子平安无虞，不然我万死难辞其咎。” “没事了。”薛凌微笑轻抚大肚子，问：“阿春姐，我看你谈吐不凡，像是念过书的人？” 阿春的脸微微红了，低声：“读过十来年，不过最后还是都辜负了……” 小铁头连忙得意洋洋显摆：“我没钱念书，不过我妈妈教我认识了好多好多的字。我现在出门，街上挂的，路边写的，我都通通能认得！” “哟！真聪明！”薛妈妈赞道，忙掰了一个橘子，递给小家伙、。 “不不！”阿春忙要拦着，“这是要给阿姨吃的。她肚子里的小弟弟需要吃多一些水果。” 薛妈妈笑道：“这里还有很多呢！小孩子喜欢吃就让他吃，不要这么客套。” 小铁头接过，笑眯眯道谢。 阿春递上一张小纸条，解释：“薛小姐，亏得你和你的先生解囊相助，我们母子才能度过这个劫难。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已经跟护士小姐问过，你先生一共给我垫付了两千的医药费。我已经写上借条，签下名字按了拇指印，请你过目。这是一笔巨款……但我们一定会争取快些还上。” 薛妈妈瞥了女儿一眼，然后接过。 阿春微笑俯身道：“薛小姐，麻烦跟我说一说你家的具体地址。我先记下来，等我们凑了钱，每次到两百块，我就送上门去还。希望到年底我们能凑到五百块，还上一部分。对不起，可能得等上一段日子才能还上。” “不要紧，你们慢慢还。”薛凌见地址念给她听。 阿春听了一遍，很快就记住了。 “那地方我认得，刚刚好在市中心。那个广场非常大，听说里头的商店卖的东西琳琅满目，是目前帝都最繁华的购物好去处。” 薛凌见她谈吐不凡，人也娴静温柔，对她好感剧增，只可惜她可能遭受太多的生活苦难，额前已经有发丝灰白，额头皱纹一条条。不过徐娘半老，仍看得出来以前是一个长相不俗的美丽姑娘。 “阿春姐，你多大年纪了？” 阿春微笑答：“快四十了。” 小铁头忙道：“我十三了！” “十三了？”薛妈妈惊讶问：“怎么个头看着不大？” 小铁头讪讪嘀咕：“我妈说我窜得慢。过多两年，我铁定能长得老高！” 薛妈妈忙不迭点头，道：“慢长高的孩子以后会更高！我家凌凌当年十几岁的时候也不高，后来十五六岁那会儿猛长，两年就比她的同学高了许多。” 阿春低声：“薛小姐一看就是一个有福的，我家小铁头比不得。” 她推了推儿子，温声：“去外头玩，一会儿妈妈喊你，不要吵着我们聊话。” 小家伙听话得很，一溜烟跑出去。 “话不要这么说。”薛妈妈笑道：“你这孩子只要好好培养，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阿春笑了，温声：“多谢太太吉言。” 薛凌忍不住问：“你是帝都本地人？那城隍庙那边还有亲人没？” “没了。”阿春轻轻叹气，低声：“我爸本来是一个教书先生，我娘去世后，我们相依为命。前些年他病逝了，留下了那间小破屋给我，还有一些书。” 薛凌听罢，问：“你既然读过书，找工作应该不难，怎么……不去找一份稳定的工作？” 阿春垂下眼眸，哽咽：“不管我去哪儿工作，那混账就会跟着去，给老板赊账预支工资，不然就在那里大吵大闹。人家做生意的，最怕这样的人。后来，我都不敢出去干活，就拿了手工在家做，绣花和做纸盒，赚点儿小钱娘俩过生活。他常年不归家，一回来就抢家里的值钱东西，我拦着就打我。我……不怎么敢让铁头知道，告诉他说他爸出远门，不理我们母子。” 薛妈妈听得皱眉，“你当初是媒人介绍的？怎么那么倒霉摊上这样的人啊？” 阿春眼泪汪汪，低声：“……我是被迫嫁给他的。他本来是城西的浪荡公子哥，仗着家里有钱，每天饮酒作乐，不务正业。我爸是教书先生，偶尔会给扇子铺画一些画卖。一天晚上，我去扇子铺拿扇子，被他瞧见了，就一直跟踪我……我被他玷污了……他回去告诉他家里的人，后来他家里人来提亲，我爸气得吐血……将媒婆都赶走了。我却怀孕了，小铁头就是那个时候怀上的……我爸没法子，只好同意我嫁给他。可他根本不务正业，家里的生意不做，天天喝酒耍乐，后来什么值钱东西都被他变卖了，就连我们住的房子也是。他父母亲气得不肯认他，离开帝都去投奔亲戚。我和小铁头没处去，只好回到我爸的老房子住。” 薛凌和薛妈妈对视一眼，心里都很是可怜她。 阿春哽咽：“我以前也读过书，高中毕业后没钱念大学，只好在附近找一家厂子做会计。我那时岁数有些大了，可我总找不到喜欢的人，所以就一直没结婚。我爸也疼我，觉得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不舍得我嫁出，所以不催我。想不到我挑三拣四好几年，最终却栽在最混账的人手里。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的上半生已经被他给彻底毁了。” 薛妈妈听得忍不住擦泪水，问：“那这次是怎么一回事？” 阿春擦着泪水，低声：“前几个月他回来过，我……怀上了。日子虽然难，但我没想过去堕掉孩子，毕竟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命。他不养，我就自己养。谁知那杀千刀的喝醉后又来找我要钱，我不肯给，他就打我，将我打流产。我觉得我的人生都是晦暗的，彻底心灰意冷……拿着催款单，我貌似看到自己坠入无边的黯淡深渊……小铁头不在，我想着不能再拖累他……所以才会想不开要去跳楼。” 薛妈妈泣不成声。 薛凌也是红着眼睛，轻轻叹气：“这样的日子可能是无尽头的，你得想法子脱离，不仅为你自己打算，还得为小铁头的未来打算。” 阿春吸了吸鼻子，不住点头：“死过一回，我很多都想开了。薛小姐你说得对，连死都不怕了，何须怕什么妖魔鬼怪。” 又聊了一会儿，小铁头回来了。 阿春站起来，带着儿子给薛凌她们鞠躬，“薛小姐，大恩不言谢。我已经记下你们的地址了，等我们存了钱，会陆续上你们家还上的。再见！” 第826章 人老心不老 程天源匆匆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他见薛凌平安无虞坐在轮椅上，暗自松一口气。 薛凌明白他是心有余悸，不好揭穿他，笑眯眯问：“忙完了？有吃的吗？我已经饿了！” 程天源轻笑出声：“等一会儿，我立刻出去买。” 语罢，他匆匆又出去了。 薛妈妈想不懂怎么一回事，“刚才进来之前怎么不买？顺路啊！” 薛凌抿嘴低笑，解释：“刚才他焦急回来，忘了。” 一会儿后，程天源提着晚餐进来。 吃了一半，薛爸爸来了，手里拧着一网兜的水果。 薛妈妈问：“老薛，你吃了吧？” “吃了。”薛爸爸解释：“在厂里吃的，晚饭今天比平时早一点点。刚好出完货，四点多就停工，所以饭堂也早开饭。” 薛妈妈疑惑问：“单子都赶完了？什么时候完的？” “不都说了吗？下午四点。”薛爸爸道：“最后一单也赶完了。我让陈秘书通知下去，停工两个月，冬季补单如果来了，再通知大家来赶工。” 薛妈妈点点头，不好再说什么。 程天源问：“爸，那阿衡那边……还不用停工吧？” “暂时不用。”薛爸爸答：“顶多撑多一个来月吧。每年的这个时候青黄不接，都是得停工的。只是少了年初和年中的高峰期，盈利时间太短。” 程天源安抚道：“不打紧，就当是放松一两年，总不能一直绷太紧，那样会太累的。” “对。”薛爸爸呵呵笑道：“我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最近不是人累，心更累。趁机休息一阵子吧。我也能抽出一些时间，好好帮你们带孩子。” 薛妈妈却仍心有不甘，低声：“老薛，咱们要不要也跟人家一样，把价格给削一削？” “不好。”薛凌睨了自家老妈一眼，道：“咱们宁愿停工，也不做那种伤害厂子声誉的事情。现在我们的盈利已经很少了，贵主要是在成本上和布料上。一分钱一分货，这句话一直都是真理。咱们如果削价，要么就是自己亏欠瞎忙活，要么就是用质量差便宜的布料，这两种都是我们不能承受的。工人白干活，我们自己也亏本，这样的生意能撑多久？那是在自欺欺人。如果弄质量差的便宜布料，把我们厂子这么多年来的质量好声誉毁了，你们再来停工，背后只留下一个骂名，有什么好的？” 薛妈妈讪讪不再说话。 薛爸爸笑了，低声：“女儿说的就是我想的。这个理，咱们得懂。有些事，放下就是放过自己。咱们都这么大岁数了，是时候退居二线了，别总硬撑着。撑不下去倒下，那就得让人笑话了！” 程天源也觉得自家媳妇分析得很有道理，低低叹气：“别担心。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人生就是这样，总会有机会的。” 薛爸爸哈哈笑了，赞道：“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心态好！” 薛凌搁下碗筷，道：“放心，我都说了，我会帮你们撑住厂子的。” “行了行了。”薛妈妈好笑道：“顾好你自个要紧！对我们来讲，你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 “不急。”薛爸爸眯着眼睛，懒洋洋道：“厂子就算不再开工了，你爸妈这辈子也是不用担心会饿着的。” 这是无需置疑的，但家里的产业也不能这样终止在这里。 薛凌打算悄悄跟薛衡商量，暂时不跟老人家说太多。 一会儿后，程天芳和薛衡来了，仍是带了好些面包。 程天芳笑眯眯解释：“今天刚好有糕点，我取了几块来。嫂子，你晚上记得吃点儿夜宵。” “好嘞！”薛凌忍不住问：“爸爸和两个孩子今天下午怎么没过来？今天不是周末啊？” 程天芳苦笑：“小扬扬今天下午摔了一跤，跌破了膝盖。爸爸不让他乱跑，说等明天伤口结痂了，再带他们过来。” “不严重吧？”薛凌禁不住心疼。 薛衡摇头：“就一点儿小伤口，哪里会严重。老岳丈他谨慎，不敢乱带他出来逛，免得伤口感染，所以才没过来。” 程天源是爸爸，做父亲的一向比较硬核。 “男孩子跌跌撞撞很正常，跌多几回，也就不痛了！不要太心疼孩子，免得宠坏他们。” 程天芳低声：“爸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老人家帮忙带孩子，都还是有心理压力的，怕带不好，被你们嫌弃，也被你们埋怨。” “不会的。”薛凌笑呵呵道：“我觉得爸妈带得比我好多了！” 程天芳听罢，嘻嘻笑了。 程天源偷偷瞪了瞪妹妹，见人多，便没再开口。 薛衡坐在一旁瞧见了，暗自缩了缩脑袋。自家媳妇口无遮拦，又被大舅哥嫌弃了。 薛妈妈擦了擦手，凑了过来。 “那个……阿衡，今天你爸爸怎么没过来？他今天需要值班不？” 薛衡微愣，转而摇头：“不知道哎！我都好几天没看见他们回去了。一会儿我和阿芳去他们的宿舍瞧瞧，看一看他们。他们现在晚班比较少，基本都是日班。” “年纪大，熬不了夜。”薛爸爸叹气摇头：“年纪一大，太阳刚下山偶尔就感到困，睡下去几个小时跟死猪一样，然后就突然醒了。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一直干熬到天亮。你爸妈这个年纪，如果熬了夜，白天又睡不着，精神肯定不好。也不能总是排夜班，身子熬不住啊！” “是。”薛衡点点头：“我也是跟他们这么说的。幸好医院总有年轻医生来替换更新，年轻人夜班比较多，兼顾一下老年人和有家室的医生。” 薛爸爸伸了伸懒腰，道：“你们去找一找，如果之澜在宿舍，就让他过来陪我下两盘棋，喝喝茶。反正现在也才六点多，天色还早。” 薛衡站起身，道：“我去找就行。阿芳，你留下陪伯父伯母聊。” “哎！”程天芳笑着喊住他，低声：“给爸妈带几个小菠萝包过去，明天早上能做早餐。” 薛衡笑眯眯接过，转身下楼去了。 大伙儿一边聊，一边等着，不料却是一个人回来的。 他眉头蹙起，解释：“两个人都不在，我听隔壁宿舍的人说，他们早上吵架了，说是吵得很凶。我去了骨科和外科找他们，办公室的人说他们没值班，都不在。” 薛爸爸“啊？”一声，问：“那会不会回荣华商城了？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好吵的？” 一旁的薛妈妈转了转眼睛，暗自嘀咕：“人老心都不老啊……” 第827章 事情有点儿严重 程天源提醒薛衡，“你去楼下打个电话，看看叔叔和婶婶是不是在家里。如果都在，那肯定就没事。” “对。”薛爸爸道：“如果在，那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老两口偶尔拌拌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回头各自忙去，回来又得继续柴米油盐，都这样的。” “好。”薛衡应声，匆匆又下楼去了。 程天芳低声：“我爸妈平时感情挺好的啊，怎么突然吵架了？” 薛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道：“牙齿和嘴唇再亲，也有磕磕碰碰的时候。任何一对夫妻都会拌嘴，多跟少而已。叔叔和婶子算是很难得的一对，平常几乎不用拌嘴。” “他们也都忙。”程天芳道：“上次我妈还说，白天各自上班，晚上各自加班，偶尔几天都见不着彼此的面，幸亏是同一家医院上班，偶尔能帮我爸打饭，带上去陪他一块吃。” “是。”薛爸爸轻笑：“能在一块儿工作，已经好许多。想当初一南一北，那才叫真正的难受。” 程天芳一时起了兴趣，忍不住问：“伯父，我爸妈他们当初是怎么结婚的？在学校谈恋爱的吧？” 薛爸爸微愣，转而轻轻笑了。 “好像是……好像是不同专业，后来分配到同一家医院实习认识的。一块儿工作，慢慢混熟了，就这样结婚在一块儿。” 程天芳禁不住一阵羡慕，低声：“我爸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好！我看过他的结婚照——长得很俊呢！” “对！”薛爸爸自豪道：“年轻的时候更俊！那时念初中高中，一大堆女孩子喜欢他。人又高又俊，文采又好！那个年代不像现在这么开放，女孩子都矜持得很，就连情书也不敢写。顶多经过我们家大门口的时候，往里头多张望几眼。” “哈哈哈！”薛凌大笑：“爸你肯定总是偷偷羡慕之澜叔！瞧，这么多细节你都能记得！” 薛爸爸也大笑，偷偷瞥了老妻一眼。 “我都记不得了……你妈跟我的，我就都还记得。” “哇！”程天芳忍不住撒娇：“伯父，那你快些说来听听！” “嗯嗯！”薛妈妈尴尬咳了咳。 薛爸爸忙住了口，就一个劲儿干笑。 程天源和薛凌憋笑。 这时，薛衡匆匆又从电梯里走出来，直奔病房冲来，“阿芳！我们先回去了！” 薛爸爸挑了挑眉，问：“怎么了？匆匆忙忙的？” 薛衡无奈苦笑：“刚才我打电话回去，就我妈一个人在家。她情绪……似乎很不好，貌似还在哭。我得赶紧回去看看怎么一回事。” “那行，你们小两口先过去瞅瞅看。”薛爸爸淡定道：“多哄哄，多劝劝。估计是老两口吵架的时候，一时激动把话说重了。生气时候的话都是做不得数的，让她别往心里头去。” “哎！”薛衡匆忙应声，牵着程天芳走了。 程天源在后头喊：“小心开车，不用急。” 病房再度恢复安静。 薛妈妈心不在焉织着毛线，暗自担心薛之澜夫妻。 “这……之澜不在医院这边，也不在商城那边，那他能去哪儿？” 薛爸爸微愣，脱口：“估计是去三哥那边或者朋友家吧。” 薛妈妈没好气瞪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织毛线。 “干嘛？”薛爸爸好生无辜，撇撇嘴道：“阿源，我们来下棋吧！” 程天源没好意思拒绝，只好陪着老人家下。 不过他棋艺真不怎么行，几个回合下来就输了。 薛凌见不得他输太惨，只好偷偷提醒帮着他。 下了几盘后，薛爸爸终于尽兴了。 薛妈妈忍不住催促：“都快八点半了，别太晚！快回去！” “哦。”薛爸爸乖乖听话，拿出车钥匙。 程天源却不怎么放心，“爸，我送你回去吧。今晚没什么月色，路容易看不清楚。” “好。”薛爸爸笑呵呵点头，“明天我过来的时候，让司机再送我。” 岳丈和女婿一边聊，一边下楼去了。 薛妈妈见其他人走了，连忙拉着女儿八卦：“你说……之澜是不是又去找那个女的？” 薛凌：“……” 她无奈叹气，低声：“怎么可能！之澜叔不是那种人。他顶多将蔡姐当成红颜知己，绝不会做对不起家庭的事。” 薛妈妈翻白眼，嘀咕：“什么红颜知己？红颜知己就是爱人的意思，你懂不懂？男人的那一条明晃晃借口，怎么能信！” “哟！”薛凌禁不住调侃自家老妈：“老薛太太，你怎么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啊？难不成我爸也有过什么红颜知己？” “滚犊子！”薛妈妈好笑骂：“什么话都敢乱说！你爸是那种人吗？他——他也就我肯要他！谁稀罕他？不可能！” 薛凌眯住了眼睛，低声：“我猜之澜叔确实是跟蔡姐接触过，但顶多只是关心彼此近况，叙叙旧。咱们不要多想，这事开不得玩笑的。” 薛妈妈点点头。 …… 隔天早上，程天源推着薛凌下楼去散步。 薛妈妈则悄悄去薛之澜的办公室找人，不料却找不到。 “薛大夫他请假了，五天的假。你如果要找他看诊，得下周一再过来。如果有急病，我可以立刻给你介绍其他专业医生。” 薛妈妈愣了愣，转而摇头离开。 她想了想，不怎么放心陈氏，干脆绕去了外科那边。 可惜陈氏也没见着，护士说她也请假了，一共是三天的假。 薛妈妈直觉事情有些超乎意外的严重，忙奔回来找女儿商量。 程天源刚好推着薛凌回来，身后还跟着山越一家子，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薛妈妈不好再说什么，扯了笑容打招呼。 小山悠蹦蹦跳跳过来，脆脆喊：“婆婆好！” 薛妈妈哈哈笑了，牵住小姑娘的手，“走，婆婆带你去吃苹果！” “谢谢婆婆。”小山悠欢快唱起歌。 陈水玉一脸温柔看着女儿的背影，忍不住低声：“凌啊，你这一胎真得生个女儿，至少一个得是女儿。女儿真的比儿子贴心懂事。” 薛凌嘻嘻低笑，轻抚高高隆起的大肚子，“这真的是没得选！是什么就什么了。” “别你自己生个女儿，你就觉得女儿好。”山越开玩笑道：“人家阿源指不定只觉得儿子好！” “不。”程天源温声：“我也觉得女儿好。” 陈水玉哈哈笑了，揶揄：“以后肯定是女儿奴！” 众人都开怀大笑。 进了病房，大家各自落座。 山越似乎想起什么，低声：“今天早上我们下楼去你家蹭早饭……薛衡的脸色很不对劲儿，只吃了几口就走了。你妹妹没搭理他，气呼呼的。小两口该不会是吵架了吧？” 第828章 廖老板来了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异口同声答：“不知道啊！” 陈水玉挖了自家老公一眼，低声：“我说你都四十好几了，怎么还跟一个小屁孩似的！整天口无遮拦，爱说啥就说啥！哪一对夫妻不拌嘴吵架？啊？老娘我跟你打架还少？” 山越讪讪，忙埋下脑袋，一个字也不敢反驳。 程天源低笑：“没事，山越哥只是关心他们。小两口估计是赌气了。等他们过来，我给说一说。” 薛凌也笑道：“指不定傍晚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和好了呢！” 话题一过，大家聊起了其他。 山越问薛凌和薛妈妈帝都这边最著名的名胜古迹，说下午有空，要带着妻女一起出去玩。 “秋天来了，天气真好！除了中午有些热，其他时候都暖和得很，老舒服了！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出去玩！” 薛凌听着，眼里满是向往。 程天源按了按她的肩膀，低声：“等你坐完月子，到时真是秋高气爽，我带你去爬山。” “好！”薛凌满心欢喜。 那天下午，薛爸爸来了，拉着女婿一块下棋。 四点左右，程木海牵着两个孙子来了，刘英则跟在最后，左右手都拧得满满的。 病房里又热闹哄哄起来。 两个儿子拉着薛凌聊天，又缠着爸爸骑脖子骑大马，最后被爷爷和外公带下楼去找点心吃。 刘英则和薛妈妈一起商量毛衣该织什么图案好些，低低嘻嘻说笑。 薛凌忍不住问：“妈，早上阿衡和阿芳没说什么吧？” “没啊！”刘英愣了一下，转而答：“阿衡昨晚貌似出去到很晚才回来，不肯说去哪儿了。阿芳就一阵发作，叽叽喳喳骂了他一顿。他们都这样，我也懒得管！小两口就这样，一转身就好了。” 薛凌若有所思，扯了一个笑容：“是啊！不用管的。” 程天源忙着收拾病房，跟自家老妈道：“仓库那边我已经安装了电话。昌伯在这边住得很习惯，这段日子脸上有肉了，人也白了，看着气色好了许多。” 刘英笑了，“前天你爸坐公车过去瞧他，也是这么说。昌伯说地方很宽，还有那么好的厨房，住着很舒服。他每天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看顾仓库也不敢偷懒。” 程天源低低“嗯”一声，道：“老人家住得习惯就好。我这么安排，也不单只是为了自己。” 仓库中顶多就是一些纸巾，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有人看着便好，根本不是什么重活。 一些中老年人最喜欢这样的轻松工作，每天不用做什么，工资也稳定。 在帝都这边，根本不愁找不到一个老人来帮忙看仓库，只要说一声出去，保管一大堆人上门应聘。 他让昌伯千里迢迢过来，多半是心疼老人家没个依靠，四处流浪过日子太苦。 如果只是救济他老人家，估计他还不肯接受。能将这个工作给他，让他觉得自己还能通过自己的双手赚钱养活自己，倍感自信和骄傲，精神面貌一改，人也抖擞多了。 刘英低声：“你给他们的伙食费也不要太省，别人家给多少，咱们给多一点儿。老人家都是舍不得自己花钱的，领的工资都是收得密密实实的。你伙食费给多一点儿，他们就能吃好一些。” “知道的。”程天源道：“每一个月月底发工资的时候，伙食费也会给，比其他类似工作的多个二十块。” 刘英满意点点头，“你爸跟昌伯一向很好，不会亏待他。平常去看他，都是提着肉过去的。” 儿子办事她很放心，上下都兼顾得很好。 薛妈妈绕着毛线，忍不住问：“英姐，你瞧瞧这个图形中不中？” 刘英瞅了一眼，连忙点头：“这个不错！看着很可爱，适合小崽子们。” 一会儿后，薛爸爸和程木海带着孙子们回来了。 薛爸爸提议道：“你们不要去坐公车，我载你们一块儿回去。好些天没跟木海哥喝一杯了，咱们老哥俩今晚要趁机多喝两杯。” “好啊！”程木海欢喜得不行，“整多几个小菜，咱们好好喝两杯！” 薛凌忙提醒：“喝完不能开车，今晚就歇在那边啊！” “知道了知道了。”薛爸爸笑呵呵道：“一会儿去找之澜，让他也一块去凑热闹。” 很快地，今晚有酒约的爸爸们带着孩子们回去了。 薛凌打了一个哈欠，道：“我先眯一会儿，醒了咱们再吃晚饭。” 不料站在门口的程天源笑了，扭过头来：“恐怕不行。” 薛凌微愣，只见自家老公推开门，迎了一个男人进来——竟是廖老板！ 廖宗南仍是一如既往的儒雅俊朗，尽管五十多岁，却精神奕奕，自信大方。 程天源扬声：“廖老板来了！” 廖宗南轻笑打招呼：“小薛，阿源，不好意思打扰了。” “快请坐。”薛凌笑呵呵道：“对不起，病房这里没什么好招待的。你坐，先喝口水。” 廖宗南微笑答谢，打量薛凌问：“看着丰腴一些，脸色也恢复了。什么时候能出院？” “暂时不能出院。”薛凌解释：“等生产后才能出院。” 廖老板温声：“为人母真是不容易。” 薛凌笑问：“你怎么这个时间过来？刚下班吧？” 她建荣华商城的期间，廖老板帮了她不少忙。后来商城的后续租赁和买卖，也都是他带着几个年轻人在帮忙处理。 荣华商城有一个物业中心，她聘了廖老板做主任，管着下头五六个员工，分别处理各种水电问题，收租等等、 廖老板虽然已经成了廖主任，但大伙儿喊他老板习惯了，一时都改不了口，就连程天源也不例外。 物业中心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主任却只上日班，每一个月固定领一份几百块的工资。 廖宗南眸光微动，轻笑：“有几件事我得过来跟你商量一下。” “你说。”薛凌道。 廖宗南从口袋中掏出一份租赁合同，解释：“后面餐饮一条街的第二十四号店面欠了租金两个多月，却还说要续租下半年。我让他们将租金补上，不然不得续约，可他们一直不配合。根据我们合约上的规定，如果欠租超过三个月，我们就要找相关的工商部门出面协商处理。这是商城开业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我觉得还是得咨询一下你。” 薛凌接过合同瞄一眼，道：“人无信则不能立，这样的人不给他们续租了。三个月一到，如果不还，该走什么程序就走什么程序，不必手软。” 她是开门做生意的，不是开慈善机构的。租金可以缓一两个月，及时补上可以继续给机会，但如果不配合，那就休怪房东无情走法律途径。 第829章 失踪 廖宗南点点头，将合同收起。 “另外，物业中心的清扫员工有些少，有时广场外头没法顾及，我打算聘多一个清洁工，工薪跟其他清洁工一样。” “好。”薛凌满口答应了，提醒：“商城里的公共厕所卫生也要格外注意，尽量一天冲洗两次。商城进出的人员很多，卫生这一方面一定要抓牢。另外，每隔一天就要消毒一次，用医院的消毒粉清扫，然后用水冲多几遍清扫。” “好的。”廖宗南低笑：“关于这一方面，我们一直坚持做到很好。现在走出门听听，大众对咱们商城最好的印象莫过于卫生情况。有路人甚至说整个帝都最好的公共厕所就在我们商城里头。” “哈哈！”薛凌憋不住大笑：“这样子才好！路人即便是没在我们商场消费，这话一说出去，无形就是在给我们商城做免费宣传广告！” 廖宗南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卫生情况不能放松，免得给顾客留下不好的印象。我现在一有空就到处走，如果有商家或者店面不注意卫生，我立刻就上前警告。” “是，这一点还得麻烦你抓紧一些。”薛凌歉意道：“这大半年来我都在家偷懒，幸好有你在物业中心帮忙，不然商城上下不可能一直这么井井有条。” “大老板客气什么。”廖宗南低笑：“我是领你的高工资干活，理当将活干好。” 接着，他掏出一份工资表给薛凌。 “这是物业中心几个员工的工资条，奖金在年底另外开，你给看一下。” 薛凌扫了一眼，觉得都很合理。 “晚上水电工还要轮流加班，每一个月可以适当多一点儿加班补贴。” 廖宗南想了想，解释：“其实他们的工作时间跟其他人是差不多的，只是他们的时间比较特殊，晚上偶尔得干活。但大多数的晚上他们只是去物业中心守夜睡觉，根本不用干什么。所以这个补贴不适宜太高，大概二十块吧。” “可以。”薛凌低声：“有些人需要兼顾家庭，轮班就可以少一些，你看着情况给他们安排。” 廖宗南温和笑了，“能碰上你这么善解人意的大老板，可真是员工们的福气。” “大家互相体谅嘛！”薛凌笑道：“现在商城上边剩下的套房都不卖了，只是租而已，也给你们增添不少工作。这些后续的麻烦事，通通都得靠物业中心来帮忙操作。” “没事，月初收租的时候烦躁了些，其他时候都不算忙。”廖宗南眯住眼睛，低低叹气：“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太闲……可能会闲出病来，然后胡思乱想一些乱七八糟的。” 薛凌微愣，直觉他这是话中有话。 她敏感扫了一下后方，发现程天源正在后头洗东西，自家老妈子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前头就他们两个人在聊。 “怎么了？”薛凌笑问：“太闲还不好啊？等我肚子里这两个娃娃出生了，你来帮我带吧！” 廖宗南呵呵笑了，看着她的大肚子。 “我大儿子今年也都二十几了。如果他早一点儿结婚，指不定我现在都当爷爷了。我先帮你带，以后自个带孙子孙女才有经验。” 薛凌若有所思瞥他一眼，直觉他是有话要跟自己讲，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又更像是说不出口。 两人合作多年，相处多时，对彼此算是很了解。 薛凌撇撇嘴，低声：“老廖，咱们都这么熟了。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我听着。” 廖宗南看着她的眼睛，一时又是欲言又止，终于化成一抹苦笑。 “我爱人……她……她失踪了。” 啊？！！ 薛凌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脱口问：“什么？什么？” 廖宗南垂下眼眸，低声：“你的堂叔薛之澜来找她。她跟我说……她有事要出门，然后就……没再回来。昨晚她没回家，今天一整天也没回去。” 薛凌一时语塞，忙道：“多半是有事阻隔了……我叔和蔡姐都是好人！肯定是你误会了！” 她相信她的直觉，两人都是那么冷静又睿智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些早已成为往事的情感伤害现在彼此美好的家庭！ 不会的，她相信他们都不会这么做！ 廖宗南苦笑：“希望是我误会了吧。刚才我在医院问了，薛之澜请假没来上班。我知道他住在荣华商城，下午特意上去按门铃，不料没人应答。” 薛凌微愣，想了想道：“您别担心，指不定傍晚已经回来了。你得在家等电话，说不定蔡姐打过电话给你。” “家里一直有人在。”廖宗南解释：“这两天我大儿子调休，家里来电话他一定知道。希望没出什么事，今晚能回来吧。” 薛凌看到了他眼底的落寂和担忧，连忙道：“您先回去，我去找我堂弟问问，再去找我婶子。我一定会帮忙找我叔的。一有任何消息，我马上告诉您。” “谢谢。”廖宗南眉头皱起，低声：“我……我很相信她……只是她表面上看着理性，底子里却是一个很感性的人。她也跟我说过，她跟你叔的一些往事。他们曾有过青春炙热的热爱，也有过无数的遗憾。但往事毕竟都已经成云烟了，她也已经往前跟我走到一起。但昨天她匆匆跟薛之澜走……这一点儿让我很不满。” “这个我理解。”薛凌抿了抿嘴，低声：“但你要相信她。” 廖宗南晦涩一笑，“但我不了解你叔，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他。我甚至连他具体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薛凌心里焦急，忙道：“我们都姓薛，我们都是同一个祖先的子孙。其他人我不敢一一做保证，但我叔是一个很正派纯良的人。” “嗯。”廖宗南看着她的眼睛，“小薛，咱们信赖彼此多年，从一开始你来给我买房，后来我们合作，再到最后你成了我的老板。这期间我们共患难过，你也在最危急的关头救过我爱人，在我差点儿破产的濒临界上将我带起来。你我之间，我是绝对信你的。” 薛凌轻笑：“谢谢你的信任。我猜他们只是半路遇到事，或者暂时无法跟家里取得联系。我们再耐心等等，帮忙找找。老廖，有一件事我还要告诉你。当初帮忙安排蔡姐上省城的救急医生，就是我叔的媳妇——我婶子。” 廖老板惊讶瞪眼，“竟是这么凑巧？！” “对。”薛凌微笑：“世事就是这般巧。不过，婶子之前并不知道我叔和蔡姐有过旧情。” 廖老板抓住重点，问：“你知道？什么时候？” 第830章 焦急找人 薛凌看着他的眼睛，答：“早在几年前还在荣城的时候。那时我去你家做客，我跟蔡姐聊得很欢。她说她住在城东，家里姓‘蔡’。我老家也在那边。后来我问我爸和三伯，他们都还记得蔡姐。我也是在那时知道的。” 廖宗南晦涩低笑，似乎在嘲笑自己。 “原来……只有我一个人直到前些天才知道。” 薛凌忙摇头：“错了，这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老廖，你不该纠结这些的。你想想蔡姐跟了你这么多年，你们俩多么辛苦操持这个家，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过来。你该想的是这些。” “嗯。”廖宗南轻轻点头。 一会儿后，他匆匆告辞了。 薛凌喊：“老公！我饿了！你下楼去买晚饭，顺带打电话给阿衡，让他赶紧来医院一趟！” 程天源擦着湿哒哒的手，狐疑挑眉问：“你找阿衡有事吗？” “有很急的事。”薛凌很认真道：“务必找到他，让他来我这里一趟。” 程天源只好道：“那等等。妈还没回来，得她来了，我再下去。” 薛凌狐疑问：“我妈去哪儿了？她刚才不还在吗？” “估计是出去遛弯吧。”程天源猜测：“应该快回来了。” 薛凌道：“我一个人没事的，你去吧。” 程天源却很坚持：“差不了一时半会儿。” 好半晌后，薛妈妈终于回来了。 薛凌苦笑问：“妈，你去哪儿了啊？” 薛妈妈答：“我下楼去给你婶子打个电话……没人接听。” 薛凌皱眉问：“她不在医院上班，也不在家，那她在哪儿？” “我怎么知道！”薛妈妈无奈罢手。 程天源匆匆下楼，先给薛衡的办公室挂了电话，秘书说他已经下班离开。 他只好挂去家里，是自家老父亲接的电话。 “阿衡？他还没到家，估计是去接阿芳了，晚些才回来。我们正等着他们吃饭呢！” 程天源道：“凌凌在找他，说是有急事。让他们吃饱后过来。” 随后他挂了电话，出去买了几份炒面回来吃。 薛凌似乎有心事，吃得不快，食量也比平常少。他哄她吃多几口，她只好又吃多几筷子。 吃饱后，薛凌催促：“妈，你下去再给我婶子家挂电话，问问婶子回去没，之澜叔回去没。” 薛妈妈摇头：“不了，都没人听。估计是夫妻俩出门了吧。” 薛凌见事情已经瞒不住了，低声：“昨天早上之澜叔去找蔡姐，说是有事出门。不料昨晚蔡姐没回去，今天一整天也没回，连一个电话也没有。” “啊？！”薛妈妈目瞪口呆。 程天源不明所以，问：“之澜叔？和谁？” 薛凌叹气，只好将自家妈妈从婶子那边听来的话解释给老公听。 “估计是昨天早上之澜叔和婶子大吵一架后，情绪很激动很难过，去找蔡姐倾诉了。两人也许是有事出去……指不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薛妈妈闷声：“又都不是小孩子，能出什么意外？再说了，如果有意外，电话不该早就来了吗？加上今晚，那就是两天两夜了。这时间还不够他们打个电话回来？” “妈！”薛凌急忙道：“指不定真是出什么意外了！您别乱猜，如果人人都跟你一样猜——那后果可就严重了啊！” 薛妈妈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下去。 程天源始料不及两个风马流不相及的人竟会是旧情人，也想不到两人竟因为自家媳妇的关系，凑巧又再度相见。 “媳妇说得对，暂时不要乱猜。指不定两人出去后，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 半个小时后，薛衡来了，程天芳却没来。 “她一个同事家里突然有事，今晚替同事的班。” 薛衡大跨步走进来，神色匆匆问：“怎么了？找我商量什么事啊？我还有事呢！” “你是要去找你爸爸，对吗？”薛凌问。 薛衡的眼眸转了转，神色有些不正常：“……你知道什么？” 薛凌愣直瞪着他看，叹气道：“我统统都知道。我指不定知道的比你还要多！” “真的？！”薛衡皱眉问：“我妈来过吧？我刚才下班回去，她也不在。昨晚她哭哭啼啼的，说什么我爸肯定是不要她了，还不停骂我爸。然后就让我出去找我爸，我来医院宿舍找了，可压根找不到。我妈还说什么我爸跟旧情人在一块儿，我也不信。我回家都大半夜了，阿芳问我做什么那么晚。我心里烦躁极了，跟她说没事，她还气呼呼埋怨我。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薛凌罢罢手，焦急道：“你得赶紧去找之澜叔！婶子估计也是出去找他了。对了，你刚才去过你爸妈家没？” “去了，里头全是暗的。”薛衡答：“都没人在。” 薛凌苦笑连连，看向程天源，“……他们会去哪儿？我们要怎么找？” 程天源一时也懵了，“我也不知道。” 薛衡忍不住问：“我爸真的跟什么旧情人在一起？” 一旁的薛妈妈只好一五一十告诉他，并道：“早些时候蔡云烟的爱人找过来了，说你爸昨天早上去找他媳妇，然后一块儿离开，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没回去。” 薛衡整个人都懵了！ “这……这——我爸真的跟旧情人跑了？！真的？！” 程天源忙按住他，低声：“没有确定的事，咱们不能乱说。之澜叔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的。” 薛衡被吓懵以后，连忙道：“对！我爸他肯定不会！” 程天源安抚道：“我和凌凌还有一种担心……担心他们可能是遇到麻烦，或者出了什么小意外。今晚如果他们再不回来，那我们就得赶紧去找。” 薛妈妈张望外头，焦急道：“大晚上的，到处黑麻麻的！能到哪儿去找人？肯定也得明天再找啊！” 薛凌想了想，道：“你们两人开车去一趟城东吧。阿衡，你记得路，你负责开车。去咱们老宅旁边转一转，再去后面一些的蔡家老宅，仔细找一找。” “老宅？”薛衡问：“那边都已经没什么人住！怎么去哪儿找？” 薛凌压低嗓音：“我听三伯说过，说蔡姐和之澜叔以前是青梅竹马般长大，我们两家人的老宅在一块儿，他们小时候就常常一起玩耍。长大后情投意合，可惜当时家里正遭大难，别人家都跟咱们家划清界限，蔡家也一样。蔡家反对他们在一起，之澜叔无奈只能去读医，两人被拆散了。他们分开后，也没机会再联系，后来各自成家立业。” 薛衡眸光闪了闪，眼神复杂道：“我们先去老宅找。” 第831章 部署找人 夜深暗沉，程天源和薛衡去了许久才回来。 两人的裤子都脏兮兮的，鞋子沾满了泥巴。 “都没有！老宅到处黑漆漆的，我们买了手电筒去里头，又喊又叫，找了大半天也没人应声。” 程天源摇头解释：“蔡家的老宅我们也去了，就连附近的小巷子小胡同都进去找了。” 薛妈妈焦急问：“那他们会去哪儿？” 程天源无奈道：“天黑找人太难，我们又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根本不知道上哪儿去找。” “等明天吧。”薛凌很快部署起来，“阿衡，你不能去上班了，你现在先回家去，看看婶子回来没。明天一早，你带着婶子一块儿过来这边。另外，你们得找我爸和三伯过来帮忙。我会去找廖老板过来。双方在这里聚集，到时我们一并商量怎么找人。” 薛衡眸光微闪，嘀咕：“这样不好吧？那个蔡云烟的老公指不定得发狂……” “胡说八道！”薛凌没好气道：“人家廖老板沉稳儒雅，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如果他是一个冲动的人，早就来医院闹，或者去你们家闹了。他很冷静，也很睿智，特意过来跟我商量，了解之澜叔的为人。” 薛衡略有些意外，忙点点头。 “好，我先回去找我妈。” 薛妈妈提醒：“老薛今晚在木海他们那边，你明早留下他，带着他一道过来。至于三伯……估计得你们去接过来。” 程天源忍不住问：“需要三伯吗？他老人家年纪大，找人恐怕帮不上。” “错。”薛凌解释：“三伯和我爸是最了解当年这件事的人，我们可以跟他们问出一些线索。婶子也需要来，她究竟跟之澜叔说了什么，让他竟一下子请了一周的假——直接原因肯定跟婶子有关。” 薛妈妈嘀咕问：“会不会一周后就回来了？” “不。”薛凌冷静分析：“之澜叔不可能一声不吭就离开，肯定跟婶子说了什么。如果要去远的地方，蔡姐自然也会跟家里人讲。突然两夜不归，家里人铁定是焦急得不行。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五十多岁的人了，不是小孩子。” 程天源道：“那只能明天商量以后再找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薛衡匆匆回去了。 程天源让岳母先睡下，转身帮薛凌擦身子，换了病服，扶着她上洗手间，然后也安顿她睡下。 薛凌望着暗沉的窗外，低声叹气：“希望他们平安无虞。” 他俯下，亲了亲她的额头。 “放心，吉人自有天相，他们不会有事的。” 薛凌抱住他的胳膊，无声依靠着。 夫妻情深，即便她不说，他也懂她的心思。 “媳妇，再好的旧情都是旧的，即便无法忘怀，但都是过去的，变不得真。之澜叔不是一个冷清寡淡的人，他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即便是忘不了旧情旧爱，他也不舍得家里的亲人，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薛凌低低笑了，眯眼叹气：“年少时期的情感是最纯净，最质朴的，可能因为这样，所以才会那么忘怀吧。” “嗯。”程天源低声：“我下去给廖老板挂个电话，让他明早过来这边。” “你去吧。”薛凌闭上眼睛，“我也得睡好，明天才有精神。” 程天源偷偷亲了亲她发丝，帮她掖好薄被，才轻手轻脚打开门下楼。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立刻有人接听——是廖宗南。 他发现是阿源后，似乎有些失望，很快又问起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程天源解释说暂时没头绪，大家担心他们两人是不是出外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希望能双方合并力量去找人。 廖宗南答应了，说他明天一早就过来。 顿了顿，他低声：“我……没让她家里人知道，也不想让孩子们知道。这件事我希望大家都保密些。” 这并不是什么光荣体面的事，即便两人是清清白白的，传出去也会是不清不楚，所以最好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越隐蔽越好。 程天源自然是理解的，连忙应好，挂了电话。 …… 隔天一大清早，廖宗南便来了。 薛凌和程天源见他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明白他肯定是一夜没睡，忙请他喝了一杯早茶。 廖宗南道谢接过。 薛妈妈客气问：“你吃过早餐了吗？” “……还没。”廖宗南晦涩笑：“没什么胃口。” 薛妈妈不好说什么，道：“我下去买早餐，也给你买一份。多少吃一点儿，人是铁饭是钢，不能不吃饭的。” 廖宗南微笑答谢。 薛妈妈跟他接触不多，见他虽然年过半百，却儒雅敦厚，看着气质极好，一时像似吃了定心丸般。 陈氏有些胖，模样也普通，之澜却一直高高瘦瘦，优雅睿智，相貌更是堂堂。 她暗自担心廖宗南是个又胖又丑又俗气的商人，蔡云烟见旧情人仍是一如既往的英俊，指不定更容易心动。 现在见廖宗南跟之澜有得一拼，暗自松一口气。 薛凌对他们几人都颇了解，所以没薛妈妈那些歪歪曲曲的心里，忙问廖宗南之前蔡姐有没有说什么要去哪儿的话。 廖宗南冷静想了想，“前天薛之澜来找她的时候，貌似有些匆忙，神色也不怎么好。云烟出去跟他聊了一会儿后，就拧起外套和包说出去一趟，然后跟他匆匆离开了。只说这些，什么都没说。” 薛凌忍不住又问：“那之前呢？跟我叔有关的？” 廖宗南略有些为难，低声：“她只是轻描淡写说他是她以前的青梅竹马哥哥，是她曾想要嫁的如意郎君，后来命运弄人，他们被迫分开了。她认识我的时候，年纪已经有些大了，除了读书学习的缘故，另一个原因则是在等他。一晃三十年过去了，再次相见都已经头发灰白。她笑笑说，以前再怎么撕心裂肺，再次相见也都淡然了，时间可以治愈一切。” “既然这样说，蔡姐是释怀的。”薛凌低声。 廖宗南脸色微沉，语气有些重，“薛之澜不该对她纠缠不清，多次上门找她，甚至还带她一走便是三天两夜！若不是碍于烟儿，还有他跟小薛你的关系，我早就该变脸了！” 薛凌转了转眼睛，忐忑问：“我叔多次找过蔡姐？” “嗯。”廖宗南笃定点头：“据我所知就两三次。他都认得我家的住址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 门推开了，薛爸爸和三伯脸色凝重走进来。 后面进来的是薛衡和陈氏。 陈氏红着眼睛，发丝凌乱，神态很狼狈。 第832章 找线索 也许是心伤悲愤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憔悴极了，似乎一下子老了不止十几岁。 三伯不认识廖宗南，薛爸爸也只是听说过，所以薛凌只好给他们一一做介绍。 陈氏一听说廖宗南是蔡云烟的丈夫，猛地瞪大眼睛，激动大声：“亏你一个大男人！你怎么不管好你老婆啊？！” 薛衡忙拉住她，低声：“妈！你这是做什么？！” 陈氏激动大哭：“你爸走了，他不要我了！他真的带着那个女人走了！我做什么？！我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啊？！” 廖宗南脸色有些僵，沉声：“女士，请你不要乱说话。我太太她是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还有，我们夫妻间的事情容不得他人置喙，请你自重。” 三伯想不到还没开口气氛已经僵成这样子，忙做起了和事佬。 “大家先不要激动。之澜和小蔡极可能是有事被绊住了，暂时无法跟家里取得联系。当事人没有亲口承认前，我们都不该妄自揣测，伤害我们该信任的人，也让别人看了笑话。” 最后一句话自然是说给陈氏听的。 陈氏听罢，低低哭泣，不敢再乱激动，依偎在薛衡的怀里。 薛衡有些窘，忙安抚母亲坐下。 一旁的薛妈妈忙上前，坐在另一侧，递纸巾安慰：“你先不要乱想，事情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 程天源则赶忙去倒水。 薛爸爸和三伯坐下后，便很快直奔主题。 三伯看着廖宗南解释：“以前我们两户人家都是城东那边的大户人家，我们住前头，蔡家住后面。蔡家的人口和地位不及我们，但也是大门大户，跟我们家走得很近。之澜是我看着长大的，小蔡跟他的年纪相仿，小时候常常一块儿玩耍。他们算是青梅竹马长大的。” 薛爸爸低声：“之澜自小长得好，很多女孩子喜欢他。不过他跟小蔡走得最近，两人常一块儿上学，一块儿读书写作业。直到后来我们家出了事，我们都得各奔东西，不能再留在老宅，那时之澜不肯走……说他要跟小蔡在一块儿，希望我们帮他做主，临走前至少要定了婚约才行。” 薛凌低声插嘴：“肯定是没订成，对吧？” “没有。”三伯低低叹气，白眉皱得紧紧的，“当时我们家突遭大难，外头局时乱糟糟，大哥和二哥挡在我们前面被打被抓，家族里的男丁都必须赶紧各寻去路，不然太晚可能就会来不及。小蔡哭哭啼啼，可她家的父母和长辈都不敢应下，甚至还赶紧跟我们家划清界限。当时的情景，人家这般做也怪不得人家，只是之澜却伤心得很，愤愤收拾了行囊离开。” 薛爸爸点点头，叹气道：“那时谁家都不敢跟我们往来……蔡家看到我们家落魄，还担心被定下婚约被连累，怎么可能同意。我们不敢给之澜做主，蔡家也不肯他们在一块儿，婉言拒绝了。听说他们甚至将小蔡关了起来。” 三伯继续道：“后来之澜学医，又往南方分配过去，肯定跟小蔡断了联系。那时候车马慢，通讯又不方便，写信也常收不到。之澜在实习的时候跟嫂子相识，不久后就成婚成了家庭。离得远，大家只能偶尔过年的时候在老宅碰碰面。我们跟之澜尚且如此，更何况已经搬走的蔡家人。所以，之澜之前肯定也是没能跟小蔡再次接触的。” 陈氏忙道：“上个月底，凌凌住院……那个姓蔡的来这里看她……在医院大门口跟他重遇的。打那个时候起，他就精神恍惚，魂儿都被勾没了！” 薛衡压了压她的肩膀，低声：“妈，不要这样说爸。” 陈氏气呼呼：“我说的是真的！” 廖宗南眉头紧锁，低声：“烟儿没跟我那么详尽，只说曾经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哥哥，曾两情相悦过，奈何命运弄人，最终没在一起。后来她下乡，继续学习，转而遇到了我，随后我们组织家庭在一起。” 三伯看向陈氏问：“嫂子，前天你们究竟吵了什么？之澜会突然请假离开——是不是你说什么话刺激了他？” “我——我没有！”陈氏嘤嘤又哭起来：“我是生气，气他做什么忘不了旧人。他都已经跟我结婚那么多年了，孩子都娶媳妇了，他怎么还能心心念念记挂着旧人！太可恶了！我骂他，还摔了他的东西！” 薛凌摸了摸鼻子，问：“婶子，你是不是还说了什么伤了之澜叔自尊的事？” “什么我伤他？！”陈氏激动不已，大声：“他都要对我变心了，明明是他一直在伤害我！这么多年，我跟他熬白了头发，好不容易将儿子养大成人，一家团聚！他怎么能狠心抹灭我跟他这三十来年的辛苦！一个旧情人，她跟他都没患难过！凭什么他能心心念念记挂着！” 程天源忙解释：“婶子，您别误会。凌凌的意思是，你们吵架的时候，可能会一时顾得激动，说了一些刺激对方心里的话。话说重了，也许对方气不过，然后就冲动去做了。” 陈氏叹气，没好气道：“哪里记得了那么多！我整整好几天都睡不好觉了！脑袋痛得很！” 薛凌忙给薛衡打眼色。 薛衡领会过来，低声：“妈，我们现在要去找爸。可我们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你好好想一想，当时爸爸跟你是怎么说的。你们是怎么吵起来的？也许能给我们一些线索。不然这人海茫茫的，你让我怎么去将爸找回来。” 陈氏又掉起泪水来，哽咽：“他就整天惦记那个女的！还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张老照片，是他跟那个女的合照！然后就说什么遗憾，承诺的话，说对不起她，还说要请假几天，要兑现当初的诺言，圆了彼此的一个梦。我一听就气炸了！他怎么能跟那个女的再纠缠不清！他也不看看他几岁了，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丢不丢人！不知羞耻！” “等等！”薛凌一下子听出了窍门，“婶子，兑现什么诺言？是不是要去哪儿？有没有什么具体地点？” 陈氏想了想，摇头：“好像是去照片上的地方，说什么当初彼此发誓要再去那个地方。他说了一大堆，解释了一大堆，可我越听越烦，巴不得上前将那张老照片给撕了！” 三伯眯眼问：“照片上有什么？你看清楚没？哪里的地方？有什么背景？” 陈氏低声：“没看清楚，就看到他们个人依偎在一起，模样都很年轻。除了人外，其他地方都很模糊。” 一旁的薛衡“啊！”了一声，突然激动道：“是不是爸爸夹在医学字典里头的那张老照片？！爸爸大概也就十几岁，牵着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我跟阿桓都看过！” 第833章 偷看信 众人一听，忙追问薛衡记不记得上头的景色。 薛衡扯了一个尴尬笑容：“太多年了，都已经忘了。那种老式照片，确实很模糊，也就看得出人的模样，其他真的记不清楚。” 三伯想了想，认真道：“可能是他们两人在附近照的。少时他们是同一个中学的，最远去的地方顶多就是帝都的郊区。” 薛凌忙问：“那时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拍上照片的，对吧？三伯，爸，妈，你们努力想想。帝都有哪一些老景区有人给人拍照的？” 三个老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一脸的为难。 “以前老社会没能跟现在一样，大家都能买个照相机自己拍照。就是逢年过节去景区照，去相馆照。帝都这么大的地方，相馆不少，景区也多，哪能一个个都记得。” 一下子线索又都断了。 陈氏的情绪仍激动不已，粗声：“他们都已经抛弃家庭离开了！找了又怎么样？他们肯回来吗？！如果他们真的要躲着我们，天涯海角跑了去，人海茫茫咱们怎么找！” 薛衡忙拉住她，低声：“妈，您别生爸的气了。我爸不是那种人。人家蔡阿姨也不是，不然她爱人就不会焦急想赶紧找到她。现在我们更担心他们是不是遇到什么事，遭遇什么困难，不然怎么会突然消失三天两夜！太让人担心了。” 陈氏听儿子这么一分析，总算冷静了下来。 “我——我再想想！我记得照片上后面似乎有山，还有一些树……感觉是登高在山顶上。” 三伯和薛爸爸对视一眼，努力又想了想。 “咱帝都只有两边有山，北方的丘陵小山，还有东边的海边小山峦——景区两个地方都有，海边更多一些。” 众人安静了下来。 薛凌很快提议：“你们找多一些人，先往海边去找吧！最好是爬上山去找。” 廖宗南轻声：“我爱人她很喜欢看海……我建议咱们先去海边找。” 程天源道：“三伯的脚力不行，他留下。我和阿衡，还有廖老板一块儿去找。爸爸，你开车去医院找阿桓，悄悄跟他说这事，让他请假一趟，然后去北方丘陵那边找。” 薛妈妈忙问：“那我呢？我呢？” 程天源苦笑：“妈，凌凌没人照顾，你还得留下照顾她。婶子心里头难受，您给帮忙安慰安慰。上山下山不容易走，还是男人去好些。阿桓是自家人，不用担心会乱说出去，让他帮忙就行。” 薛凌又道：“不管有没有找到，下午两点左右的时候，尽量都回来。我们再商量找对策。” “那万一还是找不到呢？”陈氏焦急问。 薛凌冷静想了想，道：“如果明天早上还找不到，那我们就报警。” 陈氏一听就发狂，“那怎么行！那不传得沸沸扬扬吗？！他老薛还要不要做人了？！那个姓蔡的也有儿女吧？儿女们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啊？！” “婶子，你不要激动。”薛凌忙安抚道：“叔和蔡姐他们极可能是遇到危险了，他们只是出外郊游出了意外，没其他什么事。你要相信我，不要乱想，好吗？” 三伯也有些生气，瞪了瞪陈氏，“弟妹，你冷静一些。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之澜，确保他没有危险。你先不要小人之心，得先关心一下他的安危。如果他真有对不起你的行径，我们哥俩先饶不了他。咱们老薛家没有那种不负责任的混账，这个你放心。” 陈氏听罢，讪讪住了口。 很快地，程天源和薛衡带着廖宗南出发了。 另一边，薛爸爸开车去找薛桓。 三伯则留下，让陈氏带他去他们的宿舍。 陈氏低声：“前天早上我跟他吵了一架，还砸了他的东西……现在估计还乱糟糟的。” 三伯叹气摇头：“如今就不要计较这些了。你先带我过去，我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我是帝都人，熟悉这边的地形。如果还有什么照片之类的，我兴许能看出什么来。弟妹你也帮忙看一看，想一想，指不定能帮上忙。” 陈氏忙答好，带着三伯去了。 本来还显得拥挤的病房，一下子空荡下来，只剩薛凌母女俩。 薛妈妈看了看女儿，欲言又止，最终叹气摇头，“都是些什么事啊！” “淡定吧。”薛凌担心低声：“三天两夜没消息……希望他们没出什么意外。” 薛妈妈忍不住皱眉问：“你说会不会在山上出了什么事？” “最怕是这个。”薛凌叹气：“期盼他们吉人自有天相吧。” …… 一个多小时后，三伯来了，手里还捏着一沓很久的信封。 “这是之澜藏在小柜子里的，包得密密实实，年头都不低了。我这个三哥今天做了一回歹人，用刀砸了锁，然后撬开找出来的。” 薛凌给他竖起大拇指，“三伯，危急特殊时期，咱们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等之澜叔回来，咱们再给他赔礼道歉吧。” 三伯忙不迭点头，招呼道：“来！咱们赶紧帮忙看看！尽量多找点儿信息。” 信封都已经是绝版的老信封，不过保存得极好，以前也许是夹在书里，一封封都平平整整，一点儿压痕也没有。 薛凌一边看，一边做了分类：“这是都是大伯和二伯，还有我爸和几个族亲给之澜叔写的信，都是互相关心近况的内容，还有两封是薛淙姐写的。这一封是朋友和同学写的，好像都是写下乡的事。” 薛妈妈递过来一封，低声：“这是帝都寄出来的，这个标志我认得。” 薛凌忙小心打开——后面的署名竟是蔡云烟，日期是三十六年前！ 三伯眯眼催促：“凌凌，你赶紧给看看。” 薛凌第一次偷看信件，有些紧张，也有些不好意思。 少年时期的少男少女，满纸都是倾诉浓浓的相思和对未来的憧憬。看了一圈下来，她感动得一塌糊涂，却瞄不出什么有用线索。 薛妈妈眼尖，很快又翻出了几封。 薛凌仔细看了看，一下子认出了蔡云烟的字迹，忙又打开了新的一封。 这一封不一样，显然是写在两人被迫分开后，满纸的痛苦和心酸，还有对心爱男子的无尽想念和期盼。 最后署名前，有一行小字——当初山盟海誓，烟儿今生不忘。山在，海在，情仍在。 薛凌冷静想了想，道：“那照片应该是在海边的山顶上拍的，就在城东大后方。” 因为那边离老宅不算太远，远方有山脉连绵，山的尽头是断崖，崖下方是一片浅海。 三伯满怀期待道：“阿衡他们算是去对了。那咱们等他们的好消息吧。” 第834章 找到了！ 本想着等好消息，可惜一等再等，好不容易过了午时，三人却是两手空空归来。 程天源皱眉摇头：“山很多，一个山头接一个山头，我们绕到了海边，可惜都找不到人。” 薛衡满头大汗，“不是假日，也不是暑假寒假，海边一个人影也没有。” 廖宗南年纪偏大，这两天也都没休息好，奔波跑了一个上午，精神很差，看起来疲倦极了。 薛妈妈赶紧冲了参茶，一人递给他们一杯，“先解渴，坐下喝点儿。” 三伯和薛凌对视一眼，都暗自焦急。 陈氏不禁问：“会不会是找错地方了？他请了一周的假……肯定是要去远一些的地方的。” “不会。”廖宗南淡声：“如果要去远的地方，烟儿一定会跟我仔细说清楚。当时薛之澜来找她，她回屋跟我说出去一会儿，晚些时候回来，然后匆匆跟着他离开。她行李衣服一件也没带，怎么可能会去出远门！” 众人沉默了。 半个多小时后，薛爸爸和薛桓回来了。 薛爸爸脚力不好，累得够呛，还是薛桓搀扶着走下山的。 薛桓焦急摇头：“几个山头都走了，没找着。” 程天源忍不住问：“咱们会不会找错了？” 薛凌往那一沓老旧的书信看过去，道：“不会。你们歇一歇，然后带上一些吃的和水，再带上手电筒去找。海边的那几座山头，都一定要翻个遍，每个能藏人的角落都不能错过！” 廖宗南想了想，问：“那边不是说有景区吗？怎么看着都没什么人？” 三伯解释：“以前海边有一个小庙和小亭子，老人常上去烧香，年轻人常上去玩，慢慢就成了一个小景点。后来庙被毁了，亭子也被毁了，慢慢变得无人问津起来。” 薛衡问弟弟还记不记得当年那张老照片。 薛桓突然“啊！”了一声，道：“哥，那张照片——那张照片上有亭子啊！” “有吗？”薛衡茫然摇头：“当年那照片是你翻到的，然后偷偷拿来给我看。我看了几眼你就给收回去，说可能是爸爸的秘密，咱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薛桓忙道：“有！真的有！我记得后面是亭子的一角，刚好在爸爸的身后，我还说看起来爸爸好像长角的龙一般！” 众人又重燃了希望。 程天源站了起来，道：“我下去买些东西上来，大家吃饱喝好，然后开车再过去找。阿衡，你去医院左边那边的五金店买手电筒，买多几条。” 薛妈妈赶忙又去倒水。 三伯见薛爸爸有些疲倦，忙道：“我去帮忙，让阿梧歇一歇。” “不用。”薛爸爸道：“我手脚比你利索多了。早上是没有固定地点，我和阿桓乱找一通，爬了一座又一座的山头，所以在这么累。现在有眉目了，咱们找过去就容易了。” 陈氏也说要去帮忙。 薛桓搂住她的肩膀，温声安抚：“妈，我和哥去就好。你精神看起来很差，先歇一歇。以后不管家里发生什么事，都要告诉我。儿子是你生的，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 陈氏鼻子一酸，抱住儿子哭起来。 “这样的事让妈怎么说得出口……我这两天躲在家里，浑浑噩噩的，吃不下睡不好……心里头恨死你爸了！” 薛桓又低低安慰了许久，直到程天源买了包子和豆浆回来，还有几份蒸饺。 众人顾不得客气，忙狼吞虎咽吃下，又各喝了一杯参茶，匆匆出发了。 三伯坐不住，在病房里左右来回踱步。 薛凌也是担心不已。 在野外地方失踪，那是十分危险的事情。加上时间又过了这么长，万一真是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 陈氏悄悄在角落里掉眼泪，心里矛盾至极。 既希望丈夫没跟旧情人去什么海誓山盟的地方，也不希望他受伤，又希望他是在那边，能尽快让众人找回来…… 薛妈妈也是焦心不已，只好找一些事情做，转移注意力。 一会儿泡茶，一会儿泡参茶，不时出去打水买东西，将病房里的小茶几堆得满满的。 傍晚时分，众人仍没回来。 薛妈妈和三伯出去买了晚饭回来，考虑众人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买多了五个铝餐盒，搁在热水里头温着。 陈氏没什么胃口，吃了几个饺子。 薛凌尽管没胃口，可不能不顾肚子里的孩子，仍是吃了两份蒸饺和一个大橘子。 三伯吃了一碗面，然后就等在门口，一个劲儿喝茶。 薛妈妈本想众人约在医院不怎么好，回念一想两人肯定是在外头出了什么事，不然不会一直没消息，找到后肯定得马上来医院——真真合适！ 夜幕降临，仍是没人回来。 晚上九点多，电梯开开关关，却一个熟悉的人影也没有。 陈氏疲倦不已，靠在沙发椅上，迷糊睡着了。 薛妈妈缩着身子，望着窗外打着瞌睡。 薛凌没什么睡意，怕吵醒婶子和妈妈，不好乱动，只能靠在轮椅上闭目养神。 倏地，外头响起三伯的声音！ 薛凌忙睁开眼睛，推着轮椅的轮子出去。 只见自家老公身上脏兮兮的，脸上和手上还有斑斑血迹，喘气吁吁正跟三伯说话。 “天！源哥哥！”她惊慌喊。 程天源瞧见她，顾不得说话，扑过来拉住她的轮椅并靠下来，“我没事……别紧张。” 薛凌看着他脸上的血迹，还有手上的好几处破皮在渗血，颤声：“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程天源皱眉低声：“之澜叔和蔡姐下山的时候摔伤了……叔伤得很严重，蔡姐的脚扭伤了，额头也磕伤了。摔下去以后两人都昏迷不醒，醒来后呼救却没人听到。两人靠着保温壶里的一点儿水撑下来，总算挨到我们找到他们。山涧小，四周都是碎石，救人的时候我们多少也都破了点儿皮。放心，都是皮外伤，擦点儿红药酒就没事。” 三伯慌忙问：“都去急救室了？是吧？” “是！”程天源道：“都在楼下的急症室！三伯，我们快些下去帮忙吧！” 三伯忙去按电梯的下楼按钮。 程天源让薛凌别乱跑，随后跟三伯匆匆坐电梯下楼。 薛凌忙调转轮椅，往病房里头喊：“妈！老妈！婶子！人找到了！找到了！” 陈氏惊慌醒来，腾地站起来，慌问：“哪儿？！找到了？！真的？” 薛妈妈睡得正香，惊醒后迷迷糊糊问：“什么？什么？” “快！”薛凌喊：“你们推我下楼！现在他们都在急症室抢救！都受伤了！” “啊？！受伤了？！” “谁伤了？！谁？！” “妈！别愣了！快把我的包拿来！咱们快下去帮忙！” 第835章 急症室里灯光通明，人影匆匆进出。 三伯是帝都医学界的北斗泰山，几乎每一个医生都认得他。 急症室的几个中年医生瞧见他后，忙颔首打招呼。 三伯直奔薛之澜的病床，忙问：“小伙子们，都查好了吗？” “外伤好几处，但胳膊折了，可能肋骨也断了两根。”为首医生道：“现在先安排糖分和水分挂着，一会儿推去骨科检查骨伤情况。” 另一个医生恭敬解释：“内脏可能也有损伤，但幸好不严重。薛主任也是医者，即便伤得过重，他仍有一些自救的措施，没过度挪动，防止了伤上加伤。” 三伯见薛之澜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忙伸手给他搭脉。 片刻后，他低声：“肝脏有轻微的异常，但幸好不严重。只是这两天营养补充不足，脉象非常弱，赶紧挂水补充一下。” 这时，薛凌她们也都下来了。 廖宗南正守在蔡云烟的床边，看着医生给她包扎额头敷伤，暗自焦急得不行。 “医生，我爱人她伤得重不重？她怎么一直昏迷不醒？” 医生答：“撞伤了脑袋，是脑震荡。加上她受了风寒，营养缺失，所以才一直昏睡。不用担心，最迟明天下午就会清醒。她所幸没其他大伤，脚上的扭伤有些重，静养一段日子应该就没事。” 廖宗南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谢谢！谢谢！” 这时，护士来催促家属赶忙去缴费。 薛凌忙掏出钱，道：“妈，你过去交！两人的费用都交上！” “好！”薛妈妈接过钱，匆匆跟着护士去了。 薛凌张望四周，看到薛爸爸靠坐在长凳上，神色非常疲倦，忙推着轮椅过去，“爸，你没事吧？” “……没事。”薛爸爸苦笑：“我帮不上大忙，都是他们年轻的下去山涧下背人上来。我就在上头举手电筒而已。爸老了，不用干活还容易累。” 年纪偏大，今天从早忙到晚，满山头跑来跑去，体力不足，整个人累得慌。 薛凌鼻子一酸，牵住他的手：“等妈过来后，让她扶你上楼去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去看看你叔他们。”薛爸爸皱眉道：“让他们几个年轻的赶紧去擦伤口，都划伤了。阿衡还在山涧下头摔了一跤。” “好。”薛凌转身推着轮椅去找薛衡。 薛桓守在老父亲病床旁，陈氏也是，唯独薛衡躺在另一边的病床上，医生正在给他擦洗伤口，膝盖和小腿都伤了，血迹斑斑，看样子很严重。 医生缠好了纱布，解释：“一会儿打消炎针，谨慎些就留下住一晚，明天早上没事就可以出院。这几天都不要下水，换两次药应该就没事。” 薛衡点头说谢谢。 陈氏忙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喝。 薛衡一边喝，一边问：“我爸怎么样了？” 陈氏擦着泪水解释：“你弟推着他去骨科了，估计是肋骨断了。胳膊的小手骨也断了一条，看着很严重。” “伤不算重。”薛衡低声：“主要是没人及时施救，错过了救援时间。幸好山涧里头有水，两人才能撑下来，不然早饿惨了。没吃的，加上受伤，才会一直昏迷。” 薛凌安慰道：“幸好你们找到了。” 薛衡心有余悸低声：“如果晚个半天，或许明天再找到，估计就太迟了。一个半昏迷，一个彻底昏迷，三天两夜什么东西也没吃……都不敢想象下去。” 陈氏也是后怕连连，抱着儿子掉眼泪。 薛凌眼睛红红的，心里却松了一大口气。 不管怎么说，人及时找到了，也送医院了，两人都没生命危险——那就是不幸中的大幸！ …… 深夜时分，闹哄哄的急症室终于安静下来。 薛爸爸在急症室外头找了一张病床，直接躺上去呼呼大睡。薛妈妈不放心他，依偎在床边打瞌睡。 廖宗南身上很狼狈，头发也乱糟糟的，靠在妻子的病床边，睡得很沉。 薛之澜在骨科那边打吊针，陈氏和薛桓一起守着，薛衡则睡在隔壁的病床上，三伯靠在一旁陪着他。 程天源手上腿上的伤都擦了药，脸也擦了，一块一块红哒哒，推着薛凌上了楼，搀扶她上床躺好。 他倒了两杯水，递给她一杯，两人慢慢喝着。 程天源此时才有空跟她仔细解释救人的过程。 “开车去到那边的时候，已经是三点多。大家分成两拨，往两条山路找上去。我们不敢跟早上一样走太快，一边走一边喊，可惜直到上山汇聚都没找到人。” “天越来越黑，视线越来越差，找人就越发困难了。我们又在山上几个山头来回转了许久，直到夜幕彻底降临，还是没收获。爸爸说一边下山一边沿途找，于是我跟他走一边，他们走另一路。” “山上已经黑了，我们的手电筒晃啊晃。就在这时，我似乎听到低低的呼救声。我忙停下脚步，爸爸却说他没听到。忽然，那呼救声又响起。这下我们都听见了！原来是下山半道上的缺口下方山涧里传出来的。” “那山涧不大，也不算高，还有低低的水流声。旁边有草被压坏的痕迹，极可能是两人下山的时候不小心，一个人摔下，另一个人去拉，随后也跟着摔了下去。” “我让爸爸在上头等着，自己爬下去一小段，很快就看到了之澜叔和蔡姐两人。我赶忙让爸爸去喊他们过来，说人找到了。当时他们两人还有一些意识，之澜叔还虚弱喊了我的名字。” 薛凌忍不住问：“两人都醒着？” “虚弱得很，半醒半昏迷。”程天源解释：“之澜叔是看到了手电筒的灯光，拼命喊救命，我们才能发现他们。我下去以后，忙脱下外衣给蔡姐盖上，将保温壶里妈泡的参茶喂给她喝几口，又喂了之澜叔几口。之澜叔清醒一些，低低跟我说了几句话。郊外天气太冷，两人依偎在一起。之澜叔不敢乱动，笔直躺着，蔡姐撞伤了脑袋，脚也伤了，幸好手没事，喂了他喝水，自己也喝了一些水。后来水没了，蔡姐爬去取了一些山涧的水，喂了之澜叔喝。两人体力慢慢不支，蔡姐也爬不动了，躺在之澜叔身边。这时，阿桓和阿衡他们到了。随后我们一人背，一人在后面托，总算先后将人弄了上来。”” 薛凌听到泪流满面，哽咽：“危急时刻，顾不了那么多……两人能活下来就好。” 她不敢想象再晚个一天或一夜，后果将会怎么样。 如果真发生了不幸，两个家庭都会垮掉，得多少人伤心，多少人落泪！ 第836章 悲伤 天色微微亮时，薛之澜的情况有些不好。 医生说，他的肋骨虽然只断了一根，无须动手术，可以固胸保守治疗。 不过他的肝脏撞伤了，有一些出血，得继续检查，确定需不需要动手术。 可能是野外受寒，加上多日来营养不足，身体抵抗力降低，一系列毛病相继来袭，身体竟发起了高烧。 薛桓自己也是医生，察觉到自家父亲身体异样后，忙找来了三伯和医院里的几个主任开急会。 薛之澜也是医院的主任医师，院方对他的情况非常关心，会议上前前后后来了好些医生，关切讨论了许久。 “老薛不是请假一周吗？怎么突然出了这事？” 薛桓已经在职场多年，早就练就一副手到擒来的圆谎伎俩。 “我爸约了一个发小阿姨去郊外爬山，下山的时候不小心摔下了山涧。两人许久未归，我们又忙着工作，直到昨天才发现他迟迟不归，赶紧跟阿姨的丈夫一块去寻。上山找了，可地方太大，又耽搁了一天。幸好我们很坚持，昨天下午再次去寻，终于找到了他们。” 众医生先后唏嘘不已。 陈氏也来了，哽咽哀求：“同事们，劳烦你们多帮忙，赶紧想个好法子救救我们家老薛！我这两天担心他，精神实在差，不然我就自己上手术台了……” “不不！”院长安抚道：“陈医师你要冷静，老薛是你的爱人，你会很容易受影响的，安排谁也不能安排你。” 三伯想了想，道：“他现在情况不明，且不能动手术。我给他针灸试试，先观察一个上午看看。” 薛桓忙点点头。 程天芳天刚亮，就收到了大哥的电话，让她请假三天，说薛衡受伤需要照顾。 她忙开车来了医院，不料薛衡伤得不重，反倒是一向健康的公公病危，吓得她差点儿脚软摔倒。 薛衡拉住她，低声：“三伯正在里头给我爸施针，咱们暂时别进去打扰。” 程天芳颤声问：“爸究竟怎么了？对了，妈呢？” 薛衡解释：“她和阿桓都在里头帮忙。” 病房里，陈氏看着昏迷不醒的丈夫，见他额头青紫一块块，脸色异常涨红，身上各种仪器滴滴作响，忍不住低低抽泣。 “之澜……之澜……你可千万不能有事……我需要你！我们家需要你啊！” “那天是我把话说重了！你知道的，我遇到事容易冲动……我错了！我该把那些骂你的话收回来！” “你醒一醒，听我跟你道歉……我不该那么说你的……你不要有事，孩子需要你这个爸，我也需要你这个丈夫啊！” 薛桓抱住泣不成声的母亲，自己也是红了眼睛。 “妈，您别这样。你这样子，我爸会更难受的。” 陈氏哭得不能自已，“看到他这样子，我的心都快崩了！我宁愿希望他是跟旧情人远走高飞，也不要看到他一动不动等死！之澜，你别死……你别死……我什么都听你的。” 薛桓禁不住也哭了，将母亲拉去角落处坐好，转身过来给三伯打下手。 三伯最是冷静，苍老的手沉稳得很，一边还低声安抚：“都不要哭，情况没那么严重。之澜只是被饿了太久，身体一些功能保障不了，才会这个样子。都淡定些，没什么大事的。” 薛衡和程天芳进来后，见帮不上忙，只好搀扶陈氏出去。 程天芳脱下外套，盖在陈氏身上。 薛衡自己的脚不怎么能走，一拐一拐坐下。 陈氏默默垂泪，神态非常狼狈。 薛衡低声：“妈，别担心，爸会好起来的。您自己是医生，该知道断一条肋骨和手骨并不严重，内腔轻微出血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主要是受伤后没有得到及时治疗，所以才会危急一些。” 陈氏靠在他肩膀上，说不出话来。 程天芳匆匆去倒了一杯热水，递给陈氏，“妈，喝点儿暖暖身子。” “嗯。”陈氏接过，喝了两口。 这时，程天源下来了，脸上和手上的伤明显结痂了，黑红一块块。 薛衡对他轻轻摇头。 程天源皱眉，坐在另一侧。 薛爸爸也醒了，忙找来说要看看堂弟，听说情况不怎么好，一时有些接受不来，眯着眼睛靠在长凳上，难受不已。 程天源见老人家难过，低声：“爸，三伯和阿桓都在想办法。好多医生都在。您不要担心。” 薛爸爸心累长长叹气，低喃：“今年我来医院太多回了……我都怕了……” 程天源知道之前是郑三远的手术，还有后来病危，加上前一阵子凌凌差点儿流产，现在又遇到这一遭——老人家心里头受不住。 “爸，总会过去的。生活哪有一帆风顺的，总会有磕磕碰碰。” 薛爸爸红了眼睛，低声：“老了，看淡自己的生死，却受不住年轻一些的亲人受伤遭难，心看着太难受。” 程天源搀扶他起身，带着他坐电梯上了五楼。 薛凌已经起身，正坐在轮椅上吃早餐。 薛妈妈守在一旁，看着女儿大口大口吃着，忍不住嘻嘻笑出声：“你慢点儿吃！你这吃相还真不是普通难看！” “难看只有你看，我怕什么！”薛凌耸耸肩：“反正我自己又没看到，无所谓！” 岳丈和女婿对视一眼，觉得不好将楼下的事情说出来，免得破坏这一份轻松。 “她快生了，这样的情况不能受刺激。咱们受着等着就好，别告诉她。” 程天源记得医生的每一声嘱咐，忙点点头。 怀着双胞胎，又有早产的迹象，眼下千万不能受刺激，免得再出什么意外。 两人进了门。 程天源打了热水给岳父洗漱。 薛凌问：“之澜叔醒了吗？蔡姐呢？” 程天源摇头：“都还在睡，医生说下午就能醒，没什么事。” 薛凌笑了，道：“等他们醒了，我再下楼去看他们。” 薛妈妈倒多一碗豆浆给她，低声：“热乎着呢！赶快趁热喝。昨天大家担心之澜他们都没吃好，你也吃得不多，今天赶紧补上。” “昨天爸没带两个小崽子过来，估计今天下午再来。”薛凌开呵呵道：“那两个苹果很脆甜，留着给他们吃。” 薛爸爸搓洗着脸，听着女儿和老伴儿的对话，心情不自觉舒坦了许多。 如果每天能这样子平平淡淡，无波无浪，那该多好啊！ 第837章 良言相劝 早上，众人煎熬了整整好几个小时，薛之澜总算在下午两点左右退了烧，各种仪器数据缓慢恢复正常区域。 守在病房外的一众亲人总算松一口气，医生们也是喜出望外，对三伯佩服得五体投地。 薛桓紧紧抱住三伯，又笑又哭。 程天芳和陈氏相拥而泣，薛衡呵呵笑着，眼睛也红红的。 廖宗南一直守在蔡云烟床边，寸步不离。 中午的时候，程天源帮他打饭来了。 廖宗南很是感激，低声：“早饭是你准备的，晚饭看来还得拜托你。真是太感谢你了。” “别这么说。”程天源微笑：“举手之劳而已，不要太客套。对了，蔡姐醒了吗？” 自家媳妇称呼人家为蔡姐，他只好跟着她一块儿这般叫。 廖宗南摇头解释：“还没，刚才医生来过，说下午应该会醒。幸好额头伤得不重，只是饿了好几天，人瘦得不行。” 程天源听着他心疼的语气，温声：“好好养几天就能恢复，不用担心。” 廖宗南点点头，关切问：“小薛没事吧？这两天让她跟着担心，真是对不住。” “她很好。”程天源禁不住叹气，低声：“之澜叔的情况有些严重，不敢让她知道。” 廖宗南心里对薛之澜有气，只是淡淡点头，没说什么。 程天源只好改了话题，道：“等你吃饱后，我下来替你一会儿，你回家去洗澡换身衣服吧。昨天大家忙出一身汗，又熬了一整夜，身上都脏兮兮的，你去换一换会舒服些。” 他已经在医院住了好一些日子，这边有衣服可以替换。 廖宗南昨天早上匆匆过来医院，什么换洗的衣服也没有。 他想了想，忙点头：“那得麻烦你一下。我回去换洗，然后取衣服过来。我还得替烟儿拿一些衣服和洗漱用品。她平常很讲卫生，不洗漱肯定不习惯。” 程天源立刻答应了，“我一会儿吃饱就下来。” 那天下午，薛妈妈推了薛凌下来，率先过来探望蔡云烟。 不料蔡云烟仍没醒。 廖宗南已经回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衬衣和西裤，正在收拾从家里取来的用品。 “你们来了，快请进。” 薛凌笑问：“蔡姐好些了吧？” “脸色看着好些了。”廖宗南解释：“不过还没醒。医生说她这几天会头晕，得尽量多躺多睡。” 薛妈妈道：“虚惊一场，没什么大事就好。等她不头晕了，脚上的扭伤也好了，到时就能松快回家。” “是。”廖宗南露出笑容，道：“幸好没什么大事。” 这时，薛妈妈看到女婿的身影，忙探头出去喊：“阿源！我们下来这边了！” 程天源出去买了一些茶叶，听见岳母的嗓音，忙奔了过来。 “妈，这些拜托你拿上去。我陪着凌凌就好。” 薛妈妈接过上楼去了。 程天源跟廖宗南聊起来，“你不方便走开，需要什么就让我去办。” “谢谢。”廖宗南歉意解释：“就是物业中心那边这几天没法去。” 薛凌摇头：“排班早就固定下来，如果有什么事，人家找不到你就会来找我，不用担心。” 廖宗南垂下眼眸，低声：“烟儿的家人都在帝都，只是我不想这事声张出去，所以一个也没告诉。家里两个儿子，一个在单位上班，平时住宿舍；一个在学校上课，周末才回来。我都打算瞒着他们。” 薛凌和程天源明白他的顾虑，不好说什么。 这样的事一说出去就容易闹不清，谁也不想自己的妻子被别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更不想被别人乱扣绿帽子戴。 廖宗南脸色不怎么好，道：“我和薛之澜还有账没算。等烟儿醒了，我跟她问清楚。等薛之澜病好了，我会再找他算这一笔账。” 薛凌苦笑：“老廖，冤家宜解不宜结。之澜叔和蔡姐这次是意外……” “如果没他三番四次上门，甚至还带着烟儿出去，她哪里会出这样的意外！”廖宗南满肚子气，一说起就立刻点着了，“幸好烟儿没什么大碍，不然我非跟他拼命不可！” 廖宗南一向脾气好，性子温润平和，像这般激动气恼的情况甚少。 没法子，气急了，也是气极了。 薛凌轻轻叹气，低声：“老廖，看在蔡姐的份上，不要太过了。我知道这次我叔确实有欠缺的地方，他欠你一个解释和道歉。只是我得提醒你一句，如果你跟之澜叔闹僵，最难受最痛苦的人就是蔡姐。请你们多为她着想吧。” 廖宗南微微蹙眉，看向床上的昏迷不醒的妻子，又气却又无奈。 薛凌很适时加上一句，“你才是蔡姐的丈夫，你是真正拥有她的人。你们的家庭那么幸福美满，你们也一直恩爱有加，不要让仇怨伤了你们的家庭。” 廖宗南微愣，转而沉默了。 程天源推了薛凌出来，忍不住低低赞了一句：“媳妇，好样的。几句话就将老廖压得恰到好处，也说到他的心里去，说到心坎上。” 薛凌微笑低声：“我只希望大家都好。” …… 那天傍晚，程天芳搀扶薛衡来了。 薛衡累极了，往病床上一趟，呼呼大睡。 程天芳心疼他昨晚一夜没睡，今天也煎熬了一整天，给他盖了肚子，然后坐下跟薛凌低低说话。 “爸的情况已经稳定些了，现在还再挂点滴。我妈歇下了，阿桓要多两张病床，在那边守着。三伯很累，回家去歇息了。” 薛凌苦笑摇头：“我现在自顾不暇，没法帮上。” 程天芳转了转眼睛，压低嗓音：“嫂子，我爸……怎么会认识廖老板的妻子的？还在山上摔了下来？” “他们打小就认识。”薛凌解释：“是老邻居，一块儿青梅竹马长大的，后来各自去读书就业结婚。晚年都回到帝都，前一阵子遇到了，就约着出去叙旧。这次是两人去爬山，不小心摔下山涧，出了意外。起初去找不到，后来大家实在找不着，只好上山去重找，总算找到了。” 程天芳低声：“就这样？我怎么觉得好像……” “你还想怎么样？”薛凌好笑道：“不要总把事情想复杂了。婶子最近情绪不怎么好，本来就想要胡思乱想了，你可要劝着点儿，不能火上添油啊！” 程天芳不好再问，只能乖巧点点头。 薛凌低声：“阿衡昨天一整天都没洗澡，臭死了！你赶忙回家去取一身衣服过来给他换，顺便买晚饭来吃。这里都是病号，你得帮忙照顾着。” “好，我马上去。” 第838章 相顾落泪 隔天早上，蔡云烟终于醒了。 医生本来以为她会下午清醒，谁知一拖再拖，直到隔天早上才迷糊醒来，可把廖老板担心得很。 “这几日还受了一些风寒，加上脑袋磕伤，所以才会一再地昏睡。”医生交代说：“暂时不能吃太肥腻的，先清汤米浆喝两餐，然后再慢慢加一些食物。饿了好几天，不能一下子进食太多。” “谢谢医生。”老廖低声道谢，然后送医生出去。 蔡云烟见只有他一人在身边，一时张了张口，话却说不出来，眼泪从眼角滑落，一滴又一滴，很快滑落成线。 廖宗南低低叹气，掏出手帕为她擦泪，低声：“没事了，已经脱险了。幸好我们找过去及时，不然拖多一天，估计就太迟了……” 说到这里，他的话音也是微微颤抖，心里很是害怕。 说不害怕担心都是骗人骗自己，那天在山上一直寻她，可一整天找下来却毫无收获，急得他真想跟薛之澜拼命。 与其看到爱妻陷入危险，他宁愿她跟薛之澜跑了！ 蔡云烟从被子中缓慢伸出手，轻轻挪动，往他伸过来。 廖宗南看着她仍带着轻微划伤的手，一时眼睛微红，也轻轻凑了过去，将她的手握住。 蔡云烟仍哭着，一直没说话。 他哽咽：“不哭了，都没事了。” 两人再次眼睛对眼睛相看，仿佛宛若隔世。 蔡云烟吞了吞口水，终于开口低低说一句话，带着沙哑和苦涩，“……老廖，对不起。” 那天之澜又来找她，脸色很不好，只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了却一桩心事。 她见他脸色实在差，不好多问，匆匆就跟他走了。 可她没忘记丈夫脸色铁青的脸庞，当时想着回去就跟他解释，跟他仔细说清楚，不然丈夫心里头恐怕会误会，会难过。 不料要下山的时候竟发生了意外，两人摔下了山坡，滑到一个小山涧里，彼此都伤势严重，动弹不得。 山上没什么人，两人挨过了一天一夜，又难受又饿，昏迷半醒之际，她直觉自己可能会死在那里。 那一刻，她心里最惦记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在死前见丈夫一面，跟他把话说清楚，跟他解释。 她不想她死了，丈夫却带着误解和怨气恨她一辈子。 他是一个那么温和敦厚的人，她不能让他带着怨恨过完余生，她不能！ 之澜虽然动弹不得，清醒的时候会低低跟她说话，让她要坚持下去，让她要带着希望。 他鼓励她爬下山去找人，可她的一只腿摔伤了，脑袋总是晕乎乎，爬不了一会儿又昏迷过去，最后情况勉强好些，也只能在山涧中勺一点儿水自己喝，喂之澜喝一点儿。 那时，她心里最害怕的事情不是死，而是她怕丈夫误会她，怨恨她。 两人携手二三十年，一直心心相印，深深信赖着彼此。 就是因为这份信赖，她没对他多加解释。之澜上门找她好几次，丈夫从一开始的疑惑，脸色慢慢暗沉下去，可他一直深信她，并没任何质问的话语或加以阻拦。 他能做到这般，早已经超过了普通人能忍耐的界限。 如果不是对她深信不疑，根本是做不到的。 “老廖，这几天……让你担心了。”蔡云烟哽咽：“对不起……对不起……” 廖宗南眼睛红红的，俯下拍了拍她的脸，算是安抚。 “不要说了，你好好歇着。你要赶紧好起来，我和孩子都需要你，咱们这个家也需要你。” 那天她跟薛之澜匆匆离开，一直到深夜仍没回来。 他心里暗自有些害怕，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内心深处总会时不时冒出一个念头——她会不会跟他离开？ 可能吗？ 会吗？ 如果她真的跟他离开了，那自己该怎么办？这个家该怎么办？ 那人是她青梅竹马十几年的人，是她爱得死去活来的初恋，万一两人旧情复燃，他抛开一切带着她远走高飞了…… 那一刻，他狠狠扼杀这个念头，因为他相信他的妻子是不会背叛他的。 那人就算再重要，也只是过眼云烟，怎么比得上他们两人含辛茹苦酸甜苦辣二十多年！ 他和她什么都没有，顶多只是一些虚无的回忆。 可自己和她却有一个温暖温馨的家庭，两个帅气阳光的儿子，还有一同奋斗下来的财富和房子等等…… 可是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推移，夜晚过去了，白天又来临，门口仍是冷冷清清，一点儿脚步声也没有。 这个时候，刚才那个可恶的念头又会出现，折磨他，狠狠得折磨他。 最后他受不住了，干脆跑来医院找薛凌。 本以为自己会很冲动，甚至是激动质问薛之澜的下落，但真正开口时，他发现他很镇定，只是简单解释了他们一天一夜没归。 薛凌比他更镇定，重复强调说两人肯定是有事耽搁了，甚至是出了什么麻烦，还说天已经黑了，明天就找人一块儿帮忙找。 那时看着薛凌，他心里淡定了许多。 作为一个忘年交朋友，她都能相信自己的妻子是清白的，他为什么反而不相信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 他怪薛之澜，恨薛之澜，但他绝不会怪自己的妻子。 薛之澜他不懂朋友的分寸，不懂尊敬人，这样作为丝毫没有君子风度，还看不起他廖宗南！ 这些账他都会一一记在心头，日后慢慢再跟他算。 于是他答应薛凌，如果妻子那晚上再不回来，隔天一早立刻去医院汇合出去找人。 那天晚上，他彻夜未眠。 不是他不睡，是他真的睡不着，脑海里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有，差点儿没避疯他。 黎明时分，他洗了一个冷水脸，然后匆匆赶去医院。 薛凌和她妈妈招待他吃早餐，还体贴泡了热茶给他喝。 她们一家子都是聪明人，懂得避开他的难过，尽量多安抚宽慰自己。 薛家的人来了，当他看到了满脸狼狈，眼睛红红的陈氏，仿佛看到了自己。 那一刻，他决定要跟薛家人合作寻找他们两人。 因为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薛之澜的儿子非常俊朗帅气，跟他眼神对视时，总是带着一抹尴尬。 程天源很聪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几句话。 很快地，他没再尴尬跟自己同行。 幸好众人举火力量大，总算将他们找到。 守在床边的这一天里，他也是倍感煎熬，心情几次起起伏伏。 听说薛之澜伤得很重，甚至一度有生命危险，他乍一听是高兴是得意，觉得老天爷就该惩罚这样的人，让他知道教训，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样任性妄为！ 第839章 知心人 可看到他的妻子陈氏还有两个儿子守在病房外，一个个悲痛难过担心，两个堂哥哥都白发苍苍，忙进又忙出，甚至连程天源，也是上上下下奔走。 他也有两个儿子，也有心爱的亲人，所以他能理解失去亲人的痛该是多么的痛彻心扉。 薛凌来了，跟他轻轻说几句话，让他瞬间清醒许多。 如果他真正爱妻子，就该尊重她，也该尊重她的过去。 只要薛之澜不要打扰他们现在的生活，不再来纠缠不清，他可以既往不咎，对这件事闭口不谈。 廖宗南牵住妻子的手，用力拽得紧紧的。 “过去的就都过去了，不过是以前还是几天前，过去的就只能过去，回不得现在。烟儿，你嫁给我，就是我的妻子，这一点儿永远改变不了。你回来就好，平安就好，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你快好起来，我和孩子都需要你。我们家里不能没了你。” 那一刻，蔡云烟泪流满面。 廖宗南搀扶她躺好，然后倒了温水喂她喝下。 接着，他出去打水给她擦脸擦手。 转身他下楼去买米浆，然后带回来喂她喝。 一番梳洗后，又喝了米浆，蔡云烟的精神好了许多。 廖宗南微笑问：“头还晕吗？” 她轻轻摇头。 廖宗南温声：“好好躺着，医生说你还不能乱动。对了，你的脚上还敷了药，暂时也走不了。两个孩子都在学校，我怕……影响他们学习，暂时没跟他们说。等你过两天出院了，我们去回家等他们。就说……就说你是扭伤，其他什么都不要说。” 蔡云烟微愣，很快理解他的用意，眸光复杂点点头。 她想了想，终于开口：“老廖，我关心问一声……之澜他没事了吧？” 廖宗南继续擦着一旁的床栏，语气很平静：“昨天有些危急，差点儿就推进手术室动手术了，说是内脏也摔伤了，幸好最后止血了，才不用动手术。现在动弹不得，断了肋骨和手骨，得休养上一两个月。但已经没生命危险，他的家人都守着他。” 蔡云烟听罢，松了一口气，“没有生命危险就好。”伤了肋骨和手骨，还好不算太严重。 顿了顿，她低声：“小薛还好吧？她的孩子生了吗？” “好，还没生。”廖宗南微微一笑：“这次我们能总算找到你……们，都是小薛撮合帮忙的。她说你们肯定是遇到了麻烦，不然不会没消息，让我们一个个都得出去找。后来还好有她三伯和爸爸帮忙，找到了线索，找了过去。后来终于在下山的山涧里找到。” 他站了起来，温声：“你如果睡不着，我去楼上推她下来看你。她现在都得坐轮椅，肚子太大，走不了。” 蔡云烟忙点点头。 廖宗南转身出去了，径直去坐电梯上了五楼。 薛凌正坐在窗口看书，一旁的程天源在看报纸，薛妈妈坐在木沙发上织毛衣，薛衡躺在另一张病床上，睡得正沉。 廖宗南进去后，低低说了来意。 “小薛，烟儿醒了。她想你了，想跟你聊聊话。” 薛凌很是高兴，忙让程天源推着自己下楼。 进了病房，两人的手紧紧牵在一起。 蔡云烟又哭了，泪痕满脸。 廖宗南将手帕递给妻子，转身给程天源打了一个眼色，随后走了出去。 程天源忙跟了出去，只留下薛凌和蔡云烟两人。 薛凌低声：“蔡姐，不要哭了，现在都已经没事了。” 蔡云烟擦着泪水，低低微笑：“我只是高兴……真心高兴。我高兴幸好有你这么懂我和之澜……我们能获救，也是你的功劳。如果是其他人，指不定是往车站啊，其他地方找……幸好有你这么信任我们。难怪我们能一见如故，因为你是我的知心人。” 如果自己丈夫不是那种大度冷静的人，早就跑上薛家大吵大闹，甚至闹上了警察局。 薛家自然也太平不了，又气又恨的人居多，应该不会有人想着他们并不是私奔去了，而是遭遇了不测。 幸好有薛凌张罗在两家人的中间，做了缓和作用，也压住了所有人心头的那个担心。 薛凌一下子红了眼睛，低声：“我们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我相信你的为人。我也相信之澜叔。没什么，他们都是当局者迷，我这个旁观者没那么激动，所以能一眼看出来。” 蔡云烟点头，再度又点头。 “谢谢……我和之澜都得谢谢你。” 薛凌紧握她的手，低声：“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以后就没事了。” 蔡云烟长长叹了一口气，也许是脑袋仍有些晕，她又躺了回去。 她眯住眼睛，低喃：“凌凌，有些事有些人，就该深埋在记忆里。一旦爆发出来，当年的情感乱七八糟又上心头，那感觉太乱太悲切，以致于很容易昏了头。” “我们自从有记忆开始，就是认识的。他比我大两岁，打小就很会照顾人，喜欢带着我们一众弟弟妹妹在几座大宅里遛弯。我很喜欢他，也是一群小伙伴中最依赖他的人。” “随着年纪一天天大了，我对他的这种依赖，慢慢成了少女的情窦初开。我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他对我也是如此。我们互通情书，一天一封。见面彼此都羞答答，只能在字里行间透露自己的思念和绵绵情意。” “那年我们一起上山郊游，一个伙伴带了相机上山。我和他对着海，对着山，海誓山盟今生今世都要在一起，来生来世也不分开。他喊来了小伙伴，让他为我们拍照纪念。随后他跑去相馆洗了两张照片，我一张，他一张，许诺了一辈子都要藏着。” “美好的日子过得浪漫如春，那段日子的爱恋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回忆，也是我们彼此的青春印记。可惜，好景并不能一直花好月圆到永远。他家落难了，人死的死，伤的伤，家里的财物都被抢走夺走，年轻人一个个都得离家，不能再留在帝都。但凡跟你们家有亲戚关系的，一个个都簌簌发抖，不敢私下接触到，不然也会沾染上麻烦。” “一天深夜，他爬到窗口敲了我的窗户，跟我说……他必须离开帝都去投靠母家的亲戚南下读医。我哭了，哭得很伤心。我说我要等他，他红着眼睛点点头。随后他说，他要去找他哥哥们来我们家议亲，给我一个名分，让我可以安心等着他。我又高兴又难过答应了。” “可是，我父母亲和兄弟姐妹都不肯。那时人人都巴不得远离薛家，薛家人未来的命运肯定会多坎坷。我爸妈坚决不肯，拒绝了之澜的求亲。他哥哥们劝他说他还年轻，不要焦急婚姻，先离开帝都去奋斗事业，等这边局势稳定了再回去。” 第840章 有缘无分 说到此处，蔡云烟泪湿衣襟。 “那时我天天躲在房间里哭，跟家里人大吵大闹，吃不好，睡不下，整个人憔悴得不行。一天夜里，他爬墙又爬窗，总算找到了我。我们隔着窗口的铁栏，紧紧相拥，哭了好久好久。” “他说，他也舍不得我，可他不得不赶紧南下，太迟可能会来不及。我不想他走，可也不想他有事，所以只能含泪同意。他说他会再回帝都来找我，让我等着他。我自然是答应了，哀求他快些回来，我一定会在帝都等着他。” “他离开的时候，我望着他的背影，垂泪到天亮。隔天早上，我跟我爸妈商量说，我还要继续回学校念书。我爸妈心疼我，最终都同意了。谁知半年后，我收到了下乡的通知，非走不可。我偷偷跑去薛家，发现仍是人走楼空，什么都没有。他没能给我写信，我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寄给他，带着忐忑和想念，带着心头对他说的千言万语，我下乡劳动去了。” “下乡的日子很苦很苦，我攒钱存钱，每一个月都争取往家里打一封电报，末尾都会问我哥一句：他回了否。可惜我哥从没回过我，偶尔回信都只是说家里的事情。时间长了，我年纪大些了，家里人想方设法给我找关系想要我回去，还让我跟人家相亲结婚。我先后都拒绝了。” “他们一直瞒着我，原来……之澜说，他给我写过信，很多很多封。他还说，他偷偷回过帝都找我，可惜我家里人都不肯告知我的去向。他不敢在帝都久留，只能偷偷回去。再后来，家里的局势好了一些，他跟同学借了钱，又悄悄回了帝都。不料听到消息说家里人已经跟我安排了婚事，而且已经定下了。他很伤心，悄然离开了。其实，那桩婚事我根本没同意，宁愿留在乡下，也不想出卖自己的感情求取回乡的机会。” “我们就这样错过了。他后来去实习，认识了他的妻子，在单位相识一年半载后结婚，组织了他的家庭。我当时一直在乡下，年纪已经二十几了，算是老姑娘，可我仍存着念想，等着他去找我。直到后来我哥给我打了电报，说薛家已经安定了，但他已经在南方结婚了，让我快些争取机会回城。” “我一下子就病倒了，足足病了一个多月。坚持了那么多年的精神支柱，骤然就那么倒下了，我也倒下了，流干了泪，也伤透了心。开春了，我的病稍微好一些，我回了一趟帝都。我妈垂泪告诉我说，他给我来过信，只是当时家里人畏手畏脚，怕被人发现，都一张张给烧了。我妈劝我说，我跟他有缘无分，让我赶紧找合适的人嫁了，不能再耽搁了。” “我听罢，跑去我家的灶台又砸又哭，骂了我爹妈，也骂了我哥哥姐姐们，然后跑回乡下去。不久后，我调离了，上头给我安排了单位。我没跟家里人说，直接去上岗就职。那两年我工作非常拼命，随后又升迁了两趟，去到了县城办事处工作。也就是在那时，我认识了老廖。那时他只是一个穷小伙儿，可他温柔尔雅，像极了我深埋在心头的那个人。” “我决意嫁给他，家里人再次反对了，说我已经在单位稳定下来，怎么反而再去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我没搭理他们，在同事们的帮助下，简简单单完成了婚礼，嫁给了老廖。那时我忙工作，也支持他工作，每天两人都忙得天昏地暗。他很体谅我，回家除了睡觉，其他时间都没闲着，家务活儿，厨房的活儿，什么都抢着干。” “生活虽然艰苦，但夫唱妇随，日子过得很舒心，也很幸福温馨。他待我是真的好，打从心里的那种好。我也是爱他的。说不爱，那绝对是骗人的。如果不爱，怎么可能跟他和睦亲近，心心相印。我们有了孩子，家里的经济也一天比一天好。” “那些年里，我和他都吃了很多苦。他还曾为了我的工作，抛开刚刚起色的工作，回家带孩子做家务活，跟其他家庭妇女一样。有人嘲笑过他，他反而安慰我说，别人爱笑就笑去，咱们自己的生活自己过好就行。我含泪点点头，告诉自己嫁他虽然是有一时的冲动，但从没后悔过，因为我嫁对了人。” “后来的许多种种，你应该也知道一些。”蔡云烟眯眼叹气：“我病重时，他差点儿也倒下了。我们携手度过了那道生死大坎儿，回到了帝都。亲人终究是亲人，即便我怨过他们，怪过他们，可他们毕竟还是我的亲人。随着时间推移，我慢慢原谅了他们，也跟他们常年保持联系。来了帝都这几年，我去过很多地方，可唯独不敢回老宅去。” 她擦着泪水，哽咽：“那里曾有我那般美好的记忆，还有我曾痛彻心扉的初恋，我怕我一去就会伤心落泪。我知道你是薛家人，你身上的气质跟薛家人如出一辙。我从没跟你提过此事，我也不想跟你打听他的一点儿消息。就这样彼此各自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不料，人与人的缘分就是那么奇妙。上次你住院，我听到老廖说起，心里很是担心，就跟着他来医院瞧你，竟在医院的大门口巧遇了之澜……当年的翩翩少年郎变了，变得稳重，变得深沉，也变老了，可我仍能一眼认出他来。他看到我的那一刻，也认出了我来。我们相顾无言，眼睛却都红了。” “他上前来，嗓音低低跟我说他在这里上班，前几年回来帝都的。我说巧了，我也是那年回来的。现在我和先生两个儿子都住在市中心的公寓楼里。我还说，我提前退休了。他点点头，跟我要了联系电话。这时老廖开车来了，我跟他回家。” “后来，我总觉得我得跟他见一面，因为我当年欠了他一个道歉。碰巧他打了电话来，约我在茶馆喝茶。我赴约后，跟他解释当年家里人的隐瞒，说我并没有不等他，我确实守约等了他许多年。他哭了，说他对不起我……我笑了笑，说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 “之澜他却耿耿于怀，总觉得是他对不起我，因为当年他没仔细问清楚错怪了我，因此我们错过了一生。他后来又约我出去几次，我们喝茶聊天，说着现在，说着过去，总能聊到泪湿脸庞。” “老廖发现我情绪不对，便问我究竟怎么了。我跟他简单解释了之澜，说约了几面叙叙旧。老廖他点点头，并没有反对。不过，之澜的妻子却跟他闹了起来。” 第841章 拜托传话 薛凌低声：“我婶子……肯定是误会了。” 蔡云烟点点头，低喃：“太容易让人误会了……怪不得她。他妻子跟他吵了好几回，不许他再跟我见面，之澜生气跟她吵架。直到前几天，之澜匆匆来找我，说陪他出去一趟，说过去的就都过去了，就连当初的誓言都收回。他请了假，打算带着他妻子去短途旅行几天，让她放松一些，而他也能换个心情。” “我见他脸色不怎么好，来不及跟老廖解释什么，匆匆就跟他离开了。在路上，我笑他说不要自欺欺人，我们都知道过去是回不去，所谓的誓言也早已烟消云散。他叹气说，只是觉得心累，想去以前开心的老地方走一走，换一个心情，让我陪他去。” “他妻子似乎太偏激，将他气得不轻，他心中憋闷，所以才想要找知心的人作伴。我只好陪着他去了海边，随后又去爬山。我们在山上聊了很久，直到傍晚时分才下山。山路难走，天色又暗沉，我下山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之澜忙拉住我，不料他脚下也不稳，两个人都一起摔了下山。” “之澜他护着我，我才没摔那么惨，摔下去后我晕了，他也失去了意识。后来我们在山涧下互相鼓励，一会儿昏迷一会儿醒，苦苦撑着，总算等到了你们来相救。” 薛凌听得泪眼模糊，只能握住她的手，低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都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 蔡云烟虚弱低喃：“你跟你婶子说一声，我跟他的过去就算再好，也都已经是过去。她能拥有之澜那么好的男子，是她的福气。她是一个好妻子，之澜待她好，爱家庭爱孩子，一家和睦。老天虽然亏待过我，可也补偿了我，给我安排一个深爱我的好丈夫。我和之澜都很幸运，失去一个青春年少的伙伴而已，还能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我们都很感恩。” 薛凌吸了吸鼻子，不住点头。 “你放心好好歇息，我会去跟我婶子解释的。” 蔡云烟也累了，虚弱点点头，闭眼睡了。 薛凌擦了擦泪水，恢复了情绪后推着轮椅出去。 程天源就在门口不远处等她，忙上前帮忙，“媳妇，回去了吗？” “既然下来了，顺道去看看之澜叔吧。”薛凌微笑：“我也有几句话跟婶子说。” 程天源往外头探头看了看，道：“那等一会儿吧。廖老板说他要出去买点儿水果给蔡姐吃，估计也要回来了。” “行。”薛凌点点头。 不一会儿，廖宗南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小网兜，里头装着几个青翠的苹果。 “小薛，要来两个不？新鲜得很！” 薛凌没跟他客气，伸手掏了两个，低声：“蔡姐有些虚弱，她睡下了，我们先回。” 廖宗南忙点头，转身进了病房，将房门合上。 …… 那天下午，薛衡醒了，迷糊爬坐起来。 这两天他负责守夜，妈妈则和程天芳负责白天。 弟弟那边忙得很，又要手术又要开会又要搞科研，只能早晚抽时间过来看老父亲，根本没法长时间在这边帮忙照顾。 弟弟太忙，他只好自己守晚上。可惜骨科那边的病房太紧张，本来租下一张床，后来又被要了回去，连一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他脚上还有伤，开不了车，其他人都要帮忙照顾，根本无暇接送他。 所以他干脆住在了医院，白天他偶尔在外头的长凳睡，偶尔则跑来薛凌这边的隔壁病床睡。 薛妈妈见他坐起来，忙搁下毛衣。 “衡啊，醒了？来，喝几口汤！里头我下了姜和洋参，特意熬给你喝的。” 薛衡道谢接过，吹着喝着。 薛妈妈问：“你这脚还需要换药不？” “不了。”薛衡解释：“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不用敷药了。天气热，敷药闷得慌。” 这时，程天源和薛凌回来了，还带来食物的香味儿。 薛衡忙扑了过去，吞口水道：“来来来！有什么好吃的都拿出来。我午饭都还没吃呢！” 程天源将一个袋子递给他，解释：“里头有一份炒面，给你买的。” “谢谢哥！”薛衡打开，大口大口吃着。 薛凌见他满身狼吞虎咽，忍不住嘻嘻嘲笑他，“吃饱洗一个澡，换一身衣服，都跟街头巷尾的乞丐差不多了！” 某“乞丐”自顾自吃着，懒得理她。 薛妈妈和程天源一起帮忙换了新床单，笑呵呵道：“明天他要是还这么脏，就不让他睡了，睡外头的长凳去。” 众人都哈哈笑了。 程天源提了水桶，给他提了一些热水过来，“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薛妈妈忙将他的衣服抱过来。 薛衡歪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好，再给我三分钟。” 程天源解释：“分厂那边有爸爸看着，不用担心。爸爸早上来看之澜叔，他说那边不忙，他晚上再过来。” “三伯好些了吗？”薛衡苦笑：“他们这几天忙进忙出的……伯父还撑得住，三伯就忙病了。” 薛三伯连续熬夜两天，担心又操心，加上那天清晨打瞌睡吹了凉风，随后感冒病倒了。 他感冒了，不敢来医院看望病人，只好躲在四合院里给自己煲药治病。 程天源解释：“早上爸爸也去看三伯了，说是好了许多，堂哥们下班就去照顾着，几个孙子孙女也去得勤。老人家还调侃说，还是生病好，大伙儿都去陪他，四合院一下子跟过节一样，热闹得很。” 薛衡苦笑哈哈，“这样的福气还是留着过年再有吧。” 倏地想起什么，他叹气摇头：“感觉我们家貌似今年跟医院真的是超有缘！真特么惨！” “滚！”薛凌笑骂：“谁家没个病痛的？我是生孩子，能比吗？之澜叔万幸只是伤了骨头，内脏都已经慢慢在恢复。医生都说了，养一个来月就能好。” “就是就是。”薛妈妈道：“钱出了，人平安健康，那就是好事。” “幸好这几年咱们赚了不少。”薛衡苦笑摇头：“不然还得跟穷苦人家一样，到处去租借，那简直就是惨上加惨！” 他这么一说，程天源禁不住想起前一阵子的朱阿春和她的那个灵动儿子小铁头来。 也不知道他们母子怎么样了？ 对某些人来说，生病是一种太奢侈的行为，因为他们病不起，一病可能整个家就垮了。 确实不得不感恩自家，幸好还有一些钱傍身。 第842章 母子还钱 两天后，三伯的感冒好了，忙让儿子送他来医院。 他先去了薛之澜的病房，发现堂弟的脸色好了许多，整个人也精神得很，能低低说话，只是伤了两根肋骨，暂时不能动弹。 “幸好是小骨断了，大骨没事。”薛之澜指着胳膊解释：“现在还能动弹，只是用不得力气。” 他是专业骨科医生，对自己的伤势一清二楚。不过，他仍有顾虑的地方。 “不过五脏六腑我就不怎么清楚。三哥你帮我脉一脉，看看情况怎么样。我前两天觉得呼吸的时候肺部有些难受，打了几天点滴，那感觉没了。不过我还不敢深呼吸，怕太折腾它。” 三伯给他搭脉，又绕去另一边搭另一只手。 “没什么大事了，肺部当初摔出一些血，但幸好不严重，只是一点点，没有造成淤血阻碍的危险，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这几天消炎药用了不少，伤都已经好了。” 薛之澜微笑解释：“主治医生今天已经将药减少了近一半。骨头靠的是养，太多的消炎药下来，其他身体部位迟早会受不住。放心，他们用量都控制得很好。” 三伯轻吁一口气，微笑点点头。 “你自己懂这些，只要你醒来，其他事就好办了。” 一旁的陈氏却仍担忧丈夫的身体，低声：“三哥，他这几天消瘦得很，脸色也还很苍白。等多两天你身体没大碍了，给他开几幅中药调理一下，然后再适当进一些补。” “这个不急，我慢慢来。”三伯道：“放心，我已经好了。我接下来会经常过来，给他安排一些喝的吃的，让他快些好起来。保管骨头养好，身体也没落下什么毛病。” “谢谢三哥。”薛之澜和陈氏忙道谢。 薛之澜捏住他满是皱纹的手，低声：“三哥，前几天让你担心受怕了，我真是对不住。” “自家人，说什么客套话。”三伯微笑道：“没事就好。真正辛苦的是嫂子和阿衡阿桓他们，我只是动动嘴皮和脚皮。快些好起来，都得工作忙生活呀！” “嗯。”薛之澜笑了笑，“阿桓已经帮我请了一个半月的假期。本来我请的是一周，可惜还远远不够。不仅这样，还连累媳妇也跟着得请假。” 陈氏轻笑，低声嗔怪：“说什么连不连累！两夫妻说这话做什么！” 三伯见他们如此，明白两夫妻已经冰释前嫌，暗自高兴着，也不说破，直接翻篇道：“工作赚钱先放一旁，把身体调养好才是目前最要紧的。” 薛之澜忙点点头。 三伯又问：“对了，凌凌怎么样了？” “很不错。”薛之澜答：“阿源常推她下来看望我，气色不错，肚子大如箩。” 三伯算了算，转而笑了。 “已经快九个月了，双胞胎已经快能落地了。” 陈氏欢喜道：“总算熬到了现在。现在即便发动生了，也是无虞了。” 薛之澜眯眼低声：“凌凌也是辛苦，都在医院住了快一个月了。女子为母则刚，真真让人钦佩。” 三伯挥挥手道：“我先上楼看看她，晚些再下来。我中午去医院那边吃饭，下午要跟阿桓他们开会。” “三哥，慢走。”陈氏送他到电梯口，才回了病房。 三伯进了电梯，发现里头站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女子，还有一个小男孩。 男孩黑黑瘦瘦，一双眼睛溜来溜去，很是灵动。 女子看样子是小孩的母亲，模样娴静，只是脸色过于苍白，似乎刚经历过大创伤，身子骨的气血都没能恢复过来。 三伯是中医圣手，一眼瞄过去，便已经猜出了好一些。 五楼的时候，三伯走出来，身后母子也一同走出来。 小男孩蹦蹦跳跳，一溜烟儿往最后的病房钻进去，扬声喊：“叔叔！阿姨！我和我妈来看阿姨！” 这时，程天源走了出来，揉了揉孩子的发丝，“小铁头来了？” 女子忙快步上前，对阿源躬身弯腰，低声：“程先生，你好。你太太生宝宝了吗？身体安然无恙吧？” 程天源微笑答：“还没，身体和胎儿都好。” 三伯笑呵呵上前。 程天源忙给他打招呼，让三伯进病房里去，随后也请小铁头母子进去。 “不了。”阿春腼腆摇头，低声：“你们有客人，我们不好打扰。程先生，我们……是来先还你五百块钱的。” 接着，她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绿色的钱币，恭敬递上来。 程天源微微蹙眉，问：“你一下子哪儿来这么多钱？我不是说过了吗？那一千多块不焦急你还，等你们哪天宽裕了，再来还也不迟。” 一旁的小铁头脆脆道：“叔叔，我们已经有钱了。我妈妈将老房子给卖了，卖了六七百块呢！” 朱阿春讪讪低声：“铁头的那个爹狼心狗肺，差点儿打死了我……我不想跟他过了，跟铁头商量以后，跟他办了离婚。他还打伤了其他人，被警察同志给抓了，听说会判坐牢。我们不管他，以后他的事都跟我们无关。我将我爹留给我的老房子卖了，一共得了七百来块。我在小学旁边租了一间小房子，还找到了一份清洁工作，生活也已经安顿下来。” “叔叔！叔叔！我妈以前教我好多字，现在也天天教！”小铁头骄傲道：“老师说我能读四年级！因为我认的字比五年级的学生还要多！” 程天源微笑轻抚他的脑袋瓜，温声：“真厉害！十一岁念四年级下学期，算快的了。” 他接过那沉甸甸的五百块，抽出一张，递给小铁头。 “这是叔叔送你买书和本子的，奖励你努力读书。” 小铁头不敢拿，忙躲了开去。 “不不！”阿春慌忙拦住，“千万不能拿！程先生，一百块太贵重了！这是我还你的钱……咱们一码事归一码事。我感激你相帮，但请你不要怜悯我们母子。我们有手有脚，能靠自己活得好的。” 程天源为难蹙眉：“大姐，我这是一点儿好意资助小铁头。” “谢谢！”阿春微笑鞠躬：“你的一片好意我们心领了。等我身体好些，我会找更好的工作，到时收入会更多，请你不用为我们担心。” 她掏出一张纸条，低声：“这是我新写的欠条，我已经签字打了手印，日期也写上今天的日子。请麻烦将上次的借条撕了，以此为准。” 程天源接过。 外头的动静有些大，三伯推了薛凌出来。 阿春忙上前打招呼，温柔道：“看样子快生了，祝太太你顺利生产，母子平安。” “谢谢。”薛凌笑了笑，问清楚他们的来意后，她摇头道：“阿春姐，先别焦急还钱。你先把身体调养好了再说。我看你的脸色仍苍白得很，太削瘦了。” 第843章 赚好名声 朱阿春腼腆摇了摇头，低声：“我没事的，就是虚了一些。你接下来要生养孩子，开销肯定会多起来，我先凑点儿来还。谢谢程太太关心。” 薛凌猜想她是心疼看医生花钱，忙扭过头给三伯眨巴眨巴眼睛。 “你等等！钱我可以先收下。阿春姐，这是我的三伯，他是一个退休的医生。他平常乐善好施，总会给居委会一些邻居免费看病送药。今天碰巧他来看望我，不如趁这个机会让我三伯给你看两张方子补一补吧。” 三伯是聪明人，见那对母子衣着破旧，立刻猜出来侄女是想要帮人家。 老人家微笑颔首：“姑娘，我看你脸色过于惨白，血气太虚，我可以给你把脉，写两张方子送你。” 小铁头欢喜不已，拉住妈妈的手道：“妈！太好了！你赶紧让老医生看看病吧！你站起来总会晕，这样可不行。” 阿春见三伯慈眉善目，忙鞠躬道谢：“老大夫悬壶济世，实在让人钦佩万分。只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您是来看程太太的，我们这样太打扰了。” “不会不会！”薛凌微笑：“三伯他都退休了，有空着呢！” 众人进了屋。 三伯给阿春把了脉，问清楚她前不久刚流产，而且孩子已经好几个月，叹气低声：“姑娘，你失血过多，气血虚得很。” 阿春腼腆低声：“老大夫，我以前的身子还可以……以为可以慢慢养起来。” “气血太差，除非营养充足，慢慢调养，不然很难跟得上。”三伯蹙眉道：“加上过度劳累，迟早会累出病来。” 小铁头在一旁干着急，低声：“老大夫，请你帮帮我妈吧。我会帮忙干活，不让妈劳累的。麻烦你给我妈药，让她吃了能赶紧好起来。” 三伯看了他一眼，微笑赞道：“倒是一个孝顺的孩子。” 程天源揉了揉他的发丝，安抚：“放心，大夫会帮忙的。” 三伯拿起笔，仔细想了想，只开了一张方子给阿春。 “你且等等。我去楼下取几包药给你先吃，等那些吃完，再按这个方子去药房买药，吃上十副就行。” 阿春连忙鞠躬道谢。 三伯给程天源打了眼色，道：“你随我下楼去帮忙拿。” 程天源点点头，跟三伯走了。 薛凌和阿春母子聊了起来，还送了一个大苹果给小铁头。 “昨天我爸过来，一下子买了一大筐。这几天小儿子感冒了，兄弟俩都没怎么过来。没人帮忙吃，很容易就会坏掉。你帮阿姨吃一个大的。” “谢谢阿姨！”小铁头道谢。 小家伙骄傲道：“阿姨，我妈在你们家楼下找到工作了！那地方可漂亮了！好多东西卖，好多商店啊！” 阿春微笑解释：“那天在巷子口看到了荣华商城的招聘消息。原来他们的物业管理中心在招聘一名清洁工人，我便赶紧应下来，工资蛮可观的。那地方离我们租的房子不远，上下班也方便。” 薛凌想起前一阵子廖宗南说要多招聘两个清洁工，点头笑了笑。 “我们住楼上，指不定哪一天能碰上——有缘啊！” 小铁头兴奋问：“阿姨，你去过楼下的商场不？里头好多漂亮东西卖哎！那里的墙都很亮很亮，灯也非常多！我妈说那是城里最繁华的地方。哇！好好哦！” 薛凌点点头：“我去过好些次了，住得近嘛！小铁头最近在做什么？” “白天上学，放学做手工。”小铁头脆脆道：“晚上也做手工，直到睡觉为止。我妈妈白天去商城干活，晚上也做手工。” 阿春有些尴尬，低声：“白天干活而已，晚上没什么事。我就一边教他认字读书，一边做一些手工活儿。” 小铁头得意道：“阿姨，我还会做饭哦！我中午的饭都是自己煮的。傍晚妈妈回家，我就帮她做。” “真乖。”薛凌暗自心疼，微笑：“你妈妈有你这样的好儿子是她的福气。”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一点儿也不假。小家伙才十一岁，就已经用小肩膀帮妈妈承担了家庭的担子。 阿春低声：“我忙，他几岁就懂得干家务活儿。老天爷很公平，我虽然遇不到良人，便补偿我一个如此乖巧听话的儿子。我已经很满足。” 母子两人依偎在一起，都幸福笑了。 薛凌看得如此画面，鼻尖微微一酸。 十几分钟后，程天源提了一个大袋子来了，里头满满都是一包包的补药。 阿春惊讶问：“这么多？都是老大夫送的？不不，我得给他药钱才行。” 程天源摇头道：“三伯经常免费送人药。他已经走了，还有事要忙。他让你每天喝一副，早晚一碗，两碗水熬剩下八分满。全部喝完再根据他给的方子买多十副去喝，他说喝完就没事了。” 阿春受宠若惊，接过药后欢喜道：“真是出门遇贵人——太好了！” 母子两人给他们告别，随后抱着药下楼去了。 程天源目送他们进了电梯，才关上房门。 “媳妇，三伯刚才在楼下还调侃你呢！” 薛凌正摸着大肚子吃苹果，笑问：“是不是说我阔绰给他机会悬壶济世啊？” 程天源低笑：“差不多。他解释说，补药一般都是贵药，穷人家是舍不得买的。所以他给她的方子只是普通调养的药。而刚才给她的这些，是他让他的一个学生去药房抓的。里头都是补药，还有补血极好的阿胶，一包得至少得好几块钱。他拉我去付钱，调侃说你夸的海口，让我这个做丈夫去付钱，好名声归他赚。” “哈哈！”薛凌美滋滋吃着苹果，“阿春姐应聘在咱们楼下商城做清洁工，以后应该会再碰上。这事保密，免得她心里过意不去。” “她说找了一份工作，原来是这样。”程天源轻笑：“挺巧的。” …… 三天后，蔡云烟出院了。 出院前，她去看了薛之澜，脚仍一拐一拐的。 陈氏瞧见她后，忙说她出去一会儿。 蔡云烟摇头微笑：“不用回避，我关心一下老朋友就走。” 她关心询问几声，解释说她已经可以出院，等脚好了，改日再来探望薛之澜，然后道别离开。 陈氏站在病房门口，目送她离去的背影消失，才关上病房门。 她低声：“老薛……她年轻时应该长得很漂亮吧。即便徐娘半老，仍是风韵犹存，气质也很好。” 薛之澜眯眼微笑：“你也不差。” 陈氏本来以为他会说什么，谁知他竟哄起自己，低低啐了他一口，笑眯眯忙开去了。 第844章 拍大肚照 蔡云烟出院的时候，程天源去帮忙拧东西。 廖宗南笑呵呵道：“住了几天，怎么多了那么多东西！幸好你来帮忙！对了，我的车在那边！” “好！”程天源微笑：“举手之劳而已。你扶好蔡姐就行，其他的我来。” 廖宗南搀扶蔡云烟，一小步一小步挪着，低声：“不急，反正出了医院的大门就能上车，咱们慢慢走。” 两人一边走，一边低低聊着话。 薛衡刚巧匆匆进来，一下子瞥见他们的身影。 见他们夫妻两人笑容和煦，眼底流泻出来款款深情，禁不住暗自羡慕。 他大方上前打了招呼。 廖宗南微笑颔首。 蔡云烟也轻笑颔首，“你爸爸还需要你们多加照顾，辛苦了。” 薛衡笑道：“这是我们做子女的本分。阿姨慢点儿走，我先进去了。” 蔡云烟看着他的背影，微笑赞道：“一个很出色的年轻人。” 廖宗南点点头。 他对薛家人的整体印象都很不错，除了薛之澜。 为了妻子，他不会跟他计较，也不想跟他纠缠撕破脸皮，但不代表他心里的气就此消除。 一码事归一码事，反正他以后绝不会搭理这个人！ …… 几天后傍晚，薛爸爸开车载程木海和两个孙子来了医院。 薛爸爸懒洋洋往沙发上一靠，道：“分厂的订单今天早上也赶完了，暂时定了放假两个月。我接下来能帮忙照顾阿衡了。” 薛妈妈昨天刚回了一趟总厂，打了一个大哈欠：“总厂那边的工人早就溜光了，我叮嘱保安每天还是得巡查宿舍，别有什么纰漏。前头还是陈秘书带着两三个会计守着。” 程木海微笑道：“都好好休息一阵子，最近都忙坏了。” 薛爸爸苦笑：“忙的都是一些糟心事，这两年厂里都不算忙。” 一旁的薛妈妈捶了他肩膀一下，不满嘀咕：“说什么呢！凌凌这边是喜事，双胞胎快生了！” 薛爸爸哈哈笑了，点头：“对对！” 然然依偎在妈妈的身边，轻抚她的大肚子，问：“妈妈，妹妹怎么还不生出来？你赶紧生嘛！” “等等！”被爸爸抱在怀里的扬扬探出脑袋，脆脆道：“现在还不行！”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凌问：“扬啊，那什么时候行啊？” 小家伙认真想了想，答：“我今晚没空，得去看动画片。明天我醒了再生！” 众人再度大笑。 薛凌很认真也点点头：“行，那就听你的。” 程天源瞧着天色有些晚，道：“爸，你们先回商城去吧，太晚了开车不安全。” 最近薛爸爸都住在程木海他们那边，反正空房间好几个，地方宽得很。晚上能互相作伴聊天看电视，偶尔还能去找郑三远一起唠嗑。 “行！”薛爸爸站了起来，“我明天早上再来去陪之澜。咱们先回吧。” 两个孩子都舍不得爸爸和妈妈，撒娇说要留下。 小扬扬嘟嘴嘀咕：“妹妹们会想我的！” 众人都笑了。 程天源揉了揉他的小脸蛋，温声：“先回家，等妹妹们生出来，让你抱个够。” 小家伙不满咕哝，被爷爷和外公牵走了。 程天源关上房门，将打来的热水兑了一些冷水，然后帮薛凌擦身体换病服。 她最近已经穿不下自己衣服，全部都得大号的病服，不然还穿不下。 薛妈妈在一旁帮忙，看着她如山般的大肚子，忍不住嘲笑道：“都看不见那头了！哈哈！” 程天源憋不住也笑了。 薛凌尴尬撇撇嘴，哼哼两声做反抗。 有岳母在，程天源不好做太亲密的动作哄她，只好低声：“行了，知道你辛苦，只可惜没法去相馆拍照。多么希望留下一张你挺着大肚子的照片，以后让孩子们知道你是多么辛苦才生下她们的。” 薛凌微愣，转而笑道：“你去买个相机！再买一圈胶卷，然后自己帮我拍。” “我可不行。”程天源摇头道：“我根本不懂拍照。相机那玩意儿看起来很复杂的样子，听佟子说过什么光圈和调焦，我听得满头雾水。” “那就去找一个拍照的来给我拍。”薛凌眯住眼睛，笑道：“等我们老了，翻开老照片，能看到我这巨胖模样——哇！真特么的酸爽！” 薛妈妈听罢，突然也心动了。 “阿源，你明天早上去找一个拍照的来，给她拍几张。我怀着她的时候，也想去拍一张照，可惜跑了好几个地方都找不到拍照的，只好放弃。” 那时对他们来讲，拍照是一种很奢侈的事情。女儿生完这一胎，可能就不要再生了。留下一张孕肚，以后也可以做个留念。他们那个年代做不到的事情，希望女儿也不要有遗憾。 “行。”程天源微笑答应：“明天一早我就去相馆找师傅过来。” 薛凌穿好病服，拉了拉衣角——倏地停下动作，整个人僵住了。 程天源正忙着收拾她的脏衣服，没瞧见。 一旁的薛妈妈端了水盆出去，也没看见。 薛凌突然喘息低声：“我……我……好像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程天源忙抬眸，吓了一大跳。 “媳妇，怎么了？哪儿不对劲儿？不舒服？” 薛凌深呼吸一下，转了转眼睛：“好像又不会了。” 程天源直觉她可能要生了，仍安抚道：“不要紧，如果有什么不舒服，我立刻去护士站找人。咱们住在医院，为的就是这个方便。” 薛凌点点头，打了一个哈欠，“我先睡了。” 程天源抱她上床，又抱了两床厚被子给她垫在身后，然后用薄被盖在她的脚上和肚子上。 接着，他匆匆将衣服洗好晾在小阳台，随后走去护士站。 “护士，我媳妇刚才说她的肚子有些不对劲儿。过一会儿却又说没事了。” 护士道：“没事，医生在隔壁休息，如果还有什么异常，立刻来说。” 程天源低声：“我觉得……可能要生了。” 护士点点头，道：“那边产房都空着，医生也都在，只要一发动，马上就能进产房或手术室，放心吧。” 程天源哪里放心得下，那天晚上他醒了好几次，见薛凌安稳或躺或靠或睡，却没什么不舒服的迹象，才勉强闭眼安睡。 那天早上，他安顿好薛凌洗漱，随后开车去找相馆。 不料相馆还没开门，他干脆拍门喊人，总算吵醒了里头的店主。 “请问拍外景多少钱？我媳妇她在医院，她要生孩子了，想拍一张大肚照。” 店主打了一个哈欠，没好气道：“外景要加钱！” “没问题。”程天源难得大方一回，匆匆道：“你马上跟我走，我给你一百块！” 店主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惊喜喊：“好！” 第845章 要生了 程天源疾驰开车，径直往中心医院开。 坐后方的摄影师傅忍不住胆怯：“大哥，你这是在赶什么？小心啊！小弟我还想多活几年啊！” 程天源暗自觉得好笑，忙刹了一下车，放缓速度。 “对不起，我直觉我家媳妇要生了，所以得加快一些。” 师傅好奇问：“都已经去医院生了？那还拍什么照？拍孩子出生后的照片吗？太小的孩子，医生估计不肯拍。” “不是！”程天源解释：“我媳妇是在医院待产，现在还没生。她是要拍孕妇照，肚子大大的那种，以后留着做一个纪念。” “哈哈！”师傅点点头：“怀孕也就那么几个月大肚子，确实是挺稀罕的经验。像咱们这样的大老粗男人，也只有羡慕的份儿。” 程天源听得一阵好笑，摇头：“挺着一个大肚子很不容易，我媳妇每次怀孕都很辛苦，尤其是快可以生的时候，格外的辛苦。” “那是！”师傅看来也是一个爱聊的，乐呵呵道：“我一想想让我顶十来斤重的玩意在肚子上，半天我就受不住！” “我媳妇怀的是双胞胎，重量更大。”程天源心疼解释。 “哇！”师傅惊讶瞪眼：“大哥，你厉害啊！双胞胎哎！真好！真好！我还没拍过孕妇，竟还是双胞胎孕妇！放心，我一定给大嫂好好拍！” 老板催他起床，还说什么来了一个很阔绰的客户，一开口就说出外景，而且一口气就说能给一百块。 “谢谢，那拜托了。”程天源道。 到了医院门口，程天源熟练将车子停好。 师傅下了车，忍不住再次打量他的车，压低嗓音：“大哥，你这车是在哪儿买的？能告诉我多少钱吗？看样子老贵哎！” 程天源微笑答：“具体多少钱我不知道，是我媳妇去年年底送我的。” “啧啧！”师傅笑哈哈道：“大哥，请问大嫂是哪儿人？这么有钱阔绰！羡慕啊！” 程天源急忙在前给他引路，解释：“她是帝都人。” 上了电梯，到了五楼。 程天源匆匆忙忙往最后的房间走，心里暗自有些担心，害怕薛凌提前发动。 不料，薛凌坐在轮椅上悠哉吃橘子。 今天是周末，程天芳过来帮忙照顾公公，薛衡昨晚显然又熬夜了，睡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程天芳站了起来，问：“哥，一大清早你去哪儿了？” 薛凌见他带了一个陌生人进来，手里还拧着一个大相机，忍不住惊喜问：“真的要拍照啊？” 程天源微笑颔首：“对！” 接下来在程天芳和程天源的搀扶下，师傅给薛凌拍了足足十几张照。 “哥，我得下去照顾我爸了。”程天芳匆匆下楼去了。 程天源掏出钱包，递了一张一百块的给师傅。 “过几天我去你们相馆取照片。” 师傅心满意足接过钱，笑呵呵对薛凌道：“大嫂，祝你生产顺利！生一对大胖小子！” 薛凌哈哈点头，道谢：“麻烦你跑一趟，辛苦了。” 程天源送师傅去坐电梯。 沙发上的薛衡扭了一个姿势，不耐烦嘀咕：“谁啊？嗓门那么大？吵死了！” 薛凌继续吃着橘子，答：“不是人家嗓门大，是你睡不沉。去床上躺着，别在这里着凉了。秋天了，躺下得盖一点儿被子，不然肚子一凉，人就感冒了。” “乌鸦嘴！”薛衡懒洋洋爬坐起来，打了一个大哈欠，缓慢挪步走了过去。 不料刚走到薛凌的身旁，被她一把掐住了！ “啊啊啊！”薛衡吓了一跳，问：“干嘛？痛哎！” 薛凌手中的橘子滑下，脸色有些白，眼里满是慌张，颤声：“我……我……肚子痛！” “什么？！”薛衡忙握住她的手，紧张道：“痛了？！终于痛了？！要生了吧？哪个——那个——医生！哥！快来！她要生了！” 他惊慌失措冲了出去，踉踉跄跄往护士站狂奔：“来人！里头的人要生了！” 程天源刚好转身回来，听得吓一大跳，慌慌张张往最后的病房冲去—— …… 二十多分钟的紧张准备后，薛凌被推进了手术室。 程天源和薛衡等在外头，看着医生和护士们一副动手术的架势，不自觉都暗自害怕。 “伯母呢？”薛衡压低嗓音：“她不每天都在这儿吗？” 程天源答：“去总厂拿秋衣了，应该快回了。” 薛衡搓了搓手，低声：“我去照顾我爸，让阿芳上来守着。她是女的，一会儿凌凌出来，她帮忙照应比较方便。” “好。”程天源道：“如果婶子在，让她也来帮忙。这医生护士进进出出的，我——我看着有些怕。” 听说剖腹产要切开肚子，然后切开子宫取出孩子…… 单单听这两个大步骤，他就已经开始冒冷汗。 陈氏是外科大夫，对那些切切杀杀的事情最是淡定。有她来帮忙镇场面，他也能放松一些。 “没问题！”薛衡匆匆下楼去了。 一会儿后，程天芳和陈氏快步上来了。 “哥！嫂子怎么样了？”程天芳焦急问。 程天源低声：“别大声，这里是医院。你嫂子已经被推进去了，羊水刚才也破了，孩子要出生了。” 陈氏笑呵呵道：“不用担心，生孩子都这样。等多一个来小时就行，大家不要紧张害怕。” “婶子……”程天源蹙眉低声：“医生说凌凌的情况有些虚弱，我有些担心。” 陈氏宽慰道：“孩子大，肚子太大，凌凌被折腾了这么多个月，自然是虚弱了些。但女子为母则刚，她是孩子的妈妈，她会坚强起来的。这是剖腹产手术，她不用费什么体力，虚弱一点儿也不怕。” 程天源听罢，安心了不少。 一会儿后，薛妈妈匆匆上来了，惊慌问：“怎么了？我进去发现你们都不在，护士说要生了——真的吗？！在哪儿？” “妈，别慌。”程天源解释：“凌凌在手术室里，我们只需安心等待就好。” 薛妈妈和陈氏手牵手，坐在长凳上。 程天源则坐立难安，踱步走来走去。 程天芳忍不住问：“哥，你打电话通知爸妈他们了吗？” “……还没。”程天源叹气摇头：“你嫂子肚子一痛，我整个人都慌了。你下楼去给他们挂一个电话，告诉一声。” 程天芳转身下楼去了。 薛妈妈看着阿芳的背影，呵呵笑了。 “阿芳年纪轻，体态秀美，背影看着真好看。” 陈氏慈爱低笑：“阿芳确实很漂亮。等她工作稳定下来，我就催一催他们，赶忙怀一个。” “焦急抱孙子了？”薛妈妈问。 陈氏睨她一眼，笑道：“你家凌凌都四个娃了，阿衡只比她小半岁多，还没当上爸。我能不焦急吗？自他们结婚，我们就等着抱大孙子呢！” 第846章 龙凤胎 薛妈妈压低嗓音：“还没好消息？这都大半年了吧？” “快八个月了，下周不就要中秋了吗？”陈氏解释：“他们是正月结的婚。现在也就八个来月。” 薛妈妈嘻嘻笑了，道：“做爸妈的都这样，嘴上说不催，心里其实急得很。想当初凌凌和阿源结婚后，我也是数着日子偷偷等着。左等等，右等等，那个叫心急啊！她爸就骂我说，这事急得了吗？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怀，那都是缘分。转身她打了电话过来，说已经有了。” “哎哎！”陈氏低声：“他伯父这话说得在理。这个怀孩子也是需要缘分的。没事，我和老薛等着就好，嘴上不会说太多的。” “这就对了。”薛妈妈低笑：“他们刚结婚还没多久，阿芳又刚换了工作，咱们尽量不要去催，顺其自然最好。” 陈氏点点头，解释：“他爸也是这么说的。” 薛妈妈忍不住问：“今天我去厂里拿了秋衣过来，还没去看之澜。他今天好些了吗？” “没大事。”陈氏苦笑：“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话虽然是老话，但话都是在理的。他伤的是肋骨，不用动手术已经是大幸，只能不动弹，慢慢等骨头长回去。年纪大了，不比年轻人的身体棒，几下就能恢复。他虽然不服老，这一番伤痛下来，由不得他不服。” “之澜一惯身体好，所以他才会总这么觉得。”薛妈妈笑呵呵道：“都五十的人了，哪能比得人家小年轻。” “就是就是！”陈氏低声：“三伯也是这么说他的。胳膊上的小骨已经长得七七八八了，就是肋骨还不敢放松。他自个是搞这个的，他懂。现在就是什么都干不了，但精神一直很好。” 薛妈妈突然想起三伯来，问：“他老人家怎么这两天没过来？” “太忙了。”陈氏解释：“阿桓昨天下午过来，那叫一个匆匆。他说他们这几天在办一个交流会，专门为他们的那个中药科研办的。好多医学界的前辈都来了，三伯被拉去做交流，每天应付各种各样的同行，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薛妈妈忍不住苦笑：“三伯都退休好些年了，这样子也太折腾他老人家啊！” “可不是吗？”陈氏摇头道：“我之前也劝过他老人家要三思，毕竟这样的项目一搞，没个好几年不得休息的。如果有成绩，那可能时间会短点儿。如果途中有什么阻挡之类的，可能会是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事。阿桓年纪小，任他去折腾去捣鼓，有成绩就行，没成绩也罢。可他老人家还是很坚持，因为觉得这是造福病患的好事，他老人家能出多少力就多少力，听天由命。他老人家悬壶济世，这一份菩萨心肠实在让我们感动，也就没再劝。” “算了，能者多劳。”薛妈妈呵呵笑道：“我啥都不会，就算年轻力壮，人家也不要我呀！” 陈氏也笑了，安抚道：“话不能这么说，术业有所专攻，你在你的行业发光发热，家庭美满，也是一种能者多劳。” 两人一边闲聊，时间觉得过得飞快。 一旁的程天源准爸爸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一来一去，总是盯着墙上的钟看，忍不住凑前去，以为那钟是坏了。 薛妈妈呵呵笑了，喊：“阿源，快过来坐下。” 程天源无奈，碍于丈母娘的面子，不得不走过去坐下。 一会儿后，程天芳来了，笑眯眯道：“爸爸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他们说马上过来！” “小扬扬就得一块儿过来。”薛妈妈道：“然然在读书，就不要去带他了。等弟弟妹妹生了，放学去接他过来就知道了。” “我妈也这么说。”程天芳开心道：“不知道嫂子这一胎是女儿还是儿子——我们都好希望是女儿啊！” 陈氏微笑道：“凌凌的肚子又尖又大，我都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 薛妈妈道：“一会儿出来，不就知道了吗？咱等着！” 众人都开心哈哈笑了。 十几分钟后，薛爸爸和程木海夫妻匆匆来了。 薛扬跑在最前头，欢呼喊：“妹妹！我要妹妹！” 程天源忙蹲下，将他抱了起来，做了嘘声动作：“不要吵，妈妈在里头生妹妹。这里是医院，不能大声嚷嚷的。” “哦哦！”扬扬肉嘟嘟的脸颊满是笑容，搂住爸爸的脖子，撒娇问：“爸爸，你给妹妹取名了吗？我要帮她们取名字！” 程天源慈爱轻笑，转而摇头：“都还不确定是妹妹还是弟弟，所以爸爸不好先取名。爷爷和外公他们都在，让他们帮忙取吧。” “不嘛不嘛！”扬扬笑呵呵道：“我来取！我来取！” 刘英好奇问：“你想给妹妹怎么取啊？说来听听看。” 扬扬转了转眼睛，很努力想了想，答：“哥哥说现在是秋天，女孩子都喜欢花。妹妹就叫——秋花！” 众人哈哈大笑。 程天芳捧腹大笑，“这是什么名字？好土啊！你妹妹肯定不喜欢！” 扬扬撇撇嘴，有些失望。 程天源安抚道：“还是让爷爷和外公取，不然就让妈妈取。妈妈她生妹妹辛苦，让她取最合适。” “秋花——不好听吗？”扬扬做着最后的挣扎。 程天源努力忍着憋笑：“挺好听的，就是妹妹可能会不喜欢。在外婆和奶奶她们那个年纪的女孩子，最喜欢取花名。现在整个潮流已经过去了，不好再去模仿。咱们以后挑更好的取吧。” 小孩子不懂这些，听爸爸分析得头头有道，貌似真的是没可能性，很快也就放弃了，找姑姑带他去玩。 程天芳带着他下楼。 薛爸爸看着“手术室”三个字就犯难受，低声：“……这里太闷了。” 程天源忙道：“爸，你陪爸爸下楼去散步。这里人太多也不好，护士们会出来赶人的。” 程木海知晓薛爸爸今年等在手术室外的次数过多，心理压力太大，忙上前拽住薛爸爸的胳膊，“走！下楼散散步，一会儿给他们订餐去。” 薛爸爸点头，两人有说有笑下楼去了。 刘英和薛妈妈，还有陈氏，互为亲家母的三人则聊得不可开交，三个女人一台戏，大半天嘴巴也闲不下来。 程天源来回踱步，不时抬头去看手术室里的灯。 十几分钟后，里头传来孩子的哭声。 众人都欢喜起来。 又一会儿后，另一个孩子的哭声也传来。 “都生了！两个都出来了！” “哟！这哭声好有劲儿！指不定又是小子！” 程天源激动笑了，等在手术室门口。 一会儿后，护士推着两张小床出来了。 大伙儿一拥而上，笑呵呵包围了小床。 护士忙喊：“爸爸呢？快过来签字！你老婆可厉害了！两个孩子一个六斤半，一个七斤，都是超体重记录的双胞胎宝宝！” 程天源看着粉嫩嫩的两个小家伙，欢喜得说不出话来。 薛妈妈激动问：“都女的？对不对？” 护士摇头：“不，龙凤胎呢！” 第847章 找保姆 本以为会是两个女娃娃，谁知竟是龙凤胎。 众人欢喜不已，一个个都没失望，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终于有女娃娃了！” “就是就是！龙凤胎好啊！龙凤呈祥！” “意义好！一对呢！哇！女娃娃好可爱！瞧！跟凌凌很像哎！” “是！凌凌小时候就长这样！太像了！” “男娃娃比较胖，小女娃也不赖！看着白白嫩嫩的，皮肤真的好好！” 程天源一边激动看着孩子，一边不住往手术室里张望。 “怎么样？孩子他妈可以出来了吗？怎么还没出来？” 护士小姐摇头解释：“产妇还要缝伤口，做结扎等等，至少得等多半个小时。” 程天源一听就担心，忍不住问：“她没事吧？我媳妇她还好吧？” “打了麻醉针，睡着呢！”护士小姐道：“来来，家属快过来签字！将孩子领回房间去！一个小时后喂水，两个小时后喂奶。洗澡和其他事宜等我们另外通知。” “谢谢！”薛妈妈忙催促女婿签字，然后和刘英推着小宝宝先下楼。 程天源焦急等在手术室外。 一会儿后，薛衡来了，笑呵呵问：“生了吗？怎么就你一个人？我妈她们呢？” “生了。”程天源答：“孩子都下楼了，大人还没出来，还在里头缝伤口。” 薛衡笑问：“都是女娃娃，对吧？” “没。”程天源兴奋笑答：“龙凤胎呢！哥哥大，妹妹小。” “哟嚯！”薛衡羡慕得很，捶了程天源的胳膊一下，大喊：“哥！好样的！厉害啊！” 程天源轻笑：“你下去帮忙看扬扬，让我妈上来一趟，一会儿凌凌出来，还得多一个人在旁边帮着。” “行！”薛衡一溜烟跑下楼去了。 程天源来回踱步，等得很是焦急。 一会儿后，薛妈妈来了，跟在后面的是薛爸爸。 “怎么还没出来？都大半个小时了！”薛爸爸很是焦急，问：“护士说什么没？确定没事吧？” 程天源一听，本来紧张得不行的他瞬间脸色苍白。 早些时候进产房的时候，医生特意拿了几张纸，说什么手术期间有不可预料的意外，家属都得签字，因为不可能没有万一。 当时他的心一个咯噔，颤着手签下了字。 孩子都已经生了，大人却迟迟没法出来——那会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 薛妈妈嗔怪瞪了瞪老板，笑骂：“瞧你！把阿源都吓坏了！都说了，没那么快，那就耐心等着。哪个女人生孩子都不容易，肚子上切了一大刀，轻松得了吗？你看孩子都那么大个头儿，伤口估计很大，医生得慢慢缝上。” 岳母不说，程天源还好受一些，被她这么一说，他直觉胸口一阵绞痛。 媳妇为了生孩子，辛苦住院安胎待产，可还得受这样的生育之苦，偏偏他什么都帮不上…… 薛爸爸呵呵笑了，道：“不说了，不说了！阿源，坐下等吧！脸色真不怎么好。”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推开了。 医生走了出来，揭开了口罩，露出一个疲倦的笑容：“大小平安，家属等着病人推出来吧。” 薛爸爸和妈妈都笑了。 程天源则松了一口气，高悬的心终于着地。 …… 薛凌还没清醒，推去了无菌病房躺着，医生说过了监护期就能出来，最快今晚，最迟是明天早上。 众人都没法进去，只能在病房里抢着看两个孩子。 下午两点多，众人才补上午饭，一边吃一边开心聊着。 “一生就生倆，加上一个坐月子的，接下来可不轻松啊！尤其是凌凌，还要养伤口什么的，估计前几天都没法动弹。” 薛妈妈抬头笑呵呵道：“不怕，我和阿英都不忙，我们来照顾。爷爷和外公负责上市场，带两个大的。” 程天芳忙道：“我早晚下班在家也能帮忙。” 薛衡歉意低声：“那就拜托媳妇你去帮，我这边得照顾咱爸。” “没事。”程天芳笑呵呵道：“反正晚上我也没什么事，面包店现在那边根本用不上我。我闲着在家也没事，陪着小扬扬他们，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程天源却仍是不怎么放心，道：“爸，妈，如果是一个孩子，照样起来也许就没问题。现在然然要上学，必须来回接送，扬扬在家也需要多少看着。两个小的……估计有些忙。” 山越剔牙道：“别慌啊！干脆请一个保姆得了。我老婆身体不怎么好，家务活儿多，我后来干脆请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保姆，每天打扫卫生做三餐。这样省事多！” “对。”陈水玉劝道：“凌凌是剖腹产，肚子没个一个月肯定还恢复不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嗷嗷待哺的，实在不能大意。反正你们不差钱，雇多两个也没问题。” 自家老公整天吹嘘自己赚多少钱，多有钱，可他压根比不上人家凌凌一个小拇指。 凌凌虽然看着貌似现金不多，但荣华商城那么大一栋楼搁在市中心，价值不可估量！ 山越起初不以为然，后来他们住下来，一家三口逛上逛下，算了算二三楼的店面和铺子，还有后头的美食街，吓得他们瞠目结舌。 单单一个月的租金就非常可观！ 凌凌平时不显山露水，可她才是真正的富户。 薛爸爸听罢，也附和点头。 “还是雇多一个可靠的人好些，凌凌她是在家里坐不住的。她还在盘算说等她出月子了，她要跟阿衡南下。孩子这么多，总不能都靠我们四个老人。我们年纪大了，晚上熬夜一两天没问题，长久下去铁定是熬不住。” “是啊！”刘英低声：“孩子这么小的时候，最需要人手了。做妈的肚子没办法，还得人照顾，人手就愈发少了。如果有可靠的人帮着，我们也好腾出手照顾好凌凌。那么大的伤口，我看着就疼。” 以前听人家说有什么剖腹产，就是在女人的肚子上切一刀，将孩子抱出来。 那时听得心惊肉颤，现在真真切切瞧见了，她真是钦佩儿媳妇的胆量。如果是她，想想就觉得害怕极了。 程天源看着小木床里的两个小宝贝，见他们睡得又香又沉，眉眼禁不住也温柔下来。 “雇人当然没问题……只是雇谁合适？照顾孩子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的，得有爱心的，也有耐心。最好是自己也当过妈的，不然根本做不来这个。” “是啊！”薛爸爸嘀咕：“这才是真正的难题。” 薛衡歉意低声：“我爸下周才出院，我还没当过爸……这真的是帮不上。” “暂时先顶着。”薛妈妈道：“我们转头物色合适的人。我们认识的人多，这事就交给我和他爸吧。” “好。”程天源点点头。 第848章 纸尿片贵 那天晚上，薛凌仍不能出无菌病房。 护士小姐说，她期间醒过一次，不过麻药的后效还没有过，后来又昏睡了。 “说是晚上都会睡，让我们不必担心。”程天源解释：“有一个护士在一旁守着，说是心率正常了才不用守着。明天早上就能回病房。” 薛爸爸听得很是心疼，问：“那手上还得挂水吧？” “要。”程天源解释：“接下来一周都得挂水。” “啧啧……”程木海低声：“想想就觉得痛。幸好是凌凌年轻，胆子也大。如果是其他人，看着估计都不敢进去。” 一旁的薛衡低低笑了，解释：“爸，医生做手术的时候，又怎么可能会让病人看到刀刀夹子什么的，那肯定会吓坏人啊！当然都是麻醉师先进去，给病人聊话，慢慢打了麻醉针，等到病人完全失去了知觉，才会拿刀拿家伙。像凌凌这样的情况，下麻药过多会影响胎儿，所以医生会非常注意。也许凌凌她会有所感觉，但不会太明显。” “会痛吗？”程天芳簌簌发抖问。 薛衡忙搂住她的肩膀，笑道：“肯定不会啊！就是有一点儿模糊的意识，但不是很清晰。” 程天芳嘀咕：”还是太瘆人……” “对！听着都怕！”薛妈妈摇头苦笑。 就在这时，小娃娃哭了起来。 也许是双胞胎心有灵犀，一个哭了，另一个也跟着哭了，顿时病房里哇哇都是孩子嘹亮的哭声。 众人忙上前，抱起来喂奶喂水换纸尿布。 在医院用东西不方便，薛妈妈已经提前托朋友买了不少纸尿片，大伙儿先后学过，所以能用得得心应手。 “这玩意都是一次性的，看着浪费，但却实用得很。”薛衡忍不住评价。 程天芳抱着小妹妹，笑道：“我嫂子说了，这以后会是一个很大的市场。上次她还说，她以后要去搞纸尿片研发，然后生产。” “她什么都要搞！”薛妈妈没好气笑骂：“只要能赚钱的，她没一样不喜欢的。” 众人都笑了。 薛衡却认真上了，解释：“这玩意估计利润很丰厚。一天孩子用个好几片，一个月下来就是几百片。有孩子的人家就会买，市场很大，只要销量上去，不愁赚不到钱。” “可咱们这边没有。”薛爸爸道：“这些都是你伯母托她的朋友在外国买来的，提前好几个月去办的。一来二去，很麻烦。” “所以需要研发啊！”程天芳道：“不然咱们就得给人家原厂商买他们的版权。或者弄什么合资企业，用人家的机器和技术，在这边生产后直接出售零售。” “不错。”薛凌摸了摸下巴，低声：“媳妇这个话说得很好。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要赚钱也容易些。” 一旁的刘英皱眉：“可是谁家会买这么贵的玩意啊？忒贵！” 程木海低低笑了，解释：“如果不是海棠去买，我们可能都不敢去买。一片要七毛多——有时还不止！一天用下来，你们算一算得多少钱？偶尔拉屎不干净什么的，一天得用十片以上。” 程天芳嘀咕：“那还好吧！一天也就几块钱。” “还好！”刘英忍不住笑骂：“一天八块，一个月就是二百多块！你一个月工资才多少啊？你好意思这样说？！啊？” 程天芳呵呵呵呵笑了，低声：“是哎！我怎么没算长远啊！这一个月下来都得一个月工资了，单买纸尿片，那奶粉啊，小衣服什么的——简直不敢想象啊！” “所以很多人都是买不起的。”程木海说出大实话。 薛爸爸附和点头：“确实，这玩意真不便宜！凌凌她妈去邮局取的时候，是让司机去帮忙取的，同时给人家汇了一千多块钱。” “一千多大概能用多久？”薛衡问：“这两个小家伙如果用得多——不，咱们先按平均水平算。” 薛妈妈以前有帮忙照顾小扬扬，纸尿片都是她一手经手的。 “我想想啊，大概用个三四个月。” 薛衡哈哈苦笑：“幸好我还没当爹——怎么感觉养不起娃啊！” “说什么呢！”刘英连忙道：“都是用尿布的。用了就洗，晾干了接着用。我们平常都这么办，等到冬天了，怕孩子太冷，或者尿湿了没法子洗裤子，晚上就用纸尿片。如果天气热，我很少给他们用，捂着太闷热。” “对。”薛妈妈道：“有空当然要用尿布，太忙或者晚上太冷，就得用纸尿片，不能冻了孩子啊！” 薛衡摇头：“实话说，这个市场确实很大，但目前推广不开——太贵了！” 即便是很有钱的人家，也觉得这玩意偏贵，那试问其他人呢？ 像他媳妇那样的工资，在帝都算是不少的，但也就几百块。如果养孩子一个月要三百来块的纸尿片，价格实在太昂贵，普通人消费不起。 普通人消费不起的东西，就很难普及。难普及的话，赚钱就难了。 “就是！”薛爸爸嘀咕：“每天就赚个十几块，弄十来块买纸尿片，其他三餐吃啥？西北风估计就便宜点儿。”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妈妈道：“我买的那些偏大号一些，都是要给他们冬天用的。等到年底的时候，我还要托朋友买多一些，留着明年晚上可以穿着睡觉。孩子有这玩意，睡得熟。他们晚上睡得好，咱们也不用操心，大可以睡个安稳觉。” “没事，孩子要用就买，咱们现在还不差这个钱。孩子最重要。”薛爸爸道：“你安排就好，需要掏钱就说。这点儿钱咱们还是出得来的。” 薛衡本来心中燃起了希望，觉得这是一个赚钱之道，谁知一分析下来发现目前无法行得通，只好失望放弃。 一旁的程天芳用手肘捅了他一下，低问：“想什么呢？服装厂暂时没开工，心里担心？” “是。”薛衡低声：“行情一年不如一年，总得寻一些出路。” “不要急。”程天芳安抚：“等我嫂子出月子了，你们去一趟南方再说。如果不行再转行，不要轻易放弃。” 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他打一开始就干这个行业，如今都已经十几年了，不能行情不好就随随便便转行。 她换过工作，知道转行的概念听着容易，做起来却几乎是从零开始，一点儿也不轻松。 “放弃倒不至于。”薛衡低声：“目前这一行还是有利润的，只是比之前少了。我还没打算转行，伯父也还没有。” 程天芳轻笑：“那就慢慢来。” 薛衡扯了一个笑容，温声：“放心，你老公我心里有数呢！” 第849章 小二哥的烦恼 那天晚上，两个孩子哭了好几回，似乎是刚从妈妈的肚子里出来，很是不适应，嚎嚎大哭。 几个大人忙得团团转，直到半夜三点多才各自找个地方躺下。 隔天一早六点多，护士小姐解释说凌凌也醒了，等医生来了检查没事后就能回病房。 “你们准备一下，收拾妥当。” 众人又忙起来去接凌凌。 七点多的时候，薛凌接回来了，众人七手八脚抬人，小心翼翼扶着她。 薛凌仍很虚弱，看了儿子和女儿一眼，轻轻笑了笑。 “总算值得……” 薛妈妈心疼低声：“当妈的没有不辛苦的。” 刘英见她脸色苍白，整个人都不能动弹，忍不住掉起了眼泪，“凌啊，你受苦了啊！” 程天源难受皱了皱眉，直觉眼睛热乎乎的。 薛凌再度笑了，低声：“我没事……养养就好了。” 程天源帮忙扶她躺好，将手中的挂瓶挂上。 薛爸爸瞧见女儿这般，又是心疼又是难受，低声：“快些好起来。孩子都还需要你。” “嗯。”薛凌点点头，很快又睡沉了。 众人本来很是欢喜，但看到她这般模样，怎么也笑不出来，一个个沉默不敢说话。 程天源坐在一旁，牵着薛凌的手，许久没动弹。 一会儿后，薛衡载着小扬扬来了。 “然然已经去读书了，说下午放学再来看弟弟和妹妹。” 小扬扬看到妈妈，兴奋要扑上前——程天源忙将他抱住，低声哄：“不能太大声，妈妈她很累很难受，不能吵到她休息。” “哦。”小家伙乖巧点点头，问：“爸爸，妈妈她不是已经生了弟弟妹妹了吗？怎么还难受？” 程天源轻抚他的小脸，低声：“妈妈生孩子后会很虚弱，得好好休息。” “以前妈妈生我和哥哥的时候，也这样吗？”小家伙皱起眉头，问：“也需要休息吗？” “需要。”程天源轻抚他的发丝，低声：“妈妈怀你们辛苦，生你们的时候也辛苦。” 小家伙嘀咕：“弟弟妹妹真是不乖……” “不能怪他们。”程天源微笑哄：“他们还小，不懂事。你已经是二哥哥了，你以后要多帮着妈妈，不要惹妈妈生气，做一个最乖的哥哥。” “好。”小家伙笑了，小胖脸肉嘟嘟的，白净又可爱，“我当二哥哥了！” 顿了顿，他往弟弟妹妹看过去，嘀咕：“他们都太小了，也还不会走路。爸爸，你给他们取名字了吗？哥哥说，弟弟一出生就是哥哥——真好！我和他等了好久好久，妈妈的肚子大了又大，终于把他们生出来。他们生了，我们才是哥哥。可弟弟他一下子就是哥哥！太不公平了！” 众人听罢，都哈哈笑了。 程天源亲了亲儿子的发丝，温声：“弟弟和妹妹是同时出生的。医生说了，她开刀的时候，在上头的是你哥哥，所以先抱了他出来。先出来的就是哥哥，所以他就成了哥哥。然然是大哥，你是二哥，可他只是三哥。” “爸爸……三好像比二还要多。”小扬扬嘟嘴抱怨：“三哥比较容易喊，二哥太难……我担心妹妹以后不喊我。” 孩子的思维总是那么好笑又奇奇怪怪，程天源这个爸爸早就习惯了。 他哄道：“二哥虽然难喊，但三哥哥也得喊你二哥。” “对哎！”小家伙又高兴起来，指着自己的小鼻子道：“他虽然一出生就是哥哥，可他还得喊我哥！” 程天源低声：“这一阵子家里会很忙，我们都会在医院陪着妈妈和弟弟妹妹。你晚上要听爷爷的话，不要乱跑，知道吗？” “知道。”小扬扬乖巧道：“我看完动画片就睡觉的。” 薛衡去楼下继续照顾薛之澜，不料薛之澜听说薛凌已经生了，心里高兴得很，让儿子搀扶他下床，坐了电梯上来。 “哟！”薛妈妈瞧见了，忙上前去帮忙搀扶。 薛之澜微笑罢手，低声：“嫂子不必担心，我能走的。我脚上没伤，胳膊也已经好了大半。只要腰上不要用重力，慢慢挪步是没问题的。” “那就好！”薛妈妈温声：“你一站起来，直觉精神很好。” 薛之澜进了门，众人忙簇拥过来。 薛衡搀扶他坐下，还细心找了一个软枕头让他靠着。 程天源苦笑：“叔，你怎么还上来？放心，等凌凌好了，我们会再去瞧你的。” “我都没事了，整天在病房里待着，我也是闷得慌。能来跟大家伙儿聊聊天，说说话，感觉时间过得快许多。”薛之澜牵住薛梧的手，微笑：“梧哥，恭喜你又做外公了啊！” 薛爸爸笑眯眯点头：“家里又添了人口，真是好。” 程天源道：“叔，如果你能挪步了，那就多上来说说话。” “我下午还要来。”薛之澜微笑：“两个娃在哪儿？抱来我瞅瞅。” 刘英和薛衡一人抱一个，凑了上前。 薛之澜眯住眼睛，慈爱笑了。 “都很可爱，尤其是小妹妹，模样长得很俊。等以后五官张开了，肯定很漂亮。孩子看着头发乌黑，白白胖胖，能这么大个的双胞胎实在少见。凌凌真是厉害。阿衡，你要抱好一些，别太用力。” “没。”薛衡笑呵呵道：“我是姿势不怎么过关，其他都很不错的！” 小扬扬拿了一个大苹果，上前递给薛之澜：“叔公，这个送你。” “哟！”薛之澜忙接过，笑呵呵道：“谢谢扬扬。” 小家伙好奇问：“叔公，你不用躺着了？你的病都好了吗？” “快了快了。”薛之澜温声：“很快又能牵着你和你哥哥去玩了。” “嘻嘻！”小家伙兴奋道：“我已经当二哥了！叔公，你以后还要牵弟弟和妹妹哦！” “好！”薛之澜忙应下。 小家伙嘀咕：“叔公，我弟弟和妹妹都还没名字哦！我和哥哥昨晚想了好久，都想不到什么名字。太烦了！”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之澜牵着他的小胖手，笑问：“你爸爸和妈妈还没给他们取名字，你和你哥急什么？” “我急啊！”小扬扬答。 薛衡揉了揉他的脑袋，问：“我给你弟弟和妹妹取，好不？今年是猪年。今年生的宝宝全都是猪。要不这样吧！弟弟叫大猪，妹妹叫小猪，你说好不好听啊？” 小扬扬咯咯大笑。 众人又都笑了。 刘英低声：“今年确实是猪年……如果是个小名，那还可以。” “别听他瞎掰！”薛妈妈哈哈道：“不用什么小名，先取个好名字要紧。” 程天源微笑道：“让爸爸他们取吧。他们是长辈，他们来最合适。弟弟还是跟我姓‘程’，妹妹跟着二哥扬扬都姓‘薛’。” 他的话一下，病房里的气氛微微凝滞，突然安静得有些尴尬。 第850章 尊重 刘英的脸色有些怪，眼神躲闪好几下。 薛爸爸和妈妈对视一眼，都暗自很惊讶。 薛衡转了转眼睛，很有眼色拉了拉自家丈母娘的衣角一下，示意她暂时不要开口。 “那个……”薛妈妈吞了吞口水，扯了一个笑容：“阿源，这事你跟凌凌商量过了吗？你爸妈应该不知道吧？” “没。”程天源稳重朗声：“不必商量，我自己做的决定。当初我答应过凌凌，如果我们的孩子多，就让一两个孩子跟她姓。然然跟我，扬扬随她。现在我们又多了两个孩子，自然还是一人跟一个。” 薛爸爸垂下眼眸，似乎认真想了想。 “话虽这么说，但还是得你爸妈同意才行。你跟凌凌是夫妻，私下想怎么商量都行。但这毕竟是大事，你还得尊重一下你爸妈的意见。” “是是是！”薛妈妈眼力劲儿十足，一下子瞄到刘英的脸色不怎么好，忙笑呵呵打圆场：“英姐，你说是吧？这事还得你们点头，他们小年轻说的不算。” “不……”刘英听她这么说，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低声：“他们是孩子的爹妈，才是最有说话资格。海棠，我是疼凌凌的，你是知道的。如果她喜欢这么做，我是不反对的。但孩子他爸……就得跟他说一声。我们虽然不住程家村了，但姓还是那里的姓，根在那儿呢！这事还得跟他说一声，我是没什么的。我都行！反正不管姓什么，都是我的孙子孙女，对吧？” 薛爸爸和妈妈松了一口气，先后都露出笑容。 “是，这事看似小事，可实际上是大事。小扬扬跟着凌凌姓，我们已经很满足了。阿源，如果你爸爸不怎么乐意，你也不要勉强他。孩子不管姓什么，都是我们的外孙和外孙女，我们都一样疼。” 程天源点点头：“你们放心，我爸他会同意的。” “还是谨慎说一说，尊重老人家的意见，对吧？”薛衡笑呵呵道：“爸很好说话，但提前说一声，表示尊重嘛！” 薛之澜微笑道：“是，确实是这个理。咱们都是一大家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总归还是一家人。我们互相尊重，好好商量。” 薛爸爸欣慰看着女婿，低声：“阿源他是心疼凌凌，也体谅我和凌凌她妈就一个女儿，膝下怕没了后代，所以才这么为我们着想。” “是。”薛之澜温声：“这孩子很体贴老人的想法。” 这时，护士走了进来。 “病人这两天暂时还不能吃什么，可以喝一点儿水，但不要过多。明天下午可以开始喝一点点儿米浆或白粥，但不可过饱。” 程天源忙应好，忐忑问：“她怎么还没醒？是不是还能难受？” “难受是难免的。”护士解释：“等过了明天，会渐渐轻松起来。你们要注意不要碰到伤口，过几天才能拆线。” “是。”薛妈妈紧张问：“需要给她做什么吗？” “不用。”护士换了顶上的挂水，解释：“药水没了，就来护士站说一声。如果病人有什么异常，立刻就来说。” 众人都应好。 小扬扬陪着薛之澜说话，好半晌后拉着薛衡问：“舅舅，我想吃苹果，可以吗？” 薛之澜忙道：“我房里有苹果，快带扬扬去拿。” “没了。”薛衡嘿嘿解释：“昨晚阿桓过来，我正在吃苹果。他说他还没吃晚饭，我就将最后一个给他，自己吃了一半的那个也给了他。” 薛之澜一听就皱眉，忍不住低低呵斥：“没吃晚饭就吃一个苹果？他多大了，懂不懂得照顾肠胃？你怎么不说？你这个做哥的不会让他出去买点儿热乎的吃？啊？” 薛衡讪讪低声：“他说他太忙，没时间吃。” “再忙也得吃饭。”薛之澜嗔怪道：“你不会提醒他？昨晚你怎么不说？早知道这样子我就骂他几句。如果忙那就不要过来，我好着呢！有时间来我的病房杵着，怎么可以没时间吃饭？多大的人了，还不能让爹妈省心！” 天下的爸爸和妈妈都是一样的。 薛之澜待别人温和慈爱慈祥，一碰到自己家的孩子，立刻就化身严父，噼里啪啦教训个不停，逼得薛衡无路可退，拉着小扬扬逃出去买水果。 “好了好了。”薛爸爸呵呵笑起来，道：“阿桓他自己是医生，这样的道理他怎么可能不懂。估计是一时半会儿太忙，顾不得吃。听说他们的科研项目有大进展，三哥忙得晕头转向，阿桓也跟着忙。忙是好事，年轻的时候最怕无所事事，一晃眼人到中年什么事都做不成，那可就糟了。” 薛之澜被哥哥这么一说，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梧哥，忙自然是好事，只是身体也不能不照顾好啊。自己是医生却生病了，病人还怎么信赖你？自己都医不好自己，还谈什么医别人。” 程天源禁不住笑了，反问：“之澜叔，您是在说您自己吗？” 薛之澜一时语塞，转而不好意思笑了。 “确实也是在映射我自己。我以前总是责怪病人这个不好，那个不配合。直到我自己成了病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才知道有时候真的是无可奈何。不过，自己医不好自己，会更无奈更有挫败感。” 他一向帮人家正骨接骨，现在轮到自己被别人接骨，医疗模式还不能按自己的模式来，心里很是憋气。风水轮流转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所以他不想儿子跟他一样遭受这样的憋屈。 薛爸爸转了话题，问：“三哥这几天没过来吗？我都好些天没看见他了。” “没事。”薛之澜低声：“他忙完就会过来看我们。” 薛妈妈又问：“你媳妇今天值班不？中午能凑一块儿一起吃吗？” 陈氏给医院请假半个月照顾薛之澜，眼见丈夫还没好，她想要请多一个星期。奈何外科实在太忙，医院领导三催四催她赶紧上班，只好作罢。 薛之澜解释：“她是下午两点到晚上的晚班。外科那边手术多，事情也多。午饭就不要预她的份儿了，让她吃饱安静在宿舍睡一觉，晚上还得熬夜。” 薛妈妈点点头，道：“之澜，那你留下来。按照我们这边的传统，孩子出生隔天，娘家妈妈得买鱼买肉给女儿送过去让她补一补。现在凌凌住院，没法按老传统办。我发现医院斜对面的那家餐馆不错，打算过去买几个菜，再打一些饭，中午在这个小桌上聚一餐。你也来凑凑热闹。” “好好！”薛之澜笑道：“我巴不得能热闹一些，一个人在病房真的是憋得慌。” 刘英本来要跟着一块儿去，担心两个小家伙醒来人手不够，只好留下。 薛妈妈便拉着薛爸爸一道下楼去帮忙。 第851章 不能贪心 两人几十年夫妻，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要干什么。 老伴嘴上说要让他去帮忙提菜，实则是要偷偷跟他说事，而且什么事他都已经猜得个七七八八。 薛妈妈没跟老伴客气，进了电梯就劈头问：“你跟凌凌说过这个事？我咋没听说过啊！” “我也没啊！”薛爸爸很无辜罢手：“上次让扬扬跟我们姓，凌凌确实跟我说过。但这一次我是一点儿风声都没听过。” “真的？！”薛妈妈半信半疑。 薛爸爸嗔怪睨她，一副你做什么这样怀疑我我又怎么可能骗你的表情。 老夫老妻一个眼神，立刻交汇了信息。 薛妈妈低声：“那照这么说，可能真是阿源自己主动提的。” “那是当然。”薛爸爸对自己亲手挑的女婿很是信赖，解释：“阿源我们还不了解吗？他说的话百分百是真的，有什么说什么，不能说就闭嘴假装不知道。相反，凌凌那家伙的嘴是飘的，除了商业来往能信她，家里头的事别听她的，听个三成就嫌多。” 薛妈妈挖他一眼，低声：“有你这样说女儿的吗？这么一说，咱们都是不知情的，是阿源自己提的。” “是。”薛爸爸乖巧点头。 薛妈妈暗自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当初阿源来帝都提亲的时候，你只说是嫁女儿，不是入赘倒插门。当时我就已经看开了，反正你们老薛家那么多人，不怕在这么这一带断了根。再说也没断，不还有好几个孙子孙女吗？能姓就姓，不能我也无所谓。” “到了咱们这个岁数，还有什么好有所谓的？”薛爸爸微笑：“能看到一家子齐齐整整，看到孙子孙女一个个可爱极了，我就不贪心了。” “咱们已经有扬扬跟着姓‘薛’了，就不要太贪心了。”薛妈妈压低嗓音：“刚才阿源提出来的时候，英姐的脸色一下子就瘪了，惊慌得很。” “这怪不得她。”薛爸爸低声：“她是农村人，自小长在农村，农村人对落叶归根的概念很深刻。尤其是他们那边，每一个村都是同一个姓氏，可见对这个是多么看重。” “我怎么会怪呢！”薛妈妈摇头道：“英姐跟咱们这么要好，对凌凌也是疼爱得很，这就够了。她的反应我可以理解，我也没敢要啊！” “我都行，我真的是无所谓。”薛爸爸轻笑道：“小宝贝是他们家唯一的女孙，三个男的，就一个女的，老人家心里舍不得是正常的。要想女儿在他们家过得好，咱们就不该贪心，也不能贪心。” 薛妈妈低声：“你女儿她要得很。家务不用干，孩子不用怎么带，每天就跑进跑出赚钱。天底下能有几个英姐那么好的婆婆，什么家务活儿都包了。你这么说是对的，咱们就不该贪心。” “阿源估计是看到凌凌怀孩子太辛苦。”薛爸爸分析得很到位，解释：“他心里心疼媳妇，也想让凌凌高兴一些，所以提这个建议。” “不是咱们提的就行。”薛妈妈低声：“他们一家子都能搬来帝都住，咱们不用千里迢迢跑去南方找女儿帮忙带外孙，每天都能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就已经够好了。” “那是。”薛爸爸叹气：“偶尔回总厂那边睡，整栋楼都空荡荡的，说话都能有回音，不知道跟谁说，只好一个劲儿看电视。年纪大了，是真心想热闹了。他们能过来，我们能三天两头看到女儿和外孙们，比什么都实在，不要在乎那么多虚的。” “你要是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薛妈妈低笑：“回头如果木海问起，就说有扬扬跟着姓薛就够了，真心不用多一个女娃娃。” “你说。”薛爸爸罢手道：“我现在只想每天吃吃喝喝，逗玩孙子，其他什么事都懒得想。” 薛妈妈知道他自从上次郑三远第二次出事后，心态就有些疲老，像似一下子看到了人生的尽头，一瞬间什么劲儿都没有了。 她轻轻叹气：“老郑现在有孩子照顾着，厂子的收入也可观，慢慢就会好起来。” 郑大同看到父亲瘫痪不能动弹，转身就去学校办了休学。 学校领导本来不愿意，听他解释了缘由后，很宽容同意了休学两年。 郑大同让两个弟弟妹妹继续读书，家里雇了一个亲戚帮忙照顾郑三远，自己则厂子和家里两头跑，一边学做生意，一边照顾老爸。 那孩子很坚强，咬牙撑得很好，似乎一夜长大了，现在看起来很是稳重，甚至有一些风霜感。 薛爸爸如今说来，仍是非常心疼他。 “老郑这几天脸色稍微好一些，说话也有劲儿了。我昨晚跟木海推他一块去看电视，还跟他下了一盘棋。老郑很高兴，一直不想回去。直到晚上儿子下班回来，才同意回自己屋去。” 郑大同很喜欢荣华商城的套房，一来是吃喝方便，二来是有凌凌他们一大家子帮忙照应瘫痪的爸爸。 郑三远也很喜欢，每天都有薛爸爸和程木海进进出出，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过去跟他说话，跑进跑出玩耍，他也不会太寂寞。 薛妈妈叹气道：“苦尽甘来，老郑度过了这个难坎儿，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几个孩子现在争气听话得很，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老天爷没亏了谁。” “这话我爱听。”薛爸爸嘻嘻笑了。 薛妈妈看着他这般笑，忍不住笑骂：“整天嬉皮笑脸像什么？！凌凌就会学你这个！父女两人尽一个样儿！” 薛爸爸忙转移话题：“你说的餐馆是哪一家啊？咱要叫一些好吃点儿的。之澜他还在吃药，不能吃太辛辣的。咱们给多人家一点儿钱，让伙计帮忙送进去吧。” “行！”薛妈妈指着前方道：“就在那边了！” …… 程木海在家里炖了老母鸡汤，小心装上，然后坐了公车来到中心医院侧大门。 他现在已经对帝都的每一条公车线熟稔在心，哪一路车经过那里，什么时候经过，心里都一清二楚。 相比在荣城那边，他反而觉得现在方便许多。 大城市就是不一样，不仅设施多，城市建筑多，用什么做什么都非常方便。 来这边几年，他已经适应了这个大城市。 来这儿之前，老伴暗自担忧他们过不了大城市的生活。他还安慰她说，不用担心，儿女们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他们会照顾好我们的。 谁知不用他们照顾，他和老伴都适应得好好的。 他笑呵呵下公车，从中心医院的侧大门进去，很快拐了个弯，等电梯下来，熟稔进去按了一个“五”字，极快来到五楼。 刚走出去，便看到儿子站在病房门口，似乎在等人。 第852章 你们做主 他大跨步上前，指着手上的鸡汤道：“我炖的老母鸡。凌凌醒了吗？好些了吗？赶忙倒一些给她吃。” “不行。”程天源摇头：“医生说了，她暂时只能挂水，只能喝一点儿水。明天下午开始喝一点儿米浆，其他肥腻的一概不能吃。” 程木海禁不住皱眉：“都生了两天了，还不能吃。这什么剖腹产也太遭罪了啊！” 程天源对他招了招手，往一旁的阳台带过去。 “爸，有一件事我得跟你商量一下。” 程木海很了解自家儿子，除非是极其重要谨慎的事情，不然他不会这样的神色。 “啥事？说。” 程天源眸光微动，低声：“然然跟我姓，扬扬跟凌凌姓。眼下是一男一女，我打算男的跟我们姓。小闺女跟凌凌姓。” 程木海微微惊讶，一时瞪着眼睛没开口。 程天源看着他的眼睛，低喃：“刚才我在病房里说了，岳父岳母都不敢应下。我跟凌凌说过，孩子多的话，就一半随我，一半随她。爸，我们家尚且有两个孩子，岳母家就凌凌一个闺女……” “不用说了。”程木海沉声：“你们年轻人决定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没意见。” 程天源略有些疑惑，听他的语气似乎有些不高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爸……您是不高兴吗？” 程木海垂下眼睛，摇头：“不是，只是觉得都行吧。我和你妈都老了，现在咱们这个家是你和凌凌在做主。孩子是你们生的，你们决定就好。我们老人家干涉太多，反而不好。如果是在以前咱们老家，那我肯定不好答应。这样的事传出去，咱们家会被人笑话的。你也会被人笑话，不止我们家。但咱们现在没在老家。” 程天源不敢直视父亲了，低声：“爸，我事先没跟你们商量，一时冲动就说了。但我是之前答应凌凌的，我不能食言。另外，她为我生儿育女，真的很辛苦。你也瞧见了，怀双胞胎她在医院住了快两个月，是把肚子切开生的孩子。我有三子一女，都是她拿命生来的。我……我心疼她。” “嗯。”程木海点点头：“我知道。我也心疼她，昨天到现在还没醒。医生说这是有风险的手术，我也是在场的。” “爸……”程天源仍要开口。 “不用说了。”程木海微微一笑：“你们觉得好就好。我和你妈都年纪大了，什么钱都赚不了，只能帮你们带好孩子，让你们回家的时候有一口热饭吃。我们帮不了太多，自然不能说太多。我们家能有今天，阿梧他们家的功劳很大很大。没有凌凌，咱们一家几口指不定还住在程家村那两间老破屋。你爸我不是不懂恩情的人。我们家能这样子，我以前就算是做梦也梦不到这么好。” 虽然老人家有些词不达意，但程天源听出了老父亲的内心话语。 他现在已经年迈了，这个家不是他做主，所以他尊重儿子和儿媳妇的决定。 另外，儿媳妇为这个家奉献那么多，一连生下四个孙子孙女，功不可没。 如果能多一个孩子跟着儿媳妇姓，也能静悄悄地报答一下岳父岳母的恩情。 程天源笑了，温声：“谢谢爸。” 程木海不习惯这一套客气的，转身提着保温壶进病房。 薛之澜正一个人闷得慌，瞧见他进来，忙拉着他说要下棋。 程木海笑呵呵道：“我也想啊！可没带啊！” 薛之澜忙道：“阿源，一会儿吃饱你去给我们整一副来。街上应该就有得卖。” “好。”程天源痛快答应了。 程木海凑了上前，笑眯眯看着两个白胖嫩呼呼的孙子，一下子笑出满脸的菊花。 “这是男娃娃——老三？” “不是。”刘英笑答：“这是老四，妹妹呢！” 程木海呵呵低笑，赞道：“漂亮！很俊！” 刘英眼里满是得意，低声：“将来长最好的应该就是她了。女大十八变，将来长大会更漂亮！” “没事，应该有三个哥哥护着。”薛之澜道：“保管将她护着一个小公主。” 众人都哈哈笑了。 小四没被吵醒，反而是老三被吵醒了，哇哇哭起来。 孩子的哭声嘹亮，也许是母子连心，薛凌一下子被吓醒了过来。 刘英忙去抱小孙子出来，“该喝奶了，肚子铁定是饿了。” 程木海道：“我去冲！” “老家伙，你刚从外头进来，记得要洗手！”刘英提醒：“奶瓶我都洗好了，小心你的手。” 程木海笑呵呵应好。 薛凌低低笑了，问：“这是第几次喝奶了？” 她开口，程天源赶忙转过身去，凑在身边问：“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肚子还痛不？” 薛凌轻笑摇头：“挂水，不痛的。” 程木海皱眉低声：“脸色太苍白了……” 薛之澜扶着腰，温声：“手术刚过是这样的。虽说是生孩子，但剖腹产总归还是大手术，切开好几层肚皮，取出孩子，加上结扎，凑一块儿——真的够呛。” 程天源心疼低声：“搀扶你起来，要不要？” “不。”薛凌吁了一口气，低声：“我感觉我的下半身好像还动不了。” “那也得动。”薛之澜解释：“麻药已经过去了，你接下来轻轻翻身，慢慢地动来动去，免得以后有黏连的情况。” “那是什么？”刘英担忧问。 薛之澜苦笑摇头：“绝不是什么好情况，能避免就避免。” 程天源皱起眉头，问：“叔，什么时候可以动？凌凌说她还难受着呢！那么大的伤口——看着就怕。” “不必怕。”薛之澜语气坚决道：“如果是昨天刚出手术室，那就可以一动不动。但眼下麻药已经过了，得适当地翻身动弹，不然会太迟。” 薛凌虽然虚弱，但不敢违背医生的提议。 “那你帮我轻轻翻动，等我有力气了，我再自己来。” 程天源只好上前，动作温柔扶着她转身。 他不敢用力，也怕弄巧成拙，小心翼翼掀过她的身板，慢慢滑了过去。 “媳妇？怎么样？会不会太痛？” 薛凌轻吁一口气，低声：“倒不会太痛……还好。” 程天源的手尖微微颤动，不敢再碰她了。 “叔，缓缓吧。她看着似乎很难受。” “没事。”薛凌低声：“现在我先侧身躺着，等我适应下来，你再帮我掀回去。” 刘英抱着孙子喂奶，一边看着他们的互动，一时禁不住红了眼睛。 “这——也太受罪了，那么大的伤口……还得动弹！” 薛之澜温声安抚：“亲家母，这是为凌凌好，不得不这样。” 程木海也是不忍心看，撇过脸去。 一个好好的人切那么大的伤口在肚皮上，那得多痛啊！ 第853章 一块儿出院 那天中午，众人在病房小沙发的茶几上挤成一团吃了午餐。 “幸好这病房大，不然人都不够站。” “这是五楼最宽的病房，有沙发也有茶几，已经算是中心医院最好的病房。” 吃饱以后，薛衡要搀扶薛之澜回病房休息。 “不了，我在跟他们下一会儿棋。”薛之澜不想一个人待在病房里无聊，巴不得能找个伴儿下棋聊话。 薛衡苦笑不得，解释：“都好几个小时了，你不能总坐着。等你睡一觉，我再搀扶你过来。爸，您别忘了，这是凌凌的病房，不是您的。” 薛之澜一窘，低声：“那好吧，咱们先回。” “我们陪你下去。”薛爸爸微笑：“反正在这儿也没什么事。我和木海把小扬扬带上，到你的病房说说话，下下棋。” 薛之澜一听笑开颜：“太好了！咱快走吧！” 于是，几人都下楼去了。 病房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薛凌总是半睡半醒，感觉病房安静下来，再度又睡了过去。 程天源在一旁帮忙料理两个孩子。 薛妈妈禁不住低声：“都已经睡着了。早些时候两个一起哭，真的有些手忙脚乱。” 刘英苦笑：“海棠，这一阵子你都得来帮忙才行。家里要煮饭，要料理两个大的，现在还有两个小不点儿，我和老头儿肯定忙不过来。” “不怕。”薛妈妈道：“我会去帮的。只是找保姆的事，我和他爸目前还没想到合适的人。” 刘英禁不住问：“有没有亲戚朋友？还是要熟人好些！亲戚朋友的话，肯定会比较疼爱咱们的孩子。” “我娘家倒是有两个人手，目前都是闲着没事干。”薛妈妈低声：“都是我的嫂子……但凌凌她不会喜欢的。我也不怎么想去请。” 刘英压低嗓音：“咱们虽然是说亲戚帮忙，但肯定不会亏待了人家。别人家的保姆多少钱，咱们一分不会少的。” 亲戚的话，钱反而更乐意给，只要能贴心照顾好孩子，其他暂时都搁置一旁。 对这个家庭来讲，目前最要紧的是照顾好大人和小孩子，不是几个钱。 薛妈妈苦笑：“不是这个原因……英姐，我娘家的好些人都很贪心。凌凌一惯对他们没什么好印象。算了，我昨晚已经打了电话给老唐，让他帮忙物色一两个。” 她娘家的嫂子每次上门就是来挖钱，尽管自家的经济尚可，但每次上门不是要讨东西就是要嚷嚷着借钱。 钱借了，从没还过一次半次。人格不行，实在信赖不得。 人穷志不能短，可人家不穷，志气却一点儿也没有。 她曾有一次偷偷告诫自家的嫂子，不料她反而哭哭啼啼起来，说娘家养大她不容易，怎么她有钱了就变白眼狼，连为娘家多争一些利益也舍不得。 薛妈妈很是无奈，心里虽然讨厌，但嘴上还是留了面子，不想闹大，以后连基本的亲戚关系都没了。 毕竟是自家娘家，自己的家里人，她能遮遮掩掩就遮掩。 幸好自家老伴很聪明，总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女儿年轻气盛，最是看不惯这样的人，所以每次娘家的舅妈上门，凌凌都没给什么好脸色。 这样的人，她哪里敢招揽来给女儿带孩子！ 刘英问：“海棠，你有没有跟老唐说一声，尽量要年轻一些的？你看，孩子头几个月肯定比较麻烦，晚上熬夜是少不了的。” “有，尽量三四十岁。”薛妈妈苦笑：“咱们都是带过孩子的，自然是懂的。” 程天源在一旁道：“晚上我们有空，到时帮忙带一个。现在然然和扬扬都已经能自己睡了，不必太担心。人家来帮忙带孩子，家里肯定也得照料，不好留人家到晚上。” “那就上半夜帮忙带着。”刘英道：“晚上咱们再分着带。一个哭另一个也会哭，晚上分开反而会好些。” 薛妈妈点点头：“那就白天吧！一大早到晚上吃完晚饭。” 接下来几天，薛凌慢慢好起来，从一开始的不能动弹，慢慢学着坐起来，慢慢下床挪步。 两个小宝贝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没什么日夜之分，只有饿肚子和不饿肚子之分。 众人每天都来回奔波家里和医院，一个个都忙得不行。 幸好人手足，薛爸爸和妈妈帮忙，加上薛衡夫妻早晚也帮忙，总算料理得过来。 一周后，薛凌拆线出院了。 尽管出院，她仍得半弯着腰，因为伤口还是有些不舒服，没法笔挺着腰。 “天啊……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突然好想家。” 众人听罢，又是心疼又是笑。 程木海温声：“不用想，咱们立刻回家。” 薛妈妈嗔怪道：“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来的那么多矫情！” 刘英抱着小妹妹，笑眯眯道：“咱们收拾收拾，立刻就可以回家。” 这时，程天源已经办了出院手续，快步走了回来，手里还有两个小本子。 “护士说，这是孩子的出生证。咱们的身份证号码都已经填上了，其他的以后咱们再填。孩子要取什么名字，想清楚了自己写下去。” 薛妈妈好笑道：“凌凌出生的时候，出生证刚有，但比这个小。都不知道塞哪儿去了。” “我们那边什么证都没有。”刘英笑呵呵道：“都是在自己家里生，请个稳婆来帮忙。” “总是会进步的啊！”薛凌轻笑。 程天源将出生证收好，赶紧帮忙收拾东西。 这时，薛衡牵着小扬扬来了。 “爸，妈，你们看着小扬扬一下。我也去给我爸收拾东西。我爸找医生商量了，说也要出院。他本来就可以出院了，只是同事们觉得反正他是住在医院里，留在病房这边反而容易照料些，所以便留着他一直住院。” “行！”薛爸爸道：“回荣华城那边地方宽，大家互相也有照应。你妈她要上班，根本兼顾不了之澜。反正你最近都闲着，有你在那边照料，没问题的。” 薛衡乐颠颠道：“那我去跟我妈说一声！我转身就去收拾！一会儿咱们一块儿出院！” 薛凌嘻嘻笑了，低声：“先后住院，一块儿出院——挺好的。” “以后尽量别来了。”薛爸爸苦笑：“幸好生孩子是喜事，来医院还能接受。其他就都通通不要！” “少说两句！快来帮忙！”薛妈妈喊。 “来了来了！马上来！” 十几分钟后，薛衡搀扶薛之澜，程天源背着薛凌，薛妈妈和刘英一人各抱一个孩子，先后离开了医院。 程木海和薛爸爸则大包小包，就连小扬扬也得帮忙提东西，一个个笑呵呵鱼贯走出住院部，欢欢喜喜回家。 第854章 过去的就过去吧 回了家，一个个都笑哈哈的，好像是有大喜事发生。 薛凌已经勉强能自理，程天源分出一部分精力照应两个小的。 因为她仍在养伤口，两个妈都不同意将小弟弟和小妹妹搁在她的房里，于是都搬去了隔壁，说孩子哭哭闹闹会吵到她。 薛凌养胎坐了一个多月，加上这一次大手术，整个人明显虚了一大圈。 别人可能只看到她脸色差，她自己就十分清楚。 只好稍微坐起来多一会儿，她就忍不住喘气。腰不敢笔挺，腿走多几步就会哆嗦。 以前是多么风风火火的一个人，现在连走路都不怎么行，心情不得不说是复杂又难受。 但看着两个胖乎乎的小不点儿，她觉得也是值了。 她会扶着墙边，或者扶着阳台慢慢走路。 薛妈妈不让她去阳台，说那边风大，坐月子是不能吹凉风的。 无奈，她只好在客厅，偶尔则去走廊甬道慢慢走。 运动多了，走动多了，她喘气的情况慢慢改善了。 家里的厨房天天炖补品，就连薛之澜也来帮忙准备药膳，为的就是她能快些好起来。 一天下午，屋里屋外静悄悄的。 薛凌正在走廊里晒太阳散步，看到不远处笔直走来一个人，忙轻笑打招呼：“之澜叔！” 薛之澜已经能自己慢慢走，腰板笔直，不敢弯腰，一步步慢慢走。 “凌啊，又出来散步了？好！生命在于运动，多走几步锻炼。这几天你的脸色比出院那会儿好多了。” 薛凌提议：“咱们一块散散步吧。” “好啊！”薛之澜笑呵呵答应。 于是，两人在走廊里一边走一边聊话。 绕过拐弯处，薛之澜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眸光微动，忐忑转了转，“凌凌……最近小蔡她联系过你吗？” 薛凌脚步一顿，微笑解释：“没有。她出院后我就没再见过她，她的爱人老廖前几天来看我，带了一些蔡姐亲手做的小衣服。” “那她的腿没事了吧？”薛之澜问。 薛凌实话实说：“老廖说还有些酸痛，因为那次扭伤非常严重，伤了骨膜和筋，加上年纪也大了，所以不那么容易好。廖老板三餐都在家里煮饭做饭，家务活都包了，将她照顾得很好。楼下的物业管理中心活儿不多，算是已经稳定下来，他的活儿不多。” 薛之澜闻言，脸色有些不怎么对劲儿。 “她爱人……没说什么吧？” 薛凌知晓这句话藏在他心中许久了，终于逮着这个没其他人在的机会问了出来。 她低低笑了，低声：“叔，将心比心，如果是你，即便表面上再怎么风轻云淡，心里也不一定会没有痕迹的，对吧？风吹过，水上至少也有涟漪泛过，对吧？” 薛之澜眯住了眼睛，眼底染上一抹悲伤之色。 “她……我对不起她。她爱人很好，我自愧不如。” 薛凌叹气，低声：“叔，过去的就都过去吧。人生无常，有些时候说不得是谁的对，谁的错。你们其实都没错，只是当时环境所迫，你们终究是有缘无分。过去的事情不要纠结，好好往前走，才是最打紧的。” 薛之澜眼睛微微红了，哽咽：“你说得对。” 一个是自己青春萌动，相爱相知相许终身的初恋情人，一个是自己相依相守大半辈子的妻子，他该懂得如何衡量，如何选择。 薛凌虽然嘴上不说，也一直坚称没有，其他她知道薛之澜之前动摇过，但她不能说。 此时此刻，她也不好当面拆穿。 薛之澜也不敢说出口，因为他真的不能说。 当年他一直在努力回帝都，几乎每周都给蔡云烟写信，让她多忍耐，让她再等等。 可惜每一封信出去都是石沉大海，一个回音也没有。 他担心过，害怕过，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内心焦急不已，偏偏他不能回帝都。 幸好他最终联系上三哥，三哥也在外漂泊，只好偷偷托人去帝都问蔡家的情况，后来回信说蔡家好好的，没听说有什么事。 接了这个消息后，他才总算放下心。 他坚信只要她没事，那她必定是在等他，只是因为无法联系上，所以只能忍着等待着。 那时的生活很苦很苦，飘零不定，缺衣少食，可他心中总有一个发亮般的念头在鼓励着自己，让他能一直坚持拼下去。 他必须活下去，过得好，学得好，因为他深爱的那个女子正在帝都等着自己。 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能回帝都，他几乎是马不停蹄般赶路，直奔的是蔡家门口。 不料她妈妈低着头出来，说她不在，还说她已经嫁人了…… 他那时浑浑噩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反正行尸走肉了大半年，直到三哥写了信给他，说家里的难关总算过去了，终于苦尽甘来。 三哥让他学成后回帝都，还说他已经回去了，在老家等着众人回归。 可他一点儿也不想回那个伤心地，直接选择南下实习，准备就业。 不久后，他遇到了妻子，两人因兴趣差不多，专业差不多，工作的地方还一模一样，很快走到了一块儿，并在同事的帮助下成了家。 自那以后，他就将“蔡云烟”搁在内心的深处，不敢再触碰。 每一次翻看医学字典的时候，他和她的合照会跳出来。 他会默默看上几分钟，逼自己不要回忆太多，然后低头继续工作。 他心里曾怪过她，怪她不守当初的承诺，后来回念一想当时情况那么复杂，她必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自己只能让自己释怀。 日子长了，往事慢慢模糊了，当心中那个娇美青涩的人儿却依旧清晰。 这是他的秘密，他从没跟其他人说过，即便是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 回帝都后，他没去老宅那边打听什么，即便是逢年过节去过老宅祭拜祖先，他也没有去后方的蔡家老宅打听什么。 只听过三哥说过，说都已经早搬走了，什么人都留下。 从没想过今生今世他还能再看到她，可老天爷就这么爱戏弄人，就这么让他们相遇在医院的门口。 她变了一些，眉眼成熟了，容貌也变了不少，但她眉眼处的那抹温柔仍如往昔，还有那清丽脱俗的气质，仍是一模一样。 来来往往的人潮中，他就那么一眼认出她来。 那一刻，他的心忘了跳动，就那么愣愣盯着她看。 她也看到了自己，很快红了眼睛，转而温声跟他打招呼。 他告诉她自己已经调回来，在中心医院骨科工作。 她微笑点头，嗓音微哑：“有空我来找你叙旧。” 那天下午，他的心一直乱哄哄的，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感受，但内心深处的不平静，他仍能深刻感觉到。 第855章 放在心里 那几天他总是迷迷糊糊的，内心很是激动，期盼着，等待着，多么希望能再见她一面。 他要问问她，这些年她过得好不好。 他还有好多好多话要跟她说。 她终于来了，披着纱巾，穿着连身裙，优雅而高贵，却跟印象中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叠，分毫不差。 她微笑说，她现在很好，爱人很爱她，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出来工作了，一个还在读高中。 他忍不住问：“当初你那么早结婚，怎么孩子的岁数反而比我的都小好几岁。” 她愣住了，低声讪讪说：“你结婚比我早，孩子自然比我的大。” 他不解，说某年某月他回帝都找她，是她妈妈亲口说她已经结婚了。 她听罢红了眼睛，解释说她那时下乡去了，根本没结婚。 他一下子懵了。 她还说，是后来听三哥说他结婚了，定居在南方，她才开始死心的。 她还说，她再次去下乡，好几年后才认识了爱人，跟他走到一起。 那一刻，他心里满是愧疚和痛恨。 痛恨她家里人那么无情，故意欺骗自己，让他信以为真以为她变了心…… 两个当初那么相爱的人，就这么活生生被拆散了。 他觉得对不起她，心里愧疚万分。 她则摇头，微笑说这都是命，“木已成舟，往事不可追。之澜，过去的就如烟般散了吧。” 他一听，顿时泪流满面。 那几天，他心情很糟糕，浑浑噩噩的。妻子见此，难免会疑神疑鬼。 他去找过蔡云烟几次，每次都是聊往事，聊过往，聊那段难受的过去。 也许是被往事所逼迫，一时情难自禁，他激动跟妻子吵了几架。 事后他后悔了，想着可能是这一阵子扰得太多了，干脆请了长假，打算休息一阵子，陪陪家人，收拾一下心情。 不料妻子激动大吵大闹，甚至怀疑他要跟旧情人旧情复燃。 他一怒之下甩门离开，又跑去找蔡云烟。 那一刻，他激动牵住她的手，跟当年那个冲动少年一样，恳求她跟自己走。 两人抛开一切，远走高飞，从此携手过完余生，不再辜负彼此的深情。 蔡云烟见他突然情绪如此狂躁，忙劝他要冷静，并带着他去以前他们常常去的后山散步。 她说，不要乱了心绪，因为你不是这样的人。 她还说，咱们的情爱早就消失在过去了，早就回不去了。人已老，事已非，情已没，真的是回不去了。 那一刻，他哭了。 她也哭了。 最后两人搂在一起，哭了好久好久。 他们在哭他们的过去，在哭当年的无奈，也在告别他们的那一段过往。 后来，两人慢慢冷静下来。 她跟他说了她的家庭，一个很温馨美好的家庭。 他也跟她说了他的家庭，赞自己两个出色的儿子，还有自己和妻子多年在外的不易种种。 两人说了足足一个下午，直到日落西山，彼此都饿了，才慢慢踱步下山。 她说，回去以后跟你妻子道个歉，说我们只是好朋友。 他点点头，看着她的背影不说话。 天色有些黑，她脚下走不稳，崴了，随后摔了。 他冲过去，忙将她抱在怀里。 两人翻滚而下，他潜意识将她护在怀里，帮她挡住大部分的伤痛，直到后来两人都摔晕了。 在那狭小的山涧里，两人低低说了好多话。 他们甚至还在害怕，如果没人发现，或者亲人们找不过来，那他们可能会死在这里。 两人互相安慰，互相鼓励，强撑着精神等人。 又一个夜晚来临，两人看着漫天的星光，疲倦和伤痛折磨得他们都没力气再开口。 有那么一刻，他想——老天爷是不是可怜他们，让他们生前不能在一起，死却能死在一块。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也算是此生没了遗憾。 确实如此，他一生跌宕起伏，辛辛苦苦，勤勤恳恳，救死扶伤过无数人，没愧对过任何病人，没愧对亲人朋友，也没愧对过爱人和孩子，唯独亏欠过她一人。 如果当时他留在帝都，如果他坚持跟她见上一面，两人今生就不会有遗憾。 她人生最美好的青春都在等他，没违背他们的承诺和爱情，可等来的是他南下跟其他人结婚的消息。 这段情里，他亏欠她太多太多，让她等了他太久太久。 可是世间没如果，他不该活在过去，该面对未来和现在。 …… 薛之澜闭上眼睛，低喃：“都过去了……就过去吧。” 那一刻的冲动和心动，都留在记忆里吧。 别谈什么如果，更别提什么来生，今生尚且无法实现承诺，没资格谈来生，所以不该轻易许下诺言。 薛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作为安抚。 有些事永远都只能藏在心里，不能说出来，不然会伤害身边的爱人和亲人。 过去的，就过去吧。 一会儿后，程天源忙完回来，顺路去烤鸭店买了两只烤鸭。 “之澜叔，媳妇，饿了吧？先去吃烤鸭，热乎乎的，可好吃了！” 有了其他人打岔，情绪很快就恢复如常。 薛之澜笑道：“我都好像闻到了烤鸭味儿了，真香！不行，真的馋了，咱们赶紧去吃。” 程天源搀扶他走。 薛之澜忙摇头：“骨头的事得靠自己感觉，能走就靠自己，不要扶。你还是扶你媳妇吧！” 程天源笑呵呵扶着薛凌走前。 “对了，刚才在楼下碰到了老廖，说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让你一会儿等他的电话。” 薛凌点点头，道：“估计是物业中心的事。” 程天源道：“不急，先吃烤鸭，回头再去商量。” 半个多小时后，电话响了。 薛凌接起，跟廖老板聊了起来。 “怎么不上来啊？电梯一按就到了。” 廖老板轻笑解释：“今天就不了，我早些时候跟员工去检查天花板，弄了一身灰，不好去呛了孩子。我有一件事要问一问你的意见。” “说。”薛凌答。 廖老板压低嗓音：“咱们物业中心的宿舍有两间，目前都是值班的人在睡。最近这边招了一个叫朱阿春的员工，负责打扫卫生。她干活很认真，为人也朴实，我觉得挺靠谱的。她租的房子被房东收了，暂时找不到地方。她希望能跟她的儿子搬进宿舍住几天，等他们找到房子再搬走。清洁工不用值班，所以没安排宿舍。但我看着他们母子挺可怜的，想破例将值班房间挪一挪，留一间给他们母子住。” 他笑了笑，低声：“本来我觉得这是小事，不用来问你。但朱阿春是一个很正直的人，让我得跟老板请示一下，等老板同意了她再搬来，不想将来老板不肯，反而怪我擅自做主，不想连累我。” 第856章 母子来访 朱阿春？！ 薛凌很快反应，猜想应该就是小铁头母子。 “没问题，员工有难处，咱们能兼顾得到就兼顾，只有收揽了员工的心，人家才会心甘情愿死心塌地为我们干活。” “那我就去安排了。”廖老板道。 薛凌又问：“她领多少个月工资了？” 廖老板答：“领了一个月了，这个月的得过两天才发。” “好。”薛凌微笑：“尽量不要拖延员工的工资，任何人都不行。” “都是固定在一号发。”廖老板低低笑了，道：“我也是领你工资的，怎么会让自己拖欠工资，对吧？” 两人都笑了。 廖老板温声：“烟儿这两天的脚不会酸痛了，早晚我会带她下楼散步。她一直想要来看你的龙凤胎，我过两天带她上楼去拜访。” “等着你们啊！”薛凌应声，随后挂了电话。 本以为只是一个小插曲，不料过了两三天后，朱阿春带着小铁头来了。 是廖老板领着他们上来的，微笑说：“刚才谈话聊起，才知道原来你们认识。” 朱阿春红着脸，低声：“程太太，想不到你竟是荣华商城的大老板……有眼不识泰山，真是抱歉。多谢你再次出手相助，我带小铁头一块儿上来谢谢你。” 薛凌已经能自如走动，忙招手让他们进来。 “咱们是有缘嘛！来来，小铁头好像又长高了！” 小家伙转着一双灵动的眼睛，左看右看，兴奋道：“太太，你家简直跟皇宫一样漂亮！” 薛凌哈哈笑了，不敢笑太大，忙捂住了肚子。 朱阿春拘谨走了进来，低声：“铁头，不能没礼貌，你退去角落里。” 接着，她双手捧上一张纸条，还拿了两百块钱，“程太太，我又发工资了，还是你给我发的工资。我先换上两百块，这是重新写的欠款字据。” 薛凌没接，仔细打量她，发现她的气色好了许多，脸色红润，模样比之前白，人也胖了一些，看起来愈发温柔漂亮。 “你看起来简直变了一个人似的！” 朱阿春羞涩低下头，低声：“多亏你介绍的好医生，他简直是在世华佗。我吃了他的药，身子一天天好起来，脸色也好了。这边的工作不忙，都在室内干活，不用风吹日晒，所以连人也白了许多。” “那就好。”薛凌将钱推了推，道：“听说你和小铁头暂时没地方住。这些钱不着急你还，等你找了房子稳定下来再说。” “太太，我能继续住在宿舍里吗？”小铁头低声。 朱阿春偷偷睨他一眼，转而笑道：“我的钱够用，你不用担心。我还在找房子，附近的房子有些贵，暂时还找不到。” 薛凌听到小铁头的话，对他招了招手，并拿了桌上的一个大苹果递给他。 “这是送你吃的，家里有很多，我都吃不完，你帮着吃一点儿。” 小铁头两眼发亮，忙点点头：“谢谢太太！” 薛凌问：“你喜欢住宿舍，为什么啊？” 小铁头虽然聪明，但孩子天性没改，大人问什么就说什么：“这是我住过最漂亮的房子，里头有床，还有两个漂亮的柜子。外头有厕所，到处都崭新又干净，我喜欢！” 朱阿春红着脸，低声：“太太你别介意，家境一直贫寒，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说话也直。” “没事。”薛凌招待他们都坐下，并让廖老板帮忙泡茶：“阿源出去了，我公公带着二儿子去接大儿子，婆婆和我妈都在房里哄两个小的。我爸跑去隔壁陪三远叔了。” 廖老板知晓她还在坐月子，忙主动包揽泡茶的活儿。 “郑老板好些了吗？上个月看到他儿子推着他在广场散步，我跟他打过招呼。” 薛凌微笑道：“这几天在学走路，脚有劲儿多了。” “那就好。”廖老板笑道：“他还不会年老，相信能恢复的。” 朱阿春局促坐在角落，小铁头则一点儿也不怕生，左看看右看看，小脸上满是好奇。 薛凌很喜欢这个小家伙，发现他变高了，模样也白了，衣着上也改善了，显然母子两人的生活已经开始有保障。 “我现在还在坐月子，孩子出生半个月了。” 朱阿春微笑道：“刚才听廖主任说了。恭喜你，龙凤呈祥最有福。” 薛凌对廖老板道：“阿春姐以前读过书，父亲也是教书先生。物业管理中心如果有合适她的活儿，你就给提拔提拔。” “真的？！”廖老板看向朱阿春问：“你怎么不早说？难怪听你说话总觉得你是个文化人！” 朱阿春羞答答不敢说什么。 廖老板问：“你会算数吗？” “……会。”朱阿春低声：“基本的运算加减都会。” 廖老板点点头：“很不错。” 薛凌笑道：“如果小铁头喜欢住宿舍，那你们不用着急搬走。” “还是要搬的。”朱阿春低声：“宿舍是集体的，不能我一个人总霸占着。主任和太太能如此通融给我们一个暂时的栖身之地，我已经很感激了。宿舍不好生火，在外头吃太贵，我最近下班就去找房子。” 小铁头听罢，撇撇嘴表示无奈。 薛凌点点头，温声：“那你们自己安排。反正宿舍暂时拨给你们住，直到找到合适的房子为止。” “谢谢太太。”朱阿春起身鞠躬。 薛凌罢罢手，轻笑：“不用这么客套，请坐。” 小铁头瞧见角落的玩具，心动得不行，忍不住问：“太太，我能摸一摸这个木马吗？我……摸一会儿就还。” “不行。”朱阿春拉住儿子，低声：“咱们不能打扰太久，得回去了。” 小铁头只好乖巧应好。 “别这样。”薛凌喊道：“铁头，喜欢玩什么就玩什么。我大儿子比你小一两岁，有空就上来陪他玩。” 小铁头两眼发光，却很听妈妈的话，不敢随意乱动。 廖老板看不过去了，低声：“阿春同志，孩子爱玩是天性，就让他玩一会儿。我和凌凌还有话要说，你们等我一会儿，不着急下楼。” 小铁头得了允许，忙扑在玩具旁，饥渴般吞口水，小脸上满是兴奋和激动，小手摸来摸去，爱怜又喜欢之情溢于言表。 薛凌看着微微鼻子酸。 自家儿子玩腻的东西，在别人家孩子的眼里，却是宝贝得不行的大宝贝。 以后得多让这孩子来，让自家儿子看看别人家的孩子是多么爱惜玩具。 廖老板和薛凌聊起了二楼一个租户的问题，仔细商量着。 这时，薛妈妈抱着小妹妹出来了，瞧见了朱阿春，忙跟她聊了起来。 一会儿后，小妹妹哭了。 薛妈妈哈哈笑了，道：“估计饿了，我去冲奶粉来喂她。” 朱阿春微笑道：“我抱着哄，您去泡奶粉。” “行！”薛妈妈将孩子递给她。 小铁头对孩子好奇极了，忙凑过来看着那粉嫩嫩的可爱小家伙，高兴得嘻嘻笑了。 “妈，给我抱！我抱！” 第857章 妈妈的提议 朱阿春立刻拒绝了，低声：“你粗手粗脚的，会吓坏小妹妹的。刚出生的孩子娇嫩嫩的，不能用力抱。你一边玩去，不许捣乱。” 小铁头看着小家伙，忍不住赞道：“妈，小妹妹真漂亮！” 朱阿春低低笑了，解释：“太太这么漂亮，程先生也长得好，小妹妹自然也长得好啊！” “嗯！”小铁头嘀咕：“这就是你说的什么什么传？” “遗传。”朱阿春微笑：“父母亲长得好，儿子女儿自然也跟着像。遗传学是一门科学，以后你长大了，可以去学。” “哦！”小铁头又问：“遗传学属于什么学科啊？我现在就学语文和数学哎！” “属于生物学。”朱阿春解释：“研究自然和生物类的，都属于生物学。这样的课程我没学过，只是在课外书上看过。应该高中才有这样的学科。” 小铁头闷声：“那离我还远着呢！我不着急！” “一晃眼就到了。”朱阿春轻笑：“你别看小妹妹还是小不点儿，过个十来年，她就能跟你一样大。再过十来年，你就能读大学了。” “太远了。”小铁头转身玩去了。 朱阿春看着怀里的小娃娃，心直觉都快融化了。 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能活下来，再过几个月，应该也是这般可爱模样…… 思及此，她眼角微微红了。 罢了，已经跟他离婚断开了，自此他们之间的唯一牵连就只有小铁头了。再多的恨意，只会让自己更难受，还不如看开些，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薛凌看见她悄悄抹眼泪，想起她之前是流产没了孩子，可能是触景伤情，忙转开话题问了小铁头的学业。 朱阿春答：“他适应得不错，老师们都说他虽然顽皮，学业上算很认真。” “太太！”小铁头得意扬声：“这次期中考试，我还是第一名呢！两科都一百！” 廖宗南和薛凌都呵呵笑了。 “哟！不愧是小铁头！人家的脑袋是肉长的，你是铁做的，厉害啊！” 薛凌微笑道：“你周末或者放学以后，就坐电梯上来陪我的孩子玩。我的大儿子读一年级了，现在是七岁。二儿子还没上学，今年五岁。” “好！”小铁头激动道：“我一定好好带弟弟们玩！” “不行不行。”朱阿春摇头拒绝：“太太，铁头他粗手粗脚，又还不懂礼貌，恐怕会冒犯你的孩子。如果你有什么需要跑腿的，让他去干就行，千万不能让孩子们跟他玩。” “阿春姐，别这样说。”薛凌轻笑：“男孩子就得跟铁头一样。孩子有伴一块儿玩才会开心。这边附近没什么孩子，就当是来给我的孩子作伴吧。” 朱阿春点点头，嘴上没再拒绝，但神情仍是不敢应下。 这时，薛妈妈过来要给孩子喂奶。 朱阿春微笑道：“大妈，我来喂就行。反正我坐这儿也没什么事，您歇一会儿。” 薛妈妈笑呵呵点头，将小奶瓶递给她，坐在一旁。 朱阿春倒了一滴在手背上，仔细试了试温度，才给小娃娃喝。 薛妈妈看着孙女就禁不住笑，哼道：“我们家的小欣欣啊，快快长大咯！” 朱阿春微笑问：“她叫小欣？” “对，她叫薛欣。”薛妈妈解释：“她跟她妈一样姓薛，叫薛欣。她的三哥哥随他爸爸姓程，叫程焕崇。” 朱阿春暗自有些惊讶，却很聪明没开口问。 反而是一旁的廖宗南很是好奇，道：“小扬扬跟你姓，小女儿也跟你姓。你们夫妻倒是公平得很，一人各得两个。” 薛凌轻笑：“我先生提出来的。对了，名字也都是他取的。” “挺好听的。”廖宗南微笑：“小孩子取这样的名字喜庆，也不会太俗气。像我们那个年代的人，都是一大堆花花草草，东南西北啊，各种山啊！” “你的名字好听啊！”薛凌道：“很耐听！” 廖宗南呵呵笑了。 薛妈妈见朱阿春喂小孩动作温柔，还一副经验十足的样子，忍不住问：“小铁头都这么大了，你喂孩子的功夫都还没忘啊？” 朱阿春微笑解释：“我以前住城隍庙旁边的时候，斜对面住着一个老人家。老人家年纪大了，行动很不方便。儿子和儿媳妇生了好几个小孩，实在带不过来，就抛了一个给老人家帮忙带。我看着他自顾不暇，还要兼顾一个孩子，就常帮他带。” 薛妈妈听得双眼一亮，心里暗暗有了主意。 一会儿后，朱阿春和廖宗南告辞了。 小铁头对一大堆玩具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直到进了电梯，才依依不舍收回眸光。 薛妈妈则抱着小孙女凑到薛凌的身边，“你觉得朱阿春这个人怎么样？” “挺好的。”薛凌答：“性子温柔，知书达理，就是环境所迫，人有些怯弱和自卑。” 薛妈妈下巴扬了扬，嘻嘻问：“你觉得——让她来做小孩子的保姆，怎么样？” “额……”薛凌停下手中的动作，问：“你不是说要找我们老家的一些旁亲吗？” “哎！太难找了。”薛妈妈道：“你爸那边的亲戚朋友吧，经济上都算不错，人家不一定肯干。我那边的亲戚朋友，品德上我总是觉得不过关。一会儿做得好吧，咱们还可以接受。如果做得不好，又碍于亲戚的面子不好说什么。反而是没什么亲缘关系的，做得好赞两句，做得不好咱们也好说上几句，毕竟咱们是雇钱让人家帮忙，对吧？” “挺有道理的。”薛凌点点头：“接触过几回，这个大姐很有耐心，文化水平也不低，确实是一个极好的人选。上次三伯给她把脉，说她只是身体虚弱些，并没其他毛病。身体好，品行好，蛮不错的。” 雇人家来当保姆，最怕那些不知根知底的，毛手毛脚偷家里的东西。 朱阿春她借钱有道，为人谦卑，又学过知识，这一点儿倒是不用担心。 薛妈妈一听就高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就找她来吧！家里两个小的，平时睡着还料理得过来。四个月以后，一天天长大，到时就费劲儿了。” 薛凌想了想，低声：“可她还有一个儿子……另外，咱们要人家帮多少，怎么帮，模式怎么样，还是得仔细商量一下。” “你回头跟阿源商量去！”薛妈妈道：“我得赶紧去看老三醒了没。英姐还在厨房忙着，别一会儿老三醒了没人在一旁。” 薛凌看着两个“妈”忙碌的背影，心想此事确实不能再耽搁了。 于是，程天源忙完回来后，她就跟他说了这事。 程天源有些意外，轻笑：“想不到这般凑巧，竟在咱们楼下当清洁工——挺有缘的。” 第858章 想改嫁 薛凌微笑点点头，解释：“我妈看上她了，觉得她适合带孩子，想请她来家里帮忙。” 程天源略一思索，问：“那工作时间怎么界定？带孩子可不能八小时制，早晚都是最忙的时候。” “他们母子现在住在楼下的宿舍。”薛凌低声：“只是那里不好生火，所以他们住得方便，吃的就不怎么方便。如果继续住在楼下，倒是挺方便上下班的。” 程天源想了想，问：“他们是不是要租房子？” “对。”薛凌解释：“说现在还在找。” 程天源下巴微扬，道：“如果真要来咱们家当保姆，那当然是越近越好，万一孩子哭了什么的，或者临时有个什么事咱们要出门，喊一声她就能过来。爸妈隔壁是郑叔一家子，另一边那一套都是空的……” “还没装修，能住人吗？”薛凌蹙眉道：“那一套空荡荡的，地方又大。咱们不缺那点儿租金，但他们母子肯定不敢租那么大的房子。” “就是没装修，条件差些，他们才敢要。”程天源道：“水电都有，家具什么的他们自己置办。另外，我们就说租一半给他们，一个厕所两个房间和一个厨房，后面不租。你悄悄把租金压一压，又说让她来带小孩方便，朱阿春应该敢要。” “有道理。”薛凌点点头，道：“反正十八楼这么大，住多个一百人也绰绰有余。如果能住到上边来，他们母子有个落脚处，也算是帮一把。” 程天源道：“那你跟廖老板说一声，让她上来，当面跟她聊一聊。咱们不要说什么请保姆，就说孩子带不过来，让她帮忙带。她是一个良善的人，咱们帮过她，她应该会答应的。” 薛凌应好。 接着，她爬坐起身，绕着客厅慢慢散步。 “我明天打电话让她上来一趟，仔细跟她说。我精神好些了，去隔壁看一下郑叔。” 程天源忙拦下她，低声：“媳妇，你现在还在坐月子，不好出去吹了风。” “都半个月了。”薛凌苦笑：“就斜对面而已，压根不怕有什么风。十几步的功夫，除非是大台风，不然哪里需要怕。” 程天源宠溺低笑，道：“等一会儿，我给你拿一顶帽子。” 他取来了帽子，给薛凌戴上。 他们家的两套房子对面，平时除了睡觉，其他时候都是开着门。 十八楼没其他外人，都是自家人和郑三远家，所以他们不必担心有贼或者有外人来打扰。 郑三远家倒是常日关着门。 不是周末，两个小的孩子还没回来。郑大同一大早就去厂子那边帮忙，只留郑三远和一个亲戚在屋里。 听薛爸爸说，这个亲戚是郑三远自己找来的，平常帮忙照顾他和料理三餐。 薛凌自回家后，还没有机会能去拜访郑三远，好不容易自己走路利索些，精神好一些，便想过去看一看，因为心里总惦记着他的病情。 老爸说，郑三远最近已经开始能慢慢挪步，昨天已经能走十来步，算是很大的进步。 他本不是腿脚受伤，也不是大脑出了事，下半身的神经都好好，只是心脏过度受损，虚弱得只能瘫痪卧床。 随着他心脏的慢慢恢复，身体只要加以锻炼，必定能自己走动。 尽管听了好消息，也知道他在一点点恢复，但看到的那一刻，她仍忍不住红了眼睛。 郑三远瘦了许多，脑袋上的发丝稀疏灰白，脸色苍白，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 薛凌吸了吸鼻子，推开门进去。 郑三远疑惑抬眸，转而虚弱笑了，扯开了一个大大笑容。 “孩子生完……还在坐月子……不能哭。” 程天源搀扶薛凌坐下，随后将门关上，转身推了郑三远凑过来。 “郑叔，你堂哥呢？怎么没瞧见？” 郑三远低声：“出去买……酸辣粉。” 程天源笑了，道：“大同喜欢吃酸辣粉，我看你们几乎每天晚上都吃。孩子正值壮年，得多一些肉吃。你也得熬一些汤喝。” “有。”郑三远低声：“早上熬，中午喝。是你三伯开的方子……你爸帮我去药店配好的。” “这就对了。”薛凌牵住他瘦骨伶仃的手，道：“叔，你要快些好起来。” 郑三远笑了，道：“刚才走了二十步……有些累，就歇一歇。” “又有进步了。”薛凌笑呵呵道：“相信再过几个月，你就能跑了。” 郑三远忙点点头，“我堂哥还记得你……就是当年帮我看着公司的那个堂哥……他总问起你……我老家的父母亲太年老了，不敢让他们知道……堂哥跟我一块儿长大，听说我这样子……就来照顾我。他家里也要有孙子了……我得赶紧好，让他可以放心回家带孙子。” 薛凌道：“我对你有信心，你年底就能跑了！” “呵呵呵呵……”郑三远开心笑了，“每次跟凌凌说话，就会忍不住开心。” 薛凌苦笑：“叔，我这次是剖腹产，好几天下不了床，这几天才开始走路。等我身体好些，出月子了，有空就来陪你。” “你是坐不住的。”郑三远低笑：“指不定……出月子你就飞了。” 薛凌被他逗笑了，忙捂住肚子不敢笑太夸张。 “等你好了，咱们一块儿飞！” 郑三远点点头。 程天源眸光微闪，低问：“郑叔，听我爸说……前些日子你丈母娘他们来得很勤，是吗？” 郑三远一听，脸色沉了下来。 “是……那娘们不敢来，是丈母娘来的，还有她的那几个兄弟，都前后来过。” 薛凌暗自翻白眼，问：“他们要做什么？” 她对唐虹一家子一点儿好印象都没有。如果不是那天她逼上门要赡养费，郑三远也不会气得再次入院，差点儿一命呜呼。 郑三远眯住眼睛，低声：“他们一家子……能有什么好事？他们说让唐虹回来照顾我，一个月给她一笔钱……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看到她……不想被气死。” “他们还说，唐虹受不住打工的苦，三天两头换工作……他们养不起她。如果我不让她回来，那他们就……就同意她改嫁。只要人家肯养她就行……他们不在乎什么聘金钱。” “我说了……我们已经离婚……她的事都跟我无关……她要怎么嫁都随她。丈母娘哀求我说让她回来……还说得让孩子做主。我同意让孩子们提想法……那天周末，孩子们都回来了。” “丈母娘问了他们，可他们每一个人都摇头……他们说，不想看到她那样的妈妈……我其实不想孩子们恨她的……可她一次次让孩子们失望。我不缺一个照顾的人，孩子们也不想要她这个妈妈……丈母娘最终没法子，只好离开。” 薛凌问：“所以已经改嫁了？” 第859章 不管了 郑三远摇头：“不知道……都离婚了，她要改嫁什么的，都由着她……我管不了，也管不着。” “不管了。”薛凌低声：“能在一块儿成了夫妻是缘，如果缘没了，那就罢了。” 像那样的妻子，只会拖累丈夫和孩子，让家人一次次沉溺在失望和绝望中。 他们对她的爱，早已经在一次次的失望和绝望中消失殆尽。 郑三远晦涩低笑：“我丈母娘让大同……给她一点儿钱……大同冷着脸掏了八百块钱。” 程天源沉着脸，低声：“郑叔，就当是破财消灾。” “呵呵……”郑三远眯住眼睛，“如果我还能动得了，如果我还是以前那个健壮的郑三远……她肯定还要。可我已经自身难保，孩子们又都不肯认她……她没辙了，只能找其他男人依靠。她懒了十几二十年，哪里还做得了什么工作。” 薛凌忙换了一个话题：“现在还需要服药吗？” “要。”郑三远答：“吃心脏方面的药……药膳和汤是你三伯开的一些东西，说是补身子的，具体是什么我就不懂了。” 薛凌为三伯吹嘘一番，道：“他是大名医，他让你吃什么，你就跟着吃什么，终归不会有错。” “是。”郑三远轻笑：“你瞧，这十来天我精神多了，能坐许久，还能迈步……都得感激你们一家子。” “别这么说。”薛凌道：“咱们是互帮互助。” 程天源搀扶薛凌起身，道：“明天再来看郑叔，你的伤口还没痊愈，不能久坐。郑叔，明儿我们再来。” “好。”郑三远晃了晃手，“让孩子们多来……多来。” 以前在厂里随处都是人，偶尔巴不得能躲起来清静一下，现在不一样了，天天巴不得能有人来陪他。 尤其是两个可爱的孩子，围在他的轮椅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忍不住想笑，开心得不行。 “行。”薛凌笑道：“快放学了，爷爷和外公都去接。一会儿他们回来就过来。” 郑三远点点头。 薛凌他们回斜对面去了。 果不其然，五分钟后外公和爷爷牵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今天轮到然然打扫卫生，所以迟了一些。我们带着小扬扬在学校门口等了好久呢！” 刘英忙喊他们进厨房喝汤。 “之澜亲家说天气干燥，让我煮几碗梨汤给大家喝。” 薛凌闻着清甜的梨味儿，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老公，我也要喝。” “不行。”程天源摇头：“之澜叔特意说了，这汤你不能喝。你现在身体虚寒，不能喝带着寒气的东西。厨房中午的鸡汤还有，我去热了端给你喝。” “不了。”薛凌苦笑：“鸡汤太肥腻，我喝多了就想吐。反正我肚子不饿，就先不吃了吧。” “那你要不要吃点儿什么？”程天源问：“水果很多你都不能吃。秋高气爽，今年的天气好，市场上水果非常多，早上去市场的时候，我买了好几样水果。” “我——有什么水果？”薛凌问。 程天源想了想，答：“你能吃枣子，还有苹果。我去拿。” “去吧去吧。”薛凌走回他们自己的套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程天源很快拿着苹果和枣子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尾巴。 “妈妈！我也要吃枣子！”然然高喊。 “吃啊！”薛凌道：“一人拿一颗，然后拿几颗去跟郑三远老叔分享。对了，别忘了他们家里的那个老伯，也要给人家几颗。” “好。”两小子应声，很快转身溜了出去。 薛凌眯眼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禁不住低低笑了。 “刚记得他们出生小不点儿的模样，一转眼他们都已经这么大了……太快了！” 程天源道：“再过几年，两个小的也都这么大了，到时这两个就管不住了。少年时期的男孩子野得很，脾气大，来得快也去得快。” “你以前野不？”薛凌啃着苹果笑问：“看不出来哎！” 程天源摇头：“我哪有时间野。天天做家务，除了上学，其他时间不是在田地里帮忙干农活，就是在厨房里煮三餐。” “啧啧！”薛凌竖起大拇指：“好少年！” 程天源宠溺微笑：“他们就不一样了，三餐不用愁，花钱用钱也不用愁，一股脑儿的戾气和朝气总得找方式来发泄。” “不行啊！”薛凌道：“到时你记得给他们找一些事情干。反正家务一大堆，让他们放学就干家务。对了，然然都已经到了能扫地拖地的年纪了，总得让他们养一些做家务的习惯，不然他们习惯什么都不干，以后难保会偷懒。” “也对。”程天源眯住眼睛，低声：“家务活都是爷爷奶奶干，他们一点儿意识都没有。在他们的想法中，这些都不归他们干，是爷爷奶奶的份儿。” “长期以往可不行。”薛凌道：“咱们要告诉他们，这个家是我们所有人一起撑起来的。力气大的，撑多一些，力气小的，可以暂时撑少一些。但这个家所有人都有份，所以必须尽自己的那份责任。” “好。”程天源道：“以后让他们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别。”薛凌好笑反问：“什么叫力所能及啊？他们现在什么都及不了。带着他们做，干得不好是肯定的，让他们慢慢干，一边干一边学，很快就能学会。暂时别想他们能做什么，让他们干着干着，就能干了。” 程天源点点头。 薛凌吃完后，腰也开始酸了。 “不行，我得躺一躺，腰有点儿酸。” 程天源嗔怪睨她一眼，低声：“刚刚才能自如走路，你怎么能一下子折腾那么多？快躺！晚饭前都不许起来。” “太闷了……”薛凌躺在沙发上，苦笑连连。 程天源忙将电视频道换了，见有一档节目在播唱歌节目，便停了下来。 “对了，这几天怎么没看到山越他们？” 薛凌答：“昨天陈姐带小悠悠上来，聊了大半天呢！山越哥坐飞机回南岛了，说是有空再过来。他们已经给小悠悠找了学校了。” “什么学校？”程天源问：“都是教唱歌的？” “不是。”薛凌答：“哪有学生年纪这么小的艺术学院啊？现在有一个大学老师教她唱歌，一周两节课，都是在晚上。她白天还得上幼儿园。小悠悠今年六岁，明年再上小学。” 程天源好奇问：“费用贵不？一节课多少钱？” “没问。”薛凌低声：“但像这样的单独补课——应该不低。” 程天源微微一笑：“小悠悠唱歌确实很好听。现在的歌曲多半都是台岛那边过来的，很红火。咱们楼下的很多店都喜欢播。” 第860章 老刘来了 薛凌忙不迭点头：“目前我们内陆没有，这个市场真的非常大，因为需求很大。” “很多人连收音机都买不起。”程天源提醒：“就我们村，能买得起收音机的也就十几户。” “错了。”薛凌道：“那是以前，现在已经不一样。你知道吗？现在的录音机播放录音带，还可以有收音机的功能。录音机可好了，你想听什么，就买什么样的歌曲来听。以后还会有相声啊，故事会……” “这几年生活水平确实好了许多。”程天源微笑解释：“就连陈民他们也买了电视机了。” “哟！那恭喜了！”薛凌似乎想起什么，激动问：“你给阿虎他们打电话没？有没有告诉他我生龙凤胎的事？” “还没。”程天源苦笑：“这一阵子实在忙坏了。” 薛凌推了推他，道：“别一会儿又忘了，现在就去打。” 程天源对她言听计从，立刻转身捞起话筒，按了熟悉的一排号码。 “眼下已经傍晚了，阿虎应该已经收店了。我打了他家里的电话——喂？王青吗？你好！我是阿源。” 薛凌一听是王青，忙凑了过去，抢了话筒自己聊。 “阿青，是我哎！最近怎么样？” “还是平平淡淡。”王青柔声：“带孩子，料理三餐，有空就看看书，写写字。最近没什么灵感，主要都是在看书。对了，十天前吧？我们打了好几次电话过去，可你们都没接。” “当时在医院里。”薛凌道：“我生了，是一对龙凤胎！” “哇！”王青激动不已，大声：“太厉害了吧！本来以为是两个女娃娃的——龙凤胎也好！多大了？出月子了？” “还没，半个月了。”薛凌解释：“因为是剖腹产，在医院住了好几天。两个小家伙蛮大的，现在吃了睡，睡了吃。” “肯定很可爱。”王青禁不住说起自家儿子来，低声：“他两岁多了，调皮得很，脾气跟阿虎像得不行。” 薛凌答：“龙生龙，凤生凤。老虎的儿子自然也是老虎，这是遗传，谁也改变不了的。” 王青呵呵笑了，问：“两个小的，肯定很忙吧？幸好我妈身子骨硬朗，帮我带着孩子和做一些家务，不然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很忙。”薛凌道：“幸好我妈过来帮忙，一大家子每天都忙得团团转。” 王青叮嘱道：“你可千万不要焦急去忙小孩，养好自己的身体最要紧。女人坐月子真的很重要，不可以大意哦！” “放心。”薛凌苦笑：“剖腹产是切肚子……我想要帮也动不了。” “真是可怜。”王青低声：“女子为母则刚，你这样的坚强让我感动。” “别啊！你也是母来着。”薛凌道。 王青被她逗笑了，温声：“孩子还小，不然我真想飞过去看你……咱们有大半年没见了，不！都快一年了。” “没事。”薛凌道：“等过年有空，你们再一道过来。” “到时我们看看是否有时间。”王青解释：“我婆婆她想要回荣城过年，毕竟那边还有一些老亲戚要走动。老人家现在一直陪着我们在省城，心里其实很想念老家。难道一次过年，咱们也得体谅一下老人家。” “是。”薛凌轻笑：“照顾老人家的需要最重要。不要紧，等你们忙完了，有空再过来。” “对了！”王青笑了起来：“我还有一件事得跟你说一声。老刘他下个月要去帝都一趟，跟我要了你的地址，说到时要找你喝茶叙旧。” “老刘？”薛凌问：“他退休后不是一直住在荣城吗？” “是。”王青答：“还是原来那个老院子，后来买在望江苑二期的是给他儿子的。他儿子今年刚结婚，现在和媳妇都住在那边。他去帝都不是为了工作，是去找他的女儿。他女儿毕业后跑去帝都了，老刘气得够呛，嚷嚷着要去帝都看她，如果她干得不好，就抓她回荣城。” 薛凌哈哈笑了，问：“他女儿大学毕业了？” “是。”王青解释：“他大儿子是中专毕业，女儿是大专生，去年毕业后在省城报社找了一份工作，谁知她压根不喜欢，一直反抗。老刘是搞这一行业的，也熟悉这个行业日复一日很乏味，劝她要多忍耐。谁知小姑娘犟得很，怎么也不肯听，前几个月写了一封辞职信，然后拧着行李去帝都。起初她还总瞒着家里，说她工作很顺利，让他们不必担心。直到前一阵子老刘太久等不到她的电话，打去了她的单位，才知道她已经辞职三个多月。” “这姑娘家估计是一个厉害的。”薛凌猜测道。 王青苦笑：“听说脾气很大，跟一个男孩子差不多。人海茫茫让老刘怎么找，差点儿就上报社登寻人启事。幸好小姑娘还算懂事，打了电话回家。老刘追问下，总算解释说她在帝都找了工作，目前已经安稳下来。” “工作辛苦，怎么也得挑一份自己喜欢的，毕竟她还年轻啊！”薛凌笑问：“老刘不放心，觉得还得亲自来一趟？” “对。”王青答：“他被骗太多次，压根不相信女儿的话，所以决定亲自去帝都一趟确认。他说他在帝都人生地不熟，只认识你一个。到时如果有机会的话，他就打电话约你见面。我已经将你的家里电话给了他，他已经记下了。” 薛凌问：“大概什么时候来？你有问具体时间吗？我现在还坐着月子。如果他提前来电话，我让源哥哥去接他。我这边有酒店，还有一大堆餐馆，有得吃有得喝，想要安顿一个人很容易。” “具体时间他没说。”王青道：“他家里没电话，不过报社的电话你还有吧？问他儿子就知道了。” 薛凌想起以前老刘颇关照自己的日子，忙道：“阿青，你一会儿帮我联系一下。如果他还没出发，立刻打来找我。” “没问题。”王青微笑道：“你别聊太久，要多躺着，好好坐月子。” “知道的。”薛凌道别挂了电话。 半个多小时后，客厅的电话响了。 本以为会是老刘，谁知仍是王青。 “凌凌，他儿子说老刘已经坐车去帝都了，说是三天前出发，现在估计已经到了。” “火车吗？”薛凌问。 王青答：“是，老刘他晕船，还有一点儿晕车。火车比较平稳，所以他肯定是坐火车去的。” 薛凌道：“那我只能在家里等他的电话了。” “如果他联系你，你就多照应一些吧。”王青低声：“听说他那女儿傲气得很，又年轻气盛，估计没能多体贴老人。” “没问题！”薛凌爽快答应了。 第861章 租一半房 薛凌将这件事记在心头，叮嘱其他人如果接到电话找自己，即便是睡着了，也要将她喊醒来接听。 众人都应好。 那天晚上，两个小家伙程焕崇和薛欣哭哭啼啼，一会儿喝一会儿尿，直到十一点多才睡下。 薛凌帮不上忙，拉着两个大的回隔壁，安顿他们睡下。 程天源将小孩子的衣服洗完，又煮了一锅的热水装进保温壶，在客厅里留了一盏小灯，又在厨房里留了一颗小灯泡，才回了对面。 薛凌躺在床上看书等他。 程天源忍不住提醒：“你不能看太多书，不然伤眼睛。” “不会吧？”薛凌好笑嘀咕：”连这个也不行，那也太夸张了。我就看一点儿，不多的。这两年太忙，好些专业知识都丢了。” “不会的。”程天源微笑：“就像骑自行车一样，只要骑上去，即便起初摇摇晃晃，也能很快适应下来。那种平衡感学过，就不会忘。” 薛凌好笑摇头：“说得倒简单，做起来太难了。” 程天源将书本拿开，疲倦躺在一旁。 “怎么了？很累？”薛凌心疼问：“你每天忙得很……” “不是。”程天源微笑：“我干的都不是重活，哪里会累。只是老人们年纪都大，怕他们太劳累。一个孩子和两个孩子，区别真的很大。尤其前头还有两个大的，有时候分不开空暇，总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 薛凌道：“希望明天阿春姐会同意。” “有些悬。”程天源解释：“她看起来懦懦弱弱的，似乎也没什么主意。” “错了。”薛凌道：“我跟她接触过几回，也算深谈过。她读过书，有自己的看法和主张。” “那她怎么会嫁给那样的人？”程天源有些不理解，低声：“虽然是被迫的……但她怎么一点儿自己的主意都没有。” 薛凌摇头：“人都是会成长的。她那时还年轻，家里是父亲做主，肚子里怀了人家的孩子，对方上门提亲，公公婆婆都好说歹说，容易心软受蛊惑。后来她是为了小铁头，才跟那个男的继续过日子。你瞧，她晃过神来后，不已经跟那个男的离婚了吗？她觉得小铁头有她这个妈就够了，她一定会让他过上好日子。那样的男人在，只有破坏他们的生活，害苦他们。” 她最后做了总结：“所以女人可以为了孩子忍辱负重，心软心善。但也可以为了孩子，坚强坚韧自强不息。” 程天源点点头，算是附和她的看法。 “那你跟她仔细商量一下。如果可以的话，连每一个月给多少工资都说。咱们既然要雇人家，就要拿出雇的诚意来，不要让人家以为只是帮忙不收钱。她和小铁头也得过日子，该雇多少都得按实际情况算。” 薛凌忍不住问：“你觉得该给多少？一个月？” “我不懂。”程天源耸肩：“很少听说有人雇保姆。郑叔他们之前雇了一个，后来嫌弃走了。他堂哥过来帮忙，具体多少没说。＇ “之前雇的那个多少钱？”薛凌问：“需要两百块吗？” 程天源点头：“估计要的。因为照顾病人需要白天黑夜，其实挺辛苦的。” “那就两百五十吧。”薛凌道：“家里的活儿不要计较，看见什么就做什么，如果想要加价，三百我也同意。” 程天源附和点头：“是，眼下是不能把老人家累垮。孩子和老人最重要，钱咱们可以慢慢赚。” 他艰难爬了起身，道：“我先去洗澡，你赶紧躺下睡了。” 薛凌见他也累得很，暗自心疼，想着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劝朱阿春留下来。 不过，想是一回事，做起来并不简单。 朱阿春听说她找自己，连忙放下手头的拖把，洗手擦干净后坐了电梯来到十八楼。 “太太，听廖主任说你找我，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薛凌看着她略有些卑微的态度，刚要出口的话顿住了。 想了想，她微笑问：“你找到房子了吗？” “还没。”朱阿春苦笑：“市中心的房子很多，但老房子太少。老房子的房租便宜，再者我和小铁头就两个人，也住不了太宽的地方。不是太大就是太贵，目前看了好几处，还没找到合适的。” 薛凌微笑道：“我有一个地方想要租给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哪里的房子？”朱阿春惊喜问：“在附近吗？多大的？” 薛凌往斜对面指去，答：“我公公婆婆的隔壁。” 朱阿春愣住了，低喃：“很大的套房吧？” “很大。”薛凌解释：“跟我这边差不多，三个房间，一个大客厅，一个大厨房，还有三个厕所和两个阳台。不过，我只打算租一部分给你，所以租金不贵。” “不……”朱阿春红着脸低声：“就算不贵，我们也是住不起的。这是大户人家的房子……不敢高攀。” 薛凌摇头道：“里头还没装修，只有水电。你们要住得贴墙纸，弄点儿小家具。没装修的房子很难租出去，所以才要问一问你能不能将就。” “哪里的话。”朱阿春低声：“地方太好了，太宽了。” 薛凌答：“不好，因为没装修。我可以先带你去看一下。我只租你们一半，其他另一半不租，所以也没怎么宽。反正没装修租不出去，咱们也算半个熟人了，租出去不用空着染灰尘，我还不用去打扫。租金多少补一点儿就行，只要帮我打扫干净就行。” 朱阿春红着脸问：“那大概是什么价钱？” 薛凌也不知道租多少，想了想道：“水电自负，一个月三十块——不，二十块就行。” 朱阿春惊讶瞪眼，转而低低笑了。 “太太，你——你楼上那么多的套房出租，肯定是不止这个价的。我前几天听廖主任去收租，好像都是得一百多块。” “因为人家有装修，你这儿没有。”薛凌胡乱编借口：“而且这一套的方向不怎么好，阳台的光照度也不够，一直租不出去。” 朱阿春听得心动。 想着这边刚好就是上班的地方，不用路上来回奔波，加上儿子小铁头的学校就在不远处，小孩子上下学也方便。 于是，她让薛凌带她去看看。 薛凌进了屋，打开柜子，在一大堆的钥匙中找到贴了18楼东面2套的钥匙出来。 “走，咱们过去看看。” 朱阿春忙捡起沙发上的帽子，温声：“太太，你现在还在坐月子，不能吹到风。” “谢谢。”薛凌带着她走了几步，拧开了门，推开。 屋子都还是水泥板，灰尘不算多，但也不干净。 地方又宽又亮，虽然客厅和房间没装修，但厨房和厕所都贴了瓷砖，亮堂堂一片，看得朱阿春心花怒放。 “太太，你这套房真的要租一半吗？” 第862章 答应 “是啊！”薛凌点点头：“你和小铁头不用住太宽，一半足够你们住的。” 朱阿春也是一个聪明人，低低笑了。 “你这分明是想要帮我们，却还故意这么说。太太，你已经帮我们很多很多了。你是我的老板，更是我的恩人。只是你这份恩情太大了，我之前的都还没还上，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 “等等。”薛凌笑了，扶着一旁的墙道：“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伟大，其实我这次帮你是有私心的。” 朱阿春听不怎么明白，好笑道：“太太，这我就想不明白了。我一没才华二没相貌三没钱，哪里有什么让你图的？” “我图你能帮上我的忙。”薛凌对她招了招手，道：“我不能久站，咱们回去坐着聊。” 朱阿春忙搀扶她走了回去。 薛凌只好实话实说，解释说家里自打两个小家伙出生后就一直想要找保姆，可惜找来找去都没有合适的。 “阿春姐，带孩子需要有耐心，还要有带孩子的经验。你带过小铁头，所以你很适合。另外，有些保姆她还有自己的家庭要料理，无暇帮太多。我租这个房子，图的就是你能住近些，帮我照顾家里。” 朱阿春始料不及自己竟被薛凌这么信赖，甚至还打算委以重任。 “这——太太，我……我估计干不好这个。”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薛凌道：“我只希望你帮忙多照应一下家里。我婆婆和我妈年纪偏大，带孩子没能有年轻妈妈那么体贴。你尽力尽心做就好，我不求其他。” 朱阿春听罢，眼神躲闪好几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薛凌温声：“没事，你如果不喜欢，那就直言拒绝。你仍是我物业管理中心的员工，一点儿也不会变。我是很热情又诚恳的求助你，但你有拒绝的权利。” “我实在很感动。”朱阿春低声：“只是如果这样的话，楼下的工作……” “不怕。”薛凌道：“只要孩子大些，家里没那么忙了，你随时都能回去工作。我斜对面的哪一套房也永远租一半给你，租金不会涨。” “太太……”朱阿春擦着泪水，低笑：“你真的是一个大好人。” 薛凌摇头：“实话实说，十八楼我是不会租出去的，都是自家人住。目前就四套住了人，其他十来套都留着。给你住是希望你能帮忙打扫干净，就近照顾我的家庭。” 说到这里，她低低叹气：“我事业心蛮重的，本来以为荣华商城建完后，我要歇上一两年再去忙。可惜今年碰上我爸的两个厂子都不景气，北方的服装行业竞争太激烈了，我们不得不把后续订单转向南方。所以等我出月子后，我会跟我堂弟，也就是我小姑的丈夫薛衡一起南下找订单。” “出月子就出远门？”朱阿春听得心疼连连，“就不能缓一缓？身子要紧啊！” 薛凌微笑：“没法子，所以家里打一开始就在找合适保姆。我妈昨天看到你抱小欣欣，觉得你很合适，特意跟我提的。我先生也觉得好。” 朱阿春惊讶不已，很是受宠若惊。 “你们实在太信任我了……我真的是无以为报。” 薛凌笑了，问：“那你能不能帮我照顾好孩子和家里，当做是回报？行还是不行，你给一个准话。” “……行。”朱阿春红着脸道：“只要你们不嫌弃我笨，我什么都愿意学着做好。” “尽心尽力就好。”薛凌笑道：“谢谢啊！” 朱阿春摇头：“该是我谢谢你们才对……连房子都帮我找好。” 薛凌认真问：“阿春姐，你现在在我们楼下的工资，包括一些打扫厕所的工作，一个月是两百块，对吗？” “是的。”朱阿春解释：“第一个月是一百八十块，后来加一些倒垃圾的活儿，加起来是两百块多五块。” 薛凌点点头，道：“不管是楼上的活儿，还是楼上的活儿，咱们是雇佣关系，加一些缘分上的惺惺相惜。带孩子都是零碎活儿，偶尔还得熬夜。我家里人多，家务肯定也多。我们家里人都不是懒人，看到就会干，但人多事也多，这是肯定的。咱们先定三百块，你看成不？” “不不……太多了。”朱阿春摇头：“还是两百块就够了。” 薛凌轻笑：“哪有员工自己要少工资的？我倒是第一回听的。” 朱阿春红着脸，低声：“你们这么信任，房租又便宜……我不能太贪心。” 薛凌想了想，道：“那就二百八十，取一个好寓意。南方人都喜欢‘八’，因为‘八’跟‘发’同音。希望你从此发起来。” “谢谢。”朱阿春笑了笑：”还是很多。” 薛凌罢罢手，“行了，就这么说定了。刚好是月初，下个月一号开始领工资。你下去跟廖主任说一声，让他安排其他员工接替你的工作。有空就去买一些墙纸来贴上，先打扫一下卫生，然后再去搬你和小铁头的东西上来。” 她从那窜钥匙中取出一条，递给朱阿春。 “我留一条，你也一条。你可以去打多一条给小铁头。” 朱阿春接过那沉甸甸的大钥匙，感激点点头。 她下楼去了。 薛凌忙去对面将这个消息告诉婆婆他们。 “太好了！”刘英笑呵呵道：“是相熟的人再好不过。” 薛妈妈也觉得好，低声：“她背后没有一个大家庭，就只有一个很懂事的儿子。现在又住得这么近，照应起来更方便。” 程木海微笑道：“凌凌自己挑的，肯定没错。” “那赶紧让人家搬上来吧。”薛爸爸低声：“她带过孩子，证明有经验。另外，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总归比较勤苦耐劳。” 顿了顿，他往薛凌瞥去一眼，笑骂：“不像这个懒货！” 薛凌翻白眼，往沙发上靠下：“我还在坐月子哎！” 众人都哈哈笑了。 刘英笑道：“坐月子的人有鸡汤喝！锅里的汤要好了，我去勺一碗给你喝。” 薛妈妈似乎想起什么，低声：“凌凌，阳台那边有一个小木柜搁着一直没用，风吹雨淋的，很快就会坏掉。一会儿我给搬出去，问问阿春他们母子需不需要。” “行。”薛凌道：“刚搬进来，估计没什么家具。” 朱阿春跟廖宗南解释一通后，他立刻同意了，“薛凌是老板，她的安排我一向都是全力支持。” 其他同事都笑呵呵说这是好事，算是升职。 “反正我们闲着没事，不如帮阿春姐贴墙纸打扫新房子去！” “那怎么好意思……” “甭客气！这一阵子你一直给我们大伙儿烧水喝，办公室和宿舍的卫生又都搞得这么好，我们心里可感激你了！” “走走走！帮阿春姐去！有什么事廖主任你就上去喊一声！” 廖宗南微笑点头：“行，都去吧。” 第863章 保姆上任 有一众同事的帮忙，加上楼下商城买东西方便，几个小时后整套房子都打扫得一尘不染，墙纸贴上了，灯安上了，连窗帘也一并装上。 窗帘是廖老板送的，说同事一场，同事搬新家多少要有点儿表示。 墙纸是两个清洁工合起来送的，电灯则是电工师傅送的。 朱阿春很是不好意思，拿了钱还同事们。 大伙儿都笑呵呵说不用。 “你在这儿的两个月，大伙儿受你的恩惠不少。不说别的，天天给我们免费烧水喝，偶尔还做馒头给大伙儿做午餐。你现在升职了，大伙儿趁机给你祝贺一番，你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朱阿春很是感激，忙给他们鞠躬。 廖老板罢罢手，微笑：“不必这样，大伙儿以后还等着你再来当同事呢！” 众人下楼离开了，朱阿春送他们到电梯口。 一会儿后，薛妈妈送了一个木柜过来，说是家里用不着的，一直堆在阳台风吹雨晒，实在浪费。 朱阿春感激不已收下。 一会儿后，刘英过来打招呼，还送了厨房用不上的两条锅过来。 “你们刚搬过来，东西铁定没法一下子就备齐。这锅是我干儿子寄过来的，家里好几条。反正放着也是沾灰尘，不嫌弃的话就收下。” 朱阿春道谢接过，知晓这是老人家欢迎自己的方式，没拒绝，一一收下了。 她和小铁头辗转换了几个地方，老家具早就颠簸没了，只剩一些衣服和日常用品。 刚才电工师傅一个人就能拧了上来。 她看着崭新宽大明亮的房子，欢喜得直掉眼泪。 老天爷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派来了一个观世音菩萨救了她，还给了她一份好工作，并提供了这么好的房子给他们母子安身。 她心中感激之情都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 快中午的时候，小铁头坐电梯上来了。 他蹦蹦跳跳喊：“妈！妈！廖主任说你租了房子在这里！让我上来找你！是真的吗？！天啊！咱们也要住皇宫了吗？” 朱阿春擦着泪水，忙出去迎他。 “是……太太租了一半的房子给咱们。瞧，早上几个叔叔伯伯帮忙，已经都打扫好了。” 小铁头目瞪口呆，一个房间绕去另一个，就连阳台也都去了。 “妈……我是在做梦吗？” 朱阿春“噗嗤！”一声笑了，捏了捏他的小脸，“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是！”小铁头哇地一声，兴奋抱住了妈妈。 朱阿春低声解释说接下来她要帮薛凌带两个小孩子，“人家对咱们有救命之恩，又借了钱，又还给咱们这么好的工作和房子，我一定要好好做好这份工作才是。” “妈妈，你放心！”小铁头笑道：“你好好工作，我回家写完作业就帮忙打扫房子，煮饭等你回来吃！” 朱阿春想着自己就在隔壁带孩子，小铁头回来照应起来方便多了，心里欢喜得很。 “儿子，咱们这次真是遇到大贵人了……” 小铁头忙不迭点头：“是啊是啊！我第一次看到叔叔的时候，就觉得他好看又是一个大好人。太太很漂亮，笑的时候很温柔。” 朱阿春低声：“咱们现在能住在这里是太太特意关照的，但你不能大声嚷嚷，免得吵到他们休息。小弟弟和妹妹还小，每天需要睡很多，你如果大声嚷嚷会吵醒他们的。” “知道了！”小铁头压低嗓音：“我以后都小小声。” 朱阿春笑了，揉了揉儿子的脑袋。 “走，妈给你煮面去。” 小铁头疑惑问：“妈，咱能煮饭了？” “能！”朱阿春解释：“刚才程先生过来，借了我们一套煤气灶。他说这边不能用蜂窝煤，也不能点火。他教我用煤气灶，一拧开就能用，非常方便。” “我知道我知道！”小铁头兴奋道：“我同学家有！我学过呢！” 母子两人欢欢喜喜进厨房煮东西吃。 吃完后，小铁头负责洗刷碗筷。 朱阿春温声：“我去隔壁帮忙了，你洗完就读书写作业。到了放学时间就喝一碗水，然后将门掩上去上学。” “不用关门吗？”小铁头问。 朱阿春摇头：“太太说了，十八楼都只住自己人，楼梯口有监控，如果有外人来，他们在屋里立刻就知道。我看他们都只是掩着门。” “其他都关着。”小铁头提醒：“那边有人晾衣服，但门是关着的。” 朱阿春解释：“听老太太说，他们是亲家，现在都去上班，所以门就关着。另外还有一户姓郑的人家，就在隔壁的隔壁，他们是好朋友，大多数时候也没关门。有钱富贵人家都不必关门，咱们什么都没有，只需将贵重的东西锁好，将门掩上就行。” “我懂我懂！”小铁头笑嘻嘻：“这叫——入乡随俗。” 朱阿春笑了，揉了揉儿子脑袋，转身去了隔壁。 她到的时候，薛凌一大家子都还在吃饭。 薛妈妈抱着小崇崇喂奶，小欣欣睡着，其他人都围在桌前吃饭。 她忙抱过小崇，“老太太，我来。您去吃饭吧。” 薛妈妈笑呵呵应好。 程天源上了最后一盘菜，见孩子有阿春带着，便放心吃饭。 薛凌还无法久坐，匆匆吃完饭，回去对面沙发躺下。 众人陆续吃饱。 程木海被小扬扬拉去下棋，薛爸爸被拉着当军师。 刘英则抱起小孙女换纸尿布。 朱阿春将睡着的小崇抱去房间，然后出来收拾碗筷。 程天源将厨房要注意的地方告诉她，提醒：“我媳妇还在坐月子，只能吃暖和的。” “先生请放心，我都记住了。”朱阿春动作迅速煮了热水，“用热水刷碗比较干净，家里有孩子和老人，卫生情况要更注意。” “好。”程天源转身去对面跟薛凌说一声，匆匆离开了。 前一阵子他都在医院陪着薛凌，仓库的货进进出出，有些账目对不上，他这几天在忙着对账。加上一个多月没收钱，他都得一间间去收回。 薛凌知晓他忙碌，不敢让他陪着，自己看书看电视陪孩子。 朱阿春打理好厨房后，将碗筷都搬去阳台晒太阳，随后便扫厨房扫客厅，并拿来了拖把，将整个套房都打扫干净。 薛妈妈喊：“阿春，歇一会儿，喝点儿水。” 她匆匆过来，喝了水后就去隔壁扫地拖地。 她干活非常利索认真，两个小时后，两套房子都打扫好了。 这时，刘英在厨房熬水准备给孩子洗澡。 朱阿春洗手，然后去给孩子准备衣服。 薛妈妈见她一改之前的怯弱和害羞，主动开口问，主动干活，心里对这个保姆愈发满意起来。 傍晚时分，朱阿春将孩子的衣服晾上。 两个孩子洗了澡，喝了奶，舒舒服服一直睡着。 刘英在厨房做馒头，薛妈妈在打毛线。 朱阿春检查孩子没踢被子后，将窗户关小一些，转身去厨房帮忙。 小铁头放学回家后，就迅速将作业做好，随后洗米下锅熬粥。 听到外头有孩子声，他兴奋钻了出去。 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和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在门口戏耍玩弹弓。 第864章 如愿以偿 小铁头是一个自来熟，胆子也大，溜了上前主动打招呼，然后自我介绍。 然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你几年级了？多大？” “十岁。”小铁头脆脆答：“我四年级了。” 小扬扬今天在家，所以知道他们母子搬来的消息，“哥哥，他是阿春阿姨的儿子。就住那一家！” 然然在回家的路上已经听爷爷说起了，很快了解了情况。 “那我们得喊你‘哥哥’！你叫铁头吗？好像没听说有人姓‘小’的哎！” 小铁头嘻嘻笑答：“我改名字了，现在还我跟我妈姓——我叫朱擎铁。” 小扬扬忍不住好奇问：“名字还能改啊？我也是跟我妈妈一样姓‘薛’。我哥哥就跟我爸爸一个姓！” 小铁头毫不在意点头：“能改啊！我爸是坏人，我们都不要他了。我妈跟他离婚后，就去居委会那边打了证明，然后拿着户口本去派出所给我改名字，连姓也改了。我可喜欢我的新名字了！” 然然听得有些烦，道：“别说了！你会玩弹弓吗？” “我会！”小铁头兴奋说：“我常常自己做弹弓玩！” 于是，三个孩子很快玩到了一块儿。 朱阿春走出门口，见儿子很快自来熟跟孩子们混熟，忙上前叮嘱：“你是哥哥，你要好好照顾弟弟们，不能让他们受伤，看好他们，知道吗？” 小铁头忙点头。 朱阿春进屋去厨房，发现稀饭已经快好了，便将锅盖拧好，将煤气灶关上。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孩子早在几年前就学会帮忙做饭。简单的米饭和稀饭都会做，甚至还会做面条，只是没她拉得好。 有了省钱，他们早晚都吃稀饭，中午则吃面条。 家里没其他活儿，她忙回隔壁去帮忙。 傍晚时分，薛衡和程天芳都回来了。 薛衡转身回家，找了薛之澜过来。 薛凌将阿春和小铁头介绍给他们认识，又带了他们母子去了隔壁，介绍给郑三远认识。 然然和扬扬跟郑三远熟，忙奔了上前，叽叽喳喳说起话。 小铁头见郑三远坐在轮椅上，起初有些害怕，后来见郑三远很和蔼可亲，便悄悄跟在然然兄弟后面。 一会儿后，朱阿春过来喊孩子过去吃饭。 她腼腆跟郑三远打了招呼，带着孩子们离开的时候，顺手掩上门。 刘英送了朱阿春四个馒头，“都是顺手做的，不值钱，拿去给孩子吃。” 朱阿春感激接过，转身递给小铁头，“你先回去吃，吃剩的在锅里温着，妈晚些回去再吃。” “好。”小铁头乖巧回去了。 朱阿春见程天源回来后就进厨房做菜，程天芳就在厨房帮忙看顾两个侄子吃饭，一边帮忙摆碗筷，所有人都没闲着，有人盛饭有人端菜，一边聊着话，一个个的脸上都笑呵呵的，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薛凌和程天源为人好，想不到一大家子的人都亲善得很，家庭的气氛也极好，看着感情都十分浓厚。 众人坐下吃饭，邀请她一块儿。 她摇了摇头，微笑说儿子在等她吃饭，于是转身进了隔壁。 馒头热乎乎，稀饭也热乎乎，还有一碟小菜。 母子两人吃得十分欢快。 吃饱后，小铁头去刷碗，朱阿春则去隔壁帮忙。 刘英和程天芳帮忙收拾厨房，程天源则打扫厨房卫生，薛衡带着两个孩子去看动画片，两个老人泡茶聊天，薛妈妈则抱着小欣欣凑在一旁。 晚上八点多，众人轮流洗澡带孩子。 九点多的时候，衣服洗了晾了，事情大致都忙完了。 朱阿春看着两个熟睡的小家伙，问：“先生，我今晚需要留在这边睡吗？” “不用了。”程天源解释：“下半夜他们都会睡沉，顶多起来喝一会奶。你白天来帮忙，早些过来就行，晚上你回去好好休息。” 朱阿春想了想，道：“反正我就在隔壁，你让老太太他们不要将门锁了。孩子一哭，我听到就过来帮忙。” “好。”程天源微笑点头。 朱阿春回去后，洗澡拾掇好，已经是十点左右。 小铁头睡得迷迷糊糊的，问：“妈，辛苦不？” 朱阿春低低笑了，道：“都是家务活，不辛苦。以前我得做家务活，还得做手工到深夜，现在能十点多就睡觉，还赚得比以前多。” “真好……”小铁头抱住被子，低喃：“我喜欢。” 很快地，儿子又睡沉了。 朱阿春也闭眼睡了。 晚上，薛妈妈带小欣，刘英带小崇，两个大的则在对面睡。 孩子们都睡得很熟，直到黎明五点左右才哭嚷嚷要喝奶。 朱阿春忙起身，披上外衣，匆匆去了隔壁。 小欣喝了奶后，很快又睡着了。 薛妈妈低声：“你再去睡一会儿？” “不用了。”朱阿春笑道：“平时这时候我也醒了。” 接着，她拿了孩子换下的纸尿裤出去，随后去厨房做早饭。 小铁头六点左右也醒了，刷牙洗脸后就去煮稀饭。 一会儿后，朱阿春带了两个大叉烧包回来。 “这是老太太送的，是妈自己做的。老太太做的应该更好吃。” 小铁头啃了又啃，笑呵呵道：“好久没吃肉了！真香！真香！” 母子两人吃饱后，朱阿春去隔壁帮忙。 小铁头将碗筷收拾好，随后背书包上学去了。 朱阿春抱着小欣，看着儿子挥手笑哈哈去坐电梯，脸上的笑容禁不住泛大。 能一日三餐照应得了儿子，还能赚钱的工作，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 现在她终于如愿以偿了，心中万分感恩。 …… 两三天后，朱阿春母子已经适应了新环境。 朱阿春非常勤快，有了她这个劳动力，众人都轻松了不少。 她洗菜刷碗，扫地拖地，洗孩子的衣服晾衣服，帮忙带孩子，确确实实减轻了众人的家务负担。 薛妈妈和刘英空闲了许多，休息够了，人也精神起来。 程木海和薛爸爸带小扬扬常去隔壁陪郑三远。 薛之澜已经能自如走路，每天走来走去，三餐都在这边吃。他看书看电视，有时间就过来下棋，跟堂哥和程木海偶尔去楼下广场，偶尔去附近公园，每日过得跟度假差不多。 薛凌见一晃眼过了一周，老刘还一个电话也没有，猜想老人家估计回荣城去了。 不料刚这么想，客厅的电话就响了。 薛凌已经大致恢复，健步如飞奔过去，拧起话筒：“喂？” 对方迟疑一下，转而礼貌道：“你好！我想找一下薛凌同志，请问她在吗？” “噗嗤！”薛凌记性好，尽管多年没见，仍能一下子听出老刘的嗓音来，“老刘同志，我就是薛凌同志啊！” 第865章 老刘的烦恼 对方停顿了一下，转而哈哈大笑。 ——薛同志啊，你还记得我啊？老刘一下子就喊了出来，反而把我给吓一跳？你这是未卜先知啊？还是神机妙算啊？ 薛凌笑呵呵：“我当然是神机妙算啊！您老刘的嗓门这么敦厚，我一辈子都会记得。您一开口，我立刻算出是你！” ——太意外了啊！简直就是受宠若惊！我怎么就那么幸运啊！ 薛凌嘻嘻解释：“前几天我跟王青联系过，她问了您儿子，说您已经坐火车北上，我就一直在家里等你的电话。 ——这么好？！你可是大忙人啊！怎么能劳烦你在家里一直等我的电话啊？如果耽搁了你赚大钱的机会，那我可要内疚了哎！ 薛凌压低嗓音：“我在坐月子，不在家里坐着，难不成还能出去外头乱晃？” ——哟！生三胎了？还是第四胎啊？恭喜恭喜啊！ 薛凌嘻嘻答：“三四胎一块儿生的，是龙凤胎。加上前头两个臭小子，加起来四个了，三男一女。 ——哇！不愧是小薛同志，简直不能太厉害啊！龙凤胎哎！一下子就生俩儿！厉害厉害！那你现在还在坐月子？ 薛凌答：“快出月子了。老刘，您现在在哪儿？我在等着跟你见面叙旧呢！” ——我还在帝都……唉！不提也罢，一提我现在脑门还在痛。实不相瞒，我这次是来找我女儿的。那丫头上辈子肯定是我的宿敌，这辈子专门来气我的！ 薛凌问：“怎么了？听王青说她不满意在省城的工作，辞职北上重新就业了？” ——对！她是读中文毕业的，我让她找省城的报社找一份工作——是我的一个老朋友介绍的。又稳定又好又有前途，还有老熟人带着，上哪儿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偏偏那丫头不信邪，总以为自己大学毕业，待在省城很委屈她，总以为自己才高八斗，伸手就能够着天！她连招呼也不打，直接递上辞职信，然后上帝都来找工作。我一个多月后才知道这件事。她说她在这边已经找到工作，让我不要担心，可我能不担心吗？我必须得来一趟啊！ 薛凌问：“那您夫人一块儿来的？您现在在哪儿？ ——我老伴她没能来，我儿媳妇已经怀孕了，害喜非常严重，她得留下照顾儿媳妇。我自己晕车又晕船，只能坐火车过来。我现在住在火车站附近的小旅馆里。 火车站在郊外，离总厂那边倒是不远，不过离市中心仍有一段蛮大的距离。 薛凌问：“那您女儿的事情已经看照应好了？我要等你过来叙旧啊！您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咱们都好些年没见面了！我记得我当时生了二儿子离开荣城，他现在都五岁了，也就是咱们都五年没见了。” ——可不是吗？我也是常常念叨你，偶尔跟王青联系上，就问问你的情况。她说你在帝都还是投资房地产，就在市中心那边。我对帝都也不了解，所以就没问仔细。现在来了，总算知道帝都有多大，简直不敢想象的大！我昨天特意坐了一辆三路车去市中心，本想去找你，后来被死丫头气了一把，什么心情都没了，干脆又回了旅馆。 薛凌苦笑：“你女儿的工作稳定了吗？您别气，有话慢慢说。” ——我能不气吗？小薛，我告诉你啊！原来她一直都在骗我！在电话里说什么工作已经找到了，而且工作稳定。我来了以后，天天敷衍我到处去逛景区，怎么也不肯带我去工作的单位瞅一眼。我等啊等，直到昨天不耐烦了，非要她带我去她的单位。那死丫头见瞒不住了，只好实话实说。原来她那份工作只做了一个月，领了工资后就不干了。现在她还在盲目找工作！帝都可是我国最大的城市，要什么人才没有，跟她一样大专毕业的人才比比皆是啊！她竟挑三拣四，人家要她的，她不要人家。人家不要她的，她却心痴痴念着。你说她这样好高骛远，哪里能成事！偏偏她还不肯听我的话，全部当耳边风，昨天还骂我整天唠叨，未老先衰，跟一个老太婆一样！ 薛凌憋不住偷笑，低声：“不要气了，一会儿咱们见见面。对了，把你女儿也带上吧。她现在没工作，那她住哪儿？” ——她辞去工作后，就搬离了宿舍，现在住在一个认识的女孩子租房里。她让我先回家，中午要过来帮我买票，让我快些滚回荣城去。 薛凌看了一下钟，道：“现在是早上十点。老刘啊，您将小宾馆的房给退了，然后拧着行李在火车站的正大门等我。” ——不不不！你这还坐着月子呢！你不能出来，小心着了风。我暂时还不能回去，怎么也得劝她回省城去，再不济跟我回荣城，在报社找一个小编辑的位置，总归比在这里跟无头苍蝇一样好。 薛凌忙解释：“不是，我是要去接你来我这边住。老刘，我这边有房有吃的。如果你跟你女儿还在僵持，住小旅馆还得耗钱。我这边就在市中心，坐车容易，公车三轮车出门就是。” ——那不行！你家现在孩子多，还有老人，一大家子的，你又还在坐月子，我怎么能再给你添麻烦。不了不了，我在小旅馆住就行。贵是贵了点儿，我带的钱还算够，不用担心的。 薛凌一听就皱眉，“老刘，你是不是要让我生气啊？咱们老朋友这么多年了，你来到我的地盘却去住小旅馆，你让我的面子往哪儿搁啊？我这边也是宾馆，我自己开的，不用钱。” ——呀？！你还开宾馆啊？真的？在市中心？ 薛凌答是，解释：“就在我家楼下，一共好几层，一层二三十个房间，哪有住满的啊？反正房间空着也是空着，给你住我又不吃亏，你怕什么？” ——哟！真的啊？那我马上去退房，然后去找你！ 薛凌道：“咱们还是约一个时间吧。你闺女中午要去找你，对不对？你留住她，然后退房收拾行李在火车站的正门等我，我准时十一点半到那边。” ——不！你不还在坐月子吗？ 薛凌淡定道：“放心吧，我能接到你，也不用吹到一点点风。” ——真的吗？我怎么听着觉得……不大可能啊！ 薛凌嘻嘻笑了：“等我到了，你就相信了。”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十一点半。 薛凌挂了电话，转身换了出去的衣服。 以前瘦巴巴时候穿的衣服都已经穿不进去，虽然这一阵子瘦了许多，但目测现在还有一百一十多斤，只能选刚怀孕那一阵子的衣服穿。 薄外套加长裤，又加了袜子，随后找了一顶帽子戴上。 第866章 出笼的鸟儿 薛凌一共有几顶帽子，一顶是薛桓前一阵子出国学习买来送她的，类似牛仔帽，戴起来很是英姿飒爽，是她的最爱。 想着现在是秋天，秋高气爽风也大，她将最爱的帽子扣好，又拿出小皮包挂在手腕上。 想着好久没出门花钱，赶忙又打开小皮包检查。 “钱包呢？在呢！三百多？那应该够。” 她仔细检查一番后，发现已经十点多。 她赶紧给楼下荣华商城的经理打了电话。 “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希望你能助我一把。” 经理受宠若惊，道：“薛老板，你有什么尽管吩咐。我这里只要能帮上，绝不说一个‘不’字。” 不愧是生意人，嘴上功夫真是一流。 薛凌低低笑了，解释：“是这样的，我有一个老朋友从荣城过来，是一个老知识分子。他老人家因为女儿来这边工作，所以要在帝都逗留几天。老人家省吃俭用，住的是小旅馆，吃得也省。我就给他夸了海口，说我楼下的荣华大酒店是我开的，让他免费吃喝，放心住下。大家都是老朋友，难得过来帝都一趟，我自然要好好招待。不过他知道我家一大家子，压根不敢来我家住，所以我只能拜托你帮忙照应他。不管他住多少天，每餐吃多少，所有费用都另外记着，我私下结算给你们。” “没问题！没问题！”经理笑呵呵：“你这是要关照我们的生意啊！谢谢薛老板！谢谢！” 薛凌轻笑：“不过我夸下的这个海口，希望你能帮我圆上。如果知道是要给钱的，那就算打死他老人家也不敢住这么贵的酒店。另外，我希望酒店餐厅也能安排他的三餐。” “这个简单！”经理道：“我们这里有内部贵宾卡，等他来了，我给他一张。只要他拿着卡去餐厅，吃什么都不必用钱。就我们的大老板有两张，其他人都没得有。薛老板你放心，你本来就是背后大老板，这根本不算是谎。非要说是谎，那也是对老朋友善意的谎言啊！能当你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薛凌知晓他的生意口才不凡，仔细道谢后再三叮嘱。 “务必将他照应好，吃住一概都悄悄记上。等他老人家走了，我下楼去结账。” 经理哈哈笑了，道：“你放心，我一定当他是最贵重的嘉宾来照顾着。结账不着急，你是背后大老板，什么时候结都行。你签个字，到时交房租的时候一说也就了事了。” “一码事归一码事。”薛凌叮嘱完，道：“大概十二点的时候我会带他们父女到餐厅吃饭。我还有几天才出月子，饮食上要比较注意。麻烦你跟厨房的管事说一声，安排一桌好吃营养的大餐，顺便照应我一下这个孕妇。” “你放心，我立刻去安排。”经理笑呵呵道：“务必热乎乎上菜，每一样都营养丰富，让你和贵客们吃得欢快。” “行，那就拜托了。”薛凌挂了电话。 被这么一耽搁，已经快十一点了。 薛凌悄悄去了隔壁，说她突然困了，想去睡一觉，午饭不用喊她吃，等她睡够了再出来吃。 刘英在厨房忙着，没回头就应好。 薛妈妈和朱阿春在房间里带两个小的，都没发现她穿了出外的衣服。 程木海和薛爸爸他们带着小扬扬去郑三远那边了，隔壁偶尔传来一道道笑声。 薛凌兴奋极了，忙将帽子戴好，拿了车钥匙和小挎包下楼。 在医院困了两个月，在家也快一个月了，她都要憋坏了！ 于是，她像放飞的小鸟一般，乐疯般出门了。 直接坐电梯到低下停车场，开了自己的小轿车。 前两天程天源特意开她的车出去，顺道去加油并清洗干净。 她上了车，通风透气一会儿后，启动并关上窗子，一路往郊外的火车站开。 天蓝蓝，白云飘，市区车水马龙，看得她满心欢喜。 火车站有些远，她开到郊外的时候就加快了速度，终于在是十一点快半的时候到了火车站大门口。 那边地方大，车子能开上去，薛凌将车徐徐开着，行人和三轮车都纷纷主动避让。 倏地，她看到一个略熟悉的身影！ 只见老刘仍是差不多模样，微胖，肚子有点儿圆，穿着有些老旧的西装，手里拧着一个老皮箱，身旁站着一个年轻妹子。 两人似乎在吵架，老刘气得脸红脖子粗，激动得手一直比划。 薛凌瞧着他的可爱模样，暗自偷笑，忙按了按喇叭，将车窗降下来。 “老刘！老刘！” 刘主任起初没听到，直到她狂按几次喇叭，正忙着吵架的父女安静下来，往她看了过来。 薛凌给他们挥手。 老刘一下子哈哈笑开，拧着老皮箱狂奔下来。 “小薛！小薛！天啊！我差点儿认不出来！哇！你这车也太大了啊！哈哈！” 父女两人上了车。 薛凌忍不住问：“老刘，你晕车不？如果晕车就坐前面，比较不容易晕。” “那我坐前头！”老刘兴奋开门下车又上车，瞧来又看去，“小薛！你这车也太漂亮了啊！一看就知道很贵！得多少钱啊？” 薛凌轻笑：“好几万再多一些。” “老头儿！你懂不懂礼貌？”后面的女儿轻哼：“基本的礼仪你懂不懂？不要随口就问别人的东西多少钱！” 薛凌一边开车，一边低笑：“你是小刘吧？叫什么名字啊？” 后面的女儿微窘，答：“姐姐，我叫刘心诚……心情的心，诚意的诚。” 老刘轻哼，道：“甭管她！二十三岁的人了，还比不上一个三岁的小丫头！三岁的娃都懂什么叫进退，她二十三岁都不懂！” 刘心诚气呼呼：“什么叫进退啊？我只知道什么叫坚持！信念和理想都得坚持！我一定坚持！” “呸！”老刘道：“你的理想能给你馒头吃，给你米饭吃？能吗？！” 薛凌怕他们两父女吵起来，忙道：“有话慢慢说。小刘，你爸已经跟我介绍你了吧？那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 刘心诚低低“嗯”一声，道：“我爸说你以前是报社的编辑，后来下海经商。听说我哥住的那个望江苑二期就是你投资建的。他还说你是帝都人，现在在帝都也是搞房地产。” 薛凌跟她聊两句后，就跟老刘打听以前报社的一众同事。 “杨主编身体蛮好的，儿女也都大了，再过个几年就能退休了。她是女的，退休年龄比男人低。其他人都还没退，现在都在原岗位奋斗呢！” 薛凌想起那段日子，直觉有些遥远，却又格外亲切。 聊着老同事，很快到了市区，顺利来到市中心的荣华商城楼下。 “老刘，我这些年赚的钱都投在这里了，奋斗六七年，全部都在这儿。我是在荣华城起家的，所以给它取名叫‘荣华商城’。” 老刘探头出去，看得目瞪口呆。 小刘眨巴眨巴眼睛，也是看呆了。 第867章 父女吵架 薛凌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然后带他们父女坐电梯到一楼的荣华大酒店。 她跟前台打了一声招呼。 很快地，经理匆匆笑呵呵冲出来：“哟！薛老板，你到了啊？这就是今天要来的两位尊贵客人吧？幸会幸会，欢迎欢迎！” 老刘第一次来到这么豪华的地方，看得瞠目结舌，满脑子都是“奢华”、“华贵”、“华丽雍容”等等词，好半晌也没反应过来。 倒是小刘镇静些，低声：“……谢谢。” 薛凌微笑道：“包厢的菜都做好了吗？都中午了，想必都已经饿了。” 经理忙鞠躬哈腰：“请三位随我来。老板一声招呼打下来，我立刻去大厨房让厨师们都得把拿手好菜给整出来。开胃菜都已经好了，老板和贵客请这边走。” 进了包厢，三人先后入座。 小刘轻轻捅了老刘一下，低声：“够了，别丢人了，整得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老刘恍然回神，笑呵呵道：“丢人吗？不丢！人家是刘姥姥进大观园，我是荣城老刘进荣华商城！” 小刘翻白眼。 老刘侧身看向薛凌，摇头苦笑：“咋办？我都找不到词来赞美你了，因为任何词都形容不了你的精明能干啊！” 薛凌哈哈笑了，将小挎包放下。 “别客气，擦手后先吃饭吧。老刘啊，咱都是老朋友了，来到我的地盘就甭跟我客气。我已经让经理给你安排了房间，你放心地住下。想住多少天就住多少天，一概免费。” 经理正领着两个服务员上菜，听到这话忙笑呵呵解释：“老板一吩咐下来，我立刻就选了一间最通风最舒适的房间。” 接着，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卡，毕恭毕敬递给老刘，“老先生，这是你的饭卡。” 老刘受宠若惊，忙站了起来，疑惑接过：“什么饭卡？” 经理忙笑呵呵解释：“你是老板的客人，就是我们大酒店的贵客。只要你住在这里，拿着这张卡到餐厅这边来，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厨师立刻给你做，而且通通都是免费的。” 老刘吓了一大跳，忙将卡推了回去。 “那可不行……我住这儿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连吃的都免费！你老板就算再有钱，我也不能太占便宜。如果来多几个这样的客人，那酒店的生意还做不做啊？估摸都要亏本！” 经理抽了抽眼角，低声：“瞧你说的——也太客气了。这是大老板的一片心意，您不该推辞，那样多不给她面子。” 薛凌拿了卡，塞给老刘：“你顶多再住多个十天半月，我还怕被你吃穷？刚才不都说了吗？你来这儿我就包吃包住，不管住多久都包。” 老刘嘿嘿笑了，只好将卡收起来。 “你们大老板就是因为这么慷慨，她才能赚大钱。” 经理笑眯了眼睛，弯腰道：“您说的都是大实话。薛大老板是老好人，每一个人都知道的！” 上了四道菜后，服务员退下了。 经理道：“一会儿还有几道，你们先慢用。” 接着，他笑呵呵退了下去。 薛凌招待老刘和小刘吃起来。 好友多年没见，薛凌和老刘聊得很欢。 小刘则好像饿极了，对着一桌好菜大吃特吃。 老刘忍不住偷偷瞪她，不料女儿不理他，自顾自吃着。 老刘讪讪跟薛凌低声：“这丫头一点儿礼貌都没有，你别见怪。”随后瞪向女儿骂：“你这是做什么？饿死鬼投胎吗？丢人现眼！” 小刘哼哼：“好吃我才吃这么多！” 她笑眯眯看向薛凌，竖起大拇指道：“薛姐姐，你这大酒店的菜做得也太好了！其实，我早就听说了这个地方，可我压根没机会进来过。刚来帝都的时候，我老同学来车站接我，然后带我来市区逛。我老同学说，市中心最繁华的就是这一带。她还特意说，荣华商城是最大最时尚的购物中心，楼上三层全部都是高级商店，东西老贵，还说得等我们赚了钱，再过来买东西。因为我是荣华城人，一听就是老本家似的，所以就用心记在心上。” 薛凌微笑道：“有空就来逛逛，楼上确实卖得很齐全。这几天你爸就留在这里了，你放心找工作去。” “别理她！”老刘气呼呼：“她是要伸手攀到天的人，怎么可能找到工作？去天庭找吗？下辈子吧！” 刘心诚脸上有些过不去，低哼：“我只不过是想找我喜欢的工作，我又不是不工作。如果是不喜欢的事情，做了根本很难坚持。只有自己喜欢的，我才会去坚持，才会想着如何去将工作做得更好！” “你喜欢的是什么工作？！”老刘大声：“你喜欢清闲又有钱的？对不对啊？” 刘心诚撇撇嘴，嘀咕：“谁不喜欢清闲又有钱的？如果有，如果给你一份，难道你会不喜欢？” “我喜欢，但我绝不会追求！”老刘断然道：“因为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刘心诚也随着大声：“世上没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不去尝试，那就什么都不可能。我还这么年轻，为什么就要定下自己的一生工作？你一天天窝在报社，天天做一样的事情，你不烦吗？你不觉得乏味吗？” “我能烦吗？”老刘道：“我如果跟你一样三天打鱼四天晒网，咱们家现在是什么样你知道吗？饿死估计不会，但你哥妹几个肯定读不了书，早早就辍学去打工！我不工作，我不工作怎么养你们？啊？谁还不是努力忍耐着过日子？你现在年轻能任性？我也想任性啊！可我敢吗？我如果任性追求我喜欢的，不赚钱，不理家庭，你们和你妈怎么过日子啊？” “不能这样比喻！”刘心诚闷声：“根本就是不一样的！你非得跟我比吗？你有家庭，你得有家庭责任感，可我没有啊！我现在还年轻，还有机会去寻找我的可能。我告诉你，只要有一丝丝的希望，我就不会放弃！你能理解就好，不能理解也罢，反正我就是要留在帝都。这里天高海阔，这里充满了希望和工作的机会，只要梦想不实现，我是绝不会现在就离开的。” “你赶紧收拾好东西，后天就跟我回荣城！”老刘沉声：“不去省城随你，但你一定要跟我回荣华城。那边工作机会少，但那边的竞争力也小。帝都是很好，但不适合你，尤其不适合你这种不脚踏实地，满脑子梦想和追求却什么都不干的人。你多大的人了？这点儿道理都不懂？” “只要是我喜欢的，我追求的，我肯定拼命干！”刘心诚大声：“我不是懒惰的人，我敢对天发誓！” 第868章 卖录音带 “屁啦！”老刘气呼呼：“你在家的时候就懒，还能指望你在外头勤快？可能吗？自家的工作都不做，还能做好其他人的？” 刘心诚红着脸，支吾：“那是因为有我妈在家，她都帮我做好了。我习惯成自然，就少做一些。但是在外头的话，我都是做得很好的。报社那份工作虽然我辞了，但你可以去打听，去跟你的老朋友打听。我从没懈怠过一天，只要是我的工作，每一篇文章每一篇稿子，我都是完成得认认真真。人家拿钱雇我，我就得把工作做好，这是我做人的基本原则。” “既然这样，那你怎么不好好干下去？”老刘皱眉苦笑：“孩子，你以为省城日报那样的铁饭碗单位容易进？你老爸我是舔着脸去求人家帮忙，加上你还能混个大专文凭，好不容易才有这份工作的。你倒好，一转身干得不高兴就给辞了。你的潇洒背后，是你爸和你妈的无数血泪，你咋能这样洒脱啊？” 刘心诚安静了，低声：“我不是不懂你们的辛苦抚养我们的艰辛，只是我……我不喜欢一成不变的工作。老爸，我实在无法想象一份工作一干就是三四十年——我想象不了！我干了不到三四个月，我就快憋疯了！你知道吗？我不喜欢，却要逼着我自己去做，而且非做不可。三四个月就受不住了，你让我做三四十年——那你不如杀了你！” 老刘叹气摇头：“我杀你做什么？我养你是为了什么？你哥是一个男的，我都喜欢他稳稳当当一辈子，更何况你是一个女的。你走出去问问，谁不想自己的孩子安安稳稳过一生？” 说到此处，老刘低声：“我和你妈都不是什么厉害的父母，我们就是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寻常父母。我们不期盼你们大富大贵，能平稳过一辈子就行。你一个女孩子，二十三岁，花一般的年纪，却在外头乱闯乱去。我和你妈能不担心？我们得多大的心啊，才能放得下心？” 刘心诚有些不敢说下去，但仍硬着脖子。 “我只是暂时而已，我会很快找到工作的……等我大富大贵了，等我出人头地了，你和妈就会相信我的选择和决定是没错的。” 老刘疲倦叹气，手中的筷子顿了顿，直觉桌上美味儿的菜肴有些吃不下。 “小薛啊，你听到没？这种就叫年少轻狂，实则也可以叫‘年少无知’。” 薛凌低低笑了，慢悠悠吃着肉羹。 “你啊，也不要太激动，儿女自有儿孙福。” 老刘叹气：“想想啊，当年你来报社的时候，估摸也就二十来岁吧。那时你比她现在还年轻，可你怎么不狂啊？” 刘心诚不满父亲这样怼自己，低声：“人家薛姐姐最后不也辞职了？如果她没辞去工作，现在还是拿两百多块的工作过日子，别说是这么大一栋楼，就连这里一个小店都买不起。” 老刘气了，瞪眼：“你胡说什么！人家小薛是脚踏实地做事，你是吗？你能跟她比？你连她的一根脚毛都比不上！” “好啦。”薛凌拍了拍老刘的胳膊，笑道：“你别总是责备她。如果觉得她选择得对，那就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好好面对一下人生，也挺好的。她有她的路，她有她的人生，你有责任养大她，但你不能帮她过一辈子，不能替她安排她的人生，不是吗？” 老刘长长叹气，有气无力：“不是我不支持，是她太好高骛远。她如果能稳下来，赚一点儿积蓄，到时想做什么再去做什么，我也许就不会拦着。可你看看，她现在连一个栖身之地都没有，谈什么理想，谈什么未来。理想如果是建立在空谈的基础上，那能算理想吗？没面包就没得生活，饿死了还谈什么理想！” “你爸也说得在理。”薛凌见他们父女两人停不下来，只好想着插入话题，“小刘，你别只看到追求理想的风光，背后的心酸和辛苦是无法估量的。你刚才拿我做比喻，但你其实并不了解我这创业过程的艰辛。我认识你爸的时候，刚好是报社要招聘一个英文编辑。我本来不是编辑专业的，但你爸实在缺人，急着要人用，才点头让我留下。我第一个月一百八十块的工资，第二个月才开始两百块。” 想起当年的种种，薛凌禁不住有些感慨。 “每天一大早出发，傍晚回家，晚上兼职做翻译。我先生白天去供销社卖东西，晚上去码头做零工扛货。那时我们都是满怀理想，但我们从不敢轻易辞去工作，因为没了工作，我们就生活不下去。随着翻译越做越多，我们的日子开始稳定下来。慢慢地，我将做翻译的钱投资，一点点赚其他钱，一块一块累积起来的。选择创业，得有所保底，不能脱离现实。” 刘心诚不敢反驳，低声：“我知道……我当时辞职也是蛮冲动的。但我是真心不喜欢那份工作，简直就是活受罪。” 薛凌微微笑了，解释：“我那时也不喜欢编辑的工作，但为了过日子，我仍一直坚持，直到隔年的年初才辞职。为了生活，为了面包，有时真的是不得不低头，不得不忍受。你爸说得对，做人不能任性。你幸好是背后没家庭，还没有孩子，不然其他人都得跟着你熬。” 刘心诚安静了，不敢再反驳。 薛凌微笑问：“你能告诉我，你的理想是什么吗？或者我应该问——你想做什么工作？” 刘心诚欲言又止，偷偷瞄了一下老刘，终于开口：“我想……卖录音带赚钱。” 薛凌微愣，始料不及她的理想竟会是卖东西销售。 老刘扶额叹气，说不出话来。 薛凌忍不住问：“你是想卖东西？” “嗯。”刘心诚低声：“我虽然口口声声说理想，可我起初真不知道自己最想做什么。但我每次经过人家的店面前，总会不自觉停下脚步，猜想推测这样的店能不能赚钱，成本大概多少，售价多少，大概能有多少利润。我只要稍微想想，我心里头就很高兴。我来帝都后，发现卖录音带的生意很火热，所以我……我就想去卖录音带。” 老刘反问：“你有本钱吗？你知道去哪儿进货吗？你知道该去哪儿卖最好赚吗？” “知道！”刘心诚讪讪：“除了没本钱，其他我早就摸索透了。” 老刘“呵呵”一声，嘲讽笑了笑，“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堂堂一个大专毕业生，好的工作不做，人家介绍你去公司上班，你也不要，宁愿去做什么销售。如果真是大公司的销售还好，跟人家一样摆摊开店，那你读的书还用得着吗？当初还不如不读，我们还能省点儿钱！” 第869章 谈妥 “不。”刘心诚冷静道：“我觉得这个行业很好。爸，你知道吗？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日常生活的娱乐不能只有报纸和杂志，像录音机和录音带，还有刚出现的录像带，它们都会成为新模式的娱乐形式。未来肯定会有更好，更丰富的娱乐。” 薛凌微微挑眉，一时来了兴趣。 看来，这小妹子的思想挺不错的。 老刘皱眉道：“那又怎么样？报纸和杂志才是真正的主流，他们不仅带着丰富的知识，还带给人们最崭新的新闻消息，传播正确的世界观和人生观。那些咿咿呀呀的录音带，能是什么娱乐？就是传播一些年轻人的靡靡之音！” “年轻人谁不想找一个梦想中的对象啊？”刘心诚轻哼：“靡靡之音又怎么样？附和年轻人的审美观啊！你们那一代人的谈恋爱都是硬邦邦的写信，不认字的人就是找媒婆说对象。现在经济发展了，人民水平提高了，追求自然也不一样了。你看，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一楼那边还有两家卖录音带的呢！荣华商城是帝都最繁华的地方，人家也卖这个。” 老刘沉声：“人家卖，不一定你也跟着卖。再好卖，再好赚，都不适合你。你一个大学生跑去跟小摊贩一样卖录音带，这——这不是笑死人吗？你这不是打所有大学生的脸吗？” 刘心诚忙道：“我暂时这样，不代表未来也这样。我会去了解整个行业，我已经知道人家是怎么录制录音带的，一台很简单的小机器而已，一下子就转录出来。至于图纸，成本也是很低的。现在都还没什么版权意识，只要录制了，卖得出去就好。我算过了，我只要几百块的成本就能开始营业。爸，我求求您别管我，也别劝我好吗？” “我是你爸！你没叫错啊？谁家父母不管孩子的？”老刘反问：“我不管你，你能长这么大？你是一出生就这么大的？啊？” 刘心诚低声：“如果是我不喜欢的工作，我真的是一点儿动力也没有。我暂时还会认真，但不到几个月就会开始敷衍，然后领着一份死工资，浑浑噩噩过一生。我现在还年轻，不像我的人生就定在一个小报社里。我答应你，如果我三年内混不出名堂，我就老老实实回荣城的报社，在大哥的下头做一个小编辑，一辈子再也不提其他工作要求。” 老刘愣了一下，显然是被女儿的这句话镇住了，“真的？” 顿了顿，他却又皱起眉头来，“你今年二十三了，再过个三年，不都已经二十六了吗？二十六岁老大不小啊，你还得考虑你的终身大事，对不？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里，你得上学得学知识，如果再浪费三年……” “这那叫浪费！”刘心诚道：“青春岁月里，就得疯那么一两把，不然等我老了，会悔恨终身的。” 老刘再次被气到了，闷声端起薛凌给他盛的汤，安静喝着，不想说话了。 刘心诚也不再说话，低头吃着。 薛凌听了一席话下来，忍不住低低笑了。 “听了这么多，我也了解了个大概。老刘，你都已经是‘老’了，好一些观念和想法已经不符合这个社会的发展潮流了。但你思想成熟，经历过风雨，经过岁月的沉淀，所以沉稳厚重。小刘年少轻狂，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也是有理想有抱负。在我听来，你们都没错。年龄差距大，代沟是必然的，但你们要求另一方了解自己，听自己的，那根本就是在为难对方，也为难自己。” 刘心诚低声：“姐，我都已经退一步了。三年……只要三年就好，如果我混不下去，我就自己回荣城负荆请罪，让我大哥收留我。但我如果不拼一拼，不做点儿其他的，我实在太不甘心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一份稳定的工作固然好，但它会固定我的一生。我觉得我不止能做一份稳定的工作，我还能拥有更多。我这样冲动，可能需要付出代价，但我不怕，我愿意去闯。” 姑娘家眼神坚决，眉眼带着一股不可摧的韧性。 “嗯。”薛凌再度笑了，“你这个想法很好。老刘，我反倒要劝你一回。既然孩子连退路都自己想好了，你就不要再为难自己了。做父母的，可以给意见和看法，但不能帮孩子决定一生。我知道说着容易，做着难。指不定当我的孩子长大了，我也会跟您一样。但我还是要劝你，你不能帮你的孩子过日子，不能你做什么，孩子也跟着你做什么。她有自己的人生，让她决定自己的人生吧。” 老刘轻轻叹气，“我也决定不了。你不都瞧见了吗？她哪里肯听我的？我说一句，她能顶十句。我哪里敢有什么主意，她的主意比我多多了。” “您这是赌气话！”刘心诚哼哼：“老爸，不管你答不答应，反正就三年。三年如果不成，我乖乖回荣城。我退一步，您也就点头吧。爸，我求你了！” 老刘翻白眼：“三年就三年！如果到时你敢再执拗，那你就永远不别回荣城，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谢谢爸！”刘心诚一把抱住他，喜极而泣：“我就知道你最终会答应……你不是那种腐朽冥顽不灵的老封建脑袋！” “少来！”老刘沉声：“给我滚开点儿！我现在还生气着呢！你给我好自为之，不要以为我点头了，我就什么都任你乱来！我点头的前提是不许做违法事情，也不许违背社会道德。赚钱可以，但不能昧着良心赚钱。赚钱也得讲究做人，不能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那样就不算是人了。这就是我的条件！” “答应！通通答应！”刘心诚笑嘻嘻拍了拍胸口：“放心，我只做好人。” 老刘粗声：“别得意！谢谢人家小薛，如果没她开口，我铁定不答应。” “谢谢薛姐姐！”刘心诚忙站起来，向薛凌鞠了一躬：“谢谢！谢谢！” 薛凌忙让她坐下，“赶紧吃，一会儿菜凉了就不好吃了。你爸他是一个心软的善心人，只是需要我这个小台阶，对吧？” 老刘呵呵笑了，嗔怪骂：“鬼灵精！” 薛凌也哈哈笑了。 老刘深吸一口气，低声：“小薛啊，既然带不走她，那我也不必待太久。我明天就买火车票回去。” 薛凌蹙眉：“多留两天，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不必不必。”老刘低声：“她在这里，指不定我明年就得来瞅多一遍，到时再来叨扰你。” 薛凌轻笑：“那你带着嫂子一块儿来，到时提前给我个电话就成。” 老刘看向另一侧满脸笑容的兴奋女儿，叹气低声：“天高路远，我肯定是照应不到她的。如果有个什么事，让她往你这里来，你多少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儿，能帮则帮。” “没问题！”薛凌爽快答应了。 第870章 帮忙瞒着 吃完大餐后，薛凌带着老刘上楼去住。 刘心诚也好奇跟了上去。 老刘满心欢喜，道：“这么漂亮的房间，我看着都舍不得走。” 薛凌道：“那你就多住几天呗！” 刘心诚嘻嘻笑道：“就是就是！如果我有一个这么有钱的朋友，我就赖着不走了。” “去！”老刘冷哼：“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死皮赖脸！” 刘心诚吐了吐舌头。 老刘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递给她：“去给我买一张火车票。” “用不着那么多。”刘心诚低声。 老刘甩给她，转身去收拾行李箱。 薛凌拍了拍刘心诚的胳膊，低声：“爸妈都是这样的，心软口硬。你是他的心头宝，他是帮不上，帮得上的话，早就陪你去卖录音带了。” 刘心诚红着眼睛，将钱紧紧攥住，点点头：“爸……我先去买票。” 随后关门离开。 薛凌带着老刘看了看房间，还带他去一楼和二楼逛了一圈。 老刘看得眼花缭乱，不住赞道：“太漂亮了！这些店简直像艺术品！就是……太贵了！哈哈！” 薛凌哈哈笑了。 经过面包店的时候，薛凌带着老刘进去，“这是我小姑开的店。店面是我送给她的嫁妆，她去年年底嫁给我的堂弟薛衡，我们两家现在都住在十八楼，算是亲上加亲。” 老刘“哇！”了一声，道：“这是西方人的面包嘛！我看过好几次呢！” 服务员认得薛凌，忙给她打招呼。 薛凌道：“取几个早上刚烤的，好吃的。” 服务员赶忙转身去拿。 薛凌付了钱，拧着跟老刘上楼，“我先上楼休息，傍晚我和先生要带着孩子下来找你，到时咱们一块儿吃晚饭。这商城的后面都是餐饮店，吃什么都很方便。” 老刘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能让你一直破费……” “说什么呢！”薛凌笑道：“想请您，您都不肯来。说来还得感谢你女儿，不然咱们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上。” “是啊是啊！”老刘看着电梯反光镜中的自己，“小薛，退休这几年，我老了足足好几倍。头发都白了，人也胖了，矮了，就连腿脚也没以前麻利。你们一家子都搬来帝都，一家人都在，回去自然就少了。这一次见面，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何年何月了。” 薛凌也是忍不住感慨：“有缘总会相见的。咱们可都是有缘人！” 老刘哈哈笑了。 她送老刘回房，将手中的一大袋面包留下。 “送你尝尝鲜。我小姑有空就做，我们一家子几乎天天有得吃。您留着下午可以垫垫肚子。傍晚五点半左右，我和先生下来找你。” 老刘笑呵呵接过，道：“那等着你们啊！我应该是明天中午的车票，今晚得争取跟你的爱人喝一杯。” “行！”薛凌挥手，转身去找外围的电梯，然后坐回十八楼。 这么一折腾，已经快三点。 薛凌蹑手蹑脚回了自己那屋——不料刚进门就看到程天源坐在沙发上，冷沉着脸，眸光冷冰冰盯着她看。 额？！ 穿帮了？！ 薛凌嘻嘻笑了，将帽子搁下，将外套也脱了，最后将小挎包搁在一旁。 程天源全程不说话，脸色差得很。 薛凌自知理亏，上前抱住他的胳膊，撒娇低声：“别生气啦！我只是去楼下而已，都没吹到什么风。我还戴了帽子呢！这不是老刘来了吗？我就陪他在楼下吃饭，带他安顿住下，然后就马上回来了。” 程天源挑了挑眉，问：“老刘怎么这么晚才联系你？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薛凌转移话题的水平一流，认真解释：“他起初不敢来打扰我。这次是来看女儿的，也想趁机跟我叙叙旧。你也知道，老刘跟我走得很近，很疼我和王青。他明天就要离开帝都了，千里迢迢过来，我总不能连一面都不见，下一次见面也不知道是哪个年月了。” 程天源嗔怪睨她，问：“那你做什么偷偷走？还说你要去睡觉不吃午饭？你骗我们做什么？！老刘既然来了，我帮你去接他，帮你好好招待他。我带他上来，你们还是能好好叙旧的。” 薛凌低声：“咱们家里一大家子，人家哪里敢来打扰。反正我过几天就出月子了，也没出去吹风什么的，也没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程天源沉声：“天气转凉了，万一着凉什么的……” “好啦好啦！”薛凌抱住他的脖子，撒娇：“人家这不好好的吗？我很注意很注意的。” 程天源冷着脸，没再说她。 薛凌知晓他是心软了，忙委屈巴巴继续：“我在医院待了两个多月，在家里又待了快一个月，感觉自己都快要发霉了。每天站在窗口往下看，就巴不得能出去一趟。每天不是对着孩子就是电视，我也很闷的。你知不知道啊？” 程天源真的心软了，抱住她的娇躯。 “下不为例。这几天你要出去，就跟我说一声，我陪你出去。老刘现在在哪儿？我帮你去招待他。” 薛凌笑答：“他在楼下住着，现在在休息。我骗他说大酒店也是我开的，让他放心住下，他才总算敢住。我约他晚饭一块儿。咱们到时一起下去，带着然然和扬扬下去打招呼。” “嗯。”程天源道：“他难得过来帝都一趟，咱们一定要好好招待。晚餐咱们就在包厢里面吃，你也不用出去吹风。” “好！”薛凌笑眯眯亲了亲他的俊脸，嘀咕：“爸妈都不知道吧？你应该有替我瞒着吧？嗯？” 程天源宠溺瞪她，低声解释：“我回来的时候，刚好是吃午饭。爸妈说你累了去休息，说不要过来吵你，我就吃了以后再过来。刚才妈还过来问你醒了没，炖了新鲜的鸡汤给你煮面吃。我跟她说等等，你还在睡。” 本以为她在睡觉，不料床被都叠得好好，套房里静悄悄，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吓了一跳，刚要转身去找人——却又顿住。 打开抽屉一看，发现她的车钥匙不见了。不仅这样，她的鞋也不见了． 他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只好坐在客厅里，帮她瞒着挡着别让爸妈他们知道。 “啵！”薛凌用力亲他一下，嘻嘻笑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拆穿我！” 程天源好笑睨她一眼，再度重申：“下不为例，这次看在老刘的面子上原谅你。” “老刘的面子真的好大！”薛凌认真道：“他又胖了一圈，脸大了这么多！” 程天源被她逗笑了，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无奈骂：“你啊！你啊！” 薛凌哈哈大笑。 第871章 可怜父母心 有程天源帮忙做遮掩，其他人忙着带小孩儿，没过来这边打扰她“睡觉”，所以都没发现。 傍晚时分，薛凌告诉婆婆不要准备他们几人的晚餐。 “我以前的领导，那个刘主任来了。他就住在咱们楼下，我和阿源打算下楼去陪他吃个饭，两个孩子也带下去，打一声招呼。” 婆婆有些不放心，低声：“你还在坐月子，不好吹了凉风。” “不怕，就在楼下而已，我们在包厢里头吃。”薛凌笑道：“人家难得来一趟，总不能连见个面都没有。” 薛妈妈见她精神好，想着根本没去远，便同意了。 “英姐，她要去就去吧。反正有阿源陪着，两个孩子也都大了，不用费心照顾吃喝，不打紧的。” 刘英只好同意。 朱阿春抱着小欣喂奶，微笑提醒：“刘老太太，程老先生说他今晚要吃稀饭，您得记得准备。” “哟！”刘英道：“我都没煮稀饭，晚上都是干饭。” 朱阿春微笑：“那不打紧，我那边还没煮，一会儿煮多两碗端过来就是。” 刘英笑眯眼睛，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晚他们不留在家里吃，酱牛肉太多了，一会儿你拿一块儿过去跟小铁头一块儿吃。” “不好不好。”朱阿春低声：“两碗稀饭值不得钱。牛肉可是稀罕贵重的肉，我怎好意思占这样的大便宜。” “别这样説。”刘英道：“阿源他们一家子不吃，留着到明天就不新鲜了。不要太客气，就当是帮着吃吧。” 朱阿春只好应下。 那天傍晚，程天源早早就回来了，还买了两条烟和两斤茶叶，还有一些帝都的地道腊肉。 “老刘明天就要走了，总得让他带点儿帝都的东西回去。” 薛凌点点头：“行，你安排吧。对了，他是坐火车回的，明天你送他去火车站。火车上虽然有饭菜卖，但比较贵。老刘是一个节俭的人，估计只会买大馒头去将就。你在阿芳的店里买一些面包，让他可以在火车上垫垫肚子。” “成！”程天源微笑：“我再帮他买多一些包装的小吃，一打开就能吃，很方便。” 他做事一向周到，薛凌不用提醒其他了，牵着两个儿子一块儿下楼。 老刘正在房间里等他们，见阿源带了那么多东西，一个劲儿摇头说不能收。 “我这次过来实在太匆匆，一心惦记着那丫头工作的事，根本没带什么手信。你们这样子太热情，我实在受之有愧。” 程天源微笑：“当初在荣城的时候，你常常关照我媳妇。她一直念叨着您。这都是送您的，您一定要收下。” “就是就是！”薛凌眨巴眨巴眼睛：“我现在已经开始不缺钱了，这点儿东西还是买得起的，你就给我和我老公一个面子吧！” 老刘啧啧两声，只好收下。 两个孩子都乖巧喊：“刘爷爷！” 老刘忙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小红包，笑眯眯道：“这是给你们快高长大的！都拿着！” 然然和小扬扬不敢接。 薛凌轻笑：“都给爷爷拿着，要道谢。” 两人开心笑了，上前一人拿一个，“谢谢刘爷爷！” 老刘还没有孙子，看着两个孩子又可爱又乖巧，高兴得不得了。 程天源已经去酒店交待了一大桌菜，“怕你不习惯北方的口味，我特意交待让南方的师傅做。” 老刘道谢，跟他们边吃边聊。 两个孩子吃得慢，低低笑着玩着。 程天源给老刘敬酒，问：“您刚来，怎么就要走了？应该多留几天，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 “客气客气。”老刘叹气道：“家里的女儿不听话，特意跑来看她的。她已经带我兜了不少地方，算是玩够了。早些时候她给我送来了火车票，明天下午一点的车。” 程天源听罢，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强留您了。不过下次过来，就要立刻来我们这边。” “谢谢！”老刘笑呵呵道：“肯定的！肯定的！” 程天源又道：“明天中午我没什么事，我载你去火车站。这边离郊区有些远，大概得半个小时的车程。您拧着行李转车不方便，我送您过去就好。” 老刘忙道不行，“我女儿送我去就行。这样太麻烦你了。” 薛凌皱眉摇头：“如果我出月子，那我肯定亲自送您。我老公要送，您就点头吧。反正自己家有车，很快就能到。” 老刘只好答应。 这一餐吃了足足一个小时，两个孩子吃饱后自己坐电梯回十八楼了，三个大人则聊这个聊那个，一直舍不得散席。 薛凌想了想，问：“刘星还好吧？” “好。”老刘解释：“他回了报社后，我在退休前找了一个契机，安排他当上主编。工资高了一些，人也自信一些。他周末还是去相馆帮忙，跟佟子那个俊小伙儿处得也很好。前两年我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对方也是有单位的职工，三十来岁，丧偶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几个月后，他们结婚了。刘星很疼那小姑娘，每天上班前送她去幼儿园，下午下班就去接。周末早晚带着小姑娘去玩，暑假的时候他还请了几天长假，陪着媳妇回了一趟娘家。现在也是一家三口美满幸福。父母亲仍单独住在老房子那边，身体也都还算硬朗。” 薛凌点点头：“那就好。” 老刘微笑道：“他心里一直很感激你，每次说起你都是在赞你。对王青，他仍是很愧疚。” 薛凌挥挥手：“过去的就不要再提了。如果遇到了，您就跟他说，有空来帝都就来这里找我，我们仍是朋友。我有空回荣城，也会去找他们一众老同事喝酒叙旧的。” “好！”老刘笑呵呵道：“人就得这样，过去的通通让它过去，大大方方迎接新未来。” 酒酣回去的时候，老刘禁不住再次拉住薛凌。 “小薛，我中午跟你说的话，你得记在心上。那丫头人生地不熟的，又是一个硬脾气的石头，如果她找上门，估摸就是穷途末路了。我离得远，远水救不了近火，肯定帮不上什么。你现在有能力有地位，门路自然也多。如果她找过来，给她一顿热水热饭。如果是不违法违背道德的事，能帮就帮一点儿。如果她不争气，你就一棒子打她出去！” 薛凌点点头，感动低声：“可怜天下父母心，我懂的。您放心，我都记在心里了。” 隔天中午，程天源和薛凌下来送老刘。 老刘见他们还买了一大堆吃的给自己，只能笑呵呵收下，“大恩不言谢，我都贪心收下了。” 一旁的小刘眼睛红红的，低声：“爸……真的不用我送您吗？” “不必。”老刘答：“逢年过节打个电话给你哥报平安，过年有空就回去。” 接着，他跟薛凌挥挥手，坐了上车。 第872章 般配 薛凌目送车子离开，转身递给刘心诚一张名片。 “小刘，这是我的联系电话和名字。我对新时代的娱乐行业也很有兴趣很有信心。如果有什么好机会，就介绍给姐，咱们有钱一块儿赚。” 刘心诚有些受宠若惊，转而开心笑了。 “好！姐你肯定是有很多资金的，等我找到了好机会，一定找你合作！” 薛凌微笑道：“如果遇到什么难题，不管是什么难处，都可以来找我。只要我帮得上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刘心诚躬身点头：“谢谢薛姐姐！” “嫂子！嫂子！”程天芳站在面包店的大窗口内，挥手喊：“快过来！” 刘心诚轻笑：“薛姐姐，那我先走了！” 薛凌跟她握手道别，然后走去面包店。 程天芳正在忙着做蛋糕，解释：“今天是周六，碰巧店里的师傅请假却有人订做一个大蛋糕，我只好下来帮忙。嫂子，要不要吃点儿刚出炉的松软面包？那边都是刚做出来的。” “有些饿了，来一块儿吧。”薛凌也没跟她客气，拿了一小块吃起来。 程天芳道：“我公公也很喜欢这种松软的肉松蛋糕，一会儿我给他留两个，等他回来可以吃。” 薛凌微愣，忍不住问：“叔不在楼上养伤，他去哪儿了？” 程天芳苦笑：“早上他去医院上班了。没法子，医院那头三催四催，爸爸觉得他已经能工作了，就答应了。医院的领导也算体恤，没给他安排晚班直到年底。” 薛凌摇头：“他走路的姿势还不怎么自然，显然是还没好全。就不能请多一阵子吗？” “我和阿衡也这么说。”程天芳道：“可医院那边实在缺人。最近阿衡会接送他上下班，不敢让他开车。我婆婆这些天也是忙得很，几乎都没休息过。” “既然这样，那家里你就多帮衬一些。”薛凌道：“当医生都是忙碌的，你多体谅一下老人们。” 程天芳点头，一边给蛋糕涂奶油。 “嫂子，阿衡说下个月中旬南方有一场交易会。他打算要跟你商量一下，看看要不要一起南下。” “要。”薛凌解释：“我前几天在报纸上也看过了。还有二十多天，够我们做好准备。到时我跟他坐飞机南下。” 程天芳眸光微闪，低声：“嫂子，需要这么急吗？我问过阿衡了，他说今年还是能赚钱的……就是少了一大部分。” “急！”薛凌笑道：“别看今年还能赚一小部分，明年我们可能就赚不了了。人不能坐以待毙，等到穷途末路了再来找出路，到时肯定是太迟了。商机跟机会一样，稍瞬即逝。” 程天芳听明白了，忍不住问：“嫂子，那边你熟悉吗？阿衡他只在省城那边待过，根本不熟悉g州那边。” “不怕，我熟。”薛凌认真道。 程天芳禁不住大笑：“嫂子，你骗我也不用装得这么真啊？伯母说你除了去荣城，一直就待在帝都。” “错。”薛凌解释：“我之前去南方好几个月呢！好多地方都闯过。” 上辈子她还曾在南方待过二十来年，好几个重点城市，还有几个海滨港口，她都熟悉得很。 程天芳恍然想起来了，“对哎！我怎么给忘了！” 薛凌扬起下巴，道：“所以不必担心，你老公有我带着，保管他平平安安出门，顺顺利利回家。” 程天芳低低笑了，“那就拜托嫂子了。” 薛凌又问起她的新工作，问：“薛淙堂姐在那边的威望挺高的吧？” “很高。”程天芳低声：“她工作很认真，待下属也很严厉。不过她手下带出来的人都很不错，所以所有人都不得不给她面子。嫂子，我听电视台的同事悄悄说，她的老公是军部的司令，官职老高了。” 薛凌点点头：“好像听说过。” 三伯暗示说她老公身份有些神秘，还曾在海外多年，现在在军部工作。 程天芳啧啧几声，羡慕低声：“肯定是很厉害的人！” 薛凌附和点头。 程天芳压低嗓音：“嫂子，薛淙堂姐的家庭应该也很厉害吧，不然人家怎么会娶她做媳妇？” “是。”薛凌没瞒着她，低声：“二伯他以前是从政的。” 程天芳“哇哇！”几声，道：“难怪了……” 薛凌又继续道：“薛淙堂姐能力也很好啊！她下过乡，回来以后还念了大学。” “都是强强联合啊！”程天芳附和。 薛凌微笑：“古时候的人找亲家，一般都是讲究门当户对，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虽然说有些门户之见，但其中却有很现实的意义。门户相对的夫妻，他们在彼此的家庭认可度会更高，互为利用，为彼此的家族谋利益。还有，彼此的家庭教养各方面也会差不多，也更容易适应新家庭。当然，那时古时候，现在大家只追求自由恋爱。” 程天芳轻轻笑了，道：“还是现在的人好！” “会越来越好。”薛凌温声：“我要回去休息了，你忙吧。” 就在这时，后方一个嘹亮脆脆的嗓音喊：“太太！” 薛凌微愣，转过头看到小铁头。 小家伙背着一个小背篓，里头装满了废纸和大大小小的纸箱。人小，纸箱却大，看起来就跟行走的庞然大物般。 薛凌笑问：“擎铁，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铁头嘻嘻笑答：“我在捡纸箱。这些都是可以卖钱的，五斤两毛钱。商店里好多纸箱，有些肯让我捡，有些不肯。我收起来后，傍晚就去卖钱。” 薛凌点点头，赞道：“不上学就学着赚小钱，这是好事！加油！” “谢谢太太！”小铁头忍不住往面包店里张望。 程天芳笑喊：“铁头，别走！送你一个面包吃！” 小铁头不敢要，摇头：“这样的面包很贵的！阿姨你留着卖钱，我不饿的。” 程天芳指着蛋糕解释：“都是做蛋糕切下来的一些边角，不能卖的。如果没人吃，只会浪费。” “谢谢阿姨！”小铁头兴奋极了，接过就大口大口啃。 薛凌目送他离开的小身影，一时忍不住感慨起来。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孩子虽然只有十来岁，却已经能独当一面。” 据她所知，小铁头五六岁开始就帮忙做手工赚钱，现在家里的三餐都是他在煮，甚至包揽打扫卫生和洗衣服等家务活儿。 程天芳在后方道：“这孩子很坚强，也很懂事。” 薛凌笑了笑，挥手：“我先上去了，你慢慢忙。” “好！嫂子慢走！” 第873章 满月酒 几天后，薛凌出月子了。 正高兴想着怎么庆祝一对龙凤胎的满月，老刘来了电话。 他说，他很顺利到了荣城，路上有他们送的一众好吃面包和吃喝，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坐车也觉得开心。 他还说，等明年有空，就带着老伴再来帝都。 薛凌知道他最关心的还是女儿的未来，道：“我将我的名片，还有我家的地址都告诉了妹子。不管遇到什么难处，直接奔我这儿来。她如果打电话回家，你也跟她这么说。不必跟我客气，有事直接来找我。” 老刘笑呵呵道谢。 挂了电话，薛凌抱着小儿子回了隔壁。 朱阿春正在给小欣穿袜子，眼下已经是十月份，早晚天气很凉快，薛妈妈给两个小外孙都打了小袜子，让他们穿上暖和些。 刘英见她抱着小崇，忙接了过去：“医生说你的伤口要养着，不能拿重物，孩子也不要多抱。” 薛凌摇头：“没事，已经好多了。” 一旁的薛妈妈忍不住哼道：“每天都还得半弯着腰，你逞什么强？孩子我们带就行了，你先把伤口养好。” 刘英附和：“就是就是！” 薛凌拗不过两个妈，只好放弃，坐在一旁逗小欣欣。 两个小家伙虽然才满月，却比同个年龄段的大哥和二哥要聪明得多，咿咿呀呀晃着小手，小腿也不闲着，一看就知道是调皮种。 薛妈妈笑眯眯道：“按照帝都这边的传统，孩子满月了，是要摆满月酒的。请一众亲戚朋友到家里吃个饭，丰俭由人。然后我们自家煮一大锅的红蛋，每一个来的亲戚朋友，邻居啊，都送几个。” 刘英向来没什么主意，低声：“我都行。看他们年轻的怎么安排，我都听他们的。阿梧昨天也这么说，木海没什么主意，觉得喜庆一下很好，毕竟像双胞胎这么好的喜事，不是谁家都能有的。” 薛凌想了想，道：“咱家的朋友多，红蛋送人就罢了，自家几家人在楼下聚餐吃一顿就行了。把郑叔一家子也带上，阿春和小铁头，大家伙儿凑个四五桌，也够热闹了。” 薛妈妈也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温声：“是，你毕竟是嫁出的女儿，有些礼节上不用都按照这边的习俗来。咱们也都是新时代的人，不用总依照什么老传统。” 薛凌道：“那我去打电话，让三伯一大家子和之澜叔一家子，加上郑叔他们，阿春母子，然后去楼下订个四五桌。” “不了……”阿春低声：“我和铁头就算了……我在家里帮忙带两个小的。” 薛凌嘻嘻笑了，道：“那不行，他们两个是今天的主角儿呢！你要帮忙带，那就一块儿下去带。你帮忙带孩子，孩子喝满月酒，自然少不得你。几桌人，你和铁头就是凑个份儿，凑一份热闹。” 刘英也道：“对对，一块儿去。” 薛妈妈也觉得好，道：“那就自家人坐一块儿吧。要订傍晚吗？” “要！”薛凌解释：“大家白天要上班，晚上才有空。如果要找其他时间，指不定得重新约，还是傍晚方便一些。大同白天去厂子里忙，也得晚上才回来。阿桓和三伯最近都忙，估计也得吃饭时间才有空，咱们定晚餐最合适。方便就好，不要将就什么时辰。” “不讲究不讲究。”薛妈妈点头：“你去办吧。至于楼下要弄什么菜式，你跟那个经理商量一下。那家伙一张嘴巴厉害来着，做事也还不错。” 薛凌嘻嘻笑了，点头应好。 她给阿桓打了电话。 一会儿后，阿桓来接听了，“哟！凌凌姐，你今天出月子了？怎么那么快？我和三伯前两天还在商量要去看看你和两个孩子——转身你就出月子了？真是对不住，我们都忙晕了。” 薛凌笑道：“不怕，今天来还赶得及。想着给两个孩子办满月酒，就咱们自家一大家子和邻居郑叔。你和三伯傍晚有空吗？吃晚饭的时间？” “应该有。”薛桓苦笑：“最近为了节约时间，我们都在饭堂吃，都快吃腻了。昨晚我们加班，三伯特意给我熬了一点儿米粥。听到有大餐吃，我的精神一下子来了。” “哈哈！”薛凌道：“那今晚六点在大酒店的餐厅里聚。三伯在吗？” “他还在药材室内忙着。”薛桓道：“离得有些远，我一会儿跟他说就行。反正我俩有伴，我开车载他过去就行。” 薛凌应好，提醒：“你跟三伯说一声，中午给大堂哥和二堂哥打个电话，请他们两家子也一块儿过来热闹热闹。” 三伯有两个儿子，都是单位职工，尽管两个妯娌不怎么和睦，但表面上还过得去。 两个儿子都是老实巴交的人，领着工资养家糊口，日子过得不算宽裕，但也马马虎虎还过得去。 薛家人很团结，一方有事，其他人都会捧场帮忙。 薛梧这边只有一个薛凌一个女儿，两个堂哥每次薛凌办喜事，都是很捧场，带着一家子来庆贺。 上次薛衡结婚，两位堂哥从早忙到晚，是整个婚礼的主力人士。 前两次家庭聚餐，薛凌都热情邀请他们过来。 薛桓本来要应好，却想起前两天三伯抱怨两个儿媳的话，忍不住道：“凌姐，貌似两个嫂子做了一些错事，惹恼了三伯。三伯这一阵子都没怎么搭理他们。要不你亲自给挂个电话，今晚大家聚聚说说笑笑，心里的疙瘩很快就会抹掉。” “行！我现在就打给两个堂哥。”薛凌解释：“我有他们单位的电话号码，找起来不难的。都是一家人，小事化了，很快就会没事。” 挂了电话，她又去找两个堂哥。 随后她又打给薛衡，让他今晚准时去接薛之澜夫妻过来。 薛衡道：“我爸现在还没夜班，我妈今晚就得值班。我让她跟同事换一下，让她也能趁机跟大伙儿聚聚。” “对！”薛凌苦笑：“婶子半个月前来过一趟，匆匆来，匆匆走，感觉都好久没看到她似的。” 薛衡叹气：“没法子，实在是太忙了。” “那这事就交给你了。”薛凌道：“阿芳那边你也给说一声。聚餐就楼下的餐厅的包厢里，都是自家人——还有郑叔一家子。” “好！”薛衡挂了电话。 薛凌转身拿了小挎包，下楼去找酒店的经理。 她将老刘的住宿费用和餐饮都一并付了，然后订了晚餐四桌。 经理笑眯了眼睛，“薛大老板最关照我们的生意！你放心，一定给你打最低折扣，做最好吃的菜肴！” 第874章 同庆贺 薛凌哈哈笑了，解释：“这是满月酒席，不敢大操大办，就自家人来聚一餐而已。但意义还是蛮大的，毕竟是庆祝两个小家伙来到这个大家庭，所以喜欢让师傅准备一些喜庆的菜肴。” “没问题！”经理道：“我立刻让主厨师傅出来，让他给你说几个菜肴参考一下。你不点头，我们绝不安排，包你满意。” 三分钟后，主厨被经理拽了出来。 薛凌微笑点头：“老师傅，您好。” 主厨受宠若惊，有些无措低声：“薛老板……你请吩咐。” 经理立刻噼里啪啦将薛凌的要求尽数说了。 主厨连连点头：“你放心，我记住了。下午我就去准备材料，几个主菜我会亲自掌勺。” 经理立马将主厨各种得奖都哗啦啦夸上一番。 薛凌看着老师傅是一个做实事的人，点头道：“那就拜托老师傅了。” 她不懂太多，所以没装内行，让老师傅自主安排，一来是尊重人家，二则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自己是外行，没必要指手画脚指挥专业人士。 经理则嘻嘻低声：“薛老板，你大概要什么价位的？” 薛凌想了想，问：“现在定桌有哪一些价位？” 以前都是让经理去安排，她很少过问过。 经理十分顺口答：“一百、一百五、两百、两百五、至高是五百。” 薛凌挑了挑眉，想着目前的生活水平不高，普通人的工资也就两百多三百块。 想着这是满月酒，取一个偶数意义比较好，便定了四百块一桌，并干脆提前结账。 经理笑得合不拢嘴，竖起大拇指。 “恭喜恭喜啊！薛老板真是好福气，龙凤呈祥这样的福气，那可是百年难得一遇啊！” 薛凌点点头：“谢谢，我妈说你的嘴巴很甜！值得赞！” 其他员工听罢，都低低抿嘴偷笑。经理十分难得闹了一个大红脸。 薛凌上了楼，听着隔壁郑三远家里很是热闹，便悄悄凑过去。 只见自家公公和老爸，二儿子和郑三远，四人围在沙发茶几上，一人一个方位，手里各拿几张扑克牌，正打得如火如荼。 “我三条六！” “两条八！” “我aa！” 四人玩得不亦乐乎。 这大半个月来，郑三远有了薛爸爸和程木海的搀扶和按摩，还有几个孩子的陪伴，每天都欢快不已，已经从一开始的挪一两步，到现在自如起身，慢慢踱步。 不用瘫痪在床，还能自己挪步，算是一个极大的进步。 郑大同和弟弟妹妹瞧见他重新站起来，三人都哭了，一家四口抱成一团，又是哭又是笑。 郑三远的堂哥已经回老家了，因为家里生了孙子，必须回去帮忙照顾着。 他见堂弟已经能走路，心头上的大石头也是终于落地，带着郑三远给大孙子的大红包，欢欢喜喜回老家了。 郑大同早上做早餐陪父亲吃，然后就去厂里帮忙。 中午是隔壁做好饭菜，端一份给郑三远吃。偶尔是两个妈，偶尔则是阿春。 傍晚如果大同早些回来，就会跟父亲商量吃什么，下楼去买来吃。 如果儿子晚归，则是去隔壁陪着众人吃，或者送过来自己吃。 郑三远有老哥们陪着，孩子们陪着，一改之前的萎靡和伤感，慢慢走出了阴霾，渐渐恢复以前的开朗，笑容多了，精神好了，就连重新长出来的头发，不再是灰白，而是黑黝黝的。 薛凌见他们玩得开心，没进去打扰，笑眯眯回了隔壁带孩子。 那天傍晚，郑大同早早就回来了，还带了几大本账本。 “凌凌姐，这是前三个月的账本，会计每一笔账都记得好好的，我核对过后才签字。前一阵子你在医院，后来又要坐月子，我就不敢去打扰。你出月子了，我带来让你过目。” “好！”薛凌道：“去换一身衣服，一会儿扶你爸下楼，跟我们大伙儿吃满月酒。席面都已经安排好了。” 郑大同笑呵呵道：“我爸下午特意打电话给我，让我早些回来呢！他还包了两个红包，说要给小弟弟和小妹妹。” “太好了！”薛凌笑哈哈道：“我有红包收了！他们还不懂收，我代为保管。” 郑大同大笑，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银行折子，递给薛凌。 “这是上一季度的分红，你核对账本后，仔细看一看。还有，你年初借给厂子里的十万块，也都一并在里头。” 薛凌微愣，问：“厂里周转过来了，那你爸爸……” “这个月总算都还上了。”郑大同轻吁一口气，低声：“还剩下好几千块。薛伯父那边的，还差五万块。我们下个季度就能还上。他老人家跟我说不急，明年后年都不打紧。我跟我爸仔细算过了，大概年底就能还清。” 薛凌摇头：“我这边也还算宽裕。如果你们需要还其他人，就先去还。我也可以缓一缓的。” “不用。”郑大同低声：“两个厂子的收益很好，只要没乱花，是怎么也花不完的。除去我爸的手术费，其他都慢慢调出来还上了。不出意外，年底就能全部还光。” 薛凌轻轻松一口气，微笑：“那就好。大同，你们家缓过来了，郑叔也缓过来了。” 国内的毛衣厂不多，竞争力不大，故此两个毛衣厂近年来的收益稳定又多。 如果没什么害群之马整天赌掉钱，郑三远至少是上千万的身家。 只要把害群之马撵走，修修补补，日子很快就会好起来。 郑大同眼睛微红，哽咽：“凌凌姐，幸亏有你们一家子……不然我家早就垮了，厂子也垮了。龚秘书说，如果没你当时及时投钱进来，厂子铁定周转不过来。如果没伯父砸几万块给我爸做那场手术，我爸也过不了那一关。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好了，别伤感了。”薛凌微笑：“都已经挺过来了，会好起来的。而且会越来越好！” 郑大同笑了，擦去眼角泪水，用力点点头。 五点多的时候，众人拾掇换好衣服，又给孩子换上纸尿裤，喂了奶，换上漂亮小衣服，然后笑呵呵下楼。 郑三远走得不快，由儿子牵着，另一只手则牵着扬扬，精神非常好，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朱阿春抱着小欣欣，薛妈妈抱着小阿崇，刘英则拿着孩子的小奶瓶等等。 众人鱼贯进了电梯，一个个笑哈哈。 到了楼下包厢内，发现薛桓和三伯已经到了，薛之澜一家子也都到了。 “哟！比我们还早呢！” 三伯笑呵呵去抱小欣欣，道：“有酒席吃，怎么能迟到啊！” 众人哈哈大笑。 一会儿后，三伯两个儿子带着媳妇和孩子们也来了。 经理安排服务员上菜。 众人吃吃喝喝，笑呵呵聊着话，庆祝两个小生命的到来，也庆祝大家庭步入一个崭新的阶段。 第875章 牛仔裤 一个月后，北方开始进入冬季。 薛爸爸带着老伴儿南下旅游，还带着小扬扬一起。 然然也嚷嚷着要一块儿去，可惜他得上课，众人都不肯。 小家伙很是失望，偷偷哭了好几回，一来是舍不得弟弟，二则是伤心自己不能去南方旅行。 薛爸爸笑呵呵道：“外公和外婆答应你，等你放寒假，立刻来接你。到时我们一块儿坐飞机去南岛，在那儿天天穿短袖，天天在海边玩水。” 然然听罢，才总算好了些许，一心一意期盼寒假快些到。 程天源和薛凌开车送了他们去机场。 薛爸爸微笑道：“我们路程不确定，哪儿好玩去哪儿，哪儿好待就多待一会儿。” “三天来一次电话。”薛凌揉了揉小扬扬的脑袋：“你们不想女儿，我还想我儿子呢！” 薛妈妈笑骂：“知道了知道了！” 小扬扬兴奋极了，背着舅舅送他的大旅行包，里头装满各种好吃好喝的，还有好几份地图，还没出发，整颗心都快飞了。 薛凌抱了抱自家老爸和老妈，然后抱了抱儿子。 “行，你们都去玩吧！我和阿源好好赚钱，让你们无后顾之忧，尽情玩！好好玩！” 薛爸爸欣慰笑了笑，一手牵着老伴的手，一手牵着小外孙，走进安检大门。 …… 半个月后，薛凌和薛衡再度南下。 之前他们南下g州一趟，可惜找不到合适的订单，也没什么可合作的新项目，故此失望而归。 这一次，他们故意错开了大型的交易会，特意在南方沿岸兜兜找找。 薛衡是做外贸生意的，仍一心想着赚老本行。 薛凌却不这么认为，说国内的订单也很客观，尤其是南方人口多的城市，对衣服的需求量非常大，不要跟其他同行一样盯紧这一块儿。 于是，她带着薛衡一个城市接一个城市转。 薛衡见她去到哪儿都能一副自来熟模样，不仅是道路通，还是生意通和美食通。 他惊讶不已后，便是惊赞连连。 转了大半个月后，薛凌终于跟一个南方供销商签下第一份订单，明年春季十万条牛仔裤。 薛衡起初总不肯收，觉得牛仔布粗硬，国内没穿牛仔裤的文化做铺垫，极可能行不通，推广不开。 薛凌却死活要签，说这是一个大好机会。 “牛仔布不多不要紧，咱们跟厂家定。现在没人跟咱们竞争，进货的原价低，赚得也多。” 薛衡为难道：“国内的牛仔布不怎么好，厂家也少，咱们去哪儿找啊？价格低，那是因为没人要。” “没人要，咱们要就好。”薛凌道：“人人都要，那价格可就高了。我要去找一两家供货商，把价格给压到最低，这一批咱们就赚了。” “不是！”薛衡苦笑：“十万也不算很多，你找那么多供货商做什么？” “以后订单会越来越多。”薛凌道：“我还要做两批几十万件，让阿虎去卖。” 薛衡皱眉问：“你要去哪儿找？帝都那边好几省的人连什么是牛仔布都不知道呢！“ “我知道。”薛凌答：“g州那边就有。” 薛衡仍是不赞成，道：“这裤子穿在身上，硬邦邦的，不漂亮不说，肯定是不舒服。顶多就是图个耐用。” “不。”薛凌解释：“国内已经有比较软的牛仔布了，颜色都是深蓝色。” 薛衡翻了翻白眼，问：“我是劝不住你了吗？” “对。”薛凌道：“我是你姐，你不听我的，没钱赚，懂吗？” 薛衡见实在劝不住，只好讪讪不说话，心里头很是不痛快。 但回念一想薛凌不缺钱，衣服即便是卖不出去，亏也是亏一部分，再亏也亏不严重。 只是他的厂子……可能就得亏惨了。 他的钱都是靠赚来的，不像薛凌都是靠实打实的商店和铺面出租，收入庞大又稳定，所以他实在有些不敢冒险。 他看不好的东西，怎么敢投资。 薛凌瞥他一眼，知晓他不赞同，忍不住反问：“我就问你一句——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见过我哪一会儿投资失败的？啊？” 薛衡愣住了，无话可说。 于是，薛凌签下单子后，带着他去了g州，并很快找到了一家牛仔布供应商。货的质量一般，也很便宜。 薛凌挑了最好的，然后给了货款，让厂家立刻帮忙货运北上。 水运最便宜，他们挑了航运。 连日奔波，南方天气骤冷骤热，薛衡很快受不住了，感冒了。 薛凌给他买了机票，让他先回帝都。 接着，她继续在南方各个大城市转悠，最后还去了省城找阿虎夫妻。 阿虎想不到她会过来，惊喜得哈哈大笑。 “阿青在家里！嫂子，我立刻带你回去！她如果看到你，保管惊喜得跳起来！” 薛凌点点头：“一会儿再去，先让我歇一会儿。” 阿虎指着店里给她解释：“去年装修这个模样，你还没亲眼看过呢！这两年的生意不比以前好，但还算过得去。” 薛凌苦笑：“这两年里，你是给厂子订货最稳定的一个商户。这两年赚的确实比以前少一些，但总体上还算很稳定。” 她和阿虎的分账比之前赠多一成，本来阿虎只要一成，但薛凌后来给他多一成，原因是她远在帝都，实在无暇顾及这边的生意。 都是阿虎一人在张罗，一人在拼命赚钱，她不好总分那么多。 阿虎很是感激，只可惜生意有些冷清，没以前那么好。 他摇了摇头，解释：“现在的消费者需求很奇怪，一会儿喜欢这个，一会儿时兴那个，总是变来变去，我也是烦透了！以前那个喇叭裤多流行啊，卖得那么好！现在就都说不好了！幸好要冬天了，订的毛衣卖得还可以。” 薛凌笑了，道：“现在讲究时尚。咱们不能一成不变，也得跟着时尚跑，不然就没钱赚！” “嫂子，你怎么一个人过来？”阿虎忍不住探头张望：“前些日子天我打给阿源，他说你和阿衡出门好些天了。薛衡那公子哥呢？没见人影啊？” 薛凌解释：“他病了，我让他先回帝都。我这次过来，主要是要来看看你们，还有就是要跟你商量个事。” “你说！”阿虎笑呵呵道：“嫂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听着。” 薛凌低低笑了，从背包中取出一块牛仔布。 “阿虎，我接下来要做这种裤子。有个服装供应商订了十万件，我打算生产多二十件，南下运来给你卖。” 阿虎看得目瞪口呆，问：“这是啥？布料？有些粗粗的感觉。” 薛凌解释：“这叫牛仔布。” 第876章 好友相见 阿虎听薛凌仔细解释了一遍，问：“嫂子，你觉得这个能火，对吗？” “对。”薛凌道：“帝都有人穿过，不过是从m国那边传来的。这边我敢肯定很少。我回去以后就会找设计师设计更好的样板。订货的商人他给了一个样板，我觉得还不够时尚，我打算请设计师再给我重新设计一款。” “人还是得创新才好。”阿虎见过世面，很有自己的主见：“不管是什么创新，总得试一试，不试怎么知道不能，对吧？” “我保证能火！而且是大火！”薛凌重重点头：“你相信我的眼光。” 阿虎嘿嘿笑了，“嫂子你的眼光我自然是最相信的。你说好，我就卖。货一到，我立刻就开卖。” 薛凌忙跟他握手，苦笑：“还是阿虎你信得过我。阿衡在路上质疑我五百遍吧，可把我给烦透了。” 阿虎憋笑，解释：“嫂子，我觉得你这个决定挺怪的，甚至有些疯。但这个市场现在变得太诡异，你压根不知道接下来要兴什么玩意。反正你说火，我就信了。我跟你后面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了，你什么时候亏过？我跟着你就是了。” 薛凌给他竖起大拇指：“放心，这次咱们不会亏。” 阿虎站了起身，道：“我的车就在外头，我载你回家去。上个月我们一家人都回荣城去拜祭我老爹，我妈和小虎头都留在荣城。我和阿青暂时回了省城。等下个月，后者等过年回去凑一块儿，过了年再回来。” 薛凌忍不住问：“要不要去帝都一趟？” 阿虎嘻嘻笑了，解释：“今年在把老家的老房子给推掉，重新建起来，足足有五层楼高。钱赚得少，花得却多，暂时没钱北上过年。我跟阿青说了，过年那边太冷，等天气转暖了再去看干爹和干妈。” “别跟我提没钱！”薛凌笑骂：“怕冷就直说！找什么借口！” 阿虎笑呵呵。 薛凌忍不住问：“对了，刘小雨大哥有跟你联系吗？” 阿虎微愣，转而叹气道：“他回荣城好几个月。” 薛凌想了想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当初暑假的时候，他的几个孩子不都上帝都去玩了吗？金花嫂子也跟着一块儿去了。” “是。”阿虎苦笑：“不过他的孩子都没有帝都的户口，转学校非常困难。听说有什么私人学校，不过学费太贵，还要什么赞助费。他好几个孩子，单单转学校这一个环节，就得好多钱。嫂子也舍不得她的养猪场。对了，听说养猪场的利润很不错，是不是？” “是不错。”薛凌解释：“每半年给我汇一次钱，一次比一次多，现在半年我能收好几万。猪场比原来扩多一倍，养猪的数量也越来越大。” 阿虎哈哈笑了，解释：“难怪金花嫂子让他回去跟她养猪，说养猪赚大钱后，再去帝都买房子！刘小雨舍不得帝都的好环境，但更舍不得家里的媳妇和几个孩子，只好回了荣城。我听说金花嫂子一家子靠养猪建了很多房子。刘小雨刚回去，金花嫂子就买了一辆吉普车送给他开。他那些天还打了电话给我，说他以后可能得吃软饭。” 薛凌笑得不行，道：“有软饭吃还不好，我都羡慕了哎！” 阿虎也是笑得前仰后倒，道：“金花嫂子也是开朗得很，跟他说别惦念帝都，等以后孩子大了，他也干不动了。如果抛弃了家庭去帝都，以后干不动了，孩子大了，就不理他了。” 薛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问：“那他暂时不回帝都了，是吗？” “是。”阿虎点点头：“暂时在养猪场帮忙，听说那边请了几个工人，但还是忙不过来。刘小雨说他整天跟猪待在一块儿，迟早会变成猪。” “哈哈！”薛凌揉着肚子：“我都快笑不行了……” 阿虎忍不住问：“对了嫂子，我上次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听阿源说山越夫妻又带着女儿回南岛了？” “对。”薛凌答：“我当时在坐月子，他们一家三口就回去了，连我孩子的满月酒都喝不上。” “咋回事啊？”阿虎问：“不是说要在那边长住吗？连孩子都入学了啊？” 薛凌嘻嘻笑了，解释：“怕冷。他们在南岛的温度很高，冬天也不用穿个毛衣。没想到帝都那边的秋天就得穿毛衣。小悠悠适应不了，小可怜病了好几回。陈姐心疼她，只好带着她回南岛，学习也都搁置了。” 阿虎皱眉问：“那咋办啊？不是说孩子要去学什么唱歌艺术吗？” “是。”薛凌答：“不过暂时没法子，只能等春暖了，再去帝都那边学，来回两地跑。” 阿虎苦笑：“那总不能一直这样啊！孩子读书哪能经得起这样折腾！” 薛凌摇头：“看他们自己的打算吧。目前当然还是孩子的健康成长是最重要的，如果孩子适应不了北方的寒冷，那是肯定不能待的。要不就等孩子大学的时候再去考艺术学院，到时孩子都二十来岁，大人了，不用担心太多外在因素。” “孩子确实是最重要的。”阿虎点点头：“我将小虎头的户口入在省城这边，到时他读书会方便许多。只有我们三个大人的都还留在荣城。” “不怕。”薛凌解释：“反正你在这边买了房，孩子的户口容易解决。” 阿虎开车，载着他去了家里。 他和王青仍住在结婚时候买的套房里，离批发市场近，阿虎上下班非常方便，几分钟就能到。 王青本来在房间里看书，听到阿虎开门的钥匙声，忍不住在书房问：“怎么今天这么早？出了什么事了？” 这时，一阵均匀的脚步声走来。 王青狐疑不已，一下子辨认这脚步声不是丈夫的，“谁啊？” 倏地，书房门口钻出来一个脑袋，吓了她一大跳！ “天啊！”王青惊喜跳起来，冲了过去，跟薛凌抱在一块儿，兴奋哇哇大叫：“你怎么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去接你啊！你胖了——不！好像还是差不多！” 薛凌笑呵呵解释：“我是来南方拉生意的。每天到处跑，也没个定数，今天刚好经过省城，实在想念你和阿虎，就下船来看你们。我生孩子后瘦了二十来斤。最近天天跑，吃住不稳定，估计又瘦了。没事，怀孩子的时候积了不少脂肪，现在是时候拿出来用了。” 王青揉了揉她的脸，“还是那么漂亮啊！羡慕死我了！” 薛凌忍不住瞪她，笑道：“你不也一样吗？每次见面你都一模一样！” 王青嫁给了阿虎，不仅是嫁给了爱情，也嫁给了面包。 阿虎不仅照顾她呵护她，还给她宽裕的生活条件，让她看自己喜欢的书，写自己的散文诗。她现在的日子平静又幸福，眼底和眉眼都写满了甜蜜。 阿虎见她们好友相见兴奋不已，笑哈哈提议：“阿青，今晚别煮饭了。难得嫂子过来一趟，咱们带她去酒楼吃吧。” “好！”王青笑道：“有朋自远方来，自然是要好好款待的！” 第877章 天寒归家 薛凌在省城只待了一个晚上，隔天一大早就赶车离开。 王青红着眼睛，依依不舍拉着她，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 薛凌笑呵呵道：“等过了年，开春了，阿虎就要带你和小虎头北上。” 阿虎在一旁笑嘻嘻解释：“等我赚了钱，咱们去帝都住一阵子——不骗你！” “他今年赚的钱都去建老房子了。”王青低声：“老房子坏了，推翻了，重建。他虽然没仔细说，但我知道要不少钱。” “没事。”薛凌笑道：“我们接下来要大赚特赚，相信我。” 阿虎笑哈哈：“嫂子说能赚钱，那就肯定能赚钱。” 王青不知道他们打什么哑谜，见薛凌拧起行李挥手上了车，眼角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掉下来。 离得远，交通再怎么方便，也不能常常相见。 大家各自忙，各自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还有要奋斗的事业，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面。 阿虎搂住她的肩膀，温声：“放心，会很快再见面的。嫂子说她还要去找牛仔布，估计得半个多月才回帝都。她有事要忙，咱们不能强留人家。等明年我带你去帝都玩。” “嗯。”王青擦去泪水，低声：“我就是舍不得……” 阿虎轻拍她的背，温声：“走，咱们先回家。” 薛凌在沿海地区转多好几个大城市，二十来天后才回到帝都。 此时已经是冬天，农历的十一月份。 薛衡提前接了她的电话，已经将让秘书通知工人们来上班。 “天气有些冷，晚上宿舍可以供暖。单单这个供暖费，就已经够呛。我说姐，真的能赚钱也就罢了，不赚的话，咱们一亏再亏……” “行了。”薛凌打着大哈欠问：“码头的货去接了吗？第一批来的牛仔布都转去q州了吗？” “转了。”薛衡解释：“货还没到，我就接到你的电话，让我重新发去q州。” 薛凌点点头，解释：“那一批货有些硬实，不好穿。幸好我在q州发现人家自己改良的牛仔布，重复多加一次工，布柔软许多。咱们之前买的那一批不会浪费，发过去让人家帮咱们加工多一回，弄好还是给咱们寄过来。” 薛衡忍不住问：“这么一来回折腾，成本又高了。” “高了一些。”薛凌道：“只要数量跟得上来，分摊以后就不会了。咱们要开创新例，就得有所付出。我之前打了电话给三伯，让他帮我去申请一个厂家商标。他说得最快得两个多月才能下来。我让他帮我找找人脉关系，争取快些办下来。等我们的牛仔裤生产出来后，都要贴上我们厂子的商标。以后如果其他人胡乱模仿我们的，那我们可以追究法律责任。” 一旁的程天源问：“那其他人就不能生产这样的裤子了？” “不。”薛凌答：“还是可以，但咱们这个多少有些保护作用。国内目前对这一方面还不怎么严谨，咱们先办一个自家的商标看看。因为牛仔布不是咱们发明出来，不能去申请专利，所以不好办。如果是咱们的专利，那就会比较好赚。” 薛衡笑了，道：“你让那个加工的厂家去申请一个，不就得了！” “时间啊！”薛凌翻了翻白眼，道：“一整套捣鼓下来，得很长的时间，咱们等不了了。” “不过……”她得意笑了笑，“我跟那个厂家签了合约，在这三年内，他的货只能供应我们厂子，而且必须投入人力不停改良改善，不然我们这边在两年后会提前结束合约。” 薛衡点点头。 程天源见她满脸疲倦，忍不住劝道：“先回家歇息，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厂子里的事，明天再去办不迟。” 薛凌长长吁一口气，上车倒在后座上，“到了记得喊我一声，我眯一下眼睛。” 到了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天气冷，老人和孩子们都睡了。 薛凌一身寒气和灰尘，不好去对面，只好先回了自己那边的套房。 然然明天仍要读书，早早做完作业就睡了。 薛凌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才悄悄走出去。 程天源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喝。 薛凌大口大口灌下。 程天源蹙眉：“慢点儿，就算再渴也不能这么喝。你饿了吗？我给你下一碗面条去。” “不。”薛凌摇头：“只是累，倒不会饿。” 程天源转身去给她取睡衣并准备热水。 薛凌洗了热水澡后，倒在床上，几乎是秒睡。 程天源见厕所拾掇好，又将她的行李箱里的脏衣服拿去阳台泡着，转身回来发现她已经睡得很香。 家里有供暖，但开得不大。 程天源坐在床边，见她脸色苍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忍不住心疼连连。 出了月子就出门，回来后又出门，这一趟出去一个多月，整整瘦了——至少十几斤！ 然然每天放学到家门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妈妈回来了吗？” 岳父和岳母两三天打电话回来一趟，也都是问她回来没。 小扬扬跟着外公和外婆也都在南方玩，前几天说是要在海边住上半个月，估摸现在应该还在海边。 家里两个小的吃了睡，睡了吃，幸好有朱阿春帮忙照顾，不然单靠自家老妈肯定料理不过来。 他不舍得吵醒薛凌，将卧室里的小灯关了，掀开被子睡在她身边。 这一个多月里，她每天奔波来去，他在家也是忙得头昏地暗。外头忙工作，回家忙孩子和家务，几乎没能歇息过一会儿。 岳父说，如果孩子带不过来，他们就立刻回来。 但他觉得还不用，所以让他们好好玩，不着急回来。 帝都的冬天比较漫长，孩子的寒假也比较长，一年级的然然已经到了复习阶段，说是十天后就要期末考试，心心念念要等外公外婆接他去南岛玩。 自岳父岳母去旅游后，老婆也东跑西跑，他总有一种直觉——接下来好几年内，他们家似乎都要承受分离的相思之苦。 他想念岳父岳母，也想念老婆和儿子。 昨天吃饭的时候，自家爸突然低声说小扬扬最喜欢吃春卷，等他回来做多点儿给他吃。 他的话刚下，自家老妈子就擦着泪水哭起来。 大家都很想念他们。 他只好安稳老人，说岳父岳母想要趁还硬朗出去走走，这是他们年轻时的梦想，咱们不好拦着。 小扬扬还小不用读书，让他出去见见世面，总归还是好的。 程木海和刘英不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 再过十来天，岳父岳母就要带小扬扬回来接大儿子，媳妇现在也回来了，一大家子总算又能团圆几天。 他看着枕边的娇妻，心满意足看多几眼，才缓缓闭上眼睛，很快也入睡了。 第878章 开头难 隔天一大早，薛凌便起床陪然然吃早饭，还送了他一份在南方海边买的玩具。 “这是一个大海螺，听当地的人说，至少得二十年以上的大海螺才能长这么大。” 然然惊喜摩挲着，惊赞：“好漂亮哦！妈妈，这海螺还活着吗？” 薛凌摇头答：“已经死了，离开海水就死了。里头的肉让渔民给挖掉了，洗干净泡干净，制作成艺术品来卖。” 朱阿春在一旁喂小阿崇喝奶粉。 薛凌抱着小欣欣，逗着她笑。 程天源凑了过去，问：“两个都大了许多，是不是？” “是。”薛凌道：“都已经快三个月大了——真快！” 然然抬头问：“妈妈，你有没有买礼物给扬扬啊？铁头哥呢？” 薛凌答：“扬扬在海边玩，不缺大海螺的。我买了一条大项链给铁头，都是小海螺做成的，很好看。” 朱阿春很不好意思，低声：“太太出门做生意，肯定很忙，下次不必买什么礼物，浪费时间又破费。” “没事。”薛凌解释：“我坐车经过，人家摆在路边卖的，下次买了就走，不费时间的。大老远跑回来，总得给孩子们带一点儿礼物，他们才会记得想我念我。” 众人都笑了。 程天芳道：“嫂子给我的珍珠项链很凉快，昨晚戴了一下，发现凉凉的，都不敢戴。等明年夏天，我再拿出来戴，肯定很舒服。” 刘英忍不住嗔怪睨她，“你已经戴了？怎么不好好收着！你嫂子说了，那是贵重的珍珠！” 薛衡笑呵呵吃着肉包子，道：“妈，如果收着就失去它的价值了。戴出来，戴在脖子上，才能呈现它的美丽。” 程天芳嘻嘻笑道：“就是就是！藏起来做什么？等明年夏天能穿连衣裙了，我就戴上。” 刘英拿她没办法，也就不管了。 一旁的程木海摸着烟盒上的图案，疑惑问：“凌啊，这是什么字？我咋都看不懂啊！” 薛凌笑答：“爸，这是英文。这是外国进口的烟，咱们这边偏少，我是在省城那边买的。” “哦！”程木海高兴起来，“还没抽过外国人的烟儿呢！我一会儿试试看。” “先吃饭吧。”程天源催促：“然然，别迟到了，快吃。” 然然乖巧听话，数着日子等着放假。 薛凌吃饱后，匆匆开车去了总厂。 秘书见她来了，忙把设计师设计的牛仔裤设计图拿给她看。 薛凌瞄了一眼，发现是模仿外国人的造型，下摆有些宽，类似以前的喇叭裤造型。 “下摆不要宽，直筒往下。” 秘书点头：“设计师在这边，下午就能看样板。” 薛凌道：“麻烦她快些。” 那天下午，设计师将样板拿给薛凌看。 薛凌干脆自己换上，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让设计师帮忙做修改。 “裤头一旦是皮筋类型的，就好看不了。” 改了又改，足足改到那天深夜，薛凌仍是不满意。 终于三天后，薛凌拍板了最新的样板。 隔天一早，总厂开工了。 薛衡也来了，拿了样板和各种数据去做。 薛凌道：“q州那边来的牛仔布大概能做二十多万件，我已经让他们加紧发货，争取到年底咱们做多几十万件。” “第一次尝试……怎么能做那么多？”薛衡皱眉：“万一市场消费者接受不了，咱们可是要亏惨的。” 薛凌想了想，低声：“我身边还有十来万，都会一并投下去。不怕，输了都算我的。分厂那边不管生产多少，你得二分利，但不必担任何风险，行不？” 她这么说，薛衡禁不住有些窘。 “你这个风险有多大，你知道吗？搞不好就是要亏个一百多万！如果大批量，那可能接下来还要接着输。我也穿过那玩意，实在不舒服。我一个留过学的人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其他人！凌凌，你一向对自己有信心，这我知道。我劝过你了，可你就是不听！你凭什么就觉得牛仔裤会大火大受欢迎？” 薛凌笑了，道：“因为我就知道！” 因为这是她经历过的。明年的春天开始，牛仔裤会在国内火起来，而且是异常空前的火爆，上至三四十岁的人，不管男女，下至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一个个都爱上了牛仔裤。 薛衡说不出去了，翻了翻白眼。 薛凌挥挥手：“我是看在你是我堂弟的份上，我才给你这样的好条件。分厂的货给我把关把严，你负责看着，不必你出本钱，不必担风险，那边的盈利给你两成，唯一的条件就是什么都听我的。行就开干，不行就拉倒！” 薛衡最怕她这气势，只好点点头。 于是第三天，分厂那边也开始生产牛仔裤。 牛仔裤的布料偏粗厚，缝纫机适应不了，先后出了事，只好忙去找师傅来修。 好些工人嚷嚷说这样的布料粗硬，做起来太笨重，甚至闹起情绪。 出师未捷麻烦一大堆，到处都乱糟糟的。 薛凌坐镇在总厂，挡走秘书和几个组长的劝说，大声坚持：“针线要怎么换就怎么换，该买就买，谁都别再跟我说什么退堂鼓的话。我什么鼓都会敲，唯独不会敲退堂鼓。” 薛衡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偷偷打电话给程天源。 程天源见她又两天没回家，特意买了一只老母鸡回家炖了，开车拧来总厂找她。 薛凌脸色有些差，熬夜又忙碌，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 她抬眸看到他，低低笑了，“怎么？你也是来做说客的？” 程天源轻笑，将手中的保温壶搁下，转身去洗手。 “我是来给你送吃的。累了吧？饿了吧？老母鸡汤来了。” 薛凌忙凑了过来，坐下：“不管多难多累，先填饱肚子要紧。吃饱了，才会有力气和精神干活。” 程天源勺了一碗给她，温声：“快些吃。” 薛凌啃着鸡腿，笑问：“你不劝我？阿衡告诉你的吧？” 程天源点点头：“是他告诉我的，但我不劝你。咱们夫妻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拦过你做什么？嗯？” “嘻嘻！”薛凌笑了，扑进他的怀里，累吁吁歪在他的胸口上，“还是自家的老公好。” 程天源忍不住调侃：“谁家的老公谁好谁知道。我现在知道的是你的大鸡腿快黏糊到我外套上了。” “噗嗤！”薛凌哈哈大笑，继续啃着鸡腿，“晚上指不定又得熬夜，吃饱一些。晚上饭堂阿姨都睡了，想要吃什么都没有。工人们喜欢去小卖部买点儿零食啃，那些油炸的玩意，我实在吃不下。” 程天源心疼道：“快吃，吃完喝鸡汤。” “嗯。”薛凌高兴乐哼哼：“明天你还要给我送来！” “好。”程天源立刻应声。 第879章 淡定 那天晚上，修缝纫机的师傅忙到两点多，终于换到了合适的针头，一改换上后，终于能继续生产了。 一大清早，就有好几个工人要来辞职，堵在办公室门口大吵大闹。 秘书拦在门口，劝道：“大家冷静一下，你们都是厂子里的老人了。大家在厂子里这么多年了，彼此感情都这么好。” “感情好是一回事！但薛小姐这么胡搞瞎搞，还让不让我们赚钱那？” “就是就是！这样的鬼布料以前见都没见过！让我们怎么弄啊？能做成衣服穿啊？谁会买啊？！” “我要辞工！老薛老板他们呢？我要见他们！现在弄这个给我们干，我们根本就干不了。这是不是要断了我们的活路啊？我们在这里干十几年了！” “我们要找老薛！薛小姐她要搞什么新玩意自己去搞！我们只做以前的衣服！这种我们不会！如果不改，那我们就集体辞工！” 秘书苦笑连连：“老薛老板和太太去旅行了，他们退休了。现在两个厂子都是薛小姐在做主，分厂目前还是薛衡先生看着。” “退休了？！那就不管事了？他们倒好，老了就退休了，就不管我们了！他们知不知道厂子现在被他们女儿乱搞瞎搞啊？做的是什么玩意儿！“ “洋人能有什么好玩意！都是骗人的！听说这些是外国来的！” “外国佬的东西，我想想就讨厌！” 秘书抱拳哀求：“你们几位先冷静一下，好吗？薛小姐忙了几天，昨晚又熬到三点多才睡下。等她醒了，你们再过来好吗？” “我们要她给一个说法！” “就是！如果继续弄这个，我们就辞工不干了！” 薛凌在里头被吵醒了，一边穿毛衣和外套，一边听了个大概。 她倒了一点儿温水洗脸，然后用力擦了擦，头发扎成马尾，快步走了出来。 她刚出来，其他人都愣住了，同时也安静下来。 薛凌很淡定，招招手道：“你们几位想要辞工对吗？行，进来吧。” 几个老工人愣住了，转而脸色黑沉走进来。 薛凌道：“都请坐。” 秘书脸色讪讪，将门掩上了。 薛凌对秘书道：“你去查一查工人工资账本，看看他们几位有没有剩下的工资余额，如果有，全部清算出来。” “没有。”秘书摇头：“之前停工的时候，就全部清算完毕。如果是长期工作，月初就会结算工资，如果是停工，一般都会全部清算，不会拖欠工人一点工资。” “嗯。”薛凌又吩咐：“那你去算一算他们这几天做了多少裤子，一条多少工钱，全都算好。” 秘书转了转眼睛，点头应好。 几个工人见薛凌丝毫没有留他们的意图，暗自有些急，左看右看互视一眼后，先后开口了。 “薛小姐，你改的这个布料我们实在干不了！” “太难了！连针都坏了！” “我们只会干以前的的确良布料和棉布，现在的棉布改良后又柔软又漂亮，做什么弄这粗硬的玩意？” 薛凌微微一笑：“如果你们真的适应不了，那我不会勉强你们。我实话告诉你们，在未来的几年内，我们都会弄牛仔裤。” “什么？！几年？！这玩意谁买啊？” “我们都是工厂里的老员工了！你爸和你妈一直都很好说话的！” 薛凌摇头：“我也许不够好说话，但我说的是实话。你干活，我给钱，咱们是合法平等的雇主和雇员关系。如果你们适应不了新的工作，想要辞工，那我都会一一同意。如果你们不行，我却强留你们，也是让你们为难。” 工人们都急了，问：“以后没其他了吗？都干这个？” “是，未来几年都是这个。”薛凌答。 工人们忍不住问：“怎么可能？这个估计一个季度都卖不出去！” “错。”薛凌道：“这个会很受欢迎，未来几年都只生产这个。不到几个月后，行情大好，估摸又得日夜三班制。” 工人们狐疑不已。 薛凌微笑道：“你们都是有经验的老工人，如果适应得了新玩意，那我欢迎你们继续为厂子出力。如果实在不行，那我也不好勉强。” 有两个工人站了起来，低声：“……都已经是年底了，找工也难，我们就干到年底再说。” “是，等过了年再说。” 另外几个见有人动摇，很快也跟着退缩了。 “都在这儿干了这么多年了，临时离开也不知道去哪儿。先干到年底，然后再做打算。” 最后只有两个坚决要辞工。 薛凌扬声：“如果留下，那就使劲干，少抱怨。订单多了，我就给大伙儿提工费，绝不食言！” 秘书将那两个工人这几天的一点儿工资结算了，让他们签字领钱。 两人接过钱后，气呼呼嘀咕：“厂子这么搞，一下子就没了……” “老的退休了，年轻的不行，迟早完蛋！” 秘书听到了，气不打一起来，大声：“你们快去收拾东西滚！背后说什么坏话！过分！别看薛小姐这么年轻，她赚的钱比老薛老板还多！荣华商城认得不？那里通通都是薛小姐的！” 两个工人吓了一跳，不好再说什么，赶紧回宿舍收拾东西走人。 薛凌却丝毫不意外，跟秘书道：“任何新事物都需要时间被人认可和接受。不打紧的，如果有人要辞职，不要劝着，都一一同意。工人走了，我们重新招工人就是。” “不会的。”秘书低声：“大家在这边干这么多年了，好多都是老员工。再说，年底找工作难，只剩一个多月就过年，不会有那么多人敢辞职的。” 薛凌低低笑了，道：“碰上不好任性辞职的年底，我倒蛮幸运的。” 秘书见她还笑得出来，知道她心态好，也暗自放下心。 反正她只是领工资而已，老板决定干什么就干什么，她听命就是，没必要劝什么或拦什么，万一真能大卖也不一定。 几天后，薛爸爸和薛妈妈带着小扬扬回了帝都。 程天源开车去接他们回家。 刘英和程木海则在家里准备大餐，打算今晚一块儿吃火锅，好好热闹一番。 薛爸爸和妈妈买了好多地方特产回来，吃的喝的都有，一人分一份，就连小铁头也有一份。 郑三远很贪心，抱着两盒普洱茶笑呵呵：“我喜欢这个茶味！还有不？再来多两块儿。” 然然大声：“玩具呢？外公外婆，我的大玩具呢？” 众人分了礼物后，围成一团问东问西。 “小扬扬黑了！貌似也高了！” “薛老太太的气色好了一些，眉眼更有精神！” 一阵手忙脚乱后，薛爸爸和妈妈终于有空坐下来，一人抱一个小外孙，开心逗起来。 第880章 不要管 薛妈妈看着怀里的小外孙女，笑得眯了眼睛。 “越大越好看，张开了，简直漂亮得不行。你瞧，这双灰溜溜的大眼睛，实在好可爱！” 薛爸爸点点头，笑道：“我觉得小崇更像他妈妈。” “都像都像！”薛妈妈哼着歌，道：“不是像爹就是像妈！” 薛爸爸后知后觉发现孩子的妈不在，问：“凌凌呢？去哪儿了？不会还在南方没回来吧？” 程天源苦笑一声，解释：“她最近都在厂子那边。” 薛妈妈问：“有订单了？做什么啊？春装？” “说是牛仔裤。”程天源答。 薛爸爸和妈妈对视一眼，一头雾水：“啥？啥子酷？” 程天源微窘，解释：“是一种裤子，蓝色的，布料有些厚，摸起来平平，带着一点儿粗糙。做成裤子看起来很像男人穿的，但凌凌说很多女人也喜欢穿。” 一旁的刘英忍不住多嘴：“我听阿衡说，那是从外国传进来的，什么南方改良了。阿衡本来不同意凌凌去弄，可她强调一定要办，还说会大卖得很好。起初缝纫机也不能用，换了针才缝得起来。这几天已经生产不少了。” 薛妈妈问：“阿衡不同意？” 刘英低声：“不止，听说好多人都不赞成。” 薛妈妈摇头：“这孩子……” “不要管。”薛爸爸温声道：“既然厂子交给她打理，那就任她去折腾。这些年我赚的钱，我都一一自己存着。她的本钱都是自己的，输了也是她自己的钱。这些年她做的生意，给我借的每一分钱都能顺利还上。她做生意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她认定好的，必然有不错的地方。能赚钱，那再好不过。不能赚，那就让她摔摔跟头，学些经验也是好事。” 郑三远哈哈笑了，道：“怕什么！凌凌她厉害着呢！就算亏了，现在也亏不损她。” 程天源微笑：“是这个理。她有积蓄和后储备，就算输掉一些也没关系。另外，现在货还没出去，咱们就来谈输赢，未免也太早了些。我相信凌凌，她说能赚的钱，不会赚不到的。” “行吧行吧！”薛妈妈抱着小孙女哈哈笑道：“那就让你妈胡搞瞎搞去！不管咯！不管咯！” 薛爸爸拉住程木海道：“这次你陪着我们一块儿去南岛。” 程木海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家里还有两个小的……” “没事，你要去就去。”刘英摇头：“反正你都帮不上什么，现在家里的活儿都是阿春在干。” “不行啊！”郑三远推着轮椅过来，道：“如果木海哥也跟着去旅游了，那谁陪我下棋打牌啊？我会寂寞坏的！” 薛爸爸哈哈大笑：“要不你跟我们一块儿去吧！” 郑三远也想去，只可惜他的身体目前还不允许，讪讪失望：“等多几个月，我应该就行了。” “等等，不急。”薛妈妈道：“旅游费体力，偶尔爬山啊，走楼梯啊，走路啊，都是需要体力的。你好好养着，我们等你。” 刘英抱着薛扬亲了亲，问：“我们的扬扬需不需要外公和外婆牵手啊？不用背吧？那可不好！” 小扬扬大声：“我都是自己走！比外公和外婆都快！”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爸爸和妈妈在帝都住了三天，外头下起了大雪，直到第四天早上才放晴。 然然和扬扬总是嚷嚷着要去南岛穿短袖泡海水。 薛爸爸也不喜欢北方的严寒，忙打了电话订机票，还帮程木海订了一张。 程木海很是高兴，带着两个孙子收拾行李去了。 薛凌都没空回家，直到听程天源打电话说隔天父母亲带着孩子要去南岛，他父亲也要一块儿去，忙跟秘书说了一声，开车回了市区。 家里有暖气，一个个都穿得少，乐呵呵聊着话。 薛凌一边脱外套，一边笑问：“南方海边的暖和已经让老薛同志们上瘾，在帝都待不住了？” 薛妈妈嘻了一声，嫌弃道：“瞧你瘦成什么样子？非洲难民？你是哪一餐没得吃吗？” 女儿一下子瘦成解放前，老母亲一看就心疼。 薛凌摇头苦笑：“没法子，天生丽质难自弃。” 薛爸爸哈哈笑了，问：“都还行吧？发货了吗？” “今天下午发了三万给客户，阿虎那边给了几千件。”薛凌答：“现在正是年底行情最好的时间，希望能赶上。” “顶多只有二十天。”薛爸爸道：“如果卖得好，就赶一赶。” 薛凌点点头，“前几天工人们做得慢，这两天适应了，速度也上来了。” 程天源温声：“我去给你炖点儿养精神的，你陪两个孩子。” 薛凌检查两个儿子的行李箱，让他们把夏天的衣服带上，还带多两件秋衣。 “别以为南岛冬天会一直那么热，偶尔冷空气南下，温度也会稍微降一些的，带点儿秋衣穿，偶尔应付一下。如果太冷，外公和外婆带你去买。” 程天源悄悄给程木海塞了一千块，让他收在身上，明早就要出发去机场，怕太匆忙忘了。 程木海高兴收下了。 那天晚上，薛凌暂时将厂子抛在一边，给两个儿子收拾一些常用的冲剂，陪他们讲话讲故事，直到他们睡下，她绕去父母亲的房间陪他们聊了一会儿，才匆匆赶回厂里去。 薛妈妈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心疼低声：“一下子瘦了那么多！就算赚钱了又怎么样，身体万一熬坏了……” “别操心。”薛爸爸温声：“赚钱都是不容易的。她的起点已经比别人高许多，已经够幸运了。” 薛妈妈只好作罢。 隔天一大早，阿春就过来帮忙做早餐。 众人吃饱后，匆匆拧着行李箱出发了。 “身份证带了吗？都收好！” “奶奶再见！弟弟妹妹再见！姑姑舅舅再见！阿春阿姨再见！郑叔公再见！” 薛衡本想一并去送，程天源却说不必，“来回路程有些远，你一会儿还得上班。不怕，我的车大，够坐。” 三老两小出发去南岛过冬，这边继续如火如荼忙着。 薛凌早出晚归，偶尔晚上还得留在厂子里，每一个人都很忐忑，包括自己在内。 直到阿虎打来了电话，惊呼：“嫂子！竟还挺受欢迎的！买了几十条的客户转身又来了，说要几百条。还有一个只拿了几条，今天一早就来了，说要一千条！哟嚯！这架势蛮不错的！” 薛凌笑了，道：“你把所有的客户都联系过来，第一次不管多少条都卖，然后再等等看。我今天拿了一百条去商城那边卖，明天再去瞧瞧反馈。” “好咧！”阿虎忙道：“嫂子，你麻利再给发一些过来，趁着年底生意好，我再加把劲儿卖一卖。” 第881章 大火特火 帝都是国内最大的城市，百姓们知识水平高，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更好。 不到几天，牛仔裤就开始被年轻人的圈子中传开了。 一传十，十传百，短短三天内，荣华商城里的牛仔裤就卖疯了。 薛凌也是一个懂广告公关技巧的人，将这个消息托给程天芳，让她去电视台找记者朋友说一声。 记者最喜欢新颖性的玩意，一听到同事说起，不到两个小时就来到荣华商城楼下报道。 薛凌趁机将牛仔裤的商标给打响了！ 电视台的节目播出后，卖牛仔裤的两个店面天天人满为患。 能赚钱的东西总是最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商家的嗅觉也是最灵敏的。 牛仔裤刚刚盛新，获知风声的商家们纷纷寻着商标找到了总厂，一个个点明只要牛仔裤，订单一条接一条，纷纷扬扬往总厂这边砸。 服装厂的名字一直都叫“老薛服装厂”，薛凌不想改掉老爸半生的心血，仍是用老厂的名字登记了商标。 很快地，老薛厂牛仔裤火起来了，新闻也先后报道起来。 秘书接电话接到手软，看着一大沓的订单，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如果是这样的话，过年咱们就不用停工了。只是订单太多，怕是赶不出来。” 薛凌立刻做了决定：“从今天开始，按原来的三班制来值班。你贴通知出去，除夕和大年初一放假，其他时间来上班的同志全部给加班费，一条裤子的工钱给多一半，直到农历初十。” 秘书赶忙去通知几个组长。 一会儿后，秘书笑呵呵回来了。 “大伙儿都说如果加工钱的话，大年初一他们都愿意来加班。” 薛凌抿嘴低笑：“行，随他们。如果他们加班，我这个老板自然也会奉陪到底。反正初二到初十这九天里，工钱都加一半。” 有钱赚不愁没人要，几乎所有员工都举手要加班。 秘书往薛衡的分厂去送订单，薛衡讪讪接过，低声：“放心，我们跟总厂的步伐一致。” 秘书忍不住问：“薛经理，最近几天你怎么都不去总厂那边？是年底太忙吗？” “……是！”薛衡俊脸微红，低声：“我媳妇忙，年底总是要加班，我偶尔得带她去走走亲戚，还有分厂这边也挺忙的。” 他略有些支支吾吾，秘书没仔细听出破绽。 其实，他是不敢去见薛凌，主要是太尴尬，太打脸！ 当初她拉订单的时候，他心里就万分不愿意，甚至想要拦住她，没想到她回来以后改了设计图纸，还找来了新的牛仔裤改料布料，刚开始抛出去就大卖特卖！ 他之前一直反对，甚至还偷偷打了退堂鼓。 薛凌没理他，也不肯听他的，坚持一定要做牛仔裤，甚至让他不必出本钱，亏了也不必他付，如果有得赚就分利两成。 天底下任何生意都没能这么赚，所以他只好坚持。 没想到竟能火成这样子！ 他看着手中的一大沓订单，不敢置信笑了笑。 幸好薛凌这一阵子都在总厂那边，早晚都不在家，不然他都不好意思过去吃饭——太特么丢人啊！ 想他还是留学国外的人，对国外传进来的玩意的信心反而不及凌凌一个国内土生土长的女人！ 能不丢脸吗？脸好痛！ 秘书点点头，苦笑：“年底确实是人人忙。想不到牛仔裤会突然火成这样，真是有些匪夷所思！今年过年大伙儿都要加班过年。我在老薛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好的行情。” “是……真的是不可思议！”薛衡忙不迭点头。 秘书道：“薛经理，我这边还有事要去忙，下午还要去火车站接布料，回头再聊啊！” 薛衡点点头，“你忙去吧。” 以前总厂和分厂都是生产多重款式的服装，故此订单要什么就做什么，工人总是变着模式改来换去。 最近的订单一概都是牛仔裤，熟能生巧，工人们的速度很快上来了，订单也比预料的要快许多。 腊八那一天，薛凌让厨房给工人们煮了腊八粥，吃完都继续回去加班。 农历小年那天，两个厂子一共出了四批货。 薛凌进进出出收款，跑银行跑邮局，一会儿奔仓库，一会儿奔车间，忙得瞧不见影。 北方的小年非常热闹，到处已经满是过年的气氛。 朱阿春做了年糕和一大桌的菜，不料薛凌没法子回家吃，程天芳也加班没法吃，还剩下两个位置。 刘英道：“阿春，你去隔壁找老郑父子，让他们过来吃。大同应该还没回来，让他别下楼去买，回来就过来吃。” “哎！”朱阿春去隔壁敲门。 郑三远正在扫地，喊：“进！” 朱阿春进去后，忙夺了他手中的扫帚，温声：“郑先生，程老先生说你还不能激烈运动，你且坐着，我帮你扫就是。” 郑三远有些不好意思，低声：“两个小的去补课，大的还没回来。我看着屋里有些脏，实在看不过去，就想动动手。我身子好多了，不碍事的。” 朱阿春让他坐下，动作利索干起活儿来。 郑三远微笑：“总是麻烦你和小铁头，怪不好意思的。这些天的三餐都是你煮的，我跟在英姐他们一家子一块吃，尽是捞便宜。小铁头常跑去楼下给我买东西，我真是占了你们不少好便宜。” “咱们都是邻居，互帮互助是应该的。”朱阿春温声：“你不嫌弃我们笨手笨脚，有事就尽管说一声，我们一定尽力去做。” 郑三远哈哈笑了，低低道谢。 朱阿春解释了此番的来意，“你大儿子还没回来吧？晚饭应该也没张罗吧？过去隔壁吃就行。” 郑三远摇头：“年底厂子好多账目要核对，大同得晚上才能回来，这两天都在厂里的饭堂吃晚饭。两个小的补课快回来了，等他们来了，随便张罗一点儿来吃就行。如果他们想吃别的，让他们下楼去买。” “不必了。”阿春微笑：“今晚做了不少东西，现在都在蒸炉里温着。你和两个孩子过去吃，包管还有得剩。凌凌和阿芳都没能回来吃，如果没你们父子帮忙吃，指不定得浪费太多。” 她说话细声软语，又说得好听贴切，郑三远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 “那行，我们父子就没跟你们客气过。” 很快地，朱阿春将地扫好了，还拿出拖把来拖地。 两个孩子回来了，都热情跟朱阿春打招呼。 朱阿春将拖把搁置好，洗了洗手，温声：“都拾掇好，菜都做好温着，端上就能吃了。”语罢她走出门去了。 两个孩子看着干干净净的地板，忍不住欢喜道：“朱阿姨真好！” 郑三远禁不住往门口的方向瞄多一眼…… 第882章 默默支持 小年夜，外头飘起了大雪。 程天源看着摇篮里睡得香甜无比的小儿子和宝贝女儿，禁不住悄悄想念自家媳妇。 天气这么冷，也不知道上次带过去的毛衣和外套够不够。 办公室里的暖气不怎么足，也不知道被褥够不够暖和。 晚上熬夜容易上火，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喝够水…… 刘英泡了脚，转身来了客厅。 阿春已经回了隔壁，客厅里安静极了，只剩儿子一人呆坐在窗边，偌大的客厅显得有些冷清。 刘英问：“下雪了？” “嗯。”程天源低声：“很大的雪。” 刘英低低笑了，道：“北方的雪真是大，一下就是厚厚一大层。咱们以前的雪，跟这边的比，都是小巫见大巫。不过咱们没暖气，外头冷，里头也差不多冷。这边先进，暖气源源不断往家里来，很是暖和。” 程天源点点头：“我将里头的几个房间都锁上，就外面通暖气，一来不用浪费，二来不用耗多一笔钱。” “晚上就我们仨。”刘英忍不住道：“你今晚留在客厅睡吧，这样多一个人照应孩子。你去那边开暖气，又要多一份钱。” 程天源看向一旁摇篮里的小宝贝们，点点头。 反正媳妇不在家，谁哪儿都是冷冰冰一个人。有小宝贝们陪着，也不会太寂寞。 刘英问：“你爸他们怎么没打电话过来？都好几天了吧？” “昨天打的，是我接的。”程天源解释：“南岛那边很暖和，他们在海边租了一栋高高的竹房子，每天吃海鲜晒阳光，在海滩上玩耍，两个孩子乐不思蜀，老人们也都乐呵得很。” “哦哦！”刘英禁不住有些羡慕，低声：“真好！那边离山越他们远吗？” 程天源答：“挺远的，山越他们年底也忙，说等有时间了就去找他们。” 刘英看着摇篮里的两个小家伙，笑眯眯道：“我不贪心，能吃得饱，睡得香，儿孙满堂乐呵呵，我就满足了。天大地大，怎么也比不得自家好。” 程天源轻笑：“妈，如果人人都跟你这么想，那不是没人喜欢出门？那些旅游景点和景区，不都得废掉？” 刘英不以为然，反口又道：“就算我要去玩，我也得有得玩才行啊！两个孩子没人看着怎么行？一个人是没法照顾两个孩子的。你媳妇在家压根坐不住……” “话不能这么说。”程天源打断她，压低嗓音：“没凌凌在外头赚钱，你们哪能住这么好的房子，暖气乐融融，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对吧？” “那是这个理。”刘英不好再说什么，低声：“我没说凌凌不好，她是一个很能干很厉害的儿媳妇。对我们老人也很好，现在相馆的钱，每两三个月就来一趟，全部都给我和你爸花。她还那么辛苦给咱们家生了三个孙子，一个孙女——是咱们老程家的大功臣！” 说到这里，刘英眼底满是得意：“有男有女，还有龙凤胎，别说是在帝都，就是在咱们程家村，这样的功臣也是罕见得很！村尾老牛家的媳妇给他生了四个女儿，还没一个男的。村头的王四家生了七八个女儿，还有人家生了三四个儿子，却没有一个女儿。” 程天源俊脸微沉，低声：“妈，我知道你心好，但偶尔有些口直心快，脸上也藏不下事。咱们家里的人，自然都是了解你，但有些外人可能会生气。” “行行行！你妈我就多干活，然后通通闭嘴！”刘英没好气：“人老了，被你嫌弃了！” 程天源睨她一眼，好笑道：“瞧，你就是这模样。我是你的儿子，我是你生的，我还能怎么嫌弃你？我的意思你误会了，如果是自家人面前，你做什么我们都会体谅，如果是其他人，那就不一定了。” 刘英轻哼：“凌凌她比你还体谅我！你偶尔偷偷就说我！凌凌还不会！” 程天源反问：“那不挺好的吗？证明凌凌比我这个儿子还体谅你，你得惜福。” 刘英被反驳得哑口无言，沉声：“我现在还好还干得动，如果干不动，那才是真正的惨！指不定你会更嫌弃我！” 程天源微笑道：“到那时你孙子孙女们都大了，自然有他们帮忙孝敬你。我不好，你还有凌凌，还有阿芳，还有一大堆孙子孙女，您怕什么？” “我才不怕！”刘英反而嘻嘻笑了，看着摇篮里的小宝贝们，笑道：“我这孙子孙女都是爱我的！扬扬去到天涯海角，都还得买礼物回来孝敬给我这个奶奶。我这些孙子孙女，都是不会白疼的。” 程天源躺在沙发上，望着刻花雕龙的吊顶天花板。 “妈，一晃眼我们结婚快十年了，咱们来帝都也好些年了。想想这些年的变化，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那是。”刘英裹着外套，懒洋洋低声：“以前只希望能天天吃饱就好，不介意吃些什么，冬天里能暖和一些就够了，哪里懂什么是暖气。” 程天源道：“我们住在全国最大的城市，住在城市最繁华最中心的地区，地方又宽又舒适。以前几天都不好赶集一趟，现在天天上市场买新鲜的东西吃，就连外国来的东西也能轻松吃到。这样的日子，简直不能太好。” “是……真像做梦一样。”刘英低低笑了。 程天源温声：“所以，咱们要好好珍惜，也要懂得感恩。” 刘英撇撇嘴，道：“偶尔我总觉得凌凌……太贪心了。每个月的租金，应该得很多吧。荣城那边上百套房子在出租，楼下那么多商铺都在出租，还有省城阿虎那边的收入——上次我听阿芳悄悄说，凌凌一个月估计得二三十万块。她现在还搞什么服装厂，弄得那么累，偶尔真觉得她太贪心。” 程天源低低笑了，解释：“她是一个有抱负有理想的人。别说，我一个男的，野心也许还没她大。我现在做纸巾的中间商，赚得也很不错，也就没去搞点儿其他了……” “那是因为家里太忙。”刘英皱眉低声：“孩子多，年纪也都还小。凌凌没空管，那自然你就得多帮衬些。” 程天源道：“但凌凌为这个家花钱是最多的。” 刘英讪讪，回念一想也觉得有道理，“确实是这样的。她那么辛苦，我也是很心疼的。” 程天源微微一笑，望着窗外飘絮般的鹅毛大雪。 心疼她的，何止自家老妈一个人。 他也是心疼得很，偏偏还不能拦着她。 岳父说得对，有时候默默什么都不说，也可能就是最大的支持。 等明天雪停了，他得出去买些嫩羊肉炖了给她送过去。 他也只能默默支持…… 第883章 牛仔系列 年关将至，牛仔裤订单跟外头的大雪一样，纷纷扬扬往总厂办公室里飘。 工人三班制干活，食堂从早忙到晚，办公室里的等几乎都是彻夜亮着。 薛凌天天往南方q州催牛仔布料，让厂家务必让工人过年加班，不然布料会供不应求，有些订单会赶不及发货。 厂家本以为薛凌只是一个普通客户，牛仔布在国内也不流行，所以没怎么储备。 谁料到牛仔裤火起来了，牛仔布的需求瞬间也加大，厂家又是乐呵又是不敢置信。 “以前人家都是买了去做袋子，还有一些人弄去做孩子的书包，谁知你却订去做衣服——我都在电视上看到了！好多年轻人都很喜欢！” 薛凌嘻嘻笑了，道：“咱们的合同在那儿呢！你可要准时给我供货，不然我这边就要不够用了。” 厂家很是为难，解释：“实不相瞒，一年也就一个春节，工人们都眼巴巴等着要跟亲人们过年团聚。我这边的工人有些不够……” “过年过节加班是要给加班费的。”薛凌道：“你也别省着，给个大红包，让工人们适当加班几天，争取在过年前给我来多两车。” 厂长苦笑连连，“薛老板……恐怕不行，数量太多了，就算我下去帮忙，也搞不出那么多货啊！眼看都要过年了！” “安排航运过来，路费我来付。”薛凌道：“过年期间要加班确实非常难为工人们，这我理解。这样吧，如果正月里的货量可以多三分之一，我格外补给工人们一匹布十块钱。” “真的？！”厂长立刻笑眯眯起来：“就正月？多三分之一？” “嗯。”薛凌很肯定答：“越多越好，赶紧加班吧。” 厂长心动了，道：“那我跟他们商量去。薛老板，你也是知道的。他们干得越多，我自然是越满意的。现在你催得紧，如果能多一点儿甜头，工人们加班才会心甘情愿。” “我可以理解。”薛凌笑道：“货一到，我立刻汇款过去。正月里的货，我每一匹都加十块钱。” “好嘞！”厂长欢喜道：“你真是爽快人！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一个儒商！” 薛凌应付几句后，将电话挂了。 这时，秘书匆匆快步进来，“薛小姐，外头来了两个人，说是荣华商城的商户，说有要事要找你商量。” 薛凌微微挑眉，淡定道：“请他们进来。” 商户的事情一般都是物业中心在出来，廖宗南处事圆滑敦厚，向来都是平安无事，怎么会有人突然越过物业中心找了过来？ 片刻后，两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女走了进来。 “薛老板！薛老板！你好你好！” 薛凌认出他们来，很快站起身迎过去，并跟他们一一握手，“你是嘉姐吧？这位是……？” 嘉姐呵呵笑道：“他是我爱人，叫柳树。” 薛凌客气请他们坐下。 秘书很有眼色，很快端了两杯热乎乎的水上来。 薛凌微笑问：“嘉姐，是不是店面那边有什么事？不必客气，有事尽管说，我和廖主任一定妥善处理。” “不……”嘉姐呵呵笑了，道：“我跟你们租的那个店面，一直都挺好的，租金也都按时交，没啥事。就是前一阵子你带了一批牛仔裤上我那边去卖，被客人一抢而光。我爱人觉得挺好的，希望能来厂里进一些货，过年的时候可以卖。” 柳树眼睛眯眯，讨好笑了笑：“以前过年商铺都不开，大家忙着买东西回家过年。现在市中心的人过年过节都没什么好去处，都爱来附近逛街。过年人流量大，赚钱也是一个好时机。” 薛凌听明白了，问：“你们是要来我这厂里拿货？” “是！”嘉姐嘻嘻道：“我起初都不知道你薛老板还开服装厂——是听员工说的，说货是你拿过去借卖的。” 薛凌苦笑摇头：“目前没有，我们的订单太多，估计得排到三月份。” 嘉姐一听就急了，道：“我们不用太多，就是几百条来店前卖就行。” “真不行。”薛凌道：“这边的订单太多，目前实在赶不出来。如果嘉姐你们有兴趣，我们这边至少是两千条起订，到时你们订一批，一两天就能取货。” 柳树忍不住问：“你这么大的厂子，应该能通融一下的吧？提前给我们赶一批，行不？” “暂时不行。”薛凌解释：“目前原料有些不够，得先将年前的订单做好，不然无法对客户交代。” “三月份来订——估计都不火了。”嘉姐生气撇嘴：“都说让你早点儿过来，你就不要！现在看到了吧？你想得到的，人家自然也想得到！人家早你一步，赚钱就比你早好几步！” 柳树讪讪低声：“我……我没想到这么快。” 嘉姐粗声：“现在科技进步了，电视和电台天天嚷嚷个不停，今天帝都发生的事，明天可能满世界都知道了。你还以为以前车马慢的时代啊？！” 柳树不敢再开口。 薛凌低低笑了，温声：“嘉姐，如果是冬春季的牛仔裤，你们肯定是赶不上了。不过你现在可以提前订夏季的。” 嘉姐一听就不高兴，低声：“薛老板，这玩意有些厚……夏天没人穿那么厚的裤子吧？” 薛凌摇头：“我们有偏薄一些的牛仔布，差不多的手感，但轻盈一些。我打算到时做一些短裤卖，五分短裤、七分短裤和短裙。” 嘉姐惊喜笑了，“真的？！好看不？会有人喜欢？” “会的。”薛凌道：“第一|炮打响了，第二|炮就不难了。七分裤和裙子春季和秋季过度的时候也可以穿，因为它厚度好。” 嘉姐很快心动了，捅了捅老伴：“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提前订一批吧。” “好。”柳树也心动了，问：“那大概订多少？” 嘉姐想了想，答：“各两千件吧。” 薛凌提醒：“三月份的时候生产，几天就能来取货。到时建议你们提前卖，只要一说开，人人自然往荣华商城涌。” “你说我们是夏季的第一单？”嘉姐认真问：“没其他人来跟我们抢吧？” “是第一单。”薛凌解释：“我们的设计师还在设计款式。现在没人跟你们抢，将来就未必。” 嘉姐很快拿定主意，“那每一样来两千件吧。” 于是，夏季第一单签下了。 秘书忍不住惊讶：“短裤？一半吗？能好看吗？” “能！”薛凌道：“你去找设计师来一趟，我给她说一说，然后让她仔细设计细节。对了，接下来也要推出牛仔衫和牛仔裙。你找时尚些的设计师过来。” 秘书禁不住调侃：“薛小姐，你这是要牛仔布系列啊！” “对！”薛凌哈哈笑道：“以后要弄一个牛仔套装！” 第884章 除夕欢乐 除夕到了，辞旧岁，迎新春。 家家户户喜气洋洋，贴福字贴红对联。 荣华商城在市区，过年的气氛更加浓郁。 楼下的商户早早就挂红灯笼，早早就弄新年促销，楼下商城天天人满为患。 相反，自家倒是有些冷清。 程天源左抱三儿子，右抱小女儿，站在窗口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刘英和朱阿春在厨房忙，隔壁传来郑三远乐呵呵招呼小女儿小儿子准备做饺子的声音。 薛衡和薛凌得下午才能回来，过年是电视台最忙碌的时候，程天芳今晚没得休息，只能在电视台加班。 陈氏和薛之澜今天值班，说是下班后再过来，大概六点才能到。 薛桓今天放假，现在仍在家里睡得天昏地暗，今晚也要跟爸妈过来聚餐过除夕。 刘英探头出来，问：“都没睡着吧？” 程天源看看儿子，看看女儿，慈爱微笑：“都睁大眼睛看着楼下呢！” 窗外天气冰寒，窗里暖气融融，孩子们穿着毛衣，连帽子都不必戴，两双大大的眼睛好奇睁着，看来看去，貌似好像看得懂似的。 小家伙像哥哥们，不怕生，谁抱都好。 郑三远家的三个孩子都已经是大孩子，少年少女的年纪最爱逗小孩子。 每晚有空就过来，抱他们过去那边，当成玩具逗来逗去。 小铁头晚上也爱过来陪他们，给他们做做鬼脸，吐吐舌头。 薛之澜夫妻不用上夜班的时候，也在这边吃饭，常常抱着他们玩。 家里流动人口多，孩子们每天接触的人多，所以也不会怕生，谁抱谁陪都好。 刘英正在做春卷，见朱阿春在做年糕，忍不住问：“阿春，你过年不用去哪儿吧？” “不用。”朱阿春低声：“自家都没什么亲戚了。小铁头的爷爷和奶奶……都在老家乡下，离这边很远，暂时不想去。” 刘英道：“那就不去了，留在家里吹暖气还比较暖和。” 朱阿春低声：“我答应过他们，夏天小铁头放暑假就去看他们，让他在乡下住一阵子。” 刘英想起什么，问：“小铁头呢？这几天咋都没瞧见他啊？” 朱阿春微笑解释：“他放假后就在楼下捡纸箱卖。最近商城的生意好，人也多，他每天都能赚一点儿小钱。” “那孩子勤快。”刘英道：“今晚让他陪咱们一块儿吃团圆饭吧。” 朱阿春摇头：“不了，我已经准备好饺子和年糕。过年要一家团聚，这是我们母子第一次在这边过年，还是回隔壁好些。老太太放心，我吃饱会过来帮忙收拾的。” 刘英皱眉低声：“人多热闹……” “不是。”朱阿春微笑：“除夕夜吃团圆饭就得阖家团圆。我们母子凑一块儿在新家过年，迎接新的一年，这是好兆头。” “行吧！”刘英笑道：“一会儿带些春卷和肉卷给小铁头。” “谢谢老太太。”朱阿春道：“不用多，几块就好。” 下午两点多，薛凌开车回了家。 刚上楼，便闻到熟悉的卤牛肉香味儿，忍不住哈哈笑了。 “哇！好香哦！妈！我闻到牛肉味儿了！” 刘英欢喜极了，忙奔了出来，“妈特意做给你吃的。这一阵子在厂里没吃好吧？你瞧你，又瘦了。” “没。”薛凌笑呵呵道：“裹着毛巾，看起来瘦了一点儿！” 程天源正在喂小女儿喝奶，低笑：“薛欣小朋友，你的妈妈终于回家了。” 薛凌忙去洗手间洗手，然后凑到暖气管旁边烤着，笑道：“等多一分钟，妈妈来了！” 程天源宠溺低笑：“小崇在里头，你去抱出来。” 薛凌赶忙抱小儿子去。 小家伙本来在床上发呆，舞动手脚等着大人们去抱自己，谁知等啊等，等了好一会儿也没人来，于是干脆看着天花板发呆。 薛凌的出现，让他瞬间欢喜起来，咯咯喊叫，胖乎乎的小手和小脚丫飞快舞动。 “小崇！”薛凌忙将他抱起来，捏捏小手，捏捏脚丫，看着儿子对她好奇盯着看，心都快要融了，“好几天不见，想妈妈了吧？” “不想。”程天源抱着小欣进来，故意道：“一点儿也不想。” 薛凌娇嗔：“你肯定不想，我儿子和女儿肯定想！” 小家伙们都已经能昂起小脑袋张望来去，小欣看到妈妈，双眼发亮盯着看，甚至往薛凌倾倒过来。 薛凌忙将儿子搁下，抱起女儿。 小崇好不容易等到有人抱，突然又回到床上，忍不住皱起眉头，哇哇哭起来。 程天源只好将他也抱起来，“不哭，爸爸抱。” 小家伙很快就不哭了，看着近在咫尺的妹妹，咿咿呀呀叫喊。 薛凌依偎在程天源的胳膊上，低声：“以前抱你，现在只能抱儿子和女儿。” 程天源微微一笑：“等他们睡了，我就抱你。” “我失宠了，都成了第三选择了。” “我更失宠，我排在你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的后面，还要多一个赚钱。” “可怜啊！你排在第六位。” 两人低低说着笑，两个孩子呀呀个不停。 这时，客厅的电话响了。 程天源抱着儿子去接听，聊了好久才挂上话筒。 “爸爸他们现在还在南岛，今晚在附近酒店订了一桌大餐吃团圆饭。山越他们夫妻正在路上，说要过去陪他们过年。” “哟！”薛凌笑道：“那应该很热闹！” 这时，郑大同来了，手里提着一大堆年货，还带来了四个红包。 “我爸送给然然四人的，祝他们健健康康快快乐乐长大！” 薛凌忙抱着女儿来接红包。 小欣看着红通通的红包，小手捏啊捏，竟就捏住了！ 郑大同“哇哇！”称赞：“太棒了！小欣好厉害！”然后俯下往小家伙胖乎乎的脸蛋亲啊亲，又往她的脑袋亲了又亲。 哥哥如此热情，小欣忙躲了开去，红包却仍舍不得不要，捏得紧紧的。 众人都哈哈笑了。 小崇也捏着红包，小胖手胡乱甩啊甩。 郑大同亲了亲他的脑袋，笑呵呵道：“今晚哥哥再来抱你！” 送走了大同，薛之澜和陈氏也来了。 薛凌忍不住问：“阿衡兄弟俩呢？” 陈氏笑呵呵接过小欣，答：“阿衡去接我们的，他回家换衣服，顺道喊阿桓过来。” 薛之澜则抱过小崇，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红包，“这是给四个小宝贝的。快高长大哦！” 薛凌接过红包，赶紧按着小崇做出抱拳动作，笑呵呵道：“谢谢叔公！谢谢！” “哇！”薛之澜揶揄：“红包让妈妈给抢了，怎么办？怎么办？” 小崇“哦哦”好几声。 薛之澜喊：“哟！咱们小崇不同意哎！” 众人都哈哈笑了。 第885章 有钱有动力 年夜饭吃得很欢快，众人一边吃一边聊，从傍晚吃到八点多，才总算酒酣饱足。 薛之澜微醺，坐在沙发上半睡半醒。 程天源转身去泡茶给他喝。 其他人则在厨房帮忙收拾，没一个人偷懒，就连薛桓也在帮忙。 他笑呵呵对薛衡道：“姐，有没有我的型号的牛仔裤呀？同事们都跑去买了，好些太胖的都找不到号码。我这身板应该不会太难找吧。” “不会。”薛凌笑答：“你又高又瘦，腿又长，像你这样的模特身材，怎么可能没型号。只不过目前都以普通人的码数来做，没有胖子的型号。微胖、普通和偏瘦人群的型号都有，太矮太胖则没法兼顾。” “难怪每一个人都说高瘦的人穿起来好看。”薛桓呵呵笑道：“敢情太不好看的都被排除在外了啊！” 薛凌点点头，解释：“只是其中之一的原因，更重要的是现在的牛仔布都还没什么弹性，想要少众的人群还有些难。” 陈氏年纪偏大，接受新事物比不得年轻人。 “我啊，觉得那布摸起来不舒服也不亮泽，怎么年轻人都那么疯啊？就是颜色偏特别一些，很耐看耐穿，其他真瞧不出有多好。偏偏年轻人一个个都喜欢得很，我们科室里的小姑娘们甚至还排队去买。真是太想不到了！” 薛衡耸耸肩：“我也想不到啊！” 刘英压根还不了解怎么一回事，附和道：“年轻人喜欢就好。” 薛凌嘻嘻笑了，道：“年轻人的钱是最容易赚的，也是最好赚的。他们年轻有朝气，喜欢新鲜事物，接受力也强，所以只要吸引得了他们的注意力，就不愁产品没人要。” 薛衡点点头，跟弟弟说：“我那边拿了两条，给你一条。” “好嘞！”薛桓高兴道：“谢谢哥！” 这时，朱阿春微笑走进厨房，见大伙儿都在收拾，忙道：“大家都请去客厅喝茶聊话吧，这些杂活儿我来干就行。” 众人都没停下，帮着将碗筷拾掇好，才转身去了客厅。 陈氏见薛之澜昏昏欲睡，忍不住嗔怪笑骂：“不能喝却偏偏喝那么多，真是活该！” 程天源正在泡茶，微笑：“婶子，难得过年高兴。你和之澜叔每天都那么忙，偶尔连吃饭都没时间，趁过年大家高兴喝几杯，你也就通融一下呀！” “就是！”薛凌嘻嘻笑道：“反正接下来放假三天，明天就算睡到太阳下山也没关系。” 陈氏今天忙了一整天，也确确实实累了，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笑道：“今年又是忙碌的一年，希望在即将到来的这一年里，我们能多一点儿空闲出来，多一些时间休息。” “妈，要不你提前申请退休吧。”薛桓心疼道：“年轻一辈的那么多，只要给他们顶上，你们也能歇口气。” 陈氏苦笑：“不是我不想，是申请了人家院长不容易。我和你爸也才调过来几年，人家巴不得我们能干多几年，带多一些年轻医生。你爸的肋骨刚好，就马上站几个小时做大手术。儿子，有时候不是你想退，就退得了的。” 薛桓现在也在职位上，道理也是懂的。 “要不，以后就带学生……别总在最前头冲了。” 薛之澜迷糊叹气：“我们也冲不动了……我跟院长说了，等过了年，大手术我跟着，让年轻一辈多锻炼，多持刀。等过多个一年半载，多几个年轻辈的上来，也就不用那么紧张了。” 陈氏轻哼：“你早就得这么做了。” 薛之澜笑了笑，解释：“之前培养了三个，去年一个辞职了，一个出国了，另一个调走了。老院长苦哈哈跟我说，养大了就都飞了。” 薛衡低声：“那就重新培养。” “主要是年轻一辈的医生待遇太低。”薛桓解释：“刚入门，经验没有，工作一大堆，学习一大堆，还要搞科研，又要忙着成家，可工资却不高，工作热情不得已就会减弱。没钱没动力，这是很多人的口头禅。” 薛凌抱着小欣，笑眯眯插嘴：“确实是一个大矛盾。体制内的人都是刚入门工资低，一点点慢慢累积，随着年纪越大，领的工资也越高。偏偏年轻人要学习，要干的活儿也最多。看到老一辈的懒洋洋等着退休，却领着最多的工资，他们累死累活，钱却不到人家的一半，心酸不满在所难免。” “但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陈氏好笑道：“我跟刚入行的年轻人讲了，当初我毕业的时候，领的工资是十几块。他们现在都是一百多起步，已经是我的十倍。时间点不一样，大家不能这样比较。” 薛桓眯眼道：“这样下去也不怎么好，年轻人的积极性会遭受打击，工作热情也会锐减。如果能有一些多劳多得的补贴，那就好了。” “津贴是多劳多得吗？”薛凌问。 薛桓摇头：“津贴很少，体现不出来。” 薛凌分析道：“工资都是上头给的，体制改动不了，但医院自己的津贴制度可以适当调整吧。如果津贴能多劳多得，相信多少能缓解这个矛盾。” “那是！”薛桓附和点头：“这是一个好主意。” 薛之澜微微一笑，醉眼迷离看了看薛凌。 “我下次遇到院长……就给他提一提……这是一个好主意。” 一旁的薛衡眸光转了转，低声：“待遇高，积极性就强，这是肯定的。” 薛凌一下子听出他话中有话，哈哈笑了。 “没你的份儿！至少目前没有！是谁口口声声跟我说不行的？啊？” 薛衡讪讪埋下脑袋，不敢再说什么。 程天源了解内情，低低偷笑。 一旁的薛桓忍不住好奇问：“凌凌姐，怎么了？我哥他做错事了？” “不算吧。”薛凌笑呵呵道：“他投资眼光不好，被我驳了一部分的利润，代价是不用承担风险。” 程天源笑够了，禁不住说说好话。 “阿衡当初确实说了不少反对的话，但任何投资都是有风险的。每一个人都跟你说好，指不定你还不敢投。有人看到不妥的地方，说出来给你提个醒，总归也是有好处的。” 薛凌嘻嘻笑了。 陈氏睨了大儿子一眼，低声问：“是刚才说的那个什么牛仔裤吧？” “对。”程天源解释：“之前阿衡很不看好，甚至要拦下，凌凌很生气，就跟他说不必担风险，但分厂的盈利他只能得两成。” 陈氏翻白眼，冷哼：“你看不准投资却还能有钱赚，你还敢有什么不满？” “没……”薛衡低声：“不敢不满，只是有些眼馋。希望多一些‘津贴’，有钱有动力，以后动力会多一些。” 第886章 大同小异和多多 “贪个什么心！”陈氏呵斥：“这投资是凌凌投的，你好意思坐享其成已经够好了，还敢那么贪心！” “不……我肯定也得投本钱的。”薛衡俊脸红红的，低声：“我是想投本钱，分利也多一些。现在什么都从总厂弄，来来回回也麻烦。” 薛凌也是一个大方的，道：“可以！但前提是你得能找到供应牛仔布的厂家啊！你知不知道，牛仔布难找，而且那家厂已经跟我订下合同，三年内只供货给我们。” 薛衡讪讪，不好再说什么。 程天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你姐她不是小气鬼。你这次反对得有些过分，她心里对你有气，所以才会这么说。等她气消了，就没事了。” 薛衡嘻嘻笑了，低声：“哥，你帮我求求情啊！” “暂时真不行。”薛凌解释：“其他厂家的牛仔布比不得这一家，你做起来只会亏本。先跟在我身边干，等这个系列做起来了，赚他一波再说。别小看我给你的两成盈利，接下来我们的订单会暴涨，我敢肯定——未来三年内我们的生意会非常火爆，不必担心淡季还是旺季。我也给你保证，你的这两成盈利会是以前的两倍或以上。” 薛衡惊讶瞪眼，一时反应不过来，“……真的？” “嗯。”薛凌挑了挑眉，笑道：“单单昨天一天，总厂就收到两百多万件的订单。我已经让设计师赶工夏季的设计，二月份后咱们就生产夏季牛仔短裤和裙子，保管能火上好几个月。” 薛衡“哇！”了一声，笑道：“我收回刚才的话！姐，接下来都跟着你干！” 薛凌睨他一眼，低低笑了，“放心，明年一定会是个大肥年。” 程天源拍了拍薛衡的肩膀，下巴微扬，一副“我没骗你”的表情。 薛之澜听了个大概，忍不住责备儿子：“你做生意的经验还不够。之前是伯父一直在带着你，你也才独立个两三年。别好高骛远，好好踏实干。凌凌她一步一个脚印，进步快也稳扎。可能她没干过这个行业，比不得你熟悉，但你要相信她投资的好眼光。这一点，已经够你学习很久了。” “嗯。”薛衡这一点心服口服：“我也穿过牛仔裤，压根就不喜欢。没想到凌凌这一次这么大胆，找了柔软的牛仔布将裤子做得那么时尚——我不得不佩服啊！” 陈氏笑了笑，打圆场道：“你也别着急，接下来先跟凌凌一起搞这个。都是一家人，别总想着单干什么的，互帮互助一起赚大钱才是最要紧的。” 薛衡点点头。 这时，小崇哭了，哇哇嚷嚷着。 刘英忙将他抱给程天源，解释：“他饿了，我去给他冲奶粉。” 小欣听到哥哥哭了，忍不住也跟着哭起来，一时整个客厅都是小孩子的哭声。 众人都笑了，忙围着他们哄。 小欣很快不哭了，因为她压根不饿，只是因为哥哥的哭声感染，禁不住也跟着哭起来。 奶瓶来了，小崇很快也不哭了，吧唧吧唧吃起来。 陈氏看着两个可爱的小家伙，眉眼满是温情和慈爱。 “阿衡，你弟现在还太忙，连搞对象都还没时间，我不好催他太多。但你和阿芳都结婚一年了，也该抓紧要个娃了。” 薛衡俊脸微微红了，道：“放心，争取着呢！” 程天源一边泡茶，一边微笑：“不结婚，家里就催着让你结婚。结了婚，家里人就催着你生娃。都是这样的。结婚算是人生的任务，繁衍后代也是。” “唉……”薛桓笑呵呵道：“我一听人生有那么多的任务就头痛！工作的任务已经够多了！” 陈氏宠溺睨他一眼，道：“你以为人生容易？一只小蚂蚁小蜜蜂都不容易，更何况我们人这么高级的生物！” 刘英笑眯眯问：“阿桓有对象没？医院里的女医生和女护士不少吧？同行好啊！以后上下班也有个照应。” “不了，太忙。”薛桓解释：“我觉得从医的人都太忙，想找个职业不一样的，一来是有新鲜感，二则是她比较有空，以后家庭也能照应得好些。” “有道理！”薛凌附和点头：“找个职业不一样的吧。你们一家子的医生太多了，别都弄同行。” 薛之澜微微一笑，道：“话不必说得太早。缘分这东西就是玄妙得很，指不定明天转身就在医院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子。”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桓摇头：“我不着急，慢慢来。” “你自己看着办！”陈氏道：“我们不催，你自己把握。” 众人都明白他之前受过情伤，还被欺骗过，故此都矢口不提给他找对象。 他是一个成年男子了，懂得把握自己的感情和生活。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郑三远的熟悉嗓音。 原来他在窗口跟厨房的朱阿春打招呼，随后喊：“小欣欣，小崇崇，快来玩啊！” 众人都哈哈笑了。 片刻后，郑三远慢步走进来，身后跟着小女儿和小儿子。 “快！打招呼！给哥哥姐姐们拜年！” 郑三远两子一女，女儿是老二，名字叫郑小异，今年十八岁，上学期已经升学为高二学生。 小儿子叫郑多多，今年十五岁。因本来妻子生了一子一女后结扎，不料后来竟还能怀孕生个老三，故此郑三远认为这是上天多赐给自己的宝贝，故此给他取名叫“多多”。 郑小异正是害羞怀春的少女年纪，瞥见屋里有陌生的年轻英俊男子，俏脸不自觉就红了，羞答答给众人打招呼。 陈氏极少看到两个小的，仔细打量后，笑赞：“老郑，你可真会养孩子！大同长得俊，两个小的也都长得极好！尤其是这小美女，俏得很呢！” 郑小异穿着宽松羊毛衫，细长的腿套着最近最流行的牛仔裤，扎着马尾辫，整个人焕发着青春朝气的气息，俏脸生辉，让人看着就舍不得挪开眼睛。 薛凌啧啧两声，笑道：“小异愈发漂亮了！” “哦哦……哦哦！”小欣看到熟悉的哥哥姐姐，小嘴巴嘀咕起来。 众人都笑了。 薛桓实在这个胖嘟嘟的小外甥女，将她搂了过来，抱在怀里，大手摸摸毛绒绒的脑袋，又弹了弹她的俏脸。 郑小异双眼发亮看着他逗小欣欣，俏脸红得不得了。 这是哪里来的俊哥哥？ 怎么长得那么好，气质也那么好！ 郑多多见小崇在喝奶，就挤在薛桓旁边逗小欣，笑问：“哥哥，小欣很可爱，对吧？” 薛桓和煦微笑：“对，超级可爱！” 郑三远给女儿和儿子介绍：“薛衡哥哥你们都很熟悉，这是他的弟弟叫薛桓。他在市人民医院当主任医生，本事可大来着！” “哥哥好厉害！”郑多多眨巴眼睛笑道：“我发现——你跟小欣长得有点儿像哎！” 第887章 俊哥哥 薛桓大笑问：“真的吗？像吗？” 众人围了上来，仔细端详来去，都先后笑了。 “哟！多多不说咱们都还没发现呢！” “真有点儿像！尤其是眉眼部分！” “是哎！外甥像舅舅！堂舅舅也照样像！” 薛桓将小欣举高，大鼻子对小鼻子。 小欣嘻嘻哈哈大笑，眉眼可爱极了。 薛桓还没有孩子，家里也还没有小小孩，看着孩子天真无暇的笑容，心一下子就融了，欢喜得不得了。 “哟哟！咱们小欣好可爱哦！” 一旁的郑小异红着脸，一直偷偷瞄他。 薛桓顾着跟自家外甥女玩，并没有发现。 陈氏见薛之澜醉意甚浓，便道：“你们兄弟两个扶你爸爸回去歇息，我在这儿喝多一会儿茶。” 薛桓听罢，只好将小欣递给身边等待的郑多多，然后和薛衡搀扶薛之澜回去。 郑三远笑呵呵道：“看样子老哥今天喝了不少哎！” “挺多的。”程天源微笑解释：“之澜叔今天非常高兴，跟我足足喝了好几杯。我幸好喝了茶，不然头还是晕的。” 郑三远见女儿和小儿子都顾着玩小孩儿，忍不住笑道：“我们家这三个，最喜欢的就是小孩。每次回家都得过来陪小欣和小崇。” 陈氏微笑道：“喜欢小孩子的人，多半都是爱家庭的人。这是你的家教好。” “不不。”郑三远笑呵呵道：“我都不懂怎么教他们，就是让他们听话，好好学习。” 陈氏反问：“这些还不够啊？孩子的成绩都好吧？” “还不错。”郑三远解释：“女儿高二了，成绩在班上常常是第一。小儿子还在初中，成绩也还可以。” “哟！真好！”陈氏忍不住也回想起自家儿子上学那会儿，解释：“我家薛衡成绩也不错，但比不上他弟弟。他弟在小学的时候跳了三次级，他二十四岁就硕士毕业，也是因为他入学早，中间还跳了级。” 郑三远问：“那现在是多大年纪了？看着还很年轻哎！跟二十出头似的！” “都快三十了！”陈氏笑呵呵道：“二十九了。” 郑三远道：“该结婚了！” 陈氏笑呵呵道：“就是就是！刚才我还跟儿子们这么说，该搞对象就得去搞对象，该生孩子的就得赶紧生孩子，都别太晚。他们都忙，尤其是小儿子，偶尔一两个月也没能回家一趟，忙工作忙科研，身边配了一个助理，但还是忙得很。” “年轻有为。”郑三远竖起大拇指，赞道：“长得俊，学历高，能力也好，简直是完美！” 陈氏开玩笑问：“郑老哥莫不是今天吃糖太多了，嘴真是甜啊！” 众人都哈哈笑了。 郑小异红着俏脸，眼睛转来转去，眼神羞答答忍不住往门口瞄。 不过，薛桓的颀长俊美并没有出现。 郑多多抱着小崇去了隔壁，她则抱着小欣在这边等着，无奈等了快一个小时，仍是瞧不见那人再次出现。 后来，小欣睡着了。 薛凌抱小家伙进房间睡。 郑小异知道薛凌很好说话，便悄悄跟了进去。 “凌凌姐……你堂弟薛桓为什么去当医生啊？” 薛凌被她问得一愣，笑道：“应该是他的志向吧。家里父母亲都是搞这一行的，他耳濡目染学了一些，故此也挑了这个行业。” “哦……”郑小异红着俏脸，不敢再问下去。 薛凌顾着给宝贝女儿换纸尿裤，也没瞧个清楚，自顾自道：“他以前出过留学，硕士毕业后就回国。他比他哥厉害，他哥顶多只是留个学，文凭压根不高。薛桓到时学了一身的本领，刚回国那一阵子，好几个大医院抢着要他这个人才呢！我三伯后来帮他选定了人民医院，必定是帝都最好的医院，科研条件也是最好的，很适合他的长途发展。” 郑小异低声：“那个……他有对象了吗？刚才见他对小欣很疼爱，应该是一个很体贴的男朋友。” “没。”薛凌答：“他以前在国外有对象，是个外国妞。后来没缘分，就分开了。” 郑小异听罢，俏脸愈发红了。 薛凌将女儿抱好，盖上小被子，随后关上一颗灯，带着郑小异出去。 这时，薛衡来了，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皮夹，笑呵呵问：“你们要守岁不？” “去哪儿守啊？”薛凌摇头：“两个孩子得看着，没法去。” 薛衡撇撇嘴，失望道：“以前我们小时候常常去老宅那边守岁，大家伙儿打鞭炮，放烟火，多热闹啊！” “阿芳今天值班。”陈氏忍不住揶揄：“瞧你！没媳妇陪着，整个人都焉了！” 众人都哈哈笑了。 程天源道：“鞭炮太大声，烟花也大声，会吓着小孩的。” “没趣！”薛衡倒在沙发上，拿了一个小橘子掰开吃着。 陈氏问：“照顾你爸爸睡下了吗？” “睡下了。”薛衡解释：“阿桓在家里看电视，会照顾好爸爸的。” 薛凌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发现才九点多点儿。 “还挺早的！守岁也得十二点，就算要去也得等十一点再去。” 薛衡摇头叹气：“没伴儿，还是算了，一个人不好玩。” 今晚电视台举办晚会，所有员工都不得休息。程天芳说她回家至少得晚上的两点多，让他不要等她，早些睡下。 刘英拿出瓜子和花生米，分给众人吃。 郑三远笑呵呵道：“平常太忙，突然闲下来，肯定会觉得无聊没处去。” 薛凌摇头：“我后天就得回总厂去，有工人愿意初二就开始加班。年轻人没家庭，在家闲着反而遭大人们嫌弃，还不如回厂里赚点儿钱。” 薛衡打了一个大哈欠，道：“那边也得加班，初三就可以自由加班，初五就开始正式上班。” 程天源温声：“这两天不要到处去，留在家里好好歇歇吧。” “明天去老宅祭祖拜年，其他时间都待在家里吃吃喝喝吧。”薛衡道：“阿桓放假两天，大后天才上班。” 一旁的郑小异听得一清二楚，暗自记在心上。 刘英跟陈氏说：“你们平常都没在家里煮饭，这两天在这边吃就行。海棠他们今年不在家里过年，他爸也不在，总觉得家里空荡荡得很。” “好。”陈氏笑道：“我买了一些薏米和马蹄，明天早上过来给大家煮甜汤喝。年初一第一天第一餐，得吃一些甜蜜蜜的东西，寓意一整年生活甜蜜蜜。” “那太好了！”刘英解释：“阿春也准备了好些有意义的食物，我都喊不出名字来。明天咱们吃的时候，让她给你们介绍介绍。” “呀？”陈氏搁下茶杯问：“阿春回去了？” “母子俩下楼了。”郑三远磕着瓜子道：“小铁头拉着她下楼，说下面的广场有表演可以看，要带妈妈去看跳舞。” 第888章 找第二春 刘英赞道：“别看小铁头就十一岁，他可孝顺妈妈了。家里的家务活儿每一样都会干，什么都听妈妈的。” “小铁头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懂事得很。”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听说他几岁就会自己煮饭吃。” “那孩子最近放假都在楼下捡纸箱皮去卖，听说每一天都能赚好几块钱。” “他用拿钱买了一件新衣服，还给妈妈买了一件毛衣，剩下的钱买了本子和笔。” “他还给我小儿子借书看，晚上在家练字学习和看书，乖巧得很！”郑三远赞道：“那孩子好动得很，也安静得下来，真是个好孩子。” 主人翁不在，大家也就自由聊了起来。 陈氏道：“阿春看着也就三十多岁，模样好，身段也好。离婚不代表就得守着孩子过一辈子，得趁着年轻找一个靠谱的过日子。人啊，还是得有个家，不然没个着落。以后孩子大了，去读书去工作，她就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太寂寞！” “是啊！趁着还年轻。”薛凌附和点头：“阿春姐识字文化程度也算高，人温柔又贤惠。我看她是一个有福相的人，以后日子不会差的。” 程天源温声：“人勤快善良，家教也好，这样的人再差也能走向好日子。过度一段时间，应该会好起来的。” 刘英每天都跟朱阿春相处在一块儿，早已经将她当成妹妹般来疼爱。 “她很害羞腼腆，不爱往外头去，就算要找也没机会找啊！你们整天在外头走动。如果遇到合适的人，就给她介绍一个吧。踏实老实人就行，不必多有钱，能好好待小铁头和阿春就够了。” 陈氏忙不迭点头：“对，大伙儿帮她物色一个。” 薛凌嘻嘻笑了，道：“厂里一大堆人，我回去后就筛选一些合适的来。” 程天源是一个硬汉，不爱凑这样的热闹。 一旁的郑三远眼睛动了动，一张脸红通通的。 薛衡吃着花生米，不经意撇过脸去瞧见了，好奇问：“郑叔，你咋了？很热吗？怎么脸这么红？” 郑三远狼狈起身，支支吾吾：“我……我刚才喝了酒，估计是酒劲儿上来的迟。我回去喝点儿水就行。那个——小异啊，多多啊，别看电视了，回去吧！明天再来玩！” 郑小异和多多站起来，跟着爸爸回去了。 老郑一家子也走了，薛凌将门关上。 “刚才咱们这么一说，说者无心，听者估计有意。” 众人堪堪反应过来。 郑三远去年也跟老婆离婚了，正带着三个孩子磕磕碰碰过日子。 “他也才五十来岁。”陈氏道：“还是可以找个老伴的。就是他家的孩子有些多，有些人家指不定会嫌弃。幸好孩子大些，但孩子多了，事情麻烦也多。有些条件好的，是不会喜欢的。” “五十多岁了……有些老。”薛衡压低嗓音：“郑叔应该是打算等孩子们成家立业，他自己一个人孤独终老。” “那不行！”陈氏摇头：“现在孩子在身边，人多热闹就还没什么事。等孩子们大了，飞走了，一个人太孤单太难熬。” “不怕。”薛凌道：“他可以来找我爸和公公下棋打牌，也不怕寂寞。另外，毛衣厂那边也还需要他。大同现在只是休学两年，以后还要回去接着学习的。指不定他以后想要去某个单位上班，不想继承两个厂子也不一定。” 程天源低声：“这还得看他个人的意思。咱们不好替人家做主。如果他找到合眼缘的人，对方也不嫌弃他家孩子多，那再好不过。” “就没机会复婚了？”陈氏好奇问，“那个前妻改过了吗？听说悔过了，对吧？” 薛凌摇头，低声：“她已经改嫁了……好几个月前。” 陈氏啧啧两声，道：“瞧，前妻都已经奔下一春了，他可不能停留在原地。等身体再好一些，赶紧找吧。当然，也得孩子们同意。有些孩子对妈妈眷恋大，会站起来反对新妈妈的。” “他们家几个倒不觉得会眷恋妈。”刘英低声：“当初老郑离婚，几个孩子可都是支持他的。那赌徒都跟魔怔了一般，不要家也不要孩子。孩子们心寒，也都不想要理她了。” “那还好办些。”陈氏低声：“老郑的身体好了许多，现在走路起来已经能带风了。他也算是经济很不错的人，娶个来做老伴，还能照顾他，挺好的。” 刘英实话实说：“如果太年轻，人家肯定是不要的。老郑的身体不比以前，再要孩子也不可能了。” 薛衡和程天源吃吃低笑。 薛凌尴尬低声：“妈，你想太多了。郑叔顶多就是找个伴好好过日子，他已经有三个孩子了，都可以当爷爷的人了，不会想这一方面的。” “我……我是说女方。”刘英嘻嘻笑道：“女方如果年轻，自己没孩子，那肯定也是要自己的孩子的。” 程天源忙拉住自家妈，苦笑：“妈，您别说了，快嗑瓜子吧。这花生米也不错！” 薛衡眯眼哼着曲子，看着电视里的除夕节目发呆。 陈氏累了，回自己家里去了。 程天源则守着小女儿和小儿子，不敢太早去睡。 这时，外门被敲了敲，阿春走了进来。 她穿着毛衣和尼龙裤，微笑给众人打招呼。 “太太最近忙着过年肯定很累。今晚孩子我和老太太一块儿看着两个孩子就成，你和先生早些去歇息吧。” “不。”薛凌摇头笑道：“今晚是除夕，怎么也得让你放个假，好好放松一下。” “不碍事。”朱阿春低声：“陪着孩子睡而已，一点儿也不累。小铁头已经睡下了，我一个人反而太安静。” 程天源见她坚持，便拉着薛凌去了对面。 薛衡要留下等程天芳，歪睡在沙发上继续看电视。 刘英叮嘱女婿：“我和阿春进去陪小欣他们睡。如果阿芳来了，蒸笼里的东西就端出来让她吃。” “好的。”薛衡道：“你们去睡吧，我等她就好。” 朱阿春忙从里头抱了一床被子出来，温声：“这是老先生的被子，你盖着。虽然家里有暖气，但万一睡着了，身上还是会冷的。” “谢谢阿春姐。”薛衡微笑接过。 刘英将灯关少一盏，跟阿春进屋陪小孙女和小孙子。 对面程天源熬了水，跟薛凌两人在客厅里泡脚聊着话。 夫妻两人最近聚少离多，久别胜新婚。 程天源想她得很，拉着她早早上床钻被窝。 没孩子们打扰，夜里就小夫妻两人，肆意狂欢到半夜才累吁吁睡下。 于是隔天早上，两人都毫不意外起晚了。 第889章 新年早晨 程天源还好，洗漱后精神奕奕去看小女儿和小儿子。 薛凌则躲在被窝里，浑身没劲儿，一点儿也不想起身。 程天源很快回来了，低声：“早饭已经做好了，妈喊你过去吃。小崇醒了，被郑叔一家子抱去隔壁。小欣还在睡。” “我还想睡……”薛凌一动不想动。 程天源宠溺低笑，亲了亲她的额头，“吃点儿东西，下午再睡。早上要去老宅祭祖拜祖先，约了阿衡他们九点半出发。” 薛凌没睁开眼睛，低喃问：“几点？” “现在快八点了。”程天源解释：“阿衡他们都还没过来吃早饭，估计也快了。” “那我再睡半个小时。”薛凌拉过被子盖在脑袋上，嘀咕：“困得很呢！” 程天源知晓是自己太贪心累着她，舍不得再喊她，将她脑门上的被子拉好，转身出去扫地。 阿春姐非常勤快，平常两个孩子睡下的时候，就会打扫房间， 他扫了好一会儿，发现没什么灰尘，干脆将扫帚放回去。 这时，外头传来脚步声——薛桓和薛之澜两人西装革履，脚上套皮鞋，父子两人风度翩翩走来，低低聊着话。 程天源走出去跟他们打招呼，问：“之澜叔，你昨晚没事吧？喝得有些过头。” “没事。”薛之澜微笑解释：“喝得不多，主要是喝得有些急，所以有些头晕，睡醒就没事了，精神好着呢！” 薛桓率先进了对面，笑喊：“亲家母阿姨，我饿了，可以吃早饭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刘英笑呵呵道：“都热乎着呢！快些进来吃！” “哇哇哇……”房间里传来小欣的哭声。 朱阿春慌忙冲进房间。 薛之澜瞪了瞪小儿子，责备：“家里有小孩，你做什么大喊大叫？没礼貌又吓坏孩子！” 刘英忙道：“不要紧不要紧。” 薛桓歉疚极了，忙转身跟了过去，哄道：“小欣欣，不哭不哭！舅舅的错，舅舅给你赔不是。” 朱阿春笑道：“已经不哭了。桓舅舅抱着，阿姨去冲奶粉来做早餐。” 薛桓忙将小欣抱过来。 小家伙刚刚哭了，大眼睛湿漉漉的，眨巴眨巴看着薛桓。 薛桓一颗心都快融了，亲了亲小欣的乌黑发丝，“咱小欣长得真可爱！” 小欣以为他是在跟自己玩，咯咯笑了。 程天源凑了过来，伸手要抱女儿。 “姐夫，我再帮帮呗。”薛桓笑道：“我难得放假在家，我帮你们抱。” “行，这两天就将小欣拜托给你了。”程天源丝毫没客气，道：“今晚还可以抱过去陪你一块儿睡，左右各一个。” 薛桓哈哈大笑，道：“晚上就算了，舅舅不会换尿布，也不会冲奶粉。” 众人都笑了。 薛之澜走去厨房帮忙，端碗碟端米糕。 刘英忍不住问：“亲家母呢？她不是要来煮薏米汤马蹄汤吗？” 薛之澜脚步一顿，笑道：“她刚醒。靠她，估计我们父子都得喝西北风。” 刘英摇头道：“不怕，反正咱们是够吃的。大家先到先吃。” “好。”薛之澜点头问：“昨晚阿芳几点才下班？电视台年底那么忙，她应该是忙坏了。亲家母，这几天她放假在家，多给她炖点儿补品，好好补一补。我吃饱过去那边，拿一些鱼胶和燕窝过来。” 刘英一听就摇头：“不用不用，那玩意太贵重了，留着等她怀孕了再吃。” 薛之澜轻笑：“不要紧，等她怀上了，我让阿衡再去买。孩子工作辛苦，就得多补补。” “你们更辛苦，更应该补。”刘英道：“你们一年才几天在家？一日三餐都吃医院饭堂的东西，更加没营养。你们年纪大，更应该好好补。” “不用，我们年纪大不能吃太多补品。”薛之澜道：“三餐吃饱就够了。” 刘英苦笑：“你们也别太辛苦了，孩子们都大了，让他们去赚钱。” “是是。”薛之澜低声：“快退休了，再干多个几年。” 刘英提醒：“蒸炉里还有小笼包，是阿春早些时候自己做的——很香。” “哎！”薛之澜应好。 朱阿春喂着小欣喝奶，程天源则带着薛桓来吃早餐。 薛桓看着满桌的喜庆食物，忍不住好笑：“看起来好几样都是甜的。” “过年都吃这些。”刘英提醒：“小笼包和小肠粉就不是甜的，你吃吃看。” 薛桓惊讶问：“小肠粉是南方的小吃吧？好久没看到了。” 他夹了一条，津津有味吃着。 刘英笑道：“是刚才小异送过来的，说是早上自己蒸的。” 薛桓猜想应该是隔壁郑三远的孩子，忍不住好奇问：“他们祖籍是南方吗？” “不是。”程天源解释：“他们都是北方人。郑叔说小异寒假的时候去学厨艺，这是她学做的南方小吃。这几天她有空就给家里人做，大家都夸她做得好吃。今天做一些过来让我们尝尝。” “很好吃。”薛桓微笑：“以前我们在省城的时候就曾吃过，也是这个味道。小妹妹做得挺地道的。” “蛮好的。”薛之澜也尝了一条，赞道：“还是养闺女好，懂得体贴家人。” 刘英笑道：“小异上高中，功课蛮多的，不过那孩子很乖巧，一回家就帮忙干家务活儿。没个妈，家里就她一个女的，所以她放寒假就去学厨艺。” “乖孩子。”薛之澜微笑赞道：“小异今年起来也十八岁了，愈发漂亮。” 这时，朱阿春抱了小欣过来，小家伙睁大眼睛，胖乎乎的白皙小脸张望来去，然后对薛桓咧嘴笑开。 薛桓开心笑了，道：“小宝贝等着，薛桓舅舅吃饱就抱你。” 刘英禁不住赞道：“我觉得我家小欣长大后，也会很漂亮呢！” “那是肯定的。”薛之澜微笑道：“爸爸长得好，妈妈也长得漂亮，孩子们自然更俊美。” 程天源吃得快，最先吃饱了，抱过小女儿在怀。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自己生的孩子，怎么看都是最漂亮的。”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之澜提醒：“现在都八点了，咱们不能太晚出发。你哥他们还没醒吧？让他们睡多半个小时，你就过去催一催。” “好。”薛桓应声。 这时，门口传来小孩子的哭声。 只见郑小异穿得漂漂亮亮，略有些狼狈抱着小崇，为难喊：“程大哥！阿春阿姨！小崇他不高兴了，哭了！” 朱阿春笑呵呵接过小崇，道：“应该是饿了，我去冲奶粉给他喝。” 程天源招手道：“我来抱，你去冲，这样快些。” 朱阿春又将孩子递给他，转身匆忙去冲奶粉。 小崇看到爸爸，看到妹妹，很快就不哭了，带着眼泪张望来去。 第890章 逗 郑小异红着脸尴尬：“他……怎么就不哭了？刚才我们在逗他玩，他突然就哭了，把我们都吓坏了。” 程天源笑道：”不打紧，孩子都这样。他是玩了一半，突然想起自己原来已经肚子饿了，所以得哭一哭，给你们提个醒送他回来。” 薛桓微笑补充：“这是他给你们发信号呢！” 郑小异的脸更红了，偷偷瞄着薛桓看。 薛之澜也吃饱了，凑过来抱过小欣。 小崇发现妹妹被抱走了，有些失望，扭过脑袋看着薛桓吃。 薛桓对他扬了扬下巴，笑问：“小宝贝，肚子饿了是不是啊？可惜这都不是你能吃的食物。你目前只能喝奶哎！” 小崇可怜兮兮盯着他看，小嘴巴“呀呀”两声。 郑小异低声：“他生气了，说你诱惑他。” 薛桓哈哈笑了，俊朗的脸庞熠熠生辉。 郑小异在一旁看呆了。 薛桓弹了弹小崇胖乎乎的小脸，哄道：“等过多两个月，你能吃辅食了，阿桓舅舅喂你吃。” “等你来喂，那得天天饿肚子。”程天源调侃：“你一个月回来吃不到两餐，你能有多少时间来喂我家小望啊？” 薛桓吃吃笑了。 很快地，朱阿春泡了奶粉过来，微笑道：“已经试过温度了，刚刚好。” 郑小异低声：“阿姨，我能喂小崇吗？” 朱阿春点点头：“可以啊！来，你坐下，我来教你。” 刘英笑呵呵道：“女孩子长大都得嫁人生孩子，学了以后就能喂自己的孩子。” 郑小异顿时羞得不行，埋下脑袋去。 刘英忍不住道：“不用羞，在我们那边农村女孩子都早结婚，像你这么大结婚的也有。帝都这边的人都偏晚一些。” 薛之澜哄着小欣，笑道：“如果读书多，自然就会比较晚婚晚育。普通人上完大学，也都二十三四岁了。工作个一两年稳定工作，也得二十五六岁。这个年纪结婚生子刚刚好。” 程天源附和道：“农村地区的人没那么重视教育，孩子容易早婚早育。我们村跟我同年纪的，多半都在二十来岁就结婚，我二十五算是晚婚的。” “那也太早。”薛桓笑道：“结婚意味着要肩负家庭的责任，太年轻不好，太辛苦。” 薛之澜睨他一眼，反问：“所以你才一直没谈对象？责任辛苦就推开？” “不是推开，是推迟。”薛桓嘻嘻笑了。 程天源摇头道：“没必要那么早。现在教育制度变了，读书的时间也都加长了，重视教育的年轻人大学读完工作再结婚，就不算早婚早育了。不过阿桓都快三十了，再推迟就太迟了。” “就是就是！”薛之澜附和：“已经有点儿迟了。” 薛桓已经吃饱了，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取了纸巾擦嘴，抱过小欣。 “不要跟我抢。”薛之澜嗔怪：“我也才抱了一小会儿。” “该轮到我了。”薛桓笑道：“刚才小宝贝跟我笑，我答应吃饱就抱她。” 薛之澜瞧了一眼墙上的钟，道：“我得去喊一喊你妈，别一会儿太迟了。大年初一的早上咱们都得去老宅，她别不会醒来又睡着了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程天源想起仍在被窝里的娇妻，忙起身也往对面去了。 刘英和朱阿春一人在收拾厨房，一人在里头忙着。 客厅里只剩薛桓和郑小异两人，一人抱着小崇，一人抱着小欣。 郑小异红着脸，将小崇抱了过去。 “哥哥……换一下，可以吗？我更喜欢抱小欣。” 薛桓挑了挑眉，笑问：“为什么？两个一模一样呀！” 郑小异嘟嘴嘀咕：“女生抱女生，男生抱男生。” 薛桓哈哈笑了，调侃：“错了吧！自古阴阳相吸，男生抱女生才对。我要抱我家小女生才适合。” 郑小异羞得不敢再说什么，埋下脑袋去哄小崇。 薛桓将小欣抱高高举高高，将小家伙哄得咯咯笑。 小崇瞧见了，也许是男孩子天性，羡慕十足伸长脖子，胖嘟嘟的小手也往薛桓伸过去。 郑小异急了，有些控制不了小家伙，“哥哥！小崇要你呢！你抱他吧。” 薛桓年轻力壮，臂力也好，大手一张，将小崇捞了过去。 于是，他一左一右抱着，逗逗这个，逗逗那个。 郑小异凑了上前，低声：“那我抱小欣吧。” “不了。”薛桓道：“两个都归我了。” 郑小异有些急，女孩子家的娇态显露无疑，娇嗔：“不嘛！一个给我！我要小欣！” 薛桓瞧着她可爱，忍不住也逗起她来。 “不给不给，就是不给。” 郑小异气呼呼抱住他的胳膊，道：“一人一个，你不能都抢了去！我最喜欢小欣了，把她让给我嘛！” 薛桓摇头又摇头，戏谑道：“怎么办？我也最喜欢小欣！小崇却最喜欢我。我哪一个都舍不得给。我要熊掌，也要鱼呀！”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郑小异娇嗔：“哪有这样子的！只能挑一个！我爸他们还在等着小欣过去玩呢！” “小欣欣，你爱舅舅不？”薛桓逗着小家伙。 小欣很不禁逗，听着口哨，一下子就咯咯笑了。 薛桓又看向小崇，问：“小崇崇，你爱舅舅不？” 小崇也喜欢听口哨，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薛桓得意扬扬挑下巴，笑道：“瞧见没？他们都只爱我哎！” “你——”郑小异羞红了脸，娇骂：“哥哥你太贪心了！太坏了！” 薛桓哈哈大笑。 郑小异看着他俊美的脸庞，禁不住有些看懵，反应过来后，羞答答逃出去了。 “哟！小异！”陈氏瞧着她匆匆的背影，忍不住探头进来：“怎么了？小异生气了？你惹她生气了？” “没啊！”薛桓耸耸肩：“我逗她呢！” 陈氏摇头轻笑，走去了厨房。 薛之澜跟在后面来了，一把夺了小崇抱走。 薛桓不敢跟自家老爸争，只好抱着小欣关上门，然后在窗口晃来晃去。 今年的过年不会太冷，外头大概十五六度，考虑到孩子还小，屋里一直开着暖气，保持在二十度多点儿。 程天源推开门进来，解释：“外头还是偏冷，小欣和小崇留在家里，别跟我们去拜祖。” 刘英擦着手道：“没问题，你们去吧，我和阿春看着他们就好。小欣估计要睡了，她今天早醒，已经醒了快三个小时了。” “嘘！”薛桓看着歪在自己肩头上的小家伙，低笑：“她要睡了。” 程天源想要抱回女儿，不料薛桓不肯。 他将小家伙打横抱好，发现小家伙缓缓闭上大眼睛，胖嘟嘟的小脸窝在他的胸膛上，甜甜入睡了。 薛桓眯眼看着小家伙，一股为人父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四周是其乐融融的一家子，望着窗外的市中心街景，一个想法倏地涌上心头。 他也是时候该成家了。 第891章 晒太阳闲聊 薛家的老宅在老城区的中央，是一座十二进大宅子。 本来大家都住在一个大宅子里，后来各自出外发展，或在外买房或出外居住，老宅慢慢空了下来。 三伯是目前族里最年长的长辈，族里的大多数事都是他在料理。 他怕老宅没人住了，很快就会荒芜衰败，于是前些年族亲聚会拜年的时候，他领头让众人捐钱，多少都好，按心意出钱，随后将这些钱用来修葺老宅子。 薛梧属于比较有钱的族亲，当年一口气捐了十万块，老宅修葺好以后，资金仍剩下一小部分。 三伯每天都很忙，没空去照看老宅，故此聘用两个大妈一个月来老宅打扫一次。 尽管如此，老宅多年没住，到处都冷冷清清的。 程天源牵着薛凌，一边解释：“这附近这么多的大宅子中，唯有你们的老宅修葺保存得最完整，已经是相当不容易。这么多的大厅小厅，这么多的房间，却没有一个人住，冷清在所难免。” “也是。”薛凌嘻嘻笑道：“看到那儿没？那里像一个猪圈，以前我们小时候过来，都会往里头扔鞭炮！” 薛之澜和陈氏对视一眼，都低低笑了。 “记得有一年过来，阿衡比较大，跟在你们一群哥哥姐姐的后面一起去玩。阿桓太小，走路也慢，后来跟不上，就在后面哭。哭着哭着，他就迷路了。”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桓苦笑摇头：“果然是亲哥啊！” 薛衡牵着程天芳走在后头，假装什么都没听到，掩面低低偷笑。 陈氏解释：“后来大伙儿都出去帮忙找，总算在刚才那个类似猪圈的角落里找到了阿桓。” 前方的薛凌好奇问：“他在里头做什么？没哭吗？如果哭的话，应该一下子就能找到。” “没哭。”薛之澜解释：“他在里头玩蜗牛壳。如果不是我们找过去，他压根还舍不得走。” 众人都笑了。 三伯站在主宅大厅前，一身老式唐装，优雅又雍容，满头的银丝写满了岁月的沧桑。 他笑呵呵挥手，对薛桓喊：“瞧！他们都一对一对的，就你一个人孤家寡人！” 薛桓忙正色道：“您放心，明年我也牵一个来。” 三伯哈哈大笑，道：“加紧抓紧！我老人家等着！” 众人围了上前，一个个给三伯拜年。 薛凌和薛衡都掏出大红包，塞给老人家。 薛桓还没结婚，根据帝都的老传统，只要没结婚，长辈们就还得给压岁钱。 于是，三伯给了他一个小红包。 薛桓爽朗大笑，扬起小红包道：“瞧！终于发现没结婚的好处了！” 程天源也给三伯递了红包，温声：“祝您身体健康，事事如意。” “谢谢！”三伯从另一边的口袋掏出四个小红包，慈爱道：“这是给四个小家伙的，祝他们快高长大，读书进步。” “谢谢三伯。”薛凌忙收进自己的口袋。 薛衡在一旁哇哇喊：“三伯，凌凌都给私吞了！” “看破别说破啊！”薛凌娇哼。 众人哈哈大笑。 三伯拍了拍薛凌的肩膀，道：“那就由妈妈暂为保管，暂时的哦！” “遵命！”薛凌忙应声，然后悄悄笑道：“十八岁以前都暂为保管。” 众人再度大笑。 三伯领着他们进了住宅大厅，已经有十来位族亲到了，来去打招呼说祝福语。 “凌凌，你爸妈怎么没来？” “他们去南岛旅游了，跟我两个儿子和公公一块儿去。” “去旅游，那得去多久啊？” “元宵后回来。我爸妈他们已经退休了，打算一个地方接一个地方到处旅游，哪儿舒服住哪儿。” “哟！真好！” “老梧真是有情趣！” “那也得有钱啊！像咱们就不行了，退休工资也就那么点儿，生活没问题，如果要旅游肯定是不够的。” “人家老梧不缺钱！自己那么有钱，女儿也懂赚钱，就是花到下辈子也够花。” “对了，你爸妈退休了，那服装厂怎么办？谁看着啊？” 薛凌答：“我看着总厂，分厂给阿衡看着。” “哟！你们还不知道吧？最近老梧哥的厂子出了一款叫牛仔裤的，那叫一个火啊！我家两个兔崽子缠着我去买，一条都好几十块呢！” “真的？！原来那裤子是梧叔的厂子做的啊？！真是新鲜！现在街上好多年轻人都穿！不穿不时尚，很多年轻人都喜欢。” 薛凌最怕被一大堆人挤着聊话，忙找了一个借口溜了。 就在这时，大门口又有人来了。 只见薛淙提着一个棕色小皮包，脚穿跟鞋，头发打理得有条不紊，一身长裙优雅知性。 程天芳上前热情打招呼。 薛淙微微一笑，问了她最近的工作情况。 程天芳答：“挺好的，一切都顺利。” “嗯。”薛淙温声：“元宵过后在南方有一个小型培训，我看了主要内容，很适合你现在的职位。我已经给你的组长打了招呼，让他推荐你去学习。你现在还年轻，台里有什么培训都尽量积极点儿，学多一些本事在身上，对你自己是最好的。” “好的，谢谢淙姐。”程天芳忙答谢。 薛淙进大厅去上香，然后跟三伯拜年，掏出一沓红包送给长辈们。 一会儿后，她踏步走出来。 薛凌刚好躲在角落晒太阳，瞧见她走出来，挥手对她笑了笑。 薛淙脚步一顿，微微一笑走过来。 “冬日暖阳，没什么比这个更吸引人。” “姐，一起晒晒吧。”薛凌让出一个位置给她。 薛淙也没在意脏不脏，坐了下去，懒洋洋靠在大柱子上 两人起初都没说话，各自晒着阳光。 忽然，薛淙开口：“凌凌，你先生陪你过来了吗？孩子们没过来？” “我爸妈带着我两个儿子去南岛旅游了。”薛凌将父母亲退休和未来的打算说给她听，解释：“我先生每年都陪我过来。刚才和阿桓走出去了。” 薛淙眯住眼睛，微笑道：“真羡慕梧叔和婶子。夫妻之道，年轻的时候是搭伙过日子，老的时候是互相作伴。老伴老伴，老了来相伴。梧叔是一个懂得享受人生的人，赚的钱再多，也是为了有得花。不做守财奴，做金钱的主人，驾驭钱为自己的生活添光彩，赠乐趣。这是智者的表现。” “前提是子女得自己有钱。”薛凌笑呵呵道：“如果女儿儿子伸手向他们老人要钱，孙子们也得老人帮忙养，帮忙带，那他们也是不敢花的。咱们的老人大多数都是一心为儿女为孙子孙女。” “是吧！都是这样的。”薛淙似有似无叹气：“父母们可以为女儿们奉献一切，剥皮削肉都肯。女儿们却总认为理所当然。等到儿女们真正长大了，懂事了，知道父母亲的一片苦心了，多半都是子欲养而亲不待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讲到自己的伤心处，她竟隐约泪光闪烁。 第892章 想离婚 薛凌偷偷转了转眼睛，猜想她是触景伤情了。 “堂姐，今天咱们是来给祖先们拜年。伯父和伯母看到你来给他们拜年，他们在天上也是高兴的。今天是大年初一，该高高兴兴的。” 薛淙擦了擦眼角，扯了一个歉意笑容。 “一时太伤情了……没法子，我确实是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情况。你爸妈就你一个闺女，我爸妈也就我一个闺女。只是我爸妈早逝，在他们去世的时候，我的事业也才刚刚起步，根本照顾不了他们，给不了他们好吃好喝舒服的日子。这十来年里，我事业进步了，丈夫也算事业有成，生活一年一个飞跃，可老人们却享受不了这样的好。我还记得，爸爸去世前跟我说，想去南方海边望一望大海。可我……根本没法满足他这个愿望，转身去请假去申请，还没批下来，爸爸已经没了。” 薛凌轻轻叹气，转开话题问：“伯父应该是一个很喜欢大海的人吧？” “嗯。”薛淙低声：“我妈是海葬的……我知道，他是想我妈了。” 薛凌暗自苦笑，她这是典型的哪壶不提开哪壶啊！ “堂姐……对不起。” 薛淙吸了吸鼻子，摇头：“所以你比我幸运多了，父母亲退休后能选择自己想过的日子。你也比我厉害，能做到让父母亲不担心，毫无负担去消费，拿着自己的钱去做自己喜欢的生活，不用担心儿女经济是否宽裕。当初我日子还过得紧巴巴的，父亲临死前甚至还在担心我。我真的很不孝……” “现在不必担心了。”薛凌安抚道：“堂姐你现在的日子充实富足，伯父和伯母在天之灵也欣慰了。” 薛淙怅然低笑：“都是表面的……都只是表面上的好。” 这下薛凌再也不敢问下去了，低声：“凡事往好的想。堂姐，你也四十多岁了吧。都说五十而知天命，有些事要看开，也要想开。” “唉……想不开的。”薛淙眯眼低声：“我的先生从没陪我来过老宅，一次都没有。甚至是我父母亲的葬礼，他都没法来参加。我骂过他，打过他，甚至还跟他闹过，闹到差点儿离婚的地步，可他永远沉痛回我一句‘对不起’，然后就什么都没有。” 薛凌想着她丈夫身份特殊，忍不住劝道：“姐夫他的工作特殊，他也是为国为人民，咱们就多体谅一下他吧。” “那谁体谅我啊？”薛淙哽咽：“孩子出国留学了，那边没春节，过年没得请假回来。他也没得回家，就连除夕夜也没法跟我吃一餐。别人家的过年是热热闹闹一家人，我却是坐在高级别墅里，楼上楼下一家人，里里外外都冷冷清清……甚至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薛凌禁不住心酸，握住了她的手，捏了捏。 她的手很凉，手心也凉凉的。 薛淙吸了吸鼻子，虽然没哭，但神色很是凄然。 “别人永远只能看到你表面上的好，却不知道你内心的痛苦和无奈。以前年轻的时候，大家都要奋斗，我一边忙着工作，一边忙着带孩子。他工作特殊，我一直支持他。那时有孩子陪伴，即便是再想他，也只能默默忍着。可我的心难受啊！一年如此，年年如此，我得等到哪年哪月才有伴啊！我嫁给他从没想过图他什么，那时就觉得他为人踏实，有责任感。可他的责任感从来都不是给我的。哪怕是一点点家庭责任感都好——可是他的心中却不能有自己的小家。我年纪也大了，孩子大了，飞走了，我也寂寞了，我需要一个老伴了。可他什么时候才能属于我，属于我们的小家庭？” 薛凌叹气，低声：“堂姐，你想开一些。姐夫应该也接近五十了，离退休也不远了，等他退休了，仍可以陪伴你很多年的。” “我想跟他离婚。”薛淙眯住眼睛，道：“过年前就跟他说过了，他在电话里很安静，安静了五六分钟，我直接挂了电话。感情如果能一直靠着电话线联系，早就什么都没了。十几天，半个多月，偶尔一两个月也接不到一次电话，做这样的夫妻有什么意思。” 她往大厅的方向看过去，歪在大柱子上叹气。 “俗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老人家经历的事多，看的事更透彻，看的事也准。我爸当年劝我说，他很好，但嫁给他我得自己一个人撑起一个家。我妈也舍不得我受苦，也劝我放弃他。可我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说得好听是有主见，其实也就是固执。固执认为我选的人是我爱的人，我不会后悔。” “可我还是后悔了，终究还是后悔了。爱很微妙，但人不能总靠爱情过日子。我对他的爱早在磕磕碰碰累得半死的家务活中和每一个寂寞的夜晚中磨损没了。以前我总觉得，世间什么都会最终走向消亡，但感情不会，爱情更会是永恒的。但那都是年轻时候的傻瓜想法。” “没有人，瞧不见人，哪来的那么多的爱。等啊等，等一天又一天，一个月又一个月，偶尔匆匆见面，匆匆送别，又到了新的轮回，继续等啊等。再浓烈的爱意，也禁不起时间的折磨。于是，我的心凉了，情也冷了，爱也消亡了。” “我累，我真的累了，倦了，只想找一个不会太冷清的地方，好好跟人说说话。不要那些阿谀逢迎的场面话，不要那些浮夸套路话。我也不需要安慰，因为我是真心不需要安稳。” 薛凌埋下脑袋，转了转眼睛。 “那我……不安慰了。其实，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换做是我，我铁定做不到你这样的程度。我的耐心更少，更耐不住寂寞。” 薛淙低低笑了，道：“我也已经做不到了。” “但离婚貌似也解决不了什么。”薛凌忍不住分析起来：“你现在差不多是一个人在过日子，离婚也还是一个人过日子，那离不离有什么差别？堂姐，除非你已经找到第二春了……” “没有。”薛淙低声：“人错一次就已经够傻了，难道还要再傻多一次？我后悔了，心也累了倦了，有病才去折腾什么第二春。” “那更没必要离啊！”薛凌耸肩：“反正都是一个人过。如果不离，孩子至少还能有一个完整的家。” 薛淙愣住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薛凌继续分析：“离了婚，你能得到什么？钱，你应该现在也不需要他的钱吧。权，你的职业跟他无关，应该也是没牵连的。你想要得到什么？你想过没？” “不需要什么。”薛淙低声：“我不缺钱不缺钱。” “对啊！”薛凌耸肩：“你缺的是他的陪伴，可他给不了。就算你跟他离婚，他也照样给不了，那你离婚做什么啊？” 薛淙眯眼低喃：“这样的婚姻没意义，也没意思。早些结束，别挂着一个名……我痛苦。” 第893章 耐心再等等 薛凌知晓她不需要安慰，但她觉得堂姐需要建议。 “淙姐，说一句实话，你对姐夫应该不可能什么都没了。你只是疲倦了，对这样的寂寞生活产生了疲劳感。只要改变一下，情况会立刻好感。” “反过来说，如果你对他什么感情都没了，那至少也要一个名啊！你跟他拥有夫妻之名，家庭就存在，婚姻也有保障，对你和对孩子都好。你不图姐夫什么，什么都无所谓了，那就接着过吧。” “都四十多岁了，如果没什么激情第二春的想法，只想平平淡淡过日子，那就不要折腾了。你仔细想想，离和不离都差不多的状态，那就不要尝试去离。也许等过个几年，情况好转了也不一定。” “淙姐，你也不要只惦记着工作，有空就约朋友出去逛街吃饭，偶尔跟亲戚好友也约一约。人多热闹，情绪也会不自觉好转起来。你自己也说了，人老了，爱也都淡了，只剩需要一个老伴。朋友和亲戚也能做你的伴，可能没姐夫跟你贴心，但也能作伴，跟你分享一些事情。” 薛凌继续分析：“比如现在，你我坐在这里，你一时触景伤情，就什么都一股脑儿说给我听。这就是一种情绪的分享和作伴。淙姐，冷静一些吧。离婚对你来讲也是可有可无了，那就挂个名，反正你也不吃亏。” 薛淙不再开口，说不出具体是什么神色，似乎在思考什么。 “他……多半也是没法离婚。” 薛凌知晓她老公位高权重，婚姻于他也是颇为重要，只是不好问太多。 “淙姐，姐夫他多半也是不得已。如果他是忠于婚姻，忠于你，心里也只记挂你，只是因为职务关系不得不一直忽略你，你就原谅他一回吧。等他年纪大些，退休了，他回到你的身边，你们仍能做老伴。” 薛淙闭上眼睛，晒着暖融融的太阳，一直没开口。 阳光照在她精致妆容的脸上，也将她眼底的疲倦和无奈照得一清二楚。 薛凌在她脸上看到了岁月的痕迹，也看出她年轻时该是多么的绝代风华，猜想姐夫必定也是人中龙凤，不然堂姐即便知晓他职业特别，仍坚持非对方不可。 “堂姐，你能等他二十多年，不妨再等都几年吧。姐夫都五十来岁了，离退休也不远了。你为家庭的牺牲和受的委屈，姐夫心里应该都是清楚的。” 薛淙点点头：“他清楚。可他只会叹气跟我说‘对不住’，还有‘谢谢’。在他心中，永远只有忠诚，不能有背叛，将信念和声誉看得比他的命都重要的人，自然会忠于婚姻。这一点，我是绝对相信他的。他对我有爱，只是他不会说，不善表达，但他也做不到。一个连陪伴你几天时间都没有的人，没资格说他能为我做什么。” 薛凌轻拍她的手背，低声：“姐，既然如此，那你再忍耐多几年吧。如果你寂寞了，倦了，就去我家陪我们吧！我家四个孩子，平常都是热闹哄哄的。中午别回去了，跟我们一起去荣华商城吃饭。我们约了三伯在楼下吃饭，吃完三伯和之澜叔要上楼下棋。我和阿芳他们要一块儿打牌，轮流看孩子。你也来凑一份吧。” “……好。”薛淙扯了一个笑容，解释：“我身边的同事和朋友都忙。现在又大过年的，大家忙着拜年忙着应付客人，我也不好去打扰。既然你们人多，那我就不客气凑一份。” 薛凌笑了，拉着她起身。 “咱们沿着老宅散散步吧！总是呆坐着也不好，人的精神会变差，甚至容易抑郁。老宅这边修葺后，我还没一个个地方看仔细呢！” 薛淙跟着她一块儿走，慢慢踱步，低低聊着话。 快中午的时候，三伯带领一众晚辈给祖先们鞠躬拜年。 “祝大家心想事成，事事如意。要一块儿吃饭的打牌大麻将的，都约了去。我要和之澜他们一起去荣华商城，大家有空就一块儿去。” 众人笑哈哈，各自跟着家人离开。 程天源牵着薛凌往外走。 薛凌扭过头，见薛淙和三伯走在一起，开心聊着话，暗自松了一口气，跟程天源解释说薛淙也要一块儿去吃饭。 程天源微微有些意外，忙点头应好。 在他的印象中，薛淙堂姐是一个很严肃矜持，冷清绝世的高层人士，始料不及她会想跟大家伙混一块儿。 但他是一个好客的人，对方愿意来做客，那再好不过。 众人先后上车，三伯跟薛淙一起，其他人都各自坐自家的车。 车辆鱼贯离开老宅，往市中心开。 市中心永远不缺热闹和繁华，仍是车水马龙，甚至比平时还要热闹许多。 商城外面的广场人来人往，里面人满为患，就连荣华大酒店的餐厅也是人头攒动。 幸好薛凌提前订了两桌菜，经理给她留了一个大包厢，人刚到就开始上菜。 包厢环境不错，也隔开了外头的热闹哄哄。 大家一边聊话，一边吃，足足吃了快一个小时才吃饱。 薛淙吃得很欢快，跟三伯低声：“好久没跟这么多人凑一块儿吃饭了，感觉胃口都好了许多。” “都这样。”三伯微笑解释：“我平时一人在家吃，顶多就吃半碗多饭。我在医院跟阿桓他们一众年轻人一块儿吃，我能吃多一碗。他们吃得多，我不知不觉受感染，也就跟着吃多。” 薛淙问了问他科研室的一些进度，关心道：“您老人家已经退休，这些只是帮忙而已，不必太拼命，可别累着了。” “没事，我心里有底。”三伯眯眼道：“倒是你，怎么比前一阵子还要瘦。你这个年纪不能太胖，也不能太削瘦。平常多锻炼，这样脸色才会好些。” “好。”薛淙微微一笑：“我会注意的。” 三伯欣慰点点头。 这侄女一向很坚强能干，自律能力也强，从不必其他人操心。 薛之澜凑过来，笑道：“三哥，上去下棋吧。这时候走廊的一侧刚好有阳光，咱们一边晒太阳一边下棋，要不？” “要！”三伯一下子笑开了，道：“下午非赢你几局不可！上次跟你走，输了你两盘！” “随时恭候大驾！”薛之澜拉着三伯就要走。 三伯对薛淙招招手，问：“要一起上去不？难道来一趟，上去认认路吧。” “淙姐，上去打牌吧！”薛凌笑眯眯道：“我们刚才商量了一下，一局五块钱，赢最多的人今晚得请客！” “还在这儿吃！”薛衡大笑：“今天的菜羹很美味儿！如果我赢了，我请大家伙儿一人吃两碗菜羹！” “行行行！都让你赢！”薛凌笑喊：“我还要加多几碗燕窝羹！” “哎！那可不行！那我还是别赢算了。” 众人哈哈大笑。 第894章 雪天等你 新年正月最是热闹，大伙儿互相拜年，聚餐聚会，吃吃喝喝，忙进忙出。 薛凌却不一样，她初二那天就回了总厂。 秘书也来加班，禀报解释：“有三分之一的工人回来加班，还有一大部分表示明天就回来。最晚的表示初五就能上班。” “行！”薛凌笑道：“你给厨房的阿姨说一声，让她们给工人们加菜加肉，做多一些好吃的。” “好。”秘书点点头，问：“那厨房的补贴……” 薛凌道：“现在就拿过去。” 秘书转身忙开去了。 晚上没什么事，薛凌会开车回家，跟家人吃大餐打牌。 年味浓，一晃眼到了正月初五。 三伯没什么事，白天几乎都留在商城这边。 薛淙一共放七天年假，在家实在太寂寞，便陪着三伯来窜门。 她很喜欢薛凌的双胞胎，小家伙四个月大，模样胖嘟嘟，长得实在很可爱，刚看了第一眼，就忍不住伸手过去抱。 家里有孩子，总会格外热闹。 薛淙好久没接触过孩子，抱来抱去后，不经意想起年轻时抱着女儿的情景来，一时禁不住泪眼汪汪。 三伯调侃道：“当妈的都这样，抱着孩子的时候，总要想太多！” 薛淙低低笑了。 小欣呀呀叫着，舞动胖嘟嘟的小手，看着三伯咯咯笑。 三伯的老脸一下子笑成一朵菊花，牵住小家伙的小手，好笑问：“怎么了？是觉得淙淙阿姨哭太好笑，对不对啊？” 小欣压根听不懂，就一个劲儿笑。 三伯哈哈笑道：“这小家伙怎么就不怕生！可爱极了！” 薛淙慈爱轻笑，道：“我的孩子小时候很怕生，除了我和她爸……其他人都不要。说来也奇怪，她爸很少在家，可他每次一进门，孩子就黏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三伯点点头，说：“这就是血缘的玄妙了。孩子是父母亲生命的延续，是他们的骨血。他们的情感是藏在骨血里的，这是什么都改变不了的。” 薛淙眸光微闪，抱紧小欣没再说话。 程天源从厨房端出一盘地瓜烙，让大伙儿赶紧趁热吃。 小欣瞧见爸爸，忙舞动双手凑了过去。 程天源微笑抱过女儿，举高高晃一下，才温柔抱在怀里。 薛淙看着此情此景，一时禁不住红了眼睛。 当年，他进门也是这样抱孩子，然后再单手抱孩子，另一只手略焦急拉住她的手，紧紧攥着。 程天源温声：“淙姐，吃地瓜烙吧。” “……谢谢。”薛淙接过碗筷，夹了一块给三伯，自己才夹了吃。 三伯瞧见外头天色有些沉，解释：“今天听电台的天气预报说会降温下雪。过年以后都还没雪，眼下云层这么厚，估计今晚有大雪。” 程天源提议道：“不如今晚我们吃火锅吧。早些吃，吃饱暖暖的，你们再回去。” “不了。”薛淙道：“下雪车子不好开，我先送三伯回去，然后回家。” 三伯附和点头：“对，下雪视线不好，开着也不安全。” 程天源也不好留他们，道：“我妈以为今晚会聚餐，准备了不少卤牛肉和米糕。三伯和淙姐都一个人吃饭，晚饭就别麻烦张罗了，带一些回去做晚餐，不然我们留太多吃不完浪费。” 薛淙有些不好意思，微笑：“我都吃半饱了，怎么好意思又吃又拿。” “自家人别客气。”三伯温声：“阿源是实在人，不说场面话。凌凌和阿衡他们都不回来吃，之澜他们夫妻也上班去了，东西剩太多确实浪费，咱们就带些回去，晚餐也不用张罗。” 程天源已经转身喊阿春姐将米糕和牛肉包起来。 薛淙轻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天色暗沉，才下午四点左右，路面已经有些看不清楚。 薛淙开了车灯，先送三伯回小四合院，然后才徐徐开回自家的别墅小区。 该小区不大，别墅也才十来栋。 当初她看中这里，主要是喜欢这边的清静和奢华优雅装修。 他却不怎么喜欢，觉得太高调太奢靡。不过他最终还是尊重她的意见，二话不说任她安排。 本以为清静好，无奈太清静也不行，偶尔冷清得让她心烦。 车子刚靠近自家别墅，便看到了两辆军用专车停在自家门口。 她微愣。 他……回来了？ 她将车停好，心里一时思绪翻飞，想起那天晚上的电话，竟有些不想看到他，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大门内站岗的下属已经发现了她，很快向屋里的人禀报。 片刻后，大门打开了，一个魁梧高壮的熟悉身影出现了。 岁月似乎没在他身上落下什么痕迹，格外善待常年锻炼身体的人。 脚步仍一如既往的沉稳，脸庞仍一如既往的威严和俊朗，大跨步往她的车走来，眸光幽深莫名。 他拉车门，却拉不动。 他轻轻扣了扣窗。 薛淙埋下头，不想动弹。 他等在车旁，耐心等待着，一双眼睛默默盯着她看。 倏地，天空飘下来簌簌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在车窗外，也落在车旁的魁梧男人身上。 薛淙直觉车里有些闷，鼻尖隐约有卤肉的香味，忍不住看向一旁的竹篮子。 她想起了薛凌家里的那对可爱双胞胎，还有他们一家子相濡以沫的温馨相处…… 她抬起头，隔着车窗，看着男人紧绷的脸庞，也看到了落在他脸上的点点雪花。 下一刻，她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打开车门，匆匆跳了下车，扑进男人的怀里。 男人将她抱住，用自己的脑袋帮她挡去雪花，嗓音敦厚沉稳：“雪大，咱们先进屋。” 薛淙点点头，转身进车里取出小篮子。 男人接过，牵着她进屋。 下属们纷纷站直，恭敬颔首喊：“夫人。” 薛淙点点头。 男人脚步没停留，牵着她上了楼，来到只有两人的空间里。 他将篮子搁下，扫去她大衣上的零星雪花，动作温柔认真。 他不管做什么事，都是一丝不苟的态度。 薛淙红着眼睛，许久也没开口。 他脱去长外套，挂起来，然后换了拖鞋。 “家里的暖气已经开足了，你先脱下外衣，我给你倒一杯水去。外头太冷，喝点儿水暖一暖。” 薛淙麻木般将外衣脱下，扔在一旁。 男人走过来，一手递给她水，另一手将外衣捞起，转身去挂上，就挂在他的长外套旁。 薛淙喝了一口水，看着水杯中氤氲的热水，一动不动。 男人坐了过来，就坐在她的身旁。 他低声：“过年实在是走不开，下了飞机赶过来，发现已经是农历初五。” 薛淙将杯子搁下，幽幽道：“你的时间过得很快，可我在家却觉得非常非常慢。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又冷又安静，似乎每一秒都得停顿好久，才会转到下一秒。” 第895章 牺牲 男人轻轻叹气，温暖的大手裹住她的手。 他的手很粗糙，手背上满是陈年小疤痕，但却一如既往的温暖。 她的手很冷，又白又细长，带着岁月的痕迹，手皮微微皱起。 两人都没说话，屋里安静得只剩暖气口的气流低低回转声。 他捏住她的手，低声：“阿淙，那天搁下电话，我一夜没睡。天刚刚亮时，我给上头发了函，申请半个月内调回帝都。” 薛淙吓了一跳，瞪眼看着他，不敢置信。 “你——你这么冲动做什么？！你那么多年的努力极可能会付诸一炬，你太冲动了！” 男人微微一笑，大手略笨拙轻抚她的发丝，带着熟悉的温柔。 “我不能一直只为了自己，也得为你，为这个家，多少承担一些责任。这么多年来，你一个人带孩子，一个人养家，一个人承担这个家的所有，你的辛苦我不能分担一分，却还要你和孩子担心我……” 他停顿下来，他不是擅长言辞的人，不会高谈阔论，更不会甜言蜜语。 他暗自咽了咽口水，温声：“我回来，离你近些，多一些时间陪伴你，陪伴这个家。” 薛淙愣住了。 好半晌后，她的眼睛红了，顿时泪流满面。 他话虽说得简单，但在他背后放弃了什么，放弃了多少，她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有事业心，有豪情壮志，更有国家和民族情怀，但他没忘了他的家，还有他该有的家庭责任感。 薛淙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呜呜哭了。 她哭得很厉害，貌似将这些年来的委屈一股脑儿都吐出去，都狠狠宣泄出来。 薛凌说得对，如果还爱他，那就不要轻言放弃。 可二十多年了，她早已过倦了这样的孤单寂寞日子。 空荡荡的别墅里，走来走去都是一个人，晚上甚至还有脚步的回音。 她喜欢开电视，只为了家里能多一点儿热闹的人声，不至于偶尔出现幻听的错觉。 没枕边人的日子，被窝长年累月的冷。 她知道他的不容易，知道他的艰难取舍，她忍着不说，也一直忍着。 可这一次的过年，她过得实在太痛苦。 于是，她冲动了，挂了那个电话给他…… 男人抱着她，任她哭着，什么话也没有说，大手搭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安抚她。 外面夜色暗沉，大雪纷飞。 屋里暖气融融，凄然的哭声压抑而悲伤，听得他眉头紧皱，心也一下下抽痛。 他这大半辈子里，上对得起国家和百姓，下对得起一众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可他对不起他的发妻，对不起他的女儿。 自从结婚，整个家庭都让妻子一人打理。 孩子出生后，他努力争取多一些时间回家，可一年半载就那么几天。 孩子小的时候，会对他开心咯咯笑。 等孩子渐渐大了，每次看到他，总会有一种膈应般的陌生，那是日积月累的隔离产生的。 孩子认真想了想，终于想起他是“爸爸”，然后怯怯凑了上前，跟他低低说话。 “爸爸，你为什么总是不回家？” “爸爸，你为什么从来不接我上下学？” “爸爸，小区里的小朋友都说我是没爸爸的……”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禁不住心疼，也找不到话来跟女儿说。 妻子睨了孩子一眼，微笑劝道：“爸爸他只是太忙，等他不忙了，就会来陪我们。” 他心疼孩子，更心疼妻子。 因为她们是他唯一对不起的两个人。 他已经快五十了，年近半百，剩下的时日有多少，能有多少，谁都说不清楚。 争取多一些时间陪一陪他深爱的人吧。 父母亲早逝，亲欲养而亲不在，他已经暗自后悔多年。 如果他再错过这段日子，也许连妻子都会失去，那他奋斗忙碌半生，究竟是为了什么？ “荣耀自然光荣，但我不能只追求荣耀。我已经年迈，很多事没法冲在前头了。机会都得让给年轻人，我也能歇一歇。以后，我抽多一些时间陪你，陪孩子。等我们退休了，我们一起出国找孩子。以后我们还要含饴弄孙，每天悠哉散步，直到蹒跚互相搀扶。” 薛淙哭得不能自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男人微微一笑，掏出手帕给她擦泪，温声：“阿淙，我饿了，咱们做晚饭吃。再给我十来天，我就能时不时回家，傍晚回来陪你吃晚饭，早晨也能陪你吃早餐。” 她吸了吸鼻子，重重点头。 男人牵着她的手起身，看着桌上的小篮子。 “这是什么？好吃的？你吃过了？” 薛淙摇头，解释：“我吃过点心而已。这是堂妹夫送的卤肉和米糕。我这几天常陪三伯去薛凌堂妹家做客。她在市中心荣华商城住，家里孩子也多，家里总是热闹得很。她邀请我多去她家玩，帮她带孩子。” “孩子多大了？”男人聊起孩子，眉眼不自觉染上温柔。 薛淙答：“她有四个孩子，大儿子和小儿子跟我叔叔和婶子去旅游了，最小的两个是龙凤胎，都只有四五个月大，胖乎乎白嫩嫩的，很可爱很讨人喜欢。” 男人轻笑：“你喜欢，那就多去。咱们惠儿小时候，也是很可爱的。” 薛淙点点头，道：“她已经二十一岁了……” 男人拧开煤气炉子，问：“做什么吃？” 薛淙端了一只锅过来，道：“米糕是刚做好的，蒸了就能吃。我把卤肉切了，让你配着吃。” 男人并没有走开，一直在旁边帮忙。 很快地，热乎乎的米糕端上来。 男人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转而点点头，“好吃。” 薛淙温柔笑了，将切好的卤肉推给他。 “这个堂妹是我最小的叔叔的独生女，她小时候去祖祠的时候，你应该也见过。堂妹很能干，在市中心建了荣华商城，生意做得很好。家都安置在商城的十八楼，跟婆婆和公公住对面，我叔叔和婶子在隔壁，我堂叔一家子跟他们还是亲上加亲的亲家，也住在那边。家里雇了一个保姆帮忙看孩子，大家伙忙进忙出，每个人都乐呵呵的，老人笑，孩子笑，家庭氛围很好。” 男人看出她眼里的羡慕，温声：“都是自家亲戚，有空就多去走动。” “嗯。”薛淙微笑：“我三伯特喜欢去他们家，下下棋，聊聊话，还能蹭饭吃。亲家母的卤肉做得很好吃，你尝尝看。” 男人夹了一块，吃下。 “嗯，很香浓，味儿足。” 薛淙又道：“堂妹每天都很忙，妹夫忙生意后，就匆匆回家帮忙带孩子。我去他们家几回，发现反而都是他在照看孩子和家里。他的生意应该也不错，不过没堂妹做得好，他也不是那种硬要面子的男人，堂妹没空料理家庭，他也一力承担，待人亲厚又有责任感。” 第896章 不离不弃 男人眸光微动，似乎听出了什么。 不过他只是敦厚微笑，继续吃着米糕。 薛淙吃得不多，解释：“我在那边吃了地瓜烙，肚子还不饿。刚才送三伯回去，看着天色暗沉，怕雪太大，所以就匆匆赶回来。” 男人的筷子微顿，提醒：“如果下雪，就不要太快。雪天路滑，车子的车轮防滑不够，要尽量小心。” “嗯。”薛淙点点头。 两人很快吃饱了。 男人下楼去了，薛淙则煮了热水，将碗筷一一洗干净。 他很快回来了，解释：“我让他们先回去，今晚我歇在家里。” 薛淙擦了擦手，低声：“如果太忙，你就先回去。调令下来了，你再回帝都。” “明天这边还有一个重要会议。”男人道：“我明天傍晚再回。” 薛淙垂下眼眸，道：“我明天也得上班，中午能一块儿吃饭吗？” “估计不能。”男人答：“会议长，约莫下午三点才能结束。” 薛淙眼底隐下失望，点点头，“那没事，我在单位吃就行。” 两人五个月又十六天没见，他却只能在家待一个晚上。 算了，她早就习惯了，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男人牵住她的手，捏了捏。 “再等等，我明天是去交接工作。” 薛淙轻轻笑了，依偎在他宽厚的肩膀上，眯眼看着窗外仍在纷纷扬扬的大雪。 “今年的雪真多……” 男人低低“嗯”一声，道：“北方的雪更多，厚厚一层，一踩下去，腿都陷没了。这雪不算大，估摸半夜前能下完。” 薛淙似乎想起什么，低低笑了。 “还记得年轻那会儿，我的宿舍没暖气，每天都只能烧炭取暖。你每次写信给我，都要在最后附上一句‘记得窗口要留缝隙，不要睡太沉。’。” 男人也想起来了，低声：“宿舍小，烧炭取暖很危险。一直想要过去找你，给你做一个小炕睡。可惜……” 可惜等啊等，等到他终于有假期可以回去了，却遇到一个新任务，不得不将假期取消，赶赴出外。 直到他忙完，请假回去找她，她却已经搬离了那个宿舍，调到了帝都的城郊电台。 他的忙碌，让他错失了好多好多，也没能好好照顾她。 薛淙只是笑，低声：“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如果耿耿于怀，难受的是自己。我堂妹劝我说，离婚我也是一个人过，不离也得一个人过，那还不如留点儿念想，等着你退下来的那一天。她说，如果还有爱，那就不要轻言放弃。” 男人眸光幽深，搂进她的肩膀。 “咱们一路走来，太多的不容易，不敢轻言放弃。我不会同意什么离婚的。跟你结婚那会儿，我许诺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那天的那个电话，我都忘了。你也忘了，好吗？” “嗯。”薛淙靠在他的肩窝上，微笑闭上眼睛。 夜很冷很冰，屋里却温暖如春。 …… 天寒地冻，最适合的便是躲在厂里加班。 薛凌大中午回家一趟，抱抱两个小宝贝，其他时间都躲在总厂加班。 直到天气转晴，温度升起，众人才堪堪发现元宵节已经到了。 薛凌给工人放假半天，中午让饭堂的阿姨给大伙儿煮了汤圆和饺子吃。 南方人爱吃汤圆，北方人爱吃饺子，各有所爱，各挑喜欢的吃。 薛凌收拾好东西，开车去接爸妈和儿子们。 程天源本想去接，但薛凌说她有空，于是便一个人驾车去了机场。 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看到公公和爸爸推着行李车出来，自家老妈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孩子。 “妈！妈妈！” “妈！” 然然和扬扬松开外婆的手，扑过来抱住薛凌。 薛凌看着两个黑魆魆的儿子，哈哈大笑。 “在海边都晒黑了啊！结实好多！” 不仅孩子们晒黑了，三个老人也都黑了一大圈，一个个精神奕奕，看起来貌似都硬朗了。 “哟！看来南岛的气候很养人哎！” 程木海笑呵呵解释：“每天吃好睡好，早晚到海边玩耍奔跑，天天开心，自然都很好。” 薛爸爸和薛妈妈见女儿瘦了，不过脸色白皙红润，精神也好，放下心来。 “听说大过年两个厂子都得加班？订单量那么多吗？分厂那边帮了多少？” 薛凌笑了，明白老爸虽然将厂子抛给自己，但内心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是自己守了那么多年的事业。 “都得加班，大年初二就开始加了，而且都是三班制。订单几乎天天都有，每天都在催厂家送布料来，每天都在赶出货。” 薛爸爸和妈妈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敢置信。 以往行情再好的时候，也得元宵以后才有订单进来。 女儿接手后，大刀破斧换了布料，还只做什么牛仔裤，竟能一下子火成这样子！ 薛爸爸狐疑转了转眼睛，低问：“生意真那么好？该不会是昙花一现吧？” “不会。”薛凌解释：“夏季的产品设计我和设计师已经改了几次，昨天终于拍板了。我刚传真给几个大客户，他们立刻打电话过来咨询，都说接下来要来下订单。” “哦。”薛爸爸点点头。 薛妈妈嘻嘻笑了，道：“能赚钱就好，反正我和你爸都已经退休了，能赚钱是你的事，不能赚也是你的无能。我们不管你。” 薛凌暗自憋笑，幽幽道：“如果我把厂子做垮了，你早在刚才就开骂了。” 程木海和薛爸爸都哈哈笑了。 一家人上了车，疾驰往市中心开。 “然然后天就要开学了，这两天都收收心，不能再玩了。把书拿出来看，如果遇到不懂的，就问一问小铁头哥哥。” “哎！”然然欢喜道：“妈！我捡了一个大贝壳送给铁头哥哥，他说他还从没见过贝壳呢！” 小扬扬兴奋道：“妈！我买了项链给你！都是贝壳组成的！我还要送一条给奶奶！对了，姑姑和妹妹也有！阿春阿姨也有！” 薛凌忙不迭点头，笑道：“好啊好啊！以后出门记得给大家带礼物，不一定要多贵重，但心意一定要带到。” 小扬扬嘻嘻笑道：“我们送哥哥回来上学，住上几天，我们就要去西南春城！” “春城啊？”薛凌惊讶：“你们就待几天？” “对啊对啊！”薛妈妈解释：“听说春城那边已经开花了，等到了春季，那是百花齐开，百花盛放。那么美好的景色，咱们怎么能错过啊？” “对。”薛爸爸笑道：“先去春城看百花，下个月就飞洛城看牡丹花。木海也要跟我们一块儿去，等我们回来，给你们照片看。” 只能看照片天天加班的薛凌呵呵苦笑：“那行，你们玩得开心就好。” 第897章 家庭大聚餐 元宵节是新年第一个节日，又是月圆花好的团圆日子，所以显得格外隆重。 薛凌担心家里要带着两个小的，料理晚餐会很忙，故此让大伙儿下楼聚餐，交待大堂经理安排三桌大餐。 “三伯他要和两个堂哥们都过来，所以订多一桌。” 薛爸爸笑呵呵道：“对！赶紧让他们过来！我给三哥准备了礼物，让他一定要来。” 程天源抱着小欣凑过来，解释：“大同和同学去聚会了，多多明天得补课，没能回家。郑叔和小异两人在家而已，我让他们也一块儿下楼去吃。” “好！”薛妈妈笑道：“小异那闺女长得漂亮又乖巧，好一阵子没瞧见她了，一会儿得包一个红包给她。” 薛衡抱着小崇，苦笑道：“电视台今晚有元宵晚会，听说有一部分节目要现场直播，阿芳他们部门都得留下值班，所以没能一块儿吃。” “没事。”刘英道：“工作要紧，我留两碗汤圆给她吃。等她回来，一下锅就能吃。” 薛衡笑道：“谢谢妈。你晚上早些睡吧，她指不定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两三点，到时我如果醒着，我弄给她吃就行。” 程木海好奇问女婿：“阿衡，你爸妈呢？他们都得值班？” “不用。”薛衡解释：“他们年纪大，熬不了夜，已经跟院长申请白天值班，取消所有晚班。他们应该快下班了，阿桓下班就过去接他们一块儿过来。” 话语刚下，薛之澜和薛桓走了进来。 “听说梧哥和嫂子，还有亲家今天回来，我就看着墙上的钟等着下班。我的礼物呢？然然？扬扬？叔公的礼物呢？” 众人哈哈都笑了。 然然忙掏出一个海螺，凑了上前，认真解释：“叔公，这个海螺是橙色的，漂亮不？听说得长八九年，才能这么大哦！” “哇！”薛之澜假装惊讶问：“这么久啊？好小一个，不过很漂亮！谢谢然然！” 薛桓抱起小扬扬，问：“舅舅的礼物呢？不是说什么链子吗？上次打电话的时候，你可是这么说的，我一直记得呢！” “桓舅舅，你是男生，不能戴链子。”扬扬认真道：“我给你一个小珊瑚吧，很漂亮的，让你放在办公桌上。” “哟！”薛桓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笑道：“说得好像挺有理的哎！小珊瑚长什么样？快拿出来看看！我还没见过真正的珊瑚呢！” “是在海边买的。”薛爸爸解释：“有渔民下海去砸，然后拿上沙滩在卖。那边的珊瑚不多，偶尔会有小块儿的被卷上海滩。有一次我们赶潮的时候，就捡了两三块——都挺漂亮的！” 扬扬转身去掏了一块儿，兴冲冲喊：“薛桓舅舅，这个蓝白色的给你！漂亮不？” “哇！”薛桓眨巴眼睛，道：“很漂亮哎！原来珊瑚竟这么硬……模样像棵小树，很可爱！我很喜欢，谢谢扬扬。” 薛桓亲了亲小家伙的脑袋一下。 另一侧的然然喊：“薛桓舅舅，那个是我帮忙洗的！手都差点儿弄伤了呢！” 薛桓啧啧两声，笑问：“那要怎么办？要不也亲你一口吧？” 然然嘻嘻跑开了，道：“才不要呢！人家已经是男子汉了！” 众人哈哈大笑。 薛桓得了礼物，忙藏进口袋里，道：“舅舅回去就搁在办公桌上。” 这时，郑三远带着女儿小异来了。 郑小异穿着最时髦的牛仔裤，柔顺长发披散在肩膀上，羞答答跟在爸爸的身后。 众人打了招呼。 薛妈妈掏出一个大红包给小异，牵着她手拍了拍，“小异真是越长越漂亮，快十九了吧？一朵花般！” 郑小异笑答：“再过几天就十九了，我是正月二十出生。” “我们家阿桓也是正月出生的。”陈氏插嘴道：“他是正月十九。” “哟！那只差了一天！”郑三远笑道：“一个十九，一个二十九吧？” 陈氏点点头，解释：“是，他工作也几年了。小时候跳过级，初中也跳过一次，所以二十四岁就硕士毕业。” 郑三远竖起大拇指，“年轻有为啊！” 一旁的郑小异红着脸，偷偷瞄向薛桓，发现他正抱着小欣逗，丝毫没听清这边的动静。 薛凌看了看时间，喊：“大伙儿们！下楼吃饭喽！” 朱阿春走了出来，微笑解释：“小崇下午没怎么睡，此时睡得非常香。你们大伙儿下去吃，我在家里守着他。” “那你的晚饭咋办？”郑三远关切问：“小铁头不还在楼下吗？” 朱阿春温声：“他刚回来了，我让他去屋里煮点儿饺子。早些时候我们做了饺子，够吃的。” 众人听此，便也不好勉强，收拾东西下楼。 薛爸爸和薛之澜聊得十分欢快，走出电梯后进了餐厅，转而去了包厢。 “凌啊，怎么三伯还没到？你确定没说错时间？” “没。”薛凌猜测：“估计是人多得等齐。” 众人各坐落座，只坐了两桌，仍差一桌是三伯一家子的。 等了好半晌，三伯他们才匆匆来到。 两个儿子和一个孙子和孙女来了，两个儿媳妇没瞧见。同行的还有薛淙，一身正装，肩上还挂着一个小包，貌似刚下班。 “我刚下班就接到三伯的电话，约我一块儿过来吃。”薛淙微笑道：“他说两个嫂子不来，地方肯定空出来，东西不能浪费，让我来帮忙吃。我就厚着脸皮来了。” 薛凌笑呵呵道：“请都请不到，甭客气！快坐！” 薛爸爸瞧见侄女很高兴，拉着她的手，问东又问西。 薛妈妈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雪白晶莹的珍珠项链，递给薛淙。 “这是南岛买来的礼物，不贵重，但看着还不错，夏天戴着也凉快。” 薛淙欢喜收下了，“谢谢叔叔和小婶。” 人差不多齐了，开始上菜，众人边吃边聊。 郑小异坐在薛桓的身边，偷偷观察他吃什么，夹什么。 程天源抱着小欣，一手拿着筷子夹菜照应身边的两个儿子，薛凌则端着酒杯，绕来走去跟大伙儿聊天。 薛淙瞧见他们男女倒置的情况，禁不住低低笑了。 一旁的三伯却沉着脸，神色恹恹，貌似很不高兴。 薛凌见两个堂哥也没怎么聊话，两个嫂子没来，估摸两妯娌又吵架了，便跟老妈要了两条珍珠项链，递给堂哥一人一条。 “我妈买了不少手信回来。两个嫂子今晚没来，你们给带回去哄她们开心。” 堂哥先后接过道谢，侧过身去跟薛爸爸和妈妈聊话，问了不少南岛的话题。 薛凌干脆跟堂哥们换了位置，坐在了三伯的身边。 “您老人家觉得今晚的菜怎么样？” 三伯扯了一个笑容，低声：“还是一如既往的丰盛好吃。” 薛凌嘻嘻笑问：“好吃你怎么不多吃？” “没什么胃口。”三伯苦笑答：“心烦。” 第898章 有失必有得 薛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您老人家还有什么好烦的？年纪一大把，头发都白了，还有什么看不透的？” “我自己当然看透。”三伯苦笑摇头：“就是看不透你们年轻人究竟在想什么。” 薛凌低声：“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不必太担心。两个哥哥相处融洽，两个嫂子以后自然也会走得近。您不该操心太多，也是操心不完的。” “我不是操心。”三伯皱眉：“就是觉得心烦。好端端的一家人，做什么总是要斤斤计较这个，计较那个。如果真能计较得完，那世间哪来那么多的不公平。” 薛凌憋笑，道：“你这么通透，那是因为您年纪大，人又睿智。等他们年纪大了，自然也会看透看淡。” 三伯摇头苦笑：“这不是年纪大的问题，是人智商的问题。你大堂哥工龄长，过了年升了工资和奖金，一家子都很高兴。” “好事啊！”薛凌道。 三伯嗤笑：“你大嫂就去显摆，说什么部门好，未来好。你二嫂就生气，跑来我面前酸里酸气说，我给老大安排的单位好，给老二安排的不行，一点儿前途都没有，说我偏心。” 薛凌苦笑。 三伯继续道：“我想着拿点儿什么安抚老二，便随手将收藏的两幅古画给了老二。这下老大不高兴了，说凭什么画都给老二家，他们家连一幅都没有。单位工资待遇好，那也是单位的事，我这个爸爸的太偏心老二一家子。那画没值多少钱，画功也普通，只是年代久远一些，收藏价值还是有的，但卖不了多少钱。这下好了，我亏了两幅画不说，在老大面前是偏心，在老二面前也是偏心，里外都不是人。” 薛凌摇头低笑：“您老人家真是不容易……” 三伯禁不住有些好奇，问：“凌啊，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不管她们！”薛凌道：“爱咋地就咋地！爱计较的人，心中永远有一台不平衡的天平，你怎么做都是错的。但她们就是爱计较的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变不了她们的性子，那就甭管了。” 三伯点点头：“也许……真的听你的。” 一旁的薛淙听了个大概，低声：“三伯，凌凌说得有理，家庭事就是这样，剪不断理还乱。不理反而好些，越理越乱，等他们自行梳理，不能梳就算了。” 三伯点点头：“行，不管她们了。” 三人端起手中的小杯，举杯饮下。 薛凌提醒：“虽然是度数很低的酒，但不能多喝，一会儿大家都还得开车。” “嗯。”薛淙将酒杯搁下。 瞧她的架势，分明是一副喝酒高手的模样，薛凌忍不住调侃她，“姐，你能喝多少斤？” 薛淙低笑，解释：“我不行，一斤左右就微醺了。” 三伯似乎想起什么，凑下问：“阿淙，你爱人……是不是要调回来？临时的吗？应该是短暂执行任务吧？” “不是。”薛淙微微一笑，解释：“他不忍我一个人在家太孤寂，打算调回来帝都这边，这样陪我的时间能多一些。” 三伯吓了一大跳，不敢置信瞪眼。 “你——你怎么不拦着他啊？这么一调，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后果？他的大本营本来就不在这边，你让他这样脱离过来，后果可能会非常严重！” 薛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三伯解释，眸光微闪。 三伯很是激动，压低嗓音：“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做这么大的变动？是不是上头有什么不寻常的举措？” “……不是。”薛淙垂下眼眸，低声：“我……我前一阵子心情不好，心里头怨他，打电话给他，想要找他离婚。” 三伯听得目瞪口呆，转而再度沉下脸。 “胡闹！太胡闹了！阿淙，他努力至今容易吗？你怎么能让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回来？你忍心他的前途受阻？他的未来那么广阔，你也是知道的——你怎么突然这么不懂事？你一向是家族里最冷静最沉着的晚辈！” 薛淙被三伯责备，眼睛微微红了。 “我……我确实很冲动。但我没后悔。三伯，人生也不知道能有多长？一转眼我四十多岁了，我跟他结婚二十多年，顶多半年不必守空房……我也会累，我也会倦。” 三伯微愣，转而轻轻叹气。 薛淙哽咽低声：“结婚的时候，结婚证上明明写着是两个人的名字。可我却总一个人孤零零，侍奉公婆的时候，是我一个人。在医院产房生孩子，我也是一个人。我外头赚钱，家里带孩子，什么都是我一个人。孩子自小读书，接送来去，辅导作业，开家长会，都是我一个人。以前还有孩子陪着我，自前年孩子去留学，我一个人寂寞得很，家里头空荡荡，心里头空荡荡。三伯，我不求他有什么鸿途大业，不求他多有权有势，我还是跟结婚那会儿一样，只要他爱我疼我，做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就行。” 三伯红了眼睛，低声：“我知道……那时你下乡，在他老家生活的那几年，受了不少苦，也受了不少委屈。这些年你也是很不容易。” “我不贪心。”薛淙摇头：“我只希望他能多一点儿时间陪我，一周一天，哪怕是一个月一天，我也满足一些。” 三伯点点头：“刚才话说得太重了。这是你们夫妻间的事，他肯为你如此付出，必然是将你放在心头首位。你们商量好，觉得好就行。三伯不该那么说……” “不不。”薛淙忙按住老人家的手，道：“您老人家是关心我，也是关心他。您能这样骂一骂我，我才不会太容易感情用事，才不会太任性。其实，您说得对，我确实是很冲动。我之前自责过，但我……并没后悔。” 薛凌低低笑了，道：“人生但求无悔。自己觉得好，那就去做。姐夫他自愿这么做，证明他也是对自己有信心的人。三伯，人生际遇本来就是很玄妙的事情，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姐夫这次失去一些工作上的便利，可他照顾了堂姐的感受，挽回了妻子，保住了家庭。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指不定姐夫接下来仍会有一番大际遇，更上一层楼也不一定。” “也是。”三伯微微笑了，道：“有些事情，如果抓得太紧，看得太重，反而引人害怕。如果看淡了，看破了，自己换一种心境，换一种心情，也未尝不可。” 薛淙高兴笑了，端起酒杯跟薛凌的碰了碰。 “说得真好！谢谢！” 三伯假装不悦，忍不住问：“怎么？就不用谢我了？我说的就不对了？” “对对对！”薛凌和堂姐都笑了，赶紧举起酒杯跟三伯碰了碰，笑道：“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第899章 很生气 一餐饭吃下来，大家都非常尽兴，除了三伯的两个儿子。 两人强颜欢笑吃完，见大伙儿都乐呵呵，一对对的，就他们两人形单影单，幸好身边有一个儿子和女儿陪着，不然恐怕还要被人笑话。 元宵大团圆的好日子，媳妇却在家跟他们闹别扭，饭也不煮，衣服也不洗，家里也不收拾，一进门就大声嚷嚷要吵架。 那样的家，还能怎么回啊？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转而又各自叹气。 三伯瞥了他们一下，压根不想走过去。 薛之澜观言察色惯了，很快发现他们父子三人有小矛盾，他借着敬酒的机会，绕了过来。 “三哥，都还好吧？刚过完年，应该不会太忙吧。” “不忙。”三伯解释：“医院那边的项目还在进行，但这一段时间是空档，下个月才需要忙。阿桓也是空下来，最近只忙外科手术那边。他这两天做了一台大手术，挺精彩的。” “我不是来找你问他的。”薛之澜对自己的两个儿子暂时没什么意见，酒杯暗自示意两个侄子的方向，压低嗓音问：“这是怎么了？两兄弟都愁眉苦脸的。” 三伯翻了翻白眼，跟刚才一样，三言两语解释了。 “刚才凌凌已经劝过我了，我就算不想通也得想通。没法子，他们都是管不住媳妇的人，媳妇要吵要闹，难不成我这个做爸的去帮忙处理？自家自扫门前雪，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的手实在没放伸那么长，也不好伸那么长。” 薛之澜轻轻叹气，道：“儿子再大，也是你儿子，该教该说还是您出马。毕竟在为人处世这一方面，儿子比老子少那么二十多年，就永远少二十多年的经验。您四十来岁才生了他们，更是经验丰富，该说该提点的，还是不能少。” “我教的还少吗？说得还少吗？”三伯没好气道：“他们学不到，也学不好，难不成我要絮絮叨叨跟一个老太婆一样？这么大了，能有人点拨他们就够不错了！” 薛之澜低笑，温声：“您别生气，偶尔旁观者清，我去帮你劝上一劝，指不定反而比较有效。” “你去。”三伯给他碰杯，随后搁下杯子，道：“我刚才喝了两杯了，不能多喝，这就算敬过了。” 薛之澜笑了笑，往两个侄子凑过去，坐在他们的中间。 “之澜叔，你好！” “堂叔，你好！” 薛之澜笑问：“孩子们呢？刚刚还在这儿呢！怎么一转身就都出去了？” 大侄子憨厚微笑：“说是要去商城里头买东西，就结伴进去了。” 薛之澜点点头：“堂兄弟姐妹的感情好，结伴有伴，很不错。” 二侄子轻笑：“他们年纪差不多，一向处得来。” 薛之澜趁机问：“那你们呢？我记得你们两兄弟打小就感情好，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上下学。” 两个侄子对视一眼，转而都低低笑了。 “叔，我们一直都蛮好的。” 薛之澜若有所思笑了，低声：“兄弟感情好，那是因为你们是一脉所生，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是嫡亲的兄弟。感情好，家庭关系好，家和才能万事兴，对吧？” “嗯。”侄子们附和点头。 薛之澜顺势道：“所以，你们不仅要兄弟好，也要学着处理好媳妇们的关系。她们都是你们引进这个家庭的，所以她们的相处情况好，你们也好。相处得不好，你们也会受影响。这不，你爸今晚心情不佳，也是因为你们的媳妇闹了小别扭。” 两个儿子摇头叹气，都是满脸的无可奈何。 “叔，您说得对……但我们真的是无能为力。想过好多办法，但她们就总是要计较，总是要闹。你说吧，我们是两兄弟，又不是同一个人，怎么能天天拿来比较？但她们就爱这样。不爱跟别人比，就拿着跟彼此家比。我哥比我好上一点儿什么，我媳妇就不乐意了。我比我哥在某一个地方好上一点儿，我大嫂也就不开心了。这样子，她们的关系能好吗？我和我哥是两个不一样的人，虽然爹妈相同，但我们性格不一样，工作不一样，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一模一样啊？可她们就是想不通。” “叔，事情就是我弟说的这个样子。我和我弟都已经成家立业，各自有自己的稳定工作和家庭，怎么可能什么都一模一样。我爸更是不容易，手心手背都是肉，难不成会偏心哪一个？他做什么要偏心？总不能让他老人家整天拿个天平站在中间，量量这个，量量那个，一直量着吧？我爸不开心，我们也都是有责任的。” 薛之澜低低笑了，道：“咱们薛家的人，都是讲道理爱和睦相处的人，也都是老实人。” “老实没用。”大侄子苦笑摇头：“我就是太老实，媳妇才会整天骑到我的头上去。我说什么，她都不听。不听也就罢了，还时不时跟我闹一场。闹家里我还一个人能顶着，一转身她闹到爸的小四合院去了，我简直是不能忍。” 小侄子叹气：“两个人都不老实，简直可以说是很过分。当着爸的面说了很多不体面的话，还一个劲儿数落我爸偏心。我爸就我们两个儿子，他能偏心谁？谁都是他亲生的，他能怎么偏？叔，你也有两个儿子，难不成你会偏心老大还是老二？” 薛之澜呵呵笑了，道：“你们懂这个道理，可你们媳妇不懂啊！你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要劝好你们的媳妇。即便妯娌之间不怎么要好，也不要在老人家面前闹起来。老人家多无辜啊！他生你们养你们，你们现在都是人家的爸妈，儿女也都十几岁了，你们该知道做父母的不容易，少让老人家操心。” “是。”两人都点头一致应好。 薛之澜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低声：“你们的媳妇如果一味儿觉得对方好，你们就回去，说两人的单位和住处都调换一下，问她们要还是不要。再跟她们说，如果再敢去你们爸那边闹，以后老人家就不搭理你们了，以后你们两个小家庭有个什么事，都不要往他老人家那边去。” 两人对视一眼，都脸色有些不大好。 “叔，这话是我爸说的吗？他刚才就是这么说的？他肯定很生气吧？” “能不生气吗？”薛之澜摇头道：“可生气来着！” 第900章 医生的警惕 两个侄子听罢，脸色都有些不怎么好。 看来，这次真的是把爸爸气坏了。 “叔，我回去就去说我媳妇。” “我回去就骂那婆娘！要不是她闹事起的头，爸也不会左右为难，还被嫂子骂。” 薛之澜点点头，微笑：“相信你们能做好。来，咱们喝多一杯。” 三人聊了一会儿后，薛之澜收拾东西，准备跟三伯和薛爸爸去下棋。 郑三远忍不住道：“要不去我那边吧！我那边今天人少，就我闺女一个人。” 薛爸爸也觉得好，“下棋人不能太多，家里偶尔孩子吵闹，咱们去隔壁好了。” 几人很快决定了地点。 郑三远张望来去，发现女儿正坐在薛桓身边，津津有味听着什么，笑喊：“小异，咱们该回去了。” 郑小异抬头，小脸瞬间垮了，道：“爸，再多留一回儿嘛！我在跟阿桓哥哥问学习方法呢！” 薛之澜笑道：“上去再聊啊！反正大家都住一块儿，还不容易问吗？” “就是就是！”郑三远笑道：“阿桓，你今晚应该也歇在这边吧？麻烦你教一教她。我没读过多少书，对他们的学习也帮不上。” 薛桓微微一笑，道：“那上去再聊吧。我也帮不了多少，简单说一说学习的方法而已。” 郑小异羞红着脸，欢喜开心笑了。 薛淙跟薛凌聊了许多，见三伯还不想走，不好留下来。 “那我先回去了。明早我还得上班。” 程天源抱着小欣凑过来，道：“阿淙姐，刚才楼上做了好一些饺子和汤圆。你上班应该没空去做，不如上去拿一些回去煮给姐夫吃。” 薛淙每天忙着上班，家里人也少，确实没去捣鼓这些。 她摇头道：“太客气了，怎么能又吃又拿！” 薛凌拉住她的手，道：“你就别客气了。做得太多，吃不完就浪费了。走，上去拿一些。” 于是，薛淙跟他们一块儿上楼。 薛妈妈和刘英牵了然然和小扬扬去逛商场了，说是要买几件春装可以换。 三伯的两个儿子跟众人告别，去商场里头找儿女去了。 众人很快散开了。 程天源抱着小欣去前台找经理，说要结账。 经理笑呵呵解释：“薛老板已经付了定金在这边，估计还有得剩。现在有些忙，还没来得及算包厢的钱。一会儿我让人算好，等下次薛老板过来，再将单子一并给她看。” “那好吧。”程天源只好作罢。 经理看着他手中睁大眼睛好奇张望的可爱小家伙，笑问：“这是龙凤胎的一个吧？天啊！好可爱哎！是女的？” 程天源微笑点头。 经理连忙鼓掌：“小家伙实在太漂亮了！以后长大肯定跟漂亮！那大眼睛，那俏鼻子，还有小嘴巴，简直不能太漂亮！” 经理要来牵小欣的手，不过小家伙对他不熟悉，又听他说话很大声，小手忙缩了回去。 薛桓洗手后过来，便瞧见这一幕。 “小欣欣，来！舅舅抱！” 于是，他将小心一把抱进怀里，走出了餐厅。 程天源跟经理颔首：“那我们先走了。” 经理忙鞠躬挥手道别。 郑小异在后头追了出来。 薛桓已经在电梯前等着他们，率先抱着小欣进了电梯里。 电梯门关上，徐徐往上升。 薛桓低声：“姐夫，小孩子的抵抗力偏差，尽量不要跟外人太多接触。酒店的经理每天接触的人多，身上手上的细菌太多。小欣的手偶尔会拿进嘴巴去舔，这样会将细菌带进体内。如果是不相熟的人，尤其是在外头走动多的人，尽量不要让他们牵她的小手，别让一些外头的细菌接触她。” 程天源倒没想到这么一层，连忙道：“好的，我记住了。幸好有你提醒，我倒没想到这些。” 一旁的郑小异赞道：“桓哥哥不愧是医生，想的都是卫生知识。” 薛桓淡淡一笑，转过头逗怀里的小欣。 小欣咯咯笑了，胖嘟嘟的小嫩手拍了拍薛桓的俊脸。 他哈哈大笑，用鼻子蹭了蹭她的手背。 小欣很快转过手，拍了拍她的鼻子。 薛桓吃痛躲开，开心笑了笑。 电梯到了十八楼，三人走了出来。 薛淙已经拿了饺子和汤圆，薛凌送了她出来。 薛桓问：“淙姐，你开车来了吗？需要我送你不？” “不用。”薛淙微笑：“我开车来的。三伯说他今晚可能要歇在这边，你记得明天送他。” “好。”薛桓道：“包我身上。” 众人目送薛淙进了电梯，然后往中间的套房走。 薛凌抱过小欣去喝奶。 程天源则拉着薛桓去泡茶，解释：“三伯说你泡的茶好喝，一会儿你负责将茶送去隔壁给他们几个长辈喝。” “好！”薛桓走了几步，转而扭过头对小异喊：“小妹，你也过来帮忙吧！我们一边泡茶，一边聊。” 郑小异开心笑了，忙不迭点头跟上。 早春的天气暖了一些，屋里有暖气，众人看电视的看电视，下棋的下棋，聊天的聊天，直到十点多才各自歇下。 程天源抱了小崇回自己那屋，小欣则睡在奶奶和爷爷的身边。 然然打着大哈欠，问：“爸爸，三弟怎么还不睡啊？” 程天源解释：“他傍晚睡多了，估摸得再过一个小时才睡得着。” 扬扬好奇问：“他都熬夜吗？小孩子怎么能那么晚睡？” 程天源微笑道：“他还小，没什么规律，也还不懂白天和黑夜的区别。不过他下半夜睡得很沉，基本不用上来喝奶。你们小时候也都这样，所以不用笑弟弟。” “是吗？”然然笑哼：“我肯定不会！” 扬扬不甘示弱，忙表示：“我应该也不会。” 薛凌在收拾房间，听完哈哈大笑，喊：“你们都这样！我和你爸能作证！” 程天源禁不住也笑了。 然然和扬扬跑进房间，不打算面对现实。 薛凌一边收拾，一边问他们在南岛旅游的经历。 “对了，山越伯伯和陈阿姨在那边陪了你们几天？” 然然认真想了想，答：“大概五天。” 薛凌问：“跟妹妹玩得开心吗？” 扬扬摇头：“伯伯和阿姨不让她去晒太阳，说会晒黑。也不让她下水，说会着凉感冒。我们都自己玩自己的。” 薛凌想起山越夫妻呵护女儿的模样，倒也没觉得意外。 “你们是男孩子，悠悠是女孩子，自然是不一样的。” 扬扬嘀咕：“可姐姐心里头肯定觉得无聊。我问她了，她说很闷，很想出去玩。傍晚的时候，她才能去海边转转，脚都不能下水，还去什么海边嘛！” “就是！”然然道：“我们都没管她，自己玩自己的。反正她又不能玩！” 扬扬好奇问：“妈，悠悠姐姐不是要来帝都上学吗？怎么又没了？” 薛凌解释：“她爸妈觉得帝都的冬天太冷，怕她受不住，所以现在还在踌躇。她下学期才升小学，现在还举棋不定。” “什么意思啊？棋子怎么了？”扬扬问。 第901章 小女人的娇羞 程天源抱着小崇过来，解释：“举棋不定的意思，是指还没决定好，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才好。” 扬扬看着弟弟，对他扭了扭屁股。 小崇似乎也感到哥哥的热情，咯咯开心笑了。 然然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满：“三弟好像比较喜欢扬扬。刚才我逗他，他都没笑。真是不乖！喂！我才是你的大哥！大哥哎！” 薛凌笑了，忍不住调侃：“你不懂逗他，捏他的脸，他顾着痛，哪里还会笑。” “就是！”扬扬对小崇摇头晃脑，大声：“三弟最爱我！最爱我！” 小崇不懂什么是最爱，但觉得二哥实在热情，又咿咿呀呀舞动手，往二哥够过来。 然然有些吃醋，给自己找了借口。 “小欣比较喜欢我，以后我疼她多点儿。” 程天源睨他一眼，道：“你懂什么？小崇和小欣才多大？他们哪里懂什么谁疼谁？哪里懂什么喜欢？你陪他们玩多一些，他就跟你好。” 然然已经很拔高，没了小时候的微胖，愈发纤瘦，加上这一阵子在海边晒太阳，人黑了，更显壮实。 “知道了！反正接下来我要留在家里念书，二弟还要跟外公外婆出去，以后三弟和小妹都只会跟我亲。” 扬扬一听就生气，婴儿肥的脸虎虎的。 “说什么呢！我一回来，他们还是最喜欢我！” 然然冷哼：“少臭美！整天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住口。”薛凌摆出老母亲的威严，大声：“小事而已，吵什么吵！你们是大哥和二哥，弟弟妹妹以后要靠你们帮忙看着，他们不喜欢你们，喜欢谁？！” 程天源微微一笑，道：“是啊！你们都是手足，是兄弟妹妹，感情自然得是最好的。” 扬扬被老母亲一训，讪讪不敢乱说，牵着弟弟的小手，哒哒逗他玩。 然然则聪明转开话题，道：“小铁头哥哥说，后天就要开学了。我的寒假作业都好了，他说他一早就好了，还自学了五年级的内容。” 程天源很喜欢小铁头的奋斗精神，点点头：“他很懂事，白天去楼下商城捡纸箱卖钱，晚上坐在客厅看书写字。还捡了一些报纸，每天早上在窗口念。” 然然听得目瞪口呆，嘀咕：“真是勤快……” “学习得靠勤快。”薛凌揉了揉他的发丝，道：“你都已经是二年级了，可不能太偷懒。” “我没偷懒。”然然嘻嘻笑道：“该念的，该读的，我都有认真的。” “就是没人家小铁头勤奋。”程天源一针见血指出他的问题所在，道：“他比你大两岁，看着比你懂事成熟许多。” 然然耸耸肩，假装没听到。 薛凌对小铁头那孩子也很喜欢，但她也清楚自家的孩子都是在比较优越的环境下长大，没能跟小铁头那样的勤奋和当担，所以倒也看得开。 “你接下来好好学习，只要期末考试成绩好，暑假就又能跟外公和外婆出外玩了。” 扬扬扭过头来，笑道：“等你暑假了，我们就来接你！” 然然却酸里酸气道：“为什么扬扬不用上幼儿园？他都该去上幼儿园了！” “不了。”程天源解释：“你当年必须去上幼儿园，那是因为家里头实在太忙。外公和外婆出外去玩，能涨不少见识和见闻，你弟弟跟着去，比上幼儿园好多了。幼儿园里都没教什么，就是让你们唱唱歌，跳跳舞，还不如让你弟跟外公外婆出去。” 然然气鼓鼓，低声：“那当年怎么你们不带我出去玩啊？我也想增多一些见识和见闻呢！”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如果能不赚钱就有得玩，孩子也不用带，家庭也不用理，那我们也是喜欢的啊！” “当年你妈和你爸实在是太忙。外公外婆也忙，爷爷和奶奶更忙。现在你妈帮忙去厂里看着，外公和外婆才有空出去玩。家里雇多阿春阿姨帮忙帮忙带弟弟和妹妹，爷爷才能走得开。老人家想去旅游，带着扬扬一块儿去，我们也放心。” 薛凌解释：“等爸妈的生意稳定了，寒暑假到了，就带你们出外去游玩。” “那还得等多久啊？”然然问。 薛凌想了想，答：“几年后吧。” 然然“啊？！”了一声，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还得那么久啊！” 薛凌好笑道：“我小时候，我爸妈连带我出去玩的机会都没有。” “为什么？” “因为没钱和没时间。” 扬扬嘻嘻笑道：“我现在才六岁，等我八岁再上幼儿园，我还要玩多一两年。” “不行。”程天源道：“七岁就可以上学，顶多让你玩多一年。” 扬扬缩了缩脑袋，不敢反驳。 薛凌轻打他的屁股，笑道：“有得玩就早点儿玩，出去看看咱们祖国的大好河山，看多一些风土人情，赶紧好好把握。再过几年弟弟和妹妹大了，我们就利用你们寒暑假的时间，一大家子都出去玩。” “好吧。”扬扬嘀咕：“有计划总比没计划好，总得有点儿盼头，不是吗？” 程天源和薛凌都被他这“稳重老沉”的口气给逗笑了。 然然爬了起来，靠在爸爸的大腿上。 “爸……我还想去南岛玩……海边真的好有趣。咱这边都得穿大棉袄，人家那边都只穿一个小短裤。” “估摸年底外公和外婆还想去。”程天源道：“到时你再跟着一块儿去吧。” “我也要！”扬扬嘻嘻笑道：“海边最好玩了！” 小崇听得兴奋，忍不住咿咿呀呀嚷嚷。 程天源将他抱起来，笑问：“怎么？你也要去凑一份？” 妈妈和哥哥们都哈哈笑了。 …… 郑三远哼着小曲，关上灯，踱步往房间走去。 路过女儿房间的时候，发现灯还没有关，门半掩着。 他探头张望一下，发现女儿正靠在窗口边，趴着嘻嘻笑着。 他敲了敲门。 郑小异吓了一跳，扭过头见是自家老爸，忍不住轻吁一口气，“哎呀爸！你这是干什么？吓了我一跳！” 郑三远一脸的无辜，反问：“咱们就父女俩人在家，不是我还能是谁？敲个门都能吓着你？你刚才做什么呢？神游？” 郑小异羞红了脸，羞答答转过身去。 “没什么……就是在想一些事情。” 郑三远毕竟是大老粗男人，没什么细腻心思关注小女人的小情怀。 “别想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想。都晚了，快睡吧。熬夜对身体不好，很容易长痘痘和黑眼圈的。” 郑小异略烦躁挥手：“行行行，我知道了。” 郑三远宠溺微笑，将门关上，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窗口边的郑小异望着市中心的点点霓虹灯，想着今晚的种种，眉眼生情，尽是小女人的娇羞。 第902章 满足现状 元宵过后，然然和小铁头都开学了。 众人又回归正轨，该上班的上班，该赚钱的赚钱，该上学的上学。 正月底，薛爸爸和妈妈买了去春城的票。 “木海的票跟扬扬在一起。扬扬还小，目前还不用半票。” 郑三远很是舍不得，问：“那你们啥时候回来了？可别又是好几个月啊！” “没。”薛爸爸微笑：“打算去几个西南方的城市转转，如果风景好就住上一阵子，如果不行，那就趁着夏天前回来避暑。” 郑三远解释：“我身体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昨天大同陪我去中心医院复诊，医生说注意饮食，药量也多减少了。” “你最近的气色好了许多。”薛妈妈温声：“但身体还是要慎重一些，药不能停。” 郑三远点点头，道：“明天我就要去厂里上班。如果适应得下来，趁早让大同回学校去。那孩子也快休学一年了，赶紧回去将功课补上。我这把老骨头暂时能撑，就不想让他们来厂子里忙。” “怎么？”程木海好奇问：“不打算让孩子们继承你的厂子？” 郑三远摇头，解释：“他们如果有一个稳定的单位，只要收入稳定，早晚清闲一些也好。我是干过厂子的人，忙过昏头转向的日子。孩子们读书高，以后找稳定的单位就职，我厂子里有多少帮忙帮衬一些，等他们工作稳定了，我也老了，到时就把厂子给收了退休。” 薛爸爸微微点头，低声：“厂子的机器很快就会被新的机器淘汰，这些年还能赚，就尽量赚多点儿，再过几年肯定又是另一番光景。” “我知道。”郑三远道：“每一个行业都有竞争，我没法更新，很快就会被淘汰。暂时国内还没有这类型的新机器，我们能干多久就多久。” 薛爸爸扯了一个笑容，道：“就譬如我的那两个厂子，如果不是凌凌这次弄什么牛仔裤系列，估计今年得全面停工。” “是，创新非常重要。”郑三远道：“生产的机器不能更新换代，就得追求产品的创新。未来的年代竞争会更激烈，只有不停创新的人，才能一直站在时代的顶端。” “咱们老了，拼不动了。”薛爸爸叹气：“得交给年轻一辈的人去干。如果大同喜欢，你就让他试试。如果他不想，那就不要勉强。” “我看他干得蛮不错的。”薛妈妈笑道：“你的几个孩子都很乖巧听话。” 郑三远呵呵笑了，解释：“我跟他说过了，如果他喜欢，那也得等他毕业了再说。当然，如果他不喜欢，那我更不会勉强。” 程木海道：“对，就这么安排。指不定大同以后会发扬光大，您也能放心将厂子都留给他。” 郑三远摇头笑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跟凌凌那样有经商天赋的。” 两天后，薛爸和薛妈，程木海和扬扬出发南下。 薛凌在厂里忙着，根本分身乏术，是程天源开车送他们去了机场。 那天傍晚，薛爸打了电话回来，说他们已经到了春城并安顿下来。 程天源让他们好好玩，不用惦记家了，随后挂了电话。 家里一下子空下来，小欣和小崇很是不习惯，呀呀喊了好一通。 然然摇头叹气：“叫有什么用？哭也没用！人家做飞机去玩了，把咱们都给抛下了。” 小欣转过脑袋，看到爸爸拿着奶瓶过来，瞬间恢复了笑脸，咯咯大笑。 小崇听到妹妹笑了，不自觉也笑了。 然然翻了翻白眼，轻哼：“没志气！一点儿吃的就受不了诱惑！” 程天源睨他一眼，低声：“少吃醋！等暑假到了，爷爷和外公他们自然回来接你一块儿去玩。” 然然哀声叹气：“还要好几个月！” “那你不要读书，去到处乱晃吧！”程天源沉声：“看你一个文盲以后能晃出什么来？” 然然讪讪，不敢再说什么。 程天源将另一个奶瓶递给他，道：“抱你三弟喝。” 然然将小崇抱起来，搂在身侧，把奶瓶喂给三弟，动作虽然有些生硬，但总算做得过来。 朱阿春拿着拖把进来，瞧见然然在帮忙，歉意道：“我来吧。” “不必。”程天源微笑：“你去忙，这边我们父子来就行。他放学了就得回家帮忙干活，照顾弟妹，这是他的责任之一。” 朱阿春忙点点头。 孩子不能养成懒惰的习惯，适当让他们干干家务活，也是一种锻炼和学习。 她解释：“隔壁老郑在收拾东西，我去帮忙打扫一下。” 程天源点点头，道：“你去吧，厨房有我妈。” 朱阿春拧着拖把去了隔壁。 郑三远正在忙着收拾厨房，见她进来，很不好意思道：“不好总是麻烦你……我身体没事了，我来就行。” 朱阿春微笑：“你还要收拾去厂子里，这些我来干就行。” “其实，我周末还是会回来住的。”郑三远解释：“三个孩子周末都要回来，厂里太杂乱，肯定是要回这边。到时我就回来陪他们。” “很好。”朱阿春道：“孩子需要父母亲的陪伴。你也不要太忙，还要顾着身体。钱都是身外物，最要紧还是家庭和身体健康。” “是。”郑三远笑呵呵道：“现在对我来讲，最重要的就是三个孩子和自己的身体。” 朱阿春一边收拾，一边打扫。 郑三远也在一旁帮忙，问：“那个……大妹子，你的前夫好像从没找过你和小铁头？都没联系了？” “没。”朱阿春低声：“他在监狱里服刑，几年后才能出狱吧。我已经跟他没关系了，不想去理他。” 郑三远忍不住劝：“可他毕竟是小铁头的父亲。” “我知道。”朱阿春低声：“我劝过小铁头，可他很恨他，不想见到他。这孩子虽然看着开朗，但心里头受过伤害，对他的那个爸失望绝望过，偶尔不是我劝几句就能了事的。” 郑三远点点头，问：“小铁头不肯去探监吗？” “嗯。”朱阿春低声：“我跟他说过，他毕竟是他的血亲，我要带他去探监，但铁头坚决不要。我和小铁头已经离开了老城区，也没再回去，算是断了联系。小铁头跟我说，过去不要去瞧，也不要去想，我们该往前头看，往未来看。” 郑三远叹气：“他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太早熟了。”朱阿春红着眼睛，哽咽：“家庭的变故，还有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把他给逼得早早年纪就成了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其实，偶尔我还是很心疼他，总感觉对不起他。” “别这么说。”郑三远低声宽慰：“对不起他的是他的那个爸爸，不是你。” 朱阿春吸了吸鼻子，很快调整了心情。 “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这里来。算了，过去的就过去了。我和小铁头现在生活稳定，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我已经不敢再奢求什么，已经够幸福了。” 第903章 大哥看病 郑三远搓洗着抹布，低声：“是，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你和小铁头未来的日子肯定会更好。” 朱阿春的脸微红，继续擦着地板。 “你……你的爱人没再回来吗？毕竟还有三个孩子，她心里必定也是舍不得的吧。” “不知道。”郑三远沉下脸，低声：“她已经改嫁了，从没打过电话回来。也许她心里也曾有过舍不得，但孩子们都不肯理她，她也在生孩子们的气，所以干脆连电话都不打。” 朱阿春忍不住低问：“你——你没教过孩子恨她吧？” “没。”郑三远连忙摇头，解释：“我不是那样的人。她做错，但她还是孩子的妈妈，这一点是变不了的。她错得再离谱，我也没在孩子面前骂她。主要是孩子们大了，懂得分辨是非，看到她妈差点儿毁了这个家，赌得差点儿疯了，他们心里头气她恨她。” 朱阿春叹气：“年纪都比较大，又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也难怪他们会恨。”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尴尬笑了。 他们都拥有一个残缺的家庭，也都少了一半，孩子的心都受过伤，目前仍没办法痊愈。 郑三远道：“大妹子，稍微打扫一下就行。等周末我和孩子们回来，再让他们一块儿帮忙。” 朱阿春点点头：“到时如果我有空，就喊我一声，我过来帮忙。大家街坊邻居，不要太客气。” “谢谢！谢谢！”郑三远微笑：“你真的帮了我们很多。” 朱阿春的脸微微红了，转身提着拖把走出去。 郑三远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憋住口，不敢说出声。 …… 薛衡最近忙得很，每天早出晚归，偶尔晚上都还没能回家。 程天芳南下去培训，得半个月后才能回来。 他干脆收拾一些衣物，住在分厂的办公室。 家里少了两个人来吃饭，薛凌又常日在总厂那边，隔壁又少了郑三远一家子，冷清了不少，尤其是吃饭的时候，常常只剩刘英和程天源和然然。 薛衡回来取一件薄外套，顺道过来窜门。 “妈！哥！然然！你们刚在吃晚饭啊？” 刘英笑呵呵问：“你回来了？吃了没？快进来吃！” 薛衡摇头：“厂子晚上得加班，我在饭堂吃了。我来取一件薄外套，昨天穿得有些少，感觉头晕晕的。” “呀！”刘英忙道：“你是感冒了吧？这天气早晚还是有些凉，你可不能穿太少。” 薛衡鼻音有些重，道：“知道了，妈。我就不进去了，我有一点儿小感冒，可不能传染了孩子。” 程天源提醒：“以后如果着凉，就熬一些姜水喝。” “好的。”薛衡罢罢手道：“我先走了！” 然然追了出来，喊：“舅舅！爸爸问你要不要喝冲剂？感冒了就得喝冲剂！” 薛衡笑了，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不用，舅舅壮得很，喝多点儿水，明天就没事了。” 回分厂后，他那晚上懒得上楼睡，直接睡在沙发上，盖了一件薄外套。 不料凌晨窗口的风很大，把他给冷醒了。 隔天早上醒来，他的脑袋昏沉沉，喷嚏打了好几个，精神差得很。 秘书提醒他说：“你的脸色实在很难看。经理，不如你去医院看一下吧！拿一些药会快些好。厂子忙得很，你可不能有什么事。” 薛衡觉得喉咙痛，脑袋也晕，有些撑不住。 “行，我去医院拿点儿药吃。” 没好好照顾自己，大意加不小心，一回加一回，折腾得这么严重。如果让爸爸和妈妈知道，非挨一顿骂不可。 于是，求生欲很旺盛的薛衡不敢去中心医院找爸妈，直接开去小四合院找三伯。 不过三伯已经开始去人民医院上班，根本不在四合院里。 薛衡不敢耽搁，强撑着开车去了人民医院。 他直接去了薛桓的办公室，不料他不在，是助理接待了他。 “薛主任在动手术，大概还得半个小时才能结束。他今天不看诊，请问你是要看病吗？” 薛衡扯了一个笑容，答：“我是他哥，来看他的。” 助理恍然想起，歉意赔笑：“对不起，你瞧我的记性……”忙转身倒了一杯水过来。 薛衡接过道谢：“医院每天人进人出，哪能记得了那么多人。” 助理微笑道：“你和薛主任长相很像，都怪我眼拙，一时没认出来。薛先生，请不要怪我多嘴，我瞧着你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儿。” “感冒了。”薛衡道：“过来拿点儿药吃。请问我三伯在这边吗？” “在后方的实验室。”助理歉意解释：“不过那边不能随意进出，尤其你生了病……” 薛衡理解点点头，道：“没事，我在这儿等一等阿桓。” 助理赶忙倒多一杯水给他，劝道：“感冒了多喝一些水。” 薛衡道谢。 半个多小时后，薛桓终于回来了，刚脱下手术服，换成大白褂，脚步匆匆走进来。 “哥，你怎么来了？哟！脸色真差！哪里不舒服吗？” 薛衡撑着脑袋，鼻音非常重：“别提了，一时大意，连续两次着凉。” 薛桓嗤笑，转身将挂在一旁的外套取下来，“赶紧穿上，现在还只是春天，不是夏天，你怎么就穿上衬衣啊？太快了啊！” 薛衡嘻嘻笑了，道：“昨天中午有些热，我就干脆换上了。” “人生病往往都是因为一时半会儿人的大意。”薛桓给他量了体温，又扔了一个口罩给他戴上，然后给他听了听呼吸道和肺部。 薛衡忍不住翻白眼：“至于吗？弄点儿药来吃就行！” 薛桓答：“你的肺部有一些发炎，如果再不仔细处理，可能会发烧。别以为感冒是小毛病，前天外头送来一个感冒的，一直昏迷不醒，高烧不退，现在一直睡在重症室里。” 薛衡吓了一跳，问：“感冒？不至于吧？多大年纪的？” “年轻小伙。”薛桓答：“他感冒十几天，一直不搭理，以为自己年轻没事。前些天还下水去捕鱼，回去后发烧咳嗽，却一时耽搁没来医院。直到昏迷不醒，家里人觉得实在太严重，忙将他送过来。整个肺部都发炎，扁桃体也发炎，再耽搁一两天，也许连命都保不住。” “那也太大意了。”薛衡笑道：“我头晕脑袋重，就已经觉得不行得来医院。” 薛桓嗤笑：“总之，不要把问题严重化，也不能把小病没病化。病了就治，小病不治成大病，再强的身体都禁不住病魔折腾。你大意，只会害了你自己。” “我这不来了吗？”薛衡拍了拍胸口，豪迈道：“来来来，该怎么查就怎么查，该吃多少药就吃多少，尽管来！” 第904章 兄弟闲聊 薛桓确实没跟自家大哥客气，抽了血，验了尿，还开了好一堆药。 “这个吃完，就吃这些，一共是四十六块。” 薛衡目瞪口呆，问：“我是得了绝症吗？” “去你的！”薛桓笑骂：“好好的咒自己做什么？！你嫌自己活太长？” 薛衡好笑反问：“不是得了绝症，那你开这么多药给我做什么？！不就感个冒吗？至于这么严重吗？！” “不是。”薛桓解释：“这一部分是治你的感冒的，这一部分就不是。我查了，你这一阵子熬夜有些严重，肝气有些不足。这是给你治一些熬夜后遗症的。尽量多歇息，不要长期熬夜。” 薛衡苦笑：“你以为我想熬夜啊？前几天刚好都赶上半夜来装货，我不还得去看着吗？睡不够而已，倒没什么大病。” “长期熬夜迟早得大病。”薛桓问：“最近分厂生意那么好吗？” “好得不得了。”薛衡解释：“你不知道你的凌凌堂姐究竟有多牛逼，弄了那个牛仔系列，春季的订单刚做完，夏季的订单跟冬天的大雪花一样，飘啊飘，疯狂砸来啊！三班制，就只差四班制了！估计还搞不定！” 薛桓笑了，压低嗓音：“那你们这一阵子赚得很不错吧？” “嘻嘻！”薛衡低低笑了，道：“我蛮不错的。不过比起你那个堂姐，那就差远了！总厂规模大，员工也多，产量自然也大。分厂这边我分的比例少，她占了八成。我能赚个一百万，她大概能赚一千多万甚至是两千万。” 薛桓眨巴眼睛，双眼发亮，“那么多啊？” 薛衡神秘兮兮答：“等这个夏季系列做完，肯定是不止的。人家是做做停停，她是一直加班加班，产量那叫一个高！眼下国内还没这种类型，她说要加班加点，将第一批的钱给赚了。最近她还打算授权给另外两家厂子帮她干活，我给她保守估算一下，如果这个行情能坚持到年底，她赚个七八千万没问题。” “天啊！”薛桓不敢置信问：“可能吗？你吹牛吧？” 薛衡低声：“你不懂。以前伯父赚的钱，都是小钱，主要是靠量来赚。你堂姐靠着这个牛仔系列，赚得多，量也大，关键是她的量——实在超乎想象。我这么跟你解释吧。伯父赚一件衣服赚个一两块钱，她能赚五六块。如果一年坚持下来，加上其他厂子，量得多大，你知道吗？一个订单现在进来，最少都是五六万。她现在两个厂子都不够，打算招多几个厂子帮忙，量一下子就起来了，你说能赚少吗？” 薛桓一下子听明白了，赞道：“厉害啊！赚得多，量也大，关键是赶上这个潮流了！现在大街小巷的人都在争着买牛仔裤。我们科室的那群护士们，天天讨论牛仔系列衣服，春季的衣服刚穿上，转身就在商量要买什么夏季的牛仔裙。” “错。”薛衡闷声：“这个潮流是她创造的。她让三伯帮忙弄什么商标，目前其他厂家都不敢随意模仿，他们只能自己设计，批准后才能去生产。这一段时间下来，就够凌凌赚个够。” “这就是堂姐厉害的地方。”薛桓解释：“以前伯父都是跟着别人干，堂姐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直接自己创造一个系列的衣服来赚。这样才能赚到大钱。” 薛衡忍不住想起薛凌做生意时的霸气和坚决，低声：“是……这一点，你哥真是不如她。偶尔我总觉得她似乎已经做了几十年生意的老商人。我这个商务专业毕业的，还比不上她一个外语毕业的非专业人士。” “话不能这么说。”薛桓轻笑：“凌凌姐她自小在伯父身边长大，伯父做生意，她多少耳濡目染学了一些。咱们不一样，咱们一家子都是做医生的。红枣枸杞加钙片，才是我们的日常。” 薛衡点点头：“是，她自己也承认了，她是站在伯父的肩膀上，所以看得比其他人高，望得比其他人高。” “谦虚。”薛桓微笑：“凌凌姐她很低调，待人也亲厚，一点儿有钱人的娇气都没有。关键是她很大方。你瞧，咱们几家人聚餐，每次都是她付钱。不仅这样，咱们家的人去那边蹭吃蹭喝还少啊？他们家一直都是热情又大方。” “是。”薛衡点点头：“都是一家人，她从来不会计较这些。” 薛桓低声：“哥，你也不用太羡慕。你和伯父前两年生意不怎么好，你还差点儿想转行。现在凌凌姐力挽狂澜弄了这么一个新系列，足够你和她赚上个两三年。你跟在她后面赚，不用担风险，就一味儿的赚钱。你半年赚的钱，就够我赚上一辈子，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有那么夸张吗？”薛衡嘻嘻笑了，道：“你和三伯弄的那个中药也是很有前途的。告诉你哎！等药上市了，你们就能赚钱了。” “没有。”薛桓解释：“厂家赚钱，我们哪有啊！研究人员而已，都是拿死工资的。” “别担心。”薛衡低声：“药品上市得至少十年。等我有了钱，你们出技术，到时我开个药厂，咱们一块儿赚。” “挺好的建议。”薛桓道：“不过技术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是全体科研人员的。到时我可以帮你过过关，你分我一点儿分红就够了。” “没问题！”薛衡竖起大拇指：“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有钱大家赚！” 薛恒提醒：“不过一整套器械那得好多钱……你得赶紧赚多一些。” “不怕。”薛衡笑呵呵道：“如果不够，就拉凌凌来帮忙。她最爱做生意合资，有她这个大富婆，不差钱。” 兄弟两人哈哈笑了。 薛桓似乎想起什么，问：“哥，嫂子还没回来吗？她这一趟培训已经去了好多天了吧？” “快十天了。”薛衡解释：“估计下周就能回来。” 薛桓看着他有些乱的发丝和皱皱的衬衣，调侃：“怪不得你都开始邋遢了。嫂子在的时候，你光鲜亮丽，嫂子不在，你就邋里邋遢。” “有那么夸张吗？”薛衡嗔怪瞪他，“你哥我还是老帅老帅的！” “算了吧。”薛桓答：“你见过那个邋遢的人能是帅的。谁不都是三分人，七成打扮吗？” 薛衡嘻嘻笑了，低声：“我都差点儿忘了问了。过年那阵子三伯不是要给你介绍一个小护士吗？说是很漂亮很高大……” “别说了。”薛桓连忙摇头：“不是我的菜，真不是。我远远瞧上一眼，就找借口溜了。” 薛衡吃吃笑了，问：“三伯没削你？” “没。”薛桓得意扬起下巴：“三伯最疼我了，怎么可能削我。他说这个不行，那就等着下一个。” 第905章 不敢招惹小姑娘 “噗哈哈哈哈～”薛衡大笑：“那还不够惨啊！” 薛桓摸了摸鼻子，眸光躲闪两下。 “眼下……我真的是有些惨。” 薛衡好笑问：“很多人给你介绍？你应付不来？” 薛桓眼眸垂下，低低叹气，转而摇了摇头。 “哥，如果是别人介绍的，不认识的人，那我觉得看对眼就点头，看不对眼就摇头，其实也是很简单的事。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岁数也不小了，没什么复杂的。但是遇到熟悉的人……很难办。” 薛衡一下子听出了苗头，连忙八卦问：“谁啊？哪一个谁让你这么为难啊？” “你认识的。”薛桓苦笑：“就在我们不远处。” 薛衡张望来去，嘀咕：“谁啊？你的助理吗？你不就一个男助理吗？什么时候多一个女秘书啊？还是你们科室的小护士啊？我好像都不怎么认识。” “不是。”薛桓轻笑：“就住在我们旁边——郑叔的女儿。” 薛衡嗔目结舌，转而问：“你是说那个小异？” “嗯。”薛桓点点头：“……就是她。” 薛衡反应过来后，哈哈笑了。 “你开玩笑吧？她才几岁啊？一个小女娃！” 薛桓低声：“她说她不小了，已经十九岁了。眼下她已经上高三，正在准备高考。这么关键的时刻，却来搞这样的心思。我劝她说好好学习，先考上大学再说。” 薛衡眨巴眨巴眼睛，问：“你说真的啊？她已经十九岁了？好像是……都挺高挑的了。” “她写信给我。”薛桓苦笑低声：“还假装生病来找我看病，被我戳穿了。我起初也是吓了一跳，后来想想觉得好笑。青春萌动的时候，总是容易冲动。她还小，也不懂这些，我不好说太多，只劝她全力以赴好好高考，等考上了好大学，暑假我带她去玩。” “你——你这不是骗她吗？”薛衡瞪眼道：“到时她找你兑换，你再来拒绝？你这不是给她希望，然后再让她失望绝望吗？” “这么关键的时刻，如果我拒绝她——那不是更不好吗？”薛桓苦笑：“所以我才说，如果是相熟的人，反而举棋不定，反而左右徘徊，不敢轻易拒绝。” 薛衡想想也觉得是，想起小异这两年愈发美艳俏丽的小脸。 “我没怎么遇到她，但这两年确实已经从一个小闺女长成大姑娘了。她十九，你二十九，这个年龄差距不是普通大。不过，她应该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这是另一回事。”薛桓俊脸微红：“你刚才不也说了吗？她还是小姑娘。我跟她年龄差距太大……另外，她还要读书，我怎么能——肯定是不行的。” 不错，郑小异那种外貌和外形的女子，确实是他喜欢的类型。 但这是另一回事，根本不能凑在一起来讨论。 郑小异只有十九岁，花一般娇嫩的年纪，又是郑三远宠着疼着呵护长大宝贝，他就算再喜欢，也不会点头去招惹。 他现在早过了花花世界的年纪，只想找一个合适的人，喜欢的人，好好相伴过一生。 薛衡点点头：“如果不行，那倒是等她考完试，你再好好拒绝她。毕竟是相熟的人，大家又住得近，以后时不时会碰面，尽量不要太强硬，千万不要伤了人家的心，免得以后碰面尴尬。” “你以为我是神仙啊？”薛桓不满反问：“又要拒绝人家，又要不伤了人家的心？可能吗？拒绝了怎么可能不伤心？” 薛衡一时语塞，支吾：“那就尽量用温和委婉的话语，人家是娇滴滴的女孩子，又是郑叔的心肝宝贝，也算是半个邻家妹子，你就说将她当成妹妹疼。” “嗯。”薛桓低声：“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她说为了跟我在一起，她励志要学医，还要考帝都的医学院，以后能经常见面。” 薛衡啧啧两声，苦笑：“这么说，小姑娘是来真的了。你啊，要小心点儿处理。” “我很为难。”薛桓耸耸肩：“不然也不用找你说。” “跟我说也没用。”薛衡反问：“我总不能帮你去劝吧。我一个大男人，大老粗，没法了解小女孩的心思。如果你倒是实在不行，我让你嫂子或者凌凌姐帮忙劝。都是女的，心思比较细腻，怎么也比我们男人委婉一些，体贴一些。” “这个建议好。”薛桓压低嗓音：“等她高考完，我再找嫂子和凌凌姐帮忙。” 薛衡想了想，道：“现在都二月份底了，再过四个月就高考了。” “我让她好好学习备考，不要想太多。”薛桓低声：“希望她考出好成绩，去了大学校园，过上多姿多彩的生活。到时遇到的男生多，指不定就将这个事给忘了。” “是啊！”薛衡伸展四肢，笑道：“你一个老男人，哪里比得上那些年轻人朝气有精力！” “去！”薛桓轻哼：“我天天锻炼，养生强身，比你好多了！你以为我像你啊！” 薛衡懒洋洋道：“不知道……自从结婚后，我就懒得锻炼了。” “你这样的态度可不好。”薛桓嘲笑：“以后嫂子光鲜亮丽，你却成了一个胖肚皮的中年老男人，到时就等着天天遭嫌弃吧！” “去你的！”薛衡捞起桌上的药，道：“我先回了。” “等等。”薛桓道：“我这边有水，你先把药吃下去。在我那个沙发上睡一小会儿，等三伯下班，我带你们去吃饭。” 薛衡头仍有些晕，低声：“吃药就行，吃饭就算了。” 薛桓倒了水，递给他，随后帮忙拿药片出来。 “现在都快十一点了，你也得吃饭了。三伯在实验室，中午和傍晚我们常一块儿吃饭。你回去也是去饭堂吃，有什么好的。附近开了一家南方小吃店，还有肠粉卖，味道很不错。” “好！”薛衡很快将几颗药片吞下，道：“生病了，嘴巴特别干，吃什么都不来劲儿，又不好吃辣的。肠粉下的酱油好吃，比较抢口。” “那就一起吧。”薛桓道：“十一点四十分左右，三伯就会过来。我去查房，你先眯一会儿。” 薛衡忍不住问：“没薄被子吗？” “有。”薛桓道：“在铁柜子里，打开就能看到。”随后关门离开。 薛衡看着几个柜子，只好一个个打开——竟看到一个大玻璃瓶！ 玻璃瓶很精致，里头装了一张张粉色的信封。 “都是女孩子送的情信吧？”薛衡摇头吹了一个口哨，哼道：“大情圣呀！好受欢迎哟！” 他顺手关上，打开另一个柜子，总算看到一张毛毯。 他将毛毯取出来，哼着小曲走向沙发，倒下盖上，很快打了大哈欠，翻个身，闭眼几乎就睡着了。 第906章 勤奋学习 春去夏至，天气一天天热起来。 薛凌每天傍晚回家一趟，匆匆去，匆匆回，大半的时候都是陪两个孩子，陪然然写作业或吃晚饭。 小儿子和小女儿都还小，不能长时间没瞧见妈妈，所以她宁愿早上晚上多费些时间工作，拼命挤时间，也要傍晚回去一趟。 然然很心疼妈妈，每次都抱着她的腰。 “妈，如果太忙就别回来了。我答应你，我一定好好完成作业。如果弟弟和妹妹哭了，我立刻就陪他们玩耍，我已经学会逗他们了。我只要吹一下口哨，他们就笑。” 薛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妈总得回来陪一陪你们。忙碌是为了赚钱，赚钱也是为了我们一家子能生活得更好。” 然然还听不怎么懂，不过自然是高兴妈妈能回来陪自己。 “妈，我今天有一条造句不会，你教教我呗！” 薛凌道：“行，你去拿作业本，我去抱你妹妹过来。” 小欣看到妈妈就笑，胖乎乎的小手抱住薛凌的脖子，小短腿缩啊缩，巴不得整个人都藏在妈妈的怀里。 薛凌哈哈笑了，拍了拍女儿的大屁股。 “怎么了？咱们一块儿去陪哥哥写作业。” 小欣却不依，往门口够去，小嘴巴里呀呀叫着。 薛凌转过脑袋，看到程天源穿着一件t恤和大裤衩，正在门口拖鞋。 头一次见他穿成这般模样，忍不住哈哈笑了。 “你怎么这身打扮？去哪儿了啊？” 程天源微笑解释：“大裤衩是爸在南岛买的，t恤是在楼下买的。今天仓库在清洗，怕穿长裤会弄湿，所以穿个大裤衩。” “仓库清洗？”薛凌问：“里头没货吗？” 程天源解释：“前几天来的货都出了，碰巧明天才来货。趁着有空，赶紧吧把仓库洗一洗。环境卫生好一些，进出看着也清爽。” 薛凌好奇问：“怎么几天没来货啊？” “最近山越的厂子说是机器出了故障。”程天源解释：“货来得不均匀，断断续续的。我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说请了师傅在修，暂时还没法弄好。” 薛凌只好道：“没事，偶尔休息一下吧。只是货不怎么够，跟客户没法交代吧。” “是。”程天源略有些为难，“有些人急着要货，只能去其他地方调用。” 小欣瞧见爸爸，小胖手拼命往爸爸够去。 程天源匆匆去厕所洗手，然后将小家伙抱入怀里。 刘英刚给小崇洗好澡，香喷喷抱了出来。 薛凌忙将小崇抱过来。 小崇说话比较快，欢呼喊：“妈！麻麻！麻麻！” 薛凌亲了亲他的小胖手，抱着他去陪大哥写作业。 程天源抱着女儿凑过来，道：“昨天陈民打了电话过来，说上个季度的租金已经收起来了，汇到你的户头。他还说，有一个租户欠了三个月一直不还，被他赶走了。” “没事。”薛凌丝毫不在意：“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该赶就赶。如果对方耍赖，让他报警处理。” “嗯。”程天源又道：“昨晚我还收到阿虎的电话，他说最近牛仔裙卖得很火，他也忙得很。” 薛凌点点头：“下周我再调一些货给他，最近几天实在不行，赶不出来、。” 程天源见她瘦了一些，忍不住提醒：“别太累，晚上得注意休息。” “没事。”薛凌解释：“下半夜我都有睡。平常中午我也抽时间睡，尽量不让自己困。脑袋一困，头就会晕，头一晕就没法冷静思考。每天一大堆账目要处理，还有货进进出出，我可不能头晕。” 程天源轻笑：“还有一个人打电话来，是前天晚上打来的，昨晚我忘了告诉你。” “谁啊？”薛凌道：“如果是找我的，可以将厂里办公室的号码报给对方。” 程天源摇头：“我没给。是肖佳雪，她说要约你出去吃饭聊天。我说你忙得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哪里有空出去吃饭闲聊。她除了减肥难题，也没什么事，我就没让她去烦你。” 薛凌好笑道：“这么说就有点儿夸张啊！老朋友估计是想我了。” “如果是有要事找，她会接着找来。”程天源低声：“可她自己都说没什么事，就是找你吃饭闲聊。你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我就不好让她去找你。” 薛凌想了想，道：“她应该知道总厂的地址，如果她有心要找我聊天，一定会找过去的。她是帝都人，地头蛇，哪儿都熟。” 然然喊：“妈妈！这个‘虽然’我又不会了。” 程天源将她推开，道：“我去就行。” 薛凌闲着没事干，抱着小崇晃了出去。 这时，朱阿春在厨房忙着，窗口飘出一阵阵的饭菜香。 薛凌给她打了招呼，然后抱着儿子去外头乘凉。 隔壁传来“砰砰”的声响！ 薛凌好奇凑了过去，看到门半掩着，郑三远在厨房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郑叔！在做什么呢？砰砰响！” 郑三远穿着薄衬衫和长裤，笑呵呵抬头：“凌凌啊！哟！还有小欣欣！” “不，是小崇。”薛凌笑嘻嘻提醒。 郑三远忙改口道：“原来是小崇崇。对不起啊！叔公偶尔会看错。今天是周六，小异和多多补课完要回来。我想着他们念书辛苦，提前上市场买了一只老母鸡，打算剁了炖了，给他们补一补。” 薛凌点点头：“孩子读书压力大，也辛苦。平常在饭堂吃，都没什么营养。周末回来你就加紧补一补，多少有些好处。” “可不是吗？”郑三远摇头叹气：“天天抱着书，一个个读得脸色苍白。尤其是小异，周末回来也在拼命学习。早上六点多就起来念课文，晚上十二点还在看书刷刷写着。看着我真心疼！” 薛凌笑了，问：“她是高二吧？” “不，高三了。”郑三远解释：“去年高二，今年高三了，再过两个多月就要高考。那孩子以前也算勤快，但被高考这么一压，勤奋得不得了，小脸都瘦了一大圈。” 薛凌玩着儿子的小胖手，道：“人生最大的考试莫过于高考，自然是要勤奋的。你别心疼，等她考完了，压力没了，很快就会丰腴回来。” “我得多炖点儿鸡汤给她喝。”郑三远道：“老母鸡最补，下多一些洋参，这样会养神。” “嗯。”薛凌道：“天气燥热，别弄一些上火的就好。” “没有没有。”郑三远解释：“就下了一些洋参而已。” 薛凌往外头张望，“都快六点半了，小异他们还没回来？” “多多回来了。”郑三远解释：“补课到下午四点结束，他坐车回来的。刚才说去楼下买雪糕吃，溜走了。小异肯定补课完还在接着学习。” 第907章 好友来访 薛凌玩着儿子的头发，逗着小家伙。 “郑叔，小异的志源表填好了吗？她选了什么学校啊？” 郑三远一边忙乎，一边答：“上个月我去开过家长会，老师说她的成绩一向稳定，最近加大马力拼命学，还上升了好几名。以她的成绩，不能去最拔尖的学校，但其他学校还是能去得的。” “哪里的学校？”薛凌问：“只挑帝都的？” “对。”郑三远解释：“反正帝都的大学那么多，挑一所她喜欢的。我也不想她去太远，女孩子家家的，尽量离家里近些，这样我能照应得到。周末也能常回家来。如果她是男的，她要挑哪儿就哪儿，我不拦着。” 薛凌笑呵呵调侃：“照这么说，以后小异嫁人也不能嫁太远，不然你肯定舍不得。” “哈哈！”郑三远大笑：“肯定是舍不得的。她选的是帝都中医学院，不会太难考，但分数也不低啊！他们老师说了，如果发挥正常，那应该能考上。但她嚷嚷说非那个学校不可，为了万无一失，只能卯足劲儿考。后来我听她老师说，她挑的那个专业是全校最高分的专业，有些悬，所以她现在是拼了命在学。” 薛凌想不到小异会挑医学院，惊讶道：“她胆子不大，人也娇俏，想不到竟会挑医学这个专业。” “我也想不到。”郑三远洗洗刷刷，扭过头道：“我跟她说，学医很辛苦，做医生也很辛苦。但她说她喜欢，她要救死扶伤。我听她这么说，也就没拦着。孩子喜欢就好，我也觉得蛮好的。医生悬壶济世，救苦救难，是一份高尚的职业。我这条命也是医生救来的，我挺感激医生的。就是太忙，以后还得靠她自己吃苦去克服。我这个做爸爸的，很多都不懂，未来的人生路，只能靠他们自己去摸索。” “说得真谦虚。”薛凌嘻嘻笑了，问怀里的儿子：“你说是不是？小崇崇你说是不是？” 小崇咯咯大笑。 郑三远也禁不住哈哈大笑：“小崇是觉得是还是不是啊？就跟着瞎笑！” 这时，外头传来朱阿春的嗓音：“郑大哥！郑大哥！” 郑三远忙走了出去。 朱阿春跟薛凌打招呼，然后温声：“郑大哥，今天傍晚我们那边多了两样菜，老太太让我过来说一声，一会儿炒好了我端过来，给你们添菜。” “太麻烦你了。”郑三远红着脸：“那我就不客气了。” 朱阿春微笑转身离去。 薛凌眼睛尖，一下子看到了郑三远的大红脸，很快猜到了什么，假装什么都没瞧见。 “郑叔，阿春姐很能干吧？做事认真，有耐心，带孩子也仔细。” “对对对。”郑三远如数家珍：“她勤快，温和，善良，待人也好。她常常帮我做家务，做菜给我们父子吃……” 薛凌偷偷憋笑，抱着儿子溜了。 希望他们有戏，而且能在不远的将来。 …… 隔天中午，薛凌正在车间忙着，不料秘书匆匆走进来。 “薛小姐，你有朋友找，就在办公室门口。” 薛凌微愣，忙走去办公室——远远就看见肖佳雪杵在办公室门口，“规模”甚大，大胳膊大象腿，似乎在琢磨她能不能走进办公室的小门。 “佳雪！”她喊。 肖佳雪扭过头，笑眯了眼睛：“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赚钱！你这家伙！周末也不忘赚钱！你啊！就要扎在钱堆了出不去了！” 薛凌进了办公室，拉了她进去。 “外头太热，快进来。” 肖佳雪吹着呼呼的空调，心满意足凑到空调下。 “大夏天的，没有空凋的地方，简直都是十八层地狱。办公室今年装空凋了，我开始喜欢上加班，尤其最爱坐在空凋下。主任说就我一个人，红外线的热量就是其他人的两倍！正特么过分！” 薛凌哈哈大笑。 “来来！喝杯茶要不要？后面大饭堂有酸梅汁，我让人去给你取一碗？” “不！”肖佳雪比划三个手指：“至少三碗！” 薛凌探头出去，喊：“阿姨！三碗酸梅汁！” 肖佳雪悠哉坐在空凋下，张望四方：“这么大的办公室，就你一人啊？真是爽快啊！” “外头还有秘书和几个会计。”薛凌解释：“几个组长也有一个小办公室，都在外头。这是我的私人空间，楼梯上去就是二楼，我就住在二楼。上头有客厅和几个房间，地方很宽。我爸妈以前都住这边。以前是一个小办公室，后来推翻建成办公室大楼，住这边能就近管理，省得来回两头跑。” “真好！”肖佳雪啧啧几声：“最近这半年赚死了吧？我直到前几天看到同事牛仔裙的标签厂址，才知道原来什么牛仔裤和牛仔裙都是你这个捞钱狂魔在作祟！气死我也！” 薛凌洗手准备泡茶，好笑问：“怎么个气法？气从何处来？没你的尺寸和号码？” “对！”肖佳雪气呼呼：“自牛仔裤出来，我就满大街找，可就没我可以穿的！我能不气吗？你说你做衣服怎么都只考虑瘦人，难道这世上只有瘦人才能有衣服穿，胖人都活该裸奔！” 薛凌吃吃大笑，问：“所以，你今天特意上门就是来找一件你能穿得下的牛仔裙？” “裤子有吗？我也要。”肖佳雪道：“前提是我得穿得下。” 薛凌扶额：“你确定你不是来捣乱的？” “姐！我坐车费了七块钱，特意从市区赶来郊区。”肖佳雪挥汗如雨：“大热天的，好不容易的周末假日，难不成是故意出来暴晒呀？” 薛凌笑得不行，道：“一会儿我给你想想办法。我可以给你牛仔布，你找人给你做。” “你这里没师傅吗？”肖佳雪哼哼：“其他人做的，怎么比得上专业的师傅？” 薛凌解释：“现在都是流水线的制作，工人都只做一部分，最后汇成一件。这样工作起来会更有效更快，哪儿出错找哪儿。你的尺寸要另外量，另外裁，除非是找专一的师傅，不然办不到。” 肖佳雪也知道自己的身材实在太特殊，叹气：“好吧！一会儿拿了布，我自个找师傅去做。” 这时，门开了，饭堂阿姨提了一个篮子进来，笑呵呵端出三碗酸梅汁。 肖佳雪一把端起，笑道：“谢谢阿姨！” 阿姨惊讶瞄了瞄她的巨大身段，笑呵呵点头走出去。 薛凌一边冲洗茶具，一边问：“最近工作忙吗？出版社的生意应该不错吧？” “很好。”肖佳雪嘀咕：“全民外语热，整天一大堆的出版书籍，折腾得我头晕。总算盼来周末，赶紧跑来找你诉苦。” “我也忙。”薛凌好笑反问：“我找谁诉苦去啊？” “你还用得着诉吗？”肖佳雪笑哼：“钱那么多，什么苦都没了。单单这大半年来全国此起彼伏的牛仔裤热，就够你赚金山银山！” 第908章 不能将就 薛凌嘻嘻笑了，道：“众生皆苦，你苦我也苦。大家都是为了生活而奔波，只是苦得不一样而已，其他都差不多。” “差远了……”肖佳雪喝着酸梅汁，嘀咕：“我爸妈跟我说了，让我今年之内必须结婚。一个穷小伙儿，帝都本地人，住在老城区，在你的那个商城卖鞋。” “然后呢？”薛凌问：“确定了？父母之命？那你同意不？” 肖佳雪眼睛红红的，低声：“我爸说了，他说我哪有资格嫌弃人家！人家不嫌我胖，我不嫌人家穷，就这样够了。他们什么聘礼都不要，只希望我顺顺当当嫁一个踏实人。我妈还骂我，说我三十好几了，还想留在家里当老姑娘吗？她说她和我爸不会嫌弃我，可现在家里都已经有嫂子了。他们老人家管家，那就一回事，睁一睁眼闭一只眼。如果是我嫂子……那我肯定会遭白眼。” 薛凌禁不住叹气，问：“那你的意思呢？对方的人怎么样？如果真是踏实可靠的人，你不妨就跟他多了解了解。” “老实巴交，连一句话都说不好。”肖佳雪哽咽：“我怎么了解啊？我都没机会了。我妈说，我一天天减不了肥，再耽搁下去就四十了，那肯定是嫁不出去。趁现在还有人要我，我就该立刻点头。我是胖，但我也有尊严啊！搞得我去到哪儿都被嫌弃，就连你的牛仔裤也嫌弃我！” 薛凌暗自觉得好无辜，低声：“这你就太冤枉我了啊！牛仔裤都是人家来下订单，我根据订单生产的。我管不了什么码数。” 肖佳雪喝不下了，将碗搁下。 “我就是控制不了我自己，总是想吃。每到三餐我就停不下来，我也是没法子啊！胖了遭人嫌弃，别人我不奢望什么，可想不到现在连家里人也嫌弃我。爸妈都巴不得我立刻嫁出去。那男的长得有些丑，就是人还算高大，其他根本没什么可取之处。家境穷，就一个老房子，现在在商城那里租一个小门面，雇了一个人给他卖鞋，做点儿小买卖，说收入还算稳定，其他便什么都没有。” 薛凌低低叹气：“你自己如果真不喜欢，那就不要。你现在有钱又有稳定工作，如果怕遭家里嫂子嫌弃，那你出去外头买房子住。婚姻不是交易，你如果衡量这个，衡量那个，最终会因为这些东西失去或者没了，失去婚姻的倚靠。” 肖佳雪吸了吸鼻子，哽咽：“可我爸妈说……我没得选择了。” “天下这么大，地球上这么多人！”薛凌摇头：“什么叫没得选择？我不赞同。你是一个有稳定工作有思想的新时代女性，你该有自己的想法。如果那人真不是你喜欢的，你却因为一时没得选择而选择他，那这样的婚姻很快就会坚持不下去。到时离也不是，不离也不是，那才叫真正的痛苦。你该冷静一下，继续找。” 肖佳雪讪讪：“可我这么胖……” “有些国家的人以胖为美呢！”薛凌反驳：“上次你不跟我说吗？某某国家的什么部落，就是以胖为美，越瘦的女孩子越没人要。你这样的身段，在外国人眼中也算不得胖。你为什么不把眼光放远一些？你不是那种能将就的性子，你现在一时迷糊心软将就了，你未来肯定会后悔的。” “我还没嫁……心里头已经在后悔了。”肖佳雪哼哼：“一个连沟通都不会的男人，我看了一眼就想吐的男人！让我跟他过一辈子……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薛凌耸耸肩：“瞧，我没说错吧。你不是那种能委曲求全，能将就过日子的人。” 肖佳雪又接着喝起酸梅汁，低声：“那我就听你的，回去就给推了。这些年我也存了不少钱，我会将这些钱买一套房住……” “但找对象的事也不能停。”薛凌道：“别总是躲在出版社和家里，有空就出去走走转转。你也不能一直胖下去啊！早晚出去散步锻炼，身体胖不要紧，但得健康啊！我看你的脸色比之前差许多。” “能不差吗？”肖佳雪叹气：“天天被人逼着赶着去结婚，我吃不下，睡不好。” 薛凌拍了拍她的肩膀，好笑问：“吃不下怎么还是那么胖啊？” “去你的！”肖佳雪笑骂：“我心情还差得很，你少惹我啊！” 薛凌笑哈哈请她继续喝酸梅汁，“外头天气热，得注意避暑。” “太阳很毒。”肖佳雪擦了擦汗，问：“暑假快到了吧？你孩子放假了吗？” “还没。”薛凌解释：“再过两周。我爸妈要来接他去春城住。” “春城？！”肖佳雪一下子来了精神，道：“听说那边一年四季如春，天气很舒服。山好水好空气好，关键是风景也好。” “对。”薛凌笑道：“我爸妈和公公，还有小儿子，在那边住了半年了，现在还舍不得回来。他们辗转换了几个地方，最近选定一个山边住下。我爸说要来接大儿子一块儿过去，等暑假结束再回来。” “有钱人家真好。”肖佳雪嘀咕：“想去哪儿旅游就去哪儿旅游，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薛凌鼻尖冷哼：“我爸和我妈奋斗到六十多岁才退休。你才几岁？就想为所欲为？” “嘻嘻！”肖佳雪笑了，敲着碗的边沿，低声：“跟你说说聊聊，心情好了许多。我回去就跟我爸妈详细聊一下，然后找个合适的地方买。” “你们单位有分房吗？”薛凌问。 肖佳雪摇头：“老同事就有，我们这一代没了，不过买房子会有一定的补贴。我赚了十几年，存了一些钱，够买的。出版社旁边的房子不贵，我打算去外语学院旁边的楼房买。好多老师在那边买房，四周都是文化人，相处比较融洽。高知识分子一般不会因为对方是否肥胖而需要慎重决定跟不跟其交朋友。” 薛凌笑了，道：“帝都你比我熟，你自然知道该去哪儿买最好。反正离单位近，进出也方便，那就是好地方。” 两人聊到傍晚时分，肖佳雪才依依不舍离开。 她送了肖佳雪十几米长的牛仔布料，对方乐滋滋道谢。 薛凌刚好要回家，便开车带她回城区，将她送到家里附近，才调转车头回市中心。 第909章 归家 暑假到了，薛爸和薛妈和程木海带了扬扬回来了。 扬扬个头高了，壮实了，模样愈发俊朗，轮廓越发像爸爸。 他抱住爸爸的胳膊，一个劲儿跟爸爸讲他做了什么，看了什么，乐不可支。 然然在一旁羡慕极了，哼道：“该轮到我了啊！” “一起一起！”扬扬掏出礼物，递了上前：“哥，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是我自己做的。好看不？” 然然看着那歪歪曲曲的水车，仍是点点头：“挺好看的。” 兄弟两人欢喜勾肩搭背，一边玩去了。 程木海微笑道：“我就不陪他们过去春城了。小欣和小崇都已经会爬来爬去，需要更多的人手看着。接下来还要走路什么的，更需要好好看着。” 程天源道：“如果您想去，那便去。家里有阿春姐帮忙，倒是不怎么忙。小欣和小崇都很乖巧听话，还是很容易带的。” “等他们大了，再去玩。”程木海笑道：“不急不急，我还得回来多陪一陪昌伯。他估摸是想我了，前一阵子还给我打了电话，问我啥时候回来。” 薛爸爸瘦了，但人愈发精神，看起来比之前健朗许多。 薛妈妈也瘦了，人也黑了一些，但手脚麻利利索，精神也很好。 “我们在春城的城郊住，每天忙着种菜种花，日子过得可美了。太阳刚起来，我们就磨豆浆喝，吃花饼。饼子里头都是花瓣，真正的花哎！中午就去镇上吃，吃鱼啊，吃水果。那边的水果多，也都很鲜甜。我们去果园里，一边摘一边吃……” 程天源听得津津有味，道：“单单听起来就很好。” 薛爸爸笑问：“老郑呢？他家关着啊？” “郑叔现在住厂里，周末才回来。”程天源解释：“几个孩子也都是周末回来。最近小异在忙着准备高考，郑叔偶尔回来炖点儿补品送去学校，其他时间都没怎么出现。” “哟！小异快高考了啊？”薛妈妈问：“这么快啊？” 程天源答：“下周就是。” 薛爸爸好笑道：“别人家的事，总是特别快！一转眼就高考了，等大学毕业，就是大姑娘了，很快就能嫁人了。” 程木海忍不住道：“在我们那边，像她这般年纪的女孩子，早就可以许配人家了。” “十九岁而已，太早了一些。”薛妈妈解释：“大城市的女孩子大体上偏晚一些。老郑让孩子多读书，孩子就不会那么早成家。” 薛爸爸进屋洗手，忙找起小欣和小崇。 程天源解释：“估计在对面。” 薛爸爸和妈妈忙挤着去了对面，片刻后一人抱一个出来。 朱阿春笑眯眯跟在后方解释：“刘老太太听说你们下午回，忙出去买多一些菜和肉。估摸也快回来了。” 程木海瞧见小欣和小崇，连忙扑了过来。 “哇！都快认不出来了！大了好多！” 两个小家伙认不出外公外婆和爷爷，大眼睛瞪着他们看，好奇看来看去，然后就“哇！”地一声哭了！ 程天源和阿春忙凑过来，将他们接走。 薛爸爸很是失望，心疼问：“宝贝，怎么了？都不认得外公爷爷啦？” 程木海也是心疼不已，问：“认生啊？以前不会啊！” 薛妈妈苦笑连连：“咱这么一去就是大半年，孩子还小，自然认不出来。” 程天源微笑：“不怕，你们待多两天，他们就熟了。” 薛爸爸忍不住问：“凌凌呢？她平时都在厂里吗？那孩子估计也都不认她。” “不会。”朱阿春忙解释：“她傍晚都会回来，偶尔中午回来。孩子们跟她熟悉得很。” 程天源苦笑：“她虽然忙，但她怕孩子们太久没陪伴不好，所以再忙也抽一些时间回来。” “那么忙吗？”薛妈妈问：“就没停过？过年加班到现在？” “是。”程天源解释：“天天都是三班制，除了几个小时让机器歇息，其他时间都在赶工。前几个月凌凌找了两个厂子帮忙完成订单，现在销量非常大。她每天来来去去检查货，也是真的忙。” 薛爸爸吓了一跳，惊喜笑了。 “订单那么多啊？两个厂子都不够？还要雇多两个厂子？多少人啊？小厂子？” “都是大厂子。”程天源解释：“我跟凌凌去瞧过。每一个厂子都派去督工师傅，货物也都得师傅检查过关。” 薛爸爸嘻嘻笑了，道：“倒是有模有样。” 薛妈妈忍不住问：“还是卖那个牛仔裤吗？我在南方的机场和车场也见过不少年轻人穿。” “不止。”程天源解释：“夏天还有更薄的牛仔裤和牛仔裙。现在已经在做秋装了，还有牛仔外套，男女生都有。” “哟！”薛爸爸好笑道：“还能春夏秋冬都搞啊？那也太多了吧？” 程天源笑了，低声：“确实蛮多的，秋装的订单已经来了不少，凌凌一直在催促赶工。阿衡今年也是忙得很，都没怎么回来吃饭。” 薛妈妈一边为女儿感到骄傲，一边却心疼她太拼。 “这孩子铁定又瘦了……” 薛爸爸也是心疼女儿，温声：“等她回来劝她歇一歇，也不用太拼。我们以前办厂子，一年也就三四个月加班，年底前要休息一两个月。她一年到底这么加班，工人们受不住，她也受不住啊！” “不是。”程天源解释：“厂子里招多一些工人，多了一个班出来。后面宿舍都添多一张床，工人也多了一百多个。分厂那边也怕工人太累，早在几个月前就聘多一些人手，让工人分班制上班，不用天天加班，两天能有一天休息。” 薛爸爸和妈妈对视一眼，忍不住问：“分厂那边的宿舍不多，能住得下吗？” “凌凌拨了一笔钱，迅速让人去建的。”程天源道：“一个月建好，物资搬进去后，工人就住进去。” 薛爸爸见女儿什么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实在找不到什么瑕疵来，心里很是欣慰。 “我和她妈都退下来了，也是希望她和阿衡能接得上。他们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再高兴不过。那个什么牛仔布，我看着就发愁，谁料到竟会火成这个样子。” 薛妈妈低低笑了，低声：“你如果一早就懂，那你一早就赚到大钱了。” 她也是看过厂子的，像这样的火爆情况，女儿约莫一年能赚多少钱，她大致能估算得出来的。 薛爸爸耸耸肩，笑道：“我赚不到的，我女儿帮我赚了。也挺好的！” 薛妈妈没理他，转身对程天源道：“傍晚别煮了，大伙儿下楼去吃吧。我好久没吃楼下师傅做的菜，怪想念的。” “好。”程天源笑道：“之澜叔他们都知道你们今天回来，估计也会过来凑份儿。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得趁机热闹一番。” 第910章 时光飞快 程木海顾不得收拾行李，拉了儿子去角落里。 “你昌伯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我住的地方变了好几处，他是跟你问了电话，然后打给我的吧？也不知道后来他还有没有打？他是不是家里有个什么事？” 程天源点头：“电话确实是他向我问的。不过他什么都没说。” “是不是又是天栓来催他回去？”程木海脸色一沉，骂：“这个兔崽子！没良心的狗杂碎！” 程天源解释：“具体是不是，我也不知道。但天栓应该催过他，昌伯他什么都不敢说，我也不好问太多。” “打从去年开始，那臭小子就让昌伯回去。”程木海道：“他哪里是要他老头儿回去，他是要钱！可恶！以前他老子没钱的时候，他什么时候希望他回家。现在来催，估计也是要钱！” 程天源对这个族亲堂哥很没好感，道：“你跟昌伯关系好，他有什么事都会跟你说。过两天你去看他，再仔细跟他说一说。他如果坚持要回去，我也不好拦着。” 程木海摇头：“不好！回去他又得无家可归！有钱的时候，他还是爹。没钱的时候，他就是个累赘，是拖累。” 程天源压低嗓音：“我每一个月都给他发工资，平常伙食也是有所兼顾的。昌伯这两年来，应该也存了一些钱。如果他要回去看看孙子孙女，暂时还是有得花的。他来这边这么久了，孙子孙女都没瞧见，心里头毕竟也是会想念的。钱没了，他再接着来赚，我都随时欢迎。” 程木海皱眉，低声：“还是不能回去……” “爸。”程天源指着怀里的小崇，低声：“你半年没瞧见小崇和小欣，难道您不想？天栓哥虽然不孝顺，也压不住他的媳妇。但几个孙子孙女跟昌伯应该还是不错的。他老人家离开多时，心里头肯定也是想念的。” 程木海由己及人，总算点点头。 他伸手牵住小崇的肉嘟嘟小胖手，低声：“那就随他吧。跟他随时想回来就回来，反正仓库那边有得住有得吃。” 小崇好奇盯着他看，小手缩啊缩，小尺寸往回缩。 程木海瞧着他警惕的小模样，哈哈大笑：“我是你爷爷啊！小崽子！” 小崇被他这么一大声，吓得很，干脆将手甩回来，躲进爸爸的怀里。 程天源搂着孩子，往外头走。 一会儿后，刘英回来了，抱着扬扬不撒手。 “我的乖乖！长高了好多！比然然就差一点了！我的乖孙啊！都已经到奶奶肩头了！快了！快了！” 扬扬喊：“奶奶！我做了礼物送给你！里头装了好多香花，还可以避蚊子的！” “真的？！”刘英满心欢喜：“真乖！真乖！” 薛妈妈和刘英很快聊得不可开交，笑声不停。 朱阿春听程天源说晚上不煮，要去楼下吃，便提议：“厨房还有一些骨头汤，不如大伙儿进去喝，就当是解渴。” “好！” 众人先后去了厨房。 厨房已经装了吊扇，还有两条壁扇，风呼呼吹着。 薛爸爸却仍是觉得热，道：“还是那边的气候好，冬天不冷，春天不湿，夏天也不热，舒服得很。山风一吹，身上很是凉快，也不用装什么风扇。” “对。”程木海笑呵呵道：“那边的环境是真的很优美，气候也好。” 薛妈妈道：“走了一大圈，发现帝都的气候不怎么行。尤其是冬天，实在是太冷了。” “哎！”薛爸爸忍不住揶揄：“亏你还是帝都人。咱们以前冬天也觉得冷，但没现在这么怕。主要是我们老了，身体大不如以前，所以怕冷也怕热。” “有道理。”薛妈妈叹气：“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 “我倒觉得——你们三位的气色比以前好多了。”朱阿春实话实说：“看着瘦一些，但精神奕奕，感觉健康硬朗许多。” “谢谢谢谢！”薛爸爸和妈妈都笑了。 小欣和小崇坐在爸爸的大腿上，左看看，右看看。 客厅的扬扬喊：“爸！把弟弟和妹妹放下来！我带了皮球给他们玩！” 程天源将小的抱过去。 然然正在玩水车，扬扬正在拍皮球。 小欣和小崇看到二哥却丝毫不怕，也许是见他也是小模样，觉得跟大哥差不多，很快就跟他熟稔起来。 扬扬拍球，他们就高兴笑了，小欣甚至还会鼓掌。 “哇！小妹好乖哦！”扬扬亲了亲她的小脸，道：“二哥送你这个红球。三弟是男生，他分绿球。” 小欣抱住小球，咯咯笑了。 小崇有些嫌弃绿球，将球扔了，转身来夺妹妹的。 小欣吓坏了，“呀呀啊啊”叫着，甚至还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打三哥的肉胳膊和小脸。 扬扬看呆了，惊呼：“爸爸！三弟和妹妹会打架啊！” 程天源宠溺低笑，温声：“当然会。以前你和你哥差了三岁，不也一样打吗？他们一样大，正容易因为争夺东西打起来。” 然然捏着小妹的手，将她抱了开去。 小妹瞧见哥哥手中的水车，好奇极了，手中的小红球也一并扔了。 小崇迅速爬上前，将小红球抱住，然后笑哈哈玩起来。 这时，他发现哥哥们和妹妹都凑在一起，立刻也好奇，将小球扔了，也凑了过去。 小崇看着会转动的小车，瞪大眼睛，小胖手“啪嗒”一声抓起来。 然然吓坏了，呵斥：“乱搞！快放下！” 于是，他将车子夺了，搁在另一侧。 小欣瞧见了，迅速也给夺了。 然然瞪眼，左右顾不得，弟弟妹妹一起来袭，又抢又扯他的衣服，忍不住心烦：“好啦好啦！都给你们！给！” 扬扬瞧见这般情景，哈哈大笑。 然然没好气道：“笑什么！还不过来帮忙抱！” 扬扬只有六岁，抱着胖嘟嘟的弟弟有些吃力，只好勉强又抱又拉。 然然则轻松抱起小欣，熟练搂在身前，哄道：“不要抢，你玩皮球吧！红皮球好漂亮！对不对啊？” 小欣看着那红球，很快忘了什么水车，捏着皮球玩着。 程天源看着儿女们玩在一块儿，眸光慈爱温柔。 一转眼，孩子们已经都能互相玩耍嬉闹了。 去年的今天，媳妇还挺着一个大肚子住在医院待产——时光真是飞快！ 几天后，受不住酷热的薛爸爸和妈妈带着然然和扬扬南下。 程木海则留下帮忙照顾小欣和小崇。 薛凌仍每天抽空回来陪小家伙，忙进忙出。 薛衡和程天芳也是各自忙碌，一人在分厂，一人常出外学习培训。 转眼到了八月份，秋天到了，天气也开始凉快下来。 一天，薛凌正在总厂办公室看账目，郑三远匆匆推门进来了。 薛凌抬眸看他，很快低低笑了。 “郑叔，这几天没过来喝茶，刚才还在念叨你呢！等我三分钟，这几条账对完就好了。” 第911章 失恋 郑三远愁眉苦脸，正踌躇着要不要开口，却又顿住，挪步缓慢走过去，坐在沙发上。 薛凌加快速度，一分多钟就完成了，将账本收起来，还懒洋洋伸懒腰。 “郑叔，要喝什么茶啊？普洱茶还是铁观音？我最近都喝普洱茶，觉得味道比较醇厚。” 郑三远抬头，一时欲言又止。 薛凌瞥了一眼，好奇问：“怎么了？” 她走过来，落坐在郑三远对面。 “我看你那边都稳定得很，什么事把你愁了啊？” 郑三远烦躁抓了一下去年重新长出来的头发，低声：“凌啊，我——我——小异她——唉！我都不知道该跟你怎么说。” “小异怎么了？”薛凌挑眉问：“她考的成绩那么好，中医学院应该考上了啊！” 郑三远点点头：“前两天确实是来通知，说她已经考上了。但她这两天哭得不像话，不吃不喝，我心里头担心极了。” “考上了？怎么反而不高兴啊？”薛凌狐疑问：“她不是想学医吗？怎么？突然不想了？” 郑三远缓慢摇头，低声：“都不是。她说，她想学医是因为……薛桓。薛桓让她好好考，她拼命考上了，然后……然后薛桓拒绝她。” 薛凌听得摸不着头脑，问：“薛桓？他怎么了？他劝的小异学医？” 郑三远深吸一口气，很快摇头：“不是。小异说她……喜欢薛桓，跟他表白。薛桓让她好好学习，希望她考上心仪的好学校。小异考上了，去找他。他说她跟小异是不可能，让她好好读书，以后找适合她的男孩。” 薛凌快速眨巴眨巴眼睛，差点儿笑了，却又赶忙压住笑意。 “小异她悄悄喜欢阿桓？什么时候的事啊？” 郑三远烦恼低声：“她说好久了。我猜阿桓应该是怕影响她学习，所以才拖延不拒接她，等她考上大学了，才开口拒接她。只是我没料到这丫头这么执拗，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就一个劲儿哭。都已经两天了，我和大同都劝了，可她就是呆呆不说话。我心里头担心得很。” 薛凌问：“小异在哪儿？家里吗？” “嗯。”郑三远解释：“放假后，她就一直在家。凌凌，我不好去找阿桓，这种事我也开不了口啊！看着她这样难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这样吧，你帮我劝一劝小异。” 薛凌忙不迭点头：“我的车在外头，咱一块儿回吧。” 两人匆匆上车，很快回了市中心。 电梯通畅上了十八楼。 郑三远问：“凌啊，你要先回家一趟不？” “没事。”薛凌道：“我先陪你进去看小异。这个时间孩子和我公公婆婆应该都在午睡。” 郑三远开了门，领着她进去。 屋里屋外打扫得很干净，到处都静悄悄的。 郑三远叹气解释：“她在最里面的那个房间。今天中午只喝了几口汤，其他什么都没吃。身体最重要，这样折腾下去，非病倒不可。不管劝不劝得了她死心，至少帮我劝她吃饭睡觉。这孩子不能再这样胡闹下去了。” 薛凌点点头，低声：“郑叔，我毕竟也当过女孩子，比较了解这个年龄的人很敏感。我进去就好，你待在客厅里。” “好。”郑三远温声：“我去客厅煮水，一会儿你出来喝杯茶。有什么事就喊我一声。” 薛凌应好，转身往最后方的小房间走去。 她敲门。 里头没反应。 她继续敲，低声呼唤：“小异？在吗？我是凌凌姐。我可以进来吗？” 片刻后，门轻轻打开了一条小缝，露出一个小脑袋。 薛凌一看暗自心疼。 短短几天，平时容光焕发，青春朝气的女孩子竟又憔悴又苍白，脸色很难看，瘦了许多，眼睛陷下去，双眼无神。 她呆呆看着薛凌，低喃：“……凌凌姐。” 薛凌禁不住叹气，拉住她的手。 “你爸爸说你不怎么舒服，我刚好回家，就过来看一看你。” 郑小异低声：“……谢谢。” 薛凌站在门口，低声：“我能进去坐一坐吗？” “不能。”郑小异扯了一个尴尬笑容，解释：“里头太乱了，怕你会嫌弃。” 薛凌也没勉强，倚靠在门栏上。 “小异，听说你考上了大学。恭喜你了。” 郑小异眼睛微微红了，嘴巴嚅动几下。 “……谢谢。” 薛凌低声问：“怎么了？考上的学校不是你喜欢的？” “不是。”郑小异泪眼汪汪，低声：“只是我都没有去读的动力了。我曾经那么渴望自己能成为一个医生，能救死扶伤……可我现在不想了。” 薛凌牵住她的手，捏了捏。 “人生的动力可以有很多种，不一定只有一样吧。你爸爸他一直希望你能考上大学，以后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收入。他应该也是你读书的动力吧。还有你哥哥和弟弟，他们一个在前面给你领路，一个在后面以你为榜样，他们应该也是你念书的动力。” 郑小异咬着下唇，憋不住嘤嘤哭起来。 “我……我对不起他们……我都顾着自己的想法，没想着他们。我那么努力念书，那么拼命，是为了另一人。现在他不要我了，我感觉人生失去了希望……什么都没有了。” 薛凌摇头：“别这样子，你的人生还很长，多姿多彩的大学生活才要刚刚开始，怎么能说失去希望？世上的好男子多得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呀！你还年轻，还有许许多多的机会遇到你喜欢的男子。” “不！”郑小异哭得凄惨，哽咽：“他在我心中是最好的。我真的真的是好喜欢他！除了他，我想我是不会喜欢其他人的。” “别这样。”薛凌温声安抚：“你的真心，相信他也是知道的。只是对方可能无法回应，所以才狠心拒绝你。小异，感情是双方的，是互动的。如果只有你一个人在付出，那就是独角戏，没有结局的独角戏。这个比喻你懂吗？” 郑小异哭得不能自已，躲回房间里去了。 薛凌跟在后面，发现房间确实很乱，书桌上梳妆台上满满都堆了纸，貌似都写满了字。 不仅这样，就连地上也都是，连床上也有。 薛凌直觉这是她重要的东西，不好踩上去，只好站在床边的角落处。 郑小异坐在床沿上，呜呜伤心哭着。 薛凌挪了过去，安抚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一时激动，扑进薛凌的怀里。 “薛凌姐！我爸肯定都告诉你了！我也想听我爸爸的，听你的！可我做不到啊！我的心里脑海里都是他！你帮帮我！姐！求求你了！我现在真的很痛苦很痛苦！” 第912章 帮帮我 薛凌听着她嘶声裂肺的声音，一时忍不住心疼连连。 十九岁的姑娘家，头一回暗恋就惨遭拒绝，身心自然是受不住的。 “小异，不要这样……你要姐姐怎么帮你？我也只能跟你爸和你哥哥一样，劝你往前看，前面有更好更适合你的等着你。缘分很奇妙，可以让我们不时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你要对你自己有信心，这一抹感情错付了，就勇敢点儿，不要惦念，砥砺前行，很快就能找到属于你的真正幸福。很少人能动心就修成正果的，你该这样想。” 郑小异摇头又摇头，哽咽：“不……姐！我就只对他一人心动过，第一眼就有感觉！我真的是好喜欢好喜欢他！他一句话，我拼命学习学习，只为了能考上更好的学校，以后站在他的身边，跟他举案齐眉，有这相通的理想和职业！姐！你帮帮我！” 薛凌苦笑：“我该怎么帮？他跟你是怎么说的？” 郑小异吸了吸鼻子，低声：“他不敢看我的眼睛，不敢对着我说，扭过身去，跟我说好好学习，以后找一个跟我年龄相符的，不要再惦记他了。” 薛凌眸光微动，低声：“你们的年龄确实差得有些远……阿桓他年轻有为，人长得也很好，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小异，你可能也是一时受诱惑心动。也许等你冷静下来，你就不这么想了。” “不！”郑小异哽咽：“我喜欢他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外貌和气质，更无关其他。我就是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喜欢。我解释不了，但我知道我这辈子就认定他了。” 薛凌一听就发愁。 感情是双方的，是互相的。任何一方的执着，只能让自己更难受。 郑小异抓住她的手，像似抓到了救命稻草。 “姐姐！凌凌姐！你是我的偶像，你坚强又漂亮，能力又那么好。在我心中，你就是一个完美的存在。你一定有办法能帮我的，对不对？姐，我现在真的真的是很痛苦，感觉快要受不住，快要失去一样！你帮我！帮帮我！” 薛凌见她激动不已，不忍心再劝她，忙帮她擦去满脸泪水。 “不要哭，不哭了，不哭。你如果想要我帮你，那你得先振作起来，别让我们担心。你知道你爸爸多担心你吗？你不吃不喝，人憔悴成这样，可怜天下父母心，这跟挖他的心般一样难受。” 郑小异冷静些许，吸了吸鼻子。 薛凌帮她打理乱糟糟的发丝，低声：“你先洗把脸，好好吃法，好好睡觉。姐姐我去找薛桓聊一聊。给你传递一两句话，可以吗？” 郑小异的眼睛亮了，似乎找到了希望。 “好！我听你的！我都听！” 薛凌温声：“你先起来洗把脸，把房间拾掇一下。我让你爸爸给你下一碗面，吃饱了歇息一会儿。等我回来，可不想看到一个这么颓废憔悴的你。” “嗯。”郑小异毕竟还是半大的小孩，被她这么一哄，很快冷静了许多。 薛凌见她听话，忙道：“那你快去拾掇。” 郑小异站起身，转身去了洗手间。 薛凌走了出去，发现郑三远正坐在客厅吸烟，烟雾萦绕，整个人仿佛置身雾气中。 她皱眉，凑了过去。 “叔，你觉得你能吸这么多烟？眼下小异情绪不好，你如果身体再来个不舒服，你让大同怎么办？” 郑三远吓了一跳，慌忙将烟熄灭，双手挥来挥去。 “我……就是刚才心里头太烦恼，一时忍不住吸了几根。小薛，我平常都不吸烟了，真的不吸。” 薛凌点点头，道：“你懂分寸的，我知道。你去厨房给小异做一碗面条吃，尽量清淡一些。你也别问什么，就叮嘱她好好吃，好好睡一觉。我去去就来。” “那个——你要去哪儿？”郑三远焦急道：“她终于要吃饭了？你跟她说了什么？” 薛凌低声：“她让我去问薛桓，让我帮帮她。她情绪太激动了，我不好拒绝。我还是去薛桓那边转一转，即便是传递一些鼓励的话语，终归也是好的。” “别了吧……”郑三远很是别扭和尴尬，低声：“人家每天那么忙，哪有时间整天应付小孩子。小异她也真是的，太不懂事了。另外，如果再传多一些拒绝的话，还不都是一样吗？怎么能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心？” 薛凌摇头：“放心，我有分寸的。” 郑三远自然对她百分百放心，道：“那你去吧，还得劳烦你多跑一趟。” “甭客气。”薛凌道别，匆匆背着皮包离开。 路过隔壁的时候，发现门仍半掩着，里头没什么声音，想着孩子们应该都在午睡，就没进去打扰。 她下了楼，直接到停车场，然后上车直奔帝都的人民医院。 薛凌是在市中心医院待产生孩子，对那边算很熟悉。相反，她极少来人民医院这边，故此停下车后，问了好几个人，总算找到了薛桓的办公室。 助理解释：“薛主任有研讨会议，估摸开完得一个小时后。你是哪位？找他看诊吗？周一到周四的早上八点到中午十二点才是看诊时间。” 薛凌微笑摇头：“我是他的堂姐，找他有些私事。他在工作，我不好打扰，只是因为他住在医院这边，没怎么回去，所以才特意找过来。没事，我在外面等他下班。” 助理忙道：“外头太热，你到里边坐吧，我给你倒一杯水。” 薛凌有些不好意思，低声：“会不会太不好？毕竟现在还是办公时间。” “不会不会。”助理解释：“薛主任平常很少有人来找。我在他身边两三年了，就几个月前遇到他哥哥找来，你是第二个。这是他的私人办公室，你请随意进。” 薛凌知晓这个堂弟很出色，因为能力卓著，医院的领导对他十分倚重。 想不到他连私人办公室也有，倒让她有些意外。 薛凌走进去，找了边侧一个小凳坐下。 助理倒了一杯水来，递给她。 薛凌道谢喝起来。 秋风刚起，天气仍很闷热，跑来跑去两趟，她早已经渴了。 她一边喝水，见有医疗杂志摆在一旁，便捞了一本来看。 助理出去抱了一沓病历进来，认真抄写起来。 办公室里很安静，助理自顾自忙着。 半个多小时后，助理抱着病历走出去，看到薛桓穿着大白褂，行走带风，大长腿跨步走来。 “薛主任，里头有人找。一个很漂亮很优雅的女士，眉眼长得很好！” 薛桓脚步一顿，眉头微微蹙起，心顿时有些慌。 助理狐疑问：“主任，怎么了？” 薛桓眸光微闪，低声：“你去跟她说我忙……没法见她，让她走。” 助理往办公室看去，不好意思解释：“可你堂姐已经等好久了，都快一个小时了。” “什么？！”薛桓问：“我堂姐？！你怎么不早说！” 第913章 实话实说 助理一脸苦笑：“我……我刚才没说吗？” 薛桓翻白眼，低声：“你说什么漂亮又优雅的女生！你就不能直说！” “没有！我说的是女士！”助理嘀咕：“你堂姐确实很漂亮很优雅，一副女强人的打扮。” 薛桓松开他，趾高气扬道：“我几个堂姐都是女强人，一个个都很漂亮优雅！” 他大跨步上前，推开门，转而笑了，“凌凌姐，怎么是你？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助理一脸懵圈，转身去倒水。 薛凌搁下杂志，放下水杯，微笑道：“阿桓啊，对不起，姐打扰你了吧。” “没！”薛桓笑道：“下班时间到了，我也得下班了。姐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就行，怎么还跑一趟？我多嘴问一句，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薛凌优雅站起身，道：“姐有话跟你聊一聊。这都傍晚了，要不咱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吧。” “好！”薛桓道：“那我换一下衣服。这一身大白褂得去洗和消毒。” “没事。”薛凌走出去，道：“我在走廊等你。” 薛桓应好，忙动作迅速换衣服。 助理走了进来，将水杯搁下：“主任，喝水。” 薛桓点点头，打开临时衣柜，挑了一件衬衣和一件马甲。 助理年轻爱聊话，忍不住揶揄：“主任，你是要跟姐姐去吃饭，怎么搞得好像要去约对象一般？” “我这个堂姐忙得很。”薛桓道：“她难得过来一趟，我得请她去附近最好的餐厅吃一顿才行。去正式的场合，总得穿得正式点儿。” 助理一眼看出他很重视这位堂姐，忍不住问：“主任，你堂姐在哪儿工作的？很有女领导的范儿哎！” 薛桓快速扣着纽扣，解释：“她不在单位工作。我哥是在她手头混日子的，我家和我自己的套房都是我这位堂姐半卖半送的。我只要回家，三餐都在他们家蹭吃蹭喝。她虽然没单位，但她绝对是帝都最有钱的女人之一。” “哇！这么夸张？！”助理一脸不敢置信。 薛桓嘻嘻笑了，道：“你周末就去逛的‘荣华商城’，就是她的。你整天追捧的‘牛仔’系列，都是她的厂子做出来的。” 助理：“……”！！！ 薛桓将马甲套上，端起水来喝：“现在你信了吧？” 抿了一口，他将水杯搁下，吩咐：“下班就先回去。明天早上有两场手术，麻醉师和其他辅助人员的名单你再去确认一下，给他们多提醒一次。明天下午三点有一场讨论会，你把资料复印十一份。到时你能来参加学习，记得不要迟到。” “好。”助理忙不迭点头。 薛桓洗了洗手，匆匆出门了。 薛凌掏出钥匙，微笑：“知道你忙，我也忙，咱们就近在附近吃吧。对了，三伯在这边吗？” “不在。”薛桓解释：“这几天三伯不用过来，说他打算在家里看书磨药。” 薛凌点点头，暗自松一口气。 少一个老人在场，谈话也方便一些。 薛桓带路，两人绕了两条街，在一家西餐馆面前停下。 薛桓应该来过不少次数，熟练找了靠窗的位置，点了餐。 “姐，你没什么忌口的吧？喜不喜欢洋葱？” “我不挑食，都行。”薛凌道。 薛桓点点头，跟服务员交待几声。 很快地，服务员端上来两杯柠檬水。 薛凌抿了一口，直接奔主题：“阿桓，你我都是忙得很的人，姐找过来，肯定不是找你吃一餐饭那么简单。我是有话来跟你聊的。” “我知道。”薛桓微笑道：“你是生意人，时间就是金钱。只是我有些好奇，不知道姐究竟是来找我聊什么。” 薛凌似笑非笑问：“阿桓，你很受女生欢迎吧？经常拒绝女生表白？” “没……”薛桓扯了一个笑容，道：“我又不是潘安再世，没那么夸张。” 他心里暗自一个咯噔，大致猜到薛凌是为了什么来找自己的。 薛凌挑眉轻笑：“就没一个合眼缘的？都得通通拒绝？” 薛桓似笑似叹气：“姐，我确实拒绝了不少人。” “小异很伤心。”薛凌实话实说，低声：“我去劝过她，见她又憔悴又落魄，很心疼。” 薛桓眸光微滞，俊脸沉下来。 薛凌瞧着他的神色，挑了挑眉问：“你也心疼吧？小异是一个很开朗很可爱的女孩子。” “姐……我跟她年龄差距太大。”薛桓垂下眼眸，看着水杯中的那一片柠檬，神色颇不自在：“我只能拒绝她。” 薛凌转了转眼睛，瞧着他的模样，暗自觉得可能还有一点儿戏。 “如果没年龄差距大呢？如果她已经大学毕业，还跟你一样职业，拥有一样的理想呢？” 薛桓扯了一个笑容，低声：“事实是没有如果。她青春靓丽，我却已经快而立之年。” 薛凌挑眉问：“我是说如果。” “那我应该会接受。”薛桓幽幽低声：“她的外形和模样，确实是我喜欢的类型。可是——事实就没有如果。” 薛凌眨巴眼睛，转而笑道：“如果只是年龄的话，那不难解决啊！她不嫌弃你老，不就得了！” “哎！姐！’薛桓有些哭笑不得，道：“关键是差太多！她还是小女孩，又是青春萌动的时期，万一她是今天喜欢，明天就不喜欢了呢？她太年轻，我不敢要，也不能要。” 薛凌按了按手，比划一个嘘声动作。 “你先老老实实跟姐说一声，你对那丫头有感觉没？实话实说，不用害臊。” 薛桓俊脸尴尬微微红了，低哼：“姐，你这是做什么？感情专家咨询？” “你当姐很闲吗？”薛凌沉了下脸：“一个是我的亲亲堂弟，一个是我的合作伙伴兼忘年交的宝贝女儿。如果不是郑叔找上我，我压根还不知情。不要跟我打马虎眼，实话实说。话摊开了，事情也好办些。” 薛凌走惯生意场合，习惯迂回敷衍那一套。 但对自家人，她压根不喜欢这一套。 薛桓瞬间变乖了，低声：“……她确实很乖很特别。不管是高挑的身材和模样，都是我的理想类型。” “只是还没到很心动的程度，又见她年纪太小，又是自家熟悉的人。”薛凌断定问：“所以不敢招惹，不敢点头，对不对？” 薛桓老老实实点头：“是。” 郑小异确实很漂亮很可爱，是他理想中的类型女孩。 只是他早已经过了青春萌动的事情，他只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踏踏实实谈一场恋爱，然后结婚安定下来。 如果她大几岁，如果她已经毕业工作，那他应该会接受，而且是欣然欢喜接受。 第914章 不愿意 薛凌恍然点点头。 “既然这样的话，你要不要考虑给她一个机会？你对她不是完全没感觉，她对你却情深意重，如果给彼此一个机会，指不定能成。” “姐！”薛桓苦笑：“你这不是让我挨骂又挨揍吗？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又刚要去上大学，我去追求人家，不得让郑叔恨死吗？我爸和郑叔关系那么好，他也许不会揍我，但铁定偷偷骂我个几十顿！” 薛凌低声：“你先听姐解释。如果小异是一时冲动或心动，你们相处过后发现相处不来，那再和平分手。她这般激动和难过，更多的是伤心你的无情拒绝。最大的则是不甘。难得遇到一个你喜欢类型的女孩儿，你不试图交往一下，你难道甘心？你以后不后悔？” 薛桓沉默了，垂下眼眸看着玻璃杯里的柠檬片。 薛凌道：“我此次来，其实并不是要做说客，我本意是来见一见你，让你说几句宽慰小异的话，然后我带回去劝劝她，安慰她。但我听你的口吻，似乎并不是对她完全没感觉。所以我才会劝你一声。” 薛桓点点头。 薛凌忍不住问：“这几年来，你每天都忙于工作，身边有女同事啊，女护士，肯定有不少人喜欢你，跟你表白过。这其中可有你喜欢有感觉的？” 他摇头：“都没有。亲戚朋友好意介绍的几个，也都是没感觉。” 薛凌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那你对小异呢？应该还是有不一样感觉的吧。” “有一些。”薛桓尴尬解释：“我也年轻过，也浪漫过。她跟我年轻时幻想中的对象很接近，漂亮阳光开朗，待人热情乖巧，还会做点儿小家务。年初的时候，她病了，跑开找我开药。她苍白着脸，可怜兮兮看着我的模样，像极了小时候我养的那只小奶狗，看得我心里……有些心疼。她后来给我寄信，跟我分享她的学习她的小心思，我觉得有些奇怪，搞不懂她的意思，所以只回了一封信，让她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她很快回了信，说她一定会努力，争取快些来到我的身边。” 说到此处，他微微一笑：“我当时不敢直面拒绝她，就是怕影响她的学习。一个多月前，她跟我说高考结束了，她考得很有信心。后来，她来挂号找我看病，我有些哭笑不得，赶了她出去，并跟她说好好学习，我只能当她是妹妹。其实，我也只能拒绝。” 薛凌挑眉道：“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不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她一个机会？恋爱而已，不是结婚，只是试试对方是不是自己心中的那个人？” “姐……还是不要了吧。”薛桓歉意低声：“我怕真的付出感情了，就收不回来了。” 薛凌微愣，禁不住想起他的前女友来。 当初他们都已经订婚，而且住在了一起，可惜对方却藏着目的，并不是全心全意爱着他。 当时他不仅失去未婚妻，失去了他的爱情，还差点儿被她害得失去工作下狱！ 那应该是他的初恋，也是他刻骨铭心的唯一一次感情经历。 这是那段经历太惨痛，伤得他太深，所以除非是稳妥的感情线，不然他不愿再随意付出感情，因为内心恐惧被伤害。 薛凌理解点点头：“那行，就当姐没说过。我回去再劝劝她，让她不要太伤心。” “她……怎么样了？”薛桓关切问：“我——我没想到她会那么伤心。” 薛凌低声：“几天几夜都锁在房间里，不怎么吃喝，精神很差，房间里到处都搁着一张张的信纸，具体内容我没瞧，但我猜估计都跟你有关。” 薛桓脸色微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以为她只是小女孩子的一时萌动，伤心过一会儿，也许隔天就抛诸脑后了。 想不到她竟这么耿耿于怀，直到现在仍在伤心。 不自觉想起她阳光朝气的笑容，还有她甜甜喊自己时笑弯弯的可爱眼睛…… 菜上来了，薛凌大快朵颐吃着。 薛桓却吃得很慢，如嚼蜡般吃着噎着。 薛凌没逗留太久，因为她还要赶回去。 “阿桓，既然这样，你暂时避着她别回家了。” 薛桓点点头：“我这几个月都住在医院，没怎么回去。” 薛凌挥挥手，开车离开了。 夜色暗沉，秋风飒飒凉快。 薛桓走在街边，慢慢踱步回了医院。 薛凌驱车到了市中心，直接坐电梯上十八楼。 远远地，便瞧见程天源正弯着腰，一手牵着小崇，一手牵着小欣，正在教他们走路。 两个胖嘟嘟的小家伙走得摇摇晃晃，跌跌撞撞，时不时抱住爸爸的小腿，然后咯咯笑了。 程天源满脸都是宠溺笑容，一边哄着孩子，一边狼狈应付左右。 薛凌看着此情此景，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程天源感觉到她的视线，不经意抬头，转而对她笑开了。 “快看！快看！妈妈来了！” 小欣和小崇张望过来，先后笑开了。 “麻麻！” “么么！” 小欣还没法走稳，干脆松开爸爸的大手，啪嗒跌下去，然后利索爬行。 小崇发现妹妹抢先，一下子也急了，忙松开爸爸，胖乎乎的四肢麻利爬前，争取快些到妈妈的身边去。 薛凌忙快步上前，蹲下，将他们捞了起来。 “走廊虽然有打扫，但没拖地，还是会脏的。” 小欣咯咯笑了，抱住妈妈的脖子。 小崇有些慢，抓住了妈妈的手臂。 薛凌想要抱起他们，却发现小家伙们都长大长胖了，根本没法一起抱两个。 “小心！”程天源凑了过来，捞过小崇，嗔怪睨她，“你怎么能一下子抱他们俩？小心伤了腰。” 薛凌嘻嘻笑了，亲了亲小欣的小脸。 “知道啦！你们都吃了吗？” “吃了。”程天源解释：“等了你好一会儿，后来郑叔刚好过来，解释说你有事出门，应该没法那么快，我们就先吃了。” 薛凌点点头：“我抱小欣过去郑叔那边。” “今晚你留下不？”程天源问：“都已经快八点了。” 薛凌想了想，道：“那边的账都对完了，今晚没什么事。我一会儿给秘书打个电话，今晚留家里睡。” 程天源轻笑：“行，我抱小崇去喝水。小欣刚吃了白粥，半个多小时后再喝水。你先带她去郑叔那边吧。” 薛凌将皮包递给他，转身抱着小欣去了隔壁。 大门半掩着，里头灯光明亮，很是安静。 她探头进去，小欣咿呀咿呀喊。 郑三远从厨房探头出来，转而笑了，“小薛，小欣，都快进来。我正等着你呢！” 他边擦手边端出一盘水果，低声解释：“小异吃了面，收拾了房间，然后睡着了。傍晚我自个吃的饭，没去喊她起来。” 第915章 父母心 薛凌点点头，低声：“她睡了就好，别去喊她。” 郑三远忙招呼她们母女坐下，低声：“你来了以后，她的情绪明显好了一些，还吃饭睡觉去了。” 薛凌苦笑：“可我并没能带来什么好消息……” “唉……”郑三远低声：“这我是知道的。薛桓是那么拔尖完美的一个孩子，怎么会看上这个小丫头。再说，她也还不是能谈情说爱的年纪。如果她已经毕业，已经二十几岁，那我肯定是会存着一些希望的。阿桓拒绝她，我一点儿也不会意外。将心比心，如果我是他，我也是接受不了这样的小丫头。” 薛凌笑了，道：“郑叔，您是一个走过社会的人，也是过了大半辈子的人，你能看透世情，可小异她就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她不懂。” “不用骗她。”郑三远温声：“该鼓励就鼓励，该说就说。总不能人家拒绝她，为了安慰她就说什么答应的话骗她。这种事就是纸包不住火。骗了更是害了她！” 小欣听不懂，一会儿看看郑三远，一会儿看看妈妈，听得非常入神，直觉他们是在商量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薛凌低低叹气：“郑叔，阿桓还是很心疼她这个妹妹的。听到她很难过，他不仅内疚，也很是难过。但我不敢让他来见她……怕一会儿留了希望给小异，反而让她越陷越深。” “我懂。”郑三远道：“安慰她几声就好，就说薛桓会当她是妹妹，以后仍跟他自如来往，别记仇记恨。” 薛凌眯眼低声：“阿桓确实非常优秀，不管放在哪儿，搁在哪儿，都是一个香饽饽。小异会被他吸引，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她这个年纪，青春浪漫，情感懵懂，最容易受这样的成功优秀男子吸引。郑叔，你还不能怪她。” “没。”郑三远扯了一个笑容，有感而发：“我是一个在阎王爷手中抢过命的人，我对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非常感恩，也很知足。自去年的大手术后，我很多事都看透了，人也通透了。现在我只想好好管好两个厂子，好好等着孩子们长大，就够好了。这是孩子成长历程中必须经历的。经历的事情，怎么可能都是美好的。困难和阻碍也好，幸福的甜美也好，都是生活必须历练的。” 顿了顿，他苦笑低声：“我就是担心她太伤心，我这个老父亲的心疼。如果她的妈在身边……算了，不提也罢。如果是她哥哥或弟弟，碰上这样的事，我就拍拍他们的肩膀，虎着脸告诉他们不要紧，再难过也得把日子过好，不然以后会更苦更难过。但小异毕竟是女孩子，自小家里疼着呵护着长大，让她养成娇滴滴的娇柔性子，不够坚强，所以不好说太多。” 薛凌摇头：“也没您说的那么严重，小异性子很好，开朗又活泼。” 郑三远叹气：“只是我现在……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厂子里那么忙，他哥放假去帮忙了。我暂时留在家里照顾她。但我觉得这个环境——不够好。这里毕竟离薛桓家太近了，她难免会触景伤情。” 薛凌一下子想到了什么，道：“不如让她坐飞机去春城吧！让我爸爸去接她，然后在那边度假。有我爸妈和两个孩子在，她不会寂寞的。那边风景如画，空气和阳光也好，家家有花，户户有花，女孩子最喜欢这样的环境。” “呀！真是不错！”郑三远欢喜鼓掌，却又停了下来：“不过，我不能坐飞机。” 他的心脏受过重创，不能坐飞机，也不能长途奔波，不然身体会受不住出事情。 眼下是女儿这般模样，他可千万不能倒下，要好好帮女儿度过这个难过才行。 薛凌道：“不怕，您不去了。你留在帝都，让小异坐飞机去春城，我爸再去接她便是。反正有电话，联系起来容易。” 郑三远却有些不放心，低声：“她一个女孩子出门……不怎么好吧。她还没出过远门，火车也才坐过两三回，飞机一次都没有哎！” “那就让大同陪着她去。”薛凌道：“大同做事沉稳，年纪也大些，还走过生意场。有他在，您就放心了吧？” 郑三远忙不迭点头，低声：“就是怕她不要……她如果摇头，咱们很难劝她点头。” “呀呀！”小欣突然开口，把正商量的两人吓了一大跳。 郑三远嘻嘻笑了，握住小欣胖嘟嘟的小手。 “怎么了？我们小欣有什么好建议没有？” 小欣笑了，露出四个雪白的小牙齿，对郑三远挥舞小手，整个身子扑了过去。 郑三远赶紧将她抱过去，搂在胸膛前，慈祥柔和拍了拍小家伙的背。 “一转眼，小欣也已经快一周岁了。人生啊，就是这么快！前两天我看到小异坐在房间里悄悄哭，忍不住想起她小时候……” “她是女孩子，天生胆小。她哥睡一张小床，她也睡一张，可她总是不肯上去睡，非要挤在我们夫妻中间。后来他妈怀上多多，实在怕她踹到肚子里的弟弟，只好让她单独睡。” “那时，她上床后就偷偷哭，悄悄抹眼泪，甚至还埋怨我和他妈只爱弟弟，不爱她了。我听完就笑了，站在小床边陪着她，直到她睡沉才敢走开。一转眼，她已经亭亭玉立，可她现在哭的时候，我这个父亲的站在床边，她就赶忙擦干眼泪，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哪里肯再将心事说给我听。” 薛凌温声：“那是因为她长大了。” 郑三远看着欢喜咿呀“说话”的小欣，低低笑了。 “是啊！巴不得他们长大，快点儿长大，但长大后的烦恼太多，做父母的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啊！” 小欣胖嘟嘟的小手拍了拍他的脸，甚至还要去抓郑三远的胡须。 薛凌忙将她抱了回来，抓住她的小手轻轻打两下。 “不可以这么没礼貌！” 郑三远忍不住嗔怪睨她，笑骂：“你打她做什么？她压根什么都不懂！” 小欣被麻麻训了，委屈巴巴扭过脑袋去，很快又忘记了被打的事情，哒哒爬了下去。 郑三远担心她碰到危险，忙爬着跟过去。 这时，外头程天源在喊她，她起身走了出去。 郑三远尾随小欣，慢慢爬过两个房间，来到最末端。 小欣不喜欢黑暗，看见外头阳台暗沉沉，立刻扭转小屁股，往后方爬——扑进郑三远的怀里。 他压低嗓音：“不能太吵，小异小阿姨在睡觉觉。” 小欣听着他的语气太搞笑，咯咯开心笑了。 这时，小异房间里的灯亮了，门轻轻打开。 小异瞧见爸爸坐在地板上，怀里抱着可爱胖嘟嘟小欣，看着小家伙呆萌愣愣盯着自己看，不自觉露出笑容。 “原来是小欣来了……” 第916章 不肯放弃 郑三远已经许久没看到女儿的笑容，欢喜举高怀里的小欣。 “刚才你薛姐姐过来，小欣也跟着过来了。你瞧，她自己爬来找你的！” 郑小异晦涩一笑，蹲了下来，牵住小欣的小胖手。 “小欣，是不是忘了小阿姨啊？怎么愣愣盯着我看啊？” 小欣眨巴大眼睛，转而嘻嘻笑了。 郑小异欢喜起来，道：“爸，小欣还记得我呢！” 郑三远不好戳穿她，毕竟她这几个月都在学校，就连周末也在学习，都没怎么回来。小欣很容易哄，所以她一主动跟小家伙好，小家伙立刻就笑了。 他微笑道：“小欣喜欢小异阿姨呢！” 郑小异开心抱过小欣，快步去了客厅。 郑三远忙跟了过去。 小欣“呀呀”叫着，挥舞胖嘟嘟的小胖手。 父女两人看着小欣，都不自觉挂着笑容。 郑小异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问：“爸，我小时候应该没有小欣这么可爱吧？” “有！”郑三远慈爱笑道：“你那时候也是胖嘟嘟的，眼睛大大的，跟小欣有些像！” 郑小异惊喜问：“真的？！” “真的！”郑三远点点头。 在父母亲眼里，自家的孩子永远都是最可爱最漂亮的，他也不例外。 郑小异揉了揉小欣的乌黑软绵绵发丝。 小欣不耐烦了，脱离她的怀抱，往地面上够去。 郑三远微笑：“早些时候我已经扫过拖过地，地板很干净。” 小异只好松开小欣。 小家伙扭着胖嘟嘟的小屁股，扭啊扭，一路往门口爬。 郑三远和女儿忙跟了上前。 就在这时，薛凌抱着小崇过来了。 小崇看到妹妹，咯咯开心笑了。 程天源跟在后方，将小欣捞了起来。 薛凌将小崇递给郑三远，笑道：“郑叔，刚才阿春姐做了绿豆汤，你过去喝一碗。天气转凉，很是燥热，喝点儿绿豆汤清热解毒。” “好！”郑三远忙应声，知道薛凌这是要跟小异私下聊话。 薛凌又道：“喝完给小异也带一碗过来。” “哎！”郑三远搂着小崇，跟程天源有说有笑离开了。 郑小异看着程天源的背影，低笑：“凌凌姐，你和姐夫的感情真的很好。我爸说，跟你们住一块儿这么久，还没听到你们吵过一架，脸红过哪一回。” 薛凌耸耸肩：“没什么好吵好脸红的呀！” 郑小异禁不住心生羡慕，想起那个狠心的人，心骤然一沉，再度伤感起来。 薛凌牵着她进屋，坐在客厅里。 郑小异忙转身去倒水。 薛凌任她捣鼓去，没拦着。 她现在需要干多一些事，转移注意力，越是安静坐着，越是对她的心情恢复没好处。 郑小异将水杯递给她。 薛凌道谢，自顾自喝了几口。 客厅里静悄悄的，郑小异欲言又止，却终于还是不敢问出口。 薛凌苦笑一声，道：“结果你已经猜到了，不用我多说了。不过，他拜托我给你带几句话，希望你能好好听着，记在心里。” 郑小异焦急问：“什么话？” 薛凌答：“他说，希望你好好学习，不要伤心，把日子过得充实多姿多彩。他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你还太小，前途也有太多的不定数，所以他不能接受你。” 郑小异红着眼睛，咬着下唇，不敢开口。 薛凌温声：“如果你已经毕业，如果你已经是感情稳定的年龄，他会接受你，这是肯定的。只是你们在错误的年龄，错误的时间相遇，所以不得不辜负。” 郑小异埋下脑袋，低低哭了。 薛凌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他很担心你，但他不能来看你。他只希望你能好好的，不要伤心，先完成学业。倘若你们未来有缘，也许能走到一块儿。倘若没缘，那你仍是他最可爱的邻家妹妹。” 郑小异抱住薛凌的胳膊，哽咽：“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我……我既然喜欢他，就永远不会变了！是那种一生一世的那种！” 薛凌心疼搂住她，温声：“他可以相信，但你在前进，他也在前进，你们的感情还不到他能为你停下脚步。毕竟你们一点儿基础也没有——” “我可以为他快点儿长大，快点儿成熟！”郑小异吸了吸鼻子，很郑重道：“他能不能三年后……给我一个机会，能吗？” 薛凌暗自为难，低声：“小异，你在长大，他也在成熟，你不能要求他这么做。他毕竟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你让他等多三年，然后你们再试试感情——这对他也是不公平的。” 郑小异呜呜哭了，哽咽：“他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现在就给……如果他对我真的没感觉，那我死心。可我知道，我的心明明确确告诉我，他对我是动了心的。” 薛凌眸光微闪，问：“你确定？” 阿桓只说她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可没明确说她是他喜欢的人。 郑小异不住点头，哽咽：“是！他看我的眼神，跟别人不一样的……我生病的时候，他待我真的很温柔很关心，就连隔壁病床的病人都嫉妒了，说他对我特别。我不是傻子，我知道那种眼光代表着什么。” 薛凌一时为难了。 郑小异低声：“我想见他，想跟他说，给我一个机会……如果真的不行，我不会再出现他的面前。如果我们真的有感觉，那他不妨放下种种顾虑，跟我好好交往。我会努力成长，努力学习，争取早些到他的身边去。” 薛凌问：“这是你刚想出来的？一时冲动？” “不是。”郑小异摇头：“我不是一时冲动这么决定的。我是发现我对他已经是无可救药的那种喜欢，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与其这么错过了，我怎么也得搏一搏。可我伤心他连一个跟我见面的机会都不肯给，连听一听都不肯。” 薛凌苦笑：“小异，他跟你不一样，不敢搏。你还是一个学生，是在青春浪漫的年纪。可他不一样，他事业有成，年近而立之年。在他这样的年纪，不是能胡乱来的时候。包括他跟你交往，他得付出责任，要承担被别人指指点点的风险，甚至是对你的家人负一定的责任，你懂吗？” 郑小异愣住了。 “姐……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我喜欢他，他喜欢我，也许我喜欢他的程度远远超过他喜欢我，但我不甘心就这么错过了。我会怨恨终生的，一定会。” 薛凌为难了，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劝。 郑小异激动道：“我可以劝我爸！他不必有任何负担，他只要跟我交往就行！不试一试，他怎么知道我就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他不能一下子就判了我死刑啊！” “别慌，好好说。”薛凌道：“这事……还得跟你爸商量。另外，阿桓那边也得再确定一下。” 第917章 如此提议 世上最难当的，莫不过中间人。 薛凌不仅要做他们父女的中间人，还要当他们两人之间的中间人。 于是，她只能先跑去找郑三远。 “小异非常激动，不肯放弃。她坚持要跟阿桓试试，不然她会悔恨终生。她甚至还很肯定，说阿桓对她也是有感觉的。” 郑三远皱眉想了想，问：“怎么……还是不肯死心？阿桓真的对她……” 薛凌摇了摇头，解释：“阿桓只说，她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但没说喜欢她。我猜，也许他也是有所保留，不敢尝试。郑叔，你该知道，如果任他们发展，阿桓他要承担很大的压力。” “这个我懂。”郑三远也是聪明，看事深远的人，“他不是能胡闹的年龄，身份和地位，还有工作，这些都是可能受影响的。” 薛凌低声：“郑叔，我提议一下——如果阿桓对小异一样有感情，那我们不如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让他们自行去发展。这样阿桓少一些负担感，也许比较敢放开。如果他们相处得来，那就任他们发展。等到时小异毕业，指不定他们能走到一起。如果不能，那也是他们两人自己的事。缘起缘灭，任其自然。有这么试试，小异她不会抱憾终身，阿桓也不用错过一个他喜欢的女孩。” 郑三远想了想，最终点点头。 “这个决议好。凌啊，就是得辛苦你多一趟，去跟阿桓说一说。你就说，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循着感觉去做，我这个父亲的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自己的缘分，自己去把握。” “好。”薛凌微笑道：“郑叔，这一点，我承认真是不如您。” 郑三远呵呵笑了，罢罢手。 “我只是经历多了，很多事看开了，所以我不执着。你爸说得对，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要想太多。做父母的，尽力而为，倾心相待，至于儿女未来会如何，都是他们自己的福分。小异是女儿，我确实疼她比较多，但我总不能替她做下人生所有决定。如果我拦着，她也许会偷偷怨恨我一辈子，我何必呢？阿桓他不是坏男人，相反，他出色俊美，能力卓著。因为你们家的关系，我对他们一家子也了解颇多，我信得过他们家，更信得过他。既然如此，我还纠结做什么？如果是其他不三不四的人，我也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是他，我不该拦着。” 薛凌轻轻笑了，低声：“有你这么一句话，我就放心了。” 郑三远挥挥手：“你跟他说，如果喜欢，那就不要顾虑太多。顾虑多了，什么事也干不成。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如果真的不喜欢，那就当面跟她说清楚，让她不要肖想，好好读自己的书。我年纪大了，儿女们长大了，懂事了，我不会管儿女太多事。” 薛凌点点头，“行，那我明天再去找阿桓一下。” 郑三远道：“如果可以的话，将那丫头也带去。他们两人的事，终究还是自己去面对。你这个中间人每天也是忙得很，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折腾他们的事。” “不打紧。”薛凌看了看天色，道：“估摸都十点多了，早些歇息吧。” 郑三远点点头：“我回去跟小异说一声我的态度。都早些睡，晚安！” 薛凌先回了婆婆那边，发现小崇已经睡下，老人家坐在客厅看电视，昏昏欲睡。 阿春已经回去了，他们家的灯也已经关上。 薛凌低声：“妈，您也早些睡吧。” 刘英打着哈欠，道：“你也早些睡。老三今晚我陪着睡，你们看着小欣就行。” “好。”薛凌将门关上，回了对面。 只见程天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小欣背靠爸爸，懒洋洋晃着小脚丫，也在看电视。 薛凌进去后，父女两人沉迷在动物世界里，都没搭理她。 她去洗手，回来后捏了捏女儿的小脚丫，低声：“他爸的小情人，你把我的位置给抢了。” 程天源低低发笑，看了一眼墙上的钟，“都这么晚了，先去洗澡。小欣半个小时后才要喝奶，得吃饱才会睡下。” 薛凌无奈，拆不散人家小情人和爸爸，只好讪讪去洗澡。 洗完回来，她要抱小家伙。 不料小家伙甩开她的手，歪在爸爸的怀里不起来。 薛凌备受冷落，忍不住哼哼：“下次再要妈妈，妈妈就不要你了！” 小欣听不懂，无所畏惧趴在爸爸怀里。 程天源宠溺低笑，伸长手臂。 薛凌依偎过去，也趴在他的肩膀上，懒洋洋扎在他的怀里。 小欣瞧见了，瞪大眼睛看着妈妈，然后咯咯笑了。 薛凌自顾自看着电视。 小欣凑了过来，胖嘟嘟的小手搭上凌凌的脑袋，然后用力推啊推。 程天源发现了，忍不住呵呵笑了。 薛凌饱受打击，抱住老公的脖子，气呼呼：“喂！你看清楚哎！他是我的！我们是领证结婚的！” 小欣听不懂，靠着一股“粗壮”的气势，胖小手推啊推，一副“管你有没有证，我照样推”的霸道姿势。 薛凌又好笑又好气，将她一把抱起来，然后搁在沙发上，转身倒进程天源的怀里。 程天源软香柔玉抱满怀，丝毫不在意，瞥了小情人一眼，发现她已经“移情别恋”奔地上的小皮球去了，也立刻“移情别恋”抱着老婆，亲了亲她的耳朵和后劲。 薛凌抱住他的脖子，嘻嘻笑了。 “想不到有一天我竟沦落到要跟女儿争宠的地步……” 程天源亲了亲她的脖子，低声：“没事，你们尽管争，我谁都好。” 薛凌捶了他胸口一下，笑骂：“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小心我和女儿凑一块儿，没你的份儿！” 程天源笑道：“可能吗？我现在可是她最爱的人！” 薛凌翻白眼，嘀咕：“最爱的人比不上地上的小皮球！” 程天源忙证明起来，对女儿招了招手。 小欣的注意力早已经没在电视上，够着小皮球，一边胡乱拍打，一边啪嗒爬上前去追。 一时玩得尽兴，哪里还看得到爸爸的招手，很快爬去了哥哥的房间。 薛凌嘻嘻哈哈大笑。 程天源无奈叹气，顿时也倍感打击，立刻抛弃女儿，哄起怀里的娇妻。 小欣发现小球钻进床下去了，里头黑乎乎的，她看了几眼，本能觉得不能去，扭身爬了出来。 爬啊爬，发现肚子有些饿，于是往爸爸的方向爬去。 不料爸爸和妈妈腻歪在一块儿，压根没听到她的咿咿呀呀。 于是，她咿咿呀呀大半天后，干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哭的人永远是老大，爸爸只好松开妈妈，赶紧屁颠屁颠去冲奶粉，而妈妈则得将她抱起来，软声柔语哄她不哭。 后来的后来，小欣老大抱着奶瓶，吃饱喝足终于睡了。 第918章 自己主动找过来 天色大亮，薛凌才醒来。 小欣睡在一旁的角落里，四肢霸气摊开，睡得十分香甜。 薛凌凑了过去，亲了亲她胖嘟嘟的小手。 这时，程天源走了进来，压低嗓音：“我也刚醒。妈那边的早餐已经可以吃了，你吃完再回总厂吧。” “嗯。”薛凌道：“下午还有事要忙，早上可不能太迟。” 程天源知晓她昨晚进进出出隔壁郑叔家，猜想可能是小异的事，但自家媳妇不讲，估计是郑叔那边的事不好张扬，所以他也很自觉没开口问。 薛凌一边换衣服，一边问：“你最近的生意怎么样？” “有些青黄不接。”程天源解释：“不知怎么了，山越那边总说厂子里的机器不好，生产断断续续，说已经找师傅修，不过总是没见效。下面的客户追得死紧，我也是没办法，只好去其他地方调过来卖。” “有固定货源吗？质量怎么样？”薛凌嘀咕：“山越那边生产不出来，咱们也不好总一根绳上挂着，这样会失去客户的。” 程天源解释：“不算固定，但质量不错。主要都是从东北上面过来的，利润偏少，但想着客户等着要，我也就没在意。” 薛凌点点头：“生意链不能断，其他暂时是其次。山越他们这是怎么了？钱赚了，机器却没及时维修？赶紧更新换代才重要啊！等人家生产出更好的纸巾，他们就会被市场淘汰。都好几年了，还没有出新的产品，熬不过市场的激烈竞争。如果不是他们早干这一行，估计早就被淘汰了。” 程天源也是这般想，低声：“山越总是支支吾吾，估计其中还有什么内情。他不明说，我也不好追问。算了，反正以后有更好的货，我自然选更好的。一分钱一分货，客户都是懂这个道理的。” 薛凌摇头：“他们夫妻俩——真是够麻烦的！女儿适应不了帝都的天气，大可以慢慢来，一转身就溜了，这边的房屋装修，学习课程就能一概抛弃？冬天外头冷，可屋里有暖气啊！大可以少出去，多待在家里。适应都是需要时间的。” 程天源轻笑：“这你就不懂了，也理解不了。你有四个儿女，人家却只有一个，自然是放在心尖尖上宠着爱着疼着，也容不得半点儿损失。” 薛凌嘻嘻笑了，反驳：“这你就错了，我虽然儿女多，可我也都是放在心尖尖上宠着，但你不能呵护过度啊！过犹不及的道理，我还是懂的。两个儿子大了，只要没危险的事，我就任他们去做。你看我们家扬扬，出去这一年左右，见识多了，也懂事多了。孩子不能圈养在家里宠着护着，不然迟早出问题。” “话虽有道理，但人家不一定跟你这样想啊！”程天源解释：“毕竟就那么一个娃，自然是要好好护着的，容不得半点儿闪失。” 薛凌摇头：“那样对孩子也不好。” 女孩子确实可以娇养，但娇养过度就会适得其反。毕竟孩子不可能一直在父母的温室里生活，她得长大，得适应这个社会。 程天源微笑：“那也没法子，因为女儿是他们的。” 薛凌扭过身，依偎在他的胸膛上。 “那你的观念呢？还是跟我一致的吧？” 程天源宠溺低笑，点了点她的俏鼻。 “一致一致！都跟你一致。”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温声：“开车别太急，事情可以缓一点儿做，不差一时半会儿。” “哎！”薛凌甜甜应声。 这时，屋里的小欣哭了起来。 程天源连忙松开她，转身进屋抱小情人去了。 薛凌无奈耸耸肩，不好跟女儿争宠，赶忙吃了早餐赶去总厂。 目前市场上开始有人寻找差不多的牛仔布料，然后做相应模仿的产品出售。但毕竟他们是最先的开发者，也是市场上最大的制造者，所以名声名气仍在，规模又甚大，其他人仍是竞争不过自己。 不过，她也有心里准备，毕竟自家的产品不可能一直火下去。 她只能不断寻求创新，从设计方面着手，尽量把这个潮流延续长一些。 顶多只有一年，可能就会撑不住，只能靠品牌苟延残喘一段日子。 薛衡仍是信心十足，说一年也已经足够，到时再找一些新的来开发。 薛凌却认为很难，跟他解释说现在主要还是靠量在做，以后可能就不行了，只能做一些质量高，产量高的玩意。 她心中有一些主意，但目前还不好实现，因为相关方面的设计师很少。 她前一阵子让设计师帮忙找，不过她说很难，除非得去国外挖过来。 薛凌让她继续盯着找，如果找得到就介绍过来，暂时没准备因为设计师问题费那么多劲儿。 她去厂房走了一趟，然后又去了仓库一趟。 牛仔布的味儿重，她叮嘱工人们都要戴口罩，而且窗户和门都尽量开着，多多通风透气。 尽管如此，仓库里堆积的新品多，味道仍是很重。 薛凌找来口罩戴上，随机抽了几件上来看。 检查完各个部门后，她回了办公室核对账本。 因为目前有三个支援厂子帮忙生产，账目非常庞大，她雇多两个会计师帮忙管理账目。 尽管这样，她有空就对账，几乎天天都对，已经养成了习惯。 中午她在饭堂吃了午饭，午睡片刻。 不料秘书说来了一批新布料颜色有些浅，也薄得太多，明显不符合要求。 她忙起身，匆匆赶去布料仓库。 她查看一番后，笑了。 “你去跟厂家说一说，听听他们的说辞。这一批货存着，留着明年春天做夏装。” 秘书应好，转身联系厂家去了。 一会儿后，她回来了。 “厂家已经道歉，说是操作不好导致了质量问题。他们说了，如果坚决退货，他们一定补上。如果留下的话，愿意退还百分之三十的货款作为补偿，只希望我们能继续续约。” 薛凌笑了，道：“跟他们说，我们也是有诚意的，退百分之二十就好，其他百分之十给工人们加餐吧。” 秘书竖起大拇指：“还是我们薛小姐最好商量！” 薛凌罢罢手，转身回了办公室。 一会儿后，会计匆匆走进来：“薛厂长，有你的电话。” 薛凌应好，从分机接听了。 “喂？你好！我是薛凌！” 对方安静了片刻，一个熟悉的嗓音低低：“姐，是我……阿桓。” 薛凌挑了挑眉，心道踏破铁鞋无觅处，正打算去医院逮他呢！ “哎！阿桓，我正想去找你呢！” 薛桓低声问：“姐，我想问一问你……郑小异她没事了吧？好些了吗？现在应该在家吧？” 第919章 见面 薛凌低低笑了，反问：“你觉得呢？被人彻底拒绝了，能不伤心吗？” 薛桓叹气，似乎很烦恼。 “姐，昨晚回去后，我一直睡不好。今天忙了一整天，脑袋里乱糟糟的。我先跟她说一声‘对不起’，却又觉得亲自过去似乎很唐突。也不知道郑叔在不在那边。” “在。”薛凌解释：“她现在在家里，郑叔大部分时间也在。阿桓，有时间见面聊吗？这件事情也许能用折中的办法来解决。” “什么？”薛桓有些迷糊转不过来。 薛凌轻笑：“算是一个好消息吧！这样啊！咱们约在昨晚的地方吃晚餐，你有空吗？” “有！”薛桓答：“休息时间肯定是有的。姐，你方便几点过来？我去餐厅等你。”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吧。”薛凌答：“我还不饿，你如果饿了先吃。” 薛桓应好，挂了电话。 薛凌放下话筒，转身上楼去换衣服。 刚走下来，便听到电话又响了。 大多数的电话都是找她的，她快步走过去，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我想找薛凌。 对方是一个女声，听着略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儿实在想不起来是谁。 薛凌温声：“我是。请问是哪位？” ——呀！你就是薛凌姐啊！你好你好！我是刘心诚，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贵人多忘事，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荣城报社老刘主任的那个不省心女儿。 薛凌忍不住笑了，答：“我记得，你的名字很好听，一直记得。” ——想不到姐姐你还记得我！都快一年了，我还是第一次拨通你的电话。听到你还记得我，我真的是受宠若惊！ 薛凌低笑：“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你最近在忙什么？还在帝都吗？” ——在！我跟我家老头儿说了，除非我在这里出人头地，不然时间限期内，我是坚决不回去的！去年过年为了省车费，我连家都没回。老头儿说我有骨气，让我好好扛下去。 薛凌低笑：“父母亲最疼的就是女儿，你肯定是报喜不报忧，不然他可能一早又找过来了。” ——薛凌姐聪明！对父母亲来讲，我是一个任性妄为的女儿。我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让他们少担心一点儿，自己更坚强一些。 薛凌微笑赞道：“很棒！小刘，你找我是不是有事？不用担心，有什么就说什么。我跟你爸算是忘年交，感情深厚得很。如果有什么难处，只要我帮得上，我一定帮。” ——谢谢薛凌姐。我能去找你吗？我手头上有一个投资，数额不是很大，但利润是百分之两百多！但这个非常急，一定要在中秋前弄下来。 薛凌想了想，答：“我一会儿会去市区，跟我堂弟见面后就有空。我有车，你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去找你吧。” ——不不，怎么好意思让你跑来郊区那么远！我去你家楼下的大商城门口等你，晚上八点，可以吗？ 薛凌应好，问：“我能提前问一下，你这个投资大概多大吗？需要资金多少？ ——大概是三万块。我不敢有那么大的信心，本来该投五万块的，但我想试一试，如果成功了，年底我才敢冒更大的险。 薛凌笑道：“很好！年轻人一步一步走踏实了，对你自个好。” ——姐，那晚上八点见！ 薛凌应好，挂上电话。 她跟秘书交待几声，签了一张汇款单，然后匆匆开车往人民医院附近开。 郊区开往市区一般不用堵车，所以她很顺利来到昨天傍晚的餐厅门口，停好车。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餐厅里头已经有三两桌客人，而薛桓要了半封闭包厢，坐在窗口，正一边搅拌咖啡，一边发呆。 薛凌低低笑了。 薛桓腾地扭过脑袋，扯开笑容：“姐，你来了！快进来坐！” “我不吃了，简单几句话说完就走。”薛凌解释：“晚些时候有人约我在商城楼下见面。” 薛桓却不好意思，招手让服务员送一杯奶茶。 “味道蛮不错，做法也地道。姐，你试试看。” 薛凌忍不住调侃：“阿桓，你一定会是一个很体贴很好的男朋友。” 薛桓苦笑摇头：“一聊起这个话题，我就忍不住难受。” “别难受。”薛凌嘻嘻笑道：“我给你带好消息来了！” 于是，她将她跟小异的对话，还有郑三远的话一概说给他听。 “郑叔说，他会假装不知道，也坚决不会过问。你们可以悄悄交往试试看。你不要有压力，也不要管太多，先顺着自己的感情去走，如果真的觉得对方值得试一试，那就不要放弃，免得以后跟小异说的那般，后悔又不甘。” 薛桓眼睛微亮，却又踌躇起来。 “姐，我顾虑的不止这些……万一说出去，我爸妈可能会骂死我。我还有同事，还有领导，还有——” 薛凌笑了，打断他道：“没有那么多的‘万一’，先别管太多。你且暂时保密一下，等到你跟小异真的是合适，那等她毕业了，你们立刻结婚在一起。岁数差得有些多而已，你情我愿，又不偷不抢，怕什么。如果试了以后不合适，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干脆一瞒瞒到底呗。” “好。”薛桓深呼吸一口气，低声：“你说得有理。我就是顾虑会被其他人指指点点，也怕郑叔骂我，才不敢跟她点头。其实，相处那几回后，我……发现我是蛮喜欢她的。” 薛凌忙点点头：“那再好不过！她喜欢你，你也喜欢她，那还等什么？她三年学习，一年实习，如果你们谈得来，顶多三年她就能来到你的身边。到时你也才三十出头，她也芳华正茂，不会有人说太多的。毕竟男的偏大一些的例子比比皆是。” “嗯。”薛桓终于露出了笑容，歉意低声：“姐，不好意思，昨天有所隐瞒……” “没事。”薛凌低声：“小异很肯定告诉我，说你对她绝不是完全没意思，因为她看见你的眼睛发现的。女人的第六感，偶尔还是蛮灵验的。所以我才好跟郑叔这样提议。” “谢谢姐。”薛桓大男孩十分难得害羞起来，俊脸微微红了。 薛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如果你们最终能成，别忘了要封一个大大的红包给我。三年而已，一转眼就到了。” “好。”薛桓抿嘴点点头。 薛凌喝多几口奶茶，直觉肚子仍不会饿，便拒绝薛桓的吃饭提议。 “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吧？明天赶紧给她一个电话吧！” 薛桓低声：“回去我就去打。” “那快去吧！”薛凌笑哈哈挥手，转身离开餐厅。 她开车回商城的地下停车场，发现离约定的八点仍有半个多小时，便先上楼吃晚饭。 第920章 有兴趣 天气仍有些炎热，家里吃饭偏晚一些。 因为近些日子她常回家吃饭，所以刘英特意将开饭的时间推迟，等到她进门才准备开饭。 “嫂子！”程天芳奔了出来，捧上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送给你的。” 薛凌笑眯眯接过，问：“什么时候回来的？培训顺利吗？” “很顺利！”程天芳解释：“学了不少新玩意，挺好的！下午的飞机回来，主任给我们放了两天假，让我们在家好好休息。” 薛凌笑道：“一去便是一个月，确实需要休息一下，不然都没精力上班。” 程天芳忙不迭点头：“是啊！“ 薛衡抱着小欣在逗，探头出来道：“你最近比较有空吧？” “还好。”薛凌解释：“一切稳定，雇的人多一些，我也就轻松一些。” 薛衡笑道：“我那边办公室也雇多一个人，不然实在忙不过来。” 他最近几乎天天都在厂里睡。老婆今天回来了，他终于也能归家了。一个人孤枕难眠守着一个空荡荡的屋子，还不如去厂里睡，至少还能工作多几个小时。 程天源抱着小崇，喊：“可以吃饭了！先吃饭吧！” 朱阿春做了红烧肉和好几个菜，解释：“今天老太太特意加了菜。” 程天芳乐滋滋道：“我就知道妈最疼我！” “想得美！”刘英嗔怪笑骂：“整天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我是心疼阿衡和你嫂子工作太辛苦！” 程天芳嘻嘻笑了。 朱阿春抱了小欣，解释：“我和铁头已经吃过了，你们快去吃吧。” 于是，阿春陪两个小家伙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玩玩具，其他人都去厨房吃饭。 薛凌吃得有些快。 程天源忍不住低声：“很饿？那也不能吃太快。” 她嘀咕：“八点约了老刘的女儿小刘，时间不多，吃快点儿，不好让人家等太久。” 程天源迷糊想起一个微胖的身影来，问：“她找你有事？” “是。”薛凌道：“今晚我留家里睡，我已经叮嘱秘书守夜了。等我跟她见完面就回来。” “好。”程天源温声：“不差一时半刻，你别吃太快。” 前一阵子她熬夜又伤神，人瘦了一些，肠胃也有些不好。 肠胃偏差的人，吃东西不能囫囵太快，不然可能会闹病。 薛凌点点头。 程天芳跟众人说起培训期间的趣事，一个劲儿笑不停。 “给我们授课的老师跟我们私下相处得很欢快。他说，他跟他的妻子是师生关系。他妻子本来是他的学生，一直偷偷仰慕他，但不敢说。直到妻子毕业，申请跟他一块儿工作，三天两头接着尊敬老师的名义对他好，慢慢他也受了感动，喜欢上他的妻子。于是，他们最终走到了一起，现在很幸福，还有一对很可爱的孩子。” 薛衡好奇笑问：“师生关系啊？那不得差好多岁？” 程天芳答：“好像说是十几岁。不过这老师模样长得俊，看着也年轻，根本看不出他已经四十多岁。” 薛衡轻哼：“这是典型的老牛吃嫩草啊！他倒好，还好意思到处宣扬！”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薛凌好笑道：“真心相爱的话，即便岁数差得有些多，又有什么关系。人家嫩草愿意被吃就行，对吧？” “就是就是！”程天芳满脸的星星，道：“他的学生应该很爱他，听说为了跟他在一起，甚至叠了九百九十九只千纸鹤送他。” “那挺懂浪漫的！”薛凌笑道：“女追男隔层纱，只要是女的主动，八有九十成功。” “追吧你！”薛衡好笑问：“你去调查过？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知道！”薛凌自信满满扬起下巴。 一旁的刘英道：“男女差个十几岁不算啥。以前在我们村，有一个女的嫁给一个大她二十岁的老男人，她还一脸高兴呢！好多人都说是一朵鲜花插牛粪上，她却不认为。那男的心疼她那么年轻嫁给自己，也是百般对她好。两人日子过得可美了，羡慕死一大堆人！” “对。”薛凌道：“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 “嫂子这句话简直太经典了！”程天芳吃吃笑道：“我得好好记住才行。” 薛凌放下碗，抽起一张纸巾，“我还有事，你们慢慢吃。” 她先去了隔壁，打开最里头的柜子，从一大堆的衣服中翻找出一件，然后从最里头的袋子中掏出三沓钱放进包里，然后下楼。 电梯最是方便，一下子就到楼下。 刚绕着走出商城的大门，就看到一个年轻女子站在下方等着——果然还是刘心诚！ “小刘！”薛凌主动喊。 刘心诚听到了，忙扭过身，笑眯眯奔上来。 她比之前瘦了一些，不过小脸仍是原形的，看着有些可爱。 “凌凌姐！你好！你真准时！” 薛凌笑问：“你来多久了？没等很久吧？吃晚饭了吗？” 刘心诚点点头：“我在车上吃了两个馒头，饱了。” 薛凌微笑：“出门在外，一定要吃饱睡好，顾着身体。” “嗯。”刘心诚忙进出主题，解释：“我这一年来一直都在一家录音公司上班。公司很小，生产录音带的工厂在城郊，只要有一份原带子，不用十几秒钟就能复制一份新的。录音公司的成本非常低，设备也不用很多钱。但是原带子太少，目前主要都是学校搞的英语外语录音带。像街上卖的那种歌唱类型的，国内少得可怜。有一个文工团出来的女兵，唱歌那叫好听。她让人帮她录了几首歌，我听着真是好听。那歌曲虽然都是谈情说爱的，但年轻人都好这个，所以我猜想会大卖。偏偏我们的老板不肯点头，说这样的歌曲是什么靡靡之音，可能会没人要，倒是会亏钱。外地有好多录音带，也唱情歌的，一大堆年轻人喜欢！” 薛凌精准抓住问题的关键：“所以你来找我投资这个？” “对。”刘心诚压低嗓音：“我仔细估算过了，买两台录音机复制机器，也就两三千块钱。空带子的成本价不高，算上唱歌的制作费，加上一些乐师，顶多就是两千来块。市面上的录音带一盒几块钱，咱们的利润可以达到百分之二百！真的！” 薛凌想了想，道：“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你再仔细说一说。关于这方面的投资，我一向都很有兴趣。” 刘心诚一听就笑眯了眼睛，兴奋点点头：“好！” 第921章 一报还一报 薛凌给了刘心诚三万块钱，让她自己去忙乎。 “小刘，你也知道，我工作非常忙，压根没时间跟进这一份投资。但我相信你，你的眼光很不错，对这一行也已经有经验。前期资金全部我一个人出，利润我们……” “你六我四。”刘心诚笑眯眯道：“你是第一个信赖我能力的人！我不好意思拿多，如果咱们赚了，你六我四，但如果亏了——应该不会的！” 薛凌微微一笑，解释：“不担心，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如果亏了，全部损失我担了。如果赚了，咱们五五分成。如果这一次成功，我们还可以继续合作，仍是这个方案来。” 刘心诚感动点点头：“谢谢姐……你单凭一面之词就这么信赖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放心，本钱还你之后，其他的利润我们都五五分账。我一定拼尽全力，绝不让你亏本。” 刘心诚掏出一张纸，写了一份简单的小协议。 随后签字，递给薛凌。 薛凌也签下名字。 刘心诚将协议递给她，道：“姐，这个你收着。如果这一次赚了，我们以后再继续合作。” 薛凌微笑道：“我等你的好消息。” 刘心诚挥手离开。 薛凌背着皮包上楼。 程天芳和薛衡已经回了斜对面。 刘英正在和陈氏打电话，问说这一阵子怎么没回来。 陈氏解释说，她前一阵子得了感冒，想着这边有两个孩子，不敢过来，于是干脆请假在宿舍休息。不料年纪大了，身体抵抗力差，前前后后好些天才好。 更不好的是，薛之澜也被她传染了，一个劲儿咳嗽，只好继续留在宿舍那边住。 刘英皱眉问：“你们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让阿源去看你们。阿芳下午刚学习回来，她说跟你打过电话，你在电话里总是咳嗽。” 陈氏笑答：“不用麻烦，都是小毛病，就是年纪大了，免疫力没那么好，所以一拖再拖。这两天都已经不咳了，精神也都好了。我们都是搞这一行业的，大病小病都能自己应付一些。” 刘英低低笑了，道：“那有空就回来。海棠他们打了电话过来，说下周末要回来，送然然来上学。” 陈氏道：“我们过两天就回去住了，到时肯定能遇到嫂子他们。一转眼又快两个月没见了，怪想她和梧哥的。” 刘英又跟她唠嗑多几句，才挂上电话。 薛凌已经洗了手，陪着小崇和小欣玩。 程天源在一旁看账本，写写算算。 刘英问：“阿春呢？刚才还瞧见她来着！” 薛凌答：“我回来后，阿春姐才走的。她说小铁头还没回来，已经有些晚了，得下去找一找他。” 刘英笑呵呵道：“那小铁头已经将附近所有地方都钻得十分熟，简直就是地头蛇了，不用怕。” 薛凌问：“妈，今天回来怎么没瞧见爸啊？他去哪儿了？” 刘英“哎”了一声，沉声：“还能去哪儿！又找昌伯吃饭聊天去了！” 薛凌忍不住问：“昌伯没在仓库那边吗？” “在。”刘英答：“没在哪儿，他也没地方去。他前一阵子不回去了吗？他那儿子三催四催，非让他回去不可。好啦！他回去了，把钱都给儿子了，只能灰溜溜回来接着赚钱。你说说——这是什么儿子！分明是债主嘛！” 薛凌并不了解内情，问：“怎么一回事啊？” “你前阵子忙，都没怎么在家，所以没听阿源他爸说。”刘英解释：“他那儿子打电话打电报，一个劲儿地催，让他一定要回荣城去。昌伯想着出来后还没回去过，就想回去看看。你爸就拦着，说不能回去。昌伯还是偷偷去了。结果身上所有钱都被儿子和儿媳妇搜刮了，然后撵他回来继续赚钱。” 薛凌蹙眉问：“老人家这么一大把年纪赚的钱，他们好意思这样没脸没皮吗？” “他们早就没脸也没皮了！”刘英气呼呼道：“让老人卖了老屋和地，然后就将钱给收了去，让昌伯流落街头！昌伯辛辛苦苦攥了两千块，又被他们给骗了去！说什么家里要儿子要娶儿媳妇，实在没钱，让昌伯去掏钱，然后撵他回来继续赚钱！害不害臊？！要娶儿媳妇一毛不拔，都让家里的老人掏钱？！” 薛凌叹气：“昌伯也是一个命苦的，摊上一个那么没用的儿子……” “是！”刘英骂骂咧咧：“他不仅没用！还一个劲儿死脑筋什么都听他那个胖媳妇的！他的那个媳妇，胖得真不像样！天天大鱼大肉吃，却一点儿也不孝顺老人！以前家里实在没钱，还懂得收敛一些，自从昌伯给他们买了房后，那胖媳妇得意又张扬，将天栓赚的钱都吃喝掉！现在她儿子也长大了，要娶媳妇了，她却说拿不出钱来，所以才让天栓一定要将他老爹骗回去诈钱！” 薛凌摇头道：“甭管她，像他们这样不孝的人，以后自有人去收拾他们。” 刘英听着这话，开心笑了。 “我告诉你啊！我昨个听你爸回来说的，他说天栓打了电话回来哭诉，说他儿子和新过门的儿媳妇赶他们不许住望江苑，让他们自个租房子住，反正不能跟他们住一块儿。然后几个女儿和儿子吵吵闹闹，争着要分房产和家产。他们除了昌伯给他们买的那个套房，还有什么？昌伯听了以后，骂他一句‘活该’，就把电话挂了。” 薛凌听完也笑了。 “他们是怎么对待自家老人的，以后自家儿女也会这么对待他们。孩子都是他们教出来的，他们不懂得感恩，不懂得孝顺，孩子们怎么可能学得会。自作孽不可活，天作孽犹可活。” 两人聊着话，小欣趁着奶奶和妈妈不注意，啪嗒爬去找爸爸了。 她胖嘟嘟的小手抓住爸爸的裤管，然后爬啊爬，爬上爸爸的小腿。 程天源正忙着，宠溺低笑，只好将长腿绷直，伸出一只手在旁边，防着小家伙掉下去。 小欣已经会爬好久，经验丰富，爬得非常认真，徐徐往上爬，很快来到爸爸的怀里，然后开心咯咯笑了，一副非常得意的样子。 程天源无奈，只好将手头的工作撇下，逗了逗小家伙。 薛凌发现了，忙凑过来，将她给抱走了。 “不要烦爸爸，爸爸要工作呢！” 小欣气呼呼，“哇！”地一声就哭了，嘴巴里嚷嚷：“粑粑！粑粑！” 程天源一下子心疼了，忙奔了过来，将她抱了回去。 “乖，爸爸在呢！好好好！爸爸抱！爸爸抱！” 薛凌翻了翻白眼，回去陪小崇玩。 “还是三哥哥最乖最听话，小欣太不乖了。” 小欣压根听不懂，抱着爸爸的脖子乱蹭乱擦，把掉出来的眼泪通通擦在爸爸的衣领上。 第922章 吵架 程天源却丝毫不在意，拍了拍她的背，哄道：“小欣要睡觉了吗？爸爸喂你喝奶，然后睡觉觉好不好？” 小家伙一听到“喝奶”，立刻高兴起来。 刘英赶紧笑眯眯去冲奶粉。 一会儿后，爸爸喂小家伙喝奶，然后哄小家伙睡觉。 小崇很乖，喝下一瓶奶后，也依偎在妈妈的怀抱里睡着了。 刘英道：“留一个我看着，你们看一个。” “不了。”薛凌道：“今晚不如都我们看着吧。你老人家也能睡个好觉，不用总是醒来。” “不好。”刘英解释：“两个搁一块儿，一个哭了，另一个也得醒，到时就会手忙脚乱。也不用担心，他们一般都要睡到明天凌晨四五点。我老人家那时候早醒了。” 程天源道：“那就把小崇留给妈吧。” “不好！”薛凌反对：“把小欣留给妈。” 刘英点点头，从程天源的手中抱走了小欣。 薛凌抱着小崇回了对面。 程天源忙收拾账本，跟了回去。 “媳妇，我发现你已经开始吃小欣的醋了。” “你想得美！”薛凌好笑道：“只是怕你宠坏她，尽量少一些机会让她粘着你。难不成你反对？你以后要是把这个幺女给宠坏了，你付得起责任啊？你这不是要害了她吗？” 程天源低低笑了，“行行行！都听你的。” 总之这个时候，都说媳妇对就对了。 小崇睡下，夫妻两人轮流去洗澡，很快便拾掇好睡下，一夜甜梦。 斜对面的套房里，本该久别胜新婚的小夫妻俩却闹起了矛盾，甚至还吵起来。 薛衡沉着脸，闷声：“你也不想想！咱们都结婚快两年了！你现在还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现在你还跟我说要避孕！你知不知道，你的肚子再不鼓起来，迟早有人要怀疑我的男性尊严！” “你说什么呢！”程天芳气呼呼：“我现在正在事业上升期，培训一个接一个，我现在已经成了组长。如果再学习多半年，极可能就能升到副主任。等我升到主任的级别，我们再要孩子。横竖也就半年的时间，不差这么一时半会儿，你急什么？我又不是不跟你生孩子！究竟是你的一点儿面子重要，还是我的工作重要啊？” 薛衡冷笑一声，“你的工作重要？难道家庭就不重要？你究竟有没有衡量好什么才是你最重要的？没有孩子，家庭如何稳固？我妈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偷偷问我了！她是疼你，所以尽量在你面前少提起！她和我爸都体谅你，怎么你就不能体谅一下他们啊？” “我怎么体谅啊？”程天芳大声：“我哪里不体谅他们啊？你说！我只不过推迟一阵子而已，至于说得这么严重吗？！我看爸妈还比你更通情达理些！” “体谅是要互相的！”薛衡粗声：“他们老人家体谅你现在是事业上升期，尽量不催着你！可你体谅过他们没有？！我妈年底就可以退休了，她多么盼着你能赶紧生一个娃，让她帮忙你带。她本来可以延迟退休的，但她坚决不要，说要多留在家里，等着帮我们带孩子。因为你要工作，孩子不能没人帮着带，所以她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她这么为你着想，你为她想过没有？！” 程天芳翻了翻白眼，冷哼：“我都说过来，再过几个月再说！我接下来可能还有两个大型培训！我整天忙来忙去，哪有时间怀孕养胎啊？！难道就差这么几个月吗？咱们也才结婚一年多，你至于这么急吗？” “我已经三十多岁了。”薛衡道：“你别以为我还年轻！人的身体巅峰期是在二十多到三十岁，我已经错过了。你比我年轻，还有几年。但怀孩子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事情。生一个孩子后，你也得休养身体，对吧？总不能越拖越老！有些事情，不是你能计划的。咱们结婚一年多了，起初也没避孕，你怀过吗？不是你那一秒钟想有就能有的！” 程天芳脸色不怎么好，沉声：“那万一呢？！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啊？！很多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你偏偏不想的时候，哪壶不开提哪壶！万一这段时间我怀上了，那我不是得放弃大好机会？！” “怀上了就生，这还有什么需要迟疑的？”薛衡道：“人生那么长，有大把的机会可以学习进步，你纠结什么？！”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工作竞争有多大！”程天芳气呼呼道：“如果不趁着年轻赶紧升上去，哪还有什么机会啊？难道等我年纪大了？就能竞争得过人家？” “我不相信！”薛衡也生气了，大声：“你如果干不下去，那就辞职，我养你！我拼一年半载，可能让你赚个几十年，我养你的能力绰绰有余！凌凌这一次带我干了十来个月的牛仔系列，我赚了快一百来万了。只要我赚多个半年，何愁养不起你！” “你闭嘴！”程天芳冷声：“如果我嫂子不带着你一块儿赚，你哪里赚得了那么多！我小时候一分钱就能买好多小玩意吃，现在一毛钱也买不了什么！你现在的一百万，再过个十几年，估计连现在的一万都不如！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的收入虽然多，可也不稳定。去年你赚的也就够花而已，一天好，不代表天天都能好。” “那我也养得起你！”薛衡气恼道：“我娶你，我就有信心养得起你。你工作可以积极，可以认真，但真没必要拼命！赶紧趁着年轻，生一两个孩子。我不贪心，有两个孩子就够了。但你现在推三阻四不生，连妻子的基本责任也不履行！实在让我很失望！” “那你就去失望啊！”程天芳冷哼：“反正我是绝对不会辞去工作的。这一份工作我很喜欢，前途也好，我就算是离婚，我也不会辞职！” “你——！”薛衡气得不行：“原来在你的心目中，我们的婚姻根本比不得你的一份工作！我对你的爱，根本不值一提！” “闭嘴！我没有这么说！”程天芳大喝。 薛衡大声：“你明明就是这个意思！你是我老婆，是我的女人，可你宁愿要一份工作，甚至可以离婚！我没要你辞职，我就是希望你暂时把工作的重心挪到家庭上来，等孩子生了，大了，你以后要怎么拼工作都随你。” 程天芳翻白眼：“机会来了，不好好把握住？人家还会给你机会？可能吗？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什么都能按你所想的去做，左右为难，最后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嗓门愈发大，吵醒了刘英，也吵醒了程天源夫妇。 第923章 劝架 刘英迷糊起身，眯眼看了看身旁的小欣，发现小家伙睡得十分香甜，才放下心。 她往外张望，忍不住嘀咕：“大半夜的，吵什么吵。出去一个月，回来是来吵架来着？” 帝都的秋天来得偏早，夜里已经有些微凉。 刘英推了推一旁的老伴，低声：“你听见没？阿衡和阿芳在吵架。” 程木海很晚才回来，此时困得很，侧耳听了听，转而摇头：“甭管年轻人，谁家没个拌嘴的时候。人家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去掺和干什么？指不定明天就好了。” 刘英觉得有道理，于是躺了回去。 只是没想到小两口一吵再吵，越吵越大声，吵了许久也没停下来。 老人家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干脆起身套上外衣，穿上拖鞋往外走。 她打开门。 对面的儿子也打开了门，光线透了出来，照亮了门前的通道。 刘英眯眼问：“阿源，你也别吵醒了？” “是。”程天源睡眼惺忪，转而往后面叮嘱：“媳妇，你学咱妈一样，套多一件薄外套。” 薛凌打哈欠应好，回去了。 程天源低声：“妈，您回屋里吧。我和凌凌过去看看他们吵什么。您年纪大，一会儿阿衡估计会不好意思。万一吵架冲动，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您心里头也会不痛快。您留下吧。” 刘英往墙上的钟看去，皱眉道：“两点多了……真是吃饱了撑着！” 她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直接将门给关上，算是同意了儿子的建议。 这时，薛凌已经套好外衣出来。 程天源将门掩上，牵着她的手匆匆往斜对面去了。 住得近，走动非常方便，同时也意味着自己的隐私没能有多少。 比如架吵了一半，大舅哥来了，堂姐也来了，小两口不好再吵下去，只好讪讪去开门。 薛凌皱眉问：“究竟怎么了？整座商城都要被你们给掀了，知道吗？” 程天源瞪了瞪自家妹妹，沉声：“你出去一个月刚回来，瞎闹腾什么？还要不要好好过日子啊？” 程天芳本来吵得心烦，没想到自家大哥一来就指着自己骂，心中的委屈骤然增大，很快红了眼睛，呜呜哭起来。 她一哭，薛衡也只好住了口，低声：“……没什么事了，你们回去睡吧。都两点多了。” “你们还知道两点多了？！”程天源脸色暗沉，道：“有什么谈不拢的，不能等天亮了，好好商量好好谈？做什么三更半夜吵个不停！” 薛衡讪讪低声：“意见不合……我也想好好商量，好好谈，可商量不了，谈不拢，只好吵。” “究竟怎么了？”薛凌走了进去，抽起桌上的纸巾，给小姑子递过去。 程天芳哭得愈发委屈，低声：“嫂子，你不知道……咱们女人真的太辛苦了。我们又要跟男人一样赚钱养家，又要生孩子养孩子。男人是家里的主力，所以一切以他为重。我们女人的工作就得为家庭牺牲，为孩子牺牲。凭什么啊？就因为我们是女人？” 薛凌抬眸瞥了堂弟一眼，转而扯了一个笑容。 “也没那么严重。他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这样的思想还是没那么严重的。” “不！”程天芳哽咽：“他是男人，他就有这样的想法！这是所有男人的劣根性！他说让我不要总拼工作，赶紧趁年轻生孩子。可工作竞争那么大，如果不抓紧机会上去，很快就会被其他人给甩在后面。我跟他说了，等过个半年，我做到副主任的位置上去，我们再考虑要小孩。可他根本不听，嚷嚷着他能养我，我的工作只不过一份工作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听出来他们吵架的根源所在。 他轻咳一声，道：“你们结婚也快两年了，也着实该好好抓紧时间生一个。孩子不是生下来就能去上学的，得一天天慢慢养。你看扬扬和然然能出门去玩，那是因为然然已经快十岁，扬扬也快七岁。阿衡已经三十多，你也二十六七了，别以为还很年轻。有些事迟早要办，不如早些做好准备。” 薛衡忙不迭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要怀孩子，也不是你想有就能有。如果一推再推，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怀上。” 程天芳轻哼：“可我接下来还有两个培训要去！顶多等多半年，至于连半年都不能等吗？我们又还没到四五十的地步，至于这么紧张吗？！你那么忙，我也忙，现在捣鼓一个孩子，我们能顾得来吗？！” “操心什么？”薛衡低声：“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妈年底就能退休了。她本来要提前退休的，后来被医院留住，所以延长了退休时间。我们忙，不还有家里的老人帮忙吗？凌凌她哪里需要带孩子，不都主要是家里老人和阿春姐帮忙吗？船到桥头自然直，你担心个什么？” 程天芳气呼呼：“担心个什么？！你当然不用担心啊！十月怀胎的人又不是你，挺着个大肚子我哪儿都不能去，工作上也得做出让步和调整！” 薛衡求助看向程天源，道：“哥，你也看到了，她这样的态度，我真的是不能不跟她吵。” 程天源没开口。 薛凌只好凑了上前，安抚程天芳：“你不要太紧张。你刚进去电视台工作一年多而已，能这么快升到小组长，证明你的能力不错，得到了领导的赞赏。” 程天芳红着眼睛，低声：“嫂子，我……我也是很不容易的。全新的工作环境，又不是本专业的知识，即便同事们再友好，工作也只能靠我自己。我不缺钱，面包店一个月即便生意再差，也能给我赚好几百块，比工资多了好些。但我得趁着年轻赶紧往上走。在职场上，不进则退，就跟逆水行舟一样，你不拼命划动，你的船只能后退。” “这个道理我懂。”薛凌温声：“不过，你大可不用这么紧张。阿芳，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精神太紧绷，只会慢慢降低你的工作效率。另外，你压力太大，对你受孕也会有所影响。在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事，可以有所计划，但不能每一样都规划得死死的。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你不如放松一些，该上班上班，该培训培训，该怀孩子就怀孩子。怀上了，就把外地培训取消，好好工作。等孩子快生了，电视台自然会给你发产假，你也能在家安心生产。” “就是就是。”薛衡忙附和道：“不要去计划太多，也不要说什么避孕，一切顺其自然。你没怀上，我也不好催你，是不是？但避孕那一套，确实不可取。你也不想想，吃避孕的玩意是会伤身体的。” 第924章 好好改正 程天芳冷冷瞪他一眼，娇哼：“你说得这么好听，刚才你骂的是什么话？！怎么不敢当着我哥和嫂子的面说啊？” 薛衡支支吾吾，低声：“激动时候说的……怎么能作数。我都已经忘了我说过什么了。” 程天源不是抓住别人痛处不放的人，淡声：“阿芳，不要再闹了，吵架时候说的话，怎么能作数？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也不是完美的人，不是吗？” 程天芳一向怕自己的大哥，不敢说什么，沉着脸不说话。 薛衡笑呵呵赔笑：“让你们大半夜还跑过来，真是对不住。” “自家人，说什么话呢！”薛凌道：“去倒几杯水，两个人都吵渴了吧。喝点水，早些睡吧。” 薛衡道：“你们等着，我去厨房倒。” 薛凌坐在程天芳的身边，低声：“阿芳，你瞧瞧你家的厨房，你搬进来这么久，估计还没自己做过一餐饭吧？” 程天芳微愣，转而摇了摇头。 她自嫁给薛衡开始，就搬来这边住。在帝都的时候，早晚都在爸妈那边蹭吃蹭喝，中午则在单位的饭堂吃。 出门去培训的时候，自然也是不用煮饭的。 程天源蹙眉低问：“你觉得你做一个妻子能得几分？阿衡他不懂做饭煮菜，你懂却也不做。他忙进忙出，忙的时候比你忙上好几倍。你一出门去培训就是一个月，他都住在厂里工作。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已经嫁出了，已经拥有自己的家庭，就得有些家庭责任感。你工作固然要紧，但家庭也一样要紧。你看看你这屋子，这地板，都结了一层灰。他怪过你吗？没有。他回来的时候，他也有帮忙打扫。可他实在太忙，所以才会没打理家里。你对这个家付出多少，你自己算过吗？” 程天芳沉默了，不敢开口。 程天源继续道：“他是男人，他赚钱养家，买房子买车子，包括你的车子，也是他买的。你需要什么，他就买什么。这个家需要什么，他也尽量自己掏钱。你说你单位重要，你的事业和赚钱也重要。那你有没有问过你自己，你赚的钱都去哪儿了。都进了你自个的口袋，全然没为这个家掏过，对吧？” 程天芳埋下脑袋，点点头。 程天源冷笑：“那你凭什么得让他全然配合你的工作和事业？你付出少，得到的就少。你有没有问过你自己，你赚钱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升职加薪是为了什么？” “我……”程天芳一时答不上来。 程天源沉声：“你如果还想不通你自己需要什么，最重要的是什么，那你就只会永远做错事，做差事。” 薛凌忙拉住老公，低声：“好啦好啦，别说太多了。” 程天源轻轻叹气，道：“事业固然重要，但事业就是一份工作。你赚钱是为了你的人生，你的家庭。你如果抛开家庭，那你赚钱是为了什么？事业应该努力，但家庭对你来讲是一辈子的幸福，你就该放在首位。现在你们还没有孩子，老人也都还没老，还能赚钱，算是家庭最轻松的时刻。如果你还对现实这么不满，那以后该怎么办？啊？孩子小，老人老，难道你不用照顾？你也不年轻了，脑筋怎么还那么不可靠？” 薛凌拉住程天芳的手，低声：“你哥的话虽然有些糙，但还是有些道理的。你这一年多来在电视台的表现非常好，所以才能这么快就升职做小组长。这是上司对你肯定。接下来你还可以慢慢争取，一次次升职，没必要那么急去竞争。这是可以慢慢计划的。但孩子……却是没法计划的。你还年轻，这些我知道。但怀孩子不是想有就能有的。我怀小欣和小崇之前非常忙，整天都扎在商城这边，身心压力都非常大。那段日子我一直都没怀孕，尽管我们一直没避孕。有些事，不是你能一步步计划的，就尽量不要尝试。” “对。”程天源道：“吃药避孕是伤身体的。万一伤了，以后要孩子更难了，那该怎么办？医学进步，能给你医，但谁知道未来会是怎么样的。现在你的婆婆和公公还健壮，还能帮你带孩子。万一等你升职到满意的阶段，你一等再等再生孩子，到时孩子还小，老人却都老了，需要你们照顾了。到时上有老下有小，你还有工作，我问你该怎么平衡？你想过没有？” 程天芳眼睛红红的，摇头。 薛凌低声：“别哭，不是什么大事。别给自己压力，好好上班，该吃吃，该睡睡。孩子这方面随缘，不要急，也不要避，都不要有压力。” “嗯。”程天芳哽咽：“谢谢嫂子，谢谢哥。” 这时，薛衡仍没回来。 程天源绕去厨房，见他正站在电水壶旁等着煮水。 薛衡歉意解释：“保温壶里没水，正在煮。” 程天源站在厨房门口，道：“你们看看你们两口子，日子都过成什么样？试想一下没老人帮忙，没我们住得这么近，你们的日子会是怎么样的？” 薛衡讪讪赔笑。 程天芳答不上话。 薛凌耸耸肩，笑道：“幸好现在离得近。” “但也不能总这样啊。”程天源道：“我爸和我妈总归会老，之澜叔和婶子也是。你们先应该料理好自己的小家庭，以后才能兼顾大家庭。现在不小心做好准备，以后遇到状况肯定手忙脚乱，应付不了。” 薛衡忙不迭点头称是。 程天芳站起身，走去厨房帮忙洗杯子。 薛衡忙去帮忙。 两人拔剑弩弓的状态早没了，尽管还没甜蜜如初，但已经明显好了。 “行了行了。”程天源牵着薛凌走了，道：“喝你们几口水不知道等多久。我家的水刚刚好，我们回去喝完睡下了。都早些睡吧。” 薛衡目送他们出去，才将门关上。 程天芳擦着手，低声：“……水还没开。” “等一等吧。”薛衡温声：“你先回屋里，等水凉一些，我端进去给你。” 程天芳眼睛红红的，走出去抱住他的腰。 “……对不住。我顾着工作，家里乱糟糟的……连一口能喝的水都没有。我就顾着跟你吵架，宣泄自己的愤怒和压力。” 薛衡低低笑了，轻抚她的发丝。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一时太激动了。家里我也有一半的责任，我也是没尽到责任的。” 程天芳低声：“那我们以后好好改正。” “嗯。”薛衡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工作不可能一蹴而就。你看我爸妈，也都是干了几十年才有这么高的职称和地位。在我几岁的时候，他们都还只是普通医生。都是得一步步踏实走下去，不能急。” 程天芳将脑袋埋在他肩窝上，重重点头。 第925章 人不能懒 隔天一早，程天源洗漱后，看着媳妇和小儿子都还睡得正香，便去对面帮忙煮早饭。 程木海正在熬小米粥，刘英正在做肉包子。 “小欣五点多的时候醒来喝了奶，又睡着了。给她换了纸尿裤，睡得十分香。” 程天源瞥了一下房间，然后退了回来。 见老父亲那边不用帮忙，他便坐下帮母亲做包子。 刘英哼了一声，问：“昨晚小两口吵啥？你有没有骂他们两句？” 程天源摇头：“没什么要紧的。小两口过日子，怎么可能不吵不闹。我说了几句，劝他们早些回去睡了。都是讲道理的人，能有什么好纠结的。” 刘英苦笑摇头：“出去一个月，一回来不是甜得蜜里调油，反而半夜三更吵架？真是够了！” “甭管太多。”程木海低声：“人家小两口的事，咱们别掺和太多，劝几声就好。需要咱们帮上，咱们再帮，不需要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刘英冷笑：“我掺和什么？！我懒得理那个死丫头！” “这是什么话？”程木海反问：“哪有人这样子咒自己的女儿的？大清早的，死不死的。” 刘英气呼呼道：“你还不知道吧？那丫头这大半年天天往外头去培训，亲家母也是理解的，总是打电话让她照顾好身体，好好学习。你知道那丫头昨天跟我怎么说吗？说亲家母太烦，偶尔跟她打电话一打就半个小时，絮絮叨叨说一大堆。这死丫头真是不像话！把长辈们的关心当成理所当然，甚至还觉得不好！” “这还真不像话。”程木海沉声：“她是生活过得太顺了，是吧？离娘家近，早晚都来这边吃喝，连丈夫也一并带过来。公公婆婆都去上班，不用照顾公婆。她是过得太轻松了！说这样的话！幸好我没听到，我听到指不定就抽她耳光了！” 程天源低声：“好了，可能只是一时笑话而已，没多想。她是你们的女儿，你们还不够了解吗？她就是嘴上胡乱说，心是坏不了的。” “那也不能不尊重长辈。”刘英道：“人家毕竟是阿衡的爸妈。亲家他们都很体谅他们小两口，甚至从没说过那死丫头一句坏话，都是疼爱得很。都是你妹妹不好！你爸说得对，日子过得太顺，太多人宠着她，她就自己骄傲了！” 程天源明白自家妹子这是恃宠而骄了，点点头。 “我有空会说一说她的。这话可能也是一时无心，你们也不要往心里头去。” 程木海叮嘱儿子，“你去说！” 刘英撇撇嘴，道：“我懒得理她！她这种人就是不能太宠着！” 这时，外头传来朱阿春叮嘱儿子的嗓音，然后走了进来。 她给大伙儿打招呼，然后忙洗手过来帮忙。 程木海笑问：“你们母子都已经吃饱了？” “饱了。”朱阿春解释：“早早就熬了粥，还做了两个煎饼。小铁头说要下楼去帮忙打扫卫生，我叮嘱他要听廖主任的话。” 程天源好奇问：“怎么去帮忙打扫卫生？楼下工人不够吗？” 朱阿春解释：“前几天负责东区卫生的秦大妈病了，廖主任让她回去好好看病休息，暂时由其他同事代替。不料前天负责西区的老陈崴了脚，不得不也请假。廖主任觉得不好一下子请多一些人来帮忙，于是自己负责这两个区的卫生。铁头瞧见了，忙去帮忙。打扫卫生和拖地而已，他干得来。廖主任一个人也负责不了那么多，希望他这几天帮忙顶上一些。” “小铁头这孩子真是勤快。”刘英笑道：“晚上读书，白天下楼去干活，三餐还帮忙料理。有一个这么好的儿子，你下半生保管有福。” 朱阿春腼腆笑了，低声：“还得靠他自己好好学习。” 程天源想了想，道：“我回头跟我媳妇说一声，如果人员不足，可以招聘多一个备用。” “不了。”朱阿春道：“下面的工人还是够的，我在里头工作过，所以我知道一些。如果人员多，大家就容易推卸责任。廖主任他处理工人问题非常在行，他说不用，应该就是不用。太太每天都那么忙，不好什么时候都去劳烦她。” 程天源点点头，低声：“主要是廖主任还得帮忙收租金，一个月跑下来，月初和月底至少得忙上十来天。” 朱阿春微笑道：“小铁头可以帮忙干活。这孩子干起活来，跟一个大人有得比。” “对！”刘英解释：“他干活非常利索，比你那个不中用的妹妹好多了！” 朱阿春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老太太这话就说笑了。程小姐她是知识分子，干的都是技术活儿。小铁头他懂什么，就是干干粗活。打扫拖拖地，就这样而已。” “这些都是实在活儿。”刘英道：“谁家不用扫地拖地？不用打扫卫生？她现在只顾着工作，家里活儿一概都丢开——我最看不惯她这一点儿。” 朱阿春忍不住说好话，道：“可能是工作太忙。你瞧，一出差学习就一个月，家里头难免会顾不上。” “出差学习是一回事。”刘英摇头苦笑：“她就是没出差，家里头也是乱糟糟，脏兮兮。那丫头前几年还算勤快，现在愈发懒散了。” 朱阿春低笑：“没事，现在只有小两口，日子还算简单。等以后她当了妈，自然就不得不勤快。现在趁着年轻，偶尔偷偷小懒，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可不行。”刘英道：“我已经跟她哥说了，非好好说她一顿不可。现在日子简单，她还过成这样子，那以后多了孩子和老人，那还不得乱套！人不能懒，一懒就没救了。” “这话有些糙，但理还是正确的。”程木海点点头：“人一懒，毛病就开始多了，甚至连心也是差的。我那堂哥阿昌的儿媳妇就这样。人懒不干活，好吃懒做，慢慢地就只顾着自己。心自私了，人也就开始坏了。” 程天源低声：“昌伯已经回来了，你也不要说他太多。他毕竟就这么一个儿子，不顾着顾谁？他是心甘情愿将钱拿给儿子的，又不是被逼的，你不好总是怪他。” “我不是让他不顾着儿子。”程木海叹气道：“我是让他得给自己备一些小钱存起来。老人家都七十多了，能一直没病没痛。他一到冬天，四肢就酸痛。幸好你后来将小房子装上暖气，他才能住得舒服。可他能不生病？能一直干到多老？总得备一些钱，不然病痛一来，谁负责他呀？天栓如果靠得住的话，他至于七十多岁还大老远跑来帝都做工吗？” 程天源无力反驳，道：“这个还是需要劝的。” “可他说了，小病小痛就忍着。”程木海道：“如果有大病，那就死了算了，不拖累任何一个人。瞧瞧这话，听着就让人难受！” 第926章 争爸爸 程天源听得皱眉，低声：“那可不行。我过去仓库的时候，有空得说一说他。前几天老陈伯跟我说，可不可以一人一个月加多十块钱工资。我觉得可行。帝都现在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工资也都相应高了一些。一人十块而已，不多，还是加上吧。” 程木海想了想，对儿子道：“这样吧。你不要每一个月都准时发工资给阿昌，扣他个两个月。反正吃住全包了，他的工资都是攒起来的。等万一有个什么病痛，撵他去医院就有钱能治。” 程天源罢罢手，低声：“不要想太多。他老人家如果真有什么病痛，这点儿钱我还是出得起的。工资是他赚的，不好扣着。” “就是。”刘英提醒：“那里又不止昌伯一人，还有那个老陈呢！儿子就得一视同仁，不能搞特殊，不然谁知道昌伯心里头怎么想。” “算了算了。”程木海摇头：“该怎么着就怎么着，管不了太多。” 朱阿春将小米粥端上桌，微笑：“有些事，确实不用想太多想太长，因为你想的，基本是都是赶不上事情变化的。” 这时，房间里传来小欣的呀呀声。 程天源忙洗手擦手，道：“我去瞅瞅小欣！” 朱阿春赶紧下去帮忙做包子。 刘英解释：“只剩一点儿面了，顶多只有三四个。” 朱阿春道：“那我先去准备蒸炉。” “好。”刘英解释：“天气热，做上来等一会儿就能蒸。角落的那些是最先做好的，你先准备去蒸。” 程天源抱着小欣出来。 小家伙睡眼朦胧，抱着爸爸的脖子咯咯笑着。 朱阿春宠溺低声：“咱们小欣真是一个爱笑的女孩子。” 刘英哈哈笑道：“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该高兴！幸福来着！家里这么多男娃，就她一个女娃，自然是要最宠她。” 程木海赶忙洗手，道：“来，我来抱。你去弄点儿水给她喝，一会儿小米粥凉了，就可以喂她吃了。” “不不！”小欣胖嘟嘟的小手推开爷爷的手。 程木海惊讶瞪眼，委屈嘟嘴：“怎么不要爷爷啊？爷爷是最疼小欣的。” 小欣嘻嘻笑了，抱着爸爸的胳膊不松开。 刘英摇头道：“都说闺女跟爸爸亲，这话真是没说错。” 于是，只好爷爷去冲水过来，然后爸爸亲自喂了喝水。 喝了水，爸爸抱去洗脸，洗小手，然后再过来陪大家吃小米粥。 这时，薛凌抱着小崇也进来了。 她已经换好了衣服，小崇也已经洗脸喝了水。 “粑粑～”小崇喊着程天源，作势要钻进程天源的怀里。 “不不！”小欣立刻气呼呼，用力甩打弟弟的手。 众人都哈哈笑了。 “小欣除了会叫爸妈，就只会说‘不不不！’！有这一句，也就够用了！” 小欣霸住粑粑的怀抱，得意洋洋笑了。 薛凌翻了翻白眼，道：“阿春姐，将她抱去喂小米粥。他爸喂小崇。她越这样，就不能越由着她，不然她还以为能一直这样子。” 程天源不敢违背自家媳妇的命令，只好将小欣抱给阿春姐。 小欣起初有些不情愿，但阿春连忙哄她吃一点儿面包屑。 有了吃的，很快忘了爸爸被哥哥抢的不愉快，吧唧吧唧吃起来。 一家子乐呵呵吃着早餐。 薛凌还有事要忙，吃饱匆匆回总厂了。 程天源得去火车站接货，也开车离开了。 直到日上三竿，薛衡才脚步匆匆进来吃早餐。 “爸！妈！阿春姐！早！” 刘英从炉上搬出蒸笼，蹙眉道：“都快九点了，还早啊？” 薛衡讪讪赔笑。 朱阿春抱着小欣，微笑道：“赶紧洗手吃饭。对了，桌上的水杯可以喝。” 程木海抱着小崇，给他倒了一杯水。 薛衡道谢接过，手牵住小崇的小胖手，粑粑逗着小家伙。 刘英忍不住问：“阿芳呢？还没起来？” 薛衡转了转眼睛，低声：“昨晚两人拌嘴，睡得有些晚。这些天她坐车回来，路上也辛苦了。我让她再睡多一会儿。” 刘英轻哼：“迟早会宠坏她！” 薛衡不敢说什么，忙低头吃早餐。 小米粥软糯又清甜，肉包子又软又香。他足足喝了三碗粥和四个肉包子，才总算饱了． 程木海温声：“要忙就去忙吧。晚上回来吃不？” 薛衡笑呵呵解释：“回！厂里管理人员多了一两个，晚上不用总待在那边，偶尔可以歇一歇。阿芳回来了，我得多抽一些时间陪陪她。” 他擦嘴，道了别，匆匆上班去了。 朱阿春将小欣递给刘英，忙去收拾餐桌，并将蒸笼搁回去，小米粥也放去蜂窝煤上头温着。 “薛先生待媳妇真是体贴。平时那么忙，媳妇回来了，也得赶紧抽时间陪。” 刘英摇头冷哼：“那丫头还整天一大堆不满！真搞不懂她是咋想的！” 程木海低声：“行了行了。小欣抱过来，让他们在客厅里玩。趁着太阳还不会太大，你去市场买点儿肉菜回来。晚上阿衡和阿芳，还有凌凌，得买多一些才行。” “对了！”刘英道：“亲家母和之澜他们今晚也要回来。前一阵子两个人先后感冒，都大半个月没瞧见他们了。说是阿芳回来，他们要来看看她。” “那买多两斤牛肉回来。”程木海提醒：“下午做酱牛肉吃。再准备做一些米糕或菜饺子，之澜他很喜欢菜饺子。” 刘英点头，提着菜篮子下楼去了。 每一个月的月初，陈兰都会去邮局转钱，将上个月相馆的收入汇过来。 程天源取了钱，不管多少都会交给父母亲去料理一日三餐。 刘英和程木海知晓年轻人工作辛苦，尽量将家里的肉菜置办多一些，不舍得饿着年轻人。 相馆的收入基本上都有得剩，偶尔一个月剩三四百，偶尔则少一些。 老两口都将钱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望江苑一期和二期的租金，则都是陈民在帮忙收和打理，基本都是两个月汇一次，直接进薛凌的账户。 养猪场的收入也很稳定，每次卖猪都会结算一次，金花嫂子都会将账本和汇款寄过来，然后打电话跟薛凌做汇报。 中午，程天源正在客厅陪两个孩子玩，对面的电话响了，忙喊爸妈看着孩子，匆匆过去接听。 ——喂？请问找谁？ 这时，刘小雨的嗓音传来：“阿源吗？是阿源吧？我是刘小雨呀！” 程天源听他的语气很焦急，忙应声：“对！刘小老板，是我——阿源。” 刘小雨本来要留在帝都，可几个孩子和自家媳妇都希望他回去。 主要是孩子的学籍很难挪动，一个个都不是帝都的本地户口，想要转学的费用非常高，程序走下来也麻烦。 故此，刘小雨只好讪讪回荣城。 第927章 猪瘟 刘小雨回了荣城后，发现自家媳妇和小舅子的养猪场效益非常好，单单分到媳妇手中的钱，一个月就能有两千块。 他当下决定跟媳妇一起搞养殖。 随后他们将养猪场又扩大，养多一百来头猪，增大了规模，收益也愈发好了。 这两年里，刘小雨买多两套房，还买了一辆新车和一辆货车载猪。 大儿子和大女儿都在省城念大学，两个小的也都在读高中，日子蒸蒸日上，越过越好。 他偶尔就会打电话来找程天源聊天，找薛凌问问这儿，问问那儿。 不过像今天这般紧张的语气，却还是破天荒第一回。 程天源暗觉不对劲儿，忙道：“有事吗？你不要紧张，慢慢说。” 刘小雨喘着大气，解释：“荣城这边出现猪瘟，咱们养殖场的猪死了大半！” 程天源吓了一跳，慌忙问：“你们找医生了吗？得找那个兽医啊！” 刘小雨答：“肯定是找了，不过解决不了问题。昨天一天就死了两百多头，我们听了兽医的话，将另一边的猪场清洗一遍，消毒两遍，随后将剩下的猪挪了过去。但是这几天下来，前前后后已经死了五百来头了。估计接下来还会更多……我们真的很担心，什么办法都想过了，但一直没法救得了它们……” “你且不要怕，先听医生的吩咐干活。”程天源道：“咱们都已经有抵御风险的能力，暂且不要慌。” 刘小雨问：“嫂子在吗？你跟她说一声……估计这次损失会很严重。” 程天源忙安抚道：“我会告诉她的。她现在在总厂那边，每天忙碌的很。应该得傍晚时分才会回来。” 刘小雨低声：“有乡下人过来给我买下这一批猪肉，但我不敢卖。我媳妇说人家既然要卖，那就卖了，随便补点儿钱就行。我却觉得不好，万一有人把这一批猪肉以假乱真去卖，吃坏了人怎么办？咱钱可以不赚，但可不能害了其他人的性命。这猪瘟来得很突然，不到几天就死了那么多猪。也不知道人吃了会怎么样，咱们不能冒险。” “对。”程天源温声：“你这么做很对，来历不明的猪肉万一卖出去让人吃了出事，咱们猪场肯定还要负责任。你们找相关的农业部门问一问，看看该怎么处理掉这些死猪。不要贪图一些小钱，无意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是，咱们都不是狠心赚钱的人。”刘小雨道：“我已经拒绝了他们，还让他们洗手换掉衣服才能回去。猪瘟极可能会感染其他猪，不能大意。” 程天源道：“你们尽力而为，其他的缓一缓再联系。” 刘小雨低声：“我媳妇说，上个月的账还没分……这次损失的猪太多，咱们得买多一些小猪来养。这钱得留着买小猪，如果不够还得添上。” “没问题。”程天源道：“不过暂时不能买，这猪瘟是会传染的。也不知道转移的那一批猪能不能逃过此劫，先缓一缓再说。” “可是……”刘小雨低声：“一批猪养起来是需要时间的，这样子的话，恐怕咱们下半年的收入就泡汤了。” 程天源苦笑：“也只能先缓缓，不要急。” “那好吧。”刘小雨道：“先过了这一阵子再说。” 程天源又道：“如果需要添上钱，麻烦你给我说一声，我立刻转钱给你。陈民那边一直有我们的租金，你如果周转不出来，可以先去那边取一些用，多少都行。” “不急。”刘小雨解释：“等需要的时候，我再跟你们联系。” 程天源挂了电话后，转身回去哄孩子。 那天傍晚，薛凌回来了，累吁吁。 “我先去洗个澡，今天下午在仓库里待太久，闷得我直流汗。” 程天源抱着小崇，等在洗手间外，一直跟她聊着话。 薛凌道：“不要焦急赚回来，不急一时。猪瘟也是一种病，千万不要大意。” 程天源叹气道：“我听刘小雨说，荣城那一带，甚至是省城那边，都有这种猪瘟。现在市场上的杀猪场都控得很严格，除非是活蹦乱跳的生猪，不然就不敢杀。吃猪肉的人多，卖猪肉的人少，眼下猪肉一斤都已经涨了一块儿钱，估计还会更贵。” “物以稀为贵。”薛凌道：“这个道理不稀奇。” 程天源道：“刘小雨说要去外头找猪去卖，指不定能赚大钱。我跟他说，不要想太多，运猪也得是技术活，如果操控不好，指不定还得亏钱。” 薛凌一听就乐了，道：“你不妨去联系一下陈姐和山越他们。他们那边的猪肉价格比荣城那边低，如果能水运猪过去，指不定真能赚一笔。” 程天源笑了，解释：“我不懂养猪，用船运载也得有经验才行。猪不是货物，不是搬进船舱就能搞定。估计得特定的船舱和船只才行。” “问问呗！”薛凌道：“反正问问又没什么。南岛是一个海岛，船只千奇百样，指不定还真的有。如果真的有，你让刘小雨去接应。让山越帮忙买猪进船，赚了平分，指不定还是一笔不错的生意。眼下省城那么多个城市到荣城都缺猪肉，运几批过去卖，咱们不要高于市场价卖，便宜一些快点儿赚。” 程天源听得心头一动。 薛凌刚洗澡出来，便发现小崇被爸爸扔在客厅里爬来爬去，而爸爸已经在跟山越打电话。 她无奈轻笑，抱了儿子去了隔壁。 程天芳惊喜喊：“嫂子，你快来！小欣刚才已经能从蹲着站起来了，好厉害哦！爸爸说，她可能很快就要走路了。” 薛凌高兴笑了，忙让小崇也试试。 不料小崇有些胖，蹲着就坐下了，没想站起来。 小欣见哥哥来了，忙爬了过来，跟哥哥咿咿呀呀说了一通，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兄妹俩往门口爬去了。 程天芳忙将他们捞了回来。 “哟！不行！太重了！” 薛凌瞧见了，忙接过小欣。 刘英翻了翻白眼，冷哼：“两孩子也就三十多斤，你瞧瞧你！胳膊不动力，迟早会废了！” 程天芳讪讪不敢接口。 刘英压低嗓音对薛凌解释：“这个懒货睡到中午十一点多才醒。我们都在准备吃午饭了，她刚来吃早饭，被我骂了一通。家里一个月没打扫，到处脏兮兮的。她自己打扫不来，就叫阿春去帮忙。阿春和我帮她又扫又拖地，忙乎两个多小时才忙完。” 薛凌低低笑了，“妈，她刚培训回来，路上肯定是累了。你们能帮就尽量帮一些，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忙。” 刘英无奈摇头：“不行，她现在太懒了，我不得不说上几句。” 第928章 赚钱好门路 程天芳嘻嘻偷笑：“妈，我好不容易能在家里待三天，你就饶了我吧。” 刘英懒得理她。 一会儿后，薛之澜和陈氏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两人看起来都清减一些，尤其是陈氏，脸色仍不怎么好。 刘英心疼皱眉问：“这是还没好吗？” “好了。”陈氏解释：“因为咳嗽总是睡不好，胃口也就差了。几天吃好睡好，人就瘦了。算了，就当是减肥好了。到了我这个年纪，也确实不能太胖。” “你压根就不胖。”刘英叹气道：“现在好了，得赶紧多吃一些才行。” “这不是来吃了吗？”陈氏指着一袋香菇解释：“这是同事回老家摘的，说是家里种在深山的老香菇，很香很好吃。” “你们过来就好，怎么又是大包小包的。”刘英道：“如果好了，就回家住着。早晚还是来这边吃，我多弄点儿营养的，给你补一补。” “好。”陈氏笑呵呵解释：“我们已经将衣服都收回来了。回家里来住就热闹，实在想念你们啊！” 薛之澜和程木海已经约好吃饱要一块儿下棋。 他打量程天芳，皱眉道：“亲家母，你也得多弄一些给阿芳补一补。她这一阵子出门在外，估计吃了不少苦头，瞧又瘦了一些。” 程天芳笑道：“爸，不用啦。我们年轻人瘦点儿没关系。” 陈氏拉住她的手，笑道：“还是丰腴一些好。根据世界卫生组织调查，丰腴的人的健康状态和寿命都是最好最长的人群。咱不要胖，但微微丰腴一些更好看。” “就是就是。”刘英道：“瘦巴巴跟排骨似的，有啥好的！” 薛凌牵着小欣走过来，跟他们热情打招呼。 薛之澜惊喜喊：“哟！我们小崇已经会走了啊！真厉害！” 他俯身，一把抱起小家伙，却发现是小欣。 “哎哟喂！叔公实在是人老眼花啊！都把咱家的小妞给认成哥哥了。” 小欣看着他的眼睛，好奇抓过来，“啪”一声刮在薛之澜的脸上。 他哈哈大笑，道：“不能抓眼镜。没了眼镜救命，叔公就愈发看不见你了。” 陈氏则抱过小崇，开心逗着。 程天芳进厨房帮忙开饭。 薛凌也进去帮忙。 朱阿春已经炒好了菜，解释：“米糕和饺子都在蒸笼里，里头还有一条大鱼，需要蒸久一些。” “那先将米糕和饺子拿出来吃吧。”薛凌提议道。 朱阿春点头应好，道：“先让大伙儿过来吃，我再慢慢上菜。牛肉在外头晾着，切了就能吃。” 这时，程天源来了。 有他这个主力帮忙，很快就上了两盘饺子和两盘米糕，还有几个粽子。 “哟！怎么会有粽子呢？”薛凌问。 朱阿春腼腆解释：“小铁头馋，让我做粽子给他吃。我下午做了二十多个，给你们带了八个过来。手艺不怎么行，你们将就试试看。”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嗓音——竟是郑三远！ 他提着一个小袋子，对众人挥挥手。 众人忙招呼他过来吃。 他苦笑摇头：“我是来家里拿一点儿衣服的，半个小时后要坐车南下一趟。有一车货出了事，司机被抓了，货被扣了。我得拿着货单和订单过去取货。不能留下吃了，等事情办完就回来。最迟三天就能回来，到时再过来喝两杯。” 朱阿春忙取了两个粽子和几个大饺子，装在铝餐盒里递给他。 “路上如果饿了，可以垫垫肚子。” 郑三远微愣，转而扯了一个大笑容。 “谢谢阿春妹子！谢谢！” 他给众人挥手，然后匆匆离去了。 程天芳偷笑，捅了捅一旁的薛凌：“嫂子，我觉得阿春姐对郑叔挺好的。” 薛凌惊讶挑眉，转而笑道：“别多想。如果好，那是大好事。可能只是街坊邻居的关怀吧。” “对了！阿衡怎么还没回来？”程木海问：“留一些在蒸笼里给他了吗？他最喜欢吃米糕了。” 朱阿春答：“还有一小盘在笼子里。” 薛之澜微笑道：“不妨，他估摸还在忙，大伙儿先吃吧。” 众人先后执筷。 朱阿春都是提前吃饱，抱着小欣和小崇在客厅里玩皮球，看电视。 陈氏问：“凌凌，牛仔裤的系列还在做吗？都是秋装了吧？” “是。”薛凌解释：“再过一周可能要生产冬装了。冬装有牛仔外套和牛仔厚裤。” “硬邦邦的，冬天穿着估计也暖不了。”陈氏道。 薛凌笑道：“设计师在里头套了一层绒布，很柔的那种，应该会有很多年轻人喜欢。适合南方穿，那边的冬天不会太冷。咱们这边肯定还是不行，怎么也得加厚大棉裤才行。” “南方的订单多吧？”薛之澜道：“我听阿衡说订单还是很多。” “挺多的。”薛凌摇头道：“估计今年过年还是没能放长假。到时如果能放松个一周，那已经算很不错。” 陈氏笑赞：“今年凌凌赚得盆满钵满呀！” “到时过年天天请大家吃大餐！”薛凌笑呵呵道。 陈氏忙不迭点头：“太好了！到时你爸妈回来，那就更热闹了。” “他们下周末就要回来了。”程木海解释：“然然要开学了。” “那太好了！”薛之澜很是高兴。 薛凌解释：“他们会在这边住两三个月，等冬天来了，就还要去南岛。” “真好！”陈氏很是羡慕：“梧哥和嫂子这样子的退休，才是真正的退休。” “你以后也行啊！”刘英道。 陈氏苦笑：“我有两个儿子呢！帮老大带孩子，还得帮老二。希望他们都抓紧一些，等孩子大一些，我们就带他们一块儿出去旅游，走走停停，悠哉度假。” 薛之澜微笑道：“放心，会有的。” 薛凌想起郑小异和薛桓来，回念一想偷偷笑了。 如果两人真能修成正果，那可得等上好些年。等孩子再大些，那估摸得再等个七八年，至少得等个十几年呀！ 路漫漫兮！ 众人吃饱后，朱阿春和刘英赶忙去收拾。 薛凌在一旁帮忙，程天源也去帮忙。 小欣和小崇则有几个长辈陪着去楼下散步。 这时，薛衡赶回来了，一身的疲倦。 程天芳忙端出剩菜和一盘子米糕给他吃。 薛衡笑眯眯低声：“谢谢老婆。” 程天芳甜甜笑了。 正在扫地的程天源忍不住戳破：“做米糕给你吃的是咱妈，你谢错了吧？” 薛衡嘻嘻笑了，道：“妈不在，等一会儿我再谢她。” 这时，对面的电话响了。 程天源将扫把递给薛凌，匆匆去了对面。 一会儿后，他面带笑容走了回来。 薛凌挑眉笑问：“怎么了？问成了？” 程天源压低嗓音：“山越说，找到一艘专门运猪的老船，能装两百多头猪。我说了荣城那边的价格，他一下子拍板说这个生意能赚，说明天就去买猪装船。” 第929章 厂子烧了 薛凌挑了挑眉，问：“山越这么积极？” “对。”程天源答：“还说他明天就去找猪场，好像有认识的人也在养猪。” 薛凌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现在还给你来货不？纸巾生意不做了？” “没来货。”程天源答：“已经半个来月没来了。” 薛凌问：“他什么都没解释？” “没。”程天源说：“他只说买不到原木材，厂子暂时没能干活。” “你相信吗？”薛凌反问：“南岛那么大，地广人稀，地方植被也高，怎么可能会买不到原木材？” 程天源摇头：“他是这么说的，我也只能这么信。他如果要骗我，那我也拿他没法子啊！我给他进货，让他赚钱。他如果不想要赚钱了，那我有什么法子。” 薛凌将扫帚递给他，低声：“估计是出了什么事。我给陈姐打个电话去，你顾着孩子们。” 程天源解释：“孩子们还没回来。厨房我来收拾，你去问问看。” 薛凌一刻没停留，直接拨打了陈水玉的电话。 起初没人接听，后来是山悠悠来接听。 小家伙嗓音甜甜软糯，好听极了，“薛阿姨，我好想你哦！你的宝宝出生了吧？我听妈妈说是一男一女的宝宝，他们肯定很可爱吧？” “很可爱，都快会走路了。”薛凌微笑答：“男的是哥哥，女的是妹妹。哥哥长得像大哥然然，小的不知道像谁，自个胡乱长。” 小山悠嘻嘻笑了。 薛凌问：“你妈妈和爸爸在家吗？” 山悠闷闷解释：“他们忙，最近都很晚才回家。我在家里看电视，等他们回来。” 薛凌问：“你今年开始上小学了吧？” “已经报名了。”山悠答：“后天就要开学了。” 薛凌忍不住问：“那他们还没回来吗？都已经快八点了？” 山悠低声：“还没呢！他们都得十点后才回来。我外婆在家陪我，最近都是她做饭给我吃，陪着我。妈妈已经好多天没在家吃饭了，饭也不做。” 薛凌想了想，试探问：“那你知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忙些什么？” 小山悠答：“不知道……好像听说厂里着火了，烧坏了。爸爸和妈妈生气，还吵架了，吵得很凶。妈妈还哭了，哭得很伤心。” 薛凌一听就皱眉。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那边果然真的出事了。 奇怪的是，他们怎么前段日子断断续续来货？证明厂子当时应该还有生产，只是没以前那么稳定。 后来厂子失火了，也出事了。 难道已经挽救不了了？山越才会听到卖猪的生意好，所以才巴巴赶紧要运猪去荣城那边卖？ 小山悠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她不好向小家伙打听太多，便说晚些时候会打过去再找她妈妈聊天，随后挂了电话。 程天源忙完过来，听到她这么说，吓得瞠目结舌。 “造纸厂失火？！那除非一早就发现，不然一旦烧起来，肯定是没得剩的。” 薛凌苦笑：“估计已经烧没了。” 程天源皱眉问：“他们为什么不说？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薛凌耸耸肩：“那我怎么知道？这不正等着他们夫妻俩回电话吗？” 程天源有些生气，道：“大家都合作这么多年了，他如果厂里出了事，没法供货，那大可以实话实说，做什么不敢对我说。山越只是怎么了？连朋友的基本信赖都没了？” 薛凌想了想，低声：“估计是有什么难处吧。” “可能吧。”程天源脸色仍不怎么好，解释：“近来几个月都是断断续续，来货都没一个准信，幸好我提前找了其他货源，不然这门生意也就没能做了。” 薛凌点点头，低声：“不能有太依靠别人的想法……不一定都能一直那么可靠。去年山越过来，我总有一种直觉——他似乎变了一些。财大气粗，而且张扬得很，有些不像以前的他。” “钱赚多了吧。”程天源道：“赚多了，人就太傲了，难免会张狂一些。” 薛凌转开话题：“趁孩子们还没回来，咱们先去洗澡，一会儿还得忙他们。” 程天源解释：“阿春姐正给他们洗澡呢！妈在旁边帮忙。我们也赶紧去洗吧，一会儿可以带他们。” 小欣在楼下玩了一会儿，学走路，又在客厅里爬了好几圈，被薛衡逗来逗去，又爬了十几圈。后来太累了，趴在地板上就睡着了。 程木海忙将她抱起来。 朱阿春赶忙去冲奶粉，让小家伙边睡边喝下。 小崇也要奶粉喝，喝完也睡下了。 程天源抱了小崇去对面，留了小欣给奶奶和爷爷带。 薛衡和程天芳回去了。 陈氏和薛之澜还在打扫卫生，薛衡瞧见了，忙进去帮忙。 程天芳也赶忙去自家取了拖把和扫帚过去帮忙。 一家人一边聊着话，一边打扫卫生，说话声和笑声不断。 薛凌则坐在客厅里，有些昏昏欲睡。 程天源将衣服扔进洗衣机，走了过来，打开电视机。 薛凌打了一个哈欠，依偎在他的怀里，懒洋洋哼着电视剧的片头曲。 程天源轻抚她的发丝，温声：“累了就先去睡，我等他们的电话就行。” 薛凌瞥了一眼，答：“差不多了吧！小山悠说大概要十点多。” “对了，小家伙现在还唱歌吗？”程天源问：“快八岁了吧？得上小学了？” “嗯。”薛凌解释：“听说陈姐已经给她报名了，后天就上学。” “真快！”程天源低低笑了，“再过一个八年，她就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薛凌哈哈笑了，道：“一晃眼，然然就要变成帅小伙了！女儿很快就要嫁人了！” 程天源笑眯了眼睛。 就在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薛凌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道：“反正安静得很，开‘扬声’吧！这样咱们一起听，也不用一会儿还要麻烦传话给你知道。” 程天源接听，并按了“扬声”。 “喂？凌凌吗？”是陈水玉的嗓音，带着疲倦劳累的沙哑，似乎还带着哭腔：“我是陈姐。” 薛凌忙开口：“陈姐，是我。我刚才打了过去，小山悠说你们都不在。我听阿源说南岛这几个月来货很少，这一周多甚至连货都没来，所以打过来问一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太忙了吗？还是钱赚够了，不想赚了？” 陈水玉苦笑连连，转而哽咽哭了。 “凌凌……我这几天已经气累了，也没法气了。除了无声掉泪水，也都不知道能做什么。”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 “陈姐，厂子出什么事了？” 陈水玉呜呜哭了，转而嘶声大骂：“山越那个挨千刀的！他瞒着我去赌钱！把整个家都给赌垮了！现在什么都没了！都没了！” 啊？！！ 第930章 都没了 程天源和薛凌都扎扎实实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啊？去赌钱？” 陈水玉呜呜哭着，哽咽：“那个混蛋瞒着我，这几个月断断续续从厂里挖钱去赌。不仅赌，还学人家吸什么毒药。他被那些人渣忽悠得脑袋昏沉沉的，三天两头不回家，每天不是毒就是赌。直到我反应过来不对劲儿，发现没钱周转买原材，他还狡辩说是朋友借了！” “我问他是借谁了，他就说出几个名字来，甚至连阿源也被他拉出来当替死鬼。我起初还相信他，让他赶紧去调钱，还把家里的存款拿一部分出来。谁知他一转身将那些钱又拿去赌了，不仅都赌没了，还欠下一大堆债务！我后来想着，阿源怎么可能会缺钱？而且同时那么多人来借钱，越想越不对劲儿，赶忙去查账——才发现家里所有的存款都被他给偷去了！” “那个挨千刀的！惹了一堆人渣，不还钱就要抓人！我报警了，后来那些人渣报复，偷偷放了火，把整个厂子都给烧了！厂子没了，那混账才知道自己究竟交的是什么混账朋友！他后悔了，可根本改变不了什么！钱没了，厂子也没了！” “我这几天天天往警察局去！可那些人渣不是那么容易抓的，都已经坐船出了公海，警察说很难追踪，因为他们都不是本地的户籍，而且用的都是假名。现在出了公海，想要抓就更难了。现在只让我们回来等消息，款项能不能追回来，根本就是个未知数。” “那些人渣可能早就挥霍掉了，怎么可能留下什么钱！即便抓住了，顶多判刑！我们能得到什么？！能找回什么？！山越那混蛋求我不能告发他乱吸东西，我还不敢在警察面前暴露他！幸好他还没能上瘾，但他现在整个人跟瘦猴子一样！好像要死掉一样！” “他还说，他一定能东山再起！厂子的机器都烧坏了，现在到处都黑麻麻一片，除了那块地皮，什么都没了。我现在除了以泪洗脸，根本做不了什么！挨千刀的！真是气死我了！我说我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孽，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男人！老天爷啊！饶了我吧！我快要死了……呜呜呜……” 程天源和薛凌听得又是气又是难受。 “早在几个月前，南岛上来的货就渐渐少了，我起初以为是出了什么故障。打电话过去，山越总说是机器在维修。一次这么说，第二次也这么说，一台机器竟维修了整整好几个月。那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儿。” 薛凌叹气：“人最怕的就是走上邪魔歪道。赚钱不容易，辛辛苦苦十来年，才总算将一个厂子给做起来。可人要是变坏，一个月几天甚至就能亏掉几十年的努力。” 程天源劝道：“陈姐，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伤心也于事无补，不是吗？小山悠还需要你照顾，你可不能现在倒下。” 陈水玉吸了吸鼻子，道：“我已经跟他说了，我和女儿搬去帝都住。有他那样的爹，女儿迟早被他教坏。他在这里的名声也已经臭了，我不想留下来被别人指指点点，影响了女儿！我明天就去订机票，带着山悠搬去帝都。阿源，凌凌，麻烦你们给山悠找一个小学，普通的小学就行，让她先入学读书。我打算在帝都找一份工作，一边带她，一边赚点儿生活费。至于那个混蛋，我压根不想再理他！” 薛凌始料不及她已经想得这么决绝。 “你也不要一生气就什么都说。你们在帝都还有两套房，想要来住随时都能来。山悠可以来这边入学，但你要考虑清楚，一旦正式入学了，就不要轻易转动了。孩子的生活环境和学习环境不能总是变动，不然对她也不好。” “我知道。”陈水玉哽咽：“不是……我已经没得选择了……你知道吗？他在这边的名声已经臭了，就连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也都被他给卖掉了……如果不去帝都，我就只能去投靠我父母亲或兄弟姐妹。可老人家年纪大了，我不能去拖累他们。帝都还有房子，就干脆趁这个机会逃离吧。” “连房子也都卖了？”薛凌叹气道：“那你们收拾东西过来吧。放心，你们住在这边，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陈水玉低声道谢，道：“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说。”薛凌道：“可以明天过来以后再聊，如果急的话，就现在说。” 陈水玉低声：“荣华商城的那两套房子，一套已经装修过了，足够我和山悠住的。另一套我打算卖出去。凌凌，商城是你的……可不可以退还给你？因为现在过去，手头上一点儿钱也没有，我们总得生活……” “我懂。”薛凌道：“当然可以退。我这边来租房的人很多，我收回来，将它租出去就好。没事，等你过来后，我先让廖主任将钱退还给你，合同签了就好。还需要帮其他吗？” 陈水玉忙道：“谢谢！谢谢！不用了！我订了飞机票后，立刻跟山悠飞过去。” “行。”程天源道：“到达的时间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们过来。我最近有空，不用客气。” “谢谢谢谢！”陈水玉再三叮嘱：“山悠上学的事，就暂时拜托你们了。” 薛凌应好，让她早些去休息。 “你也要好好保重！人没事才是最重要的。钱没了，可以再赚，不要太伤心。” 陈水玉无奈叹气：“有悠悠在，我不得不坚强。不管有没有钱，日子总得过下去。那个挨千刀的——我暂时不想理他！” 挂了电话，薛凌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发现已经是十点多。 “明天一早就去找学校。然然的学校还是蛮不错的，不如去校长那边问问。如果是外地户籍的，听说加一笔赞助费就能读。” “以前小山悠是想读艺术类的学校，所以才难找。”程天源分析道：“眼下她只要普通的小学，那肯定会容易许多。” 薛凌叹气：“眼下家庭遭受这么大的变故，孩子的教育也是跟不上了。先念小学，把基础打好，等她年纪大些，再去考艺术学校就读吧。” 夜色暗沉，两人上床后却没什么睡意。 程天源幽幽低声：“山越这两口子的事真是不少。所谓是命运坎坷啊！” 薛凌却不以为然，低声：“不是坎坷……是他们的心智不够坚强和稳定。我都说了，自去年山越来这边接触的那段时间，我就觉得他的性子变了。人太张扬太狂傲，不是什么好事，容易失去警惕，让坏人有机可乘。” 第931章 感激不尽 “有道理。”程天源低声：“他确实需要吸取教训。希望这一次他还能东山再起。” “他之前并没有落败过。”薛凌解释：“他做生意一直稳赚稳搭。后来转行做纸厂，也只是开头难，后来一切顺风顺水。正因为没真正败过，所以他才会那么张狂，最终失去所有。” 程天源叹气：“幸好当初你劝他在这边买两套房，目前有一套能住，一套能出来周转，不然妻女怎么办。” 薛凌点点头：“没事，他们就算没得生活，我们现在的能力，还是能拉他们一把的。” 程天源低声：“让他运猪上省城或荣城卖这一条线，就让他自己去搞吧。我不打算掺和了，眼下只要有猪肉，必定是畅销的。我就当给他提提醒。” 本来还想趁这个机会赚一把，看样子还是算了。 山越比他更需要这个机会，更需要钱。 “我眼下要帮忙照顾家里，还有那么多纸巾要批发，已经够忙了。” 薛凌低低笑了，依偎在他的肩上。 “就当是帮帮老朋友吧！咱不在乎这些小钱。” 程天源轻笑：“你认为多少才是小钱？现在赚多了，就不把一些小钱看在眼里了？媳妇，你这样的思想很危险哦！” 薛凌被他逗笑了，蹭了蹭他的脖子。 “大钱也是小钱堆起来的。没有小钱，哪里来的大钱？我现在一条牛仔裤也就赚个几块钱，如果没这成千上万的几块钱，哪有那么多钱能赚？” 程天源闭上眼睛，低笑：“你现在手下有四五千工人，一天轮流排班加班干活，今年的收入应该很不错吧。” “还好还好。”薛凌低声：“这个风潮大概能维持到明年中期。到时其他两个雇来的厂子就解约，只剩一班工人慢慢干活。我可能要发展其他行业也不一定。” 程天源笑了，低声：“你还想搞其他行业？爸爸和妈妈将厂子传给你，你不好好看着，你还要往哪儿去？” “没啊！”薛凌答：“还是在帝都。帝都一个这么好的地方，商机无数，我哪舍得走。荣城那边望江苑的第三期我还留着。等你们要回那边生活了，我就去建起来，然后咱们在江边养老。” 程天源挑眉问：“养老？你已经想那么远了啊？” “能不想吗？”薛凌眯住眼睛，低声：“人生过得很快，一眨眼可能就一生了。一转眼我都嫁给你十余年了。” “嗯。”程天源亲了亲她的额头，温声：“一眨眼似乎就过去了。没遇到你之前，日子过得有些艰难，似乎每一年都得等好久，才能等来春节。自你嫁进家门，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似乎一转身就是过年，十余年就这么一下子过去了。” 薛凌依偎在他的肩窝上，“等孩子们大了，老人家的身体可能就不比现在了。如果他们要回乡下养老，咱们就陪他们回去。孩子去上学，咱们就陪着老人家。反正有这么多的房子店面出租，不用担心生活问题。” 程天源点点头。 “爸爸们可以一块儿下棋，妈妈们可以一块儿做饭聊话织毛线。” 两人禁不住憧憬起中年和年迈来。 …… 隔天早上，程天源起晚了，薛凌更晚。如果不是小崇哇哇哭着要吃饭，两人估计还没法清醒。 朱阿春和刘英已经将早餐做好了。 “今天做了一些绿豆糕，还有米粥。” 薛凌吃得津津有味，赞道：“阿春姐，你的绿豆糕甜而不腻，很清香，简直比外头的大厨师做的还要好吃！” “哪里！”阿春腼腆低声：“主要是刚出炉，材料都是新鲜弄的，所以才会这么好吃。都是老太太准备的材料好，我只不过胡乱黏糊起来而已。” “确实很好吃。”程天源一边吃，一边喂着大腿上的女儿，温声：“小欣吃得可欢快了！” 刘英正在喂小崇喝粥，回头笑道：“我跟阿春说了，等以后小铁头大了，他们可以去开一家小吃店，保管生意兴隆！我天天去捧场！” 众人都哈哈笑了。 程天源忍不住问：“对了，之澜叔和婶子都上班了吗？” “半个小时前上班去了。”程木海解释：“早餐在这边吃的。他们也都夸阿春的手艺好。” 刘英则轻哼：“那丫头又睡过头了吧？昨天睡到中午！今天指不定又得睡到中午！幸好她后天就上班了，不然我非得被她气坏不可！” 薛凌低声：“妈，别这样。阿芳她是有分寸的人。” 程木海摇头：“不，她是那种不提醒不推她，她就会忘形的人。” “就是就是！”刘英道：“放假三天，那就随她去吧。如果上班起不来迟到了，我就给她恭喜去！” 薛凌吃饱了，匆匆上班去了。 程天源喂了小欣吃完粥，也出门了。 他去然然的学校咨询老师，问清楚情况后，给陈水玉打了电话。 “赞助费要五百块，已经是最低的额度。户口不在帝都的学生，都必须这么干，无一例外。我怕下周开学人太多，所以已经提前给山悠报了名，钱也交上了。” 陈水玉感激不已，道：“谢谢！谢谢！机票已经买了，下午两点的飞机。我们正在收拾东西，那混蛋会送我们去机场。大概傍晚六点到帝都那边。” 程天源忙道：“我会在旅客出口的地方等你们。” 陈水玉赶忙道谢。 傍晚时分，薛凌和程天源一道去机场接她们母女。 陈水玉眼睛都哭肿了，看来没少哭。 薛凌坐在后方陪着她们母女，低声：“你不要哭了，孩子还小，会被吓着的。” 陈水玉哽咽：“我忍不住……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被他毁了。他怎么就那么傻！人家说啥他就听啥！他怎么不去死啊！” 薛凌叹气：“好了好了！眼下就算将他给砍死了，也是无济于事。他吃这么大的教训，以后一定会更努力赚钱过日子。人要往好处想，不要太伤感了。” “谢谢。”陈水玉吸了吸鼻子，问：“凌凌，学校的事阿源已经帮我安排好了。我还欠他五百块呢！我们隔壁那套还没装修的房子……” “放心。”薛凌解释：“我已经跟廖主任打了电话，他也将合同准备好了。现在已经入在你们的户下，所以只能用买回的方式还给我。明天一早下去签合同，其他的事情他去办。钱我也已经准备好。一会儿到了住处安顿下来，我就给你送上去。你们母女二人得先安顿下来。” 陈水玉不住道谢。 “幸好有你们这些好朋友——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直乖巧趴在窗口张望的山悠突然开口：“妈妈！我看到拉面馆了！喏！在那儿呢！” 第932章 帝都拉面 程天源好笑问：“悠悠喜欢吃拉面呀？” 山悠有些腼腆，低声：“喜欢。我很喜欢帝都的拉面和饺子，我们那边都没有。” 陈水玉看着女儿，嘴角总算有了笑意。 “这孩子喜欢吃面食。说来也奇怪，我们那边都是吃稻谷，吃面很少。自上次来了帝都，她就爱上了这边的拉面和饺子。这些日子总是念叨着要吃。我常给她做，不过没这边的师傅做得地道好吃。她偶尔一天要吃三顿拉面。” “哦！”薛凌笑了，轻抚小女孩的发丝，道：“帝都的拉面最出名。悠悠喜欢，证明她适合在帝都久住啊！我一个帝都本地人，也不见得能跟她一样三餐都爱。” 程天源问：“要不要去吃拉面？” 山悠欢呼起来：“要！我要吃刚才那一家！那家可好吃了，我一直记得！” 程天源立刻准备调转车头，温声：“拉面而已，有什么难的。叔叔立刻带你去吃！” “不好吧？”陈水玉低声：“你们还得赶回去吃饭吧？家里头老人和孩子肯定都等着。” “不用担心。”薛凌解释：“我们来接你们，他们都是知道的。因为不知道飞机会不会延迟，所以让他们都先吃，不必等我们。我们在外头吃就行。现在家里有阿春姐和我公公婆婆在，一切都整理得井井有条。” 陈水玉不怎么记得朱阿春，问：“这个保姆照顾孩子好不？做饭打扫卫生怎么样？没偷懒吧？” “没。”薛凌解释：“她干活做事非常认真，带孩子也非常细心。她本身也是文化人，说话低声细语，待人非常客气热情。不仅我们家对她很满意，就连隔壁郑叔家，也得益不少。孩子醒着，她就帮忙带孩子。孩子如果睡了，她就打扫卫生。每天早早就过来，晚上孩子们睡了才回去。有她在，我们两套房子都干干净净的。孩子们也照顾得很好。” 程天源很少称赞人，也忍不住赞道：“她确实非常能干，做事认真仔细。做人也很懂分寸，不会认活儿，看见了就干，而且做得都非常好。” “真是难得。”陈水玉解释：“之前厂子刚开始那会儿实在太忙，我只好去帮忙。家里实在兼顾不了，就雇了一个远方亲戚帮忙照顾悠悠。可她懒得很，除了看着孩子，其他活儿都不干。我为了孩子，想着又是自家的亲戚，不好发火，就只能忍着。直到一天我回去，发现悠悠的衣服都湿了，她却说没关系，一会儿就能干。我赶忙给孩子换了衣服，结果太迟，孩子还是感冒了。山越很生气，干脆将钱都结了，让她立刻离开。请一个合适的保姆真的不容易！” “我们也是这么想。”薛凌道：“起初挑挑拣拣，不敢要。直到后来跟阿春姐接触了好几回，觉得她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我妈提议让她来，所以才请了她来帮忙。” 陈水玉点点头：“阿姨她是做过大生意的人，看人也准。她说好的，应该就很不错。” “确实很不错。”薛凌揉了揉山悠的发丝，低声：“孩子早上要送去学校，下午又得接回来，这都是费工夫的。房子卖的钱足够你生活一阵子的，不要着急去做工。如果钱不够，随时跟我开口。” 陈水玉低声：“谢谢。” 她又红了眼睛，哽咽：“不过，我也不能坐吃山崩。如果不勤快，就算是金山银山，迟早有一天也是会被吃完的。他说他会好好赚钱，我相信他还是有能力赚钱的。只是……我总得找一些时间干，不然孩子去上学，我就一个人在屋里头，也会太闷的。” 这时，程天源道：“拉面馆到了，先下车吃面吧。” 进了拉面馆，要了一张靠窗的大桌子，三个大人和一个孩子要了四碗面加两大盘饺子。 薛凌忍不住问：“你如果嫌太闷，这我可以理解。只是你想要做什么工作？恐怕不好找啊！” 陈水玉摇头：“我都行。会计的活儿我都会干，登记什么的，都不难。” 薛凌转了转眼睛，道：“要不，你在商城里头找吧。这样进出方便，也能偶尔兼顾家里。” “好。”陈水玉开心笑了：“好主意！商城那么多，肯定会有能赚钱的地方。这就是住大地方繁华地方的好处了！” 程天源劝道：“暂时先安顿下来，不要想太多。即便想要找一些事情干，也不该急于一时。” “嗯。”陈水玉低声：“有你们夫妻在，我的心安稳许多。” 薛凌轻笑：“你也不要一下子太悲观。你在这里有套房，老家还有房子、车子。还有那个厂址，都还是钱。远远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还是要乐观一些。” 陈水玉叹气：“我知道……但一下子亏了那么多钱，落差能不大吗？本来是千万身家的人，一转眼回到贫苦的解放前，现在除了一些物产，什么都没了。” 程天源道：“山越经商的脑袋很好，又还有那么多的人脉，压根不用太担心。” “嗯。”陈水玉听他们这么一番话，心安稳不少，胃口也随着好了，吃了足足一大碗拉面和好些饺子。 山悠也吃不少，尤其是拉面，一口气呼哧呼哧吃了好些。 吃饱后，程天源去结账，然后送了她们一并回去。 套房快一年没住人，里头脏兮兮的。 刘英抱出一张被子和一张床单，解释：“这是干净的。今晚先住下，明天我们再上去帮忙打扫。” 陈水玉感激不已。 程天源帮忙开窗，收拾房间和打扫洗手间。 薛凌则帮忙清洗衣柜和阳台。 陈水玉笑道：“不用了，剩下的不多了，我明天起来自己弄就行。太晚了，你们也得下去带孩子，明天再聊。” 薛凌道：“我跟我妈说了，让她明天早上准备你们的早餐。你们刚过来，厨房什么都没有，先去我们下边吃，然后再去市场置办肉菜。” “好的，谢谢！”陈水玉应下了，关上门。 山悠正在客厅里看电视，一脸的兴奋。 “妈妈！我们终于回来了！我好想念这儿哦！” 陈水玉微微一笑，温声：“这里有这么好的朋友，妈妈也是很想念的。宝贝，以后我们会长期住在这里，直到——直到你长大。” “那我们不回去了吗？”山悠嘀咕问：“那爸爸怎么办？他会来找我们吧？” “会回去的。”陈水玉低声：“过年过节再回去。你爸爸他很忙，等他不忙了，就会来找我们的。” 她虽然生他的气，但他又是哀求又是悔过，甚至一脸扇了自己那么多巴掌。 他一时走了歧路，能浪子回头便好。 两人大风大浪走过这么多年，她不会因为没钱就跟他闹离婚的。 她上飞机前，已经跟他说了，等情况稍微好转，就来帝都跟她们母女汇合。 第933章 归家欢乐多 周末的时候，薛爸爸和妈妈带着然然兄弟俩回来了。 春城的气候和环境很养人，两个老人都红光满面，精神非常好。 然然和扬扬都又白又壮，眉眼尽是自信。 “爸爸！我去踩水车！可好玩了！外公还教我们游泳！那边都是小溪流，水是山上流下来的，清澈得很！能看到水下的沙子，全都清清楚楚！那水就只到我的胸口，到低低的肩膀！游起来可好玩了！” “妈妈！我游泳的时候还摸到一块儿翠绿翠绿的石头！外公说那玩意可能值钱！我给带回来了，送给你做礼物！” “爸爸！我还有礼物给你呢！” 程天源和薛凌欢喜得很，一人牵着一个孩子，跟薛爸爸和薛妈妈聊着话。 薛妈妈解释：“帝都的秋天秋高气爽，还是蛮适合居住的。我们打算住下来一阵子，等年底然然放假了，再去南岛。” “妈妈！我也要去南岛！” “我也要！我最喜欢南岛了！” 薛爸爸笑呵呵道：“到时让爷爷和奶奶都跟我们一块儿去。之澜叔公和婶子打算过年去度假，到时我们干脆都一块儿去！” “妈妈！你们也去！” “爸爸！你们也要一块儿去！” 程天源轻笑：“爷爷奶奶应该就行，但爸妈暂时还确定不了。因为小欣和小崇还太小，坐飞机太麻烦。” 薛凌摇头苦笑：“妈妈还得上班呀！去年过年得加班，今年能不加班，已经算是很好了。” “那爷爷和奶奶跟我们一块儿去吧！” 薛凌点点头：“行行行！都依你们，都依你们！” 程天源将三四个大箱子都搁进后车厢。 薛爸爸惊讶看着眼前的大车，忍不住问：“七座的？看着好宽！” 程天源微笑解释：“这是凌凌买的，说是咱们家人多，现在孩子也开始大了，所以拜托郑叔的朋友介绍一辆七座的。座位有些高，但视野非常好，开起来也舒服。” 薛爸爸忙不迭点头：“看着很不错！” “没少花钱吧？”薛妈妈挑眉看向女儿，问：“这玩意得听说好贵？什么时候降价的？” 薛凌嘻嘻笑了，道：“赚钱是为了有钱能花。人家没怎么降价，但咱们家需要就得买啊！” 薛爸爸微笑道：“有道理，需要就买。” “大手大脚的毛病就是改不了。”薛妈妈摇头苦笑：“赚了点儿小钱，就开这么贵的车，不知道的人家还以为她是暴发户呢！” 薛凌拍了拍胸口，道：“我就是暴发户。” 程天源微窘，解释：“妈，这车主要都是我开。凌凌还是开之前的老车，她不是乱花钱的人。” “……不是。”薛妈妈笑了笑，对女婿十分给面子，解释：“我就是得说一说她。免得她得意忘形，尾巴翘得太高！” 薛凌哈哈笑了：“亲妈没错了！” 薛爸爸睨了老伴一眼，低声：“孩子赚的钱，她爱怎么花就怎么花。有这么好这么宽的车给咱们坐，不挺好的吗？有得享受就好，不要说太多，孩子们心里有数的。” 薛妈妈只好住口。 程天源知晓岳母最爱挤兑媳妇，不好插嘴，忙带着孩子们上车、 “爸，妈，你们坐到前面一排。” 薛爸爸和妈妈笑呵呵上了车。 于是，一大家欢喜回了家。 程木海和薛之澜一人各抱一个孩子，等在楼梯口。 薛爸爸和妈妈刚出来，忙一人抱过一个，笑哈哈跟众人打招呼。 然然和扬扬则欢快给大家讲带了礼物。 “爷爷！礼物好多呢！我找一块儿很漂亮的鹅卵石给你，只要放在水里，就会有很漂亮的图案。” “哟！真的啊？我们然然和扬扬真乖！” “叔公，您过年陪我们去南岛吗？南岛可好玩了！你和婶婆一定要去哦！” “好嘞好嘞！一定去！” 那天晚上，人非常多，家里坐不下。 薛凌便在楼下订了酒席，顺道打了电话给三伯，让他和薛桓下班后一并过来。 三伯和薛桓准时到了。 薛爸爸很是高兴，忙拉了三伯去房间。 “三哥，我给你买了一条很好的毛笔！包管你喜欢！” 三伯乐呵呵道：“有礼物收，我怎么都喜欢！” 毛笔非常漂亮，做工也精致，看得三伯眼前一亮，然后便抓着不肯松手。 “好好好！这个礼物我太喜欢了！等我把我那一手字再练好一些，给你写一副对联。” “好嘞！等着！” 薛桓跟了进来，好整以暇问：“梧伯，我没有吗？刚才听我妈说，连我哥和嫂子都有礼物。不会大家都有，偏偏我没有吧？您可不能偏心。” 薛爸爸哈哈笑了，“滑头！怎么可能会少了你的份儿呢！来！给你一块儿端砚，小是小了点儿，但卖相很不错。现在也许还不够值钱，但以后保管很珍贵。” “不不。”薛桓不敢收，好笑道：“我只是跟伯父你开个玩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敢收。我来这边不是蹭吃蹭喝就是麻烦您，怎么还好意思收您的礼物！” 薛爸爸道：“都说了不值钱，就是稀少一些而已。我给你哥一块儿稍微大些的，这一块是特意留给你的。你工作那么认真，伯父自然要好好奖励你一下。” “真的是给我的？”薛桓乐得不行，笑道：“我就知道梧伯没忘了我！谢谢谢谢！” 薛爸爸温声：“你多替我们大家照顾好三伯。” “好的好的！”薛桓忙不迭点头：“遵命！” 薛爸爸拉着三伯道：“今年冬天您得跟我们去南岛度假。我们打算还是租去年的海边小屋住，地方很大，好几个房间，够咱们住的。” “不不。”三伯歉意解释：“一去便是一个来月，过年老宅那边还得靠我去维持……” “至少去半个月！”薛爸爸沉声：“等过年的时候就放你回来！费用我给你出，你可不许再拒绝。咱老哥老弟了，不要总计较太多。” 薛爸爸知晓三伯的两个儿子常需要老人家的退休工资补贴，一来一回路费不少，老人家暗自心疼钱。 薛桓也忙劝道：“三伯，您就跟伯父和我爸一块儿去吧。伯父都已经退休了，不差这么一点儿钱。薛凌姐赚钱那么厉害，后盾如此强大，你们就果断大胆玩去吧！” 两个老人都哈哈笑了。 三伯压低嗓音：“阿梧，凌凌弄的那个什么牛仔，街上一大堆年轻人爱穿。今年铁定赚了不少钱！” 薛爸爸得意笑眯眼睛，道：“她能青出于蓝，我这个做爸的也不用太担心。我猜她今年赚的钱，会是我以前好些年赚的钱。我是比不得她一小部分啊！” “比不得晚辈，那更值得高兴！”三伯微笑竖起大拇指。 第934章 求助三伯 众人在楼下聚餐，开心聊着话。 薛凌凑去三伯身边，问：“最近怎么没看到淙堂姐呀？三伯，她有没有跟你联系？” “有。”三伯解释：“她的先生请了半个月的假期，带着她一块儿出国去看女儿了。估摸要回来了。出国前忙着加班应付工作，也没空走开，一来二去凑起来就是一个多月。” “真好！”薛凌笑道：“等她回来了，再请她过来凑热闹。” 三伯微笑道：“年纪开始大了，就开始怕寂寞了。我偶尔不去医院跟阿桓他们一块儿，总觉得小四合院太冷清。有人说说话，凑凑热闹，日子过得才会快。” 薛凌忍不住问：“三伯，你们的科研项目还要搞多久？” “没那么快。”三伯解释：“药得不停试用，慢慢看效果。幸好现在的设备多，年轻人干活也认真，所以效率很不错。” 薛凌点点头：“那慢慢干。” 三伯好笑问：“你做的牛仔裤年轻人都很喜欢。我看着颜色很不错，耐看也耐用。什么时候做一件给三伯穿啊？” “哈哈哈！”薛凌答：“您太瘦太矮，没您的码数。” 三伯嗔怪笑骂：“人老了，去到哪儿都被人嫌弃。连买一件衣服，都被嫌弃太瘦太矮！” 薛凌笑得不行。 三伯下巴示意不远处的薛桓，低声：“这小子这几天好像欢快得很，估摸是恋爱了，眉眼生情带笑的。” 果然是姜还是老的辣！ 薛凌憋笑：“人家年轻人不说，您老人家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等哪一天有喜酒喝，喜糖吃，少不了你的份儿！” 三伯笑哈哈答是。 薛凌想了想，低声：“三伯，您好像没怎么过生日吧？” “没。”三伯解释：“以前你两个堂哥会趁我生日两家人凑一块儿吃饭，热闹热闹。但后来两个儿媳妇都黑着脸，见面就掐，我就跟他们说不要了，给我一点儿安静让我清心一些。人老了，怕过生日。” 薛凌苦笑，低声：“我妈六十七，我爸今年七十了。七十岁算是大寿，下个星期三就是。我在想要不要给他办一个寿宴。不用很高调，就咱们几家人凑一块儿好好吃一餐就行。” “你要我去问你爸？”三伯好笑问：“担心你爸会拒绝？” 薛凌点点头：“你们这一辈人都这样，一心为儿女们思量，不想捣鼓自己的事情。我是觉得，人生七十古来稀，是一个值得庆贺的事情。毕竟是一个里程碑嘛！得好好庆祝一下。” “简单庆祝的话，他应该肯。”三伯温声：“我去跟他说说，他肯定会点头。到时我也能讨一杯酒喝，是不？” 薛凌笑眯眯道：“放心，少不了您的份儿。我前天跟郑叔一块儿去买葡萄酒，尝了一口，非常香醇。酒精含量不大，适合你们老年人喝。” “哟！那我等着！”三伯笑道。 吃完后，众人上楼喝茶聊天，直到十点左右才各自散了。 薛桓送三伯回了四合院，然后又重新回来，住在爸妈这边。 他有一套房在爸妈的隔壁，不过还没装修，暂时住不得。医院那边有宿舍，他很少回来。 薛之澜好奇问：“怎么今天想着要回来？” 薛桓俊脸微红：“以后周末有时间就回来，陪一陪你们。” “嗯。”薛之澜温声：“你妈年底就要退休了，到时在家的时间多，你多抽时间回来。反正地方宽，房间那么大，够你看书够你活动。” 薛桓点点头，回自己房间去了。 陈氏看着小儿子的背影，忍不住捅了捅身侧的老伴。 “你有没有发现……” “不要问太多。”薛之澜淡定看着报纸，头也不抬道：“年轻人有年轻人自己的空间，咱们不要掺和太多。他如果要说，就会主动说。如果不说，咱们就尽量假装不知道。儿子大了，做事有分寸，咱们不用太担心。” 陈氏撇撇嘴，打了一个哈欠。 “时间不早了，咱们也早些睡吧。我明天有早班，你呢？” “我也是。”薛之澜将报纸搁下，温声：“拾掇一些，快些睡吧。” 陈氏笑了笑，道：“有亲家他们做早餐，我们都能睡晚一些，真的是非常方便。” 薛之澜睨她一眼，道：“亲家母他们都很好说话，也很热情好客。但咱们也不能总一直这样呀！你瞧两个小的，几乎都寄食在那边。” “等我退休了，我负责三餐！”陈氏忙道：“阿衡和阿芳也来咱们这边吃早晚餐。你们都去上班，我负责家里！” 薛之澜微微一笑：“到时再说吧。你的厨艺也得好好学一学。大伙儿的嘴都被养刁了，不一定吃得下你瞎糊弄的菜。” 陈氏轻哼：“我去学，总成了吧！” 薛之澜低笑：“几十年来，你煮什么我就吃什么。其他人可不一定。” 陈氏嘻嘻笑了，眼角满是幸福的笑意。 另一头，薛爸爸和妈妈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跟女儿聊着话。 薛凌哄着小欣睡，无奈小家伙兴奋得很，不时扭起小脑袋，偷偷瞄着外公和外婆看。 “她傍晚睡了一个多小时，估计今晚得晚一些才能睡着。” 薛爸爸逗了逗她，笑道：“没事，还这么小，不用讲究什么规律。该吃吃，该睡睡，不用太关注什么睡多少。” 小欣将脑袋藏在妈妈的肩膀上，低低偷笑，却不敢凑上前去。 薛妈妈忍不住揶揄：“也才两个月没见，怎么就陌生了？” 小欣忙扭过小脑袋去看她。 薛凌揉了揉小脑袋，哄道：“这是外公和外婆。你还记得吧？应该记得。你瞧，她一个劲儿偷笑呢！” 薛爸爸实在喜欢这个爱笑的小外孙女，顾不得收拾，凑过来将她抱起，举高高。 小欣咯咯笑了。 薛妈妈也禁不住笑了。 “家里有孩子就是好，总是特别欢快。有扬扬和然然陪着我们，每天话能多一半以上！上次你爸感冒了，然然和扬扬端茶递水，凑在床边，两张小脸都是担心，看着我心里又想笑又想哭。” 薛凌低低笑了，问：“太感动了吧？你们爱他们疼他们，他们自然就疼你们。懂得孝顺长辈，这是好事。” 薛爸爸晃着小欣，见孙女哈哈大笑，自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一时房间里满是笑声。 薛妈妈问：“你晚上都有回来吗？晚班不用守着？” “找过一两个人来帮忙守。”薛凌道：“哪能什么都靠我一个人干。孩子还小，晚上得回家来，多少陪伴一会儿，他们才不会跟我生疏。” 薛妈妈问：“上次你说找了两个大厂子帮忙生产，都是哪儿的啊？质量过关不？有没有盯紧？” “有。”薛凌解释：“都在帝都的城郊，这样才能兼顾得了。几个技术工人在那边守着盯着，质量方面守得很紧。” 第935章 又转行 “对。”薛妈妈道：“质量一定要守过关，不然迟早吃亏的是自己。” 薛爸爸一边哄着小欣，一边问：“大概还能火上多久？订单少了吗？” “已经有人开始仿照了。”薛凌解释：“幸好我们是打头阵的人，名声在，质量也一直过关，所以订单还是纷纷扬扬来。约莫到明年夏季吧，应该就会降下来。我已经让设计师去捣鼓新潮些的款式，希望能撑久一些。但迟早会被淘汰，会被比下去，只是预料中的事。” 薛妈妈嗔怪睨她，道：“那你就争取不被淘汰啊！我和你爸都老了，观念和审美比不得年轻人。你现在不还年轻吗？你撑个两年就撑不住，也太没用了啊！” 薛凌好笑道：“妈，市场竞争大，我就算再拼命再创新，也总会有被市场淘汰的一天。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创新，看看能不能适应市场，能维持多久。” “到年底……你大概能赚多少？”薛妈妈压低嗓音问：“四个大厂子，好几千工人，一天三班制干活，一年干下来——那肯定赚不少吧！” 薛凌嘻嘻笑了，有些不好意思。 薛妈妈翻白眼，沉声：“对自家爸妈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吗？我和你爸又不用指望你的钱过日子！我们两人的账号里头的钱，只要不去赌不去扔，该花就花，该省则省，花个一辈子也还够！” “大概能有多少？”薛爸爸也忍不住好奇起来，低声：“你说一说，我和你妈不会说出去的。” 薛凌托着脑袋，眯眼笑道：“好几千万吧。” 薛爸和薛妈对视一眼，问：“超过五不？” “能。”薛凌点点头。 薛爸爸和妈妈都低低笑了。 本以为厂子可能已经走到尽头，谁知道女儿这么一接手，不仅能起死回生，还能大赚一笔！ “不错！”薛爸爸微笑：“我们赚一辈子，都比不得你赚一年。” 薛凌摇头：“只是凑巧找到商机而已。现在各种小厂子跟雨后春笋一样涌出来，明年中期估计就得撤掉两个外厂。总厂和阿衡那边，估摸还能做个两三年。” 薛妈妈忍不住道：“只要能赚，能给工人发工资，赚多少就多少，一年有个十几二十万，总归也是好的。厂子是自个的，地方是自己的，又不用担心租金。” “那可不行。”薛凌反问：“就赚这么一点点，能行吗？我估计不久后会转行吧。” 薛爸爸和妈妈对视一眼，问：“又转行？” 薛凌微窘，低声：“什么叫‘又’？行情不好，就得转行啊！我近期收入还不错，打算将湖边的那一块地建一个小厂房。” “弄厂房做什么？”薛爸爸问。 薛凌答：“打算做录音带。” 薛妈妈挑眉问：“那玩意有什么好的？现在外地来好多！” “就是因为本地少，所以还有机会能做。”薛凌解释：“外地来的，价格偏贵。如果我们本地能做，自己一条链干下来，保管能赚很多。” 薛爸爸问：“什么时候去弄小厂房啊？面积不用很大吧？” “两亩就够多了。”薛凌解释：“我已经让郑叔去帮我找工人，下周就可以去清理地方。如果快的话，两个月后就能搭建好。冬天下雪前希望能搞定。” 薛妈妈却不怎么赞同：“买得起录音机的人不多，这生意能好吗？” “能。”薛凌解释：“这两年生活水平更好了，录音机和电视机都已经走进千家万户。高级些的录音机也在更新换代。你看，前几年咱们看黑白的电视，现在都是彩色的了。这些都是进步！” “算了，孩子喜欢去弄，就弄去。”薛爸爸道：“这个的成本不用很大，想弄去就弄。反正自家的地还有很多，她要折腾就去折腾。她有足够的资本了，即便摔了跌倒了，影响也不会太大。” 薛妈妈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逗玩小欣去了。 小家伙似乎困了，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啪嗒啪嗒爬去妈妈的怀里。 “麻麻～” 薛凌将她抱起来，道：“我先带她去喝奶睡觉。十点多了，你们也别着急收拾，先洗澡睡下吧。明天再收拾不迟。” “哎！”薛爸爸应声。 …… 隔天一早，薛凌便上班去了。 薛爸爸和程木海带着两个孙子去公园玩，薛妈妈和刘英则带两个小的。 山悠来了，羞答答站在门口探望：“刘奶奶……薛奶奶……” 薛妈妈忙招呼她进来。 山悠笑嘻嘻凑到小欣和小崇的身边。 小崇愣愣盯着她看，似乎在思索她是什么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小欣则兴奋爬过去，抓着姐姐的小裙子。 山悠轻抚她的小脸蛋，开心笑了。 陈水玉来了，说山悠留在这边陪弟弟妹妹玩，她要下楼一趟。 “没事！你去忙！”刘英笑道：“她都这么大了，还能帮忙看着小崇他们兄妹呢！” 陈水玉道谢，匆匆下楼去了。 薛妈妈好奇问：“悠悠，你们什么时候搬过来的呀？” “几天了。”山悠答：“我要在这边上学，以后就过年回南岛，其他时间都留在这边。这是妈妈说的。” 薛妈妈狐疑点点头。 刘英也不了解内情，笑道：“你妈妈怎么说，你就怎么听。” 山悠乖巧点头。 薛妈妈看着可爱的小姑娘，忍不住笑问：“悠悠现在还唱歌不？” “嗯。”山悠脆脆答：“天天都练歌！” 薛妈妈温声：“能唱给奶奶们听不？随便哪一首都行。” 山悠一听到唱歌，反而大大方方起来。 她站起来，深吸一口气，然后轻快唱起来。 小家伙嗓音清脆悦耳，宛若树上的小黄莺般，空灵又纯粹，时而高，时而低，迷人般的好听。 薛妈妈和刘英都听入神了。 小欣听懵了，好半晌后才抓起玩具，用力甩了甩。 小崇压住妹妹的手，继续听歌。 小欣生气了，甩开哥哥的手。 哥哥不放开，暴力打她的小手，一下又一下。 小欣气呼呼，很快举高胖乎乎的小手反击，往哥哥的脸蛋拍啊拍。 小崇“哇！”地一声哭了。 哭声一起，山悠的歌被打断了。 众人哈哈笑了，忙将小崇和小欣分开。 薛妈妈赞道：“悠悠唱的歌真好听！” 朱阿春也从厨房探头出来，微笑鼓掌：“真的太好听了！悠悠好棒！” 山悠羞答答点头：“谢谢大家！” 小崇已经不哭了，往她跑过去。 山悠蹲下，努力将他抱起来。 小崇盯着她看，发现被抱得不怎么舒服，很快求助扑向奶奶，溜了。 山悠咯咯开心笑了，道：“小娃娃真的好可爱哦！” 朱阿春笑道：“让你爸爸和妈妈给你生一个小弟弟，到时你就有伴了！” “嗯！”山悠笑眯眯点头。 一旁了解内情的薛妈妈和刘英对视一眼，都尴尬避开了。 第936章 争宠 很快地，孩子们开学了。 小铁头新学期起来已经是五年级的学生，十一岁的个头偏矮一些，跟高大的然然差不多一样大。 然然九岁多，三年级学生。 扬扬只有七岁，暂时还没安排上小学。只不过考虑到他没有学前教育，故此薛凌送他去附近的幼儿园读大班。 他本来不想去，但哥哥去上学，家里除了四个老人就只剩两个小不点儿。起初还不会觉得闷，日子稍微一长，他就受不住了。 薛凌将他送去高级幼儿园，每天上课的时间不长，早上九点入园，下午四点离开。 只有早上上课一个小时，其他时间都是小朋友玩耍，中午在园里吃一餐。 “东西很难吃！”扬扬闷声嘀咕：“不过小朋友都挺好的，他们都喜欢跟我玩，听我给他们讲故事。” “哟！”刘英笑问：“你还会给人家讲故事呀？讲什么呀？” 扬扬得意答：“讲我出去玩的故事呀！” 然然正在写作业，抬头揶揄：“什么讲故事，分明是吹牛！” “你才吹牛！”扬扬翻了翻白眼，道：“我讲的都是故事，小朋友们可喜欢了！他们都还说要认我做大哥！” “哦。”然然挑眉笑道：“那我就是他们‘大哥’的大哥！” 众人都哈哈笑了。 程天源刚到门口，就听到满屋子的笑声。 他进门。 两个儿子忙喊：“爸爸！” 他微笑点头，跟老人家们打招呼，见小崇和小欣往自己爬来，忙换鞋去厨房洗手。 “粑粑！粑粑”！ “粑粑！” 两个小的冲过来，一人一条大腿抱住，然后站了起来，小脸抬高巴巴看着程天源。 爸爸的心瞬间被萌化了，忙蹲下，一只手臂抱起一个。 小欣嘻嘻笑了，咿咿呀呀说话。 小崇则扭着脑袋，看来看去。 薛爸爸好笑道：“这就是爸爸的待遇。一回家，孩子们就都围上来。幸好岁数差得有些多，不然指不定会打起来。” “真打起来过！”程木海解释：“前一阵子小欣和小崇就为了争爸爸，小巴掌挥打来去，只差没把我给笑坏了！” “哟！那肯定很有趣！”薛妈妈哈哈大笑。 程天源左抱一个，右抱一个，满脸的慈父笑容。 “他们一样大，以后争来争去的几率肯定更大。” 然然忍不住吃醋，口气酸酸问：“爸爸，我和扬扬这么小的时候，你抱过我们吧？” 程天源挑眉反问：“你觉得呢？” 几个老人哈哈笑了。 薛爸爸道：“天天被你爸抱在怀里，就连来帝都，也是抱着你一块儿来。” 然然嘻嘻笑了。 一旁的扬扬也抬头问：“那我呢？” “那还用问吗？！”刘英好笑道：“弟弟和妹妹没出生前，抱最多的就是你。你哥可能比你还要少！” 程天源睨了他们兄弟俩一眼，问：“写完作业了吗？写完牵爷爷奶奶下楼去散步！” “只差一点点。”然然埋下脑袋继续。 刘英道：“天气不冷也不热，不如带小欣和小崇一起下去吧！” “好！”程天源附和道：“给他们喂点儿水，然后带下去。” 于是，弟弟和妹妹喝水，哥哥赶作业。 随后四个老人带着四个孩子下楼去了。 程天源则进厨房帮忙做菜。 朱阿春在忙着做桂花糕，忍不住问：“先生，今晚的肉有些少，不如把昨天你买来的羊肉切片炒来吃吧？” “好。”程天源想了想，又道：“不了！我来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然后烤来吃。” 朱阿春惊讶问：“烤？用什么烤？” 程天源解释：“以前我们买过一个小烤炉，是砖块垒成的，就在厨房下方柜子的最里头。” 朱阿春有些为难，低声：“先生，家里没有炭火，也没有酒精，恐怕不能烤。” “哦……那就先切片来炒。”程天源解释：“再弄一些胡椒和辣椒下去，去去膻味儿。” “好的。”朱阿春快速做着桂花糕，道：“一会儿我去弄。” 程天源已经搬出砧板，很快捣鼓起来。 “阿春姐，刚才经过你们窗口的时候，我似乎闻到一股药味儿。怎么？是谁不舒服吗？” 朱阿春微笑摇头：“小铁头有些上火，我让他去买一些清凉茶来熬。南方人的清凉茶有些苦涩，闻起来偶尔跟药一样。但这样的天气容易上干燥上火，所以喝一些凉茶很不错。” 程天源似乎想起什么，问：“小铁头去哪儿买的？我媳妇早上起床说有些上火，我也得买一些来熬，然后大家一人喝一小碗。” 朱阿春轻笑：“你们家里有菊花，不如熬一些菊花下点儿蜂蜜更好。小孩子很多都喝不下凉茶，因为苦涩味儿太重。” “有菊花啊？”程天源道：“那先熬点儿来喝。如果不够，到时再去买凉茶。” 朱阿春解释：“等晚饭准备好，我就去煮，晚些时候就可以喝。” 这时，外头传来郑三远和薛凌的嗓音。 朱阿春忙扭过头去。 只见薛凌和郑三远走了进来，边说边笑。 郑三远忙跟朱阿春打招呼，笑道：“我给大伙儿带了几包海边的鱿鱼来，也给你们母子带了一包。还有一大袋橘子，是朋友送的。大家分了吃，你记得给小铁头带几个。” 朱阿春的脸微微红了，低声：“怎么好意思……” “甭客气。”郑三远道：“我上次匆忙去赶车，幸好你给了两个粽子和糕点，不然路上铁定饿坏了。晚上车即便有得停，街边也没什么好吃的。” 朱阿春笑了，“你不嫌弃就好。谢谢你的橘子！” 郑三远也笑得很开心，随后跟阿源打招呼。 “今天是周末，孩子们补课完就回家。小异今天已经回来，大同应该也回了。” 薛凌忍不住问：“大同什么时候毕业？” 郑三远解释：“本来今年就能毕业，可惜休学了一年，所以只能等明年夏季毕业了。他说过了年就可以安排实习。” 薛凌倒了两杯水，递给郑三远一杯。 “他是什么专业的？打算去哪儿找工作？” 郑三远答：“是新闻媒体专业的。我建议他去报社当记者，他说不要，打算要去电视台找。我跟他说，阿芳现在在电视台工作，找机会过来聊一聊，如果工作前景不错，那就随他自己挑。” 薛凌笑了，举起大拇指。 “大同的眼光不错！现在看似报社的待遇不错，但未来的话——肯定是电视台更好！” 郑三远最相信薛凌的眼光，道：“凌凌说好的，那肯定就是好的。等过了年，让他先去找找看。如果缺一些火候，那到时再请朋友帮忙。“ “行！”薛凌点点头：“到时再说，还有好些个月呢！” 第937章 要做媒 郑三远说：“小异已经在家做饭了，今晚人多，我还买了一些熟肉回来。” 薛凌忍不住问：“阿春姐，家里做了什么？如果有多出来的，给郑叔他们加加菜。” 朱阿春腼腆低笑：“今晚做了一些桂花糕……挺多的。” 程天源忙道：“等蒸好了，就给郑叔他们送过去。” 郑三远看向朱阿春问：“阿春妹子，是你做的吧？” “……是。”朱阿春点点头。 郑三远笑赞：“你的手艺真的很好！一会儿我让小异来取啊！我们就不客气了！” “客气啥！尽管来拿！”薛凌道。 郑三远又看了朱阿春一眼，才退出去，回自个家去了。 薛凌将两人的“眉来眼去”看在眼里，假装不知道，一边拿下皮包，一边问：“老公，孩子们呢？跟爸妈下楼去玩了吧？” “是。”程天源一边捣鼓羊肉，解释：“去公园散步了。天气很好，两个小的也抱出去了。” 薛凌洗了洗手，问：“需要我帮什么？” 朱阿春微笑道：“菜还没摘，麻烦太太拾掇一下。” “哎！”薛凌笑哈哈道：“是我自家的活儿，不用说得那么客气。我只会帮忙打下手，自我们结婚以后，都是老公在下厨刷碗。我嫁给他这么久，好像还没炒过一盘菜……我也确实不会下厨。” 她端过菜篮子，站在一旁帮忙摘菜。 朱阿春很是意外，低声：“完全看不出来。太太看起来很干练能干，这活儿一点儿也不难，干多了就会了。” “幸好公公婆婆疼我，我才不用下厨。”薛凌看向程天源，低笑：“还有他。” 程天源跟她对视一眼，眉眼都是笑意。 朱阿春低低笑了，温声：“伉俪情深，相濡以沫，这样的情意才是最让人羡慕的。” 薛凌忍不住借话说话：“阿春姐，人生那么长，不该身陷过去的悲剧里。你还这么年轻，小铁头也还小，你真的得考虑找多一个人照顾你们母子。” 朱阿春脸红了，好半晌也不敢抬头，快速做着桂花糕。 “那个……看缘分吧。我这样子的人，还拖着一个孩子，要找合适的人不容易。小铁头很孝顺，我守着他过完下辈子也是好的。等过多十几年，他娶媳妇了，我就帮他们带孩子照顾家里。” 薛凌却不怎么认为：“孩子大了，有他们自己的生活圈和生活轨迹。你不该将自己的生活寄托在儿子身上，还是得找一个自己心仪的男子，好好活。” 程天源不擅长这样的话题，一边切着姜丝，一边低声：“确实得找一个合适的。” 朱阿春娇羞笑了笑，道：“合适的人……恐怕太难了。不想了，先得过且过吧。有你们一家子帮着，我能有稳定的工作和这么好的住处，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人不能太贪心，不然老天爷都会看不过去。” 薛凌听她的语气，猜出了个大概。 一年前她刚摆脱渣得不行的前夫，心如死水，只想守着孩子好好过日子。 眼下的她，已经说还要看缘分，显然心态已经截然变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媒人也许能当得。 当媒人得两头跑，这边行了，还得去那边听听口风。 不久后，大同和弟弟都回来了，隔壁传来男孩子爽快的笑声。 薛凌将菜都摘好洗好。 朱阿春准备去做炖菜，正忙碌切来切去。 程天源道：“桂花糕已经好了！” 薛凌擦了擦手，馋得舔了舔嘴唇：“我先吃一块儿！然后再给郑叔他们送一盘过去！” “小心烫。”程天源温声提醒，迅速夹了一块放在小盘子里，“慢点儿吃。” 薛凌肚子饿了，几口便解决了。 程天源低声：“要不要再来一块儿？” “不了。”薛凌嘻嘻笑道：“垫垫肚子，其他留在蒸炉里等大伙儿回来一起吃。我先给郑叔他们送过去。” 程天源快速夹了十来块，递给她。 薛凌哼着歌，往隔壁去了。 铁门关着，里头的木门并没关。 小异和郑三远都在厨房忙着。 薛凌喊：“郑叔！小异！快来开门！桂花糕来了！” 小异忙搁下手头的活儿，开心冲了出来。 “凌凌姐！我来开门！” 一段时间不见，少女已经完全变了样，满脸笑意，眉眼带俏，明显是恋爱中少女的模样。 薛凌递上桂花糕，道：“阿春姐刚做好的，新鲜出炉，快来吃吧！” 郑小异“哇！”了一声，喊：“阿春姐做的糕点最好吃了！哥！多多！快出来！” 郑大同和弟弟先后奔出来，顾不得拿筷子，直接抓了就吃。 “谢谢凌凌姐！真好吃！” 郑三远一边擦手，一边走出来，笑道：“饭还没好，先吃一些垫垫肚子吧。别吃太多！” 薛凌挑眉笑道：“都快没了。” 小伙和少女都嘻嘻笑了。 “爸！留了一块儿给你！” 郑三远嗔怪睨了他们一眼，取了筷子也过来吃。 “凌凌，阿春妹子的手艺真是好。我去大饭馆都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糕点！” 薛凌笑道：“阿春姐贤惠嘛！” “对。”郑小异附和点头：“阿春姐性子好好，很温柔可人。” 郑大同笑道：“她待人好像都是一个态度，好像永远不会生气一样！” 郑多多心满意足擦着嘴巴，嘻嘻笑道：“她做的东西都好好吃！小铁头那家伙也蛮可爱的！” “好了好了，都去干活。”郑三远催促：“一个星期没回来，房间里里外外，还有地板都得打扫。别忘了阳台哦！” 三个孩子笑呵呵各自忙开去了。 郑三远看着小异蹦蹦跳跳的背影，对薛凌低声：“好像得了新生一样，开朗活泼许多。” “咱们什么都不知道。”薛凌摇头假装正经。 郑三远耸耸肩：“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低低笑了。 薛凌想了想，低问：“郑叔，你今年五十几了？” 郑三远答：“五十五了。” 薛凌笑道：“还很年轻啊！你病好以后，精神愈发好了。尤其是头发重新长出来后，感觉年轻了十几岁！” “哪有那么夸张！”郑三远哈哈笑道：“薛凌大老板今天的嘴是不是抹了蜜呀？怎么就那么甜呀！” 薛凌下巴微扬，眨巴眼睛：“不开玩笑了。郑叔，你一心为儿女考量，却怎么没想一想你自个啊？以后孩子们大了，娶的娶，嫁的嫁，各自有各自的家庭，那你怎么办？总不能孤零零一人生活吧？还是趁年轻找一个合心意的人结婚吧。” 郑三远十分难得闹了一个红脸，嘴里的桂花糕一把吞下。 “我这样的半老老头儿，还拖着三个孩子，要找合适的人哪有那么容易。你就别挤兑我了！” 第938章 尴尬又欢喜 薛凌转了转眼睛，低声：“你心里打算找谁，不应该没谱呀！” 郑三远很快又闹了大红脸，支支吾吾：“凌凌……这话可不能乱说。” 薛凌耸肩：“我可什么都没说。” 郑三远低低笑了，一改之前的害臊，低声：“我也想……只是不知道她的意思。另外，她有孩子，我还有三。为她好，也为了我这个家好，我得听听三个孩子的意见。毕竟这不是年轻那会儿，只要彼此喜欢就行。现在是两个家庭，好些人的事。” “我觉得希望很大。”薛凌实话实说：“她对你很关心。一年前她对生活有一些死心，心静如水的模样。可现在她说，她在等缘分。证明她的心态已经变了。” 郑三远惊喜瞪眼，问：“那个——真的吗？！” “真的。”薛凌道：“如果真没谱，我可不会开口。郑叔，你现在又要工作又要拖三个孩子，确实很不容易。即便他们年纪大了，不用太担心。但这个家毕竟还是需要一个女主人，你进出有一口热乎的饭，孩子们也可以经常回来，不用都在学校寄宿。进门饭菜香，到处干干净净，有一个温馨温暖的家，比什么都重要。” 郑三远红着眼眶，低声：“我——我有这个愿望好些年了。孩子们常日在外头寄宿，也不是办法。好不容易熬到老大和老二都去读大学，但还有一个多多。他如果能晚上在家，至少能吃得营养一些。老大和老二没课也能多回家。一个家，还是得有人照应着。这些年我又要当爹又要当妈，实在分身乏术，亏欠了他们很多。我……我确实很喜欢阿春妹子。她性子温婉，待人也温和。我也觉得，她不会亏待我的孩子。可我毕竟年纪大她十几岁，模样也长丑了，配不上她。” “配不配得上，还得看她的意思。”薛凌低声：“如果她喜欢，那就配得上。如果不喜欢，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但你是男方，你还是得主动呀！” “我……我不敢。”郑三远低喃：“我现在年纪大，人丑，钱也少，还有三个孩子……不敢乱开口。” 薛凌好笑翻白眼：“你就不能有点儿自信吗？你的厂子一年能给你赚至少几十万，你有房子有车，在湖边还有一块地。你的条件也不差啊！” 郑三远嘀咕：“可我大太多，而且还得过病……” “人家阿春姐又不是不知道。”薛凌道：“你之前坐轮椅的时候，她不还主动照顾你，帮你料理家里的卫生吗？她甚至还搀扶你走路。” 郑三远的脸又红了，低声：“如果她不嫌弃我，那我肯定是烧了几辈子的香。” 薛凌好笑道：“那你找个机会跟孩子们说一说，如果他们点头，那你就赶紧主动啊！” “好。”郑三远尴尬想了想，“那个——凌凌，这该怎么说？总不好说请阿春姐做他们的后妈吧？不行！我可能开不了口。” 薛凌忍不住调侃：“叔！那个豪迈大气大方的郑三远到哪儿去了啊？” “一码事归一码事。”郑三远低声：“我之前那么一病，人差劲儿了不止一半，家产也都没了，我哪好意思主动呀！” 薛凌眨巴眼睛。 果不其然，郑三远下一句话便是：“凌凌，要不你帮我问一问吧。” 薛凌好笑道：“孩子们这边，还是得你来呀！阿春姐那边，我去帮你探探口风。” 这时，厨房门口传来一个带着笑声的可爱嗓音。 “爸，你怎么那么怂呀？凌凌姐，你可一定要帮我爸哦！” 两人看过去，发现郑小异趴在门栏上，不知道已经听了多少。 郑三远嗔怪睨她，问：“做什么鬼鬼祟祟的？！” 郑小异嘻嘻笑了，道：“我如果不听，怎么帮你啊！哥，多多！你们快出来！咱爸有话要跟我们说！” 下一刻，郑大同和弟弟先后从房间里出来，一个拿着扫帚，一个扛着拖把，身上都脏兮兮。 郑小异忙凑上前，拉着哥哥和弟弟耳语两句。 郑大同惊讶瞪眼。 多多眨巴眨巴大眼睛。 薛凌嘻嘻笑了，问：“怎么样？你们同意不？你爸很喜欢人家阿春姐。你们呢？如果觉得可以接受，也喜欢人家，那我就帮忙做个媒人。” 郑三远尴尬得不敢抬头。 “那个——”郑大同也是有些尴尬，笑了笑：“我——我没意见。阿春姐挺好的！” 郑多多很兴奋，笑道：“我觉得好！这样我们就有好多好多糕点和酱肉吃！” “你就知道吃！”郑三远嗔怪笑骂：“都正经一些。我……我……咱们如果是真心喜欢人家，就要尊重人家。懂吗？还有，以后家里就要多一个弟弟。” 郑多多理直气壮：“我早就当小铁头是弟弟了！上次我还教他算数学题呢！那小子很聪明，一学就会！” 众人都笑了。 郑小异举起大拇指：“爸，我们都没意见！您喜欢，那就抓紧去追吧！只要您开心，您喜欢，我们都无条件支持！补充一句，我们都很喜欢阿春姐。” 郑大同和弟弟也都附和点点头。 薛凌欢笑鼓掌。 郑三远眼睛微微红了，支吾：“那我让你们的凌凌姐去问一问。人家那么好，你们的爸配不上人家，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我去问。”薛凌做了一个嘘声动作：“大家都安静一些，跟平常一样就行，不要说漏嘴。郑叔，即便人家摇头，您也不要尴尬，可以将人家当成妹妹看待。” “嗯。”郑三远却有些不甘心，低声：“你得多帮帮叔……争取成功啊！” 薛凌差点儿被他给笑死，挥挥手：“行行行！我懂了！” 回了隔壁，发现四个老人和四个孩子都回来了。 薛衡和程天芳也都下班了，一人抱着小欣，一人正在厨房帮忙。 朱阿春正在炒菜，忙得额头汗点点。 程天源则在收拾碗筷，道：“媳妇，先洗手。这两碗粥是给小欣和小崇的，我们一人喂一个。” “好！”薛凌忙转身去洗手。 人多饭桌大，菜足足做了八道，才刚好够吃。 朱阿春带着吃饱的小崇和小欣去客厅玩，其他人则一边吃一边聊。 晚饭后，然然和扬扬去洗澡。 程天源和薛凌给两个小的洗澡。 刘英和薛妈妈帮忙收拾碗筷，程木海和薛爸爸打扫厨房，众人分工干活，没一个人偷懒。 各自忙好后，才坐在客厅看电视。 朱阿春将孩子的衣服洗完晾上，又擦了擦阳台。随后去厨房熬菊花茶，加了一些冰糖。 程天源进去接手，温声：“两个小的都睡了。阿春姐，这些我来就行，你先回去吧。” “好的。”朱阿春微笑点点头，回了隔壁。 第939章 过独立的日子 薛凌本想趁着夜色去找阿春聊一聊，不料然然捂着脸颊苦哈哈凑了过来。 “妈！我的牙齿痛！” 薛凌忙给他查看，发现有一颗门牙已经摇摇欲坠。 “这是要换牙齿呀！不怕的，不是蛀牙，等它掉了，长出新牙就好。” 然然哀怨嘀咕：“可我痛……傍晚吃饭的时候，一咬下去就痛，我都不敢吃肉。” 薛凌心疼揉了揉他的脑袋，“人的一生就长两次牙。你小时候长出来的乳牙，快的话八九岁开始换成恒牙。你这算偏慢的。没事，一个个慢慢换掉就好。新牙齿长出来后，你要记住好好刷牙，保护好它。因为恒牙是要跟着你一辈子的。” “好。”然然点点头，不过仍皱眉嘀咕：“可它什么时候掉……我还是很痛哎！” 薛凌舍不得儿子痛，带他去找老人们。 “需不需要带他去看牙医，将老牙拔掉？” 刘英摇头：“不用不用，它会自动掉的。越来越松，松到不能靠了就掉下来。牙医什么的，就是将牙拔掉，还得流血什么的，那更加痛！” 薛妈妈也说：“不用，会自动脱落的。” 程焕然却委屈巴巴：“可我现在好痛……怎么办？我都睡不着。” 薛爸爸心疼外孙，忙道：“有没有什么秘方之类的？牙痛不是病，痛起来要人命。孩子都睡不好了，咱得赶紧想想办法。” “有！”程木海努力想了想，道：“我记得之澜他们之前说过，好像是煮什么药材。” 程天源端了菊花茶给儿子喝，道：“现在大晚上的，指不定之澜叔也都已经歇下了。如果要什么药材，也得明天再去买。不如明天早上再打电话去问吧。” 薛爸爸哄道：“然然，那你就得先忍忍。” 然然喝了菊花茶，也许是转移了注意力，觉得也没那么痛了。 “好，那我先去睡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晚安！” 薛妈妈温声：“乖，去睡吧。” 被这么一打岔，薛凌去找朱阿春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熄灯睡下了。 她也只好拾掇好去睡觉。 隔天一清早，薛爸爸便挂了电话给三伯。 “三哥，我昨晚睡了一半，突然想起我们小时候换牙齿的时候，你就会熬一大锅很好吃的凉茶给我们喝。喝了好像就不痛了。那究竟是什么呀？然然已经开始换牙齿了，昨晚嚷嚷着牙痛呢！” 三伯笑了笑，解释：“那是丝瓜的根须加上老柿饼，再添一点儿冬瓜丁。那时候没什么好吃的，老柿饼甜腻，冬瓜丁也甜，你们自然觉得好喝。” “不，那味儿我还记得。”薛爸爸笑道：“确实好喝。” 三伯道：“丝瓜根须我这边有。我刚好今天不用去医院，我坐车给你们送过去。路上再去买一些老柿饼和冬瓜丁。” “不。”薛爸爸温声：“你在家等着，我开车去找你，然后咱们一块儿去买。” “你吃早餐没？”三伯问：“我正要洗米下锅，一会儿你陪我吃吧。” “不要。”薛爸爸笑道：“我有些想念胡同口的芝麻糊。你别煮饭了，一会儿咱们去喝芝麻吃肉包子。” 三伯哈哈笑了，道：“好！” 薛爸爸找秘方去了，叮嘱然然且去学校上课，下午就能喝到牙齿不痛的好喝凉茶。 随后，他开车出门了。 薛妈妈喂小欣喝粥，阿春则喂小崇吃包喝豆浆。 小欣见哥哥有白乎乎的面包吃，吃粥吃得很不情愿，总是伸手要抓包子。 薛妈妈只好将她抱走。 程天源问：“怎么不给她吃点儿包子呀？” 薛妈妈苦笑：“她的便便有些稀，不能吃包子。” 程天源忙接过粥，温声：“妈，你抱着她，我来喂。” 小家伙看不见了，就没肖想了，认真吃起粥来。 薛凌牵着扬扬出来，解释：“我送他去幼儿园，然后再去上班。” “然然呢？”程天源问：“是谁送他上学的？” “你爸。”刘英解释：“小学生上学早，他送了出去，顺便去买一些肉中午能吃。” 个人分工有序，很快就吃完忙完了。 刘英却忍不住骂起女儿来，“又要迟到了！怎么还不起床？！今天不是周末，肯定是要上班的！” 就在这时，程天芳一边匆匆奔来，一边套着外套。 “妈！我来不及吃了！阿春姐，肉包子是吧？给我来两个！” 刘英大发牢骚：“你就不能早起五分钟？！你要是敢开车匆匆忙忙，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不敢了不敢了。”程天芳接过包子，快速逃了。 刘英见她一边奔一边吃包子，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个死丫头！尽让我担心！” 朱阿春忙安抚道：“老太太，您不要生气。现在离八点还有十几分钟，开车过去电视台时间是充足的。放心吧。” “关键是这死丫头死心不改！天天这样！”刘英气得不行。 薛妈妈不敢接口，讪讪抱着小欣去换小裤子。 程木海拧着一个大篮子回来，见老伴在一旁气呼呼骂骂咧咧，一听便知道是在骂女儿。 “你气什么？傍晚她回来，你就跟她说自个做早饭和晚饭去，少来这里蹭吃蹭喝。她得煮早饭，还能有机会赖床睡大觉？！你都把她给宠坏了，却还跟自己置气？！” 刘英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等她下班，我就说说她去。” 刚走到门口的薛衡一下子苦了脸，哀怨道：“爸，妈，你们别赶我们呀！阿芳傍晚下班都五六点了，要买菜要做饭，至少得半个多小时。洗碗啊，刷碗啊，还要打扫卫生，忙到八九点估计还空不下来。” “难道我们能帮她干一辈子的活儿？”程木海反问：“你们已经成家了，就得有自己的家。该有的责任感，你们不能缺。” 薛衡讪讪。 刘英这次也铁了心了，道：“偶尔加班太晚，可以打个电话来吃晚饭。但早饭必须你们自个准备，简单点儿吃。她总是睡到最后一刻，然后急匆匆去上班，急匆匆开车——这样子会安全？上次的车祸教训早都忘了吗？！” 薛衡不敢跟岳父岳母犟，只好点点头。 程木海沉声：“让她必须早起半个多小时，弄早餐吃，然后再去上班。结婚都快两年了，一餐也没煮过，还像个家的样子吗？！你做丈夫的，多少帮忙搭下手。你们也要学着过独立的日子，不然以后有了孩子，你们肯定手忙脚乱。” 薛衡压根不敢吱声，点头又点头。 朱阿春发现小崇爬了出去，忙奔出去抱他。 这时，隔壁的郑三远打开门，看到她的第一眼，立刻就红了脸。 “……早！” 朱阿春微笑：“早！要上班了？” “……是！”郑三远极快转身往电梯奔去。 朱阿春微微觉得奇怪，却也没往心里头去。 第940章 母女吵架 那天中午，薛爸爸带着三伯回来了，还带了好一些吃的。 “我们老哥俩在老城区兜兜转转一个上午，一边吃一边逛，还买了一大堆回来给你们吃。” 薛妈妈忙牵三伯进来。 小欣瞧见外公回来了，忙啪嗒过上前去欢迎。 不料外公和三伯都去洗手了，她扑了一个空。 小崇却顾着玩，见外公放下一个大袋子，忙爬上去，好奇伸手乱摸。 三伯洗好手，擦干净后要出来，发现小欣爬在厨房门口，正瞪大可爱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哟！小宝贝过来了！” 三伯俯下身去，缓缓抱住小欣，然后缓慢站起来。 “小心！小心！”薛爸爸忙上前去搀扶：“三哥，您年纪大了，不能抱孩子。” 三伯摇头笑道：“没事，还抱得动。” 小欣正是咿呀学语的时候，最喜欢鹦鹉学舌，忙“动动动！”连说好几次。 薛爸爸和三伯都哈哈大笑。 三伯轻捏小家伙的脸颊，温声：“跟凌凌小时候真像！” 薛爸爸解释：“这是最小的妹妹。” “哦。”三伯微笑道：“双胞胎就是像。” 程木海笑问：“你们买了那么多的小吃回来，中午估计也吃不下饭了。要不咱们中午做拉面吃吧？” “行！”三伯和薛爸爸异口同声：“拉面好！” 薛妈妈见外头太阳好，便拿了小孩子的衣服出去晒。 倏地，她发现小异在对面的走廊上走，然后不知取了什么白色条子，塞进薛之澜他们所住的套房窗户里。 接着，小异一边笑一边奔了回来。 薛妈妈没想那么多，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将小衣服摆放好，便回屋里去了。 三伯解释：“前两天忙得很，今天放假一天。阿桓也是累得慌，前天赶科研报告，足足费了一天一夜。今天他也放假，估计昨晚回来了。” “没瞧见。”薛爸爸道：“估计回来得晚，我们都去睡了。” 三伯微笑：“让他好好补一下觉，不用理他。” …… 傍晚时分，薛凌回来了。 下午去分厂检查一下账目，所以回来有些迟，来到商城楼下已经暗沉一片。 刚出了电梯，便听到前方隐约有尖锐的女声——貌似是婆婆刘英。 好像是在吵架！ 薛凌暗自惊讶，忙两步并一步走，冲前去了。 远远地，便听到了小姑子的哭声！ 然然和扬扬站在对面的门口，愣愣站着，都不敢进去。 程天源一手抱着小欣，一手抱着小崇，站在自家的门前。 两个小家伙似乎吓坏了，懵圈般瞪大眼睛。 “妈妈！”扬扬瞧见薛凌，冲上前抱住妈妈的腰，红着眼睛低声：“奶奶和姑姑吵架了……” 然然忙凑过来，认真解释：“不是的……是奶奶骂姑姑……姑姑就哭了，然后就吵起来了。”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淡淡摇头。 “先不要管，你去洗手，帮忙抱一个。” 薛凌匆忙搁下皮包，然后进屋洗手，匆匆出来，帮忙抱过小欣。 小崇瞪大眼睛，低喃：“麻麻～” “别怕。”薛凌哄道：“爸爸抱你，我抱妹妹。” 这时，程天芳的哭声愈发大起来，几乎是大声嚎叫。 “我不对！什么都是我不对！我这儿也不好！那儿也不好！我又不是专职家庭主妇，我又没有三头六臂，怎么可能一个人干那么多活儿！我每天工作很累的！你怎么也不为我着想一下啊？什么都是我的错！” 刘英大声：“难道我说错了吗？！上班的时候累，不上班的时候呢？是懒吧？！家里整天脏兮兮，除了客厅的沙发，其他地方有得落脚吗？！阿衡连早上起床都来这边喝水！你已经结婚了，有自己的小家了。不把自己的家照顾好，你尽找什么借口？！上班？！谁不用上班干活啊？！懒死你算了！” 薛凌见形势不怎么妙，问：“爸呢？我爸妈呢？” 程天源答：“爸他们去公园了。然然和扬扬因为遇到大同，所以他先牵他们上楼。妈在里头劝着，阿春姐也在。” 薛凌低声：“两个小的都有些害怕。要不你先带他们去对面吧！那边安静些。然然，扬扬，你们也跟着一块儿去。” 然然抱过小欣，跟爸爸和弟弟们走去对面走廊。 这时，屋里传来薛妈妈的劝解声。 “都不要吵了，母女俩有什么好吵的。咱有话慢慢说。阿芳，你不应该对你妈这么凶。你妈这么说，也是为了你的小家庭好。” 程天芳哭得不行，哼道：“阿姨！我妈她就是偏心！她什么都向着我哥！她只愿意煮饭给我哥和嫂子吃！我是嫁出的，她就不管我了！” “对！我就是不管你！”刘英粗声：“你也知道你是嫁出的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你一点儿自知之明也没有！你住得近，我煮早饭晚饭给你吃！你不打扫屋里，我还得去帮你！你吃饭，我刷碗！我不仅连你这个女儿得伺候！连女婿也得一同伺候！” 薛妈妈又赶忙劝刘英，低声：“好啦好啦！不要一激动就乱说话。儿子是疼，女儿也是疼，您心里也是疼女儿的。” “我不疼她！她根本不值得我疼！”刘英气呼呼：“她现在赚钱了，有本事了，翅膀硬了，然后就摆谱了！她的懒是刻在骨头上的！白天上班，晚上累，那家里的活儿都不干？！亲家和亲家母自己住一套房子，他们一回来就打扫。你看看她！屋子都是一层灰尘！人家也上班，你也上班，怎么人家的屋里屋外都能干干净净，你就不行？！” 程天芳哽咽：“反正又不用住上，至于天天打扫吗？！我每天工作那么忙，晚上还要处理楼下面包店的账目……” “呸！”刘英大声：“好好的一家店，都被你给折腾没了！起初生意还蛮好的，现在员工少了，做面包的师傅也少了，店里总是冷冷清清！店如果不是你嫂子给你的，用不着给租金，不然早散了！” 程天芳不满低声：“你知道些什么……师傅他回老家去了，员工有两人辞职了，暂时招不到新的员工，所以才没能继续开。也就前些天而已。” “没人的店，那还叫‘店’吗？！”刘英嘲讽：“没那个本事，就不要强撑什么都要！你如果没本事料理好自己的家庭和工作，那就不要嫁人！幸好是阿衡脾气好，亲家公和亲家母也都是好性子的人，不然谁要你这个懒货！” “算了！我以后通通自己煮，总行了吧？！”程天芳气急败坏：“不就是弄个早餐和晚饭吗？！至于这样子埋汰我吗？！我又不是不会！” “那再好不过！”刘英大声：“那就自己去！” 第941章 解释清楚 程天芳被自家妈这么一激，夺门就要冲出去——薛凌忙将她按住，拉住。 程天芳哭得不成样子，扑进薛凌的怀里。 “嫂子……呜呜……” 刘英走了出来，大声：“凌凌，不要理这个懒货！她如果再懒下去，就没救了！我这个做妈的不说她，不教她，那就是我的不对！你不要纵着她！” 薛凌皱眉叹气：“妈，咱有话慢慢说，不要这么大声。阿芳她如果做得不好，你慢慢教，但你这样大吵大闹，会吓倒孩子的。” 刘英气呼呼：“她最近变得太过分了！家里老是不打扫，天天睡到没时间吃早饭！她不自律啊！不自律也就算了，楼下的生意还弄得乱七八糟！你爸说，楼下面包店三天两日关门！关门还做什么生意？！” 这一些薛凌倒真的不知道。 她拉住程天芳的手，道：“别哭了，有话好好说。妈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气过了，很快就不气了。” 程天芳羞愧极了，低声：“嫂子……我确实也有不对的地方。” “知错就好。”薛凌温声：“知错能改，就不是什么大错。” 薛妈妈拉住刘英，笑呵呵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都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好了，别气了。厨房就阿春一个人忙着，一会儿指不定做不了那么多菜。咱们进去帮忙吧。” 薛凌拽着程天芳往屋里走，道：“咱们也去帮忙。” “不了。”程天芳哽咽：“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在娘家吃了。等阿衡回来，我们先出去吃，然后买餐具和油米回家。” 薛凌低声：“阿芳，没必要……” “嫂子，妈说得有道理。”程天芳抽泣低声：“我确实是被他们给宠得太过了……三餐都由父母捣鼓好，我们来吃现成。不仅吃喝靠娘家，家里也乱糟糟不像个样子。我的懒骨头又犯了，再不改以后生活都不知道该怎么过。” 薛凌想着此时此刻不好再问什么面包店的事，便闭口不提。 “不差今晚一餐，先留下吃吧。等阿衡来了，你们夫妻再去做准备。” 程天芳被激到了，怎么也不肯点头。 那边的电梯一开，薛衡提着一个公事包走出来。 程天芳奔着他去了。 薛凌见她扑进薛衡的怀里，有些不好意思留在原地，只好讪讪进了对面。 两个妈和朱阿春都在准备晚饭。 大饭桌上已经摆了两盘红烧肉和十几个叉烧包。 薛凌洗手去帮忙。 刘英道：“你去晾两碗小米粥给两个小的。然然和扬扬都说要吃干饭，有面有干饭，还有中午剩下的一些拉面。” 薛凌忙去勺小米粥。 这时，程天源抱着小崇走了进来。 然然则抱着小欣，臂力比不得大人，累得满头大汗。 薛凌忙接过胖乎乎的小欣，叮嘱道：“先喂两个小的。两个哥哥来帮忙。” 程天源却拉住她，低声：“暂时别理阿芳他们，咱们顾好小的。” 薛凌却有些不放心，“刚才她貌似很生气……” “她得受一受教训，不然以后更难受的是她自己。”程天源沉声：“我说了，暂时不用理。” 薛凌低喃：“妈好像骂得有些过了。” “如果是爸，指不定更大声。”程天源答：“这两年她太安逸了，嘴巴里总说要上进要工作，但现实呢？你给她的两家店面，现在都关门了。家里乱七八糟，连三餐都懒得自己打理。再这样下去，她的家庭迟早会出事。阿衡再爱她，再宠她，能经得起多少年？知错早改，好好打理家庭和生活，以后才能活得更好。” 薛凌听罢，只好停下脚步。 “行，那我们喂两个小的吧。” 然然已经是小伙子，很多事都懂看脸色。 他带着弟弟悄悄去看走廊的舅舅和姑姑，发现舅舅一直在安慰姑姑，然后牵着姑姑下楼去了。 然然回来了，告诉爸妈。 程天源温声：“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所以就不要乱问，更不要乱开口，知道吗？” “哦。”然然兄弟俩点头。 薛凌微笑：“你们去洗手，然后拿碗筷摆桌。” 兄弟俩去了厨房帮忙。 程天源和薛凌则喂两个小的。 一会儿后，薛爸爸和程木海回来了。 薛爸爸低声：“刚才在楼下遇到阿衡他们小两口，阿芳还哭哭啼啼的。他们出去外头吃了……还说从明天开始就要自己开伙食。我不好说什么，木海沉着脸说早就该这样了。阿衡被老丈人这么一说，脸色也有些不好。” 薛凌做了一个嘘声动作，低声：“阿源让咱们假装不知道，暂时不理。” “嗯。”薛爸爸点点头。 这时，门口响起脚步声——薛之澜和陈氏回来了。 他们今晚回家住，已经提前打了电话回来。 刘英笑眯眯出来迎接，拉着陈氏的手道：“今天阿春做了你最喜欢的炸丸子。” 陈氏听得哈哈笑了，道：“谢谢谢谢！” 薛之澜道：“梧哥，亲家，咱们今晚一定要好好下几盘棋！” “哎！好勒！” “太好了！等着你呢！” 扬扬喊：“叔公！外公！爷爷！可以吃饭了！” 众人各自洗手，纷纷落座。 陈氏眼尖，一下子瞄到儿子和儿媳妇没在。 “阿芳又得加夜班吗？” 众人脸色各异。 刘英抬眸，“唉……”了一声，“亲家母，刚才我将她骂了一顿，赶他们小两口以后自个回家吃了。” 薛之澜和陈氏很是惊讶，对视一眼后，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个——是不是他们做了什么惹你们生气的？” 程木海抢着回答：“是。阿芳太懒了，她以前还算过得去，这两年嫁人后，愈发懒了。早上睡到赶不及上班，傍晚回来吃完就走。自家屋里整天脏兮兮，甚至还得她妈去帮忙打扫。楼下的面包店生意本来还不错，谁知她懒得去管理，生意越做越差，现在就只剩关店了。孩子不能太宠着，太惯着，不然以后我们老了，她靠谁给她干活。” 刘英低声：“我知道，你们都很疼她。作为公公婆婆，你们不好开口说她。但她是我们的女儿，她做得不好，我们就得使劲教她骂她。” 薛之澜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阿衡肯定也有做得不够的地方……” “不。”程木海道：“阿衡他挺好的。” 作为岳丈，他不能开口在亲家面前嫌弃他的儿子。 刘英则是一个疼女婿的，温声：“阿衡他不懂煮饭，但他不是那种回到家什么都不肯干的男人。” “都不是什么过错。”薛凌笑道：“只是一些小毛病。妈是担心以后他们有了孩子手忙脚乱，也觉得他们不能总依赖长辈们，得慢慢学会独立。妈还说了，如果遇到加班，或者迟些回来，就打个电话过来，她一定会准备多一些饭菜给他们。” 第942章 顺利做媒 “这样子已经够好了。”薛之澜微笑道：“想我们当年，我没家长，她也远离娘家，两个人一边工作一边拉扯他们长大。每天从早忙到晚，生活和工作的压力双压齐下，照样也撑了过来。他们现在还没孩子，如果还不能料理好自己，那更得让他们去练就。” 程木海听罢，呵呵笑了。 “你这句话，说到我的心坎上了。” 刘英低声：“你们不怪我们吧？” “怎么会。”陈氏有些不好意思：“你们已经帮他们够多了。这两年来，都是你们在照顾着他们，还有我们两口子。亲家公说得对，孩子确实不能惯着。但相比阿芳，阿衡更差劲儿些。我们还得向你们学习才对。” “没有的事。”程木海和刘英都笑了，道：“阿衡很好，真的很好！” 气氛恢复了，众人继续吃吃喝喝。 吃饱后，薛爸爸和程木海，还有薛之澜带着扬扬和然然下楼去散步。 程天源则和薛凌带着两个小的去洗澡。 忙完后，薛凌抱了小欣出来，发现薛衡和程天芳仍没回来，对面的套房黑漆漆。 这时，薛妈妈和刘英走了出来。 “厨房都忙得差不多了。来，我们抱小欣和小崇下楼去玩吧。” 薛凌提醒：“天凉会起风，给他们加一个小马甲，都刚洗完澡。” “好。”薛妈妈进屋去找马甲。 朱阿春正在厨房拖地，见薛凌进来，笑问：“闲下来了？” “是啊！”薛凌问：“还有什么需要帮忙不？” “不用。”朱阿春解释：“就差拖地了，我来就行。” 薛凌见这边没人，程天源又在对面，便将门半掩上。 “阿春姐，你来我家帮忙也一年了。我们家人多，孩子也多，真是辛苦你了。” 朱阿春温和微笑：“说哪里话呢！都不是什么粗活，很轻松。再说，你们家的每一个大人都帮忙干活，我也没那么忙。昨晚我给小铁头量身高，发现这一年来长了五六厘米。他说，我也胖了一些，气色看着更好了。” 稳定的居住环境，稳定的工作和收入，让他们母子没后顾之忧，每天都乐滋滋过活。 虽然他们家人多，但每一个都不是懒人，看到就帮忙干，从没认为她是保姆，活儿都得她干。 “在你们这边干活，我很开心。” 薛凌笑了，道：“那是因为你人好，脾气好，所以才受得住一家子的老人和孩子。” 朱阿春腼腆低声：“你们家里人都是好心人，性子都很善良。” 薛凌适时转开话题：“小铁头才十二三岁，你也还年轻。你也不可能一直帮着我们家，接下来要多为自己和小铁头的未来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朱阿春微笑：“工作，生活，也就这样子。等小欣他们大一些，你们也有空一些，我还是接着去下面的物业管理中心干活。廖主任也是一个好人。” “那你的家庭生活呢？”薛凌笑问：“就没想过找一个人结伴过下半辈子？” 朱阿春低笑：“你又来了！哪有那么容易的……我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又还拖着一个孩子，谁会要啊。” “郑叔。”薛凌直截了当道：“他心里一直想要跟你作伴，可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怕你嫌弃他。” 朱阿春愣了一下，脸很快红了。 “你——你别乱说。他那么好的人，家里条件也好，怎么会看得上我……” 薛凌嘻嘻笑了，一边削苹果，一边低声：“他谦虚，你比他更谦虚。他害怕你嫌弃他，你却觉得他看不上你，你们两个可真是一对哟！” 朱阿春不敢说话了，埋着脑袋快速拖地。 薛凌低笑：“阿春姐，郑叔他是很认真的。我认识他很多年了，合作赚钱，互相照顾，互相照应。他是一个很爽快很心善的男人，有担当也有责任感。他跟他前妻离婚，对方已经改嫁，也没有再牵扯。另外，他的三个孩子也都很喜欢你。他们三个还当着我的面，表示对你和小铁头很欢迎。现在万事俱备，就差你点头呀！” 朱阿春不敢抬头，地板搓得呲溜作响。 薛凌切着苹果，凑了过来。 “阿春姐，行还是不行，你倒是给一个回复呀！郑叔眼巴巴等着你！前天就让我来做这个媒人，三催四催的，他等得可紧张了。我还是第一次做媒人，没什么经验。但我看你们对彼此都是有情意的人，都心善待人真诚，所以我才敢帮你们拍板。如果你们结合，一定会组成很和睦的大家庭。” 朱阿春羞得不行，脸和耳朵都红红的。 薛凌好笑问：“阿春姐，你究竟同意不？同意就点个头，如果不行就摇头。我不是眼拙的人，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对彼此都有意，只是不好表达出来，也不敢迈出脚下的步伐。但幸福还是得靠你们自己双手去争取呀！有些人，错过了可能就是一辈子。当机会来临，就果断把握吧。也许未来你还会遇到一个更好的人，但不一定是你喜欢的，也不一定是值得托付的。郑叔，他除了身体条件差一些，其他都很不错。” 朱阿春仍是埋着脑袋，羞得不行。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薛凌压低嗓音：“行，你就点头。剩下的事就看郑叔的。他主要是怕你拒绝，所以不敢主动。如果不，他说那就继续这样子做好邻居。” 朱阿春慌乱不已，低声：“我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知道行还是不行。” “你是得跟小铁头商量吧？”薛凌问。 朱阿春羞答答点头。 薛凌轻笑：“这是应该的。郑叔也说了，这不仅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还是两个家庭的事。你放心，他一向很疼爱小孩。你看他多疼自个家的孩子，你就知道了。就连我家的几个小的，他也疼得很。” 朱阿春低声：“……他没嫌弃我，就好。不过小铁头很独立，也从没说过要一个爹。他也许不会同意。” “如果是其他人，也许他不会同意。”薛凌低声：“但郑叔是他熟悉的人，应该不会。” 小铁头虽然年纪小，但他自小经历的事情多，显得他比其他孩子早熟许多。 如果是冒冒然跑出来的人，他也许不会肯。 但他跟郑叔相处得不错，以前常常搀扶郑叔走路，很是亲近。 朱阿春听她这么分析，明显有信心多了。 “那我……跟他说说看。太太，暂时别回他。小铁头是我的命，如果他不点头，我就算是饿死，我也不会找其他男人来照顾我们母子的。” 薛凌点点头，“好。” 第943章 问问 那天晚上，程天芳和薛衡吃完饭后，买了好些厨具盘子碟子碗筷。 想着明天早上还得上班，便干脆买了几个包子回来，打算早餐蒸来吃。 薛衡想了想，低声：“早餐随便应付点儿来吃就行。” “那总不能只吃包子吧。”程天芳撇嘴：“要不熬点儿小米粥吧，不用二十分钟就能熬好。” 薛衡苦笑：“可那样的话，你就得早起床半个多小时。餐具什么的，洗完的话，估计得提前一个小时起来。” 程天芳一听就皱眉。 八点准时上班，开车过去电视台至少得十几分钟。如果是这样的话，早上六点多就得起床。 平常她都是七点半才起得来…… 薛衡见她皱眉，忙道：“要不这样好了，吃完先把碗筷搁着，等傍晚回来吃饱再一块儿收拾。反正就咱们两个人而已，碗筷也不多。” “你以为啊！”程天芳哼道：“煮小米粥还得有锅，蒸面包还得有蒸锅，哪里只有两只碗那么简单！” 薛衡哄道：“没事，傍晚回来我帮忙洗。如果偶尔太忙，咱们就去商城后面吃。整条街那么长，几十家店，一堆东西可以吃。” “是。”程天芳总算露出一丝笑容。 薛衡又道：“等以后咱们有了孩子，有妈和爸帮我们，如果太忙，还可以请一个保姆。钱这方面，根本用不着担忧。” 程天芳点点头。 两人拧着东西进了门，打开灯。 除了客厅还勉强可以外，其他地方都是一层灰尘。 两人只好挽起袖子，先去擦洗厨房。 “上次刷洗是什么时候？”程天芳嘀咕：“对了，就是上次我去培训回来隔天清洗的。也才一个来月，怎么就脏成这样！” 薛衡解释：“这还算好的。如果是郊区的工厂，那边灰尘大，几乎天天都得打扫。” 两人一边打扫，一边聊着话。 半个多小时后，总算把厨房收拾出来。 程天芳为难道：“家里总是没人，用蜂窝煤太浪费了。而且空气也不好！” 薛衡想了想，答：“要不跟大哥他们一样，用煤气灶吧！帝都很多人家已经开始用煤气灶了。” 一说起自家大哥，程天芳就忍不住心酸。 “我爸妈就只疼我大哥……打小就这样！” 薛衡微微蹙眉，低声：“你这就错怪爸妈了。你是小女儿，他们自然是疼你多一些。大哥他是一个很独立的人，也很孝敬爸妈。你不能因为一时不高兴，就将气乱撒。” 程天芳娇哼：“我说的是事实嘛！他们帮大哥和大嫂煮三餐，干家务活儿。你看我大嫂，压根不用下厨，都是我哥和我爸妈在干。” 薛衡低声：“可老人家需要什么，都是你大嫂置办的。不仅这样，他们平常花的钱，也都是你大嫂给的。前天荣城相馆那边汇款过来，还是我陪着爸去取的。一个月上千块，偶尔好几百。爸说这些年他们都不用向你哥拿钱来买三餐，这些钱料理我们所有人的吃喝，偶然还能剩钱。” 程天芳微愣，转而不满咕哝． “不就是一点儿钱吗？我也有钱啊！你也有啊！咱们付给他们生活费，不就得了！” 薛衡好笑反问：“你的钱够？一家子的开销还是蛮大的，以你的工资肯定不够！” 程天芳忍不住想起楼下的面包店来。 “一开始店里还能赚一些钱，一个月上千块，甚至还有两千多的时候……” 薛衡劝道：“投资一家店是需要时间和精力的。你今年常常出差，看得不严谨，员工们自然就懈怠下来。我想，你不如先将店门出租，租金应该比你的工资还要多。这样你的收入多了，也不用分出时间去兼顾。免得顾此失彼，更得不偿失。” “有道理。”程天芳想了想，问：“租金有那么高吗？” “有。”薛衡答：“荣华商城可是帝都目前最繁华的购物广场。你不也瞧见了吗？楼上楼下那么多家店！” 程天芳点头：“行，那就出租吧！” 薛衡擦完餐桌擦凳子。 这时，外头响起敲门声。 “阿衡！阿芳！”是陈氏的嗓音。 程天芳忙走出去开门。 “妈，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氏微笑答：“我们傍晚回来的，在亲家母那边吃的晚饭。” 程天芳一听，脸上的笑容尴尬抽了抽。 陈氏瞧得真切，又见自家儿子在擦凳子，心里暗自偷笑。 “这么晚还在搞卫生啊？赶紧做吧！晚上早些歇息。” 薛衡喊住她，问：“妈，要喝水不？我去煮！” 陈氏摇头：“不用，就是过来跟你们打一声招呼。阿衡，这边得去买一个保温壶，水煮一些倒里头，进出随时能喝。幸好这边没什么客人，不然客人进来，等你们煮水再晾来喝，都得半个多小时了。” 薛衡“呵呵呵呵”笑了，点头：“好，我明天去买。” 陈氏又道：“不用打扫太多，客厅还有你们住的房间，其他地方周末有空再去搞。白天上班，晚上家里还有家务，不要弄得太累。” “知道了。”两人异口同声。 陈氏拉了拉儿子的衣角，低声：“亲家他们愿意让你们蹭着，是他们疼你们。但阿芳毕竟是嫁出的，不能那么理直气壮。这个道理，你得偷偷解释给她听。” “嗯。”薛衡低喃：“这些我知道。” 陈氏微笑点点头，离开了。 程天芳关上门，嘀咕：“老公，我觉得你妈他们肯定都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薛衡笑哄：“咱们迟早得独立出来。而且你是嫁给我，咱们合起来是一个小家庭。咱们总得拾掇好自己的家庭呀！” 程天芳继续清扫。 一人扫地，一人拖地，很快将房间和客厅打扫好。 “累惨了！洗澡早些睡吧！” 隔天一早，闹钟响了！ 向来都是七八点才醒来，骤然早起一个小时，两个人一个劲儿打哈欠。 一人先去熬粥，一人去洗漱。 程天芳惊呼：“这个炉子太慢了！熬半天还是冷水！” “蒸锅怎么不见了？！包子用什么蒸啊？！” 薛衡见她在厨房手忙脚乱，忙进去帮忙。 这时，门被敲响了！ 薛衡转身去开门——只见薛凌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方是几个热乎乎的粽子，热气萦绕。 她解释：“阿春姐一大清早包的，刚煮好。趁热吃吧！” 薛衡感激涕零：“姐，我爱你！” 薛凌翻白眼，转身回去了。 那天早上，两人吃了粽子做早餐，然后各自上班去了。 程天芳看着仍乱糟糟的厨房，想起往日在娘家想吃就吃，想拿就拿的情景，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被爸妈呵护惯了，就当是理所当然了。 唉…… 第944章 同意不 郑三远等了一天又一天，一连等了好几天，总是等不到薛凌的答复。 龚秘书忍不住摇头苦笑：“老板，你这几天是咋了？不是盯着窗外发呆就盯着电话焦虑不安的样子？干嘛啊？” 郑三远微愣，转而不好意思笑了。 “……没什么。” 龚秘书道：“跟孩子等成绩单一样！” 郑三远暗自嘀咕：“比等成绩单还要煎熬……” 他搓了搓手，在办公室里左右来回踱步。 直到最后受不住了，干脆跑去服装总厂那边找薛凌。 薛凌正在给下属开会。 秘书微笑道：“郑叔，麻烦你在外头等一等。” 郑三远本想回去等，却又心急如焚，只好留下来。 薛凌的会议一般不长，交待几项重要的，很快便结束了。 郑三远忙钻了进去：“凌凌啊！” 薛凌瞧见他，笑道：“郑叔？！有事吧？来，去我的办公室聊。” 郑三远跟了进去。 薛凌故意斯里慢条倒水煮水，慢慢抱出茶罐，慢慢泡茶。 郑三远：“……” 他苦哈哈笑了，低声：“好还是不好，行还是不行，不就一句话吗？小薛，你这是要戏弄你叔到什么时候啊？” 薛凌嘻嘻笑了，问：“叔，如果成的话，你应该会给我一个媒人红包吧？” “会！”郑三远眼前一亮，豪爽道：“给你一个大大的！” 薛凌开心大笑。 郑三远“哎呦！”一声，催促道：“你倒是赶紧说啊！” 薛凌好不容易收起笑意，解释：“阿春姐她是同意的。只是她得问一问小铁头的意思。这两天她还没给我回复，我猜可能是她害羞不好开口，所以还没跟小铁头问仔细。” “同意？！”郑三远不敢置信瞪眼，再三问：“她……同意？！” 薛凌点点头，“百分百肯定！” 郑三远笑了，有些无措，有些激动，心里头更是乐开了花。 薛凌解释：“前两天给我爸过生日，我们一家子去楼下吃。她跟小铁头也一块儿下去。小铁头还问我你们一家子怎么不一块儿去……” “你爸生日？我咋不知道啊？”郑三远皱眉问：“你怎么不说一声啊？” 薛凌忙罢手解释：“我爸不让说的。我本来是想跟他办一下生日，可他不要。我还特意找了我三伯劝他，可他说年纪大了，越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几岁，所以就只是大家伙儿凑一块儿吃一餐，没告诉其他人。” 郑三远笑了，道：“这心态我还是理解的。” 薛凌低声：“阿春姐这个主角同意，您就不要担心了。” “可万一……小铁头不同意呢？”郑三远紧张搓了搓手，低声：“那孩子很独立很坚强，让他突然多一个后爸——可能会很不乐意。” 薛凌想了想，低声：“你可以主动跟小铁头接触，探一探他的口风。孩子嘛，有人疼，自然是高兴的。但你也不要太强求他喊你一声‘爸’，这孩子对父亲这个角色不仅仅是厌恶，甚至可以说是憎恨。” 郑三远很快点头：“我不会强求他得认我做爸爸的。但我一定会将他视为己出，好好栽培他，好好疼他。那孩子坚韧又勤快，小小年纪就肩负那么多，我看着就心疼。” 薛凌笑了，竖起大拇指。 “如果你能这么想，那他即便不喊你一声‘爸’，心里头也会敬你爱你。” 郑三远也开心笑了。 …… 很快地，郑三远悄悄找了小铁头聊话。 小铁头听了听，终于听出点儿什么来。 “郑伯伯，你究竟要说什么？我妈……她这些天确实怪怪的，好像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却又不好开口。你知道什么，对不对？” 郑三远惊讶问：“你妈还没跟你说？！真的？！” 小铁头诚恳点点头。 郑三远这下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尤其是看着小铁头纯黑的眼眸，脸瞬间红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小铁头狐疑盯着他看，问：“伯伯，你想说什么？没事，有话但说无妨。” 郑三远笑了，尴尬吞了吞口水。 “是这样的……我想照顾你和你妈妈。我……我和你妈妈对彼此有好感，但她不敢点头，怕你不高兴。既然你还不知道，那就由我来开口吧。铁头，伯伯的家庭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离婚了，前妻已经重新嫁人去了。你妈妈很贤惠，待人也好。我的三个孩子都很喜欢她，也喜欢你。我希望你们加入到我们的家庭来。我怎么疼我的儿女，以后也怎么疼你。” 小铁头愣住了。 郑三远无措捏了捏手，张望左右——却发现程天源抱着小欣在怀里，正站在他家门口，貌似已经站了许久。 程天源：“……” 郑三远：“……” 小欣瞧见小铁头，热情咯咯笑了，挥舞胖嘟嘟的小手。 程天源很快回神，想要抱着小欣退回去。 “阿源！”郑三远忙喊住他，低笑：“你既然来了，就帮我劝一劝小铁头吧。我——我这事还是你媳妇帮忙牵头的呢！” 程天源尴尬笑了笑，抱着小欣凑过来。 “郑叔，我碰巧刚出来，听得不多。” 他是个大老粗，压根不知道竟还有这么一回事！ 郑三远将手搭在小铁头的胳膊上，笑道：“我想照顾他们母子……阿春妹子已经点头。小铁头这边，我想亲自跟他说一说。” 程天源看着仍呆在原地的小铁头，低声：“他估计跟我一样，都没想到这一层。” 小铁头似乎受了惊吓般，推开郑三远的手，忙躲到程天源的身边。 郑三远吓了一跳，忙喊：“铁头！那个——你不要生气！” 程天源一手托着女儿，一手搂住小铁头，低声：“郑叔，您别激动。小铁头只是一时反应不过来。” 小铁头眨巴几下眼睛，垂下脑袋。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程天源笑了笑，轻拍他的脑袋。 “要不，咱们上我家里头聊吧！这边没人。” 郑三远接收了程天源的信号，忙附和点头：“好！进去聊聊吧。” 小铁头跟着程天源走回去，郑三远在后面，将门也掩上。 郑三远抱过小欣，笑哈哈逗了逗他。 小铁头看着他，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程天源轻抚他的发丝，低声：“铁头，你妈她才三十多岁，她的人生还很长。以前她无法选择自己的人生，所以过得不幸福。她一个女人带着你生活，真的很不容易。幸好你乖巧懂事，也懂得孝顺她。但你要知道，你以后长大了，会有你自己的小家庭，还有儿女们。你妈妈她也该有自己的追求。如果能多一个老伴作伴，就好像我爸妈和岳父岳母一样，老了也不会太寂寞。” 第945章 领证 小铁头没说话，埋着脑袋。 一旁的郑三远担心他不同意，低声：“铁头，伯伯不会勉强你认我做‘爸爸’的。我会担起养育你的责任，养到你成年结婚为止。我疼你，你也是知道的。伯伯只希望能名正言顺照顾你们母子。 程天源笑了，弹了弹小铁头的脑袋。 “怎么不给反应啊？就算你不同意，伯伯也是不会怪你的。你如果喜欢伯伯，喜欢哥哥姐姐，那就点个头。” 小铁头眼睛红红的，嘴巴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郑三远有些不好意思，求助看向程天源。 “要不……我先出去吧。” 小铁头忙拉住他的手：“伯伯！” 郑三远笑了笑，轻拍他的手背。 “不管这事能不能成，我都是你的郑伯伯，这一点永远不会变。你妈说了，如果你不点头，她是不能同意的。你对她来讲，就是命。咱们有缘住在一块儿，我还得你们母子那么多的照顾，我真的很感动很高兴。在我最落魄最艰难的时候，有阿源他们一家子，还有你们母子，我真的很感恩。没事的，你不同意……这事我也不会再提了。” “不是！”小铁头红着眼睛，尴尬低声：“我——我也是很喜欢伯伯的！姐姐和哥哥他们送我玩具，多多哥哥也很疼我，常陪我玩。” 郑三远开心笑了。 程天源压低嗓音问：“那你就点头同意。” “可我……”小铁头问：“我很喜欢这里……以后是不是得搬走，不能住这里了？” “当然不是！”郑三远笑呵呵解释：“我的家就在对面啊！我已经给凌凌买下了，那里就是我的家。先委屈你暂时跟多多哥哥一个房间。等大同哥哥结婚了，他就要搬出去组织自己的小家庭，到时他的房间就让给你。小异姐姐大学毕业，应该也会结婚嫁出去。等多多长大，也要结婚组织小家庭。等你长大，你也结婚……到时就剩我和你妈两人作伴。” 小铁头羞涩笑了笑。 郑三远低声：“你还是喊我‘伯伯’就好。” 小铁头点点头。 程天源笑了，爽朗道：“都是大好事啊！” 郑三远高兴极了，将小铁头搂了过来，用力拍几下。 …… 半个月后，郑三远带朱阿春去民政局领证。 朱阿春起初不怎么想，但郑三远却坚持这么做。 “咱们的婚姻得到法律的认可，以后你的利益才能有所保障，还有小铁头的利益也一样。” 朱阿春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低声：“保障什么呀？我跟你……又不图你什么。不用去领了，这样就行。” “不行。”郑三远坚持道：“这是为你好。你才三十多岁，嫁给我一个半老的老头儿。我们这样子才能名正言顺。我以后如果早走了，至少这一纸婚书能留给你点什么。我跟凌凌说了，把你们母子租的那套房卖给我，入在你的名下。” “不！太贵了！”朱阿春忙拒绝：“你别这样做。你还有三个孩子，你不能乱送东西，不然他们心里头指不定会有疙瘩。” 郑三远微笑解释：“这事我已经跟他们三个商量过了。昨晚我们一块儿吃饭的时候，我特意提了出来。他们几个都同意。那套房子离凌凌家近，他们一家子都是好人。以后我如果老了死了，那套房子就是你的退路。如果遇到什么事，他们家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朱阿春红着眼睛：“你干嘛……为我想那么长远……” 郑三远笑了，温声：“你肯跟着我，我就得多为你考量。现在这个家还是我做主，以后就可能是大同他们。现在我们还同心，如果多了儿媳妇女婿什么的，可能会有分歧。我得趁着大家同心的时候，给你和小铁头多安排一点儿。你老实贤惠，我担心你将来受委屈。” 朱阿春掉着眼泪，心里却甜甜暖暖的。 前夫从来都没顾念什么夫妻之情，每天只会自己吃喝玩乐，回家不是打她就是要钱。 这个男人是真心要待她好，才会处处为她和小铁头着想。 郑三远打着方向盘，解释：“我的父母亲还算硬朗，不过不适合坐长途车过来。我已经跟他们讲了，他们都很高兴。如果婚礼要大办——” “不要大办。”朱阿春红着脸低声：“简简单单领个证就行了。我不喜欢那样的场面，你也不要弄，一来浪费钱，二来实在没必要。” 郑三远轻笑：“听你的。要不就在楼下餐厅订两桌，请薛老哥和凌凌他们？凌凌是咱们的大媒人，到时就他们一大家子还有我们一家人，大家乐呵呵吃一餐，你说行不？” “好。”朱阿春点点头。 隔天中午，郑三远在楼下餐厅订了三桌好酒好菜。 薛凌一大家子和他们这个新组合的大家庭都凑一块儿大吃大喝，乐呵呵庆祝郑三远和朱阿春新婚快乐。 随后，朱阿春带着小铁头搬去了郑家。 小铁头和多多合住一间房间，两个十几岁的小伙子天天玩在一块儿。 廖宗南将买房合同弄好，房产证也写上朱阿春的名字，亲自给她拿了上来，还给她道喜。 朱阿春给他道谢。 郑三远忙掏出两包喜烟和两包喜糖，“谢谢！谢谢！请吃糖！” 廖宗南大方收下，跟薛凌道别离开。 朱阿春每天打扫家里，上街买菜做饭，家里打理得干干净净，餐餐饭菜香。 大同和小异都在读大学，偶尔下午没课就跑回家来吃饭。 多多则干脆放弃内宿，早上坐公车去上学，傍晚坐车回来。 以前家里脏衣服脏袜子乱丢，厨房客厅乱糟糟。 现在衣服叠整齐散发阳光的味道，回家就能吃上热乎的饭菜，自家老爸喜笑颜开，天天乐呵呵，兄妹弟三人也都暗自欢喜得很。 郑三远早上开车去厂里干活，傍晚就回来。 小铁头每天还是上下学，不过家里有妈干活做饭，他轻松了不少。 不仅活儿少了，晚上还有多多哥哥一起学习，一起玩耍作伴，欢乐也多多。 朱阿春闲暇的时候还总过来凌凌家帮忙，打扫卫生，带带孩子。 老人们总摇头说不好意思。 朱阿春丝毫不在意，微笑道：“都是街坊邻居，不要总这么讲究。” 一转眼秋去冬来，很快到了年底。 大同和小异早些放假，收拾行李回来了，刚进门就开心嚷嚷：“爸！阿春姨！今晚吃什么呀？” 朱阿春在厨房微笑应声：“吃你们最喜欢的炸鸡翅，还有桂花糕。” “哇！好棒！” 隔壁欢笑声不断，这边的薛爸爸和妈妈则忙着收拾行李。 “南岛那边天气热得很，都准备短袖就行，顶多一两件薄外套。” 刘英牵着小欣和小崇走进来，忐忑问：“咱们真的都要去南岛吗？” 第946章 新投资 薛妈妈忙点头：“是啊！机票都订好了，你可不能再打退堂鼓哎！” 刘英想了想，问：“这么小的孩子去坐飞机，能行不？” “当然行！”薛爸爸笑呵呵提醒：“然然当年抱在手里几个月大，就坐飞机来帝都呀！上飞机以后会给孩子戴上耳罩，不会伤了耳朵。到时准备点儿吃的和玩的，将孩子抱好哄好。” 薛妈妈附和点头：“四周都是他们熟悉的人，还有两个哥哥陪着，不用怕。平时我们牵他们去公园，他们压根不怕生。” 程木海正在收拾两个孙子的衣服，忍不住探头出来。 “你说你——要出个门，唠唠叨叨好几天！咱们明天都要南下了，你现在还在迟疑？！你啊！典型的出不了门的人！” 刘英讪讪偷笑。 薛妈妈忙做起和事佬，温声：“不怕，之澜和弟妹也要一块儿去，他们也会帮忙照顾。然然和扬扬都那么大了，不用我们抱着牵着，也还能帮忙看着弟弟妹妹。” “也是。”刘英笑道：“昨天傍晚还是然然喂小崇吃晚饭。” 薛之澜已经放了年假，陈氏一周前开始退休，他们的行李早就拾掇好了。 陈氏在厨房做饺子，薛之澜也在一旁帮忙。 刘英牵着两个孩子凑过去。 “公公～”小欣喊薛之澜。 小崇忙附和：“公公～” 薛之澜已经习惯“叔公”被简化成“公公”，忙点点头：“乖，很快有饺子吃了。” 程天源在后面搓饺子皮。 刘英好奇问：“阿源，孩子们下午就放假了。山悠也要放假，怎么他们不打算回南岛过年呀？” 程天源答：“山越要过来这边陪他们过年。” 山越的厂子烧没了，厂里的机器卖成废品，随后将这一笔钱买猪卖猪，在荣城和省城那边赚了几笔钱。 有了钱，他让人帮忙拾掇厂子，转而将厂子租出去。 有了两年的租金，他干脆来帝都拿一些牛仔裤去南岛卖。 虽然赚不多，但手头上渐渐宽裕，来帝都的机会也多了，能多一些时间陪陪老婆和女儿。 陈水玉本来要去打工，被山越劝住了。 一来她身体不怎么好，不能劳累，二来山悠还小，需要更周全的照顾。 随着山越寄来的钱越多，陈水玉的心总算安稳下来。 前一阵子，薛凌跟陈水玉商量，说让小山悠去学唱新年歌曲，不仅请了专业的老师教，还能得到一千块钱的工资。 陈水玉听说是要录制录音带，一下子就同意了。 薛凌还承诺，只要录音带卖出去一盒，山悠就能有一分钱的分成收益。 山悠非常高兴，说如果能学唱歌，就算是没钱她也乐意。 录制时间前前后后一共半个来月，都在薛凌新建的厂房那边弄的。 他起初以为只是普通厂房，谁知里头竟装潢得很漂亮，还弄了几套设备，看起来很是高级。 薛凌解释说，是老刘的女儿刘心诚特意去买来的新设备，包括厂房和设备，总投入一共是好几十万！ 当时好些人都吓懵了！ 这毕竟是一个全新的行业，没人熟悉，目前投资的人也不多。一下子砸那么多钱进去，却只是几台看起来没什么用途的设备和乐器。 薛凌却一直坚持要投入，设备再贵也要买。 她自己的钱自己投资，谁也不好拦着。 尽管这样，薛妈妈没说骂她，说录音带一盒十来块，太贵不好卖。 薛凌嘻嘻笑答：“正因为贵，所以我们才要自己生产，自己唱，然后卖便宜点儿！” 几十万的投资非常大，除非量够大，不然很难赚得回来。 好些人虽然没拦着，但都劝她要冷静些。 薛凌很冷静决定要搞这个，问谁要投资加股不，可惜没人回答。 她也无所谓，说反正她不差钱，自己投资自己赚好了。 年底这几个月里，她要忙着总厂那边的工作，还要忙着那个什么“新时代媒体公司”，几乎是没能看到人影。 她忙，程天源也要忙批发纸巾，所以两人决定不去南岛，让老人和孩子们去就行。 于是，度假的海边木屋定了三套，飞机票定了十张，却都没他们小两口的份儿。 薛妈妈侧耳听了听，问：“我怎么好像听到山悠在唱歌呀？” 程天源答：“楼下商场在播新年歌曲——应该是凌凌那个公司卖的录音带。” 薛之澜一边做饺子，一边笑道：“山悠唱得可好听了！上周凌凌送了我一盒，我用办公室里的小录音机播了，好些同事都说好听。孩子的嗓音，加上过年的喜庆音乐，应该很受欢迎。” “真的吗？”薛妈妈问：“她咋就送你啊？也不带一盒回家！” 薛爸爸反问：“当初她要搞这个的时候，你没少冷嘲热讽？如果是我，我也不拿给你听。” “我是怕她太冲动。”薛妈妈解释：“弄什么设备要几十万，不是几万哎！每一个人都支持她，那她可能会失去理智。录音带能赚多少钱，几十万得赚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薛爸爸眯着眼睛，低声：“从上个月就开始卖了，也不知道卖得怎么样。” 程天源微笑解释：“她回家没说。离过年还有半个多月，估计没那么快就知道多少吧！” “一块卖多少钱啊？”薛妈妈嘀咕：“我一会儿下楼去买一盒来听听看。” 陈氏笑答：“好像说是七八块。” “八块。”薛之澜更正。 薛妈妈想了想，低声：“八块还是有些小贵。” 陈氏却不以为然，解释：“虽然贵一点点，但能一直听啊！重复播放，一回又一回，听个一年半载什么的也不会坏，算起来很划算呀！” 程天源只好用薛凌的观念来解释：“妈，以前大家赚的少，除了大米和麦子，其他都不敢花钱。后来赚多了，大家开始买一些肉来吃。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大家追求看电视听录音机，慢慢还会追求得更多。目前国内的录音带都靠外地制作卖进来，路费加上中间商，所以一盒都要十块以上。八块有点儿小贵，但基本上大多数的人家都能买得起。” “十块和八块？当然还是选八块啊！”刘英道。 小欣奔跑过去抱住爸爸的大腿，软糯喊：“爸爸！要肉肉！肉肉！” “好嘞！”程天源温声：“饺子里头有肉糜，一会儿煮给你吃。” 小崇则跑去找爷爷去了。 这时，外头传来敲门声！ 刘英打开门。 郑小异端了一盘绿豆糕，说是刚刚做的，送给大家吃。 刘英忙接过道谢。 郑小异看到薛之澜夫妻也在，俏脸微微红了，打过招呼以后回隔壁去了。 一会儿后，薛衡来了！ 他冷得有些哆嗦，“大中午的，也冷得很！” 第947章 赚大钱 “你怎么不穿多一件毛衣呀？”陈氏皱眉骂道：“外头零下十度，你知道不？！” “已经知道了。”薛衡忙蹭到暖气口取暖。 刘英忙端来一杯热水，“快喝点儿暖和的。” “谢谢妈。”薛衡吸了吸鼻子，笑问：“韭菜饺子吧？快能吃了不？我也要。” 刘英答：“是，留下来吃，已经在煮水了，很快就能下锅。” 薛之澜挑眉问：“大中午的，你怎么回来了？” 薛衡解释：“年底收账忙，刚才去银行查货款，看着快中午了，就过来蹭午饭。” 最近程天芳需要值夜班，根本兼顾不了家里的早餐和晚饭，故此薛衡都在厂里吃，偶尔则来这边换换口味。 自家妈已经退休了，但她习惯人多的场合，几乎天天都来这边帮忙做饭洗碗，跟大伙儿搭伙一块儿吃。 程天源问：“年底的账好收不？” “影响不大。”薛衡解释：“今年的订单都没停过，都是定金加余款的方式来。除了两三笔的余款还没到账，其他都已经到了。” 陈氏笑问：“今年总算能过个富足年了吧？当初凌凌给了你两成的分成……大概能分多少呀？” 这里都是自家人，分厂是薛爸爸给薛衡管理，家里人也都知道薛凌当初给了薛衡两成的股份，所以陈氏也没有避讳什么。 薛衡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 “大概两百万多一些。” “哇！”陈氏欢喜道：“挺好哎！” 刘英和程木海也都笑了。 薛之澜微微一笑，道：“钱不管多少，都要省着点儿花。” 薛衡豪爽道：“我取了三万块现金，一万给爸妈，一万给您和妈，一万给伯父和伯母。去了南岛都别省着，该吃吃，给喝喝，住最好的地方，吃最新鲜的海鲜。” 众人都笑了。 “还是阿衡孝顺！” “都是凌凌的好项目赚钱！咱们儿子能沾光，我们也能跟着沾光！” “等等。分厂的两成分成是两百多万——那凌凌的份额便是八百多万哎！加上总厂，再加上另外两个厂——那凌凌今年不得赚很多很多？！” “还不知道，估摸也不少吧！”薛爸爸笑呵呵道。 薛衡竖起大拇指，压低嗓音：“我给她估算了一下，不低于五千万。” 众人一个个瞠目结舌。 薛妈妈有些不好意思，低声：“不过她前几个月去弄了什么新时代媒体公司，那个估计就赔了。” “赔了也就几十万。”陈氏好笑道：“九牛一毛，不怕的。” 薛衡翻白眼，大声：“谁说她赔了？！这新公司赚翻了！” 众人刚才还在讨论这事，一听竟是赚翻了，一时好奇极了，忙围着薛衡问。 薛衡搁下水杯，解释：“你们别看那公司建得漂亮，那些设备小小的却老贵，就以为难赚回本钱。上个月录音带推出后，凌凌特意去电台打广告，花的钱不多，效果却好得很。广告刚出去，供应商就陆续来订货。我去看过了，那个生产线不复杂，一下子就一盒。十来个工人而已，两个人包装，一下子就十盒，很快就一箱一百盒。工人少，人工费用不大，出厂价一盒五块，我猜能赚四块钱。” “可能吗？”其他人狐疑不已。 薛衡点点头，低声：“我在那边问了一些成本，真的不多，估计能赚四块多。” 程天源轻笑：“如果利润高，只要卖得动，很快应该就能回本。” “回本了！”薛衡解释：“我上次去的时候，听那个刘心诚说收到好几万的订单。现在都快一个月了，临近年底，唱的又是新年歌，肯定很受欢迎。只要有十几万订单，投入的本钱就都能收得回来。” “不。”程天源低声：“那个刘心诚除了担任总经理，还能有半成的分成，就是百分之五。凌凌没空全线负责，说这生意是她拉来的，所以给她股份让她好好干。” 薛之澜温声：“一个过年就能赚过本钱，这利润确实丰厚。以后不管卖什么，设备本钱就不大了，容易赚。” 饺子已经开始下锅，屋里满是韭菜香味儿。 众人收拾餐桌，开始准备吃饺子。 陈氏道：“阿衡，你弟得上班，你明天早上记得过来送我们去机场。阿源的车够大，但还有几个孩子，加上行李，一辆估计还不够。” “我肯定送！”薛衡解释：“我起床就过来吃早餐，然后送你们去机场。” “阿桓今年不用值班吧？”薛爸爸问：“能放几天假？” 薛衡答：“听他说有三四天假，元宵节前能隔天上班。不用担心他，我猜他是有对象了，只要有空肯定就是约会去。” “真的呀？！有对象了？！” “确定吗？！谁呀？！” 众人都激动不已，一个个都满脸笑容。 薛衡耸耸肩，笑答：“那小子不肯说，还说还不是时候。估计只是在交往，还没到完全定下来的地步。” “那就是真的了！” “太好了！阿桓也有对象了！” 薛之澜和陈氏也很高兴，道：“过了年就三十的人了，再不有对象我们都要急了！” 陈氏拉着大儿子打探，不料薛衡确实不知道。 “那小子就只是笑，压根不肯说。放心，都已经在交往了，估计不久后就能带回来给你们看了！” 众人都一脸期待。 …… 过年了，大街小巷都播着山悠的“过年好”。 山越裹着大棉袄买了一大堆东西上楼。 到了十八楼的时候，他特意停下。 整个楼道都静悄悄的，唯有郑三远家亮着灯，还有程天源那套也亮着。 山越用力捶门，喊：“阿源！阿源！” 程天源正在准备午饭，忙擦手打开门。 “快进来！外头冷得很！” “不了。”山越笑呵呵道：“今晚就是除夕了，我去买了不少好吃的。这几只大虾很新鲜，送给你和凌凌今晚吃。” “大虾很贵哎！”程天源不好接，道：“前两天你过来的时候，还送了好些南岛的椰粉和其他特产。我这边已经准备了不少，你们留着自己吃。” 山越瞪他，笑道：“你家老婆带着我家悠悠赚了钱！早上我和阿玉带着她去公司拿钱，除了那一千块外，还有一万多的提成！哇！我家娃八岁多就能赚那么多钱！可把我们老两口给高兴坏了！如果不是你家凌凌帮忙，我们哪能多这么一笔收入！这是谢她的，得拿着！” 程天源听他这么说，只好收下。 山越转身上楼去了。 他刚要关上门，发现斜对面的窗口拉开了，露出小铁头笑眯眯的淘气小脸。 “源叔！我妈让我跟你说，我家下午要做卤鹅，要分你们一腿！还要做春卷给你们一盘！她让我提前跟你说，免得你做重复了。” 程天源没能拒绝，只好点头答谢。 第948章 脚崴了 程天源接了两个电话，将账本对了对，发现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 薛凌肯定还在忙，薛衡也还没回来。 倒是薛桓大包小包来了，笑呵呵道：“姐夫，我爸妈说我这几天就委托给你了！我又要叨扰了啊！” 程天源睨他一眼，道：“家里一大堆东西，你怎么还破费啊？放心，这几天包管把你喂得饱饱的。” 薛桓解释：“这是医院发的员工年货，还有一些是同事送的。爸妈去南岛前，已经将家里所有吃的都清空，除了几包饼干。搁在家里怕会坏掉，还是搁你这边好些，反正我要在这里吃喝。” 程天源进厨房，勺了一碗骨头汤出来。 “外头冷，先喝点儿暖暖身。” 薛桓道谢接过。 程天源解释：“这边的厨房大，东西也齐全，所以我和媳妇在对面住，吃喝却都在这边。这几天三餐你都往这边来，随时都有吃的。” “谢谢姐夫！”薛桓想了想，道：“我这边有两包腊肉，我送一包给郑叔他们家。” 程天源提醒道：“两包都送，家里有好几包呢！” “好。”薛桓喝完汤，提着腊肉去了老郑家。 片刻后，他就回来了。 程天源忍不住问：“送完就走啊？没歇一会儿脚？” 薛桓俊脸微红，解释：“他们家人多，我不好逗留太久。” 这时，家里的电话响了！ 程天源擦了擦手，走去接听。 薛桓则脱下外套，坐在客厅里吃花生米。 程天源“哦哦！”点头，道：“没问题！阿桓碰巧回来了，我让他去接三伯。” 他搁下电话，蹙眉低声：“阿桓，刚才凌凌打来说，三伯的两个儿媳早上吵架了，三伯很烦，将他们两家人都赶了出去，自己锁在小四合院里。你大堂哥打给薛凌，希望三伯陪着我们过年，舍不得老人家一个人在小四合院孤零零过除夕夜。你去将三伯接过来。” “好！我立刻去！”薛桓拍了拍手，忙起身套上外袍。 程天源想了想，拉住他的手。 “这些日子冷得很，小四合院没暖气，老人家住那边太冷了。要不你让三伯收多几件衣服，跟你住一块儿？这样去老宅拜年什么的，也有咱们开车陪着。” “好主意！”薛桓笑着点点头，匆匆离开了。 程天源则在家准备年夜饭。 将大虾清蒸，米糕也一并蒸了，卤鹅切小，一并放在蒸炉里。 春卷炸了，搁上桌。 他又做了一盘马蹄烙摆上。 想着三伯希望吃饺子，他跑去阳台收了一些菜饺子，回来放进蒸炉下方的锅里。 昨天他做了不少饺子，学着北方人的习惯，将饺子搁在露天的阳台晾着。 外头天气冷，饺子都硬邦邦的，只能在锅里慢慢煮。 随后杀鱼，切姜葱蒜配好酱料淋上，将鱼也放进蒸笼里。 最后，他找出厨房里的小煤油炉搁上，一小锅骨汤端上，放入香菇玉米胡萝卜和排骨，又洗了一些青菜放在一旁。 这时，薛桓和三伯回来了。 三伯脸色不怎么好，脸被冻得红红的。 薛桓提了一袋年货，还提了一个小皮箱。 三伯苦笑一声，道：“我们一老一年轻，本来要相依为命，但想不到他早已经来投靠你们，所以我只好顺带也来了。” 程天源忙搀扶他进来，笑道：“欢迎之至！请进请进！” 薛桓将皮箱搁在角落，解释：“等吃了年夜饭，晚些把皮箱带去我那边。” 三伯闻着饭菜香，总算露出一丝笑容，看着窗上贴着福字和窗花，一下子认了出来。 “这是梧嫂子剪的，她的手艺还是那么棒！” 程天源解释：“中午我就将对联都贴上。阿桓，我给你们那边也买了，都在这里。胶纸在这里，我陪你过去贴上，门也贴上‘福’。” 三伯笑呵呵道：“一起去吧！” 人多力量大，不用几分钟就都贴好。 程天源看着开始暗沉下来的天空，道：“有些冷，咱们都回去吧。等凌凌回来，我们就开始吃团圆饭。” “不，还有我哥呀！”薛桓笑呵呵道：“不能忘了他！” 程天源也笑了，解释：“电视台得准备过年的晚会，阿芳这两天都没能休息。阿衡自然要跟我们一道吃。放心，东西特别多，咱们先去回屋等着。” 大街小巷都响着山悠唱的《过年好》、《财神到》，喜庆又欢乐。 三伯喝着玉米炖排骨的汤，看着电视，听着楼下商城的歌曲，忍不住笑道：“现在的日子真好！餐餐能吃饱，不仅有得看，还有得听！” 薛桓嘻嘻笑了，“三伯，别吃太多，一会儿还有好菜好酒呢！” 程天源一边切着土豆丝，一边往窗外张望。 倏地，他看到远处的电梯门开了。 只见薛衡搀扶着薛凌，一拐一拐走过来。 程天源吓了一跳，慌忙搁下刀，匆匆奔出门去。 他顾不得穿外套，边跑边问：“咋回事啊？怎么了？！这是？！” 薛凌抬头，扯了一个疲倦的苦笑。 “下午在仓库摔了一跤，幸好没大伤，就是脚崴了一下，有些痛。” 薛衡忙道：“大哥不用担心。伤口已经用冷热水敷过了，应该没大事。” 程天源赶忙蹲下，将薛凌背起来。 “外头冷，先回家再说。” 三伯和薛桓毕竟是专业人士，忙给薛凌检查手脚。 “没，骨头都没事。脚踝的扭伤有些严重，得赶紧用药酒揉一揉，免得肿得太厉害。” 程天源赶忙去倒药酒。 薛凌懒洋洋靠在沙发上，苦笑解释：“仓库在清洗，我去检查的时候不小心滑倒，幸好那个地方没水，不然还得成落汤鸡！” 三伯见她眼下青晕一圈圈，忍不住嗔怪道：“你是休息不够，精神集中不了，所以才会摔。” “嘻嘻！”薛凌耸肩：“实在是没时间能睡个够啊！三伯，我都好几天没能回家了。” 年底一大堆事情要办，一大堆账目要对，银行跑了一遍又一遍。下边催钱，上方勒账，每天电话不理手，即便是晚上睡觉也常被吵醒。 三伯无奈叹气，忙给她按摩脚踝。 薛凌忍着痛，嘶嘶低叫。 程天源心疼得很，低声：“三伯，动作轻点。” 三伯笑了笑，道：“得揉一揉，通通血脉，不然堵塞得更多，只会越肿越难好。” 薛衡吧唧吃着玉米烙，问：“还得多久？都饿惨了？” “好了。”三伯擦了擦手，微笑道：“这两天在家里好好歇息，尽量不要走路。” “姐，你应该能放假吧？”薛桓问：“身体要紧，工作暂时放一放吧。” 薛凌答：“能放到初五。服装厂不用跟去年一样赶时间生产，一概放假到初五。新时代媒体那边有小刘值班，初三就得上班。她看着就行，我就别出去转，等初五脚好了再说。” 第949章 团圆饭 除夕夜，万家团圆，万家灯火。 三伯带来了薛淙送他的葡萄酒，神秘兮兮道：“这是阿淙在国外的酒庄带回来了，听说就三四瓶，送了我这么一瓶，十几年的老红酒了。” “哟！”薛凌眨巴眼睛惊赞：“八二年的拉菲呀！” 三伯眯住眼睛，笑骂：“鬼灵精！就是拉菲红酒！” 薛衡和薛桓都是留过学的人，自然也喝得了红酒，帮忙打开，一人半杯。 三伯忍不住低声：“我血压正常，血脂血糖也都正常。” “再给你一点儿。”薛桓笑呵呵道：“难怪说九十像三岁，三伯现在都得跟孩子一样来哄了。” 众人都笑了。 三伯不满道：“过了年，我才八十八！” 薛凌认真道：“所以还差两岁才三岁。” 众人大笑。 蒸笼里出来的食物，每一样都热乎乎。 大伙儿大快朵颐，三伯吃得最为高兴。 “天气冷飕飕，好些东西刚上来就冷了。老人家年岁大，一吃到冷的就不喜欢，再饿也没什么胃口。这大蒸笼好啊！每一样上来都热气腾腾。” “这小煤油炉也很好！”薛桓道：“跟吃火锅一样，热乎乎的。” 程天源微笑解释：“以前在荣城的时候，冬天偶尔也很冷。那边在长江以南，也没能装暖气。吃饭的时候，也是怕东西冷，所以都用小碳炉或小煤油炉。” 薛衡啃着鹅腿，咕哝：“这很新鲜！好好吃！” “慢点儿。”薛凌好笑道：“又没人跟你抢！瞧你！一副饿死鬼的模样！” “住口！”薛衡哼道：“大过年的，不能说不吉祥的话！” 薛凌懒得管他，自顾自吃着。 程天源夹了一块儿鹅掌给她，然后给三伯添了一些热汤。 三伯道谢，对薛桓道：“明天一早我就得去老宅，等着大家过去拜祭祖先。东西早上我都已经买过去了，也打扫干净。” “好！”薛桓低声：“您明天喊我一声。” 程天源忙道：“三伯，明早我熬一些小米粥，到时你记得过来喝。” “好。”三伯点点头：“反正这几天我就要叨扰你们个够，才不会客气。” 众人都笑了。 薛凌忍不住问：“三伯，阿淙堂姐最近怎么样？听阿芳说她去学习了。” “对。”三伯解释：“她和先生从国外回来后，待了一阵子，随后便去学习了一个月。听说是去南方学习电视台的组织工作，具体什么我没问。” 程天源搁下碗，道：“阿淙姐前天来了，她本来是要来看望爸妈的，不料爸妈半个月前去南岛了。爸妈和之澜叔都不在，四个孩子也不在，家里冷冷清清的。我留她吃晚饭，她客气说不用，随后搁下送爸妈的年货就走了。当时阿春姐刚好送了几个热乎乎的粽子过来。我便将粽子送给她，还送了一罐妈腌制的咸菜给她。” “哦！”薛凌笑道：“明天遇到阿淙姐，再仔细跟她聊一聊。我都好几个月没看到她了。” “你顾着赚钱呗！”薛衡口气酸酸道：“赚那么多钱——帝都的女首富就是你了，毫无疑问。” 薛凌嘻嘻笑了，摇头：“没有什么首富不首富，财富跟人一样，都是不停变化的。我只是一个先行者，但不是巅峰者。” 三伯温和笑了笑，道：“很好很好！不管能不能做巅峰者，总归还是要努力呀！什么东西都是会流失的，除了年纪一年年累积，其他似乎都在逝去。” “努力努力！”薛衡道：“今年有凌凌牵着，我赚了不少！这么多年来，今年是赚最多的一年！我爸妈身体好，妈妈也退休了，现在我们哥俩工作稳定，阿芳也稳定，一切都在往很好的方向发展。” “对！”薛桓不知想到什么，低低笑了：“今年还是颇有收获的一年。工作进步了，职位也上升了，科研项目的成绩也多了一样。还有……总之收获不少！” 另外几人对视一眼，笑嘻嘻问：“还有什么呀？怎么不说啊？” 薛桓的俊脸微微红了，低声：“暂时还不到时候。” 众人都笑了，除了薛凌外，其他人都一脸好奇。 三伯最是豁达，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时候到了，记得带来给大伙儿见一见，认识认识。” “……嗯。”薛桓点点头。 薛衡也不追问弟弟，觉得应该是时候不到。 “今年得遇佳人，明年再得佳人！加油！” 薛桓低笑。 程天源轻笑道：“几个老人身体健康，能到处去旅游，我们再欢喜不过。几个孩子一天天长大，小欣和小崇都十六个月大了。老人孩子都健康快乐，就是最大的满足。” “生意也不错吧？”三伯问。 程天源解释：“都是老客户，客源稳定。今年的货有一段时间不稳定，后来找了两个新货源，赚得比以前少一点儿，但收入很稳定。” “稳定就好。”三伯微笑道：“你兼顾家庭比较多。” 薛凌则也总结几句：“我也都很顺利，家里好，工作也好，就是太忙了，身体有些吃不消。明年我要稍微放松一些，好好陪陪老人和孩子。” “拉倒吧！”薛衡嘲笑：“只要有钱，你哪里舍得放松！你那新公司刚成立，工作更多了，还怎么轻松呀？” 薛凌耸耸肩：“新公司需要我忙的不多。等过了年，牛仔裤的行情必定会降低。过了夏季，高峰期就正式结束，到时我们的量会削减。下半年我们都会轻松许多，赚的也会少一些。” 薛衡却仍有信心，低声：“你不已经让人重新设计了吗？” “布料上一直没创新。”薛凌解释：“款式的创新只是在努力不要后退，争取前进，但终将持续不了多久。今年后面几个月，单单帝都外围就多了十几家小服装厂开始做牛仔系列。市场虽然大，可你拗不过跟我们竞争的人太多。我们尽量创新，但总归还是会被淘汰，这是必然的。我猜我们顶多能撑到明年年底，过了年也许就不行了。” “唉……”薛衡叹气：“以前老辈人都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咱们的牛仔布那么坚韧厚实，却不能撑个三年。” 薛凌微愣，似乎想到了什么。 三伯却很淡定，道：“现在布料开始多了，市场上的款式也多，根本不用担心需要穿破衣服。以前担心没得吃，现在只需要想要吃什么。日子真的已经变好太多太多！这个不行，就换别的做。以前阿梧也是总换着款式做，质量抓好，多少还是有得赚的。厂子是自个的，不用租金，也都有积蓄，压根不用那么大压力。” 程天源附和点头：“是这个理。” 薛桓举起杯子，笑道：“行了，大家总结过去，展望未来！祝你们明年继续财源广进！祝三伯身体健康！” 众人忙笑呵呵举杯。 第950章 该整改了 团圆饭后，程天源和薛衡帮忙收拾餐桌。 薛凌则陪着三伯和薛桓一边泡茶，一边看电视。 程天源平素做家务活儿习惯了，动作非常快，娴熟又有效。 反观薛衡却动作笨拙，碗碟弄得叮当响。 程天源忍不住问：“你们独立出去吃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你干活还这副不在行的样子？难不成阿芳能一个人包下所有家务？” 据他所知，妹妹白天要上班，偶尔晚上也得值班，怎么可能一个人包下早晚餐和家里所有的打扫活儿。 薛衡苦笑：“我有干活……都是打扫卫生，拖拖地什么的。” 程天源点点头：“很少在家煮东西吃，对吧？” 薛衡实话实说：“我偶尔过来蹭饭，其他时间基本都是去楼下商城后面吃。年底电视台忙，她常得加夜班，我基本都是厂里吃。” “嗯。”程天源倒没怎么意外，问：“家里估计也好久没打扫了吧？” 薛衡苦笑连连。 程天源挑眉问：“你们的日子怎么过成这样？你觉得这样子好吗？” 薛衡耸耸肩：“没法子，暂时也只能这样。现在拼事业，等接下来有孩子了，就不能再这样了。总不能抱着孩子，每天乱逛找店吃饭吧。” 程天源提醒：“你们结婚三年了。” “是。”薛衡解释：“前几天刚好三周年了。” 程天源摇了摇头，低声：“现在两个人过，可以糙一些，自己想怎么折腾怎么来。等有了孩子，就不能总这样了。” 薛衡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低低叹气。 “……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孩子。我一说，她就说是给她压力。但我都三十好几了，她也快三十了，再晚下去就是高龄产妇了。” 程天源眸光微动，解释：“等过了年，我让凌凌说一说她。” “好。”薛衡像似看到了曙光，“其实妈说她是最合适的，但妈也会骂她说她。她现在事业越来越好，自尊心也越来越强，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姑娘。妈一骂，她心里就不舒服。她一不舒服，自然什么都听不下去。凌凌在这方面掌控得比较好。她心里也敬重凌凌，所以还是凌凌最适合。” 程天源对自家妹子还是颇了解的。 “阿芳本性不坏，但她骨子里刻着懒惰。如果不看严一些，她就会自我懒惰，而且还一直自我感觉非常良好。也许得环境对她苛刻一些，不然她改不回来。你和你爸妈对她太好，所以她恃宠而骄了。” “有吗？”薛衡低低笑了。 程天源睨他一眼，将锅刷得巴拉响。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像吗？她是我亲妹子，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按理说我该是非常疼她才对。但她不是那种能疼在脸上的人。所以，我只能疼她在心里，表面上对她严格。她以前脾气差，目光短浅，也许是基础打得不扎实吧，所以稍微放松一两年，她就又把不好的秉性暴露出来。懒惰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懒下去。你现在还能容忍她懒，看得了家里到处乱糟糟，脏兮兮。但万一哪一天你忍不下去了，那你们会怎么样？一直吵架吗？” “我……我会帮忙干活。”薛衡答：“我回家发现太脏，都是有打扫的。主要是我也忙。” 程天源点点头：“所以我没说你。阿芳她的工作时间很固定，不是白天的班就是晚上的班。白天她不得不上班，晚上回家就说累了，直接翘起双脚看电视。晚班则白天睡，理由是昨晚太累，所以活儿也不干。其实谁会有一大段时间摆在那儿去干家务活儿的？还不都是挤出来的！我的工作不定时，但早起晚睡是必须的。孩子醒来前，赶紧打扫卫生做早饭。孩子醒了，有得陪着管着，喂饭喂水等等。孩子睡了，还得洗衣服晾衣服。而且这些还不包括三餐和洗刷碗。” 薛衡缩了缩脑袋，低声：“大哥，我也觉得阿芳她总这样不行。但我不好说她太多，不然她非跟我吵不可。我想过了，如果她怀上孩子，我就花钱雇个保姆，打扫好家里，料理好三餐。” 程天源挑眉反问：“你觉得随便就能找个像阿春姐那样的好保姆？嗯？” 薛衡一时语塞。 程天源嗤笑：“别一会儿旧问题还没解决，却又制造一大堆新问题。你有钱请保姆？难道我们会没钱？凌凌赚的也不少吧？我赚的钱也够请。但家里平端多一个人，秉性如何，待老人和孩子如何？如果待老人差一些，老人至少心里面知道。孩子都还不懂事，尤其是两个小的，万一被拐走抱走，万一被偷偷虐待？这些谁能做保证？阿春姐嫁给郑叔后，我们不是没想过找多一个保姆来帮忙，但打听下来最后都放弃了。” 薛衡无助叹气：“大哥，那我该怎么办？” 程天源反问：“你的生活，你问我啊？” 薛衡：“……” 程天源道：“且不要想太多，先将你们两个人的生活先过好吧。” 薛衡暗自叹气，仍是点点头。 “我试着跟阿芳聊聊看。” 程天源低声：“她是一个不能宠的人，别太纵着她。放心，我了解你们的实际情况，爸妈也了解。即便她哭哭啼啼回来哭诉，我们自然会站得端正。” 薛衡听罢笑了：“有大哥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 他宠老婆是对的，但如果太纵着她这样下去，估计不仅岳父岳母生气，自家刚退休的妈也会不满意。 如果要整改，怕引起更多的不满。但如果有岳父岳母和大舅哥支持，那就不一样了。 程天源很快便洗好碗筷，擦桌子擦灶台，并扫地拖地。 一番辛苦后，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 薛衡忍不住嘀咕：“准备做饭做菜需要时间，不算吃饭的时间，还得半个小时洗来擦去。” 程天源解释：“早餐和午饭简单些，就不用那么久。偶尔要快，就简单吃一些。今晚是除夕夜，准备的菜肴多，所以才需要这么久。你们就两个人，能吃得了多少？不用做得多，就不用那么多时间。” 薛衡点点头。 外头的三伯喊：“好了没？快来看节目喝茶！” “哎！”薛衡快步出去。 程天源见灶台上的水又烧开了，便端下来。 “三伯，您今晚需要洗澡不？家里有暖气，热水我也烧好了，不如你先在这边洗澡，晚些再和阿桓去对面睡下。” 三伯忙不迭点头：“要要要！这些天寒潮太大，前两天还下雪了，冷得很。小四合院没暖气，我都冷得不敢洗澡。” “那您准备衣服，我先帮你把水端进去。”程天源道。 第951章 聊天 三伯洗了一个暖烘烘的热水澡，舒服伸展四肢，踱步走了出来。 程天源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老人家。 “三伯，坐下看电视。” “谢谢！”三伯靠在沙发上，眯上老花眼：“来你们这边，我总是舍不得走，实在太喜欢你们家里的氛围，还有热热闹闹的气氛。” 薛凌眸光微闪，跟两个堂弟对视一眼，彼此都心知肚明。 三伯的两个儿媳妇对老人家不孝顺，整天吵吵闹闹不说，还总是将赡养照顾老人的责任推卸给对方。 幸好三伯自己有退休工资，身体也还硬朗，故此不用靠他们。 但如果有朝一日病了或者什么的，恐怕会床前无人照应。 三伯幽幽叹气，低声：“别人是‘久病床前无孝子’，我却是还没病，孝子就已经瞧不见了。” 薛桓扯了一个笑容，递上一个蜜饯枣子。 “不要太悲观，堂哥们对你都挺好的。嫂子们毕竟不是女儿，没能太贴心，这是可以理解的。堂哥们都是你一手教养出来的，您该对他们有信心。” 三伯摇头：“可怎么也比不得枕边风呀！他们的媳妇都太强势太厉害了，他们都是妻管严，管不住妻子，也不敢管。我教养他们要敦厚仁善，要兄友弟恭，要孝顺长辈。可他们现在都忘了，对妻子从一开始的宠爱到畏惧，慢慢就只知道‘怕老婆’，然后什么都给忘记了。” 他平时三餐都是自己料理，偶尔在医院饭堂吃。 衣服自己洗，小四合院自己打扫，什么都自己干。 大过年的，想跟儿孙们一家团圆吃个年夜饭而已，却迎来两个儿媳妇大吵大闹，骂骂咧咧！ 与其看她们黑着脸嘲讽挖苦彼此，两个儿子几个孙子孙女埋头不说话，还不如他一个人自己吃来得舒服些，至少不用被气死！ 他也不知道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我有自己的收入，两个儿子我尽量兼顾着。但五指伸出有长短，不可能每一个都做到一模一样，但我作为父亲，自认每一个儿子都是一样疼的。手心手背都是我的肉，难不成我能偏心哪一个？我要偏谁呀？老大家的说我偏心小的。小的说我偏心老大家的。都已经分家那么多年，还总是拿以前的老古董时间出来吵，出来闹，有意思吗？这要计较到哪个年代呀？” 老人家烦躁皱眉：“都别来烦我，给我一点儿安静，我老人家的日子反而能好过一些。我今天将他们都赶出门。我也说了，以后家里不要有任何聚会，他们要怎么过就怎么过，以后都跟我老头子无关。” 薛衡转了转眼睛，低声：“三伯，家家都有难念经……肯定不止只有你们家有这样的矛盾。” “是，这个道理我懂。”三伯微微一笑：问：“阿衡，你说说你们家有什么难念的经？” 薛衡想了想，答：“我们还没孩子，手脚太慢了。” “有道理。”三伯温声：“都三年了吧？确实有些慢。” 薛桓忍不住低声：“哥，要不让三伯给你们开一点儿有利于受孕的中药吧。调理身体那种，对身体总归是有好吃的，喝喝也没事。” “好。”薛衡忙求助看向三伯。 三伯微笑：“过几天你送我回去，我给你开。” 顿了顿，老人家补充：“如果你媳妇和你都能来让我诊一下脉，也许会更有效一些。” 薛衡微愣，转而尴尬低声：“阿芳她肯定是不愿意的……她说顺其自然。她现在工作忙，不着急要孩子。” “你不会劝一劝嫂子呀？”薛桓低声：“这总归是你们两人要面对的问题，总不能你一个人就能生孩子吧？” 程天源瞪了薛衡一眼，道：“你们如果不要孩子，那就算了。如果要孩子，那就不能一推再推。之澜叔和婶子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头早就等急了。” “怎么能不要孩子？”薛衡低喃：“我可不是丁克族。我很喜欢孩子的。” 三伯眯住眼睛，低低笑了。 “我看报纸的时候，发现什么外国人突然‘丁克族’，好像还有什么‘不婚族’。现在的年轻人究竟怎么了？虽然儿女有可能不孝顺，但延续生命是人的本能。如果人人都搞什么丁克，那地球上不是很快就没人了吗？我们的生命都是不能永恒的，再长寿的老人也就一百岁多点儿，但我们能有子孙，孙子又再生儿子孙子，子子孙孙这样繁衍下去。” 薛凌附和点头：“人是大自然的一部分，要适应大自然的规律活，未来才不会活得难受。我不喜欢孤单，我结婚那会儿就暗自下了决心，要跟阿源哥生一大群！” 薛衡大笑：“四个也不算多，不够一大群！” “养孩子不用费工夫和精力呀？”薛凌解释：“总得量力而行啊！” 薛桓想了想，答：“两个吧。国家政策都是一胎，但我总觉得一胎的孩子太孤单，一个人成长的过程中难免会太自我。多一个人多一些分享和争执，总归还是好的。我以后要争取申请生多一个。” “挺好的！”薛衡笑赞：“这个想法好，我也是要生两个！最好是一男一女！” 程天源忍不住问薛桓：“能申请就生吗？如果你爱人也是有单位的，估计就不行。” 薛桓的俊脸微微红了，低声：“到时……再说。” 一旁的薛凌偷偷憋笑。 三伯看着电视上的广告，惊讶问：“听说最近市场上有外国人来的移动电话，你们瞧见没？好大一个！然后能拿着到处去，人家一打号码就能接听，不用什么装线。” 薛凌答：“听说了，那叫‘大哥大’。一个要好几万块呢！” 众人惊讶：“那么贵呀？” 薛凌点点头：“现在是贵了些，以后会慢慢便宜，慢慢变小，功能也慢慢变多的。” “你怎么知道？”薛衡好奇问。 薛凌微愣，反问：“科技进步的趋势就这样呀？不是吗？市场上出来的东西，都是越来越新颖，价格越来越便宜，这是必然规律呀！” 程天源搓了搓手：“听着很不错，只可惜太贵了。” 他的工作必须得跟客户保持联系，偶尔出门去进出货，就会错失顾客的电话。幸好仓库那边也安装了电话，但总归还是不怎么方便。 薛凌听得清楚，暗自记下了。 薛桓啧啧几声，轻笑调侃：“我就一千来块的工资，加一些补贴。如果想买一台，估计得不吃不喝存上个两三年。” “等哥买了，买一台给你。”薛衡豪爽道。 薛桓笑了，摇头：“我又不用联系什么业务，科室里有电话就够了，买给我也是浪费了。哥你做生意联系多，倒是得买一台。” “哎！表演舞会开始了！”薛凌喊：“帝都电视台的春节晚会开始了！” 众人忙安静下来，认真看着。 第952章 昂贵礼物 十点多的时候，薛衡两兄弟带着三伯回去了。 程天源则打了热水，让薛凌洗手洗脸，顺带给她泡脚。 “媳妇，还痛不？” 薛凌点点头：“还有一些酸痛，但没那么痛了。” 程天源盯着她的脚踝看，解释：“还是有一些肿。” 薛凌感觉脚丫暖暖的，舒服闭上眼睛。 程天源转身去对面打开暖气。 “我把厨房收拾一下，等对面暖了，就背你过去。” 薛凌疑惑问：“厨房还没收拾好吗？” 程天源解释：“准备明天的早餐，泡一下木耳和薏米。” 薛凌撒娇低声：“老公，你辛苦啦！” 老人们和孩子们都去南岛旅游过冬，至少得元宵后才能回来。这一个月里，家里都靠他一个人撑着，不得不说真的很辛苦。 程天源倒是忙习惯了，在厨房大声：“等孩子们大了，懂得帮忙了，就会好一些。” 然然和扬扬已经能帮忙扫地和拖地，偶尔还能牵着弟弟妹妹玩，就是动作太粗鲁，没法很好拿捏分寸，所以帮不上很多。 等过个两三年，小欣和小崇都能自己吃饭穿衣服，那就容易多了。 薛凌打了哈欠，继续泡脚。 很快地，程天源忙完回来了，帮她擦拭脚。 “水有些凉了，先背你去对面。” 薛凌昏昏欲睡，趴在他的背上，蹭了蹭他的脖子。 程天源缩了缩脖子，低声：“别惹火……” 她咯咯得意笑了。 程天源宠溺低笑，背她直接回了房间。 接着，他去对面检查厨房，关上暖气，然后关灯，关上门。 隔壁老郑家仍笑声不断，多多和小铁头嘎嘎的笑声最为明显。 程天源轻笑进屋，然后关上门。 窗口透出温馨灯光，夜冰寒，心却都暖暖。 …… 大年初一，薛桓和三伯早早便过来吃早餐。 程天源做得很丰盛，甜的咸的好几盘。 三伯吃着热乎乎的蒸糕，嘀咕：“好吃！阿源的手艺越来越好！” 薛桓附和点头：“大厨水准了！” 程天源笑了，解释：“中午人可能比较多，凌凌说在楼下订两桌，到时请阿淙堂姐一块儿过来吃。” 三伯罢罢手：“一桌就够了，不用管我家的那两个！” 程天源假装没听到，赶忙转身去煮热水。 薛桓和三伯提前出发。 薛衡和薛凌则睡到日上三竿，直到程天源催了两回，才懒洋洋吃完早饭出发。 过年的老宅终于热闹起来。 薛凌走得有些不自然，程天源一路搀扶她走，用自己的臂力给她撑着。 三伯还是给大家发红包，大家给老人们发红包拜年。 薛淙来了，先生也一并来了，手牵手肩并肩往大家走来。 先生高大魁梧，贵气逼人，却待人非常温厚，微笑跟大家握手，还给三伯一个大红包。 薛淙依偎在丈夫的身边，嘴角满是幸福笑容。 薛凌邀请她中午一块儿吃饭。 她委婉拒绝了，解释说女儿回家过年，还带着女儿赶去先生的老家给老人拜年。 “没事，下次再约！”薛凌笑眯眯道。 快中午的时候，三伯的两个儿子来了，兄弟二人带着孩子过来拜年，两个媳妇都没出现。 三伯没理他们，只给孙子孙女们发了红包。 薛凌邀请他们一块儿去荣华商城吃饭。 兄弟俩互视一眼，先后都拒绝了。 薛凌也不好勉强，最后载着三伯和薛衡兄弟回去。 过年商城的生意非常好，吃大餐的人也多。 他们一桌只有五个人，经理安排了一张小桌给他们，歉意解释：“可能有些挤，只好委屈诸位。不过薛老板请放心，菜肴都是一等一的好！厨房今天一大早就购进一大堆的新鲜海鲜，保管你们吃得高兴。” 三伯一听到“海鲜”两个字，立刻跟“贵”联系在一起。 “不要太多……” 薛凌按住老人家的手，轻笑：“您安排几道好吃新鲜的。” 三伯嗔怪睨她，低声：“家里的菜那么好，怎么还来这里浪费？” 海鲜加上水酒，又是这样的热闹日子，估计得两百来块，甚至更多。 薛凌无奈摇头：“赚钱那么辛苦，就是为了能花的时候有得花。好不容易能请您吃一餐，您就不要介意多少钱了。这一餐，我还是请得起的。” 众人都笑了。 薛衡压低嗓音：“三伯，她去年赚了好几千万呢！这一餐顶多一百多，你就不用替她省了。” 程天源安抚道：“您老人家开心吃就好。” 三伯呵呵笑了：“好好好！现在都是你们年轻人做主，我听你们的！” …… 初二那天下午，温度开始回升，阳光照耀大地。 薛凌的脚伤还不能乱动，一直待在家里。 薛衡和程天芳也都休假，趁着爸妈不在，天天三餐都在这边蹭饭。 薛桓则傍晚才回来，俊脸上满是春风。 大家都心知肚明，没人开口问，只是笑笑假装不知道。 初五早上，薛凌开车去总厂，薛衡也开始上班了。 程天源的工作电话也开始响了，顾客陆续来订货了。 一切又回归正轨。 两天后，薛凌回来了，递给程天源一个大盒子。 程天源看着上方的英文字母，却发现只认识一两个单词，凑一块儿压根认不得。 “媳妇，这是什么？” 薛凌一边脱去外套，一边笑道：“拆开看看！” 程天源慢慢打开。 一个黑乎乎的硕大话筒搁在盒子里，模样跟电视上广告的“大哥大”差不多。 薛凌解释：“号码是xxxxxxxxxx，很吉利的一个号码。我的跟你就差一个号码，最后你是9，我最后一个是8。” “你也买了？”程天源惊呼：“那不得好多万块吗？！” 对这个年代的人来讲，一万块无疑是一笔巨款。 薛凌忙做了一个嘘声动作，低声：“咱们都是做生意的，每天跑来跑去。有了这个玩意，客户联系咱们更方便。你也不用总担心出货的时候顾客来订货错过了，不是吗？有了这个，就不用有这方面的担心了。只要你在帝都城里，信号就不会差。偏僻的地方，比如山里田野里，估计得去到山顶才会有信号。” 程天源触摸那亮泽硬邦邦的外壳，拧了起来。 “哟，还有些重。” 薛凌苦笑：“大砖块呀！现在除了打电话和发信息外，几乎没什么好功能。主要是能用着方便。从今天起，你不管是在车里，还是在路上，在仓库里，都能随时接听。” “那——我得赶紧将号码告诉客户和顾客。”程天源笑道。 薛凌点点头。 程天源转身就要去打电话——薛凌喊住他：“喂！这是人家送你的礼物，你怎么连一声道谢都没有呀！” 最近家里就只有他们两个，基本都是甜蜜腻歪歪的气氛。 他微愣，很快转身回来，将她搂住亲了亲。 “媳妇，谢谢！我媳妇赚钱好厉害，花钱也厉害。” 薛凌：“……滚啦！” 他哈哈笑了。 第953章 半年后 元宵后，几个老人带着四个孩子回来了。 一个个都晒得黑黝黝的，精神却都很好。 薛之澜上班去了，孩子们也开始上学了，唯有胖乎乎的小欣和小崇仍乐呵呵在家里玩玩具。 春暖花开，春去夏至，很快暑假快到了。 几个老人开始盘算要去春城过避暑。 “那边天气非常好，即便是夏天，早晚仍凉快得很。风吹在脸上身上，都是清凉的，但没有秋风那种让你受凉的感觉。” “家家户户都种花，田地里啊，山边啊，都种花。花开了，就摘下来晒干，然后卖出去。咱们现在去，还是有很多花可以看！” 陈氏和刘英都听得心动，忙不迭点头：“好！好！就这里！” 扬扬喜滋滋问：“外公，爷爷，我能在那边住长一些不？” “不行了。”然然提醒道：“下学期你就要上一年级了。你都八岁了，再不上学就太晚了！” 扬扬讪讪。 程木海哈哈笑了，轻抚他的脑袋，“这一次我们不止要去春城，还要去桂林。到时可以玩水坐船，听说有很多的竹排船，非常的有趣，风景也很漂亮！” “一玩就是两个月，还不够啊？”刘英反问。 扬扬嘻嘻笑了。 薛爸爸笑道：“我明天就去订票。扬扬已经放假了，然然得后天才能考完试，咱们就定五天后出发吧。” “好！”众人都欢喜笑了。 “不不！”小欣奔了过来，呜呜哭着：“三哥打！三哥打我！” 薛妈妈忙把她抱起来，哄道：“不哭不哭，我们小欣都要两周岁了，可不是小小孩了，不能哭哭啼啼的，不然就不漂亮了。” 小欣一听“不漂亮”，吓了一跳，不敢再哭了。 “外婆，三哥坏！三哥打我！” 小崇气嘟嘟扭过脑袋，大声：“你打我！先！你过分！” 小欣挣扎掉外婆的怀抱，往他冲过去—— 众人忙安抚他们的情绪，各自将他们拉开。 陈氏捏了捏小欣瓷白的肌肤，笑道：“去南岛的时候，都晒黑了。当初小欣和小崇一个月后就恢复了，咱们却刚刚不黑，马上就要出去晒了。” “哈哈！”刘英罢手：“都老人了，脸皮皱成这样子，也不怕黑啦！” 众人都大笑。 这时，程天源一手提着一个公文包，一手捏着“大哥大”走进来。 “爸爸！”小欣冲了出去，抱住他的大腿：“爸爸！终于回来了！三哥打我！” 程天源将东西搁在桌上，把她捞起来。 “你是不是欺负三哥了？” “没有！”小欣气鼓鼓。 “有！”小崇气呼呼冲过来，“爸爸！妹妹抢我球！我不肯，她就打我！” 程天源睨了女儿一眼，低声：“下次不能乱抢玩具，要分享。” 小欣哼了一声，抱住他的脖子撒娇：“爸爸，我要吃西瓜！” 薛妈妈忙扭过头提醒：“不能吃西瓜了，他们早上都吃了西瓜。天气是热，但西瓜是凉性的，可不能吃太多。” 程天源打女儿的小屁屁，嗔怪道：“明天再吃，今天已经吃过，不许再吃。” 小欣泪眼汪汪，嘀咕：“爸爸不疼我。” 程天源好笑反问：“如果不疼你，那明天就不给你西瓜吃了，行不行？” 小欣嘟嘴埋下脑袋。 薛爸爸走过来，抱过小孙女。 程天源微笑道：“爸，她已经开始沉了，不要抱她太多。” “没事。”薛爸爸问：“阿源，今晚凌凌回来吃不？” “她刚打给我，说有些忙，晚饭不回来吃。”程天源解释：“对完账，估摸得十点多才能回来。” 薛爸爸道：“那就不等她吃晚饭了，该忙去忙。” 刘英似乎想起什么，从厨房探头出来。 “我在商城下头看到好些年轻人穿的牛仔裤——破洞了！就在膝盖那里，破了一个洞！不是说牛仔布很结实吗？怎么都能穿到破洞了呀？” 薛妈妈摇头：“你不知道，那是故意弄破的。我第一次看到就直想摇头！好好的衣服不穿，整一个破洞——膝盖都能看见！” 陈氏笑呵呵道：“可年轻人都很喜欢！我听小异说，夏季的牛仔裤薄了，穿起来更柔软，加上一两个破洞，好些人觉得好时尚！” 刘英也是摇头：“穷人才穿破洞的衣服。什么时尚？如果这算时尚，那以前咱们缝缝补补的时候，天天都是时尚。真是笑掉大牙！” 几个老人都笑了。 程天源微笑解释：“我听凌凌说，这些破洞的裤子卖得很好，订单比去年同时间的多了一些。” “能卖钱就好。”薛爸爸笑道：“咱们都老了，年轻一辈的审美观跟咱们的怎么可能一样！我也觉得破洞难看，我不没去卖吗？可年轻人就是喜欢，还真他们没辙！” 程天源想到了什么，问：“爸，三伯他要跟你们一道去春城不？” “他不想。”薛爸爸低声：“他年纪偏大，舟车劳顿受不住。二来是去那边一边玩一边住，两个月下来得不少钱。” 程天源低声：“您帮他出钱，他也不要？” “他怎么可能要！”薛爸爸叹气：“另外，他也没什么心情游玩。他大儿子阿盛退休了，好像公积金弄错了什么，最近忙着去查档案去查工资表，烦事一大堆。” 程天源听罢，也不好再劝。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郑小异欢快的嗓音：“阿姨！爸！我放假了！” 只见小异拖着皮箱，穿着t恤和浅色破洞牛仔裤，乐颠颠走过门口。 她停下脚步，微微鞠躬：“程伯伯薛伯伯好！刘伯母薛伯母好！薛婶婶好！程大哥好！” “哟！小异放假了！” “接下来就要大二了吧？真快！” “哇！小异愈发漂亮了！又高又瘦又白！” 陈氏忍不住问：“小异，你多高呀？看着好像跟凌凌一般高！” 郑小异俏脸微红，答：“我一米六五……应该跟凌凌姐差不多。” 薛妈妈笑眯了眼睛，温声：“年轻真好！小脸蛋跟蛋白一样好看！白嘘嘘！” 几个孩子围着郑小异，叽叽喳喳问话。 这时，朱阿春匆匆打开门，微笑喊：“小异，回来了？外头热，快进屋吧！阿姨给你做了马蹄糕吃，很解暑的。然然扬扬，小欣和小崇，你们也过来吃。有你们的份儿呢！” “哇！马蹄糕！”几个孩子一窝蜂进屋去了。 郑小异开心笑了，跟几个老人道别，忙进隔壁去了。 “阿姨，我爸呢？” “他出去了。”朱阿春微笑解释：“你大哥要去单位报到上班，你爸爸陪他一块儿过去。” 她取出几个小碗，一个搁一块，递给四个孩子。 然然答谢，带着弟弟妹妹鱼贯回去了。 “阿姨，我一会儿把碗收回来。” 朱阿春应好，将门半掩上。 第954章 怀孕？！ 郑小异在厨房洗手，笑问：“阿姨，大哥真能进帝都电视台呀？听说那儿招人很严格哦！” 朱阿春温声答：“大同实习的时候做的几个采访很不错，所以电视台就留用了。是隔壁凌凌帮忙牵线的，她堂姐是电视台的大领导。她看过大同的档案，又看他写的稿子和现场采访录像，说大同的形象好，人又高又帅气，很快点头提前录用。” “真好！凌凌姐真是咱们家的大恩人。”郑小异嘻嘻笑了，“老爸一直希望我们能有正经的好单位工作，大哥已经毕业赚钱了，他肯定高兴极了！” “这几天天天笑不拢嘴。”朱阿春微笑道：“昨天特意让我做几个大鸡腿奖励大同。铁头和多多也都吃了不少，跟着沾光了。” 她夹了两块马蹄糕，递给小异。 郑小异接过，笑盈盈答：“谢谢阿春姐！” 朱阿春看着她甜美的笑容，温声：“多吃一点儿。对了，中午我做了炸鱼给铁头吃，还剩下两块。你先吃点儿垫垫肚子。大同和你爸也许会晚一些才回来，开饭会迟一些。” “好呀好呀！”郑小异笑道：“在学校的饭堂里顶多只能吃饱，哪里有阿姨您的手艺好！上周考试没能回来，我早就想念你做的菜了。” 朱阿春取来炸鱼，柔声：“慢点吃，中间是大骨头，记得要剔掉。” 郑小异点点头，吃了马蹄糕后，接着吃鱼。 倏地，她皱了皱眉头，然后急忙忙冲去洗手间，大声呕吐。 朱阿春吓坏了，忙跟了过去。 “小异，你是怎么了？是不是被鱼骨刺到了？还是肠胃不舒服？” 郑小异摇了摇头，轻吁一口气，拍了拍胸口。 “刚才突然一阵恶心……” 朱阿春搀扶她起身，匆匆倒来一杯温水，“来，先漱漱口。” 郑小异答谢。 朱阿春低声：“你去坐下，阿姨来打扫。” “不……阿姨，太脏了，我来清扫就好。”郑小异有些窘迫。 朱阿春摇头微笑：“自家人，不要计较这些。你去歇一会儿，我来就行。” 郑小异仍有些不舒服，就没勉强。 朱阿春清扫后，问：“小异，是不是肠胃不舒服？” “没有。”郑小异答：“我的肠胃一向很好。” 朱阿春轻笑：“那可能是鱼太腥了。傍晚我做的是卤鸭，得记得下多点儿姜。” 郑小异推着行李箱进房间。 “阿姨，我先去收拾行李，回头我帮你做饭。” “好嘞！”朱阿春点点头。 本以为只是一次意外，不料小异隔天早上起床又吐了。 只要吃到腥味儿和油腻的东西，就一个劲儿吐。不仅呕吐连连，就连胃口也差了，三餐吃得极少。 朱阿春和郑三远都担心极了。 郑三远道：“我下午有空，等我回来带她去看医生。” 朱阿春却脸色有些怪，有些欲言又止。 毕竟是同床共枕的人，郑三远一下子瞧出端倪，问：“怎么了？有话直接说呀！” 朱阿春拉他回房间，关上门。 “三远，我……我猜小异在学校会不会有对象了。她也快二十一岁了，有对象应该也不算早。” 郑三远脸色微沉，问：“春儿，你要说什么？” 朱阿春尴尬扯了一下嘴角，低声：“我……觉得小异这般模样像似怀孕了。” 郑三远：“……”！！！ 朱阿春连忙摇了摇头：“也许是我多疑了，想错了。要不要我悄悄去问一下小异？去医院的话，可不能乱检查。如果是怀孕了，药可不能乱吃。” “等等！”郑三远跌坐在床上，喘气：“你让我静静……静一静。” 朱阿春想不到将他吓成这般模样，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胸口。 “三远，你没事吧？你先深呼吸，吸几口气。缓着点儿来，别急啊！” 郑三远深吸几口气，眸光躲闪几下，忐忑看了看她。 “你……你觉得像？很像？” 朱阿春垂下眼眸，低声：“我毕竟是女人，也是怀过孩子过来的，多少比较了解。这事暂且不能声张，你带她去医院——万一查出来是……她一个还没婚嫁的丫头，到时脸往哪儿搁啊？所以你且别急，容我先去跟她问一问。也许只是肠胃问题，我们想多了也不一定。” 郑三远吞了吞口水，拉住她的手。 “春儿，我——我有一件事还没跟你说。小异她喜欢薛桓，薛桓对她也有意，但两人年岁差别太大，所以薛桓一开始拒绝了她。但小异她伤心欲绝，也就是去年夏天的事，一直闷闷不乐，哭哭啼啼。后来薛凌帮忙做了中间人，让他们两个自由恋爱，暂时别公开。如果两人能修成正果，那等小异毕业了再做打算。如果只是一时情意，那就顺其自然，该分就分。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任他们去了。这一年多来，我连问一声都没有，但我见小异每次回来都笑呵呵很开心，我猜两人进展应该很不错。我守着承诺，一直假装不知道。” 朱阿春惊讶瞪眼，转而问：“你是说——薛桓？斜对面的薛桓？薛衡的弟弟？” “对。”郑三远苦笑：“人家也是天子骄子，家里人也都是正经人。小异其实……并不怎么匹配，岁数差了整整十岁，起初我是劝她放弃的，可那孩子执拗得很，说她就是喜欢他，一辈子都改不了。春儿，我跟凌凌有承诺，所以就不好先告诉你。眼下貌似出事了，我才敢说出来。” 朱阿春摇头，温声：“守承诺守诚信当然重要，我怎么会怪你。只是眼下……你毕竟是父亲，开这个口不好。我毕竟是女人，小异对我一向也敬重，还是我先去跟她聊一聊。指不定是咱们误会了，只是肠胃不怎么好而已。” “那万一是真的呢？”郑三远扶了扶额头，顿时觉得有些头大，脑袋乱糟糟，一时没了主意。 朱阿春垂下眼眸，低声：“如果真的怀上了，那就不止是小异一个人的事，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了。这事就瞒不下去了，得我们双方家长坐下来，悄悄商量该怎么办。” “可小异还在读书！”郑三远烦躁叹气：“一个多月后才大二！她功课又那么多，如果中断学习，那将来怎么办？！女孩子可不比男孩子！女孩子在这一方面，终归是会吃亏的呀！不读书，她的未来怎么办？这些年我辛辛苦苦栽培她，也是希望她能读好书，将来有一个稳定的单位……” “别说了，别说了。”朱阿春扯了一个笑容，低声：“指不定是我想多了呢！瞧你，紧张成这样子。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处理好的。再说，咱们小异是一个有福气的孩子。” 第955章 慌乱无措 郑三远心脏不怎么好，受不了刺激，故此朱阿春赶忙将他劝住，让他且不要胡思乱想，先交给她去处理。 “好……”郑三远低声：“那你先去问一问，确定是不是。” 朱阿春点点头，温声：“大同已经开始上班了，工作服装风格都要偏正式一些。今天他不用值班，你带多点儿钱，陪他去楼下商城逛两三套正式的衣裳。” “哦！”郑三远点头：“好！” 朱阿春送了他们父子出门，提醒：“记得买一两件衬衣，鞋子要耐用那种。” 郑大同忍不住歉意道：“阿春姨，衬衣要不就不要买了，白色的衬衣容易弄脏，你洗起来太费劲了。” “不碍事。”朱阿春微笑：“洗一件衬衣而已，阿姨还是没问题的。工作场合要严谨些，衣着也要正式，衬衣是必须买的。不怕，买两件回来吧。” 郑大同听她这么说，只好答应。 郑三远有些心不在焉，带着大儿子走了。 多多还没放假，小铁头前天已经房间，去楼下找廖主任打零工了。 家里很快空荡下来，朱阿春往小异的房间去了。 她敲门。 小异模糊的嗓音响起：“进来吧。” 朱阿春进门，发现房间有些暗沉，窗帘都还没拉起来。 郑小异躺在床上，脸色不怎么好，闷声：“春姨，中午了吗？我没什么胃口，你们自己吃吧。” 朱阿春见风扇呼呼吹着，温声：“天气很闷热，吃饭都没什么胃口。你爸早上去厂里一趟，刚才回来了，也是说他没胃口。” 郑小异爬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 “我直觉……好像生病了，浑身没劲儿。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很想吃似的，可吃了就忍不住吐……都两三天了吧！现在好像又没胃口了。” 朱阿春眸光微闪，拉开一截窗帘，房间里亮堂了一些。 随后她坐在小异的身边。 “小异，阿姨有一件事要悄悄问你。” 郑小异迷糊“嗯”一声，问：“什么事？” 朱阿春略有些尴尬，低问：“你是不是有对象了？” 郑小异惊讶瞪眼，转而瞬间红了俏脸。 “……你怎么这么问呀？” 朱阿春低低笑了，柔声：“阿姨这么问，是想要关心你。小异，阿姨也曾是女孩子，比你爸更能理解女孩子的心思。你这般模样，分明是已经有对象了。” 郑小异嘀咕：“你怎么知道的呀？我爸告诉你的？” 朱阿春没有答，轻声：“小异，你的月事正常吗？这个月迟了吧？” 郑小异微愣，转而低声：“总会推迟一些，这个月已经迟了半个多月——不，快两个月了。” 毕竟是学医的人，怎么可能一点儿概念也没有。 被春姨这么一问，郑小异瞬间僵在原地，脸色红了白，白了又红。 朱阿春瞧得真切，很快猜到极可能是。 “小异，这样吧。阿姨陪你去找妇科医生，悄悄看一下。” 郑小异吓了一跳，慌忙罢手。 “不！我不去！不去！” 朱阿春忙按住她的手，低声：“小异，别怕，阿姨和你爸都没怪你。你且不要慌，即便是真的怀上了，阿姨和爸爸都会帮你的。你还年轻，遇到这样的事肯定会慌乱无措。但不要怕，阿姨陪着你呢！” 郑小异吞了吞口水，抱住她的胳膊。 “春姨！我——我——跟他以前都只是手牵手！过年的时候，我们在他房间待过……后来在他宿舍也待过几回。我没想到这样就真的怀上了！我生理期又总是不准时，我根本就没在意！天啊！阿姨！我怎么办？！万一真的有了？！呜呜呜呜……” 说着说着，她就忍不住哭起来，又慌乱又无措，紧紧抓着朱阿春不松开。 朱阿春哄道：“你且不要哭，可能只是肠胃不舒服。我们先不乱吃药，先去妇科医生那边查一查。如果是真的，咱们再来好好商量。指不定只是天气太闷热，肠胃不怎么好。” 郑小异仍是害怕得要命，低低哭泣。 朱阿春又是哄又是劝，总算将她带了出门。 她给小异戴上帽子，然后牵着她下楼。 商城门口就有公车，两人上了车，晃晃悠悠去了中心医院。 到那边已经是中午，幸好仍有医生在值班。 检查一番后，医生解释说：“根据尿液测试，你闺女确实是怀孕了，已经快两个月。” 郑小异如遭雷击，脸红了又白了。 朱阿春将她抱住，扯了一个笑容：“谢谢医生……请问胎儿正常不？” 医生答：“算很安稳，但仍要小心。女孩子第一次怀孕吧？肯定会没经验，做长辈的多提点一下。前三个月不要干粗重的活儿，小心养着，营养充足就行。” “谢谢医生。”朱阿春答谢。 她搀扶小异走出来，低声：“孩子，先不要慌。咱们先回家。” 郑小异彻底慌了神，摇头又摇头：“不……我不回家！我不回去！阿姨，我该怎么办？！回家的话，我爸就知道了。他肯定会很生气，肯定会的！呜呜呜呜……” “别怕别怕。”朱阿春拉住她的手，温声：“你爸爸不会的。放心，有阿姨在，阿姨保护你，你会没事的。不要怕，阿姨没怪你。你爸爸他也不会怪你的。” 郑小异扑进她的怀里，慌乱又茫然。 “阿姨，我该怎么办？我该告诉他吗？呜呜……我还要学习的！我不该这么做的！都怪我们没有分寸！我错了！我错了！呜呜……！” 朱阿春忙拍了拍她的背，低声：“你不要慌，不要慌。这里是医院，不能久待，咱们还是先回家吧。” “不不不……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爸！”郑小异哭得不能自已。 朱阿春有些为难，很快想起一个人来。 “小异，我去打个电话给薛凌太太，让她过来载我们，好不好？外头闷热，你这样子也不能乱去，不然容易中暑的。” 郑小异微愣，转而点点头。 她对薛凌有着深刻的信赖感和崇拜，想着当初他们这事还是薛凌帮忙牵线成全的，她更是觉得薛凌能帮上自己。 朱阿春见她答应，赶忙下楼去找公共电话打。 薛凌的大哥大一直带在身边，本来正准备去吃饭，刚好“大砖块”手机响了几下后，忙接起。 “呀？阿春姐？我刚准备要吃放。什么？在哪儿？怎么一回事啊？哦？！那我先开车过去，你们等着不要走开。” 她关上手机，很快上楼取了皮包匆匆下来。 秘书探头问：“薛小姐，你要去哪儿？” 薛凌答：“正要去找你呢！我有急事必须马上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总厂的事你都跟进，如果有什么需要问我的，随时打我的大哥大。” “好的。”秘书应声。 第956章 不是一个人的事 薛凌了解朱阿春不是那种随便会麻烦他人的人，所以她刚开口说有事相求，薛凌便猜到应该是什么急事。 她说小异出了一点儿小事，现在在中心医院门口，希望她赶紧过去帮忙。 薛凌暗自觉得不妙，所以顾不得吃，径直开车往中心医院赶。 她当初是在中心医院生了老二，后来又在那边养胎并生下老三和老四，故此对那边非常熟悉。 中午时分，路上的车不多，也不会堵车，加上她开得快，十几分钟后便到了中心医院大门口。 她下了车，走进住院大楼。 “太太！”朱阿春牵着郑小异，正站在公共电话旁。 薛凌见郑小异红着眼睛，脸色也不怎么对劲儿，整个人一改之前的精神奕奕，似乎很是伤心。 她快步上前：“阿春姐，小异，怎么了？” 郑小异被她这么一开口问，两滴泪水就掉了下来。 朱阿春忙压低嗓音：“太太，这儿有些闷热，不如咱们先上车，找一个阴凉的地方再说话吧。” 薛凌点点头。 三人上了车。 薛凌发动车子，徐徐往前开，问：“你们吃了吗？” 朱阿春苦笑：“还没……小异没什么胃口，我心中有些乱，本来打算回去的，但是小异说不要。” 薛凌想了想，温声：“前方有一家南方小吃店，东西清淡，基本都是蒸的。我们进去吃吃看，要不要？” 朱阿春牵住郑小异的手，见她摇头，忍不住叹气：“太太，我们两人实在是没胃口。如果是其他事，那我们家肯定是遮遮掩掩。但眼下已经不是小异一人的事了，纸是包不住火的。你也是这件事的知情人，所以我必须先告诉你。小异她……她怀孕了。” “噶擦！”车子骤然一个急刹！ 朱阿春吓了一跳，忙抱住小异。 薛凌慌忙将车停好，匆匆扭过头去：“你们没事吧？没事吧？” 朱阿春摇了摇头，对上薛凌略慌乱的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顿时心里五味杂陈，也瞬间无语，不知该怎么说，该说些什么。 一会儿后，老城区茶馆。 夏天闷热，又是酷热的大中午，故此都没什么人出门。 知了在树上有气无力叫着，三人进了茶馆，坐在窗口边。 老板端来好茶，热情问需要什么。 薛凌想了想，道：“来几盘好吃的点心，要新鲜做的。” 老板一听薛凌不问价格直接点东西，又见她身边搁着一个好几万块的“大哥大”，忙不迭点头又点头。 “好嘞！包管给你最新鲜最好吃的！” 薛凌冲洗杯子，开始泡茶。 茶香四溢，加上清凉的环境，让郑小异烦躁无措的心平静了些许。 朱阿春也是冷静了不少，见四周没人，环境优雅，也比较敢开口。 “太太，你是聪明懂理的人。这事还得请你来帮忙想想办法。” 薛凌忙点点头：“放心，郑叔是我的长辈，我也是将小异当小妹妹疼。薛桓是我的堂弟，这事也是我给他们牵的线，我绝对会帮到底，你们放心。” 郑小异听到薛凌愿意帮自己，感动连连。 “谢谢凌凌姐……我……我很羞……不敢回家面对爸爸。” 薛凌摇头，低声：“不，这事是我和你爸当初欠缺考量。你毕竟还年轻，又涉世未深，本来这事我得提前提醒你的。都怪我，一时没多想，忘了警惕你们。” 本以为他们两个年岁差距大，究竟能不能走在一起都是未知数。 一来是不想干预，二来是尊重年轻人自己的空间，所以她和郑三远过后便都闭口不提，问也不曾问。 如此想来，不问不干预不关心，也是不好的。 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度，过犹不及也是真理。 薛凌内心也有些责备堂弟，都三十一岁的人了，做事还这么没分寸。 即便两人在一起，那也要有必要的措施保护小异。 自己是做医生的人，怎么连这么一点儿防护意识都没有。 如果小异已经毕业，跟他一样工作稳定，前途一片光明，那即便怀孕了，赶忙结婚就是。 可小异还在念书，学校不推崇学生谈恋爱，更别说是结婚生子！ 如果小异自此中断学业结婚生子，这样对她的人生来讲，绝对是一种极大的打击。 事业对一个女人来讲，跟男人一般重要。 阿桓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倘若小异没有工作，跟他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将来也不利于他们的家庭…… 一时间脑海里乱七八糟，她一时也难以抉择。 朱阿春牵住郑小异的手，温声：“你爸爸很疼你，他也是知道你跟薛桓在交往。他不会怪你的，你不要害怕。放心，不还有阿春姨吗？就算你爸爸生你的气，阿春姨一定会护住你。” 郑小异感动连连，依偎在她的怀里。 薛凌跟朱阿春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幸好阿春姐很稳重持重，不然不知小异要乱要疯，估计郑叔也会疯掉大半！ 一会儿后，几盘点心端了上来。 郑小异喝了几口茶，不知不觉有了胃口，吃了几块酥脆的饼子和两个糕点。 朱阿春见她吃得下，暗自放了心，也吃了不少。 薛凌也着实饿了，吃了几块饼。 “小异，现在这事已经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了。一会儿我先载你和阿春姐回家，然后就去找薛桓。” “姐……”郑小异红着眼睛，低声：“不要告诉他的爸爸和妈妈。” 薛凌微愣，转而摇头。 “恐怕不能。小异，我先问你几个问题。这一年来，你跟阿桓感情如何，一直稳定吗？” “嗯。”郑小异低声：“我们一直都很好。我们除了吵过一次嘴，其他都没有。他只要有空，傍晚就会开车去学校找我。我有学习的难题，都是他帮我解决。周末他会抽一个下午的时间陪我去看电影，逛公园。我们还去爬山，去河边玩耍。” 薛凌温声：“如果你们真心相爱，那事情就容易办许多。” 朱阿春想了想，低声：“可小异毕竟还在上学……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她也还算年轻，不急在这个时候怀孩子。” 郑小异毕竟年轻，也没经历过什么事，所以脑袋里仍是迷糊得很，害怕被别人知道，也害怕被自家老爸骂，心里头乱得很。 薛凌想了一会儿，道：“你如果怕回家，那我找阿桓过来这边吧。我先听听他的想法。” “可他现在还在上班。”郑小异低声。 薛凌轻哼：“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影响不影响工作了。眼下自然是你这事最为紧要。” 接着，她抓起“大哥大”，翻找出薛桓的办公室号码，拨打过去。 碰巧薛桓就在办公室，助理找他接听。 薛凌压低嗓音：“阿桓，我是薛凌。我现在和小异，还有阿春姐在老城区的xx茶馆。你现在必须请假过来一趟，我们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第957章 都生气 薛桓不是年幼无知的小伙子，一听到堂姐的语气不对劲儿，忙匆匆请了假，交待助理接替工作，然后开车往老城区赶。 他将车停在薛凌的轿车旁，很快跳了下车，奔进老茶馆。 郑小异见到他后，脸一下子蹭地红了，眼睛很快也红了，一个劲儿掉眼泪。 薛桓皱眉，想要去拉她，却碍于阿春姐在场，不好太放肆，只好先跟薛凌和阿春姐打招呼。 阿春姐脸色不怎么好。 薛凌的脸色也不怎么行。 “先坐下吧。小异，你坐到他身边。” 薛桓心里有些忐忑，掏出贴身的手帕递给小异，心疼低声：“怎么哭了？先别哭。” 郑小异听着他温柔的嗓音，一下子哭得更伤心。 薛凌皱眉罢手，凑上前跟薛桓耳语。 下一刻，薛桓浑身僵住，脸色红了红，又是尴尬又是窘迫。 不过，他毕竟不是小伙子了，很快冷静些许。 “姐，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结婚吧。” 朱阿春听他没任何狡辩或推卸，立刻便要承担责任，对他愈发地满意。 他牵住郑小异的手，低声：“她已经满二十周岁了，已经能领证结婚了。我们先领证结婚，至于孩子……考虑到小异还要继续学业，可能得打掉。” 薛凌为难眨巴眼睛。 朱阿春却有些迟疑，低声：“先不要立刻做决定。你们如果要结婚，那还是两个家庭的事。这事还得问问家里的长辈吧。父母亲疼你们栽培你们，这样的大事还是得征求家里的长辈们的意见。这是基本的礼貌，也是最基本的尊重。” “不好……”郑小异捂着脸，呜呜哭着：“不能让他们知道……” 薛桓知晓心爱的小姑娘是吓坏了，忙搂住她的肩膀。 “你先不要激动，也不要哭。阿春姐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你放心，有我在，还有凌凌姐阿春姐帮忙，事情会很快处理好的。” 郑小异一头扎在他的胳膊上，不停抽泣。 薛凌看着也难受，低声：“阿桓，我的意思是还得听听长辈们的意见。你爸和你妈，还有郑叔，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如果你们私下把孩子不要了，然后再来办结婚什么的，估计长辈们心里头会不高兴。你且带小异去你的地方，好好照顾她。我去找郑叔，然后去找你爸。” 薛桓暗自松一口气，殷切道：“姐，那就拜托你了。你跟郑叔说一声，我……我很抱歉。” “我知道了。”薛凌知道事到如今也不好责备他，但他敢于承担责任，敢作敢当并为小异着想这份魄力，还是值得赞扬的，“放心，姐自然是帮你们的。” 薛凌温声：“你先带小异离开，我和阿春姐先找郑叔聊，然后再找你爸。” “好，谢谢姐！”薛桓给朱阿春颔首道别，牵着小异离开。 薛凌掏了钱结账，然后载着朱阿春也离开。 她先往郑三远家里拨电话，无奈没人接听。 朱阿春低声：“大同估计出去了。不如你打厂里办公室的电话，估计是三远回厂里处理事情了。” 薛凌趁着等红灯的空档，忙换了号码打。 一会儿后，接通了。 “郑叔吗？我是凌凌。” ——小薛！我正想要找你呢！ “郑叔，你别激动。我和阿春姐在一块儿，小异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她……那……究竟是不是？ 薛凌叹气：“是，已经快两个月了。” 手机另一边瞬间安静了，连支支吾吾都没了。 薛凌低声：“阿桓刚才过来，已经将小异接走了。小异的情绪很激动，不敢面对你，也不敢面对其他人。现在也只有阿桓能安抚她的情绪。郑叔，阿桓听到后，脱口就说要跟小异结婚。” ——结啥婚？！小异她不用读书了？！啊？！ 作为父亲，遇到这样的事怎么也做不到不激动。 薛凌内心也是了解的，苦笑：“郑叔，刚才阿桓也说了，为了她的学业着想，决定这个孩子不能要。一切要以小异的未来为重。” 郑三远听罢，长长叹了一口气。 “真是造孽啊！这些孩子——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省心！” 薛凌低声：“郑叔，你现在有空吗？我和阿春姐打算去找你。” “不。”郑三远压低嗓音：“下午有一个老客户过来，我暂时抽不开身。你且送春儿先回去。这件事等我晚上回去咱们再聊吧。” 薛凌只好应好，开车送了朱阿春到荣华商城的大楼下。 朱阿春忍不住问：“太太，你要去哪儿？你不跟我上去吗？” 薛凌摇头：“我爸妈和婶子他们明天要做飞机去春城。婶子毕竟还是女流之辈，我还是先去找我叔聊一聊。” “好。”朱阿春停顿一下，很快扭过头来，“太太，有一些话……我先问问你的看法。其实，孩子是无辜的。既然他们是真心相爱的，又还打算要结婚。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能留下孩子？” 薛凌微愣，低声：“除非是小异能休学。但现在很多学校甚至还明文严禁学生谈恋爱，如果小异挺着一个大肚子去学校，恐怕需要承受很大的压力。” “那——还是再商量商量吧。”朱阿春叹气：“太太，我们都是女人，明白一个女人有了孩子以后有多少的牵绊和辛苦。但作为母亲，尤其是心软的女人，我是见不得别人不要孩子的。我……我以前那么样的遭遇，我甚至恨那个男的，但我从没不喜欢过小铁头。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早就去了。孩子给了我许多希望，也让我有了活在世上的勇气和坚强。所以，我是不希望小异堕了孩子的。” 薛凌点点头：“阿春姐，我了解你的想法。” 朱阿春微微一笑，转身上楼去了。 薛凌打着方向盘离开，径直往中心医院开去。 两个多小时前刚来，现在又再度过来。 薛凌心里一阵苦笑，直接去了骨科楼层。 她向护士打听薛之澜的办公室。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碰巧不用看诊，薛之澜正穿着大白褂，在办公室里认真写病历。 “呀？！凌凌，你怎么来了？”薛之澜轻笑站起来，问：“……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怎么了？脸色有些不怎么好？” 薛凌苦笑：“叔，先把门关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薛之澜狐疑挑眉，仍转身照做。 “外头热，叔给你倒杯水喝。” 薛凌摇头：“叔，您先别忙，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讲。” 一会儿后，薛之澜铁青着脸，沉默了。 薛凌低声：“叔，他们两人恋爱的事……我不好说，也就没跟你们说明。这点是我不对。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我认为你们还是必须知道。” 第958章 父亲的当担 薛之澜脸色铁青，显然是被气得不轻，好半晌也没开口。 薛凌苦笑连连：“叔，现在可不是生气的时候，得赶紧想办法解决问题。阿桓他知道你和婶子会怪他，心里头害怕呢！” “他还知道害怕？！”薛之澜气呼呼：“他做出这样的事？！对得起人家小异？！对得起老郑？！我们以后该怎么面对老郑？！啊？！这个混小子！真是疯了！” 人家小异才多大？现在还在上学！她不知道分寸，他怎么能不知道！ 他一个三十一岁的男人了，出来工作也好几年了！做事竟这么糊里糊涂！ 薛凌缩了缩脖子，低声：“叔，我也不知道阿桓这么没分寸。不过，眼下木已成舟，他们两人也是真心相爱的。你看……” “当然是得负责啊！”薛之澜站了起来，脱去大白褂，皱眉沉声：“你婶子本来打算去春城的，现在是不能去了。凌凌，你开车过来的吧？走！咱们先回去。我得赶紧先找老郑赔罪去。” 薛凌点点头，低声：“郑叔他今天下午厂里有事，根本走不开。叔，你暂时不要激动，不如先跟阿桓商量一下，要怎么解决。” 薛之澜蹙眉想了想，道：“孩子毕竟是我们老薛家的子孙，我们做长辈的，是开不了口不要的。都是自家的血脉，怎么舍得这样就割舍。” 薛凌低声：“不过，阿桓的意思是这个孩子不能要，小异她还得继续学业。” 薛之澜皱眉摇头：“他说得倒轻巧！不到万不得已，怎么能随便堕了孩子。做医生的，该知道堕孩子是多么伤身体的行为！学业固然重要，但身体更重要！如果养不好，以后极可能会造成很不好的后果！” “那你的意思……？”薛凌问。 薛之澜低声：“得赶紧给小异名分，即便不能公开，也得悄悄进行。至于孩子，我和你婶子得商量一下，不能马上就说不要，不到最后一步，不能这么做。” 大儿子结婚好几年了，他们目前还没怀上孩子。 小儿子也三十一岁了，不是二十一，像他这样的年纪，好些人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爸。 现在有孩子到来，根本不算早。 只是对仍是学生的小异来讲，确确实实是太早了。 “看看能不能给小异请个长假……或者办休学一年。如果她怕别人知道，那咱们都可以帮忙保密。有些学校严禁学生谈恋爱，咱们保密就是了。等她毕业工作了，就不用担心了。我和你三伯都在这个行业里，阿桓那臭小子也是，不怕没能给她找一份好工作。” 薛凌眸光微闪，低声：“叔，我也是一个妈妈。阿桓一开始就这么决定，我也是不怎么赞同的。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再说，堕孩子太伤身体了，万一有什么意外，我们就更对不起郑叔和小异了。” 半年前，薛衡去三伯那边拿了药吃，还悄悄去医院检查了，说他的情况属于正常范畴。 三伯给程天芳把脉，问了以后发现她的月事很不正常。 她忙着工作，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所以都不重视。 三伯只好开药给她慢慢调理，时至今日仍还没恢复如常。 薛凌曾偷偷问过程天芳，说月事不正常就该好好调理，怎么能不重视。 程天芳悄悄告诉她，说自从当时孩子没了以后，她的月事就总是推迟。后来她发现没其他异常，也就没放在心上。 当时她的孩子月份已经很大，没了以后身体伤损极大。 至今结婚三年多了，仍是没有孩子，多半跟当初的伤害有关系。 所以她赞同之澜叔的观念，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提什么不要孩子的话。 “就是就是。”薛之澜附和点头：“这样的话，我们是开不了口的。那混小子这么说，也是欠缺考虑。既然是真心疼爱人家小异，就得好好为她着想。他已经做错一回了，还一错再错？！真是欠揍！” 薛凌忙低声：“叔，您不要生气。这样吧，你先给阿桓打个电话，然后让他带小异先回去。我和您先去买几样贵重些的礼品，今晚等郑叔回去，咱们就上门给他赔不是……” “我和阿桓那混小子去就行。”薛之澜歉意：“连累你跑来跑去，还帮忙求情，怎么能再连累你去赔礼道歉。那混小子做错了，我这个父亲没有教好儿子，我们才是真正有错。今晚我和你婶子带着他去上门道歉，然后商量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薛凌笑了，摇头：“我也一并去商量吧。有我这个中间人在场，气氛才不会太僵。不过，郑叔是一个好人，心地善良，这您也是知道的。” “这我肯定知道。”薛之澜苦笑：“但遇到这样的事，不是谁都能一笑置之的。不仅是关系到小异的名声和未来，还牵扯到两家人。即便是大罗神仙，也做不到能毫不在意。” 他也是为人父母，知晓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 郑三远那么辛苦赚钱，照料几个孩子，供他们念书读大学，就是为了孩子将来有一份稳定的好工作。 眼下孩子刚上了一年的大学，就摊上这样的事，即便是再冷静，心里这道坎要来迈过去，也是万分的难。 薛凌掏出车钥匙，低声：“叔，这事等不得。这样吧，我们先去买东西，然后赶紧回家。婶子的机票得退了，暂时留下帮忙照顾小异。” “这是自然的。”薛之澜忙道：“下班时间也快到了，我去护士长那边说一声，咱们赶紧回去。” 路上，薛凌本来拨了薛桓的办公室号码，不过助理说他不在。 薛之澜提醒：“他应该在宿舍里。他隔壁同事家有电话，他没有。不如拨过去，让他接听。你悄悄提醒他带小异回家，其他不要在电话里多说。” “好。”薛凌按照薛之澜给的号码拨打了，很快对方找来了薛桓。 她用词隐晦说了几句，低声：“你哄小异跟你回家吧。我们在家里等着你们。” 薛桓立刻应好。 随后，薛凌带着薛之澜买了一些补品，匆匆回家了。 一众长辈都还在乐呵呵检查行李，准备明天出发去春城。 程天源也在家。 他自从有了“大哥大”后，工作方便多了，客户要订货，他就联系仓库发货，解约时间又方便。 他在帮几个孩子检查衣服和鞋袜，小崇趴在他的背上，小欣则骑在他的脖子上。 “爸！妈回来了！”然然在窗口喊。 程天源狐疑问：“今天怎么那么早？”平常都得傍晚才能回家。 然然笑答：“她是和叔公一块儿回来的。” 程天源并没往心里头去。 然然又道：“妈和叔公进叔公家了，婶婆开的门。” 程天源继续帮孩子们收拾，没在意。 第959章 意见相悖 “什么？！”陈氏目瞪口呆，好半晌也反应不过来。 薛之澜叹气：“你别愣着了，事实便是这样。咱们自己的孩子没教好，责任在于我们。等他回来，该骂的骂，骂完还得带着他去对面老郑家赔礼道歉。” 陈氏支支吾吾：“那个……那……” 她整个人真的是懵了，脑袋里乱哄哄的。 薛之澜拍了拍她的胳膊，低声：“你先冷静一下。” 老婆本来早在好些年前就能退休，可惜因为单位调动的关系，中心医院希望他们再工作多几年，所以一直没退下来。 幸好她已经退了半年，至少能帮小儿子照顾好小异。 陈氏焦急抓住他的手，颤声问：“那怎么办？那个——阿桓呢？小异呢？” 薛之澜温声安抚：“他们应该在回来的路上。阿桓那混小子想要让小异不要这个孩子，不希望打断她的学业。” “不！”陈氏激动起来：“那怎么能行！孩子哎！也就是我们的孙子或孙女！老薛，千万不能让他们这么做！这可是咱们的第一个孙子！” 薛之澜苦笑摇头：“我怎么可能会同意。都是老薛家的血脉，是我们的晚辈，哪里能随随便便就不要了。我已经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采用这个方案。” “对对对！”陈氏突然笑了起来，低喃：“想不到阿桓竟是跟小异在交往！都交往很久了吧？我就知道他肯定是有对象了！等等！小异——那她也太年轻了啊！小异那孩子好，咱们知根知底的！就是太年轻了些——不，还没毕业啊！” 薛凌忙安抚道：“婶子，您不要太激动，先坐下，慢慢听我们说。” “哦哦哦！”陈氏无措坐了下来。 薛之澜将补品搁在一旁，一边冲茶，一边道：“老郑还没回来。我的意思是今晚我和阿桓那臭小子得赶紧上门去道歉。然后商量一个最合适的办法，趁早将事情解决。” “这事不能拖。”薛凌低声：“小异的孩子已经快两个月了。如果不要，不能拖太久。如果要，也不能拖着，得想办法给她办休学。” “肯定是要的！要的！”陈氏哈哈笑起来：“不能不要！我盼孙子都好几年了！都说想不到——真的是想不到！老大结婚好几年，却一直没孩子。想不到反而是老二赶前了！哈哈！” 薛之澜睨她一眼，低声：“你且别激动。能不能要，还得听听小异的看法，还有老郑的想法。眼下她还是老郑的闺女，人家还在上学，您总得为人家多考量。” “是是是。”陈氏附和点头：“办休学一年吧！小异也快二十一岁了，可以结婚了。两人就是年岁差得有些大，但还是很般配的。小异那闺女很漂亮，也有礼貌，我一直也都是很喜欢她的。” 薛之澜给她做了一个“嘘声”动作，低声：“这毕竟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你不能嚷嚷。就咱们十八楼的自家人知道就行，其他都不能说。” “是是。”陈氏有些乐过头了，偷笑：“太意外了！太意外了！咱们要有孙子了！就咱们知道！肯定不乱说！我也没想要乱说！就咱们！就咱们！” 薛之澜好笑看着自家老伴，转而对薛凌温声：“凌啊，不要怪你婶子。这些年她没少盼孙子，只是她不好催阿衡他们小两口。怀孩子也要靠缘分的。这孩子选择提前到来，咱们不能当成坏事来看，总归还是好事。” 薛凌笑了，低声：“我理解的。叔，婶，你们先待这边。我去阿春姐那边，给她透透口风。让她得多帮忙劝劝郑叔。另外，也得提前说一声，今晚晚饭后咱们要过去赔礼道歉。” “对对。”薛之澜温声：“又得麻烦你了。阿春也是老熟人，拜托她多多帮忙。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 “真好！”陈氏笑呵呵道：“咱们一个亲家在对面，另一个亲家也在对面。本来两家人就很要好，现在又是亲上加亲！真好！真好！这是多大的福分和缘分啊！” 薛之澜和薛凌对视一眼，也都笑了。 薛凌先回家，洗了手，顾不得跟家里人聊上话，就往斜对面去了。 朱阿春听了两个老人的话，低低笑了。 “我就说嘛。他们长辈都是很有善心的医生，怎么可能会舍得不要自己的后代血脉。” 薛凌拉住她的手，低声：“那就拜托你了。争取保住孩子，给小异申请休学一年，希望郑叔能成全。” 朱阿春忙不迭点头：“放心，这也是为小异好。随便不要孩子，怕是会伤了小异的身体。另外，阿桓毕竟是她深爱的男子，两人顺水推舟结婚在一起，也是再好不过。” “是是是。”薛凌笑道：“说来，我还算是他们的媒人呢！” 朱阿春给郑三远打了电话，问他回不回来吃晚饭。 郑三远解释说要陪老朋友吃晚饭，然后送他去酒店，随后再回家，不必等他吃饭。 薛凌低声：“没事，等郑叔回家了，我们再过来。” 于是，她又往对面去了。 “婶子，你的机票得去退了。眼下这事不管怎么解决，您也是主心骨人物，暂时不能去南方旅游。” “没事没事。”陈氏笑呵呵道：“以后有空再去！反正春城和桂林都在哪儿，也跑不了啊！” 这时，外头传来钥匙开门声。 陈氏忙站起身，匆匆去开门。 只见薛桓牵着郑小异，尴尬低声：“妈……” 郑小异红着脸，埋着脑袋，躲在薛桓的身后，怯怯低声：“阿姨。” 陈氏一把将儿子推开，忙伸手牵住小异。 “哎！乖，快些进来，先进屋！” 薛之澜挖了儿子一眼，然后看向郑小异温和笑了笑。 “小异，快些过来坐，别站着。” 郑小异羞答答低声：“伯伯好。” 薛之澜忙不迭点头：“好好，坐！坐！” 可怜的薛桓惨遭冷落，却不敢多说一句，乖乖坐在小异的身边。 薛凌温声：“事已至此，得赶紧想办法解决才好。” 薛桓讪讪低声：“我们仔细考虑过了，决定不要孩子……小异她还得上学，不能中断了学业。” “不行！”陈氏嗔怪瞪他，低声：“什么话！孩子是你们的孩子，怎么舍得不要？堕孩子多伤身体，你们不知道吗？小异还小，她不懂是情理之中，怪不得她。但你不能不懂啊！你一个当了那么多年医生的人，不知道这样做很可能有极其危害的后果吗？尤其是小异还这么年轻，更不能大意！” “阿姨，别怪他……”郑小异怯怯低声：“他也是为我好，不希望我中断学业。” 第960章 激动 她不舍得薛桓被责备，毕竟这事她也是心甘情愿的。一个巴掌拍不响，错不能都在他一人。 陈氏忙摇头：“不，小异你不知道。我做医生几十年了，好些女子年轻时仗着自己身体好，随便就不要孩子。养护得好，身体没什么毛病，影响才会偏小。但好些都是不要以后，伤了生殖系统，以后真正要孩子的时候，怎么也怀不上，受苦吃药折腾。这些都是需要考量的，别一时冲动，做了后悔莫及的傻事。” 薛之澜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薛桓吓了一跳，忙低下头：“这……确实有些风险，但也是不得已。她现在还年轻，学业还没完成，我们可以先结婚，等她毕业了工作了再要孩子。” “既然是要在一起，要孩子是迟早的事。”薛之澜沉声：“这孩子只是提前到来而已，想办法迎接便是，而不是一味儿的逃避。万一伤了小异的身体，你如何跟她交待，如何跟三远交待？啊？” 薛桓讪讪埋下脑袋，低声：“我会去跟郑叔道歉赔罪的……” “可人家能将你怎么样？”薛之澜反问：“你一句‘抱歉对不住＇能解决什么问题？这孩子是我们的孙子，也是三远的外孙子。我们舍不得，他就能舍得？万一孩子没了，小异的身体也损伤了，你就算负责得起，你让我们如何有脸面面对他们？幸好三远跟咱们家熟悉，彼此都相知相熟，换成是其他人家，指不定早就找人揍你了！你还不自知！” 薛桓不敢再说什么。 一旁的薛凌忙做起和事佬，低声：“叔，您别着急怪阿桓。当初他们两人在一起，郑叔也算是知情的。郑叔对阿桓仍是颇有好感的。” “那也不能这样！”薛之澜沉声：“人家信赖你，才将女儿半托付给你，但你却不值得他托付！” 薛桓知晓自己控制不住欲望冲动做了错事，不敢反驳，俊脸红红的。 “好了好了。”薛凌温声：“叔，阿桓已经知错了。今晚他还得去跟郑叔赔罪，到时肯定少不了一番责备。您这边就到此为止吧。” 薛凌开口，薛之澜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只好改口道：“小异，且不要太早做决定。伯父知道，这是你们之间的私事。但你们已经这般要好，事情已经是两家人的事了，还得我们和你爸爸和阿春姨再仔细商量商量。” “嗯。”郑小异乖巧应声。 薛凌提醒：“婶子，你们先准备吃晚饭吧。我先回去吃，一会儿等郑叔回来了，我再过来喊你们。” “凌啊，留下一起吃吧。”薛之澜和陈氏道。 薛凌摇头：“不用，几步路就到了。我还得去帮忙看着孩子们。” “好，那晚些见。” 薛桓则牵着小异去了他的房间。 郑小异已经悄悄来过几遍，算是很熟悉，她揉了揉腰肢，躺在他的床上。 薛桓将门关好，打开屋里的风扇。 “腰酸吗？难受不？” 郑小异苦笑：“坐一会儿就酸了……感觉身上很累很重。” 薛桓心疼她年纪轻轻就要为自己受生育的苦楚，凑了上前，帮她温柔按摩腰肢。 他眸光微动，低声：“如果你坚持不要，我来说就行，你不要有心里负担。我爸骂我，你也不要着急去帮我挡着。他骂我，甚至是打我，都是应该的。我的的确确是做错了。晚些时候你爸如果骂我，你更不能开口，知道吗？” 郑小异美丽的小脸皱成一团，嘀咕：“可我看到你被骂……我心里难受。我舍不得。” “小傻瓜。”薛桓轻抚她的发丝，温声：“我是大男人，被骂被打也没事。这事确实是我的过错，没及时做好避孕措施，让你受罪。” 郑小异拉住他的手，蹙眉低声：“我有些怕……但我没有不要咱们的孩子。桓哥哥，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并不是不要孩子。” 薛桓直觉心里软踏踏一片，柔声：“小异，我也想要我们的孩子。只是，你还年轻，以后仍可以再要孩子。如果你还没做好准备，不愿意立刻被孩子牵绊住，我肯定会等你多三年。” 这个可爱又单纯的小姑娘喜欢他，也处处为他着想，让他不知不觉沦陷，不知不觉爱上她。 一转眼两人在一起已经一年了，这一年真的是过得飞快。 三年其实不长，他愿意等她，也愿意等她做好准备。 “我再想想吧。”郑小异低喃：“我确实还没做好准备，但我……我是很喜欢小孩子的。小欣和小崇都很讨人喜欢，对不对？你也是喜欢小孩的，是吗？” “我当然喜欢孩子。”薛桓温声：“小欣他们几个我都很喜欢，更甭提是我们自己的孩子。” 她听罢，低低开心笑了。 她将他的手搁在仍平坦的小腹上，低喃：“桓哥哥，这是咱们的孩子。” 薛桓微愣，修长白皙的指尖禁不住颤动。 这是他们的爱情结晶，是他们的血脉相承，也是他生命的延续。 掌心暖暖的，带着她的体温。 他深吸一口气，心里矛盾至极，但他不敢开口劝她。 郑小异瞪大眼睛，将他的反应一一看在眼底。 那一刻，她的心融化了，也悄悄暗自做了决定。 …… 陈氏退休后，她便主动承包了家里的三餐，如果中餐老公和儿子都没回来，她便去跟薛爸爸几个老人凑一块儿吃。 程天芳懒得动手做饭，早晚夫妻两人都来这边蹭吃蹭喝。 今晚她得值班，所以便没回来。 快开饭的时候，薛衡提着公文包回来了。 “妈！好香哦！我闻到了炸排骨的味道了！” 薛之澜在厨房帮忙，没搭理大儿子。 陈氏指挥道：“再打多一个鸡蛋，这样口感更好一些！” 薛衡洗手，乐颠颠拿着筷子要先吃炸排骨—— “住手！”薛之澜低声呵斥：“客人还没吃入座，像什么话！等一会儿再吃，先将碗筷摆上。” 薛衡发愣问：“什么客人？谁啊？在哪儿？” 陈氏笑眯眯答：“是小异，她跟你弟在房间里头。” 薛衡“哦”了一声，问：“小异？她有事找阿桓吗？阿桓今晚回来吃呀？” 陈氏做了一个嘘声动作，低声：“告诉你啊！原来阿桓的对象就是小异，他们已经交往一年了！” 薛衡：“……”！！ 竟还有这么一回事？！阿桓那家伙遮遮掩掩神神秘秘的，竟原来是跟小异那个丫头在谈恋爱！ 陈氏嘻嘻笑了，激动扬起锅铲。 “还有还有！一个大好消息啊！小异已经怀孕了，快两个月了！你弟要做爸爸了！我要当奶奶了！你爸——你爸要当爷爷了！” 薛衡目瞪口呆！！！ 第961章 歉意加诚意 薛衡结婚三年多了，一直期盼能赶紧有孩子。 乍一听到弟弟捷足先登，脑袋“嗡！”地一声响，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他很快又高兴起来。 “那我……我不是要当伯伯了？！” 陈氏忙不迭点头：“是啊是啊！你就要当伯父了！” 薛之澜听着他们母子俩的对话，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小异还年轻，眼下又还在念书，得想办法给她休学。另外，两个人的婚事也得提上日程，得给人家小异负责，给三远一个歉意的交代。你是长兄，接下来能帮上忙的，就不能推迟。” “当然当然！”薛衡乐颠颠道：“阿桓那家伙，平常看起来一本正经！想不到竟是跟小异那丫头——” “嘘嘘！”陈氏嗔怪瞪他，低声：“人家小异脸皮薄，你少胡说八道！一会儿吓到她，我可饶不了你！” 薛衡只好点点头。 “放心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薛之澜叮嘱：“摆好碗筷，盛饭，然后喊小异和你弟出来吃饭。” 薛衡连忙照做。 一会儿后，薛桓牵着小异出来吃晚饭。 她胃口不是很好，只吃了一碗汤。 陈氏劝她多吃一些，“炸排骨很好吃，你尝尝看。” 郑小异红着脸，低声：“闻到腥味就会吐……不敢吃。” 薛桓忙给她夹了两根青菜，柔声：“慢点吃，吃水果和青菜也好。” “喜欢吃什么就说，不用拘着。”薛之澜慈爱温声：“以后就都是自家人了，不能客套。” 郑小异俏脸红红的，羞答答点头。 薛衡暗自偷笑。 薛桓悄悄挖了他一眼，差点儿把他给呛到，忙低下头扒饭又扒饭。 郑小异吃得不多，等大伙儿吃饱后，赶紧起身帮忙收拾。 陈氏舍不得她动手，低声：“你去阿桓的房间里躺会儿，我来就行。” 薛桓凑过来道：“妈说得对，你总会不时头晕，可别一会儿磕了伤了。” 郑小异有些不好意思。 陈氏笑呵呵叮嘱小儿子，低声：“还愣着做什么？陪小异去阳台乘凉，记住得牵着她啊！” “好。”薛桓拉着她回房间。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阳台清风徐徐，只见万家灯火，霓虹灯闪烁明亮。 薛桓温声解释：“当初凌凌姐建好商城后，留了十八层给自家人住。我爸和我哥商量说大伙儿住一块儿好照应。后来我哥一口气买了三套，我爸妈中间，大哥和嫂子在前头，我的那一套则在那边。我很少回来，每一套都三个房间，宽得很，所以就暂时住在我爸妈这边。这些年我也存了钱，你想装修成什么样子的，我让师傅就装修成什么样子，等装修好，我们就有自己的空间了。” 郑小异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颀长男子，一时禁不住感慨。 “我们……真的要结婚了？” 薛桓宠溺低笑，轻点她的俏鼻。 “怎么？你都已经怀上我的孩子了，还不赶紧跟我结婚？” 郑小异红了脸，依偎在他的胳膊上。 “我——只是觉得太不现实了。我还以为要等上好久好久呢！” 薛桓将她搂住，亲了亲她的额头。 “现在不用等太久了……” 一会儿后，外头响起了薛凌的声音。 薛桓低声：“你回房间休息看书，我和我爸我姐过去找你爸爸聊。” “可是——”郑小异忍不住有些担心，拉住他的手：“我……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薛桓摇头：“这事我去面对就行，你安心在这里待着。” 郑小异轻咬下唇，不敢松手。 薛桓安抚她，低声：“别担心，我会没事的。你爸爸是那么温和开朗的一个人，待我也一向很好，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我也敬重你爸爸，以后他就是我的岳丈。” 郑小异只好松手，低喃：“等爸爸不生气了……我再回去。” 薛桓心疼点点，揉了揉她的脑袋。 都怪他一时疏忽，让她陷在这样的两难境界，忐忑不安，也慌乱无措。 都是他的错…… 薛桓松开她，低声：“书柜里有好些书，你都可以拿出来看。窗口和阳台的风大，屋里的风扇不要开太大。” 她却突然拽住他的手，像似做了很坚决的决定。 “你告诉我爸爸和阿姨……说我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薛桓微愣，转而要摇头—— “你听我说！”郑小异红着眼睛，低声：“这是咱们的孩子，我舍不得。另外，我也怕去医院堕……我害怕。” 薛桓将她搂住，拍了拍安抚：“别怕，听你的。只是我们得用最妥当的方法，安排你的学业和未来。” “嗯。”郑小异抱住他的脖子，撒娇：“你以后得最疼我和孩子……” 他轻笑，亲了亲她的脑袋。 “不疼你和孩子，我能疼谁？” 这时，外头响起薛凌的喊声：“阿桓！” 薛桓忙松开她，低声：“我走了。” 郑小异乖巧点头，帮他将门掩上。 薛之澜和薛凌正在聊话，见薛桓出来，忙招手让他过来。 “三远已经回来了。你姐也已经跟他聊过几句。阿春嫂子也帮忙劝了好几声，三远已经平静许多。” 薛桓心里感激不已，道：“谢谢姐。” 薛凌拉他起身，帮他将衬衣领子拉好。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不迈出这一步，这个心结会一直在。走吧！礼品你提着，我和叔陪你去。” 薛桓重重点头。 三人从另一侧绕去郑三远家。 走廊那边，多多和小铁头正和然然扬扬玩，小欣和小崇追在后面。 薛爸爸和程木海站在一旁看着，一边笑呵呵聊话。 他们瞧见薛之澜一行三人进了郑三远家，互视一眼，暗自觉得可能有什么事发生，但都聪明缄口不谈。 “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到春城大概得十二点多。” “没事，行李都已经拾掇好。咱们吃完早餐就能出发。” 这时，小崇奔了过来，喊：“爷爷！外公！我尿急！” 薛爸爸忙俯下牵住他的小手：“咱们赶紧回屋进厕所。” 小欣也冲了过来，额头上汗水点点：“我也尿急！” 程木海忙蹲下，道：“行，咱们都回去！” 多多见两个小尾巴走了，欢快道：“他们不在，咱们玩捉迷藏吧！” “好！”其他三人忙附和。 郑三远家里，朱阿春和郑大同坐在一侧，薛凌和薛之澜坐另一侧。 薛桓则跟郑三远并排坐着。 气氛有些尴尬，但众人都还挂着微微笑容，低低商量着。 薛之澜作为家长，最先表示歉意和诚意。 “此事是我失责，并不知道他们两人在交往。三远，孩子真心相爱，咱们两家也算是亲上加亲。既然都已经这般要好了，我提议先成全他们的婚事。” 第962章 亲上加亲 郑三远扯了一个笑容，低声：“不成全也得成全。只是小异她年纪小，我家教也不怎么样，以后嫁去你们家，有些事得请你们长辈们多宽容她一些。” “您太谦虚了，小异那孩子很乖巧可爱。”薛之澜笑道：“我和我太太都很喜欢她。” 郑三远听到此处，拍了拍身侧薛桓的肩膀。 “阿桓这小伙子非常优秀，我家小异是高攀了他。” 薛桓俊脸微红，低声：“郑叔……我很抱歉，没将小异照顾好。” 郑三远“哎！”了一声，道：“罢了，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也没什么好说的。凌凌说得对，遇到问题了，眼下不是责备谁怪谁的时候，该是寻求最合适最好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郑大同略有些尴尬，问：“小异她……怎么没回来？她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据我所知，很多大学都是不允许学生谈恋爱结婚的。如果小异领证结婚，会不会影响以后她就业什么的？” “不会。”薛之澜温声：“我带过不少毕业生，曾有过农村学生，读高中的时候便结婚，后来大学毕业读书，分配工作的时候跟其他人没区别，就是档案上别人是‘未婚’，而他是‘已婚’。” 郑三远松了一口气，却又迟疑问：“那孩子……” “自然是舍不得的。”薛之澜摇头道：“小异还年轻，实在不能让她去冒险堕孩子，恐怕会伤了身体。她已经成年，也快二十一岁了。在我国，结婚的法定年龄是二十岁，她也已经可以领证结婚了。“ 薛桓低声：“郑叔，本来我不敢要这个孩子，毕竟小异的学业最要紧。学业关乎她的就业和未来，我不能太自私。我是很喜欢孩子的，非常喜欢。所以我一开始是不敢要孩子的。不过小异她……她希望能留下孩子。我过来前，她明明确确这么说。” 一旁的朱阿春露出笑容，欣慰低声：“你们是真心相爱结合的，自然是舍不得孩子的。” 郑三远点点头：“这样子才对。如果她年轻两三岁，那我肯定是不肯的。高考尤其重要，不能影响了上学。她眼下已经是医学院的学生，成绩也还不错。当初我生病的时候，大同也是休学一年，帮忙照顾我和厂子的生意。后来继续去上学，不也顺利毕业工作了吗？如今是得找一个好理由，帮小异请假。” 郑大同低声：“她脸皮薄，真实理由还是不要说出去……恐怕同学们也会嘲笑她。” 薛之澜想了想，低声：“如果是这样的话，等开学的时候，我给小异开一张骨伤科证明，可以去学校申请退学。” “可以啊！”薛凌笑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叔你写个严重点儿的，肯定能申请休学。” “对对对！”郑三远附和：“尽量休学一年吧，还得坐月子什么的，把身体养好最重要。” 薛之澜点点头，赶忙做出承诺。 “这个交给我来办就行。倘若有什么不行的地方，我再去拜托三哥帮忙。据我所知，医学院的有三个领导曾是三哥带出来的学生。他出面，很多人都会给他面子的。” “那就好。”郑三远轻笑：“那就拜托你了。” 薛之澜好笑反问：“这是哪门子的客套话呀？三远，以后咱们就是亲家了啊！” “哈哈！”郑三远跟他握手，道：“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初如果不是你和凌凌，我早就不在了。咱们住一块儿，已经是很有缘分。现在又能亲上加亲，我也是相当高兴。” 薛之澜呵呵大笑：“我家最是幸运！大儿子跟凌凌姐也是亲上加亲，小儿子也是！哈哈！以后咱们十八楼都是一家人啊！” 薛凌笑道：“我这是有先见之明呀！把几家子都罗列在一块儿，然后都凑成一大家子！都得夸我！” 众人哈哈大笑！ 薛凌又道：“既然已经聊开了，不如先赶紧找个好日子，将婚事定下来。眼下不该太铺张，那就简单点办。” “对对对！”薛之澜叮嘱小儿子：“你得先带小异去领证。至于日子，就由我和我太太去找三伯定下来。三伯是你哥和嫂子的证婚人，也请他来做你们的证婚人。他德高望重，又那么疼你，让他来最合适。” “好！”薛桓开心笑了。 郑三远忙道：“简单就好，不用太麻烦。婚礼什么的，都是办给其他人看的，关键是小两口的日子过得好，才是最要紧的。” 众人都笑了。 朱阿春低声：“三远，咱们也得去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给小异。” “对对对！”郑三远笑哈哈点头。 隔壁，薛爸爸和程木海正在下棋，薛妈妈和刘英正在看电视，都被然然和扬扬的话吓一跳！ “什么？结婚？！” “谁跟谁？小异跟谁？” 程天源左腿坐着小崇，右腿坐着小欣，挑眉问：“你们去哪儿听到的？话可不能乱说。” 然然眨巴眼睛激动道：“我们捉迷藏的时候听到的！” “对！”薛扬比划道：“叔公和薛桓舅舅带了一大堆的礼物！妈妈也在那儿！妈妈说婚礼简单就好！叔公和郑三远叔公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然然又道：“阿春阿姨也很高兴！对了！薛桓舅舅说他很喜欢小孩子！他还说，小异阿姨想要把孩子生下来。” 众人：“……”！！！！ 程天源惊讶问：“难道——阿桓的对象是小异？！” “对啊！”然然解释：“叔公还说了，要请三伯公来给他们做证婚人！” 薛爸爸“哟嚯！”一声，哈哈笑道：“看来真是要结婚啊！好事！” 刘英和薛妈妈对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却也都很高兴。 “看样子，是已经有了孩子，着急着要结婚啊！” “奉子成婚！好事！” “双喜临门！好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小婶不知道还能不能跟咱们去春城和桂林？” “没事！当然是家里的好事要紧！” “就是！反正春城和桂林就在南方，不会跑！哈哈！” 一会儿后，薛凌回来了。 她刚进门，便看到众人一个个脸上都挂着笑容。 然然和扬扬奔了过去，一左一右簇拥在她身边。 “妈！舅舅要娶隔壁的小异阿姨，对不对？！” “结婚结婚！结婚生宝宝！” 薛凌好笑问：“你们怎么知道了？” 程天源正在哄小欣睡觉，低笑：“他们在玩捉迷藏，偷偷听到的。” 薛凌转了转眼睛，点点头。 刘英瞪大眼睛问：“奉子成婚，真的？！” 薛凌笑眯眯点头。 众人嘻嘻哈哈都笑了。 晚些时候，陈氏乐颠颠来了，“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第963章 妯娌比较 众人捂嘴低低偷笑。 陈氏转了转眼睛，问：“是不是凌凌已经告诉你们了啊？” 众人哈哈大笑。 薛爸爸笑道：“一早就知道了！然然和扬扬去捉迷藏，听得一清二楚！” “弟妹！恭喜啊！” “亲家母，恭喜恭喜！” 陈氏笑不拢嘴，道：“同喜同喜！我们家终于要有孙辈了！然然和扬扬，还有小崇和小欣就要当哥哥和姐姐了！对了，几个孩子呢？” 薛爸爸解释：“都去睡了，明天一早要醒来赶飞机，不好太晚睡。” 薛妈妈拉住她的手，笑道：“弟妹，我们是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才特意不敢早睡的。” “谢谢嫂子！”陈氏摇头笑道：“坏消息就是我不能跟你们一道去春城！刚才阿衡已经帮我去退票了，说是可以退个六成的钱。不打紧不打紧，以后再去！” 刘英低问：“那婚事暂时怎么安排？” “我和之澜刚才商量了，让他们先领证。”陈氏低声：“小异反应有些大，吃不下，头也晕。我的意思是领证以后，等她好些了，咱们一大家子再凑一块儿在楼下吃一餐。三伯也得来，请他做主婚人。” 薛爸爸道：“我们去两个月而已，回来应该赶得及。” “没事。”薛妈妈温声：“如果日子定了，就告诉我们一声，我们提前回来。这是大好事，咱们怎么也得来沾沾喜气。” “好好好。”陈氏欢喜得不行，激动道：“真是想不到啊！咱们都是邻居，又都是亲家！哈哈！太有缘了！真好真好！” 刘英竖起大拇指，道：“这是你的好福气！” “都是大伙儿的福气！”陈氏忙道：“我一向都很喜欢小异那姑娘。只是她岁数跟阿桓差了十岁，不好意思跟人家三远开口。可没想到孩子们自己有缘凑一块儿了，真真是天意啊！” 薛妈妈压低嗓音：“大概什么时候的？年底还是开春？” 陈氏略一思索，答：“应该是正月的月底或农历二月初。我刚才问了小异，其实已经是两个月了。” “好日子！开春时节春暖花开！”薛妈妈欢喜道：“到时不会太冷，对孕妇好，孩子也好。” “对对对！”陈氏欢喜得不得了，“我终于要当奶奶了！今晚肯定睡不着了！之澜也是欢喜得很，自从三远家回去，就一个劲儿傻笑！” “我们听着都很高兴！”薛爸爸笑道：“这是双喜临门啊！” 薛妈妈温声：“我们得去睡下，明早得起来赶飞机。弟妹，那你要好好帮忙照顾小异。对了，你等我一下！” 一会儿后，薛妈妈拿了几块燕窝出来。 “这是前年给凌凌买的，她没吃完，我就给收起来。怀孕了多吃这些，听说对孩子的皮肤好。” 陈氏不敢收，低声：“嫂子，太贵重了。我让之澜去买就是，这些不能要。难怪扬扬小欣几个的皮肤都那么好，原来是吃了燕窝啊！” “收下。”薛妈妈塞给她，笑道：“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小异那姑娘又白又漂亮，个头也高挑，跟咱们阿桓很般配！” “关键是职业也般配！”薛爸爸温声：“小异也是医学院的，以后职业相同，跟你们也有共同话题。” “是是。”陈氏欢喜道：“那我就收下了，谢谢梧哥和嫂子。” “不客气不客气！好好照顾小异，我们等着喝喜酒，吃喜蛋！” 一会儿后，陈氏乐颠颠回去了。 薛爸爸和薛妈妈回屋睡去了。 刘英则将灯光了，去了斜对面的房间。 程木海已经睡下，不过仍没睡着。 刘英将吊扇开到最小，然后也上了床。 这时，程木海低低叹气。 刘英挑眉问：“干啥？大半夜叹气？睡不着至于叹气吗？” 年纪大了，入睡难，睡眠质量也不高，偶尔早上四点多就醒了。 程木海闭上眼睛，低喃：“你说，阿芳和阿衡什么时候也能有孩子？都几年了。” 刘英微愣，转而没好气哼一声。 “那死丫头哪里肯让我说！我偷偷说过她多少回了，数都数不清了！她哪一句肯听了？每次不是说忙，就说等等。皇帝不急太监急！其他人难不成还能帮她生不成？” 程木海叹气，低声：“阿衡结婚的时候，已经三十余岁。现在阿芳也三十了。这丫头怎么就总是那么不省心啊！” 刘英也是很难受，叹气：“这几年她仗着阿衡疼她，公公婆婆也不好管她，变得跟以前一样又懒又不听话。我能怎么样？你能怎么样？” 程木海低喃：“人家阿桓比阿衡小几岁，三十一岁而已，刚准备要结婚孩子已经两个月了。如果都还年轻，那也就罢了，偏偏都已经是三十和三十好几的人了。之澜和亲家母嘴上不好说，心里估计早就不耐烦了。” 刘英烦躁换了一个姿势，低声：“不耐烦能有什么办法？他们都是文化人，催也是口头上暗示着催。他们如果自己聪明懂事，就不该现在还一点儿也不紧张！” 她越说越大声，程木海忙低低“嘘”了一声。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操心不了那么多。她是嫁出去的，泼出去的水。也只能这么想了。” 刘英深吸一口气，道：“都怪我们……以前没好好教好她，现在天天来气咱们。” “不用气。”程木海道：“我们已经将她养大，也让她读书。她现在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收入也稳定，至少饿不死。幸好她嫁的人家是好人家，不然她早就被骂死了。” 刘英再度叹气：“我倒希望她能嫁一个家风非常严格的家庭，这样有人能管住她。像她那种人，就该有人管着她！” “可亲家一家人都不是那种人。”程木海低声：“人家好着呢！为人都宽厚体贴，善解人意。即便她做错了，懒得要命，也没人说她，更别说骂了。” 刘英低喃：“人家小异多好，是大学生，长得也漂亮，家里也有钱。关键是已经怀上孩子，女人一生最重要的嫁人生子，她这两个月就能完成。” 程木海看得远，想得也多，“我回念一想，这件喜事也许能给她一些警惕，甚至是威胁。你想啊，一个儿子，别人不会跟他比较。两个儿子，人家就会开始比较。以前薛家就她一个儿媳妇，她自我感觉很好。现在不一样了，已经有另一个儿媳妇了。人家文化程度比她高，漂亮又有钱，而且很快就怀上孩子。这么一比，她会继续无动于衷吗？” “也对。”刘英低声：“活该刺激刺激她一下！忒气人！不听话不听劝的人，就得让她吃吃苦头，不然不知道啥是好日子！” “她三十岁了，不是三岁。”程木海低喃：“得靠她自己会主动去想去做。” 刘英打了一个哈欠，咕哝：“睡了睡了，不说了。咱们带孙子去玩，散散心，甭管那个死丫头！” 第964章 出发旅游 程天芳今晚上夜班，仍没回来。 薛衡一个人冷冷清清在家里看电视，倒是没多想，只顾着高兴，毕竟自家弟弟要结婚了，要当爸爸了，终归是家里的大好事。 刚才薛桓送小异回斜对面后回来，仍被自己老爸给狠狠骂了一顿。 当时他也在场，忙劝了老爸，说了一大堆的好话。 后来老妈也赶忙进来劝，说木已成舟，骂死儿子也帮不上什么。反正迟早是要结婚的，那就赶忙结婚就是。 毕竟儿子都三十一岁了，算是晚婚了，也没必要骂骂咧咧，影响心情。 自家老爸虽然嘴上不饶弟弟，但嘴角的笑容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儿子长大成人，事业有成，现在也要成家，还要当爸爸了，即便过程有些曲折，仍是一件大好事啊！ 所以，薛衡将弟弟塞回房间去，就回了自己这边。 爸妈估计还在隔壁兴奋讨论婚事，灯还都亮着。 他打了一个大哈欠，看着脏兮兮一层灰的桌面和电视柜，无聊拧上开关，将电视关了。 客厅里静悄悄。 他想着明天岳父岳母和伯父伯母要带着几个孩子去春城，指不定要帮忙送去机场，便赶忙上床睡下。 明天媳妇下班回来，得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家里很快要多一个妯娌作伴，还有一个小侄子或小侄女——多么开心的事啊！ 如此想着，他转身回房睡了。 隔天一清早，薛凌和程天源就开始忙碌给几个孩子准备衣服洗漱。 小欣和小崇快两周岁了，能自己吃饭，但洗漱就都不行，得靠爸妈给他们洗脸洗手。 然然和扬扬很快就搞定，换了短裤和短袖衫。 小崇也很简单，一样的短裤和短衫。 小欣却不一样，她是女孩子，喜欢穿小裙子。于是，又是小裤裤又是梳头发，又是小裙子，把薛凌忙得够呛！ 薛凌忍不住笑骂：“养女儿就是麻烦！” 小欣翻了翻白眼，肉坨坨的白嫩脸蛋满是不屑：“妈妈笨！太笨了！就说我不好！” 薛凌嘻嘻笑了，揍了她的小屁股。 “滚！赶紧去吃早饭！” 小欣一溜烟跑远了。 程天源已经将孩子的睡衣都拾掇好，又再次检查孩子们的衣服和日常用品。 “一人都带多一件马甲和薄衫，其他都是短衫和短袖。对了，你得提醒一下爸妈，不要忘了带多点儿长袖的。万一遇到下雨天，山里山风凉，可别着凉了。” “好。”薛凌道：“我去跟他们说一说。” 程木海和刘英五点就醒了，早早就做好了早餐。 四个老人都不会贪睡，五点多就吃饱了。 他们赶忙招呼几个孩子吃早餐。 “小欣乖，别吃漏啊！” “小崇，赶忙吃快一些。” “扬扬！你都已经第三碗了，可别吃太饱。” “然然，你的肉包不能吃剩一点儿，不能浪费粮食。” 薛凌过来接手孩子，道：“你们去把行李检查多一遍，记得多一两件秋衣，不要大意。另外，身份证和机票要带好。还有，现金要带多点儿。对了，我昨天给你们的一万块都藏好了吗？不够就打电话过来，我立刻给你们汇钱。” 薛爸爸挥挥手：“放心，我们就算玩多个几十年也是够用的。” “嘻嘻！”薛凌竖起大拇指：“有钱人啊！” 薛妈妈睨她一眼，道：“天气热，别我们不在就不吃早餐。整天跟个瘦猴子一样！幸好我们天天住一块儿，不然还以为你被婆家的人苛待。” “知道了知道了！”薛凌不住点头：“订单没那么赶了，我也不怎么忙。我和阿源哥打算早晚多出去散步运动，抽多一些时间休息。” “也不能一直太忙。”程木海心疼低声：“不要把自己累垮了，那就不好了，该多歇息。” “爸妈，你们都放心！”薛凌笑嘻嘻道：“几个捣蛋鬼就交给你们了。路上别省着，能坐车就坐车，你坐船就坐船，不要去什么爬山啊，走远路——你们都是年岁大的人，不要折腾一些太累的。” “知道了。”薛爸爸点头：“我们之所以打算去那么久，就是贪图能找一个固定的地方住下来，慢慢玩，慢慢逛。我们都是量力而行，也没力气折腾太多了。” 程木海哈哈笑道：“现在走不动了，还有小的搀扶，也不用怕了。然然和扬扬都这么高了，能提也能搀，我们都可以开始靠他们了。” “就是就是！”刘英笑道：“过年去南岛的时候，他们一个带妹妹，一个带弟弟，压根不用我们担心太多。弟弟和妹妹走累了，他们还能帮忙背。我们也省力得很！” 薛凌笑眯眯看着两个大儿子，道：“爸妈不在你们身边，记得照顾好爷爷奶奶们，也要照顾弟弟妹妹。” “知道了，妈！” “放心啦！老妈！” 薛凌一听到“老妈”两个字，吓得瞪大眼睛：“你妈我还没三十五！怎么就‘老’了？！给我收回去！” 扬扬和然然哈哈偷笑，溜了。 程天源正在喂小欣吃小米粥，听得一阵好笑，“小崽子！胆子肥了啊？敢这样调侃你妈！” 快七点的时候，众人已经拾掇好了。 临走前，众人又再次检查机票和身份证，还有一些必用品。 刘英忍不住张望对面，低声：“阿衡昨天说要帮忙送我们去机场，估计是睡过头了吧？” “昨晚家里有喜事，估计都欢喜得睡不着。”薛妈妈笑道：“没事，反正凌凌也有空。她和阿源送我们去机场就行了。” 朱阿春打开门出来，郑三远也跟了出来。 “老哥们，大嫂们，孩子们，一路顺风啊！” 朱阿春拧了一个袋子出来，温声：“这是我早上做的米糕，刚刚蒸熟。你们一大早就吃，路上指不定就饿了。这些带上垫垫肚子。” “谢谢！谢谢！”刘英和薛妈妈接过。 郑三远道：“我帮着一块儿送吧！人这么多……” “不用。”程天源微笑解释：“我开那辆七个座位的，加上凌凌帮忙，够宽了。” 薛凌背了小皮包出来，笑呵呵道：“郑叔，今天真不用！下次你帮忙去机场接吧！” “好好好！”郑三远帮忙拧行李，道：“那我送你们下去。” 这时，薛之澜和陈氏也来了，“我们也是来送行的！” 众人一边聊话，一边进电梯。 人太多，分成两批下楼。 很快地，薛凌和程天源一前一后开车离开停车场，径直往机场去了。 八点多的时候，程天芳打着哈欠回来了。 她匆匆往娘家那边赶，不料见两扇门都关得紧紧的，看来他们一早就出发了。 她又打了一个哈欠，往自家的套房走，掏出钥匙开门。 薛衡正在房间换衣服，探头出来：“媳妇，回来了？” 第965章 矛盾心理 程天芳懒洋洋“嗯”一声，问：“你吃了吗？” 她甩开脚上的鞋，将皮包一甩，倒在沙发上。 薛衡一边整理领带，一边解释：“吃了，早些时候在妈那边吃了。我本来打算早起送爸妈和伯父他们去机场的，但睡过头了。大哥和凌凌送他们过去，现在估计已经在飞机上了。” 程天芳伸懒腰，道：“没事，我大哥和大嫂去送就成。我八点才换班，也是没办法赶上。” 薛衡挑眉问：“媳妇，你吃了吧？” “吃了。”程天芳解释：“我和一起值班的同事去吃馄饨面。” 薛衡看着她略胖的腰肢，低低笑了，“媳妇，我发现你最近又胖了。” “滚啦！”程天芳懒洋洋踹他，闷声：“你今天忙不？我早上睡觉，下午会闲着。咱们下午去玩，好不？” “傍晚就有空。”薛衡一边整理衬衣，一边解释：“我下午要和凌凌对账，交接上个月的订单。大概五点左右就有空，到时我开车来接你。” “好！”程天芳嘻嘻笑道：“咱们再去吃外国炸鸡和可乐！晚上再回来！” 薛衡点点头：“好，反正你明天早上才上班，今晚晚点儿也没关系。” 程天芳一个月大概要上几个晚上的夜班，其他时间变动不大，基本都是周末休息。如果是夜班，那接下来会有一天一夜的轮休。 “天气太闷热，咱们去凉快的地方玩！”程天芳笑道：“昨天晚上我们值班的时候，有一个同事去买冰淇淋，大伙儿吃得好开心！我一口气吃了两条！” 薛衡微微蹙眉，提醒：“那玩意太冰寒，尽量不要吃太多。如果喜欢，一次一条就好。” “行吧。”程天芳道：“反正是夏天，多吃几条也没关系。” 薛衡终于拾掇好自己，快步过来，兴奋道：“媳妇，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哦！” 程天芳趴在沙发上，懒洋洋问：“什么？” 薛衡眉眼笑弯弯，噼里啪啦说一通。 “……我弟明天早上不用值班，他们打算一早就去领证。小异的妊娠反应有些大，也没什么胃口，我妈刚才匆匆去买菜了，说要做几道开胃些的菜给小异吃。” 程天芳听得一愣一愣，一股脑儿爬坐起来。 “你——你说什么呀？小异跟你弟交往？！小异？！郑叔的女儿那个郑小异？！” “是啊！”薛衡笑道：“除了这个小异，还能有多少个小异？去年她考中帝都的医学院，那时就开始跟阿桓好了。她年纪偏小，所以两人暂时不敢公开，打算等小异毕业后再公开。谁知我弟那小子憋不住，把人家给睡了，几次也就怀上了。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交往日子长了，自然也就馋了。” 程天芳惊讶问：“就怀上了？真的？！几次就怀上了？” “对啊！”薛衡低声：“都已经两个月了。昨天在医院查了，确确实实是怀上了。我妈推算了一下，应该是明年二月初生。” 程天芳有些反应不过来，脑袋里空荡荡的。 “那你爸妈——你爸妈应该很高兴吧？” 薛衡笑哈哈道：“高兴疯了！我妈早上说，昨晚她跟我爸都高兴得睡不着！虽然我爸怪我弟太冲动，毕竟人家小异也才二十一岁，又还在上学，但怎么也掩盖不了他想当爷爷的心情啊！那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程天芳脸色有些不好，眼神躲闪几下。 “小异……还在上学，那怎么办？” 薛衡答：“双方家长已经商量好了，打算让她请假休学一年。眼下毕竟是身体最重要，孩子最重要，学业暂时休学，以后也是影响不了毕业和就业。” 程天芳缓缓点头。 薛衡低笑：“咱们十八楼以后都是一家人，实在太有缘啊！你想啊，本来就我们家和大哥家，反正我们是一家人，无所谓。后来郑叔病倒，为了方便照顾他，凌凌卖给他一套。接着阿春姐和小铁头搬进来，他们跟郑叔一家子合并成一个大家庭。现在我们跟郑叔家也成了亲家——简直是超级大缘分！” 程天芳听得心不在焉，摸了摸自己凸显出来的小肚子。 人家谈恋爱一年，在一起几次就怀上了，可他们谈恋爱大半年，结婚三年多了，眼下肚子还一直没消息。 起初她是不着急要，后来她想着顺其自然，可也顺了一两年了，怎么一点儿迹象都没有！ 人家小异才二十一岁就要当妈了，可她都三十了…… 嫂子当年嫁给大哥的时候，也才二十岁，隔年就怀上了。 然然现在快十三岁了，嫂子看着还那么年轻。 她三十岁而已，身材却已经开始发福…… 薛衡瞧了一眼墙上的钟，笑道：“媳妇，我得去上班了，今天已经有些晚了。” 不料，程天芳没回应。 他撇过俊脸，见自家媳妇的脸色不怎么好，忙凑了上前。 “媳妇，你怎么了？” 程天芳眸光躲闪几下，低声：“没……我只是觉得……咱们再不要孩子，可能会太迟。” 薛衡撇嘴，无奈反问：“年初三伯开给你的助孕药，你都不喜欢吃，嫌弃味道太重，还气呼呼跟我说不着急。怎么？现在知道急了？” 程天芳娇哼：“可那些药的味道确实让人受不了呀！喝了一副后，我差点儿就被臭吐了！” 薛衡埋下脑袋，低喃：“良药苦口利于病，如果咱们能不吃，三伯何至于得搞给我们吃，对吧？” 过完年，三伯特意给他们两口子把了脉，并认真解释说他们需要吃一些药配合。 自家的伯父这么说，那肯定是需要吃的。 三伯开了药方，亲自去配药，还叮嘱吃上一阵子后，还要再吃上一阵子，尽量要辛苦配合。 不料她就吃了一副，就嚷嚷着太苦味道受不住，所以就停了。 他家里都是一众医生，自小养成的观念就是不能讳疾忌医，故此他不敢不听三伯的，一口气喝了三回药，足足一个来月。 可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她不配合，就他一个人喝，效果和作用能有多大？ 这大半年来，这个话题也就停住了。 她不主动讲，他也就不敢说了。 程天芳微愣，脸红了，“那要不——咱们还是吃药吧！等这个周末有空，咱们去找三伯再拿些药来调理一下？” “周末吗？我可能没空。”薛衡道：“反正下午有空，不如傍晚过去老城区找三伯吧。” 程天芳本想点头，似乎想起什么，忍不住轻哼：“这样的话，会不会让别人以为我们很着急要孩子？被你弟弟和小异这么一比下去，咱们就火燎火急去找三伯帮忙？” 第966章 无端生闷气 薛衡翻了翻白眼，忍不住好笑问：“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你做什么这样子比较？” 顿了一下，他眸光微动，似乎猜到了什么。 看来，自家媳妇是被人家小异这一次“未婚先孕”给刺激到了。 程天芳撇撇嘴，低声：“她很快就要跟你弟弟结婚，也要嫁给你们家当儿媳妇。你爸妈看到她一进门就怀孕了，他们还那么高兴……我能不比较吗？别人不比较吗？” 薛衡苦笑，轻拍她的肩膀。 “别人比较是别人的事，你不用比较。咱们都是一家人，没谁比较谁的。” “肯定会！”程天芳嘀咕：“就算你不会，你爸妈也会！” 薛衡无奈低声：“放心，我爸妈都是很通情达理的人。他们即便心里头急，也不会催你得赶紧生一个。咱们可以先调理好身体，慢慢来。” 程天芳轻哼：“不能再慢慢了，咱们都已经太慢了！” “那这事也快不来啊！”薛衡揉了揉她的肚子，道：“这又不是能一下子吹起来就吹得起来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程天芳娇嗔：“我不管，反正下半年咱们得努力生孩子了！” 薛衡心里头也是巴不得能马上有孩子的，听罢立刻点头。 “好！咱们赶紧努力！其实，如果咱们结婚后怀上的话，孩子现在都跟小欣和小崇一般大了。他们都快两周岁了。” 程天芳一听就生气，忍不住嘟嘴：“干嘛？！你这是嫌弃我手脚太慢了？我哥和嫂子都比咱们大，他们快些生就生，关咱们有什么干系！” “没关系。”薛衡知晓她爱发小脾气，忙哄道：“不要紧，等明年咱们生了，小欣和小崇他们都能帮忙抱了。” 程天芳翻了身，依偎在他的胳膊上。 “那就这么说定了。下午你早些来接我，到时咱们去小四合院找三伯，然后再去吃炸鸡和可乐。” 薛衡立刻答应了，“你喜欢吃外国快餐，那就去吃呗。媳妇，那我先走了。” 小两口聊了一会儿后，薛衡快步离开了。 程天芳则回了房间睡下，一睡睡到中午。 隔壁传来饭菜香，她迷糊醒了。 这时，门口传来拍门声：“阿芳！阿芳！你今天在家吧？午饭我做好了！快过来吃！” 程天芳应好，匆匆起身，梳好头发，懒得换睡衣，洗个脸就去了隔壁。 只见陈氏做了五六样菜，忙得满头大汗，脸上却笑呵呵。 “阿芳，昨晚夜班辛苦吧？” “还好。”程天芳惊讶问：“妈，今天怎么煮那么多菜？” 中午公公一般都是在医院吃，阿桓则极少回来，阿衡在厂里吃。 陈氏笑得眼睛成一条缝，低声：“阿衡跟你说了吧？小异已经怀上了。她现在正在害口，总是吃不下。我特意做多几样开胃的，打算给她送过去。你看，酸醋排骨和糖醋鱼，还有番茄炒蛋，都是开胃的菜。怀孕的女人得多吃鱼虾，以后孩子才会更聪明。” 程天芳讪讪扯了一个笑容：“……挺好的，挺好的。” 陈氏将几个菜装起来，匆匆出门往对面去了。 程天芳吃着炒青菜和一个炖排骨，越吃心里越烦躁。 陈氏回来了，乐呵呵道：“住得近就是好！我端过去，全部都还热乎乎的。小异吃了几口，说味道很不错！她吃得下，我也就放心了。对了，阿春这个后妈对她也是好得没话说。她厨艺好，也是煮了好些菜给小异吃。不仅这样，她还懂什么是孕妇不能吃的，压根都不用我提醒！” 程天芳听得五味杂陈，低声：“妈，别说了，一会儿汤都凉了，吃吧。” 陈氏端起饭，一边吃一边笑。 “阿芳，你有空就过去陪陪小异。你跟她也是挺熟的，接下来你们就是妯娌了，要跟好姐妹一样相处。她比你小十来岁，你又是大嫂，所以还得你多多照顾她。” 程天芳扯了一个笑容，道：“她经常在外头念书，我跟她之前接触得不多。” “没关系。”陈氏道：“接下来就多了！我跟之澜商量好了，等她的害口好些，我们就张罗一个简单的婚宴，请自家人欢欢喜喜吃一餐。另外，阿桓那边的房子得装修了。他们结婚后，小异和阿桓先住我们这边，等装修好了，再搬过去住。” “哦。”程天芳眸光微动，幽幽道：“这边虽然宽，好几个房间，但跟你们住一块儿的话，会不会不方便？” 陈氏忙摇头：“不会不会！我打算让他们去大房间住，里头有独立的卫生间，这样他们用着也方便。外头就有阳台，晾晒衣服也方便。” 程天芳忍不住问：“大房间不是你和爸在住吗？” “不了。”陈氏解释：“我们今天就要搬去小房间了。我明天去找几个人来帮忙，将大房间拾掇干净，卫生间改成坐厕，再买两个新柜子，新的梳妆台。小异接下来会挺着一个大肚子，蹲厕不适合她用，免得压到肚子里的宝贝。” 程天芳扯了一个笑容：“妈考虑得那么周祥啊……” “那当然！”陈氏笑嘻嘻道：“现在她怀孕了，什么都得为她做考量，一切以她为中心。” 程天芳瞬间没胃口了，将碗筷撂下。 “妈，我饱了，你吃吧。” 陈氏微愣，盯着她的饭碗看一眼，不满道：“怎么吃那么少？多吃一些吧。” “不了，没胃口。”程天芳懒洋洋道：“天气太闷热吧，胸口也跟着闷。”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啊！ 陈氏往外张望一眼，嘀咕：“这几天确实热得很，没法子，小暑大暑都这样热。希望明天能下一些雷阵雨，缓解一下热气。幸好这边通风，不然小异肯定也很热。这女人怀孩子啊，特别怕热。天气冷的时候怕冷，天气热的时候怕热。现在大热天的，她又还害口，我也是担心得很。” 程天芳沉着脸起身，回隔壁去了。 陈氏顾着吃饭，根本没发现大媳妇的脸色臭得很，吃饱以后收拾了碗筷，然后切了一盘水果去对面找小异去了。 程天芳正在窗口吹凉风，瞧见婆婆捧着水果出门，直觉刺眼极了，心里无端一阵烦躁。 “不就是怀个孕吗？至于吗？！” 她气呼呼倒在沙发上，脚用力捶了捶皮沙发，直觉满肚子的气不知道要往哪儿撒。 傍晚时分，薛衡回来了，见她在看电视，忙催促道：“媳妇，快去换衣服。这时候三伯应该在家，咱们赶忙过去。” “去什么去！我不去了！”程天芳尖声大怒。 薛衡狐疑挑眉，忙将公文包搁下。 “媳妇，怎么了？突然生这么大的气？谁惹你生气了？” 第967章 吵架偶遇 程天芳气呼呼：“你妈把小异当成宝了！左一句‘怀孕’，右一句‘怀孕’，好像怀了孩子就是公主似的！怎么？她怀孕就是宝，我就是草啊！” 薛衡微愣，转了转眼睛：“估计是你想多了。你也该知道，我妈盼着当奶奶盼了多少年了！好不容易终于有孙子了，自然有些欣喜若狂。” “那又怎么样？”程天芳闷声：“至于在我面前一说再说吗？她有没有考虑到我的心情？！我也是要怀孕的人，她这样子说，好像每一句话都在嘲讽我似的！” “没那样的事，是你多想了。”薛衡温声：“你想想，这些年来，我爸妈从没直接开口催我们，都只是私下试探问了问。他们都是明白人，知晓有些事急是急不了。在他们心里，也是一样疼爱你的。就算小异怀孕了，也是改变不了什么的。” “不是！”程天芳气呼呼：“我直觉你妈是故意在我面前那么呵护小异的！我总觉得她是在偷偷嘲笑我！” 薛衡摇头：“不可能，我爸妈都不是那样的人。媳妇，明显是你多疑了，而且是太敏感了。” “你不相信我？！”程天芳更生气了，冷哼：“你不信你去问一问你妈！今天中午她故意送这个送那个，人家小异吃好几个菜，我跟她就一个菜和一个汤。吃饱以后，立刻给小异送水果，我连一小块西瓜都没有！” 薛衡哄道：“小异现在怀孕了，我妈自然要费都一些心思去照顾她。你想吃什么，你就去买。反正咱们又不缺那个钱，想吃多少就买多少。” “能一样吗？！”程天芳哼道：“根本就是两个道理！好不好？！我要吃我可以去买，但你妈的那个态度——我就是不喜欢！” 薛衡知晓自家爸妈昨天究竟是多么欢喜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心酸。 “那也没法子啊！人家小异怀孕了，自然是要多费一些心思的。你比人家小异早进门三年多，谁让你的肚子一直不鼓起来，对吧？” 程天芳一听气红了眼，哭了起来。 “薛衡！你过分！这事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吗？！我肚子不鼓，是我的错？！这一年多来，我不已经跟你顺其自然在生了吗？！搞得好像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似的！你混账！你个王八蛋！” “嘘嘘！”薛衡忙哄道：“别生气，别生气。媳妇，我就是一时嘴快，我哪敢说是你的错。我就是觉得……你可能是压力太多，所以就偏容易敏感些。没关系的，咱们去找三伯拿药调理身体，指不定咱们年底也能怀上。” 程天芳气鼓鼓：“你滚！我不去了！生就生，生不了就算了！反正都是我的错，我干脆不生了！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这无端端的，做什么这样子闹？”薛衡皱起眉头，低声：“爸爸估计也要下班了，阿桓和小异今晚要陪我爸妈吃饭。你这么嚷嚷，他们如果听见了要做什么想？” “我管他们怎么想！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程天芳气哼：“他们爱奉承新媳妇去，随他们去！反正我的肚子不鼓起来，是我活该！” 薛衡生气了，冷声：“你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他实在不想吵下去，干脆将公文包拽起来，转身甩上门离开。 程天芳大声：“薛衡！你给我滚回来！” 薛衡懒得搭理她，大跨步离开了。 夜幕降临，套房里冷冷清清。 程天芳坐在房间里生闷气，连灯都懒得开。 隔壁陈氏做好晚饭，探头出来瞧了一眼。 “小两口估计又出去吃了。” 薛之澜在一旁帮忙洗锅，道：“他们晚饭大多数都在外头吃。阿桓去接小异过来了，咱们准备好碗筷吃吧。” “哎！”陈氏欢喜准备起来。 薛衡开车出去绕一圈，却不知道要去哪儿，心里头气闷得很。 想着回去肯定又是接着吵架，干脆将车停在路边，找了一家高档的餐厅吃晚饭。 他一个人闷头吃着，吃完也没离开，看着玻璃窗外来来去去的车辆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砰砰”两声吓了他一跳！ 他恍然回神，看到窗外站着两个人。 程天源和薛凌两人手牵手，正笑盈盈跟他打招呼。 他惊喜笑了，忙比划一下。 程天源摇头，拍了拍肚子，解释说已经吃饱了。 薛衡给他们一个手势，让他们等着，随后去柜台结账，匆匆走出店门。 程天源和薛凌站在街上，两人亲密依偎，低低聊着话，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薛衡问：“你们怎么来了这边啊？” 薛凌答：“趁着老人和孩子去玩，赶忙出来两人世界一圈。” 平常要回家陪老人和孩子，工作完成后就匆匆忙忙往家里赶。难得有机会只剩两个人，怎么也得争取一些机会出来浪漫个够！ 这段日子总厂从三班制改成了两班制，工作不那么忙了，她提早下班，两人在市区吃了一餐，吃饱手牵手散步逛街买东西。 薛衡忍不住调侃：“哟嚯！老夫老妻了，还这么浪漫呀？” 程天源宠溺看了一眼妻子，温声：“浪漫只是说辞，欢喜开心最重要。” 她说要出来吃，他自然要听她的。这些年为了孩子，为了工作，两人的独立空间真的不多。 没能跟老人和孩子一样去度假，至少也得趁这个机会好好开心一下。 薛凌依偎在老公的胳膊上，解释：“本来我们还打算去看电影，不过见外头风大很凉快，所以就一边逛街一边散步。没想到走了一半竟看到你在里头发呆！你怎么在这儿？一个人？” 薛衡感受他们两人之间的浓浓的绵绵情意，心里又酸又羡慕。 “我……在这里吃饭。” 程天源和薛凌互视一眼，直觉他们小两口又闹矛盾了。 薛凌下巴微扬，道：“前头有一家小茶馆，咱们去窗口闲坐泡茶喝吧。” 薛衡此时压根不想回去，立刻点点头。 三人进了茶馆，挑了靠窗的位置，吹着凉风，低低聊话喝茶。 薛衡找话题聊，问：“对了，你的录音带公司怎么样了？” “什么录音带公司？”薛凌纠正：“新时代媒体公司。那边收入还算不错，最近小山悠录了一些民间童谣，卖得很好。小刘的眼光很好，这大半年帮我赚了不少钱。” “有多少？”薛衡比划七个手指：“超过这个数了吧？” “超。”薛凌点点头：“录音带前后已经卖出去八百来万盒。” “啧啧！”薛衡摇头苦笑：“偶然我总觉得你好像大我两辈似的。你投资生意的眼光和手法，比伯父还要厉害好多！三伯和我爸都赞你是天生做生意的人，我现在已经彻底相信了。” 第968章 过不下去就离 薛凌点点头：“此话有理，因为我确确实实比你活多了一辈子。” “噗！”薛衡哈哈笑了。 薛凌耸耸肩。 一本正经讲正经事，可人家就是不相信，还当成最大的笑话听。 程天源跟岳父学了不少泡茶的技巧，现在冲茶已经有模有样，安静洗着杯子，默默听他们两人侃大山。 薛凌挑了挑眉，问：“阿芳今晚要值班啊？” “……不用吧。”薛衡眸光微闪，低声：“估计在家看电视吧。我……还没回家，也不知道。” 薛凌翻了翻白眼，低声：“骗我们做什么？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 他一个人在外头吃饭发呆，神情落寂，他们两夫妻在窗外站了好一会儿，他还没瞧见他们。 薛衡摇头叹气，埋下脑袋。 程天源挑眉问：“阿芳又怎么了？” 自家妹子这两年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他这个做大哥的不是一无所知，只是他想着她已经长大，现在又嫁出了，不好说太多，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薛衡脸色不怎么好，低声：“无缘无故跟我闹……说我妈对小异太好，是在嘲讽她怀不上孩子。我说她太敏感太激动，她还不信。跟她吵了几句后，我心里头实在太烦，干脆转身出来，免得被我爸妈听见知道。”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心里猜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薛凌毕竟是嫂子，不好说太多。 程天源却是丝毫不客气，沉声：“怎么？她结婚这么多年还没孩子，还好意思嫉妒人家小异吗？小异她年轻，现在又害口，你妈对她好点儿怎么了？她现在是需要人家照顾的孕妇，阿芳她是吗？” 薛衡摇头叹气：“大哥，我觉得有些累，不想跟她说什么了。跟她好言相劝，她不听。偶尔话说得稍微有些重，她就立刻跟炸毛一样跟我大吵大闹。夫妻过日子，怎么能这样。我现在已经是懒得跟她吵，也不想吵。” 程天源冷声：“她被自己宠坏了，也被你们宠坏了。” 薛衡垂下脑袋，低声：“她是我的媳妇，我宠她是没错的。” “没错，但不能过犹不及！”程天源沉声：“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凡事要有一个度。阿芳她不是那种可以一味儿纵容的人，应该她本质上是需要控制监管的人。” 薛衡叹气：“……也许是我做得也不好。” 程天源沉着脸沏茶，递给他一杯。 “喝了，喝完我们一块儿回去。我怎么说也是她的大哥，父母亲不在身边，我这个长兄还能当老父亲用。我帮你骂骂她去。” “真的？！”薛衡惊喜问。 程天源瞪他一眼，反问：“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薛衡立刻精神抖擞，道：“那太好了！咱们立刻回去吧！” 程天源又道：“一会儿你什么都配合我。” “好。”薛衡问：“……配合什么？” 程天源喝茶的动作一滞，低声：“我让你离婚，你就点头。” 薛衡：“……”！！！ 一旁的薛凌则憋不住笑了。 …… 喝了茶以后，三人各自上车。 三人三辆车，一前一后鱼贯开出大马路，往市中心前进。 随后，三辆车开进了荣华商城的地下停车场。 薛衡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哥，现在一块儿上去吗？” 程天源道：“你跟我们回去，一会儿我去找她过来。之澜叔和婶子就在你们隔壁，如果吵吵闹闹的话，可能会吵到他们。” “好。”薛衡点点头。 三人一块儿上楼。 对面的套房都还亮着，薛之澜夫妇都还没入睡，程天芳则在客厅里看电视。 薛凌和程天源回了自己那边，开门让薛衡一并进去。 薛衡没客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程天源拧开了吊风扇和电视，薛凌换下鞋子，转身去厨房煮水。 天气闷热，程天源打开了前窗，又打开了后窗，这样前后空气流通，屋里很快少了刚才的闷热。 夫妻两人进屋后，就走来忙去，好一会儿还没停下来。 薛衡忍不住想起程天芳一进门就躺沙发的场景，低声：“难怪屋里整天乱糟糟的……” 程天源正从阳台收衣服回房间，听到他的话。 “那是因为你们回家以后太懒！” 一针见血直戳，戳得薛衡有些不好意思。 薛凌煮了水，一部分倒进保温壶，一部分则倒在杯子里晾着。 “好了，年轻人还没孩子，外头忙完回来，偶尔只想倒头一睡，什么都懒得动，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程天源摇头：“不可以理解。外头是工作，回家是生活。人难道只需要工作，不需要生活？那工作是为了什么？赚钱工作是为了生活得更好，不可以本末倒置。” 薛衡若有所思。 程天源起身，往对面走去。 一会儿后，他回来了。 薛衡忍不住往外探头，问：“哥，她呢？” 程天源答：“快来了。” 片刻后，程天芳来了，身上穿着皱巴巴的睡衣，头发也有些乱，神色看着有些憔悴。 她瞪了薛衡一眼，喊：“嫂子！” 薛衡没理她，自顾自看电视。 薛凌走了出来，扯了一个笑容：“阿芳来了？快坐！我出了一身汗，先去洗个澡，你和你哥他们先喝杯水。” 于是，她回房间关上门，很快溜了。 程天源将电视关了，眸光冷淡看着自家妹子。 “又吵架了？是不是？” 程天芳又瞪了薛衡一眼，娇哼：“过得不好自然就会吵！” 薛衡沉着俊脸不开口。 程天源淡淡“嗯”一声，道：“夫妻不是结婚了就非得在一块儿一辈子，过得不好过不下去大可以离婚，做什么一直委屈自己？阿衡刚才也说过得不好，你也说不好。既然那么不行，做什么挤在一个屋子做什么怨偶。结婚可以离婚，没人逼你们过得那么痛苦。你们当初是自由恋爱结合，现在过不下去了，想要离就离。反正去民政局一趟就能离，做什么一直僵持着？实在不行，那明天就去离婚吧。” 程天芳震惊，脸色一阵发白，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薛衡则紧紧记住程天源的叮嘱，很识时务点点头。 “哥说得对，过不下去一直做怨偶也不是办法。与其彼此互相折磨过得这么痛苦，还不如趁着年轻分开，各自寻找适合自己的人，何必这样僵持下去。” 程天芳慌了，心里顿时慌得不行。 不是！大哥喊她过来，不是要帮薛衡求情并劝自己不要生气吗？ 什么离婚？！她压根想都没想过！ 不就是吵一架吗？他怎么没跟以前一样，回家哄她讨好她，买她喜欢的衣服还有吃的，然后赔礼道歉……他来这里找大哥和大嫂——竟是说什么要离婚的话！ 第969章 责骂妹妹 离婚做什么？！ 她从来没想过要离婚啊！ “大哥，没什么……都是小事……” 程天源冷着脸瞪她，问：“小事？因为小事就又吵又闹，非得将小事闹成大事你才甘心吗？你们这样子不累吗？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的，这样子还怎么过日子啊？全天下难不成就你一个女人？没了你程天芳，阿衡照样能找一个很好很贤惠的女子过日子。” 程天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呼呼：“大哥！他是不是跟你说我什么坏话了？！薛衡！你好啊！竟敢背着我跟我大哥说我的坏话！你胡说八道什么了？！” 薛衡不理她，低声：“我只是将今天的话实话实说告诉大哥。” “阿衡没说太多。”程天源沉声：“是我劝阿衡得跟你离婚。跟你这样的女人过日子，想不出有什么好处？自私不必说，什么都想着你自己。懒惰不用说，除了上班，进门什么活儿都不干。脾气大也不用说吧？想要吵就吵，想要大呼小叫就大呼小叫？程天芳，你觉得你很了不起，是吗？我就问你一句，你了不起在哪儿？你倒是说来听听啊！” 程天芳窘迫极了，支支吾吾。 程天源冷着脸继续：“我并不觉得你有什么了不起的。第一，你一个农村出身的女人，户口还是你嫂子帮你挪到帝都来的。第二，你文凭知识水平很高吗？你一个中专生而已，现在外头大学生多得是！阿衡还是出国留学的大学生！第三，你是长得很漂亮很有能力吗？你看你蓬头垢面，肚子胖得跟怀孕的女人一样，你漂亮在哪儿？你只不过电视台一个普通员工，靠的还是亲戚帮忙才能进去工作。第四，你嫁人了，作为妻子的职责你履行了多少？婚后几年都不孕，家里头到处脏兮兮乱糟糟，连一口热水都没得喝！这些年来，你在娘家蹭饭蹭吃，爸妈不肯了，你就去婆婆那边蹭吃，家里头做过几餐几顿？今年你拖过几次地？啊？” 程天芳红着脸，尴尬得不行。 薛衡一直埋着脑袋，不敢说什么。 程天源继续：“你嫂子给你两间店面，你能将一家生意火爆的面包店做到亏本最后倒闭。两家店面租了，面包的设备都卖了。你曾经大放厥词说什么你的梦想是做面包师，你不觉得很打脸吗？啊？你回屋去看看你自己，你现在跟你在程家村时候的你有什么区别？邋里邋遢，又胖脾气又大！现在连爸妈都懒得理你，你是不是要搞得天怒人怨，连婆家也将你扫地出门？！我告诉你——如果你被婆家赶出来，也别指望娘家会给你做主！你这样的人，早就该扫地出门了！” 程天芳呜呜哭了起来。 程天源冷哼：“你还知道哭？你自己看看你自己，想想几年前读书的你！你把你自个都给宠坏了！现在还整天消费阿衡对你的感情，等他对你彻底厌倦了，跟你离婚，你还能找到这样的丈夫嫁吗？能吗？！他一个大男人，每天在外忙工作，回家该帮忙就帮忙，你却都当成理所当然！这世上没有一味儿付出的人，这样的人会累也会倦，懂吗！？他也有不对的地方，可你错得更离谱！薛桓三十一岁了，跟小异自由恋爱结合，现在是家里多么高兴的一件大喜事！四个爸妈出门前，都替之澜叔和婶子高兴，也替他们小两口高兴。你作为他们家的大儿媳妇，不仅没帮上什么，还想要在这个时候闹情绪找丈夫吵架——你有什么脸哭？！我看你是没脑子！” “哥……”薛衡低低喊了一声，直觉程天源这次把话说得似乎太重了。 程天源没理他，瞪向自己的妹子。 “你自己好好想想，刚才我说的话哪一点不对？如果有，你现在就可以反驳我！如果你还没完全丧失理智，我劝你现在悬崖勒马，别把自己摔死了，不然谁也帮不了你，救不了你！” 程天芳捂着脸，抽抽搭搭哭着。 程天源冷哼：“你如果过得不好，被人欺负，你可以来娘家哭诉！我们就住一块儿，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就知道得一清二楚！关键是你自己做得不好，你让娘家人怎么帮你？啊？幸好是之澜叔和婶子都是文化人，也都宽宏大量。要是以前村里的那些泼辣婶子婆子，你指不定早就被人家戳脊骨了！你这样子，身为娘家人只会觉得羞耻，谁敢替你说话就是抽自己的耳光子！” 程天芳继续哭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薛衡见她哭得伤心，毕竟是自己心爱的媳妇，心里多少有些心疼，忐忑不知道要不要安慰她。 不料，程天源适时瞪了过去。 薛衡立刻住了口。 程天源沉声：“阿衡说了，他现在跟你过得很累，不仅身累，心也累。这样吵吵闹闹的日子，他实在不想过下去。我劝他跟你早些离婚，免得耽搁他一生。” “哥……”薛衡低声。 程天源看向他，淡声：“如果两个人过得不好，那就趁早分开。幸好现在你们还没有孩子，不用担心以后孩子该怎么办，该跟谁在一起生活。有孩子在，家庭才能稳固。没孩子的家庭，要分要散也容易些。咱们认识也这么多年了，我对你也是很理解。这样的媳妇，如果我是你，我早就离了。你能忍到现在，我也是佩服的。” 薛衡眸光闪动，不敢开口，模样看起来很犹豫。 “阿衡！”程天芳哭喊：“我不离婚！咱们不要离婚——不能离婚！我改！我错了，我改！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咱们不能离婚，千万不能离！我脾气大，脾气不好，这些我都改！我不要离婚！我才不要离婚！” 她心里又慌又害怕，她从来没想过要跟薛衡离婚，压根不想离婚。 只是一场吵架罢了，怎么可以闹得这么大，不可以的！只要他哄自己几声，就行了。 不！就算是不哄，她也无所谓了！ “阿衡，我错了……我错得很离谱！我不该嫉妒小异，不该无缘无故生你妈的气，更不该无中生有对你发脾气，还说了那么难听的话！我错了，我真的是错了！” 薛衡脸色有些窘，不敢开口，偷偷看向一旁的程天源。 对方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他只好赶紧住口。 程天源沉声：“知错了又怎么样？知错了得改，不然就知道错，却不改，知错却明知故犯，谁受得了！” “哥……”程天芳低声：“你帮帮我，你别光顾着说我骂我啊！” 程天源冷哼：“因为你该骂！” 第970章 嫂子不插手 程天芳顾不得大哥责骂，往薛衡凑了过去。 “阿衡……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好好改正，我不会再乱发小脾气了！我哥骂得对，骂得好，我一定改！咱们不要离婚好吗？” 薛衡早就心软了，却不敢违背程天源的初衷，只好装出很生气的样子。 “你确定真的要跟我好好过日子？你看看我们家，可有一个家的样子？有吗？地板是上个月扫的吧？地上一层厚厚的灰尘，桌上也厚厚一层。咱们的厨房，多久没有煮过一碗面了，你算过吗？每次除了煮一点儿水喝，别无其他。咱们多久没洗被子床褥了吗？每天的衣服都是我扔洗衣机洗，然后晾上，要穿的时候去收进来。你叠过衣服吗？知道我已经好久没新袜子穿吗？” 程天芳讪讪，红着脸答不上话。 薛衡长长叹气：“你工作忙，我可以理解你。可我比你更忙，但我从来不会抱怨。我不期望你天天把家里料理得井井有条，但至少不要像垃圾堆啊！现在咱们三餐都不在家里吃，你每工作一天就休息半天多，可不可以稍微将家里拾掇干净，不要一副好久没住人的样子，可以吗？” “可以可以！我以后不会了！”程天芳忙不迭点头。 薛衡低声：“我家里人都爱干净，我也爱干净。咱们晚上有空一起打扫，没空就先工作。衣服天天都要换，所以天天都洗。谁有空就谁做，不要推给对方。家庭责任是我们两个人的，不是我一个人，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不要每次都只怪我，随口就骂骂咧咧发脾气。我一还口你就觉得是我的错，气呼呼跟我闹脾气。我说你不是，不说你自己过得又十分憋屈无奈。这日子真不是我想要的日子！” “我……对不起。”程天芳抽抽搭搭，低声：“我不会了。” 薛衡叹气，没再说什么。 程天芳停下哭声，低喃：“别离婚……以后都别提了……” “不是我要提。”薛衡低声：“但如果你真的再这样下去，我真不敢保证我会真的要离婚。阿芳，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做夫妻也三年多了，不能说是老夫老妻，但也不是三两天了。这三年多里，你赚的每一分钱，我从没让你拿出来过，你自己赚自己花，只要你开心就好。我赚的钱一部分收着，大部分也交到你的手上。你我都是第一次做夫妻，没经验，但咱们可以慢慢来，慢慢学着。但我们从一开始过得很开心，竟慢慢发展成这样——你觉得能行吗？” 程天芳摇头，眼角挂着泪水。 薛衡低声：“咱们都改改吧。想要拥有一个美好幸福的家庭，不是靠想靠羡慕人家就行的。你看你大哥和大嫂，他们也赚钱，也很努力很拼命。但他们从来都不敢松懈和懒惰。出外忙工作，回家忙孩子，两个人从没互相推诿也没责备彼此，携手一心为家庭。只有这样，家庭才能一直和谐美满，往更好的方向而去。我们可能没他们那么厉害，但总得努力努力啊！” “嗯。”程天芳点点头。 程天源挥挥手：“行了，闹够了就回去吧。早在去年你们半夜吵架的时候，我就劝过你们，日子是你们自己过出来的，也得靠你们自己过。去年就闹着要生孩子，这都一年多了，还一点儿好消息都没有。一个家庭有没有孩子，决定这个家庭能不能稳固。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有些事不是你能安排能计划的，该抓紧机会就要抓紧。” “是，大哥。”程天芳低声。 薛衡牵着她的手，起身：“哥，对不起，今晚又麻烦你们了。我们先回去了。” 程天源点点头：“回去吧。我们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薛衡笑了笑，关上门。 这时，薛凌探了探头，低问：“都走了？” “走了。”程天源睨她一眼，低声：“干什么躲那么密实？你也可以出来骂一骂她，你可是她的大嫂！” “话虽这么说，可总归还是不好啊！”薛凌也实话实说：“她的父母亲都还在，大哥也在，实在轮不到我开口。姐妹是一块儿长大的，骂来打去，即便长大了吵架，也能很快恢复如初。但我嫁给你的家庭，跟她是姑嫂的关系，不是姐妹关系，所以我要把握好分寸。她是做错了，但她上有父母公婆，还有大哥，还有丈夫在一旁督促，根本就用不着我。她如果生气了，到时想要和睦相处就难了。” 程天源轻哼：“她如果不想跟你和睦相处，你还需要怕吗？她少来一些，你就少一些麻烦。她什么时候给咱们便宜占了？白吃白喝白拿，有麻烦就来找咱们！我还巴不得她别来了呢！” 薛凌低低笑了，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程天源幽幽叹气：“都怪我爸妈，当初就不该太纵着她，养成她的性子那样子。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果没约束好，坏的本性立刻就会蹦出来。” 薛凌低声：“等她当妈了，就不一样了。一个女人当了妈，每天又是孩子又是一大堆家务，还要工作，根本就没时间和精力去娇气去发脾气。” “可能吧。”程天源摇头：“我们顶多劝一劝，说一说，能不能自己做好，得靠她自己。” 薛凌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道：“我困了，先去睡了。” “好。”程天源温声：“我去洗澡，你先去睡吧。” 今天早上为了赶飞机，一大家子早早就都起床。她今天又忙了一整天，肯定是累坏了。 薛凌转身走进房间，却又很快退回来。 “源哥哥，陈姐和山悠明天早上要坐飞机回南岛一趟。是下午三点的飞机，你有空送她们母女吗？” 程天源想了想，答：“应该有空。怎么？小山悠不是说要找老师学唱歌吗？” “只去几天而已。”薛凌答：“下周就回来。小山悠的声乐老师是公司帮她找的，公司出的培训费。陈姐自发现山悠唱歌能赚钱，心里也是乐开花。” 去年年底山悠帮忙唱了几首新年歌曲录制，一|炮而红，也赚了不少钱。 山越和陈水玉乐得不行，对女儿愈发疼得不得了。 后来，山越继续南下做生意，跑来跑去。陈水玉则在帝都陪女儿读书，全身心培养女儿。 程天源挑眉问：“怎么只回去几天？家里有事吗？” “不知道。”薛凌解释：“陈姐说趁着暑假回去几天，具体也没说。” 住同一楼层接触多，偶尔一天能见上几面。但陈水玉她们都住楼上，如果不是特意上下楼，极少有机会碰面。 第971章 刀子嘴豆腐心 程天源却若有所思，低声：“没事，我明天送她们母女去机场。厂里忙，你去忙吧。” 薛凌挑了挑眉，好奇问：“你知道什么呀？不会又发生什么事吧？” 山越和陈水玉两人的事还真是多，而且起起伏伏非常大，偶尔一个心里不慎，真会被他们吓一大跳！ 程天源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前天我在电梯遇到陈姐，她脸色不怎么好，眼睛也红红的，我问她怎么一回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摇头说跟山越吵架了，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 “又吵架？”薛凌问：“吵什么啊？都老夫老妻了，还整天吵个不停？如果真那么有闲心，还不如用在做生意上。山越今年跑大半年了，估计还没赚到什么钱。我上次听陈姐说，幸好小悠悠唱歌赚了不少钱，能给她爸做本钱，还能家里做生活费。” 程天源解释：“我也是劝她凡事要想开，能不吵就尽量不要吵，尤其是在孩子的面前。上次他们两人吵架，小山悠都被吓哭了！” 薛凌拉了拉衣领，问：“究竟是吵什么呀？钱？暂时应该不缺吧？” “缺。”程天源好笑反问：“试问天下谁不缺钱？有钱人家缺更多的钱，没钱的人家更缺钱。” 薛凌嘻嘻笑了，翻了翻白眼。 “公司跟小山悠签的都是分成合约，不是一次性付给。只要卖出一盒录音带，她就能有一分钱的收入。她唱得好，分成时不时有，上个月我听小刘说，她又领了两千多块。” 程天源摇头，压低嗓音：“估计太少，不够用。我听陈姐说，山越的父亲病倒了，在医院里要花很多钱，三天两头催着他们掏钱。陈姐很生气，骂山越说他又不是一个人，而是有那么多的兄弟姐妹，凭什么你一个人要掏那么多钱，其他人就不用。陈姐还说，以前家里有钱，就算多出一些也没关系。可现在他们也是自身难保，根本没那么多钱，现在都是靠山悠一个小女孩在赚钱，好意思整天来要钱吗？山越烦了，就跟她吵起来。” 薛凌苦笑摇头：“真真是家家都有难念经！” “不是。”程天源温声：“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山越赌输以后，厂子也没烧没了。可能是没什么大本钱，做起生意缚手缚脚，所以也没赚得了多少钱。现在老父亲病了，兄弟姐妹又一向都靠着他。贫穷夫妻百事哀，偶尔就算不吵，心里也是烦躁得很。” 薛凌叹气：“陈姐摊上山越这么一家子，也是挺惨的。她被她婆婆下药后，她发誓不再搭理他们，也不许山越跟他们来往。但山越耐不住老父亲和老母亲的哭诉，只好偷偷救济他们。时日久远，陈姐怎么可能没发现。每次一发现，就得吵上一架，大吵加小吵，弄得家无宁日。以前经济好，那还说得过去。现在经济不行，怎么可能不吵？” 这两口子的日子过得真的是磕磕碰碰。以前有钱的时候，折腾着要孩子。 孩子没要成，婚反倒是离了。离了以后却发现怀上了孩子，只好赶紧复婚照顾孩子。 后来回南岛捣鼓造纸厂，也是麻烦事一大堆。好不容易钱赚到了，陈姐却被婆婆下毒，差点儿一命呜呼。 命好不容易捡回来，直到现在三天两头都得吃药。前年又再次摊上山越赌输家底，麻烦一轮接一轮，貌似永远烦恼不断的样子。 不得不说，嫁给山越这家伙，即便是青梅竹马，即便是两情相悦，再大的感情也禁不住这么一波波的麻烦来折腾。 程天源摇头：“个人的命吧！偶尔只能这么说。你瞧我妹，人人都看她生活在蜜罐里，可她却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自己骄纵起自己。如果不是阿衡真心爱着她，她早就被人撵出门去了！山越也是疼老婆的，但他不够体贴老婆的想法和感情。这一点，他是绝对比不得阿衡的。” “是。”薛凌低声：“相比之下，阿芳就比陈姐幸运一些。” 程天源瞥了一眼墙上的钟，道：“都挺晚了，我去洗澡了。你去睡吧！” …… 这边很早就关了灯，不料另一侧薛衡和程天芳的套房却一直亮着灯，斜对面郑三远家里也是灯光明亮，直到大半夜仍没关。 郑三远召开家庭会议后，拉着朱阿春给他做一碗面吃。 “大同小异，你们要不要也吃一碗？” 郑大同摇头：“阿姨，你煮给爸吃就好。我肚子还饱着呢！” 郑小异则是丝毫没胃口，低声：“我困了，先去睡。” “都回房去吧！”郑三远挥挥手，提醒：“多多和铁头都已经睡很久了，别吵醒他们。” 郑大同蹑手蹑脚进去了。 郑小异也轻手轻脚回房了。 朱阿春在厨房捣鼓煮面，温声：“三远，都已经快十一点了，吃素面就好，不能吃肉了。晚上吃肉会对消化系统负担太重，尽量不要吃。” “听你的。”郑三远忍不住笑问：“你这是从哪儿听到的？我咋都不知道呢！” 朱阿春微笑解释：“下午电视里的一个节目说的，讲话的人是一个医生。” 郑三远点点头：“这样的节目好，你多多看些。” 朱阿春轻笑：“陪着小异看的。她在家里呆着很闷。” 郑三远脸色微沉：“接下来还有更闷的！养胎安胎就不能到处乱跑，好好待着！时间还长着呢！” 朱阿春睨他一眼，低声：“不要总摆一副生气的样子，小异心里头会很难受的。她年轻不懂事，发生这样的事，她也是又羞又尴尬。你要注意一下。” “哦。”郑三远转了转眼睛，低声：“早些时候我好像……没那么凶吧。” “还好。”朱阿春低声：“你是要跟大家商量她的嫁妆，你越说越多，即便脸色不怎么好看，但你内心是疼她的，小异心里头是知道的。” 郑三远幽幽叹气，温声：“她是女孩子，我这个做爸爸的，偶尔很难把握好分寸。如果是大同——早就被我揍了！虽然有些快，但闺女养大了就得嫁人，这道理我还是懂的。我也只能安慰自己，说只是提前三年，提早抱外孙，其他都是差不多的。” 朱阿春轻笑：“我就知道。对几个孩子，你哪一次不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郑三远笑了，道：“还是你最了解我。” 朱阿春的脸微微红了，低声：“面快好了，你去坐着，我端过去给你吃。” “不。”郑三远杵在厨房里，道：“窗口有风，我在这里乘凉，一边陪着你。” 朱阿春甜蜜低低笑了，温声：“我……打算买一条金项链给小异做结婚礼物。” 第972章 疼铁头 郑三远忙不迭点头：“好，你决定就行。有空我就陪你去买，买大一些，金灿灿的，结婚意义好。” 朱阿春低声：“不……我自己有钱。我要自己掏钱买给小异，因为这是我给她的一片心意。” 郑三远嗔怪睨她，没好气道：“你有钱？你能比我有钱？我就不信了！你是我媳妇，你花我的钱天经地义！” 朱阿春红着脸，低声：“我知道，我不每天都花着你的钱，靠你养着吗？只是，这是我私下送给小异的，所以打算自己掏钱。” 郑三远摇头：“用不着你掏钱。我帮你买，你拿给她，也是你送的。你送和我送，没太大的区别。” “当然有区别。”朱阿春微笑：“我送的，是私下的。” 郑三远见她坚持，点点头：“行行行！你想这么做，都随你。对了，家里的家用还有吗？没有记得提前跟我要！” 朱阿春笑眯眯点头：“知道啦！这话你都说了无数次了！放心，家里还有呢！” 郑三远低笑：“家里有你，我确实很放心。餐餐都好吃好喝，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家里一尘不染，孩子们开心，我也开心。” 朱阿春反问：“这不应该吗？你在外赚钱，我顾好家里。” 郑三远忍不住想起以前自己和孩子过的日子，暗自偷偷叹气。 前妻去赌钱几乎都是一去不复返，家里偶尔一两个月都没人打扫，到处乱糟糟，孩子三餐随便捣鼓点去吃，身上的衣服脏兮兮，跟小乞丐一样。 自娶她过门，家总算有家的样子，孩子们也终于体会到家庭的温暖。 以前生活不幸，但老天爷终究待他不薄，给他送来了一个这么好的女人。 郑三远低声：“既然大同没意见，那就这么安排吧。他是长子，多多和小铁头年纪又太小，还没法跟他们商量。你真的没意见吗？这样子真的好？” “没意见。”朱阿春温声：“你和大同商量就好，我都行。薛大夫家也算很殷实，咱们小异嫁过去不能太寒酸，这关乎她在婆家的地位，咱们该重视才是。” 郑三远点点头，道：“虽然之澜他们夫妻都不是看重物资的人，但该有的排面，咱们还是得给女儿准备。薛衡娶的是阿芳，当时我记得小薛送了她两个楼下的店面给她做嫁妆。阿源给她也准备了不少，好像还有一些现金。对了，她在荣城还有一套房子，也是娘家给她的。” 朱阿春忍不住问：“楼下的店面……应该很值钱吧？” “非常值钱！”郑三远解释：“市中心的店面都很昂贵！像荣华商城这样的地方，地点好，又是商业街，上下都是商店，商业价值非常高。” 朱阿春低声问：“那咱们给小异的，要不要再添多一些？” 郑三远想了想，道：“一辆车要十几万，加上东方花园那边一套房，购置税什么的，凑起来大概要二十万。小薛楼上的套房都已经租了，我要给她买两套，可眼下租约没到，实在买不了。等有一些租约到了，我得争取给她买几套，四个儿女一人一套。” 朱阿春眸光轻动，低声：“铁头……就不用了。他没法跟多多他们比。” “你说的是什么话！”郑三远嗔怪瞪她，沉声：“铁头也是我儿子！以后大同他们有什么，我就给铁头什么！都是我的孩子，我一样疼！这样的话，千万不能在孩子面前讲，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朱阿春红着脸笑了，“我知道你疼他……这样就够了。” 郑三远接过面，端了往外走。 “铁头是一个好孩子，我哪能不疼？你跟了我，他就是我儿子，我都会一样疼。” 朱阿春跟了出去，压低嗓音：“你这么想，可孩子们呢？这样对大同他们不公平吧？” 她嫁给他，除了对他有好感，还希望能得到一份依靠。 但铁头毕竟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即便他疼铁头视如己出，但如果事事公平一般对待，大同他们也许会不同意。 即便表面上同意了，心里如果有疙瘩，那也是不好的。 “三远，我和铁头都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自然也是希望这个家和和美美。” 郑三远笑了，呼哧吃着面。 “甭担心，我会处理好的。大同是大儿子，是家里的长子，他自然要比其他人多一些，但其他都一样。铁头这孩子比多多和大同都要厉害，别看他年纪小，做事看事的本领强！我告诉你啊！以后咱们这几个孩子里头，就数他最有前途！” 铁头这孩子非常坚强，勤快，更重要的是他有着同龄人没有的冷静和坚韧。 单凭这几点，他将来必定是人中龙凤！ 他疼铁头，不仅仅是自己名下孩子的关系，更主要是这孩子真的值得疼。 小家伙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内心起初是排斥他的。但为了妈妈的幸福，他只能学着努力适应这个家庭，融入到这个家庭氛围中来。 这小家伙能屈能伸，小小年纪就能做到这样，着实不容易！ 朱阿春忍不住笑了，低声：“他也才十四岁，根本看不出来哪儿好，哪儿不好。你啊，别太疼他，小心宠坏了他。” 郑三远摇头：“放心，宠不坏他的。如果他现在是四岁，那你就可能需要担心这个。你瞧，这大半年来，他拔高了许多！看着似乎要比多多高了！” 朱阿春温柔低笑：“确实是，他比去年至少高出一个脑袋。” 以前营养不良，铁头长得又矮又瘦。自从搬来荣华商城，那孩子窜个头非常快，尤其是这半年来，几乎是拔高般在长着，眼看就要高过大他三岁的多多。 郑三远微笑：“等多个几年，成年的时候应该比多多和大同都要高。大同也就一米七多，在男人中算是中等偏高，多多应该跟他哥差不多。将来咱们家就数铁头最高。” 朱阿春幸福低笑：“孩子们都好好的，就是最好的。” 郑三远问：“下学期铁头就是初二了吧？” “是。”朱阿春解释：“他当初一入学就是四年级，比同年级的孩子少一岁。” 郑三远温声：“一定要鼓励他多读书，将来考去外国读大学。他在学校一直都是第一名，只要坚持下去，将来必定是状元郎的料。” “估计不行。”朱阿春摇头：“那可是顶尖人才……铁头还远远不足。” “别小看他。”郑三远道：“你让他好好念书，不必担心其他。只要成绩保持下去，未来必定能成大器。将来一定要学他的姐夫，出国留学读研究生。” 朱阿春听着“姐夫”两个字，低低笑了。 第973章 贫贱夫妻百事哀 半个月后，陈水玉带着山悠回了帝都。 程天源接到电话，开车去机场接她们母女。 陈水玉感激不已，歉意低声：“阿源，真是不好意思。天气这么热，让你特意跑这么远来接我们。” “不碍事。”程天源牵着山悠上车，帮忙拧行李放在后座，温声：“我早上跟几个老客户结账，下午根本没什么事。天气热，你打电话给我是对的，别一会儿中暑了。” 陈水玉上了车，忙拧开水壶给女儿喝水。 山悠接过，咕噜咕噜喝着。 程天源发动车子，徐徐往市中心开。 “不是说几天就回来吗？提前了？山越怎么没跟你们一块儿回来？” 陈水玉脸色不怎么好，低声：“他爸爸死了。我和山悠去见老人家一面。三天后，老人家去世了。山悠和山越去给老人家做丧事。山悠这边还有培训，不能耽搁太久，丧事做完我就带她回来。山越还需要留在那边。根据我们那边的风俗，头七过后儿女才能出门。” 程天源恍然点点头，安慰道：“节哀顺变。” 陈水玉扯了一个笑容，道：“我跟他的父母都不亲近，后来干脆断了关系。我只是带孩子去医院看老人家。丧事什么的，都是山越带着山悠一块儿去，我是不可能去的。” 程天源微微一笑：“有山越和孩子一块儿去，也就够了。陈姐，人过境迁，有些事能放开就放下，憋在心头只有气着自己，让自个难受。” “不是……”陈水玉低声：“阿源，说得轻巧，做起来太难了。我跟山越家做亲戚，其实更像是做敌人。每次见面都互相憎恨，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但山越根本跟他们断不了关系，所以我们吵吵闹闹，大多数都是吵他们家的问题。我很生气，但只要这段关系维持着，就不得不面对他的那一家子恶心亲戚。” 程天源打着方向盘，解释：“山越跟他们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想断也不是就断得了的。你也是做人家的父母了，可能山越的父母比不得你疼山悠。但他们就是他的父母，这一点是永远改变不了的。父母再不好，儿女都不该断绝关系。” 这一点，他从来不认为陈水玉是对的。 “你是儿媳妇，你跟他们不好，你可以不出席葬礼，可以平时不搭理他们。但山越是他们生的，养大的。赡养父母是他的责任，也是他做儿子该尽的义务。” 陈水玉生气沉声：“可他们那么多的儿子和女儿，做什么整天死缠着山越？！就因为他有钱吗？！可他现在已经没钱了！还什么都靠他！其他儿子和女儿难不成就没有责任了？！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他们伸手天天向山越要钱，做不到一碗水端平！” 程天源苦笑：“这是老人家做得不好，但这不能都怪山越，你不能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山越身上。父母亲跟他开口，他不好总是拒绝吧？他肯定也想兄弟姐妹互相帮衬，可他们没能力，也没那份心。山越哥能孝顺父母，你其实应该为他感到欣慰和骄傲。你这样跟他闹，只会让他心里头更烦。” “我没法跟他的父母闹！”陈水玉气呼呼：“没法跟他们闹，那就只能跟他闹！我气得不行！难不成还不能发泄一下？！山越他就是太窝囊，太愚孝！” 程天源轻咳一声，温声：“陈姐，孩子在，不要乱说话，也不要胡乱发脾气。” 山悠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忙拉了拉妈妈的衣角。 “妈，你就不要跟爸爸生气了嘛！” 陈水玉叹气，拍了拍孩子的脑袋。 “一转眼，山悠都已经九岁了……” 两人三十好几岁才生了这么一个女儿，一转眼他们快五十了，女儿却才九岁。 程天源低声：“看在孩子的份上，有些事情能看开就看开，不要让山越太为难。你们现在分开两地，他每天跑上跑下做生意，也是非常辛苦。都四十好几了，事业突然遭受重创，压力是非常大的。尽量别吵别闹，让他能安心做生意，也给孩子一个温馨安静的家庭环境。” “……嗯。”陈水玉点点头。 生活压力大，年纪也大了，容易无端端就发脾气。偶尔也觉得这样不行，但她就是憋不住，也忍不了。 她也知道山越辛苦，但如果不是他混账去豪赌，家里何至于弄成这个样子！ 本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现在分开两地不说，经济上总是紧巴巴的。 山越那家伙总说要东山再起，但手头上没资金，岁数也大了，眼光比不得以前，赚一点亏一点儿，这一年多来如果不是山悠录歌有收入，都不敢想象日子会过成什么样子。 这一份收入，还是薛凌关照他们一家子赚的。听其他人说，别人家的歌手唱完给钱走人，薛凌却还坚持给山悠分成。不仅如此，还长期雇专业的老师来给山悠上课，真心培养山悠成才。 程天源送她们进了荣华商城楼下，随后开车离开。 “凌凌约了三伯一块儿吃晚饭，我先去接老人家过来。傍晚要不要一块儿吃？在一楼的餐厅。” 陈水玉摇头：“赶车坐飞机，累了一整天了。回去跟悠悠喝点米浆，早些歇息。她明天一早还有培训课。” “那好吧！”程天源帮忙将行李拧下来，“回见！” 他匆匆开车离开。 陈水玉牵着女儿上楼。 山悠忍不住好奇问：“不知道然哥哥和扬扬弟弟他们回来了没？” 陈水玉答：“肯定还没有，暑假快结束应该再回来。” 山悠撇撇嘴，低声：“妈妈，我也想去玩。” 陈水玉微愣，眼睛红了。 “……好，等家里的钱多了，妈妈和爸爸就带你去玩。” 如果厂子没事，一年收入好几十万，根本不必担心什么，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 可多年的存款都被山越赌没了，厂子也烧没了。现在就靠女儿录歌的收入维持家用和开销，实在不敢手脚打开乱花钱。 幸好凌凌给了很大的优惠，时不时能发一笔钱下来。 不过山越总偷偷来挖一些，这次他爸爸生病去世，都是在她手头上挖钱。眼下身边的存款不够多，实在不敢乱花钱。 山悠甜甜道：“妈妈放心，我会好好唱歌，努力赚钱的。” 陈水玉欣慰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发丝。 “你先好好学唱歌，听薛凌阿姨的话，争取快些进步。这一次的童谣卖得很不错，估计再过一阵子又有钱能发下来。” “哟呼！”山悠开心笑道：“妈，等拿到钱了，给我买裙子哦！” 陈水玉忙不迭点头：“给你买！” 这时，电梯到了。 母女两人拖拉行李走出去。 第974章 堂哥找工作 傍晚时分，程天源接了三伯到餐厅一楼。 经理忙迎了出来，笑呵呵道：“程先生，薛老板已经订了包厢了，就在第一号包厢。我带你们先进去。老先生，您小心脚下。” 三伯温和答谢。 程天源低声：“刚才我拨给阿桓，他说他傍晚会回来。等我们上楼喝茶，再让他和之澜叔过来。” 三伯点点头，压低嗓音：“一码事归一码事。先将阿衡小两口的问题解决了，再跟阿桓聊。” 程天源低声应好。 一会儿后，薛凌来了。 “三伯，最近忙些什么呢？” 三伯温声：“还能忙什么？早上去医院的研究所，下午在家避暑发呆。” “啧啧！”薛凌嘟嘴撒娇：“还是三伯最好，有时间能发呆！” 三伯摇头苦笑：“我是在虚度光阴，你却说我是最好！” 薛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您都八十七了，还能为国为民为亲戚朋友出力发热，这样子如果还能叫虚度光阴？那其他人就甭活了！” “哈哈哈！”三伯被她逗笑了。 程天源往外头张望：“阿衡和阿芳都还没到。” “没事。”薛凌道：“等他们来了再上菜。三伯，你饿了吗？不如先上一两盘小吃先吃，一边吃一边等，可别饿过头。” “不用。”三伯笑呵呵解释：“老人家都不怕饿，肚子扁扁的。” 程天源将门半掩，跟三伯低低说起来。 “阿芳很后悔，说没有继续服药，希望您老人家再给他们脉一脉，看看还需不需要再服药。小两口现在终于知道着急了。” 三伯低低笑了，温声：“急也不是能急一时的。年轻人容易轻狂大意，总觉得我要生的时候就能生出来。数不知道要孩子也是需要缘分和时机的。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应该不会太迟的。” 薛凌抿了一口水，好笑道：“三伯，年轻人都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咱们管太多，肯定是不好的。尊重他们，任其不管，也是不好的。真是不容易啊！” “哈哈哈！”三伯摇头：“确实如此啊！年轻人朝气蓬勃，喜欢按自己的想法过日子，年少轻狂，不爱听劝，也听不进去劝，这是大多数年轻人的通病。咱们年老，经历的事情多，也看遍了很多事实，得出一些想法。所以怕年轻人走弯路，总要多说几句。可惜，他们不一定会听啊！” “可不是嘛！”薛凌苦笑：“三伯您是过来人。你们那个年代的人都没能有这样的年少轻狂的时候，全靠吃苦挨苦拼过来。眼下的年轻人都不用怎么受罪，以后这样的问题会更多。” “没法子。”三伯低低笑了，睿智的眼眸带着无奈：“这是历史的潮流，不是我们想改就改得了的。既然这样子，以后必定会有适应他们的环境，大可不必担心。有些事情，天生就叫‘天生如此’。咱们只要记住，守住本心，别迷失了本心，就够了。” 薛凌笑了，摇头：“三伯，就这两个字——已经够难了。” 三伯温声：“难也要守得住。现在时代变化很大，尤其是这近几年，人的观念也都在快速变化。市场经济发展真快，但切记不要迷失了自己。” 薛凌点点头：“这一阵子公司想要学南方的一些影视公司弄录像带。我觉得挺好的，以后应该很有赚头。但我跟小刘说了，但凡不道德不规范的录像带，我们一概不做。色情的、血腥的、但凡有错误引导年轻人或小孩子的玩意，我们一概不碰。再好赚的赚头我都不会碰，这是我的底线。” 三伯赞许竖起大拇指：“这样就对了，咱们赚钱可以，但不能什么钱都赚。如果失去本心，为了赚钱不择手段，或者以伤害其他人为前提，千万不能要。” 程天源低笑：“三伯，您放心吧。凌凌她不是那种人，她虽然爱赚钱，但一向都是取之有道，从来不做违法违规违反道德的事情。” “我相信。”三伯微笑点头：“薛家出来的人，都是秉性纯良的人。” 薛凌打听起堂哥和堂姐来。 三伯解释：“你大堂哥已经退休了，在家没事干。我跟他说了，人不能没事干，不然很容易就会生病。他想着儿子和女儿都还在念书，接下来还要大花钱，所以打算找点儿清闲些的工作，继续赚多点儿。老二还是上班下班，得过多几年才能退休。” 程天源好奇问：“上次大堂舅的退休公积金出了问题，已经解决了吗？” “解决了。”三伯温声：“主要是工龄算差了一部分。当年他工作一半，被迫下乡去助教，那几年的工龄被单位人事处的人搞错了，所以没算进去。后来帮忙找了人核实，很快就补了回去。咱没有胡说八道，证据和说明都在，还有很多人能作证，该是咱们的，一分都要争取，不是咱们的，多给一万也不能要。” 薛凌点点头，问：“大堂哥打算找什么工作？他看着还那么年轻硬朗，还能再发一点儿余热，就不要在家闲着啊！” 三伯苦笑：“问题是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很多工作都不适合他。另外，我倒希望他能干一些轻松点儿的体力活儿。整天坐办公室的人，老了身体都不行了。一些体力活儿当是身体锻炼，对他更有好处。只是又要体力活，又要轻松点儿，真是不容易找。” 薛凌想了想，问：“阿盛哥他想要什么类型的？工资要求高不？” 三伯摇头：“他正在找。都已经退休了，年纪那么大，哪里还敢奢求什么高工资。主要是别在家里闲得慌，闲出病来，多少赚点儿补贴点儿家用就行。凌凌，你有什么好介绍吗？” “有，只是不知道盛哥喜不喜欢。”薛凌解释：“我那家新时代媒体公司每天都要包装很多的录音带和录像带。都是很轻松的活儿，但手得动。” “哎！这个好！”三伯惊喜瞪眼。 薛凌呵呵笑道：“不过，这个工作是没放假的。有活儿就干，按件算钱，干多拿多。自过年后，基本是不用怎么停工的。除了端午节和清明节放假，其他时间都有活儿忙。” 三伯忙不迭道：“这个好！领多少倒无所谓，反正在家待着也是闲着，浪费时间罢了。我回头就打电话给他，让他明天过去干活。” “好啊！”薛凌微笑道：“那边离阿盛哥的家不远，他如果喜欢，天天都能过去干。这份工作算是短工，可以当天结账，一般都是周结。我那边还有其他工作，如果阿盛哥会，以后还能换其他。都不是什么重活儿，录音带拿来拿去而已。” 三伯立刻应下了。 第975章 装聋作哑 聊了一半，薛衡和程天芳来了。 夫妻两人手牵着手，脸上都带着笑容。 程天芳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一些，精神也好些许。 三伯没多问，直接给他们搭脉，很快拿出纸笔开了药方。 “阿衡，这些药材我那边都有。一会儿你送我回去，顺道拿几副过来吃。” “好。”薛衡忙点头。 三伯又叮嘱程天芳：“不能吃寒凉的东西，不要贪凉受冷。你有一些宫寒的迹象，要多注意一下。” “……好。”程天芳扯了一个笑容，低声：“再也不敢了。” 薛衡低声：“这一阵子天气热，她很喜欢冰淇淋，吃了不少呢！再也不给她买了。” 程天源瞪了自家妹子一眼。 程天芳讪讪埋下脑袋，不敢反驳一句。 薛凌在一旁忙笑呵呵补充：“那以后就不要吃了。夏天实在热，最近还是大暑天，好些人都喜欢吃冰淇淋解暑呢！” 三伯温声：“别吃了，熬一些鸡汤喝。鸡汤可以下一些红枣枸杞，加多几片老姜在里头熬。别下太多，天气仍热，别吃上火了。” “好。”程天芳连忙答应。 主题很快完成了，接下来几人开心吃起晚餐。 吃了一半，薛桓竟来了！ 众人忙拉他下来凑热闹。 薛桓摇头：“我已经吃饱了，妈今天煮了一大堆的菜。小异吃不下，就只喝汤，其他都是我帮忙吃，差点儿就撑到了。” 众人都笑了。 三伯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反应很难受不？你给开了药没？” “没有。”薛桓解释：“小异的反应不算太激烈难受，就是没胃口，偶尔会头晕。是药三分毒，能不吃就尽量不吃。” “那不算严重。”三伯温声：“孕妇怀孕期间，除非是保胎和安胎，不然尽量少用药。小异她年轻，身体正在高峰期，大可不必担心。这样的妈妈生下来的孩子，肯定很壮实很健康！” 程天芳眸光微闪，低问：“三伯，我和阿衡年纪有些大了，以后不知道孩子……” “不用担心。”三伯道：“如果怀上了，吃多几副安胎药。平时注意保养身体，多运动多吃蔬菜水果，孩子都会健康的。不过，高龄产妇身体已经开始走下坡路，孩子大体还是比不得年轻妈妈生的。” 程天芳暗自心伤，却不敢说什么。 当初刚结婚嚷嚷着先不要孩子的是她，现在结婚这么多年还没孩子，她一直浑浑噩噩没多想。 直到年轻她七八岁的小异怀上了，阿桓比他哥年轻几岁，他们小两口先上车后补票，一下子跑到他们的面前去了。 这下她终于开始紧张了！ 吃饱后，薛桓带着三伯去了对面。 薛之澜正泡茶等着三伯，忙笑呵呵出来牵老人家。 “三哥，上等的普洱茶等着你呢！” 三伯笑眯眯道：“今天真是好啊！有好菜好酒好肉吃，还有好茶喝！每次过来，我就舍不得走了。” “那就不要走。”薛之澜笑道：“咱们秉烛夜谈！” 三伯哈哈大笑：“人逢喜事精神爽。要做爷爷的人了，还这么不知道轻重？明天不用上班了？能熬夜到三更？” 薛之澜笑道：“三哥来了，多晚我都能作伴！” 陈氏忙端出一盘子的水果，热情道：“三哥，不喝茶就吃水果。有些老人家喝茶容易睡不着，您如果不想喝茶，咱们就吃水果。” “好好好。”三伯坐下，微笑低声：“先恭喜你们啊！阿桓都跟我说了，这是大好事啊！双喜临门！” 薛桓微微红了脸。 陈氏低声：“三哥，咱们都是自家人，说话也不用顾忌什么。其实，如果是在以前，那肯定是不行的，必定要骂上几句。但现在不一样，社会风气开放许多，年轻人也没那么拘谨。之澜将这小子骂了，亲自带着他去给郑三远家赔礼道歉。幸好都是老熟人，所以没费什么精神就同意了婚事。” “是是。”三伯温声：“都是老熟人，办事容易。像这样的事，古时候也有，以前也有，将来会更多。但我们只要秉着负责的态度，该谦卑该道歉。三远是一个很爽朗开明的人，所以好办事。两人领证了，是吗？” “是，前天领的。”薛桓答。 三伯笑了笑，解释：“那就是说——两人已经是法律上认可的法定夫妻了。没事，孩子即便是现在就出生，也是办得了户口的。” 众人都低低笑了。 陈氏笑不拢口：“三哥，小异这女孩子很可爱，很乖巧。她得休学一年在家，我一定好好照顾好她。她顾不得学业，辛苦为我们生孙子，真是我们老薛家的大功臣。” 三伯微笑点头：“媳妇进家门，就是咱们的家人。她为家里繁衍后代，延续家里的香火，确实是大功臣。人家女孩子年纪轻轻，你们多包涵多疼爱。只是……阿衡小两口也很好，你们疼老二家的同时，别忽略了老大家。” “不会不会。”陈氏笑呵呵道：“都是我的儿子，都是我的儿媳妇，我都会一样疼。” 薛之澜不同于陈氏，眸光微微闪过，暗自记在心里。 自家儿子一窝长大，从小兄弟情深，应该不会计较什么，更不会嚷嚷父母亲偏心之类的话，因为没必要计较。 相反，儿媳妇来自不同的家庭，不同的教育环境和工作环境，想法自然很难一致。 三哥的两个儿子本来感情十分要好，但拗不过两个儿媳妇整天对着干，闹腾得不得了。久而久之，两个儿子也就没走得那么近。 自家也有两个儿子，三哥这是在提前提醒自己，他便是前车之鉴，希望他们做长辈的要有心理准备，如果能趁早防范于未然，那再好不过。 阿芳的模样好，可她不怎么像她的家人，带着女孩子的娇气和一些小气。 平时她没表现出来，但相处日子久了，他们老两口也慢慢发现了。 人无完人，小辈们有什么缺点，做长辈的都会体谅和包容。如果是自家儿子，那他肯定会立刻指出，甚至是打骂。 但儿媳妇不一样，别说是骂，就是说也不好。 儿媳妇是别人家的闺女，别人家养大的，自然要区别对待。 阿芳她脾气大，大多数时候只敢在家里发发，对薛衡发，不敢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 他们知道她有分寸，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即便看到了，也是假装看不到。 做家长的，无非是想要人家小两口夫妻和睦，家庭和和美美。也别一味儿自以为是，认为上前去劝去说是为了小两口好。多半只会弄巧成拙，将小事折腾成大事，甚至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只能继续装聋作哑。 第976章 温馨一家子 假期总是匆匆，一转眼暑假过去了。 四个老人带着四个孩子赶了回来，一个个都晒得有些黑，尤其是然然和扬扬，黑了半圈。 就连一向白嘘嘘得跟蛋白般的小欣，也是黑了许多，把薛凌和程天源笑得够呛。 小崇倒差不多。 薛爸爸解释：“他不爱出去乱逛，尤其是中午，肯定不出门。有一阵子下水感冒了，关在屋里养病好几天，所以没跟他哥哥们一样黑。” 薛凌搂住他的小胳膊，问：“怎么感冒了？难受不？” 小崇倒在妈妈的怀里，撒娇：“脑袋很难受，头昏昏的。很难受很难受！” 程天源睨他一眼，低声：“你是男孩子，生一场小病而已，至于这么矫情吗？” 小崇偷偷吐舌头。 然然和扬扬都给大家准备了礼物，让小欣负责送。 小欣抱着两块鹅卵石，跑去隔壁找小铁头和多多。 “多哥哥！铁哥哥！我们回来了！” 多多还在屋里赶暑假作业，只有小铁头在客厅捣鼓做玩具，听到小欣的嗓音，忙奔出来开门。 “欣欣！”小铁头高兴极了，一把将小家伙捞起来。 小欣笑咯咯道：“漂亮石头！给你！” 铁头看着那圆滑漂亮的鹅卵石，开心笑了，“欣欣怎么去那么久？玩得开心不？” “开心！”小欣软嚅道：“山啊山，水啊水，好漂亮！我们玩水，坐船，好多好多的水和竹子！哥哥们开心！我也开心！” 铁头仔细端详她，笑眯了眼睛。 “欣欣变黑了！” 小欣嘟起小嘴，嘀咕：“黑了就不漂亮了，是吗？铁哥哥不喜欢我了，是吗？！哼！” 铁头笑了，摇头：“不是不是！铁哥哥一直都会很喜欢欣欣的！” 小欣笑眯了眼睛，问：“多多哥哥呢？石头分给他。” 铁头揉了揉她的发丝，解释：“他不认真完成作业，都要开学了，还有一大堆作业要赶。现在正在屋里赶作业呢！” “那你呢？”小欣问：“作业完成了吗？多不多？我哥哥们都做好了！” “早就好了。”铁头捏了捏她的俏脸。 这时，朱阿春从阳台收衣服进来。 小欣一向跟她亲近，忙从铁头的怀里挣扎下来，往朱阿春啪嗒奔过去。 “阿姨！阿姨！” 朱阿春惊喜笑了，忙将衣服扔下，将小家伙抱起来。 “难怪隔壁热闹许多——原来是你们回来了啊！哇！小欣胖了一点点，也黑了一点点！” 小欣委屈嘟起小嘴，嘀咕：“三哥骂我‘黑猪’！” 朱阿春和铁头都笑了。 多多听到孩子的声音，坐不住的他也冲了出来。 “哇哈！小欣回来了！你们回来了啊？太好了！铁头，下午咱们找然然他们去公园玩捉迷藏！” 铁头点点头：“好啊！” 小欣的小手忙举高：“我也要去！” 多多嫌弃翻白眼：“你和你三哥就算了，你们太小，顾不了你们！” 小欣委屈嘟嘴，气呼呼“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铁头将鹅卵石分一块儿给多多，然后去厨房帮忙做午饭。 多多喊：“阿姨！中午咱们吃什么呀？” 朱阿春答：“有你最喜欢的炸鸡翅。” “哇！太好了！”多多忍不住道：“来多几个！” 朱阿春轻笑：“炸鸡翅吃了容易上火，也不能吃太多。你爸不能吃太多油炸的食物，所以以后咱们就中午吃，傍晚你爸回来，咱们再吃些清淡的。” “好！”多多笑呵呵道：“阿姨你安排呗！” 这时，郑小异从外头走进来，小腹已经明显凸现。 她和薛桓已经领证结婚，陈氏让她搬过去那边一块儿住，但白天薛桓去上班，她几乎都待在娘家这边。 反正来去就几十步，根本不费什么劲儿。 “多多，我远远就听到你在喊说要吃鸡翅膀！” 多多嘻嘻笑了，反问：“你不也喜欢吃吗？” 朱阿春探头出来，笑道：“小异来了？快坐下。铁头，那边还有几个苹果，切两个跟姐姐和哥哥分享。” 铁头应声：“好！” 郑小异笑盈盈走进来：“铁头，我来就行。” “没事。”铁头道：“你歇着，一下子就好了。” 朱阿春看着她已经四个月的小肚子，忍不住笑眯了眼睛。 “这几天胃口怎么样？昨天我做的酸醋排骨，你喜欢不？” “喜欢！”郑小异笑道：“不害口了，吃什么都觉得香。就是怕太胖了……我最近重了十斤哎！” 朱阿春忙摇头：“哪里胖了？你以前偏瘦，现在只是刚刚好而已。再说，你身板高，胖一些也没关系，根本看不出来。” 郑小异乐滋滋啃着苹果，问：“阿姨，我爸傍晚才回来吃吧？” “嗯。”朱阿春解释：“你爸和大同昨天傍晚去湖边那块地，回来以后商量说，年底要去动工，打算在那边建一座小别墅。” 三个孩子都惊喜瞪眼：“真的？！” “真的。”朱阿春微笑道：“你爸爸要给薛凌太太买楼上的套房，可惜暂时都在租约内，说得等多一阵子。多多已经快十八岁，铁头也十四岁了，很快都是大男孩了。你爸说把别墅建起来，尽量多一些房间，客厅也大些。等你们结婚了，一人再给你们备一套房子。想自己独立也行，想跟我们住一块儿也行。” 郑小异一听就忍不住瘪嘴：“阿姨，建了别墅你们就要搬走了——那我怎么办？” 多多哈哈大笑：“你都已经嫁出去了，还想怎么办？！拜托！你以后是跟姐夫住一块儿，可不能跟我们住一块儿！” 朱阿春忙安抚道：“离这边也不算远，开车很快就能到。你爸说，骑自行车也就二十分钟左右。” “可还是太远了嘛！”郑小异委屈巴巴：“现在走几步就能回来。要下楼要出门，那可就不一样了哎！” 郑多多吐了吐舌头：“都嫁出去了，就别整天想着回来！谁让你要嫁人的！” 郑小异红着脸，扔了他一个苹果核。 铁头一边切着葫芦瓜，一边道：“年底建，估计最快也得建个一年。到时姐姐你都已经生产了，孩子也好几个月大了。反正自家建的地方房间多，你想过去住就住，爸和我妈肯定欢迎你的。” 郑小异甜甜开心笑了，“就是就是！还是铁头贴心！” 多多撇撇嘴，推了推铁头。 “陈铁柱，你不是铁吗？应该是铁石心肠才对呀！” 铁头对他吐舌头，继续忙碌着。 郑小异捏了捏多多的耳朵，娇哼：“你以为人家铁头跟你一样啊？郑多多，我告诉你——你就是多余的！你的名字，就是你的最好写照！” “哇！你够了啊！痛哎！小心我告诉姐夫！” “去啊！去啊！”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阿姨，赶她出去！” 朱阿春看着他们几人玩成一团，笑得不行，瞧着已经快晌午，赶忙做饭去了。 第977章 教育小女儿 程木海收拾好行李后，跟老伴商量：“在南方买的那两个送子观音——不如送一个给阿桓，一个给阿衡吧。” “好。”刘英道：“本来就是要给他们的。阿芳还没下班，我让阿源打电话给她了，让他们小两口下班后过来吃饭。” 程木海往厨房的方向张望，道：“阿源正在做饭，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出那么多人的饭菜。一会儿我去厨房帮忙。” 刘英笑了，解释：“阿源说凌凌下楼去餐厅端菜了，一会儿会有人帮忙端上来，等着吃就行。” 程木海哈哈笑道：“挺好的！” 薛妈妈探头进来，道：“天要黑了，你们收拾好了没？” “好了！”刘英解释：“几个孩子的衣服都已经搁回去了，我们老两口的很简单。” 薛妈妈笑了笑，道：“小欣说她饿了，我先去厨房弄点儿饭给她吃。” 刘英忙道：“我也去！” 不料，小欣已经缠着爸爸给她弄吃的。 只见她坐在爸爸的大腿上，撒娇要爸爸喂她吃饭。 程天源多日没见到闺女，被她一撒娇，心立刻萌化了，赶紧煎了一个蛋，勺了一碗白饭，喂闺女慢慢吃着。 外婆和奶奶瞧见她已经在吃了，转身去找几个哥哥了。 小欣嘟嘴：“爸爸，我乖。我吃饭！哥哥们不乖，他们去玩！” 程天源低笑：“现在还不是吃饭的时间，他们要玩就去玩，不必管他们。” 小欣又道：“三哥哥抢我的玩具，他不乖。” 程天源温声：“不要总挑剔别人的毛病，你自己也有一大堆毛病。爸爸和妈妈给哥哥们时间慢慢改正，也给你时间慢慢改正。比如你挑剔哥哥们的毛病，这也是一个大毛病。” 小欣听不大懂，不过有些委屈。 “哥哥们错，爸爸不说。小欣没错，爸爸骂。” 程天源宠溺低笑：“爸爸不是骂，只是给你挑出错误。哥哥们如果有错，爸爸肯定也会说他们的。” 小欣点点头，不敢再说什么。 这时，薛凌左手提着一个竹篮子，右手也提着一个竹篮子进来。 “有卤肉和凤爪和一份热汤。汤先在炉上温着，卤肉和腌制的凤爪随时都能吃。哟！小欣已经吃上了啊？给你一点儿卤肉吧。” 程天源忙夹一块肉，递给闺女。 小欣吧唧吧唧吃起来。 薛凌挑眉问：“怎么没跟爸爸和妈妈道谢？” 小欣咕哝：“……谢谢！” 程天源揉了揉闺女的发丝，温声：“赶紧吃。” 小欣嘀咕：“爸爸，只给我吃，不给哥哥们吃。他们去玩不带上我，还抢我的玩具，不给他们吃。” 薛凌一听就蹙眉，低声：“你也有不听话的时候吧？那时候哥哥们可没说这样的话。哥哥们不吃饭，怎么长大？他们长大了，会保护你。” “哦……”小欣点点头。 薛凌给程天源打了眼色。 程天源忙道：“对！哥哥们是男孩子，所以天生会调皮一些。但他们以后会保护你，不让外头的人欺负你。你可要跟哥哥们搞好关系，就是跟哥哥们做好朋友。知道吗？” 小欣吃着肉，假装听不到。 薛凌生气了，伸手弹了弹她的脑袋。 “不许假装听不见！你最小，是家里的老幺，本来哥哥们就都让着你。他们让习惯了，你也被让习惯。现在你都当成是理所当然了。今天回来几个小时而已，我看到你跟三哥闹，又跟二哥闹。下次我再看到这样子，就打你的屁股！” 小欣红着眼睛，委屈巴巴：“我……没有。” 薛凌冷哼：“还敢狡辩？！你知不知道，你大哥和二哥以前常常抱你，哄你和三哥玩？我问你——你去玩的时候，走不动的时候，是谁背你？” 小欣低声：“大哥和二哥。” 薛凌反问：“那你给过他们道谢没？你有没有拿东西给他们吃，谢谢他们？” 小欣摇头。 薛凌又问：“那你还好意思整天挑他们的毛病？你如果继续这样子，搞不好哪一天他们生气了，你走不动的时候，你摔倒的时候，他们都不理你！” 小欣吓了一跳，忙摇头：“我……我不了。” 薛凌点头：“他们都是你最亲的哥哥，以后爸爸和妈妈老了，哥哥们可以保护你。你要跟他们好好相处，知道不？” “嗯。”小欣乖巧点头。 程天源虽然心疼女儿，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反驳。 女儿就这么一个，比宝贝还要宝贝。 但过度溺爱只会害了小家伙，他妹妹程天芳就是最好的例子。前车之鉴不可不防，所以他一定要竖起好的观念教育好女儿。 薛凌见她听话，夹了一块儿卤肉给她。 “这个嫩，慢慢吃。” 小欣低声：“谢谢妈妈。” 薛凌跟程天源对视一眼，偷偷笑了。 一会儿后，薛衡和程天芳来了。 “爸！妈！伯父伯母！” 程木海微笑点头：“都来了，先去洗手，准备吃饭。” 这时，薛爸爸和妈妈带着然然三兄弟回来了。 众人多时没见，开心得不得了，叽叽喳喳聊话说话。 薛凌忙下楼去端多一些菜。 程天芳赶忙道：“嫂子，我去帮忙！” “好啊！”薛凌解释：“还有好几个菜和一道汤，一块儿帮忙吧！” 姑嫂两人各拧着四个竹篮子进了电梯。 薛凌道：“爸妈中午到的。下午忙着收拾行李，几个孩子兴奋嚷嚷个不停。我怕他们太累，干脆让他们不要进厨房做饭，去下方餐厅端上来吃。我打了电话，点了六个菜和两份汤。家里煮饭就行了。” “哇！那么多啊！”程天芳道：“餐厅的菜都很大份儿，吃不完会浪费的。” 薛凌笑了，解释：“然然和扬扬食量已经开始大了，现在三餐吃得比我还要多。” “对哎！”程天芳笑道：“还忘了四个孩子！这般大的孩子开始进入青春期，长得快，自然也要吃得多。” 她眯住眼睛，感慨低声：“真快！一转眼然然已经这么大了！扬扬也九岁了！小欣和小崇也两岁了。小欣和小崇说话真利索，比人家四五岁的孩子还厉害！” 薛凌轻笑：“主要是前面有哥哥们带着，所以说得比较快。” 程天芳羡慕低声：“嫂子，你的孩子都已经大了……真好！” “总得有个过程。”薛凌微笑：“主要是爸妈们帮忙带，不然我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程天芳眸光微闪，道：“我婆婆也说了……等我们生了孩子，肯定会帮我们带。” “不急。”薛凌低声：“慢慢来，心情要调整好。” 程天芳脸色有些黯淡，眼里满是失望。 “……我几天前来月事，又没怀上。” 第978章 教导小姑子 薛凌转了转眼睛，关切低声：“你的月事正常吗？” “不正常。”程天芳解释：“一直不怎么正常，大多数时候都推迟了。三伯拿来的药里面，说是可以调理月经。我吃好几副了，这一个月明显提前一些，但还不是一个月。现在是一个半月。” 薛凌低声：“如果正常的话，中间的日子争取在一起，多几回。来月事后的几天，还有要来的前几天，就尽量少在一块儿。月经正常比较容易怀上，这是肯定的。三伯的药你要坚持吃，不能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我知道了。”程天芳低声：“嫂子，其实我有些羡慕，也有些嫉妒。” 薛凌挑眉问：“嫉妒什么？羡慕谁？小异？” “嗯。”程天芳低声：“我觉得……我公公婆婆比较疼小异。她刚进门就怀上了，还是大学生，又是医学专业。年纪小，大家都疼她。” 薛凌好笑反问：“难道他们不疼你？你怎么能这么想？你也知道她年纪小，就是一个小妹妹，自然也多疼一些。再者，她现在怀着孩子，家里的长辈们自然要帮忙呵护她。小异本来喊你一声‘姐姐’，现在喊你一声‘嫂子’。她都是很敬重你的。” 程天芳有些羞愧，低喃：“当然……这是我的心里话，我平常待她也是很好的。” 薛凌点点头：“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即便心里有些疙瘩，觉得不好受，但你表面上很坚强很大方，不会表现出来的。” 程天芳红着脸，低声：“嫂子，你放心吧。羡慕是一回事，跟她相处好……这是肯定的。阿桓一向待我也很敬重，他们两兄弟感情好，我们如果妯娌也能好，那自然是最好的。” “你能这么想，那就对了。”薛凌笑道：“家和万事兴嘛！” 两人走在过道处，低低聊着。 薛凌叹气道：“你也该知道三伯家里吧？他家就是前车之鉴。两个儿子本来感情非常要好，奈何两个儿媳妇怎么也处不来，互相计较，互相嫉妒猜忌。两人只要凑一块儿就闹，最后逼得两个儿子也不得不避开彼此。时长久远，不仅伤害三伯的感情，也伤害了兄弟俩的感情。一家子闹啊闹，孩子们也不怎么团结。” 程天芳忙不迭点头：“我知道——放心，我跟小异绝不会那样。” 薛凌低笑：“小异是一个很天真无暇的女孩子，你是她的大姐姐，记得要多疼她。以后你们处得好，阿衡和阿桓两兄弟会更好，两个老人夹在中间也不会难做。家庭和睦，兄弟妯娌团结和和美美，肯定不会有什么难题。” “嗯。”程天芳认真记下了。 服务员已经将几盘菜和一锅汤端在角落里，经理等在一旁。 他的嘴巴最是厉害，瞧见薛凌后，忙笑哈哈迎过来。 “薛老板，已经好了！正等着你呢！都热乎乎的，都是最上层的材料和配方做的！我特意让大师傅自己亲手做。他做的菜，你一向都是最满意的。” 薛凌笑道：“谢谢！晚些时候我把盘子和锅端下来，到时再一并结账。” “好嘞好嘞！”经理热情道：“想要来下面吃，我一定给你留最好的包厢。如果是家里头要吃，打个电话下来，我立刻给你送上去。你是大忙人，让你来回跑几趟，心里头实在是过意不去。” 薛凌跟他寒暄几句，匆匆上楼了。 程天芳跟在一旁，看着经理对嫂子奉承又热情，心里暗自有些羡慕。 “嫂子，你现在功成名就，事业做得这么大。不管走到哪儿，每一个人都是笑脸相迎吧？” “怎么可能。”薛凌道：“我离‘功成名就’这个词还远着呢！这里是我的地盘，他们靠着我的地盘做生意，自然要对我客气些。如果是其他人，不必靠我，不必用着我，大可以不必理我。不过，人得自强这句话还是真理。如果你是一个无名小卒，什么都没有，别人自然不会看中你。相反，你如果能力卓著，即便没钱，但你有才能有才干，还是会有一大堆人尊重你，爱戴你。所以，最关键的还是自己。” 程天芳听懂了，点点头：“我知道了。嫂子，比如我们的副台长薛淙堂姐，她的才能就非常好。上次我们台里开会，好些人讲话断断续续，唠唠叨叨，总是重复那几句。她却不一样，落落大方，说话有条理又风趣。她在台里的人缘，比正台长还要好许多。” 薛凌也好些时日没看到薛淙了，问：“她最近忙些什么？” 程天芳答：“这一两年她都很少出差，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正常上下班。听说她以前很上进，很冒尖。但这两年却没有。不过，她都已经是副台长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压根也不用努力了。” 薛凌却不这么认为，低声：“她爱人的地位很高，估计是不想太张扬，免得让她爱人为难。” “会吗？”程天芳嘀咕：“她是那种女强人类型的女子，应该不会为了男人牺牲那么多吧？” 薛凌笑了，解释：“她也很上进，但她会权衡利弊，适当做出牺牲。毕竟比起她爱人的仕途，她的工作还是小巫见大巫。她是进退有度的人。” 听三伯说，她爱人不顾下属的反对，干脆辞掉一部分职务调动来帝都，起初吓坏了一圈人。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爱人反而在帝都晋升了，而且官职比之前更大。 因为爱人的关系，堂姐为人做事更是低调，一来是不想给爱人添麻烦，二则是以身作则，免得家族里有些人会浮躁自夸，拿着鸡毛当令箭。 她不知道这位堂姐夫究竟是什么官职，但三伯说非常高，那想必是真的很高。 既然人家低调行事做人，她也没好奇去打听。 程天芳似懂非懂，道：“她都四十多岁了，再过十年就能退休了。” 薛凌答：“估计不用，堂姐比我大十几岁呢！她是看着年轻，岁数一点儿也不小了。” 电梯打开，姑嫂两人拧着篮子走出来。 很快地，菜都端上，碗筷摆放好，众人围成一大桌乐呵呵吃起来。 然然和扬扬大口扒饭，小崇和小欣则吃饱了，到客厅去玩耍。 众人一边吃，一边聊。 薛爸爸笑道：“之澜刚才过来说，趁着孩子们还没开学，我们也都回来了，明天中午要在楼下订一个大包厢，摆几桌酒席，庆祝小异和阿桓结婚。” “好好好！” “行，到时肯定准时到！” 薛衡笑呵呵问：“郑叔安排了很多嫁妆，你们都还不知道吧？” 几个老人一下子好奇起来：“有什么呀？快说来听听！” 第979章 前车之鉴 薛衡笑哈哈伸出八个手指：“一共八样，非常吉利的数字。一套房、一辆车、一条金项链、一对金手镯、两万存款、一台电视机、一台洗衣机等等。” 刘英惊赞：“哇！好多啊！三远真是阔绰！” “就是就是！真是齐全，各种各样都有！” “有房有车，这是大手笔啊！” “三远就小异一个女儿，其他都是儿子，加上小铁头，就是三儿子。他自然要多疼爱一些！” 程木海忍不住问：“明天算是婚礼吗？如果是的话，咱们做长辈的，可都得包一个红包送给新人。” 薛爸爸道：“我已经备上贺礼了。当初阿衡和阿芳结婚，我送了阿芳一条金项链。我和凌凌她妈已经商量好了，也给小异买一条。” “对。”薛妈妈微笑附和：“他们是两兄弟，两个妯娌——我们准备一样的礼物，不偏不倚。” “好！”程木海道：“那我们——我们还是包一个红包吧。” 程天源也觉得好，温声：“爸妈他们准备金项链，你们准备红包。不管明天算不算婚礼，咱们都得送上，表达一份心意。” 刘英好奇问：“阿衡，你和阿芳送人家小异什么呀？按理说，你们是大哥和大嫂，也是需要一些表示的？” 这话可把薛衡和程天芳给问懵了。 程天芳讪讪问：“我……我也需要给吗？” “当然要！”刘英大声：“你是大嫂，怎么能一点儿见面礼也没有！按照我们那边的传统，你这个大嫂是得给礼的！” 薛衡忙道：“行，我和阿芳吃饱后就下楼去买。这样吧，我和阿芳送他们一对金戒指，大家觉得好不？” “不错不错。”薛凌道：“买一对新人，挺好的。” 程木海提醒：“别太小的。人家娘家的嫁妆那么丰盛，你们是自家人，更应该大方一些。” “好的。”薛衡忙点头：“那我掏多点儿钱，买一对大的。” 程天芳眼神有些躲闪，不过不敢说什么。 一旁的程天源偷偷瞪她一眼。 程天芳瞧见大哥的警告，脸微微有些红，忙低下头去。 薛凌坐在她隔壁，很快瞄到自家老公的暗示，附在程天芳的耳旁，低喃：“人生结婚也就一回，当初你结婚，大伙儿也都是满心祝福。现在所有人都大大方方表示，你更应该大方。这是阿桓和小异一生最重要的时刻，你这个大嫂如果在这个节骨眼反而显得小气，肯定会遭人笑话。不仅如此，可能还会生嫌隙。关键时刻，记得不要掉链子。” 程天芳轻轻点头：“大嫂，我知道了。” 吃饱后，程天源和刘英帮忙收拾桌子。 薛凌则和薛妈妈带着几个孩子去对面洗澡换睡衣。 孩子们一大清早就起床坐车坐飞机，此时早就都累了。 小欣一边洗澡，一边打哈欠，喝了几口水，就歪倒在床边睡沉了。 小崇打了一个哈欠，瞧见妹妹睡着了，忙喊：“妈妈！外婆！妹妹睡了！” 薛凌忙擦了擦手奔进来，将小家伙抱好，睡在她的小床上。 前一阵子程天源将扬扬以前睡的小床翻找出来，洗了洗，晒干后搁在房间里。 小崇忍不住问：“妈妈，那床不是给我的吗？” 薛凌笑道：“轮流睡吧。今天给妹妹，明天给你。” 小崇却失去了兴趣，嘀咕：“大哥和二哥他们一起睡，我也要。” 薛凌想了想，问：“那你跟大哥睡一张小床，好不好？” “好啊！”小崇欢喜应声，一溜烟跑去找大哥。 不料，然然嫌弃十足：“我才不要！你会尿床！” 小崇委屈巴巴嘀咕：“我……很少啦！大哥，我就睡这里！我要跟你睡！” “你去陪二哥睡。”然然推了推他，低声：“二哥的床跟我的一样大，你跟他睡也一样。” 小崇摇头：“二哥太胖。” “谁说我胖啊？”扬扬下巴扬起，趾高气扬：“小子，小心我揍你的小屁股！” 小崇吓坏了，更是赖在大哥的身边不肯走。 薛凌走了进来，皱眉道：“都不要吵！然然，去给弟弟们倒一点儿水，晾好以后喝下，上厕所以后准备睡觉。都很困了吧？还在这里玩！” 然然立刻冲出房间。 小崇拉住妈妈的手，红着眼睛告状：“大哥不要我，二哥也不要我。妈妈，我要跟他们睡。” 薛凌看着还剩下不少空间的房间，道：“我让爸爸给你买一张小床，搁在大哥和二哥的床中间，好不好？” “好！”小崇乐呵呵恢复笑容。 薛凌道：“不过小床买来也得一两天，这两天晚上你还是陪爸妈一块儿睡，好不好？” “不要！”小崇嘟嘴：“我要跟大哥睡！在春城，我们都一起睡！” 然然走进来，立刻拒绝。 扬扬则懒洋洋睡在床上，也是直言拒绝。 薛凌有些头痛，翻白眼道：“都听话，互相让一步！这样吧，今晚小崇先跟大哥睡。明天晚上跟二哥睡。你爸明天去买小床，洗干放一放味道，最多三四天就能睡。” 妈妈下了命令，然然和扬扬不好反驳，只好同意。 小崇乐颠颠爬上大哥的床。 然然嫌弃低声：“喝了水后，一定要去嘘嘘。今晚如果要嘘嘘，就得去厕所。如果尿湿，我立刻踹你下床！” 小崇气呼呼哼了一声：“才不会！” 薛妈妈瞧着他们兄弟三人就直觉好笑，“男孩子多就容易闹腾。” 薛凌烦躁道：“都是不省心的！薛欣那家伙也是烦得很，整天耍小性子。你们可不能总宠着她，觉得就她一个女娃，还是老幺，怎么也得多疼一些。以后只会害了那家伙！” “没有的事！”薛妈妈好笑瞪她：“女孩子肯定更爱撒娇撒泼一些，这不很正常吗？你小时候不也这样吗？” “我没有。”薛凌低声反驳：“我如果这样的话……你早就抽鸡毛毡子了！” 薛妈妈摇头：“都是男孩子，就她一个女孩子，难免会骄纵一些。孩子慢慢长大，只要父母亲观念正确，孩子就不会错得离谱。用不着瞎担心！” “她是我的女儿哎！”薛凌反驳：“以后她长大蛮横不讲理，人家就说骂她没家教。我和她爸不是太无辜吗？我们可得教好她。” 薛妈妈笑呵呵罢手：“对对对！她是你女儿，你好好教！我是外婆了，我的女儿已经大了，用不着我教了。” 几个孩子嘻嘻哈哈笑了。 薛凌摇头，无奈也笑了。 那天晚上，薛凌打了一个哈欠，推了推身旁正在看书的程天源。 “你别太宠小欣，我有点儿担心你们会把她给宠坏了。你妹是前车之鉴，你可要好好掂量哦！” 程天源挑眉，立刻反驳。 “哪里有！她最小，又是女孩子，所以偶尔让哥哥们让一让她。放心，我有分寸的。” 第980章 准备喜宴 薛凌却不以为然，低声：“你这句话的前提就已经错了。她最小，是老幺，所以哥哥们就都得让着她。就因为她是女孩子？四个孩子，做什么都得一碗水端平，不能总是她例外。” “其他三个都是男孩子，就她是女孩子，她能不是例外吗？”程天源好笑道：“你小时候，我还不是什么都让着你。” 薛凌俏脸微红，脑袋往他怀里一扎。 “那时不一样！我家里就我一个女儿，没什么可比较对比的。你疼我，那也是某个时候而已。我真担心大伙儿一个个都跟你这般想，都把她给宠坏了。” “放心吧。”程天源揉了揉她的发丝，低声：“有几个哥哥在前头争来争去，还有小崇跟她一般大，坚决不肯让她，她不会太骄纵的。” 薛凌嘀咕：“我是发现她这次回来爱撒泼多了，还处处找她哥哥们的毛病，挑来挑去，总是在说别人的坏处。这一点，跟你妹小时候实在太像了。” 程天源听得吓一跳，摇头：“放心，我记心上了，坚决不能让她有这样的坏习惯。” 薛凌笑了，趴在他的胸口上。 “你小时候是怎么宠我的？说来听听。日子太久了，我都忘了。” 程天源宠溺睨她一眼，大手滑下，往她的纤腰摩挲来去。 “以前的过去就过去了，还说什么。语言太苍白无力，我喜欢用行动来表示。” 薛凌嘻嘻笑了，昂起脖子亲了亲他的脖子。 娇妻如此主动，程天源怎么可能拒绝，一个微微喘息，将她搂住反压在身下。 房里的温度渐渐上升，很快一室旖旎温馨。 …… 隔天大清早，薛之澜就去楼下订大包厢。 不料，经理为难解释：“最大的包厢四桌，已经被顾客提前订了。还有一个包厢是三桌的，能不能凑合将就一下？” 薛之澜为难：“三桌可能不大够，因为还有几个本家亲戚要过来，如果连孩子一道带过来，到时就不够了。人家热情来道喜，总得让人家吃得欢快才行。” 经理盯着他打量，热情笑呵呵问：“老先生，我觉得你很眼熟。您肯定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对吧？” “对。”薛之澜解释：“我侄女常在这里订餐吃饭，我时不时下楼吃。” “哟！您是住楼上的？”经理笑道：“楼上很多住户都来我们这里吃饭，一个个都喜欢我们师傅做的好菜！” 薛之澜微笑解释：“我住十八楼。我侄女就是薛凌。” “哇！原来是薛老板的叔叔！”经理歉意道歉：“真是对不住，有眼不识泰山啊！” 薛之澜忍不住问：“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将最大的包厢挪一个给我？” 经理卯足劲儿想了想，道：“我去跟顾客商量看看能不能调一下。他的客人不多，说是二十来个人，估摸三桌还有得剩。” “那麻烦你了。”薛之澜温声。 经理转身打电话去了，很快绕回来。 “老先生，没问题！最大的包厢就给您了！” 薛之澜开心笑了，知晓这是经理的伎俩，没刻意揭穿，很淡定准备点菜。 “那菜肴菜式我先看一下。我小儿子结婚了，还没宴请亲人亲戚，打算简单办一场，请众人喝一杯喜酒。菜肴和菜式都尽量喜庆些，取一个好意头。” 经理立马乐颠颠点头：“没问题！喜宴我们最擅长了！您放心，一定给你办得妥妥的。” 薛之澜问：“那价格方面？” “您是薛老板的叔叔，也就是自家人。”经理笑呵呵道：“保管给你最便宜的价！” 薛之澜笑了笑，问：“大概多少钱一桌偏中上水平？” 经理答：“四百左右。” 薛之澜眸光微闪，直觉有些小贵，但回念一想这是小儿子的终身大事，本来静悄悄地办，已经是有些对不住小异。 “那一桌安排五百块吧。”薛之澜温声：“尽量用新鲜和营养的好材料。” 经理一听就笑眯了眼睛，点头哈腰：“您放心，一定安排最好的！” 不愧是薛老板的亲戚，出手跟她一样大方。 薛之澜仍有些不放心，解释：“我小儿子中午会回来，到时我和他再下来确定一下。毕竟是他结婚，他也得仔细一些。” “没问题！”经理笑呵呵道：“包管你们满意！” …… 那天中午，薛桓请假半天，开车匆匆回了荣华商城。 跟父亲下楼商量十几样菜式，又看了一下新鲜材料，才坐电梯上楼。 刚走出电梯，他的眸光禁不住往斜对面张望。 他不在家的时候，小异都在娘家。一来是他们的婚房正在装修，离父母那套房很近，白天太吵杂，对她安胎没好处。二来则是她还不怎么适应自家的环境。 尽管自家爸妈很疼她，对她也很好，但即便之前认识，相处起来仍是大相径庭，有很多的生活习惯不一样，所以仍需要他在中间做缓和剂。 薛之澜没忽略儿子的小动作，温声：“小异中午在娘家吃。你既然回来了，就去那边陪一陪她。这边师傅还干活，吵得很。” “好！”薛桓大跨步奔去了。 薛之澜看着儿子挺拔颀长的背影，低低笑了。 仍记得他蹒跚学走路的可爱模样，一转眼岁月如梭，他已经长大成人，到了而立之年，也即将做父亲。 人生似乎过得太快，还没来得及好好思索沉淀，转瞬就老了。 他摸了一把头顶已经开始花白的发丝，再度无声笑了。 …… 不到傍晚，众人请假的请假，提前下班的提前下班，陆陆续续都来了。 程天芳和薛淙一道回来。 薛淙提着一个大礼盒，笑盈盈恭喜：“这是一盏西洋复古灯。添灯也是添丁，祝你们早得贵子！” 薛桓腼腆微笑，接过大礼盒：“谢谢淙姐。” 三伯是证婚人，早早便来了。 薛爸爸悄悄塞了一份礼物给他，说是在南方买给他的特产。 “不值钱的小玩意，但看着挺漂亮的。你搁屋里头玩耍吧！” 三伯瞧见是一块儿非常漂亮的小石头，有些像鸡血石，很开心收下了。 薛之澜则恭敬递上一个大红包。 “您是证婚人，这是必须的。” 三伯笑哈哈收下：“真好！有手信收，还有大红包收，我实在太高兴了！对了，还有谁明天要结婚不？我天天都有空！快些请我当证婚人吧！” 众人哈哈大笑！ 薛凌也得了一个红包——媒人红包。 几个孩子围着薛桓，乐呵呵喊：“阿桓舅舅结婚了！结婚了！我们要吃喜糖吃喜糖！” 第981章 哄媳妇是责任 薛桓笑眯了眼睛，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喜糖和小红包，一人分一个。 小欣被哥哥们挤在外头，很是焦急，一边喊：“等等！我红包！糖糖！” 铁头见她快急哭了，忙将她抱起来，挤开然然和扬扬，还有凑热闹的多多和小崇。 “姐夫！小欣要红包！” 薛桓瞧着胖嘟嘟的小欣，一把将她抱住搂进怀里。 “小欣也要红包？” 小家伙乖巧点头。 薛桓忍不住要逗她，笑问：“那你告诉舅舅，红包里头是什么？是糖吗？” “是钱！”小欣笑眯了眼睛，道：“我要钱！我要红包！” 薛桓哈哈大笑，问：“你懂花钱吗？你要钱去做什么？” “懂啊！”小欣认真嘟起嘴巴，脆脆道：“钱可以买玩具！可以买好多好多吃的！” 薛桓好笑问：“谁告诉你的呀？你买过东西呀？” “没有。”小家伙还不懂得骗人，实话实说：“爷爷和外公买。我钱给他们，他们买。舅舅给我红包，给多多。今天给，明天给，都给！” 薛桓笑得不行，道：“我一辈子就结一次婚，今天请客吃饭，也就这么一回。明天就没了，今天给你一个吧。” “啊？明天没了？”小欣嘟嘴不依，嘀咕：“那我要多个！多多！” 多多在一旁听见了，大声：“你喊我的名字呀？贪心！小丫头片子才这么一丁点儿大就懂得要红包！以后还了得！一个就够了！” 小欣委屈巴巴嘟嘴：“不要！我就要多多！” 铁头舍不得她不开心，连忙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红包，递给她。 “小欣，这个给你。” 小欣欢喜笑了，胖嘟嘟的小手就要过来拿——却被多多给抽走了！ 他哈哈得意大笑：“不给你！你要的是多多，多多就是我！你要的是我，这个红包我替你收下吧。” 小欣委屈哭起来，撒泼摇头：“多多坏！坏多多！” 铁头见小欣哭了，生气瞪向多多，粗声：“你做什么欺负小欣？小心我揍你啊！” 多多丝毫不怕，对他调皮吐舌头，嘻嘻笑道：“来啊！来啊！来揍啊！谁怕谁啊？乌龟怕铁锤！你不来揍就是孬种！” 铁头气呼呼就要冲上前——薛桓忙将他拉住，笑道：“不要闹，不要闹，都只是开玩笑。” 多多见他似乎要变脸，忙将红包丢给小欣，嘴上却仍是不饶人。 “你做什么对小欣那么好？！哎！我才是你哥哎！哦！我知道了！你是看她是女孩子，所以才想表现自己有风度是吧！？哈哈！你小子真是奇了怪了！她才两岁多哎！你比他大十二岁！你如果要娶她做新娘子，那得等上多少年啊！” 铁头羞红了脸，大声：“你闭嘴！少胡说八道！” 多多见他脸红了，更是肆无忌惮嘲笑起来。 “我就偏偏说了！姐姐和姐夫差了十岁，都已经差了好多岁了！你竟要比姐夫还厉害！哇！一山还比一山高啊！你就超纪录去吧！” “闭嘴！”铁头冲了上前，抡起拳头就揍。 多多一边笑，一边躲，哈哈笑道：“被我说中了吧？！哟！这是恼羞成怒哎！小欣，这里有一个臭小子喜欢你哎！小欣，等你大了，他都已经老了！哈哈哈——哎呦哎呦！” 小欣压根听不懂，一手拿着一个小红包，乐呵呵蹦蹦跳跳跑开了。 薛桓在一旁听得又窘又好笑。 他和小异的年纪差距确实有些大，但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孩子也有了，所以双方家长对这个话题都是三缄其口。 想不到长辈们不说，这些半大的孩子却都知晓在心里。 知道也就算了，还拿出来编排——真真是调皮啊！ 这时，郑三远和朱阿春走了出来，瞧见多多和铁头扭打成一块儿，忙上前将他们拉拔开。 “做什么呢？！大好日子捣乱，这是要吃棍子啊？” 多多嘻嘻笑了，不敢应声。 铁头气呼呼瞪他。 “铁柱！”一旁的朱阿春冷声呵斥：“捣乱不看看场合和时间？这是能捣蛋的时间吗？啊？” 铁头讪讪，躲了开去。 郑三远温声：“好了好了，都去把衣服换好。” 铁头跑进屋里去了，多多赶忙也躲了进去。 郑三远穿着正式西装，朱阿春平时非常朴素，今天特意穿了一件橙红色的连衣裙，衬得脸色愈发娇美年轻。 薛桓上前打招呼：“爸，阿姨。” 他学着小异的称呼，将本来的“阿春姐”改成了“阿姨”。毕竟一个辈分在里头，该改口就得改口。 朱阿春歉意低声：“男孩子比较捣蛋，凑一块儿偶尔难免会打打闹闹。” 薛桓忙罢手：“没有，他们不是真的打闹，是打着玩的。” 郑三远微笑颔首，问：“包厢订了几点？客人来得差不多了吧？” “都到了。”薛桓解释：“我爸说六点以后再下去。三伯说那个时辰最好，又是六，表示六六大顺。” “好好好！”郑三远满意点头：“你爸和三伯考虑事情更周全，他们说什么，咱们就听什么。没事，也就十几分钟而已，很快就能下去了。” 薛桓却忍不住往家里的方向瞧，温声：“爸，阿姨，我去接一下小异。” “好！快去吧！”郑三远挥手：“赶紧去，看看是不是需要搭把手。” 薛桓应好，匆匆往自家套房去了。 隔壁的套房仍在装修，大概还得半个月才能完工。考虑到刚装修过后会有异味儿，他们打算过多两个月再搬进去。 幸好这边空阔又通风，不然味道肯定很大。 小异虽然已经过了反应期，但偶尔闻到不舒服的味道，仍会干呕恶心。 早些时候他买了一束鲜花，本来以为她会喜欢，谁知她闻了几下后，竟还会恶心连连，赶忙让他拿开。 小异在房间里打扮，穿了一件略宽松的连衣裙，小肚子已经完全盖不住，她拿多一个皮包在手上，挡了大部分的肚子。 薛桓刚进来，她就忍不住嘟嘴苦笑：“大着肚子……穿什么衣服都不好看。” “不会。”薛桓凑前，将她搂在怀里，温柔轻抚她的小腹：“我觉得你穿什么都好看。女子怀孕也有怀孕的美，眉眼更温柔，身上添着一抹母性的光辉。” 他这么一说，小异很快恢复了笑容。 “那我这么穿，还可以吧？” 薛桓点点头：“有些喜庆，却又不会太张扬高调。而且，你真的很适合粉色，衬得你更年轻。” 小异娇嗔嘀咕：“你啊！就会哄我开心！” 薛桓亲了亲她的小脸，低声：“哄媳妇开心是丈夫的责任之一，我怎么能推卸责任？自然是要尽职尽责的。” 第982章 欢喜吃喜宴 郑小异娇羞依偎在他的怀里，低问：“不会太多人吧？” “不会。”薛桓解释：“都只是自家人，三伯的两个堂哥和薛淙堂姐，就没其他了。伯父伯母他们你都很熟悉，都是咱们两大家之人。” 郑小异轻抚肚子，有些尴尬。 “希望……他们不会笑话我。” “怎么可能。”薛桓安抚道：“咱们是提前了一些，但这算是双喜临门。你不要给自己压力，也不要觉得自己这样哪儿不好。” 郑小异嘀咕：“人家毕竟未婚先孕。” “那也是我的错。”薛桓亲了亲她的小脸，低声：“谁让你这么可爱，我一个大男人总是忍不住。” “讨厌啦！”郑小异娇嗔：“人家跟你说正经的。我现在都不敢出门，怕别人嘲笑咱们。” 薛桓心疼低声：“是我不好，你不要怕。咱们都已经是法定的夫妻，咱们是有结婚证的。小傻瓜，咱们只是提前一些而已，没什么好丢人的。你也读报纸看电视，外国好些人同居一块儿生孩子，孩子好几岁还没结婚的人大有人在。你啊，亏你还是大学生，观念怎么那么落伍。” 郑小异听他这么一比较，心里轻松了不少。 “因为我骨子里还是很传统的人啊！躲家里头还好，走出去就……难免会觉得尴尬。” 像她这样书读了一半休学来生孩子的人，肯定是不多的。 薛桓心中有愧，温声：“没事，都是自家人。等你毕业了，我们再公开好了。” 郑小异毕竟年轻，被他哄了哄，劝了劝，很快便恢复了心情。 两人手牵手走出房门。 薛之澜和陈氏都穿得非常正式，三伯也穿了一套红色唐服，喜庆的暗红色，加上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薛桓牵着小异上前，先给三伯鞠躬见礼。 三伯很是高兴，递给小异一个红包。 “恭喜恭喜！双喜临门，早得贵子。” 郑小异答谢，羞答答依偎在薛桓的身边。 郑三远则突然泪眼婆娑，又是欢喜又是掉眼泪。 朱阿春懂他的心思，递给他一条干净的帕子，低声：“女孩子长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她多一个爱她的丈夫，多一个疼她的家庭，咱们得替她高兴。” 郑三远忙点头：“我……我很高兴。” 铁头和多多已经和好，勾肩搭背站在大同的身边，兄弟三人都乐呵呵看着姐姐和姐夫，满是欢喜笑容。 薛凌牵着小崇，程天源牵着小欣，两人对视一眼，满脸的笑意。 小欣换了一套红色小裙子，小脸蛋白嘘嘘肉呼呼，很是可爱。 薛淙实在太喜欢她，悄悄凑过来，将她抱起来。 程天源温声：“快喊淙姨。” 小欣盯着薛淙看，软嚅喊：“淙淙姨姨！” 薛淙笑不拢嘴，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你跟阿姨的女儿小时候长得实在好像！几乎是一模一样！不过，你比她肉乎一些，更可爱。” 小欣也很喜欢这个漂亮又香喷喷的阿姨，小手亲热搂住她的脖子。 薛淙的芳心立刻被捕获了，笑道：“阿姨带你去我家玩，好不好？我家有一个秋千架，你可以坐在上头荡来荡去。” 小欣一听就来了兴趣，问：“真的吗？好玩不？” “可好玩了！”薛淙温柔笑答：“阿姨轻轻一推，秋千就荡起来，晃来晃去。” 小欣“哇！”了一声，欢喜问：“有人玩不？” “没有。”薛淙解释：“阿姨的女儿，也就是你的姐姐已经是大姐姐。她在国外读书，这两年都没回来。” 小欣没什么“姐姐”的概念，只知道家里有三个哥哥整天跟她争东西。 “真的吗？那我就可以一个人玩？” 薛淙点点头：“是啊！阿姨带你去我家玩，好不好？” “好！”小家伙丝毫不怕生，立刻答应了。 薛爸爸扬声提醒：“时辰到了，咱们都下楼庆祝吧！” “好嘞！”众人应声，纷纷下楼。 人数多，电梯下来三趟，总算才凑齐。 下了楼，众人吃吃喝喝，聊天喝酒，直到八点多才结束。 薛淙喝了酒，薛凌不让她开车离开，让她坐出租车走。 新郎官也喝了不少酒，不过并没有醉，被小异牵着回去了。 程天源送了三伯和他的两个儿子回家，其他人则纷纷上楼。 小欣下午没午睡，趴在薛凌的怀里，立刻睡熟了。 小崇也昏昏欲睡，薛凌怕他摔倒，让然然这个大哥背着他。 扬扬仍兴奋不已，叽叽喳喳说着话。 郑多多笑问：“明天下午去公园里头玩，怎么样？最近湖里来了几只鸳鸯，好可爱！我昨天扔它们石头子，它们吓得直扇翅膀！” “好啊！”扬扬仍带着婴儿肥的脸满是笑容，得意道：“我跟我哥昨天比赛跑步，他输给我了呢！” “扯谈！”然然冷哼：“那是因为我让着你！” 铁头凑了过来，低声说了什么。 几个男孩都笑了。 薛爸爸笑道：“后天就要上学了，你们哥几个都得收收心，准备上学了啊！” 郑三远苦笑摇头：“多多这孩子年纪最大，却是最皮的。有他在，其他几个肯定被影响了。” “哪里有！”郑多多嘀咕：“明明是他们影响我，好不？”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爸爸忍不住问：“三远，年底要建别墅了吗？” “要。”郑三远解释：“铁头和多多再过几年就是二十岁，大同那孩子估计也得成家了。这边地方有些小，我打算把别墅建上，一大家子可以住。” 薛爸爸点点头：“地方建大些，反正是自家的地，宽一些总归比较好。争取等他们成家了，还有地方能住上。” “我和阿春都这么想。”郑三远低声：“孩子多，尤其都是男孩子。把地方建宽一些，如果没钱就暂时都空着，等以后他们成家了，可以再装修。他们有本事就自己去买房，没本事就跟我们一块住。咱们做家长的，还是要帮忙带带孙子孙女，住一块儿才能帮得上。我看你们这样一大家子住一块儿，真的很羡慕。” 一旁的薛妈妈笑了，反问：“反正你们这里有两套，做什么不留下来，咱们也好彼此作伴？” 郑三远苦笑一声，解释：“如果可以，那我肯定是巴不得。不过，我父母亲都太年迈了，我打算接他们过来帝都住，给他们养老送终。以前都是老家的哥哥们照顾着，我之前家里太闹腾，不敢接他们过来。但孝顺父母是必须的，我不能推卸。这里是市中心，干什么都方便，只是上下都是电梯，地方偏小，不适合老人家住。他们现在连电梯都不认得，更甭说坐电梯！所以打算趁这个机会建一座大别墅，先给老人养老，以后帮忙照顾孙子孙女。” “这个想法好！”众人都附和点头。 第983章 未来的筹划 很快地，孩子们开始上学了。 日子似乎又回归了正轨，众人一大早起床，做早饭吃早饭。 铁头和多多年纪比较大，带着然然和扬扬一并上学去了。 四个老人则照顾两个小的。 小欣和小崇已经能自己吃饭，不过比较慢，大多数时候还是奶奶和外婆喂。 孩子们渐渐大了，老人们肩上的担子也轻了。 吃饱后，老人们带孩子去公园散步，然后结伴去市场买菜。 薛凌仍是上下班，忙进忙出。 程天源继续批发纸巾，厕纸面巾纸都卖，生意一直很稳定很不错。 一日复一日，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又到了年底。 薛凌和薛衡的服装厂订单愈发少了，最后不得不将外头帮忙的两个大厂削去，将订单留给自家干。 即便如此，两个厂子也只是刚刚好饱和，并没有之前那么火爆。 薛衡解释：“据我所知，就帝都城郊和附近的城市，单单这两年就冒出来二十多家专门做牛仔裤的服装厂。现在的厂子太多了，竞争自然也就激烈了。” 这是市场选择的结果，薛凌一直很淡定。 “没事，做完以后缓一缓，咱们看看要不要干点儿其他。” 薛衡忍不住笑道：“你的那个公司好像火爆得很哎！最近还卖好多录像带吧？我上次开车经过的时候，瞧见两辆车在进货。” 薛凌点点头：“挺好的，给人家买版权，然后就复制，接着就卖给批发商或零售商。” “盛哥在你那边做什么？”薛衡问：“听说是他管账？” “不是。”薛凌解释：“起初盛哥干一些轻巧的体力活，因为他身体健康情况不怎么好，三伯让他必须得干一些不重的体力活。后来一个财务走了，我让他帮忙顶替上。他有空就包装录音带录像带，其他时间做财务。” 薛衡忍不住问：“赚了不少吧？那玩意就是买版权的时候贵……” “甭提了。”薛凌叹气：“帮我管理公司的小刘有些急攻进切，最近买版权方面有猫腻。不仅这样，还弄了一批……不怎么健康的录像带在卖，把我给气得头壳痛！” 薛衡一听就憋不住笑了，问：“啥玩意啊？性感女郎？” “有些还不止。”薛凌翻白眼，解释：“我跟她吵了一架。我猜她可能要退股。当初我给了她一成的股份，这两年来她赚了不少，翅膀硬了，估计也留不住她了。“ 刘心诚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子，同时她也过分自信。 目前国内对版权这一范畴抓得并不严格，甚至是法律的盲区。就连很多不健康的色｜情片子，暂时也管不了。 她认为这方面的片子卖得很好，大可以趁这个机会大赚特赚。 但薛凌不一样，她赚钱的前提是不犯法，不违规不违背道德法规。 刘心诚劝不了薛凌，偏偏她自己的股份少，做不了公司的最终决定，所以又气又无奈，总说薛凌这是在错过赚钱的大机会。 薛凌则认为市场上已经出现dvd，应该把精神和钱财放在产品的更新换代上，而不是钻法律空子赚钱。 正因为这样，两人有了合作以来最大的分歧，最近吵了好几回了。 薛衡好奇问：“一成股份？那如果她走了……” “估摸年底分红后，她就会走。”薛凌眯眼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相遇是缘分，分开了也算是缘分，我倒是看得通透。只希望她以后不要太急攻进切做了什么违法的事，好自为之。她如果走了，我还得找一个得力的人帮我看着公司。总厂这边尽管没那么忙，但我一个人做不到两头跑，怕会顾此失彼。” 薛衡想了想，道：“这就有点儿难了。” 薛凌摇头：“没事，暂时慢慢找。我已经让阿盛堂哥帮我物色合适的人，他在帝都这么多年，多少有一些人脉，希望能尽快找到。” 薛衡又问：“那个——山悠小姑娘最近好像在录什么节目，对吧？我前一阵子在电梯口遇到她，拔高许多，更漂亮了。她妈说现在在录制唱歌的节目。” “早录好了。”薛凌解释：“是年底的拜年歌曲，录完剪切好，已经在市场开始卖了。我的公司规模太小，自己制作的玩意太少了，所以赚得不够多。买版权卖出的话，市场上盗版太多，价格偏高，人家批发商根本不喜欢往你这里进货。这几个月来收入锐减，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薛衡蹙眉道：“市场上的录音带和录像带五花八门，什么玩意都有，谁知道哪一块是盗版，哪一块儿不是啊。一般人都是那种便宜买那种。” “盗版便宜啊！”薛凌苦笑：“所以不得不想办法提高盈利……” 薛衡问：“怎么提高？弄什么dvd？” 薛凌点点头：“不止要弄dvd，vcd也要。现在电视那么多，大家的生活水平提高了，精神方面的追求也会越来越多。听说南方的x城已经有这样的技术，我打算投一笔钱去引进技术，然后做点儿新颖的。” 暂时斗不过盗版，只能在技术上取胜。 薛衡忍不住劝：“刘心诚如果分红后离开，管理层就更少了，你还要投入？别一会儿陷太深，拔不出来就亏钱了。” “亏就亏吧。”薛凌道：“郑叔那边在建别墅，我这边已经请了设计师，打算建一栋大楼。现在的公司是普通的厂房，占地面积大，不适用。” 薛衡听得目瞪口呆！ 他劝她不要搞太多，她转身又要弄新技术，又还要投资大楼——那就不止是一点点的投资了！ 薛凌眯眼做着盘算：“大楼要建二十八层，一部分楼层出租，剩下的要做娱乐公司。原来的公司挂的是小刘的名，她如果离开，就不要用了。” 薛衡忍不住问：“娱乐公司？就卖什么vcd？” “不止。”薛凌解释：“估计还要投资一些电影。我先去观摩一下人家是怎么弄的，然后再回来筹划模仿。” 薛衡：“……”！！！ 寒假刚到，四个老人便带着四个孩子南下。 这一次他们没去南岛，而是去了另一个海滨城市。 家里空荡荡，只有薛凌和程天源刷着火锅吃。 天气冷，煮好的饭菜很快就会冷下来，所以两人干脆安排火锅吃。 倏地，外头传来敲门声。 程天源起身去开门——竟是薛之澜和陈氏。 “叔，婶子，快进来！” 薛之澜和陈氏忙进屋，将外套和靴子都脱去。 薛凌探头问：“叔，婶子，你们吃晚饭了吗？我们正在吃，过来凑一份儿吧。” 两人都摇头，笑呵呵解释：“有同事结婚，我们过去庆贺。喝完喜酒后去看望三哥，陪他吃了晚饭，我们才回来。” 第984章 又吵架了 薛凌以为他们是趁机过来窜门，便道：“那你们先坐一会儿，自个泡茶。我们吃饱就出来跟你们喝茶。” “好嘞！”薛之澜点点头：“你们先去吃，别太晚了。这都六点多了吧？” 程天源微笑解释：“我下午去码头进了两批货，回来得有些迟。凌凌说吃火锅更方便，两人就准备吃火锅。” 陈氏笑呵呵道：“没事，我们自个泡茶，你们先去吃。吃完再聊！” 薛凌和程天源回了厨房，慢悠悠吃着。 陈氏和薛之澜则坐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煮水泡茶。 不料一会儿后，薛衡也来了。 似乎是约好一般，他坐在爸妈的身边。 薛凌先吃饱，抽了纸巾擦嘴，走了出来。 “昨天郑叔送了一筐子的橘子过来，很甜很大个。一会儿你们带一些回去吃，家里现在人少，吃得不多，你们都要帮忙吃。” 陈氏笑眯眯点头：“好！回头我让小异吃多一些。冬天的水果偏少，小异喜欢吃水果，我得让她多吃点儿。” 薛衡则半睡半醒倒在沙发上，脸上的胡渣有些明显。 薛凌坐在他隔壁，瞥了一眼，忍不住嫌弃皱眉：“你这是几天没刮胡子啊？有点儿卫生意识不？” “唉……”薛衡撇嘴：“没心情。” 薛之澜自顾自泡茶，陈氏自顾自看电视，没人搭理他。 薛凌眼尖，一下子瞧出他们之间有异样。 “怎么了？对了，你吃晚饭了没？” “没。”薛衡叹气：“没心情吃。” 薛凌挑眉问：“这是咋了？不会小两口又吵架了吧？” 陈氏眸光微动，低声：“我们刚才回去，听到他们小两口在吵，觉得不想听太多，所以跑来这边窜门。” 薛凌摇头苦笑：“你们又怎么了？” “……我说不出口。”薛衡闷声。 薛凌扬声：“老公，里头还有河粉不？汤底那么浓，扔一块儿下去，煮了给这个家伙吃！” “哎！”程天源在里头应声。 一会儿后，程天源端了一个大碗，热气萦绕。 薛衡爬坐起来，伸手接过大碗。 河粉热乎乎，上头搁着两块羊肉和三四片生菜叶子，青翠惹人爱。 薛衡很快有了胃口，道谢扒拉吃起来。 程天源也吃饱了，装了一大锅的热水搁在炉子上，转身走了出来。 薛衡呼哧呼哧吃着，其他人都自顾自看电视喝茶。 程天源问：“要来多一点儿吗？” “不了，这够了。”薛衡呼哧吃完，起身将碗筷拿回厨房。 他转身回来，一边擦嘴一边低声：“大哥，阿芳说她……她要去做试管婴儿。” “什么？什么婴儿？”程天源听得一头雾水，问：“那是什么玩意？” 薛之澜不自在轻咳，解释：“这是前些年从国外引进的一种促进生育的技术。体外受精，然后送回母体孕育。目前已经有好些孩子顺利孕育生产。但国内的技术目前还不算最先进，也不是那么普遍。” 程天源想了想，跟薛凌对视一眼。 “那个——也不用那么焦急吧？不到最后一步，哪里需要什么外来的技术辅助。” 薛衡有些气急败坏，生气道：“我也是这么说的！我说了，我们都还算年轻，真正要孩子也就这一年半载。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要就能立刻心想事成吧？如果真不行，那过个两三年再想办法，现在不用这样火燎火急，对吧？” 陈氏沉默，没说什么。 薛凌忍不住问：“这段日子你们还跟着三伯喝药不？” 这是他们两人的私事，其他人也不好天天追着问。她也有好一阵子没跟阿芳聊这些事了。 薛衡点点头：“三伯说情况都有好转，让我们放松心情，不要太急攻进切，不然反而会适得其反。可她天天急，甚至还让我得去医院检查，说可能是我生不了孩子。” 薛凌微微尴尬，低声：“不用太急，暂时听三伯的。” “可她就是急啊！”薛衡生气道：“劝也劝不了，说也说不了。电视台前阵子播了一个试管婴儿上幼儿园的事情，说那孩子多可爱多聪明，她立刻就心动了，回来就三番四次劝我去做试管婴儿。我不答应，她就开始跟我闹。前两天刚吵了一架，刚才我回来又闹了。” 程天源沉着脸，道：“甭理她！你今晚睡在爸妈这边，该上班上班，该忙就忙，别回家跟她互相置气。” 薛凌低低叹气，“阿芳也只是想要快些怀上孩子。这人啊，一着急就容易激动，人一激动就容易想错事，做错事。” “我真搞不懂，她怎么会变得这么固执偏执！”薛衡生气：“怎么也劝不了！跟她分析，跟她解释，跟她说了不止几十遍了，可她就是不听！” 薛凌低声：“吵架的时候，彼此生气，当然都是对方的错啊！你也别太生气，她是你的媳妇儿，是你爱的人。” 薛衡微愣，转而心累趴在沙发扶手上，一动不动装死。 程天源沉声：“先别搭理她。她这个人就这样，给她三分颜色就可以开染坊，喜欢蹬鼻子上眼。你别理她，等她冷静一些，很快就会反过来求你原谅。” 陈氏终于开口了，低声：“你听阿源和凌凌的。阿芳也只是焦急要孩子，不是故意要跟你闹。你们结婚好几年都没有孩子，她心里头难免会有压力。你也要多体谅一下她。” “妈！”薛衡大声：“我已经够体谅她了！可她一会儿好，一会儿闹腾，我也真是受不住她！” “瞎嚷嚷什么啊？！”薛凌瞪他反问：“你妈这样子劝你有错？夫妻之间相处久了，也就只剩下平淡如水的亲情。人要相处得好，不互相体谅能行吗？你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拿自己的妈出气？！啊？！” 薛衡讪讪，尴尬低声：“……没有，就是一时激动。” 一旁的薛之澜沉声：“你姐说得对，你就是不懂事！不是三岁，是三十多岁了，还控制不了自己的怒气，随随便便就对自己的妈妈发脾气！这是你们夫妻小两口的事，我们做长辈的就没想去随便掺和，免得惹你们心里头烦，更不想你们将它当成压力来看待。可你们看你们，三天两头闹腾吵闹？这日子还要怎么过得好啊？！” 薛衡不敢开口了，低声：“我……确实也有不对的地方。” “知道自己不对就要改！”薛之澜冷声：“阿芳的脾气不怎么好，你难道就很好？两人相处之道，都是一堆的互相。你们不互相体谅，却互相推诿给彼此，这样能相处得好吗？过日子不可能没有矛盾，偶尔吵吵小架也是在所难免。但不是三天两头闹！你们这样子，日子还怎么过啊？” 第985章 互相谅解 薛衡默默，不敢开口。 陈氏是母亲，当妈的还是比较容易心软，舍不得自家儿子被训。 “行了，歇一会儿后过去哄一哄阿芳。小两口没什么隔夜仇，明天就什么都好了。” 薛衡疲倦叹气：“不想回去……” “说的是什么话！”陈氏低声：“媳妇是你爱的，是你要娶的，有什么都好好商量。你就跟阿芳说，这个技术还太新，不是谁都能去做。自然怀孕生下的孩子，总归还是最好的。除非迫不得已，不然咱们不采取外面的辅助措施。你就说，爸妈都是医生，这些再清楚不过，让她不要紧张，慢慢来。等过个两三年，若是真没有，到时再去了解看看。时间长久些，技术也会更先进些。” “嗯。”薛衡点点头。 陈氏温声：“回去吧，大冷天的，别出来外头乱晃，别感冒了。” 薛衡幽幽叹气，爬站起身，裹好外套回去了。 程天源走到门口，往外头张望，一会儿后才关上门。 “回去了，阿芳给他开的门。” 薛凌轻笑：“毕竟是两口子，没有两个人，就算不得什么两口子。没事，明天估计就好了。” 程天源歉意低声：“叔，婶子，是我家妹子不懂事，整天让你们担心，真是对不住。” 薛之澜连连罢手：“说的是什么话！他们两口子的事，怨不得其他。你怎么反而向我们道歉，该是我们道歉才对。阿衡做事想事偶尔容易冲动，没好好迁就阿芳，也有一大堆错处。” 陈氏附和点头：“一个巴掌拍不响，肯定也有他的错处，不能一味儿责备阿芳。她也是焦急要给我们老薛家添丁又添人，哪里能怪她。” 程天源摇头苦笑：“话虽如此，可她确实有很多不懂事的地方。叔，婶子，幸亏你们都是懂事识大体的长辈，如果是其他人，她早就被骂惨了。我这个妹妹从小被爸妈给宠坏了，教也没教好。后来整天跟村里一大群大妈处一块儿，嘴上学不好，心眼也学小了。幸好后来读了书，懂事一些，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仍是有一大堆毛病没改好。她这样的儿媳妇，真是让人头痛。她是上辈子做了好事，不然遇不到你们这么会体谅晚辈的公公婆婆。” “哪里哪里！”薛之澜温声：“没你说得那么严重。阿芳整体也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就是有点儿小脾气。女孩子嘛，娇气一些也是正常的。你们把女儿养到这么大，又让她读书，又让她工作，嫁到我家来，我们已经欣慰不已。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她是我们的儿媳妇，自然我们得疼着爱着。” “就是就是！”陈氏笑道：“一般都是长辈的体谅晚辈，现在的晚辈们都不像我们以前，小心呵护体谅长辈。时代不同了，我们也不能总有以前的老思想。” 程天源摇头：“晚辈体谅长辈是天经地义的，也是她应该做的。叔叔和婶子，还是得谢谢你们。” 如果不是长辈们这么开明，自家妹妹指不定一早就被人戳背脊了。 那家伙却还不知悔改，三天两头跟薛衡闹，幸好有长辈们帮忙劝着儿子，不然估计他们的小家庭早就破裂了。 “别这么说，别这么说。”陈氏笑呵呵道：“都是自家人，不要这么客气。” 薛凌在一旁问：“小异最近没怎么过来，胎儿还正常吧？有没有按时做产检啊？” “有。”陈氏解释：“已经在中心医院那边安排了医生，一个多月去一回，都是我和阿桓陪她一块儿去的。医生说孩子的情况非常好，我们也就放心了。” 薛凌笑问：“快八个月了吧？” “对。”陈氏压低嗓音：“过了年，预期在农历二月份。” 薛之澜脸上满是笑容，问：“再不久就要过年了，你们有什么打算没有？” “没有。”薛凌苦笑：“年底都是最忙的时候，根本走不开。又要对账又要转账算账，一大堆事。” 程天源微笑：“我也是很多事，年底要结账追钱，还要付钱，这几天也是忙得很。” 陈氏忍不住道：“年轻人上有老，下有小，不敢丢下工作去休息去玩耍，这是再正常不过。我们年轻那会儿过年三十晚上还有值班的，根本不敢摇头，责职所在嘛。” 薛凌笑道：“婶子本来可以去玩，是顾着小异，所以不敢跟我爸妈南下。没事，等孩子们大了，就一块儿带出去玩。” “经济上得比得上才行。”薛之澜微笑：“我们的退休工资还不算高，应该够平时开销而已。长期出外游玩，估计就不怎么够。” “没事。”程天源道：“你们有阿衡，他这几年赚得不少。” 薛之澜笑呵呵道：“他倒是孝顺，总是找理由找借口给我们塞钱。这几套房解决下来，老二也已经结婚，我们退休后倒没什么经济上的压力。” “那也是他伯父和凌凌带着赚的钱。”陈氏笑道：“没有他们，阿衡赚不了那么多。” 薛凌摇头：“师傅带入门，修行看个人。阿衡近些年发展得很不错，分厂管理得井井有条。他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即便牛仔裤的风潮过去了，我猜他仍能继续赚大钱。” 陈氏想了想，问：“牛仔裤……不能继续了吗？不是说还有订单吗？” “还有。”薛凌解释：“不过我们竞争已经非常激烈，很多时候不得不削价竞争，但我们要保证质量，兼顾不了，到时就只能停工。另一个原因主要是我们的布料一直没太大的创新，价格即便低一些，但布料没有更好的，仍没有什么竞争优势。” 薛之澜忍不住问：“那不能弄更好的布料吗？找其他家买吧。” “暂时市场上没有更好的。”薛凌叹气道：“他们也是黔驴技尽了，投了很多的钱，尝试过几次新的创新后，人才方面更新不上，没办法再创新了。” 薛之澜摇头：“所以说，人才才是最重要的。” “对。”薛凌禁不住想起刘心诚来，低声：“人才真的是很重要。我最近失去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也是心烦得很。” 陈氏嘻嘻笑了，道：“人生聚聚散散很正常。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下一次找更好的人合作便是。你的生意已经做得这么大，不如趁这个机会歇一歇。” “就是。”薛之澜道：“你就算从此不赚钱了，也是照样能每天吃得好，住得好。别说是你，就连你的四个孩子，也都能享受这荣华商城的长久富贵。” 薛凌苦笑哈哈：“叔，这话您就说错了。俗话说富不过三代，知识文化能传承给孩子，富贵要交接给孩子就难咯！” 第986章 回了又来 薛之澜瞪眼反问：“哪儿错了？你这商城难道不能一直出租？然然都十三岁了吧？不远了啊！” “那可不行。”薛凌笑道：“孩子们培养他们学习，培养他们有文化有知识，至于他们要去干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管着。同时，我这些物业暂时都不会归他们所有。孩子本来在比较安逸的环境中长大，成年了更不能给他们太轻松的赚钱环境，不然真的是富不过三代。” 程天源点头附和：“我们打算跟郑叔一样，几个孩子都读书，自己去创业就业，我们自个赚自己的。他们需要帮忙，我们可以搭把手。但我们的事业，都暂时没想安排他们继承。” “都是物业偏多吧？”陈氏问：“现金肯定也有不少。等你们年纪大了，物业再给他们继承，还是蛮好的。” “到时再说。”薛凌笑呵呵道：“现在都还是小不点儿，不着急那么长远的事情！” 程天源想了想，问：“叔，婶子，大年夜的时候，要不大伙儿来我们这边合伙吃吧？” 薛之澜笑了，低声：“早些时候我问过三哥，他今年估计又得一个人过。我已经邀请他过来我这边住几天，反正家里还有两个空房间，地方宽敞得很。” 薛桓的套房装修完毕后，空置通风了三四个月，小两口才懒洋洋搬了进去。 小异是一个非常勤快的姑娘，每天都自己料理三餐，偶尔甚至做了饭菜，请薛之澜夫妇过去一块儿用餐。 陈氏笑呵呵解释：“小异说要跟我一块儿准备年夜饭。她做的东西很稀奇，也好吃。我们打算一大家子凑起来，加上三哥，到时一块儿热闹热闹。” “哟！”薛凌好笑道：“那我们两个——反而要孤家寡人了呀！” 薛之澜道：“你和阿源都忙，年夜饭准备很费事。反正我到时也放假在家，阿桓也是，到时你们小两口过来一块儿吃。” 程天源笑了，道：“我倒无所谓，就是怕婶子麻烦。” “哪里会！”陈氏摇头笑道：“一个个都会帮忙，我压根不用担心什么麻烦。” 薛凌也觉得好，笑道：“过年除夕就要热热闹闹，那我们就不要客气了。” 陈氏乐呵呵点头。 程天源却心有所思，低声：“三伯这两年被儿媳妇们气到了，都不想跟她们一块儿过年。今年阿桓结婚的时候，也就两个堂哥过来，家里人都没来。” 薛之澜轻轻叹气：“所谓家家都有难念经，这话是一点儿也不假。三哥他年纪大了，都快九十了。眼下老大退休了，老二也要退休了。他们的孩子也都快成婚了，怎么还总是闹腾个不停，弄得两兄弟现在都亲近不了。老人家夹在中间也为难。” “我都跟三哥说了，甭管他们。”陈氏气呼呼：“都是半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整天互相置气做什么！真是够了！” 薛凌却嘻嘻笑了，道：“都已经分家那么多年了，妯娌间好一些，那就走动多一些。如果不行，那就算了。三伯也得看开些，毕竟儿媳妇是儿媳妇，不比儿子是在自己的手头上长大。” 薛之澜点点头：“三哥倒是挺看得开的。毕竟年纪那么大了嘛！看不开吧，气坏自己。他是一个那么睿智的人，自然不会看不开。” 倏地，门口传来敲门声！ 程天源起身，打开门——竟又是薛衡！ 他沉着脸，脸色比黑炭还要黑，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貌似装着衣服。 众人互视一眼，暗自猜到了什么。 程天源将门关上，免得暖气跑了出去。 薛衡将袋子一扔，倒在沙发上，气呼呼。 “大哥，今晚我睡这边。” 程天源淡定道：“早就跟你说了啊！反正爸妈们都不在，这边宽得很，睡多十几个薛衡也没问题。” 薛凌好笑道：“可薛衡有问题呀！” 被嘲笑的某人气呼呼将脑袋撞了撞沙发，闷声：“她脑袋有毛病！我不想回去跟她吵！也不想理她了！” 薛之澜淡声：“既然这样，那就彼此先缓一缓。” 薛凌道：“按我说啊，还不如趁放假这段时间，好好出去玩一下，换一换环境，也换一换心情。” 陈氏双眼一亮，道：“对！你前年去年过年都没得放假，这一次厂子放假到元宵，一共半个月呢！你不如去附近的城市走一走。” 薛之澜看问题直达准心，幽幽道：“没心情，去哪儿都不好玩。” 程天源低声：“我媳妇的意思，是他们两夫妻一块儿出去。” “对。”薛凌笑道：“总是窝在同一个地方，偶尔会闷，心情也会烦。阿芳过了年后，也就有空了。她应该能休息个五六天。不如坐飞机出去玩几天，反正你们现在不差钱，也不用被家里小孩老人牵绊住手脚。” 薛衡近些年赚了不少，现在已经是大富豪一个，根本不必担心什么花钱的事。 他低低叹气：“等过了年，我再问一问她吧。” 薛之澜和陈氏也累了，起身离开。 程天源送他们出去，顺便去了对面打开暖气。 薛凌则懒洋洋瘫在另一沙发上，换着电视台看。 薛衡爬坐起来，将剩下的几杯茶一并喝下。 他“啊！”了一声，问：“你什么时候去南方的x城啊？” 薛凌答：“不及，估计得夏季吧。我估算一下，咱们的订单顶多只能撑到年中。到时断断续续的，你帮忙看着就好。我得南下好几趟。” 薛衡问：“你那公司建得怎么样了？” “地基处理好了。”薛凌解释：“正在挖地下停车场。” 薛衡啧啧几声，问：“估摸得费好多钱吧？你打算前期投多少？” 薛凌想了想，答：“至少得两千万吧。” “真舍得花！”薛衡玩着手中的大哥大。 薛凌笑了，低声：“咱们辛辛苦苦赚钱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要花钱的时候能有得花吗？这几年厂子赚的钱，我可是一毛都没花，全部都存在银行账户里。反正那地是自家的，我把它建起来，即便用不上，以后总归也是能赚钱的。我就算建起来，一层层出租给人家做厂房啊，做公司办公楼啊，也都是能赚钱的。” “那样收益太少了。”薛衡低声：“你不会舍得的。” 薛凌点点头：“确实舍不得，所以打算把娱乐公司办起来啊！怎么？有兴趣啊？” 薛衡摇头：“我对这方面没什么兴趣。” 薛凌挑眉问：“你有什么好建议，尽管提啊！目前市场上盗版很泛滥，估计还得泛滥上很长一段时间。如果你有什么好项目，指不定我有兴趣呢！” 第987章 新想法 薛衡嘻嘻笑了，反问：“你哪个什么娱乐公司？不是想投资什么电影吗？” “想。”薛凌解释：“但我只会投资，其他具体操作，目前还不想去掺和，毕竟我不是内行人。设计师帮我设计的时候，都是很高的楼房设计，绝对可以做厂房。” 薛衡惊讶挑眉：“你——怎么知道我要做生产的玩意？” “你是搞这个出身的，脱离不了这个思维。”薛凌实话实说：“咱们都是实业主义者嘛！” 薛衡笑了，低声：“几年前……我想去做纸尿裤。可惜国内的技术还不成熟，用的人少，都没什么概念。你瞧，你的孩子要用，伯母提前打了多少越洋电话给朋友，伯父一次次跑去邮局汇钱，一大箱一大箱等了好几个月才能拿到。如果咱们自己国内有，何须这么麻烦，对吧？关键是人家还贵，咱们自己生产肯定便宜。” 薛凌恍然想了想，道：“这个——确实是一个大商机。” “对啊！”薛衡解释：“咱们国家那么多人，小孩得多少啊！关键是现在还没什么人做，市场都没怎么看见，有也都是外国来的，卖也卖不大动。毕竟像你这么有钱的人家，能有多少啊？你不怕人家是国外的昂贵玩意，一买就好几箱。可普通人家根本买不起。如果咱们把技术给学了，来咱们这里找原料做出来——那肯定能赚钱！毕竟市场这么大，销路压根不用愁！” 薛凌抓住了重点，十分精准问：“关键是——你能学到人家的技术吗？人家肯让你学走吗？这可都是人家赚钱的活儿哎！” “那要不咱们去招商吧！”薛衡道：“让人家来投资，他们出技术，我们出地方和钱，大家共赢！” 薛凌认真想了想，低声：“这个方法可行。先看看他们能不能出技术和机器，我们一次性买断……” “我问过了，人家根本不肯。”薛衡道。 薛凌挑眉笑问：“什么时候问的？哪个国家的技术？” 薛衡解释：“前一阵子牛仔裤的订单锐减，你跟我说，顶多只能撑多一年半载，迟早得准备转型或转行业。我几年前就有这个想法了，可惜一直没付诸实际。主要是我的财力不足，另一个原因则是牛仔行业拯救了咱们两个厂，暂时没其他好担心的，所以才推迟了。我之前不是留学m国吗？我找一个老同学问了，他说那边就有这样的大工厂，非常大的规模，生产技术也是世界前列水平。” 薛凌一下子来了兴趣，道：“咱们先去考察一下啊！如果不会太贵，咱们想办法给人家买机器买技术啊！如果不行，那就中外合资好了。咱们有地盘有经济实力，大可以干多一场！” “我也是这么想的。”薛衡低声：“那边没春节，所以没放假，现在都是平素正常生产。总厂和分厂接下来要放假半个月，此时不去更待何时。对吧？” 薛凌一向都是行动派，问：“我明天去办签证，你的签证还在吧？” “我得去延期了。”薛衡一拍即合，道：“明早一块儿去吧。” 薛凌立刻点点头。 这时，程天源喊：“厨房的水热了，谁要洗澡？阿衡，你先去吧！我已经在我们对面烧水了，用不着这边的热水。” “好！”薛衡冲进厨房，道：“大哥，我来提就好。对了，大哥，别告诉阿芳我这些天的去向。她如果问，你就算知道也说不知道。” “知道了。”程天源嗤笑：“我懒得理你们两个！整天瞎折腾什么！烦！” …… 隔天早上，薛衡和薛凌去办理签证。 幸好薛衡是留过学的人，年前很快办了下来。 薛凌收拾行李，打算跟薛衡初一下午出发去m国。 程天源有些不放心，低声：“去得也太远了……就你们两个人，能考察什么？” “不止。”薛凌解释：“一道跟薛衡留学的同学，也是帝都人，她在那边大使馆工作。她很乐意帮我们带路，陪我们考察。技术方面我不懂，阿衡找了一个相关专业的师傅，给了他报酬，让他陪着我们一块儿出发，包吃包住。” 程天源听着人数多了，才勉强放心些。 “你语言没问题，怕的就是人生地不熟出了什么事。如果有当地的人带着，多少会好些。” 薛凌抱住他的脖子，笑嘻嘻道：“放心啦！我会很快回来的。” 程天源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注意安全，平安去，平安归。” “嗯！”薛凌点点头。 薛衡仍跟程天芳在闹矛盾，程天芳自顾自忙着，丝毫不想搭理他。 过年了，电视台迎来了最忙碌的时候，她早出晚归，甚至还要排夜班。 三十那天早上，她匆匆去上班，只告诉陈氏说她晚上得值班，估计得初一傍晚才能回到家。 陈氏叮嘱她照顾好自己，说不用担心家里。 薛衡和薛凌的服装厂在农历二十就停了工，清账算账对账，忙忙碌碌直到年二十九才空下来。 三十那天早上，两人特意找了最暖和的外套和皮靴子带上，还给大使馆的朋友买了见面礼。 两人逛啊买啊，直到中午才回来。 程天源正在包饺子，便蒸了一些上来做午餐。 薛衡吃得很欢，叮嘱：“大哥，我跟我爸妈悄悄说了，不许告诉阿芳我的去向。如果她问起，就说我被她气坏了，散心旅游去了。” 程天源冷哼：“她压根就没问起你，你别往脸上贴金了。她不管你，你乐得轻松，不好吗？” “挺轻松的！”薛衡哈哈笑道：“这几天住这边，日子美滋滋呢！” 程天源倒了一点儿辣椒酱给薛凌，低声：“我还熬了一点儿鸡汤，一会儿你喝一碗暖暖身子。” “嗯。”薛凌笑眯眯道：“老公，我给你买了一件夹克，可帅了！” “真的？”程天源很喜欢穿夹克，温声：“那一会儿我试穿看看。” 薛衡忍不住插嘴：“这个败家娘们把人家店里最贵的夹克给买了，那价格说出来你就不敢穿了！” 程天源笑了，道：“我媳妇买的，我自然就敢穿。她如果能天天去逛街买东西，我才高兴呢！她一年到头能歇息个几天？” 薛凌笑眯了眼睛，忙夹了一个韭菜饺子，塞给他吃。 “我就算败家，我老公也是高兴滴！” 薛衡被平白无故塞了满嘴的狗粮，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埋下脑袋大口扒拉饺子，不理他们。 那天下午，薛凌跑去午睡。 程天源则在厨房做米糕，拉着薛衡去帮忙。 薛桓来了，帽子上满是雪花，笑呵呵道：“外头竟下雪了！姐夫，这是我发的年货，你和凌姐帮忙吃一些哦！” “那我们不客气了。”程天源点头：“谢谢啊！” 薛衡满脸的面粉，问：“那边在干活了吧？三伯接回来没？我们这边准备了饺子和米糕。” 第988章 老婆奴 薛桓开心解释：“三伯已经在咱家了，是我开车去接他。我是早上值班，中午吃饱就没事了。领了年货，然后就去接三伯。” 程天源问：“有没有让他老人家带上衣服？” “有。”薛桓解释：“我爸特意交代，说接下来半个月都必须跟他们住一块儿，等元宵过后再送三伯走。” 薛衡好些日子没见到三伯，心里也是挂念。 “一会儿我把最大的饺子送给三伯吃！我亲手做的呢！” 程天源催促道：“别尽说话了，饺子才包了一半。” 薛桓好笑问：“姐夫，我妈说你早上就开始包饺子，怎么才包了这么多呀？” 程天源笑答：“没法子，中午吃太多了。尤其是你哥，足足吃了好几十颗呢！” “饿啊！”薛衡解释：“早上跟凌凌出门，又是买又是逛，足足跑了好些地方，累得我肚子咕咕叫。哎！可不止我一人吃！你们老两口吃得少啊？” 程天源笑呵呵道：“行，赶紧做吧。” 薛桓不好脱外套，道：“我先回去了，家里估计都忙得差不多了。小异和咱妈一大早就起来准备，我担心她太累，过去看看需不需要打下手。” “行！一会儿见！”程天源道：“等米糕熟了，我们就过去。” 薛桓脚步匆匆离开了。 薛衡将门关上，一边似叹气似感慨道：“我突然发现，咱家的男人一个个都是老婆奴！” 程天源听罢，抬眸挖了他一眼。 薛衡哈哈大笑，反问：“难不成你不是？大哥，你可一点儿也不比其他人差哎！我问你，你老婆她大声几下，你敢应声？你对老婆可是百依百顺得很！你瞧我弟，即便小异小他十岁，可他那疼老婆劲儿，简直就是当孩子般宠！啧啧！一个个都是妻管严啊！” 说到这里，他自然也想到了自己，嘴角的笑容淡了，幽幽叹气。 “五十步笑十步，我也是一样的。大家都不用互相嘲笑，谁不都是老婆奴！” 程天源却很淡定，并没觉得有什么可耻的地方。 “在我看来，我们并不是真正怕老婆。你怕她什么呀？她没给你钱花？还是她不给你空气呀？还不都是因为疼她宠她，舍不得她生气，舍不得跟她拌嘴，只要她开心，什么都是好的。你们即便吵吵闹闹，也没见得你就敢骂阿芳一声，打她一巴掌，对吧？这世上并没有什么所谓的‘老婆奴’，只有心甘情愿成为老婆奴隶的男人。” “啧啧！”薛衡哈哈笑了，“大哥，我突然发现你适合去做哲学家！” “去你的！”程天源提醒：“绿豆馅还不够软和，再压多两三遍。” 薛衡乖乖照做，道：“你看，你老婆去睡觉，你在做准备年夜饭。你看看我，老婆上班去，我留家里孤单一人。关键是她就算下班，也是不理我。我离家出走好几天了，她连正眼瞧我一下，担心我一下，问我一声都没有。唉……突然发现我这个奴隶真的挺惨的。” 程天源反问：“奴隶如果能不惨，那就不叫‘奴隶’了，对吧？” 某“奴隶”薛衡撇撇嘴，绕开这个让他郁闷的话题。 “大哥，这次去m国快则半个月，慢的话可能是二十来天。我已经联系了几个老同学，耗了好多花费，也定了下榻的酒店。希望能找到合适的技术，不然估计凌凌是舍不得回来的。” 程天源摇头：“除非有钱赚，而且是很好赚，不然她肯定转身就回来。” 薛衡压低嗓音，神秘兮兮：“那个赚头很大！主要是咱们没人家的技术，那叫一个贵。如果咱们有技术，便宜生产，便宜卖出，很快就能打开销路。凌凌是希望买断技术，可我朋友问了，人家立刻摇头，嘴巴硬得很。我们带去的师傅，毕竟不是最内行最在行的，估计也是有些悬。我担心凌凌想要跟人家死磕，非要买下技术不可。你也知道，凌凌那家伙豪气得很！她是绝对敢一掷千金的，你知不知道？真怕人家狮子大开口，你老婆却又胆大包天！” 程天源想了想，低声：“那你劝着点儿，别让她太冲动。” 薛衡翻了翻白眼，反问：“她是那种劝得住的人吗？我是劝得了她的人吗？大哥，你跟她说，这些年赚钱不容易，投资建大厦也就算了，千万不要太冲动，让人家给狮子大开口啃了去。技术这玩意，总会有更先进的，对吧？买下也没必要，真没必要。” 程天源冷静想了想，摇头：“不用担心，凌凌可能是另有打算。她做事一向有主意，但她从来不乱来。比如弄电影的事，她跟我说了，本来是想培训一个队伍来搞的，但她发现难度太大，相关的设备和专业人士都少，所以她跟我说了，只想投钱做投资。前几天好像有人来找她谈，她拒绝了，说那个电影没什么新颖性，吸引不了观众，让人家重新选。她有钱，但不是乱花钱的人。她比任何人都知道钱不容易赚。” “她赚钱……还从没失败过吧？”薛衡低声：“我是担心她太冲动。” 程天源摇头：“不会的，她估计是想唬一唬人家，并不会傻乎乎做冤大头。” “希望是吧。”薛衡道：“总之，我肯定会盯着她点儿的。这一次希望能成功吧，毕竟接下来服装厂可能会搞不下去。” 程天源好奇问：“如果搞不下去，那怎么办？把机器卖了，重新做其他？” “是。”薛衡解释：“如果这个项目谈得来，就把机器卖了，厂房该改的改，然后做这个婴儿纸尿布。对了，总厂而已，分厂的机器偏新一代，那边暂时不打算卖，继续接订单，断断续续做。” 程天源点点头：“毕竟是老本行，不要一刀切，免得弄得不好，连一个退路都没有。” 薛衡好笑反问：“你媳妇这么大的商城搁在这里，你何必担心没退路！她在荣城还有一大堆套房，这些退路都还不够啊？对了，你们还有投资那个猪场吧？现在怎么样了？” 程天源答：“刘小雨回家后，就跟金花嫂子一并管理猪场，后来还扩大规模，雇了人，弄得非常大型。那次猪瘟有些严重，损失了不少钱。后来建新猪场，隔开管理，免得一圈出事，一圈圈互相传染，投了一大笔钱。现在凌凌还是占六成的股份，每两个月结算一次，收入还是蛮可观的。” 薛衡忍不住问：“可观大概是多少？大猪场有多大？多少只猪啊？” “好几千头了。”程天源答：“是附近城市最大的养猪场。每次能有好几万收入，四五万吧。” “哟！”薛衡笑道：“那真的很不错哎！” 第989章 聊旧友 程天源点点头，低声：“主要是从小做到大，慢慢累积起来。金花嫂子一家子都是养猪大户，越养越好，经验也越多。本来刘小雨还看不起，说什么不就是养猪吗？后来发现利润很大，自己也就跟着干了。” 薛衡酸溜溜道：“阿虎那边的批发店也是开了好几家，他算是厂子里的固定大客户了。每次来的订单都是二十万以上。我们做牛仔裤，他也批发牛仔裤，整个南方的市场他占据了大半。凌凌这家伙，什么钱都要赚，贪心得很！” “多年累积吧。”程天源轻笑：“她脑袋瓜灵动，总能发现商机。她也确实什么钱都赚。你说那个相馆吧？现在还开着。幸好是佟子和陈兰帮忙顾着，一直收入很稳定。他们小两口已经生了一个闺女了，听说佟子还买汽车了。” “啧啧！”薛衡嘀咕：“幸好不止三百六十行，不然她非超这个数字不可。” 程天源却不以为然，低声：“她又不是换行业，她干过的，投资过的生意，基本都在。除了很累很费神的翻译，其他都仍坚持着。比如陈民的那个超市，也是她当年投大部分，现在年底仍有分红。还有荣城那边的租金，这些年都是我帮她收着。” “有一个富豪老婆，你就只需翘着二郎腿等着收钱。”薛衡笑嘻嘻问：“大哥，这样的感觉爽不？” 程天源解释：“我只是帮忙收着，也没花。家里的吃喝用度是爸妈在料理，用的是相馆的收入。孩子上学啊，一些日用什么的，我都是用自己赚的钱买，耗费不是很大。至于一些贵重的，像车啊，大哥大，电器什么的，都是凌凌买的。” 薛衡突然想起什么，问：“她的那个翻译书，就没重新印刷吗？应该还有后续稿费吧？” “有，但不多。”程天源答：“前一阵子肖佳雪约她吃饭，请她吃喜糖，还给了一些后续稿费。” 薛衡听过这个名字，憋不住低低笑了。 “当年凌凌还想要将这个女子介绍给我，后来不了了之。我问她为什么，她说那女编辑太胖，我看一眼肯定会一眼拒绝，还不如不介绍，免得伤了人家的自尊心。怎么？她到现在才嫁出去啊？” “年底嫁的。”程天源解释：“我也没怎么碰见她，是凌凌说的。她说，肖佳雪被因为太胖，一直找不到对象，相亲也总是失败。最后家里娶了嫂子，父母亲不好让她总待在家里，就劝她不要眼光太高，她气呼呼搬出去住了。换了一个环境后，她在居住的小区里邂逅一位外国人。她懂外语，跟对方相处得很好。后来那外国人开始追求她，两人慢慢走到一起，年底结婚了。” “哇！挺好的！”薛衡笑问：“那老外是在帝都工作？” “对。”程天源答：“也是一个胖乎乎的老外，据说是在某个学院当外教。他也胖，也不会嫌弃肖佳雪，两人在一起很开心。过年两人去了国外度模样，见家长，说是开春才回来。” 薛衡想了想，道：“萝卜配青菜，总是会配得上的。缘分这玩意，着实很玄妙！” 程天源已经开始做米糕，道：“凌凌说，夫妻两人加起来四百多斤。” “噗！”薛衡辛苦憋笑。 这时，薛凌醒了，打着哈欠开门走进来。 “忙到哪儿了？需要帮忙不？” 程天源微笑道：“不用。媳妇，倒一点儿水喝。桌上有凉水，兑了赶紧喝一杯。” 家里的暖气足，吹得久了，身上容易干燥，必须时不时补充水分。 薛凌应好，一边喝水，一边晃了过来。 程天源道：“早上陈姐打电话来，说他们已经到南岛了。山悠还特意给咱们拜个早年。” “真乖！”薛凌提醒：“等她回来，记得给她一个红包，祝小家伙年年进步。” 程天源微笑：“这两年小山悠长得快，都像小少女了。” 薛凌附和点头。 程天源又道：“爸妈说，他们可能会去省城一趟，看一看阿虎和王青。本来今年他们要带着小老虎一块儿过来帝都过年，谁知王青又怀上了，反应有些重，阿虎不敢她来回颠簸，所以取消了。” “那就去看看呀！”薛凌笑道：“王青这都第三胎了，年纪也偏大了，得好好养着才行。” 程天源解释：“王青岁数确实蛮大了，正因为这样，刚怀上就得住院保胎，阿虎请了保姆在家帮忙照顾两个大的，阿虎妈和阿虎轮流在医院照顾她。” 阿虎和王青的大儿子已经五岁多，还有一个闺女两岁，比小欣和小崇小七个来月。 薛凌笑了笑，道：“一男一女一个‘好’字，现在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是锦上添花。” 一旁的薛衡听得很是羡慕，问：“阿虎哥多少岁了？” 程天源答：“四十好几了！” 薛衡笑了笑，道：“听到他们两人的岁数，我倍儿有信心。” 程天源眸光微闪，解释：“你们还算年轻的，不用太担心。” 薛衡低声：“阿芳经过这半年来的调养，身体比以前好一些。三伯说了，她的月事已经正常许多，我也不错，希望明年能有好消息。” “肯定会有！”薛凌笑道：“明天就是明年了，加油啊！” 三人都哈哈笑了。 程天源将做好的米糕放进锅里蒸，一边收拾桌子。 “我先给三伯蒸一碗饺子吃，他老人家最喜欢韭菜饺子。刚做好，趁着新鲜先吃几颗。” 薛凌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嘀咕：“我好几个月没吃到红豆米糕了，一会儿蒸熟了，记得给我两块。” “好。”程天源宠溺微笑：“刚上炉的时候最好吃，保管让你吃个够。” 这时，外头传来铁头的嗓音：“先生！太太！” 薛凌坐在客厅，忙上前去开门。 陈铁柱端着一个盘子，笑呵呵道：“太太，这是我妈做的炸排骨，刚炸好，送过来一盘给你们尝尝看。” “哟！好香哦！”薛凌忙接过，道谢：“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谢谢啊！” “不客气。”陈铁柱已经十五岁，个头拔高许多，不似以前那边矮小，一阵子不见，已经几乎能平视薛凌的眼睛，“太太，我给小欣和小崇做了新年礼物。如果他们打电话回来，你记得要告诉他们哦！” “好嘞！”薛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赞：“大小伙了！” 陈铁柱微微不好意思，挥手道别，回隔壁去了、 薛凌端了排骨进门：“香喷喷的炸排骨！” “给我一块儿！”薛衡直接用手抓了一块儿，满脸的满足：“好久没吃到阿春姐的手艺了，真怀念！” 第990章 出国 以前他和阿芳都在这边蹭吃蹭喝，几乎天天都能吃到朱阿春的手艺。 后来他们自己开炉灶，朱阿春嫁给了郑叔，他们就没怎么机会吃到她的拿手菜了。 薛衡低声：“阿芳就会那么几个菜，换来换去就那么几样，吃得我都腻了！” “少抱怨！”薛凌轻哼：“我老公想要吃到我几个菜，估计得等多几十年。” 薛衡哈哈大笑，道：“你还好意思说出口？丢不丢脸啊？！” 薛凌耸耸肩，一边啃着排骨，一边得意道：“我老公不觉得丢脸就行了，反正我无所谓。我嫁给他的时候就告诉他，我不会下厨煮饭。” “说了，然后就不用下厨做饭了？”薛衡嘲笑：“就因为提前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就有借口不学厨艺？” “是。”薛凌嘻嘻笑道：“记得学我哦！” “妈蛋！”薛衡气呼呼：“同姓不同命！亏我们结婚的对象都是姓程，咱们差距就那么大啊！” 薛凌哈哈落井下石：“因为我们的眼光和运气差距太大！” 薛衡：“……” 程天源怕他们将排骨都吃光，赶忙夺走，放在厨房的餐桌上。 姐弟倆闲得没事，干脆打开电视看娱乐节目。 很快地，薛桓过来喊他们去吃团圆饭。 “五点有些早，但爸爸说吃完还要一块儿喝茶，所以让我喊你们早些过去。” “好嘞！” 那天晚上，众人围着一桌好菜乐滋滋吃了一个多小时，才憨足散场。 陈氏和小异负责刷洗，程天源和薛凌帮忙收拾餐桌，薛衡则帮忙扫地。 三伯和薛之澜则一边泡茶，一边下棋聊天。 “阿澜，你什么时候能退下来？” 薛之澜笑了，解释：“年纪还不算很多，反正干得来就干，没给自己定时间。” 三伯微笑：“能干就干，人不能没事干，不然毛病就要找上门。你的工作已经减负了吧？也不要太累。” “不会了。”薛之澜解释：“不用值夜班，周末也能休息。现在主要的任务是带一些年轻的学生，上手术的任务没那么多，松懈一些了。” “轻松些就好。”三伯温声：“如果能干，就干到七十来岁。待在家里会太闷，你也会受不住。我刚退下来那会儿，很不喜欢也很不适应。只好在家里捣鼓一些草药，涂涂画画过日子。” 薛之澜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打算。如果身体做得来，就不要太早退。我媳妇不一样，她的身体偏差，而且家里头需要她来帮忙。眼下家里要添儿啼哭声了，她退下来是对的，至少能帮一帮年轻人。” 三伯似乎想到什么，低叹：“你跟我不一样，你即便退下来，家里头也热热闹闹的。我就不一样，一个鳏老头儿住一个独立四合院，走来走去就自个一个人。” 薛之澜扯了一个笑容，道：“您很快就能当太爷爷了，家里有更多的人加进来，您不用怕寂寞。” 三伯摇头低笑，没再说什么。 薛桓担心小异干活太累，一直在旁边帮忙，不时低低问：“腿酸不？腰酸不？” 郑小异笑眯眯摇头：“都不会，很好呢！” 陈氏在一旁慈爱低声：“年纪轻怀孩子就是好。我看小异除了反应期难受一些，其他时候轻松得很。不过也不能累着，小异，先去客厅坐一会儿休息。要不，阿桓先陪你回隔壁去吧。” 郑小异摇头，笑道：“先把这些清洗完，总不能干一半丢开呀！” 薛桓忙凑过来，帮忙擦碗和盘子。 程天源擦完桌子，干脆拧了拖把来，将地板也一块儿擦了。 陈氏很是不好意思，道：“阿源，这些我来就行。你们小两口去喝茶，我来就行。” “婶子，不用客气。”程天源微笑：“一人干一点儿，很快就忙完了。” 陈氏张望来去，忍不住笑了。 “一个厨房这么多人干活，真是快啊！” 薛凌回过头，笑道：“如果都是小孩子，那肯定忙不过来。大人的话，几个人动手，一下子就能干完很多活儿。” 众人都笑了。 陈氏扬声：“然然和扬扬他们都已经懂得干家务活儿了。” “很少。”程天源解释：“简单的一些就会，比如拖地扫地。下厨房洗衣服就还都不行。” 他跟儿子们这么大的时候，早就什么活儿都行。 陈氏笑道：“已经很好了！阿衡和阿桓跟他们这么大的时候，还什么都不会。” “不会吧？”薛衡忍不住揶揄：“妈，你该不会是人老年纪大，记忆力衰退了吧？我记得我什么都会哎！” 陈氏重重点头：“是！你刚出世那会儿就什么都会了。” 众人哈哈大笑。 三伯扭过头，喊：“有什么好笑的？快过来说给我们听听！” 薛衡大笑喊：“不告诉您！” 三伯好笑嗔怪骂：“一群调皮猴！” 众人再度都笑了。 除夕夜，万家灯光，到处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声。 …… 隔天初一早上，众人早早就去祖宅祭拜祖先。 薛衡和薛凌下午还得赶飞机，很快就离开回家准备。 午饭来不及吃，只带上一些干粮车上吃。 程天源开车，送他们去了机场。 等了半个小时，队伍汇聚齐整，匆匆出发了。 程天源在机场逛了一圈，才开车慢慢离开。 傍晚时分，他自己煮了饺子吃。 倏地，门外响起了自家妹子的喊声：“哥！嫂子！” 程天源打开门——只见程天芳裹着橙色外套，戴着帽子，手脚裹得密密实实，小脸也冻得通红。 他侧开身子，不料程天芳却没进来，往里头张望来去。 程天源没好气道：“不用看了，阿衡下午坐飞机离开帝都了。” “什么？！”程天芳吓了一跳，瞪眼问：“他离开帝都做什么？！他怎么没告诉我？！什么时候离开的？他要去哪儿？去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程天源有些冷，道：“进来，暖气都跑没了。” 程天芳赶紧钻了进去，紧张兮兮道：“哥！你倒是说啊！” “你一下子问那么多！你要我答哪一个啊？”程天源将门关上，走去厨房：“我还没吃晚饭。” 程天芳拆下帽子和手套，气呼呼：“躲着我也就算了！竟还跑了！” 程天源淡定道：“他不是跑。厂子放假半个多月，他打包行李，说要出去散散心。我也觉得散散心挺好的，下午是我送他去的机场。” “散心？！”程天芳冷笑冷哼：“他现在还有心情散心？！我一肚子气都还没去散心！” 程天源反问：“厂子是他在管理，他想放假就放假。他有钱能去旅游散心，你有时间有钱吗？” 程天芳一时语塞，讪讪撇开脸。 “我是在生气——他竟连说都不说一声！哥，我是他老婆哎！他连出远门都不告诉我，他算哪门子的老公啊？！” 第991章 婚姻是两个人的 程天源反驳：“你当他是哪门子的老公，他就是哪门子的老公。你彻底忽略他，不理他，甚至还赶他走，那他现在走了，这不正合你意吗？” 程天芳再度语塞，好半晌后才嘀咕：“我那时是太生气了。那混蛋什么都不听我的，又不说个所以然了，简直差点儿把我给气死了！” “你气他难道少了？”程天源反问：“你们小两口吵得还少？他气你，你气他，你们两个得到了什么？我问你啊，你究竟得到了什么？” “那个——”程天芳窘迫低声：“还能有什么……” 程天源冷笑：“既然没什么，那你气他做什么？啊？程天芳，你心里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有一把尺子，好好想事，好好衡量事情？” 程天芳转了转眼睛，低声：“哥，我也是压力太大。你说我们要孩子也都这么多年了，尤其是这下半年，我几乎天天都喝补药。日子总不能这样下去啊！万一怀不上，那可怎么办啊？总得赶紧找合适的措施帮忙，对吧？我生气的是，他家里人都是学医当医生的，他却讳疾忌医，简直把我给气死！” 程天源了解事情的始末，道：“你公公和婆婆也是反对的。他们都是专家级别的医生。他们都说不好，你着什么急？你压力大，难不成阿衡的压力就不大。你把所有的气都撒他身上，你就有理了？之澜叔和婶子都说了，这个技术确实出现很长一段时间了，但你们还算年轻，根本不用太担心，放松心情再等等。等过个一两年，如果真的不行，那到时再去求助这个技术。他们也说了，时间越长，技术就会越先进，到时反而更好些。” “我——我本来已经等得心烦了，还让我等？！”程天芳烦躁道：“哥，我不年轻了！你知道吗？！他们焦急让我生，却还让我等？！你不觉得这样子很矛盾吗？” 程天源生气了，将筷子搁下。 “亏你还是读过书的人，怎么人家给你讲道理你都不听啊？你还有脑子没？如果有的话，就好好仔细想想。大家是希望你快些怀孩子，但没人逼你。人家之澜叔和婶子都是很温和和体贴的人，我就从没听过他们说要逼你。阿衡分析给你听，你不听。我分析给你听，你也不听。既然你听不进去，现在就给我滚！少来烦我！” “哥！”程天芳眼睛红了，低哼：“你还是不是我哥啊？！我们是亲生的兄妹，对吧？你怎么不帮我啊？” 程天源沉着脸，道：“我要怎么才叫帮你？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任你胡来，这样就叫帮你？！你就没脑子想想吗？！你是我亲妹妹，我却还骂你说你——难道这都是别人的错？我这个做大哥的错？！我如果不是为了你好，我懒得开口。我不是好管闲事的人，如果你是其他人，我理都不理你！” 程天芳嘤嘤哭了，低声：“哥，我……我可能是压力太大了。对不起，我每天都头晕脑胀的，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么，该做什么，怎么做才是对的。” 程天源垂下眼眸，沉声：“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是小孩子的时候，爸的手不好下地干活，妈妈每天忙里往外，我又要读书又要照顾你，还得帮忙地里和家里干家务。咱家虽然穷，但从没让你饿过一天肚子。村里孩子有什么，你就有什么。爸妈宁愿自己苦，也从没舍得你苦上一点点。可你呢？长成什么样？幸好你悬崖勒马，改邪归正，重新开始。可这才安逸了几年，你的本性就又露出来了。” “我……我没有。”程天芳狡辩。 程天源叹气：“有还是没有，你自己心里仔细想清楚。我不想跟你吵。你需要不时看书学习，好好压制你心头的烦躁和自私。” 程天芳张望四周，问：“哥，他真的不在吗？” “出国了。”程天源答：“他说你看到他就烦，就生气，他看到你心里头也不畅快，打算趁这个机会出去走一走，散散心。我也劝他说换个环境，换个心情，希望能尽快恢复过来。” 程天芳有些愕然，问：“还出国了？他去很远吗？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归期未定。”程天源答：“肯定得他散完心，忙完了再回来。你不是不想看到他吗？现在好了，这个过年好好一个人过，省得见到彼此生烦又生气。” 程天芳脸色不怎么好，低声：“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就是跟他发一发小脾气。” “可他已经很严重了。”程天源冷哼：“这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最经不起磋磨和伤害的。人和人生活在一块儿，本来就是要互相迁就，互相理解。如果做不到，除非是父母对子女，不然其他人都会受不住的。父母亲爱子女，因为子女是他们的生命传承，是他们生命中的一部分，所以他们不得不疼爱，也甘心为了孩子一味儿忍让，一味儿迁就。但夫妻不同，本来就是平等位置的两个人，不管是任何一方一直迁就下去，最终都会失去平衡。即便是有再深厚的情爱，也是经不起一再地失衡。男女的情爱，岁月一蹉跎一磨损，很快就没了浓烈，只是日常的平淡。你不好好维持这段关系，迟早失去他。” 程天芳低低抽泣，低声：“哥，我错了。” “你错了何止这一次。”程天源反问：“只是你知错并不改，知错又有什么用？你行动跟嘴巴一直搭配不了，又有什么用？妹子，你自己好好反省吧。别总仗着人家是爱你的，是你的老公，你就能为所欲为。夫妻关系能一下子深似海，一旦破裂，可能是一辈子再也见不着的‘前夫’或‘前妻’。” 程天芳嘴唇嚅动，却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貌似说什么都是错了。大哥说的对，因为她说的跟做的已经完全匹配不了。 程天源转身收拾餐桌，淡声：“你别瞧我和嫂子感情一直很好，就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是要靠经营和付出的，婚姻也一样。你嫂子她忙赚钱，我也必须忙赚钱。我跟她一直都有差距，但我要争取不要离她太远，不能让差距把我们横亘开。她忙外头，我就忙家里头。我从不跟她计较家务活，她也从没跟我计较钱。如果我斤斤计较，或者我搞什么大男人主义，你觉得你嫂子她会受得住？她迁就我比她穷，我迁就她没怎么做家务，大家在互相体谅和迁就中一直好好过日子。妹子，婚姻是两个人的，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自己好好把握吧。” 第992章 南下帮忙 程天芳回去了，神色很落寂，脸色也不怎么好。 程天源目送她回了家，进了家门，才默默关上门。 这个妹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成熟。 唉…… 小时候没教好，让她在人生的道路上不知要走多多少弯路和崎岖。 幸好家里跟以前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然那里经得起她这么折腾。 也幸好她嫁的婆家是自家的亲戚，性子非常好，为人做事也好，不然她得再受多少苦头。 他将门关好，转身回了客厅，拧开电视看着。 家里好久没这么安静了，只剩他一个人。 不知不觉，他想起薛凌，想起了四个孩子，还有家里几个老人。 他轻笑。 电视上的专家说，人都是群居动物，自我们的老祖宗猿猴开始，我们就都是群居的。不会跟所有的猿猴都很亲近，但身边固定几只好的，一直配合协助过日子。 正因为这样，我们人类不能脱离社会群体而一个人生活，不然就会出现一些不正常的情绪和负面情感。 他一边听着，忍不住低低笑了。 一个人，那得多寂寞。 比如现在，他就直觉有些寂寞。 薛凌的飞机得明天早上才到，现在还在半空中。 程天源眯住眼睛，往窗外看了过去，不知不觉发呆。 倏地，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程天源吓了一跳，直觉应该是自家父母。 ——喂？阿源吗？ 程天源一下子听出来是自家老母亲，忙道：“妈，是我。你们现在在哪儿？” 刘英压低嗓音：“我和你爸现在在省城这边。前两天不是跟你说，我们要来看阿虎和阿青吗？本打算过来，谁知道小崇和小欣感冒了。他外公和外婆觉得孩子病了，不能颠簸，所以仍选择留在海边。那边天气暖和，吃住也算方便，所以就都继续留下。我和你爸听说王青在医院保胎，觉得不好不过来看一眼。昨天晚上我们坐车过来，今天早上到这边。阿虎接我们后，带我们先来了医院。不过，王青的情况……不怎么好。” 程天源挑眉问：“哪里不好？孩子保不住吗？” “嗯。”刘英低声：“医生说了，孩子太虚弱，母体也虚弱，即便一直保胎，可能下个月也会保不住。医生还说，即便幸运保下来，孩子将来可能有缺陷，可能会很严重的天生病，所以希望趁早把孩子……不要了。” 程天源皱眉叹气，内心很是无奈伤感。 “阿虎怎么说？王青铁定也很伤心吧？” 刘英长长叹气，低声：“阿虎还好，王青哭得很上心。阿虎安慰她说，已经有一男一女两个娃了，他不贪心，这样就够了。阿虎妈总是偷偷擦泪水，不过她一向硬朗乐观，倒还好一些。” 程天源想了想，道：“你们帮忙安慰一下王青，尽量多听医生的。阿虎他是一个有主意的人，他自己能做好主。” 刘英道：“我和你爸看到这样子，觉得……不好立刻回银城那边去。” “不，你们留在那边帮忙照顾王青和孩子们。”程天源道：“至于银城那边……要不我赶过去吧。爸和妈一个人带四个孩子，估计忙不过来。” “就是就是！”刘英苦笑：“我就是担心他们忙不过来，可别把自己折腾累坏了。小崇和小欣还生着病，肯定很费工夫。今天才正月初一，你应该还没开工，要不你抽空南下一趟。等小孩子都好了，带着他们一块儿回帝都。阿虎是我们的干儿子，眼下王青碰上这样的事，我们怎么也得留下帮忙照顾。” “当然！”程天源道：“您和爸留下，一个人帮忙照顾王青，一个人帮忙看着孩子。我立刻订机票去银城，最慢明天下午就能到。” “酒店的地址你知道吧？”刘英问：“上次记得已经报给你了。那酒店就在海边，地方环境都很不错，就是贼贵！” 程天源道：“我知道，电话也有。放心，我会根据地址找过去的。老人和孩子出门旅游，关键是得住得舒服吃得饱。贵点儿就贵点儿，咱们不用担心钱的事。对了，您和爸需要钱不？有没有带足够的钱？” “带了！够花！”刘英道：“阿虎还给我们一个人一个大红包。阿虎妈还跟我嘀咕，说现在不差钱了，就差人，偏偏老天爷不让他们太贪心。阿虎这边房子大，地方宽，车子还有两辆，家里还雇了人帮忙照顾小孩子。” 程天源低声：“您多陪着王青和阿虎妈，如果有什么事，就拨打我的‘大哥大’。不管去哪儿，都能联系上。” “哎！”刘英又絮絮叨叨说了一通，让他关好门窗之类的话。 一会儿后，程天源搁下话筒。 很快地，他拨打电话订机票。 银城是南方的大城市，帝都每一天都有一趟飞机南下银城，早上九点一趟，晚上九点返航。 他立刻订了一张，然后匆匆收拾行李。 他想了想，裹上外套去隔壁敲门。 郑三远一家子正在客厅打牌看电视，热情招呼他进去。 程天源罢手，解释：“凌凌和阿衡出国了，我本来是要一个人留家里。谁知听说小欣小崇病了，怕老人们照顾不来，反正在家也没事，打算明天一早坐飞机南下过去。” “病了？不严重吧？”朱阿春很是担忧。 程天源微笑：“小感冒而已。主要是我自己闲在家里也没事，想趁机去海边玩几天。听说那边的天气很暖和。” 郑三远笑呵呵道：“挺好的！去放松一下！” 程天源叮嘱道：“我们一家子不在家，劳烦你们多看顾一下家门。如果有人找，就让对方打我的‘大哥大’。凌凌在国外，信号什么的肯定不稳定，就都通通找我吧。” “没问题！”郑三远忙应声。 程天源又晃去了对面，告诉薛之澜夫妇。 薛桓碰巧也在，忙道：“姐夫，几点出门？大过年打车不容易，我明早送你去机场吧！” 程天源立刻点头：“我九点的飞机，七点多就出门。那就劳烦你了！” “客气什么！”薛桓笑道：“到时记得给我们带几个观赏性强的大海螺就行！” 程天源竖起大拇指：“没问题！” 陈氏忙道：“阿源，行李收拾好了吗？这样吧，明天我早些做早餐，你吃完和阿桓一起出发。你再去捣鼓什么的，一会儿也麻烦，反正你就一个人，婶子这边多一份出来，就够你吃饱。” “那我就不客气了。”程天源笑道：“麻烦婶子了。” 薛之澜温声：“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反正我们都习惯早起，一块儿吃早餐，然后再出门。” 程天源道：“阿芳好像睡了，我看屋里的灯都关了……” “没事。”陈氏笑呵呵道：“她昨晚夜班，肯定是累坏了，早早去歇息。明天如果你遇不上她，我跟她说一声就好。” 第993章 坐飞机南下 程天源回去后，取了一些现金，将大哥大充满电，又带上充电器，想了想又收拾几件薄衫，拾掇好后赶忙睡下。 隔天一大早，他就起来了。 他将身份证带上，然后锁上装有贵重物品的箱子和柜子，将门窗关好，又将厨房的炉子都检查一遍，关上煤气灶。 左右两边的套房都检查好，他才拧着行李走出来。 门仔细关上，见隔壁厨房已经有动静，便走过去跟阿春姐打招呼。 朱阿春忙问：“吃早饭了吗？来这边吃吧！” “不用了。”程天源微笑道：“昨晚我婶子说了，让我去那边吃。一会儿阿桓要送我去机场。” “那太好了。”朱阿春道：“反正阿桓放假在家里也没什么事，让他去送你。大清早的，又是过年过节，街上打车不容易。” 程天源挥手道别，转身去了斜对面。 陈氏已经将早餐做好，薛之澜则在客厅里打“五禽拳”。 “阿源来了！快进来！” 程天源进了门，将外套脱下。 “叔，婶子，阿桓醒了吗？” “应该醒了。”薛之澜温声：“你先去吃早饭，我去隔壁喊一声。年轻人容易睡得沉，喊他一声确保一下。” “好。”程天源微笑道：“还得麻烦他跟我跑一趟。” 薛之澜摇头：“不算啥，反正在家也没事。” 陈氏正在勺小米粥，笑道：“小异肚子太大，过年到处都是游玩的人，我也不放心他们出去，便劝他们在家多待着。” 程天源点点头，凑过去帮忙。 陈氏忍不住问：“凌凌他们不知道到了没有？” “应该还没。”程天源答：“说是早上的十点左右才到。” 陈氏低低笑了，道：“地球的另一边，现在应该是晚上。现在的人跟鸟一样，一眨眼就去了老远。当初阿衡去留学的时候，那时候还是没有机票可以订的。只好坐船过去，一坐大概要二十来天。幸好当时带了好些书在船上看，不然非憋坏他不可。后来可以订机票，但一张那是老贵！足足一千多啊！不过他只回来过一趟，路途实在太遥远，不好经常回来。” “现在条件好了。”程天源温声：“交通条件也好了，想要买什么样的机票，他都是买得起的。我听凌凌说，他们还订了环境很不错的酒店。” 陈氏忙不迭点头：“偶尔出一趟远门，怎么也得吃好住好。” 程天源想了想，道：“阿芳如果问起，你们就说阿衡去m国，其他不要说太多。阿衡本来不打算告诉她的，但你们知情，不好什么都瞒着，不然她反而会怪你们。” “好。”陈氏尴尬扯了一个笑容，低声：“她如果问起，我就这么说。” 程天源歉意低声：“她总是给你们添麻烦……” “别这么说。”陈氏温声：“没什么麻烦，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快吃吧，别一会儿凉了。” 程天源埋头吃起来。 一会儿后，薛之澜和薛桓过来了。 薛桓歉意解释：“姐夫，差点儿睡过头了！幸好我爸去喊我。” 程天源笑了笑，道：“没事，还有时间，你快来吃。” 薛桓匆匆去客厅倒了半杯水喝下，然后奔来厨房吃。 “姐夫，这一趟大概去多久？” 程天源解释：“元宵过后孩子们就要开学，我们应该是在元宵节前回来。” “那你的生意没受影响吧？”薛桓问。 程天源答：“不会，我带着‘大哥大’同行。如果有人要订货什么的，我直接拨去仓库让人送过去就行。都是老客户了，等我回来再去收账。这次过年前，基本上每一个商家都囤一些货。估计元宵前都不用来进货。” 陈氏在一旁道：“现在有这种能带到处去的电话，简直是太方便！以前我和你叔年轻那会儿，就是打电报。电报在我们看来，已经比信方便许多许多。你看现在，按几下按钮，全国的电话都能收到！这简直是不敢想象啊！” 薛桓笑呵呵道：“也许以后不止这样。科技总是在更新换代，现在更新还偏慢，以后更新换代快，指不定几个月就换上一批。” “还能有多好？”陈氏笑道：“现在已经够好了！” 薛桓也想象不出来，道：“暂时不知道，但肯定会更好更快。” 薛之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扭过头道：“对我们老一辈的人来讲，打开电视能看到大老远地方的新闻，拨几个按钮就能跟大老远的人聊天，已经是无法想象的好。我们不贪心了。你们年轻的，以后爱追求什么就追求什么，我们觉得能一直这样子，就够好了。” 众人都笑了。 吃过早饭，薛桓载着程天源匆匆出发了。 “姐夫，身份证带了吗？” “带了。”程天源道：“还带了一些现金，身上和袋子里都有。” 薛桓发动车子，很快开出荣华商城，往大路上驶去。 路上的车并不多，一来是因为大清早没什么人出门，二则是过年期间很多人都回了老家，帝都比平时要冷清许多。 薛桓一边开车，一边问：“姐夫，你现在的纸巾都在哪儿进的货啊？” “在临近的城市。”程天源解释：“隔壁省也有，但不多。” 薛桓点了点头，道：“现在的纸巾质量好许多，但还是粗硬一些。” 程天源苦笑：“没法子，已经是最好的了。如何做得柔软一些，还是厂家们该努力追求的。” 车子开得很快，八点左右的时候便到了机场门口。 程天源道：“我进去就好，你先回吧。” 薛桓却跟着下车，解释：“反正我放假也没什么事，先陪你进去，指不定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两人进了机场大门。 程天源取了机票，给了钱，然后准备去做安检。 薛桓目送他去等飞机，才挥挥手离开。 九点时分，飞机准时起飞了。 两个多小时后，飞机停定在银城的机场上。 一路上很多人已经脱下了外套，程天源也一样。 下了飞机，发现银城阳光灿烂，很多人都只穿着一件薄衫，甚至有人穿着短袖衫。 程天源稀奇看来看去，在机场外租了一辆车，给了地址往海边的旅馆走。 开车的师傅道：“这可是我们银城目前最好的酒店！大老板是外地来的吧？” 程天源淡定道：“是，我去酒店找人。” 开车师傅的南方口音很重，听了大半天程天源仍听不习惯，干脆自顾自看着窗外的风景。 半个多小时后，车窗外偶尔能看到海洋的一角。 程天源都生活在内陆，第一次瞧见大海，心情很是雀跃。 听过孩子和老人讲过大海，然然甚至送了他好几颗大海螺，但他只在电视上见过海浪拍打的样子，从没在现实中见过。 第994章 相见欢 此时此刻亲眼所见，只见蔚蓝的天空下，大海碧蓝一片，海滩上石头一块块，偶尔还能看到海鸟飞翔其上。 大海的广阔和美丽，一下子吸引了他！ 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低低笑了。 开车的师傅介绍：“我们银城大部分地方都是海，地方不大，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都是靠这一片大海活着。” 程天源吹着湿润的海风，似乎还闻到一阵阵的腥味儿。 “这味道……有些呛。” 师傅笑呵呵道：“没事，等你来多几天，你就习惯了。海边一大堆海鱼和小贝壳留下，太阳一晒，什么呛鼻的味道都有！” 程天源忍不住问：“这样湿的海风会不会影响你们这边的建筑物啊？” “当然会！”师傅摇头：“建筑都经不起，寿命比内陆的短太多。海风太大，我们一般也不会建很高的楼层。另外，夏季和秋季这边台风多，我们都不会建临时建筑，经不起大风折腾。都是土瓦房，而且都不高。当然，也有例外的，现在建筑的技巧好，海边建的大酒店都有好几层高。不过那是外地的有钱人投资的。” 程天源点点头。 师傅笑呵呵道：“大老板，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一个有钱人！你一脸的福相啊！” 程天源笑了，摇头：“我瘦巴巴的，哪里来的福相。我只是一个小生意人，日子勉强过得了，根本不是什么大老板。不过承你吉言，希望以后能做个大老板。” 师傅哈哈大笑：“你眉眼好看！像你这样的人，未来肯定前途无量！” “谢谢！”程天源道：“您真是太会说话了。” 开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才到了目的地。 程天源被摇摇晃晃得脑袋痛，拧着行李袋下车。 司机说，至少得三十五块。 程天源觉得有些贵，但想想人家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又是旅游地区的消费，估摸肯定比外头高一些，便也没拒绝，直接掏钱给他。 他转身走进大酒店。 此时已经是晌午后，外头太阳很晒。 程天源将外套塞进袋子里，跟酒店的前台问了岳丈所住的房间。 前台答：“在五楼505房和506房。” 程天源转身坐电梯上去，直奔五楼。 不料刚走出电梯，便听到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 一听就知道是自家的娃！ 他绕过电梯口的拐弯，发现几个孩子正在一个大观台上做游戏，玩得不亦乐乎，岳父和岳母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孩子们玩。 他笑了，喊：“爸！妈！” 几个人惊讶转过头，孩子们瞬间兴奋跳起来，一窝蜂往他扑过来！ “爸爸！” “爸爸！” “哇！爸爸！” 薛爸爸和薛妈妈也是很意外，笑呵呵迎了过来。 “阿源，你怎么来了？凌凌呢？她有没有跟着过来？” 程天源一手抱着小欣，一手抱着小崇，大腿被然然和扬扬抱着。 “我坐一大早的飞机过来。昨晚我妈打电话给我，说只剩你们看着四个孩子。我怕你们照顾不来太累，也想趁机出来玩一通，所以立刻订飞机过来。凌凌她和阿衡去m国，家里只剩我一个人。我留在家里也寂寞，所以干脆南下来陪你们。” 薛爸爸和妈妈对视一眼，都很是欢喜。 “太好了！几个孩子整天嚷嚷着想爸爸和妈妈，有你过来帮忙，我们也轻松一些。外头太阳太晒，他们闹着要出去沙滩上玩，我让他们晚些再下去。” 薛妈妈忙道：“路上累了吧？快些进屋里，我给你倒一杯水喝。吃午饭了吗？楼下有餐厅，下去就有得吃。” 程天源确实有些渴，拖拉几个孩子进了506房。 房间很宽敞，一共有两张床，还有阳台和独立的洗手间。 程天源坐下，几个孩子赶忙递水，递面包。 “爸爸！你喝！” “爸爸吃！” 程天源笑了，接过大儿子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大口。 “爸爸吃！”小欣脆脆喊：“这面包好吃！好吃！” 程天源俯下，啃了一大口：“好吃！” 小欣咯咯开心笑了。 一旁的扬扬解释：“爸爸，南方人做的面包跟咱们都不一样！他们下很多的鸡蛋，面包很松软，对不对？这是卖面包的人说的。” 薛妈妈微笑解释：“出门在外，都是买一些面包和饼干放在房间里，孩子饿了就能垫一垫肚子。不远处有一家面包店，早上我出去买了一些回来。” “阿源，还是下楼吃饭好些。”薛爸爸道：“反正餐厅就在二楼，白天都是开放的，晚上八点才关门。走，我带你下去吃。” “我们也去！” “去去！” 薛爸爸好笑反问：“咱们刚吃完上来不久，你们就又要下去？海鲜还吃不够啊？” 小崇嘻嘻笑道：“陪爸爸！” 然然道：“对啊！我们要下去陪爸爸！” 薛妈妈道：“好好好！爸爸来了，大家赶紧多陪着。” 程天源洗手，换了薄裤子和薄衫，跟着大家坐电梯下楼。 薛爸爸解释：“早上听了广播，今天还有二十七八度。中午太阳大，温度还不止呢！” 程天源担心孩子晒伤，忙道：“等傍晚了再去海边，不能太早下去。” “不行！”扬扬笑呵呵道：“傍晚海水太凉了，三点以后就得赶紧去玩！” 程天源听不怎么懂。 薛爸爸微笑解释：“他们在海边玩得都有经验了。冬天的海水温度偏低，如果没太阳晒，下去会偏冷，所有我们都是早上十点多去玩，下午三点就出去。每次玩个一两个小时，也不敢太贪凉。” 程天源恍然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薛妈妈好奇问：“阿源，你说凌凌和阿衡去m国——他们是去做什么？怎么突然跑那么远？得坐很远的飞机？” 程天源解释：“估摸已经到了，昨天早上出发，下午得在中间站停几个小时，然后接着飞，今天一大清早到那边。他们说想要去考察做纸尿裤的厂子，阿衡的朋友在那边接应他们，应该会很顺利。” “纸尿裤？”薛爸爸问：“孩子以前穿着睡觉的那种？” “对。”程天源道：“他们说国内还没怎么有，进口来的都太贵，根本卖不动。国内市场大，他们打算要引进人家的技术。也不知道能不能成，这次是先过去考察一下，问问有什么合适的方法可以投资。” 薛妈妈摇头：“这闺女就没少折腾！牛仔裤不还能做吗？干什么又要去搞其他？前一阵子还在苏湖那边开工建大厦，不知道得花多少钱！她还要去投资其他？能行吗？” “这些年她赚了不少。”薛爸爸道：“她肯定是胸有成竹才去干的，不用担心。钱拿去建楼房大厦，怎么也都不会亏。倒是这个什么纸尿裤投资，也许行不大通。眼下国家政策是支持招商引资，但机器和技术都得从国外弄过来，过程和程序都非常麻烦。” 第995章 海鲜吃海鲜面 程天源不了解内情，解释：“阿衡出发前，跟她好像商量了许多相关政策，还特意找人咨询了。我想她应该是胸有成竹吧。” “甭管她。”薛爸爸对自家女儿的经商能力和眼光很是相信，微笑：“她就算亏了，单单房产这一项就够支撑她起来。” “天底下哪有你这样当爸爸的？！”薛妈妈好笑反问：“你就不能说一点儿好的？！她大老远千里迢迢去外国引进技术，你却说这样的丧气话！” 薛爸爸罢手耸肩：“我只是把可能的最坏情况说给你听，安慰一下你的情绪。你这人惯爱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我先给你摸个底，免得你晚上要睡不着。” “去你的！”薛妈妈哈哈笑了，道：“我才不担心她。她自从嫁人后，就是阿源家的人了，用不着我这个老妈子整天念叨她了。” 程天源知晓自家岳丈和岳母爱这样拌嘴般聊天，丝毫没往心里头去。 “爸和妈都不用担心。她懂外语，阿衡还曾在那边留学过。再者那边还有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帮忙引路带路，肯定不会差。以前出门可能要考虑省吃俭用不能花太多钱，现在咱们不用有这方面的顾虑。我听阿衡说，他们已经订了最好的酒店入住。” 薛妈妈丝毫不意外，摇头笑道：“我这女儿没钱的时候才会省钱，有钱的时候就不懂了。她是一个懂得过日子的人，可惜是现在太忙顾着赚钱。等她歇下来，保管花钱的速度吓坏你。” “对。”薛爸爸附和点头，苦笑：“这一点我赞同她妈。她确实是一个这样的人。平时不花钱，一花就卯足劲儿花。” “只要是用在正途上的，没关系。”程天源微笑：“她不经常说吗？钱是赚来花的，只是要考虑储蓄和投资，还要顾虑一下家底。” 薛爸爸和妈妈都笑了。 小欣凑了过来，抱住爸爸的大腿。 “爸爸，我想麻麻了。妈妈怎么没来？我要她陪我睡觉觉。” 程天源俯下将小家伙抱起来，解释：“妈妈她去忙了。没事，有爸爸和外公外婆陪你们呢！” 小欣气呼呼：“她每天都忙！她都忙！” 程天源宠溺低笑，温声：“妈妈如果不去赚钱，家里就没有肉吃，小欣就没漂亮的裙子穿。妈妈忙碌赚钱是很辛苦的，知道吗？” “哦……”小欣很快转开话题：“爸爸！我要吃海石花！” 程天源从没在海边待过，不懂什么是海石花，一时听得有些懵。 “什么是海石花？能吃的花吗？海边长出来的花？” 一旁的然然赶忙解释：“爸爸，不是的。海石花是一种类似豆腐花的玩意，滑滑的，很凉很好吃。” 程天源受教点点头，“哪里有得卖？你妹妹要吃。” 然然答：“海边好多地方都有得卖。” 程天源张望一下柜台方向，问：“爸，你刚才帮我叫了餐，对吗？小欣说她想要吃海石花。” “不能不能。”薛爸爸摇头解释：“她早上已经吃过一碗了。海石花那玩意很凉，体质虚寒或者肠胃不好的人，根本吃不得。小孩子不能常常吃，偶尔吃一碗就行了。” 程天源听罢，只好哄女儿道：“等后天大后天，爸爸再去买给你吃。” 小欣嘟起小嘴，有些不高兴。 扬扬凑过来，笑嘻嘻道：“没关系，咱们傍晚带爸爸去吃烧烤！你不是喜欢烤鱿鱼吗？咱们买一只大大的鱿鱼，烤很多的鱿鱼触须给你吃。” 小欣很快恢复笑意，撒娇道：“爸爸，二哥说我们去烧烤，好不好？” “好。”程天源立刻答应了。 很快地，海鲜面端了上来。 海边最不缺的就是海鲜，酒店的餐厅每天都进一大批的海鲜，客人想吃随时都有。 面汤里头下了好些鱿鱼和小贝壳，看起来颜色鲜艳夺目，很是诱人。 程天源早就饿坏了，连忙大口大口吃起来。 小崇和小欣都是坐不住的年龄，很快就跑开了。外公和外婆忙一人一个追上去，牵着他们在餐厅里头晃来晃去。 然然则看着一旁的菜单无聊打发时间。 扬扬凑在爸爸的身边，微胖的小脸满是笑容。 “爸爸，海鲜好吃不？” 程天源微笑答：“好吃。” 扬扬嘻嘻笑了，道：“帝都什么都好，就是离海边太远了。想要吃到这么新鲜好吃的海鲜，价格贵得要死，奶奶总是舍不得卖。如果我们能住在海边……” “等你长大了，你想去哪儿住就去哪儿住。”程天源适时打断他，笑道：“只要你经济上负担得来，想上天入地都随你。” 扬扬翻了翻白眼，嘀咕：“爸，我说的是现在。” “现在肯定不行。”程天源好笑反问：“为了吃一口海鲜搬来海边住，那我们靠什么赚钱？妈妈的厂子都在帝都，爸爸的生意也在帝都。搬来这边后，咱们靠什么过日子？卖海鲜吗？” 一旁的然然哈哈大笑，嘲笑弟弟：“你这个傻叉！整天只惦记着吃的！瞧你这个猪样！” “你才猪！”扬扬气呼呼：“你不吃？！你敢说你不用吃？！我惦记吃又怎么了？没什么好丢脸的！” 两兄弟你一句我一句，差点儿吵起来。 程天源蹙眉喊停，沉了下脸。 “我饿了大半天，你们兄弟俩就不能让我安静吃完这碗面吗？！” 两人瞬间安静了，讪讪赔笑，一起看菜单去了。 父亲的威严一向都非常好使，只要稍微冷下脸，他们就不敢乱来。 反而是小欣和小崇年纪太小，不懂看人脸色，撒娇撒泼偶尔一块儿上，根本不管不顾爸爸究竟是生气了没有。 程天源也是因人而异，两个小的毕竟年纪小，也才两岁多，很多事都还不懂，也不好管束，尽量哄着骗着。 小欣很快溜了回来，抱着他的大腿。 “爸爸，咱们去海边玩了！” 程天源将最后一口面赶紧吃下，掏出兜里的纸巾擦嘴。 “可以去海边了吗？会不会太晒？” 薛爸爸笑呵呵走过来，道：“再等半个小时，就差不多了。” 薛妈妈提议：“咱们先上去拿小玩具，顺便让爸爸歇歇脚，休息一下。” 于是，众人又浩浩荡荡往电梯走去，进了电梯，挤得满满的，然后上了顶楼。 薛爸爸赞道：“这酒店的设施算很不错，环境卫生也很好，每天都清洁两次。” 小欣嘀咕：“就是太贵。” 外公和外婆和爸爸都哈哈笑了，问：“你怎么知道的呀？你知道住一天要多少钱？多少钱才算很贵啊？” 小欣认真想了想，小脑袋晃了晃，终于答：“奶奶说的！” 众人都哈哈笑了。 第996章 三层肚皮 天色大亮，不过仍阴冷得很。 程天芳在被窝里缩了缩身子，翻了一个身，却发现外侧冷飕飕。 她一下子就醒了。 这两天家里的暖气管不知道是不是堵住了，出来的暖风一天比一天少，每次她都开到最大量，可惜仍被一次次冻醒。 她烦躁翻了个身，将被子裹成一团，把自己包成一个大粽子。 可惜，仍是不够暖和。 没他睡在身旁，边侧冷嗖嗖的，怎么睡怎么不舒服。 思及此，她心里头就来气！ 今天都大年初六了，他还没回来！ 不仅没回来，就连一个电话也没有！ 电话没有也就算了，竟连亲口跟自己说一声都没有！ 如果不是公公婆婆解释说他是去国外，她根本还不知情。 那晚大哥说得不清不楚，她来不及问清楚，就被大哥一顿劈头大骂，然后被赶了回来。 公公婆婆说，他是想趁过年放假期间去外头缓一缓精神，换一换环境。 他需要缓什么？ 现在生不出来孩子的是她，压力最大的人也是她！ 思及此，程天芳愈发烦躁了。 这时，外头窗口传来人声！ 大哥和大嫂都去南方陪爸妈和几个孩子度假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估摸是小异他们。 ——桓哥哥，中午记得要吃热菜热饭，这个三明治是留给你做点心的。你偶尔做手术要那么久，中间休息的时候吃下，可以缓一缓，不会太饿。 ——知道了。孩子愈发大了，你也不要太劳累。每次看着你驮着一个大肚子，我就觉得很辛苦。 ——没有啦！只是动手做做面包，怎么会累。再说，我也不能整天干坐着没事干呀。我喜欢做东西给你吃。我让咱妈上市场的时候买多一点儿排骨，傍晚做盐焗排骨给你吃。 ——好，我下午开完会下班就立刻回来陪你。 ——小心开车，路滑不要开太快。 ——我知道，快进去吧！外头太冷了。 两人的嗓音都带着温柔的笑意，即便隔着冷冰冰的墙，听着也充满温馨和欢乐。 程天芳微愣，忍不住想起两人谈恋爱那会儿，还有新婚那一阵子。 那时，他们也是这般蜜里调油，也是这般甜蜜蜜。 思及此，她低低叹了一声。 大哥有一句话说得对，为什么他们的生活会变成这样子？生活是他们的，是他们自己在过，怎么会变成这样子，自己心里得有一个数。 她心里有数吗？ 其实，薛衡算是一个条件无可挑剔的人，除了性子上有些优柔寡断，几乎没什么毛病。 那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什么总要冲着他发脾气？ 生孩子是两个人的，她有压力，他应该也是有压力的。 那她怎么能将所有的压力都发泄在他身上？ 这一两年来，她回到家就像一颗炮弹一样，一点就燃就爆！ 而这个点火的人，几乎每次都是她自己。 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唉！ 程天芳红了眼睛，裹在被子中，身上暖融融，心却冷清清。 公公婆婆对她很好，一直以来都很好。 这个家的每一个人，都是真心待自己好的。 可她却将本该非常美好的生活，过得这般逼仄又冷清！ 突然，她发现她很想很想薛衡。 初一初二那几天她不用上班，家里冷冷清清只有她一个人。 公公婆婆去窜门拜年，小异和薛桓两人小两口甜甜蜜蜜，唯有她一个人待在沙发上看电视发呆。 外头到处都是热闹哄哄喜庆贺新年，她却连娘家都没能去成，因为那边左右套房的门都关得紧紧的。 好像在哪儿看过一句话，说是人在寂寞的时候，总会比较容易想得多一些。 这几天她貌似真的想了很多很多。 她起身洗漱，客厅煮热水，厨房煮热水。 婆婆昨晚过来，说今天早上她出门有事，中午也许没能回来，带了一捆粉丝和几个菜包子，还有一些排骨，让她今天可以做早饭和午饭。 老人家去忙，还要顾及家里年轻人的吃食，这要是搁在其他人的家里，可能吗？ 程天芳心里暖暖的，开始蒸包子。 家里太安静了，她忍不住又拧开了电视。 电视里都是各种过年晚会和表演，根本没什么新意。 她倒了水，喝了一点儿，慢慢开始啃包子。 婆婆的手艺一向不怎么样，跟自家娘家的妈根本没法比，做的包子也是差强人意。 倏地，她发现她已经好久好久没做包子了。 上班需要忙的时候，她便去忙。 不用上班的时候，她就懒洋洋睡沙发上看电视等薛衡。 薛衡会带她去外头吃西餐，吃快餐，吃各种她喜欢吃的食物。 待在家的时候，她真的是懒得动手。 不得不说，这几年她似乎懒了许多。 没什么胃口，她将包子搁下。 突然，她发现睡衣上粘了一点菜叶，俯下将菜叶捏走。 睡衣是冬天的厚睡衣，是两人在楼下逛街的时候买的，很暖和很舒服。 可惜好久没洗了，已经有些脏。 她拉了拉，手的动作倏地顿住了！ 她不敢置信瞪眼，看着自己肥肉泛滥的大肚腩，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胖了，她一直都知道，只是她总认为自己是微胖而已。 洗澡的时候是淋浴，她也只觉得自己身上多了一些赘肉，腰上和肚子上偏多，其他地方只是多一点点。 今年冬天，她的裤子买大了三个码数。 可她还自欺欺人说只是又胖了一点点。 此时此刻看着自己的小腹竟多出来三层赘肉，一层叠着一层！ 天啊！她不仅有大肚腩，而且肚腩上是三层肉！ 如果是生过孩子的女人，那尚且能找借口说是生娃的缘故。 可她——简直是不敢想象！ 程天芳愣愣看着，心里又羞又尴尬。 她也才三十来岁，怎么身材就跟街上的中年大妈一样圆滚滚啊！ 这时，电视机里正在播放一则减肥视频，教导长期坐着不动的大肚腩人士要勤运动，少吃肉，多吃水果和青菜。 ——最好的办法是做仰卧起坐，直到赘肉酸痛不已为止。每天都要坚持，次数一次比一次多，如果坚持不了，那赘肉只会一直增加。 程天芳看了几眼，发现是以前体育老师教的仰卧起坐。 看来，她不能再懒下去了，再吃下去懒下去，连她都要讨厌自己了。 她起身，将睡衣换下洗好晾上。 接着，她清扫房间和客厅，擦桌子擦地板。 最后，她在沙发上仰卧起坐，不料刚做了三四个，就酸痛得昂不起来。 她苦笑连连。 以前在中专学院的时候，她一口气能做一百多个。 现在……怎么成了这样啊！ 她咬了咬牙，又坚持了两下，很快就汗珠点点，累瘫了。 第997章 开始改变 以前简简单单的几下仰卧起坐，她足足折腾了好几分钟。 程天芳趴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三层肚皮，低低呜呜哭起来。 大哥的话又在耳边低低响起。 ——生活是靠你们自己过的，是你们自己决定生活是怎么样的。 程天芳擦去泪水，坐直身板，深吸几口气，又重新做起仰卧起坐。 一会儿后，她实在受不住，休息了几分钟。 那天中午，她累得吃不下，想着两餐连续不吃会伤肠胃，只好熬一点儿稀粥。 这时，家里客厅的电话响了！ 她以为是薛衡，忙奔过去接听。 不料是同事打来了，说她元宵要回老家，希望这几天能跟她换班，说她要密集型上班，然后一连放假一周多，希望程天芳帮帮忙。 程天芳想着自己在家一个人也孤单，立刻痛快答应了。 同事道谢，说元宵节回来请她去吃洋快餐。 这几年帝都兴起吃洋快餐的潮流，快餐店不多，但每一家的生意都非常火旺，小孩子和年轻人都很喜欢吃。 程天芳也是洋快餐的热衷者，平时总是惦记着吃。 薛衡不缺钱，反正他也不挑食，老婆喜欢吃，他便带她经常去吃。 同事见她愿意帮忙，高兴不已，随口就约了要请她吃快餐。 程天芳微愣，本来要应下，脑海里却想起自己的三层肚皮，还有公公婆婆劝自己的话。 公公之前见她和薛衡常去吃洋快餐，便劝他们尽量要说吃。 他解释说洋快餐的肉类多，大多数都是油炸食品，这样的食物含高热量，吃下后容易虚胖，对人的身体有很多副作用。 老人家并没有制止，只笑呵呵说偶尔吃一吃蛮不错，但长期吃就不怎么赞同。 婆婆则道：“新鲜蔬菜和水果就该多吃点儿。我们平常上市场，买的东西都是新鲜的，回家自己烹饪，这样吃起来健康又新鲜。那些洋食品堆一块儿，又是腌制，又要提前弄，肯定没法保证新鲜度。还是自己动手煮点儿东西好些。” 他们都是医生，提的建议自然都是最权威的。可她却左耳进右耳出，放纵得自己不用几个月就三层厚厚的肚皮。 程天芳笑了笑，低声：“等你回来再说，我最近胃口不怎么好，不好去吃洋快餐了。” 同事“哎呦！”一声，苦哈哈解释：“我前天去吃几个炸鸡翅，回来以后脸上就冒出来三颗痘痘！天啊！痛死我了！我老公还笑话我丑不拉几，讨厌死了！” 程天芳摸了摸脸，足足胖了一大圈，吓得她赶忙缩了回手。 “那个……等你回来，咱们再好好聊，我在做午饭呢！” 同事应好，挂了电话。 程天芳走回厨房，闻着小米粥散发的软糯香气，感觉似乎胃口恢复一些。 看来，她的生活方式真的得好好改改了。 接下来几天，她没去公公婆婆那边吃饭，躲在家里打扫卫生做运动，三餐只吃清淡的蔬菜和小米粥。 中午有太阳的时候，她就将家里的被子褥子都搬去阳台晒，自己也在阳台做运动晒太阳。 婆婆打开阳台的门，也出来晒被子。 程天芳忙跟她打招呼。 婆婆见她在运动，笑呵呵道：“今天的阳光正好，我拿一些被子和外套出来晒晒。阿芳，运动好啊！年轻人就得多运动，看着朝气好多！” 程天芳笑道：“运动起来精神好！晚上睡得更香了！” 婆婆“哟！”了一声，道：“你这两天的气色比之前好多了。你前些日子脸色很苍白，不是瘦，就是感觉很虚白的样子。你公公还跟我说，让我多炖一些补品给你吃。眼下开春了，我打算去买一些滋补的药材熬汤给你喝。” “不用。”程天芳笑道：“我只是缺少运动，饮食也不健康，调整一下很快就没事了。” 婆婆道：“没事，反正阿衡和阿桓他们也可以喝。到时熬了，你们几个年轻的一块儿喝。小异已经快生了，反而不能喝这些。” 程天芳好几天没看到小异了，问：“她在家吧？这几天挺好的吧？” “挺好的。”婆婆笑呵呵道：“年轻身体好，怀着孩子肚子很大，我总担心她很辛苦，她却总说不会。刚才跟阿春姐去市场买东西了。她说傍晚要做卤鸡翅膀，到时给你送两个过去。” 程天芳一听有肉吃，一下子精神起来，不料眼角的余光瞄到自己的三层肚皮。 “不了……妈，我这两天在减肥，不好吃太多肉。” 陈氏哈哈笑了，道：“减啥肥？你压根就还不算胖。冬天养一点儿冬膘，不正好吗？” 程天芳苦笑：“不行呀！再放纵下去就成胖子了！我现在要运动健身，不吃太多肉。你们自个吃吧，别拿过来引诱我，我怕我会忍不住啊！” 陈氏只好点点头：“行，那你好好运动。想吃什么就告诉妈，妈给你做。” “谢谢妈！”程天芳微笑道谢。 陈氏问：“你爸妈打电话过来没？” “都没。”程天芳解释：“以前他们都是打给我大哥或大嫂。现在他们都南下去陪他们了，也就没打。然然他们元宵后上课，估摸应该是元宵前回来。” “也没几天了。”陈氏笑呵呵道：“都已经初九了。好些日子没见到，心里怪想念的。寒假短一些，他们顶多只能去一个月。听说银城那边天气热得很，冬天都还二十多度。昨晚我跟之澜看天气预报，还看到那边二十九度呢！” 程天芳眸光微闪，问：“妈，阿衡他有打电话给你们吗？” 他不肯搭理自己，可爸妈从没跟他闹过矛盾，他肯定会打电话来报平安什么的。 陈氏摇头答：“没，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忙。不过，跨国电话贵得很，信号也不怎么好，估计没能打成吧。他以前在国外的时候，都是不好打电话的，实在贵得很。不过，他每周都会给我们写一封信，偶尔分享学习的事情，同学或老乡的事情，即便没什么好写的，也会写几个字报平安。” 程天芳暗自叹气，不知为何……这一阵子他不在，心里空荡荡得要命。 一开始是她在跟他闹，本以为过年放假他肯定会跟平常一样过来哄自己。 过年前他住在她娘家那边，她是知道的。他没回来，她更傲娇不肯搭理他。 谁知他却转身一走了之，还走得那么远，一点儿消息也不留给她…… 陈氏解释说厨房的炉灶上还在煮热水，转身回屋去了。 程天芳站着阳台上，吹着凉凉的风，心里又是想念又是暗自担心。 想念那个她爱的男人，也担心他是不是被这样的生活磨损得太难受，逃离开去后，是不是打算一去不复返，不回他们这个小家庭了？ 她真的担心了。 第998章 反其道行之 一大早，程天源便带着几个孩子在海边玩沙子。 阳光照在沙滩上，整个沙滩都成了银白一片。 海浪涛涛，一下又一下，前浪后浪一叠又一叠，纷纷扬扬，前前后后，一并往海岸边冲刷。 薛爸爸和妈妈则沿着沙滩散步，一边笑呵呵聊着话。 这时，程天源腰间的大哥大响了！ 他拍掉手上的沙子，忙拿起来按了接听。 ——喂？阿源吗？我是阿虎啊！ 程天源应声：“是我。阿虎，你那边怎么样了？昨晚我打了电话过去，不过没人接听。家里和王青都还好吧？ 阿虎长长叹气。 ——家里还好，有干爹和干妈帮我照顾两个大的，没什么事。不过阿青就不怎么行，她的身体有些弱，孩子不要以后，她精神上也有些受不住。 程天源也是无奈叹气，低声：“你和大娘多陪她一些。可以带孩子过去陪她。孩子虽然捣蛋爱调皮，但他们最容易感染大人的情绪。” ——嗯，我下午就去接他们和干爹和干妈过来。人多热闹一些，可能她的精神会好一些。她身体不怎么好，加上受了这么大的打击，所以整个精神面貌差得不行。 程天源压低嗓音：“王青的性子一向偏柔弱，这你也是知道了解的。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心理素质很好的人，也不一定受得住。你多担待一些，多体贴一些，尽量多陪着。” ——那是肯定的。只是干爹和干妈估计得在这边留多一阵子，家里虽然有保姆，但我们主人家不在，难保人家会拐卖孩子什么的，所以希望他们多留十天半月，帮我照料两个大的。 程天源爽快答应了：“我这几个都大了，大的还可以照顾两个小的。再者，我岳父和岳母都能帮忙带他们，没什么问题。让他们在那边多留一阵子，什么时候回来都行。” ——兄弟，谢了啊！我最近有些焦头烂额，心里头也是烦得很。 程天源忍不住关切问：“还有其他事吗？需要我帮忙不？” ——帮忙倒是不用。这些年嫂子带着我卖牛仔裤，销量一直都很不错，我也赚了一百多万在身边。经济上是没问题的。只是……我那小舅子出了事，我都压根不敢让阿青知道，怕她一下子更受不住。 程天源问：“出什么事？健康方面的？” ——小舅子他开摩托车，不小心撞了一个老人。那老人伤得有些重，在医院里每天要一大堆钱，家属赖上我那小舅子，让他每天都掏钱。这一个多月来，他已经跟我要了两回钱，一共十几万。彼此亲戚，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只是我还暗自担心他可能会被人家给讹了。可惜阿青眼下这个样子，我压根走不开。我那老丈娘听说出了事，一下子血压太高，晕迷在医院，弄得人仰马翻，乱成一团。我刚才又给小舅子汇去五万块。眼下我除了砸钱，貌似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帮。 程天源想了想，提议：“他们都是老实巴巴的人，可能真怕被人给讹了。对了，报警了吗？你还是交通大队的人啊！怎么找不到人去帮你看看？” ——你不知道，最近我那老单位在调整，说是要编入什么警察队伍，大伙儿都忙得要命。我已经让阿民过去帮忙，但阿民也是一个老实巴巴的人，被对方的家属骂了，赶了出来。 程天源一听就觉得麻烦，道：“还是让你小舅子报警吧。有警察在，依法办理，该怎么赔偿该怎么医疗，都听警察判处。现在就一味儿掏钱，难道就能解决问题？万一对方就是要来讹他的，那不就是一个无底洞吗？” ——有道理！我一会儿就联系他，让他去报警。我几个老同事也愿意帮忙，说下午就帮我过去看看。 程天源忽然想到什么，问：“王青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只是精神不好吗？” ——身体上偏虚弱，其他没大碍。主要是她精神不好……医生甚至担心她会得忧郁症。唉！我老同事说了，现在单位在改编，让我得抽时间回去搞资料。可我现在根本走不开！ 程天源脱口道：“要不你带着王青回荣城吧。” ——你这话啥意思啊？这不是给我添乱吗？她本来就精神不好，她弟弟出了事，丈母娘也躺在医院里，这几样打击凑下去，还不得将她给愁死吗？！ 程天源却不怎么认为，解释：“你不懂。她现在需要转移注意力，也转移一下情感。你告诉她说，娘家出了事，需要她去帮忙。她就不得不坚强起来，赶忙回去帮忙。娘家是她的根，她做不到袖手旁观。为了家人，她不得不振作起来。王青是多愁善感，但她能为了亲人坚强起来。”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程天源翻白眼：“什么一点点？！我告诉你，你这么做——不仅能真正帮到王青，还能帮你小舅子拿主意。你是交通大队出身的，同事们也多，这是你曾经擅长的地方，怎么遇到事了能帮不上？对吧？” 阿虎想了想，很快道：“行！我按你说的办！” 程天源催促道：“赶忙去，带着王青回荣城。反正有我爸妈帮你看着家里，你压根不用担心。当然，过去的时候得带多点儿钱，别忘了。” 阿虎应声，很快挂了。 “爸爸！是不是妈妈？！”扬扬笑问。 程天源摇头，解释：“是阿虎伯伯。” 扬扬有些失望，再度提醒：“你要告诉妈妈，记得从外国给我们带零食回来！我们要好多好多哦！” “贪吃鬼！”程天源笑眯眯点头，张望四周问：“弟弟和妹妹呢？” 扬扬往另一侧指去。 只见小欣和小崇在沙滩上挖洞，然然则在海边挎着一个竹篮子捡海螺和小贝壳。 程天源忙去找两个小的，发现都已经湿了小屁股，甚至连上衣都湿了。 “好了好了，别玩了，先跟爸爸回去换衣服吧。” 小欣嘀咕：“不去！我们还要接着玩！” 小崇乐颠颠喊：“爸爸！看！里头有小螃蟹！” 程天源探头进去，发现一尺来深的沙洞了，爬着一只小不点儿的螃蟹，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 “哟！真的有螃蟹哎！” 小崇笑呵呵解释：“外公说了，沙滩上的洞里头，都藏着螃蟹！” 小欣胆子大，小手往那螃蟹抓起来，得意哈哈大笑。 小崇急了，大声：“放下！被你抓死了！” 小欣不肯放，转身跑了。 小崇急了，扔了小铁锹追过去。 于是，两个小的闹起来了。 程天源无奈苦笑摇头，忙冲上前当和事佬，又是哄又是骗…… 第999章 异国他乡忙 大洋彼岸，大雪纷飞。 傍晚时分，一辆的士停在酒店门口。 车门打开了，一个穿得密密实实的高大英俊男子下车，随后一个裹成粽子的女子也下了车。 后方的的士也到了，很快下来几个人。 众人簇拥在一块儿。 薛凌笑呵呵扬声：“先进去吃个热乎乎的晚餐，然后回去好好歇一会儿。” “是！” 众人一边进酒店，一边聊着话。 “薛老板真是大方！这几天跟你们混一块儿，天天大鱼大肉，天天有吃有喝，我都舍不得回家了！” “那你就多陪我们几天，请你吃个够！” “哈哈！” 吃过晚饭，各自上楼歇下。 薛凌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坐在床灯前琢磨文件。 好些年没接触外语了，复杂的专业用语大多数都已经忘光了，她读得磕磕巴巴。 她皱眉，干脆打开门，去隔壁敲门。 薛衡打着哈欠开门，咕哝：“干嘛？大晚上不睡觉？你不累啊？” 薛凌指着文件道：“好些词我都看不懂！” “都是技术方面的专有名词，不是那么容易懂的。”薛衡耸耸肩：“我也好些不懂。” 薛凌翻白眼，道：“把前天买的最新词典拿出来！快！” 于是，薛衡又被拉去当翻译了。 两人坐在灯下，一边找一边看。 薛凌甚至还拿出“大哥大”拨打电话回国，咨询郑三远厂里的技术工。 直到晚上十一点多，薛衡一个劲儿打哈欠，歪倒在沙发上。 “我不行了！累死我了！天天早起，天天坐车赶车，到处参观。你真当我是铁打的啊？” 薛凌头也不抬，嘲讽：“难道我睡在这里偷懒？你还要钱不？” 一句话，薛衡讪讪爬坐起来。 “姐……谁不要钱啊！只是不能为了钱不要命啊！我怕我再捣鼓下去，就要客死他乡了。” 薛凌更狠，直接道：“放心，我会将你的骨灰带回国，绝不让你客死他乡，怎么也得让你落叶归根，葬在帝都，再在老宅给你立一个牌位，每一年过年的时候给你上三柱清香。” 薛衡：“……” 听到这话，他应该得死得瞑目，是吗？不是！他被气笑了！ 薛衡深吸一口气：“姐，这钱不容易赚啊！你没听人家说吗？可以提供技术，但技术人员得用他们的，盈利他们要占八成。除了原材料这一块儿，咱们几乎没什么利润可以有。他们其实一点儿诚意也没有，咱们要来做什么？！我是为了钱来的，暂时还没有为他国人民服务的闲心和善心。” 薛凌笑了，低声：“没闲心没善心不要紧，现在咱们为了钱得有决心跟人家争。” “争什么？！”薛衡闷声：“人家都说了，他们申请了专利，咱们的技术人员即便会，也是侵犯人家权利的，这算是犯法。” 薛凌摇头：“人家是大厂子的专利，咱们确实买不起，毕竟是人家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命｜根，咱们不能奢望得到。但其他呢？纸尿裤不行，那其他总行了吧？早些时候cherry递给我看的几个研究项目，我觉得很有兴趣。” 薛衡打了哈欠，问：“哪一个？” 薛凌答：“卫生棉。” 薛衡转了转眼睛，问：“女人月事用的？” “对。”薛凌低声：“国内这方面也是很欠缺完善的一个部分。如果咱们能买下这个大学实验室的研究专利，回去自个生产，不更好吗？我确认过了，材料咱们那边都能搞到，棉花和无尘纸，成本不算高，而且这种双翼类型的卫生巾，国内还不曾看见过。” 薛衡想了想，问：“这个——专利买到后，机器咱们能做出来吗？” 薛凌低声：“应该可以。但得加多几道——反正我说不上来，就是机器方面得费多一些功夫。咱们先将这专利买下来，然后带回去让咱们那边的技术人员做机器。” “难。”薛衡压低嗓音：“其他工序咱们应该没问题，但做机器这个恐怕太难。除非能让他们把图纸做出来，不然很费时间。” 薛凌想了想，问：“买专利的时候，机器设计图纸应该也有吧？” “这可不一定。”薛衡解释：“有些外国人随随便便发明一个小装置，就去搞专利申请。就一个想法而已，没有什么所谓的机器设计等等。” 薛凌点点头：“明天让cherry带我们去这个大学科研室咨询一下。” 薛衡打着哈欠，没敢拒绝，连忙应好。 …… 时光匆匆，很快元宵到了。 程天源订了机票，带着岳父岳母和几个孩子回了帝都。 刚下飞机，薛爸爸和妈妈就忙着给几个孩子加外套。 孩子们一个个都很兴奋，哈哈开心笑着。 程天源忙着提行李，喊：“然然！扬扬！一个人牵住弟弟！一个人牵住妹妹！这里人多，可不能让他们走丢了！” 然然将弟弟背了起来。 扬扬则牵着小欣。 薛爸爸和妈妈帮忙拿行李。 人虽然多，但分配正确，一个大人在前面开路，随后是四个孩子，两个老人垫后。 很快地，他们从机场走了出来。 小欣问：“妈妈呢？她没来接我们吗？” 程天源微笑：“妈妈他们还没回帝都呢！我们比她快，到时给她一个惊喜！” “好耶！”孩子们都欢呼起来。 程天源跟岳父和岳母解释：“本来阿桓要来接我们的，但我拒绝了。他的车偏小，而且还得上班，咱们不好让他请假来接我们。反正外头叫车容易，咱们花点儿钱就行。” 薛爸爸附和点头：“工作要紧，咱们经常出门，自己打车就好，哪能总是麻烦人家呀！” 从出口出来，一家子叫了两辆的士，然后往市中心赶。 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孩子们都很兴奋，叽叽喳喳说着话。 程天源坐在副驾驶，后面是四个孩子，岳父和岳母则在另一架的士上。 司机听得耳膜痛，忍不住问：“大哥，这几个孩子都是你的吗？” “是。”程天源答。 司机低低笑道：“你和你媳妇挺会生的。” 程天源笑了，道：“一对是龙凤胎。我媳妇是独生的，我是家里唯一的儿子，所以生多几个，人多才会热闹！” 司机忙不迭点头：“可真够热闹！养孩子不容易啊！我孩子刚几个月大，我一回家就头痛，宁愿在外头拼命赚钱，也不想回去。” “那可不行。”程天源道：“这是为人父母的责任，推卸不得。孩子小的时候，家里事情一大堆，工作完就回家帮忙，不然孩子他妈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司机笑了，问：“大哥你帮忙多吗？” “比我媳妇多。”程天源实话实说。 年轻司机闻言，不敢置信打量他，转而低低偷笑。 程天源倒没觉得有什么好丢人的，淡定看着窗外的街景。 第1000章 年少不懂事 年轻司机却是闲得慌，一个劲儿拉住他唠嗑。 “大哥，你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出门啊？那不得老辛苦？” 程天源答：“还好，带习惯了。现在年纪大一些，不用太费心，以前年纪小，要抱要喂，那就麻烦多了。” 司机摇头苦笑：“我家那一个就够我烦了！我真不敢想象你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一天天过啊！”程天源反问：“谁的日子不是一天天过？难不成还能一生出来就十几二十岁，当然是一天天养起来的。” 司机听着后头四个小家伙叽叽喳喳的声响，忍不住问：“大哥，养四个孩子费用忒大吧？我家那媳妇忒没本事，孩子生下来后就没奶！那奶粉贵得要命！我几天赚的钱偶尔就够买一瓶。” 程天源解释：“我的几个也都养奶粉。费用挺大的，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更多了。” 司机一听就摇头：“反正现在都提倡独生，我肯定是要独生的。受不住啊！这压力——孩子刚生几个月，我觉得就要倒下了！” 程天源低笑，没说什么。 年轻人刚当上父母，多半应该都是这样的。如果有长辈们帮忙，也许还好一些，至少能歇一歇手脚。如果没有，什么都靠自己，那压力必定不小。 司机绕着方向盘，好奇问：“大哥，你生这么多，居委会没罚你啊？你是哪个地方的啊？” 程天源答：“我老家在南方，我媳妇是这边的。我几个孩子都入户在这边的居委会，倒是没人来管我们。我们是三胎四个，如果要罚，应该顶多罚第三胎。无所谓，反正孩子都入户好了，需要罚就罚。咱去到哪儿都得守哪儿的规矩办事。” 司机忍不住羡慕起来：“你们居委会竟然没找上门？！太奇怪了啊！” 程天源解释：“我们住市中心，我媳妇她的户口在城南那边。可能是离得远，居委会也管不上，干脆也就不管了。” “哦……”司机点点头：“那挺好的！这样子想生多少就多少！不过，如果是我，我肯定不敢再生了，两个就顶天了！” 程天源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后方的小崇和小欣吵了起来，最后小欣哇哇大哭起来。 程天源无奈，只好扭过头去呵斥小崇：“怎么不让着一点儿妹妹啊？扬扬，快抱你妹妹。” 扬扬抱着外婆的背包，根本腾不出手，嚷嚷：“不行！让大哥抱！” 然然顾着看窗外的风景，头也不抬：“不抱！烦死了！” 程天源叹气招手：“小欣乖。如果你坚持要跟哥哥们坐一块儿，那就不能哭。要不就过来，让爸爸抱你。” 小欣抽抽搭搭，闷声骂起小崇。 小崇扭过头，不理她。 程天源见哭声终于停止，才转回身去。 年轻司机对他是十万分的同情加可怜，低声叹气：“我说大哥，你一个大男人带着四个孩子出门，着实不容易啊！你说你媳妇咋就不帮忙啊？平时都是你带的？” “当然有帮忙。”程天源解释：“我只是偏多一些。没法子，她工作比较忙。” 年轻司机不以为然，鼻尖轻哼：“女人就这样！让她在家里带孩子，就整天嚷嚷着都是干不完的活儿，忙得要死要活。没工作待在家里，就带一个小孩，能忙到哪儿去。如果让她出去工作，也就赚那么两个钱，就将整个家和孩子都甩开！男人大丈夫，就得出去外头扛生活扛世界，不是待在家里搞卫生带孩子。这些都是女人的责任，不是男人的！” 程天源好笑反问：“家庭的责任是夫妻两个人的，应该是不分彼此才好吧？如果总这么计较，那日子还怎么过啊？当然是要互相迁就，共同承担责任。” “你出去工作，孩子抛给你媳妇，不就得了！”年轻司机道：“女人在外头工作，好些时候都不安全。我每天开车，偶尔遇到一些女的被老板带出来应酬，喝得醉醺醺的，被人家老板占便宜。真是——不就为了点儿钱嘛！女人本该就待在家里，出去混就让人家有机可趁！” 程天源眯住眼睛，低声：“成年人的世界都有很多很多的不容易。如果能在家里穿金戴银不干活，却能有吃有喝有享受，谁会不喜欢啊？小哥，你还年轻，不知道有些人每天都是在硬撑着熬下去。” 年轻司机毕竟年轻，很多话都还听不进去。 “也许是吧！但再怎么难熬，也要顾着脸啊！再说，女人能干什么？要力气没力气，要能干没能干，还是待在家里，让男人养着吧。日子苦点儿，就将就点儿过。” 程天源笑了，不以为然。 最怕的不是将就，最怕的是不能将就，不然哪来的那么多的不容易。 年轻人刚踏出社会，还没认清楚事实，所以总觉得自己很厉害，能撑起一片天，也容易将事情想当然化。 年轻司机问：“大哥，刚才你说的是‘荣华商城’吧？” “对。”程天源解释：“这一条路正确。我偶尔会上立交桥，不过开这一条路也差不多。” 司机好奇问：“大哥，你还懂开车啊？” “懂。”程天源解释：“开好些年了，十几年了。” 司机惊呼：“哇！大哥那么厉害啊！你自个有车吧？什么车？” 这时，后方的扬扬忍不住插嘴：“我爸爸有两辆车呢！妈妈就一辆！我爸爸有一辆大的，一辆小的。那辆大的能坐七八个人。小的也比你这个大。” 司机满是钦佩，道：“大哥，你看着年纪不大，想不到本事却这么大！一个家里三辆车，那是超有钱人家啊！” “还好，勉强能过日子罢了。”程天源道：“我的财富是一点点积累的，赚得不快。我跟你同年纪的时候，还没有娶媳妇，也没钱娶媳妇。家里穷，是那种穷得揭不开锅的穷。不用太焦急，耐心做好买卖，迟早能赚到钱。” 司机不敢置信，问：“那么穷？十几年就能买那么多车？大哥，你是做什么大生意吧？” “不是！”然然笑答：“我爸爸的车都是妈妈买的！不信你问我爸爸！” 司机更是不敢置信。 程天源只是笑了笑，没做详细解释。 司机扭过头快速瞄了然然一眼，“小兄弟，我们说的是能开的车，可不是玩具车哦！” 然然道：“我又没说错！我妈妈赚钱可厉害了！我爸爸说，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是妈妈买的！” 司机嘿嘿笑了，道：“那除非你妈妈是做超大的生意！” “是啊是啊！”然然理直气壮：“我妈妈做的大生意可多来着！你身上这样的牛仔外套也是我妈妈的厂子做的！” 第1001章 钱财不可露白 年轻司机听得说得有模有样，忍不住半信半疑看向程天源。 “大哥，你媳妇真是做大生意的啊？” “对。”程天源解释：“我不说了吗？她非常忙，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我看着孩子。” “哇！如果是这样子，那你看孩子又当爹又当妈的，也不会太冤啊！” 程天源听得挑眉，问：“冤在哪儿？” 司机笑答：“是不冤！你媳妇赚钱多，你带孩子，跟其他人颠倒过来，你心里肯定很委屈。可你看你媳妇赚那么多，还给你买车子，再怎么委屈也不委屈了啊！” 程天源好笑摇头：“我没觉得委屈。” “拉倒吧！”司机道：“一个大男人带四个孩子，那得多累！” 程天源解释：“我还有父母亲和岳父岳母帮忙，不算累。” 司机仍摇头：“还是挺惨的。” 一聊再聊，终于到了市区。 很快地，他们到了荣华商城的斜对面。 程天源看了一下表，发现已经是二十来块钱，却也没在意钱，道：“这儿下车有些危险，车太多了。你送我们去对面吧。” 年轻司机道：“大哥，很快就要跳表了！这样兜过去，可能要多两块钱。” 本以为程天源会心疼多一点儿钱，谁料他却大方得很。 程天源淡定道：“能从飞机场打车来市中心，就不差这么一段路了。先过马路再说吧。” 年轻司机见他不用焦急省钱，只好照做。 扬扬兴奋喊：“快看！咱们到家了！” 四个孩子忙都挤在窗边，往外头张望。 “哇！到家了！到家了！” “爸爸！咱们到家了！” 程天源微笑哄：“都坐好，不要乱动。” 年轻司机问：“大哥，你们住这边呀？这可是好地方哎！我听朋友说，整个帝都就这个地段房子最好最贵。我能问一下，一套一百平方米的大概要多少钱啊。” 程天源一路坐车过来，知道这人是真心嘴碎，倒也没计较。 “以前便宜，现在偏贵一些，现在没得卖了。” 司机忍不住又问：“那你们当时买多少？你是以前买的吧？很便宜？！” 后面两个大孩子都笑了。 两个小的不知道哥哥们怎么突然都笑了，也傻乎乎跟着一块儿笑。 扬扬喊：“我家根本就不用买！” “对！我家可大来着！” 司机听得一头雾水，很快将车调转方向，来到荣华商城前方的广场旁。 程天源率先下车，然后凑去后方打开车门，将小女儿和小儿子抱下来。 司机趁着这个机会问然然，“小兄弟，你家为什么不用买钱？这里啥时候有送套房的活动，我一个帝都人咋不知道！” 然然笑嘻嘻答：“这商城是我妈妈建的！建好我们就搬进来！根本不用给钱，好不？” 司机听得目瞪口呆！ 曾听同行的老大哥们一起吃饭唠嗑的时候说起，荣华商城是一个帝都女人建的——原来竟是这家人！ 程天源掏出口袋付款，然后带着孩子们走过广场离去。 这时，后方另一辆的士停下。 薛爸爸和妈妈走了下来。 程天源忙叮嘱两个大儿子牵住弟弟和妹妹，转身奔过来提行李。 一家人笑呵呵往商城里头走。 进了电梯，上了楼，很快回到家里。 众人进了屋，各自都瘫倒在沙发上，几个孩子赶飞机赶车，此时也都累了，窝在沙发上或躺或坐。 程天源也有些累，但他不敢歇着，赶忙去厨房里准备烧水。 这时，然然和扬扬七嘴八舌将刚才跟司机的对话说给外公和外婆知晓。 薛爸爸毕竟是久居帝都的人，对安全意识比较重视。 他扯了一个温和笑容，低声：“孩子们，要记住外公一句话——以后不要在外人面前说自己家里头的事。” 扬扬依偎在外公的大腿上，懒洋洋问：“为什么？” 外婆笑道：“家里的事情总不能让别人知道，对吧？像爸爸和妈妈赚了多少钱，家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不能让别人知道了。如果不巧那个人就是小贼，那可就危险了。” 薛爸爸继续解释：“有一句话叫‘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你们无意说出来，听的人却已经记下来了。他们可能会上楼来，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偷我们家的东西。甚至有一些贼人把人给抓了去，让家里头拿钱去赎人。咱们出门在外要注意不把家里的情况说出去，不然可能会有这样的危险。” 程天源刚好走出来，顿时吓了一个激灵。 这一点，他倒是没多想。 孩子们都是多话好奇的年龄，但他们都天真无邪，潜意识里根本不会有不该露财显财的概念。 是他不好，怎么给忽略了去。 “外公和外婆的话，你们以后可要记住了。下次不管遇到谁，即便是身边的同学，都不要说妈妈是做大生意的，家里有没有车的话，懂吗？” 薛爸爸附和点头，低声：“咱们出外的衣着都不挑贵的，为的就是要低调些。凌凌这些年赚了不少，树大容易招风，可能有些人会偷偷眼红。咱们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尽量都要多注意，尤其是要看好孩子，别让人有机可图，伤害咱们的孩子。” 然然和扬扬脸色微白，乖巧点点头。 薛妈妈站起来，招了招手。 “走，咱们去洗手间洗手，然后再出来喝水。肚子饿了咱们去楼下餐厅吃，吃完再回来休息。” 程天源道：“妈，孩子们都累了，你们也都累了。别跑上跑下，我拿一个大锅，去打一些上来吃。” “行！”薛爸爸道：“这样更好！孩子们我们看着，你下楼去吧。” 程天源发现十几天不在家，家里有一层薄薄的灰尘，暂时顾不得打扫，忙去厨房拿出来一个大锅，擦洗好外头，匆匆下楼去了。 薛爸爸将开水晾了，倒在小碗里。 薛妈妈则让然然去开电视，带弟弟妹妹们一块儿看。 接着，她进来帮忙擦洗桌子，又煮了热水准备烫碗筷。 薛爸爸低声：“阿源还年轻，想事情没我们老人长远，偶尔也会欠缺考量。” “这怪不得他。”薛妈妈微笑：“他估摸都不知道你女儿究竟有多少身家。凌凌那家伙嘴很严实，如果我不偷偷问，她哪里会老老实实说。我估计她对我还有些保留，没全部说出来呢！” 薛爸爸轻笑：“没关系，一说一提醒他就都懂了。” 薛妈妈提醒：“孩子们记性差，一转身可能就忘了。咱们平素里要多教教孩子，常常提醒。不要跟陌生人搭话，尤其不要提家里的情况等等。人心险恶，钱财万万不能露白。” 第1002章 会道歉 傍晚，下班的程天芳发现斜对面的套房亮起了久违的温馨灯光。 她欢喜极了，顾不得先回自个家，忙快步往前奔，“爸！妈！” 她用力拍门，很快门被打开了。 然然笑喊：“姑姑！” 程天芳揉了揉他的脑门，问：“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然然答：“中午到家的！” 客厅里，扬扬正陪着妹妹玩棋子，抬头喊了一声“姑姑”，然后埋下脑袋继续。 小崇和小欣则自顾自玩着自己的，没大人教导，根本没想主动打招呼。 程天芳凑了上前，将小欣抱进怀里，用力亲了亲。 小欣反抗，气呼呼：“放开！放开！” 程天芳只好将她放下。 小欣连忙蹦蹦跳跳凑过哥哥们的身边，喊：“该我！该我！” 程天芳看着几个孩子簇拥一团，心瞬间软踏踏被萌化了。 没当过妈妈的女人，尤其是年纪偏大的时候，看着孩子最容易被感触到。 这时，厨房里的薛妈妈探头出来，笑呵呵打招呼：“是阿芳过来了啊？你吃晚饭了吗？一会儿留下一块儿吃吧。” “好！”程天芳笑不拢嘴往厨房走去，却发现只有大哥一人在，并没有自家父母亲的身影：“大哥，爸和妈呢？” 程天源没将阿虎家的事情解释得太仔细，道：“他们好久没跟阿虎一家子团聚，便顺道坐车过去。阿虎舍不得他们走，要留他们住上一两个月。” 他们家的事说起来很复杂，再者孩子流掉这样的事情，也不好多说，越少人知道越好。 “啊？！”程天芳惊呼：“要那么久啊？” 程天源道：“反正都是自己人，阿虎也是一片孝心，既然有心要留他们住上一阵子，那便留吧。” 程天芳忍不住笑道：“听说阿虎哥这几天混得很好，换了豪车还买了楼房。” “应该是。”程天源道：“听你嫂子说，阿虎曾经一度垄断了南方两个省的牛仔裤批发。估摸那段日子他赚了不少。” 程天芳很是羡慕，啧啧几声：“还是做生意赚得多呀！” 薛妈妈一边切土豆丝，一边不时抬头：“阿芳，你这一阵子是不是瘦了？怎么看着小脸瘦了许多啊？” “真的吗？！”程天芳惊喜道：“我正在减肥呢！” 薛妈妈一听就皱眉，跟所有老年人一样都不爱年轻人瘦巴巴。 “减什么肥？！胖乎乎的才好看！别跟你嫂子学那一套，她太瘦了。你这样子刚刚好，不要减了。” 程天芳嘻嘻笑了，道：“我嫂子那样子刚刚好，不胖，瘦也不会，就是偏瘦一点点。我不行，我肯定得减肥了。我前一阵子都三层肚皮了，可把我给吓死了！” 薛妈妈摇头：“看不出来。依我说啊，该吃就吃，可不能饿坏了肚子。” 程天芳解释：“我三餐都是吃的，只是那些快餐可乐之类的，我就不敢吃了。肉现在吃得少，主要是多吃菜。晚上尽量早些睡，这样子就不用肚子饿想吃宵夜。另外，我现在早上跑步，晚上做家务坐仰卧起坐。锻炼才能真正甩掉肥肉。” “嗯嗯！”薛妈妈看着她的腰，笑呵呵道：“看着好像紧致一些了。” 程天源忙着炸鱼，问：“后天就是元宵了，你需要值班吗？” “要。”程天芳解释：“我一个同事回老家，跟我换了班。接下来几天我都得忙。” 程天源将鱼捞起来，道：“晚上就我们三个大人和四个孩子。东西有些多，你留下多吃一点儿。” “好好好！”程天芳深吸一口气，笑嘻嘻道：“闻着好香哦！我不吃肉，我要多吃鱼。对了，嫂子去上班了吗？中午才下飞机，怎么那么急着出去啊？” 程天源挑眉，反问：“你不知道啊？她跟阿衡一起去国外，初一那边就出发了。” 以为之澜叔和婶子不会瞒着太久，应该会很快告诉她，想不到她竟还不知情。 “什么？！”程天芳吓了一跳，问：“他们一起出去的？！” “是。”薛妈妈解释：“说是一边去游玩，一边找生意新门路。前天打了越洋电话给我们，说本来元宵节要回来，但那边暴风雪有些大，打算过两天再订机票回来。厂子那边本来是安排元宵后开工的，但如果他们没能赶回来，就得推迟。厂子都是他们两个人在做主，没他们回来，就不会开工。” 程天芳蹙眉想了想，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我——我还以为阿衡就一个人出去。原来嫂子跟他一道啊！” 嫂子也真是的，怎么不告诉自己一声。她还以为薛衡是故意躲着她离开的呢！ 程天源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想法，压低嗓音：“阿衡之前被你赶出来，就一直住在这边。你天天摆着一张臭脸不原谅他，他能怎么办。那几天你天天不见人影，你嫂子就算要找你也找不着。我初二那天要出门，出发前晚要去找你，可你睡得死死的，就没法都告诉你。” “哦。”程天芳讪讪低声：“那他……只是去公干而已。” 程天源睨她一眼，低声：“明知故问。他这一阵子主动打电话给你没？你单位没电话？家里头没电话？” 于是，程天芳再度陷入失望中。 “那个……等他回来，我会跟他道歉的。” 程天源听罢，没再说下去。 很快地，众人端菜上桌。 薛爸爸从屋外回来，程天芳忙跟他打招呼。 老人家微笑解释：“刚才去找你公公和婆婆了。他们也正准备吃晚饭。阿芳留下来吃吧！过去跟你公公他们说一声。” 程天芳道：“我现在都是三餐自己煮东西，没跟他们一块儿吃了，不必说。” 薛爸爸微笑道：“你们年轻人喜欢吃什么就自个煮什么，自由自在嘛。” 程天芳点点头。 薛妈妈探头问：“对了，小异要生了吗？快了吧？” “下个月。”程天芳解释：“这两个月肚子大了好多，医生说一切如常。” 程天源喊：“爸妈！吃饭了！” 然然和扬扬带着弟弟妹妹去洗手，很快围过来开始吃饭。 小崇和小欣需要大人帮忙夹菜，照顾着吃。 程天源照看小欣，薛外婆则照顾小崇，一边自己吃着。 小孩子不懂大人之间的小弯弯。扬扬抬头笑道：“姑姑，我让妈妈给我买好多好多的国外玩具和饼干给我。你让舅舅买礼物给你，有没有？买什么呀？” 程天芳的脸微微红了，低声：“那个……还没说。” 扬扬乐滋滋道：“上次我吃到一盒进口饼干，很香哦！你让舅舅给你买吃的吧！也买饼干！” “整天就惦记着吃！”程天源睨了二儿子，低声：“快吃饭，不许说话。” 扬扬讪讪埋下脑袋，继续吃着。 小欣嘻嘻笑了，有些幸灾乐祸。 扬扬偷偷给她做了一个鬼脸。 第1003章 帮忙出主意 元宵那天，程天源带着几个孩子做汤圆，还根据帝都的传统做了一盘饺子。 薛爸爸约了三伯来吃饺子。 三伯来了，老人家仍是精神抖擞，提了提手上的小蛋糕。 “孩子们，来吃蛋糕咯！” 几个孩子一听到有蛋糕，立刻一窝蜂涌过来，兴奋嚷嚷着要吃蛋糕。 薛爸爸好奇问：“三哥，今天不是你生日啊！这是哪来的蛋糕？” 三伯解释：“老大阿盛的女儿薛芊芊前年嫁人了，嫁得老远。她昨天带着丈夫来帝都，顺道来看我。我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就给她订了一个蛋糕。可惜她丈夫临时有任务，不得不今天赶忙坐飞机回去。这个蛋糕吃不上，我干脆拧过来让孩子们吃。” 薛妈妈笑喊：“都谢谢伯公！” 几个孩子兴奋道谢。 三伯笑眯了眼睛，将蛋糕递给薛妈妈：“嫂子，你将它切小，让孩子们吃。” “好嘞！”薛妈妈道：“阿源在里头给您煮饺子，是您最喜欢的韭菜肉馅。” “我已经闻到味儿了！”三伯笑呵呵点头：“阿源他最懂我的口味儿。” 他一个人住，平常吃喝都偏清淡。自己一个人包饺子也麻烦，故此都没怎么煮饺子。 薛爸爸忍不住问：“听凌凌说，明湖那边的大厦暂时还没开工，对吧？阿盛有没有去帮忙？” “听说只是帮忙看着。”三伯挥挥手：“他那家伙帮不上什么人，顶多就是一个传音筒。也就凌凌信赖他，给他多一份儿工资干。” 薛爸爸压低嗓音：“您也别这么说。他都已经退休了，你还整天把他当小孩子教训，这可不好。” “再老的孩子，在父母亲眼里还是孩子。”三伯轻笑叹气：“我不是看扁他，是他能力真的不足。” 薛爸爸解释：“明湖那块地是我十二年前买的，当时是凌凌让买的，故此记在她的名下。后来她跟三远一起买了化肥厂的旧地址，也就是咱们脚下的这一块儿。三远当时没什么钱，所以就买了一点儿，说是要建别墅用。后来凌凌要开发成荣华商城，不能留一块儿单独出来。故此她用明湖那边的一块儿给三远换。三远想着这边单独建一栋房子也不好看，当时顾着烂赌的前妻，没心思管太多，很快就答应了。他现在家人多，去年年底已经开始去那边建大别墅了。不料……凌凌也想在那边建大厦。” “怎么了？”薛三伯问：“中间有隔开的吧？不是隔着大半的湖吗？那地方有水有树，附近还有一个公园，建别墅倒是蛮合适的。” 薛爸爸苦笑：“昨天三远来找我，说建别墅的设计师告诉他，说凌凌要建的大厦很大，还要建二十多层，怕一边过重一边太轻，影响了他别墅的地基。” 三伯仔细想了想，问：“那你告诉凌凌了吗？” 薛爸爸摇头：“大哥大的信号不是很好，可能是在国外的缘故吧。我打算今天下午再拨给她，也许她下午也会拨回家。她一两天就打一次报平安。” 三伯低声：“这事可能有些难办。大厦要建那么高，加上又近湖边，确实有些麻烦。三远有没有说还有什么办法？你看，咱们绕来绕去都是亲家和亲戚，什么事都得好好商量，可千万别伤了感情。” “就是就是。”薛爸爸低声：“感情破裂了，想要来弥补就难的。钱没有了，咱们再赚就有了。我打算劝凌凌别建太高。那建筑师的意思是在湖的对面建多一些建筑，左右平衡。但她已经投资了那么大一栋大厦，怎么可能还要去搞其他。所以，还是别建太高好些。” 三伯忍不住道：“还是等凌凌来了，让她自己决定。地毕竟是凌凌的。” 薛爸爸附和点头，“那是！她说了算。但也得考虑一下三远。他已经卖了她那么大一个面子，将这里的地换成明湖那一块儿。怎么也得为他做多一些考量了吧，不能总顾着自己呀！” “不会的。”三伯低笑：“凌凌她虽然是商人，但她不是那种为了钱不择手段不顾亲情的人。只有性格好的人，路才能走得远。凌凌这孩子通透，认得这个道理。” 薛爸爸轻笑摇头：“您总是夸她。” “那是她值得夸！”三伯耸耸肩：“如果不是我年纪太大，我还要去她的新公司给她当员工呢！” 薛爸爸好笑问：“您能做些什么？” “帮忙看门，总成了吧？”三伯笑答：“我领一半公司就好，只要有工可以做。” 薛爸爸哈哈大笑。 这时，程天源端了一大碗饺子出来，还拿了一点儿辣椒酱。 “三伯，饺子可以吃了。这是甜辣酱，不会很辣，您试试看。” 三伯赶忙道谢。 程天源问：“爸，里头有汤圆也有饺子，您要吃点儿什么？里头孩子都在吃蛋糕，弄得满桌都是。我给您端出来，您陪着三伯一块儿吃。” “我——我要汤圆。”薛爸爸道：“几颗就行，我喜欢芝麻口味。” 程天源应好，回厨房去了。 三伯呵呵笑道：“咱们南南北北一大家子，南北风俗都有！过节可真是热闹！” “要饺子有饺子，要汤圆有汤圆。”薛爸爸温声：“阿源他厨艺了得，做什么都好吃。家里幸好有他，凌凌那家伙没他贴心。” 三伯哈哈笑了。 这时，门被敲响了！ 薛爸爸赶忙去开门——竟是郑三远。 “哟！三远，你今天没上班吧？快进来，阿源正在煮饺子和汤圆。” 三伯忙招呼道：“亲家，过来一块儿吃。” 郑三远扯了一个笑容，道：“三伯，您吃。我跟薛老哥借一步说话。” “没事，你们忙。”三伯继续埋头吃着。 薛爸爸狐疑挑眉，走出去将门半掩上，问：“咋了？” 郑三远皱眉低声：“薛老哥，我——我那前丈母娘来找我，说我那前妻嫁人后过得不好，让我得去帮忙救济，还说什么‘不能见死不救’的话，弄得我很尴尬。我了解他们，给了一次，指不定很快就有第二次。这事我还不能让阿春知道。虽然她一直很大度很体谅人，但这对她来说，多不公平，对吧？” 薛爸爸转了转眼睛，问：“那你究竟是要给，还是不给？” “说是病了。”郑三远低声：“即便是相识的人，也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她是大同他们几个的亲生妈妈，对吧？” “对。”薛爸爸道：“一码事归一码事。她做人过分，但她怎么说也是大同他们几个的妈。你是来找我帮忙出主意的吧？” “嗯。”郑三远低声：“周末银行没开，我身边现金不多，还想跟你借一点儿。” 第1004章 老刘有误解 薛爸爸忍不住问：“得了病？严重不？如果严重，能帮则帮吧。” 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又是自己三个孩子的亲生母亲，即便她之前错得太离谱，但总不能真的见死不救，那也未免太无情。 郑三远低声：“说查出来是胃病，而且是挺严重的。” 薛爸爸问：“一千够不够？还是两千？” “先一千五吧。”郑三远道：“大同他们几个还不知道。” 薛爸爸转身回屋，很快揣着一个信封回来，递给他。 郑三远道谢。 薛爸爸抓住他的胳膊，低声：“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要不——把钱给大同，让大同送过去。而且，让大同说这钱是他自个的。做妈的病了，孩子出点儿钱治病，也是应该的。别说是你给的，一来免得你前岳母盯着你不放，二来阿春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怨言。不过，她是一个很敦厚老实的人，应该不会。只是，你做事还是要多兼顾一些。” 郑三远恍然点点头：“您说得对！行，听您的。” 他带着钱，匆匆回去了。 薛爸爸则关上门回客厅吃汤圆。 三伯忍不住问：“咋没看见亲家母和亲家公啊？” “他们去看干儿子了。”薛爸爸道：“就是当年那个高高壮壮的阿虎，您还记得吧？” “记得记得。”三伯微笑点头。 薛爸爸温声：“他在那边的省城帮凌凌做生意，这些年混得很不错。最近家里有些忙，让干爹干妈过去帮忙，趁机多陪陪彼此。” “挺好的。”三伯将大碗搁下，满足轻叹：“饱了！” 薛爸爸问：“还来几颗汤圆不？” “缓一缓。”三伯温声：“年纪大了，不要一下子吃太饱。” 几个孩子吃完蛋糕，簇拥在客厅的角落里下棋。 三伯凑过去，慈爱笑道：“加我一份，好吗？” 扬扬和然然都笑盈盈点头。 小欣眨巴大眼睛，好奇问：“你会下吗？” 三伯忙摇头：“我不会，你教教我，行不？” 小欣哈哈开心笑了，点点头：“好！我教你！” 沙发上的薛爸爸差点儿笑痛肚子。 …… 隔天早上，郑三远上班前找了薛爸爸。 “大同带着钱开车过去，他说将钱搁下，叮嘱她好好养身体，然后就离开。” 薛爸爸温声：“这样子挺好的。你让他周末不用上班的时候，再去多一趟。” 郑三远为难蹙眉：“孩子们对她的怨恨很重。幸好是大同，如果是小多，肯定是不肯去的。” 薛爸爸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让大同去就好，在家里也不要说太多。” 郑三远点点头，“我先上班去了，回头我再把现金还你。” “不急。”薛爸爸挥挥手：“下午学校要提前让学生去领书，我得去喊几个孩子起床，把书包和本子收拾一下。” 郑三远转身离开了。 日子匆匆过了三天，薛凌和薛衡仍是没回来。 薛凌打了电话来，说那边暴风雪有些严重，他们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可惜国际机场所在的城市积雪太多，航班无法保证，所以这两天内只能继续滞留在附近。 程天源叮嘱她要注意安全，她刚应好，谁知信号就断了。 “爸爸！我要听！”小崇抱着他的大腿喊。 程天源苦笑：“已经断了，下次吧。” 小崇失望极了，嘀咕：“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想她。” 程天源心疼，将他抱起来，“很快就回来。过个三五天就行。” 小崇闷闷不开口。 这时，电话又响了！ 小崇以为是妈妈重新打回来，兴奋得跳了起来。 不料，却是阿虎打过来的。 ——我和阿青都在荣城这边，干爹和干妈在省城那边都很好。两个孩子也快开学了，我让他们先留在家里。幼儿园而已，不焦急去。 程天源压低嗓音：“王青好些了吧？” ——好多了。上次我听你的，跟她说了她娘家的事情后，她立刻要求出院回荣城。我赶忙给她办理出院，虽然医生不怎么肯，但听说家里头出了事，也不好拦着。到了这边后，我帮忙料理小舅子的事，她在医院帮忙照顾丈母娘。有人需要她照顾，她反而精神一些。 程天源笑了，道：“我说对了吧？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她身上有责任有担当，自然就得好好的。” ——是，反其道而行之——真有效！我丈母娘好多了，小舅子的事情也快完结了。我回来后，立刻带他去报警，该怎么处罚该怎么赔偿都依法来。那家人混账得很，仗着老人家受了伤，天天开口要钱。我那小舅子没见过世面，也是个老实人，被人家一吓唬，就知道掏钱借钱再掏钱。 程天源道：“等事情解决了，你丈母娘的病更容易好。老人家听到这样的事，一半是惊吓一半是担心，只要处理好了，事情解决了，她的病也就好了。” ——多半是！老人家本来就多病痛，又是惊吓又是担心，哪里能安生？我拿了钱给她，也拿了两千块给王青的嫂子料理家里。对了，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说一声。 程天源问：“什么事？” ——王青的老领导老刘，你记得不？就是当初报社那个胖胖的刘主任？跟刘星是宗族本亲的那个。 程天源当然记得，问：“怎么了？” ——他生病住院了，听说是高血压太严重，头晕得厉害。幸好送去医院及时，不然医生说可能会什么脑溢血。碰巧的是，他就住在我丈母娘的隔壁房，让王青给碰上了。王青跟他聊了很多，然后聊到了嫂子。他……貌似对嫂子有什么误解。 程天源忍不住想起老刘的女儿刘心诚，问：“什么误解？” ——具体情况我不知道。老刘似乎不想多说，只说嫂子毕竟帮过他女儿许多，即便两人没合作了，他仍是感谢嫂子。但阿青说了，他对嫂子好像有不满，只是藏着没说出来。我之前听说嫂子出资办的那家公司，分了她一成的股份，做了两年左右的录音带录像带，对吧？ 程天源答：“是，但去年年底分了。我听凌凌说，小刘急攻进切，总爱弄一些违反道德法规的玩意——涉黄的录像带去赚更多的利润。凌凌不肯，两人闹了分歧，甚至还吵了架。年底结账的时候，小刘领着她赚的钱离开了公司。凌凌在厂房的侧面开始建大厦，已经打好地基。她没这方面的经验，人才也没有，所以没打算自己搞，只投资。这大厦建完后，她说一部分要出租，一部分要投资娱乐行业。”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不好的勾当，咱还是不要碰。就算利益很大，暂时不被抓，但这钱赚了心不安，也没啥好的。 第1005章 不必解释 程天源微微蹙眉：“可能是小刘跟她父亲讲的时候没说实情，甚至还说了凌凌的坏话，不然老刘怎么可能会说出那样的话。” ——估摸是！没事，我天天都在医院陪我老丈母娘，她后天才出院。我明天过去的时候，跟那老刘说一声，他就不误会了。 程天源道：“罢了，不要说太多，人家毕竟是亲生父女，咱们不好说太多。不然那小刘指不定还以为我们挑拨人家父女关系。 ——是吗？嫂子那么好的人，怎么能被诬陷了啊？我可忍不了。我天生就讨厌那些背后放冷箭的人！ 程天源却是一个看得开的人，“无所谓。到了咱们这个年纪，很多事情开始看开了。凌凌她不是小气的人，你也是知道的。小刘毕竟是老刘的女儿。他如果不了解自己的亲生女儿，那也是无奈的。有一句话说得好，日久见人心，对吧？咱们不用太担心。反正离得远，我们来帝都这么多年，也就见过老刘一回，他有什么误会也就随他去了，对我们影响不到。” 他已经四十岁了，很多事情早已经看开。像这样的小误会，根本就是无关要紧，无关痛痒，何必去费力做什么解释或澄清。 小刘那么急攻进切，这样的人常常在河边走，怎么可能不湿鞋。 等她哪一天出事了，被相关部门惩罚了，老刘自然心里就得存着一个大问号。自家女儿究竟是错在哪儿？凌凌为什么不跟她合作了。 日子一长，迟早会水落石出。人家毕竟是父女俩，万一被阿虎说得严重些，指不定会影响人家感情。可别误会加误会，以为人家是要去挑拨他们父女。 ——那就算了！对了，嫂子和薛衡还没回来吗？咋那么久啊？嫂子都弄好了吗？找到投资项目了吧？ 程天源答：“那边遇到暴风雪，所以飞机不能飞。她说还有一大堆程序要办，已经拜托了那边的大使馆人员帮忙调查。两国的法律毕竟不一样，很多事情都要仔细查清，然后再给人家买什么专利。具体是什么，我暂时也不知道。” ——没事，反正嫂子有钱赚，我就有钱赚。我对嫂子一向有信心！ 程天源忍不住问：“牛仔裤的生意已经差了那么多吗？我这次去银城那边，发现到处都是穿牛仔裤的年轻人。帝都这边也都是。怎么这生意就做不下去了呢？” ——嫂子说过，说竞争非常大，而且他们总买不到更好的提升布料。嫂子说，做着做着，迟早会被淘汰出这个市场。她还说，她也已经什么没什么想法了。 程天源不是内行人士，道：“估计是这个原因。她和薛衡打算留着分厂做牛仔裤订单，总厂的机器要全部卖掉，开始新的行业。” ——具体是什么行业，你没听清楚吗？机器都不要？那是要搞其他行业呀？ 程天源答：“她还没说，只说希望能很快买下技术和机器设计图纸。也许做成得好几个月后吧！等她回来了，再仔细问她。” ——行，那我过几天再打给你。干爹干妈都很好，你们也不用担心他们。等我和王青回去后，好好孝敬他们一阵子，再让他们回去。 程天源轻笑：“随你安排。” 接着，他挂下了电话。 …… 几天后傍晚，薛衡和薛凌回来了。 众人都欢天喜地！ 尤其是四个孩子，围着薛凌又是抱又是亲，一个劲儿兴奋喊妈妈。 薛爸爸和妈妈也是高兴得笑不拢嘴。 两人坐了一天一夜的飞机，累得够呛，但看见久违的家人，仍是高兴得很。 “没法子，在中间要转机，所以在路上费了不少时间。” “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薛爸爸喊：“然然！快去给舅舅和妈妈倒温水来！” “哎！”然然奔去了厨房。 薛凌笑呵呵道：“行李箱里有一大堆的玩具和吃的。去！让爸爸把行李箱打开，给你们拿去！” “哇！谢谢妈妈！” “妈妈最好！” “妈妈棒棒！” 薛衡累吁吁瘫在沙发上，轻笑：“我们家小欣竟然还会说‘棒棒’，真是‘棒棒’哦！” 程天源解释：“最近电视里常出现，小孩子学东西快，一下子就能自个乱用了。” 薛衡打了一个大哈欠，问：“阿芳呢？今天需要值班吧？我看我们那边的铁门都关着。” 陈氏正忙着帮忙收拾行李箱，抬头笑答：“她今天要上班。你要回来也不跟她提前说一声，阿芳最近总是等着你，心心念念盼着。你真是的！下次要出门不能再这样了，人家在家里等你快一个月，又是大过年的，总是孤零零一个人，多不容易！” 薛衡眸光微动，嘴唇嚅动几下，很快却又闭嘴。 “……我知道了。我休息一下，晚些时候去接她下班。” 陈氏轻哼：“你糊涂了吧？现在几点了？人家阿芳都要下班了。你现在就算开车去接，也是接不着了。” 薛衡微愣，转而哈哈笑了。 “这一阵子我们在那边天天暴风雪，那天有时候阴沉得看不出任何时间。有时候下午三点多，几乎整个天就黑了，真是受够了！” 薛凌喝着儿子倒来的水，看着几个孩子，心里头甜滋滋的。 “反正都回来了，无所谓咯！人家的太阳哪里比得上咱们祖国自家的太阳！” 薛衡翻了翻白眼，好笑反问：“搞得好像世界上有好多个太阳似的！” “太阳就一个！”扬扬笑嘻嘻道：“月亮也只有一个！我们课本上说，太阳离我们非常非常远呢！老师还说，我们地球绕着太阳转。我起初还不相信呢！太阳不就藏在地底下，早上起来，晚上回去吗？我看都这样！”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凌揉了揉儿子的大脑袋，道：“听老师的！课本上的内容都是科学家和专家经过考证后，才印刷出来让大伙儿看的。” 扬扬依偎在妈妈的怀里，撒娇：“妈妈，你终于回来了。” 小欣气呼呼站起来，叉腰：“分享的！不能缠着妈妈！我们都是妈妈的孩子！” 扬扬对她吐舌头。 小欣气鼓鼓嘟嘴：“妈妈！二哥吐舌头！他脏脏！” 薛凌哈哈笑了，道：“没事，我会说他的。你快去爸爸那边拿布娃娃。妈妈买了一只可爱的小熊给你，很可爱哦！毛绒绒的，摸起来很好很好！” 小欣一溜烟跑去找爸爸了。 陈氏则忍不住问自家儿子：“凌凌买了那么多，你买了什么呀？我怎么好像都看到脏衣服脏袜子而已。” 薛衡苦笑：“妈，你就别乱翻了。幸好都是伯父和伯母自家人，不然我得多丢脸。我买的都是一些补品，还有一件毛衣给您。对了，还有三条项链。” 陈氏一听就双眼发亮！ 第1006章 见面忐忑 “真的？！在哪儿？”陈氏忙加快翻行李箱的速度。 薛衡只好蹲下去帮忙，解释：“补品给小异补身子，一条项链给你，一条给伯母，一条给阿芳。都是同一款式，非常新颖漂亮。” 陈氏问：“黄金的？” 薛衡摇头：“是白金加一些小碎钻，看起来亮晶晶，亮闪闪。” 他很快找到了，递了一条给自家老妈，又取了一条递给薛妈妈。 薛妈妈不肯收，笑呵呵道：“这哪行啊？太贵重了！你给自家媳妇留着。” 薛衡不悦睨她一眼，低声：“伯母，您和伯父哪一次出门没给我带礼物啊？你们总是最疼我，怎么能一点儿尽孝心的机会也不给我啊！” “这——那我就不客气了。”薛妈妈接过：“谢谢啊！等你以后赚了大钱，接着给大伙儿买礼物。” “哎！”薛衡长吁一口气，道：“希望未来半年后能搞成功吧。” 薛爸爸来了精神，好奇问：“还得那么久啊？到什么程度了？” 薛衡解释：“跟对方已经谈妥了价格，但具体还得咨询这边的法律和法规。我们只要给对方买专利和图纸，自己生产机器。” 薛凌笑道：“先回来咨询妥当，然后再去签约取回来。” “不能在那边生产机器吗？”薛爸爸问：“然后把机器运回来？” 薛凌苦笑：“爸，你以为是在自己家国内啊？人家外国人现在的技术比咱们先进，总对咱们防三防四的。咱们悄悄买下私人的专利和图纸，已经很不容易。你想要载人家的机器大摇大摆出关回国，那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程度。大使馆的朋友告诉我们，买机器暂时是不可能的。除非买人家的二手淘汰的老机器，回国自己安装自己修。” “我起初是想买老机器，但凌凌不肯。”薛衡解释。 薛凌耸耸肩：“人家那些老机器都二三十年了，你还跟人家买？咱们要干就得来点儿先进的，如果捣鼓一些老的，没个一两年就没了竞争力。我宁愿一下子出多点儿钱，先进的技术才是未来赚钱的本事和底气。” 薛爸爸认可点点头。 一旁的薛妈妈摇头叹气：“这国外的粮食肯定不怎么好！你看你们两个，都饿瘦了。” 薛衡撒娇：“难吃得要死……起初我们住的酒店很好，伙食还算好的。后来暴风雪来了，吃的——那叫一言难尽。除了牛奶和一些硬面包，冷冷硬邦邦，吃得我牙齿痛。” “给你们好好补补！”薛妈妈笑道：“阿衡，伯母做了你最喜欢的炸排骨呢！” 薛衡立刻笑眯了眼睛：“谢谢伯母！” 薛妈妈赶忙起身，往厨房去了。 程天源则勺了一碗鸡汤，还搁着一个鸡翅膀，递给薛凌。 “这是下午炖的老母鸡，慢慢吃。” 薛凌嘻嘻笑了，赶忙端起大吃特吃。 “大哥！我也要！”薛衡嚷嚷：“你怎么能那么偏心！” 程天源好笑道：“已经盛好了，着什么急！” 薛衡高兴哈哈笑了。 两人吃下一碗鸡汤和新鲜鸡肉，都一脸满足。 薛衡低叹：“感觉……我好像终于活了过来。” “傻子！”薛凌好笑道：“一点儿吃的就五体投地！” 薛衡累吁吁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一旁的薛爸爸给他披上外套，然后走去厨房帮忙。 几个孩子在房间里玩妈妈买来的积木，不时传出兴奋的笑声。 薛凌也是累坏了，回了房间换了衣服，洗了脸，歪在床沿就睡着了。 程天源心疼她累得很，帮她将门掩上。 陈氏帮忙提了行李回去了，“我去煮晚饭。之澜和阿桓估计都要下班了。” 薛爸爸叮嘱：“阿衡睡得太沉，不要来喊他去吃饭。我们会留一些吃的温着，让他和凌凌醒了能吃。” 陈氏歉意低声：“会不会太麻烦……？” “说什么呢！”薛爸爸道：“一会儿阿芳来了，你跟她说一声。让她也不用煮饭了，过来一起吃。” 陈氏笑呵呵点点头，走了。 夜幕降临，几个孩子吃了饼干和点心，肚子不饿。薛妈妈准备几碗小米粥，让他们一人吃下一碗。 薛爸爸微笑道：“天气愈发暖和了，反正没起风，我带孩子下楼在商城里散步，溜达几圈。” “孩子多，一个人看顾不来。”薛妈妈道：“我跟着一块儿下去。” 他们带着孩子下楼去了。 程天源喝了两碗粥，吃了一些肉，随后收拾碗筷去洗。 这时，门被推开了。 程天芳身上的外套和皮包都还没拿下，匆匆走了进来。 下一刻，她愣住了。 她忐忑看着薛衡，见他整个人清瘦不少，躺在沙发上轻轻打着呼噜，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真的回来了？！ 他终于还是回来了。 她不知不觉一阵心酸，眼眶很快泪水盈盈。 看了好半晌，她轻手轻脚走去厨房。 程天源瞧见她，问：“下班了？吃晚饭了吗？炉上有粥还有鸡汤。” 程天芳摇头：“没什么胃口。哥……他们什么时候到的？” “傍晚。”程天源答：“一个多小时了。” 程天芳红着眼眶，低声：“他连说都不说一声。” 程天源道：“国外信号不比我们这边。你嫂子打了回来，总是断断续续。” “他……他怎么说？”程天芳哽咽：“他要留在这边住，对不对？” 程天源眸光微闪：“他没说。他只是太累了，睡在这边。” 程天芳擦着泪水，低声：“我懂……他心里头对我还有气。” 如果不是还在生她的气，他怎么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她不是去上班就是在家。家里有电话，单位也有电话。 他如果要联系自己，即便信号不好，也不可能二十多天都没信号！ 分明是——不想联系她！ 他回来了，却不想回家，宁愿在父母亲这边睡沙发，也不愿回家去睡。 家里离这边才几步远，即便再累，难道就差这么一小段距离？ 程天源擦了擦手，勺了一碗小米粥，递给她。 “洗手，坐下吃。他心里头肯定有气，你回头给他道个歉，不就行了吗？我听他说，他买了三条项链，一条给你，一条给你婆婆和我岳母。如果他真的气得不想理你，怎么还会给你买礼物。” 程天芳听到一愣，很快恢复一些笑容。 “真的？外国买的项链？” 程天源点点头。 程天芳的心情恢复许多，忙低下头大口大口吃粥。 很快地，她将碗搁下。 程天源问：“还要不？锅里还有好些。” “不了。”程天芳解释：“我减肥，晚上不想吃太多。” 她坐在厨房里，等了十几分钟，可惜薛衡仍睡得十分香甜，根本没醒来的迹象。 第1007章 父母归来 程天芳看着客厅里睡着的丈夫，不知何时心里凄然起来。 她轻轻叹气，低声：“哥，我先回去煮洗澡水。等他醒了，你别告诉他说我来过。对了，也别主动劝他回去。” 程天源扭过头来，冷冷瞪她一眼。 “你脑袋是不是有病了？现在还是在闹别扭的时候吗？” “……不是。”程天芳哽咽：“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他如果醒来，我真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程天源想了想，低声：“你回去吧。等他醒来，我就告诉他，你在家里等着他。你先回去煮水，一会儿他肯定要洗热水澡的。他们在那边滞留很多天，身上脏得很。” “嗯。”程天芳起身回去了。 沙发上的薛衡实在太累，睡得实在太沉，压根不知道她来过。 直到半个多小时后，薛妈妈和爸爸带着孩子们回来。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薛衡很快别吵醒了。 薛妈妈温声：“阿衡，去厨房吃晚饭。吃完早些回家洗澡换衣服，晚上再好好睡一觉。” “嗯。”薛衡伸伸懒腰，捏了一下扬扬肉呼呼的脸蛋，道：“我先去吃饭。” 薛爸爸和妈妈带着孩子们去洗澡。 程天源则勺了一碗粥给他，还端出一盘炸排骨和一盘小菜。 “吃吧。吃完就赶紧回去，阿芳在家里等着你。” 薛衡眸光微闪，低声：“大哥，她……知道我今天回来吧？” “知道。”程天源道：“她下班后就来找你，听说你好几天没洗澡，赶紧回家煮水去了。” 薛衡低低“哦”了一声。 程天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低声：“两夫妻没什么好记恨记仇的。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她之前很后悔，哭了好几回，还被我骂了。” 薛衡惊讶抬眸，问：“哭了好几回？” 看来，这个大哥可没将她骂惨。 程天源点点头。 薛衡快速扒粥，低声：“我——我吃完就回去。” 程天源自顾自忙去了，喊：“然然，扬扬，你们两兄弟去那边洗澡。记住不要大吵大闹，可别吵醒你妈，知道不？” “哎！”然然应好。 程天源想了想，道：“算了，你力气还太小，爸给你们提热水过去，别一会儿烫伤自己的脚。” 等他忙完孩子们回来，发现薛衡已经回去了。 两人凑一块儿，很快就会和好的。 …… 时光匆匆，很快又过了两个多月。 程木海和刘英回来了，程天源开车去机场接他们回家。 此时正是三月底，天气已经十分暖和，到处都是春天气息。中午的时候有些热，街上甚至有人穿起了短袖衫。 刘英笑呵呵道：“阿虎妈的身体还很硬朗，走路走楼梯比我还要快！” 程木海解释：“阿虎怎么说都不肯我们早些回来。小两口回了省城后，王青精神很不错，带着我们在附近玩了好些天。阿虎天天带我们去下馆子，肯定花了不少钱。” 刘英突然想起什么，问：“对了，小异的孩子生了吧？几斤？得一个多月了吧？” “差不多两个月。”程天源笑答：“是一个男孩子，模样像极了阿桓。小异已经出月子，现在婶子和她一块儿照顾小家伙。三伯帮孩子取了名字，叫‘薛越’。” 刘英不识字，好奇问：“一个男孩子，咋的取一个女娃的名字啊？‘月亮’——不都是女娃取的吗？” “不是。”程天源解释：“是‘超越’的‘越’字，意义很好。之澜叔很喜欢，阿桓夫妻也很喜欢。” 刘英点点头，傻笑：“这个真是不懂。” 程木海想了想，问：“对了，昨天我打电话回屋里，怎么许久没人接啊？” 程天源压低嗓音：“我爸和我妈去隔壁瞅热闹了。” “啥热闹？”刘英问：“隔壁三远家有什么事？女儿生了外孙，都荣升‘外公’和‘外婆’了。” 程天源叹气低声：“你们不知道，这热闹不是什么好热闹。昨天一大早，天刚刚亮，三远的老丈母娘带着他的前妻来了，堵在他们家门口哭哭啼啼。” “她还有脸找来吗？”刘英哼问。 程天源答：“三远叔问她们要做什么。原来他前妻生病了，病得貌似不清，说是还不起医药费，现在只能等死。老丈母娘希望大同和三远叔帮忙承担医药费，还要收留她女儿。” “不是吧？”刘英一听就皱眉：“这什么世道啊？哪有人这么不要脸的？” 程木海睨她一眼，低声：“别胡说话。大同毕竟是她生的儿子，她生病了，大同也是有责任照顾她的。为人父母，老了病了，靠儿女这话没说错。” 刘英缩了缩脖子，问前方的儿子。 “后来呢？阿春没生气吧？她性子一向很好。” 程天源解释：“三远叔很为难，让大同将她们载走，找医院安顿他妈。老丈母娘看到阿春姐，话就说得很难听，说什么有了新人忘旧人，说什么二三十年的感情，比不得一个年轻的。三远叔很生气，大声说是她女儿不要这个家，而且他们已经离婚，并没有任何关系。大同匆忙拉着老人家和妈妈走了。听说将他妈妈带去找阿桓，阿桓赶忙安排肠胃科的医生去负责。” “病重吗？”程木海问。 程天源答：“听说有些严重，得动小手术。费用有些高，但三远叔肯定还是付得来的。” 刘英没好气道：“这老丈母娘真不是什么东西！说这样的话，够过分的！阿春肯定很难过吧？这话太嘲讽人了！” 程天源低声：“阿春姐躲在厨房没出来，小铁头就很生气，指着那老丈母娘她们骂。郑叔忙将他拉在身后，说不要出声。遇到这样的事，阿春姐最难堪。我岳父劝三叔不要管太多，都得让大同管。大同毕竟已经二十多岁了，可以结婚的年纪了，照顾自己的妈还是可以的。可惜……他工作太忙了些，兼顾不了很多。最近是小异白天去医院照顾，晚上大同去照顾。多多还得读书，也就十五六岁，不好让他去。” 刘英没兴趣听了，问起自家儿媳妇。 “凌凌她又去外国了啊？阿衡跟着一块儿去的？” 程天源答：“是，这次去的人更多。凌凌还在帝都找了五六个师傅，又是办护照又是订机票，弄了一个多月才顺利出发。” 刘英好奇问：“究竟要弄啥？” “说了你也不懂。”程木海道：“凌凌肯定是觉得好，才会去忙。咱们不懂，就不要问太多。” 程天源没像老父亲一般，可惜他具体也不知道是什么项目。 “我听凌凌说了，暂时还不确定能不能买下来人家的技术。如果顺利买下来，那些带过去的师傅能做出那机器，回来就要办一个新厂子。” 第1008章 前妻求回归 时间匆匆又过了两个月，夜幕降临，万家灯火。 程天源检查好两个儿子的作业，走去厨房帮忙。 刘英和薛妈妈一边聊着话，一边做菜。 “阿源，凌凌要回来吃饭吧？一大早连饭都没吃就出门。” 程天源摇头：“她说不要，爸也不回来吃。厂里的机器正在往外搬，买家带了很多工人来搬缝纫机。人多事情杂，可能有些人会顺手牵羊，他们得守严禁些。” 薛妈妈问：“阿源，他们究竟卖多少了？你这几天有没有去帮忙？” “有。”程天源解释：“现在卖了缝纫机，其他杂七杂八也卖掉不少，大概卖了将近五六成了。爸爸说，剩下的可能都只能卖成废品。” 薛妈妈一听就暗自心疼，皱眉道：“真是的！他怎么能让她卖掉那么多！当时购买进来的时候是一大堆钱买的，现在卖的却是废品！这个败家女！” 程天源缩了缩脖子，低声：“妈……话不能这么说。机器什么的，大多数都十几年了，都已经被市场淘汰掉的。人家来买二手的，自然是贪图便宜。一些实在太老的，咱们用着能赚钱，但人家是坚决不会买来亏欠，咱们就只能当废品卖掉。” “唉……”薛妈妈忍不住道：“这家伙什么都要去赚！你看！明湖那边的大厦如果不是刘小雨和廖老板去帮忙督工，根本就没法好好进行。人家领着你的工资，给你慢慢干活，你能拿人家怎么办？幸好弄成承包制，只要找人帮忙监工。人家刘小雨还特意丢下整个养猪场来这边帮忙——她真是够麻烦的！” 刘英呵呵笑了，不敢乱评价什么。 “凌凌可能是为了能有更大的发展吧……不过，如果是我，我肯定是觉得够了。这人啊，一辈子能赚多少钱，谁知道个数啊？对吧？够用够花也就够了。” 程天源无奈低声：“妈，什么才叫够啊？现在趁着年轻赚多几年，努力也是为了这个家。凌凌她没少辛苦，咱们不会帮忙，就不要说一些话来打击来挖苦。” “我没有。”刘英不满嘀咕：“我是说如果是我已经够满足了！” 薛妈妈连忙劝：“没事没事，阿源只是听错了。你妈不是这个意思，她是觉得很满意，并不是什么挖苦，别误会。” 程天源转身去盛饭，道：“不说了，咱们赶紧准备吃饭吧，刚才扬扬嚷嚷着饿了。” …… 斜对面套房里，郑小异抱着熟睡的儿子，蹙眉发呆。 刚进门的薛桓松了松领带，宠溺微笑：“小家伙睡着了？” 正望着窗外发呆的小异吓了一跳，转而笑开了。 “原来是爸爸回来了！” 薛桓赶忙去洗手，然后擦干走过来，“你累了吧？我来抱小越。” “不用。”郑小异低声：“他睡熟了，我放他下去睡。” 薛桓看着熟睡的小胖儿子，心立刻被萌化了。 “他今天乖吗？有没有闹腾？” 郑小异摇头：“很乖，吃了睡，睡了吃。不过他睡的时间比之前偏少一些了，应该会越来越少。” “暂时幅度不会很大。”薛桓解释：“刚出生的时候每天都是睡了吃吃了睡，后来慢慢减少，直到稳定下来。” 郑小异看着小儿子，不知不觉轻轻叹气。 薛桓一下子听到了，拉住她的手。 “怎么了？担心什么？下个月放暑假了，再过的三个月你就能回校继续念书。功课什么的都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的。唯一不方便的是需要转一趟公车去学校，来去有些麻烦。不过你放心，我会尽量抽时间去接你。” 郑小异微微一笑，低声：“我不是担心这个。转公车其实也不算麻烦，反正咱们楼下就有公车站，去哪儿都很方便。我是……在烦躁我妈的事。” 薛桓挑眉问：“怎么了？她的手术非常成功，休养得也算好，是不是后续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郑小异摇头，转而看向一旁的儿子，低声：“自从自己当了妈，发现孩子的吃喝拉撒睡什么都得靠妈妈或长辈们，我就觉得当年……我妈也是这样过来的。” 薛桓温声：“你妈是不是还缺钱？我一会儿再拿多五百块，你替我悄悄递给她。” “不是……”郑小异垂下眼眸，低声：“是我妈……她一直想要跟我爸复合。我外婆总劝我和大哥，一定要去劝我爸爸同意。我妈说，她很后悔离开我爸爸。她很想念我们，每天都以泪洗脸。” 薛桓眸光闪了闪，问：“你和你大哥商量要去劝你爸？” “我们也都踌躇不已。”郑小异叹气：“爸爸也不是我们劝得了的。另外，阿春阿姨对我们向来很好，我们这样子做也许……” “肯定不行。”薛桓打断她道：“你妈跟你爸爸已经离婚了。你爸跟阿春阿姨也已经结婚。她虽然对你们没有生育之恩，也没有多久的养育之情。但她为了这个家庭也付出不少，精心照顾你们几个和岳父。你可千万不要一时心软就去说傻话。将心比心，阿春阿姨知道了，她得多么伤心！” 郑小异顿时泪光闪闪，低喃：“我……我还没去说。我大哥也是很为难。我妈说她要回归这个家庭，说当初她是不想离婚的，是我爸非离婚不可。她现在无依无靠，外婆那边也没法兼顾得了她。她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大字不认识一个，现在身体又偏虚弱，根本做不了辛苦的工作。” 薛桓低声：“你大哥有工资，你也有我，平常拿一些给她花肯定是没问题的。” “可是——她想要回到我们的身边。”郑小异哽咽：“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是拒绝的。可我已经当妈妈了……十月怀胎的辛苦，还有养育一个孩子的诸多辛苦，实在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薛桓搂住她的肩膀，温声：“不要伤心，我明白你的为难。只是，有些事不可能尽善尽美。如果你开这样的口，必定会伤了阿春阿姨的心。再说，你爸也是不可能答应的。” 当初即便没有阿春阿姨，岳父宁愿起诉离婚也非离婚不可。 更何况他现在跟阿春阿姨感情深厚，相濡以沫，又怎么可能答应！ 郑小异叹气：“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妈妈她这样子，算是活该。但她已经真心悔过，迫切想要回到我们的身边。如果她有地方可以去，有人能照顾她，那我们大可以只拿钱给她。可她现在孤零零住一个小租房，我和大哥每次看到她哭，就忍不住难过。” 薛桓想了想，道：“等她休养好了，看看能不能找一份轻松的工作，让她有一些朋友同事作伴。钱我们可以帮忙照顾着，精神方面的提升，可以在这方面补给。” 第1009章 子女无奈 郑小异忍不住问：“就……这样吗？” 薛桓眸光微动，低声：“不然呢？小异，你妈妈已经跟你爸爸离婚，他们在法律上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都说是‘前妻’，就是已经不复现在了。你如果跟你哥不把位置摆好，阿春姨她多委屈。” 郑小异不知想到了什么，道：“我妈说，想要跟我们住一块儿，在外头一个人租房子孤零零的。可我哥很为难……说他在电视台那边有单间小宿舍，让我妈暂时搬过去住。不过我妈她不要。” 薛桓低声：“那她究竟要怎么样？如果回归家庭的话——那肯定是不可能了。小异，这样的提议，你可千万不要去那爸面前提，尤其是不能让阿春姨知道。” “嗯。”郑小异点点头。 薛桓忍不住问：“那多多呢？他应该不怎么知情吧？” 郑小异摇头：“他现在上高中，功课有些紧。我和大哥不敢什么都告诉他。而且，他对我妈……没什么好心情。我妈开始赌博的时候，我和我哥的年纪偏大些，我们懂得自个捣鼓东西吃，偶尔在学校吃。多多他不一样，他当时还小，又是脾气冲的男孩子，他对我妈没一点儿好印象。” 薛桓对这个岳母也没什么好印象，尤其是住院的时候，整天对医务人员挑三拣四，还打着他的旗号出来嚷嚷，说什么是薛主任的亲戚，让医生和护士们都要悠着点，要什么最好的待遇，最好的治疗，弄得一大堆同事很为难。 幸好他在医院的时间不短，大多数同事也都了解他，不然就她这样的行事风格，估计院长找就找他谈话了。 “那就不要告诉他。他跟铁头的感情好，让铁头知道也就是让阿春姨知道，都不是什么好事。一家人想要和睦相处，有时候并不是什么都透明知情就是好事。” 郑小异点点头，“我知道了。” 本以为唐虹有女儿和大儿子的救济，病也已经好了，应该不会再来郑家闹，谁知她却拉住女儿不放，说什么要帮她带孩子，让女儿放心去读书，她要搬过来荣华商城住，帮忙照看小越越。 郑小异提出来后，薛桓想都不想就拒接了。 “不行，你爸和阿春姨他们得年底才可能搬去明湖的别墅，那边现在还在装修，根本住不得人。你妈如果住进来，咱们都在同一个楼层，抬头不见低头见。你爸见了她，难免会尴尬。阿春姨也不好意思，对吧？” 郑小异始料不及他会拒接，忍不住有些不悦。 “我哥的宿舍左右都是住着男同事，我妈一个人住那边很不方便。再说，她不是电视台的员工，进出也不方便。咱们这套房有两间客房，洗手间也多。地方空着也是浪费了，我妈却要去租房子……” 薛桓蹙眉道：“我刚才说的是这些吗？你耳朵是怎么听的？我是担心她来了以后，会打扰岳父和阿春姨的感情，家里指不定要闹起来。” 郑小异闷声：“她只是来帮我照顾小越。下个月我就要开学了，妈一个人照顾小越越，还要做饭什么的，肯定忙不过来。如果我妈来了，婆婆肩上的事情也有人能分担。你上班那么忙，我一开学肯定也忙。咱们不能将孩子丢给婆婆一个人，她会累坏的。” 薛桓仍是觉得不好，低声：“阿春姨会过来帮忙带的。你妈就算了，别让她来了。” 他的话刚出口，郑小异忍不住不悦轻哼：“我怎么总感觉——你好像很不喜欢我妈。” 薛桓微愣，忙摇头：“一码事归一码事。她是你的母亲，我很敬重她。但这件事的后果可能不怎么好，所有要慎重考虑。” 郑小异毕竟年轻，被他说得有些无言以对。 “那该怎么办？我妈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收拾了。我哥也觉得好，他说他现在的工资还偏低，没法给妈租一个大房子。我爸那边，给了医药费后就不好回去拿了。” “钱这方面不用急。”薛桓温声：“我还有一些存款。明天早上我去银行拿一千块，然后去中介找一个环境不错的房子租。如果怕不安全，咱们还可以找小区租。” 郑小异很是为难，低声：“都怪我……还不会自己赚钱，连自己的妈都没法照顾。” “你现在还不是赚钱的时候，自然没钱。”薛桓轻笑：“可我有钱啊！咱们是夫妻，我的钱就是你的钱。等三年后你毕业，到时你每一个月都能有工资领，压根就不用怕。” 郑小异起身道：“那我先去找我哥商量一下。” 薛桓倒是不担心郑大同会怪责自己，毕竟这是自家的地方，他不让丈母娘住进来，自然有他的道理。 果然，郑大同听完以后只是有些为难，不敢怪罪薛桓。 “他这么考虑也是有道理的。咱们都住同一楼层，彼此遇到了——怎么可能不尴尬。” 郑小异叹气：“哥，你明天早上去上班的时候，就跟妈说一下，让她委屈多几天。等阿桓给她找了好地方，我们过去帮她打扫搬进去。” 郑大同低声：“阿桓他已经花了不少钱了……” “这个不用担心。”郑小异解释：“他家都不是小气的人，而且钱都是他自己赚的，不是去公公婆婆那边拿的。” 郑大同禁不住烦躁叹气：“都怪我没本事，现在的工资还那么低！我上个月还去爸那边拿了一点儿花，不然……连买一件新衣服都凑不齐。” “刚开始工作，工资怎么可能高。”郑小异道：“我听阿芳姐说，她刚开始进去的时候，也是不高的，就两百多些。但那边几乎每一个月都会升一点，慢慢一年年增加起来。她在那边几年，现在已经五百了。加上一些补贴之类的，我猜可能会有七八百。” 郑大同低声：“其实，咱妈会不会……花得有些大。她总说要买药买补品，还说那些玩意都贵。但我一个月的工资，根本就不经她一个人花。” “你怀疑她还去赌？”郑小异惊讶问。 郑大同摇头：“应该没有，也就两百来块，哪里禁得赌。可能是她平时大手大脚花习惯了，所以总是改不回来。” “多半是。”郑小异低声解释：“她前天买了一套裙子，就五十多块。她确实有买补品，鱼胶什么的，还有一些洋参，这几天她炖了不少吃。这些应该也是蛮贵的。” 郑大同苦笑：“如果不是你从阿桓那边给她好几百……早就不够花了。”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满是无奈和困顿。 第1010章 离家出走 一转眼，中秋节到了。 金秋时节，花果飘香。 小欣和小崇都已经三周岁，个头一模一样高。 小崇长得很像然然，小欣则愈发像妈妈。 程天源一大早就上市场买了一大堆的食材回家，然然和扬扬陪着爸爸一块儿去，帮忙拧了肉菜回家。 一路上，父子三人聊着话。 然然好奇问：“爸，我听铁柱说他们很快就要搬走了，是吗？” “是，估计再过两三个月吧。”程天源解释：“前天我带你们去工地找你妈，你们在车里看到的那个大湖没？就在大湖的另一侧。” 然然忍不住万分羡慕：“铁柱哥和多多哥他们要搬新家了哎！爸，那咱们什么时候能搬家？” 程天源好笑反问：“咱们搬去哪儿？荣华商城已经是我们家的，整个帝都应该没这么宽的家吧？这里是地处市中心的最繁华地带，去哪儿都方便都近，去哪儿找这么的好的地方搬？” 扬扬笑哈哈问：“爸，咱妈不是在那个明湖的旁边也建了房子吗？不！是大厦！我和我哥都数过了，已经十二层了！” “对啊！”然然接口道：“那地方有湖，还有很多树，附近还有一个大公园，住那边肯定很不赖！” 尽管两人都已经少年模样，但毕竟心思稚嫩，一开口想到的便是有得玩。 程天源摇头解释：“你妈不已经说了吗？那是建大厦的，但主要都是办公用地，不是来住的地方。” “装修一下不就行了吗？”扬扬笑道：“大部分去办公就好了，我们只需要一层——不，半层就够我们一大家子住。” 程天源摇头：“那边虽然有公园，附近貌似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但暂时不适合咱们去住。第一来是弟弟妹妹都还小，他们都还不太会游泳，下水很危险。另外，办公的地方多半吵闹得很，不适合居住。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年纪大了，睡眠质量差，可不能住太吵闹的地方。” 两少年很是失望，闷声：“那我们什么时候能搬家啊？” “十八楼住得不好吗？”程天源反问：“等你们以后赚钱了，能自己买房了。你们就算住到天涯海角去，我和你们的妈都不会反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前提是你有条件去住。” 两少年一听，讪讪不敢再开口。 程天源趁机嘲讽：“每次放假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就带你们四个去玩，你们住过的地方还少啊？今年暑假你们去北方玩，还住在山脚下半个月，对吗？” 扬扬嘻嘻哈哈笑了，很灵活转开话题。 “爸，多多买了一个游戏机，就是那种俄罗斯方块，一块块下来，然后就慢慢叠加——可好玩了！我能不能买一个啊？” 程天源蹙眉问：“不已经买过了吗？你和你哥玩坏两个了！” 然然讪讪低声：“都坏了，现在有新版的。听说新版的游戏更好玩，而且不容易坏！” “骗鬼去吧！”程天源嘲讽。 “爸爸～” 程天源好笑反问：“我是鬼吗？那么好骗！” 扬扬嘀咕：“爸爸如果你不给我们买，那我们就去找外公买。外公最疼我们了，我们要买什么，他就给买什么。” “不行！”程天源冷哼：“敢去外公面前撒娇撒泼，那就吃我的棍子！下个月月考，如果你们的成绩都能进步五名，我就给你们买。” 两个少年立刻哭丧着脸，“爸！五名太多了！太多了！” 程天源扯了一下嘴角，“不能进步，就不要来我面前晃悠。游戏机也免谈，不可能。” 两个儿子都不是成绩优秀的学生，虽然算不得差，但绝对算不得好。 他看着他们的成绩单，曾经被气得差点儿吐血。他读书的时候每次都是班里第一名，凌凌的成绩也绝不可能差，可怎么两个儿子的成绩总是不乐观，总在班里的中层飘荡。 “我们争取！” “争取争取！” 程天源低低应一声，心里压根没什么信心。 几个孩子之中，唯独小欣的记忆力最好。那孩子听几遍电视里的广告，就能自己惟妙惟肖表演出来。 哥哥们读书写字，她只要凑前听多几遍，就能一直记得很牢固。 他猜测，小欣以后的读书成绩会是最好的。高强的记忆力，是成绩的关键。当然，也得自己好好学习，不然也是厉害不了。 “小崇和小欣明年就要上幼儿园，到时他们也会开始学习。你们做哥哥的，得给他们树立好榜样。现在再不努力，小心我什么都给你们扣下来。到时别说是游戏机，就连零嘴零食也没有。” 父子三人来到楼下，刚要绕去坐电梯——却看到郑三远和朱阿春匆匆快步走出来！ “阿源！你们看到铁头没？！” 程天源摇头，见他们神色匆忙，朱阿春的眼睛红红的，忍不住问：“怎么了？今天放假，铁头应该在家才对！” 郑三远焦急解释：“大同那臭小子说了一大堆难听的话，铁头跟他吵起来！他气不过，收拾了东西离开了，还留了一张纸条，说他会很快回来接她妈妈离开的傻话。” “什么？！”程天源吓了一大跳！ 一旁的然然和扬扬也被吓得不轻。 “天啊！铁头哥他离家出走了！” “他去哪儿了？！做什么啊？！他带钱了吗？” 程天源一时反应不过来，懒得搭理他们，赶忙问：“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朱阿春哽咽道：“我……我也不知道。昨晚他们两兄弟吵了什么，我具体也不知道。后来我赶过去的时候，铁头冷冷说了一声没事，然后就关上门。今天学校放假，我还以为他睡晚一些。谁知刚才进屋里去找他吃早饭，根本没他的身影。床铺凉飕飕，昨晚应该就离开了。只是——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什么时候走的。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冲动！都怪我，昨晚怎么不好好问清楚。如果我劝住他，他不生气了……呜呜呜！” 郑三远抱住她，忙道：“我们立刻去找，先不要自责。都是大同那臭小子的错，铁头估计是被气坏了，所以才会这么做。铁头一向都很乖，肯定是大同说话太过分。” 程天源赶忙道：“我们去车站或者火车站找找看吧。十六七岁的少年最容易冲动。他既然这么留言，肯定是要去远的地方。” 他转身将手上的袋子都扔给两个儿子，匆匆吩咐：“你们赶紧把菜都带上去，回家帮忙照顾弟弟妹妹。我和郑叔他们去找人！” 话语刚下，他们三人奔跑开。 然然和扬扬好不容易回神，赶紧或抱或扛或拧，将一大堆食材带进电梯。 第1011章 忙碌寻找 两少年力气大，尽管东西多，仍很快将食材搬了回家。 薛爸爸和程木海正在窗口下棋，瞧见两个孙子狼狈或扛或背，忍不住都哈哈笑了。 “加把劲儿！” “快点儿！” 外婆和奶奶瞧见了，赶忙出来帮忙。 刘英心疼道：“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啊？你爸呢？瞧！都满头大汗！累了吧？” 薛妈妈则笑呵呵道：“没事，坐下歇口气就好了。大男孩了，偶尔干点儿累活儿不算啥。” 小崇和小欣正在客厅踩小自行车，互相追逐着欢喜咯咯笑。 然然顾不得喝水，擦汗道：“铁头哥他离家出走了！” “什么？”薛妈妈听得愣住了。 刘英好奇问：“走去哪儿？离家做什么？他不还在读高中吗？已经考上大学了？外地的？” “不是！”扬扬大声：“奶奶，你听错了！他跟大同吵架，然后写了信，然后就不见了！” “啥？！铁头不见了？！”薛爸爸和程木海慌手慌脚奔了出来，问：“咋回事啊？说清楚些！” 薛妈妈似乎想起什么，道：“难怪刚才隔壁大声嚷嚷的，我似乎还听到阿春妹子在哭。” 然然解释：“铁头哥和大同哥吵架，然后他昨晚收拾行李离家出走了。爸爸和郑叔公，还有阿姨都去找人了。” 众人都吓了一大跳，有些换不过来。 程木海道：“昨晚——我貌似听到隔壁在嚷嚷。我起初还以为是多多和铁头在玩，后来也没往心里头去。想不到竟是这么一回事。” 刘英低声：“他们平素里感情挺好的，怎么突然吵起来？还吵得这么严重？” “男孩子嘛！”薛爸爸语重心长道：“都是年少轻狂的年纪，尤其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心性更是大，脾气也大。” “铁头那孩子一向乖巧。”薛妈妈提醒：“估摸是大同的话说重了吧？” 薛爸爸摇头：“错了，铁头他是乖巧，但他只是表面上的乖巧。他实则非常坚强又硬气，他比普通孩子要早熟很多，不能将他当成小少年看了。” 刘英问：“他几岁了？快十六岁了吧？” 薛妈妈想了想，答：“年底就十六岁了。” 刘英道：“那不还没成年吗？啧啧！怎么闹得这么大？大家赶忙想一想——咱们也去帮忙找吧。” “对。”薛爸爸附和点头：“咱们商量一下，你们两人留下来照顾孩子，料理厨房的吃喝。我和木海出去帮忙找。” 薛妈妈比较冷静一些，道：“你得开车去，走路肯定不行。那孩子手长腿长，一下子就能去大老远。你们两个糟老头儿怎么走得比人家快。” 薛爸爸应声，转身去找钥匙。 程木海套上薄外套，道：“如果找不到，我们傍晚再回来。中午你们自己吃。对了，我们会不时打回来问消息的。” “把大哥大带上。”薛妈妈提醒：“凌凌退下来的那重玩意给了老薛。只要按几下就能打电话，出门最方便。” 很快地，薛爸爸和程木海下楼去了。 薛妈妈看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焦急道：“希望能快些找到。孩子在外头，菩萨可要保佑他千万不能出事。” 中午时分，郑小异抱着小越越来敲门。 “伯母，我爸和阿姨怎么都不在？多多早上去补课，下午才回来。阿姨是不是跟我爸出去了啊？” 平常两家人进出，如果家里头没人，都会跟隔壁说一声，偶然寄放一下钥匙，免得家里人回来进不去。 郑小异这些天忙功课，好不容易学校放假，赶忙抱着儿子过来窜门。 两三天没吃到阿春姨做的饭菜，心里头想念得很。 薛妈妈听她这么问，立刻猜到她仍不知情。 她现在拖家带口的，要不要告诉她。 郑小异见她没反应，脸色变了又变，忍不住问：“伯母，您怎么了？” 然然从外婆后面钻出脑袋，低声：“小异姐，那个……铁头哥离家出走了，你还没知道吗？” 郑小异吓了一跳，问：“什么离家出走？！铁头他怎么了？” 薛妈妈知晓这事很快就会传开，也知道不好隐瞒，只好实话实说。 “具体什么情形我们不知道，都是听然然和扬扬说的。早上八点多，你爸妈就出去找了。在楼下的电梯口遇到我家阿源，他赶忙去帮忙。两个老头子也出去帮忙找，都还没回来。估计是还没找到。” 郑小异慌成一批，问：“怎么会离家出走的？阿姨打他了？我爸骂他了？” 然然脆脆答：“大同哥哥跟他吵架，昨晚吵的。” 郑小异眸光微闪，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白了又白。 “那个——我哥呢？他还没回来吗？” 薛妈妈摇头：“没见有人回来。今天不是中秋吗？平常这样的大节日，大同铁定是早早就去找新闻报道了。” 郑小异慌道：“我去找我哥！我也去帮忙找铁头！” “等等！”刘英探头出来，皱眉道：“傻孩子，你手里还抱着小越越呢！” 薛妈妈赶忙招手：“对对对！孩子给我，我们帮你带着。” “不行……”郑小异道：“我抱去给我婆婆和公公吧。这孩子有些认生，偶尔会哭哭啼啼！我先回去了！” 薛妈妈和刘英见她抱着孩子狂奔回去，互视一眼，心里头沉甸甸的，很是担心难受。 这大过节的，怎么凑上这样的事啊！ 两个老人心里头有事，根本没什么胃口，中午只做了几碗拉面给孩子吃。 孩子们玩了一通后，两个小的困了，回自己的小床睡觉。 扬扬则和然然拿出课本赶作业，一边低低嘻嘻闹着玩。‘ 倏地，窗外响起声音——“做作业需要戏耍玩笑吗？嗯？” 两人赶忙往窗口看去，发现是薛凌拧着一个小皮包，双手抱胸瞪着他们看。 她鼻尖轻哼：“告诉你们多少遍了？学习的时候就认认真真学习，玩的时候就尽情去玩。你们倒好，整天将我的话当耳边风，一边写作业一边唠嗑玩耍！” “没有啦！”然然讨好笑了笑，低声：“就刚才休息了几秒钟，然后你就回来了。” “对对对！”扬扬笑嘻嘻：“就几秒钟而已！妈，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啊？巴巴回来吃月饼吧？” 薛凌睨他一眼，解释：“忙完就回家。都别贫嘴了，好好安静写作业。” 两人忙埋下脑袋瓜，装出一副不能再认真的模样。 薛凌在门口换鞋，发现都静悄悄，猜测可能是两个小的在午睡，老人们也都去午睡。 “你们爸爸呢？出去了？” 然然立刻逮着机会，马上扔下笔将铁头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 扬扬自然也不愿放过这个机会，加了进来。 薛凌听罢深深皱起眉头，问：“还没消息？有没有人打电话回家？” 第1012章 帮忙找人 然然摇头：“没有！” 扬扬道：“小异姐姐出去帮忙找，她也没回来。刚才婶婆抱了小越越过来，见隔壁的门还关着，只好回去了。” 尽管自家爸妈总让他们喊小异“阿姨”或“舅妈”，但小家伙们跟铁头和多多走得近，整天兄弟相称，慢慢地辈分都开始乱了。 薛凌也懒得纠正，反正彼此熟悉，年岁相近不妨姓名相称，没必要计较太多。 慢慢地，连两个小的也开始喊“哥哥姐姐”了。 薛凌给他做了一个嘘声动作，道：“奶奶和外婆她们都在休息，别吵醒她们。” 她进了屋，洗了手，匆匆倒了一杯水喝。 接着，她用新的“诺基亚”手机拨通了程天源的老“大哥大”。 一会儿后，对方接听了。 薛凌担忧问：“怎么样了？人找到了吗？” 程天源很是焦急，解释：“在各个车站找了一圈，根本没他的身影。阿春姐和郑叔去了他们的老房子附近找，也是没消息。” 薛凌想了想，道：“报警吧！他还没成年，算是半大的孩子。警察同志接到这样的报案，肯定会派人帮忙找。帝都这么大，一千来万人，找一个人无疑是海底捞针。” 程天源焦急问：“警察能去哪儿找？他们又不了解铁头那孩子！” 薛凌沉声：“你是不是急糊涂了？他们不了解，但他们有各种监控设备啊！车站火车站等等，只要调出监控，查看买票的人，买了去哪儿的车票，这不一下子就明朗了吗？铁头如果十来岁，那他应该不会离开帝都。但他已经这般大，估计出去外头的可能性更大。” 乱哄哄找人怎么行，帝都地方这么大，人也多，想要找一个人，尤其是一个要故意离家出走的人。 除非是警察同志帮忙，不然根本做不到。 “对啊！我一时着急都没想到！”程天源忙道：“我先带他们去报警！” 薛凌又道：“你问一问阿春姐，铁头有没有什么很要好的同学或朋友。他读书好些年了，肯定有不少好同学。打个电话联系老师，让老师帮忙找一找，问一问，指不定有好消息。他大半夜出门，指不定会找关系好的同学借宿。” “好！”程天源应下。 薛凌挂了手机，匆匆换了衣服，随后打了电话找程天芳。 “阿芳，你知道大同在哪个部门吗？” ——知道，他在编辑部。 薛凌问：“他现在还在那边上班吗？今天什么时候下班？” ——今天是中秋，下午三点后就能下班。编辑部比较灵活，只要他的稿子交上，不用固定时间上下班。嫂子，你找大同有事吗？ 薛凌苦笑：“很急的事。你告诉他一声，让他忙完赶紧回家。” ——好！嫂子，今晚我和阿衡回你们那边吃。 薛凌心不在焉应好，挂上话筒。 这时，外头响起了喊声：“妈妈！多多哥回来了！” 薛凌忙走了出去，只见多多背着书包，正笑呵呵跟然然他们两兄弟聊天。 十八九岁的少年郎，高大俊美，尽管眉眼仍带着一点儿稚嫩，但不妨碍眉目的自信和张扬。 “凌凌姐！” 薛凌扯了一个笑容，对他招了招手，“你家现在没人，你先来这边陪然然他们吧。” 多多拍了拍家门，好奇问：“我爸爸和阿春阿姨去哪儿了？今儿可是中秋！” 薛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低声：“他们有事出去了。多多，我得先问一问你。你知道铁头有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 “知道！”多多爽朗笑开，手往胸口一拍，道：“就是我啊！” 薛凌有些哭笑不得，反问：“那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对了，他这两天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比如心情不怎么好之类的，有没有跟你说过？” “没啊！”多多狐疑问：“怎么了？是不是那小子说了什么啊？” 然然挑了挑下巴，低声：“他昨天晚上离家出走了。” “什么？！”多多瞪眼掉下巴：“离家出走？！走去哪儿？” 薛凌摇头：“如果知道他去哪儿，那事情就好办多了。你爸爸和阿春姨，还有阿源，从早上八点多就出去找了，现在还没有消息。对了，你姐姐也出去找人，现在还没回来。” 多多愣了半圈，惊讶问：“不是——他为什么会离家出走啊？爸爸和阿姨骂他了？不可能吧？！那家伙也没什么好骂的！成绩好，学习认真，家里的活儿也帮忙干，哪里需要骂啊！我爸都说了，他比我省心一百倍。” 薛凌眸光微动，不明白内情也不好说什么。 倒是然然记得早上朱阿春说过的话，解释：“阿春阿姨说了，昨晚铁头跟你哥吵架，闹得很大声，后来关上门去睡觉，谁知半夜就留了一张信悄悄走的。” 多多惊讶瞪眼，脸色有些不怎么好。 “我哥那混蛋在搞什么？！他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扬扬摇头：“……吵架肯定说不好听的话。” 多多气呼呼捶了一下墙，粗声：“怎么搞的？！大过节的——闹什么啊？！” 薛凌招了招手，道：“你先进来喝杯水，我载你去找铁头关系比较好的同学或朋友，看看他有没有躲朋友家里。” “好！”多多立刻点点头。 一会儿后，两人匆匆出发了。 然然和扬扬继续写作业，不过没了爸爸和妈妈监督，很快又偷偷玩到一块儿去了。 小崇被吵醒了，爬了起来。 他睡眼惺忪看着两个哥哥在摔跤，嘻嘻开心笑了，喊：“加油！加油！” 小欣也被吵醒了，翻了个身，迷糊打了一个哈欠，“哥哥……我要尿尿。” 然然和扬扬对视一眼，顾不得摔跤了，慌忙松开彼此，跳坐起来。 一个人捞起妹妹，一个人背起弟弟，匆匆去了洗手间。 一会儿后，然然倒了水。 “都过来喝水，然后等妈妈和爸爸回来。” 小欣委屈巴巴：“我不喝水……我要吃东西！” 扬扬“哎！”了一声，不耐烦道：“睡醒要喝水，不喝水没给饼干吃！” 小欣气呼呼瞪了瞪他，却发现拗不过，只好端起水，小口小口喝完。 小崇则早就渴了，咕噜喝下，然后爬到大哥的身上去。 “大哥，咱们也来摔跤吧！” 然然将他拧起来，扔在沙发上，嫌弃十足：“就你这个小模样，我一个胳膊你就搞不定！还摔跤！” 小崇傲娇哼一声，快步奔去骑三轮车。 然然喊：“扬扬，去对面喊奶奶和外婆，说弟弟和妹妹都醒了。” “你干嘛不去啊？”扬扬气哼哼：“什么事都让我去？” 然然理直气壮挺胸：“因为我是大哥！因为我是你哥！” 第1013章 昏迷不醒 扬扬扭过微胖的身躯，喊：“小崇，去对面喊奶奶和外婆！就说妹妹都醒了！” 小崇一边踩着三轮车的轮子，一边脆脆道：“为什么让我去？我是弟弟！” 扬扬气呼呼叉腰：“因为我是你二哥！二哥！” 小崇嘻嘻笑了，“可你不是大哥！” 扬扬被气笑了，追着三轮车后面跑，大声：“我揍你屁股！不许跑！” 小崇大笑，拼命踩车逃开了。 然然见两个弟弟都不可靠，无奈只好转身自己去喊。 薛妈妈打了哈欠开门，揉了揉他的发丝。 “作业都完成了吗？都三点多了啊！外婆得去准备晚餐了。今天是中秋，咱们得做多点儿饭菜吃。然然你们想吃什么？” 然然嘻嘻答：“糯米糕。” “好。”薛妈妈立刻答应：“外婆马上去做。” 然然转身道：“我去喊奶奶。” “去吧。”薛妈妈揉了揉眼睛，道：“你奶奶中午总说她的头有些晕，我让她睡多一会儿。平常这时候她早就醒了，可能是头晕，所以睡得比较久。” 她去了洗手间，然后走去客厅喝水，转而走进厨房。 不料这时，然然慌里慌忙奔进来。 “外婆！奶奶她——她喊不醒！” 薛妈妈微愣，似乎感觉那些地方不劲儿，慌忙将手中的锅丢下，赶忙冲去刘英和程木海的房间。 只见刘英躺在床上，脸色如灰，一动不动。 薛妈妈慌忙喊：“快！拉窗帘！” 然然撒腿就冲过去，将窗帘拉开，房间立刻亮堂起来。 薛妈妈上前，拉住刘英的手，喊：“英姐！英姐！” 不料，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糟了！肯定哪里不对劲儿！ 薛妈妈一时脑袋空白，慌忙看向然然：“快！去找之澜叔公！他在家！他是医生！快！” 然然立刻点头，撒腿狂奔出去。 一会儿后，薛之澜被拉来了。 他微微喘息，问：“嫂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薛妈妈指着床上的刘英，颤声：“她……英姐……她醒不来。有气……但醒不来。” 薛之澜惊恐瞪眼，赶忙撩起袖子上前，给刘英做了简单检查。 一旁的薛妈妈解释：“她这几天总说头晕，起初以为是感冒了，吃了一些冲剂，不过没什么有效。中午仍说有些晕，我让她回房好好睡一觉。刚才……怎么也叫不醒。” 薛之澜慌忙起身：“不要随便挪动她。亲家母可能是脑溢血！我赶忙打电话让救护车过来！别碰她！” 接着，他冲去客厅。 薛妈妈慌得不行，一下子就哭了。 “英姐！英姐！您可不能出事啊！阿梧和木海大哥都不在，您可不能吓我！” 然然的小脸白了又白，凑上前拍了拍外婆的背。 薛妈妈反身抱住他，呜呜哭着。 这时，薛之澜回来了，“嫂子！我已经让中心医院立刻派救护车过来！我去找我媳妇过来！这个她比我专业！” 语罢，他冲了出去。 扬扬听到屋里头不对劲儿，忙牵着弟弟和妹妹走过来。 只见外婆抱着自家大哥大哭，而奶奶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吓坏了，低声问：“哥，怎么了？” 然然答：“奶奶病了，醒不了。” 扬扬吞了吞口水，吓得将弟弟和妹妹抓住，一把搂住他们的小身板。 小崇和小欣已经三周岁，虽然懵懵懂懂，但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敢动弹，都窝在二哥的怀里。 然然毕竟岁数大，做事比较沉稳。 “外婆，咱们得去找爸爸和妈妈回来。我去拨他们的手机！” 薛妈妈忙不迭点头。 然然冲去了客厅，捞起话筒，赶忙将脑海里记得的号码拨出去。 一会儿后，程天源接听了。 然然沙哑着嗓音，哭喊：“爸爸！快回家！奶奶病了！她醒不来！” 程天源吓懵了，赶忙问怎么一回事。 然然抽泣几下，解释：“奶奶她头晕，睡了醒不来。叔公来了，说得上医院，不能动她。救护车要来了，叔公去找叔婆来帮忙。爸爸，你快回来！” “好！我马上回家！”程天源道。 然然有了经验，立刻顺畅多了，赶忙又给妈妈和外公打了手机。 这时，薛之澜和陈氏来了。 陈氏奔在前头，薛之澜抱着小越，慌慌张张奔了进来。 陈氏曾是外科大医生，对这方面也算比较熟谙。 “极可能是脑部出血。不要乱搬动！她现在的呼吸偏平缓，手还能轻轻颤动，应该还有知觉，只是暂时无法清醒。” 薛之澜道：“救护车应该在来的路上，我下楼去带路。嫂子，你帮忙照顾小越，我先下去等着！” “好。”薛妈妈顾不得哭，赶忙抱过小越。 陈氏则按了按刘英的手，又查看她的脚下。 十几分钟后，薛之澜带着救护人员来了，还带来了简单的担架。 很快地，他们将刘英挪移上担架，坐电梯下楼。 薛之澜和陈氏都跟了过去，叮嘱薛妈妈在家照顾小越，年轻人回来了让他们去医院帮忙。 薛妈妈慌忙点点头，“你们——拜托你们了！” 然然掉着泪水，想要跟着一块儿去。 薛之澜拉住他，解释：“你留在家里帮忙照顾弟弟妹妹。奶奶这事估计有些严重，你帮忙催爸妈快些去医院！就说奶奶被救护车送去中心医院，让他们先往急症那边过去。” “嗯！”然然忙不迭点头，冲回屋里。 薛妈妈见电梯的门关上，抱着小越越，再度抽泣哭起来。 扬扬凑过去，抱过小家伙。 “外婆，不要哭。奶奶会没事的。” 小欣第一次看见外婆哭，又眼睁睁看着奶奶被陌生人抬走，心里头吓坏了，小嘴唇嚅动颤抖，“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薛妈妈顾不得慌，赶忙将她抱住。 小崇也是吓懵了，依偎在外婆的身边，瞪大眼睛看来看去。 一会儿后，电梯门又开了！ 薛凌奔了进来，脸色又白又青，喊：“妈！妈！” 一群孩子看到自家妈，瞬间红了眼睛，一个个黏了上去，呜呜哭着。 薛妈妈看着女儿，仿佛看到了主心骨。 “那个——之澜打了救护车，然后来了人，将英姐抬下楼，说是送去中心医院……什么急症！” 薛凌深吸一口气，搂着几个孩子，逼自己冷静问：“什么情况，大概是什么病？之澜叔他们怎么说？” 薛妈妈刚才乱成一团，哪里想得起来。 反而是然然冷静些，道：“叔公说可能是脑出血！” 薛凌惊恐瞪眼！ 天！怎么会——？！这么严重！ 薛妈妈催促：“然然已经打电话，让阿源去医院了！你——你也赶紧去啊！” 第1014章 动手术 “等等！”薛凌深吸一口气，道：“我先去找妈的身份证！对！先把她的身份证翻出来，然后我得带多一些钱去。如果……如果是脑部的手术——钱一定要不少！” “多少都无所谓！咱们肯定出得来！”薛妈妈道：“我那边有——好几万。” “我也有！”薛凌急忙道：“你去妈的房间里找身份证！然然，你去帮忙找！我回屋里拿钱。” 三人兵分两头，各自进了屋。 扬扬一手抱着可爱发愣的小越越，一手拉着小欣。小崇则抱着他的大腿，怯怯看来看去。 薛凌迅速抓了几捆现金，还拿了一本存折收好。 接着，她赶忙走出来。 扬扬差点儿快哭了，低喃：“妈妈……” 薛凌一下子红了眼睛，道：“家里出了事，奶奶也不知道怎么了。你是大男孩了，要懂得帮忙哥哥照顾好弟弟妹妹，照顾好外婆。” 扬扬不敢哭了，点点头。 这时，然然冲了出来，举着一张老旧的身份证。 “妈！这是奶奶！上头写她的名字！” “好。”薛凌接过，迅速收好。 然然道：“我还找了外公和爷爷！他们往医院去了！爸爸也去医院了！” “好！”薛凌往电梯口冲，大声：“你和扬扬照顾好家里！我们很快就回来！” 然然应声，转身牵住小欣和小崇。 “走，咱们进屋里看电视。扬扬，你把小越抱好，快掉了！” 扬扬“哦哦”点头，将小越拉拔好，匆匆跟在哥哥的身后进屋。 …… 中心医院，急症室 薛凌冲了进去，发现几个熟悉的面孔，一个个神色凝重。 “媳妇！”程天源冲了过来。 薛凌赶忙取出婆婆的身份证，问：“妈呢？” 程天源低声：“医生们正在用仪器机器扫描脑袋，在里头。你带钱了吗？我得赶忙去结账窗口补多一些钱。” 早上匆忙出门，刚才凑了身上和岳父老父亲身上的钱，也就几百块。 “有！”薛凌拿出五捆，道：“这是五万，先下去存着用。” 程天源接过，转身匆匆离去。 薛爸爸负手身后，眉头紧锁，问：“你妈留在家里照顾几个小的？对吧？” “对。”薛凌看向程木海，低声：“爸，别担心。妈平时身体不错，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程木海眼睛红红的，点点头，手紧张搓了搓。 这一阵子她偶尔说头晕，他还以为只是秋季到了，天气凉了，得了一些小感冒。 她睡醒以后就说没事了，他们还以为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始料不及竟是大毛病！ 早上出门前，她还好好的，甚至叮嘱他们带上一些水，去附近公园找找。 可万万没想到突然接了电话，说她一睡不醒。 吓得他们两人六神无主，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转身回家的路上，又接到然然的电话，说救护车来了，已经将奶奶载去中心医院。 老薛只好赶忙调转车头往医院赶。 希望没什么事，医生立刻就能将她救醒。今天是中秋佳节，家家户户团圆吃月饼，醒了以后就能回家。 等了好半晌，薛之澜和陈氏簇拥两个医生走出来。 三人见此，一窝蜂涌了上前。 为首的老医生解释：“目前照仪器显示，病人的右脑表层有一点点血迹模样，约莫半厘米。显然是脑溢血的情况。病人有高血压，可惜没注意，头晕也没适当降压，这样的情况是意料之内。” 陈氏蹙眉问：“什么时候能手术？” 老医生忍不住问：“你们——跟病人是亲属吗？直属亲属？” 薛之澜解释：“她是我们的亲家母。” “我们是直属家属！”薛凌赶忙道。 程木海紧张问：“什么手术？还得动手术？动哪儿？” 薛爸爸安抚他低声：“不焦急，先听听医生怎么说。” 老医生点点头，看向薛凌：“你们家属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这样的大型手术后，病人如果能顺利恢复，可能说话或记忆会迟缓一些，其他身体机能不会有太大影响。不动手术能平安醒来，按照目前出血的情况看，极可能会半身瘫痪，因为脑部神经被压制住了。如果手术不成功，极可能会瘫痪，甚至是有成为植物人的危险。” “不手术呢？”薛爸爸问：“能醒来会瘫痪？那如果一直睡着，能不能自己好起来？” 老医生叹气摇头：“那她会这样子一直昏迷不醒。幸运的话，可能活多几个月。” 众人沉默了。 如果不动手术能幸运醒来，还可能半身瘫痪。如果动手术的话，成功的机会只有一半。不成功的话，就得照顾直到老去死去。 程木海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法站稳。 薛爸爸和薛凌赶忙将他扶住，“木海哥，你可要撑住！现在家里头乱成一团，你可不能也倒下。” 陈氏和薛之澜也是红着眼睛，都始料不及情况会这么严重。 老医生低声：“另外，手术的费用也非常高昂，后续的用药必须一直跟着，都是一大笔费用，家属都要有心理准备。” 陈氏忍不住问：“要手术吗？眼下的情况是越早动手术越好，尽量不要拖太久，拖太久情况更不容乐观。” “肯定要手术！”薛凌急忙道：“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设备，一定要尽力抢救。” 老医生眸光轻动，低声：“脑部手术费用极大，风险也大……目前只有约百分之五十的机会能治愈。如果不成功，老人家会瘫痪在床，你们家属要有长期照顾她的心理准备。” 程木海愣住了，一时六神无主看向薛凌。 薛爸爸也是懵了，随后看向女儿。 薛凌伸手，一只手握住一个爸爸的手。 “如果不手术，妈……就活不了了。只要有一线希望，咱们就必须手术。百分之五十的希望其实很大，咱们不该放弃。最差的后果是照顾妈到终老。放心，有我和阿源在，我们一定好好照顾妈。这是我们年轻人的责任和义务。如果太忙，我还能雇人帮忙照顾。手术费雇人费用，这些我们都出得来，不用担心。” 两个爸爸早已经没了主意，听她这么说，都一致点点头。 薛凌看向医生，道：“请立刻安排手术！我先生已经下去存钱，前期费用先交五万，我们明天补多五万，请迅速安排最好的药用上。” 医生听家属如此积极配合，自然也放心多了。 “行，先进行各项检查，检查完开了会，立刻安排手术。” 众人道谢。 陈氏忙前忙后帮忙推着病人去检查，程天源和薛凌也在一旁帮着。 薛之澜陪着两个老哥哥坐在墙边，一个个神色凝重。 “爸！”只见薛衡和程天芳脸色苍白冲进来。 第1015章 多事之秋 程天芳慌得差点儿摔倒，幸好薛衡眼明手快，将她拉抱住。 “小心！” 程天芳顾不得其他，左看右看，拉住程木海的胳膊。 “爸……我妈呢？我妈她没事吧？” 程木海眼睛红红的，摇头：“她得动手术……脑部手术。” 脑部手术代表什么样的词语概念，程天芳和薛衡都是明白人，立刻都吓懵了！ 程天芳双眼一番，差点儿晕倒！ 薛之澜和薛衡忙将她搀扶住，将她扶坐下来。 薛爸爸摇头叹气：“眼下这个样子，你们年轻的都要振作起来。接下来都还要靠你们年轻人去照料，你们可不能先倒下。” 程天芳“哇！”地一声，趴在薛衡怀里呜呜大哭。 薛之澜低声：“别伤心，医生说手术的成功率有一半。如果手术成功，到时亲家母恢复后就能出院。” 薛衡抱住妻子，心里乱如麻。 “快些手术！阿桓呢？得让他去找帝都最好的脑科医生过来！” 薛之澜解释：“主刀的医生是我认识的，也是帝都一等一的脑科医生。你妈跟他也算熟稔，他说开颅手术的风险固然在，但老人家送来得非常及时，而且也没其他基础病，所以信心还是蛮大的。” 薛衡听罢，松了一口气。 “那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爸，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薛之澜答：“你妈和凌凌，还有阿源已经推了亲家母去接受各项检查。你们不要上前去添乱，今天过中秋，病人不多，不会耗太多时间。你们在这里等着，听医生的安排。我刚才听医生说，暂时定在晚上八点手术。现在是越快手术越好。” 薛衡点点头。 程天芳担心妈妈，呜呜低低哭着。 夜幕降临，急症室外的走廊冷冷清清，只有几人安静坐着。 薛之澜想起了什么，道：“阿衡，大伙儿都没有吃晚餐。今晚要等着做手术，一定要先补充体力才行。我们出去买些吃的，大伙儿多少吃一些。” 薛衡忙站起来，“我出去买！” 就在这时，外头跑进来一个人——竟是薛桓！ 他跟众人匆匆打招呼。 薛之澜大致解释几声，问：“你怎么来了？小异回去了吗？你得去帮忙带小越才行。” 薛桓摇头烦躁道：“她回去了，不过铁头还是没找到。我岳丈和阿春姨都在外头找人，多多回家了，我让他帮忙照应一下他姐姐。亲家母这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只好过来看看。伯母哭得很伤心，本来要一起过来，我怕她太难过，劝她留下照顾孩子们，自己开车过来。” 薛之澜皱眉问：“多多也没找到吗？他跟铁头走得最近，怎么连他也找不到？” “他说凌凌姐带他去找过几个朋友。”薛衡解释：“都是铁头的同学，可惜他们都说没瞧见。联系了老师，老师说会打电话帮忙询问，让家里人赶忙报警。现在警察局那边还没有消息。” 薛之澜叹气：“怎么事情都赶一块儿了！” 薛衡忍不住问：“铁头怎么了？” “离家出走。”薛桓低声：“我问过了，是大同昨晚说的话太过分，刺伤了他的自尊心。铁头本来就很内敛早熟，像这样的男孩子，自尊心往往是最要强的。他一气之下收拾东西，只留了一张纸条给阿春阿姨，然后离开了。” 薛衡和程天芳都听懵了。 “离开？那他能去哪儿？” 薛桓摇头低声：“真不知道……我下午也帮忙去找，真的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他说他要去闯荡一番事业，等他事业有成，就来接阿春阿姨走，让她去享清福。” “这不胡闹吗？！”薛衡道：“他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书不好好读，闯荡什么呀？！万一被坏人给诱惑去做坏事怎么办？！太危险了！” 薛桓挠了挠发丝，略带着一些恼怒。 “都是大同不好，那家伙一时生气，什么话都乱说。我岳父还没来得及回家，等他冷静下来，我猜大同可能会被他打惨。” 薛爸爸皱眉问：“大同究竟说什么了？我和木海找了他快一整天，咱们附近的公园，商场等等，每一个角落都仔仔细细寻了个遍，可还是找不着。” 薛桓眸光微躲闪，低声：“他也承认他一时激动说太多……我那岳母前一阵子回帝都了，她一直说她要回归家庭，可三远叔都已经再婚了，怎么可能再跟她复婚。她一直缠着大同和小异，让他们去劝三远叔。大同估计也是被她给缠得太烦，一时冲动就说什么如果没有阿春阿姨和铁头，他们肯定能一家团圆。” “这不浑话吗？！”薛爸爸一听就生气：“他爸和他妈当年闹成什么样子，他难道没眼睛看见？那时他不是小孩子了！如果他们能一家团圆，那他爸何至于跑上法庭去折腾什么起诉离婚！他说这样的话，难怪铁头会离开！” 程木海跟朱阿春相处过，对她性子颇有些了解。 “阿春妹子性子柔弱，铁头就是她的命。他如果乱跑出去出了个什么事，那不得要了她的命吗？当初也是三远主动要娶阿春妹子，大同他们兄妹三个也都是同意的。怎么，现在自家妈回来了，就得让她们母子两人腾位置？” 众人都很喜欢阿春母子，也明白此事确实是郑大同不对。 他爸妈是离婚在先，后来才认识了阿春母子，根本不是阿春去破坏他们的家庭，做什么将这样的无谓借口扣在他们母子两人身上！ 这样对他们多么不公平！ 薛桓心里也是有大是大非的人，道：“我也觉得不妥。铁头本来就是心思敏感的人，小小年纪承受很多不幸，这样的男孩子敏感又坚强。大同说这样的话太伤人。我猜……铁头可能会去很远的地方。” “怎么说？”薛爸爸蹙眉问：“你是怎么猜的？” 薛桓解释：“我跟他聊过，他是一个很有志向的少年。他总说等他长大些，他要满世界去，要赚好多好多的钱，让阿春阿姨过上最幸福的日子。他可能会趁这个机会，跑去南方或海外赚钱。尤其是南方，他总说那边的市场比咱们这边活跃，赚钱应该更容易。” “南方吗？”薛爸爸道：“海外不是那么容易去的。可会去南方哪儿？去g城吗？还是x城？” 薛桓摇头苦笑：“伯父，这我就真不知道。不过人海茫茫，他又是存心要离开，除非他自己出现，不然靠咱们几个人毫无目的盲目地找，肯定没什么效果。” 众人听到此，都不约而同低低叹气。 这个中秋——真真是多事之秋！ 第1016章 牵挂和担心 夜幕降临，月上柳梢头。 一轮明月渐渐高攀，很快照亮了大地。 薛妈妈带着几个孩子坐在走廊看月亮，一边焦急等待着。 小孩子心思单纯，事情一晃就忘记了。小欣和小崇踩着三轮车，比赛看看谁快，来来回回绕着圈，笑声嘎嘎响。 然然坐在外婆的身边，托着下巴看着弟弟妹妹玩。 扬扬则玩着小游戏机，自顾自沉浸在游戏中。 这时，多多抱着小越来了，姿势硬邦邦。 “伯母，你们家来电话了吗？人没事了吧？” 薛妈妈扯了一个笑容，摇头：“还没有。不过年轻人都已经赶了过去，有他们在一块儿想办法，相信很快会有好消息。对了，你吃晚饭了吗？” 多多点头：“我姐煮了面，我们吃饱了。” 薛妈妈忍不住问：“有铁头的消息吗？” “没。”多多撇撇嘴道：“我姐早上去物业管理中心找人查监控。那家伙是昨天晚上两点多离开的，还拧着一个行李袋。” 薛妈妈问：“你大哥还没回来？” “没有。”多多解释：“他和我爸和阿姨都去警察局了，说是去看监控录像。” 薛妈妈安抚道：“有监控录像，很快就能知道人去了哪儿。放心，他人这么大了，不是小孩子，不用担心被人拐走了去。等他想通了，指不定过两天就回来。” 多多却没那么有信心，因为他很了解铁头。 那家伙是一个很执拗的家伙，只要是他认准的事情，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都非去做成不可。 怀里的小外甥探着小脑袋，看着小欣和小崇玩，小脸上满是欢喜。 多多见他安分，便安静抱着他看着。 小欣和小崇踩车已经非常厉害，绕来绕去，兜来转去，你追我赶。 一会儿后，郑小异来了。 薛妈妈见她满脸愁容，招了招手。 “坐过来赏月，给咱们的亲人祈祷。” 郑小异泪光闪烁，点点头坐过去。 薛妈妈低声：“现在大家都在忙，你自己好保重要身体，因为你还要照顾小越。” 郑小异抱过小越，将他搂在身前。 “伯母，我知道……希望铁头没什么事，不然阿春阿姨非伤心死不可。我哥太冲动，乱说话——真是疯了！” 薛妈妈也大致了解了内情，不好说什么。 “你哥乱说话，你爸自然不会轻饶他。眼下最要紧的是要先找回人，不是怪谁或谁。” 郑小异叹气，低声：“伯母，有时候我也很矛盾。但我妈的事，让我认清了很多很多事，也学会了许多。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了，可能一生就没有机会了。我妈她现在……即便后悔了，有些事是真的无法挽回。她现在也是一个可怜人。” 薛妈妈对那个唐虹一向没什么好感，道：“阿春也是一个可怜人，但她能把日子越过越好。你妈却相反，明明日子那么好，却能被她过得一天比一天差。她是你们的妈，你们该孝顺她，对她好，这是无可厚非的。但你们也得把握好分寸。你爸毕竟跟她已经离婚了，而且组织了新家庭。她就算再可怜，也不该回来破坏人家现在的幸福家庭。” 郑小异无话可反驳，点点头。 “我知道……现在只希望铁头平安归来，我们一家子仍好好过。” 薛妈妈却直觉没那么简单，也暗自很担心朱阿春。 如果铁头找不到，她极可能会离开这个家，天涯海角寻儿子去。 到时，可能这个好不容易凑齐的家，估计会再次分崩离析散去。 唉！有些人天生就是来害人的！ “二哥！我也要玩！”小崇缠着二哥要游戏机。 扬扬玩得正起劲儿，没好气道：“滚开！我这是最关键的闯关，你可不能害我输了！关键时刻哎！” 小崇气鼓鼓：“我就要！你玩很久！该我了！” 小欣好奇凑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抢。 扬扬气极了，却不敢打弟弟妹妹，只好捏得紧紧的。 “都滚啦！去踩车！去找哥哥玩老鹰抓小鸡！” 小欣偏偏不要，大声：“我要玩！我要玩！” 于是，三人抢成一团。 然然这个大哥立刻摆出一副威严的模样，粗声：“吵什么？！扬扬，你小子玩大半天了，也该轮到弟弟妹妹了！给小崇，小崇玩十分钟后给小欣！不许插队！” 小欣气呼呼：“不要！我先！” 然然瞪她，道：“听话！不服从就没得玩！” 小欣委屈巴巴，跑来跟外婆撒娇。 外婆低低笑了，温声：“爸爸妈妈不在，你们就得听大哥的。大哥说什么，你们就听什么。” 小欣见没缝隙可钻，干脆撇开二哥三哥，冲过去抱住多多的大腿。 “多多哥，我要找铁头哥！我要跟他捉迷藏！” 多多微愣，忍不住想起他们往日玩在一起的情形，一时憋不住红了眼睛。 “他……他不在。我先陪你玩，等他回来了，我们一起揍他！” 小欣最喜欢铁头，因为他什么都宠着她。 “我不要你！我要铁头哥！” 多多显然又被嫌弃了，嘀咕：“我也很会玩捉迷藏。我最厉害了！” 小欣仍是不要，找大哥去了。 小崇玩了一会儿，扬扬在一旁就抓狂了，大声：“左左！右右！过来！不！错了！叠错了！这个是四方形，套在这儿！不！这个别乱放！” 薛妈妈看着孩子们玩得开心，注意力转移了，心情也好了许多。 一会儿后，屋里的电话响了！ 薛妈妈立刻站起来，几乎是狂奔般冲进屋里。 郑小异忙抱起儿子，跟着奔进去。 薛妈妈聊了不到十几秒钟，就挂了话筒。她转过身来，眸光忐忑看着小异，低声：“动手术了……” 郑小异皱眉问：“动手术？哪个部位的手术？” 下午公公婆婆匆忙跟去医院，她来的时候家里头根本没人，找过来才发现小越被寄放在这边。薛妈妈正在喂他吃米糊，小家伙看到她，还可怜兮兮哭了。 薛妈妈低声：“脑袋。” 郑小异微愣，脸色变了变。 脑部的手术孰轻孰重，她是学医的，自然最是清楚。 不过，她不敢给薛妈妈增加心理负担。 “伯母，亲家母她一定会逢凶化吉的。她是那么好心善良的一个人，老天爷必定会保佑她的。” 薛妈妈擦着泪水，点点头。 “会的！会没事的！刚才阿源说，已经进手术室了，需要等很久。他让我带着孩子们早些歇下，不要等他们。一会儿你爸妈和阿桓会先回来，他们则留在那边等消息。” 郑小异抱紧怀里的小家伙，心里颇是不安。 好好的一个中秋佳节，竟不想弄成这样…… 第1017章 手术成功 深夜，医院手术室外 走廊冷冷清清，唯有“手术室”三个字明亮耀眼。 薛凌依偎在程天源的胳膊上，夫妻二人脸色极差，眼里尽是木然般的担忧。 程天芳靠在薛衡的怀里，小两口神色凄然，彼此的眼睛都红红的。 另一头，程木海和薛爸爸都睡着了，身上盖着陈氏从护士站暂时借来的被子。 薛凌扭了扭身子，换了一个姿势。 “几点了？” 程天源微微回神，低声：“十二点多了。” 两人互视一眼，眼里的担心更浓了。 走廊实在太安静，薛衡一下子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皱眉低声：“都几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出来？” 几人的脸色都很差，程天芳甚至又低低哭了起来。 薛衡叹气，拍了拍她的后背。 “放心，妈会没事的。她平常身体那么好，不会有什么事的。” 程天芳趴在他的肩上，低低哭泣。 “妈……她还说要帮我们带孩子。她可不能出事……我还没带她去旅游……” 薛衡点点头，低喃：“会有机会的。” 对面的薛凌眼睛酸涩，心里沉痛得似乎都在绞痛。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生离死别，而最怕的就是至亲的离去。 离别尚且有相遇的一天，若是死了……那就再也没机会见面。 往日婆婆的慈爱笑声和絮絮叨叨的话，一窜窜涌出脑海，瞬间热气上涌，眼泪再也止不住滴答往下掉。 她难受深吸一口气，脑袋扎在丈夫的肩上。 程天源也是眼睛红红的，将她搂得紧紧的，没开口。 这般煎熬的等待，究竟还要多久？ 两个老人根本没睡着，只是实在太累，也不敢面对这样的等待煎熬，所以宁愿假睡躺下。 他们坐在这里，内心除了祷告，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而最痛苦的——便是什么都做不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薛衡憋不住了，牵着程天芳来回绕着走。 薛凌打了一个哈欠，疲倦歪在椅子上。 程天源走开去，倒了几杯热乎的水进来。 四人安静喝着水，没人说话，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心里满满都是焦急。 直到两点多，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程天源最先发现了，慌忙拍了拍身旁的妻子。 “凌……手术结束了！” 薛凌吓了一跳，腾地站起来，有些无措捏住他的手，很是紧张。 程天源暗自吞咽口水，也是紧张不已。 薛衡赶忙拉着程天芳站起来，颤声：“好了……好了！” 程天芳抽泣低低，扭过头去，“咱们要不要喊醒爸爸他们？” “不了。”薛衡低声：“他们约莫真睡着了。” 一会儿后，手术室打开了。 两三个医生互相簇拥走出来，解开口罩，一个个面露倦容。 众人一拥而上，谁都不敢开口问，一个个紧张兮兮盯着医生看。 为首的老医生擦着汗，疲倦低声：“手术很成功……现在进观察室，三天内醒来没任何异常症状，慢慢恢复就好。” 众人都喜极而泣。 薛凌微微鞠躬：“谢谢……谢谢医生！” 程天源激动跟他握手，颤声：“谢谢！谢谢！辛苦了！” 医生们先后离开。 又一会儿后，几个护士推着病床出来。 众人都上前，可惜护士不让接近，然后将病床推去重症监控室。 一个护士出来，喊道：“病人暂时不能靠近！家属都先回去好好休息吧！病人如果有什么异常，我们会立刻通知你们。留联系电话，或留一个人在这里，其余人都不要在这里扎堆。” 四人都松一口气，欢喜商量谁要留下。 薛凌却不赞同：“今天大家累了一天了，都回去休息。里头是进不去的，如果有什么事，咱们也没能进去。留下电话，然后先回去休息。妈的手术很成功，接下来要照顾她住院，仍需要大家伙儿精精神神去应对。都先回去，好好养足精神，然后再来陪着妈。” 程天源也觉得薛凌说得在理，“留下也帮不了什么，只是在外头干坐着。先回去休息好睡好，然后轮流过来。等妈离开监控室，咱们再轮流照顾。” 他们是家里的老大，现在老人倒下了，什么都由他们拿主意。 薛衡和程天芳温顺听从。 于是，四人将两个老人喊醒，然后搀扶他们离开。 回到家里，几个孩子都睡得极好。 薛妈妈根本睡不着，靠坐在沙发上等着。 见他们开门进来，一个激灵站起来，颤声：“好了？没事了？” 薛爸爸露出笑容，道：“好了……手术很成功，等着好起来就行。” 薛妈妈喜极而泣，哽咽：“我就知道！英姐是舍不得我们的……舍不得的。” 程木海不住点头，擦去眼角的泪水。 薛妈妈问：“你们要吃点儿什么吗？我去厨房煮。” “不了。”薛凌打着哈欠，低声：“实在是太困了。大家先睡一觉，明天早上再吃。” 程天源温声：“爸，妈，你们快些去休息吧。阿芳和阿衡他们也回家睡了。” “好好！都先歇下吧！” …… 隔天早上，几个孩子醒了以后，发现爸爸和妈妈回家了，爷爷和外公也都回来了。 唯独奶奶不在！ 然然很是担心，问：“外婆，奶奶怎么还没回来？” 薛妈妈慈爱轻笑：“她还需要在医院住多几天，医生说了，等她好了，就能回家。” 扬扬打着哈欠，问：“那要多少天啊？我已经开始想念奶奶了。” “我要奶奶！”小欣喊。 小崇揉了揉眼睛，低声：“我也要奶奶。” 薛妈妈眼睛微红，将他们搂了过来。 “你们先刷牙洗脸，换下睡衣。等爸爸和妈妈都醒了，我们先去医院看奶奶。” “好！” 家里出了事，几个孩子都变得异常乖巧起来，大的自己料理好自己，转身就去帮弟弟和妹妹。 然然还去厨房帮忙收拾碗筷，照顾弟妹们吃早饭。 吃饱后，四人都去外头走廊下棋踩车，不敢大声喧哗。 就在这时，电梯门打开了。 郑三远搀扶着神色憔悴的朱阿春，身后跟着一脸难过木然的郑大同，一步步走了过来。 然然丢下棋子，忙奔上前问：“郑叔公，阿姨，铁头哥哥找到了吗？他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朱阿春红着眼睛，轻轻摇头。 郑三远长长叹气，低问：“你们奶奶没事了吧？爸妈回来了吗？” 然然答：“回来了，都在睡觉。外婆说奶奶的手术很成功，不过得过一阵子才能回家。” 郑三远听罢，露出一丝笑容，“……那就好。我们先回去休息，下午还要去车站监控室认人。” 随后，他搀扶朱阿春回了家。 郑大同垂着脑袋，脚步沉重跟在后面。 第1018章 大同私心 他们刚进门，多多忙冲了出来。 “爸！阿姨！大哥！找到了吗？” 没有人应他，只有朱阿春摇了摇头。 郑三远低声：“去，给你阿姨倒一杯水喝。” 多多一溜烟转去厨房，很快倒了两杯水，递给朱阿春和郑三远。 他又再次转身，倒了一杯给郑大同。 郑大同接过，闭上眼睛抿了一口。 朱阿春喝了几口，转身回了房间，将门关上。 郑三远赶忙也进去。 房间里有低低的声响，一会儿后郑三远钻了出来，手里捏着两个杯子，回了厨房。 多多跟了进去，低声：“爸……真的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吗？” 郑三远低声：“他的班主任已经联系了班里的同学，让他们互相询问，如果有他的消息，立刻报上来。我们昨晚去城北火车站那边看监控，和三位警察同志一起看的，可惜都没有他的身影。下午两点，我们要去城南火车站看。警察同志现在都在帮忙找。” 多多忍不住冷哼：“这家伙！究竟去哪儿了？！” 郑三远往外头瞪了一眼，冷声：“如果不是你哥疯了乱说话，至于弄成这样子吗？我已经警告过他了，如果铁头找不回来，我跟他没完！” 多多缩了缩脖子，想起自家大哥的可怜憔悴模样，心里又是气又是心疼。 “爸……他也是一时嘴快，肯定不是故意的。” 郑三远粗声：“他不是嘴快，他是没脑子！” 多多见老父亲气成这样子，不敢再劝下去。 “爸，你先去休息，下午我陪你和阿姨去认监控。” 郑三远无奈叹气，回房间去了。 屋里安静下来。 多多走出客厅，发现自家大哥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眼睛愣愣看着天花板，貌似连眨巴也都不会了。 他撇撇嘴，凑了上前。 “哥，你赶紧帮忙将铁头找回来吧。” 这两年来，他们每天一块儿睡觉，一块儿玩耍，一块儿上下学。铁头早已经成了他生活里必不可少的一份子。 郑大同撇过脸，埋在沙发上。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不过就冲动说几句，那小子就受不住跑了……我当时生气太激动！” 郑多多翻了翻白眼：“你最近究竟怎么了？我天天看你心情不好！你工作不很顺利吗？做什么天天心情不好？我和铁头怎么就成了你的出气筒啊？你这样子算哪门子的哥啊？！铁头可是将你当哥哥的！” 郑大同安静了片刻，终于低低开口。 “我最近差点儿被逼疯了。我知道，我说那样的话——确实很过分！但我真的只是一时激动！” 郑多多忍不住问：“你具体还说了些什么？” 郑大同摇头：“……没了。那几句而已，他就受不了了，我还能说多少？！” “屁！”郑多多生气了，气呼呼：“伤人的话就跟伤人的刀一样，一句就够捅死人！你说那样的话，你让阿春姨怎么想？！如果铁头不回来，她铁定是要伤心坏的！” 郑大同垂下眼眸，闭上眼睛。 “我……是咱妈给逼的。” 接着，他将自家妈一直想要回归家庭的事情，还包括她来帝都求医，薛桓和他帮忙给她租房子，给她生活费的一概事情都说出来。 郑多多听得目瞪口呆。 郑大同烦躁低声：“前几天我给我很喜欢的一个女生写了信，可惜她拒绝我。我心情本来就很差。就在这时候，妈吵着要跟我们几个生活在一起。她说她要照顾我们，只有家庭和睦一家子团圆，我在外头才不会被其他人嘲笑。她还说，人家看到我们的家庭是半路合成的家庭，就会觉得我们家庭太复杂，不想跟我交往。我当时一时糊涂，觉得貌似说得很有道理。” 郑多多反问：“然后，你就跟铁头吵起来，说是他和阿姨破坏了我们一家子的团圆？” “嗯。”郑大同低声：“我确实是这么说。铁头很生气，转身说要立刻带阿春姨离开。我就说话嘲讽他，说他一个连独立赚钱都还不会的人，怎么养好阿春姨。阿春姨如果跟着他，能有跟我们家一样的条件？他一怒之下摔门，后来阿春姨过来，他粗声说了一句‘没事’，就将门关上。我事后挺后悔的，本想着隔天过节，大家伙儿凑一块儿吃饭，可能很快就没那回事了。谁知……他竟连夜收拾行李离开。” 郑多多气得差点儿肝痛，气呼呼：“你特么脑子有病！唐虹那恶心女人说的话你竟能信？！你脑子有坑吧？！肯定有坑！” 郑大同微愣，讪讪红了脸，低斥：“你小子闭嘴！她是咱们的妈！亲妈！” 虽然她曾经犯过错，但他们三个都是妈十月怀胎生下来养大的。 “多多，你也不仔细想想？谁才是我们的亲妈？是她将我们带大的，是她给我们生命的。她只是爱赌烂赌，但她还是很疼很爱我们的！阿春姨她来这个家也就两年，如何能跟咱们妈比！” 郑多多怒瞪他，转而“呸”了他一声。 “谁要跟那恶心女人比？！当初是她不要咱们这个家的！对！我们小时候她确实对我们不错，可后来呢？！我们饿了，没得吃。我们病了，没人照顾。她满脑子除了赌还是赌！她有没有想过我们是她的儿女？！那时候没想！她去改嫁的时候，她想过我们没有？！她现在过不下去了，就想着要回来？！她当我们是什么？！垃圾吗？！想什么时候丢就什么时候丢？！想什么时候捡回来就捡回来啊？！” 郑大同始料不及弟弟竟如此激动，忍不住想起某些事来。 “她……她也是一时犯错，但她现在已经改头换脸重新过日子。咱们总得给她一个机会，对吧？” 郑多多冷哼反问：“然后呢？给她机会，就要赶阿春姨和铁头走？” 郑大同眼神躲闪，低声：“我们才是一家子。铁头和阿春姨只跟我们相处了两年，怎么可以跟咱妈相比，根本比不得。” 阿春姨待他们三个确实没话说，但她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妈妈。另外，她还有铁头一个儿子。 自家爸在建别墅钱就特意说了，以后他的收入和房产都归他们三个儿子所有。也就是说，以后铁头也会分走一份。 他和弟弟是同母同父的亲兄弟，可铁头压根不是。爸爸给他一些补贴，将他养大，供他读书，这也就够了。 可爸爸竟还要将财产分一份给铁头——那对他兄弟俩来讲，也是不公平的！ 亲兄弟是亲兄弟，但铁头只是拖油瓶，根本不能跟他们兄弟俩同等待遇。 郑多多不敢置信盯着他看，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 “这样的话你都说得出口——难怪爸要跟你没完！” 第1019章 夫妻互欠债 郑大同微窘，眼神躲闪几下。 “你——你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咱爸他身体偏差，再忙多个几年就要退休了。毛衣厂的生意也没以前好了，咱家的钱也就那些了。建了别墅，钱也不多了。如果再分多一份出去，你和我的钱就更少了。” “呸！”郑多多骂他，“你特么就满眼是钱！跟唐虹一个样！” 郑大同生气了，沉声：“你懂什么？！你现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根本不知道外头的花费多大！我现在工作一年多了，每一个月工资加补贴也就四五百块。买几件好些的衣服，请朋友吃几餐，钱很快就花完。你没当过家，不知道钱的重要！咱妈说得对，小异嫁出去，她自然有老公养。爸爸的钱本来就属于我们两个的，不应该分多出去一份！” 郑多多冷哼：“你特么闭嘴！等我会赚钱了，我一分钱都不管咱爸要！爸为什么要供我们读书？为什么要我们辛辛苦苦去考大学？还不是想让咱们有赚钱的能力吗？！老子的钱是老子的，我们长大了就靠自己的双手赚钱！我可不像你！一心思惦记着咱爸那点儿钱！” “那点儿钱？！”郑大同冷冷笑了，反问：“你知道多少？你知道？！咱爸的厂子一年加起来能赚几十万，有时候能有上百万！这两年虽然行情不比以前，但他手头的钱仍不少！别墅建起来，至多也就几十万。他去年还买了十来套房，加上后来买下来的厂址，那片地也是相当值钱。你知道一万块要赚多久吗？你知道一百万要赚多久？哼！无知小儿！” 郑多多冷笑：“你懂，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郑大同，你真厉害！你懂，那就什么都给你！铁头走了，我也什么都不要，以后爸爸的钱都归你！妈的！人家铁头十来岁就赚钱存钱，从没想过靠谁！他一个暑假靠捡纸箱卖纸箱，就把学费给赚了！他比咱们两个都小，他都懂什么叫自力更生。你特么根本比不得他！郑大同，我瞧不起你！” 接着，他气呼呼扭过身，甩上房门。 郑大同被气得不轻，脸色窘迫翻了翻白眼，叉腰又甩手，最终“切”了一声，转身打开大门，甩上扬长而去。 这时，郑三远轻轻推开门，脸色如灰。 他身旁的朱阿春泪流满面，神色凄然。 郑三远眼里泛着泪光，搂住朱阿春的肩膀，“……对不起，是我没教好儿子。你放心，我一定陪你找会铁头。在我心里，铁头一直都是我的好儿子。” 朱阿春贴在他的胸口，哽咽：“我——是不是该离开？其实，大同有一句话说得对。你们才是一家人，而我和铁头是外人。” “胡说什么！”郑三远摇头，将她抱得紧紧的，“你是我的妻子，我的合法妻子！咱们的结婚证，藏在柜子里的那本红本子，那可是盖了章的！国家认可承认的！” 朱阿春泪流不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默默掉着泪水。 铁头，你可千万不能有个什么事…… 郑三远低声：“大同要认他的妈，这个我阻拦不了。他们是她生的，这是事实。但我跟她都已经离婚，也没什么感情了。这也是事实！阿春，现在你才是我的媳妇。” 朱阿春疲倦不已，低声：“我管不了什么，我也没想要你家的什么。我现在只求铁头他平安无事，其他什么都无所谓。” 铁头就是她的命，如果他有个什么意外，那她肯定也活不下去了。 郑三远安慰道：“你先不要这样。铁头他自小就很独立，性子也坚强。而且，他不是小孩子了，而是十六岁的少年郎。即便他去远一些，咱们也不用太担心。你放心，我一定会陪你找到他的。” 朱阿春哭累了，趴在他的怀里，睡沉了。 郑三远低低叹了一口气。 自那唐虹出现后，麻烦接二连三，现在还成功煽动大儿子跟他离心离德，搞这样事情破坏家庭团结。 这女人——真是祸害！ 都说夫妻是相互欠债，他上辈子究竟是欠了她多少债，能让她一而再，再而三这般讨债！ 午后一点多，多多敲响了他们的房门。 朱阿春和郑三远醒了过来。 郑多多低喊：“爸爸，阿姨，已经一点多了，快些起来！我们还要去警察局，然后去南车站查看监控。” 朱阿春慌手慌脚起身，应了一声。 郑三远忙道：“我们先换衣服，然后就出去。多多，你吃午饭了吗？” 郑多多回道：“我下楼吃饱了，我还买了两份鱼肉粥，给你和阿姨吃。” 朱阿春打开门，扯了一个笑容。 “……都怪阿姨睡过头，都没给你煮午饭。” 郑多多忙摇头：“阿姨，别这么说。” 接着，他端了半杯温水给朱阿春，“你先喝点儿水，我去给你和爸爸晾粥。” 郑三远眸光温柔看着儿子的背影，拍了拍朱阿春的肩。 “喝水吃粥，一会儿咱们才有气力去找铁头。” 朱阿春低低“嗯”一声。 …… 接下来两天，薛凌一家子忙着去医院照顾婆婆，郑三远一家子则忙着寻找铁头。 三天后，刘英从重症监控室里出来，挪去了普通病房。 她已经清醒了，不过大部分时间仍昏睡，偶尔醒来一小会儿。 她认得大家，还会扯开嘴角，跟大伙儿微微一笑。 第五天，她能叫出所有人的名字，并且好些年的事情都还能记得。 医生很高兴断定她的记忆没任何损伤，并强调她恢复得很快，相信半个月后便能出院。 “病人没其他基础病，血压目前已经控制住了。以后只需要配合量血压，定时吃降血压的药，加上饮食上的调整，相信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众人听到此，都开心笑了。 小欣和小崇甚至还跳起来，欢呼鼓掌。 扬扬摸了摸刘英的脸，道：“奶奶，你听到了吗？您很快就可以回家了！我们都等你好久好久了！” 刘英喜极而泣，看着床边的四个孙子孙女，心里感动至极。 薛凌也是一个劲儿掉泪水，依偎在程天源的胳膊上，“幸好……妈没事。” 程天源温柔低笑，点点头。 陈氏借着以前的同事关系，给刘英找了一间最大最干净的病房，夫妻俩天天都来医院看刘英。 薛爸爸和妈妈则带着几个孙子孙女，一大早就过来，傍晚才回去。 程木海白天守着，晚上则让儿子来替班。 这边终于有了确切的好消息，可惜隔壁陈铁柱却一直没有好消息。 警察查出他在南火车站买了一张去南方银城的票，可惜银城却查不到他的落脚点。几天后传来消息，说他在三天后坐船出海，但因对方是四处流动捕鱼的渔船，行踪定不了。 郑三远立刻买了机票，带着朱阿春南下银城。 第1020章 事业新巅峰 可银城那么大，海滨的大大小小港口就有十几个。 他们拿着铁头的照片，问了好多人，可惜一无所获。 半个月后，郑三远和朱阿春回来了。 两人都瘦了，也被晒黑了一大圈。 郑三远年纪偏大，心脏动过大手术，本来不适合坐长途飞机，但他为了找铁头，不惜冒险去坐飞机，回来后便病倒了。 朱阿春衣不解带照顾他，一边在电视上，在电台上，在报纸上寻找铁头。 两个月后，郑三远恢复健康。 此时，冬天已经来临，雪花纷飞。 寻人广告几乎不曾断过，可惜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 隔天春天，明湖的新大厦终于建好了，取名叫“明天大厦”。 廖老板和刘小雨都忙瘦了，大厦落成的那一天，薛凌送了廖老板两个店面，也送了刘小雨两个店面。 两人此处都不敢要，说他们每一个月都领了工资，怎么好意思要这样价格高昂的店面。 薛凌坚持送他们，真心感谢他们帮她守着工程，尤其是刘小雨，二十四小时都守在那边，连晚上都在那边过夜。 廖老板解释说，蔡云烟很喜欢养盆栽种花，他要将店送妻子开花店，卖一些小盆栽悠哉过日子。 刘小雨则惦记着荣城的老婆和一众儿女，拜托廖老板将店面转租出去收租，随后匆匆坐火车回荣城。 明湖那边风景好，算是帝都市区最悠闲的一个好去处。 刚落成不久，立刻有国际大酒店想要来租下十层。 薛凌同意了，但只允许上方十层，随后贴出巨型广告招租，强调只做办公大楼，不做任何吵杂的生意。 山越和陈水玉问她为什么不投资娱乐方面的，因为录音带和录像带的生意愈发不好做了，他们的小美女山悠学了音乐专业，希望能有公司可以包装她成为歌唱明星。 薛凌表示没经验，但她愿意投资，转身让朋友帮忙打听。 “你还有钱投资什么娱乐？”薛妈妈狐疑问：“我听阿衡说，你那新厂的机器耗了足足三千来万，加上‘明天大厦’建了足足一年多。你还有钱啊？” 薛凌嘻嘻笑了，答：“前几年赚的差不多快花完了。但我很快就能赚回来！对了，我身边存的各种租金不都还在吗？取出来投资一家公司绰绰有余。” 薛妈妈听此，忍不住嘀咕：“辛辛苦苦赚那么多年，一转身就全都没了。整天爱折腾！” 这些年服装厂赚了很多，可她立刻又投资这两个大项目，赚钱如潮，花钱也如流水。 薛凌耸耸肩，笑道：“赚钱就是为了花钱，只要钱花对了，钱投对了，我以后照样能赚回来。‘明天大厦’和‘荣华商城’就是我的养老金。就算我不赚了，以后还是有收入的，不用怕。” 薛妈妈问：“厂里那机器不已经装好了吗？怎么还一直不能生产？” “在试。”薛凌答。 刘英在一旁摘菜，忍不住问：“凌啊，你那新厂子究竟要生产啥？我上次问阿源，他回答得支支吾吾，我听了大半天也听不懂。” 薛凌嘻嘻笑了，解释：“妈，是卫生棉——女人来月事的时候用的。” 刘英愣了一下，转而哈哈笑了，满脸的皱纹。 “以前我们老辈人都用布，后来用草纸。听说现在有一块块的棉——你就是要做那个棉吗？” 薛凌摇头：“不止是那种，里面还有胶，能贴在内衣上稳定，而且还有双翼，贴了以后不怕会挪动，效果非常好。” 刘英和薛妈妈听得都嘻嘻笑了。 “现在连这种小玩意都能做得这么先进！真是厉害！” 薛凌的新厂机器试了两个多月，总算成功生成第一批双翼卫生棉。她转身投了一笔资金去拍广告，宣传效果不错，很快有商家跑来订货。 生意蒸蒸日上，厂子的货都是全自动生产，只需要一批工人负责包装和运载，所以员工不用很多。 薛衡则仍看着分厂的服装厂，不过他投了三百万在新厂，薛凌分了他一成的股份。同时，分厂他仍有股份。 新厂在原来的旧厂址，薛凌特意去申请了商标“美乐”，还重新在国内申请了专利。 随后，厂子也正是改名叫“美乐”。 薛爸爸一听就很喜欢，道：“美满和乐，这个寓意好。” 老人家年纪大了，都喜欢寓意好的名称。 暑假很快到了。 阿虎带着王青和两个孩子来帝都玩了大半个月，解释说服装店的批发生意仍是不错，他想一直坚持下去，只是拿货的渠道得扩展开，因为帝都供给的货已经远远不够。 薛凌笑了，道：“阿虎，咱们合作这么多年了，都是你一个人在辛苦，我却总在坐收利润。以前你跟我一起批发服装，是我出钱你出力。后来我们的股份慢慢转变，成了五五分。这么多年下来，你早已经累积够大笔资金。咱们的合作关系，也该就此结束了。” 阿虎忙摇头：“不行！是你带着我赚了大钱，不然我哪里有今天，股份可以少一些，但不能就此结束！我阿虎可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不是。”薛凌低低笑了，“你自己已经有足够本钱了，我没帮上什么，拿钱早就不合适了。你要报恩，以后多来帝都看我们就行。” 薛凌非常坚持，阿虎也只好作罢。 “嫂子，以后有什么好赚钱的，记得要拉我一把。” 薛凌哈哈笑了，道：“我在未来五六年内，甚至是十年内，应该都是做卫生棉生意。目前国内的市场刚打开，不焦急换行。” 阿虎忍不住问：“你这个在南方有没有代理商？要不我也拿一些去批发吧。” “可以。”薛凌解释：“不过你得准备一个大仓库，因为这个很占空间。先试一试，如果做得开，到时再来拿多一些去批发。” 阿虎点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王青现在仍坚持写散文，一两年便出一本。以前写一些少女少男的缠绵悱恻情意，现在写一些家庭和生活的小情感和感想。 “读者年纪偏大，卖得反而好一些。我手头有一本要出版，老刘看过以后，赞说很好，还坚持要给我写前序。” 薛凌笑了，道：“跟他联系的时候，帮我问候一声。” 王青眸光微动，点点头：“出版社现在还办一些签卖会，到时在省城举办。老刘他肯定会到，你如果有空过去，就一块儿吃吃饭。” 薛凌轻笑：“我实在是没什么时间。如果到时碰巧有空，我肯定去！孩子们都大了，出门也方便些。我们还打算过年的时候回老家一趟。我已经将家里的钥匙给刘小雨大哥，拜托他请人每月帮我们清扫望江苑的房子。” “真的？！”阿虎笑道：“到时咱们一定要好好聚聚！” 第1021章 老家建别墅 程天源微笑解释：“我们老家程家村的老房子这些年没去照看，房子没住没修，很快就坏了塌了。村长打了电话给我，让我别只顾着赚钱，得多回去看看，把老房子修一修。” 薛凌摇头：“不修了，推掉重建吧。” 阿虎附和点头：“对，老房子不耐用，也经不起岁月磨砺。不如听嫂子的，推掉重新建新房——楼房呗！” 程天源忍不住往爸妈看去，问：“你们二老有什么打算没？” 刘英呵呵笑了，道：“我哪有什么打算。我老了，都是花你们赚的，用你们给的。自然什么都听你们的！ 程木海憨厚笑了笑，低声：“听你们的。你们打算就好，我们都没意见。” 阿虎给两个老人竖起大拇指，哈哈笑道：“干爹和干妈真是开明！老人家就得这样才对！以后我老娘打电话给你们，你们可记得多提点她老人家。她整天爱管事，这个不好，那个不行！幸好我媳妇跟她一向感情好，什么都听她的，不然家里不知道得闹成啥样！” 刘英笑赞：“那是你媳妇好！懂得体谅老人家！” “对！”阿虎爽朗大声：“我媳妇最好！” 王青羞红了脸，娇瞪他一下。 “没个正经。人家凌凌和阿源商量正事呢！你多嘴做什么？多事！” 阿虎被媳妇训了，丝毫不在意，哈哈笑道：“对对对！听媳妇的！” 程天源似乎怕落后了，赶忙道：“凌凌安排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听她的。” “噗嗤！”阿虎憋不住大笑。 薛凌懒得搭理他们，对公公婆婆道：“爸，妈，咱们孩子现在都在帝都上学。咱们如果有回老家，顶多也就过个年，走走老朋友老亲戚。这些年孩子小，你们也就回过一趟老家，还是阿虎陪着你们去的。你们肯定很惦记老家的老邻居老乡亲。我的打算是把老房子推倒，然后建一栋小别墅给你们。接下来孩子大了，偶尔寒暑假可以陪你们回去住一阵子。我爸妈也可以一块儿去，你们能彼此作伴。” “小别墅？！”刘英听得双眼发亮，却很快讪讪笑了，“那样会不会太贵？如果太贵，就不好了。” “对。”程木海温声：“咱们乡下地方，没必要弄得那么好，就弄两间土瓦房够了。” 薛凌摇头：“那可不行！如果环境弄得太一般，估计四个小家伙会不喜欢住。另外，咱们现在已经有钱了，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手头已经很宽裕，不必担心钱的问题。” “可咱们都在这边……”程木海有些为难：“要建房子别墅什么的，总得有人去帮忙看着啊！” 薛凌笑了，道：“我明天就联系刘小雨，让他过去帮忙。不过，咱们是主人家，还是得有一个代表去。” “那我去。”程木海轻笑：“老家的钥匙在我这儿。我还能请多一些老族亲帮忙建——” “不用。”程天源打断道：“族亲要帮忙可以，但咱们不要去请。别墅是咱们家自己的，我们请工人来建，而且要请专门搞建筑的工人。这些刘小雨自然会去安排。你如果安排一些族亲，刘小雨不好安排。另外，人情债是最难还清的，你可别招惹一些麻烦。如果人家来帮忙，咱们按比工人高的工资给人家。如果没来，你可千万别去请。” 程木海眸光微动，点点头。 “行，那就不了。阿昌伯他也很想老家，我带他一块儿回去吧。我们老哥俩也好作伴。” 程天源答应了，道：“仓库那边现在多了两个工人，昌伯就算回个一两年，这边也是没问题的。我给他发多一些工资，给你们买飞机票，路上也好作伴。” 阿虎忍不住提议：“我们过几天要回去，不如让干爹他们跟我们一块儿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好主意！”薛凌道：“那就拜托你们了。” 王青笑问：“干妈，您要不要一起回？我婆婆整天念叨您呢！” 刘英嘻嘻笑了，压低嗓音：“我暂时不能回。我家阿芳前个月终于怀上了，前几天反应有些大，请假在家养着。这些天我得负责他们夫妻的伙食，估计又要忙上一阵子。” “哟！好消息啊！”王青笑赞：“家里又要添儿啼声了。” 刘英忙不迭点头：“小欣和小崇都快四周岁了，也该添了。明年春天就生，到时记得来喝满月酒。” “一定一定！”阿虎笑道：“阿芳妹子结婚好几年了，等他们的满月酒好些年了！一定准时到！” 刘英拉着王青的手，解释：“阿芳年纪有些大，现在算什么高龄产妇，所以得请假养胎。幸好她公公婆婆都懂医术，每天都捣鼓营养养胎的东西给她吃。医生说小胎儿很健康，但要仔细养着，不能大意。” 王青忙点点头：“那您也要多帮忙。现在还不到稳定期，一定要多加注意。干妈，您住得近，平常三餐都照料得到。这样您也放心些。” 刘英问起她的妈妈身体怎么样，王青叹气摇头：“老人家年纪大了，三天两头有毛病。幸好阿虎他很大方，每一个月都往家里寄钱。我弟弟他们换了新房子，老人家住的地方宽了，舒适一些，但身体隔三差五闹毛病，她心里头很憋烦，总唉声叹气说人老了真惨。” 刘英苦笑：“人老了，还能有什么好的？但这是每个人都得经历的呀！我去年大病一场后，什么事都看透多了。谁知道哪一天你就醒不来了呢？有一天就好好过一天，别想太多了。我哪算很幸运啊！幸好是在帝都，这边有大医院。如果是在农村乡下，被亲人折腾送县城省城，不用两天就直接埋土里去了。所以我当现在的日子是捡来的，天天必须高兴！” 王青温柔低笑：“干妈，您这样的心态真好。我妈得像您学习，如果能有您这样的心态，她估摸也不会那么多病痛。有些病，其实是心病。她整天嚷嚷头晕难受，心头难受，可带她去医院检查，大夫都说她没事，什么毛病都没有。她只是年纪大了，身体不比以前了，自己才总觉得这儿不好，那儿不好。” 刘英低声：“不管怎么样，都是自个的妈。闺女总是比较贴心的，你要多打电话给她。有空也得回去看看，别让老人家太牵挂。” “我会的。”王青点点头。 刘英笑道：“我家就不一样。我家阿源比阿芳还要贴心许多。阿芳那丫头自小有人疼，顾着自己比较多，很少为其他人着想。有个什么事，赶忙找家里人帮着顾着。家里有个什么事，她慌手慌脚，什么都指望不上。我去年生病那会儿，阿源和凌凌奔来忙去，那丫头就只会哭。” 第1022章 会回来的 王青低笑：“她是家里的老幺，小妹妹，所以独立性比较差。等她当了妈，肩负整个家庭，自然就变成熟些。我自己当了妈，才知道女人只有当了妈，做了人家的儿媳妇，才算是到了真正考验的时候。” 刘英往外头张望一眼，低声：“幸好那丫头运气好，女婿对她一向很用心。公公婆婆对她跟亲闺女一般，她有个什么错，也都假装什么没瞧见。” 王青见过薛之澜夫妻，温声：“他们确实都是良善宽宏的人。” 这时，程天源从厨房端了一碗汤，递给刘英。 “妈，该喝了。今天下了一点儿姜，三伯说这样能温胃。” 刘英应好，接过一口口喝下。 程天源跟王青解释：“妈动了脑部手术后，身体亏损大，血压又偏高。幸好家里的三伯是医学圣手，他经常给妈开一些药炖汤。妈后期恢复得这么好，他老人家功不可没。” 王青艳羡不已，低声：“有这样的亲戚，再好不过。” 刘英连忙解释：“他是凌凌的三伯。对了，今天凌凌的爸妈和他回老宅去了，说是那边有一个小屋漏水，要找师傅去修。他们去帮忙做一些卫生工作。夏天暴雨多，上次还打了雷，估计那老宅是被雷给劈到了。” 程天源皱眉低声：“妈，不要乱说。是那一带的电线被雷打着了，引发短路。那房子的电线太老，烧了一个小口。” 刘英呵呵赔笑：“我听了一半，都没搞清楚。” 这时，阿虎走过来。 “干妈，我和嫂子商量要出去吃火锅，您一会儿不要煮饭。阿青，我看嫂子新买的诺基亚手机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王青微微蹙眉，没好气道：“你又想换手机？去年年底买的摩托罗拉好几千块，不刚用了半年多吗？一个月一千块，加上打电话又贼贵，一个月要花上一千多——太浪费了！你这样的奢侈做派，小心被人骂！” 阿虎缩了缩脖子，低声：“嫂子说，通讯好做生意才方便。” “你现在不方便？”王青反问：“谁打电话给你，你没接听到？嗯？” 阿虎见王青语气坚决，立刻乖巧不敢再提了，心里对薛凌羡慕得很。 “嫂子，还是你好，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赚的钱是我媳妇管的，没自己做主的权利。” 薛凌憋笑，道：“那我比你好多了。我自己赚钱自己花，我老公赚的钱也是我的。” “呵呵！”阿虎嘲讽笑了，道：“骗我呢！据我所知，服装批发的钱和阿民帮你收的租金，还有金花嫂子养猪分给你的股份，都是阿源帮你收的。你的钱都是他替你收，他赚的钱能给你？” 薛凌耸耸肩，解释：“我那些是拜托他照看的。他赚的钱暂时由他自己保管，等我哪一天需要了，一声令下，他立刻就会乖乖交上。” 说到这里，她扭过头问程天源：“是不是啊？” 程天源笑了，点点头。 阿虎翻白眼，笑骂：“四十好几的人了，现在还来秀恩爱！阿源，然然都快十五岁了！” 众人都哈哈笑了。 那天傍晚，两大家子浩浩荡荡出去吃火锅。 王青张望隔壁的厨房，发现朱阿春在炸春卷，忍不住压低嗓音：“隔壁原来有住人。这两天隔壁静悄悄的，我还以为没人入住呢！” 薛凌解释：“郑叔是我爸的好朋友，也是我的生意合伙人。算是自己人，所以我将这一套卖给他。这十八楼都是自家人住，没其他外人。” 王青点点头：“这样多好！没其他人进出，安全些，也放心些。” “对。”薛凌似乎想起什么，道：“郑叔本来在明湖那边还有一套别墅，只是外壳建好，并没有装修。去年年底，他将老厂卖掉了，机器也都当废品卖掉。厂房他租给别人，现在只剩我跟他合作的那个厂。” 阿虎好奇问：“毛衣的生意还是有的。我给他下订单的时候，他说老厂不干了，现在接的订单也少了，我起初还不敢相信呢！做什么卖掉啊？只要能织毛线，不就行了吗？多少都能赚钱。” 薛凌叹气解释：“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机器确实太老太落伍，卖了也就罢了。但郑叔实在没心思管两家厂子，所以将老机器卖掉，只剩新厂。这一年来，他常常跟阿春姐出去找小儿子铁头，根本没心思赚钱。” 阿虎忍不住问：“阿源传真给我的那张照片上的少年吗？还没找着啊？” “没。”薛凌低声：“快一年了，我们帮忙找了许久，现在仍一直让客户留意，可惜都没什么好消息。前一阵子有人打了电话来，不料是骗子，老两口子差点儿上当。” 这一年里，只要有外地的客户，不管是哪个地方的，她都会给人家一张照片，让人家帮忙找。 几乎每一个电视都登过寻人启事，各种报纸杂志也都登了。 郑叔为了这些花了不少钱，但他从来不心疼，只想快些寻回铁头。 寻人启事和各种广告五花八门，铁头肯定是看过的。只是少年却一直没回音。 薛凌和程天源暗自猜测少年可能是不在国内，不然看到那么感人的寻人话语，想着家里担忧他的亲妈，怎么可能不回来。 当然，警察说的另一种惨遭不测的话，他们实在不愿相信，心理上确确实实承受不来。 朱阿春愁眉苦脸大半年，至今仍没恢复。幸好郑叔跟她携手进退，两人互相照顾，互相安慰，坚持要一年年，一天天找下去。 这几个月朱阿春的气色好了一些，两人没以前那么焦急，心态淡定一些，没放弃找人，但没之前那么急，怕不小心身体熬坏，也怕太心急中了坏人的圈套。 毕竟这世上什么人都有，有些人抓住亲人寻人的焦急心理欺诈骗钱，赚着踩人血泪的狠心钱。 王青在车上听薛凌细细解释这一通后，向来多情惆怅的作家忍不住泪流满面。 “这个妈妈真的很不容易。不过，这孩子如果跟他妈妈感情深厚，做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一年了，怎么能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他不知道他妈妈多想念他，多担心他吗？” 薛凌看向窗外飞掠而过的景象，低声：“也许，他是有什么难言之处吧。希望是。” 坐在两人中间的小欣脆脆道：“铁头哥哥他会回来的！阿春阿姨是这么说的。” 薛凌听罢，揉着小女儿的柔顺的乌黑发丝，一时禁不住也泪光闪烁。 作为一个妈妈，阿春姐忍受着所有母亲无法承受的担心和难受。若不是心存希望，估计早就崩溃了吧。 只希望他快些平安归来。 第1023章 拜托刘哥 薛凌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从不拖拖拉拉。 隔天她便给刘小雨打了电话，希望他能帮忙带人去建别墅。 “刘哥，其他人我根本信不得。你有经验，也有认识的专业人士。幸好程家村和城里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叫你。让你来帝都帮忙一年，金花嫂子一人在家里忙着，我实在很过意不去。” “没啥！”刘小雨笑呵呵道：“她听说你送了两个店面给我，一直骂我太贪心，说我领着工资赚着钱，却还贪图更大的！嫂子，你放心。你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这两年跟‘明天大厦’的几个设计师走得近，学了不少设计图纸。我一定帮你们设计空间最好，外形最好看的别墅！” 薛凌笑了，道：“我只相信你了，那就全权拜托你了。我让阿源过两天往你的账户打五万启动资金。随后再根据情况加追。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老人和孩子回去的时候，能住得舒心舒坦。我们的根一半在程家村，那边还有我好些地。房子塌了不修，也实在不好看。所以干脆趁这个机会打算将老房子推掉，建成别墅。” “行！”刘小雨将自己的手机号码报给薛凌：“这是我新买的手机。你要把这个号码给大叔。他到荣城，我立刻就开车去接他，然后送他去程家村。” “等等。”薛凌突然想起一件事，道：“老家的房子不能住了，那我公公过去——也没地方住。可每天来回跑县城住也不是办法。” 刘小雨立刻道：“嫂子，您放心。我会在旁边先建一间干净温暖的临时房，让老人家先住上。” “可能得大一点儿。”薛凌解释：“我公公的一个老族亲昌伯也要一块儿回去。钱不是大问题，尽量让老人家住得舒服和暖和。刘哥，这个临时房子麻烦给费多一些心思。别墅要入住至少得明年了，这段时间又是秋季又是冬季，老人家的居住环境得好一些，不能冷着冻着。” “哎！”刘小雨笑呵呵道：“你这么说，那就先建好一些。放心，这个包我身上。” 薛凌忙道谢，提醒：“具体的工资费用，跟在帝都的一样。请你帮忙，可不能让你亏了破费。” “都行！”刘小雨笑道：“嫂子你一向大方，你这是给我机会赚多点儿啊！” 薛凌微笑问：“对了，猪场这一阵子不错吧？” “都挺好的。”刘小雨解释：“我那大儿子已经毕业了，现在在县城的中学教书。小儿子初中读了一半，就不可能读了。出去打工半年，累得不行回了家。我媳妇就拉他去猪场帮忙喂猪，慢慢学了不少。现在有那小子帮忙，我媳妇轻松不少。两个女儿现在都还在念书，成绩普普通通。等过两年先后毕业了，家里就愈发轻松了。” 薛凌听罢忍不住感慨：“刘哥，想当年我在荣城的时候，你最大的孩子也才十二三岁。一转眼，他们都可以成家立业了。” “太快了！”刘小雨也是这般感慨：“还记得当时你挺着一个大肚子忙着建‘望江苑’二期，现在一眨眼都十二年了。” 薛凌哈哈笑了，解释：“那小子快十一岁了。” “人生真的太快了！”刘小雨低声：“你们去帝都也都这么多年了，也确实得多回来瞅瞅。孩子大了，能带着天南地北去了。” 薛凌轻轻舒一口气，道：“我们打算过年回荣城一趟。我的新厂子都是新模式管理，工人少，管理模式也先进，加上办公室人员多，我反而比之前服装厂轻松许多。” 刘小雨问：“嫂子，新厂的生意不错吧？” “还可以。”薛凌笑道：“赚的钱都先投给广告了，希望能快些赚钱进账户。” 刘小雨哈哈笑了，道：“嫂子，你不差钱！” “谢谢！”薛凌道：“承你吉言，希望能一直不差钱。”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电话另一头有女声响起，大声说着什么。 薛凌忍不住问：“是嫂子吗？” 刘小雨笑答：“是！那老娘们让我问一下你，可不可以去二期那边的空地，也就是你准备以后建三期的地种一些猪菜。这十来年里都荒着，怪可惜的。” “当然好。”薛凌提醒道：“不过多年没去打理，肯定杂草乱糟糟。你让嫂子要仔细点儿，先找人除草，随后再去种。” 刘小雨应好，转身说了两句。 一会儿后，金花嫂子爽朗喊：“凌妹子，谢谢啊！谢谢！” 薛凌轻笑：“猪场我也是有份的，谢什么呢！这么客气。” 挂了电话，薛凌在办公室闲着没事干，便绕去后方的“三凌毛衣厂”。 郑三远正在办公室里看账本，听龚秘书说薛老板来了，笑呵呵对薛凌招手。 “上个月有一笔账算差了，我正想去找你说。” 薛凌踏步进来，笑道：“多了还是少了？多了，我就提前收了，坚决不退。少了，就赶紧补给我吧。” 郑三远呵呵笑了，坐回沙发上，打开热水壶。 “算差了一笔小钱，大概六百多块。” 薛凌“啊！”了一声，道：“还是一个月工资呢！记得补哦！” 郑三远微笑道：“这两年工资涨得很快，现在厂里工人的基本工资都七八块了。我前天听阿桓说，他的工资标准提了，加上一些补贴，现在一个月两千多了。听说接下来每一个月都会涨，相信不久的将来，他能拿到三千的工资。” 薛凌挑了挑眉，提醒：“东西也开始贵了。另外，阿桓是大医生，还是帝都最好医院的医生，工资自然不低。” “也不是。”郑三远好奇问：“听说帝都开始出现私人医院了，你听过没？就在长安街那边，十几个店面建成的高楼，说是私人高级医院。我还听说，里头的医生一个月都五六千块！” “那样的医院费用高，医生的收入自然也高。”薛凌眯住眼睛，低声：“随着经济的逐渐好转，工资都会越来越高的。咱们的工人都超最低工资，其他的都是按小时算钱，拿到手都是七八百。” “你那边偏高一点儿。”郑三远解释：“高一两百。” 薛凌点点头，问：“这边的订单会不会太多，做得完吗？” “一切如旧。”郑三远轻笑：“反正离冬天还远，一单单赶，工作总是会赶完的一天，不用急。” 薛凌忍不住笑了，低声：“郑叔，您真的变了许多。” 郑三远微愣，不知道想到什么，长长叹气：“经历的事情多了，即便想要不变，都由不得你不变。十几年前的我和今天的我，已经变得太多太多。” 第1024章 不原谅 薛凌听到眼神微暗，不敢再说下去，想要转开话题，不料郑三远自己反而说起来。 也许是要找人倾诉，也许是自己有感而发，他低声：“这些年来，我变得太多，变老了，心也老了。” 薛凌看着他斑白的头发丝，眸光微闪：“年纪大了，自然就老了。你的头发丝比起我爸，还稍微好一些。我爸这两年明显多了许多白头发。他前几天还说，头发掉得厉害，可能再过不久就要掉光，成了一个光头老头儿。” 郑三远笑了，低声：“薛老哥他不老，他即便外貌老一点儿，可他的心仍一模一样。多年前那么开朗开明，现在仍一样，一点儿也没有变。” 说到此，他幽幽叹了一声。 “相比之下，我就没他那么幸运了。我没把家庭顾好，没把前妻管好，没把儿子管好，甚至没能照顾好继子……” 说到此处，他有些哽咽，很快说不下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铁头还是没有消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他一天没回来，我就一天不原谅那个臭小子！我差点儿跟他断了父子关系！我养的究竟是什么儿子！” 薛凌见他如此激动，忙劝道：“郑叔，您不能动怒。医生交代过您，您不能过分激动，尤其不能生气。” “唉……”郑三远眯住眼睛，端起炉上的水壶准备泡茶，“小薛，其实我很羡慕你爸爸。” 薛凌微微一笑，反问：“羡慕他什么？羡慕他比你老？人人都有烦恼，世界首富他也有烦恼，路边乞丐也有他的烦恼。郑叔，家家都有难念经，这句话一点儿也不假。不用羡慕任何人，其实有很多人也很羡慕你。” 郑三远嘲讽低笑：“我能有什么好被人羡慕的？我除了事业做人成功一点儿，其他没什么可取之处。我的家庭四分五裂过，我拼命修复保持完整，不料心还是散的。家庭散了，可以想办法凑回来，凑一块儿，心若散了，就怎么也救不回来了。” 薛凌知晓他是在怪责郑大同。 铁头找不回来，郑三远一怒之下将郑大同赶去电视台的宿舍住，并且强调铁头一天不回来，他就不可能原谅他。 郑大同毕竟年轻气盛，被自家老爸骂了以后，气呼呼说他才是他的亲生儿子，骂他爸偏心。 郑三远甩了他一巴掌，让他滚。 自那以后，郑大同也没再回家。 朱阿春心地善良，总劝郑三远要将大同接回家，并且总让小异和多多常去找大同。 周末多多回家，她都会煮上很多菜让他吃个饱，然后取了一些大同喜欢的食物，让多多带去电视台找大同。 过年的时候，朱阿春托程天芳去电视台找大同，让他记得回家过年。 不料，大同并没有回来，只打了电话给朱阿春拜年，祝她身体健康。 程天芳说，大同偷偷哭了。 薛凌轻轻叹气，低声：“郑叔，大同可能也只是一时糊涂，你没必要一气这么长时间。大同他也是一个好孩子。” “可惜心胸狭隘！”郑三远骂道：“跟他的那个妈一样，眼里只有钱！我辛辛苦苦教他那么多年，经不起他妈几个月的挑拨离间！他妈说什么，他就听什么！我的钱以后只留给自己和阿春，他们几个能赚多少就花多少，我养他们是我的责任，供他们读书也是我的责任。但我的财产轮不到他们来安排来贪图！人都得靠自己，整天惦记着我这么一点儿小财产，是不会有大前途的！” 薛凌附和点点头，道：“行了行了，您不要激动。血浓于水，他毕竟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对他这样，阿春姐心里头也不好受。她也很疼大同他们三人，见你们父子这样子闹得不开心，她内心也难受。她担心铁头思念铁头，已经够难受了，你们就少给她添乱了。” 郑三远摇头叹气：“小薛，你不懂，我如果不这么做——我更加对不起她！真的！铁头那么好的孩子，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千万不能有意外，不然不仅她接受不来，我也会倒下的。铁头离家不归，我也是有责任的。” 薛凌低声：“事已至此，不是追究谁与谁的责任的时候。郑叔，铁头他迟早会回来的。现在报纸上，电视上都还有寻人启事。大同他也一直帮忙在找。” 郑三远烦躁道：“他不找，他的心能安？他能让自己一辈子活在亏欠和悔恨中？他不能不找！” “那你就不要再怪他了。”薛凌忍不住提醒：“您这是在折磨你自己，也是在折磨大同。阿春姐她夹在中间，也会更难受。” 郑三远沉声：“没法子，我现在只能这样子。我如果太轻易原谅他，他就不会清醒。他的心太自私太功利，我偏不能让他太好过，不然他以后的日子只会更难过。亏他是学过高级教育的人，亏铁头跟他生活过两年多，喊他大哥那么久，他竟连那样猪狗不如的话都说得出来！我对他太失望！多折磨他一些，让他能清醒一点儿。” 薛凌劝不下去，只好转开话题。 “明湖那边的别墅不去装修吗？钱方面，我觉得你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郑三远摇头：“我不能都将钱花掉。我要留一些钱让我们两人养老，另外要一些钱坚持寻找铁头。那些电视啊，报纸的寻人启事都是要钱的。我卖掉老机器，老厂租出去，目的是想要有一笔稳定的收入存起来。另外，我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寻找铁头。两个厂子，我实在管不来了。一来是人老心累，二来是没时间。我现在赚的钱，尽量往外头投，只要能找到他回来，多少我都舍得花，关键是他得平平安安，完完整整回来。” 薛凌见他又是泪光闪烁，忍不住低声：“在这边住着，我们有你们做邻居，也会热闹一些。” 郑三远点点头：“现在家里就我们两口子，多多也就周末回来。小异现在忙着上课，忙着带孩子，也是少过来。她毕竟已经嫁出去，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要照顾。那么一大套房子，我们住着都还觉得太空荡荡。能跟你们做邻居，偶然跟你爸唠唠嗑，下下棋，日子也好过一些。” 薛凌道：“那就暂时别去装修。反正外壳都已经好了，以后只要装上水电，装修里外就能住上。” 郑三远轻笑问：“你什么时候要建别墅？明湖那边风景很美，反正大厦是在另一头，另一边还有好大一片地！” 薛凌摇头罢手：“暂时没钱。” 郑三远哈哈笑了，一点儿也不相信。 “薛大老板不要开玩笑，这样子太会刺伤他人的自尊心。” 第1025章 思念铁头 薛凌被逗笑了，很快冷静下来，正经解释：“我投资‘明天大厦’花了不少，新厂也耗了三千多万。前些年赚的都已经差不多花光了。” “怕什么！”郑三远道：“你投下的大厦，够你和你的子孙收益一百多年。相信这新厂在几年内，能让你赚得盆满钵满。” 薛凌对此很有信心，道：“这几年我要歇一歇，其他地方都出租，只管着这个新厂。分厂那边阿衡看着，他仍分股份。” “歇一歇？”郑三远好笑摇头：“你管这样叫歇息？可在其他人眼里，你这是在赚大钱！” 薛凌轻笑：“我只是将我赚钱的方式逐渐简单化，自动化。你看新闻上说的吗？未来几十年里，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以后从事的生产，要尽量往更现代化，更智能化的方向发展，不然迟早被市场淘汰掉。” 郑三远轻缓摇头：“这些我真不懂。小薛，也许这就是咱们的不同吧。你读书多，见多识广，所以你做的生意几乎都是一本万利，顺顺利利。我的眼光不如你，投资也没什么胆量，所以一直停留在这两个厂子上，没其他出路。你不同，你不止步，一直往更宽广更长远的方向发展。” 这一点，他真的是自愧不如。 “你爸的人敦厚温和，做生意讲诚信，做事跟他的人一样，温温和和，平平缓缓，没什么大起大落，但贵在平稳。这样的方式很好，但却没有办法大跃进，主要还是跟他的性格有关。” 薛凌听到此，忍不住笑了。 “我是我爸教出来的，像他，也不像他。” 郑三远附和点头：“确实如此，你表面上像他，温润平和，但你的大胆和眼光都在你的骨子离，你的心里。所以，你大胆发展新产业，事业也一直风风火火。我之所以没能有大发展，多半跟我的性子和缺乏教育有关。受教育低，知识层面也低，导致我的眼光也不宽广。这就是我这么多年来，总劝孩子们要多读书的原因。我已经这样子了，未来也几乎定局了，可孩子们不能像我。他们还有希望，就不该放弃。” 薛凌也觉得有道理，道：“大同已经毕业，小异也已经大三，相信不久的未来都会有一番大作为。多多成绩差一些，但他性子好，心底善良，开朗又自信，将来只要知识层面够，成就不在他哥哥姐姐之下。” 郑三远低低笑了，摇头：“都比不得铁头……” 不是他谦虚，也不是他特意夸陈铁柱。 “那孩子是真的非常优秀。他小时候家庭不幸，可他没自怨自艾，反而坚韧不拔。他年纪虽小，心智却比成年人还要成熟。勤快刻苦，不怕苦，不怕累。这样的年轻人，只要给他足够多的机会，将来的成就必定超过很多人。” 薛凌忍不住想起小铁头来，心里顿时一阵心疼。 “希望上苍庇佑他，让他能平安无恙。” 郑三远一时也红了眼睛，低声：“凌凌，你说那孩子会不会在国外？国内的寻人启事满天飞，可一个消息也没有。那渔船到处去，会不会他去了其他国家？他快十八岁了，要成年了。前两年他拔高不少，现在如果出现，指不定又高出一个头来。” 薛凌答不出来，喉咙口绷得紧紧的。 郑三远陷在自己的思念中和歉意中，叹气：“如果我多费一些心思在大同身上，如果我能在家里多待一些时间，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大同的妈和奶奶之前闹过一场，当时铁头就已经很生气。可我没放在心上，以为年轻人性子狂躁，生气过后很快就抛到脑后了，应该没什么。谁知他早就记在心头，憋屈了一肚子，大同后来说的话更过分，不然他也不会收拾东西离家出走，一去不回。” 薛凌低声：“郑叔，别说了。铁头他会平安回来的，你得保重好身体，照顾好阿春姐，等着铁头回来。” “嗯。”郑三远解释：“我之所以将厂子卖掉，就是为了能多出一些时间来陪她，多照顾家庭。” 就在这时，薛凌发现廖秘书在窗外探着脑袋，似乎有话要跟郑三远商量。 “郑叔，你秘书好像有事要找你。我先回了，有空再来喝茶。” 郑三远微笑点头：“有空多过来。这厂子可是你的。” 薛凌轻笑，转身走出去——“薛老板！等等！” 不料廖秘书匆匆奔来，拉住了薛凌的胳膊，略焦急低声：“我这两天一直在找机会去找你，不想账目出了差错，所以没时间过去。” 薛凌狐疑挑眉，问：“怎么？你刚才打眼色——是有话跟我说？不是跟郑叔？” “对。”廖秘书讨好笑了笑，低声：“这事跟老郑有关，还希望你能给劝上一劝。” 薛凌踏步往外走，一边问：“什么事？” 廖秘书眸光闪了闪，解释：“前几天大同和唐虹嫂子来过这边，说要查看厂子的账本。我不肯，说账本都是老郑自己过目，搁在柜子里。唐虹嫂子让大同自己去取，我去阻拦，还被狠狠骂了一顿。” 薛凌脚步一顿，聪明如她，立刻猜到了什么。 “他们要做什么？做假账忽悠我和郑叔？我的账头少了一点儿钱，就是他们给弄走的？” 廖秘书尴尬摇了摇头：“我……我也不知道。” 薛凌却眸光冷淡，道：“这些年来，公司的账目都是郑叔在打理。后来他病倒了，大同兼职了挺长一段时间。会计算完账，随后送来办公室核算。这么多年来数目都不曾出过差错，怎么他们一来，我的户头就少了一点儿钱？不觉得太蹊跷了吗？” “我只是有些怀疑。”廖秘书尴尬扯了一个笑容，解释：“大同让我不许说出去。老郑对大同没什么好感，我就更不敢说了。老郑他虽然年纪大，但数目向来清楚。这两天很快查出了纰漏，刚才都已经算清楚了。希望真的只是纰漏。” 薛凌瞥他一眼，道：“廖秘书，咱们认识也很多年了吧？” “十多年了！”廖秘书呵呵笑答。 薛凌缓缓点头：“你本来跟在郑叔身后做事，兼顾我这边的厂子。现在郑叔的厂子已经租出去，只剩我这边，所以你们都搬来这边。这厂地是我家的，厂房也是我家的，里头的机器是我冒着生命危险买回来的。如果我说一个‘停’字，这个厂子就没了，你和里头的几十个工人都得失业。你说是不是？” “……是。”廖秘书讪讪垂下眼眸，低声：“是。” 薛凌微微一笑，眉眼尽是自信般的威严。 “我希望这一次是意外。你说呢？” 第1026章 警告 廖秘书瞬间矮了一大截，讨好笑了又笑。 “那个……我觉得他就只是看了看账本，肯定不敢乱改动。” 薛凌点点头，微笑：“那再好不过。但是，跟我合作的是郑叔，不是郑大同。厂子的收益我占了一半，我有权保护我自己的利益，你说对吗？” “对对！”廖秘书附和道：“肯定要保护好啊！” 薛凌淡定自若轻笑：“我相信郑叔，也相信你和会计们。我跟郑叔可以不分你我，一口气借个他十几二十万度过难关。但对于那些不顾我的利益，吃里扒外的人，我向来不会姑息。我会立刻报警，让他得到应得的惩罚，并且要他在帝都的商界无法立足下去。” 语罢，她转身踏步离开。 廖秘书的脸色白了又白，嘴唇嚅动几下，很快下定了主意。 没有下一次了！ 郑大同和唐虹这不是在害他吗？！ 他们只是仗着自己是老郑的前妻和儿子，来办公室乱搞——他们不敢动老郑的利益，想着薛老板没什么时间来这边查看账本，所以就想悄悄在薛老板的账户挖一些钱出来。 如果真有此事，而且闹开了，管理账目的会计和他这个守在办公室的秘书就是最大的嫌疑！ 薛凌现在是帝都商会的重要成员，她结交的可都是帝都的大商人。倘若得罪她，那以后肯定没能在帝都立足了。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吞了吞口水，后怕连连。 幸好这一次只是小数目，而且老郑很快查漏补缺填上。 如果是下次，那薛老板指不定会直接出击——到时那就严重了！ 不行不行，真的是下不为例了。 只是，郑大同现在在电视台工作，一个月听说已经有一千多块，怎么还需要来厂里挖这样的小数目？ 莫非是看到薛老板钱多不在意？从没来这边查过账？ 人家薛老板是相信老郑，钱多不代表不在意钱，不然那么多钱是怎么来的！ 更何况老郑是一个很谨慎的人，账目一再校对，怕有什么差错。 人家薛老板不查，他家老头子查得可仔细来着！ 幸好这一次老郑以为是原材料那边报多了一些，在总账那边抽一点儿填补上，不然被他知道，估计他非气死不可！ 廖秘书深吸一口气，暗暗下了决心——没有下次了。 …… 几天后，程木海和昌伯跟着阿虎一家子坐飞机南下。 昌伯好些年没回去了，心里很是想念程家村的一草一木，可惜老家现在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他就算再想回去，也没得回。 起初听程天源说给他买了飞机票，他又惊又喜，连忙要掏钱自己付。 程天源拒绝了，说不用还，用来雇他陪自家老爹回程家村。 昌伯又是感动又是感谢，高兴一番后，却又踌躇了。 “我家天栓已经将老房子给卖了，连村里的地也给卖了。老家那边，除了族谱上还有我的名字，什么都没有了。我就算回去了，连个落脚的旮旯地儿都没有！我回去干啥子？！干啥子啊？！” 说到此处，老人家呜呜哭了起来。 程天源懂得他心中的苦闷，安稳他说到时会建一间小屋子给他和他爸住。 “不用担心，我们家的老房子也塌了，根本住不得人。几天前刘小雨大哥已经过去我家旁边，跟村长商量一番后，给你和我爸先建一间临时小屋。他带了二十个工人过去，指不定小屋子早就建好了。” 昌伯听得惊喜连连，问：“二十个工人？！你们家要修吧？还是要重新建？” 程天源解释：“凌凌决定推掉，建成一座小别墅。我家那院子蛮大的，前方的地也是自家的，所以应该能建大一些。刘小雨会负责设计，到时听他安排。你和我爸则负责督工，帮一些小忙。” “哎！那好啊！”昌伯欢喜道：“放心，阿伯包管你满意！一定好好干！” “不。”程天源摇头：“干活有工人，你和我爸的任务是回去看看乡亲，看看哪个工人偷懒，不要去干重活。你这次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秘密任务。” “啥任务？”昌伯问。 程天源低声：“盯紧我爸，不许他干活，尤其是重活。他胳膊的情况您是知道的，轻便的东西拿着就没问题，干重活那是万万不行。” “对对对。”昌伯忙不迭点头：“我知道了！知道了！” 程天源轻笑：“那这个任务就拜托您了。我给你预支半年的工资到年底。” 昌伯罢罢手：“不行不行，不干活还能拿工资！这是什么道理？！我吃你的，住你的，钱都存着呢！放心，我就算不赚了，接下来好些年也是不愁没钱花。” 程天源解释：“你是去帮我看着新房子，帮忙看着我爸，任务可艰巨来着。您得收，不然就不让你回去了。” 昌伯扭过脑袋，假装生闷气。 这时，程木海走了进来，问：“咋了？还没谈妥？” 昌伯气呼呼：“这小子还要给我钱！用不着！” 程木海嘿嘿笑了，道：“有钱拿还不够好？做什么不要拿？他现在是你的老板，你老板给你钱，你做什么不要？他赚的钱，比你多来着。他和凌凌拿多少，我就收多少。” 昌伯嘀咕：“他是你儿子，他拿给你多少，你都可以收。我可不行！” 程木海压低嗓音：“你待在仓库里头，看着每天的货进进出出，那可都是钱。阿源这些年赚了不少，你也是知道的。凌凌赚得更多，家里的伙食什么的，都是她在付。阿源赚的钱压根没怎么花，你总得给他一个机会花一花。” 昌伯呵呵笑了，低声：“你怎么也跟着你儿子学坏了，竟会忽悠人。幸好是忽悠我赚钱，不然我早就喝西北风去了。好好好！我收了！咱们老哥俩得去买多一些帝都好东西，回去发给乡亲们！” 两人买了几大袋玩意，吃的用的摆设的通通有。 幸好有阿虎这个大力士，还能托运，不然程天源真不敢让他们回去，怕路上被行李给压垮了。 他开车送他们到机场，行李托运，直到他们进了安检，他才离开机场。 今天是周末，凌凌没去厂里上班，留在家里陪着孩子们。 他早上的货大清早已经发了，也没什么事，所以便径直开车回市区。 帝都有一些堵车，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 电梯刚到十八楼，便看到郑小异抱着儿子，哭哭啼啼冲过来，薛桓追在后面，一脸的焦急。 程天源慌忙张开双手，拦住郑小异。 郑小异瞧见是他，眼泪崩溃般往下掉，哽咽：“阿源哥，你别拦着……这里我待不下去了……” 第1027章 夫妻吵架 程天源忙道：“别激动，先别哭。” 这时，薛桓已经追过来，一只手捏住郑小异的胳膊，一只手臂搂过儿子，抱在胸前。 薛越认得程天源，可能是被吵架的父母亲吓着了，小家伙怯怯看向程天源，对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臂。 程天源见此，忙将他搂了过去。 “孩子还小，别当着孩子的面吵闹，会吓着他的。” 薛桓很是歉意，低声：“姐夫，是我不对……刚才是我太大声了。” 程天源拍着孩子的背，温声：“小两口哪有不吵架的，说开了道歉了，也就过去了。小异，以后别抱着孩子气呼呼冲下去，这样不安全。我将越儿抱去我们那边，你们好好聊一聊。” “不！”郑小异呜呜哭着，道：“我要带着儿子走！我不留在这儿了！” 薛桓皱眉叹气，低声：“别激动，好吗？有话咱们好好说。” 郑小异红着眼睛，大声：“你知不知道待在家里照顾孩子每天有多烦闷？！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不停重复着，喂孩子，洗衣服，换纸尿裤，扫地拖地，洗菜做饭洗碗！孩子睡了，我得干活。我即便睡了，还得不停醒来照顾儿子。而你呢？！你只是上班下班回家睡觉——没了！你不了解我有多累？！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我知道。”薛桓低声：“我知道你一个人带他很累。只是我妈最近得照顾嫂子，嫂子在养胎，最近只能卧床，必须有人照顾着。“ “我理解！”郑小异粗声：“婆婆去忙，我没拦着！可我要找我妈来帮忙，你偏偏就拦着不肯！我暑假一大堆作业，不是什么事都没有的。我一边焦心作业没完成，一边忙得昏天暗地！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多焦急多烦躁？！” “……对不起。”薛桓皱眉低声：“但咱们不要吵，想其他办法解决，可以吗？” 郑小异哭了起来，质问：“我让我妈来帮我，你为什么总是不肯？！至少帮我几个月，直到你大嫂生产，不行吗？！你为什么总是那么不喜欢我妈？！为什么？！我妈从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她是我的亲生妈妈，你这样子讨厌她，让我对你很寒心，你知道吗？！” 薛桓忙摇头：“不是的，我不是讨厌你妈妈。我都跟你解释过无数遍了，咱们现在住在这里，跟你爸爸和阿春阿姨就差这么几十米。我是不想他们彼此见面太难堪。” “别说了！”郑小异哽咽：“你每次都用这个借口。阿春姨她每天都忙着找铁头，天天听广播看电视，哪里有空出来！她现在眼里就只有铁头！” 程天源微微蹙眉，低声：“小异，你不要一激动话就乱说。阿春姐担心铁头，这是她做妈妈的本能。你如果需要她帮忙带小越，她肯定会帮忙的。她是怎么样的人，你心里头该清楚的。” 郑小异沉默了，低低抽泣。 薛桓叹气皱眉，拉了拉她的手。 “咱们别在这里杵着，一会儿大家都知道了。先回去，有话好好商量。如果家里实在忙不过来，我就请个保姆……” “不要。”郑小异沉声：“我的亲生妈你却不信任，你要去信任谁啊？” 薛桓微愣，转而道：“话不是这么说。” “那还要怎么说！”郑小异甩开他的手，气呼呼：“早知道这样子，当初我就不该那么快生下孩子！要上课要上学，却还要带孩子——我真是傻极了！” 薛桓脸色有些差，沉声：“够了！” 郑小异极少见他发怒，此时见他突然大声，吓得愣了一圈，转而心头愈发委屈，嚎嚎大哭起来。 她这么一哭，小越腾地被吓到了，“哇！”地一声也哭了！ 程天源匆匆抱好孩子，道：“我带小越去我们那边。放心，我们都有空，中午搁那边也没事。” 薛桓忙道谢，转而将郑小异拽进屋里，关上门。 郑小异再次甩开他的手，转身又要出去——被薛桓一把抱住，紧紧搂在怀里。 她挣扎，他抱得更紧，让她动弹不得。 郑小异气呼呼：“薛桓！你松开！我不喜欢这里！我要离开！” 薛桓也生气了，沉声：“你不喜欢我了？不喜欢儿子了？你要离开我们父子俩？郑小异，你可不可以冷静一下？！” 郑小异大声：“你要我怎么冷静？！我需要有人帮我带孩子，让我可以歇一口气！我有错吗？！你每天一大早匆匆出门，偶尔傍晚回来，如果有手术的话，指不定晚上八九点才回来。你有没有想过帮我分担一下？！” “有！”薛桓道：“我从没将家里的所有一切都抛给你。我知道，最近我没怎么顾及家里。我这一阵子在忙着一种新药上市，除了科室的例行公事外，还有一大堆档案和资料要整理。孩子没醒，我就匆匆出门，晚上我回来，孩子和你都已经睡了。我承认是我的错，我这一阵子太忽略你和孩子。这一点，我得真心向你道歉。但请你再为我忍耐多半个月，我保证在这段时间内忙完，然后抽出时间来陪你和孩子。” 郑小异冷静了些许，虽然仍泪流满面，但没挣扎也没再生气。 薛桓叹气，轻抚她的发丝，温声：“我知道你很辛苦，一直都知道。当初要越儿的那一刻起，我们就都要肩负起父母亲的责任。第一次当父母，我们都手忙脚乱。你尚且要上学，我则在事业的上升期，你忙我也忙。以前有我爸妈帮着，我们轻松应付。最近我大嫂怀上孩子，胎儿有些不稳定，只能卧床直到稳定期。她妊娠反应有些严重，吃不下睡不好。妈妈大部分时间都在那边陪着她，没法帮忙照顾小越。她以为你不用上学，应该能自己胜任。我却一味儿只顾着自己忙。” 他轻抚她的背，低声：“你学业压力大，却还要一个人带孩子，我明白其中的辛苦。下次不要发火，直接打我几下，出出气。但不要在孩子面前吵，尤其是大声嚷嚷。孩子还太小，不懂父母亲是在吵架，一下子会吓着的。” 郑小异想起儿子刚才哇哇大哭的情形，心里一阵阵揪痛，心疼又后悔。 “我……刚才确实太过分了。” 思及此，她再次崩溃大哭，扑进他怀里，抱住他的脖子。 “老公！我真的是压力很大很大！顾得了学业，顾不了孩子。在学校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担心孩子有没有吃饱睡好。抱着孩子的时候，我就焦心哪个老师会不会临时又来一大堆作业，还要交论文和实验报告。我偶尔觉得我真的很失败很失败。我做不了一个好学生，也做不好一个好妈妈……呜呜！” 第1028章 重归于好 薛桓将她抱得紧紧的，心疼叹气，捏住她的纤细脖子。 “你别这么想。你还年轻，又是第一次当妈妈，难免会手忙脚乱。医科生的学业本来就比其他专业的学生课业重，加上你每天还要赶来赶去，顾着家里和孩子，又要兼顾学校的各种课业，所以你才会压力这么大。” 别的学生只需要忙着学习就行，她却得一心二用，一边顾着家里，一边顾着学校。 “在我看来，你已经是一个好妈妈。你在学校的成绩一直在中上层，也是很不错的成绩。放轻松些，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做得够好了，真的。” 郑小异抽泣低声：“真的吗？我压根不怎么想。我现在一回到家里，就忍不住要发火狂躁。孩子要吃要喝，又要搞破坏。我要忙家务要忙学习，偶尔总控制不住自己向他发脾气。转过身我就后悔了，他还那么小，可我却总胡乱要求他——我真怕我自己会压力太大，哪一天发狂什么的！” 薛桓摇头：“不会不会，你放轻松一些。这样吧，我这半个月还得忙，实在抽不开身。我请伯母和伯父帮忙给我们看着小越，好不好？白天你学习，晚上再抱小越回来，这样你能有一点儿自己的时间。” 郑小异眼神微暗，想了片刻后，终于开口：“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接受我妈妈来我们这里帮我？我妈她很喜欢小越，总说要来这里帮我带他。” 给妈妈租了几次房子，环境一换再换，直到后来大哥也一并住进去，总算消停些。 可最近大哥有对象了，而且处得很好。那女的是帝都本地人，长相不错，是一名小学老师。 大哥很喜欢她，甚至打算年底要结婚。可是对方父母要求有房才能结婚，一下子把大哥给难住了。’ 妈妈告诉她，如果她搬来跟他们同住，就可以暂时腾一个空间给大哥。另外，她还可以帮忙带小越儿，分担女儿肩上的负担。 薛桓垂下眼眸，低声：“因为她曾今煽动你大哥闹家庭矛盾，最终导致铁头离家出走，至今未归。我担心她来了以后，可能还有会其他时间发生。小异，她跟你爸抬头不见低头见，肯定会闹矛盾的。铁头离家出走至今没回，阿春姨的精神很差，你爸的心情也一直不好。如果这时候再来多一把火，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不会了。”郑小异低声：“是我大哥……激动乱说话，根本怨不得我妈。我妈她已经真心悔过，不会再去赌了。” 薛桓反问：“她现在跟你大哥住一起，不挺好的吗？我暂时没能力买房子，这几年帝都的房价一个劲儿飙升，我得赚个几年才能买得起一套。等我有能力买房子了，搬离这里了，到时再接你妈跟我们同住。” “可现在……”郑小异有些为难，不知道要不要将事情和盘托出。 薛桓对自家妈妈的印象一向不怎么好，她怕说出来以后，薛桓更不可能同意。 薛桓挑眉问：“怎么了？” 郑小异低声：“老公，你能不能跟大哥他借钱……我大哥他想要买房子。” 薛桓微愣，问：“你大哥在电视台不已经分了一间宿舍了吗？怎么突然要买房？” 郑小异想了想，道：“他有对象了，想存钱买一套房子。帝都的房子一天比一天贵，我妈妈的意思是赶紧存钱买房子，免得以后更贵更买不起。” “没问题。”薛桓道：“不过得等上三个来月。这一次的新药上市后，按照往常的规矩，医院都会有一次表彰大会。到时我能领到一笔奖金，我们科研中心也会有奖励。我再凑一下工资，应该能有上万块。到时一并借给大同去买房子。” 郑小异一听还要几个月，心里有些急。 “不能跟大哥先借一下吗？等你到时领奖金了，再还给大哥。” 薛桓忍不住问：“怎么？大同他很急吗？” 郑小异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声：“其实，爸爸本来安排了一人一套房给我们，我的嫁妆里就有一套，你还记得吗？” “记得。”薛桓点点头。 郑小异叹气解释：“自从大哥说错话赶走了铁头，我爸一怒之下将他赶去宿舍住，我爸对他就一直没好脸色。我爸还说，家里的物产和财产一概都不要动，也不会分。等以后铁头回来了，他再来分配他的财产给后辈。” 薛桓眸光微闪，解释：“我理解你爸爸的用心。他是将铁头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待，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心里太难过，不得不用这样的方法来惩罚你大哥，也给你们一个警惕。” “可是……”郑小异为难道：“我哥他的工资要租房，还要照顾我妈，每一个月几乎都没怎么剩。现在突然要拿一大笔钱买房，根本就做不到。阿桓，如果你不帮他，他根本就没能买得起。” 薛桓点点头：“我会帮，但得等多几个月。如果很急着要，那我就去找大哥借。他去年投资了一成的股份建新厂，当时好像投了三百万。我记得他说过，这些年凌凌姐带着他赚了好几百万。现在分厂仍生意平稳，他收入应该也稳定。我到时找他几个三五万是没问题的。” 郑小异松了一口气，道：“那我回头告诉他一声。” 倏地，她不自觉回忆起妈妈之前悄悄提出的“小建议”，暗自觉得很不妥，却不敢说出来。 “老公，你说这事要不要跟我爸说一声？他毕竟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而且手头的资产也不少。按理说我大哥结婚，他不会不同意帮忙的。” 按照帝都家庭的传统，孩子们成年后结婚，父母亲都会尽力帮忙置办房子。有能力的买大房子，没能力的买小房子。 即便没能力买，也会想办法东借西凑，尽量帮忙一些。 薛桓冷静想了片刻，道：“还是得跟岳父说一声。这是必需的尊重。另外，岳父虽然嘴上说得严厉，心里仍是很疼你大哥的。换位思考一下，铁头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可他仍疼他如珍似宝。你大哥是他的血脉延续，他怎么可能不疼？只是被气坏了，话才会说重一些。大同有对象，他老人家心里头肯定也是欢喜的。指不定可以趁这个机会，化解他们之间的僵持状态。” 薛桓毕竟是过了而立之年的男人，在医院工作多年，为人处世和思考能力都趋于成熟，分析得条条有理。 郑小异缓缓点头：“好，我回头就打电话给我大哥，让他去找爸爸聊一聊。” 话说开了，说远了，有商有量，矛盾也就化解了，不了了之，很快重归于好。 第1029章 佛系爸爸 薛桓哄好媳妇后，转身去了程天源家。 薛凌和几个孩子都在对面，两个小的在玩，两个大的在写作业。 扬扬激动喊：“桓舅舅！” 薛桓露出帅气笑容，问：“都在学习呀？暑假怎么也不歇一歇？” 拿着课本发愁的薛凌摇头：“暑假作业还没完成，歇不得呀。再不写，新学期就要开学了。” 薛桓哈哈笑了，问：“你们是不是又玩去了？作业都没做？” 然然和扬扬嘻嘻偷笑。 薛凌将课本往他们的脑袋各敲一下，沉声：“还不快点儿做！就知道偷懒！” 两少年忙埋下脑袋，认真写起作业。 薛凌笑道：“是来找小越吧？爸妈抱着他在对面玩呢！” “……是。”薛桓眸光微闪，靠在门栏上，歉意笑了笑，“姐，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薛凌挑眉点点头：“好啊！需要我出去聊吗？” “不用。”薛桓低笑：“我是想拜托伯母和伯父帮我们带一下小越。这一阵子我很忙，小异的课业挺重的。我妈忙着照顾嫂子，实在没法顾及我们。这个暑假伯父和伯母没出去旅游，我想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薛凌打断他道：“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需要帮忙就喊一声，把孩子抱过来就行。” 薛桓开心笑了，道谢：“那就先谢谢了。白天伯父和伯母帮忙带，晚上我们就带回去。” “行！”薛凌笑道：“我们也会尽量帮忙的。他们这几个也大了，能帮忙看着小家伙。小越儿一岁多了，懂得玩玩具，跑得也快。有小欣他们陪着玩，也不会寂寞。” 薛桓再次感谢，转身去了对面。 小家伙在吃苹果，瞧见爸爸来，一下子欢快起来，蹦蹦跳跳冲过来，抱住他的大腿。 薛桓俯下，将他拉抱起来。 “伯父，伯母，他没不乖吧？” 薛爸爸和妈妈笑眯了眼睛：“没有，小越一直都很乖。” 刘英在厨房探头出来，喊道：“阿桓，今天不用上班啊？中午跟小异过来这边吃吧！” 薛桓不好意思应好，将此行的目的说了。 “没问题！”薛妈妈道：“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干。然然他们两兄弟不用写作业就去外头找同学和朋友玩，两个小的也懂自个玩，自个吃，压根不用我们操心。小越有哥哥和姐姐陪很开心呢！” 薛爸爸微笑道：“咱们为什么要住得这么近？还不是为了需要帮忙帮衬的时候喊一声？你们年轻的忙工作，我们帮忙带孩子。只要你们放心将孩子交给我们，我们包管做到最好。” “谢谢伯父伯母。”薛桓很是感激，道：“白天就拜托给你们了，傍晚我们就过来接他回去。” 薛妈妈招呼道：“小异一个人弄点儿吃的很麻烦，反正我们这边人多，傍晚让她来陪我们吃，吃完再带孩子回去。我们就只是下多点儿米，容易得很。” 这时，小欣和小崇追逐奔了进来，嘻嘻哈哈玩耍着。 小越儿看到哥哥和姐姐在玩，立刻从爸爸的怀抱里挣脱下来，加入他们的队伍。 薛爸爸喊：“别跑太快！咱们带弟弟去房间里玩搭积木，去吧去吧。” 小欣和小崇牵着小越进房间去了。 薛桓笑道：“伯父伯母亲家母，小越就麻烦你了。我们真是不客气。” “客气啥！”刘英笑道：“反正我们在家也闲着。” 薛妈妈送了他们几个粽子，道：“这是早上做的，回去热一下就能吃。小越刚才喂了米糊，应该还不饿。你去给他找两套小衣服过来，几个纸尿裤。其他我们这边都有。” “好！”薛桓接过粽子匆匆回去取了。 薛妈妈和爸爸对视一眼，嘴上没说什么，却都暗自猜到小异跟朱阿春已经走得不近了。 如果她们仍跟以前那般要好亲近，她大可以将小越带去隔壁给朱阿春带。 她性子那么和善，带孩子也有经验，做什么需要来找他们这两个老家伙！分明是不想给朱阿春带。 因为铁头的事情，郑三远对大同很是生气，甚至还将他赶去宿舍住。 自那以后，小异也没怎么回娘家，跟朱阿春没了之前的亲密，慢慢疏离起来。 朱阿春对他们仍一如既往的好，可惜他们兄妹却不怎么领情。 长期以往，恐怕朱阿春也会离开隔壁这个家。 幸好郑多多仍跟她很亲近，周末回来就撒娇说要吃朱阿春做的菜。 只是，万一哪一天连多多也开始疏离——不敢想象！ 那天傍晚，郑小异和阿桓来接小越，吃了晚饭才回去。 薛妈妈给小家伙洗了澡，擦得香喷喷的，微笑道：“晚些喝水睡觉就行了。” 郑小异连声道谢，一家三口回去了。 薛爸爸见天色还早，牵着小欣和小崇下楼去逛商场了。 然然和扬扬则躲在房间里玩“超级玛丽”，不时发出兴奋的笑声，啊啊啊嗷嗷嗷。 程天源躺靠在沙发上，一边按着遥控转台。 薛凌洗好澡，嘟着嘴巴闷闷不乐，趴在沙发上，窝进他怀里。 程天源轻笑问：“怎么了？孩子的成绩急不得，慢慢来。”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孩子的成绩一直在中游晃荡，即便督促他们好好学，作业按时完成，可他们就是没法提升成绩。 薛凌无奈吐了一口气，低声：“老大都要初中了，就这样的水平，一上初中必定被人甩得远远的。” 程爸爸苦笑：“他除了周末和暑假玩一点儿游戏，也没怎么偷懒。如果真学不会，也不要太勉强。他总是集中不了精神，老师说他上课总是走神。不认真，记性不好，加上自己没什么兴趣，如何能学得好？唯一可取的是他性格开朗，为人仗义热情，跟班里的同学都处得很好。” 薛凌翻了翻白眼，轻哼：“行吧！总归还是有点儿可取之处的。反正咱们尽力而为，结果就不要太看重，对吧？如此心态，比佛主还要佛啊！” 程天源哈哈笑了，趁着没几个小灯泡在，俯下亲了亲她的脸，顺手往她的腰间摸几下。 “那不然咋滴？天天揍他们不能考第一？第一就只有一个人，总有人在中层，有人在低层，不然哪能衬托出一个第一来？咱们别在低层就行，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 薛凌呵呵呵呵笑了，捶了他胸口一下。 “我还有一件更烦心的臭事！” 程天源挑眉问：“什么事？厂子不挺好的吗？全自动化生产，员工少，事情少，你也轻松。我听阿衡说，广告后订单多了三倍以上。” 薛凌轻缓摇头，苦笑哈哈：“我刚才洗澡发现……我又胖了！” 第1030章 该减肥了 程天源听罢，努力憋笑。 “你以前太瘦，现在能好不容易胖一点儿，不行吗？圆润一些很好看，丝毫没看出来胖，真的。” 薛凌的眉头弯弯，忍不住问：“你确定？我的脸都大了一点点，能看不来？你天天看，当然没发现啊！关键是——我的小肚腩和后背多了好多赘肉！呜呜呜呜！” 程天源将她搂住，温声：“没事没事，就一点点肉而已，不用担心。你这一阵子不忙，胖一点点不很正常吗？再说，你大过几次肚子，尤其是龙凤胎那次，肚子被撑大那么多。即便再有弹性的肚皮，也禁不起这样一回两回的折腾。一点儿赘肉挂在腰上，实属正常情况。” “我不能接受！”薛凌抱住他的脖子，摇摇晃晃，苦哈哈嚷嚷：“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太残酷了！我受不了啊！我还没四十岁呢！就开始发福变胖！不行不行不行！” 程天源大笑，将她拉扯进怀里，道：“别晃了，我脖子都痛了。” 薛凌却没安分下来，摸了摸他的胸膛。 “为什么你还有肌肉？！为什么你不胖？你的下腹还有腹肌！不行不行！你不胖，我却已经胖了！你都四十出头了，比我还中年，怎么反而我比你还早胖啊！不公平不公平！” 程天源被她逗得笑个不停，解释：“仓库那边两三天就来一次货，我也没闲着，上下货尽量帮忙扛。可能是有锻炼吧，所以身材差不多。不过劳动量没以前年轻时候多，肌肉还是少了，也没以前那么硬实。” 薛凌气哼哼，嘀咕：“太不公平了！” 程天源忍不住逗她，低声：“别摸了，再摸咱们就回房。” 他已经四十多，精力虽不比以前，但面对娇妻这样的赤果果挑逗，他忍不了也拒绝不了。 “哼！”薛凌趴在他怀里，懒洋洋哼唧唧：“老公，我不要赘肉……” 私下没其他人在，薛凌都喜欢腻歪程天源。 程天源最喜欢她缠着自己，享受难得的清闲二人时间。 他低声：“不要赘肉的唯一办法就是将赘肉变成肌肉，所以你只能锻炼。” 薛凌一听，忍不住唉声叹气。 “我听人家说，越锻炼越饿，越锻炼体重越重。” 程天源好笑反问：“谁说的？” 她如实答：“肖佳雪。” 程天源“噗嗤！”一声大笑，道：“她属于特例，不能信。她那样的体重，给她机会锻炼，她也动不了啊！” 肖佳雪前两年终于嫁人了，嫁给一个老外。 老外在帝都一所大学教口语，也会一点儿汉语。老外可能习惯国内的大胖子，所以丝毫不嫌弃肖佳雪近一百六十斤的体重，很快喜欢上她并求婚。 肖佳雪乐滋滋嫁人了，家里的父母亲松了一大口气。 老外也胖，但他高大，块头也大，所以看起来高高壮壮，不会特别胖。 夫妻两人现在住在原来的小区，同进同出，日子过得非常滋润开心。 老外从不要求肖佳雪减肥，不仅对妻子没要求，对自己也没什么要求，所以结婚两年，他又胖了几十斤。 肖佳雪没父母在耳旁絮絮叨叨唠叨她减肥，加上身边还有一个连续增胖的老公，很快失去了控制，加上美食的诱惑实在太大，最近她又胖了。 她的基数实在大，开始胖看不出来，直到看得出来的那一刻，已经胖了足足二十来斤。 于是，肖佳雪已经在向一百八十斤前进中，估摸在不远的将来就能轻松达到此目标。 薛凌解释：“前几天她开车去厂里找我，问我有没有剩下牛仔布什么的，让她可以去做大外套和牛仔裙。我让秘书去仓库找了十几米，够她做好几条裙子。” 程天源辛苦憋笑。 薛凌忍不住哼哼：“老公，我担心我以后就是第二个肖佳雪了。” “不会的。”程天源摇头：“你的体型跟她不一样。不过你如果不锻炼，加上饮食不节制，赘肉只会越来越多。” 薛凌苦哈哈为难叹气：“那我该怎么办？运动跑步吗？” “可以。”程天源道：“跑步对身体好，适当的锻炼有利于身体健康。” 这些年来她没什么锻炼，每天忙进忙出忙赚钱。眼下钱赚了不少，身体却明显不比以前。年近四十，不能再偷懒，得适当锻炼才行。 薛凌点点头：“那好吧。明天开始我去公园跑步。” “尽量是早上或是傍晚。”程天源道：“空腹跑步比较好。而且你也只有早上和傍晚有空。” 薛凌撇撇嘴，懒洋洋靠在他怀里。 “我现在直觉我懒得动弹……估计我坚持不了。老公，有什么奖励没有？” 程天源低笑：“你想要什么奖励？” “钱吧。”薛凌嘻嘻笑道：“我好像什么都不缺，就缺钱。” 程天源俯下，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脸。 “你还缺钱？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缺啊。” 薛凌被他逗笑了，嘀咕：“这世上谁会嫌钱少啊？世界首富也缺钱！” 程天源点点头：“想要多少奖励你？跑一天给一块？” “一块能买什么？”薛凌忍不住嘀咕：“一包饼干。” 程天源好笑道：“跑完吃饼干，胃口更好，吃得更多，赘肉保管只增不减。” 薛凌直接将脑袋磕在他胸口：“我撞死你！” 程天源笑呵呵将她抱住，两人一起倒在沙发上。 这时，扬扬正巧打开了房间的门，瞧见爸妈在沙发上戏耍，笑哈哈往厕所去了。 “爸，妈，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 薛凌翻了翻白眼，道：“我们没什么不能让你看的，请便！” 他们两人除了过分亲密的动作没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平常拥抱牵手都没避开孩子。 这是父母亲的正常亲昵动作，没必要什么都避开孩子。 让孩子们知晓父母亲是深爱彼此的，不是什么坏事，相反反而能促进家庭和睦，培养孩子以后有更融洽的家庭关系。 程天源搂住妻子在怀，继续看电视。 扬扬从洗手间出来，探头瞄他们一眼，正经八百道：“既然没什么不能看的，那我多看几眼了。爸，妈，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要不要？” “不要。”薛凌嫌弃摇头：“别打扰我们看电视。” 扬扬一听得不到回应，什么胃口都不顾不得吊了，忙道：“我哥他——他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额？！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都笑了。 扬扬绘声绘色道：“那女同学就坐在我哥的前头！我哥跟几个朋友聊话，得意忘形就直接说出来，说他有喜欢的人了。男同学就起哄去问那女同学喜不喜欢我哥，可人家女孩子却说不喜欢。” 第1031章 郑叔发病 薛凌嘻嘻哈哈笑了。 “为什么？那你大哥伤心不？” 扬扬摇头：“他说算了，反正只是一点点喜欢。” 语罢，他耸耸肩回房间，将门一把关上，继续游戏去了。 程天源和薛凌两人笑得捧腹，最终搂在一块儿，眼里满是感慨。 一转眼，大儿子也已经是翩翩少年郎。 十四五岁的少年，开始步入青春萌动期，也开始对异性有了认知和男女的懵懂情愫。 薛凌眯眼低声：“再过个十年，咱们可能就是爷爷奶奶了。源哥哥，我们快要变老了。” 程天源点点头，道：“当孩子大了，我们就老了。” “盼他们长大，盼他们成人。”薛凌低笑：“盼着盼着，咱们就已经中年，再过不久就成了老人。” 说到此，她苦笑哈哈：“我……不想变老！怕啊！” 程天源轻抚她的发丝，低声：“不怕，我陪你一起变老呢！我比你大，比你先一步变老。” “别！”薛凌瞬间接受不来，摇头：“咱们还是别说这个话题。我现在看着镜子里头开始皮肤松弛的自己，已经开始无法接受了。让我想象一下自己满脸皱纹的样子——还是别了！” 程天源低低笑了，不再开口。 这样子岁月静好，慢慢变老，也是挺好的。 …… 天色微微亮，薛爸爸和妈妈便起身，走去帮忙准备早餐。 刘英早已经在厨房忙着，解释：“阿芳这两天胃口好一些了，昨晚让阿衡过来告诉我，说她早上要吃甜淮山。幸好家里还有一截淮山，我打算削成薄片弄成米糊状。” “吃淮山好。”薛妈妈笑道：“淮山还能入药，营养价值也高。” 刘英眯住眼睛，低声：“已经三个月了。昨天阿衡去接三伯来给她搭脉，说现在脉象稳当，仔细再养多几天，就不用再卧床了。” 薛妈妈开心笑了，道：“那太好了！阿芳也不用整天待在家里闷着，能下楼散散步什么的。” “对。”刘英道：“我跟她说了，早晚要去公园散步。” 薛爸爸见角落里有一袋垃圾，拧起来拿出厨房，放在家门口的走廊里。 整栋楼的卫生都是楼下的物业管理人员在负责，唯独十八楼都是自家人，薛凌让廖老板不要让人上来，自己家里人解决。 每隔几天，刘英和薛妈妈就会出去打扫走廊。 至于家里的垃圾，一向都是老人家下楼的时候拧去大垃圾桶。 薛爸爸搁下垃圾袋，正要转身——发现隔壁的门打开，里头还有明亮的灯光照出来。 奇怪了！ 今天怎么一大早就开着门，甚至还亮着灯？ 自从铁头失踪后，阿春姐每天晚上都要熬夜听电台广播看电视台寻人启事。晚上熬夜，白天无法早起，多半都是早上八九点才拾掇早餐吃。 薛爸爸暗自狐疑不已，干脆挪步走过去。 只见郑三远躺在沙发上，脸色苍白，捂住胸口低低喘着气。 薛爸爸吓坏了，忙冲上前：“三远！三远！你这是怎么了？” 郑三远虚弱抬眸看他，话说不出口，看样子十分难受。 薛爸爸张望四方，问：“阿春呢？！你别怕！我——我现在就去找阿源！凌凌！我让他们送你去医院！你别慌！” 就在这时，朱阿春和薛之澜匆匆来了。 薛之澜明显刚被吵醒，身上仍穿着睡衣，头发微微凌乱，睡眼惺忪。 朱阿春一边哭一边跑，喊道：“亲家，请快些！三远他很难受！” 薛爸爸冲了出去，惊慌喊：“之澜！快啊！快来！” 薛之澜顾不得其他，忙跑进屋，见郑三远的情况很是严重，赶忙帮他做急救，一边惊慌喊：“梧哥！快！叫救护车可能来不及！让阿源开那辆大车！快！立刻送医院！” 薛爸爸急得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朱阿春赶忙将他搀扶住，颤声：“老先生！您没事吧？你可要稳住！” 薛爸爸稳住身形，用力点头：“没事！我去找阿源！你在这里照看帮忙。”语罢他奔出去了。 一会儿后，程天源和薛凌来了，一个个睡眼惺忪，一边套外衣一边冲进来。 薛之澜喊：“阿源！你来帮忙背他！立刻送医院急救！” 程天源立刻照做。 薛凌冷静道：“你们先下去，阿春姐你去给郑叔拿身份证。爸，你去之澜叔那边给他取衣服，一会儿让他在车上换。” “好！”薛爸爸冲了出去。 阿春姐忙不迭点头，奔进房间去了。 程天源和薛之澜背着郑三远下楼。 薛凌则回家，几下漱口洗脸，拿了手机和车钥匙塞进皮包，又抓了几沓钱，匆匆奔出门。 这时，朱阿春已经取了身份证。 薛爸爸抱着薛之澜的衬衣快步奔来，喘气道：“行了！都拿了！” 薛凌一把接过，道：“爸，我和阿春姐先跟去医院。你帮忙把家里料理好，然后去中心医院找我们。” “……好。”薛爸爸点点头。 清晨时分，很多人都仍在睡梦中，电梯没其他人，很快将薛凌和朱阿春送了下去。 电梯里，朱阿春红着眼睛，手不住颤动，紧张到极致。 薛凌蹙眉低声：“阿春姐，郑叔可能是发病了。他之前做过两次心脏手术，好不容易从死神手中抢回这条命，医生千叮万嘱他要按时吃药，而且不能受刺激，尤其不能动怒。这些他是知道的，你也应该知道。这几年来他的身体一直很稳定，怎么突然发病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朱阿春眼泪滴答往下掉，说不出话，一个劲儿摇头。 “……都是我不好，我没劝住他。” 薛凌见她如此激动，猜想问不出什么来，只好暂时安抚道：“别担心，现在医疗技术很先进，咱们立刻去医院，应该会没事的。” 电梯门开了。 程天源和薛之澜已经开车离开。 薛凌掏出钥匙，马上载着朱阿春追过去。 早晨的帝都四处安安静静，街上的车不多。 程天源开得有些快，等红灯的时候缓了一会儿，被薛凌追上了。 很快到了中心医院，程天源直接将车开到急症室门口，背着郑三远冲进大门。 薛之澜一边帮忙搀扶，一边喊：“快！联系心脏科的xx大夫……” 朱阿春和薛凌停好车后，匆匆奔了进来。 程天源在外头等着，伸手拦住她们，“医生在抢救，我们不能进去。之澜叔在里头，他会将郑叔的情况仔细解释给医生知晓的。” 薛凌心里暗觉不安，掏出手机拨去薛桓家里。 一会儿后，薛桓迷糊接听了。 薛凌轻描淡写道：“郑叔有些不舒服，我们先送他来医院。你和小异赶紧拾掇好，把小越送去我们那边，让我爸妈帮忙带着。你和小异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 对方愣了一下，立刻应声，“啪嗒！”挂了话筒。 第1032章 逝世噩梦 三人坐在走廊的塑料椅上，薛凌还抱着薛之澜的衬衣，听着里头隐约的慌乱声，三人都忐忑又心慌。 尤其是朱阿春，憋着不敢哭出声，早已是泪流满面。 薛凌从包里取出纸巾，递给她。 “别哭了，郑叔他会没事的。” 朱阿春擦着泪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好半晌后，她才冷静了些许。 程天源眼睛微闪，低声：“阿春姐，你们昨晚是不是吵架了？我隐约听到郑叔在大声嚷嚷，具体也不知道在骂什么，貌似很激动。” 朱阿春哽咽：“他……是在骂大同。” 薛凌眉头微挑，忍不住问：“大同他来过？” 朱阿春摇头，解释：“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大同去了厂里，不知道动了什么账目。三远知道以后很生气，气得不行。昨晚他打了电话给龚秘书，还打给会计，然后又打给大同，将他狠狠骂……我在一旁劝不住，还跑进屋里给他拿药。他扔下话筒后，捂着胸口不说话，我赶忙喂他吃下药。他说他要睡一下，我首在一旁不敢离开，谁知他的脸色越来越差。我要打救护车的电话，他不肯，说他休息一下就行。我见天亮了，干脆去拍亲家他们的门。” 薛凌很快想到了之前的事，想着这一个多月里风平浪静，莫非大同又去厂里动手脚了？ 第一次出现账目有误，郑叔已经将那个小空缺填补上。 龚秘书不敢乱说，这事应该很快掀过才对。 除非是大同又去胡搞瞎搞，次数多了，郑叔发现了，所以才大发雷霆，把自己也给气坏了？ 薛凌的脸沉了下来。 程天源不明白事情的始末，忍不住问：“大同在电视台上班挺久了，应该没再去毛衣厂帮忙吧？三凌厂的账目关他什么事？账目都是会计在弄，如果出错了，郑叔该是骂会计才对，对大同大发脾气做什么？” 朱阿春轻缓摇头，低声：“具体情况我不知道。不过，我听着……好像是大同去厂里故意做了假账，好像还挪了两万多块钱。我听着是这么说的，但他情绪很不好，脸色差得很，我压根不敢问。” 坐在中间的薛凌翻了翻白眼，心里头怒气蹭蹭上涨，真想给郑大同狠狠几拳！ 这混账小子！ 程天源听得皱眉，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这时，薛桓和郑小异匆匆赶来了。 郑小异忙问：“阿姨，我爸怎么了？他究竟怎么了？” 朱阿春摇头，哽咽：“还在里头抢救。” 程天源三两言语解释了一通，道：“之澜叔在里头帮忙。他了解郑叔的病情，一直在跟医生商量着。” 薛桓拉住小异的手，低声：“你待在这里，我进去看看。” 不料话语刚下，薛之澜钻了出来。 他脸色很差，对上众人的眼神时，很不镇定躲闪几下。 众人立刻将他包围住。 “爸，怎么样了？！我爸没事吧？” “爸，做了什么抢救措施？只是呼吸困难吗？还是有其他不明症状？有没有ct检查？” 薛之澜吞了吞口水，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程天源心里一个咯噔，直觉不怎么妙！ 薛凌上前，帮忙将衬衣给他套上。 薛之澜僵硬着手和身板，穿得有些缓慢，深吸一口气，嗓音沙哑：“那个……情况不怎么好。医生说，顶多只有半个多小时。你们……进去看看他。” 所有人都吓傻了，死寂般的安静弥漫四周。 郑小异懵在原地，脑袋一歪晕倒了。 薛桓和程天源手忙脚乱搀扶住她。 一旁的薛凌则赶忙抱住朱阿春，差点儿也被绊倒，立刻拽着她坐了下去。 薛桓掐小异的人中，皱眉道：“你快醒醒！咱们要进去看岳丈！你爸需要你！快醒醒！小异！” 朱阿春愣了，一动不动，浑身发抖。 薛凌死死捏住她的胳膊，自己泪流满脸，仍哽咽安抚她：“你要撑住！郑叔还在里头等着我们！” 程天源和薛桓搀扶小异坐下。 郑小异晃过神的那一刻，“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薛之澜眼睛红红的，艰难低声：“快……没什么时间了。阿桓，我们都进去，看看亲家有什么要交待的。” 众人互相搀扶，脚步沉重跟在薛之澜身后走进去。 只见郑三远身边摆放好几种仪器，正在吸氧，脸色惨白铁青。 “爸……”薛桓哽咽喊。 郑小异跪了下去，趴在床头，呜呜大哭：“爸！你醒醒！爸！你不要吓我！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对吗？这个玩笑不好笑……不好笑！呜呜！你别吓我！你快起来，我们回家！回家！” 朱阿春扑了上前，颤抖着双手，胡乱摸着郑三远的脸和脖子，喃喃低声：“不是……没有……不是……” 薛凌捂住嘴巴，将脑袋扎进程天源的胸膛，哭得不能自已。 也许是被吵醒了，也许是感应到亲人的呼唤，郑三远缓慢张开眼睛，艰难要开口。 郑小异立刻安静，愣愣瞪着他看。 郑三远的下巴动了动，终于发出一丝声响。 “……别学你哥……别理你妈……好好过日子……” 接着，他的眼珠子动了动，看向薛桓。 “照顾……好她……你是好样的。” 薛桓擦着泪水，用力点点头。 郑三远又转了转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朱阿春。 “小春……我对不起你……铁头还没……回来。你要好好活着……等铁头回来……他会回来的……我帮你去找他……” 朱阿春愣愣摇头，双目放空，什么都没说，就是一味儿摇头。 郑三远扯了一下嘴角，似乎在笑。 “我能娶你……幸福……这几年……我开心。你真好……我配不上你……你好好过日子……我找铁头……孝敬你。” 薛凌听不下去了，颤声：“你要撑住！我们去找最好的医生来救你！现在我就去找！郑叔，你别吓我们……这是梦，对不对？！是昨晚没醒来的噩梦！噩梦！” 程天源红着眼睛，将她抱得紧紧的。 郑三远的手动了动，往他们够去。 薛凌忙扑上前，握住他的手，咬着下唇不停抽泣。 郑三远深吸一口气，缓了好半晌终于又能发声。 “小薛……毛衣厂不要了，我太累……干不下去了。把我剩下的钱……给多多做学费……剩下都给阿春。” 薛凌用力点点头，说不出话来。 程天源哽咽开口：“您放心，我们会照顾阿春姐的。” 薛之澜也附和道：“亲家，您放心，我们会照顾多多和阿春的。” 郑三远艰难扯了扯嘴角，喃喃：“……谢谢……我的财产……凌凌帮我……分配。其他人……不许插手……告诉梧哥……下辈子……找他……下棋。” 语罢，他的手垂了下去。 下一刻，角落里的显示器发出“滴滴滴”的催命般响声。 “爸！” “爸！” “郑叔！郑叔啊！” …… 第1033章 准备后事 医生叹气宣布病人死亡，汇报了死亡时间。 “家属请节哀顺变，好好保重。” 薛之澜擦着泪水，也许是年纪偏大，也许是他在医院工作多年，见惯了无数的生生死死，比其他人要镇定许多。 他低声告诉儿子，“我去叫殡仪车，你得赶紧叫两个小舅子过来。最后一面见不着，至少得让他们见一见。” 薛桓点点头，转身打电话去了。 郑小异哭得不能自已，不停拉拽着郑三远的手。 “爸！爸！你醒醒！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你别吓我！别骗我！求求你了！你起来！我们回家！现在就回！小越他还没能喊你‘外公’！你最疼他了！不不不！你醒醒啊！” 朱阿春泪流满面，一动不动。 薛凌也是哭得伤心欲绝，顾不得其他人，怎么也不敢相信前天仍一块儿喝茶聊天的好伙伴突然就这么离世了！ 程天源搀扶她坐下，转身打了电话给家里头。 半个小时后，郑大同跑来了，满脸的惊恐和不敢置信。 他愣住了，瞪着眼前毫无生气的父亲，眼睛无聚焦，不住摇头又摇头。 “不……不……” 郑小异呜呜哭着，嘴里不停念叨着“爸”，神色憔悴惨然。 “爸在半个小时前去世了……心肌梗塞，抢救不了。” 郑大同突然喘着大气，粗声：“不是！这不是真的！没有！爸他昨天还好好的！昨晚他还打电话骂我！他只是跟我生气！他没说他要死！没有！没有！没有！” 郑小异嚎嚎大哭，再度趴在老父亲的身上，不住摇晃。 “爸！你没有死——对不对？！错的！都是错的！不是真的！” 薛桓红着眼睛，将她拉扯起来，用力勒在怀里，低声劝：“别这样……别这样。” 郑小异靠在他的肩窝上，呜呜大哭。 郑大同“噗通！”一声，跪在病床前，泪流满面。 薛爸爸也匆匆赶来了，他是坐车过来的，浑身发颤，腿脚发软，脑袋乱昏昏。 程天源在电话里叮嘱他不能开车，务必坐出租车过来。 他胡乱点头，然后神色匆匆给薛妈妈说了一声，转身就冲出了家门。 直到司机跟他说中心医院到了，让他下车，他浑浑噩噩进了大门，走进急症室，循着哭声来到病房宫门口，然后站着，许久也迈不开步伐。 程天源瞧见他，忙凑了过来。 “爸，您别太伤心。医生说……郑叔是心脏出了问题，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机。殡仪馆的车已经在来的路上，我们打算先送他的遗体去殡仪馆，准备做丧事。” 薛爸爸脸色煞白，吞了吞口水，眼睛里满是泪水。 “……你们安排。他在哪儿？我……要看一看。” 他踏步进来，愣愣打量早已没了声息的郑三远。 “老郑，我……我来了。您怎么不说一声，就这样不辞而别。老哥俩这么多年了，你什么事都跟我商量，跟我说。这么大的事，你连一声招呼也不打，这是要吓坏老哥啊……” 程天源搀扶住他的胳膊，低声：“郑叔说，他下辈子再找你下棋。” 薛爸爸眼角的泪水滴答往下掉，缓慢点头：“好……老郑啊，我摆好棋盘，拾掇好棋子……等着你。” 程天源撇开脸去，不敢再听下去。 郑大同一直跪在病床前，一动不动。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来了，准备要运走遗体。 郑大同突然发狂般跳起来，大声：“别动！不许碰我爸！不要！滚开！” 工作人员见他如此激动，见怪不怪，只是退了开去，对薛之澜和程天源打了打眼色。 程天源和薛桓忙拉住郑大同，安抚：“这是要送去殡仪馆。” “不……不！”郑大同嚎嚎大哭：“爸！你听我解释！你不能死！我后悔了！我错了！我跟你道歉！我道歉！对不起！爸！你听到没有？！我对不起！我混账！我辜负你的信赖！你不要不动！你打我！你骂我啊！爸！爸！爸！我错了！” 薛桓将他压住，粗声：“大同！你冷静点儿！爸走了！他听不到了！” 郑大同“啊啊啊！”大哭，嘶声裂肺：“我错了！爸！我混账！啊啊啊！” 程天源红着眼睛，冷哼：“大同！你冷静一些！郑叔的丧事还要你这个长子来主持！你是家里的老大，你有责任！你懂不懂？！” 郑大同歪倒下去，瘫在程天源的身上。 “我……爸……爸！” 薛之澜指挥工人动手，很快将遗体送上车。 程天源开车载着他们跟在后方。 薛凌拉着朱阿春，将她塞进车后座，又招手喊来小异，让她陪着坐在后方，随后自己开车跟在大后方。 车子开得很慢，薛凌一边抽泣，一边缓慢开着车。 郑小异和朱阿春都各自伤心，没一个人开口，车里安静得很。 薛凌没心情安慰太多，只道：“接下来得准备丧事，你们是家属，都得振作起来。” 郑小异擦着泪水，看向朱阿春，低问：“春姨，我哥……究竟做错了什么？你知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朱阿春微愣，转而摇头低喃：“小异，他知错了就好，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你爸他很爱这个家庭，你们三人和睦相处，好好过日子，他才会安心。” 说到此处，她眼中的泪水再次掉落。 “你爸……他心里也是舍不得我们的……” 郑小异吸了吸鼻子，没再开口问，但心里猜想爸爸突然发病心肌梗塞，极可能跟自家大哥脱不了干系。 朱阿春似乎想起什么，惊问：“等等！多多呢？他会不会来医院找我们？！” 薛凌答：“不怕，他找过去的时候，工作人员会告诉他我们的去向的。殡仪馆的名字和地址，护士站那边都是有的。” 朱阿春哽咽点头：“得让他见一见……得见一见。三远他最疼多多，也最挂心多多。” 到了殡仪馆后不久，多多坐车匆匆追来。 十八九岁的少年，丝毫没有心理准备，一时接受不来，大吼大叫大哭。 薛桓和程天源费了好大劲儿，才总算将他拉拽住。 朱阿春看着他这般模样，更是哭得厉害，差点儿晕厥过去。 薛之澜忙来忙去，帮忙打点着。 “你们在帝都还有什么亲人吗？需要去通知过来吧？” 郑大同摇头。 郑小异眼眸微闪，低声：“……就我妈，还有我外婆和几个舅舅。” 薛之澜道：“还是通知一声吧。老郑的朋友蛮多的，大伙儿帮忙通知一声，来吊唁祭拜，做遗体告别。” 郑小异低声：“我去打电话通知我妈。” 薛爸爸则去帮忙通知老郑生意上的朋友。 薛凌则打了电话去“三凌毛衣厂”，通知从今天起，不再接收新订单，叮嘱把手头的订单赶完，厂子就停工。 第1034章 失去的年纪 电话打完半个多小时，龚秘书和厂里的会计匆匆赶来了。 三人哭成一团，怎么也不敢相信昨天仍一块儿工作的老板，一夜之间就这么没了。 薛凌淡声：“昨晚发生什么事，你们心里都有谱。郑叔是被气着了，心脏受不住，后来引发心肌梗塞死的。天刚刚亮送医院，可惜仍是抢救不过来。” 龚秘书一听，更是伤心欲绝。 “老郑……怎么会这样啊？！怎么会这样？！” 薛凌轻轻叹气，道：“现在人没了，追究谁的责任也都是无济于事。什么都不要说了，账目我不会查。我能跟郑叔合作这么多年，从来没主动查过一分钱账，那是因为我相信他。他人格高尚，为人正直，所以我们能成为忘年交。接下来的订单不管多少，仍五五分钟。另外，郑叔临终前叮嘱我，希望我帮他处理他的遗产。你们趁这段时间将厂里的账户都清算好，交给我。” 龚秘书颤声：“薛老板，厂子真的不要做下去了？！现在的盈利空间仍非常大，如果不要了，多可惜啊！厂子不走了，我们大伙儿就得失业了啊！” 薛凌摇摇头，低声：“这是郑叔临终前的话。他的遗言，我自然是要遵守的。大家也不要怪郑叔，你们都是有能力的人，即便没了这家厂子，你们仍能找另外的厂子继续干活。” 龚秘书擦着泪水，哽咽：“不行啊！我们都在这边干了多少年了！薛老板，你再考虑考虑吧！” 会计也在一旁帮忙劝着。 不过，薛凌却是打定了主意，淡声：“好了，大家不要劝了。第一，这是郑叔的遗言。我向来尊敬他，不会不听从他的话。第二，我手头上的生意很多，根本分身乏术，管不了毛衣厂。再者，厂子的机器已经偏落伍了，这些年附近地区多了很多新型的毛衣厂，效益比咱们好。咱们厂就算现在不停，在不远的将来也是拼不过人家的。只是早一点点而已，大家现在都有心理准备。将手头上的订单干完，厂子就全面停工。有想要来承接机器的，随时欢迎来谈。” 龚秘书又急又无奈，问：“不能再考虑考虑吗？” “不必了。”薛凌摇头：“我接下来要帮忙清算郑叔的遗产。你和会计将厂里的账目都清算一下，订单的数目和盈利也都先算一算。我可以先垫一垫，将他的遗产仔细分配下去。” 龚秘书见无缝可钻，又伤心又后悔，带着会计离开了。 他临走前往正在布置的灵堂张望一眼，见郑大同失魂落魄坐在角落里，脸上都是泪痕，忍不住长长叹气，摇头离开了。 如果不是这个不孝儿子，老郑也不会那么快离开。 郑大同偷偷抽了薛老板的盈利份额，第一次被老郑发现了，很快补上。 后来薛老板警告了他，让他不许再让郑大同钻空子。 可是郑大同见他这边没空隙可钻，就趁着会计不注意，自己三番两次去改动账本。 他发现了，但他不敢讲，只能假装不知道。 如果他偷偷提醒老郑，也许郑大同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得逞。数目累积大了，次数多了，被老郑自己发现了——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把自己给活活气死了。 他也有错！他错了啊！ 龚秘书擦着泪水，哽咽低喃：“对不住……对不住……” 昨晚老郑打电话找他们对峙，他也没好好劝一劝他，让他气得不行，最终气没了。 会计也是知道昨晚的事，但他不敢乱说话。毕竟薛老板说得对，有些事追究起来，只会更严重更加不可收拾。 老郑的心脏不好，又动过两次手术，郑大同做出那样恶心龌蹉的事，将自己老父亲气到这样。如果他还有良心，他可能会良心不安内疚一辈子。 罢了，有些话真的不用说太多。一个老郑没了，可不能再没一个小郑，这个家都快垮了，可不能再少一个晚辈。 那天中午，没人吃得下。 程天源倒了一杯水，递给薛凌，并将她带到树荫下透透气。 薛凌靠在树干上，脸色略有些苍白。 “……好像很困。” 程天源低声：“你是心情太糟，一时缓不过来。” 薛凌长长叹气，哽咽：“怎么可能缓得过来。郑叔才五十多岁，还那么年轻，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就这么没了。” 程天源无奈摇头：“伤心也无济于事。逝者去了，也许已经去了极乐世界，活者的人却只能继续生活。咱们得把心态摆好。媳妇，咱们已经到了开始要送老人的年龄了。” 薛凌微愣，想起头发早已银白的三伯，想着背微微弓的公公，还有去年刚动过大手术的婆婆，一时悲从心来，更是伤感。 是啊，他们已经到了“失去”的年纪。 年近中年，孩子们一天天大了，老人们也在一天天老去。年老的最终归宿只有一样，没有人能幸免，而这也是永远避不开的。 程天源低声：“心理准备还是必须有的。郑叔这事太意外，一时接受不来也是正常的。我至今仍总感觉自己在梦中一般，恍惚不可信。” 薛凌轻轻叹气，解释：“今天通知亲友，郑叔的老家亲戚们都要坐飞机赶过来，甚至还有没钱的，宁愿借钱坐飞机来给他道别。他这人一向仗义，朋友遍布天下，对待老家的族亲和亲人，更是倾囊相助过无数回。他的去世，让很多人伤透了心，觉得万分惋惜。这样的人，会让亲友怀念很久很久的。” 程天源却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低声：“当时阿春姐也在场，小异夫妻也在，怎么郑叔唯独挑你帮他分配财产？” 薛凌低低扯了一下嘴角，解释：“因为我是一个正直的外人。” 郑三远的家庭不同于普通家庭，阿春姐是他的合法妻子，可却不是郑大同三人的亲生母亲。如果是朱阿春来分配，前妻唐虹可能会不肯，甚至闹说不公平。 郑大同伤透了他的心，又长期被唐虹哄在身边，郑叔根本不会同意他来分配遗产。 另外，郑小异毕竟是嫁出的女儿，年纪不大，思虑也不周全。 女婿虽然正直有能力，但他毕竟是小异的丈夫，而且是大同的妹夫，即便分得仔细，仍可能会有别有居心者怀疑他偏袒自己的妻子，到时反而会生出嫌隙来。 而郑多多年纪太小，目前仍是愣头青少年，即便让他来做主，他也做不了，也无法服众。 薛凌低声：“如果我爸在，郑叔也不会挑他，因为我爸太心慈，郑叔怕我爸禁不住唐虹的闹场。那女人我接触过，不是那么好商量的人。所以郑叔才挑了我。” 第1035章 撒泼大骂 程天源想了想，低低无奈笑了。 “是，也得有镇得住场面的人来处理。不过，阿春姐的情况……咱们要多考虑一些。” 本以为她终于找到好归宿，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谁知不到几年，她失去了丈夫，亲生儿子又下落不明。 这样的打击，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住的。 薛凌点点头：“放心，我会好好安排的。郑叔的财产应该不多了，幸好房产还有几处。” 程天源低声提醒：“多多还没到独立的年纪，你得将他分在阿春姐身边。她身边不能没人陪伴，不然得多伤感。” “嗯。”薛凌叹气道：“不急，等龚秘书他们清算完毕，我再来仔细瞧瞧。” 程天源忍不住苦笑：“我觉得……这会是一项挺难的事。郑叔既然这么托付，咱们就尽力而为吧。” “嗯。”薛凌点点头。 这时，薛衡开车匆匆来了，眉头紧锁下了车，见他们夫妻两人在外头，便踏步凑了过来。 “太突然了……我真不敢相信是真的。” 程天源低声：“抢救不过来，说了几句遗言，就去世了。” 薛衡摇了摇头：“一个人，就这么没了。前天早上我去上班的时候，还在电梯里遇到他，跟他聊得很欢。还不到五十个小时，人就没了。” 程天源解释：“阿桓陪着小异在里头。之澜叔在帮忙布置灵堂，我爸也在那边。” 薛衡却迈不开步伐，低声：“我还缓不过来，接受不了。” 薛凌忍不住道：“那就别进去。明天吊唁的时候再来吧。有些人接受能力强，有些人差。心里敏感容易忧伤的人，最怕这样的事。” “我怕。”薛衡皱眉坐在他们身边，不知想到了什么，解释：“我之所以不去学医，就是怕面对这样的无能为力和无奈。医生是可以挽救生命，但医生不是万能的。我害怕无能为力的时候，生命在面前就这样消失了。那感觉……太恐怖了。” 程天源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选择做商人，也挺好的。” 薛衡扯了一个笑容，又聊了几句，脑袋往里头张望。 “哥，阿春姐怎么样了？在哪儿？出了这事，她肯定很伤心。” 程天源解释：“在灵堂那边帮忙。” 倏地，灵堂那边传来女子的吵闹声！ 三人对视一眼，忙起身走进殡仪馆。 只见郑小异和郑大同拉着唐虹，不住劝着。 唐虹红着眼睛，又哭又喊：“老郑！你怎么就去了？！你这是要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啊？！你怎么就那么无情啊！都怪你！你这个狐狸精！你这个扫把星！害惨你原来的丈夫！还将你儿子害死！现在又来害死我的老郑！你真特么就是个丧星！谁娶到你谁就倒霉！连你儿子都受不住了！” 朱阿春愣在原地，呆呆站着。 薛之澜很是不悦，大声：“亲家母，还请你注意措辞！亲家他的心脏本来就不好，一直在服药。他这样的情况，只要稍微不注意就可能丧命。这怨不得阿春！你这话说得太过分了！” 唐虹尖声大哭：“我就骂她！她就是一个扫把星！如果没有她，老郑怎么会不要我！我跟他过了二十多年，我还给他生下三个孩子！我们是有感情的！都是她！她杵在我和老郑中间，害我们不能复婚！她不好好照顾老郑，还将他给害死了！都是你！你这个贱女人！” 薛凌听得皱眉，粗声：“够了！闭嘴！这是什么地方，你闹什么啊？！” 郑大同烦躁道：“妈！你冷静点儿！” 郑小异也是劝她要冷静，不好乱说话。 “你爸爸死了！被她害死的！你让我怎么冷静！？”唐虹大哭：“老郑没了！我怎么冷静啊？！我还等着他跟我复婚！他一转身就死了……呜呜！天爷啊！你这是要做什么啊？！都是这扫把星！整天害人！如果没有她，我早就跟老郑在一块儿！我们一家子又怎么会四分五裂！” “闭嘴！”郑多多大吼：“你闹什么？！我爸都死了，你还要害他死得不安宁吗？！是你自己毁了我们的家！关阿春姨什么事？！我爸跟你离婚的时候，阿春姨压根就还不认识我爸！” 唐虹哭得不能自已，指着郑多多：“你这个不孝子……我才是你的亲生妈妈！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辛辛苦苦养大的。我生你带你，你却因为一个外人对我大吼大叫！你有没有良心啊你？呜呜！老郑，你看到没？你招惹的女人整天破坏我和孩子们的关系。她就是个祸害啊！现在连你也被她害死了！” “出去出去！”薛凌听烦了，挥挥手：“小异，将她拖出去，别在这里大吵大闹。” 郑小异和薛桓忙将唐虹拉拽出去。 薛衡站在自家老爸身边，忍不住皱眉道：“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薛之澜蹙眉低声：“可能是伤心过度吧。老郑去世得太突然，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所以胡乱说话找借口。” 程天源凑了上前，搀扶朱阿春坐了下来。 “阿春姐，别跟她一般计较。郑叔他对你很好，你心里头最清楚不过。” 朱阿春呆呆坐着，没回应什么。 程天源叹气，转身忙了开去。 郑多多又继续歪倒在一旁的长凳上，默默掉眼泪。 程天源本想去找薛凌，让她开导一下朱阿春，不料她忙着去订花圈，商量要写什么挽联，暂时走不开。 他转身要去找薛爸爸，可惜老人家伤心过度，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神色憔悴，即便唐虹大吵大闹，他也有心无力来劝。 程天源担心老人家受不住，凑上前低声：“爸，您还好吧？我先送您回家去休息，这边有我们帮忙，您不用操心。” “……好。”薛爸爸虚弱搭着他的肩膀，站了起来。 程天源见他脸色实在太差，忍不住道：“您先坐回去，我给您倒一杯水。” 薛爸爸坐了回去，点点头。 这时，薛之澜凑了过来，低声：“阿源，您爸中午吃不下，早上估计也没吃。老人家两餐没吃，血糖可能挑低。你去买点儿糖，加一点儿盐，让他喝下再回去。” 程天源连忙应好，匆匆奔了出去。 殡仪馆附近有杂货店，他买了一包糖和一包盐，很快冲了回来。 热水冲开，用自己晾的水兑了大半，温度刚刚好，转身递给老岳父喝。 薛爸爸喝下后，似乎舒坦许多。 程天源牵着他的胳膊，搀扶他上车，随后送了老人家回荣华商城。 他不放心老人家一人上楼，还特意送到家门口。 然然和扬扬在下棋，小欣陪着奶奶在看电视，小崇则仍在睡午觉。 程天源叮嘱：“然然，多照看外公他们。爸妈不在家，你们两个大的要照顾好家里的老人和弟弟妹妹。” “知道了！”他们应声。 程天源不好逗留，转身开回殡仪馆。 不料刚到大门口，便看到薛凌神色匆忙在找什么。 “媳妇！”程天源打开车门喊。 薛凌冲了过来，惊慌失措颤声：“……阿春姐不见了。” 第1036章 湖边寻死 啊？！ 程天源吓了一大跳！ “……不见了？！什么意思？！她刚刚不还在里头坐着吗？！” 这个时候的失踪代表着什么？谁都不敢想象下去。 薛凌哽咽：“铁头一直没消息……郑叔是她撑下去的支柱，现在支柱倒了，她差点儿就要崩溃了。早些时候唐虹说的那些烂话，肯定刺激了她。” 程天源慌忙道：“找！咱们快去找！” 郑多多从另一侧冲出来，喘气喊：“那头都没有！我问了！旁边的商铺都说没见到一个穿绿色衣服的女人走过！” 另一头的薛桓跑出来，摇头道：“这边——也没有！” 薛凌大声：“分头再找！快！就一会儿工夫，她不会去很远的！问一问附近有没有什么湖或者河——天啊！明湖！明湖不就在那一头吗？！快！咱们去湖边找找看！” 毕竟是帝都长大的人，许多地方都很熟悉。刚冷静下来，立刻根据地形判断了方向。 程天源拉着她上车，道：“快！咱们开过去！” 郑多多拽开后车门，跳了上来：“阿源哥！快啊！” 薛桓则冲去自己的车旁。 程天源赶忙往明湖疾驰而去，路上还闯了两个红灯，别很多人按了喇叭。 他不管不顾，自顾自冲去明湖旁。 片刻后，高耸的“明天大厦”已经瞧见了！ 薛凌和郑多多张望车窗外，找来找去。 郑多多紧张道：“咱们是开大路，如果是走路过来，可以抄老城区的一些小巷子！那样可以快很多！不用十来分钟就能到明湖！” 薛凌提醒：“别往大厦那边去！郑叔在湖那边的别墅还没建完，他本来是要建那儿给他们两人一块儿养老住的。也许阿春姐往那边去了！” “好！”程天源调转车头往另一侧开。 郑多多忍不住紧张起来，焦急道：“明湖那么大！湖边的树也多！咱们一时半会儿怎么找啊？！” “咯吱！”程天源刹住车，道：“分头找！沿着湖边绕来绕去，一圈就能找透！” 薛凌喊：“等等！这样子不是办法！如果她要想不开，咱们可能找一圈后就来不及了！看！那边有大树！你们两个谁爬上去，从高处往下方找！” “对啊！”郑多多道：“我来！” 语罢，他搓了搓手，往后一个助跑，一把踩上树干往上攀爬。 程天源昂头看着，喘息：“幸好多多这么利索，我……现在爬树不行了！以前小时候经常爬。” 十几秒后，多多爬到大分支上，张望来去。 薛凌喊：“抓住树枝，小心再往上！” 郑多多赶忙照办。 他一边爬，一边张望，很快往前方指去：“别墅门前！果真在那边！” 薛凌撒腿就往那边跑。 程天源喊道：“你小心下来！快！把手给我！” 郑多多往下爬，蹲下，借助程天源的臂力，一把跳了下来。 两人也往别墅前狂奔。 薛凌前些日子胖了不少，为了减肥，早晚有空的时候就去公园跑步。有锻炼基础，加上一时焦急，跑得极快。 等她来到别墅前时，发现朱阿春已经走下湖水，下半身都已经漫在湖中。 “别！阿春姐！”薛凌看得吓了一大跳，脚下一个不慎，扑倒在地上，顾不得自己，慌忙抬头罢手：“你别吓我……” 朱阿春本来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始料不及突然有人从树林里冲出来，吓了她一跳，仔细看了看，发现竟是薛凌，一时嘴角嚅动，眼泪也随之掉下来。 “……太太，我累了……我也累了。三远去了，铁头也没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薛凌爬了起来，踉跄站好，颤声：“你不找铁头了？！他只是暂时离家出走，他会回来的！他让你好好在这里等着他，等他赚了大钱，他就来接你。你忘了？你怎么能忘了啊？他只是去赚钱了，他会回来的！” 朱阿春痛苦皱眉摇头：“他如果还活着，怎么不给我来一封信？哪怕是一个电话也好。他不是不知道家里的地址，不是不知道家里的电话号码。他出海去了……海上风浪大，他又不会游泳……他如果还活着，不会这么长时间不给我一点儿音讯的。别人都知道他可能早就没了，可我却还痴痴停留在他只是‘离家出走’的幻想中。我该面对现实了。这些日子，我有三远陪着我熬，我还能熬得下去。他走了，一切都了无生趣了，我也不想活了。” “不！”薛凌哽咽：“你除了郑叔，你还有多多！你还有我们！你还有小欣和小崇！我们一大家子都是你的亲人！” 朱阿春掉着泪水，却徐徐笑开。 “太太，我成年后最开心的岁月，就是在你家的那段日子。虽然忙碌，但大家相处融洽，感情非常浓厚。你们一家子待我和铁头真的很好很好。只是，你们有你们的生活，我不该打扰太多。有真心待我好的三远，有你们这么好的邻居和朋友，我今生也没什么遗憾了。” 薛凌摇头低声：“你先上来，有话咱们好好说。” “不了。”朱阿春微笑：“太太，我最后请求你一件事……请将我和三远葬在一块儿。我是他的妻子，我要永远陪着他。” “我不答应！”薛凌摇头又摇头，哭得眼睛都模糊了，“如果铁头回来，我要跟他怎么交代？！你上来！你还要帮郑叔照顾多多啊！” 朱阿春微愣，垂下了眼眸。 “他……有亲生的妈妈，还有亲哥哥和亲姐姐。我只是他一个继母罢了。” 就在这时，程天源背着郑多多钻出树林，喘气奔过来。 郑多多不知怎么了，挥着手喊：“阿姨！阿姨！” 朱阿春抬眸看着郑多多，泪流满面。 郑多多哭喊：“阿姨！你不要做傻事啊！阿姨！我已经没爸爸了！你可不能再抛下我！你不能这么做！不能啊！我会哭死的！我会死的！” 朱阿春痛哭不已。 多多只比铁头大一些，她疼多多就跟自己亲生儿子一般。这孩子跟她一向走得近，这几年都是她在照顾他的三餐和学习。 养一只猫狗尚且有感情，更何况是一个这么可爱阳光的少年郎！ 在她心里，她一直将多多当成亲儿子疼着宠着。 程天源将郑多多放下来。 郑多多晃了一下身形，可能是腿扭伤了，歪倒下去的同时，干脆一把跪下去。 “阿姨！我求你了！多多跪下求你！你别做傻事，你别丢下我和铁头啊！铁头他还活着，他在外国打工，他还要赚大钱！你得等着他啊！” 朱阿春虚弱微笑，摇了摇头。 “多多，你是一个好孩子……” 第1037章 铁头仍在 郑多多又哭又嚎：“我是好孩子，可我很快就会成为没人疼的孩子！阿姨，我已经没爸爸了！我不能再没有你！阿姨！阿姨！” 朱阿春哭得不能自已，哽咽：“别这样……你还有哥哥和姐姐，还有你的妈妈。阿姨累了，想去陪你爸爸。他身体不好，需要我的照顾和陪伴。” “不！”郑多多摇头：“我就要阿姨！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妈妈！阿姨！爸爸他对你那么好，他肯定也想你好好活着，好好顾好咱们这个家！这个家需要你！我也需要你啊！你不要抛下我！不要啊！” 程天源眼睛也红红的，大声：“阿春姐，你不要做傻事。郑叔临终前是怎么交代你的，他让你好好活着，还让我们帮忙照顾好你！你这样子做，不是让我们愧对郑叔吗？！你为多多想想，为铁头想想！” 薛凌深吸一口气，喊：“铁头只是离家出走，他会回来的！阿春姐，你还有铁头，还有多多，还有我们这些邻居和朋友！” 朱阿春徐徐摇头，低声：“没了……都没了……铁头他也许已经回不来了。我一直在安慰自己，在骗我自己。如果他没事，他为什么连一个音讯也没有？三远在，他会帮我，安慰我。我为了他，他也为了我，我们互相扶持过下去。可他已经不在了……人生了无生趣，也没什么意思了。” “多多，你妈妈有一句话可能说对了。我是一个苦命人，是一个扫把星。我出生后，我娘就一直身体不好，后来年纪轻轻就去世。生活艰苦，我和父亲相依为命一天天熬了过来。可惜苍天不怜人，我所托非人，遭人白眼，婆家的日子一天过得比一天惨。我没法养好铁头，肚子里的另一个孩子也保不住。那时我差点儿从医院的五楼跳下去，如果不是太太挺着一个大肚子拉住我，我早已经魂归故里。” “幸好太太和先生鼎力相助，给我们母子住套房，还给了我工作的机会。我的人生总算迎来了最温暖最幸福的时光。后来遇到你爸，我们总算过上安稳团圆的日子。可惜好日子不长，铁头不见了，我天天盼，夜夜念，跟你爸想着念着他。你爸包容我，体恤我，待我非常好。铁头不在，幸好有他陪着，不然我肯定熬不下去。” “没了你爸，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多多，阿姨对不起你。阿姨只能辜负你了……你们别救我，因为我的心已经死了。救得了一时，你们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救得了我。让我平静地去了，将我葬在三远的身边，我对你们感激不尽。” “不！不！”郑多多挣扎着起身，转而扑进湖里。 “噗通！”一声，湖水波浪滔滔。 “多多！”薛凌和程天源都吓了一大跳！ 朱阿春也被吓到了，慌忙喊：“你做什么？！” 郑多多踉跄走在湖里，歇斯底里般大声：“阿姨！你如果要死，我陪你死！我也不想活了！你们一个个都死了，留下我做什么！？” “不……”朱阿春慌了，顾不得自己，挥舞着手要去拦他，“多多！你疯了啊？！你还这么年轻！你还有大把的前程！你不能这么做！” 郑多多卯足劲往湖里迈步，哭道：“我也要去陪我爸！我还要陪着你！你要死，我陪你一块儿死！如果真有什么阴曹地府，我们也一块儿闯！我们去找我爸！这样我们一家子又能在一起了！” “不要！”朱阿春吓得不行，忙往郑多多的方向扑去，整个人歪倒进水里。 “啊！”薛凌失声尖叫。 程天源一把跳下湖，喊：“多多！快帮忙！！快！” 郑多多赶忙伸手拉拽，加上游过来的程天源，一左一右将朱阿春拉出湖里。 朱阿春被水狠狠呛了一下，不停咳啊咳，一边哭一边咳。 薛凌赶忙冲过来帮忙，三人将朱阿春搀扶在大树下。 朱阿春咳了又咳，脸色苍白如纸，浑身上下湿漉漉，衣服上都是脏兮兮的杂草和浮萍。 郑多多拍着她的背，哽咽：“阿姨……” 朱阿春拉住他的手，用力拽住，没好气道：“你这孩子！你疯了吗？！” 郑多多哭得不能自已，转而将她一把抱住。 “阿姨！我不骗你了！铁头他还活着！他叮嘱我不许告诉任何人！可今天这样子，我肯定不能保守承诺了！铁头他真的还活着！他给我写过信，说他在国外——文国！你知道文国不？！他说沿着大海一路往南，坐船好几天才能到那边！” 朱阿春愣住了，问：“真的？什么国？” 郑多多激动喊：“文国啊！铁头说，那个国家很小，但环境很优美，人的生活水平很高。他还说，他暂时不会说那边的话。不过那边有很多华人，教他赚钱也教他讲那边的话。他现在在赚钱，打算以后要在那边读书上学。他还说，等他混出一片天地的时候，再开着大船来接你。他不让我告诉你，怕你担心，也怕你和我爸去找他。阿姨，我现在什么都告诉你了！你就不要死了！铁头暂时没回来，多多陪着你！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妈妈！” 朱阿春听得一愣一愣，好半晌也没反应过来。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心里都暗自怀疑郑多多的话，但此时此刻谁都不敢多问，只好顺着郑多多的话演下去。 薛凌露出欢喜笑容，道：“阿春姐，你听到没？铁头他好好的呢！文国是一个热带国家，还是一个发达国家，经济条件和环境都非常不错。铁头他自小聪明能干，去到哪儿都不愁没人疼。他有当地的华人照顾着，相信很快就能闯出一片成就来。” 程天源也赶忙道：“太好了！原来铁头偷偷跟多多联系呢！也许是怕你和郑叔生气，多半还是少年意气，不想认怂，所以才想等自己闯出成绩来，到时再衣锦还乡来接你。” 朱阿春缓缓扯开嘴角，惊喜激动般笑了。 “……真的吗？多多，你没骗我？没有吗？” 郑多多摇头，斩钉截铁般道：“没有！真没有！阿姨，你跟我回去！信在家里！就在我房间那个锁着的柜子里！他两个月前寄给我的，千叮万嘱不要将他的行踪说给你听。我是一个讲信用的，怎么能将好兄弟的嘱咐丢开啊！所以我不敢说，一个字也不说。你如果不信，我回家去取给你。你认得铁头的字迹，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对了！信封上头还有文国的纸——我看不懂。你看了，你就相信了。” 他说得这么证据凿凿，朱阿春终于相信了！ 第1038章 打起精神 她抓住郑多多的手，一时说不出话来，浑身微微颤抖。 郑多多抱住她，哭着哀求。 “阿姨，你不要吓我了……刚才我差点儿就吓死了！你如果不在，你让我该跟铁头怎么交代？他跟我说，让我好好照顾你。我还没开始读大学，我还没赚钱孝敬你！都还没来得及对你好——你千万要好好活着！不然我也不活了！阿姨！你答应我，别再吓我了！” 朱阿春伸手轻抚他的脑袋，哽咽：“对不起……阿姨对不起多多。” 郑多多摇头：“没有！只要你好好的，什么都不要紧！爸爸走了，我知道你很伤心。但你还有我，还有铁头，你不能抛下我们啊！等我们会赚钱了，都会好好孝顺你的！” “多多……我的好孩子。”朱阿春抱住他。 两人抱头大哭。 一旁的薛凌和程天源也都一个劲儿掉眼泪。 薛凌吸了吸鼻子，低声：“虽然天热，但下水之后仍会冷。你们三个都浑身湿漉漉，不能在这里久待。我开车送你们回荣华商城。来，都先起来，咱们回家去吧。” 程天源搀扶郑多多起身，转而俯下背起他。 “刚才跑过来的时候太急，多多摔了一跤，脚踝都肿了。” 朱阿春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忙道：“回去阿姨煮水给你泡，再拿药酒给你擦。” 郑多多乖巧点头。 四人狼狈离开明湖，很快回了车上。 薛凌刚上车，立刻将车里的空凋温度调高，然后调整座位，随后掏出手机往家里拨电话。 “妈，我是凌凌。你赶紧开煤气炉熬一锅姜汤，立刻去熬。” 随后她挂上手机，迅速开车往荣华商城去了。 回去后，三人各自洗澡换衣服，随后喝下热乎乎的姜汤。 朱阿春帮多多擦头发，随后又翻出药酒，小心帮郑多多揉肿起来的脚踝。 郑多多一蹦一跳进屋，很快取了一封信出来，递给朱阿春。 朱阿春颤抖着手接过，看着上方陌生的文字，还有儿子熟悉的字迹，很快捂住嘴巴低低抽泣。 郑多多搂住她的肩膀，温声：“阿姨，别担心了。铁头说起初很艰难，但他都熬过来了。他生活稳定了，就开始想办法给我写信。怕你和我爸去找他回来，才让我别告诉你们。” 朱阿春擦着泪水低骂：“这个臭小子！等他回来，我非打他不可！” 郑多多叹气低声：“阿姨，都是我哥不好。如果不是他乱说话，铁头也不会离家出走，你也不必跟他骨肉分离。铁头虽然冲动些，但他也是有骨气的汉子。如果我是他，估计不止这么干。你和我爸感情好，铁头不忍心你为难，但这口气他实在吞不下，所以才愤怒离开。” 如果不是自家大哥心胸狭隘，处处防着铁头，甚至还当面嘲讽他，铁头也不会愤然离开，甚至还一去那么远，远在千里外。 朱阿春幽幽叹气，道：“多多，他毕竟是你的大哥。你跟他是同胞骨肉，以后还要互相帮衬，不要怪他。” 郑多多脸色不怎么好，没当面拒绝，但心里对自家大哥气得要命，甚至是恨。 他早些时候听到姐姐似乎在骂大哥，说他好像做了什么错事，爸爸昨晚才会突然暴怒，心脏受不住，抢救不及时才会去世。 爸爸有病在身，心脏一直不好，这事家里每一个人都知道。 他气坏爸爸——真是不孝子！ 如果不是他，爸爸今天肯定还好好的。 这个混账！他以后绝对不会认他！ 这时，薛凌端了两碗拉面过来。 “你们中午都没怎么吃东西，趁热吃碗面吧。刚才我打了电话给之澜叔他们，让他们放心。之澜叔说，殡仪馆那边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让我们不必再过去。晚些时候薛桓和大同去守灵堂，我们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再过去。” 朱阿春歉意低声：“是我……不好，拖累大家，还害大家为我担心。” 薛凌温声：“别这样，好好保重自己，都是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明天和后天仍要忙，都顾好身体。” 郑多多埋头吃起来，喊：“阿姨，你也快吃吧！” 朱阿春微微一笑，点点头。 薛凌回隔壁屋去了。 一会儿后，薛桓和郑小异来了，两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郑小异掉着泪水，哽咽：“阿姨，我妈那人说话从来没经过大脑。我爸突然去世，她一时接受不来，所以更胡乱说话。不管她说什么，请你都不要往心里去。我跟你赔礼道歉。” “不用。”朱阿春叹气低声：“是我一时没想通……幸好多多和太太他们拦下我。小异，你也要保重好身体。太太说得对，我们现在要顾好自己，接下来才有精神和精力为你爸办丧事。小越还小，需要你们照顾。你和阿桓也都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郑小异确实累得很，依偎在薛桓的胳膊上。 “阿姨，他今晚得去殡仪馆……我能不能歇在这边陪你和多多？” 今晚肯定睡不着，她不想一个人，一点儿也不想。 朱阿春微笑：“当然好。你的房间我一直都有打扫，一会儿我帮你铺床，你过来歇着。晚上我还能帮你带小越。” 郑小异心里暖暖的，含泪点点头。 薛桓温声：“阿姨，您别太伤心。爸爸去世了，您是家里的长辈。里里外外都还要靠你打点，您可一定要撑住。” 朱阿春点点头。 薛桓牵着郑小异去了隔壁。 刘英和薛妈妈赶忙拉他们进去，端上热乎乎的拉面。 “快！都先吃饱！” 郑小异一边吃，一边问：“伯母，小越呢？乖不乖？” “很乖。”薛妈妈解释：“早些时候跟小欣他们玩，玩累了喝下半瓶水，然后就睡着了。午睡后然然背他下楼去玩，刚才才回来。现在他们几个都在对面看电视玩积木。” 薛桓大口吞下面，感慨道：“幸好有你们住一块儿，不然我们估计早就乱套了。” 孩子小，工作忙，岳父突然又倒下，他直到现在仍回不过神。 女人们都悲痛不已，帮不上什么忙，甚至还得费时间安慰。倘若事情都靠他和大同，那非乱套不可。 薛妈妈微笑叹气：“住这么近，不就图个能互相照应吗？三远当初住我们隔壁，也是希望能互相照应。可惜，他竟这么就走了……我直到现在仍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郑小异红着眼睛，低声：“伯母，我也是接受不了。” 刘英摇头叹气，指着房间里解释：“老薛难受不已，自回来后一直躺里头睡着。我们不敢进去吵他，让几个孩子都去对面玩，不要吵醒外公。” 众人心里都凄然不已，说不出话，唯有叹息声声。 第1039章 害怕死亡 夜幕已经降临，薛凌躲在房间里打电话。 程天源陪着几个孩子在客厅玩耍，听着孩子可爱的话语和欢快的笑声，沉重的心情恢复不少。 跟无忧无虑的孩子们待在一块儿，忧虑似乎也少了。 “爸爸！”扬扬奔过来，钻进他的怀里，笑嘿嘿问：“明天我们能去楼下吃大餐不？我好怀念拔丝香芋哦！” 程天源看着他仍带着婴儿肥的脸庞，低笑摇头：“明年不行，后天或大后天吧。明天爸爸和妈妈都得忙。” 扬扬略有些失望，吃货的本色总是以“吃”为前提。 “那到时我要加多几个菜！我还要吃烤羊肉和椒盐牛排骨。” 程天源点点头。 一旁的然然嗤笑：“整天到晚只惦记着吃！小心胖死你！” 扬扬将圆润的下巴一抬，得意洋洋道：“我胖的是自己的肉，又不是你的肉，管你屁事！” 然然翻白眼，大声：“那你不要睡我旁边！肉多超级热！晚上你一睡过来，我身上就热烘烘的！” “冬天都不见得你嫌弃我肉多！”扬扬鼻尖轻哼：“到时你可别求着我睡在你身边，还要挨着睡。” 然然一时语塞，忍不住嘀咕：“你小子再不减肥，以后肯定没女孩子喜欢！” 不料扬扬丝毫不受威胁，吃货本色永远将“吃”摆在首位。 “我不在乎！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样？反正我有我自己喜欢自己，就够了！” 然然呵呵呵呵冷笑。 扬扬气恼跳起，往他扑过去。 兄弟两人在地上滚来扭去，笑哈哈玩成一团。 程天源看着他们玩，禁不住嘴角上扬。 小时候他没什么玩伴，除了自家小媳妇。如果他也能有一个兄弟，肯定不会孤单。 一会儿后，小欣冲了进来，爬上他的大腿。 “爸爸！坏了坏了！我看到外公在哭！外婆也在哭！” 程天源微愣，见小家伙的大眼睛里满是恐惧和疑惑，一时心有不忍。 孩子都还太小，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也不懂这是人生必经的一部分。 他不忍心告诉他们，大人们也都几乎口径统一，仍没告诉他们隔壁郑叔公的事情。 正陪着小越玩积木的小崇抬起脸，问：“你是不是气坏了外公和外婆呀？肯定是你顽皮！” “不是！”小欣气呼呼：“我没有！是你！” 小崇见她拒绝得这么“义正言辞”，很快指向两个哥哥：“那就是他们！” 然然和扬扬不玩了，爬坐起来，问：“说什么呢？” 小欣绘声绘色解释：“外公和外婆哭了。” 然然狐疑眨巴眼睛，问：“爸，外公和外婆生病了吗？” “……没。”程天源低声：“他们没事，只是有些伤心。” 扬扬好奇问：“他们伤心什么？为什么伤心呀？” 程天源一时不知怎么解释，但想着他们迟早都会知道，因为明天薛凌打算带他们去给郑叔鞠躬告别，便只好用轻描淡写的方式说出来。 “郑叔公他离世了，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后不回来了。” 然然年纪偏大，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似乎吓了一跳，依偎过来：“爸……” 程天源搂住他的肩膀，眼神暗自示意。 然然安静了。 小崇他们跟郑三远向来很亲近，几乎天天跑去隔壁找阿春阿姨蹭吃蹭喝，一听郑叔公不回来了，都很是惊慌。 “为什么？！他为什么不回来？！他不回家吗？我要去找他！” “我也去找！” 扬扬似懂非懂，想起外婆和奶奶今天一整天都无精打采，还有爸爸和妈妈一大早就匆匆出门，回来后都是红着眼睛。 不仅爸妈红着眼睛，就连隔壁的阿春阿姨和多多哥，也都是红着眼睛。 扬扬脸色白了白，腾地站起来，一脑袋扎进程天源的怀里。 小欣“哎呦！”一声，嫌弃推了推他的脑袋。 “别过来！爸爸抱我！” 程天源张开双臂，将他们三个都搂住。 “别怕，爸爸在。有些人会提早一些离开我们，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然后不再回来。我们只能跟他告别，无能为力。” 然然和扬扬趴在爸爸的胸口，都不敢开口，眼里泪光闪烁。 小欣压根听不懂。 小崇也听不懂，丢了一块儿积木给小越，好奇问：“你外公去很远的地方玩，你知道不？” 小越就更不懂了，接过积木咯咯笑了。 小崇很快忘了要去找郑叔公，转身跑去小三轮车旁，跨上就蹬蹬踩着走。 程天源宁愿小家伙们都不懂，拍了拍儿子的脑袋。 “明天爸爸和妈妈带你们去跟郑叔公道别。不要怕，他是你们的长辈，一向都疼你们。你们也不要哭，免得外公外婆他们瞧见了，更是伤心。” 情绪是会互相传染的，尤其是悲伤的气氛。 然然和扬扬乖巧点点头。 程天源温声：“你们一人看着弟弟妹妹，一人先去洗澡，轮流去。” 然然先去洗澡了。 一会儿后，刘英过来抱小越去洗澡。 程天源则给小欣和小崇洗澡。 两个小家伙喜欢一块儿洗澡，一边玩水一边笑呵呵。 薛凌忙完了，走进来帮忙，将小崇捞出来，用毛巾包裹住。 小崇舍不得，忍不住撒娇：“妈妈，我还要下去玩！” 薛凌微愣，看着水盆里的水，禁不住回忆起早些时候阿春姐走向湖里的情景。 “老公，两个小的……都还没学游泳。有空得带他们去学。” 程天源解释：“两个大的都是去海边玩耍的时候，爸爸教他们游。外头的游泳池人非常多，我觉得不怎么卫生。” 薛凌皱眉道：“那等他们去海边了，再慢慢学吧。你懂游泳，孩子平常玩水的时候，你得教他们会憋气。” “好。”程天源猜想她是受了打击，不好此时反驳什么。 拾掇好两个小的，安顿他们睡下。 两个大的不必管，先后进房间睡了。 薛凌窝在沙发上，盯着客厅里的电视看，双眸却没有聚焦。 程天源低低叹气，凑了过来。 “媳妇，早些休息吧。明天还得去忙，别熬夜。” 薛凌回神，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忍不住悲从心来。 “我帮忙打电话联系一些生意上的伙伴，他们都一个个唉声叹气，都说不敢相信。源哥哥，我今天看着阿春姐万念俱灰要跳湖的情形，心里真的很害怕。” 他将她搂住，紧紧拥着。 “别怕，我在。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薛凌哽咽抽泣，低声：“有些事……人都是无能为力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富贵我们尚且能争取，生死却是我们不能左右的。” “傻瓜，别乱想。”程天源知晓她是被吓着了，暗自心疼：“个人情况不一样，郑叔这事算是意外。” 第1040章 老泼妇 薛凌腾地坐起来，扑进他的胸口，抱住他的腰。 “这些年我也赚了一些钱了，现在厂子运作正常，收入也可观。接下来我不想太拼了，我要多挤出一些时间，陪陪爸妈他们，也多陪陪你和孩子们。” 人生具体有多长，谁都说不清楚。 她能重活一生，已经是上苍格外开恩。她不敢确定这样的恩情能维持多久，人生在世，还是多多珍惜为好。 父母亲已经年迈，他们已经到了失去的年纪。她该多抽出时间，多陪伴他们，孝顺他们。 她怕突然有一天，长辈们倒下了，亦或是自己倒下了，到时后悔没有多孝顺父母，没有多陪伴父母，留着遗憾在心间。 上辈子她没能侍奉孝顺父母，这辈子可不能再重蹈覆辙。即便现在住一块儿，天天能见面，但她每天早出晚归，陪伴他们真的不多。 人的贪欲是无法估量的，赚了一千，就想赚一万。有了一万，还想要一千万。 她现在的财富已经趋于稳定，一点点上进就行，得趁父母亲仍在，多多孝顺他们。 人生最大的无奈之一，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 她的生活方式得改了，因为父母亲留在身边的日子也许不长了，该珍惜每一天才是。 “一转眼，孩子们都开始长大了。然然快十五岁了，他已经是小少年。再过个一两年，可能他就不爱粘着父母亲了。错过孩子的成长期，应该也是一个很大的遗憾。我该多陪陪他们才对。” 孩子长大后，他们会有自己的同学圈和朋友圈，将来还有他们的同事圈和各自的家庭。 再过十年，她和老公就融不进孩子们的生活圈了。 所以，还是趁着现在多陪陪他们，免得未来后悔莫及。 程天源轻拍她的背，温声：“好。这些年你一直很辛苦，我也觉得你得放松一些。等郑叔的丧事办完了，孩子仍在暑假，我们去附近的景区逛一逛，爬爬山，游游湖。” “嗯。”薛凌抱住他的脖子，亲了亲，“就这么办。” …… 隔天大清早，众人都醒了。 几个孩子都还在睡，小异抱着小越过来，解释：“他喝了奶后，又睡着了。” 薛妈妈小心翼翼抱过他，低声：“你们都先去忙。孩子我帮忙看着。” 程天源解释：“中午吃过午饭，我再来接妈和几个孩子去殡仪馆。” 薛妈妈和刘英点点头。 郑小异脸色很差，显然昨天晚上睡得很不好。 朱阿春也是脸色青白，熬了一些醒神汤，盛了一碗给郑小异，温声：“我带一些在保温瓶里，一会儿你倒一碗给阿桓和你大哥喝。” 郑小异蹙眉问：“阿姨，你昨晚都没歇息吗？这汤得熬好几个小时啊！” 朱阿春苦笑摇头：“睡不着。你先喝点儿，我倒一碗给多多喝。” 郑小异看着她憔悴的侧脸，喝着醒神汤，思人及己，泪水忍不住滴答往下掉。 阿姨失去丈夫，亲生的儿子却不在身边，至今下落不明，她瘦弱的肩膀上，其实承受着很多很多，心中的苦必定也是很多很多。 薛凌拾掇好，悄悄走过来。 “小异，都好了吗？咱们准备出发吧。那边有早餐店，我们在外头吃点儿就行。” 薛之澜和陈氏六点左右就出发，薛衡和程天芳打算吃了早餐再过去。 郑小异忙点头，走去厨房提保温壶。 朱阿春牵着人高马大的郑多多出来，推他进洗手间洗漱，转身匆匆去给他取衣服。 郑多多快速套上。 朱阿春转身又倒来汤，递给他喝：“温度刚刚好，一口喝了。” 郑多多点头，一把喝下。 朱阿春又道：“洗好的袜子在鞋架上，快穿上，咱们出发了。” “好！”郑多多冲去鞋架旁。 朱阿春忙心疼低声：“脚刚消肿，不要跑太快。阿姨带着药酒，中午再给你揉一揉。” “哎！”郑多多点点头。 郑小异站在门口，看着一幕幕，忍不住想起以前家里每天乱七八糟，弟弟大冬天也没袜子穿，鼻子挂着鼻涕，背着书包跑去街上买包子豆浆做早餐的情形。 那时妈妈常日不在家，家里没人料理三餐，没人打扫卫生，没人清洗衣服，她和大哥年纪偏大，还能勉强应付。可多多年纪小些，洗澡常常冻感冒，爸爸背着他匆匆去看医生，回家又要照顾孩子又要做家务。 有一次，多多发烧难受，趴在沙发上辗转反侧，看着爸爸手忙脚乱忙着，红着眼睛问为什么妈妈总是不在家。 爸爸铁青着脸，仍忍着不发脾气，低声：“不怕，没妈妈，不还有爸爸吗？乖乖躺好，一会儿喝药，喝完药就不难受了。” 这几年幸好有阿春姨照顾着这个新家，多多长得又高又壮，开朗又阳光。 难怪昨天他看到阿春姨要跳湖，见拦不住，甚至也要跟着跳。 即便她没亲眼所见，但她能想象得出来，当时的多多是得多失望多伤心！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阿姨这些年对这个家的劳苦功高，爸爸和多多都是记在心里的。 “小异，走了。”朱阿春喊道。 郑小异回神，扯了一个笑容，快步跟上。 程天源提前开车出发了。 薛凌载着他们母子三人也很快出发，到了殡仪馆的时候，刚好是早上七点。 郑大同披麻戴孝，身边站在好几个乡下人，看样子都是昨晚赶过来的族亲。 唐虹也是穿着孝服，噼里啪啦说着话。 薛凌领着朱阿春几人走进去，唐虹一下子瞪大眼睛：“你还敢来？！大同，将那个姓‘朱’的给我赶出去！快！” 郑大同尴尬躲闪几下眼睛，支支吾吾：“妈……阿姨她也是家人。” “什么家人？！”唐虹嚷嚷：“我才是你们的妈！三远现在死了，这个家没她的份儿！如果不是她没好好照顾老郑，他也不会死！把这个扫把星给我赶出去！他大伯，他二伯，就是这个狐狸精将老郑迷得神魂颠倒，挑拨我和几个孩子的关系！她把我们这个家给整垮了啊！” 几个族亲听完，立刻瞪向朱阿春。 郑多多听得气呼呼，粗声：“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可怜朱阿春是个老实人，尽管心里有气，但根本做不到泼妇骂街那一套，只是拉了拉郑多多的手。 “多多，殡仪馆不是能喧哗吵闹的地方。别吵了你爸爸最后的安宁，咱们进去吧。” 薛凌瞥了唐虹一眼，侧身站在朱阿春的身边，道：“别理她，咱们进去。” 不料唐虹老泼妇张开双手拦住她们，气恼大声：“我不许你这扫把星进来！我才是郑三远的原配妻子！这里没你份儿！” 第1041章 镇场子 薛凌一听就来气，大声：“你再捣乱，我现在就让人轰你出去！郑叔已经跟你离婚！在法律上，你已经跟他没半点儿关系！阿春姐跟郑叔是有领证的，她才是郑叔的妻子！” 唐虹是欺软怕硬的人，对薛凌一向内怕。 “我……我也是他的妻！他几个孩子都是我生的！他大伯，他二伯，你们快过来！你们都是三远最亲的亲人！你们都要为我做主啊！” 几个农民汉子忙凑了过来，年纪大小不一，有些已经是五六十岁，有些则二三十岁。 唐虹哭哭啼啼，大声：“这女人绝对不能让她进去！她是贪着老郑的钱来的！她嫁给老郑后，一个蛋也没下！她现在整天缠着我小儿子，就是为了得到老郑的钱！” “住口！”郑小异没好气道：“妈！你闹够了吗？！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 “我当然知道！”唐虹尖声：“反正我不管！我就不要这个女人再靠近老郑！都是她这个丧门星！如果不是她，老郑根本不会那么早就死翘翘！” 几个汉子听信唐虹的一面之词，对朱阿春指指点点。 “人家是三远的原配妻子，还给他生下三个崽子。你一个蛋也没下，对得起老郑家吗？” “别在这儿丢人现眼！老郑死了，人都没了，你还图啥？！” 朱阿春埋着脑袋，眼睛红红的。 郑多多气了，将朱阿春护在身后，粗声：“你们闭嘴！唐虹——你害我们家还不够吗！？你别忘了，当初是你抛弃这个家的！你赌输了五六百万！连我们住的唯一房子都被你给卖了！我爸一而再再而三容忍你，最终不得不跟你起诉离婚！我爸倒在医院，被你气得做了两次心脏手术，好不容易才将命捡回来！那时你在哪儿啊？你告诉伯伯叔叔们！你那时究竟在哪儿？！我爸瘫痪在家半年多，那时你一扭身就改嫁去了！你管过爸的死活吗？你管过我们死活吗？爸好起来了，赚了钱，你转身就要来复婚！究竟是谁整天图着我爸那点儿钱啊？！那就是你！你们几个乡巴佬！别听她胡说八道！她要是那么好，我爸就不会那么惨！” 几个伯父和叔叔互视一眼，想起当年郑三远为了还赌债，差点儿倾家荡产的事来。 唐虹缩了缩脖子，对多多又气又无奈，躲到了郑大同的身后。 “你愣着做什么？快把那女人赶出去。她不走，她就要分掉你爸的遗产。他剩下的钱能有多少？可别都被这女人给薅了去。” 郑大同脸色诡异，想要开口——对上薛凌的冷眼，吓得不敢张嘴。 薛凌沉声：“朱阿春是郑三远的合法妻子，两人领过证，登记在帝都xx区民政局里。她现在才是郑三远的妻子。你们谁再敢在郑叔的葬礼上乱来胡乱说话，我就让人轰！唐虹，你最好认清楚你自己的身份！我看在你三个孩子的面上，给你留一点儿面子。敢再胡说八道，那就别怪我报警。你诬陷他人名誉，又捣乱殡仪馆秩序，扰乱死者安宁，这些理由足够报警抓你！” 唐虹吓得不敢出来，躲在大儿子身后，不再开口。 几个乡下人没怎么见过世面，此时见薛凌气势凌人，眉眼尽是霸气，都直觉她是某个大人物。听她喊郑三远叫“叔叔”，一时想不出来她究竟是哪里人。 “他侄女，这嫂子是谁啊？”郑大伯低声：“怎么喊你爸叫‘叔叔’？” 郑小异解释：“她是爸爸的生意合伙人，也是爸爸最要好的朋友之一。爸爸临终前，叮嘱她帮忙分配他的所有遗产，包括毛衣厂。爸爸现在剩下的毛衣厂，也是她的。” 几个乡下人忌惮看着薛凌，忍不住问：“她又不是俺们自家的人，咋能让她一个外人来分配遗产？” “就是就是！你爸虽然没以前那么有钱，但遗产铁定还剩不少？你哥都已经成年，是大人了。你爸咋没将钱交给他来分啊？” “奇了怪了！俺们那边的传统，都是家族里的长辈帮忙分遗产。你爸是不是病糊涂了？咋整了一个外人来做这事啊？没搞错吧？” 郑小异忙摇头，道：“我爸临终前这么说的！我和我先生都可以作证！对了，当时我公公也在场，他也是能作证的。” 薛凌淡定道：“郑叔临终前叮嘱我，让我好好照顾阿春姐。另外，他名下的所有财产物产让我帮他分配。我跟他合作了十几年，他每一个月赚多少钱，具体收入多少，甚至连一毛钱，厂里办公室里的账目都清清楚楚写得明明白白。我已经让龚秘书和会计清点厂里剩下的订单，迅速捋清楚，趁着你们长辈在场，明天丧事办完后，赶紧将财产分配仔细。到时诸位也可以帮忙看看，我自会公道公平处理。眼下是处理郑叔的丧事最要紧，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几个乡下人不好再说什么。 薛凌下巴微扬，道：“多多，牵着你阿姨进去。” 郑多多忙点头，搀扶朱阿春进殡仪馆。 郑小异瞥了自家大哥一眼，理都没理，自顾自走了进去。 很快地，外头开始陆续有人来吊唁。 郑三远在帝都混了几十年，交友甚多，生意上来往的人也多，好些人昨晚是连夜开车坐车赶来帝都，只为了给这个老朋友送行。 薛凌和程天源忙得很，一边招待客人，一边准备回礼纪念。幸好有薛桓和薛衡帮忙，进进出出，跑来奔去。 朱阿春跪坐在首位，郑大同带着弟弟和妹妹，给客人鞠躬回礼。 薛之澜和陈氏在一旁帮忙，程天芳则扶着肚子，坐在最角落处，不敢乱走动。 六爷也来了，带了好几个个头健硕的兄弟，还有几个年纪偏大的老者，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进来。 他领头，对着郑三远的遗照鞠躬。 “老郑！一路走好！兄弟们下辈子再跟你做朋友！” 程天源招呼他们一人领一套回礼。 六爷微笑道：“程先生，不用了。我们没准备什么，也不必拿这些。我们跑江湖的，没那么多的规矩。” 薛凌快步走来，温声：“这是郑叔老家那边的老传统。给一点儿甜的，一点儿好意义的水果，祝愿活着的人有更好的未来。六爷，让兄弟们都拿一份吧。” 六爷听罢，扭过头吩咐：“一人一份，拿着！” 众人应好照做。 六爷看着薛凌，有些欲言又止。 “那个……薛老板，能否借一步说话？” 薛凌点点头，领着他出了殡仪馆，来到角落一棵大树下。 “六爷，有话不妨直说。” 六爷扯了一个笑容，道：“你薛大老板还是一如既往的爽快。是这样的，我听说你在明湖那边的‘明天大厦’现在在招租，对吗？” 第1042章 租楼层 六爷是帝都的地头蛇，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薛凌也是聪明人，猜想他可能是要来做中间人。 她点点头，解释：“目前已经租出去十层。有一个外国酒店集团来租，一次性要租下十层。他们本来要租楼下十层，后来被我拒绝，让他们租最上面的十层。上面的风景更好更宽阔，他们后来同意了。我在一楼留了四个大店面给他们，两部电梯直达楼上，也算方便。” 六爷嘿嘿笑了，低声：“是这样的，我有一个老朋友的儿子打算租一大层楼做办公室。那小子是读广告设计的，毕业几年了，混得还不错。他老子有钱，让他出来单干。帝都市中心现在的租金愈发贵了，但那小子挑剔，说要地方宽，而且得是高楼，这样能在上头打广告，挂公司的名。他老子让我帮忙找地方，还说地方得有几百平米，能弄什么会议室，员工办公区。这些日子我跑来跑去，发现你那大厦很不错。” 薛凌解释：“我那边打一开始就是一整层放空设计，打算租出去做办公大楼。不像荣华商城，一开始就是楼下商场设计，楼上全部都是套房。明湖那边很安静，环境也优美，我拒绝一些工厂类别或加工类别的小工厂。一来怕破坏那边的环境，二来太吵闹也会影响楼上的酒店。大家凑一块儿，我这个房东也要互相兼顾。如果是广告公司，一层应该就够了。一层大概是六百五十多平方米。” 六爷惊喜笑了笑，点头：“那够宽！很合适！我在外头转了好久，见门口有保安，装修人员进进出出，就不好意思上前。” 薛凌微笑道：“您老如果要看，随时进去看。你是老朋友，不必太客套。” 六爷呵呵笑了，道：“你太看得起我老叫花子。薛老板，咱老熟人就不说场面话了。其实，明湖虽然离市中心不算远，但它附近不是特别繁华，一边是公园，一边是老城区。幸好附近左右两条大路围绕着它，交通算很方便，人流量也算多。我发现还有人在湖对面建了小别墅，那也是你的？” 薛凌点点头，解释：“不瞒你说，明湖那块地是十几年前我爸买的。当时我劝我妈在帝都买一些地和房子，我爸干脆掏钱，用我的身份证去买。当时那两条路只修了一条，我妈有些犹豫。后来老唐伯父跟她分析说离市中心不远，再不买以后就没机会了。我妈才最终掏钱买下来。我和郑叔合买化肥厂的老厂时，他也得了一块儿。前些年我为了开发成大商城，在明湖这边用大三分之一的地方，赔偿给郑叔，外加十万块钱。所以，明湖那边还有一亩多地属于郑叔。他后来建成小别墅，地方还没拾掇好。” “哦……原来是这样。”六爷恍然点头，问：“那薛老板你大概的成交价是多少？” 薛凌解释：“第一层都是店面，暂时都没出租。第一层当然是最贵的，接下来到第五层都是一个价格。再往上又是另一个价格，直到第二十层。想要租哪一层，具体价格具体谈。当然，时间长一些，如果是五年以下，会贵一些。一次性租十年二十年，价格会有所优惠。” 六爷笑道：“这是市场做派，很正确。如果是……第八层呢？我看过了，楼层越高，挂的公司名也越清晰些。” 薛凌微笑：“它是新公司，自然也是需要广告的。那地方车流量大，人流量也大，自己给自己打广告再合适不过。只要不超出楼层，不要挂得影响市容，我们一般不会管。第八层目前的租金是一年八万，一次性签十年，优惠五万。如果是五年，只优惠一万。租金交付也是按市场的作风来，我不会乱定。” “八万……”六爷呵呵笑了，低声：“貌似有些贵。” 薛凌点点头，解释：“地方非常宽，定价是贵了一点儿，但再过个两三年，也许就不止这个价了。帝都这几年的房价和物价，您也是知道的——天天往上涨。眼下快两千年了，未来的房价只高不低，毕竟帝都就这么大，市区也就这么大，而人口却在一年年增加。” 六爷忍不住问：“薛老板，我能问一下那个外国酒店的租金吗？他们铁定租很多年的吧？” “暂定十五年。”薛凌答：“他们先付五年的租金，后十年分三次还。每一层的租金不一样，最顶两层只剩六万块。他们一次性租下十层，我也是给了大优惠。他们一年大概要交七十万。上面的楼层风景好，租金也贵些。” 六爷听得瞠目结舌，竖起大拇指笑了。 “薛老板，你年纪轻轻——家财万贯啊！这‘明天大厦’的租金，够你一家子生活得有滋有味啊！” 薛凌徐徐摇头，低笑：“我投了不少钱建它，加上投资新厂，手头差点儿就变拮据了。本来我是打算整个湖区都建设起来，可奈何手头钱不足，所以只能修一条大路进去，两旁拾掇拾掇。眼下郑叔的小别墅还在那边，我也得多加考虑，毕竟不都是我的地方。” 六爷忍不住问：“老郑不在了，你不打算将它买下吗？这样全部都是你自个的。” “不好。”薛凌低声：“这不是郑叔的意思，我不好违背。接下来分给他的儿女们，如果他们要卖，那就由着他们去。不过我会提醒他们，要卖的话得提前考虑我，因为那块地的国土手续上，写着的是我的名字。” 六爷缓缓点头，也打听够了。 “薛老板，谢谢你这么给面子。我这糟老头儿说话没条理，喜欢罗里吧嗦，你别往心里头去。” 薛凌微笑：“不碍事，您是要给我介绍生意，我高兴还来不及。” 六爷往她手中的诺基亚手机看了看，笑呵呵问：“薛老板，你的手机号是多少？麻烦你写给我，如果我那老朋友父子点头，我就赶忙打给你。” “行。”薛凌从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这上头是我的办公号码和手机号码，最后面的是家庭号码。办公室一般都是秘书负责接听。有事尽管打我的手机。” 六爷答谢接过，藏进裤兜里。 “薛老板，八层一年租金是八万，如果五年就优惠一万，如果是十年就优惠五万，对吧？” 薛凌点点头，轻笑：“对，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最优惠的价格。如果是其他人，没能这么便宜。” “哟！谢谢！谢谢！”六爷挥挥手，道：“那我先走了，回头再联系你。再见！” 薛凌应好，转身匆匆回殡仪馆。 第1043章 分遗产 来吊唁的人陆陆续续，直到下午仍有不少。 程天源吃过午饭后，转身开车去接薛爸爸和妈妈过来，还有自家老妈。 薛爸爸昨晚应该也是一夜没睡，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 薛妈妈和刘英都哭得眼睛红红的。 程天源抱着小越，然然牵着小崇，扬扬则背着小欣，跟在程天源的身后。 孩子们从来没来过殡仪馆，好奇张望来去。 小欣忍不住问：“爸爸，这儿是哪儿？” 扬扬答：“殡仪馆。” 小欣又好奇问：“什么是‘殡仪馆’？能吃东西的吗？” “不是。”程天源温声：“郑叔公去世了，你们来给他告别。” 小崇嘀咕：“外公他们又哭了。” 然然做了一个嘘声动作，低声：“别嚷嚷，这里不能大声说话。” 小崇太矮，扯了扯大哥的手，嘟嘴：“大哥，抱抱！” 然然无奈，只好蹲下背起他。 程天源领着他们进去。 薛桓看见儿子，忙凑了过来，接过小家伙。 小越瞧见爸爸，开心笑了。 当他看到妈妈穿着奇怪的衣服时，似乎被吓到了，躲在爸爸的怀里，不敢出来。 薛爸爸和薛妈妈领着孩子们给遗照鞠躬。 朱阿春领着晚辈们回礼。 几个孩子都被里头威严又忧伤的气氛吓到了，一个个安静不敢开口。 薛凌走了过来，低声：“别怕，爸爸送你们回去。” 小欣好奇问：“妈妈，郑叔公的照片怎么那么大？他在哪儿？” 薛凌眸光微沉，温声：“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我们是来给他告别的，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小欣气呼呼：“不要！我不要！” 薛凌揉了揉她的发丝，道：“然然，扬扬，先带弟弟和妹妹出去。爸爸去抱小越，很快就送你们回去。” “妈妈！”小崇嘀咕：“我要去玩！不回家！” 薛凌摇头：“先回家，别不听话。等爸爸和妈妈回去了，带你们去吃好吃的。傍晚不热的时候，外公和外婆会带你们去公园玩。” 程天源抱着小越，领着三个老人回来了。 他发动车子，将老老小小七八个人都塞进车，很快开车回去了。 下午三点多后，人开始少了，直到傍晚时分冷清下来。 龚秘书带着会计和厂里的十几个工人，匆匆赶来了。 “老郑……”好几个厨房帮工的阿姨哭得很伤心：“你怎么说走就走啊？话也不留一句！你没了，厂子也就没了。” 龚秘书擦着泪水，哽咽：“昨晚我和会计加班，今天也忙了一整天，该算的钱都在这儿了。薛老板让我将订单也一并算出来。订单得下个月才能赶完，大概还有七八万件。” 会计掏出几份存折，道：“这是厂里的几个账户还有公户，我今天去各个银行打印出来，取出余额。您要将这些交给薛老板，我便当着您的面，全部交给薛老板。” 唐虹瞧见了，挺着腰板，不住往这边张望。 薛凌接过，低声：“你们都辛苦了。” 几个阿姨凑过来，七嘴八舌问：“薛老板，为什么要停工啊？老郑不在，不还有你吗？” “这么好的厂子，哪里舍得不要了啊！” “我们这么多人靠着厂子过活，厂子停工了，我们都不知道该咋办！” 薛凌叹气摇头：“诸位，这是郑叔临终前的叮嘱，我也只能照办。你们也知道，我隔壁的服装厂改了厂房改了机器，现在做成其他产品。我分身乏术，也管理不了那么多。你们大家好好保重。” 龚秘书欲言又止，低声：“那个……薛老板，按照现在的劳工法，像这样的情况，还是得算多一个月的工资给工人。” “没问题。”薛凌道：“怎么规定就怎么来，咱们不做违反规定的事情。” 会计为难低声：“那这样的话，至少得多出一万多，可账户都已经清算好了。” “不怕。”薛凌解释：“这些都算给郑叔，不差几千块。等所有订单完成后，你去我隔壁厂子的办公室找陈秘书，让她取一万多块给你，然后你将工资一一发给大家。” 会计点点头：“谢谢薛老板！” 老阿姨们见薛凌这么大方，也是不住点头哈腰：“谢谢薛老板！” 龚秘书带着众人回去了。 此时已经天黑，薛之澜在一旁的小饭馆定了两桌饭菜，让众人过去吃。 程天源和薛衡收拾场地，问：“阿芳呢？” 薛衡解释：“她下午腰酸，我赶忙送她先回去休息。早上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她现在挺着大肚子，坐不了那么久。” 程天源道：“那她好好歇着，明天早上你来帮忙就好，别让她来了。” 薛衡点点头。 众人回去后，一个个累得够呛，早早便歇下。 隔天大清早，送行并下葬。 唐虹和郑大同交头接耳聊了一会儿，然后去找几个族亲叔伯又聊了许久。 随后，一个年纪最大的老大叔往薛凌走来。 “小薛是吧？我是三远的大哥，我叫大远。三弟临终前交待你分配遗产，按照我们那边的规矩，我们这些最亲近的兄弟侄子都能旁听。我们明天就要坐火车回老家了，不知道你安排得怎么样了？” 薛凌拍了拍随身的小皮包，道：“我已经安排好了。趁着诸位在场，一并公开。如果有什么异议，那也趁机提出来，我们好说好商量。” “中！” “行！” 众人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围在薛凌的身边。 郑多多搀扶朱阿春坐在一旁。 薛桓则和郑多多站在另一端。 郑大同和唐虹都很焦急，挤在薛凌的旁边。 薛之澜拉着薛衡走远些，坐在树下乘凉。 薛凌掏出几本存折，然后又取出三本房产证和一把钥匙，还有一份合同。 “诸位，这是郑叔目前所剩的所有财产：荣华商城三套房子，一辆前年刚换的车，还有租期五年的厂房转租金。郑叔之前的毛衣厂不是他的地方，是他租下的厂地，后来转租给玩具厂做玩具。我查过了，五年的租金已经还给原来的房东。玩具厂还了一年的租金，接下来仍有四年租金可以拿，一年六万，四年共二十四万。加上郑叔的几个存折和厂里的所有分成，一共是现金五十七万六千五百三十多块。” 唐虹和郑大同先后露出贪婪的笑容。 朱阿春则红着眼睛，偷偷擦泪水。 薛凌继续解释：“根据我国的遗产继承法，父母、配偶和子女都是继承人。郑叔他的老父亲和老母亲前些年已经去世，所以他的所剩财产都应该由他的配偶朱阿春和三个子女共同继承。当然，我也了解过你们当地的继承传统，大儿子是家里的长子，按理都会多分一些。我也会酌情侧重长子一些。” “当然当然！”郑大远附和点头：“大侄子是长子，理当多分一些。” 第1044章 听太太的 郑大同暗自欢喜，眼睛露出精光。 一旁的唐虹也是暗自得意，看了看大儿子，女儿，然后又看向小儿子。 她三个孩子一个个都能分遗产，肯定能得到好几十万！ 薛凌解释：“殡仪馆的花费一共两千多，也得从中扣除，剩下大致是五十七万四千。这些现金会平均分为四份，一份给阿春姐，三个子女一人一份。” “那——那我呢？！”唐虹没好气道：“我怎么说也跟他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离婚了，可我还是他的前妻啊！而且，老郑的三个孩子都是我生的！我为他延续血脉，延续后代，苦劳功劳一大堆！我怎么就没能分了啊？” 薛凌摇头解释：“你已经跟郑叔解除婚姻关系，在法律上来讲，你只是三个孩子的亲生母亲。多多刚成年，如果他没成年，他这一份还得由阿春姐帮忙看管，因为她才是他的合法监护人。三个孩子都是成年人，都能自己继承。阿春姐才是郑叔的合法配偶，而你不是，所以你没能分什么。” “什么？！一点也没有？！”唐虹大声：“没房子，至少得有银子啊！我可是他的前妻！我给他老郑家生了三个孩子啊！他大伯，他二伯，你们大伙儿倒是给我评评理啊！我跟了郑三远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怎么什么都没得分！我不依！我不依！” 郑大远跟几个兄弟互视一眼，讪讪低笑：“弟妹，你不都离婚了啊？你咋还要什么银子？在俺们老家，离了婚就不是咱老郑家的人了。你孩子是老郑家的，可你不是了呀！” “就是就是！谁让你当初跟俺叔离婚的？！这怨不得谁呀！” “人家说了，法律上是这样讲滴！既然是这样规定滴，那就得按照这样滴来。” 郑大同拉了拉自家妈的手，低声：“妈，你安静点儿。” 郑小异沉着脸，没开口。 薛桓不好说什么，毕竟对方是长辈，是丈母娘。自己作为晚辈，实在不好说太多。 薛凌微微蹙眉，脸也沉下来。 “郑叔临终前交待我负责遗产分配，我也只是遵照实际情况和法律规定来安排，并没有任何个人情感偏袒。如果你们觉得有异议，那可以上警察局或者去律师所咨询。” 唐虹不得已安静下来。 像她这样的人，最怕跟严肃严厉的司法部门打交道。 薛凌淡定继续：“明湖旁的别墅面积很大，足有好几百平。尽管没装修，但主体结构都已经建好，只需装修就能入住。按照市面上的价格，明湖的别墅是最值钱的。另外，它的地价也不低，估摸市值在一百万以上。当初郑叔建别墅的目的，是想要留着他和阿春姐养老，帮忙带小孩子。眼下这个目的达不到了。大同是家里的长子，这一套别墅理当给他。” 郑大同暗自欢喜，捏了捏拳头，很快松开。 “……好。” 薛凌看向他解释：“那别墅和用地的国土手续上写着是我的名字。如果你将来有买卖的意向，你必须先考虑我。最近两年帝都的土地买卖管得非常严格，我本来是想要转给郑叔的，但问过了，相关部门不肯批。郑叔当时说，反正我们两家这么要好，不愁我会贪这么一小块地，干脆就不转了，直接建别墅。大同，别墅你住着，怎么住怎么租都行，但买卖的时候必须先通过我，考虑我。以后我们可以让房产中介估值，按市场价交易。” 郑大同眼神闪烁几下，低声：“行……我肯定不会舍得卖的。这是我爸留下来的。” “非常好。”薛凌微微一笑，继续道：“当初小异出嫁的时候，郑叔在荣华商城的二十五楼买下一套房，大概是一百五十平左右，说是给小异的嫁妆。尽管后来家里磨出一些小摩擦，暂时没将这套房的钥匙给小异，但郑叔是一个讲信用的人，该给的一定会给。这一套房是用小异的身份证登记的，房产手续也都已经办齐，故此这套房归小异所有。” 郑小异红着眼睛，轻轻点头。 薛凌又道：“郑叔离婚前，在帝都只有一处房产，可惜被前妻唐虹给卖了。因为是夫妻共有财产，他没任何异议，最终同意了。他再婚后，先后买了三处房产，别墅是自己建的，手续不全，但三套房的手续都非常齐整。他们现在住的套房是几年前向我买的，当时入在他名下。这套房接下来我会让物业中心的廖主任帮忙转到多多的名下。多多，你分现在住的那一套。” 郑多多垂着眼眸，什么话也没说，乖巧点点头。 薛凌继续解释：“阿春姐原本租住的那套房子，是我租给她的。郑叔跟她结婚后，跟我商量说要买下那套房，希望我能同意。他还说，那套房要送给阿春姐和铁头。我感激阿春姐帮我照顾家里的孩子和老人，故此将那套房便宜市场价格三成的钱卖给郑叔。那套房理当给阿春姐居住，相关的手续我也会让廖主任跟进，快些转到你的名下。” 朱阿春轻轻点头。 薛凌又道：“现金我会平均分成四份，一人各得十四万三千五百。你们把银行账户报给我，下午我会去银行帮你们转账，将这些钱分到你们各自的账户。” 郑大远忍不住提醒：“那个……薛老板，不还有一辆车吗？” 薛凌点点头，解释：“郑叔的车子是前年换的，老车卖掉，重新买了新车。那辆车款式偏老，不适合年轻人开。郑叔他是一个饮水思源的人，对家乡的宗亲们也一向很关照。我建议将这辆车给卖了，不管卖多少钱，全部送去郑叔的宗族祠堂，给同宗族的父老乡亲们办办好事，也算是善事一桩。” 郑大远和几个兄弟都先后笑了笑，没点头也没拒绝。 唐虹冷沉着脸，偷偷推了推大儿子。 郑大同吞了吞口水，低声：“那个……车子买的时候值钱，卖了就不值钱了。那车买了十一万多，卖的话顶多就五六万。” 薛凌丝毫不意外，道：“没关系，反正这车子是你们家的，也是你们四个人的。你们四人现在表决一下，少数服从多数，想要按我的方案做的话，那就赞同。如果三个人反对，那就卖了，将钱平摊给你们。” 她看向朱阿春，温声：“阿春姐，你是家里的长辈，你先来说吧。” 朱阿春低着头，嗓音轻轻，语气却很坚决。 “太太你说得没错，三远他是一个饮水思源的人。他老家不管有什么事，他即便在外多年，仍不忘参与家乡建设。修桥建路，捐赠孤寡老人等等，他一向都很热心。我赞同太太你的提议。” 第1045章 不欢而散 朱阿春说到此，侧过神拉住郑多多的手。 “多多，你觉得呢？如果你赞同，就跟太太仔细说一说。” 郑多多忙不迭点头：“我听薛凌姐姐的，这样子挺好的！家族里的事都是老宗祠那边在安排，钱捐在那边，有宗亲们互相监督，该花的就花，花到哪儿就到哪儿。反正，这是我爸最后的钱了，做他热衷的事，也蛮好的。” 朱阿春慈爱微笑，低声：“说得好。” 薛凌转而看向郑小异，问：“你呢？” 郑小异询问般看向薛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薛桓低声：“你怎么想就怎么说，不必问我。” 郑小异看向薛凌，重重点头：“我也觉得这样子很好。薛凌姐，就这么安排吧。” 薛凌笑了，温声：“四个人三比一，少数服从多数。好了，这车我会送去二手车行，等卖出去了，将钱寄给郑大远大叔。麻烦大叔你留下一个账户和你的姓名，还有你的联系电话。您是郑叔的大哥，劳烦你将钱送去宗族祠堂，这事就拜托您了。” 郑大远咧嘴憨厚笑了，道：“行！俺家还没有电话，不过俺邻居有。钱弄好了，你就给俺去一个电话。俺立刻取了，送去宗族的长老那边。” 薛凌点点头。 郑大同的脸色很菜，身旁的唐虹偷偷瞪了瞪薛凌，心里很是不满。可奈何这是人心所向，她即便是抗议了，大声嚷嚷了，仍是反对不了。 一旁的人拉着郑大远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郑大远转过身，讪讪笑了笑。 “那个……薛老板，你不是说租金还有四年吗？那这钱——是谁垫上啊？还有，老郑跟你合作的那个厂子，听说以后不干了，那些机器什么的？这些即便卖了，应该也是有钱的吧？” 薛凌站起身，微笑解释：“四年租金是我垫付的。根据郑叔跟玩具厂的合同，接下来四年是一年还一次。我让龚秘书去将合同转一下，换在我的名下。因为郑叔已经去世，他的身份证资料档案等等，可能接下来会被清空。为保万无一失，先转在我的名下。拿到一年的租金再分四个人，也挺麻烦的。所以我干脆先给垫上，一次性分给诸位。” 顿了顿，她继续道：“郑叔跟我合作的那个厂子，是我家的地方，厂房是我老爸建的，机器是我跑去南方买来的。我负责出所有的硬件，郑叔负责经营，我们一向都是五五分账。剩下的订单，已经除去原材料，盈利部分我和郑叔五五分。这些都写在这个本子上，是厂里的龚秘书和会计一起算起来的。大家如果不相信，可以随时来这里查看。硬件都是我的，所以即便卖了，按理也该归我所有。” 一旁的薛桓听得不怎么高兴，忍不住道：“我姐提前垫付二十多万的租金下来，还从自己的办公室取了一万多分给工人遣散费。她处理这事压根就没赚钱，是看在跟我岳父的情分上，出钱又出力，还得补贴一万多！岳父既然能挑她来分遗产，自然有他的道理。换成是其他人，看看谁能这么大方？试问谁能做得到？” 众人安静沉默了。 郑多多鼻尖冷哼：“人家薛姐姐拥有一个大商城，还有好几个厂子！明湖那边还有一栋大厦！她家的房产遍布整个帝都！荣城还有一百多套房在出租！她一个月的租金收入就好几百万！她会看上我爸那点儿小钱？说出来是要笑话死人啊！” 朱阿春拉了拉他的手，示意语气不要太冲，不能得罪长辈。 郑大远红着脸，尴尬低声：“老三看人做事一向很精准，他安排的——准没错！” 薛凌倒不在意这些，微微笑道：“有疑问请尽管提，我们现在就面对面解决。现在都已经分清楚了，请问谁还有异议？如果没有的话，请诸位来这份合约上签字，按个拇指印，算是圆满解决。” 朱阿春最先签字。 郑大同等在一旁。 倏地，薛桓不知想到什么，低声：“姐，铁头也算是我岳父的儿子。按理说，多少也是要给他留一点儿什么。在他心里，一向是将铁头当成是亲生儿子看待。” 朱阿春忙摇头：“不必的。” 唐虹忍不住翻白眼，尖声：“只不过是一个拖油瓶罢了！算什么儿子！他入过户吗？！有没有拜过老郑家的宗祠啊？！” 薛桓脸色暗沉，没再开口。 郑小异知晓他是在生自家老妈的气，暗自皱了皱眉，低声：“妈，你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阿桓只是提议一下。” 唐虹气呼呼：“那小子本来就是拖油瓶！这是事实！再说，那小子不知道逃到哪儿去了！老郑天天搞什么广告寻人，那玩意忒花钱！老郑为了找那臭小子，这两年花的钱还少啊！如果不是搞那么多没用的玩意，他身边肯定不止这么多钱！整一些扫把星！拖累老郑！” “妈！”郑小异大声：“真正拖累咱们这个家的人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们家至于四分五裂吗？！爸爸找阿春姨照顾这个家，我们才能三餐吃饱，不至于天天去外头填饱肚子。如果没有阿春姨，多多能长得这么高这么好？！你除了会赌，会骂人，伸手跟我们要钱，你还会什么？！” 她一时激动，大骂特骂，话也说得乱糟糟，但她的态度，让唐虹瞬间红了脸，又尴尬又气。 “你胳膊往外拐！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才是你的妈！” 郑小异仍想要大骂，被薛桓拉拽开。 朱阿春忙劝道：“大家都别吵了，铁头不需要什么。三远刚刚下葬，不要吵得他的灵魂不得安宁。” 薛凌沉着脸，朗声：“铁头他非常独立自强，相信不必要郑叔什么钱，他将来也能大富大贵。郑叔心里疼他，铁头心里也是知道的。有郑叔的疼爱，铁头就很满足了。好了，签完字按拇指印后，大家各自散了吧。” 语罢，她将资料本子通通收起，转身离开。 程天源接了朱阿春母子上车。 薛衡则载着薛之澜和弟弟小两口离开。 唐虹看着他们驱车离开，忍不住骂骂咧咧。 “那辆车就不该卖！大同，你还没有车，那车就该分给你！你爸也真是的！找谁来分遗产不好，偏偏找一个外人！还是一个跟我不对头的人！这不是故意让我难堪吗？！” 郑大同摇头：“妈，别说了。那别墅最大最值钱，也都分给我们了。” “可还没装修啊！”唐虹皱眉道：“那地方那么大，现在搞装修很贵的。你就分了十几万，接下来要娶媳妇要买车，肯定还不怎么够。” 第1046章 奇了怪了 薛凌回家后很累，换了睡衣，钻回房间去睡。 一觉睡醒，已经是傍晚时分。 她懒洋洋爬起来，懒得换睡衣，走去洗手间洗漱。 这时，小欣载着小越在后面，踩着小三轮车溜进来。 “妈妈！我要载弟弟去上学！” 薛凌笑了，道：“小欣也快可以上幼儿园了。等你五周岁了，就上幼儿园。” “不要！”小欣嘀咕：“老师说了，三周岁就能读了。奶奶说，我和三哥都能去读了。” “可以。”薛凌解释：“先去读中班，然后读大班，七周岁的时候就读一年级。” 小欣欢呼：“我要上学咯！” 小越咯咯笑了。 三轮车调转车头，很快往客厅去了。 薛凌洗了脸，走去客厅喝水。 小崇睡在沙发上，正在扔积木啪嗒乱丢。 薛凌忍不住蹙眉，大声：“积木是来玩的，不是来丢的。” 小家伙嘻嘻哈哈笑了，一溜烟逃了。 这时，薛爸爸走过来看小越，发现正跟小孙女骑车，放心站在门口看着。 薛凌拍了拍沙发，喊：“爸，过来坐吧。” 薛爸爸摇头：“坐了一个下午了，站着反而舒服。对了，我听阿源说，遗产的事情已经都谈妥了，是吗？” “是。”薛凌罢罢手，叹气解释：“免得夜长梦多，早些解决了，不用吵得郑叔不得安宁。” 薛爸爸忍不住问：“铁头什么都没有吗？” 铁头仍活着，而且现在在热带国家文国的事，众人都已经知晓了。这也许是最近几天唯一的好消息，众人听罢都暗自松一口气，也替朱阿春高兴。 女儿摇头：“不必有，也不好有。铁头那么自强独立，又聪明又勤快，他那样的家伙如果都赚不到大钱，天道那得多不公！另外，唐虹那家伙不好商量，大同现在什么都听她的。分给弟弟和妹妹，那是必须的。但铁头不一样，如果分给他，他们母子肯定会大吵大闹。阿春姐也觉得铁头不必分，那就不分了。” 薛爸爸幽幽叹气，眯住眼睛。 “大同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以前挺好一个孩子的。” 薛凌压低嗓音：“基因遗传加上唐虹的教唆。他的骨子里带着唐虹的自私和贪婪，以前有郑叔带着，加上家庭困境，他多少会克制得住。后来家庭情况好了，他也开始踏出社会，压力让他不得不贪心。唐虹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母子血缘天生亲近。她教导念叨他往贪婪自私的地方去，大同自然而然就学会了。” 薛爸爸沉着脸，低声：“老郑这两年没少被这个儿子气。但有些事不是他能改变的。有些本性是遗传在他的骨子里，不是他能三言两语改变得了的。” “得靠后天慢慢纠正。”薛凌叹气：“郑叔忙着赚钱，忙着提高家庭生活，对孩子难免会疏忽一些。如果唐虹是一个贤内助，郑叔也不至于顾此失彼。” 薛爸爸突然低低笑了，眯眼道：“有人说，能娶到一个好媳妇，可以福荫三代。娶到一个坏媳妇，可能祸害三代。” 薛凌仔细想了想，忍不住笑了。 “好像挺有道理的。爸，你三十来岁才娶到我妈这个好媳妇，心里就偷着乐吧。” 薛爸爸想起当年的种种，低低开心笑了。 “你妈等了我好些年，从年轻小姑娘差点儿熬成大龄老姑娘。就凭这一点，我就不能对她不好。” 薛凌抬头，忽然发现靠在门栏上的老父亲已经头发斑白，一时禁不住暗自心酸。 她低声：“爸，离开学还有半个多月，我们带着孩子去玩几天吧。” 薛爸爸微愣，好奇问：“厂子不忙吗？你有空？” “有。”薛凌解释：“厂子已经稳定下来，不用我看着。如果什么都要我亲力亲为，那雇那么多员工做什么？我总得有一点儿自己的空闲时间呀！” 薛爸爸笑了，反问：“这倒是奇了怪了！你不一向只热衷赚钱吗？” 自女儿出嫁后，天天都忙得团团转，满脑子除了赚钱还是赚钱。想着年轻人不闯荡不冒险不行，免得老了徒悲伤，所以他也没拦着。 但她创下的财富已经是他这个爸爸的好多倍，大可以不必继续这么拼。 他在女儿这个年纪，事业才刚刚起步，一家三口刚结束到处租房的日子，买了一小套房安稳下来。 可女儿明显青出于蓝，还不到四十岁，名下房产数不清，还有两个厂子，一个生产牛仔裤，一个则是全面创新的大厂子，规范化全自动生产线，在帝都实属前沿创新企业。 “其实，我内心也是热衷花钱的。”薛凌轻笑：“人生不同阶段有不同阶段的追求。难得经济上稳定了，我终于有闲心能追求一点儿更开心的。” 薛爸爸附和点头：“很好！那打算去哪儿？天气热得很，到处都是热浪滚滚。老人家受不得太热的天气，宁愿待在家里吹风扇。” 薛凌想了想，道：“咱们去避暑山庄住几天吧！” “哎！好主意！”薛爸爸笑道：“那你去安排吧。” 薛凌点点头：“好！我回头就去订，咱们明天或后天出发。” 女儿做事一向雷厉风行，知女莫若父，薛爸爸没反对，转身让老婆子先收拾几套换洗的衣服。 薛妈妈惊讶问：“她——要带咱们去避暑山庄玩几天？” “对。”薛爸爸解释：“几个孩子也都要去。对了，东西带多一些，到时也带小越一块儿去吧。反正路程不远，而且只去几天，阿桓他们会放心的。” 薛妈妈狐疑转了转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她这是怎么了？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咱不会是在做梦吧？” 薛爸爸不自觉一阵好笑，递给小越一个小木球。 “她说她有空，所以想带一大家子去玩，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还说了，接下来她空闲多了，等孩子放假，寒假还要陪咱们去南方海边过冬。” 薛妈妈半信半疑，问：“该不会是她那个新厂子不赚钱吧？亏本了？” “怎么可能！”薛爸爸好笑解释：“投资那么多，技术专利和机器投了两千来万，那么好的技术和自动化生产线，怎么可能做出来亏本的玩意！刚才外头的广告还在播呢！单单一个月的广告就要好几万！” “哦……”薛妈妈忍不住问：“广告那么多，有用吗？你劝一劝她，别整天整那些不一样！以前咱们办厂，哪里需要什么广告！要不是现在思想民风开放多了，广告女人月事用的纸巾——肯定被人戳背脊骨骂！” 薛爸爸摇头：“这个我不好劝。孩子们做生意的新思维跟咱们老一套不一样。” 第1047章 继续生活 薛妈妈皱眉问：“你觉得有效不？一个月好几万的广告费，那可不低！阿桓那样的大医生，一个月现在顶多两千多块。” “那是基本工资。”薛爸爸解释：“还有一些津贴，社保和养老金之类的，有些是不能现在拿，都存着呢！今年他们的升工资了，之澜也升了不少。就连退休的弟妹也涨了退休金。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工资也都涨了。我听之澜说，接下来每一个月都会涨。” “真好！”薛妈妈忍不住暗自羡慕，后知后觉发现话题已经偏得太远，道：“广告如果没效，就让她停一停吧！” 现在的人真是胆子大，以前月事带和纸巾之类的东西，大家都是藏得密密实实的。即便是女孩子间，也都不大敢讨论或提及。现在却直接搬上电视台，还有什么双翼，更贴切更舒适。 她一个老大妈，听着都觉得怪不好意思。偏偏广告的人是自家女儿，如果早在以前，她指不定会开口骂。 现在知道是自家女儿，却骂不得，但还是怪别扭的。 所谓的很大效果，该不会是“反效果”吧！ “不行。”薛爸爸摇头：“我都说了，现在孩子有自己的经营理念，咱们不要去说三道四的，更不要去拦着。她比我这个糟老头儿厉害多了。她说有效，那就肯定有效。” “有吗？”薛妈妈嘀咕：“我是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薛爸爸低笑：“亏你还是女人，还是一个老女人。你年轻的时候，如果看到有这样的玩意卖，你会不会赶紧去买？” “那——那肯定啊！”薛妈妈道：“我们那时候就是找一些破布，又是绑又是系，经常弄掉，尴尬又害怕。现在想来，又不卫生又不安全。如果有这样一次性的，还能自己贴在裤衩上，保管一大堆女孩子去买。宁愿辛苦绣花赚钱，也非要去买。” “这不就是效果吗？”薛爸爸解释：“广告的效果就是希望更多的人了解整个商品的好处和品牌的名字。既然看了就想去买，那就是好效果！” 薛妈妈想了想，轻轻点头。 “这么说还挺有道理的。” 薛爸爸压低嗓音：“我听阿衡说，现在几乎每天都有订单，生意应该很不错。” “那就好。”薛妈妈将小越抱起来，看了一下墙上的钟，道：“他该吃晚饭了，我去弄点儿白粥喂他。” 快吃晚饭的时候，程天源回来了。 这两天他没时间料理生意，下午从殡仪馆回来，他赶忙出去一趟，将账结了，带着人清点新到的纸巾。 想起刚才商店老板的话，他打算径直去找媳妇聊聊。 家里已经饭菜飘香，他踏步进门，转去厨房洗手。 “阿源回来了？”薛妈妈正在喂小越吃粥，解释：“你爸带几个孩子去楼下买烧鸭，应该快上来的。” 程天源擦手应好，见自家老妈在摘菜，忍不住问：“凌凌呢？她出去了？” “没。”薛妈妈答：“在对面。” 程天源转身去了对面，发现薛凌正在打电话，好像是在定什么房间。 很快地，她挂了电话。 “老公，隔壁市鼎山的风景一向很出名，听说最近山腰上刚建成一个避暑山庄。我刚才打电话咨询了一下，觉得蛮不错的。山庄旁有瀑布，能爬山能玩水，是避暑的好去处。我一共定了三个大房间，住四个晚上。你觉得怎么样？” 程天源想不到她会这么快办妥，轻笑：“你决定就好。” 她都已经决定了，他即便不赞同也不行，干脆顺水推舟说好，皆大欢喜。 这两天赶紧把工作挤一挤，带着一大家子去玩一玩。 薛凌笑眯了眼睛，问：“外头很闷热？渴了吧？我给你倒杯水喝。” 程天源接过道谢，低声：“早些时候一个商店小老板联系我，算是老客户吧，从去年开始一直给我订纸巾。只是他开的店不大，量也不多，大概一个月左右才会进一次货。他早些时候联系我，说好些女人上他的店要买电视上广告的双翼卫生巾。他联系了厂家，不过厂里目前只完成大订单，最少也是五千包的量。他说他的店小，一时进这么多货，仓库根本不够放，问我有没有跟厂家订货，能不能来我这里拿货。” “哦！”薛凌毕竟是老生意人，一下子听出老公的潜台词，“你是要从我这里进货？” 程天源点点头，“我的仓库那么大，存多点儿其他的，应该也是卖得动的。厂子那边都是大单子，一些小商户很难拿到货，他们一圈圈找人拿货，到时零售价必定高许多。如果我去拿，他们只被赚一回，零售价也能跟市场价差不多。” “行啊！”薛凌很干脆道：“我今晚找一下秘书，让她调一调，明天先从仓库调一万包给你。你试着卖卖看。” 程天源笑了，低问：“媳妇，卖我的是什么价啊？” 薛凌眨巴眨巴眼睛，低声：“你是我老公，自然是熟人价。只可惜现在是夏天，不需要你帮忙暖床，不然就给你免费了。” 程天源低笑，捏了捏她的脸蛋。 “我哪个冬天没给你暖被窝，嗯？昨晚的空凋有些偏凉，你还挤在我怀里睡呢！原来在我媳妇的心里，我只是一个熟人而已。” 薛凌立刻笑道：“免费！” 程天源睨着她笑。 薛凌瞪他，低声：“难不成还要倒贴不成？” 他点点头。 薛凌假装生气，鼻尖轻哼。 程天源连忙抓了她的纤腰一下，精准捏住她的痒痒肉。 “晚上继续倒贴就行。” 薛凌被挠，哈哈大笑。 这两天家里都是低气压，没什么笑容。 这时，小越迈着小步伐来了，探头张望，见他们两人都在笑，忍不住也嘻嘻笑了。 程天源忙缩回手，假装正经问：“小越，吃饱了？” 小家伙点点头，嗓音软嚅：“姑～姑丈～吃饭！” 一岁多的小家伙说话还不怎么利索，只能听个大概。 程天源凑上前，将他抱起来。 薛凌则奔去对面，只见几个孩子正簇拥在薛爸爸旁边，对着砧板上的烤鸭垂涎三尺。 “哟！今晚吃烤鸭呀？” 然然兴奋解释：“妈！楼下餐厅的烤鸭生意可好了！排了老长的队！” 薛凌笑道：“反正咱们近，下次早些下去排。” 扬扬喊：“我要酸甜酱来醮！我还要一个大鸭腿！” 然然冷哼：“小心胖死你！” 众人都笑了。 薛爸爸切下四分之一，放在盘子中。 “然然，多多他也喜欢吃烤鸭。你给阿春姨和多多送过去。” “好！”然然照办。 薛凌扭过头，见儿子去隔壁送烤鸭，隐约听到阿春和多多的嗓音，心中暗自低低感慨。 逝者已矣，悲痛但也无奈，活着的人唯有继续前行，不负此生，不负岁月。 夕阳西下，天空染了半边红，璀璨艳丽。 希望未来会更美好！ 第1048章 拒绝出租 隔天一早，众人便忙着收拾衣服去度假山庄。 薛凌和程天源仍去上班，决定明天一早便出发。 程天源去仓库收拾好地方，转身让司机去厂子那边装载卫生巾。 薛凌早已经吩咐过秘书，此时正在办公室里查前两天的订单。 倏地，她的手机响起！ 薛凌搁下手中的本子，按了“接听”按钮。 ——喂？请问是薛老板吗？我是老六！ 薛凌微笑：“六爷，您好！我是薛凌。” ——薛老板，你好你好。是这样的，我已经跟我那老朋友说了你开的价格，他儿子听完觉得价格还算公道。不过地方具体多大，方位是否合适，他得亲自进去看一看。 薛凌道：“当然可以。你带着他们去明湖那边看吧。‘明天大厦’那边有两个物业人员守着，都是年轻人。你们进大门，解释来意，他们就会带你们上楼去看。他们的工作时间是早上八点到傍晚六点。你们什么时候有空就过去，我打个电话说一声。” ——下午！我们下午三点就过去。 薛凌应好，挂了手机后，直接拧起一旁的话筒，给物业那边的小章打了电话。 “对方是我的一个老朋友，叫六爷。他要带人去看八楼，你们到时好好招待。如果他们想看其他楼层，也是可以的。当然，顶上十楼已经租出去了，现在正在装修，尽量别去妨碍。” 小章忙答应了。 薛凌搁下话筒，转身去生产线那边检查。 生产线那边都是无菌操作，她每次进去都得先穿防护服。 忙工作，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到了傍晚。 薛凌是大老板，没上下班具体规定时间，忙完就开车回家。 刚到家门口，手机又响了！ ——喂？薛老板吗？还是我老六啊！ 薛凌脚步一顿，微笑道：“六爷，您好。怎么样？看得还合适吧？” ——地方又大又宽，窗都那么大，里头明亮得很！我那老朋友和儿子都蛮喜欢的，说等你有空了，要来商量一下签约的事。 薛凌轻笑：“好。我明天要陪家人去度假，五天后回来。你让他们慎重考虑，等我回来再签约不迟。” ——那个……薛老板，我那老朋友还跟我说了一件事。他父亲以前曾跟你老薛家有过过节，他姓莫。老父亲已经去世好些年了。他说你只要一打听，就知道他们家是什么人。但他不想隐瞒，如果你能不计前嫌，大家能做租户和房东，顺带做朋友。 薛凌微愣，一时想不起来姓“莫”的人家是谁。 “这个我倒不知道。没事，我先找我爸聊聊看。” 六爷显然是一个知情人，毕竟他在帝都混好些年，几乎没什么事能瞒得住他。 ——薛老板，我实话跟你说吧。这姓莫的以前跟你老薛家的大伯和二伯有过很大的矛盾，甚至打过他们。但跟你爸倒是没任何过节。莫老头以前彪悍得很，在那个年代是帝都的一个小霸王，打砸抢烧无恶不作。后来他被改造了，开始变了，幸好老婆娘家保了他一命，所以活下来。我这朋友是莫老头的小儿子。 薛凌不好说什么，低声：“如果是我家的老仇人，那这生意就不要谈了。六爷，我家以前是清贵人家，您是知情的。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我家人应该不会特意去追究或寻仇。大厦建来出租，但我薛凌不缺那点儿钱。我不能因为赚一些钱，惹我的伯父和老爸生气。” 老薛家曾落魄过，大伯父和二伯父作为家族的长子和顶梁柱，撑在最前端，护住一众弟弟和堂兄弟。 可怜他们惨遭伤害，年纪轻轻先后离世。 大伯父不曾留下一儿半女，唯有二伯父留下薛淙堂姐一人。 可怜薛淙堂姐刚出生就被偷偷送走，三伯暗自寄钱去抚养，甚至好些年不敢认这个侄女。 后来薛淙跟着一众堂从兄弟，一直喊三伯“三伯”，其实她应该喊的是“三叔”。而那时三伯根本不敢在乎这些，只希望侄女能平安顺遂，拼命瞒着她的身份。 那次大劫难，家族里死了好些人，自家老爸一直没能娶妻，躲躲闪闪。老妈苦苦等了他好些年，差点儿熬成老姑娘，两人才总算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段历史对老一辈的薛家人来讲，无疑是最痛苦最煎熬的岁月。 她很幸运，不用遭受那时的劫难，但她应该牢记那段苦难的历史，不该跟迫害过自己长辈们的人胡乱打交道。 “六爷，商人为利，我也是商人，自然会逐利。但我不会因为利益而泯没良心，这是我的底线。您帮我介绍生意，我非常感激。但这事就当没提过，让对方去寻找更合适的地方吧。” 六爷仍想再劝一劝，不过薛凌语气坚决，很快挂断了手机。 回了家，众人热闹哄哄准备吃饭，薛凌将这件事抛诸脑后，也没再提及。 那天晚上，众人早早都歇下。 隔天一清早，几个孩子就兴奋笑哈哈喊醒了大人。 薛凌打着哈欠爬起来，忍不住问：“对了，小越究竟要不要跟咱们一块儿去啊？” “不了。”程天源解释：“小异说路途有些远，这孩子太小，也还不懂得玩耍，去了只会给咱们添麻烦。阿春姐在家里也没事干，她要帮忙带小越。昨晚小越在她那边睡，那孩子很乖，跟阿春姐也很亲近。” “那就好。”薛凌微笑：“之前阿春姐天天心不在焉，魂不守舍担心铁头，现在她总算能安下心照顾这个家了。小异有阿春姐帮忙，也会轻松许多。” 程天源点点头，低声：“一个屋檐下生活好些年，说没感情都是骗人的。” 这时，扬扬过来喊：“爸爸！妈妈！外公说咱们去楼下吃，免得家里留下剩饭剩菜。” “行！听外公的。”程天源快速换衣服：“媳妇，咱们洗漱去。” 一会儿后，一家子下楼吃早餐。 几个孩子兴奋极了，吃得很快。 薛爸爸和妈妈也是很欢喜，刘英更是乐得不行。自去年自己重病一场，还没出过远门呢！ 吃过早饭，一家子上了车，欢快出发了。 一路上，薛凌的手机时不时响起。 刘英在后头忍不住心疼道：“瞧！咱凌凌好不容易能出门一趟，还是忙得很！” 薛妈妈摇头笑道：“她啊，就是天生的劳累命！不管她了！对了，阿芳那边你跟她说了没？待在家里好好养着，暂时别去上班。” “讲了，她听了。”刘英解释：“亲家他们也都这么说。现在有亲家母帮忙照顾她，我放心得很！” 薛爸爸则侧着脑袋，一边偷听女儿讲电话，一边微微蹙眉。 第1049章 不介意 七个座位的大车，程天源和薛凌坐前面。 三个老人和小欣走第二排，而三个男孩子则留在最后一排。 薛爸爸靠在窗边，将女儿聊电话的细节听得七七八八。 所以当薛凌挂了电话后，忍不住问：“你跟谁讲电话？那个老六？” 薛凌眸光微动，点点头：“是，是他。” “做什么呢？”薛爸爸好奇问：“我刚才好像听到他要租大厦那边的楼层，然后你拒绝了？他好像在哀求你？” 薛凌心想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既然自家老爸已经听了个大概，不妨直接什么都告诉他，免得老人家猜来猜去。 她讲完，薛爸爸沉默了片刻，最终化成一道长长的吁叹。 “一晃眼，几十年过去了。那时我还是青涩少年，如今我已经是两鬓斑白的老人家。那莫秃头比我大至少二十来岁。他也已经死了。” 薛凌低声：“六爷是来说情的，说什么这是以前长辈们的恩怨，何必计较心间这么多年。我则是觉得没必要。我那大厦能建起来，不用一分钱借贷，自然也不用愁租不出去。就算租不出去，我照样有得花。何须去租一个跟咱们家有过仇恨的人！” 长辈们都还在，她即便跟姓莫的一家子不认识，但她也得考虑长辈们的难受心里。 薛凌解释：“他们应该已经找遍了大半的帝都，发现我那地方接近市中心，地点好，大厦也新。加之附近有两条大路在大厦旁经过，在楼上就能直接打广告，这样的地点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得到。可能是不想直接露面，所以让六爷来做中间人。我租房的价格都是根据市场价，也没乱开口，对方显然很满意，一口价也没讨，就说要签约。六爷是走江湖的人，重信用和承诺，在签约前将对方的身份解释给我听。我婉言拒绝了。六爷这个中间人不容易做，刚才打来劝我，希望我再重新考虑考虑。” 薛爸爸听此，再度叹了一声。 “他虽然人糙，但理不糙。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很多事情也都已经看透了。莫秃头都已经死了，我们对他即便有再大的仇恨，也不会迁怒到后辈晚辈的身上。你不用顾虑什么，觉得可以就租。” 薛凌笑了，看着窗外的青山绿水。 “爸，我都说了，我不用顾虑什么。‘明天大厦’不愁没人来租！” 薛爸爸轻笑：“老六如果打多两次，你就答应了吧。他这人虽然有些俗，但在帝都还是有些老面子的。人家卖面子给你，你也酌情考虑考虑。” 后方的薛妈妈听得个大概，温声：“你爸说不介意，你更不必介意。家族兴旺衰落什么的，跟人一样，总会有起起落落。当时的社会环境太艰难，也不止你老薛家这样。过去的事，也就过去了。人都入土为安了，剩下的晚辈们都谈不上什么怨恨，毕竟连名字都不认得。罢了罢了！” 薛凌却觉得心里头别扭，“算了，不差那几十万。” 薛爸爸和妈妈见她坚持，想着这是她自己的事，自己的生意，也就没继续说下去。 程天源也听了个大概，本想劝上两句，后来想着既然是自家老婆的大厦，她自己做主便好，干脆也没开口。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开了一个多小时，很快进了临市。 又开了十几分钟，来到一座高耸雄伟的大山下，只见蓝天白云，青山绿树，一道瀑布如白练般挂前川，气势如虹，夺人呼吸！ 众人一个个“哇哇！”惊赞连连！ 几个孩子探出窗口，哈哈啊啊大叫！ 程天源忍不住提醒：“别把脑袋伸出去，知道吧？还有，手也不能伸出去！” 薛凌笑喊：“一会儿我们就住在瀑布旁，接下来几天都能看到。不用太惊讶，大把机会去玩呢！” 刘英笑呵呵道：“其实帝都附近也有这么漂亮的山和树，咱们也不用跑大老远去找地方玩。偶尔在附近兜兜，也挺好的。瞧！这边风景多好！” 薛爸爸和妈妈也都附和点头。 程天源解释：“妈，这山庄也是去年年底才建好的。这些年生活水平高了，旅游业和相关产业才开始多起来。以前咱们就算要来，这边没路也没山庄，上不来，也住不了。” 刘英哈哈笑了。 车子爬山，一圈绕完又一圈。 小孩子们大喝大叫，三个老人也都被感染了，欢喜得哈哈笑。 薛凌不禁感慨：“唯一的可惜就是咱爸还在程家村，只能等明年再带他一块儿来了。” 昨天中午刘小雨给她挂了电话，说老房子已经拆了，地基也拾掇好了，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大一半，又跟村长商量了，将前头的路挪了挪，将路修得更笔直些，自家也能多出一个小前院，以后种些花花草草。 刘小雨还说，村长非常热情，也极力帮忙了。工人多，只用了一天半时间，就将路挪好了。 只是多了这道工序，钱得多花一点儿，加上地基和钢筋的钱，她汇过去的钱已经快花完了。 “我挂了电话，立刻让会计往刘小雨的账户打多五万块。咱爸身边还有钱吧？你有空记得打电话给他，仔细问一问。别让他和昌伯太省了。” “对。”薛爸爸附和道：“木海兄平时很省，昌伯估计更省。他们都是勤快的人，估计看到工人干活也会上前帮忙。干活可以，但营养得跟得上。” 程天源笑了，解释：“上飞机前，我给了他老人家两千块，够他花很久了。” “不用担心。”刘英笑道：“程家村那边的物价比这边低！在帝都一个鸡蛋要四毛多，在那边也就两毛。两千块钱能让他们老哥俩花上好几年！” “那可不行。”薛妈妈摇头：“太省了！阿源，记得每个月都给你爸寄一些钱，别让他老人家吃太省。” “好。”程天源应下了。 小欣兴奋极了，趴前一些，催促：“爸爸！开快点儿！快点儿啊！我们要去山顶！” 程天源宠溺低笑：“我们先去大山庄住下，安顿下来吃个午饭，然后再去山顶。” “爸爸！瀑布又出现了！”然然大喊：“好漂亮哦！” 扬扬嘲笑大哥：“瀑布不能用‘漂亮’来形容。你瞧，人家那么壮观，那么伟大！” 然然翻白眼，嘲讽：“你有本事，你来啊！” 扬扬拍了拍胸口，煞有其事吟诗：“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众人先后鼓掌。 小崇问：“二哥，你唱的是什么？” “古诗啊！” “谁写的？” “古人！” “古人是谁？” “……忘了。” 众人哈哈大笑。 第1050章 山庄度假 山庄颇大，地方很宽敞。 可能是暑假的缘故，过来旅游的人不少，尤其喜欢扎堆在围栏旁看瀑布，吹着清凉带着水汽的山风，一个个直呼非常凉快。 薛凌和程天源去办入住，一旁的服务员热情解释：“瀑布附近有大量的负离子，对我们人体有非常好的疗养效果，我们山庄被誉为疗伤圣地呢！” 薛凌对这样的吹嘘很淡定，微笑道：“行，那我们一会儿就下去疗养。” 刘英三个老人带着孩子们去看瀑布，见一旁有人在卖酸梅汁，便花钱给孩子一人买一碗解渴。 薛爸爸不爱吃酸，只喝了几口，就不要了。 扬扬是个大胃王，立刻接过，一口闷了。 小崇喝了半碗就不要了，扬扬也丝毫没客气，将弟弟喝剩的一概都喝了。 薛凌暗自有些担心，忙道：“你不能再喝了，一会儿拉肚子怎么办？” 程天源瞪了他一眼，低声：“这玩意喝着爽口，喝多很伤肠胃。“ 扬扬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喝了。 一家人上楼准备入住。 薛凌定了三个房间，薛爸爸和妈妈还有小欣小崇一间，刘英和两个小少年一间，程天源和薛凌夫妻一间。 地方非常宽，不仅有大阳台，还有很宽的洗手间。 薛凌许久没坐车，一路过来早就累了，瘫倒在床上。 程天源煮了水，清洗杯子和保温壶，然后收拾行李。 薛凌望着窗外的连绵青山，忍不住眯住眼睛。 “这样的日子，蛮好的。一开窗就能看到满目的翠绿，头一次感觉跟大自然是如此的贴近。” 程天源没浪漫细胞，直男口吻解释：“程家村老家那边大把这样的景象。我推开窗，除了远处干瘪瘪的山，还有屋后乱糟糟的树林。” 薛凌：“……” 她气笑了，扔他一个大枕头。 “那你就回程家村去呀！能天天跟大自然亲近！” 程天源好笑耸肩：“我如果真那么喜欢，就不会往县城跑。” 薛凌忍不住问：“你喜欢繁华大都市多一些吧？” “不是吧。”他一边收拾衣服，一边低声：“你在那儿，我就喜欢在那儿。” 薛凌被逗笑了，甜甜道：“我来帝都，你也陪我来帝都，一来便是十几年。” 当年扬扬刚出生，他们就来了帝都。眼下小家伙都快十一岁了。 程天源微愣，低笑：“真快！” 一会儿后，他们下楼去吃饭。 山庄的餐厅装潢非常漂亮，东西却卖得极贵。 刘英一个劲儿皱眉摇头，低声：“忒贵！贼贵！” 薛凌笑道：“妈，咱们难得出来玩一回，就不要介意东西贵不贵。既然来玩，就要吃饱饱，好好玩。” “对。”薛爸爸道：“反正现在都是他们付钱，咱们就随他们去吧。咱们有得吃，有得住，有得玩，还有孙子孩子们陪，只需要开心就行。” 众人都哈哈笑了。 小欣喊：“妈妈！我要吃白切鸡！” “好。”薛凌点了一只白切鸡。 然然喊：“我要那个——拔丝地瓜！” “好。” 扬扬喊：“我要铁板羊肉！” “好。” 很快地，服务员带走菜单端上小菜。 孩子们一人一双筷子，乐滋滋开心道：“跟妈妈出来玩真好！” “对！妈妈选的地方好高级！好漂亮！” “妈妈点的菜也多！” 程天源很正经八百道：“因为你妈妈有钱。” 众人都哈哈笑了。 一家子开心吃完午饭，走去瀑布下方的深潭旁游玩。 深潭附近都有石栏杆围着，有一条小河流蜿蜒哗啦啦流下山。 孩子们都到小河旁洗水，洗手洗脚。 三个老人都跟了过去。 薛凌和程天源则坐在深潭旁看风景，吹凉风。 刘英看着孩子们玩得欢，也没去阻拦。 “这儿空气真好！山风吹来，凉爽得很！” 薛妈妈附和点头：“瀑布水汽大，吹来的风真心凉快！” 薛爸爸开玩笑道：“如果是早晚，估摸都得穿上毛衣！” 几个孩子很快玩湿了衣服和小裤子。 老人们也没去管，任他们继续玩着，只叮嘱不要下河去。 程天源则有些不放心，跑去酒店里头让人家大厨房的师傅熬一锅姜汤。 “需要多少钱？麻烦报给我。” 厨房的师傅问他们是不是住在这里的客人，程天源答是，还说了房间的几个房号。 师傅笑呵呵说不用钱，说半个小时后去端就行。 程天源道谢，走出去陪着孩子们。 薛凌懒洋洋靠在石栏杆上，听着瀑布轰隆隆的声响，眯眼悠哉半睡半醒。 倏地，手机响了！ 薛凌无奈，只好掏出手机走离开小瀑布。 秘书解释说，阿虎下午打了电话到厂里下一个订单，一共是两万包，而且希望是十天内就取货。 “咱们眼下的订单至少要赶到一个多月后，根本腾不出时间赶出来。” 薛凌想了想，道：“你跟他说，十天内赶一万包给他，下个月再给一万包。还要告诉他，以后尽量提前下订单，最近的订单开始多了，没法子跟起初一样，想要什么时候订货都能隔天出货。” 秘书应好挂了电话。 刚要走开，不料手机又响了！ 薛凌瞄了一眼，发现是荣华商城那边的物业管理中心号码。 ——喂？小薛吗？我是老廖啊！ 薛凌笑问：“我是。你好！找我有事吗？” ——小薛，一楼两家商铺出现竞争纠纷，早上吵了起来，下午甚至大打出手。商城里人来人往，好多人围观，影响非常不好。我带着保安去劝说，谁知他们丝毫没悔改，甚至还扬言明天要搞价格战。 薛凌微微蹙眉，道：“你跟他们说，违反商城的规定是要受罚的。今天的事双方和解了就算了，不能和解就退铺租走人。如果再闹事，那就报警处理。咱们商城都是做正经生意的，不接受流氓行径。” ——好，我一会儿就去跟他们交涉。另外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一声。这几天有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模样长得还可以，天天去你小姑子的店面说要找她。当初铺面是经过我的手转租的，店员和店主都不认得你家小姑子是房东，都说不认识。那男的估摸不是什么好人。 薛凌眸光微转，道：“麻烦你给留意一下，暂时别让我家小姑子知道。她现在怀着孩子，正在家里养胎，精神上比较脆弱。我会打个电话给薛衡，让他去找你。你可以调出大门外的视频，让他帮忙认一认。” ——好的，那我先去忙了。你跟薛衡说一声，尽量五点前到这边，错过上班时间，我可能不在。 薛凌应好，挂了以后直接拨通了薛衡的手机。 ——怎么了？玩得太开心，打来跟我分享啊？ 第1051章 电话不断 薛凌呵呵了一声，压低嗓音：“我是有事要让你去处理。” 接着，她将廖宗南说的话一并告诉他。 薛衡愣了一下，低声：“你说……会不会是当年的那个林聪？” 薛凌蹙眉道：“我猜可能是。老廖说，那男的一看不是什么好人。据他的描述，也许真可能是他。” “当年不是已经将他赶走了吗？”薛衡烦躁低声：“那混账竟还敢来！” 薛凌略一思索，解释：“时间长久，他可能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像他这样的无赖，只要找到缝隙，就会使劲儿钻。咱们不能太大意，还是要小心处理。阿芳她现在怀着孩子，不能担惊受怕。你自个去处理就好，不要让她知道。如果有什么进展，随时打给我商量。” 薛衡匆匆应声，道：“我现在就开车去找廖大哥。” 下一刻，手机只剩下“嘟嘟”声。 薛凌撇撇嘴，收起手机。 几个孩子已经被程天源喊过来，让他们回房间去换衣服。 薛妈妈却早有准备，将一旁的大袋子取过来。 “衣服都带着，一人一套。来，都换上吧！” 程天源轻笑：“还是妈思虑周全！” 薛妈妈好笑解释：“他们去海边玩的时候，每次都是这样子。我都是提前一人准备一套衣服。等他们玩够了，就赶紧换上。” 两个大的迅速换上。 小的则是靠爸爸和外婆帮忙。 薛凌收起手机，踏步走过去，嘲笑道：“大庭广众当众换衣服，你们真是够丢脸的啊！” 然然嘻嘻笑了，“没事！我的小内|裤还穿着呢！” 小崇忙捂着自己的“小鸟”，哈哈大笑。 程天源赶忙将他抓过来，套上小短裤。 扬扬则晃着一身肥肉，问：“妈，你怎么都不陪我们玩啊？你就一个劲儿打电话！” 薛凌掐了掐他的肉呼呼胳膊，解释：“妈妈有事啊！” 程天源蹙眉责备：“扬扬！还不快穿上！小心着凉！” 薛扬吐了吐舌头，转身赶忙穿上小t恤。 “走！喝姜水去！”程天源带着大队伍回酒店去了。 薛爸爸舍不得走，继续坐在石凳上看风景吹凉风。 薛凌也还舍不得，干脆坐了过去，陪着他一块儿吹风。 “爸，帝都那边好像没什么瀑布哎！” 薛梧摇头，解释：“帝都那边只有小丘陵山，瀑布一般只有深山高山才能有。” “原来是这样！”薛凌眯眼深吸一口气，道：“富有负离子的空气，带着水汽——真的挺舒服的。” 薛梧也很喜欢这样的地方，解释：“以前我们在荣城的时候，附近也有一个小瀑布，不过比这个小多了，顶多就十几米高。夏天傍晚下班，我就会带着你妈过去玩。骑自行车得半个小时，夏天白天长，下班还不会太晚，我们才能去转一转。那时我工作收入稳定，家庭简单又温馨，日子过得挺美的。” “在荣城那段日子，应该挺幸福的吧。”薛凌笑道：“我从没听你们说那时岁月艰难！” 薛爸爸微笑点头：“那时交通不方便，最好的交通工具是自行车，但一个县城找不到几辆。生活上很清贫，但精神上却不会，很满足很幸福。可能是之前的日子太艰辛，太苦了，终于娶到你妈，成立自己的小家庭，从动荡颠簸到稳定。一比较之下，自然幸福多了。” 薛凌忍不住笑了，道：“荣城对咱们家来讲，都是里程碑的大坐标。” 她爸妈结婚后，很快南下荣城。他们一家三口在那边过上一段很平静很幸福的时光。 也正是在那边，他们认识了程木海一家子。两家人又是同事又是邻居，走得十分近。 后来厂里出了事，幸好是程木海奋力相救，薛梧才幸运捡回一条命。 也正是这份天大的恩情，让薛爸爸应下这一门亲事。即便时隔多年，他一直牢记当初的婚约，坚决将女儿嫁给程天源。 薛凌嫁给程天源后，跟着他在荣城开始安家，开始创业，也开始了他们新的生活。 “这一路走来，荣城对咱们来讲，真的是至关重要。也正因为这样，我将商城取名叫‘荣华商城’。” 薛爸爸低低笑了。 “人生最美妙之处，莫过于谁都不知道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任何可能都会发生。当初让你嫁给阿源，你不情不愿。可曾想到你如今跟他相濡以沫，孩子成群？” 薛凌抿嘴笑弯眉眼。 那晚，一家子看完电视，早早便歇下了。 隔天一早，薛衡便挂了电话过来。 “我查看了监控，但看着很不真切，也认不出来。主要是——我也不认得那个男的。大概一米七二三的身高，脸有些白净。” 薛凌听到此，立刻就断定是林聪。 程天芳接触的人中，除了程家村的人，便是读中专的同学和帝都的同事。她的同学必定有她的联系方式，同事就更不必说。 当初林聪就是在面包店门口遇到她，还知晓她是店里的老板。 “阿衡，这事别让阿芳知道，你去处理吧。” 薛衡气呼呼道：“行！我今天就去楼下等着，非抽他一顿不可！” 薛凌想了想，低声：“打人总得有理由，你不分青红皂白打他，你是欠吃牢饭吗？打那样的人，只会弄脏你的手。他那人花言巧语，半天都不可能说出一句真话。你别信任何话，就说你是程天芳的丈夫，问他找她做什么。他一定会想方法钻你的空子，你什么都不要应，直接说你会报警。他那种人都是欺软怕硬，最怕的就是警察。” “好。”薛衡答应了。 薛凌将手机搁下，转身去洗漱，不料脸洗了一半，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六爷。 不用说，他仍是说情来着。 薛凌笑了，温声：“六爷，您真是一个有耐心有韧性的人。昨天我也跟我爸说过这事。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很多事都忘了，也不想放在心上。他跟我说，老一辈的事不要牵扯到年轻人身上。对方如果有诚意租楼，便答应了，以前的事莫要再提起。” 六爷很是感动，笑道：“化干戈为玉帛是最好的！你老父亲是一个仁善的人啊，不计前嫌。薛家人都是宽厚的人，名不虚传！” 薛凌轻笑：“六爷，我三天后回帝都。这样吧，下周一早上在大厦一楼签约。” “好嘞！谢谢薛老板！”六爷苦笑：“我那老朋友天天在我耳旁唠叨，让我一定要说服你。幸好是你父亲大人有大量，你也是一个大方的，不然我根本不敢开这个口。” “辛苦你了。”薛凌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再见！” 她放下手机，发现门口探出一个胖乎乎的脑袋——薛扬！ 他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嘀咕：“妈，你就不能别总听电话啊？我们都等着你吃早饭呢！等好久了！” “好好好！马上来！”薛凌笑呵呵赔笑。 第1052章 后悔了 小少年却仍是不依不挠，抱怨：“妈，你怎么每天那么多电话？好不容易跟我们出来一趟，你却总顾着打电话？你确定你是出来陪我们玩的吗？我看不怎么像！” 薛凌一阵苦笑，上前揉了揉他的发丝。 “如果妈不努力赚钱，怎么有钱带你们来旅游，对吗？儿子，咱们住的这种大房间，一个晚上要三百来块。昨天的饭菜好吃吧？一大桌要好几百呢！” 薛扬听得目瞪口呆，皱着小眉头问：“那么贵啊？” “是。”薛凌解释：“这是旅游区，远离喧嚣市区。旅游区的东西都是偏贵的，尤其是这样的豪华山庄。搁在半山腰上，物资都是山下运来的，想要不贵都难！” 薛扬点点头。 薛凌又道：“做生意不得不有电话来往，没电话就没钱进出。没钱咱们怎么可能来这么好的地方游玩，对吗？我得保持电话通畅，以后才能一直带你们出去玩。” “哦。”薛扬撇撇嘴，低声：“我……就是想让你玩多一会儿。” 薛凌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们先下去点菜，妈妈很快就来。喜欢什么就点什么，吃得饱饱的。一会儿咱们还要爬山去山顶呢！” 小少年开心笑了，蹦蹦跳跳离开。 薛凌赶忙将手机丢开，转身去洗漱。 她一向不喜欢化妆，身边也从来不买化妆品。幸好不用参加什么正式场合，不然可能有些失礼。 快四十岁了，皮肤已经开始松弛，没以前那么紧致凝滑。 唯一可取的是，仍是一惯的白皙，也没什么痘痘黑头的，看起来还不算太差。 她用洗面奶匆匆洗脸，然后擦干，头发简单梳几下，匆匆下楼了。 众人已经在餐厅等着她，也在等上菜。 程天源却有些为难，道：“咱们上山再下山，路上可能孩子会饿。这里就几家小卖部，东西又贼贵。” 薛凌提议道：“买几包好吃的饼干，带一些水，路上如果饿了，就吃一点儿垫一垫。这里的东西蛮新鲜的，咱们中午还是来这边吃。” “好吃！”刘英笑道：“昨天扬扬点的那个白切鸡，吃着又嫩又滑！我吃了好几块呢！” 薛妈妈附和点头：“这里的厨师功夫确实很不赖！昨天晚上那个炒韭菜，吃得我一口气吃了一大碗饭，很爽口！” 薛爸爸听罢，温声：“那中午和晚上还是来餐厅吃。路上游玩饿了，孩子们就吃点儿饼干垫垫肚子。如果有小面包，也买几个带上。” “我去买！”扬扬喊。 然然附和：“我去帮忙买！” 薛凌轻笑：“行，哥哥们自己做主去买。” 程天源见大家都赞同，虽然有些肉痛东西实在贵，但忍着没说出来。 出门在外，大家住得开心，吃得欢快最要紧。如果时时刻都计算钱，那干脆就别出来算了。 他偶尔得学一学自家媳妇——钱是赚来花的，存上一些，其他该花就花。 都怪自己赚得不够多，才会整天计较这些小钱。 于是，吃完早餐后，众人带上饼干和水，一个人戴上一顶遮阳帽，开心出发爬山去了。 …… 帝都，市中心，荣华商城 郑小异坐在电脑前，认真敲打着字。她刚学电脑不久，打字法输入不怎么熟练，所以一点儿作业要捣鼓一两个小时。 终于按保存，把移动磁盘插入，复制保存后。 她瞧了一下桌面角落的时间，发现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赶忙起身，匆匆开门回娘家。 原来住的这套房子分给了多多，现在仍是朱阿春和郑多多住着。 郑多多的暑假补课已经结束了，最近几天都在家。 郑小异推开门，发现小越睡在沙发上，客厅里的吊扇缓慢刮着，凉风徐徐。 她低笑，蹑手蹑脚上前。 小家伙的肚子上盖着小毛巾，睡得非常香甜。 朱阿春在厨房忙着，探头出来，压低嗓音：“他睡了一个多小时了，仍睡得很香。” 郑小异笑了，走去厨房。 “阿姨，你又要照顾多多，又要照顾小越，真是辛苦你了。” 朱阿春温柔摇头：“不累，多多忙着学习，我只需负责他的三餐。小越很乖，也不是难带的孩子。” 她之前忙着找寻铁头，根本无暇全职照顾小越。不过小家伙几乎天天都会来这边一会儿，所以跟她还算亲，接手起来不难。 “现在知道那小子在那儿了，我也不用担心太多了。小异，阿芳需要养胎，你婆婆没空一直带着小越。下周你上学了，就将小越留在我这边吧。放心，我会尽全力照顾好他的。” 郑小异心里自然欢喜不已，解释：“阿姨，你能帮忙带小越，我感激不尽。我功课忙，事情多，早出晚归的，根本顾不了他。本来找了隔壁伯父和伯母帮忙，只是他们……年纪偏大了。他们家里的孩子也多，总是麻烦他们，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朱阿春微笑：“我和他们一块儿带。如果这边太忙，我就让他们帮忙照看一下。我会时不时带他去陪小欣和小崇玩。孩子需要有伴，这样才会快乐。” “谢谢阿姨！”郑小异感激涕零，低声：“你这边离我们近，我和阿桓来接他也快些……再好不过。” 朱阿春轻笑：“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锅里有炖汤，你去勺一碗吃。早上我买了不少菜，傍晚你和阿桓来这边吃晚饭吧。吃完再带小越回去。” “好！”郑小异道：“我一会儿帮忙摘菜。” “嗯。”朱阿春勺了一个大鸡腿，微笑解释：“多多还在学习，我给他送进去。” 片刻后，房里传来郑多多的欢呼声。 “阿姨！我最喜欢鸡腿了！” 郑小异喝着香浓的鸡汤，听着弟弟的欢笑声，心里暖暖的。 爸爸没了，但阿姨在，这个家仍在。 这些日子，她和大哥和妈妈渐离渐远，但她反而觉得内心轻松许多。 阿桓不会再因为妈妈的事再绷着脸，她也不用三天两头伸手向他要钱给妈妈。 她悄悄跟阿桓说，可能是大同做错事气到了爸爸，爸爸才会病发去世。 阿桓沉默片刻后，低声：“如果是这样，你别跟他走太近。大家维持亲人的关系就好，不要太亲近。逝者已矣，现在追究起来也于事无补，反而会闹矛盾。自古就有亲君子远小人的说法，你要记在心里。阿春姨跟多多相依为命，跟咱们离得也近，你要多去照看。不管你爸在不在，她都算是你的半个亲人。” 这些话，她一定会谨记心中的。 以前疏忽阿姨，甚至疏忽爸爸，是她蠢不可及。 现在，她再也不会了。 第1053章 养胎 不远处的套房里，微胖的程天芳正靠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苹果。 陈氏在一旁扫地，笑呵呵问：“阿芳，苹果好吃吗？” “好吃！很脆很甜！”程天芳用牙签插一块儿，递给陈氏：“妈，你也吃一块儿。” 陈氏摇头：“不了，你吃就好。你怀着孩子，吃多点儿水果对胎儿好。” “妈，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程天芳好笑道：“你也跟着一块儿尝尝，不然你不知道好吃，下次就不买了。” 陈氏笑眯了眼睛，搁下扫帚，接过苹果。 “嗯……很甜！” 程天芳扶着腰站起来，在屋里缓缓散步。 陈氏提醒：“那边刚打扫完，走那边。” 程天芳憋在家里多日，忍不住往外头张望：“妈，小越这几天都在阿春姐那边吗？” “对。”陈氏无奈道：“小异功课很多，眼下又要开学了，最近在忙着写课题作业。她是读外科的，有好多需要学。这一阵子带他们的老师让他们参与一项课题，布置了很多事情，她忙得团团转。阿桓也忙，根本顾不得家里。前一阵子将小越丢给梧哥他们带，这几天他们去游玩，都是阿春帮忙带着。昨晚我有空，就带他陪着我们老两口睡。早上你起床前，我将他带去阿春姐那边。幸好彼此住得近，可以互相接力，不然哪能这么送来送去。” 程天芳轻抚隆起的小腹，笑道：“我现在已经是稳定期了，估摸不用再那么费心了。妈，过两天你去带小越吧！我自己一个人能行的。” 陈氏却不怎么放心，低声：“三伯说你岁数偏大些，算是高龄产妇，一定要多加注意。三餐还是我来给你准备，进出买菜什么的，也都我来就行。小越有外婆帮忙带着，不用担心。” 程天芳有些不好意思，解释：“你一个人要忙这边忙那边，实在太辛苦。” “有孙子孙女抱，我不辛苦！”陈氏乐呵呵道：“年纪大了，能看到孙子孙女绕膝嬉戏，是我们老人家最大的福气。” 程天芳看着她皱眉明显的脸庞，一时暗自微微心疼。 一转眼，婆婆也已经六十来岁，皱纹一天比一天多。 尽管如此，她仍处处为儿女们着想，不辞辛苦照顾她安胎。 自三月份查出有孕，一家子高兴了整整好几天！ 尤其是薛衡，乐颠颠得乱说话，甚至还红了眼睛。 她也很高兴，不敢置信追着医生问是不是真的，随后又让三伯给自己号脉，直到三伯再三肯定点头，她立刻喜极而泣，哭倒在薛衡的怀里。 这孩子他们等了好些年了，终于等到了！ 喝了无数包中药和补药，日日盼，夜夜盼，终于盼到了！ 不仅他们小两口高兴，公公婆婆也是欢喜得不得了，自家爸妈更是高兴得一连三天睡不着。 嫂子连忙张罗给她买宽松的孕妇装，甚至还准备了小床要送过来。 高兴之际，妊娠反应随后也来了，把她折腾得瘦了整整一大圈。 又是吐又是晕，三餐吃不下，一天到晚躺在床上，爬起来就头晕。 她很难受，甚至偷偷掉眼泪，哭了好几场。 薛衡很是担心，暗自心疼不已，始料不及怀个孩子这么不容易，对她更是体贴入微，寸步不离陪着。 三伯解释说，她年纪偏大，体质又偏寒，故此才会反应有些激烈。 他拿了一些药，说有安胎和安神的作用，可以适当减缓一些难受。 喝下后，她睡得比以前好许多，也许是时间都用在睡觉上，并不会感觉太难受。 好不容易挨到了稳定期，打算回电视台去工作，谁知刚站了一个多小时，就腰酸腿酸，浑身上下没一处不难受。 薛衡连忙去电视台接她，陪她去向领导请假。 本来已经请了两个多月，领导不怎么肯批。直到薛衡找了薛淙堂姐，希望她能帮一帮忙。 薛淙堂姐很通情达理，解释说这样的情况附上医院的证明，就可以请假，并让她安心养胎，强调孩子最要紧。 只是她的津贴又减少，甚至是没有，唯有基本工资会正常发。 她虽然有些不舍得，但明白此时此刻孩子最重要，立刻答应了。 大哥说得对，一个家庭如果没有孩子，稳定性必定比不得有孩子的家庭。 虽然公公婆婆都是开明的人，但他们骨子里仍是传统的老一辈长辈，希望能子孙绕膝，家族人丁兴旺。 他们嘴上不说，但各种暗示各种鼓励，她早就知晓在心里。 薛衡更是为了孩子，跟她闹过好几场。 薛衡说，他不贪心，有一个或两个孩子就够了，最好是一男一女。 因为这孩子的到来，他对自己愈发温柔体贴，常常买礼物哄自己，还将这些年他赚的所有钱都存进她的账户，美其名曰是补贴她失去的“津贴”。 这个孩子的到来，让她在这个家庭愈发被看重，也大大增强了夫妻俩的感情。 故此，她非常看重这个孩子，甚至是看得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她轻抚肚子，往窗外张望。 “我昨晚打了电话给大嫂，他们说今天就会回来。现在估摸已经在路上了。” 陈氏笑了笑，道：“这个暑假他们都没怎么出去玩，孩子们天天念叨。趁这个机会凌凌也有空，就一块儿出去了。” 顿了顿，她似乎想起什么，解释：“我听阿衡说，他们投资的那个新厂都是全自动化生产，工人不用多，生产速度非常快。凌凌现在没以前那么忙，但赚得更多了。” 程天芳点点头，道：“他们投资了那么多钱，不就为了赚钱吗？好几千万呢！阿衡就只有一成的股份。” 陈氏很是满足，低声：“这些年他跟在凌凌身边赚了不少，一成也已经够多了。” 跟他们拿工资的人比较，儿子一年的收入几乎是他们大半辈子的收入。 在陈氏眼里，这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 程天芳却明显不满足，嘀咕：“妈，咱们收入好是好，可固定的资产跟我嫂子差太远了。最近几年来，帝都的楼价地价升了好多好多。嫂子建的这栋商城，加上刚建好的大厦，每个月的价值都在蹭蹭上涨呢！” 陈氏呵呵笑道：“咱没法跟凌凌比！我以前跟阿衡说买多几套房，但他说够住就好。当时就买了这三套，换了一辆车，其他就没有了。” “所以我才要骂他啊！”程天芳鼻尖轻哼：“一点儿眼光都没有。现在不仅仅要懂赚钱，还要有投资目光。这样子钱在赚，那些固定的资产也在不停增值，财产才会越来越多，而且快得多。” 第1054章 小算盘 陈氏忍不住笑了，继续扫着地。 “那你就教教他！或者让他跟凌凌学着点儿。” 程天芳想着自己账户下多出来的一百来万，暗自乐滋滋的。 “我跟他说，他也不一定会。我想过了，接下来要帮他投资。” 陈氏扫地的动作一顿，转而讪讪道：“阿芳，咱家比不得凌凌家。梧哥他们创业早，而且长期居住在帝都，机遇和机会比我们好许多。阿衡起初能赚钱，也是梧哥带着他一块儿赚的。我听海棠嫂子说过，他们的那些房子啊，土地啊，都是十几年前凌凌让买的。凌凌做生意一本万利，加上有梧哥他们在后头当靠山稳着，所以才会发展这么快。” “我们当然也可以。”程天芳解释：“房子顶多只能出租，来一些固定收入。我打算去投资店面。妈，你想想啊，店面也是房产之一，但它的租金明显比房子要多多了。另外，它也是固定收入啊！我嫂子送我的那两个店面，现在一个月的租金好几千呢！比我的工资多了将近两倍。” 陈氏惊喜瞪眼，转而笑了。 “商城这边是整个市区最繁华的地段，做生意的效果杠杠的。当然，这边的店面也是全帝都最贵的。” 程天芳靠坐下来，舒服躺在沙发上。 “有单位确实很不错，一个月都能有固定收入，退休以后有养老金有社保，一辈子的铁饭碗，不用愁不用烦。但收入跟人家做生意的一比，那根本就没得比。” 她长长吐了一口气，继续：“我嫂子起初去荣城的时候，在报社里做什么编辑，一个月也就两百块。后来搞什么翻译，开始赚了钱，一点点投资，越滚越大，才会有今天这样的大富贵。” 陈氏好奇极了，嘿嘿笑了。 “我只知道凌凌一向很会赚钱，但她具体赚了多少，我都不好意思当面问。阿芳，你知不知道凌凌现在大概能有多少钱啊？” 程天芳微愣，仔细想了想。 “这个我也不知道，估计问她，她也是不会说实话的。不过我们可以来算一算啊！” 她举高双手，一点点数着。 “嫂子最先投资的是开发区的店，现在的收入都通通给大哥。后来投资了相馆，收入现在给我爸妈料理家里的伙食。后来投资的是望江苑一二期，这些年都是陈民哥和一个小秘书帮她在收租和打理。陈民哥大概每一个月都会汇款过来，我上次不舒服，碰巧阿衡和大嫂在国外，大哥去电视台接我。他说他刚去银行查陈民哥汇来的钱。我问了一下，他说交租情况偶尔多，偶尔少，因为租户交租的时间不一样，一个月总共能有十几二十万。” “那么多啊？”陈氏好奇问：“那边的房租低，怎么可能有这么多？” 程天芳解释：“一期是嫂子买的，只有三十来套，所以少。但二期是嫂子自己建的，后来有些她舍不得卖，自己留了一百多套。这些年先后租出去了，每一个月都有收入。” 陈氏惊讶笑了，低声：“那么多啊！” 程天芳摇头：“帝都的更多，还有省城的。嫂子后来跟阿虎合作批发衣服，从一个店面后来直接发展有了自己的大仓库和十几个店面。阿虎最初只有一成的盈利，却赚得房啊，车啊，富得流油。我猜嫂子前些年一年能赚好几百万。还有那个养猪场，我听刘小雨大哥说过，猪养得一年比一年多，嫂子大概能收入二十来万。” 陈氏罢罢手，道：“不用算了，算不完啊！最值钱的荣华商城，当初投了几千万，现在能在后头加个零！加上总厂那边，还有分厂，还有那个公司——现在还有那个大厦。估摸至少十个亿以上！” 程天芳愣了一下，十个手指头甩了甩，发现根本就算不了。 ——太多了！ 她撇撇嘴：“嫂子说了，那个公司赚的不算多，但我猜一年也得好几十万。这两年没弄什么录音带和录像带了，将厂地租给人家做仓库，一年估计十来万租金。现在是三伯的大儿子帮忙在那边守着。” 陈氏想了想，摇头：“不对啊！我听楼上那个南岛来的陈水玉说，她女儿现在还唱歌呢！” 程天芳摇头：“不是唱录音带了，现在都是vcd的时代。她女儿是给人家录制vcd，还是唱儿歌。嫂子没投资，说是在等其他新媒体。那个公司注销以后，嫂子就租给别人做仓库，没再搞。” 陈氏啧啧摇头：“反正凌凌名下的资产——单单这两栋大厦，就足够羡慕死一大堆人！那总厂投资以后，肯定能大赚特赚。” 程天芳比婆婆懂计算许多，解释：“其实，嫂子做的投资中，房产一直在增加，极少变卖。她还将她在牛仔系列赚的钱，转身变成‘明天大厦’，还投资了新的生产线。她身边的钱没那么多，但她都迅速转成固定资产，转而又转成固定收入。资产增多的同时，固定收入也在不停增加。这样的投资方式很稳定，也没什么后顾之忧。” 陈氏听不大懂，只是点点头。 程天芳笑了，道：“我要跟阿衡商量一下，学习嫂子的投资之道。她的资金多，所以她投大的。咱们资金少，只投店面就行。妈，一个好的店面可以赚好多年，租金比套房多！” 陈氏微笑摇头：“这个妈不懂，你跟阿衡商量好就行。” 两个儿子都已经结婚，她不会管太多，尤其是小两口自己的小钱包，她更不好意思插嘴。打一开始他们就说好的，她和老薛的工资自己赚，自己花；儿子和儿媳妇的也是这般。 “如果投资得当，我还有其他打算呢！”程天芳嘻嘻笑了。 在电视台上班工作稳定，但上班的时间也是固定的，偶尔还得夜班，没得任何自由。 如果她投资得当，赚了大钱，她打算学一学阿虎哥，向单位申请停薪保职，这样既能有自己的自由时间，也能照顾好家庭。 有了孩子，家里就更忙了，她得好好分配时间，既能兼顾家庭，也能赚大钱。 阿衡给她的那些钱，足够买好几个店面。 如果申请分期付款，指不定能买十几个。一个月一个店面两千来块，那就是两万多！一年下来就是二十多万！ 她一年累死累活，也就两万来块的工资。如果用这笔钱来投资，她每天就坐在家里收租，哪里需要去单位忙成狗！ 到时她能一边带孩子，一边照顾家里，相信阿衡也会赞同。 从此以后，他赚钱，她负责投资收钱，钱滚钱，不用几年就能成大富豪。 如此想着，心里头乐滋滋的。 第1055章 借钱 转眼秋风至，凉风习习，满目的金黄。 郑小异下午没课，中午在饭堂匆匆吃了午饭，赶忙将作业写完交上，然后坐车匆匆回了家。 之前爸爸曾买了一辆车给她当嫁妆，不料被大哥借去开，后来不小心撞了墙，车子的发动机撞坏了，修了以后还总是坏。 不得已，她只好将车给卖了。可惜车子的发动机坏过，卖不了什么价钱，几乎是废铁般的价格。 薛桓劝她再买一辆，将岳父留给她的十几万拿一部分钱出来买，这样上下学才会方便些。 她不舍得花。之前因为她常跟他伸手要钱，即便他工资不低，还曾一度差点儿陷入经济危机中。 她打算将这些钱留着，一些给自己当学费，一些留着家里备用。 阿春姨告诉她说，一个家庭的运作总有一些不方便的时候，所以一个家庭要备用一些钱。 她也觉得有道理，所以决定等她毕业以后再去买车。 幸好商城这边就有公车站，即便没车，进出也很方便，随时都能有公车坐。 她下车，快步往住户电梯走去。 小越最近都是阿春姨和伯父伯母帮忙带着，偶尔则是奶奶和爷爷。小家伙现在活泼得很，模样愈发好，个头也长高了，小脸胖嘟嘟。 她和薛桓都很忙，幸好有阿春姨和一众长辈们帮忙。 不料还没走到电梯口，就瞧见自家大哥站在那里，嘴上叼着烟，失魂落魄。 “哥？”郑小异试探喊，有些不敢相信他怎么这般憔悴。 郑大同回神，扯出一个笑容。 “小异！你终于来了！” 郑小异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在等你啊！”郑大同眼神躲闪几下，道：“我记得你说过，你周三下午没课，我猜你应该会回家，所以就在这里等着你。” 郑小异道：“那一块儿上去吧。等很久了？上去喝一杯茶吧！” “不用！”郑大同低声：“那个……不上去了，我在这里跟你聊几句就好。” 郑小异点点头，问：“哥，你怎么了？黑眼圈这么大？你熬夜了？” “……熬夜。”郑大同蹙眉道：“年轻人偶尔熬夜没什么。我这几天……编辑催稿有些厉害，忙着加班，所以休息得不怎么好。” 郑小异暗自心疼，低声：“工作固然要紧，但身体更重要。你别只顾着工作，得自己多休息。忙完以后要多睡一些，将睡眠补回来。熬夜很伤身体的。” “我知道了。”郑大同扯了一个笑容，张望左右来去，压低嗓音：“小异，妈最近有没有来找你？” “没有。”郑小异道：“我正想问你呢！对了，妈最近身体好吗？” “……不怎么好。”郑大同眼神躲闪几下，低声：“她那个胃又犯了，总是吃不好，睡不好。” 郑小异皱眉问：“怎么回事啊？她之前的手术很成功，后来养得很不错，怎么会又不好啊？你带她去看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是怎么一回事？” 郑大同摇头：“我忙得很，打算明天再带她去医院检查。你也知道，妈那个人就这样。胃不好不能乱吃，可她偏偏爱乱吃。夏天天气热，她总爱吃冰棍。三餐吃得也不准时，早上经常不吃早饭，乱七八糟吃。” “那怎么行啊？！”郑小异沉声：“肠胃病都要靠养。她这样的态度，病怎么可能好？！我不是告诉过她，千万不能吃生冷的东西吗？还吃冰棍？！她这是要将自己往死里整吗？！早餐不吃也是伤身体的，她怎么就不会为自己的身体着想！” “我是说不了她的。”郑大同没好气道：“你别说给我听，听得我脑袋痛！你有本事你去跟她说去！你说了她也不会听的！” 郑小异无奈叹气，皱眉道：“那我一会儿打电话给她。我明天去请假，然后带她去中心医院检查身体。” “不用。”郑大同道：“那个……你平时上课忙，还要照顾小越，就不要麻烦你去了。妈身边不还有我吗？我带她去检查，拿一些药给她吃。” “你有空吗？”郑小异看着他脸色憔悴的模样，忍不住道：“我看你都快变形了。” “放心，过两天就恢复了。”郑大同道：“我说行就行，我带她去得了。” “关键不在吃药！”郑小异气呼呼道：“我都说了快一千遍了！胃病最重要是靠养，不能每天胡乱海吃胡吃！年轻人的肠胃都不经折腾，更何况她是得过胃病的人！你得帮忙督促她，把药吃了，然后平时多注意。” “我知道的。”郑大同低声：“那个……小异，最近我忙着装修别墅，资金周转有些困难。如果带妈去看病，可能又是一笔大支出。你现在手头有钱吧？你借我一些。” 郑小异微愣，始料不及他是来借钱的。 “哥，你去装修别墅了？用爸留给你的钱吗？” “是。”郑大同道：“我打算年底跟晓红结婚。我已经答应了，妈也很高兴。别墅装修后，我和晓红就结婚，然后住进去。” “也好。”郑小异道：“之前担心没有婚房，现在有那么大一栋别墅，也够你们和妈一块儿住。” 郑大同没好气低声：“你不知道，那别墅里头还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东西要整。装修那些玩意又贼贵，我都已经花了好几万了，都还没看出什么样来。” “那——你得用便宜些的材料。”郑小异对这些也不懂，道：“爸留下来的可是十几万，都能买两套房了。” “别墅为什么能叫别墅，就是得高档！”郑大同辩解道：“再说，我们是要当婚房的，以后可能要住上一辈子，怎么可以马虎，对吧？” “那现在还差多少？”郑小异低声：“爸爸留给我的钱，我都没舍得花。” 郑大同赶忙道：“那就借十万给我！” “十万？！”郑小异瞪眼：“那么多？你都要拿去装修吗？” “是啊！”郑大同理直气壮道：“你要有大嫂了，你不高兴啊？放心！等我赚了钱，我会很快将钱还给你的。” 郑小异想了想，低问：“十万有些多……能不能先五万？我是分开存在银行里的，不敢一个地方存。” “行。”郑大同笑道：“先五万！等我要娶晓红的时候，再来找你借多五万。” 郑小异不敢不答应，大哥娶大嫂毕竟是娘家的头等大事。 “哥，那我上楼去拿存折。” “去！”郑大同道：“快些！放心，明天我就带妈去看医生。等过了年，我很快就能升职领高工资，到时凑了钱，马上就能还你。” 郑小异点点头。 第1056章 租厂房 秋去冬来，日子一天天冷了。 考虑到家里有小孩和老人，早早就通了暖气。 薛凌傍晚时分回家，守着然然和扬扬做作业。 小欣和小崇已经开始上幼儿园，不过他们现在还不用做作业，连笔也还不会拿，每天咿咿呀呀唱歌学画画。 薛凌让他们去走廊玩，别吵着两个哥哥。 小欣和小崇发现外头冷风嗖嗖，玩了一会儿后就往回跑。 “小欣！小崇！”一道嗓音喊。 两小家伙扭过脑袋，见薛桓提着一个公文包，快步往这边走。 “桓舅舅！桓舅舅！” 薛桓笑眯眼睛，问：“小越在你们家吗？” 大嫂快临盆了，因为肚子过大，最近只能卧床休养。妈妈一直在床边照顾着她，根本无暇看顾小越。 小越这段日子都是阿春姨和伯父伯母照看，偶尔晚上也是阿春姨陪着睡在这边。 小欣脆脆答：“在，奶奶喂他吃小米粥。” “好的。”薛桓轻笑：“那你们怎么不去吃？” 小崇笑眯眯答：“因为我们已经大了，不用奶奶和外婆喂。我们要自己吃！” 薛桓揉了揉他们的小脑袋，牵着他们一块儿进了门。 小越已经吃饱，迈着小步伐冲过来，抱住他的大腿，一个劲儿喊爸爸。 薛桓松开小崇和小欣，将他捞起来。 小家伙现在又白又胖，个头也高了许多。 “爸爸！我吃饱了！” “乖。”薛桓笑呵呵给长辈们打招呼。 薛爸爸在厨房探头喊：“阿桓，吃晚饭了吗？小异呢？” 薛桓解释：“还没吃，刚下班。小异她今晚上有选修课，得晚些才回来。” “晚上有公车不？”薛妈妈问：“你需要去接她吗？” “不用。”薛桓解释：“她八点多下课，公车十点才停，来得及，不用担心。” 刘英喊：“小异她不回来，你今晚就在这边吃。阿源早上买了一些羊肉，我正在炖羊肉。这玩意补得很，你最近瘦了，留下来多吃两碗。” “好！”薛桓笑呵呵点头。 小欣和小崇下棋去了，小越凑在他们旁边，胡乱叽叽喳喳说着自己的“错误”看法。 “走这个！那个！” 小欣和小崇都刚刚入门，自己也没什么主意，瞎走一通。 薛桓在旁边一边看，一边笑。 这时，薛凌走了过来。 薛桓打招呼：“姐，你最近都很早下班呀？” “对。”薛凌解释：“厂子那边很稳定，我早上开了两个会议，工作抛给下属们，四点就下班回家。两个臭小子的作业搞得乱七八糟，我不好好看着，铁定又是马虎应付。” 薛桓笑问：“然然快初中了吧？” “已经初一了。”薛凌摇头苦笑：“上课总是走神，成绩永远在五六名徘徊，就从没进步过。” “不着急。”薛桓温声：“男孩子比较调皮，静不下心。只要成绩保持住，以后进步的空间非常大。” “希望吧。”薛凌哭笑不得：“除了这样的自我安慰，也别无他法了。” 薛桓好奇问：“那扬扬呢？他成绩怎么样？” “一个半斤一个八两。”薛凌摇头：“差不多一样。” 薛桓凑了过来，低声：“姐，有一件事我要问一问你。” “问。”薛凌挑眉问：“什么事？” 薛桓低声：“是这样的。我想问一问，你的‘明天大厦’现在还有多少地方没租出去？” “只剩下两层。”薛凌解释：“前一阵子陆续有人租，现在只剩下三层和四层，其他都已经有人要了。八楼租给人家做广告公司，九到十二也是做办公楼，是一家电讯公司。” “两层？”薛桓问：“大概有多宽？” “一千平方米多点儿。”薛凌解释：“都是实用面积。” 薛桓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 “那应该不够。是这样的——我有一个老同学，以前一起在国外读医的。他回国以后做了两年医生，随后发现自己没什么兴趣，就开始弄药品生产。他最近想在帝都城郊找一个厂房租，打算生产一些清热解毒胶囊和冲剂。” “药厂？”薛凌摇头：“那肯定不够用。” 薛桓解释：“他让我帮忙找，还让我去参股。他在南方已经有一家厂了，利润非常丰厚。一来想借助我在帝都医学界的关系，二来则是想要招呼老朋友，所以给我一个大机会。可惜……我现在手头没什么资金。姐，你认识的人多，帮忙打听有没有厂房要租，尽量要几十亩以上的。” “有。”薛凌笑道：“不用找，城郊就有一个——我家的。” 薛桓惊讶挑眉，问：“哪里的？” 薛凌解释：“十几年前我爸觉得服装厂的生意很好，于是找多两块地，建了两个分厂。第二分厂一直是你哥在料理。后来第三分厂实在忙不过来，我爸便听了我的建议，把机器搬去总厂，将厂房租出去。那块地是在我的名下，所以当初签约的时候是我去签的。下个月初租期就到了，对方不打算续租，我又要加租金，双方谈不拢，所以他们已经在开始搬东西。” 当初的合约一签就是十年，这十年里她从没涨过一分钱租金。但这十年来，帝都的地价和房价涨了两三倍。 想要续约可以，但现在得按照新的行情来安排了。既然对方没诚意租，她干脆就放弃了。 “十几年前的厂房还算稳固，只需刷一刷，就都能用。前面是厂房，后面是一个小仓库。仓库后面还有一些空间，可以扩大。” 薛桓惊喜问：“地方大不大？多少亩？” “本来不大，只有十几亩。”薛凌解释：“后来旁边有旧房改造，我出了一笔钱买了一些。凑来凑去，大概能有二十多亩。不过，那地方可以建高，现在限高是二十米。我们能建个好几层，不怕空间不够。” 薛桓听得十分合心意，道：“那我跟我朋友说一声，让他去看看。” “可以。”薛凌道：“随时可以去看，我带你们去。如果他不喜欢，明湖那边的仓库我也打算近期要拆了，重新建一个大厂出租。那仓库当时建得有些仓促，四周的用地也没充分利用。我打算在湖的另一侧，也就是大厦相对的那一片，建一个大厂房。这个大厂建完后，明湖那边就几乎没剩地了。留一点儿绿化，然后在湖边建围栏，拾掇拾掇环境，弄一些健身器材，成了一个小公园。” 老爸的产业很多，她得仔细打理充分利用，该整理的整理，别浪费的同时将空间利用到最佳。 薛桓越听越感兴趣，道：“明湖那边环境更好些，而且交通也方便。” “前提是不能有污染。”薛凌道：“明湖虽然小，但风景一向不错，我只将大厦租成办公大楼，就是怕污染了明湖的环境。” 第1057章 小刘被抓 明湖那片地，除了一小块给了郑叔，其他都在她的名下。 那边环境优美，交通方便，她不愿意以破坏环境为代价赚钱，因为她暂时不用走到这个地步。 “阿桓，我现在的经济情况还可以，不用牺牲环境来赚钱。环境破坏了，想要来修复就难了。明湖旁边的树我还舍不得砍。但环境污染的产业，我是不允许搬进明湖的。” 薛桓想了想，解释：“应该不会有污染源的，污水后期处理是必须的。污水往市区的污水管排出去，不会随便汇入明湖的。” “这个等你的老同学看合适了，再来商量吧。”薛凌低声：“拾掇起来至少还得好几个月，加班加点的话，至少也得三四个月。” 薛桓忙道：“那我这两天就带他跟你见面。刚才说的这两个地方，我们都要仔细看看。” “没问题。”薛凌点点头。 薛桓好奇问：“姐，之前你办成公司的地方不是租给人家当厂房吗？” “对。”薛凌解释：“但对方生意失败了，打算退租。上个月已经退租了，东西收得七七八八，现在还是大堂哥帮我守在那边。我联系的工程队得这个月底才有空，到时再研究扩建的方案。” 仓库租出去后，她仍保留大堂哥的职位，让他白天帮忙巡视明湖附近，办公室地点也转到大厦的一楼，跟几个保安一块儿上班。 “大堂哥现在一个月工资一千。”薛凌解释：“加上退休工资，现在收入还算不错。二堂哥明年春季也能退休了。他前一阵子还跑来找我，跟我说到时也给他找一份，免得退休后无所事事。我让他去大厦一楼物业帮忙做会计，他答应了。” 薛桓忍不住笑了，“咱们一大家子以后都靠姐你提携啊！” “说什么笑话！”薛凌低笑：“有钱大家赚嘛！你如果想要跟别人合资，资金不够的话，就来我这里拿。几十万，甚至是一百万，都没问题。” 都是自家兄弟姐妹，互帮互助是好事。如果自己没能力，指不定得靠他们提携。现在自己有能力帮他们，自然也会不留余力。 一门心思只要自己好的人，终究即便不被他人拖累，也会被自己的自私想法拖累。 薛家的祖训中，互相搀扶互为团结，家族才能一直兴旺发达。老祖宗这么说，自然有一定的道理。 “谢谢姐！”薛桓开心笑道：“我——只是担心能力不足，也没那么多时间。如果我真要跟他合资，到时再找你帮忙。” “好。”薛凌点点头。 这时，然然奔了进来，喊：“妈，客厅的电话响了！是一个老伯伯打来的，说要找你。” 薛凌站了起身，问：“老伯伯？是谁啊？” 然然摇头：“我听他的声音像老伯伯，可他没说是谁。妈，你快去听！他说话好像很焦急的样子！” 薛凌忙迈步去对面。 然然瞧见弟弟妹妹在下棋，作业瞬间抛诸脑后，立刻扑过来，“轮到谁了？来！大哥帮你！” 薛桓笑了，勾住少年的脖子，搂了过来。 “然然，多高了？不用再过几年，估计就要比舅舅高咯！” 然然嘻嘻哈哈笑了，答：“一米六！” “哟！”薛桓惊喜道：“好小子！舅舅十七岁那年才一米六！不赖啊！” 这边其乐融融热闹着，对面的薛凌则是脸色凝重。 ——原来电话是老刘打来的。 一转眼她跟老刘也好多年没见面了，刘心诚离开明湖也已经两年多。 帝都人海茫茫，除非是特意寻来，不然想要在茫茫人潮中偶遇，着实太难。 老刘语气焦急，颤声一再追问。 ——小薛，你倒是跟我说实话啊！之前王青跟我说，我对你可能有些误会，我就暗自觉得不对劲儿。早些时候接到警察局的电话，我差点儿一下子厥过去！他们说，小心她弄什么违规dvd和vcd贩卖，涉及的金额多达五百多万，现在已经拘留起来……天啊！那孩子究竟怎么了？！我已经让大儿子订了机票，我——我们明天一早就飞去帝都！ 老刘心里急，思绪跟着混乱，嘴上乱糟糟说得没什么头绪。 薛凌轻轻叹气，不用听明白，也已经大致猜到怎么一回事。 “老刘，您先不要紧张，有话慢慢说。我不知道小刘之前跟您是怎么说的，或是说了我什么坏话，但我只能解释一句——我做生意赚钱的前提是合理合法，不违反任何道德标准，不赚一块亏良心钱。小刘她很聪明，做事也大胆，但她太急攻进切了。我投资了一个公司，专门卖录音带和录像带。那些年公司赚了不少钱，而且主要都是小刘帮着赚的。” “我说一句实话，公司都是我一人投资的，她只负责获利一成。起初她很满足，可后来她渐渐开始不满。她不满她干活多，领的却只有一成的利润。她也不满我做事偏保守，希望我钻法律的空子赚钱，偷偷贩卖涉黄的录像带和vcd。那些玩意虽然违法，但却是暴利，赚的是平常的五六倍，而且很受欢迎。但我不肯。” “小刘因此跟我吵过很多次，而我坚持自己的原则，坚决不点头。那年年底，小刘跟我闹翻后辞职了，领了最后的分成一走了之，从此一点儿音讯也没有。她走之前，还出言不逊警告我，让我不许去你的面前搬弄是非，说三道四。老刘，当时我很生气，但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并没有追究什么。那时市场正在快速淘汰录像带，我干脆将剩下的卖完，转身将地方租出去。” “自那以后，我就没再见过小刘。您来过帝都，见过帝都的人潮拥挤。如果不主动联系，不主动约地方时间见面，实在很难碰上一面。当初您让我照应她，我却做不到，很是抱歉。我劝过她，赚违法的钱，心永远是不安的。我也劝过她，慢慢赚，一点点累积，可她却笑我是胆小鬼，故步自封。老刘，我尽力了，做不到之处，还请你见谅。”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老刘哽咽嗓音传来。 ——那个不孝女！竟在我面前搬弄是非，说你不愿跟她合作赚大钱！不给她机会！不投资她看好的大项目！还说你忘恩负义！这个死丫头！ 薛凌微微皱眉，始料不及刘心诚竟颠倒黑白，胡说八道。 想着她当时急攻进切的模样，很快平息了怒火。 “老刘，她只是心急如焚要赚大钱……罢了，过去的事就不说了。你先不要急，仔细跟我说一说她关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找律师，找相关部门了解情况。” 第1058章 不乐观 老刘解释说，刘心诚被xx区的警察抓了，暂时还不了解内情，他明天会跟大儿子赶来帝都。 “好，我知道了。”薛凌道：“我认识一个挺出名的律师，请她跟我去警察局咨询情况。您晚些打我的手机，跟我保持联系。” 老刘不停答谢，并取笔写下号码。 薛凌挂上话筒，赶忙走去对面。 “妈！给我晾一大碗粥，我吃完要出门！” 薛妈妈和刘英在厨房听到了，赶忙盛粥，还盛了半碗羊肉。 薛凌则冲回对面，进房间拿起手机，给何律师打了电话。 之前厂子购买专利的时候，她特意托人找了一个非常出名的律师——何妙妙。 何妙妙三十多岁年纪，比她年轻一两岁。尽管岁数不大，在帝都法律界却是数一数二的铁齿铜牙高手，打官司办案子在业界深得好评。 当时为了确保买专利万无一失，薛凌带着何妙妙一道去m国，并且在那边大半个月，总算顺利买下了专利。 何妙妙非常专业，做事也非常认真，所以薛凌对她的印象十分好。 “喂？你好！请问是何妙妙吗？我是薛凌。” ——喂？我是！薛老板，你好你好！好久不见！ 薛凌开门见山道：“这时候找你，可能打扰到你的工作，请见谅。何律师，我有一个老朋友的女儿被抓了，现在被拘留在xx区的警察局。我想请你陪我过去一趟，了解她犯了什么错，接下来需要怎么做，还得请你帮忙做个详细的指导。” ——行！我立刻陪你去。薛老板，你在哪儿？我去跟你汇合。 薛凌让她在原地等待十几分钟，随后匆匆扒拉饭菜，匆匆出门了。 “羊肉还没吃呢！”薛妈妈没好气骂：“这玩意炖了大半天！可补来着！都给你晾这儿了，你还不吃？！有什么事那么重要？非得太黑幽幽才去办！” “好了。”薛爸爸笑道：“她肯定是有事忙，才会这么匆忙跑出去。阿源已经回来了，咱们准备吃饭吧！阿桓，过来吃了！” 薛桓应好。 程天源洗了手，进了屋。 “然然？你妈呢？” 薛爸爸赶忙解释：“说是临时有事，必须出去一趟。她已经吃了一碗小米粥，不怕饿着。” 程天源点头，招呼薛桓一道吃饭。 这时，朱阿春来了。 “多多正在吃饭，我已经吃饱了，过来带小越。” 薛桓赶忙道谢。 朱阿春温声：“不用客气。我跟老先生和老太太提前商量过了，我们早些吃，然后轮流带小越。” 小越蹦蹦跳跳，跟着朱阿春去了隔壁。 刘英笑呵呵道：“这就是住得近的好处！咱就隔了一堵墙，喊一声就能听到。你们小两口也方便，走几十步就能将孩子送过来这边。” “对。”薛桓轻笑：“以前只觉得住得近蛮好，有什么事能互相照应。自从有了小越，我们才真正体会到住得近的好。” 薛爸爸指着对面道：“凌凌特意将十八楼这么设计，就是为了自家人照应彼此方便。然然他们都大了，小欣他们也都不用怎么带。反正我们闲着也没事，帮你们看小越正好。昨晚我还跟你伯母说，现在孩子上小学的上小学，上幼儿园的上幼儿园。木海兄还在荣城那边，家里就剩我们几个老人。幸好有小越陪我们，不然估计会太寂寞。” 薛桓明白伯父是在安慰自己，心里又暖又感动。 “等大嫂生了，家里可能会更忙……” “没事。”薛妈妈微笑道：“小越就留我们这边。只要你相信我们，我们尽心尽力帮你们带好他。” 薛桓笑眯眯点头：“最相信的人就是你们！” 众人哈哈都笑了。 程天源一边吃，一边照看两个小的。 “妈，你有没有将小欣和小崇小时候的小衣服晒好？” “有。”刘英解释：“我前几天就都洗了晒干了。明天我就给阿芳送过去。早些时候我端了一些羊肉汤过去，她喝了三大碗。” 程天源点点头。 薛妈妈笑道：“还是弟妹想得周到。当初小越出生的时候，买的一些小衣服都太大，而且太新了，穿着不够柔软。她这次来讨要小欣和小崇满月时穿的小衣服，最合适不过。” “这叫经验。”薛爸爸笑道：“带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总会手忙脚乱一些。等到家里的老二，肯定会更周到些。” 薛桓似乎想起什么，低声：“昨天爸爸带了妇产科的同事来给大嫂检查。医生说孩子的体型有些偏大，要做好剖腹产的心里准备。大嫂已经是高龄产妇，加上怀孕期间血压总是偏高，所以才不得不这么考虑。” 刘英禁不住有些担心，问：“那——那怎么办？” “不必担心。”薛妈妈道：“咱们都听医生的。到时怎么安全怎么来！” “是。”程天源附和：“当初凌凌生小崇他们的时候，也是剖腹产。当时她的情况更复杂，更危险，可最终还是母子三人都平安。阿芳只怀了一个，这段时间安胎也很稳定。咱们应该有信心才对。” “阿源说得对。”薛爸爸微笑道：“咱们听医生的，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刘英听罢，最终也安下心来。 …… 晚上十点多，薛凌才开车回来。 程天源已经将四个孩子赶去睡觉，老人们也都睡下，一个人闲着没事，躺在客厅看电视。 薛凌搓了搓手，带着一身寒气进门。 屋里的暖气迎面袭来，让她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 程天源忙坐起来，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快，喝一点儿暖暖身。” 薛凌笑了，解释：“坐车里倒是不冷，只是穿得有些少。出了电梯走过来，寒风一阵阵吹，冷得我发颤。” 程天源蹙眉道：“傍晚就开始降温了，你以后出去带多一件外套。搁在车里，如果冷就穿，免得冻感冒。我去给你熬一点儿姜水。” “不用。”薛凌低笑：“就这么一小段路走过来，哪里有那么严重！” 程天源道：“那去洗个热水澡吧。” 薛凌直觉身上很阴冷，干脆洗了个热水澡。 出了洗手间，发现程天源已经关上电视，靠坐在床上看报纸。 这时，薛凌的手机响了！ 她赶忙擦手，然后接听。 “喂？老刘吗？是，我是。我带律师去了解情况，刚刚才到家。案子牵扯的金额很大，足足有一千来万。目前仍在调查中，但……确定小刘是主犯。律师说情况很不乐观，证据确凿，作案的时间长达两年多，非法盈利又那么大，即便最厉害的律师做辩护，也是改不了判刑坐牢的后果。律师这么说，我也只能如实转告，让您有一点儿心理准备。” 第1059章 重罪 程天源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愣愣盯着她看。 只听到薛凌叹气问：“您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我去接您。对了，我介绍的律师非常专业，是帝都数一数二的大律师，提供的建议非常中肯。我已经约了她明天跟我同行，希望她能帮到您。” 不知道老刘说了什么，薛凌垂下眼眸。 “您放心，我会尽全力帮忙的。您是我的老朋友，不管小刘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一码事归一码事，我不会混为一谈的。好，你早些歇下，明天中午我去机场接你。” 随后她挂上手机。 她抬眸，见程天源脸色怪怪盯着自己看，扯了一个苦涩笑容。 “是小刘——刘心诚。她这两年秘密制作并贩卖涉黄vcd和dvd，被警察抓了关起来。由于涉案的人员有些多，有两个还在潜逃中，所以暂时还无法定案。” “这么严重？！”程天源问：“不能只罚款什么的吗？” 薛凌苦笑：“她为了一条线赚到饱，不仅弄一些人员去拍，后期秘密制作，还大肆卖到乡村地区去。她自己不肯老实交代多少，但警察已经查出进出她账户的钱多达好几千万！我听何律师说，这样算是大罪……保守估计得坐十年牢。” 程天源吓得瞪眼：“这么严重？！” 对于一个向来遵纪守法的公民来讲，这样的大刑法着实忒吓人！ 薛凌无奈点头：“非常严重。如果是小店卖几张，警察查到了，应该就是警告罚款。但她这样的情况实属非常严重的类别，哪能罚个一两千块就了事。” 程天源忍不住问：“那怎么办？” 薛凌答：“我也是爱莫能助，除了帮忙找律师，还真不知道能帮上什么。老刘和大儿子已经赶去省城了，明天一早的飞机飞过来。他说女儿这些年往家里汇了不少钱，他没怎么花，还以为女儿总算赚到大钱。不料竟是这样的钱！” 老刘对这个女儿也算是操碎心，起初烦恼她读书成绩不够突出，后来烦恼她不按部就班去报社工作，再后来女儿闯出名堂，赚了大钱，可却迟迟不结婚。 现在还闹出这么大的事——估计老人家得愁白头发！ 程天源低声：“亏她还是饱读诗书的大学生，怎么能做那些犯罪的事！” 薛凌摇头：“当初她一直劝我，我坚决不肯。后来她跟我吵了起来，说我太死板，还说什么没能钻小孔子的人肯定赚不了大钱。我被她气得要死！后来她坚持要走，我也明白道不同不相为谋，赶忙将分成算清给她。那年年底她离开后，再也没跟我联系过，自从音讯全无。如果不是老刘早些时候打电话问我，我哪里知道这些。” 程天源问：“早些时候你匆匆出去，就是去警察局看她？” “暂时无法探看。”薛凌解释：“是何律师进去见的，并跟她聊了一会儿。不过，何律师说她不肯认罪，而且话说得躲躲闪闪的，隐瞒了不少。” 何律师跟形形色色各种案子十几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很快就猜准她可能还不止犯了这些事。 “也许……等警察查明了，可能还不止判十年监禁那么简单。” 程天源吓坏了，忍不住道：“她也才三十来岁吧？这样子她的人生——那可就彻底毁了啊！如果关个十几二十年，出来的时候都五十来岁了。” 薛凌苦笑：“走错歪路，做错事，就得受到应有的惩罚。她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做这样的事后果怎么样，她不可能不清楚。可她明知故犯，为了巨大利益不惜以身冒险，那就得承当该有的后果。” 尽管这样的后果太沉重…… 薛凌低声：“我不敢告诉老刘太多，怕他一时半会人接受不来。儿女都是老人家的心头肉，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受得住。” 程天源睨她一眼，反问：“他现在不知道，难不成明天也能不知道？警察同志不可能不说吧？” “没那么快。”薛凌道：“判刑的人将会是法官，又不是警察。何律师告诉我说，如果刘心诚不配合，甚至对她这个律师也隐瞒，那她是坚决不会接这个案子的，因为这个案子不可能会赢。小刘犯的罪不轻，而且又是主犯，涉及范围又广，影响极不好。像这样的案子，顶多只是适当跟法官求求情，辩护不了什么。” 程天源对这个何律师有一些印象，知晓她年纪不大，却威严自信，眉眼处尽是睿智的光芒。 “她如果不接，那小刘更是凶险，你要尽量求求情，让她接这个案子。” 薛凌却摇头：“不是我不想帮，只是小刘她至今仍执迷不悟，不仅不配合，还有所隐瞒，这让律师如何帮她？” “她会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程天源问。 薛凌微愣，解释：“她不说，我们如何知道。她现在的账户都被封死了，除非她将这些钱都上缴，老实诚实交待犯罪罪行，应该可以减刑轻判一些。” 程天源连忙道：“那就得劝劝她。” “有机会遇到，我肯定会劝的。”薛凌解释：“明天我陪老刘过去，看看能不能见上一面。今晚过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幸好人家何律师跟警察局的工作人员熟，才能通融私下见一见。” 程天源啧啧两声，苦涩摇头：“一个前途那么美好的女子，怎么会走上这样的不归路？” “怪只怪钱的魅力太大，她受不住这样的诱惑。”薛凌解释：“她太急攻进切了，外表看着柔弱，心却野得很。” 程天源忍不住问：“老刘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我发现他是一个很温和很敦厚的人。” “龙生九子各不相同。”薛凌苦笑：“更何况是人！小刘她一个年轻小姑娘敢从一个小县城跑来帝都闯天下，可见她胆量不小。只是，胆量太大，什么都敢干，也不是好事。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违法违背道德的事千万不能碰。” 程天源附和点头：“是，赚那样的钱——良心不安。” “我也这么想。”薛凌叹气，依偎钻进他的怀里，低声：“我之前也跟她这么说过，可惜她不肯听我的。短短两年多，她竟就赚了那么多钱……” “非法所得，终归不是她的。”程天源轻拍她的肩膀，温声：“太容易赚到的钱，也会很容易失去，而且是要付出代价。咱们宁愿少赚一些，心安一些，也不怕对不起谁跟谁。” “嗯。”薛凌亲了亲他的脸，“困了，早些睡吧。” 程天源宠溺微笑，将被子拉好盖住彼此，伸手将灯关了，闭眼徐徐入睡。 第1060章 藏私房钱 天色微微亮，薛凌就起床了。 她打着哈欠，推了推身侧的程天源。 “我今天早上有两个会议，孩子们的接送就交给你了。” 最近天气冷，偶尔还会下雪。几个孩子上学都是两夫妻轮流接送。 程天源迷糊点点头，“行，你忙吧。我送孩子就好。” 薛凌匆匆洗漱，吃了早餐后就径直去上班。 跟几个高层开了会后，薛凌回了办公室。 这时，薛衡来了，还带来了分厂这一阵子的账本。 薛凌问：“阿芳这两天怎么样？我前天去看她，昨天和今天估计没空过去。” “好着呢！”薛衡笑道：“检查一切正常，预产期在月末。” 薛凌见他满脸春风，忍不住替他高兴。 “你们结婚这么多年，总算迎来了第一个孩子，真是大好事！” 薛衡长长吁了一口气，道：“谢谢！总算等到了！我希望是一个小女孩，小小的，可爱萌萌的，跟小欣一样。阿芳却希望是男孩。没事，都好！只要孩子健康，其他都行！” 薛凌笑道：“没事，争取下一胎生个女孩，满足你的愿望。” 两人聊过私事，很快进入正轨。 薛衡解释：“年底的订单快赶完了，明天春季的产品图我已经发了出去，具体订单还没过来。估计年底会提前半个多月放年假。” “没事。”薛凌满意点点头：“今年牛仔的订单完成得很不错，已经超过我们的预期。” “咱们毕竟是老牌牛仔厂。”薛衡道：“只要坚持做下去，还是有钱能赚的。咱们在顾客的心中，有那么一抹根深蒂固的印象，就足够咱们撑个几年。” “算是吧。”薛凌道：“明年继续，别放松。” 薛衡似乎想起什么，低声：“总厂这边广告费一个月就要二十多万……眼下订单愈发多了，广告要不要撤了？” “我在跟广告公司商议新的广告呢！”薛凌道：“重拍一个，把‘加量不加价’这个概念推出去，一包赠送两片。这是一个大宣传。” “啥？！”薛衡翻白眼：“公司订单这么好，哪里需要这样的亏本？” 薛凌摇头：“不会亏，只是趁这个机会，炒一下量。只要量更大，很快就能赚回来。一个产品最怕的是在消费者的眼中耳中消失。广告不会停，而且广告要不时更新。” “太贵了！”薛衡苦笑：“降低一点儿吧。” 薛凌摇头：“接下来就是过年了，囤货什么的，那是必须的。咱要在年前推出这个广告和新的包装袋，趁机火一把。” 薛衡沉着脸，忍不住嘀咕：“我知道，我做不了主。算了，我不说了，反正你说了算。” “哈哈！”薛凌没生气，反而笑了，“我知道你是想节约成本，但我必须提醒你——咱们现在必须在顾客中树立良好形象，争取咱们的产品在其他类似产品出来前，赶紧深入民心。咱们这一年多来都没怎么给牛仔裤做宣传，却仍能一直保持订单量，主要原因就是咱们留在顾客心中的印象一直在。” “好吧。”薛衡心里好受许多，低声：“反正我就等着收钱就行。” 薛凌解释：“第三分厂那边要收回来，我打算将厂房整修一下，争取在过年前搞定。等过了年，指不定就有人找上门了。” 薛衡很是羡慕：“你手下那么多的地方能出租，一年单单租金就够你花了。” “花不完。”薛凌解释：“主要都用来继续投资，继续扩展业务。” 薛衡转了转眼睛，低声：“凌啊，你有空帮我问一问阿芳。我总担心她将我的钱拿去胡乱投资。” “哦？”薛凌问：“投资什么？她前两个月跟电视台申请‘停薪保职’，说是要养好身体，照顾好孩子，没说什么投资吧？” “有。”薛衡苦笑：“早在好几个月前，她跑出去买什么铺面店面，是通过中介介绍的，好像一口气买了十几个店面，一连窜的。” 薛凌一听就皱眉，低声：“店面投资风险很大，她怎么突然想要搞这些？我都从没听她说过。” “她连我都不肯说。”薛衡苦笑：“她让我把赚的钱都通通给她，说以后我的钱她负责帮我投资，帮我存着，要让什么小钱变大钱，让我等着收钱就好。” “你大概给她多少钱？”薛凌问。 薛衡掐指算了算，解释：“前几年陪你赚的钱投了七成在这边，其余的我都不用怎么花，全部都给她了。加上前一阵子的分成，凑起来都三四百万了。” 薛凌知晓程天芳性子倔强，做事也喜欢一根筋，除了她大哥外，其他人都很难劝得了。 “三四百万都买了店面？” 薛衡不大敢肯定，低声：“我问她，她就说买了二十多家，其他还做了什么股票投资。我如果问太多，她就会气呼呼说是不是不相信她。她现在怀着孩子，整天待家里，脾气也容易火爆一些，我压根不敢惹她生气，所以只好任她去了。” “她什么时候还懂得玩股票了？”薛凌苦笑：“好多人也劝我去炒股，可我压根不内行，所以一分钱都不敢乱投。这市场的水太深了，不是谁都能玩转得了的。” “我也知道啊！”薛衡扶额道：“可我劝不了她啊！” 薛凌摇头：“我也不行。顶多我帮你暗自打听看看。” “不行！”薛衡眨巴眼睛：“你还得帮我。” 薛凌忍不住问：“怎么？要借钱？连一点儿身边零用钱都没了？你没留自己一点儿私房钱？” “怎么可能没有。”薛衡嘀咕：“哪个男人没点儿私房钱？够花是够花，不过我得留一些垫底。万一她都投失败了，那可怎么办？” 薛凌挑眉：“所以？” “所以年底这边算我的分成——你将一半扣住，只给我一半就好。”薛衡低声：“你账户那么多，拨去你的一个私户。等我需要了，找你拿。以后有分成都这么干，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能有第四个人知。” “好你个混账！”薛凌好笑道：“合着是要我帮你留一手啊？你知我知，就不怕被我私吞了？” 薛衡耸耸肩：“我靠着你吃饭，你少赚一些，我就少分好多。我的钱是靠着你赚的，你要怎么私吞都行，反正我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你们姑嫂宰杀。” 薛凌知晓程天芳办事不可靠，也不舍得堂弟辛苦赚的钱都打水漂。 “投资有风险，留一手是必须的。分厂那边就合理分账，毕竟那边这么多年了，一年你大概能分多少，阿芳心里都是有数的。卫生棉总厂这边还没正式分钱，阿芳没什么概念。放心，我帮你扣个百分八十，二十给你就好。” 第1061章 罪加一等 薛衡听得吓了一大跳，苦笑：“也不好藏太多，私房钱如果太多，万一露陷怎么办？” 薛凌翻白眼，低声：“她知道总厂这边你的一成股份能分多少？你都不能估摸个大概，她又怎么可能！告诉你，你这一成里头的百分之二十足够有一百万。” 薛衡惊喜瞪眼，转而笑呵呵起来。 “这大半年盈利那么多啊？爽啊！” 薛凌点点头：“下半年的订单飞涨，厂里白天夜里两个班，产品如流水般往外送。如果没能这么好赚，咱们投那么多，专利还买了两千多万，那得赚到何年何月才能赚回来？” 薛衡捂着胸口，笑得很夸张。 “不行……我太激动了！我要成为大富豪了！我一时半会儿接受不来啊！” “死吧。”薛凌淡定骂：“没出息！” 薛衡抱了抱拳，道：“我回去就跟阿芳说，这半年来总厂刚刚气色，能分个一百万，已经是很不容易，以后会更多的。” “肯定会更多。”薛凌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上交两成给阿芳，其余八成送我。” 薛衡嘻嘻哈哈笑了，拉住她的胳膊。 “姐，你就不要开玩笑了。你那么多钱，需要我这几百万吗？笑死人了！” 每次只有相求的时候，才会正经八百喊什么“姐”。 薛凌将他甩开，哼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没有一分一毛贪，哪来的几千万啊！滚滚滚！我一会儿还有另一个会议。” 薛衡讨好笑了笑，迈着轻快步伐离开。 这时，秘书推门进来。 “薛总，何律师来了。” 薛凌点点头，温声：“你先招待一下她，我这短会争取十几分钟搞定。对了，仓库那边拨一个做事沉稳的司机给我，一会儿将厂里的商务车开去大门前等我。” 为了招待重要客户，厂里两个月前买了一辆八个座位的商务车。 秘书点头忙去了。 薛凌赶忙找了几个小组长开会，很快忙完回了办公室。 何律师何妙妙正一边看档案，一边等着她。 薛凌歉意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哪里话。”何律师微笑道：“我还有好些档案要跟进，趁这个时间捋一捋。” 薛凌匆匆喝了几口水，带着何妙妙出发了。 商务车平稳往机场前行，车里的两人低低聊着话。 何妙妙低声：“警方怀疑刘心诚还涉及洗黑钱，帮一两个犯罪组织洗钱。昨晚她什么都没说，也似乎不怎么相信我。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案子我是不能接的。薛总，你是正经生意人，做事行事都按法律原则来，而且你也相信我，所以我们才能合作那么顺利。” “我懂。”薛凌轻笑：“你也要顾及你的名声和在业界的威望。如果她不配合，后果她自负。我实话跟你说，她不是我的亲戚，只是我一个老朋友的女儿。她曾在我手下工作，可惜理念三观不合，所以我们没再合作。她骂过我，也偷偷说过我不少坏话。我知晓她心思不纯，没跟她计较，也劝过她，可她不听。” “那你还这么帮她？”何妙妙挑眉问。 薛凌低笑：“她爸爸是我的老朋友，我不能不顾及老朋友的老面子。这事我仍会尽力而为。” 何妙妙跟薛凌接触过的时日不少，知晓她不是心胸狭隘的人，此时听到她这么说，心里对她很钦佩。 “薛总，你真是仁厚。” 薛凌摇了摇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老刘应该快到了。司机，稍微快一点点。” …… 半个小时后，薛凌接到老刘和老刘的大儿子。 几年不见老刘，他看起来胖了不少，气色很不错，身旁的儿子大概三十来岁，跟他一样都是矮胖身材，年纪轻轻就挺着一个啤酒肚，有些显老。 老刘介绍道：“他是我的大儿子，就是接我职位的那个，叫刘志诚。” 刘志诚忙跟薛凌和何妙妙握手。 老刘握紧薛凌的手，眼睛微红，低声：“小薛，真是……对不住。” 薛凌摇头轻笑：“别这么说。走，咱们先上车，一边走一边聊。” 商务车空间大，座位也舒服。 老刘扶着老腰捶几下，仔细靠坐下去。 “年纪一年年大了，身体也一年年差。前些年我还能坐火车来帝都，一坐三天两夜。现在不行了，坐两个多小时飞机，这腰就挺不起来了。” 薛凌低声：“您还要顾着你的身体……” “小薛，她现在还被关着，对不对？在哪儿？”老刘忙问。 一旁的何妙妙连忙应答。 老刘听罢，都被气哭了。 “这个孽障！原来竟偷偷背着人搞这样的恶心玩意！她的书都读哪儿去了？！难怪这些年大手大脚花钱！还说什么钱容易赚！原来是搞这些不三不四的勾当！” 刘志诚赶忙劝道：“爸，您先别着急责备我妹。您高血压有些严重，不能太动怒。” “唉……”老刘赶忙看向律师，“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她还有得救吗？” “死刑不至于。”何妙妙实话实说：“但她是主犯，犯罪金额非常大，目前据调查是在一千万以上。另外，警察还怀疑她帮一些涉黑组织洗钱，现在仍在密切调查中。如果这事属实，她极可能会被判处十年刑罚，甚至更多。” “什么？！”老刘一听，吓得脸色苍白，赶忙扶着脑袋，“……十年？” 薛凌赶忙搀扶住他，低声：“您别激动，这是最差最差的情况。何律师还没说完，您先得她说完啊！” 何妙妙冷静道：“如果她能坦白从宽，主动认罪，将非法所得上缴，应该能从宽处置。不过，洗钱这一件事……” “肯定不是真的！”老刘道：“她没那个胆子的！” 薛凌眼睛轻转，不好说什么。 一旁的刘志诚可能比较理解自家妹子，低声：“爸，这些等见了妹妹，再问问她吧。” “对，你们尽量要劝一劝她。”何律师解释：“如果她做过，那就必须坦白从宽，主动认罪。如果她不配合，等后期被一一查处出来，那她的罪责一点儿也不可能少。” 刘志诚似乎想起什么，问：“她的对象……没事吧？” 何妙妙问：“她的对象是谁？什么名字？” 刘志诚答：“他叫高旸。” 何妙妙听罢，腾地瞪大眼睛，脸色有些不怎么好，问：“确定是高旸？这么书写吗？” 刘志诚见她比划，很快点点头。 何妙妙苦笑一声，解释：“高旸目前潜逃在国外，警方仍在通缉他。” 薛凌和老刘对视一眼，问：“他是什么人？” 何妙妙答：“他是帝都一个涉黑组织的小头目，坑瞒拐骗什么勾当都干过。刘心诚涉嫌帮忙洗黑钱的组织，就是他的。” 众人闻言，暗自心惊连连。 第1062章 荣城旧友 傍晚时分，灰沉沉的天空飘起了片片雪花。 商务车从警察局徐徐离开，车上的气氛异常凝重。 老刘艰难长长叹了一口气，低声：“何律师，你看……能不能还有其他办法？” 人是见到了，话也聊了几句，可那死丫头除了木然摇头，问什么都不肯答。 何妙妙摇头：“老先生，你女儿这么不配合，甚至你们劝都不听，那请恕我无能为力。她什么话都不说，不配合警方，也不配合我，就一个劲儿摇头。对不起，这样的案子我也不敢接。” 刘志诚红着眼眶，低骂：“她怎么就那么执拗！爸，您说……她会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她是想死！”老刘气呼呼大骂：“她就没想过这个的后果有多重吗？！判她个二十年，她出来的时候都五十岁了，她还能有什么未来？！她怎么就不听劝啊？！她究竟是想要咋滴！” 刘志诚擦去眼角泪水，不说话。 他也想不通妹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不管他和他爸怎么劝，律师怎么权衡利弊，她就是一个劲儿摇头，不肯交待她做过的错事，从头至尾就是摇头。 薛凌轻轻叹气，道：“天气冷，老刘你们都饿了吧？先找个地方吃一顿热乎的，然后安顿你们住下。” 接着，她对司机吩咐：“回商城。” 司机应好，调转方向往市中心开。 何妙妙低声：“薛总，我就不好打扰了，前方路口将我放下就好。” “没事。”薛凌道：“外头下着雪，先陪我们吃一顿热乎的，然后我让司机送你回家。大冷天的，让你跟着跑一整天，怎么也得让我请你吃一餐。” 何妙妙知晓薛凌为人大方，也没再拒绝，感激点点头。 荣华商城灯光明亮，霓虹灯闪烁耀眼。 几个人下了车。 薛凌招呼司机道：“你也一块跟我们上楼吃吧。” “不了，我去外头美食街吃。”司机憨厚笑了笑，道：“薛总，我半个小时后回这边等着。” 薛凌轻笑：“那行！你把单子存着，明天去财务处报销。大冷天的，吃些热乎的。” 司机忙道谢，匆匆走出停车场。 薛凌带着他们坐电梯上了一楼，来到酒店餐厅。 “经理，安排一个条件好的大房间给我这两位朋友。餐厅那边安排一个包厢给我。” “好的好的！”经理仍是一惯的热情无比，笑呵呵道：“二位贵客，把行李存放在前台就行。包厢可多了！你们快随我来！薛老板，我给你准备一个最暖和的。” 薛凌笑了，道：“行，你安排就好。来点儿热乎营养的菜，招待我的朋友。” “没问题！”经理最喜欢像薛凌这样豪爽的客户，安顿他们坐下，立刻叮嘱后厨准备上菜。 老刘打量一番后，问：“小薛，好像跟我之前来的不一样？” 薛凌解释：“他们家老板赚得不错。酒店去年重新装修了，这餐厅也一并装修。我只是将地方出租，负责收租金，并没怎么关注。” 老刘点点头，扯了一个歉意笑容。 “小薛，这几年咱们没怎么联系。整个下午都忙着那糟心丫头的事，都还没来得及问你这些年怎么样了。对了，听说你做什么牛仔裤，对吧？” 薛凌微笑解释：“做了几年牛仔裤，去年开始转型，现在只剩一个分厂在做服装，总厂那边重新布置，买了一个小专利，重新布置生产线，现在在做女生月事用的卫生棉。这几年生意还算可以，一直稳定发展。” “那就好。”老刘笑道：“单单这个大商城，就够滋润活一辈子了！” 何妙妙插嘴道：“不止呢！薛总在明湖那边还投资建了一栋大厦，叫‘明天大厦’。跟商城这边不同性质，但也是很赚钱的大项目。” 老刘啧啧称赞，低声：“短短十几年，小薛你的事业进展实在太快了。年初杨主编来看我，她也要准备退休了。我们谈起以前报社同事过的好同事，然后聊到你，都对你很是佩服。” “谢谢！”薛凌问：“林主编她也快退休了吧？她还好吧？” “很好。”老刘解释：“她得明年才能退。她的孩子也有两个出来工作了，家庭条件一年比一年好。” 薛凌微笑解释：“我和老公商量今年过年要回荣城老家一趟。孩子们都大了，得带他们多回老家去看看。” “好！做人得饮水思源。”老刘温声：“荣城这些年也变了许多。对了，江边现在热闹得很，住的人多，已经是荣城那边最热闹的新区。你老公是程家村的，对吧？那边现在也进步许多，得多回去看看。” 薛凌点点头，道：“我公公前几月回程家村了，将老屋推翻，然后建小别墅。刘小雨带了二十多个工人，忙碌干了好几个月，说快完成。一共三层，前方还有大院子，现在快装修好了。到年底回去，应该就能住上。” 刘小雨在荣城地头的建筑兄弟非常多，从一开始的二十来人，到装修时候甚至到四十个人。 他每天负责买材料，安排工作，傍晚开车回城里，也是忙得很。 薛凌先后汇了几十万过去，程天源也汇了一次十万块。刘小雨说差不多够了，最近在接电源，做西式小壁炉。 南方没供暖，程家村里头的人仍都睡炕或烧木柴烧炭取暖。 刘小雨在帝都学了不少城里人的花样，每一层都做一个小壁炉，还发了照片给她看。 程天源不怎么喜欢，薛凌却无所谓，解释说既然拜托人家给自家干活，就要全权信任。反正回去住的时间不长，地方宽敞住得舒服就好。 刘英则表示以后寒暑假都要回去住，还要带几个孩子过去，认一认自己的根。 薛凌同意了，也承诺以后每年过年都会陪他们回去。 老刘忙道：“等你回荣城，记得来找我。我打算将一众同事叫起来聚餐，大家好好聚一聚，联络感情，聊聊近况。” “好！”薛凌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经理带着几个服务员端菜上来，众人起筷吃起来。 薛凌关切问：“小刘，刘星现在还好吧？” “很好。”刘志诚大口啃肉，解释：“他的女儿已经开始上高中了。他现在是报社里的副主任！” 老刘低声：“那个女儿……就是他后来娶那个女人带过去的。这么多年，他没能有自己的孩子……挺可惜的。不过，他现在也看开了。周末仍去相馆上班，跟那个佟子关系一直很好。” 薛凌点点头，道：“佟子他们跟我一直有保持联系，他们小两口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生活很幸福。” 第1063章 突破口 陈兰他们仍在相馆那边工作。佟子负责照相和洗相，陈兰则和婆婆一边带孩子，一边看着相馆。 薛凌解释：“我给他们都提了工资，两年提一次。不过，我现在手头的生意很忙，顾不了那么远，所以我这趟回去，打算将生意都转让给佟子。如果他不要，那我就撤了。” 老刘点点头，表示理解。 “你这边的生意这么多，又搞得这么大，没必要再去费那些了。” “小钱也是钱。”薛凌微笑：“只是隔得太远，生意兼顾不了，还不如给真正内行的人做。我过两天打算跟佟子夫妻说一声，让他们有心理准备。” 老刘忍不住问：“那你在‘望江苑’的那些房子，现在都出租吧？” “对。”薛凌解释：“主要是一个叫小陈的秘书和我老公的好兄弟陈民帮我收房租，料理一些杂七杂八的物业事情。” 老刘低笑：“小薛，别人家为了买一套房省吃俭用，你却有那么多的房子在出租，也够好的。” 薛凌也笑了，反问：“老刘，还记得我去报社工作的时候吗？那时试用期一百八十块，我每天早出晚归去赚钱，起初连一辆自行车都还买不起。” “记得。”老刘回忆道：“那时大家都艰苦得很。一转眼十几年来，近些年变化真大！不仅大都市在变，就连我们小城镇也在变。最近几年，众人的日子越过越好。现在几乎家家户户都吃得起肉了。” 薛凌好笑问：“所以，你也变胖了？” 老刘哈哈笑了，也许是想到女儿吧，笑容渐渐收拢。 “这几年来，那丫头往家里寄了不少钱，得有十几二十多万。我都没花她的。我的退休金涨了好几次，每次都一两百，现在生活宽裕得很。我也告诉过她，得多为自己着想，不用总惦记着家里。她一天不结婚，我和她妈就担心一天。谁知现在……唉！” 薛凌随着也叹气，低声：“老刘，你和小刘放心住下，这几天都得去劝她。主动交待认罪，可以免除一些罪罚。她还这么年轻，生命刚刚绽放，不能就这么枯萎了。” 老刘重重点头。 “我会想办法劝她的。” 小刘搁下筷子，嘴巴肥油油道：“我一定天天去劝她。” 何妙妙眼睛轻转，低声：“如果她愿意主动交代，主动配合，我也是乐意接这个案子的。” “谢谢！”老刘微笑道：“你多吃点儿。这两天还得麻烦你。” 何妙妙点点头。 吃饱后，薛凌送何妙妙下楼，司机接送她回去了。 随后，她安排老刘和小刘住下，然后坐电梯上楼回家。 天气冷，几个孩子早早就睡下了。 薛爸爸和薛之澜在下棋，薛妈妈和刘英在屋里织毛衣，一边低低聊着话。 程天源则在厨房煮水。 薛凌有些累，跟他们打了招呼，就回对面去了。 程天源拧起热水壶也回去了。 “媳妇，你要洗澡不？热水器被孩子们洗完了，我去给你煮了两壶热水。” 薛凌摇头：“身上有些冷……” 程天源听她有鼻音，立刻猜到她可能被冻感冒了。 “我给你熬姜水去。” 薛凌懒洋洋依偎在他怀里，低声：“刚吃饱，喝不下姜水。” 程天源轻笑：“姜水也得熬上半个多小时。”他将她推开，转身去厨房洗姜熬姜。 他转过身回来，发现薛凌瘫在沙发上，似乎在发呆。 “媳妇，怎么了？” 薛凌苦笑哀声：“刘心诚可能是受伤过度，也不知怎么了，问她什么都不肯说。警方说她什么都不配合。何律师悄悄问她，她也都不答。只跟老刘和她哥打了招呼，说不要管她，然后就掉着泪水不说话。我看她那副模样，就好像……心灰意冷，甚至是一心求死的样子。” 程天源听得惊讶挑眉：“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犯的罪很严重？” “何律师都告诉她，仔细跟她分析过。”薛凌摇头：“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猜她可能是遭受什么打击，干脆破罐子破摔。” 程天源忍不住问：“那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薛凌低声：“让老刘他们天天去劝，何律师会带他们过去，并且做交接。何律师在帝都的司法界很出名，拜托给她不会有错。” 程天源凑上前，轻拍她的背。 “罢了，这毕竟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与你无关，你不必觉得内疚或伤心。” 薛凌苦笑：“内疚倒不会，伤心多少还是会的。她毕竟还那么年轻，还有许许多多的际遇。她还没结婚，还没生儿育女，人生算是刚刚开始。” 程天源起身，将她也拉起来。 “去洗脸泡脚，一会儿喝姜水，早些歇息。” 薛凌眯眼低笑：“这样的天气，躺被窝是最好的。对了，孩子们都裹大棉被了吧？暖气也别开太大，太热反而要踢被子。” 程天源解释：“扬扬跑去跟他哥睡了。小欣跟小崇睡一块儿，这样会暖和多。” “哈哈！”薛凌忍不住笑了，“幸好生得够多，能像一窝小猪般挤成一团。” 程天源被她逗笑了，调侃：“你是在骂自己是母猪吗？” 薛凌往他腰间的软肉捏一把。 他憋不住大笑一声，转身去帮她倒热水。 薛凌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有人作伴的感觉就是好，尤其是心爱之人，情绪总能很快得到转移。开心的时候有人分享，不开心的时候有人开解，伤心的时候有人搂着你哭。 年纪渐长，热情激情少了，多了朝夕相处的默契和浓浓的亲情感。 也许再过个十几二十年，就只剩亲情了。 但这样的相伴却缺不得。 譬如爸爸和妈妈，又譬如公公婆婆，他们都要彼此作伴，不然一个人孤孤单单，日子得多百无聊赖！ 倏地，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程天源在洗手间喊：“媳妇，热水都好了，快来洗脸！” “等等！”薛凌敷衍应声，等待手机另一头接通。 很快地，何律师接听了。 薛凌歉意道：“对不起，这么晚还打扰你。” “不晚。”何律师解释：“我刚到家一会儿。薛总，是不是有什么是要交待？” 薛凌压低嗓音：“何律师，我猜——是我个人的猜测，刘心诚她会不会跟她的那个男朋友闹掰，所以才会这么心灰意冷——就是那个什么涉黑组织的头目高旸。” 何律师想了想，问：“你的意思是？” 薛凌低声：“小刘很自信张扬，年纪轻轻赚了那么多钱，肯定是春风得意。那么心灰意冷，多半是感情导致的。你不妨查一查这个男人的消息，然后稍微刺激一下她，看她是什么反应。也许这个能做突破口。” “好的。” 第1064章 出钱出力 冷空气过后，太阳从厚厚的云层中钻出来，逐渐暖和起来。 薛凌仍早出晚归忙碌着，晚上回来陪着几个孩子写作业下棋看书，没什么时间去关注刘心诚的事。 不过何律师每天都会跟她汇报进度，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刘心诚在父亲和哥哥的劝说下，又听说高旸早已逃离远走他乡，临走前还卷走她名下一个账户的所有钱，大声嚎嚎哭了半个多小时后，终于松口了。 何律师对情况掌控后，仍是不怎么乐观，因为刘心诚不仅生产出售了大量的涉黄影像vcd和dvd，还帮高旸的涉黑组织洗钱好些次，数额极大。 老刘劝女儿主动交代认罪，争取减刑。刘心诚同意了，但她则表示无所谓了，她的心已经死了，对这个世界绝望，坐多少年牢都无所谓。 老刘父子听罢，抱头大哭，伤心欲绝。 何律师解释说案子仍在调查中，还有一些犯罪人员没能抓捕归案，所以小刘仍会继续关押。不过案子她会继续跟进。 帝都的天气寒冷干燥，老刘年纪大，加上连日奔波心累，很快病倒了。 薛凌顾不上班，开车回了荣华商城，去老刘父子住的房间探望。 刘志诚开的门，圆乎乎的胖脸满是焦急。 “薛姐，我……我爸好像挺严重的。刚才开始发烧了。” 薛凌赶忙进门去看，发现老刘满脸通红，样子似乎很难受，喊了几声，不料都没什么反应。 刘志诚解释：“大前天他就开始不舒服了，打喷嚏又头痛，这两天他一直忍着不说。我看他的脸色很差，劝他不要出去，他还非要去……” 薛凌打断他，道：“小刘，不能耽搁了，赶紧送医院。” 刘志诚赶忙取了钱包，在薛凌的帮助下帮老父亲裹上外套，背了老父亲随薛凌下楼。 薛凌打开车门，帮忙搀扶老刘坐好，然后开车去中心医院。 在急症室忙了一圈，老刘被安置在病房里打点滴。 医生解释：“病人是感冒受寒，咳嗽引发肺部感染，随后导致发高烧。打点滴后应该会很快清醒，等烧退了，拿了口服药就能回去。” “谢谢医生。”薛凌道谢。 一个多小时后，老刘醒了。 “小薛啊，又给你添麻烦了。真是对不住。” 薛凌摇头微笑：“您别总这么客气，赶紧把身子养好吧。” 老刘长长叹气：“人老了，不中用了，什么活都没干，还能把自己搞病了，也真是够没用的。” “话不能这么说。”薛凌安抚道：“你是水土不服，加上帝都的冬天太寒冷。我一个土生土长的帝都人，都有些害怕冬天，别说你一个南方人。烧退了，很快就会没事的。” 老刘看向一旁的小刘，道：“你我都出来十来天了，报社那边不能总请假。你是领导，报社那边不能总是群龙无首，容易出什么差错。明天后天你就先回去，我留在这边就够了。” 刘志诚忐忑极了，低声：“再缓个几天吧。工作固然重要，但……总不能不顾着妹妹啊！” 老刘摇头叹气：“她不知道要关个多少年，难不成你能一直在这里顾着？你还有报社要打理，还有家庭要兼顾。你媳妇和女儿都在家等你，还有你妈……哎！我留在这边，荣城那边靠你了。” 薛凌也觉得老刘所说有理，解释：“何律师说了，这是长期战争。你们要分配好人手，不能都耗在这里。小刘，你先回荣城上班兼顾家庭。你爸已经退休，他留在这边就行。你放心，我会帮你照顾你爸爸的。” 刘志诚感激不已，可他仍有些担心。 “薛姐，我爸在帝都人生地不熟的，大酒店那边消费也高。如果可以的话，你帮他找一套舒适小房子租上，行不？接下来他得长期待在帝都，有一个固定稳定的住所，应该会好些。” 薛凌点点头，道：“我在帝都有很多房子，随便拨一套给你爸住就好，不用去租。荣华商城是市中心，楼下就有公车站，进出非常方便。就让他住在我楼上吧。住得近，我也能兼顾得了他。” 老刘忙道：“我租一套……你的房子都是在出租的，我不能总占你的好处啊。” “不用。”薛凌好笑反问：“我难道差那么一点儿钱？我跟你说过，你来帝都我就包吃包住。你不让我包吃，包住总得答应吧。” 接着，她回头跟小刘解释：“我让物业的工作人员上楼去查看，看看哪一套家具齐全，环境也不错的，就让你爸搬上去。放心，那边都有暖气，不用担心你爸会再冻着。” 刘志诚赶忙道谢。 薛凌办事非常迅速，隔天就找到了合适的套房给老刘。 “我让宗南大哥派几个清洁工上去打扫，下午就能住上。我在商城里给你买了一些日用品，还有一些床上用品和窗帘，一会儿让工人帮你装上。” 老刘听得目瞪口呆：“下午……就能住？” “对。”薛凌解释：“楼下什么东西都有得卖，非常方便。套房都有固定家具，床两张，一套沙发，一套餐椅，墙面贴墙纸。物业中心的工人都是现成的，拨几个上去帮忙清扫，打扫完就能住上。” “谢谢薛姐！”刘志诚感激涕零：“幸好有你帮忙！我老爸就暂时托付给你了，我明天一早就去买车票，打算后天回荣城。” “一路顺风。”薛凌微笑提议道：“临别前，我提醒你一声。套房里没安装固定电话，你要联系你爸可能不怎么方便。帝都现在的手机都不算贵，你去买一条便宜的，教你爸会使用。何律师也有手机，她能随时跟你爸联系上。” “好。”刘志诚立刻答应了。 薛凌见套房的钥匙递给他们，道：“我堂弟带着朋友要去大明湖那边看厂地，我先失陪了。我傍晚下班就上去看你们，回见！” “你忙你忙。”老刘挥挥手。 刘心诚目送薛凌进了电梯，才转身回了房间。 老刘低声感慨：“小薛真是热心又善良。你妹之前乱说她的坏话，甚至还诬蔑她，可她以德报怨，不仅帮你妹奔走寻帮助，还对我们尽心尽力，出钱出力——真是大好人啊。” “嗯。”刘心诚也是感激不已，低声：“我早上去酒店大堂问了，想要先结算一下咱们这些天住的费用。大堂的人说，薛姐已经帮咱们垫付了钱，现在还有盈余。” 老刘低声：“人家大方热情，咱们要永远记在心里。这些钱大概多少，你要记得个数，将来一并还给小薛。已经够麻烦人家了，不能让人家出钱又出力。” “好的，爸。”刘志诚应声。 第1065章 暗自担心 夜风冰寒，郑小异下了公车，赶忙匆匆奔进荣华商城，坐电梯直奔十八楼。 出了电梯，她奔去自家门口，掏出钥匙。 正在客厅看报纸的薛桓听到声响，忙起身，打开门。 郑小异笑了，将钥匙塞回口袋，钻了进来。 “哇！外头好冷哦！” 薛桓给她做了一个嘘声动作，低笑：“小越已经睡熟了。傍晚我在伯父那边吃，然后将他带回来。喝了一点儿水后，玩着玩着就睡着了。” 郑小异脱去外套，搓了搓手，然后去厨房洗手。 薛桓倒了一碗汤，递给她。 “这是我妈熬的鸡汤，下了姜，可以驱寒。” 郑小异答谢接过，依偎在他怀里，乐滋滋慢悠悠喝着。 薛桓宠溺低笑，提醒：“汤别洒了。” “不会。”郑小异喝下大半，长长吁了一口气：“期末考快到了，大家都忙得很。今晚的选修课是最后一节，我已经将调查报告递上去，下周开始晚上都不用上选修课了。” 薛桓点点头，道：“赶紧把试考完，接下来还有得忙。” “怎么了？”郑小异问。 薛桓解释：“大嫂这几天要生了。另外，我听伯父和伯母说，他们一大家子打算过年要回南方老家过年。木海伯父打电话来，说别墅已经赶工得差不多。他们要回去庆祝大别墅入宅，也要在那边过年。” 郑小异听得很是羡慕，嘀咕：“南方的天气很暖和。我听阿源大哥说，他们家乡以前会下雪，最近几年雪少得很，去年甚至一场雪也没有。” 薛桓轻笑：“南方天气确实比这边暖许多。姐夫说，他们那边都是冷个几天，太阳一出来，很快就暖和起来，不像咱们这边一直冷着。” 郑小异转了转眼睛，问：“你过年能放假几天呀？” 薛桓摇头：“不用问，不可能多的。医院顶多放假三天，另外我朋友要在这边办药厂，让我近期得去帮忙走动。” “不是说要没找到厂址吗？”郑小异问。 薛桓微笑：“今天已经定下了。凌凌姐前些年在明湖那边建了一个公司和仓库，我们今天去看了，我朋友说那些地方都能利用起来，想要跟薛凌姐租下来，然后扩建。” “确定了？真快！”郑小异问：“需要多大的地方？” 薛桓解释：“很大，一直延伸到你娘家别墅的旁边。” 郑小异点点头，很快想起另一件事。 薛桓轻抚她的发丝，低声：“凌凌姐很谨慎，让我朋友必须确保附近不会受污染，而且靠近别墅附近不许有杂音。我朋友的制药生产线是从国外引进的，全自动化生产，噪音不大，废水污水也都有处理仪器，保证不会往小明湖里倒废水，都往城市污水管道排去。凌凌姐这么一坚持，我朋友至少得出多十几万块修管道排污。” 郑小异鼻尖轻哼：“姐姐这是长期做考量！明湖那边环境很漂亮，可不能都破坏了。” “不会，还有四分之一要做绿化。”薛桓解释：“薛凌姐说明年她要投一笔钱，将明湖四周修葺好，建成小公园模式。” 郑小异笑问：“对了，你有没有进我大哥的别墅看看？他在那边吗？” 薛桓摇头：“外头都是杂草，有些足有一个人高。里头黑黝黝，藏了不少野猫和野狗，凌凌姐让我别靠近，我也就没进去。” 什么？！ 郑小异不敢置信，问：“怎么可能？！我大哥不是已经去装修很久了吗？他的对象晓红答应年底跟他结婚，所以他就凑钱将别墅装修了，打算年底结婚。” 薛桓狐疑挑眉，反问：“你确定？” “是啊！”郑小异道：“他是这么说的，千真万确！” 薛桓徐徐摇头：“他骗你来着。大明湖除了凌姐的‘明年大厦’和仓库那边，剩下的就是你娘家的别墅。凌姐今天还指着里头告诉我，说当初岳父只是建了外壳，如果要住还得装修，再铺一条小路走出去。她还说，她整顿绿化的时候会帮忙弄。” 那一片地是薛凌的，她自然最清楚谁跟谁。 郑小异的脸色白了白，眼睛躲闪几下。 “那我改天有空……就问一问我哥。” 大哥前前后后找了她借了十来万块，都说是去装修别墅。如果不是装修别墅，那钱往哪儿去了？ 他每一个月都有固定工资两千多拿，加上爸爸留给他的十几万，他都用到哪儿去了？ 薛桓下巴微动，道：“把汤喝了，早些洗澡睡觉吧。” 自从岳父去世后，他对大舅子没什么好印象。厂里龚秘书和会计的对话，他大致听了一些，知晓大舅子去毛衣厂偷偷做账，吃了凌凌姐的份额。 后来事情败露，被岳父知道。老人家气急攻心，导致病发不治身亡。 大舅子做出这样偷鸡摸狗的龌蹉事，实在丢脸得很！ 郑小异点点头，转身去了厨房。 她知道，薛桓对自家老妈和大哥都没什么好印象，所以她更不敢大哥悄悄找自己借钱的事讲出去。 也不知道他拿那么多钱究竟是去做什么？ 她暗自有些担心。 那天晚上，郑小异失眠了，辗转反侧睡不着。 隔天早上，她匆匆上学去了。 下课午休的时候，她特意找了公共电话，拨去郑大同的办公室。 ——你找郑大同？他不在！最近他总是请假，都没怎么来上班。请问你是他什么人？ 郑小异蹙眉答：“我是他妹妹，亲妹妹。” ——既然你是他亲妹妹，作为同事，我觉得有必要托你转告他一句话。最近两三个月他总是请假，稿子又不按时交，主编对他的意见非常大。今天主编来问稿子，他又请假了，主编气呼呼说不许再同意他请假，如果他再这样下去，就要辞退他。 什么？！ 郑小异吓了一大跳，赶忙道：“他……他是家里有事，所以才不得不请假。那个——麻烦你跟主编说说情！我立刻去找他，撵他赶紧去上班。” ——我跟他同事好些年了，好话没少说。不过他总是这样子也不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稿子总对不上，新闻也不去找。我真怀疑他另谋高就，不要这份工作了。 郑小异暗自气得不行，忍住脾气低声：“谢谢！谢谢你！他会很快回去工作的。” 挂了电话，她赶忙往大哥和妈妈的租屋打过去。 不料，电话根本打不通。 一会儿后，提示音低低道：“你好！你拨打的号码已经注销了。” 怎么会这样？！ 郑小异急了，没心思继续上课，跟班长说了一声，随后匆匆离开校园，坐车前往唐虹和郑大同租下的出租屋。 第1066章 失望透顶 刚走上楼梯，她便被吓了一大跳！ 只见楼梯口，门口，门栏上，木门上，都被泼了红油漆！ 门上写着几个歪歪斜斜的大红字——郑大同！还钱！不还钱就拿命来！ 郑小异顿时浑身冰凉！ 果然出事了！ 她冲上前，拼命捶门，大喊：“妈！大哥！妈！大哥！” 一会儿后，对面的门开了。 只见一个胖乎乎的老大妈没好气瞪着她看，粗声：“大中午的，吵什么吵！人家睡午觉都被你吵醒了！真是的！” 郑小异歉意鞠躬，低声：“大妈，对不住。我是来找我妈和大哥的……突然看到这样子，吓了一大跳。我担心他们出什么事，所以就忍不住大声。” 老大妈冷哼：“还能有什么事！那母子都是烂赌鬼！要钱不要命！每天招惹一些高利贷的人来这里嚷嚷还钱，整栋楼的人都气死了！前几天房东过来，将他们的东西都扔出去，不让他们住这儿了。” 烂赌鬼？！！ 郑小异浑身冰凉，愣愣问：“那他们去哪儿了？” “我咋知道啊！”老大妈没好气挥手：“你快走吧！反正他们不住这儿了，你也早点儿走吧！” 郑小异眼睛红红的，快步下了楼。 她在附近找了许久，可惜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帝都这么大，人海茫茫，除非他们主动联系自己，不然她往哪儿去找人。 倏地，她想起了什么。 她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xx中学的地址。 二十分钟后，她找到了郑多多的班级。 郑多多已经是高三学生，每天忙着上课学习。 他疑惑走出教室门，问：“姐，你怎么来了？” 最近都是薛桓下班后去接小越回家，郑小异已经好些天没遇到郑多多了。 她拉了弟弟去角落里，压低嗓音问：“多多，大哥最近找过你没有？” 多多对自家妈很是怨恨，对她不理不睬。但大哥是自小一块儿长大的，虽然他对大哥有气，但仍有保持联系。 郑多多眸光微闪，点点头。 “前个月，这两个月都有。” 郑小异忍不住问：“他找你做什么？他有没有说什么？” 郑多多撇嘴，问：“你问这些做什么？他每次都在咱家楼下堵我，没来学校这边。” 竟连地点也一模一样？！ 郑小异立刻猜到了，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有些受不住。 “姐！”郑多多赶忙将她搀扶住，问：“你咋了？脸色怎么那么差？” 他瞥了一眼角落的暖气管，拉着她凑过去，脱下外套裹住姐姐，让她靠在暖气管上。 郑小异眼神呆滞，眼角的泪水滴答往下掉。 “姐！”郑多多惊讶问：“你干啥这样子？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姐夫？不可能吧？” 姐夫是一个温润谦谦君子，平时接人待物都很温柔，对自己姐姐更是好得没话说，怎么可能会欺负姐姐。 郑小异哽咽低声：“多多，大哥向你借钱了，对吗？你得告诉我，这事非常重要。他肯定跟你说不能说出去——但我们可能都被骗了，所以你得实话实说跟我说实情。” “……对。”郑多多低喃：“他说不能说出去……他确实跟我借钱了。” 爸爸去世后，他分了十几万块。他已经成年，能去银行开账户，所以钱都存在他的名下。 “大哥前后跟我借了四次钱，一共十二万。”郑多多解释：“现在我只剩两万多了。他说他年底要结婚，必须拿钱去装修大明湖旁的别墅。他说，结婚需要很多钱，让我得帮帮他。等他以后有钱了，他再还给我。” 郑小异又气又恨，咬牙道：“他也是跟我这么说的！可大明湖边的别墅根本就没有装修！” “什么？！”郑多多瞪眼问：“怎么可能？他明明说要装修的！” 郑小异擦着泪水，将昨晚跟薛桓的对话还有找大哥和自家妈的经历一一说了。 “他们可能……去赌钱了。而且不止跟咱们借钱，还跟什么高利贷借钱。他们被房东赶出去，门上门栏上都泼红油漆，让他们快些还钱。” 郑多多目瞪口呆！ 半晌后，姐弟两人跑去大明湖旁的别墅查看，发现果然如薛桓所说，到处都长满野草，里面黑乎乎，除了水泥墙面和砖面，什么都没有。 郑多多气得爆粗口：“妈的！特么都是骗人的！都是烂赌鬼！他跟他妈都是一路货！满嘴都是骗人的话！” 郑小异哽咽：“我的钱都被他借光了，只剩两千来块。我都不敢跟阿桓说……” “我们去找他们！”郑多多喊。 郑小异抬眸无措问：“上哪儿找？他们除了这里，就那个小区的租房，哪里还有什么地方能去！” 郑多多不是小孩子了，很快也冷静些许。 “他知道我身边还有钱，等他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会继续来骗我的。到时我会拖住他，然后约你出来，跟他当面对质。” 郑小异掉着泪水摇头：“听说他现在都没怎么去上班，领导都已经对他很不满，说他三天两头请假。” “他现在哪还有什么心思上班！”郑多多冷笑：“他已经跟他妈一个样，每天不是想着大手大脚花钱，就是想要怎么赌钱！” 郑小异失望至极，低声：“这是绝路，他的脑筋是不是哪儿不对啊！以前整个家差点儿被妈赌垮了，他又不是不知道。他怎么还能学着她去赌……” “这还用得着说吗？肯定是唐虹教唆的。”郑多多冷哼：“当然，他自个也是个没脑的。” 郑小异看着荒凉的别墅里外，禁不住想起爸爸以前在饭桌前的憧憬。 爸爸笑道，他要将别墅建得很大，三层高，一层四个房间和一个大厅。 他还会建一个大院子，院子外头种着桂花树，里头则种瓜果和蔬菜。 他和阿春姨会住在楼下，每天负责三餐并打理菜园。 年轻人可以选择跟他们住一块儿，也可以去外头两人世界。他们会帮忙带孩子，每天做好热乎乎的饭菜等他们下班。 爸爸还说，他和阿春姨就是中心点，以后大家分散开去，却都要以他们为中心，一家子开开心心过日子。 可没想到爸爸走了才几个月，这个家已经分崩离析。 不仅人心散了，钱也要散没了…… 郑小异禁不住呜呜痛哭起来。 郑多多红着眼眶，长长叹了一声，搀扶她往回走。 “姐，别哭了。哭也无济于事，改变不了什么。放心，咱还有阿姨。” 姐弟两人徐徐离开，往外方走去。 寒风阵阵，吹得落叶纷飞，也吹得野草弯了腰。 西边的夕阳斜挂在天边，没了往日灿烂的嫣红，只有淡淡的红晕，被冬日的冷意熏得失去了光泽。 天真的冷了。 第1067章 冷嘲热讽 本以为需要等几天，不料隔天星期六中午，郑大同就找了过来。 “多多，你还有钱吧？”他扯了一个大笑容，低声：“别墅那边装修快好了，就差一点儿尾数，你把剩余的钱拿出来借哥吧。放心，哥明年赚了钱就还你。” 郑多多背着书包，裹紧厚厚的外套，眸光淡淡看着他。 “我早上刚考完试，有些累。大哥，你好久没跟我和姐凑一块了。今天是星期六，姐不用上课，我让她下来，咱们找个地方吃顿火锅吧。” 郑大同微愣，转而摇头笑道：“大哥最近赶稿子很忙，下午还得去台里一趟。下次再陪你们吃火锅吧，我请你们吃。” 郑多多瞪着他看，冷哼：“咱们好几个月没一块儿吃饭了！你忙？难道忙得连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爸去世几个月了，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和姐？你问过姐学业怎么样了吗？小越有人带吗？问过我成绩怎么样？什么时候模拟考？什么时候高考吗？你每次来除了要借钱，难道就不能关心我和姐一声？” 郑大同讪讪低笑：“是哥不好……那好吧！咱们中午一块儿吃火锅。天气冷，吃火锅正好。” “嗯。”郑多多转身：“我上楼喊一下姐。你在这里等着。” 郑大同点头，似乎有些紧张，不停张望四周。 一会儿后，郑小异和郑多多下来了。 郑小异脸色不怎么好，多多则仍背着书包。 郑大同赶忙给妹妹眨巴眼睛，似乎在提醒她不要乱说话。 “那个……咱们去后面吃火锅吧！你们想吃什么？牛肉还是羊肉？” 郑小异没说什么。 多多扬声：“我要吃牛肉！” 于是，三人往牛肉火锅店走进去。 郑多多要了一个小房间，还点了三瓶饮料。 郑大同见妹妹脸色不好，暗自有些担心，趁着多多不注意，踢了踢妹妹的脚，压低嗓音：“你怎么了？做什么都不说话？多多不知道咱们私下的事，他现在学业很繁重，别告诉他太多，免得给他增加什么负担。” 郑小异冷笑：“怎么？你还知道关心一下弟弟？这四五个月来，你除了借钱的时候出现，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们姐弟？” “那个……”郑大同微窘，支吾：“大哥很忙！我又要工作又要装修别墅，还要准备结婚，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是大哥的错！等我这阵子稳定下来，过年肯定多带你们出来转转。” 郑多多假装什么都没听见，自顾自刷着牛肉吃。 “姐，你也多吃点儿。” 郑小异压根吃不下。 郑大同跟弟弟吃起来。也许是太饿，他吃得非常快，大口大口狼吞虎咽。 多多睨他一眼，问：“怎么？你多久没吃饭了？至于跟饿死鬼一样吗？” 郑大同讪讪赔笑：“早上起得有些晚，还没吃早饭。妈最近很忙，都没怎么煮肉给我吃。我都好几天没闻到肉味儿了。” “哦。”郑多多嗤笑：“那你倒是挺惨的！阿春姨天天给我做吃的，早上鸡蛋饼加小米粥，中午带去学校的饭盒有鸡腿有煎蛋还有青菜。晚上卤肉米糕粽子。她天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 郑大同眸光微闪，低声：“她对你好就行……妈才是我们的亲妈，我不会嫌弃她的。过年有空的时候，我就带妈来看你们。” “她是你的妈。”郑多多冷声：“我早就不认她了，她不是我妈！你继续跟在她身边，迟早跟她一个衰样！” 郑大同有些不悦，低声：“说的是什么话？！没大没小！” 多多冷哼，继续大口吃着。 郑大同招呼道：“小异，你也快吃吧！来，这些嫩肉给你。” “我吃不下。”郑小异脸色淡沉，道：“我都已经知道了。” 郑大同手中的筷子微顿，似乎有些害怕，眼神躲闪好几下，低声：“知道什么？” 郑小异嗤笑：“还能是什么？你和妈被房东赶出去了，因为你们招惹了高利贷的人，烂赌欠下巨款却无力偿还，只能东躲西藏。我还知道，你将多多的钱都骗走了，只剩两万块。我还知道，别墅根本没装修，现在野草丛生。我还知道，我账户里只剩几千块。爸爸留给我的十几万块就只剩几千块……” 郑大同惊讶瞪眼，转而沉下来，手中的筷子有些握不住。 “我……我们这样子是暂时的。” “嘭！”一道巨响！ 只见郑多多猛然用力将筷子砸在桌上，冷沉着脸大喝：“什么叫暂时的？！你跟那老娘们赌钱，无心工作，将爸给你的钱通通都赌光了！郑大同，你偷偷挪动厂里的资金，故意偷薛凌姐的钱！你还将爸活活气死！你最后还将爸留给我们的钱全部败光！你算哪门子的儿子？！你算哪门子的大哥？！你还满嘴骗人鬼话！你特么还是不是人啊？！” 郑小异低低抽泣。 郑大同脸色白了白，红了红，最终搁下筷子，埋下脑袋。 “我……我开始赢了很多钱……谁知我太贪心了，就一直输。” “滚！”郑多多粗声大骂：“咱们家已经散过一回了！你还特么不懂教训！你跟你妈究竟还要害我们到什么时候？！啊？！” 郑小异哽咽：“你现在究竟欠人家多少钱？！你和妈住到哪儿去了？你究竟什么时候才不骗我们？！你不觉得你现在很无耻吗？！连自己的亲生弟弟妹妹都骗！” 郑大同红着眼睛，嘴唇嚅动，好半晌也没开口。 多多冷哼：“爸爸留给我们三个人四十多万！都给你赌光了！明年清明扫墓，我看你有什么脸面去拜祭咱爸！” 郑大同听到此，呜呜低低哭起来。 “我……我对不起爸……我也对不起你们。”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郑小异哭喊：“究竟怎么一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郑大同抽泣几声，低声：“别问了……总之我不会拖累你们的。你们继续过你们的日子。我会照顾好妈的。” 郑多多嗤笑：“不会拖累？！你说得倒是轻巧！爸爸留钱给我读书念大学，你都给赌了去！这叫不拖累我？！你敢保证高利贷不会上荣华商城来泼油漆？！那别墅卖了？是不是？！” “没有！”郑大同烦躁大声：“别乱说！别墅那地方没地契没国土文件，我能怎么卖！？“ 郑多多冷哼：“可以卖，找薛凌姐卖啊！她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吗？那别墅买卖前，得通过她才行。凌凌姐那么有钱，指不定她喜欢，一口气就给买下了。” 郑大同被弟弟冷嘲热讽，脸上很是挂不住。 “我吃饱了……你们接着吃。以后再联系吧。” 语罢，他站起身要往外走—— 郑多多一把拽住他，抡起大拳头，“嘭！”一声揍在他脸上！ 第1068章 三人痛哭 “啊！”郑大同吃痛，哇哇大喊：“你干什么吗？！混小子！” 郑小异吓坏了，赶忙上前去拉拽弟弟。 “多多！别打了！大哥！多多你快住手！” 三姐弟拉拉扯扯，又打又喊，很快引来了服务员的关注。 “我说你们这间咋回事啊？吃个饭还吵架？别啊！小哥，小姐姐，咱们这里做的是小本生意，经不起你们这么折腾！请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郑小异忙道歉，低声：“他们是兄弟，喝多了话就多了。没事的，没事的！” 服务员见他们消停下来，转身回去了。 郑小异赶忙将门拉上，没好气道：“够了！你们还嫌不够丢人吗？！” 郑多多冷哼：“烂赌的人又不是我，我丢什么人？！” 歪倒在地上的郑大同爬了起来，头发乱糟糟，嘴角已经青紫一片，神色很狼狈。 他喘着大气，脸色很难看。 郑小异冲了上前，将他搀扶起来，扶坐在椅子上。 女孩子家心肠软，本来一肚子火，但此时此刻看到自家大哥这般模样，早已忘记火气，又急又担心：“大哥，你没事吧？哪儿痛？” 郑大同瞪了瞪弟弟。 郑多多压根不示弱，瞪大眼睛回瞪他。 “我如果是爸，我铁定打死你！你特么让他多伤心多失望！你更让我和姐姐失望！” 郑大同听到这里，不知是不是被刺伤了，一时愣住，很快眼眶微微红了，悄悄掉眼泪。 他确实是错了，错得很离谱。可是现在他即便要回头，也是来不及了啊！ 他起身，大跨步要奔出去——郑小异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哭着喊：“大哥！你醒醒吧！以前咱妈去赌，整个家就垮了！那时咱们还有爸！现在你再去赌，那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爸已经没了！他死了！他给我们的钱也都没了！你还想怎么样啊？还想怎么样？” 郑大同浑身僵硬，眼眶里的泪水滴答往下掉。 “小异，多多……哥对不起你们。” 郑多多也哭了，发疯般大喊：“说对不起有个屁用啊！爸爸能回得来吗？！被你赌输的钱能回得来吗？！” 郑大同摇头又摇头，哭得很伤心。 小异哭得不行，哀求道：“你别这样。你还年轻，你还有一份正当的工作。只要你回头，什么都还来得及。哥，浪子回头金不换啊！你赶紧住手，好好清醒一下吧！” 郑大同将妹妹抱住，呜呜哭着。 “对不起……对不起！哥骗了你们……” 郑小异抽泣几下，擦去泪水，哽咽问：“你和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我……”郑大同欲语还休，不敢开口。 郑多多生气了，大喝：“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要瞒着我们？！咱们是一家人！你有个什么事，难道我们就能跟你撇得清？！你快说实话！我们找人帮忙！” 郑大同垂下眼眸，低声：“我……本来是要来给多多借剩下的钱，然后带着妈偷渡离开。” 什么？！ 郑小异瞪眼问：“你们欠了很多钱？！” “嗯。”郑大同低喃：“爸爸留给我的钱，我们先后赌没了。起初赚了五十多万，我和妈都很开心。后来，就一直输……全部都输没了。我跟你们借，还跟朋友和同事借，然后又跟高利贷借了三十万。利息那么高，怎么也还不上。妈还瞒着我，偷偷又去借了二十万，结果又全输掉了。我现在都已经记不得欠人家多少钱了。我和妈躲在城东的桥墩下，每天晚上烧点儿柴火取暖。人家已经放出话来，如果再不还钱，就要剁了我和妈的手。我们打算偷偷坐船去南方，然后偷渡去国外。” 郑小异和多多听得目瞪口呆。 “那……就算别算爸给我们的遗产，你至少还欠人家五六十万？” 郑大同惭愧低声：“不止……” 姐弟两人都愣住了，什么反应都忘了给。 他们现在都还是学生，上哪儿去找那么多钱来还！几十万！那可是天大的数目！ 郑大同哽咽：“我不能再留在帝都了！妈也不能！我们留在这里，迟早会被高利贷的人打死！我赌输了很多，最后跟疯了一样，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输了多少……那些人很凶狠，如果不及时还钱，一定会打残我和妈的……” 郑小异哭了，抱住弟弟的胳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郑多多深吸一口气，道：“报警吧！赶忙报警！” “不！不能报警！”郑大同吓坏了，脸色都白了，道：“我赌钱……是要坐牢的！再说，欠债还钱，那些我们都是画押按拇指印的！” “那又怎么样？！”郑多多道：“你和妈顶多坐半个月的牢，你们犯规就得坐牢，怕什么！懂什么叫敢作敢当吗？！你欠的钱，警察会帮你处理。需要怎么还，到时我们再帮你想办法。” “对。”郑小异点点头：“至少你和妈有安全的保障，不用被那些人追杀。偷渡去外国很危险的，路上万一遇上什么大风浪，可能就尸骨无存。再说，你和妈去人家的地盘，又没出入境证明什么的，会被人家驱逐的。你别以为去了外国就好，到时人生地不熟的，可能连活着都有问题。” “不行。”郑大同怯怯道：“如果让他们发现我和妈报警，以后非寻仇不可。你们不知道，他们都是很凶残的。打断手和脚，甚至是剁了手指头。” 郑小异吓得不行，无措抖了抖。 “那……那该怎么办？不如我们找人借钱吧。对了！咱们把别墅卖了吧！还有，爸留给我的那套房也卖了——应该能凑够吧？” 郑大同听到眼前一亮，吞了吞口水，低声：“除非卖给薛凌姐。那别墅建在她的地盘上，还有套房也都在她的商城。她的钱那么多，应该能很快付给我们。” “不行！”郑多多气呼呼道：“那别墅是爸留给你的！姐，那是爸留给你的嫁妆！” 郑大同垂下眼眸，低声：“算了，还是留着吧。我不能再拖累你们了。你们身边还有多少钱，先借我和妈逃难吧。我们先要去南方，然后偷渡去国外。” “不行！”郑小异摇头：“太危险了！你们这是不要命啊！” 接着，她看向郑多多哀求：“爸留给我们的东西固然珍贵，可怎么珍贵也比不得人命。如果妈和大哥出了什么事，咱们一辈子也心不安。都是一家人，咱们做不到见死不救。” 郑多多烦躁叹气，道：“别说了！先找薛凌姐帮忙吧！先回去！这事也得让阿姨知道。她是咱们的后妈，她有权知道这些事。” “嗯。”郑小异点点头。 第1069章 毁了这个家 薛凌每天都是忙得团团转，昨晚上楼看老刘安顿得怎么样，一聊便是两个多小时。 早上睡得有些晚，匆匆赶去总厂上班，中午在饭堂吃了午餐，然后回办公室对账本。 不料看了一半，便接到阿春姐的电话。 她几乎不曾打电话找自己，所以薛凌猜想她必定是遇到什么紧急事情。 朱阿春确实很焦急，只说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希望薛凌能回去一趟，家里有急事希望薛凌能帮忙处理。 “行。”薛凌没追问，道：“我半个小时后到。” 接着，她挂了手机，叫来秘书，嘱咐下午的高层会议推迟到明天早上十点。 “年底有些订单时间来得比较赶，你要盯紧一些。另外，可能接下来要加班，安排一下有能力上夜班的工人，补给都按照帝都的工资标准补上，厂里饭堂给他们加宵夜一份。” “好的。”秘书应道。 薛凌穿上外套，道：“我回家一趟，下午应该不回来了。有什么事拨打我的手机。” 随后她匆匆离开，开车回市区。 这两年帝都的车翻倍成长，街道和道路经常会堵车。幸好堵车高峰期已经过了，薛凌并没费太多时间，十分顺利开进商城停车场。 下了车，发现几个保安坐在休息室里看电视，嘻嘻哈哈笑着。 薛凌张望来去，发现根本没人值班。 她没说什么，走进电梯，随后拨了一个电话给廖宗南，让他嘱咐下去上班不要开小差。 廖宗南应好，道：“这两年停车场多了好些，住户的车都一百多辆了，确实要好好督促他们时刻坚守岗位。车辆也是会丢失的，尤其怕里头的财物丢失。” 薛凌想了想，提醒：“在物业管理费里头取些钱，明天买多一些监控录像头，尽量把每一个角落都拍到，不要留什么死角。商城愈发繁荣，咱们的管理就愈发不能松懈。” “好的。”廖宗南很是赞同，很快做出承诺：“我一会儿就去找人买。” 薛凌道了一声辛苦，随后挂了手机。 此时她已经走出电梯，正站在电梯门口。手机刚拿开，便听到不远处似乎有哭声。 十八楼就这么几户人家，而且都是自家人，她赶忙加快步伐往后方走。 孩子们都去上学，家里很安静。 爸妈和婆婆应该都在睡午觉，唯有隔壁的铁门半掩着。 “小异，别哭了。”朱阿春的嗓音道：“一会儿吵醒了小越可不好。他每天中午得睡上三个小时，不然就容易发脾气。” 薛凌将铁门拉开，敲门。 很快地，郑多多开了门。 薛凌一眼看到他的眼睛红红的，心里有些狐疑，探头瞧见郑大同窝在沙发上，朱阿春和郑小异坐另一侧，似乎都在擦泪水。 “凌凌姐，你总算来了。”郑多多气呼呼道：“我家——又要散了！” 薛凌微愣，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回事？遇到什么事了吗？” 郑小异爬坐起来，拉住她的手，急忙将事情解释了一通。 “……凌凌姐，现在该怎么办？我哥和我妈现在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他们要南下去偷渡——我不肯！钱没了，可不能连命都不要。” 薛凌眉头皱起，见郑大同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心里头的怒火差点儿憋不住，差点儿破口大骂。 但她回念一想，他毕竟跟自己没血缘关系，都二十六七岁年纪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骂了打了，估计也不一定想得通，何必浪费自己的口舌。 “现在具体欠了多少？总该说出一个总数来，看看该怎么处理。邪门歪道的人我接触不多，但高利贷的利息滚得非常快。如果基数庞大，一滚起来吓死人。” 众人的眸光落在郑大同身上。 他缩了缩脑袋，似乎很羞愧，终于低低说了一个数字：“现在……估计得一百万左右。” “什么？！”郑多多惊呼：“不是借了五十万吗？” 郑大同低声：“……七十多万，但都一个多月了，利息那么高，现在肯定得这个数了。” 朱阿春急得很，焦急搓了搓手。 “太太，你有没有认识的人……能商量一下把这个利息降一降？我们补一些，但利息也不能太高，不然根本付不了。” 郑大同吞了吞口水，低声：“凌凌姐，可不可以将别墅……还有那块地一并卖给你？我现在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薛凌眉头微蹙，道：“那是你爸留给你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卖祖业。你是跟谁借的？把名字说一说。我去找人帮忙，看看能不能把利息降一降。” 郑大同说出了名字。 薛凌点点头，站起身：“我去找人问一问。你们都别到处去，商城下方有保安，他们不敢上来闹的。” 语罢，她快步走出去。 郑大同却眸光微闪，看向妹妹。 “咱妈……还在大桥底下的桥洞里等我。你赶紧去将她接来。我不在，万一她被追债的人找到，指不定会有危险。” 郑小异迟疑看向朱阿春，问：“阿姨，那个——” “去吧。”朱阿春温声：“先把人接来，保证安全最重要。” 郑多多脸色不怎么好，却也没说什么。 即便她再坏再过分，可她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妈，他做不到见死不救。 郑小异听到朱阿春应允，才匆匆出门。 朱阿春站起来，道：“多多，你进来帮忙，将客房收拾出来给你妈住。” “嗯。”郑多多听话随她走进去， 郑大同窝在沙发上，看着曾经住了几年的温馨套房，看着一尘不染的四周，吹着暖暖的暖气，禁不住想起当年一家子的幸福时光。 不知不觉，他泪流满面。 他怎么就走到了这个地步？爸爸对他寄以厚望，供他读书，供他上大学，还辛苦帮他找了一份那么好的工作，可他却自甘堕落，在自己妈的蛊惑下，走上了赌博的邪路。 曾几何时，他多么痛恨自家妈妈烂赌，将整个家都掏空，将爸爸气成心脏病，一家子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是凌凌姐和阿源哥将这套房拾掇好，还买了家具进来，帮他们安置这个新家。 后来爸爸身体好转，两个厂子渐渐周转过来，手头逐渐宽裕。 爸爸向薛凌姐买下这套房子，开心告诉他们三人，要从这个新家重新开始，一个个踏上未来之路。 再后来，阿春姨和铁头加入这个家。 自那时起，家里都是干干净净的。一日三餐饭菜飘香，餐桌上大家聊天说笑话，每一个人脸上都笑呵呵，眉眼尽是幸福的光芒。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这个家毁在他妈手中一次，又再次毁在他手中。 第1070章 欠下巨款 薛凌找了六爷，还找了另一个朋友，试探打听两个多小时后，是六爷先传回了消息。 ——薛老板吗？我是老六。那边的兄弟说了，郑大同先后借了两次，一共是七十来万，几个月利息下来，都已经一百多万了。但他还有另一笔账，欠的是赌债，算起来大概是三十来万。还有他妈按拇指印的两张单子，至少得接近三百万。 薛凌听得皱眉，问：“确定吗？那么多？！” ——我仔细问了，确实是这么多。 薛凌劝他做一做中间人，看看能不能减一些利息之类的。 不料，六爷暗自解释：“那小子不讲信用，中途跑了好几趟。咱说一下实话，人家是靠这个赚脏钱的，怎么可能会心慈手软。自前天起，都是一句话，抓到了就要先断他的腿。” 薛凌苦笑：“六爷，我不妨说一句实话。他叫郑大同，是郑叔的大儿子。郑叔，也就是郑三远。” ——啥？！老郑的儿子？！还是大儿子？！他咋把儿子教成这副鬼样啊？什么不好，偏偏去赌！万恶之源啊！ 薛凌叹气：“他妈唐虹是一个烂赌鬼，你应该也听说过。大儿子这两年都在她身边，应该是近墨者黑。郑叔死后，他变本加厉赌起来。我离得远，对那小子也没什么好感，所以根本不知道。直到今天来荣华商城找我，原来早已经将他弟妹的钱都骗去赌了。老郑剩下的遗产，尽数都快没了。” ——特么地败家子！老郑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他老爹辛苦在帝都创业的时候，我是看在眼里的，一分钱不舍乱花，节俭又乐于助人。老郑是一个老好人啊！ 薛凌无奈吐了一口气，低声：“六爷，您不要伤心。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希望您能说说情，让对方兄弟先饶了他的腿，放过他这条小命。想办法将利息尽量减少，我这边给他把别墅买下来，再借他一些，争取把数目都填上。” ——看在老郑和你薛老板的面子上，我跑断这双腿也是乐意的。你放心，我会豁出老脸去求情的。 薛凌说了几声拜托，然后开车回商城。 郑小异解释说，她已经将妈妈接回来。 “她住在桥洞那边，饿得不像话，浑身脏兮兮。天气又那么冷，她冻感冒了。我拿了一些冲剂给她喝下，现在在我哥的那个房间睡下了。” 薛凌却丝毫同情不起来，看向忐忑不知怎么开口的朱阿春，转而看向一脸担忧的郑多多。 “你们几个都凑过来，我得将实话告诉你们。” 郑小异听罢，吓得脸色煞白。 “三百万？！那么多？！” 郑多多则气得红了眼睛，大骂：“混账！都什么时候了？！他还骗我们！我现在就将他踹出去！” 朱阿春赶忙将他拉住，哭道：“别这样……多多！你别冲动！现在是赶忙想办法解决的时候，不能起内讧。” 郑小异哭了起来，哽咽：“现在去哪儿找那么多钱！” 薛凌蹙眉低声：“小异，这事不是普通的小事。现在都傍晚了，一会儿阿桓回来，你得将这事告诉他。” 郑小异哭得不行，又羞又无奈，“……我知道了。” 薛凌解释：“郑叔的一个老朋友六爷，已经帮忙找人托关系，去给赌场的老板和高利贷的人求情，看看能不能算少一些利息。如果再不还，你大哥的腿很快就会保不住。” 郑多多歪倒在朱阿春的怀里，哽咽：“阿姨……不要管他！将他们都通通赶出去！我不认他们！我没那样的妈！也没那样的大哥！我恨死他们了！我爸的棺材板快要压不住了！” 朱阿春掉着泪水，轻拍他的脑袋。 “别胡说，别乱想。你爸不在了，不还有阿姨吗？你是阿姨的孩子，阿姨会保护你的。” 郑多多呜呜哭着。 薛凌红了眼睛，轻咳一声，“放心，薛姐也会帮忙的。” 那天晚上，几家人都无眠。 薛爸爸唉声叹气，对着黑沉沉的窗口发愣，不时低喃：“老郑，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大同这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薛桓虽然生气，但他冷静下来后，转身便去找大哥借钱。 薛衡告诉他说，他的所有钱都在程天芳手里，可惜都被她投资成股票了。但他有一部分钱偷偷存在薛凌那边，到时悄悄找薛凌支出来。 陈氏和薛之澜知道后，对小异解释说，他们这些年存了一些钱，大概有十万块左右，让小异拿去应急。毕竟那是她的亲生母亲和大哥，不能见死不救，也不能抽手旁观。 郑小异哭得稀里哗啦，除了道谢，根本找不到其他话来说。 朱阿春找了薛凌，说郑三远留给她的遗产，她都还没花过，这十几万块要拿出来帮忙还债。另外，她愿意将多多和她名下的套房都卖了，只求能度过这个难关。 “只要大同痛改前非，大彻大悟，从此不再沾染恶习。那这些钱和房子就都有价值。” 薛凌没说什么，只让他们等消息。 隔天早上，六爷来了。 他老人家帽子上还沾着冰霜，脸色有些差，显然昨晚一夜没睡。 薛凌赶忙倒了一杯热水，恭敬递上。 六爷道谢，低声：“不忙不忙。昨晚找了好几个人去说情，我好说歹说，对方总算愿意松口。赌场那边和借私利的头头，最终愿意少给三十万——至少二百七十万。前提是三天内得凑齐，而且必须是现金。” 薛凌忍不住皱眉：“这么急？” “……是。”六爷低声：“赌场那边没算利息，已经是给了面子。那小子和他妈又赌又赊，还有一些小账没算。后来又躲又藏，连人都不出现，人家愿意一笔带过解决，就已经够好了。” “我懂。”薛凌点点头。 一会儿后，薛凌带六爷去见郑大同几人。 薛桓没上班，请假陪着小异。 薛爸爸关心进展，早早就等在一旁。 郑大同被六爷狠狠训了一顿，不敢反驳一句，埋着脑袋哭泣。唐虹躲在角落里，压根不敢出现。 薛爸爸听得脑门痛，无奈叹气摇头。 朱阿春哽咽：“太太，如今之际只能赶忙凑钱还上这么大一个窟窿。三远留下来的家产，还是有一些的，这些临时拿出去卖根本不可能卖个合理价，时间又这么急。还得请你帮帮忙。” 郑大同低声：“凌凌姐，那别墅，还有那点儿地都在你的名下。你帮忙买了去，可以吗？” 众人期盼般看向薛凌，一个个等着她答复。 “可以。”薛凌缓慢点头：“当初我和郑叔投资这块地的时候，他出的是一百万。后来我用明湖的地给他换，土地给他增加一些作为补偿。按市场价算，现在大概涨了三分之一。我愿意以两百万给你买下，希望剩下的钱能买你懂得‘教训’两个字。” 第1071章 众志成城 郑大同红着眼睛，点点头。 “……谢谢。” 朱阿春擦着泪水，低声：“太太，这套房是留给多多的。我那边那套根本住不着，我愿意将它卖了，多少帮忙一些。另外，三远留给我的钱，我都没花，加上我之前赚的钱，凑个十五万，一并加下去。” 郑大同忙道：“不！阿姨，那房子是你唯一的房产，我不能要。” 朱阿春哽咽：“别这样。咱们是一家人，不分彼此。” 接着，她转向薛凌道：“太太，临时卖给谁……根本卖不到好价格。我知道廖主任下边的物业中心偶然帮忙介绍买卖套房。你帮忙买下，好不好？你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家子没齿难忘。” “不用了。”薛凌叹气道：“剩下的钱我帮忙还上，等你们以后宽裕了，再还我就行。” “不行。”郑多多摇头：“太多了！我们要赚到何年何月才能有那么多钱！凌凌姐，将我这套房卖了！凑一块儿卖！” 郑小异拿出一本存折，递给薛凌。 “凌凌姐，这是十五万块。阿桓和我公公婆婆凑出来的，虽然不多，但已经是我们的所有。希望能多少帮到一些。” 薛凌点点头，接过存折。 朱阿春已经将她的那套房的房产证拿了出来，还有卖房合同，哽咽：“太太，凑上吧。多多这套房不能卖，我那套反正也住不上，搁着也浪费，多少帮上一些。” 薛凌仍不肯收，低声：“你把钱都拿出来，身边除了那套房，就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已经有两百三十万了，用不着了。” “对。”薛爸爸温声：“阿春，将这些收起来吧。剩下的我来还……老郑是我的老兄弟，我不能放任他的孩子不管。” “不不！”朱阿春摇头道：“那是你老人家的养老钱，我们万万不能要。太太，你就答应我吧。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算我求你了。” 郑多多呜呜哭着，抱住朱阿春的胳膊，哭得不成样。 薛凌红着眼睛，低声：“我爸的钱你们不敢要，不还有我吗？都别这样。” 其他人也都红了眼睛，先后侧过身去。 朱阿春解释：“我已经跟廖主任问过了，前一阵子楼上有人买卖二手房，也是这么大的套房，一共是卖了二十八万。” 接着，她将手头的资料一并塞给薛凌。 “多少凑一些，你就收下吧。你都已经帮了那么多，我们不敢再要了。三远有你这个好侄女，是他最大的福气……谢谢！谢谢！” 薛凌无奈，只好接过。 “好……我明天让老廖办理过户。卖给别人是二十八万，我给三十。钱我下午就去取，争取快些到位。现在就是两百六十万了。” “剩下十万，我来。”薛爸爸淡定道。 薛凌点点头：“行，您来出吧。” “不不……”郑小异求助看向薛桓。 薛桓拉住她的手，看向薛凌道：“姐，伯父的钱是他和伯母的养老钱，我们真不能要。我跟我哥借了钱，这十万我们垫上。” “不用。”薛爸爸嗔怪瞪他，低声：“你的钱要留着养媳妇和小越。你是领工资的，得存到什么时候才能凑过十万。伯父怎么说也是帝都以前的老富户！” 众人仍不敢要，一个劲儿摇头。 薛凌却已经同意了，解释：“我爸他说行，那就肯定行。” “伯伯……”郑大同掉着泪水喊。 薛爸爸叹气罢手，低声：“大同，经过这么一劫，你们这个家已经算是山穷水尽了。你爸爸尸骨未寒，你就败光整个家产。希望你洗心革面，好好改之，人生有时是没有第二次机会的。” 六爷抽着旱烟，低低叹气。 “你小子算是幸运的。老爹死了，但他留给你不少好东西，尤其是这一众亲人和朋友。你小子自己想一想，你有啥子朋友？啥子本领？” 郑大同抱头痛哭。 定下来以后，薛凌打电话跟两个银行经理约了取现金，打算取两百四十万出来。 薛爸爸也想出门去取，被薛凌拦下了。 “外头天寒地冻，您就不要出去了。你的钱跟我的钱，哪来那么多区别！等你以后有进出银行，到时再还我不迟。” 薛爸爸低低笑了。 这些年除了偶尔出门旅游需要掏钱，什么都是女儿和女婿帮他们料理好。他养老的钱，几乎都没怎么动过。 薛妈妈催促：“快去吧！让阿源和阿桓帮忙扛着，那么多的钱！也得注意安全才行。” “知道了。”薛凌应好。 第二天，六爷带着郑大同，加上程天源和薛桓，还有郑多多，一并还上赌债和欠下的高利贷。 借条一条条撕碎的那一刻，郑大同哭成泪人。 …… 之前赌场的人去电视台找过郑大同，气汹汹威胁领导交出郑大同，把领导吓得够呛，当下跟上级报告辞退郑大同。 理由是郑大同生活作风不好，品德不良，工作不认真负责，影响极差。 上级调查后，发现郑大同近三个月来，上班时间不足一半，不是请假就是旷工，又听说他痴迷赌博，立刻批准了辞退决定。 薛淙听到后，本想求情一二，但仔细听了原因后，便决定不帮。 事后薛桓想找她帮忙，甚至还找到她的家门口。 “堂姐，请见谅我来得有些突兀。只是——这事真的一点儿回旋之地都没了吗？” 薛淙邀请他进门，泡了一杯咖啡递给他。 “咱们是自家人，我就实话实说了。阿桓，不是堂姐不帮忙，即便我帮了，让他暂时留下，他将来也没什么晋升机会了。他这次的错误太大，如果纠缠下去，档案上必定要处大过。他是有单位的人，如果有这样的大污点，以后任何大的晋升机会都没了。即便他真心悔过，也不会有什么大前程。再说，他并不是什么大才能的人才，那就更不可能了。” 薛桓幽幽叹气，点点头。 “淙姐，你说的这个……我理解。” 薛淙温声：“你也是在单位工作的人，我不需多做解释。他是你的大舅哥，当初也是我介绍他进电视台的，跟我多少有些情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任何际遇都可以变成机遇。阿桓，我可以想办法介绍他去南方一家电视台工作。档案方面，我尽量想办法不要留下任何污点，改成工作调动。” 薛桓惊喜瞪眼，露出笑容。 “姐，南方哪一家电视台？” 薛淙微笑继续：“香城。他有在帝都电视台工作的经验，加上我的介绍信，应该能要到一份蛮好的职位，至少比他现在高。只是，你得跟他商量一下，因为此去可能便是大半辈子的时间。” 薛桓忙不迭点头：“好！我立刻回去找他商量。” 第1072章 洗心革面 “香城？”郑大同愣住了，“那么远啊？” “对。”薛桓解释：“香城也属于省会，地方还是蛮不错的。坐飞机大概两个小时能到，坐火车大概一天一夜多点儿。” “那么远啊？”郑小异暗自吞咽口水。 薛桓将薛淙的话大致分析给他听，分析道：“这是一个崭新的机会，算是重生的机会。堂姐说了，她至多只能帮你到这里。在我看来，真的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一旁的唐虹皱眉低声：“太远了，帝都这么好，其他地方肯定没能跟帝都比的。” 薛桓冷淡着俊脸，没搭理她。 郑小异眸光微闪，赶忙道：“确实是有些远。不过大哥放假的时候还是能回来的，而且香城也是我国的大都市，不会差。” 薛桓淡声：“随你自己打算。但淙姐说了，不能太久，因为现在那边刚好有空缺的职位，她让朋友留着。人家留着是看她的面子，但她不能让人太难做。” “我去。”郑大同坚决道。 “什么？！”唐虹惊呼：“大同！那太远了！帝都是最好的！你傻啊？” 郑大同摇头：“我在帝都的名声已经够臭了，在这个行业没了前途。我得重新找个地方开始。副台长能介绍这么大的机会，我感激不尽。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不把握！” “很好。”薛桓道：“你自己决定，如果决定好了，就打个电话给淙姐。” “嗯。”郑大同感激低声：“谢谢。” 郑小异也觉得这个决定好，对唐虹解释：“妈，哥留在这边得重新找工作，还不如去香城有一个更高更好的起点。” “那……那我怎么办？”唐虹低低哭了起来。 郑大同道：“妈，你跟我一起去香城吧。只是，你不能再赌了，不然我就不认你，跟你……断绝关系。” 唐虹擦着泪水，忙不迭点头。 这时，朱阿春从厨房探头出来，温声喊：“大伙儿来吃饭了。” 郑多多在收拾碗筷，笑喊：“吃饭了！” 他瞧见朱阿春忙得一头汗，赶忙扯长袖子，温柔帮她拭擦，“阿姨，这些我来收拾就好，你歇一会儿。” 朱阿春微笑：“没事，阿姨不累。” 唐虹看着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一时泪光闪烁。 小儿子连理都不肯理她，却对朱阿春孝顺有加。以前她很生气，总觉得是朱阿春蛊惑欺骗了小儿子，总偷偷咒骂朱阿春。 直到这一次，朱阿春同意她和大儿子住进来，三餐好吃好喝侍候着。 更令她意外的是，她将三远留给她的钱，凑上自己的钱，一并给大同和她还上赌债，甚至还愿意卖掉自己唯一的房产。 难怪小儿子会如此尊重她，敬爱她…… 薛桓没留下吃饭，对朱阿春温声：“阿姨，伯父和阿源姐夫让我过去喝老母鸡汤。我过去陪小越，一会儿带他回家。” 朱阿春没留他，微笑道：“行，你过去陪小越。” 郑小异知道他是不喜欢自家老妈，不想跟她一块儿吃饭，不敢说什么，扯了一个笑容。 “你先陪小越吃，我吃完就回去。” 薛桓点点头，离开了。 三天后，郑大同收拾行李，带着唐虹坐火车南下。 离开前，他特意给薛之澜夫妻道别，感谢他们鼎力相助，并表示会尽快存钱还上。 接着，他去跟薛爸爸道别。 薛爸爸叹气让他保重自己，一定要好好加油，不能再走上邪路了。 随后他取出两千块，塞给他。 郑大同不敢收，摇头说不用。 薛爸爸低声：“拿着，去那边可以安顿生活。你十来岁的时候，我就认识你。孩子，你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大同，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记住，以后别让伯父失望了。” 郑大同哽咽点点头。 最后他拜托朱阿春照顾好弟弟，然后带着老母亲南下。 五天后，他打来了电话，说他们已经在香城安顿下来，单位工作环境很不错，他很喜欢。 朱阿春叮嘱他照顾好自己，并照顾好唐虹，随后挂了电话。 接着，她下楼去找廖宗南，希望能继续在商城做清洁工。 廖宗南隐约知道她家的事，二话不说便同意了。 朱阿春每天一大早做好早餐，然后便下楼工作，傍晚匆匆出去买菜肉，做了晚饭等郑多多回来吃。 郑多多起初不知道，直到周日没上课，才知道朱阿春在楼下打扫卫生。 他红着眼睛摇头：“阿姨，我……我不读书了。我可以去打工，然后养你。” 这一阵子家里的菜少了，肉也少了，阿姨省吃俭用，总将肉留给自己，他猜到钱都还债去了，生活上肯定拮据一些。 只是没想到已经山穷水尽，阿姨都偷偷瞒着他下楼打工了。 “傻孩子。”朱阿春微笑道：“你得好好读书，不然对不起你爸和阿姨。阿姨反正在家闲着也没事干，不能总这样浪费生命。这儿上班离家近，我可以就近照顾好家里。” 郑三远自己没什么知识，所以一直希望三个孩子要读多一些书，一定要上大学，找一份稳定的工作。 他虽然死了，但她一定要帮他养好多多，让他读书念大学。 郑多多心疼问：“阿姨，很辛苦吧？” “不会。”朱阿春解释：“这是扫地和拖地，都是很轻松的活儿。阿姨还年轻，这点儿活不算什么。清洁工也是劳动。劳动是最光荣的，所以你不能看不起。” “我没有！”郑多多哽咽：“我……我放假就来帮忙。” “傻瓜。”朱阿春温声：“你好好学习，考一个好大学，才是阿姨现在最期盼的事情。” 郑多多擦着泪水，重重点头。 …… 几天后，程天芳肚子痛，众人忙火燎火急送她去医院。 半天后，她剖腹产生下一个小女娃。众人欢喜极了，薛衡在看到小宝贝第一眼时，激动得泪光闪烁，哭成一个孩子。 薛之澜也是激动得泪光闪烁，说家里终于有女孩子了，立刻给小家伙取名叫“薛涵”，希望她将来有涵养，有内涵。 众人都很喜欢这个名字。 小越一个劲儿鼓掌，蹦蹦跳跳说他当哥哥了。 程天芳住医院一周，都是陈氏和刘英帮忙照顾着。薛爸爸和妈妈则在家看着小越，程天源则负责熬鸡汤炖补品去医院。 薛衡除了重要会议外，其他时间都待在医院陪媳妇和女儿。 郑小异则忙着准备期末考，天天早出晚归。 薛桓也是忙得很，一边忙着医院的工作，一边忙着帮朋友奔走办药厂的相关文件，天天忙得焦头烂额。 他们太忙了，天气又冷，小越几乎都是薛爸爸和妈妈带着，晚上偶尔也留在那边睡。 第1073章 小气吃味 薛之澜因为参加一个“骨科项目研究”，这一年多来非常忙，白天上班，晚上写论文，几乎没什么时间在家里停留。 他没法帮忙带孙子，心里也很内疚。 每次匆匆回家，总得来这边抱一抱小越，陪着薛爸爸下棋聊天。 他非常感激堂哥和堂嫂能帮忙带小越，歉意解释：“小异她要上课，阿桓要上班，小两口忙得很，幸好有你们帮忙，不然都不知道将孩子送哪儿去。托儿所什么的，总归还是不放心。” “说什么呢！”薛爸爸温声：“人家托儿所两个小老师照顾十几个孩子。我和老伴两人给你带一个！谁能比得上我们？” “当然比不得。”薛之澜感激不已，解释：“阿芳他们也快出院了，接下来肯定会更忙。亲家母都在那边帮忙，这边杂务铁定多了不少。如果遇到不方便的时候，一定要跟我说一声。我立刻请假回来。” 薛爸爸摇头：“你还没能退休，先把工作做好。能在退休前再赶一波成绩出来，也是一个好机遇。我和你嫂子在家也没事干，带小越不难。再说，然然和扬扬他们都大了，还能帮忙看着小越呢！” “小帮手啊！”薛之澜笑道：“我有一个同事去国外旅游，送了我一盒饼干。我带了过来，一会儿分给孩子们吃。” “好。”薛爸爸没跟他客气，道：“该忙就去忙。转眼快要过年了，小欣和小崇的幼儿园已经放假了。然然还需要考试，他们哥俩后天就能放假。木海打电话过来，说别墅那边都已经拾掇好了，最近刘小雨和他都在帮忙清洗里外。阿源的老朋友陈民这几天也常去帮忙，添家具买日常用品。等孩子放假，我们就要先坐飞机南下。” 薛之澜问：“那……亲家母她也要南下吗？” “要。”薛爸爸解释：“这是他们在老家的第一栋新房。按照他们那边的传统，得安排进宅祭拜祖先，估计还得忙上一阵子。阿源他也得去帮忙。” 薛之澜微微有些为难，道：“阿芳接下来要坐月子……罢了，让亲家母跟你们南下吧。我让阿衡去找一个合适的保姆，加上我老伴，应该能照顾好阿芳的。坐月子还是要仔细一些，不能马虎。” “行。”薛爸爸低声：“他们老两口分开大半年了，早就挂念彼此了。反正过了年我们就回来，你们先应应急。” “哈哈！”薛之澜歉意道：“哪里的话。这本来是我们婆家的活儿，幸好有亲家母去医院帮忙，不然我们肯定忙不过来，已经够好了。” 程天芳终于出院了，众人忙将她接了回来。 小涵白白胖胖，非常可爱，很讨人喜欢。 薛衡见自家老母亲和岳母都瘦了，脸色也不怎么好，赶忙跟程天芳商量，随后出去找大型中介，让他们介绍一个保姆过来。 程天芳躺在床上，懒洋洋半靠着枕头。 “都怪你家闺女！那小家伙忒会熬夜！我妈和你妈这几天晚上几乎都没怎么睡。” 薛衡心疼低声：“孩子还这么小，哪里懂什么熬夜。她是刚来到这个世界，很茫然和无措，需要慢慢探知。没事，找个保姆来帮忙，这样我妈和你妈都能轻松一些。” 程天芳咕哝：“我的伤口还会痛……” 薛衡哄道：“辛苦老婆大人。医生说了，至少得一个月后才会恢复如常。在肚子上切一刀，怎么可能不痛。老婆大人是我家的大功臣，在下感恩戴德一辈子。” 程天芳嘻嘻笑了，指着电视道：“打开我看看。” “不行。”薛衡低声：“妈说你下午看太多电视，眼睛都开始模糊了。” 程天芳忙摇头，嘀咕：“已经好了。那要不开电脑，把电脑搬来我床边？” “行。”薛衡不好再拒绝，只好将电脑显示器给挪了过来。 程天芳嘻嘻笑道：“我买的股票这几天好像都涨了！高兴死我了！” 薛衡扯了一个笑容，道：“你高兴就好。” 降的时候她就激动瞎嚷嚷，涨的时候她也激动瞎嚷嚷。对股票他一向不怎么感冒，除非是专业钻研的人，看不出来跟赌博有什么实质差别。 不过老婆喜欢，他不能说三道四。反正她高兴就好，他不能管。 幸好他将一部分钱留在薛凌那边…… 陈氏端了一碗鸡汤进来，笑道：“阿芳，快趁热喝了。” 程天芳应好接过，问：“妈，我妈呢？” 陈氏解释：“她说有些头晕，回去躺一躺。” 薛衡忙道：“妈的脑袋动过大手术，可千万不能马虎。她头晕什么的，立刻让她回去躺着，别太劳累。” 程天芳有些后悔，低声：“这几天就不该让她去医院奔波。” 薛衡苦笑：“咱们生下小涵，她太高兴了！不去医院，她哪里肯。” 陈氏擦了擦手，摇头苦笑：“小异今天考完试，回家的路上雪滑摔了一跤。刚才阿桓打电话来，说带她去检查一下脚踝，说肿得不成样子。” “严重不？”薛衡皱眉问：“需要我去帮忙不？” “不用。”陈氏解释：“阿桓没说要帮忙，你还是照顾家里要紧些。这几天连续下雪，好些地方都结冰，大家进出要小心点儿。” “谁跟小异一样啊！”程天芳鼻尖轻哼：“整天坐不住，摔倒是迟早的事。” 陈氏有些尴尬，不好接口说什么，将碗筷收拾好走出去。 薛衡睨了程天芳一眼，低声：“你这话说得太难听了。小异她每天都得去上学，什么叫‘坐不住’？她白天要上学，晚上要照顾小越，也是辛苦的。” “她那儿子整天丢给伯父伯母带！阿春姐也帮她带不少呢！”程天芳不满咕哝：“没他们帮忙，我看她还怎么上学。你弟也够倒霉的，整天被她连累！搞了一个老妈和大哥那么不省心！” 薛衡沉住脸，低声：“夫妻本是同林鸟，说什么‘连累’！阿桓自己都不能这么想，你更不能这么说。而且，这事哪里怪得了小异。” 程天芳低哼：“你爸妈都把积蓄给了她，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薛衡忍不住生气：“那是去救急！凌凌只是好朋友关系，就帮了好几十万呢！更何况咱们是亲戚。再说，我和你都不用出到什么钱。咱们没帮忙，更不应该说闲话。” “你爸妈的钱，不应该有我们的一份吗？”程天芳理直气壮道：“你和阿桓都是他们的儿子，一人一份很正常。” “正常是正常。”薛衡耸耸肩：“但我不需要。我赚的是阿桓的一百倍，何须跟我爸妈要什么一半的钱。那是他们的工资，他们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第1074章 兄弟情深 程天芳却不这么认为，低哼：“咱们有钱是咱们的事。你爸妈怎么给钱，却又是另一回事。都是儿子，就应该公平对待。” “行了行了。”薛衡仍有些生气，低声：“咱们做人不要太小气，更何况咱们根本没出到一分钱。阿桓也不敢跟我要。你看你大嫂，一口气就帮了几十万。如果不及时给钱，那些高利贷不会放过郑大同。换句话说，那钱就是救命的钱。自家亲戚，总归能帮上就得帮。我爸妈这么做，也是希望能帮到小异。” “我大嫂那么有钱，你能跟她比？！”程天芳气呼呼：“你的所有收入也就是她的一成！分厂一成，总厂那边也一成！她还有那么多楼和套房能出租！你能跟她比？她有钱喜欢乱花是她的事，你的钱是我的钱，我可不同意你乱花！” “知道了知道了。”薛衡压下心头的不悦，低声：“你别生气，你还在坐月子呢。这事不提了，以后别提了。” 程天芳瞪他一眼，扭过身去看着显示器，不想再理他。 薛衡没心思留下，见女儿睡得香，转身去了客厅。 这时，他瞧见窗外有弟弟的身影，似乎在背着小异。 他赶忙喊了一声：“妈！阿桓和小异回来了！” 在厨房的陈氏赶忙奔了出来，跟薛衡冲出去开门。 只见薛桓正在隔壁开门，小异搀扶着门栏，一只脚包得跟粽子似的，稍微往上抬。 陈氏惊呼：“天啊！小异！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薛桓和小异回头。 郑小异苦笑：“妈，想不到……蛮严重的。地上结冰，我走得有些快，摔下去后又崴了。” 陈氏赶忙去搀扶她。 薛桓无奈解释：“拉伤了韧带，幸好骨头没什么事。但韧带伤得有些大，没半个多月好不了。”他打开门，连忙打开暖气和灯。 薛衡也上前搀扶小异。 郑小异扯了一个笑容：“谢谢妈，谢谢哥。” 两人半搀半扶，将她扶坐在沙发上。 薛桓脱下外套，问：“哥，大嫂今天出院了吧？对不起，今天实在太忙，都没去帮忙接大嫂和小涵。” “不要紧。”薛衡道：“我们好几个人，哪里需要你。小异，你期末考试都结束了吧？” “今天早上结束。”郑小异苦笑：“下午就碰上这倒霉事。” 陈氏匆匆倒来两杯水，递给小儿子一杯，赶忙凑了下来。 “小异，你也喝一点儿暖身。雪天路滑，下次要小心些。没有伤了骨头，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薛衡看向自家老妈，道：“妈，明天保姆就来了。那边有保姆守着，你多来这边照顾小异。阿桓每天都得上班，小越又还小，你得多帮忙。” “不。”郑小异摇头歉意道：“我已经打电话告诉阿姨了，她会来照顾我的。嫂子在坐月子，妈不能走开。” 陈氏也是很为难，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 “我……我负责三餐送过来给小异吃。其他时候，还是得守在那边好些。坐月子不比平时，要多注意一些。” “够了够了。”郑小异道：“妈能帮我料理三餐，就够多了。我只是脚受伤，手压根没事。” 薛桓附和点头：“对，就这么办吧。小越留在伯父他们那边，只能继续辛苦他们了。妈，你负责给她做三餐，我傍晚争取早些回来，晚上能照顾她。” 陈氏忙不迭应好。 薛衡见弟弟最近瘦了不少，忍不住暗自心疼，拉了他去角落里。 “最近忙成什么样了？药厂的事有眉目了吗？” 薛桓苦笑：“比想象中麻烦好多，幸好我那朋友已经有经验。每天跑来跑去申请这个，申请那个，真的很心烦。估摸最终文件批下来都得明年夏天。厂址已经定了，前期租金交给凌姐了。等过了年，天气好了，厂子就要开始建。凌姐也要趁机将明湖附近拾掇好。对了，她要将之前我岳父建的别墅稍微装修，出租给别人开饭店和小超市。她说‘明天大厦’一天好几百人在上班，接下来药厂也会有好多工人。开超市和饭店肯定能赚钱。” 薛衡笑了，道：“那家伙最懂赚钱了，丝毫不意外。阿桓，你确定要跟你朋友合资吗？我……在凌凌那边偷偷留了一点儿钱，只有我和她知道。你如果需要，就去她那儿拿。” 弟弟是领工资的，一个月就那么点儿工资，养家糊口剩下的不多。小异的娘家出了事后，弟弟的存款清零了，眼下生活都不知道有没有问题，更甭提要投资什么大生意。 “不用。”薛桓解释：“凌凌姐愿意借我钱。我打算给她借一千万，大概占股一成。” 薛衡听到目瞪口呆，问：“药厂投资那么大？” “嗯。”薛桓解释：“初步预计是两个亿，到时应该还不止。我出力又出钱，我朋友承诺给我一成的分成。” 薛衡苦笑：“哥……没那么多钱，顶多三四百万。你什么时候需要，就去凌凌那边拿。不要告诉任何人，爸妈也不要。这算是我的私房钱，绝不能让你嫂子知道。咱们自家兄弟，有困难自然要互相帮忙。你觉得稳妥就去干，哥都支持你。” 薛桓轻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 兄弟两人对视笑了。 一会儿后，朱阿春来了。 她表示会负责小异他们的三餐，早晚还会过来帮忙打扫卫生。 薛桓很是不好意思，劝道：“阿姨，你白天还要上班，不能让你太劳累。” 朱阿春微笑摇头：“不会，都是扫地拖地的活儿，算不得累。阿芳在坐月子，不能让你妈太忙。你安心去上班，我会帮忙照顾小异和小越的。” “谢谢阿姨。”薛桓感激不已。 朱阿春提了一个薄膜袋，解释：“这是我中午做的粽子，这八个是送你们吃的。阿桓，你去给热一热。我那边在熬小米粥。你们先吃了粽子，一会儿粥好了，我让多多送过来。” 郑小异笑道：“阿姨的粽子最好吃！老公，你快拿进去热一热。” 一会儿后，夫妻二人吃下粽子，都是一脸憨足。 五分钟后，多多带了两大碗小米粥过来。 “阿姨让我带个热水袋过来，让你枕在脚下，血液流通好了，肿也会早些消褪。” 郑小异道谢接过。 郑多多没停留，匆匆回去写作业了。 薛桓喝着小米粥，低笑：“我总算彻底了解凌凌姐当初把咱们三家人都弄住一块儿的好处。” 郑小异甜甜笑了，点点头。 …… 两天后，然然和扬扬放假了。 程木海打了电话来催，让大家快些南下。 刘英让他再缓个几天，说等阿芳过了半个月，她才能放心回去。 程木海只好答应，解释说什么都拾掇好了。 第1075章 打算回家 他说：“阿民这些天几乎都天天过来，家里的家具什么的，都是他和刘小雨帮忙去买的。刘小雨说是什么欧式的，我看着觉得很漂亮。” 刘英告诉他说：“人家是搞装修建设的，听人家的总没错。” 程木海又道：“这几天贼冷，我和昌哥晚上睡别墅二楼，里头有那种叫‘壁炉’的，只要点上几根木柴，四周暖和得很。刘小哥说，烧炭不安全，让我们待在小房间里，烧一些好木柴。阿民给我们买了暖风机，晚上吹来吹去，也是暖和得很。” 刘英问：“地方都打扫干净了吗？” “干净了。”程木海解释：“刘小雨带了十来个人，清洗了两天两夜。我和昌哥帮忙，阿民也帮忙。” 刘英啧啧两声，忍不住笑了。 “想不到老宅还能翻新！我都忍不住要去看了！对了，村里大伙们没怎么说吧？” “说得可多了！”程木海笑道：“都说咱们家太豪华，像电视里的大别墅！几乎天天有人跑来看！这些年村里的经济也开始好起来！好些人建了楼房，但像咱们家这样的别墅，还有花园，还是第一栋。刘小雨找了师傅设计，几十个工人热火朝天干，把大伙儿都给唬住了！哈哈！” 刘英听得很是骄傲，道：“那得咱们阿源和凌凌会赚钱，不然哪能禁得起你们这么建啊！我听阿源说，凌凌先后汇了一百多万了。” “刘小雨都跟俺说过。”程木海苦笑：“着实很贵，但忒漂亮！值！等你们来了，你们就知道我没骗你们！完全认不住来这是咱家以前那破地方。” “哈哈！”刘英低声：“行，你也记住别着凉，跟昌伯该吃吃，该干活干活，早晚待屋里头，别冷着了。” “哎！”程木海挂了话筒。 刘英欢喜擦了擦手，转身绕去厨房。 薛妈妈正在厨房切姜片，解释：“汤有些腥，下点儿姜好些。” “好。”刘英似乎想起什么，不满低声：“阿衡她妈这几天也是忙得很。那保姆干活不怎么行，就整天抱着孩子，干活不够勤快。阿芳那死丫头整天嫌弃这个嫌弃那个，说什么不如都让她婆婆干。我偷偷骂她了。咱们容易吗？又要带孩子又要做家务，还要伺候她坐月子！而且，小异的脚扭伤了，也是干不了活。总不能累坏她婆婆吧？！被我骂了一大顿！” “该骂。”薛妈妈轻笑：“骂完她想通了，就没事了。弟妹这一阵子确实忙坏了。阿芳卧床待产都是她伺候着，忙里忙外，着实很不容易。保姆是雇钱来干活，但她哪里会将家里的活儿当成是自家的活儿，当然是能敷衍就敷衍，能拖着就拖着，反正时间一到，她拿钱走人，压根不在乎别人家认为她勤快还是不勤快。” 刘英一边搅拌汤，一边道：“就是！所以还是别太指望。我看她已经能下床自己走了，跟她说也得多动动。她就整天看电视看电脑，还跟我说什么她在赚钱做投资，把我给气得够呛！” “年轻人赚钱的方式跟咱们老一辈不一样。”薛妈妈笑道：“你就别操心，让她去吧。小异那边幸好有阿春帮着，也不算忙。” 刘英道：“再过个五天，咱们就回荣城去。” “好。”薛妈妈提醒道：“得让阿源先去买票。对了，阿源也要跟咱们回去吧？” “当然要！”刘英解释：“新宅要进宅，一大堆事要张罗，他得回去帮忙。” 薛妈妈点点头，道：“我晚上问一问凌凌，让她也陪着回去。等进宅完，她要回来再随她。咱们和孩子们就留在南方。” “不是说还要去南岛吗？”刘英问。 薛妈妈笑道：“要啊！但总得你们拾掇好，咱们再一块儿去。等年底了，咱们再回程家村过年。” “行！”刘英笑呵呵解释：“孩子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薛妈妈眸光微闪，低声：“英姐，我得跟你说一声。小异这边韧带伤了，没个半个来月好不了。小越年纪小，整天跑来跑去。阿春得去楼下打工，多多每天都忙着上课补课，都没空照顾小越。阿桓也是忙得很，最近都是三更半夜才回到家。我和凌凌他爸商量……要把小越带在身边。” “成！”刘英点点头：“他都快两周岁了，能自己吃喝。还有哥哥姐姐们陪着玩，根本不难带。” 薛妈妈哈哈笑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陈氏和郑小异听到这个消息后，有些不怎么放心。 “小越还太小，一下子要去那么远……又是荣城又是南岛。” 薛桓和薛之澜却都很赞同。 “那小子现在跟梧哥和嫂子亲，估计也是离不开他们。当初小欣和小崇两周岁多就整天陪着他们到处去，小小年纪见识广，胆量也好。反正他们几个小的都能帮忙照顾，根本不用愁。” “对！那小越跟着去。”薛桓无奈苦笑：“小异的脚还没好，过年估计还得拄拐杖。小越有伯父他们一家子帮忙带着，我也放心。只是整天麻烦伯父他们，我们这心……太过意不去。” 薛之澜鼻尖轻哼：“以后记得要孝敬孝顺伯父伯母！他们当小越是亲孙子在照顾，你们心里都要记着这份恩情。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更何况人家是大恩。” 薛桓和郑小异忙点点头。 …… 程天芳听说娘家人都要回娘家村，心里一阵委屈。 “妈，人家正在坐月子，你们怎么都走光光啊？” 刘英摇头：“如果不是我坚持多几天，今天估计都飞回去了。你爸让人给查了日子，说下周三是今年最好的日子，所以想要在那天进宅。进宅可是大事，不能马虎，所以你大哥大嫂也都要回去。” 程天芳委屈巴巴：“我也好些年没回去了。” “行了！”刘英道：“明年暑假我们还要再回去，房子现在建好了，我们会时不时回去的。大把机会让你回，你怕什么！” 程天芳听到连小越也要跟着回，忍不住又嘀咕起来。 “他算是咱们家的谁？要回去也该我家小涵回外公外婆家啊！郑小异也真是的，生孩子又不带，以前都丢给婆婆，现在都丢给伯父和伯母——真是够了！” 自从公公婆婆把多年积蓄都给了郑小异后，她心里就开始长疙瘩，总觉得他们长辈不公平公正，明显疼小异更多一些。 “别小气！”刘英压低嗓音：“都是自家人，何须分那么清楚。我说你这个人——年纪越大，愈发小气！不就是个小孩子吗？能吃多少东西？占多少地方？小越那孩子可爱得很，我和你爸都很喜欢他。小异她再熬个一年就要实习了，她又要上学又要带孩子，也是很不容易。大伙儿住一起，能够帮就帮，你小气啥！” 程天芳讪讪撇嘴，不敢再说什么。 第1076章 吃空气吗 薛凌和程天源打算带着一大家子南下，只好赶忙先订机票，随后联系在省城那边的阿虎。 阿虎表示没问题，他会租多一辆车，到时一并送他们回荣城。 程天源笑道：“干脆租一辆小巴，我们自己回去就行。现在路好走，两个小时就能到荣城。绕去程家村的话，要多半个小时。” “有不是什么难事！”阿虎道：“你家别墅要进宅，我怎么能不去庆贺！” 程天源解释：“年底你不正忙吗？我是担心耽搁你的工作。” “不忙。”阿虎叹气道：“这一阵子的生意都不怎么行。我雇了不少人帮忙，即便走开个一两个星期，也是不用担心的。” 程天源忍不住问：“怎么了？哪一部分不行？” 阿虎仍坚持老本行服装批发，还加上一些“卫生棉”批发，仓库还在原来的服装市场旁边。 他解释：“服装不怎么行。嫂子那边的卫生棉卖得倒不错，可惜总是订不到货。今年下半年服装实在不怎么行，整个市场都这样，也不是就我不行。” 程天源道：“如果是整个行业的事，那也怨不得谁。你就当放松一些吧。人也不能总绷着，对吧？” 阿虎应是，道：“我老娘前一阵子留在阿民那边。这几天孩子放假了，我也有打算送他们过去陪奶奶。既然你们要过来，那就趁这个机会一道回。” “那行。”程天源轻笑：“我前一阵子也忙，雇了一个会计和两个司机，现在我也不用怎么忙，好些事情都是会计在安排。我现在走开个十天半月也是没问题。媳妇她偏忙，这几天在加班，到时抽时间过去。” 阿虎忍不住问：“嫂子现在又去投资什么新项目了？” “没有。”程天源解释：“现在已经够忙了，她说这几年要缓一缓。寒暑假她都要抽时间陪孩子和老人。这不，打算跟我们回荣城几天。过年厂里停工，她也要飞南岛陪孩子们度假。” 阿虎哈哈笑了，道：“这样才好！嫂子有那么多钱赚，从此不再投资了，花个一两辈子也没问题。” 程天源跟他又聊了一会儿，才搁下手机。 这时，小欣探头探脑钻出来，小声问：“爸爸，哥哥们呢？” 程天源挑眉答：“不知道。刚才好像在里头下棋。” 小欣摇头做了一个嘘声动作，低声：“我们已经决定玩捉迷藏了。他们让我藏起来，可我等了大半天，还是没有人来找我。” 程天源轻笑，解释：“估计他们找不到，然后就不找了。” 小欣似乎想起什么，打开门奔出去。 片刻后，对面传来小女孩气急败坏的嗓音：“你们吃我的薯片！过分！” 几个男孩子都哈哈笑了。 程天源没去理会他们，转身进房间准备收拾行李。 荣城的冬天没这边冷，而且一般是冷个几天，温度很快上升，阳光明媚暖和。 但帝都这边屋里有暖气，所以在家里待久了，就忘了这边的冬天又漫长又寒冷。 听陈民说，近些年那边的天气更暖和一些，冬天比往年短，下雪的次数也少了，去年冬天只下过一场雪，而且是稀薄的小雪。 尽管这样，仍得带多一些外套和毛衣，因为那边没暖气。 媳妇这两年比以前怕冷，而且是怕得多。估计是年龄偏大一些，气血不比以前，所以冬天尤其怕冷。 幸好现在日子好了，进出有汽车，进门有暖气。 收拾了一半，门被推开了，一个胖乎乎的脑袋钻进来。 “爸～” 程天源头也不回，问：“怎么了？” 像这样的语气说话的人，只有二儿子。 今年这小子高了，也胖了不少，比他哥矮半个头，体重却比他哥还要多十几斤。 扬扬打小就偏胖乎，出生的时候胖，后来一直带着婴儿肥，这两年踏入青春期，婴儿肥仍是摆脱不了。 他笑嘻嘻扑在床上，低声：“爸，跟你商量个事。” 程天源在孩子面前，尤其是男孩子面前，已经开始当起了“严父”的角色，一般都是不苟言笑。 “什么事，仔细说来听听。” 薛扬转了转眼睛，嘀咕：“我……我和哥，还有小崇和小欣，决定要去买一台电脑。” 程天源手上的动作没停，淡声：“你们要去买？确定？那就去买吧。” 薛扬嘻嘻笑了，搓了搓小指头。 “可——我们没钱啊！爸，电脑可是二十一世纪必不可少的赚钱工具。早一些让孩子们接触电脑，就是让孩子早一点儿站在起跑线上。” 程天源点点头，反问：“离二十一世纪还有几天，早几天提前开跑？确定不会太迟了一点儿？还有机会吗？” 扬扬缩了缩脑袋，嘻嘻赔笑。 “早一天都是早，对吧？一天二十四小时，算起来就是几百个小时呢！爸，机会是自己争取的。我们想过了，怎么也得争取一下。你一向最重视我们的教育，对我们寄以厚望，我们不能辜负您啊！” 程天源扯了一下嘴角，鼻尖轻哼。 “我是挺重视的。不错，我是对你们寄以厚望，可你们给我的全都是失望。你哥的成绩出来了，班级排名是第十一名，全年级是一百来名。你的成绩还没出来，但你有信心比你哥好吗？” 薛扬婴儿肥的胖脸堆满笑容，道：“没太大的信心，不过还是心存希望啊！爸，你是生意人，你应该最懂一个道理。这做生意啊，肯定得先投资，只要投资正确，收获那是迟早的事。你和我妈都不肯为我们花钱，也就是没投资。这没投资的事情，你想要怎么大的收获都是不可能的。电脑虽然贵点儿，但人家是学习的好工具啊！我们现在的教材，很多都带着vcd，都需要电脑来播放。” 程天源轻笑反问：“我和你妈没给你们花钱？你们每天吃什么？用什么？穿什么？啊？你们长这么大了，还从没赚到一分钱来这个家。我先问你一句，这些年你们是自己凭空大起来的？吃空气吗？请问？” 薛扬：“……” 片刻后，他讪讪笑了笑，很快纠正语病。 “不是——我的意思不是这个。爸，我的意思是额外投资——在我们衣食住行的基础上，更多的教育和素质投资。你也知道，现在都是提倡素质教育，就是让我们的素质得到全面提高。全面提高需要更多的工具来辅助，而电脑就是必不可少的一个重要工具。” 程天源似笑非笑点头：“电脑听说挺好的，可以算数什么的，还能通过什么电话弄网线上网。你妈的办公室装了两台，我也瞄过几眼，觉得蛮不错的。” 薛扬搓手又搓手，笑嘻嘻问：“爸，那你什么时候给我们买呀？听说最近在庆祝新年，好些店都在打折搞优惠！对了！咱们楼下就有两三家电脑店呢！” 第1077章 懂事 程天源头也不抬，问：“你知道一台要多少钱吗？” “大概好像要三千多。”薛扬低声。 程天源又问：“然后你确定你会用？” 薛扬埋下脑袋，嘀咕：“买来了，就会用了。我听大哥说，只要敲几下键盘，很多就会自己懂。” 程天源笑了，反问：“所以，买个几千块的玩意让你们乱敲？” “要收入，总得付出嘛！”薛扬撒娇。 程天源仍是摇头。 少年苦哈哈赔笑：“爸～爸～行嘛行嘛！你难道舍得让你的孩子们掉队？我们在起跑线上输了人家一大截，你觉得这样子好吗？” “不好。”程天源实话实说。 薛扬瞬间瞪眼开心笑了。 不料，老爸还有其他招数，道：“想要买，就要先学。这事你妈已经给我商量过了，说你们两个大的可以去外头的电脑培训班上课。一期大概一个月，等你们学了一个月，就买给你们。接下来还得继续去学。” “真的？！”薛扬问：“那——听说补习班也很贵哦！爸，你舍得给钱啊？” “舍得。”程天源道：“你不是说了吗？我是最重视你们教育的，不投入，哪来的收获啊！” 薛扬嘿嘿笑了。 程天源解释：“我明天带你和大哥去报名。听说年初五会开班，学到开学，接下来是周末上课。” “哇！”扬扬瞪眼问：“爸，你都打听过了啊？仔细调查过了？” 程天源轻笑：“是你妈去问的。” “谢谢爸！谢谢妈！”薛扬开心喊：“妈妈万岁！” 程天源捏住他的胳膊，道：“你妈说了，放假在家里要做家务。你和你哥先扫地，然后拖地。” “好！”薛扬应声。 程天源不忘提醒：“记住拖把不能弄太湿，越干越好。” “知道啦！” …… 隔壁，郑多多正在埋头填试卷，笔绕得非常快。 一会儿后，厨房传来呼唤声。 “多多，吃饭了。” 郑多多应了一声，将笔扔了，冲去厨房。 “阿姨！中午吃什么？我肚子好饿哦！” 朱阿春微笑答：“吃米饭。阿姨做了你最喜欢的鸡腿卤饭。” “欧耶！”郑多多欢呼：“终于有鸡腿吃了！” 他赶忙捞起鸡腿，吃得一个欢快。 朱阿春心疼低声：“别太快，慢点儿。” 现在家里不得不节省支出，她一般都是一天一餐肉，不敢多买。 大学的学费高，她的工资得存下来给多多明年交学费。现在家里的开销，都靠她晚上打毛线赚的钱来应付。 “阿姨打的毛线钱年底会发下来，到时给你买几个大鸡腿补一补。” 郑多多忙摇头，咕哝：“不用！我吃米饭和菜就好！鸡腿这玩意吃多了不好，我怕胖！” 朱阿春睨他一眼，低声：“不许乱说话，你都太瘦了。” 接着，她将另一个鸡腿搁在米饭上，又夹了两大筷子的菜。 “多多，你吃完饭休息一会儿，我去给姐姐送饭。” “哎！”郑多多应声。 朱阿春很快出门了。 郑多多不经意抬头，看着门口那抹瘦弱的背影，不自觉眯了眼睛。 阿姨，瘦了好多好多…… 下一刻，他眼角涌出了泪水。 他深吸一口气，很快将泪水粗鲁擦去。 这半年来，阿姨瘦了好多。尤其是最近，她白天在楼下做清洁工，还要兼顾家里的三餐，照顾扭伤的姐姐，晚上则还要打毛线赚钱，偶尔熬到晚上一两点才睡下。 尽管辛苦得很，但她从来不抱怨，也不喊苦，脸上总挂着淡淡的微笑。 他一定要卯足劲儿考试，考上最好的大学报答阿姨！ 这个寒假，他也要开始打工，白天干活，晚上学习。不管赚多赚少，都能减轻一点儿阿姨的负担。 …… 傍晚时分，薛凌提前回了家。 薛爸爸陪着几个孩子看电视，自家老妈子则在厨房忙着。 她换了一件外套，转身坐电梯上楼。 一会儿后，她按响了老刘的门铃。 很快地，老刘打开门。 “哟！小薛啊！你吃饭了没？快进来！我在吃面，均给你一些吃。快来！” 薛凌摇头，十分顺口编了谎话。 “不了，我已经吃饱了。家里老人孩子多，晚饭偶尔会偏早一些。” 她进了门，将屋里打扫得干干净净，饭桌上搁着一碗素面，除了一条葱外，一丝肉也没有。 老刘忙道：“你坐下，我煮水给你泡茶。” “不用。”薛凌低声：“你接着吃，面糊了不好吃。没什么事，我就来看看您。” 老刘笑呵呵道：“我挺好的，挺好的。” 薛凌温声：“何妙妙律师下午来找我，跟我聊了不少。照目前看，这个案子还有好几个人在潜逃，一时半会儿是结不了案的。老刘，眼下快年底了，你要不要先回家过年，等过完年再回来？” “不用。”老刘叹气低声：“她……她需要我在帝都，三两天去看她一遍。现在案子还没结，何律师又找了熟人，能时不时见上一面，聊一会儿。这一阵子，她总说她很害怕，每次看到我就哭。孩子这样子……做爸妈的，如何能不心疼。她妈现在还没了解内情，我不敢告诉她，儿子也不敢告诉她，只说是生意遇到了麻烦，需要等警方查清楚。她妈心里也很害怕，总是追问我，我只能敷衍说还得等调查结果。她的腿有风湿病，行动不怎么方便，我压根不敢说实话。” 薛凌幽幽叹气，问：“那你打算过年在这边？” “嗯。”老刘解释：“来回车票太贵，这些费用够我在这边过个好年。大儿子和小儿子过年后也许会过来一趟，我在这里守着，多少能让她心安一些。” 薛凌点点头，温声：“那您小心一点儿，最近天气时不时变冷，进出注意脚下安全。” “好。”老刘吃着面，道：“我买了一双大靴子，穿着很暖和。帝都的东西就是不一样，不过也忒贵了。” 薛凌轻笑解释：“帝都的生活水平偏高，物价也偏贵。我们在程家村的老家别墅已经建好了，下周就要安排进宅。我们一大家子都要南下去庆祝。几个孩子都还没回过老家，得带他们回去看一看。” “应该的应该的！”老刘笑呵呵道：“恭喜啊！” 薛凌解释：“我在那边只能待个两三天。快年底了，正是最忙的时候，不敢走开太久。等厂里停工了，我再飞南方陪家人。等我回来后，再找时间来看你。” 老刘很是羡慕，道：“一家团圆是最好最开心的……好好珍惜。” 薛凌看见他眼角的泪光，不敢再逗留，说会给他带荣城的特产过来让他解馋，转身匆匆离开。 第1078章 新事物电脑 薛凌回了家后，发现家人都已经围在餐桌前，然然和扬扬在帮忙收拾碗筷。 程天源在炒最后一个菜，薛妈妈在喂小越，薛爸爸则在勺饭。 小欣和小崇等在旁边，一人接过一小碗，摆在餐桌上。 孩子们瞧见她，都开心喊：“妈妈！吃饭了！” 薛凌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露出慈爱开心笑容。 “好，我去洗洗手。” 她脱去外套，洗手，然后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小越对薛凌嘻嘻笑了，脆脆道：“姑姑！我有蛋糕！” 薛凌轻笑，问：“哪来的蛋糕？” 小越答：“蛋糕店卖的——好吃！” 小欣听罢，叉腰轻哼：“那不是你的蛋糕！姐姐都已经告诉你了，人家卖的蛋糕是人家的，不是我们的。别以为摆在那里让你瞧见，瞧见了就是你的。那是错的！懂吗？” 小越可怜兮兮撇嘴，低声：“我……要蛋糕。” 薛凌睨了女儿一眼，温声：“弟弟还小，不要对他大声。弟弟哪些错了，那些不好，咱们都要慢慢跟他解释，不是凶巴巴威风。” 小欣嘟嘴，暗自有些生气。 但她不敢说出来，只是委屈撇嘴看向爸爸。 程天源假装没看见，一边端菜上桌，一边道：“妈妈说得对。弟弟还小，很多事不懂，你可以教他告诉他，但不能对他大声训话。” 小欣见没人跟她统一战线，只好讪讪住了口。 薛凌看向小越，道：“你喜欢蛋糕，那就等你生日的时候买蛋糕给你庆祝，到时让你吃个够。” 扬扬笑呵呵道：“等你生日了，你爸妈就给你买蛋糕吃啊！你得二月份才生日，再等多一两个月。” 小越听罢，小脸垮了，满是失望，小米粥也不想吃了。 薛妈妈哄道：“你吃粥，明天等蛋糕店开了，大奶奶买给你吃。” “它现在就有开！”小越嘀咕。 薛凌嘻嘻笑了，道：“可现在太晚了，晚上吃蛋糕可不行。蛋糕奶油多，晚上吃太多奶油，到时会变成大胖子的。” 几个孩子都笑了，嘲笑：“大胖子大胖子！” 小越的脸红了，看来看去，终于放弃了。 哥哥们和姐姐都说胖子丑，他们都不喜欢当胖子。他也不想当胖子，担心大家不喜欢他。 薛爸爸笑道：“行了，开饭吧。” 程天源擦着手，拿起筷子，给身边的薛凌夹了一块儿鸡肉。 “你尝尝这个，这是我刚学的白切鸡。酱油里加了一点儿油和大蒜，特意配来吃白切鸡的。” 薛凌吃了一口，忙不迭点头：“嗯！很美味！味道跟正宗的白切鸡很像。” 程天源又夹了几块柔软的给岳父岳母。 几个孩子则大口大口吃着，扬扬撸了一个大鸡腿，吃得非常欢快。 薛凌瞥了那一大盘鸡肉，忍不住问：“这不止一只鸡？怎么那么多鸡翅膀和鸡腿？” 程天源笑了，解释：“我煮了两只，剔了肉给阿芳做鸡肉粥。” “挺好吃的。”薛爸爸温声：“以后有空还要接着做。孩子们也都很喜欢吃。” 程天源立刻答应了。 然然已经跟妈妈差不多一样的身高，十五六岁的少年，饭量非常大，一口一块肉，吃得不亦乐乎。 小崇的胃口也不小，每餐都吃得比小欣多。 小欣有些挑食，尤其不爱吃蔬菜。 所以每次吃饭，薛凌和程天源都会格外注意，给她的小碗加多一些蔬菜。 小越被喂饱后，仍会坐在餐桌旁，吃一些菜和肉。 “姐姐，你又不吃菜啊？” 小欣忙捂住小碗，瞪眼嘀咕：“闭嘴！不许乱说！我吃着呢！” 薛凌瞪她，低声：“你不吃菜还敢大声威胁人，小心接下来没肉吃，天天吃青菜。” 小欣不敢再造次，埋下小脑袋吃着青菜。 程天源解释：“然然和扬扬已经去报了电脑初级班。年初五上课到元宵节，接下来的周末课都在下午，钱是分开交的。” 薛凌点点头，道：“下午就下午，反正他们这么大了，都不用午睡了。” “妈！”扬扬抬起脑袋，吃得满是油光的嘴巴问：“你什么时候给我们买电脑啊？培训班的老师说了，最好是家里配有电脑，这样子一边学一边练习，可以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哦！” 薛凌倒没怀疑老师的话，道：“明天就买，让师傅来安装。” 然然和扬扬听罢，都一脸兴奋大笑。 程天源忍不住问：“不是说学了再买吗？” “现在买吧。”薛凌解释：“老师的话很有道理。另外，我年底还有很多账目要查，有些现在都做成表格，偶尔可以在电脑上打开来算，可以便捷很多。” 程天源立刻应好：“那明天早上我下楼去看。咱们楼下这两年开了不少电脑店，在楼下买就行。” “好。”薛凌笑道：“电脑得装系统，你得让师傅给我们安装好。对了，你让师傅给电脑安装几个办公软件，这样我才能用。” 程天源认真记下了。 一旁的薛妈妈忍不住好奇问：“你懂哪个什么脑？你会用？” 薛凌微愣，转而解释：“我在办公室学的。现在会计都用电脑来记账算数，非常方便敏捷。我向会计学了一些，以后才能用上。” 薛妈妈耸肩：“那玩意看起来就像个小型电视，能有什么用！” “这你就不懂了。”薛爸爸温声解释：“我在电视里看过电脑的应用，神奇来着！它其实就是那个——超级好的计算机。” 薛妈妈摇头好笑问：“计算机？就是电子算盘那种吧？” “不是。”薛爸爸道：“你不懂的，别问了。咱们都是社会淘汰的老人了，不懂也不丢脸。” 众人都笑了。 薛扬笑道：“奶奶，等我和大哥学会了，就教你。” “好嘞！”薛妈妈开心道：“活到老，学到老。现在轮到我孙子来教我了。” 众人再度都笑了。 小越现在每天都待在这边，早已经将自己当成家里的一份子。 “大奶奶，我也教你。” 小欣嘲笑道：“你自个都还不会！得去学的！” 小越嘟嘴，有些不高兴。 薛凌笑了，温声：“等小越大了，就跟哥哥姐姐一块儿去学。然然，扬扬，等电脑来了，不能自己乱折腾。老师教你们什么，你们可以自己练习，然后教弟弟和妹妹。” “好！”两少年不约而同应声。 程天源却有些顾虑，道：“不能一次看太久吧……那屏幕看起来比电视差。我们去那个培训班报名的时候，我看那个什么显示器会闪啊闪，估计会伤害眼睛。” “对啊！”薛凌苦笑：“我咋给忘了呀！长期看电脑显示器也是会伤眼睛的。你们看半个小时，就休息十分钟，不能长期待在电脑前，知道不？” “知道啦！” 第1079章 举家南下 几天后，薛凌一家子坐飞机南下。 薛桓和薛衡两兄弟开车帮忙载一大伙儿人去机场。 小越兴奋极了，一个劲儿嚷嚷要去海边玩。 薛衡忍不住问：“小越还没去过海边吗？咱这边离海边不远啊！” 薛桓苦笑摇头：“我和他妈都忙，哪里有时间带他出去玩。帝都离海边是不远，但海边都是悬崖，没什么沙滩，也不好带孩子去玩。” 此话刚下，薛衡暗自心疼。 弟弟和弟妹两个人每天都忙得很，陪小越的时间少，夫妻独处的时间也少。 “幸好小异已经大三了，明年下半年就能实习工作，到时也能多一些时间照顾孩子。” 薛桓道：“等她上班了，估计更忙了。没关系，这臭小子明年夏季就能去读幼儿园了，也不用太担心。” “不行！”一旁的薛妈妈骂道：“什么话！到时才两周岁多，怎么就能去幼儿园！至少得等到三周岁多，跟小欣和小崇他们一样。” 薛桓呵呵笑了，半撒娇道：“伯母，我和小异是心疼你们太辛苦。带这臭小子可不容易，总不能一直麻烦您和伯父。” “小异乖得很。”薛妈妈笑道：“小欣他们都去上学了，没了小越来陪我们，我们反而会寂寞，甚至无所事事。我们压根不辛苦，别乱想。” “好。”薛桓笑眯眯：“那就继续麻烦伯父伯母了。” 薛爸爸抱着小越起身，温声：“快，跟伯伯和爸爸拜拜。” “伯伯，爸爸，拜拜！”小越挥挥小手。 薛凌和程天源已经带着四个孩子进了安检，转身喊他们快些。 薛爸爸和妈妈牵着小越，赶忙追上前。 两个小时后，众人到了省城。 刘英牵着小欣和小崇，程天源和薛凌则推着行李，然然背了两个行李袋，扬扬则背着小越，薛爸爸和妈妈手牵手走在最后方，徐徐走出机场出口。 “干妈！”阿虎带着两个孩子，还有另一个中年男子，等在出口不远处，笑哈哈往众人挥手：“来这边！在这儿！快来！” 众人都笑了，排队过了马路。 一番短暂叙旧后，众人上了车。 阿虎笑道：“都中午了，咱们先去吃饭！天气有些冷，大家去吃火锅，好不好？” “好！”扬扬兴奋道：“我要吃新鲜牛肉火锅！” 阿虎哈哈大笑：“扬扬还是那么贪吃！每次刚聊到吃的，反应最快就是他。”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扬也不恼，跟着大伙儿大笑。 阿虎已经是省城通，很快带着大家去到一家高档的火锅城，安排一个大包厢，两桌人坐了下来。 薛凌忍不住问：“阿青呢？怎么没接她一块儿出来？” 阿虎笑答：“她今天得去出版社一趟，说是要改什么合约，暂时推不了，只好坐车过去。不过下午她会赶来跟我们一块儿回荣城。” 程天源关切问：“王青的工作稳定不？” “已经稳定了。”阿虎解释：“毕竟已经写了这么多年了，在国内算是小有名气。她出版的书已经八九本了，卖得也都不错。她现在拥有自己读者群，经常会给她来信。最多的时候，半天一口气来了二三十封信！去年她加入省城的作家协会，听说协会的同行还要引荐她去咱们国家的作家协会。阿青很高兴，说虽然赚得不够多，算不得名利双收，但她已经够满足了。” “真好。”薛凌笑道：“阿青能有今天这么大的成就，离不开你和老刘一直以来的支持。” 阿虎笑呵呵反问：“她是我媳妇，我不支持她，支持谁啊？” 众人都笑了。 刘英一边照顾两个小的，一边道：“阿青这些年身体好，文采也好，都是你的功劳。她将家里打理得那么好，又照顾两个小孩读书，你也才能在外头安心赚钱。这是相辅相成的，对吧？” “哟！”阿虎惊喜笑道：“干妈，我发现您现在讲话愈发有文采了哎！” “哈哈！”刘英煞有其事解释：“我现在都是靠孙子们教。” 阿虎哈哈大笑：“行啊！活到老学到老。” 众人边吃边聊。 小越虽然从没出过远门，但有众人陪着，他一点儿也不怕生，大口大口吃着凉拌海带。 薛爸爸和妈妈一边吃，一边照应他。 阿虎的两个孩子也都大了，自顾自吃着，不用他去兼顾。 于是，他拉着薛凌聊个不停。 “嫂子，你得安排厂子那边多给我拨一些货下来。这两个月销量翻了一倍多，卖得真心不错。” 薛凌苦笑哈哈：“最近已经加多一班了，实在是赶不了那么多的订单。年底商家都有囤货的习惯，所以订单最近又多了不少。我跟秘书商量了，现在只做老客户的生意，让新顾客明年再来。” 阿虎啧啧两声，竖起大拇指。 “嫂子，还是你厉害啊！这个总厂肯定是赚翻了。” “薄利多销嘛！”薛凌非常谦虚，笑问：“你的服装生意怎么样了？” 阿虎解释：“这两年偏平淡许多，有得赚，但利润越来越少。我给分厂订的牛仔裤也有卖，只是量不比以前了。现在竞争大，利润一直在削。” 薛凌想了想，提议道：“你现在有资金，不如在省城弄几家高档的品牌店吧。” “品牌店？”阿虎问：“就是那些品牌专卖店？” “对。”薛凌解释：“现在大家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一年年进步非常大。帝都那边的专卖店早在几年前就拼命冒。我家楼下的一二楼现在有一半以上都是专卖店，之前你也看过吧？这几年帝都的生活水平高了，工资一个月一个月涨，消费者的眼光也渐渐变了，更喜欢买一些高档的品牌衣服。省城这边的经济氛围向来不错，你也应该做出改变，争取创新啊！” 阿虎苦笑哈哈：“我就只知道跟在嫂子你的身后赚，肯定是错不了。你不跟我合作后，我这儿就一天不如一天！” “没那回事。”薛凌笑道：“我都不做这一行了，还怎么跟你合作啊？不过我刚才这个建议，你不妨试一试，在未来十年内，应该还是不错的。当然，你也得选对店址和地方，选择合适的品牌，做对应人群的生意。赚钱还是得靠方方面面同时给力。” “嗯嗯。”阿虎忙不迭点头：“我回头就去找人咨询。嫂子，你说只在未来十年？那以后呢？到时咱们又要靠什么啊？” 薛凌耸耸肩，笑道：“现在科技进步快，大家的消费观也时时刻刻在变，我怎么可能预料到十年后的事。但我只能告诉你，未来的商业模式肯定更好，拥有更多的机遇。” 第1080章 惦念父母财产 阿虎忍不住道：“嫂子，你还得多提点一下我啊！我读的书不算多，脑筋也不够好，估计再过个两三年，就要跟不上这个社会了。” “正常。”薛凌笑道：“再过个几年，我们就会很容易被社会淘汰。你如果能撑住大浪淘沙的时代，那再好不过。如果不行，就找点儿稳定的工作干。这些年你也存了不少钱，房产也囤了不少，够你和王青安享晚年了。” “哎！”阿虎苦笑哈哈：“一眨眼我都四十好几了啊！别说，五十以上就能叫老人了！啧啧！一听就不是滋味儿。” 众人都被他逗笑了。 程天源下巴示意身旁的儿子，道：“孩子们要长大了，我们也要老了。” 阿虎摇头：“不行啊！我还不能服老。嫂子，我还能接着赚，不要嫌弃我啊！” “没有。”薛凌调侃：“我也快四十了，八十步笑百步，那可不行。阿虎，你记住我的话，这些年囤的房产不要随便卖，再添一些固定的投资，以后和王青养老肯定没问题。” 刘英插嘴道：“阿虎，你也不用急。你就小虎子一个儿子，负担也不大，心就安点儿吧。” “哈哈！”阿虎道：“就他一个儿子，我压力反而大一些。他以后要是不成器，我和阿青就没指望了。” “闺女也一样好。”程天源温声：“咱们都好好培养，至于将来成就如何，咱们不要过度强求。但给自己安排养老之路，还是必须的。” 阿虎听着他们两夫妻的谈话，忍不住问：“怎么？你们在着手安排了？不是吧？” “是。”薛凌点点头，解释：“我这两年都在做一些固定投资，像‘荣华商城’和‘明天大厦’，这些都是长期的投资。另外，我接下来会存着资金，继续做稳定长期投资。当然，孩子们的教育也得跟上，不管是学渣也好，学霸也好，该学的还是得送去学。” 阿虎笑了，问：“嫂子，要将然然他们送去国外读书不？现在好些有钱人都喜欢将孩子送去国外读书，读初中高中都有！听说交给什么中介，然后人家会帮忙申请什么的。具体我也不懂，就是听一些有钱人家说的，记得不怎么真切。” 程天源禁不住想起薛衡和薛桓来，转而看向身旁的两个少年。 “这个——看他们自己打算吧。他们现在都是有主意得很，不是我们安排就能安排得了的。” 薛凌却不怎么赞同，低声：“然然和扬扬都不是读书的好料。他们都活跃得很，读书总是不够专注。如果过两年改不了，估计以后也就这样了。另外，国外的教育也不一定能比咱们这边好，对吧？咱们的教育制度是根据我们的国情和学生的具体情况安排的，教材也是。自然是最适合我们孩子的。” “孩子长途跋涉去国外读书，也就是图个好听，图个不一般。”薛爸爸罢罢手：“我倒不觉得很有必要。如果孩子喜欢，自己想要去，那另当别论。但如果他不喜欢，那就算了。外国的月亮也是一个月圆一回，跟咱们国内是一样的。” 众人都笑了。 薛凌很赞同老父亲的看法，附和点头：“对，孩子喜欢就自个去，如果不喜欢绝不强求。” 扬扬转了转眼睛，嘻嘻笑问：“妈，那你以后会分多少财产给我们啊？荣华商城二十八楼，一人分个几层？” “想得倒美！”薛凌嗔怪睨他一眼，笑道：“这些都是妈辛苦赚下的，才不会分掉。养你们供你们上学，这是我们做父母的责任。你们想要钱，想要财产，那就自个赚去。” “对！”程天源微笑：“自个赚去。” 扬扬和然然嘿嘿笑了，没说什么。 小欣似懂非懂，嘀咕：“爸爸，妈妈，那我呢？我能分吧？我不要自个赚，我要外公的财产，还要爸爸妈妈的财产！” 众人哈哈大笑。 刘英笑道：“我家小欣好贪心哎！连外公的钱也得分给你——太贪心了！” 薛凌边笑边摇头：“没有，不给你们。给你们生活费，供你们上学，等你们毕业后，自个赚钱去，甭想来我们这里挖钱。” “不公平哎！”然然笑眯眯道：“妈，外公的土地啊，钱啊，好像都是留给你。” 少年年纪偏大，想法自然比小弟弟小妹妹要成熟得多。 薛爸爸和妈妈听罢，呵呵笑了。 薛凌搁下筷子，解释：“外公用我的身份证买了不少房产和土地，那些确实都是给我的。但我做生意赚钱，全部都是自己赚的。外公借过我钱，而且借过不少，但我都一一还清，从没拖欠一分钱。” “嗯。”薛爸爸附和点头：“是这样的。” 他给女儿留过一笔钱，而且是很大的一笔。只是女儿借过便还上，即便他不用她还，可她仍坚持还。 这一点，他还是蛮认可的。尽管他以后的钱都归女儿和女婿和一众晚辈，但现在还不到分遗产的时候，所以他几乎不曾提及过。 大多数的家长们，都是不爱提“分遗产”这样的事，内心觉得晦气不吉利。另一点则是老传统思想的影响，古人云“父母在不分家”。 然然和扬扬对视一眼，嘿嘿笑道：“妈，那你该向外公学习啊！” 众人再次发笑。 薛凌却不肯，耸耸肩道：“时代不一样，年纪不一样，看法和想法自然不一样。我是不会学你外公的。反正你们大学毕业后，如果要继续深造，那我和你爸自然全力支持直到你们毕业。如果毕业出来工作，那就要经济独立。如果有什么好项目要参加参与，可以来找我借钱。不用还利息，但赚了钱后，要慢慢抽利润还上借的钱。这一点，我是从外公那边学的。” 阿虎忙道：“这一点我可以作证哎！我也跟小虎子说过——老子的钱是老子的，儿子的钱是儿子的。老子得养儿子，儿子孝敬老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但不要随便惦记老子的钱，不然一个子都不留给他！” 小虎子撇撇嘴，嘀咕：“哥哥，我爸他就是这么说的……” 然然和扬扬呵呵笑了。 小欣和小崇才六七岁，没什么金钱概念，忙着吃桌上的水果，什么要求都没提，也不懂怎么提。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都偷偷笑了。 孩子长大了，想法也开始多了。 家庭虽然富裕了，但孩子的思想观更要抓好，该端正就得端正，该纠正就得纠正，千万不能让他们有“蛀虫”思想，不然最终只会害了他们自个。 打从一开始，他们就严正声明财产不属于孩子，孩子就不会心心念念惦想着。 第1081章 投资有风险 吃过丰盛的午饭，众人休息片刻后，王青坐出租车来跟他们汇合。 她高兴跟薛凌拥抱，低声：“上一次咱们在荣城相聚，还是十几年前。现在孩子们都大了，你可要多回来。” “真快！”薛凌实话实说：“我上一趟回程家村时，然然还在我的肚子里。我们也好些年没回去了。” “然然现在已经是帅小伙了！”王青笑呵呵打量程焕然，赞道：“愈发帅气了！又高又俊美。” 薛凌看习惯了，倒也不怎么觉得。 “再过个几年，你估计会认不出来。十几岁的少年，容貌变化非常大。” 王青睨她一眼，道：“那你就多带他们过来啊！我在这里一年年等着你，只要年年都见上，我就不相信会认不出来。” “行。”薛凌笑道：“那就年年都见！” 众人鱼贯上了车。 程天源特意点清人数，才放心上车。 高速公路非常好走，以前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现在只需一个小时就能到。 薛爸爸一脸不敢置信，竖起大拇指道：“都说发财要先修路。以前省城和荣城之间这段路，不是山路就是弯曲小道，顶多两辆自行车能通过。以前修大路，咱们开车绕过，我就觉得不可思议了。现在满目都是高速公路，真是日升月异啊！” 阿虎笑呵呵道：“等以后荣城建了机场，你们就直飞荣城，两个小时就能到。去程家村的路现在也都修了，好走得很。刘小雨打电话跟我聊天的时候，说他每天早上开车过去，有时只要十几分钟，方便得很。” 程天源笑问：“刘大哥买车了？买的是什么车？” “两辆了。”阿虎解释：“他大儿子已经毕业，现在在一家企业当会计。金花嫂子买了一辆轿车给他开。刘小雨他自个喜欢大车，就买了一辆七个座位的。听说要二十多万呢！” 刘英惊呼：“哇！小刘老板现在那么有钱了啊！” 薛凌轻笑解释：“主要是这些年养猪场的收入真心不错。刘小雨请了两个防疫的兽医，还有几个专业养猪的，将农场再扩了一倍多，现在几天就卖一批猪，量非常大，赚得也越来越多。” 阿虎忍不住问：“嫂子，你现在还有多少分成？那个猪场？” 薛凌答：“以前是六成，现在是四成。后期投资大，我也有跟上，只是他们负责管理非常辛苦，我便提出将分成稀薄一些。毕竟我只是负责投钱，什么活都没干。” “蛮好的。”阿虎道：“那个猪场现在规模特别大，附近几个市的猪肉主要都来自那猪场。后期刘小雨让人在河边建了什么化粪池，靠那个也赚了不少呢。” 化粪池每天都会固定送沼气出来，通过管道给附近的居民用，一天固定多少钱，一个月收钱，每户看着数量不大，可几百户凑下来，日积月累可就多了。 “很稳定。”薛凌笑道：“大风险的生意终归还是不牢靠，一日日稳步增加的收入，让人心安。” 王青似乎想起什么，笑问：“凌凌，你有没有投资那个股票？还是基金？” “有一些。”薛凌答。 “真的？！”王青有些不敢相信，问：“你懂这些啊？” “不怎么懂。”薛凌解释：“所以我只买了一些房产股和科技股，但数量不多。” 王青不好意思笑了笑，低声：“省城作家协会有一个作者很痴迷买股票，最近总劝我跟她一起进股票市场。我手头上是有一些钱，但都不知道买什么股好些。” 薛凌摇头：“投资都是有风险的，尤其是股票市场。你可以先买一点儿玩玩看，不要一下子买太多，等你有经验了再买多几股。” “我看着就头晕，那些什么数据啊，分析啊，五花八门。”王青笑道：“想不到那么多人在这个行业，而且还有一套自己词语用词，我听得晕头转向。” 薛凌低笑：“我更不行，几乎都不懂。” “那你还买？”王青惊讶问：“你买多不多？” “就……二三十万。”薛凌讪讪低声：“我买了就藏起来，打算过个十几二十年再拿出来看。” 王青听得一愣一愣，忍不住问：“你确定人家真的是潜力股？二三十万可是很多哎！” “非常有潜力。”薛凌十分肯定点头。 王青立刻向她打听。 薛凌实话实说。 王青忙道：“那我也去买。” 薛凌劝道：“你是新手，别学人家买进卖出的，不稳妥。你可以学我这样，只买自己有信心的，然后搁起来等个十载二十载，那时才真正有得赚。当然，也得人家企业经营得好，不然极可能血本无归。” 王青一惯胆小，听她这么说，立刻吓破了小胆。 这时，坐在前方的程天源扭过头来。 “媳妇，原来你也买股票啊？我怎么不知道？都没看你买什么股市行情看！” 薛凌抿嘴笑了，道：“我都说了，我不懂。就是觉得两个公司的前景不错，所以就买几股存起来。” 程天源眸光微动，爆料道：“阿芳她买了不少，而且天天坐电脑前看什么数据分析图，就连坐月子也看。” 薛凌听阿衡说过，不过答应他要保密，所以不好承认自己知道，假装问：“会不会是孕期无聊，偶尔玩玩啊？” “不是。”程天源低声：“上次我听她打手机，好像都是几万这个，几万那个。” 刘英在后方气呼呼道：“那臭丫头就是个不听话的！我说了她多少次坐月子要注意，她倒好，搞得比平常上班还忙！整天坐着也不躺一躺，现在还没出月子就嚷嚷着腰酸！我骂她活该！” 王青忍不住问：“阿芳她请产假了吧？可以让她多休息，别着急去上班。剖腹产比较伤身体，还是要养好一些。” “没了！”刘英闷声：“她去申请停薪保职，现在不用去上班了。” 阿虎笑呵呵道：“那跟我一样哎！” 他的职位仍在，只是单位改了名号。他告诉同事们，说等个三五载赚不了钱，就回去上班，被他们一个个起哄嘲笑。 刘英一聊起女儿就心烦，叹气道：“她越大越不听话，我被她气得不轻。我都告诉她了，让她读书，就是希望她以后能有一个稳定的单位上班，有一份稳定的收入，退休不干了还能有收入。可她突然就说不喜欢了，要搞什么投资赚大钱。” 阿虎调侃笑道：“她老公赚那么多，她还要赚钱？！屋脊会被钱给压垮的！” 程天源不懂股票，刚才听自家媳妇那么一说，直觉妹妹那样子大买大卖估计有风险。 即便是阿衡赚得多，钱也不能乱撒掉。毕竟那都是辛苦血汗钱！ 不管她听不听，他回去都得劝一劝她。 第1082章 混账儿子 一个多小时后，众人到了荣城。 阿虎喊：“大家要不要先去开发区找阿民？” “不了。”程天源答：“阿民指不定在程家村呢！这几天他一直在帮忙买家具和用品。” 阿虎笑道：“那行！咱们直奔程家村吧！” 刘英忍不住好奇问：“阿虎，陈民他现在几个娃啊？我记得你们两家的孩子都差不多大。” “三个。”阿虎答：“他和嫂子先是生了一男一女，前几年又生了一个男娃，现在是两男一女。” “有夫妻。”刘英笑呵呵道：“何家小妹子为人敦厚，一看就知道是个会生养的。” 阿虎解释：“我老娘常过来这边帮忙带孩子。我舅妈没了，老娘就是嫂子的婆婆。她每次下来，我都开车送她到开发区。阿民他们一家子现在都还住在那儿。” 薛凌疑惑问：“他不是已经在望江苑二期买了套房吗？怎么还没搬过去？” “开店太忙了。”阿虎答：“开店不离人，嫂子也得帮忙。即便望江苑那边近得很，可架不住每天来回跑，所以干脆一家大小都住店里。阿民前几年将二楼装修了，地方又宽又亮。咱们当初选的方向好，不用被开发区里头工厂的烟雾给呛到，江边风也大，住着挺舒心的。关键是能照顾得了生意。开发区里头现在还两千多工人，店里的生意一向蛮不错的。” 刘英回忆起当年在那边住的日子，忍不住低低笑了。 “一晃眼十几年过去了，咱们然然出生那会儿，就住在那边。自凌凌过门，我们从程家村搬去县城。先是租房子——对，租的那个房子不大，上下两层，一个月四十来块。后来搬去开发区，我和老头儿住后面的仓库，阿民住楼上，阿源小两口住那个卖服装的店。再后来又去了望江苑，然后搬去帝都。打一开始住那个东方园，后来搬去商城。这么算来——咱家这些年搬了不少地方哎！不仔细想想，都还不知道换了这么多的地儿！” 众人也都笑了。 阿虎道：“干妈，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这是多大的进步，对吧？” “是是是！”刘英笑不拢嘴。 路途远，车上的时间不容易打发，孩子们很快都晕晕欲睡。 薛扬打了一个大哈欠，歪倒在大哥然然的身上。 小崇和小欣互相依偎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沉了。 薛妈妈也困了，歪在座位上徐徐睡着了。 小越第一次出远门，兴奋得很，一路上好奇盯着窗外看，闹腾着薛爸爸看这个，看那个，一会儿去左窗看，一会儿去右窗看。 “大爷爷，那是什么？” “大爷爷，那又是什么？” 薛爸爸很是有耐心，认真给他解答。 王青身体虚弱，坐不到一半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薛凌一大早起床，又是飞机又是大巴车，此时也是困得很，睡得迷迷糊糊。 程天源坐在副驾驶上，听到小越软糯嗓音一直没停过，担心老人家受不住，赶忙扶着椅子走到后方，靠着薛爸爸坐下。 “爸，你眯一会儿眼睛，我抱小越去前头。” 接着，他俯下对小越笑道：“姑丈抱你去看更好看的风景，好不好？前面看得更多哎！” 小越欢呼高兴起来，立刻扑进程天源的怀抱。 程天源给薛爸爸递了一个眼色，随后往前方去了。 薛爸爸确实也累得很，年纪大了，身体不比以前了，晚上常常睡不着，睡一半就醒来，然后翻来覆去大半夜到天亮。 昨晚睡得少，早上又早起，一番折腾下来，早已经疲倦不堪。 幸好女婿体贴，将小闹腾抱走了。 他赶紧将行李袋捞上来，顾不得脏，歪倒下去靠着，随后闭上眼睛睡了。 小越看着阿虎开车，好奇极了，瞪着眼睛观察，随后看着大前方叽叽喳喳说着话。 阿虎笑问：“这是那个薛桓的儿子？小子长得真俊！” 程天源答：“不错。父母亲都长得极好，孩子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阿虎暗觉奇怪，问：“他父母亲都没来，放心他一个小子跟你们出远门？” “没法子。”程天源解释：“他爸爸上班忙，妈妈的脚扭伤了。爷爷工作也忙，奶奶在照顾阿芳坐月子，根本抽不出时间照看他。现在都是我岳父岳母在带他。” 阿虎点点头，道：“你们都住一块儿，能互相照应真好！” 程天源揉了揉小家伙的发丝，温声：“这孩子有几个哥哥姐姐陪着，倒也乖巧得很，每天都很开心。他爹妈看到他过得好，也才彻底放心丢我们家。” 阿虎好笑问：“你们两口子真不打算再生多一胎？小欣他们都六岁多了！如果还要就得抓紧了，别隔开太久。” 程天源坚决摇头：“不了，四个已经够多了。凌凌为了生那几个家伙，受了不少苦。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我一人之下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算是枝繁叶茂。我们都很满足了。” 阿虎哈哈笑了，很识相没再劝下去。 程天源掏出手机，给刘小雨拨打过去。 “我们大概二十分钟后到，劳烦你跟我爸说一声。” 刘小雨苦笑一声，压低嗓音：“你爸这两天烦心得很。那个昌伯病倒了，这几天都在村里的诊所打吊针，你爸在忙着照看。” “昌伯病了？”程天源问：“老人家怎么了？” 昌伯虽然年纪大，但农村人娇贵不了，每天干活劳作，身子骨一向硬朗，这些年在帝都从没病过。 刘小雨叹了一口气，然后咒骂一声。 “他的那个混账儿子跑来跟他吵架，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恶心混账话，气得老人家直接晕过去。幸好这边不缺人手，七手八脚将老人家抬去诊所，医生赶忙打针吃药，总算将老人救回来。不过这几天还得打点滴，每天靠在那里唉声叹气，你爸守在一旁生闷气。” 程天源听得皱眉，沉声：“手机里说不清楚，等我们到了，再跟我爸问仔细些。” 随后他挂断通话。 昌伯已经快九十岁了，老人家这般年纪还能自理照顾自己，甚至赚点儿小钱过日子，作为儿女得多么欣慰高兴！ 偏偏天栓哥是个混账，不仅不关心老人，还整天找气让老人受！ 可怜昌伯劳苦了大半辈子，将积蓄和房子通通留给他，可他不仅不赡养老人，还常常啃老向老人家伸手要钱！ 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不知廉耻！ 他也是当爹的人，也要当孙子孙女的爷爷，他和他媳妇这么虐待折磨老人，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道好轮回，这种人老天爷是绝不会放过的！ 第1083章 老家新屋 大巴车很快到了程家村的村口，阿虎稍微刹车，让车子缓慢走着。 “这一带变化真大！瞧！自从有了这几个厂子，附近村落的经济一年比一年好。路也扩了，全都是水泥地。以前到处都是土坯房，现在路边已经开始出现几层高的小楼房了。” 程天源看着久违的家乡，一时眯住眼睛。 多年不曾回来，变化真是大！ “有些地方——甚至都认不出来！” 他十分难得激动起来，喊道：“大伙儿快醒醒！咱们到家了！到家了！” 后方的众人先后醒来，一个个睡眼朦胧。 薛凌睡眼惺忪张望窗外，听着前方的老公连续重复几声“到家了”，一时微微愣住了。 这儿毕竟是他成长的地方，是他的根，在他的心中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 帝都虽好，可怎么也比不上自己的家乡。 她无奈低低笑了。 众人看着窗外，打量四处。 小欣兴奋喊：“爸爸！那里有池塘！我还看到鸭子了！” “我也看看！在哪儿？”小崇欢喜凑了过去，“不是啦！那是鹅！人家是鸡鸭不分，你是鸡鹅不分！” 众人哈哈都笑了。 刘英则是激动得泪水盈眶，哽咽：“……这还是孩子们第一次回来……第一次！孩子们，这是我们老家——程家村。咱们都姓‘程’，就是这个程家村的‘程’！” 小欣摇头：“才不是！我和二哥都是姓‘薛’的！” 刘英微窘，一时尴尬不已。 “那个……是奶奶说错了。” 薛凌睨了小欣一眼，温声：“不管姓什么，这儿都是你们的老家。咱们家的根在这里，你们都是这儿走出去的子孙，听懂了吗？” 几个孩子头没有回，不过都齐声应道：“懂了！” 程天源抱着小越往后方走来，一边激动指着外头给孩子们做介绍。 “喏！这边好几个鱼塘，都是养鱼的。那边山边是老宅，都是村里以前的老房子。后来大家渐渐往外方挪，咱家就挪在那边。咱家门口有一大片地，整整二十来亩。村长说荒着怪可惜的，所以分给大伙儿种菜种萝卜，一年给咱家交一点儿租金。爸爸都将租金捐给村委会了。快看！山边下来有一条小河，爸爸小时候最喜欢在里头抓鱼抓虾……” “我也要去抓！”小崇喊。 程天源笑答：“现在不行。大冬天的，河水太冰冷，等夏天你们放暑假了，到时再来抓。” 小崇很失望。 这时，薛扬嫌弃喊：“你们看！那边是垃圾堆吧？！哇！好脏！” 小欣也很嫌弃：“脏死了！” 刘英苦笑：“乡下地方不比城里，卫生情况也比较差。不过咱村的水泥路已经很多！瞧，那边也有水泥路呢！” 对一群大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来讲，这样的环境很新奇，但自小处在干净又繁华的大都市，乍一看到垃圾堆还有脏兮兮的土胚房，第一反应便是厌恶加嫌弃。 阿虎的两个孩子也一样，嘀咕：“你们老家怎么这么丑？” 程天源好笑解释：“这已经进步许多了！” 刘英道：“以前家家户户都是土坯房，路都是羊肠小道，非常小。一下雨，都是黏糊糊的泥巴。现在有水泥地可以走，已经很好了。” “奶奶！”薛扬皱眉问：“那你一走出去，鞋和袜子不都脏了吗？” 刘英“噗嗤！”一声大笑：“什么鞋子袜子！那时候大家都是赤脚走路，能穿得上鞋的人很少。很有钱的人家才买得起一双重重的塑料鞋。” 几个孩子“哇哇！”惊呼，一个个一脸不敢置信。 小欣心疼问：“奶奶，那你的脚……很痛吧？” 刘英摇头：“走多了，脚底硬了，就不痛了。你爸爸也一样，他小时候在县城就有鞋穿，后来家里情况不好，回到村里以后，你爸爸反而没鞋穿了。他每天赤脚跑来跑去，就连上学也没鞋穿。直到后来读初中，他将一筐萝卜背去县城卖，将那钱买了两双鞋，一双给他自个，一双给你们姑姑。” 几个孩子听罢，转而都沉默了。 他们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奶奶，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薛凌微微一笑，低声：“那时候的孩子和大人，每天都辛苦干活，为的就是能吃饱穿暖。有些人即便很辛苦很劳累，也没能吃上一餐温饱。相比之下，你们真的是幸福得不得了！” 然然扯了一个笑容，苦笑：“奶奶，爸爸，原来你们……以前那么辛苦啊。” 程天源轻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如果不是老母亲说起，他早已经忘了。 对于老母亲来讲，更多的是因为心疼孩子，所以一直铭记于心。 偶尔说给孩子们听听也好，没能让他们忆苦思甜，毕竟他们从来没“苦”过，但至少能让他们知晓长辈们以前多么不容易，能有今日的好环境，自然应该弥足珍贵。 薛爸爸和妈妈只来过程家村一次，印象早已没了。 阿虎来过许多次，所以熟悉得很，笑呵呵给孩子们讲他在村里小河抓鱼烤鱼的趣事。 六七个孩子听得满心欢喜，一下子兴趣浓郁。 “虎伯伯！我们现在就去做烤鱼！” “爸爸！我也要吃烤鱼！” 程天源往前方指去，解释：“到了！” 大巴车停在宽敞的水泥路旁，众人鱼贯下车。 只见面前是一栋三层高的别墅，红瓦白墙，大窗明亮，装潢优雅整洁，每一处都崭新亮丽。 门前好几个工人正忙着弄草皮，低低聊着话。 还有工人正在忙着围栅栏，为首的男人半弓着腰，戴着安全帽，忙着指挥工人干活——正是许久没见的刘小雨！ “老刘！”阿虎朗声喊。 刘小雨惊喜扭过身来，转而哈哈笑了。 “阿虎！阿源！嫂子！哎哟喂！小伙子？！一个个都是大小伙了，认不出来了！伯母伯父，你们好你们好！” 众人欢喜打了招呼。 刘小雨解释：“早些时候发现少一床被褥，陈民开车去取货，应该也快回来了。” “辛苦你们了。”薛凌和程天源真诚道谢。 刘小雨瞪眼笑道：“客气啥！我是有赚钱的！该我谢你们才对啊！” 众人哈哈笑了。 刘英张望四周，激动得泪盈满眶。 “真漂亮！真漂亮！这真是咱们以前那老屋改的？真的？！我——我压根认不出来哎！阿源，这是咱们家吗？” 程天源笑答：“是啊！妈，你瞧那头邻居家——再看看前面的地。” 刘英擦掉眼角泪水，不住点头，激动得忘了说什么，一个劲儿重复：“好……好！好！” 薛凌拉了拉她的手，笑道：“妈，里面更漂亮！走，咱们进家里去看看。” 几个孩子欢快极了，鱼贯冲进屋。 第1084章 老兄弟重逢 别墅里里外外都装潢得极漂亮，中西风格互相搭配。 喜欢新奇环境是孩子们的天性，一个个欢喜得不得了。 刘小雨带着众人参观别墅里外，一层楼接一层楼往上走，一个房间接一个房间。 薛凌觉得有些渴，对程天源道：“该去煮些水，一会儿老人和孩子可以喝。” “好。”程天源匆匆下楼。 然然和扬扬兜了一圈后，笑问：“妈，我们接下来要住这里啊？” “这是我们老家。”薛凌纠正道：“不住自个家，住哪儿？” 扬扬嘿嘿笑了，指着一个大房间道：“今晚我要睡这儿。亲爱的小伙伴们，这儿已经被我定了哦！” “不行！这是最大的房间，我也要！” “我要这个！我先定！” 薛凌笑了，解释：“咱们人多，所以房间有些不够。两个人一个房间，小越跟外公外婆睡，跟家里的时候差不多。” “失望！”然然嘀咕：“还以为一个人一个房间呢！” 阿虎忍不住调侃：“多一个人可以聊天一起玩耍，一个人呆着多无聊啊！” 薛爸爸最是了解，温声：“长到这么大的时候，开始想要自己的房间，想法和思想也渐渐要独立了。” 王青笑了笑，问：“伯父，凌凌以前也这样子吧？” “当然。”薛爸爸点点头。 薛妈妈笑道：“她小时候喜欢黏糊缠着我们，十几岁后就不喜欢了。” 薛凌好笑反问：“没气你们，给你们弄什么青春期叛逆期，已经够不错了吧？” 两个老人都笑了。 小越玩得满头大汗，抱住薛爸爸的大腿，喊：“大爷爷，我要喝水。” 薛爸爸恍然回神，忙道：“我带你下楼去找水喝。厨房好像是在一楼，对吧？” “对。”薛凌解释：“阿源已经先下去煮水了。” 薛爸爸牵着小越下楼。 不料走了一半，他探头对薛凌招了招手。 薛凌赶忙走下去，问：“爸，怎么了？” “你看！那人你认识不？”薛爸爸指着窗外，皱眉低声：“那人鬼鬼祟祟的，一直往咱们屋里探望。” 薛凌仔细瞪眼一瞧，发现那人大概四十多岁年纪，穿得不怎么好，身上脏兮兮，头发纠成一簇簇，矮胖墩的身材，正探头探脑往别墅后院偷瞄。 仔细看他的神色，又见他鼠头鼠脸，直觉此人不是什么好人。 薛凌摇头：“不认识。爸，整个程家村我估计只认得几个人。” 话语刚下，那人已经转身躲躲闪闪离开了。 薛爸爸皱眉低声：“得下去跟阿源说一声。这整个村就你们家建了别墅，难免会招人眼红，尤其是贼人。看那人轻车熟路走村道的样子，估计是本村人。” “好。”薛凌牵住小越，道：“咱们一块儿下去吧。” 刚走到楼梯口，便听到一声欢呼！ “阿梧！凌凌！”程木海从外头奔进来，脚步飞快，笑得眼睛成一条缝，“你们终于来了！等了你们许久了啊！哟！这是小越！半年多不见，个头高了！” 薛爸爸赶忙走下去，跟他的手握在一块儿。 “老伙计，看着瘦了黑了。辛苦了啊！” 薛凌笑喊：“爸！” 程木海笑呵呵点头，转而道：“不辛苦，建自家的房子，虽苦心里也甜！” 这时，程天源从厨房探头出来。 “爸，厨房里有凉水不？我要用来兑开水，让孩子们能赶紧喝上水。” “有！”程木海解释：“你俯下去看，里头有个玻璃瓶，那玩意是阿民送我的，说能保温三个小时。那水是我早上煮的，估计早就冷了。” 程天源转身找去了。 薛凌赶忙牵着小越去喝水，自己也喝上半碗。 接着，她将刚才看到的那人仔细描述给程天源听。 程天源思索了好半晌，低声：“村里跟我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大概有一百来人，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是谁。我会多留意的。” 薛凌转身喊了众人下来喝水，一边商量住哪个房间。 阿虎实话实说：“我们晚上不住这边。离县城就十几二十分钟，近得很。再说，我老娘还在城里等着我们呢！” “是。”王青温婉微笑：“我明天还得去娘家看我妈。我答应她，这次回来得陪她住两天。” 薛凌没强留，笑道：“反正你们在县城那么多套房，不愁没地方住。” 小虎子和妹妹都很失望，因为他们惦记着要跟然然他们几个去做烤鱼。 “烤啥鱼！”阿虎道：“现在天气冷，没法下水去捕鱼。” 扬扬最贪吃，忍不住问：“爸，妈，我们晚饭吃什么？我肚子都饿了。” 薛凌向来都是不管饭的，立刻求助看向程天源。 程天源“额”了一声，道：“这边有店铺，一会儿我带你们去买菜买肉。厨房就几个馒头和一些大白菜，还有几个鸡蛋，今晚不够吃。” “村子里的店早上才有肉卖，现在没了。”程木海解释：“去买多一些鸡蛋，再买一些方便面什么的，让孩子们顶一顶。” 小欣委屈巴巴嘟嘴：“我要吃肉～” 阿虎忙道：“没事！我一会儿开车去县城，给你们买一堆熟食回来。” “欧耶！谢谢虎伯伯！”孩子们欢呼起来。 一会儿后，陈民开车来了。 前些年他买了一辆小卡车，前方四个座位，后方则带着一个小货柜，此类新货车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名字叫“小拉风”。 程天源和阿虎都出来迎接他，帮忙取下货柜里头的床垫。 三人一边欢喜聊话，一边搬床垫上楼。 阿虎忍不住开玩笑：“怎么感觉回到十几年前咱们开‘大家乐’那会儿啊！太像了！” 程天源点头道：“蛮像的。” 楼梯挺宽敞的，不过两米长的床垫实在太长，三人又是抬又是压，总算将床垫拉到二楼。 三人累得喘吁吁。 程天源揶揄：“阿虎，你的力气都到哪儿去了？往日的虎虎生威都不见了！” 阿虎拍了拍这几年跑出来的啤酒肚，苦笑连连：“见过肚子这么大的胖老虎吗？这些年没怎么劳作，孩子也大了，也才安逸几年，肌肉跑了，只剩一个啤酒肚。” 陈民哈哈笑了，道：“虎哥，嫂子怀小老虎的时候，都没你这肚子夸张！” “去你的！”阿虎大笑：“有这么夸张吗？！” 陈民也胖了不少，不过他开店忙碌，矮墩的身板浑身紧绷，不会跟阿虎一般软哒哒的。 他看向程天源，忍不住赞道：“还是阿源厉害，这些年总差不多！” “不行了。”程天源罢手：“我是差不多一样的体重，但肌肉真是少了，尤其是手臂上的肌肉，几乎都没了。” 阿虎翻白眼，冷哼：“拉倒吧！哥们，四十多岁能没有肥肉，已经够行了啊！” 第1085章 乡亲“热情” 陈民附和道：“确实是！像咱们这个年纪，好些人已经有啤酒肚了，像你这样子绝对算得上很好。” 程天源解释：“我这些年就没闲过。纸巾纸箱都不算重，可架不住数量大。进出货的时候，我只要在场，就从没闲过手。搬上搬下，搬来搬去，也都是运动。凌凌很怕胖，我估计是受她影响，也不敢胖。” 阿虎摇头：“老一辈的人，巴不得咱们能胖点儿。阿青每天看什么养生节目，总叮嘱我不能吃太多肉，喝太多啤酒，甚至有一段时间不许我买啤酒——真够惨的！” “王青这么说很有道理。”程天源笑道：“我岳父岳母几乎天天看这样子的节目。他们说，太肥胖容易高血压高血脂。我岳父前几年偏胖，之澜叔说他的血压偏高，后来不敢吃肥腻的，更不敢吃太多肉。过了几个月后，终于瘦了下来。加上吃降血压的药，半年后终于恢复如常。” 阿虎打了一个大哈欠，懒洋洋道：“不至于吧。人生才多少能吃得饱，吃得好的时期啊？太难了！二十年前还一直在半饿肚子，总算能吃饱睡好，我可不想弄什么减肥。碗里没肉的日子——忒难受！” 陈民轻笑：“哥，时代不一样了啊！人的观念得变了。你看你，这个大啤酒肚，看着怪别扭的。你躺着的时候，能看到自己的腿毛不？啊？” 程天源哈哈笑了。 阿虎大笑踹了陈民一脚，大骂：“没事躺着看脚毛干啥？！我脑袋有毛病啊？！你也知道，我自小就是个无肉不欢的。以前没肉吃，那是家家户户都没肉。现在生活好了，天天能吃肉，做什么还要憋着不吃？不行！没肉我宁愿不吃！” 陈民摇头道：“不行，回头我得跟嫂子说一说。” “别！”阿虎一把抱住他的肩膀，半开玩笑半威胁：“你要敢乱说，我就揍你！十天一条啤酒的日子，我已经过了大半年。这日子真特么难熬！你再去说多几句，万一阿青让我十天半月吃一回肉，那就是要我的老命啊！” 陈民憋笑：“你就不能自己控制一下嘴巴？你瞧你这大肚腩——我看着都难受！” “我自个舒坦就行。”阿虎轻抚大肚皮，嘿嘿笑道：“富贵人家才能有这样的肚腩。我好不容易赶上潮流了，可不能掉队。” 程天源瞪他，道：“别不听劝，咱们这年纪再胖个几年，估计什么‘高血压’、‘高血脂’就要找上门。” “知道啦知道啦！”阿虎一溜烟逃了。 程天源晒笑，不再理他，跟陈民将床垫拾掇好，铺上床单。 “阿民，这些天你帮我们买了家具和用品都记账了吧？一会儿结一结，我把钱还你。” 陈民摇头：“上个月嫂子的租金还差几家没收齐，到时扣了，剩下的再汇去嫂子的账号里。” “行。”程天源微笑问：“阿虎大娘这阵子身体怎么样？还是很硬朗吧？” “很好！”陈民笑道：“她和翠柳正在后院给你们做晚饭，整整两大桌，让你们快些过去。” “什么？”程天源摇头：“不了不了，我们这不才刚到吗？都还没安顿好。明天再过去吧。” 陈民气了，沉着脸道：“不行！东西都弄好了！姑妈早上六点多就跑去市场蹲点买肉，特意买了一个大羊腿，还买了三个大肘子。羊腿下午就在捣鼓烤，肘子在锅里卤着。这么多东西，不吃多浪费。留到明天吃——铁定不新鲜啊！姑妈和翠柳听说你们要回来，高兴了好些天了，你们傍晚不跟我回去，她们估计得跟我闹。” 程天源笑了，道：“我下楼跟大伙儿商量一下。” “吃个饭，商量啥！”陈民没好气道：“难不成你们晚上能不吃？阿虎哥一家子要过去，你们必须也去。” “好好好。”程天源转身下楼，喊：“爸！妈！厨房先别张罗，阿民要带我们去开发区吃。” 这些时日荣城阳光不错，五点左右夕阳仍挂在西边天空。 阿虎开着大巴车，陈民开着“小拉风”，出发回了县城。 刘英和程木海则不得不留下，因为一众老邻居拉着许久没见的刘英聊个不停，热情得不得了，两人根本走不开。 程木海将儿子带来的香烟和帝都腊肉都搬出来，过来叙旧的邻居一人分一包香烟和一小包腊肉，人人有份。 “阿海，英嫂，你们真是太有福气啊！这叫那个什么苦什么甘来！好日子在后头呢！” “阿海回来说要建别墅，我们都替你们高兴！大城市再好再繁华，也是比不上咱自家地方的。程家村是你们的根啊！” “英嫂子，自打你家娶了帝都来的儿媳妇，日子真是那个好啊！先去县城，又去帝都，现在外头有大房子，家里也有大别墅——羡慕死人啊！” “你儿媳妇应该有来吧？当年结婚见过一面，就记得长得漂亮！这么多年过去了，都忘了长啥样了。快喊她出来，咱们好再认一认。” 刘英笑道：“水根他娘，我家儿媳妇和阿源带着几个孩子都去县城了。县城的老朋友请客，让他们都过去吃。晚些他们就回来！放心，我们要在这边住好几天，总能遇上的。” “大人物就是大人物！”水根娘酸溜溜道：“去到哪儿都有人请客吃饭！羡慕死人了！” 程木海是老实人，扯了一个笑容。 “出门在外靠朋友。他们是阿源的老朋友，这些天总过来帮忙。阿源和他媳妇拿了一些特产送老人家去了，顺便吃个便饭。” 另一个大嫂眨巴眼睛问：“海叔，海婶，你们家在那个帝都究竟是干什么生意的？咋滴能赚辣么多？听说你们在城里有好些房子，现在又能建大别墅，究竟赚啥子能辣么好赚？俺们也学着点儿！” 程木海认出她是邻居家从外地娶来的儿媳妇，听了好半晌才听得懂她讲的是什么。 “阿源是搞批发纸巾的，就是我们日常用的纸巾。我家儿媳妇是开厂子，做衣服的。赚的都是辛苦钱，每天早出晚归，不容易啊！” 水根娘抓住刘英的手，笑问：“你家儿子和儿媳妇给你们多少钱养老？没个二三十万，也得有个八九十万吧？” “没没！”刘英讪讪回答：“就是拿点生活费。我们都跟在他们身边，平常都是他们在安排家里，我们不用怎么花钱。” “骗谁呢！”水根娘低哼：“人家又不是想跟你借钱，你慌啥？！俺们就是好奇你儿媳妇和儿子对你们多好，给了你们多少钱。” 第1086章 坑爹 刘英讪讪低笑：“儿子和儿媳妇对我们俩老人向来都是好的。” “不能用钱来算。”程木海憨厚笑了笑，道：“孩子们孝顺就够了。我们有吃有喝，还能有大房子，已经满足得很。” “话可不能这么说！”水根娘嘀咕：“有些人赚了大钱，就丢一点儿小好处给老人，老人就满足得感恩戴德。我可劝你们两老口子一声，得留一点儿钱在身边养老。我看阿海跟阿昌总是啃馒头做什么肉沫。阿源他们小两口如果真心疼你们，就该大鱼大肉供着。做父母多不容易啊，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孩子长大，就该对父母好一些。” 其他老邻居和族亲脸色变了变，先后开口。 “好一点儿是应该的。以前家里头穷，那是不得已，对吧？现在条件好了，可不能总这样。老人家一辈子多不容易，总不能接着苦下去。” “你们别太宠着年轻的。他们现在都赚大钱了，是时候让他们好好孝顺你们。” “以后你们住这边吧？该伸手向他们要钱，别太省。年轻人大鱼大肉去了，丢你们在这里啃馒头，那也忒没孝心。” 程木海脸色不怎么好，沉声：“没有的事！我跟在儿子这么多年，他都是给我钱的。我儿媳妇开了相馆，每一个月都有一千多块收入，那都是固定给我们老两口花的。一年四季都给我们买衣服，出去旅游也给很多钱，我们靠他们吃他们用他们的，身边还能存钱。还想要咋滴？对吧？” “就是就是。”刘英赔笑道：“我们也不能太贪心，对吧？你们瞧，这大别墅都是儿媳妇出钱建的。她还拿了钱，让我们过一阵子都去南岛旅游。阿源他们一向都很孝顺的。” 众人听罢，先后转了口。 “如果是这样，那算很不错了。” “就是！一个月一千多，搁咱们这儿能花两三个月呢！” “买菜买鱼肯定还有得剩！我说英嫂子，以后别太省了，阿源他们都赚大钱了，没必要省！” 程木海脸色仍有些臭，道：“我和昌哥都不大会捣鼓吃的。两个老男人都不是挑嘴的人，将就着买点儿来吃。现在家里人都回来了，自然不会再省着。” “谢谢大伙儿关心。”刘英呵呵笑道：“我回头就给他和昌伯加菜。大伙儿把腊肉拿回家蒸熟吃，一点儿小特产，不算啥。给大伙儿尝尝个帝都味道。” 众人各自拿了烟和腊肉，乐颠颠回去了。 程木海忍不住压低嗓音：“总有几个人嘴碎，整天巴不得别人家的家里垮掉。” “嘘！”刘英皱眉摇头：“这世上啥人都有。咱们在这里住了多少年，你第一天知道？大多数人都还是好心肠的，咱记在心里就好。” 程木海转身进屋，道：“你下去蒸点腊肉来吃，再炒个大白菜。我去接昌哥回来。” “昌伯去哪儿了？”刘英狐疑问：“怎么都没瞧见他啊？你和他这一阵子都住哪儿？” 程木海指着外头院子解释：“打一开始是住在那边角落，两间小瓦房，弄得很好很密实。我本来舍不得拆的，可人家刘小老板不肯，说影响别墅不好看，所以前些日子就给拆了。我和昌哥就住在屋里的一楼，搁着两张木板床。“ “那冷不？”刘英担心问：“我看上上下下没一个房间有做炕的，夜里冷惨了吧？” “当然不会。”程木海嘿嘿笑了，解释：“房间里头可以烧木柴，扔进那个小壁炉，四周暖烘烘的。我们晚上烧个十几根，可以睡到天亮。前两天陈民送了几台暖风机过来，一楼的房间也放了一台。我们晚上开，睡得挺不错的，就是皮肤燥了些。” 刘英放心点点头，笑道：“现在都装修什么新玩意，看得我眼花缭乱的，好些都不懂。” “都是刘小雨找人弄的。”程木海低声：“估计花了不少钱。” 刘英倒不怎么心疼，低声：“凌凌现在赚得多，不打紧。咱们老家确实需要一栋房子，不然也不像话啊。咱们不可能一直待在帝都吧。以后孙子孙女长大了，他们自个有自己的家庭，应该就顾不得咱们了。有了这个大别墅，咱们就有了退路。咱阿源和凌凌孝顺，自然不会嫌弃咱们。可架不住以后家里人多啊！孙子娶孙媳妇，那时咱们老颤颤了。年轻人又怎么可能喜欢两个老家伙。” 程木海张望四周，温声：“建得真好，几十个工人使劲干了好几个月呢！有这么好这么漂亮的退路，我和你也该满足了。阿源同意建，也是希望老家能有一套看起来不错的房子。毕竟这里是咱们的家乡嘛！” 老两口对视一眼，转而都欣慰笑了。 这么些年来，家里蹭蹭上了好几个大台阶——够满足了！ 刘英恍然想起谈话的最初目的，忍不住问：“刚才说啥子了？昌伯咋回事啊？” 程木海微愣，转而烦躁叹气。 “不说还好，一说满肚子气。天栓那个混家伙简直是大逆不道！太混账了！” 刘英一边掰大白菜的大叶子，一边问：“又咋了？他和他那个胖媳妇不都不要昌伯了吗？” 程木海解释：“前几天他不知从哪儿听说昌哥回了老家，就骑摩托车过来。他跟昌哥说，他的大儿子已经结婚了，当初买的望江苑二期那套房给了大儿子。现在小儿子要结婚了，对方狮子大开口要求必须给十万聘金，不然就不能将人娶走。他一家子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所以就一个劲儿让昌伯将这些年赚的钱掏出来，说什么孙子要娶孙媳妇，他必须掏钱，不然以后孙子打光棍全赖他老人家。” “呸！”刘英冷哼：“这七八年里头，他们管过昌伯死活没？如果不是当初阿源好心接了昌伯去帝都，老人家指不定已经没了！他都八十好几的老人了，身边的钱尽数给勒了去，还让不让他活啊？！” 程木海气呼呼：“昌哥前些年的工资，不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被他们找借口挖走吗？都数不清了！说什么他吃阿源的住阿源的，身边根本不用留钱——简直跟强盗一个样！” 刘英担心问：“那昌伯究竟在哪儿？躲起来了？躲哪儿？” “哎！”程木海沉声：“天栓那胖媳妇厉害得很，隔天就跟来了，哭哭啼啼骂天栓不中用，还在昌哥面前嚷嚷着要跟天栓离婚，说跟着他苦了一辈子，现在连儿子要娶儿媳妇的聘金都掏不出来，做人没啥意思，不如离婚算了。天栓就一个劲儿催促昌哥掏钱出来。昌哥被烦得不行，就掏了几千块。结果他们嚷嚷着不够，让昌哥想办法跟我借。” 第1087章 可怜老人 “忒不要脸！”刘英气呼呼问：“他们什么时候能还？让昌伯借，让他再劳心劳力赚钱来还，是不？天煞的！忒狠心！” 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家，没有儿女承欢膝下，没有任何天伦之乐，所有家产房产都被儿子占光，老人家连一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只能寄宿在他们家。 他们不孝敬老人，没跟老人家养老，甚至还逼得八十多岁的老人自己赚钱养自己！ 不养也就罢了，竟还时不时找老人要钱，各种恶心手段都上场，这是要将人往死里逼啊！ “十万块？！他老人家要干到什么时候！没良心的！” 程木海也是气得很，道：“他们两夫妻还嚷嚷着什么，反正他在咱阿源这里做工，先借了，以后将老人家的工资抵扣，慢慢清算。还让我得立刻取十万块给他们，不能害得小儿子没娶上儿媳妇。” 刘英瞪眼问：“你借了？” “我去哪儿找那么多钱？”程木海解释：“凌凌发来建别墅的钱，全部都是直接进了刘小雨的账户。我身边的钱都是阿源塞给我的生活费。我花得不多，还有好几千。十万块——把我给卖了，也没有十万块！” 刘英冷哼：“老人家八十六岁了吧？让一个这么老的老人背十万块的巨额债务，亏他们说得出口！黑心肝的！随便一个路人听了都会被气死！” 程木海叹气：“昌哥被气坏了，一下子喘不过气来，倒在地上。幸好咱家这边工人多，赶忙又扶又背，将老人家送去诊所。这几天都在诊所打点滴，医生说得打到明天下午。” 刘英心疼不已，低声：“你快去接昌伯回来，我蒸多一点儿腊肉，您跟他多吃点儿。” “好。”程木海解释：“他还没好全，今晚我还是留在楼下陪着他一块儿睡。反正咱们地方大，不差一张小床给他。” “行。”刘英催促道：“天快黑了，去吧。” 一会儿后，程木海领着昌伯回来了。 昌伯脸色有些差，额头还有一个小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但看着蛮严重的。 “嫂子，你们回来了啊？” 刘英心疼皱眉：“他昌伯，你这伤口……哪来的啊？” 昌伯苦笑：“摔地上的时候，磕到的。” 程木海示意她不要问，将餐椅挪了过来。 “快可以吃饭了，你等一会儿。” 昌伯张望楼上，忍不住问：“阿源两口子和小崽子们去哪儿了？” 刘英解释：“去县城陈民家吃了。” 昌伯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嫂子，我……其实不能在这里搁太久的。我一个糟老头子，小崽子们估计会偷偷嫌弃。” “说什么呢！”刘英嗔怪道：“我家的孩子都是敬爱老人家的！他们从小就是我们几个老人带大的，怎么会嫌弃老人！你别瞎担心，好好住这儿。我家阿源和凌凌都是孝顺老人家的，你该知道的。” “我……我是知道。”昌伯哽咽：“可我自个不好意思啊！” 程木海摇头：“说什么呢！你是我堂兄弟，打断胳膊连着筋，至于说这么见外的话吗？想当初我上学那会儿没钱，你砍柴去县城卖，就为了给我攒点儿学费。老哥，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的一口饭吃。” 昌伯眼里泪光闪烁，低声：“咋还记得那么老远的事啊？俺都忘了。俺自家也困难，能帮上你几个子？” 程木海沉声：“我记在心里就好。行了，别说这些话了。我家凌凌和阿源这些年赚得还不错，我家现在的日子也算好的。难不成还介意一点儿吃的？你能吃多少啊？别瞎想！” 昌伯想了想，道：“要不……等阿源他们两口子要回帝都的时候，我跟着一块儿回吧。阿海，这儿我是没脸待了。” 上次儿子和儿媳妇连续闹了两回后，整个程家村都知道了。 在乡下地方，家丑不外扬这种事是做不到的。谁家有个一丁点儿事，不到半天功夫，家家户户就都知道了。 一大堆婆娘喜欢东家长西家短说个不停，加上一些添油加醋，闹得真心难看。 这两天他在诊所打吊瓶，好些人跑去看他，有些是真切关心，有些则是偷偷看他笑话。 他和死去的老伴就一个儿子，疼得如心肝肉。以前家里但凡有吃的喝的，都是他吃完以后，他们再捡剩下的吃。 偶尔遇到家里实在没得吃，老伴也会偷偷去借米粮给他吃，老两口就一个劲儿喝水。 可万万没想到他们百般疼爱的儿子，长大了竟一味儿顾着自己，从没搭理过他们老两口。 起初他和老伴还帮着他遮遮掩掩，说他打个工不容易，反正老人家还能干活，饿不着肚子，根本不用儿子费多一些心在老家。 直到家里的老房子和地都被儿子卖光，自己无处可去，村里人知道儿子过分，一个个骂骂咧咧，大骂他是“不孝子”！ 村长见他可怜，呼吁大家有钱出钱，凑了几十块钱给他。 可他早已没脸面留在村里，干脆到县城流浪混日子。 这些年幸好有阿源照顾他，给他一份看门的工作，包吃包住，环境也忒好。 人老了，就容易想家。 在帝都七八年下来，他时不时挂念家乡的一草一木。本以为趁这个机会回老家待多一阵子，谁知脸皮再次被那个没良心的儿子给撕破。 他和老伴教子无方，让村里的乡村父老都看了笑话。 他现在害臊得很，没脸见人，压根不想在待在这里。 程木海听罢，仔细想了想，很快点头同意了。 “行，你想要回就回吧。反正仓库那边你熟得很，还有老同事作伴，日子也不会无聊。” 他了解老哥巴不得离开的心理，知道却不敢点破——实在让人心疼啊！ 昌伯长长叹气，嗓音沙哑：“我过了年就八十七了，也不知道还有个几年能活。阿海，老哥这辈子沾了你好多光，记在心里呢！” “吃饭了。”刘英喊道：“他昌伯，今晚咱们吃腊肉，都是从帝都带过来的。阿源特意去交待人家拿最新鲜的货，闻着很香！” 昌伯露出笑容，低声：“我闻到了……很香很香。” 程木海帮忙摆碗筷，三人坐在厨房外头吃起来。 别墅的外门和大门都关着，窗户也没开，屋里很暖和。 昌伯的胃口非常好，一口气吃了两大碗饭，还有好些腊肉。 刘英忍不住暗自心疼，温声：“他昌伯，这一阵子你和阿源他爸肯定都没吃好，对吧？放心，我这几天做好吃好喝的，给你们两人补一补。” 昌伯忙摇头：“天天都有得吃，从没饿着。” 三人一边聊，一边吃着。 忽然，外头传来“铛！”一声响！ 第1088章 鬼鬼祟祟 程木海警惕抬头，很快搁下筷子，奔走打开门。 “谁？！谁在哪儿？” 这时，一个黑影从角落里走出来，“阿海叔，是我！我是阿波。” 程木海眉头皱起，忍不住问：“你在俺家院子里干啥？” 那人矮胖身材，身上脏兮兮，嬉皮笑脸道：“我吃饱没事干，出来溜一下弯。听村头刘婶说昌伯已经好了，就兜过来看看他。刚才见你们关着门，正想要来窗口喊，你就出来了。” 程木海点点头，解释：“晚上风大，我们就将门关上，里头才不会冷。” “是吗？”程波探头探脑，作势要往屋里钻。 程木海拦住他，低声：“昌哥身体还没完全好，明天还得打吊瓶。你如果要看他，明天再来吧。他吃饱去休息了。” “这样啊？”程波笑呵呵道：“没事，那我明天再来。” 语罢，他晃着脑袋走了。 程木海目送他的身影融入黑暗中，才转身关上门，回了厨房。 刘英问：“咋了？是谁？” 程木海解释：“是程波。” “啥？谁？”刘英皱眉惊讶问。 程木海低声：“就是阿彪的儿子，那个……没死的那个。他关了十几年，最近刚放出来。” “他老娘呢？”刘英问：“还活着吧？” “活着，还是疯疯癫癫的。”程木海解释：“她时不时发疯，村长送她去精神病院好几次了，可惜总是治不好。后来病情好转，她回了村里。阿源给村长汇了两千块，村长让众人也捐了一些，凑起来大概三千块。干脆给她重新建了一个小房子，让她住在里头。可惜她时不时还会发疯，到处骂骂咧咧，甚至抢人家东西吃。我听村长说，村里好多人都一肚子气，但碍于她家就剩她一个人孤零零，也不好发作，只好都忍着。现在村里每年都会拨两百块给她买米吃。” 刘英忍不住问：“那个阿波……现在跟彪婶住一块儿？” “对。”程木海低声：“不住那小房子能住哪儿？他家当时出了那事，连房子都被人给掀了，什么都没剩下。村长带着村里好一些老人，时不时给上头写信去求情，说他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神智不清，需要他回来照顾。上头说他悔过的态度也不错，就提前将他给放出来。听村长说，半年前回来的。” 刘英点点头，问：“他来做什么？” 程木海摇头：“说是来看昌哥，我让他明天再来。那小子打小就手脚不干净，村长说现在仍是不知悔改，整天偷偷摸摸，还是喜欢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咱家还没正式搬进来，东西杂乱，我就没让他进来。” 刘英回忆起往事，心头火气蹭蹭上涨、 “当年他就没少偷咱们家的鸡和鸡蛋！我记得阿源十三岁那年，他的鞋子补到不能补了，冬天总是长冻疮。我心疼他，就拼命存鸡蛋，一个也舍不得吃。好不容易攒了二十个鸡蛋，打算卖了给阿源买鞋穿。谁知我们从田里回来鸡蛋就都没了。那臭小子爬窗进来偷鸡蛋，隔壁花婶亲眼瞧见的。现在想想，仍是一肚子气。他家有钱有肉吃，他还来偷鸡蛋——当时鸡蛋就是我的半条命！” “行了行了。”程木海压低嗓音：“人家现在除了那间房子，啥都没有。咱们好人做好事，管好自己的事。当年的事过去就过去了。” 当年他一条胳膊没了，三天两头生病，孩子们又都还小，根本奈何不了彪悍又蛮不讲理的程彪夫妻。 即便知道鸡蛋是他们儿子偷的，除了忍气吞声外，还能做什么？ 刘英撇撇嘴，转身进厨房收拾。 一个多小时后，程天源载着一大家子回来了。 程木海和刘英赶忙出来迎接。 薛爸爸和妈妈牵着孩子们，薛凌和程天源则大包小包搬下车。 “阿虎大娘送了一大堆的食材给我们，这些菜和萝卜都是她自个种的。这些是翠柳嫂子送的，还有好几袋牛肉干呢！” 刘英笑呵呵道：“真是太客气了！你们有没有将我们带来的礼物给阿虎妈他们？” “有。”薛凌解释：“都是帝都的特产，还有好几袋茶叶。” 程天源笑道：“他们后天还要过来，阿虎妈说她要来这里住两天，跟你好好叙旧。” “那我等着！”刘英开心笑了。 孩子们一大早就出门，今天来来去去折腾一整天早就累坏了，洗脸洗脚后，一个个歪在床上呼呼大睡。 “小越呢？”薛妈妈问。 薛爸爸笑答：“刚给他洗了小脸和小手，他就睡着了。” 程木海笑呵呵道：“都累坏了。” “别说孩子，我也都累坏了。”薛凌摇头苦笑：“我去洗个澡，马上上楼睡了。” 她挨个房间查看几个孩子，然后回主卧洗澡去了。 程天源将东西搬去厨房，仔细拾掇好，问：“楼上的热水器都好用吧？” “好！”程木海解释：“刘小雨说他特意订了最好的，让咱们放心用。还说什么……对了，一年内可以保修。” “啥叫保修啊？”刘英好奇问。 程天源解释：“保修一年的意思就是在一年内如果坏了或者出故障了，他们的售后部门会来给咱们免费修理。只要在一年内，全部免费。” “哟！挺好的！”刘英点点头。 程木海忍不住提醒：“刚买的电器小心用个几年估计都不会坏，一年太短。如果一年内会经常坏，人家也不好下这样的保证，不然人力物力钱力得耗费多少。” “那倒也是。”刘英摇头道：“没啥好高兴的。” 薛爸爸喝着茶，懒洋洋靠坐在真皮沙发上，脸上满是憨足。 “阿虎妈的手艺还是那么好！她烤的那个大羊腿，可把我们给吃撑了。几个孩子都吃了不少，就连小越也吃了好多。” “最好吃还是她做的米糕，那味道真清甜。”薛妈妈附和道：“她的手艺真是一绝！城里大酒店的师傅也干不过虎妈。” 程天源解释：“正因为这样，阿虎和阿民总争着她老人家。八十好几的老人家，仍跟以前一般硬朗，家务活利索又快。她去省城的时候，阿民一家子惦记着，天天打电话催她回荣城。她来县城的时候，阿虎一家子总打电话来催。两家人争着要阿虎妈，孩子们都说她是最受欢迎的奶奶。” 众人都笑了。 程木海笑着笑着，嘴边的笑容慢慢凝滞住。 有些人家的老人，是当成宝贝在宠着在争着。有些人家的老人，却被当成垃圾般抛弃糟践。 唉！世道多不公！ 同样都是老人，差距咋这么大啊！ 第1089章 交待后事 其他人先后去休息了，程木海则和老伴收拾楼下，将门窗关好。 刘英问：“你留在下头吧？” “嗯。”程木海低声：“昌哥还没痊愈，人精神也差，我留在这边多少能照应一下他。” “行。”刘英转身上楼了。 程木海进了房间，发现昌伯正靠在床沿边，埋着脑袋不知在数什么，动作小心翼翼。 “哥，捣鼓啥呢？都很晚了，还不睡？” 昌伯迷糊应声：“我……在数一数身边还有多少钱。” 程木海微愣，皱起眉头问：“数钱做什么？你要买东西？诊所的钱不多，我都已经给了。” “总得还你，不是吗？”昌伯叹气低声：“你每天照顾我，给我地方住，给我弄三餐，还要帮我付医药费。你得让我还，不然我心里头会难受的。” 程木海知晓老人家必定会坚持，只好妥协。 “不着急现在还，等回了帝都，到时你再给我。” 昌伯幽幽低声：“现在还。” “做什么？”程木海反问：“你需要去忙什么吗？干什么那么急？我不急钱用啊！” 昌伯疲倦靠着，打了一个哈欠，转而搂紧身上的厚被子。 “我都快八十七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有今天，不一定有明天。我可不想我死了，还欠你钱。我欠你已经够多了。” “说什么话！”程木海没好气道：“大半夜你说这些话做什么？！晦气！别想太多，早些睡吧。” 昌伯皱着眉头，不知想到了什么，低低扯了一个笑容。 “阿海，那天我倒下的时候，好像啥都想通了。那时我想……就那么睡死了，其实也挺好的，不用在留在世上遭罪了。以前老一辈的人总说，人来世上走一遭，就是来受苦受难的。但不要怕，今生受难受罪，来生能得大富贵。我不贪心，不希望下一辈子能活得好一点儿，只求别被人嫌弃就够了。” 程木海眼睛微微红了，哽咽：“哥，别乱想。你只是养了一个不孝儿子，其他事你都做得很好。在咱村里，好些人仍很敬重你。村长他也说了，您家的情况他很了解，他骂了天栓好多回了。” “骂他做什么？”昌伯苦笑：“骂他，难道他就能对我好？他会听村长的吗？不可能。他如果有脑子，有一点儿孝心，我又怎么会搞得这个地步。” 程木海沉声：“不必管他。你回帝都后，继续在仓库那边干活住下。只要你在的一天，我和阿源就包你有一口饭吃。” “哈哈……”昌伯苦笑连连：“我和老伴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养的儿子，卖我的房，卖我的地，只知道伸手跟我要钱，却不肯一口饭给我吃。天煞的！我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孽，怎么会摊上这样的一个儿子！老伴，我对不住你啊！” 说到此处，老人家呜呜低低哭了，一个劲儿抹眼泪。 程木海叹气：“昌哥，别伤心了。就当是欠了那没良心鬼崽子的债！我不都跟你说了吗？从今以后别再理他，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昌伯徐徐摇头：“阿海，我这次倒下后，觉得身上——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程木海紧张问：“你哪儿不舒服？” 昌伯似乎有些迟疑，低声：“感觉内地里似乎……虚得很，好像要虚脱了一样。阿海，我觉得我的日子真的不远了。” “别乱想。”程木海劝慰道：“医生都说了，你只是一时被气过了头，所以才会眩晕晕倒。等你休息好了，也就没事了。” 昌伯轻抚身上暖和的被子，不知想到了什么，陷入了回忆中。 “阿海，我小时候做梦都想吃一顿饱饭，那时什么都没想，惦记只要能一天三餐都能吃饱饭，那就心满意足了。现在我们三餐都能吃饱，住干净的房子，还能盖这么暖和柔软的被子。其实，我觉得我已经够好了。” 程木海眸光微闪，道：“以后会更好的。您要活多个十几二十年，看到更好的未来。” “都八十多了，还多个十几年？”昌伯低低笑了，“那样就成了老妖精了。你想啊，咱们村能活到八十岁以上的老人，压根不多。我算是很长寿一个了，对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那个七十什么古来？” “人生七十古来稀。”程木海答。 “对对。”昌伯忙不迭点头：“能活到七十岁的人都算是稀少了！我却能活到八十六！够幸运了！” 程木海见他一会儿激动一会儿伤感，忍不住暗自担心。 “老哥，阿源和凌凌过两天就要回帝都去。到时你跟他们一块儿回。” 昌伯沉默了片刻，满是皱纹的老脸没任何表情。 顿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我刚才突然想……我活这么多岁数……究竟是为了什么。老伴没了，疼了大半辈子的儿子还不如没了，孙子孙女对我不理不睬。你说我做人咋就这么没意思？” “有意思！”程木海沉声：“你十来岁就上山割草砍柴，家里的老母亲三天两头倒在病床上，是你靠着小胳膊小腿将她养活。你靠自己的勤快，建了土坯房，还娶上了媳妇。咱上山的那条老路，几乎是你一人铺出来的。你孙子住的房子，是你养羊赚钱买的。你的孙子孙女靠着你的钱，他们才能长大。别人要咋滴，是别人的事。你做得好，老天爷看着呢！” 昌伯眼睛红了，低低抹眼泪。 “阿海，我……我不去帝都了。我要留在村里，可能已经没那么多时间了，被人笑就笑吧！被自家儿子儿媳妇骂都行，干啥怕别人嘲笑？老人们都说，落叶要归根，死也要死在自己的老家。咱是程家村人，死自然也要死在这里。” 程木海暗自害怕了。 “老哥，你今晚这是怎么了？做什么总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你可不要吓我！” 昌伯摇头：“不是……我没要吓你。我只是觉得我这把老骨头可能不长远了，得提前安排好后事。钱得数好放起来，东西也得拾掇好。” 程木海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起身凑上前，拍了拍他的胳膊。 “老哥，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昌伯眯眼问：“啥事？” 程木海解释：“那天你倒下后，我一边掺着你，一边大骂天栓老两口。我跟他们说，这是要将你往死里逼，他们都不敢开口。后来被我骂狠了，他媳妇就骂骂咧咧说，既然你觉得老人那么好，那就给你好了！我毫不犹豫应好，当时好多乡亲们在场，都能作证。我用自个的老脸承包下你这个老人，你可不能在我的手头上出个什么事，不然你儿子儿媳妇非来找我麻烦不可。” 第1090章 不能死 昌伯听得皱眉，忍不住问：“你答应这个做什么？咱们是族亲而已，又不是亲兄弟，你搭理我那么多做什么？” 程木海幽幽叹气：“因为咱们快七十年的兄弟情。” 昌伯听到此处，顿时泪流满面。 “兄弟，老哥我活着愈发没意思了……” 程木海皱眉低声：“那也不能想不开。你是受了打击，所以才会一时想不开。等你回了帝都，有老陈跟你唠唠嗑吵几句，每天看着仓库的车进进出出，到时你就会忘了程家村这边的事。” 昌伯埋下脑袋，没开口。 程木海沉声：“你如果出个什么事，你儿子和儿媳妇非赖上我们家不可。他们指不定要我赔钱什么的，你觉得我去哪儿找一条人命钱赔给他们？我身边的钱都是阿源两口子给的。他们赖不上我，就会去赖阿源和凌凌。老哥，你就算不为我着想，你也得为阿源和凌凌着想。他们赚几个钱每天早出晚归，也是辛苦得很。” 昌伯立刻摇头：“不会的！我不会让他们这么做的。” “那我就放心了。”程木海道：“把身体养好，继续回帝都帮阿源守仓库。” “……好。”昌伯终于点点头。 程木海帮他将被褥掖好，关上灯，睡在外侧的木床上。 很快地，他传出了低低的鼾声。 夜幕清冷，北风呼啸。 昌伯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心绪翻飞，千丝万缕乱糟糟。 人就不该想太多，想太多的话，就会像一把把的刀子狠狠扎在心头上。 同样是养儿子，人家的儿子和儿媳妇孝顺得不行，孙子孙女也都敬重老人。相比之下，他简直失败得不行！ 刚才听到阿海一大家子乐呵呵聊天，他迈不开步伐走出去。 他羡慕这样子的氛围，却也不敢睁眼看。 想起那天儿子和儿媳妇大吵大闹，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他真的想一头撞死！ 理智按住了他，实在不敢就这样撞了。 这是阿源家新建的别墅，崭新漂亮得很。人家照顾了他老人家这么多年了，又给钱又包吃包住，他怎么能在人家的新别墅里寻短见。 就算要死，也要死得远远的，不能给阿海家招惹一点点晦气。 阿海进来前，他已经将剩下两千多块钱收拾好，打算交待给他，然后一会儿悄悄出去，跑到山顶跳下来一了百了。 可别他这么一说，他却不能死了。 天栓是一个没脑子的，他媳妇却是一个没良心的。如果他死了，他们必定会来这里找阿海一家子麻烦。指不定还会要挟阿源他们给钱赔他这条老命。 他的命不值钱，可他不能再拖累阿源一家子了。 天煞的！就连死也没法死个干脆！ 思及此，他老脸上已经泪水蜿蜒。 另一头的程木海睡了一会儿后，就半睡半醒的，不敢睡沉。 他怕身边的老哥想差了做出什么傻事…… 不行，明天得跟阿源说一声，让他们快些带昌哥回帝都。 两人睡都没睡熟，直到天色蒙蒙亮，才都先后睡着。 昨天实在太累，别墅众人一个个都睡得十分沉。 程天源一觉睡到早上八点才起身，楼下传来米粥香，他猜测爸妈已经在准备早餐了。 他一起身，被窝里钻进来一股股冷风。 薛凌不自觉翻了一个身，嘀咕：“干嘛？几点了？” 程天源低声：“八点了。” “今天需要做什么？”薛凌问。 程天源答：“准备点儿拜祭土地爷的东西，一大家子拜了拜，应该就没什么事了。等等！还得去村老宅后面的祠堂烧香拜一拜。按照传统，谁家如果搬了新家，都要去祠堂那边拜上一拜，让老祖宗们知道你家已经换了住址。” 薛凌好笑道：“咱们都换了多少回了！” 正在穿衣的男人笑了，低声：“那就一并告诉老祖宗们吧。” 薛凌打了一个大哈欠，也跟着起床。 程天源低笑：“反正没什么事，睡完一些也无妨。” “那可不行。”薛凌道：“总得去看看几个孩子，给他们穿够衣裳。他们习惯在家里有暖气，这边没有，我担心他们习惯成自然，穿得太少容易着凉。” 程天源忍不住苦笑：“不知道养到什么时候才不用操心这几个家伙！” “你觉得呢？”薛凌反问：“你觉得什么时候才能不操心？小不点儿的时候巴不得他们长大，读书的时候担心成绩不好，工作的时候担心他们赚不到钱，找对象的时候担心找不到合适的……” “行了，别说了。”程天源假装生气冷哼：“当初就不该生他们几个害人精，害得我们整天牵肠挂肚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薛凌憋笑：“那你还生那么多？” 他宠溺睨她一眼，手挠了挠她的背。 “是你生的，不是我，现在可不能来赖我。” 薛凌大笑，踹了他一脚。 程天源起身披上外套，走去洗漱。 一会儿后，他下楼去了。 二楼小房间里，然然和扬扬睡得跟猪头一样，小欣和小崇则抱成一团，睡得嘴角都是口水。 程天源将他们的被子裹紧一些，转身下了楼。 反正没什么事，让他们多睡一会儿。 “没啥事？”正忙着蒸米糕的刘英没好气道：“进宅得多少工夫要忙，你不知道啊？” 程天源狐疑答：“不是只要拜拜土地爷吗？” “当然不止！”刘英道：“家里也要拜。要摆上香案，准备大猪头，还要鸡鸭鹅，两条大鱼……” 程天源惊讶瞪眼：“这些去哪儿买？得去城里吧？这边哪里买得到这么多！ 程木海打了一个哈欠，道：“吃了早餐，咱们去城里买。东西我问齐了，大概十几样。” “就不能弄简单点儿吗？”程天源问。 刘英摇头：“你想简单就能简单啊？入新宅是最复杂的，各种礼数都不能少。” “行行行。”程天源道：“我和爸立刻去准备。今晚就得用，对不对？” 刘英点点头：“咱们进宅的日子算是明天。今晚第一个时辰就烧香拜拜，然后打鞭炮。” 程天源怕自己准备差什么，匆匆吃了早餐后，载着老父亲出发了。 “爸，怎么没见到昌伯？你已经送他去诊所了？” “对。”程木海答：“早上还得打吊针，中午就能好。” 程天源知道大致情况，沉着脸没多问。 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知道个大概就行，说多了只会让听者心烦。 不料，程木海却有话要说。 “阿源，明天这边就没什么事了。你和凌凌什么时候回帝都？” 程天源答：“再过个四五天吧。你们不还要去南岛吗？到时我们一起去省城机场坐飞机，你们去南岛，我们回帝都。” 第1091章 求帮忙 程木海摇头：“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我希望你们先带昌伯会帝都。他的精神很差，这边天气冷，还不如去那边有暖气供应。” “不差一两天吧。”程天源道：“等昌伯回来，将一楼房间里的暖风机开了。” 程木海叹气，无奈只好将实话告诉儿子。 “他现在身体还有些虚弱，不能坐长途火车，你和凌凌带着他坐飞机回帝都吧。” 程天源很快答应了，道：“那我叮嘱阿虎到时送你们去坐飞机。这几天他们一家子都会留在县城，到时反正顺路，你们可以搭他的顺风车去机场。” “不用担心我们。”程木海语气不怎么好，“反正去南岛只是去游玩。” 程天源蹙眉道：“如果你不放心昌伯，那就你也一并跟我们回帝都。岳父岳母和几个孩子都等了大半年了，你如果不想去，就不要这样的态度，并没有谁强求你得去南岛。” 父子两人的气氛瞬间僵住了。 程天源语气仍有些不悦，低声：“我们过年的时候会飞南岛。凌凌一直想要抽时间陪老人和孩子在海边玩几天，等了足足好几年了。大家一个个都兴高采烈的，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扫了大家的兴。我知道，你是因为昌伯的事心情不好，但你不能将这些不好的情绪带给其他人。” 程木海黑着脸，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被儿子这么“毫不客气”说了，他能高兴得来？ 程天源继续道：“种豆得豆，种瓜得瓜。孩子养成什么样子，一大部分是老人的责任和性子造就的。不错，我知道昌伯为人很老实诚恳，待族亲也都是没话说。可你有没有想过，天栓确实很不孝，但他能这么没良心没人性——很大的原因是昌伯他们将他宠坏的！” 程木海听到此，眸光闪烁几下。 “天下做父母亲的，怎么可能不疼爱自己的孩子。你也是做人家爹的，而且还做了十几年，难道你会不疼你的孩子？” 程天源打着方向盘，道：“疼是肯定会的，但不能宠坏。爸，你仔细想想。天栓哥大我十几岁，我能给咱们一家子做饭的时候，他还得人家将饭捧到嘴边才张口吃。昌伯家境不怎么好，家里任何好吃的好喝的，什么都给他一个人吃。他憨厚又无能，那是因为昌伯老两口什么活儿都帮他干了，他靠父母帮他干活，所以一个人去县城的时候，只能做最简单的工厂包装工作，因为其他什么都不会干。” 程木海脸色淡沉，没能反驳什么。 儿子却不依不挠继续：“昌伯确实很可怜，为了儿子付出所有，什么都给了儿子，可天栓却一点儿也不会感恩，也从没觉得自己得赡养老父亲。因为在他心里，他就只懂索取，根本不懂付出。他要娶媳妇，昌伯卖羊卖木柴。他要买房，昌伯用存了大半辈子的钱给他买，用一张老脸给我开口借钱，包揽所有。在天栓眼里，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程木海低低叹气：“这……确实是有原因的。但在咱们这一带，谁家不是这样子的？老一辈辛辛苦苦养大孩子，老了病了，没法干活了，等着晚辈来照顾来赡养他们。” “天栓他认为没必要。”程天源冷哼：“他认为只要昌伯没倒下，没断气，就没必要用着他。昌伯一直拿他没办法，那是因为他还在纵容他。” 程木海翻白眼反问：“那他一个老人家还能怎么做？打死他？” 程天源答：“可以去村里告，可以找族亲和咱们村里的老人帮忙。而且，可以去天栓住的居委会闹，甚至可以去找人告他不赡养照顾父母。” “你……昌伯不是一个有能力的人。”程木海低声：“天栓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唯一的血脉，他哪里忍心让他丢面子，让他被罚被骂。” “那就没法子了。”程天源沉声：“是他纵着天栓的，不是吗？” “好了好了。”程木海没好气道：“我是让你来帮忙想办法的，不是来数落昌伯的。” 程天源低声：“我不是数落，我是在分析原因。昌伯是长辈，我向来也是尊重他的。我只是看到他这样子，我得暗自引以为戒。我也是有孩子的人，我以后也会老，可不能让我的孩子学天栓那样。” “别瞎扯了。”程木海沉声：“你后天就和凌凌带昌伯回帝都。” 程天源应好。 程木海想了想，低声：“你看看……能不能想法子，找一个很正当的理由给昌伯一笔钱傍身？” “我给他老人家包吃包住，工资也不低。”程天源反问：“给他老人家那么多钱做什么？等着让天栓继续来勒索？” 程木海叹气：“我看他这两天总在数钱……应该是在担心小孙子娶不上媳妇，想将身边所有钱给小孙子。” “他能管得了多久？”程天源暗自心疼，没好气道：“管了儿子，还得管大孙子，大孙子管了，还得管小孙子——他老人家的心要操到哪时哪刻？爸！你让我给昌伯钱，多少我都舍得。可如果这些钱都是给天栓那家白眼狼，那我就是一分钱也不给。” “你——！”程木海忍不住生气：“你就不能看在昌伯的面子上？他连死的心都有了，你知不知道？！这钱就当是我给你借的。” “不行。”程天源摇头：“我现在虽然还赚得不多，但拿出个几万块还是绰绰有余的。给昌伯治病，给他老人家花，我不会心疼。但如果是拿着去喂那家白眼狼，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给我，总行了吧？”程木海道。 程天源仍坚决摇头：“爸，你这是在害昌伯，不是在帮他。” 程木海红着眼睛，低喃：“你还没老，不懂老一辈的心。别说是钱，就算让我们割肉放血，只要能帮到年轻的，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孙子要讨媳妇却钱不够，老人家身边就算有个几千，肯定愿意去帮一把的。昌伯他心善，心疼孙子。就当是我这个做老父亲的求你帮昌伯，跟其他人无关。” 程天源沉默了，继续开车。 后方的程木海等了又等，忍不住催促：“你倒是说句话啊！能想到办法没？” 程天源道：“能有什么办法？给他钱，却还要找适当的理由，不然他不肯要。除非是两种情况，一种是骗他去买彩票，然后骗他说中了大奖，得了两万奖金。另一种则是我给他提前发两三年的工资，让他慢慢干。” “彩票？这个不跟赌钱一样吗？”程木海低声：“比赌钱更难……不行，还是提前给他发工资吧。就说帝都最低工资已经升了，给他加多一些。” “嗯。”程天源答应了，尽管心中仍万分不满不爽快。 第1092章 父爱重如山 父子两人买了一大车的东西，忙到中午才回到家里。 阿虎昨晚借了他一辆面包车，有六个座位，一大家子仍有些挤，但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只是他开得不怎么熟练，没敢开快，短短十几分钟的路程，被他开了足足快半个小时。 程天源打开车门跳下来，喊：“孩子们！都过来帮忙搬东西！” 然然和扬扬带着弟妹鱼贯奔出来，有人抱、有人扛、欢喜呵呵来帮忙。 小越也来帮忙，提了一个小袋子，跟在小崇的身后。 程木海帮忙扛了猪头进屋，转身去接昌伯了。 薛凌在清扫院子，薛爸爸和妈妈则在拔草。 南方的冬天并不会一直寒冷，冷空气过后，太阳钻出来晒在大地上，气温很快就会回温。 三人在太阳底下晒得满身大汗，一边聊天，一边干活。 程天源灌了几口水后，匆匆出来帮忙。 “爸，妈，可以吃饭了。你们先进去陪孩子们一块儿吃。我和凌凌一会儿再进去。” 陈民买的餐桌能坐八个人，如果平常只有一小家子，肯定能凑得下去。眼下人这么多，只能分批吃饭。 “好。”薛爸爸扶着老腰站起来，笑呵呵道：“人老了，不中用了。瞧我这老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薛凌赶忙凑上前，帮忙捶几下，按捏几下。 “爸，平常你得多锻炼。你瞧我妈，腾地利索站起来，比我还利索。” 薛爸爸大笑：“她干活没我多啊！” “不理你们了，我吃饭去。”薛妈妈拍了拍手，一溜烟进屋去了。 薛爸爸也饿了，脚步飞快跟进去。 程天源趁着四下没人，将自家老爸的打算告诉了薛凌。 “今晚咱们这边就忙完，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咱们就出发回帝都。” 薛凌倒不反对，道：“没问题，能提前两天，也挺好的。至于爸妈和孩子们，就只能拜托阿虎了。” 程天源心情不怎么好，低声：“有时候你真搞不懂老人家究竟是怎么想的。” 薛凌笑了，反问：“不然哪来‘代沟’这个词呀？” 这些年来，“代沟”这个词愈发流行起来，现在已经算是深入民心。 “你跟你儿子说的话，他很多都不以为然。这就是‘代沟’，不同年代不同年纪的人极难跨越的鸿沟。你爸跟你，自然也是有代沟的。” 程天源似笑非笑：“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啊！” “经历不一样了吧。”薛凌打了一个哈欠，低声：“你在不停进步，他老人家却在不停衰老，想法和看法，各种心理体会，都在慢慢拉开距离。我可以理解昌伯一心为着晚辈的想法。父母生孩子是本能，养孩子是义务，孩子养老人却是任务。义务是必须的，每一个人都必须做到。任务嘛，你如果真心要承担，就能好好完成。如果不想，强求不来的。” 程天源忍不住有些心烦：“咱现在的法律中，咋就没有这种惩罚？不赡养照顾老人的人，应该受重重的惩戒。” 薛凌“额”了一声，继续扫着地上的沙土。 “我想，这应该是道德层面的事，不算违法吧。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很多家庭层面的事，法律没法一一兼顾得了。” 自古就有清官难断家务事的说法，显然这其中的为难，不是一字两字说得清的。 程木海将昌伯接了回来，众人一起吃了午饭，随后继续忙碌着。 昌伯问程天源几时回去。 程天源解释说飞机定在后天早上十点半。 昌伯眨巴几下浑浊的眼睛，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蹲在角落里晒太阳吸烟。 程天源凑过去，道：“昌伯，您去帝都帮我看着仓库，我再高兴不过。帝都这些年一直在涨工资，听说基本工资已经涨到一千。这趟回去以后，我还得给你和老陈加工资。” 昌伯听得一阵惊喜，问：“那么多？咋那么多？我……我不用那么多。” 程天源摇头：“这是政府部门要求的，如果达不到，工商部门会来罚款的。” “那我——这样算下来，一年得有一万二千了。”昌伯问：“是吧？” “是。”程天源解释：“听说接下来还会继续涨工资，估计下半年得加个两百。这几年帝都的基本工资几乎每半年就调整一次，一次比一次高。” 老人家不识字，不懂听帝都的方言，住了几年刚学会坐公车。别说是基本工资多少，就连基本工资这个概念，也是去年他教给老人家的。 想要骗他老人家，再容易不过。 昌伯高兴得直搓手，不住点头。 “只要你不嫌弃我老，我拼了老命也要帮你干活。阿源，这些年幸好有你收留我……还能有那么多工资，我拿着忒不好意思。” “这是应该的。”程天源微笑问：“这段时间你陪我爸来这边，工资都少算很多。您现在身边还有钱吗？我先支一些给你花吧。” “那个机票什么的，贵不？”昌伯担忧问：“要不我坐火车就好，你们两口子坐飞机，反正不差个一两天。” 程天源摇头：“我媳妇她买的飞机票，压根没找我要钱。您的身份证在我爸那边，我媳妇拿了，然后报上身份证，很快就订好了。她说比火车票贵一点点而已，不算贵。她出得起这个钱，您放心吧。您的病刚好，坐火车时间太长，吃住都不方便。还是陪我们一块儿回去，不然我爸也放心不下。” 昌伯从没坐过飞机，不知道机票究竟是怎么样的价格，听说只比火车票贵上一点点，才放心接受。 不过，此趟北上帝都，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到这边。 昌伯思及此，轻轻叹气。 “阿源，俺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再回来。俺那个小孙子要结婚了……作为爷爷，总不能不管不顾。你看能不能给我支一下工资，我能给他弄个红包。” 程天源顺势而下，道：“那先预付你两年的工资，您看行不？如果政府部门提高了最低工资标准，我到时再补给您。” “不用补，一千已经够多了——太多了！”昌伯很是不好意思：“又包吃包住，我哪需要花什么。真的够好了。” 程天源低声：“一年一万二，两年是两万四，我一会儿上楼去拿，给你包在一个大信封里。” “好好好。”昌伯忙不迭点头。 程天源温声：“工资先付给您，您可要好好保重身体，争取继续帮我干活。” “好的好的！”昌伯笑出满脸的皱纹，露出所剩不多的黑乎乎门牙，“活个十年，赚多个十年。” 程天源微愣，撇过俊脸，不知不觉眼角的泪水就掉了下去。 “父母”二字值千金，重如泰山。 第1093章 最后的钱 忙碌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晚上十点多，才总算忙完。 薛凌累得很，轻笑：“幸好孩子们都大了，然然和扬扬会帮忙，小欣和小崇帮忙带小越玩，不然咱们估计忙不过来。” 想不到农村地区进宅这么麻烦，要准备这么多东西，还要弄什么进宅拜祭，忙得众人一个个累吁吁。 薛爸爸和妈妈也累了，带小越上楼去休息。 薛凌招呼几个孩子也一并上楼。 小欣打着哈欠，嘀咕：“妈，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薛凌答：“过两天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要带你们去南岛玩啊！过年我和爸爸也会去南岛找你们，等正月初六七再回家。” “我想去南岛了……现在！”小欣闷声：“这儿晚上太冷，也没什么地方好玩。” 小崇扭过脑袋，低声：“下午我和二哥在外头院子玩，有几个孩子跑来看我们。他们说的话跟奶奶和爷爷很像，瞪大眼睛看着我们，就好像我们是怪物似的。” 扬扬笑了，道：“人家说了，羡慕咱们是城里来的孩子。” 薛凌忍不住开口解释：“咱们也是这里的人，只是我们现在住城里，所以别人家才这么说。” “我可不是！”薛扬嘿嘿笑道：“我姓‘薛’，又不姓‘程’。” 小欣嘻嘻笑了，嘀咕：“我也是！” 然然和小崇暗自有些不满，没好气道：“有啥好炫耀的？！” 小崇还嘟嘴问：“妈，为什么我就不能跟你姓，偏偏跟爸爸姓‘程’？” 薛凌苦笑解释：“你们本来每一个人都得姓‘程’的。只是爸爸疼妈妈，决定两个孩子随他，两个孩子随我。不管姓什么，你们都是这里走出去的孩子，都是我和你爸爸的孩子。” 小崇抱怨道：“程家村这里都不好玩，好些地方很脏，走几下鞋底下都是泥巴。” 然然嘴上没说什么，但脸上也是写满了“不喜欢”，其他两个也不例外。 整天听爷爷和奶奶念叨程家村，他们还以为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地方。谁知这边没公园，没游乐场，没商场，一点儿也不好玩。 薛凌忙道：“有很多好玩的，只是你们还没发现。等爸爸明天有空，带你们去河边钓鱼抓鱼。阿虎伯伯明天要来院子里做烤鱼呢！” 几个孩子听罢，总算兴奋起来，期待明天能有新节目。 薛凌见他们恢复笑容，低低笑了。 对孩子来讲，最好的事情莫过于有得吃有得玩。 昨天一整天都在路上，今天大家都得帮忙干活，根本没能出去兜兜转转。城市里固然有很多可以玩耍的设施，但农村地区也很好玩。 这两天天气这么好，上山上树下水，对他们来说都是“游玩”般的享受，只是今天太忙还没能出去。等明天带他们出去玩，新鲜劲儿一来，他们自然就会喜欢。 程天源收拾好东西，将外门关上。 倏地，他发现角落处有一个暗影掠过！ “谁？！谁在哪儿？” 不料，什么回音也没有。 程天源想起昨天薛凌的话，禁不住微微蹙眉，很快将外门关上，转而将里头的门也锁上。 不仅如此，他还仔细检查了窗户，一个个都锁得密密实实。 这两天天气暖和，不必烧木柴或开暖风机，故此即便窗户关密实一些，家里空阔地方大，也不用担心空气不流通不好。 上楼后，他很快洗澡睡下。 隔天早上，村长来了。 程木海和昌伯在门口浇草地，忙迎了他进来。 三人坐在早晨阳光下，晒着太阳，低低聊着话。 昌伯解释说他明天就要跟阿源他们回帝都，继续在阿源的仓库帮忙。 村长低低叹了一口气，“你都快八十七了……” “还能干活。”昌伯笑了，脸上的皱纹一条比一条深，解释：“阿源那边的活儿非常轻松，就是守在大门口看着，不让人随意进出就行。我现在一个月工资一千块了哎！” 村长惊讶瞪眼，问：“辣么高？” “是哩！”昌伯得意道：“帝都的工资都高，现在弄什么最低工资标准。总之阿源是绝不会亏待我的，包吃包住，前两年还装了暖气管。冬天也不用怕冷，小屋里头暖和得很。” 村长扯了一个笑容，道：“咱古人有一句话，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你啊，幸好有阿源这个堂侄子，至少日子能有个安稳。” “就是就是！”昌伯开心笑了。 村长转了一下眼睛，低声：“以后都别理天栓那混账了，也别想太多。你过好你的日子，他家过他家的日子，甭管太多，也不能管。” “这个……”昌伯为难叹气：“人家年轻的可以不管我，我能不管他们吗？我赚的钱，根本花不着。咱们人啊，谁不是光溜溜来，光溜溜走？我难不成能存着钱去阴曹地府里用？唉！我想通了，有多少就给多少，反正我就他们一家子亲人，我不给他们，我给谁？” 程木海没说话，埋头收拾着草地。 村长听得皱眉，道：“你还以为你现在年轻？你都快八十七了！你还真以为你能英雄一辈子，干活干到咽气的那一刻？你总得留点儿钱傍身啊！” “不用了。”昌伯呵呵笑了，带着冬天早晨的清冷，“等我干不动了，走不动了，我就直接倒下，然后就笑哈哈去阎王爷那儿报告。” 村长忍不住翻白眼，问：“万一没那么痛快呢？不是谁的福气都那么好的，眼睛一闭倒下就走。你总得考虑你病了，或者其他什么的。” 昌伯仍是摇头：“不会的，我万一病了，就——就回咱村来，然后你帮忙在山上给我找一块儿地，将我埋了就行。” “去你的！”村长冷哼：“谁要埋你啊？懒得理你！” 昌伯幽幽叹了一口气，苦笑：“我怎么说也是这个村的人，你找几个年轻力壮的埋了我，还不行啊？” 村长狠狠抽烟，不肯说话，眼睛里隐约掠过泪光。 一旁一直没开口的程木海抬头，沉声：“你担心个啥？这还没死呢！想那么多做什么？不还有我吗？我给你保证，一定将你葬在咱们程家村的山上。” “……好！”昌伯开心笑了。 一会儿后，昌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村长。 “这是两万五千块。劳烦你将这些送去给那个混账，就说——就说这是我最后的钱。” 村长摇头：“我不认得天栓的房子，你让我怎么送去？他的心不耿直，你相信我，他和他媳妇能相信我？你不明天才走吗？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自个来取！只要有钱，就是隔了千山万水，他们照样来！” 昌伯想了想，在口袋里摸了大半天，摸出来一张破旧的纸条。 “你有手机不？给我打一个电话。” 第1094章 坚决不卖地 村长摇头，低声：“我的一个月工资也就你的一半，买啥手机！那玩意贵死了！” 昌伯忍不住问：“你家不还有租金吗？我记得你村口好大一块儿地，不都租了吗？” “租了。”村长苦笑：“可租金都给儿子捞去做生意了，我一个子也没有。” 昌伯笑了，低声：“能去做生意，迟早赚大钱给你花。” “别想太多了。”村长冷哼：“他能先养好自个的小家，我就心满意足了。” 昌伯站了起身，道：“我去村委会那边借个电话打。” “甭去！”程木海拉住他的胳膊，道：“阿源有手机，我让他帮你打一下。你病刚好，那诊所的小亮说你还不能瞎跑，重活也不能干。” 昌伯点点头，道：“行，那就麻烦阿源了。这是邻居家的电话，拜托人家传一声。” “嗯。”程木海脸色不怎么好，冷哼：“只要说一声有钱，他们一会儿就能到。” 昌伯低低叹气，没再说什么。 村长则继续吸着旱烟，眯着眼睛看着湛蓝的天空。 昌伯忍不住问：“你不用去忙？” “我是来找阿源媳妇的。”村长解释：“有些事要问一问她。” 昌伯人虽老，好奇心却一点儿也没减少，问：“啥事啊？” 村长答：“有人要买村口的地，让我来帮忙问一问。咱们村外围的那些好地，十几年前都给阿源媳妇买了去。” 昌伯记得这些事，问：“不是……租出去了吗？那时人家弄厂子，给咱们村租了啊！” “还有三十多亩。”村长解释：“本来一直在长草，后来我问阿源，阿源说让村民们谁要去种庄稼就去种，只要是咱村的人，一分钱租也不用。但如果他们自家要用，就得立刻归还。最近有一个老朋友的儿子要买一块地，说是要弄塑料鞋厂，找来找去觉得咱村口那地好，走几步就是大路，方便进出。他来找我，我说得等等问一问阿源家，看看他们要不要卖。” 程木海忍不住好奇问：“当初买的时候是多少啊？我都忘了。” 村长想了想，答：“十几年前便宜得很，一亩也就一百多两百块，具体多少我也忘了。总之价格涨了好些啊！你知不知道？现在一亩都得好几千！” “这么多啊？”昌伯和程木海都吓了一大跳，问：“好几是多少？能有多少千？” 村长答：“五千左右。因为那些地就在外头的大路旁，地方好，所以就更值钱些。如果是咱们山边的，比如阿海别墅前的这一大块，就不可能这么多。” 程木海一时来了浓厚兴趣，问：“大概是多少？” 村长比划一下，答：“两千到三千之间，像阿海这一片地，肯定是在两千五左右。你瞧，这门前就是村路，地方也平整，关键是一整块四四方方，用着也好。” 昌伯惊喜连连，忍不住劝道：“阿海！你老爹当初给你开垦的这些地现在老值钱了！太好了！现在一亩这么多，那就是好几万啊！” 村长“哎呀！”一声，道：“不用说，五万绝对有。” 昌伯啧啧好几声。 程木海也是心动连连。 一会儿后，他上楼找儿子，让程天源打了电话。 这时，薛凌换好衣服出来，跟他打招呼，然后下楼吃饭。 “凌啊！”程木海追了下来，将村长刚才的话一并解释给她听，道：“想不到当初买那么便宜，十几年后价格竟升了那么多！如果卖了，可以赚好多倍呢！” 薛凌笑了，道：“这十几年来经济发展快速，大城市日升月异，小农村也进展飞速。咱们村建了好些两层三层的楼房，肯定是手头宽裕了，才能建漂亮的楼房。地方经济好了，土地就值钱了啊！” “就是就是！”程木海不住点头，道：“以前都是种地，没人将地弄去做其他。现在不一样了，人家说是要买去做厂房。” 正在厨房吃早饭的刘英听见后，笑问：“凌凌，那卖不？如果卖的话，一下子就赚好多呢！” “当然不卖。”薛凌坚决答，转身去打了一碗稀饭，然后坐下吃。 程木海和刘英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时，村长和昌伯走了进来。 村长直奔主题，热情跟薛凌打招呼，然后立刻问起这件事。 薛凌笑了笑，摇头：“不卖。” 村长微愣，疑惑低声：“阿源他媳妇，这个价格已经是附近地方最高的价，没有比这个更高的。你和阿源一大家子都在外头，暂时应该没想回来吧？你家的地也够多的，为什么不卖掉一些啊？” “多也不卖。”薛凌解释：“第一，我们现在不缺这么一点儿钱，土地是家里的重要不动产，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卖掉。第二，我们毕竟是程家村的人，这儿是我们的老家，我们即便不在这边住，但迟早会回到老家来。比如我爸妈，还有阿源，他们都是很传统的人，都有落叶归根的想法。我们现在不得已在外头打拼，但这儿是我们的家乡，迟早得回家落叶归根。” 刘英和程木海听罢，都笑了起来，眼角闪烁点点泪光。 儿媳妇嫁进门隔天就去了县城，自此带着儿子越走越远，甚至去了全国最大的城市发展，将家安在了帝都。 她毕竟是大城市出生的，不可能喜欢像程家村这样的小农村。 所以他们都暗自猜测，儿子和儿媳妇以后应该都不会有回南方的想法。 想不到她内心竟是这么想的…… 不枉他们疼她爱她一场！ 村长笑了，灰沉的脸带着宽慰。 “阿源媳妇能这么想，老人家心里肯定是高兴的。那有没有想过卖掉一点？比如十来亩大的地方？” “没有。”薛凌笑道：“村长叔，咱说一句实话，家里不缺救命钱的时候，是绝不能卖掉不动产的，尤其是土地。虽然说我们只有使用权，不是所有权，但仍不能卖掉。以后这些土地要传给后辈，分给他们共有，写上他们的名字。” 村长尽管有些失望，但也没往心里去。 “你能这么想……那再好不过。说句实在话，咱村的地方还是本村人用着，这样大家才相互放心。当初我劝大家都买一些，因为外头的地是真的好。可惜没人肯听我的，唯独嫂子你一买就买了七八成。这些年好些人找我说要买，可上头没政策下来，还怎么卖啊？尤其是这几年，村民们看着土地一年比一年贵，一个个嚷嚷着后悔！可后悔还有啥用！” 薛凌抿嘴低笑，道：“我是觉得村长叔你说得有道理，所以才抓紧买的。” “哈哈哈！”村长得意大笑。 第1095章 烧烤一家欢 这时，程天源捏着诺基亚手机走下来。 “昌伯，电话我已经打了。” 昌伯点头应好。 村长没逗留太久，跟阿源聊过几句后，手捏在后方，慢悠悠踱步离开了别墅。 程木海和昌伯则去外头院子继续捣鼓草地。 薛凌吃过早饭后，提议带着孩子们出去逛一逛。 “找一些有趣的事情，不然他们总嫌弃无聊。” 程天源好笑道：“那总得等他们起床吧！一个个都还在睡懒觉！” 一会儿后，薛爸爸和妈妈牵着小越下楼。 小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小脸上满是兴奋。 薛妈妈喂他吃早饭。 薛凌凑了上前，道：“妈，我吃饱了，你去吃。小越，姑姑喂你喝粥，好不好？” “不要！”小越嘀咕：“我喜欢大奶奶。” 薛凌微笑哄：“如果是姑姑喂的话，喂完我们就出去玩。” “好！”小越立刻兴奋起来：“我要姑姑喂！不要大奶奶！” “小崽子！”薛妈妈笑骂，转身吃早餐。 程天源眼睛尖，一下子发现岳父的精神不怎么好。 “爸，您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是。”薛爸爸苦笑：“也许是陌生地方吧，这两晚睡得不熟，时不时总是醒来。” 薛妈妈嗔怪低声：“别乱说，这样显得太矫情了。你出门旅游的时候，住的哪个地方不是陌生的？你不都睡得好好的吗？” 薛爸爸摇头：“不知道……这次好像总睡得不怎么踏实。”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暗自有些担心。 “爸，您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头晕吗？” 薛爸爸仍摇头：“没事，不晕。老人年纪大了，睡眠不及以前了。正常毛病而已，不用大惊小怪。” “爸，您前两个月去医院健康检查的时候，医生没说什么吧？”薛凌问。 薛妈妈抢先答：“没有。估摸是你爸前天跑得有些累，所以才睡不好。” 程天源附和点头，解释：“前天咱们一大早就赶车赶飞机，随后到省城也没怎么休息，吃过午饭直奔县城，然后转来程家村。一路折腾回来，我们年轻些的都差点儿受不住，更甭提你们老人。” 薛妈妈提议：“另一个原因可能是咱们最近住暖气房习惯了，突然改成没暖气的，晚上入睡不怎么习惯。这两天睡多一些，别到处去了，应该会没事的。” “哪里需要到处去。”薛爸爸笑道：“昨晚订不到三天后的机票去南岛，只能延期到五天后。这几天够咱们休息了。” 程天源微笑：“那边天气炎热，大家应该都会很喜欢。” 在大冬天穿着短袖衣衫在海边沙滩上悠哉晒太阳，是孩子们最惬意最向往的事情。 薛爸爸笑了，道：“一听到玩，立刻来了精神。” “你悠着点儿啊！”薛凌劝道：“别大意，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要立刻说出来，千万别耽搁了。” 薛爸爸只好乖巧点头。 程天源吃饱后，上楼将几个孩子从被窝里挖出来。 “刷牙洗脸！吃饭！快！” 几个孩子迷糊打哈欠，不敢赖床，先后钻去各自的洗手间。 半个多小时后，阿虎开着陈民的“小拉风”来了，前方座位坐得满满的，后方货柜也装了好些东西，吃的用的通通都有。 小老虎拉着妹妹下车，直接冲向小伙伴们。 孩子们欢快玩在一块儿。 阿虎笑哈哈自选自己为孩子王，带着一窜小家伙开始捣鼓做烤炉，准备做烤鱼烤羊肉。 程天源不得不在一旁帮忙，苦口婆心喊：“别碰竹条！小心有刺！不要碰炭火，很烫的……” 小越年纪最小，跟在哥哥姐姐的屁股后面，兴奋嚷嚷：“我也要！我也要！那个是什么？！是什么？！” 程天源宠溺笑了，将他捞起来，让他看个够。 薛凌跟王青坐在角落懒洋洋晒太阳，一边聊着话，不时传出笑声。 阿虎妈和几个老人扎堆一块儿打麻将，笑哈哈欢笑声不断。 昌伯不会打麻将，坐在大门口晒太阳，一边往村口的方向探望。 一会儿后，村长骑着老自行车经过，刹车停下问：“咋了？电话打了吧？” “打好了。”昌伯道：“我在这儿等着。” 村长摇头叹气，脚下一蹬，继续骑车往前。 快中午的时候，众孩子在烤了十几份失败品后，终于陆续有了改进，先后烤熟了手中的肉片和玉米。 薛扬一边啃着鸡翅膀，一边飞奔过来。 “妈！给你个玉米！” 薛凌扭过头，笑眯眯接过：“谢谢！你去取多一个来给阿姨，王阿姨不爱吃肉，你给她也来个玉米吧。” “还有地瓜呢！”薛扬笑问：“阿姨，你要玉米还是地瓜？” 王青看着少年朝气蓬勃的眉眼，不自觉也跟着笑了。 “阿姨都喜欢，有什么就拿什么。” “好咧！”扬扬转身奔开了。 薛凌和王青看着少年挺拔的身形，长长飞奔的腿，对视一眼都笑了。 “一转眼，孩子都大了。” 薛凌眯眼解释：“有点儿可惜……本来打算这几天约报社的同事聚一聚，聊一聊，现在估计是不行了。我们是明天早上的飞机。” 王青忍不住问：“你下午不是要去相馆吗？我听阿兰说了，你要把相馆转让出去，问佟子和她要不要接手。他们当然要——就是有些不好意思。阿兰说你打算将那洗相机送给他们，一分不收。” 薛凌低笑：“那机器都十几年了，早就被市场淘汰了。他们能用就留着，不能就算了，用不着还钱。我下午是想顺道去看一看他们。房东那边的也已经聊过了，等过了年，续约的人是佟子，不再是阿源。” 王青拉着她的手，低声：“凌凌，有空就多回来。” 薛凌好笑道：“我回来，那你也得在啊！你在省城，又不是在县城。” 王青抿嘴低笑：“只要你回来，我就立马回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薛凌点头。 一会儿后，门口传来聊话声。 程木海快步走了出去。 程天源则扭头张望一眼，转身回来了。 刘英好奇问：“谁呀？快请人家进屋坐坐呗！” 程天源没好气道：“人家是来找昌伯的，又不是来咱家的。” 刘英一听就猜到是天栓夫妻来了，也懒得搭理，催促道：“咱们继续！该谁了？哟！这三条是谁打的？我刚才咋没看见啊！” 程天源转身回了烤炉旁，帮忙看着几个孩子。 那天的午餐没煮，众人都是吃烧烤，大家胡乱吃一些，荤素乱搭配，一个个吃得满嘴油光。 程天源取了烤羊肉和地瓜，走出门口，却发现只剩自家老爸在啃玉米。 “爸，昌伯呢？” 程木海答：“天栓的小儿子要带老人家去村外大路旁吃小炒，爷孙三代三个人一块儿去吃了。” 就在这时，前方村口传来喧哗声，似乎有人在大声嚷嚷！ “救命！救命啊！” 第1096章 抢钱夺命 程木海父子吓了一跳，慌忙扔下手中的东西往村口奔。 村子都是熟悉的人，听到声响，几乎是家家户户都往外头瞧，粗壮年轻的胆子大，一下子冲出家门往村口跑。 “倒下了！流血啊！” “不好！昌伯被人杀了！” “天啊！抢钱啊！救命啊！” …… 程木海奔得极快，程天源跟在身后，父子两人很快来到村口。 只见十来个人簇拥围成圈，有人在哭，有人在喊，场面乱成一团。 程木海扒开人群钻进去看，瞬间被吓得双腿一软，整个人跪了下去。 后方程天源吓一跳，本能迅速伸手抱住自己老爸。 同时他也瞄到前方的场景——天栓跪在地上，手上身上都是血迹，浑身发抖。 而在他的面前，昌伯横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艳红的鲜血正在汩汩往外头冒。 程天源懵了！ 人群中有人喊：“都别愣着啊！快送医院！” “送个啥！人都断气了！那刀是扎在心上！心上！” “我刚摸了……没气了。” 村长上气不接下气跑来了，惊慌喊：“怎么一回事啊？！到底怎么一回事？！天栓，你对你老爹怎么了？！你个王八蛋！我打死你！你老爹借工资给你钱！你杀了他！啊？！我打死你！” “村长！不是啊！” “村长村长！你别冲动！” 天栓不住摇头，又哭又喊：“不是！不是我！是贼人！我小儿子被打了！我爹去追！就被扎了……呜呜呜！” 村长愣住了，疑惑瞪眼：“贼人？！啥贼人？！哪来的贼人？！咱们村怎么光天化日有贼人啊？”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不知道啊！刚才就是听到很乱！好像在吵架！” “我奔出来后，一个倒在地上晕了，一个被扎得满身血，根本没瞧见啥贼人！” 另一旁的几个人簇拥着天栓的小儿子，又是拍脸又是掐人中，不停喊着。 村长气呼呼喊：“天栓！你倒是解释清楚啊！咋回事啊？” 程天栓呜呜哭着，颤声：“我……我老爹让阿源打电话，说让我们过来。我和小儿子来了以后，我老爹说阿源提前给他发工资，给我儿子娶媳妇。大中午的，我们都饿了，就来村口吃碗混沌。我老爹将钱掏出来给我儿子，突然跑出来一个人，夺了钱就跑。我儿子喊，被他一拳打在地上。我——我老爹抱住他，不肯让他跑。然后——然后老爹就倒在地上流血……呜呜呜！老爹啊！老爹啊！我的爹啊！” 村长皱眉问：“那个人是谁？！长啥样？！快说！” 程天栓努力想了想，摇头：“他……他脸上套着一双女人袜子，我看不清楚。” “啥模样？！身材高不？” “不高……好像不高。” “胖不？年纪大概多大？” 程天栓哭道：“我……我吓懵了，看不清楚。” 村长气呼呼大喊：“来人！先把村口的路口都堵住，你们两个去西边！你们两个去东边！快去！” 程天源蹙眉提议：“村长叔，先报警。那贼人不一定是咱村的人，再说也不一定会留在村里。他身上带着匕首，可能还有其他利器。你让大家去堵路口，万一他要拼个你死我活，指不定还有人会受伤。人命关天的命案，肯定是要报案的。” “对对！快报警！” “是！阿源说得对，还是报警妥当！” “都杀人了！肯定是要报警的！” “老人也是人，这事得报警！万一那贼人还要抢其他人呢？那可就糟了！” “别吓人啊！咱村一向太平，这还是第一回听到敢杀人的贼人……吓死了！” 村长忙不迭点头：“对对对！俺咋一下子就蒙了头啊！这事得报警！得警察来才行！快！谁去打个电话？” 程天源已经冷静许多，立刻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村长夺了手机，道：“我来说！我来。你扶好你爹！” 程天源点点头，用力搀着老父亲。 程木海歪倒在儿子身上，泪流满面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昌伯，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半个多小时前，他还笑呵呵牵着小孙子的手，满是激动说他长高了，个头也壮了。 小孙子喊了他一声“爷爷”，他激动得一连应了七八声“哎！”。 当时他蹲在地上拾掇草地，暗自替老哥心酸不已。 在帝都那七八年里，儿子和孙子从来没去一通电话问候老人家的身体，除非是要钱，不然绝不可能去电话。 老人家常日孤单，暗自思念家乡，想念老伴，挂念儿子一家子。 可他不敢说出来，也不好意思再提不孝的儿子，只能默默干活独自孤单。 来程家村这半年里，老哥的精神很好，每天都乐呵呵跟村里人打招呼。 直到后来他发现有人暗地里嘲笑他没田地也没房子，什么都被儿子卖光光，一个糟老头儿只能依附有钱人，不得不寄居在程天源家里，他突然就不怎么爱窜门了。 他嘴上说窜门没趣，唯有他知道老哥是因为心里难受。 天栓两口子来找他大吵大闹的时候，他又气又无奈，见村里那么多人出来看他家的笑话，一下子气得晕了过去。 自那天以后，他总郁郁寡欢，甚至觉得做人没啥意思。 他愿意去帝都继续做工，自己的心里很高兴。 阿源给他提前发了两年的工资，老哥欢喜得不得了，半夜拉着他起来唠嗑，说这钱给小孙子娶媳妇，然后他再赚个两年，到时回老家来买一块地，然后建上崭新楼房。 他找到新目标，想要建楼房，想要买新田地。 他还说，帝都的工资愈发高了，一年年涨，以后肯定还会再涨。他打算以后都要在帝都赚钱，因为那边工资高，攒钱也容易些。 以前他总以为田地卖了，老房子也卖了，一家子去县城住多好啊！ 可万万没想到天栓压根没钱在县城立足，一家子都被乡亲们嘲笑。 他想用自己剩下的气力，赚回田地和房子。 可惜这才一天的功夫，他就这么没了……没了！没了啊！ 程木海思及此，突然嚎嚎大哭起来。 程天源眼睛微红，紧紧搀住他，怕他一下子受不住晕倒摔伤。 天栓的小儿子被人救醒了，搀扶坐在一旁，惊魂未定。 人越发多了，围得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嚷嚷个不停。 程天栓歪坐在地上，呜呜哭着，喊着别人听不清楚的“老爹！老爹啊！我的老爹”。 四周乱哄哄，一直乱着。 直到警车来了，警察匆匆下车，将人群推开，拉纸条封锁现场，不得任何人靠近。 程天源背着老父亲往回走，一步一步，脚步异常沉重。 第1097章 众人难受 家里的众人正热闹哄哄吃烧烤，根本不知道外头发生了这么不幸的事。 孩子们吃饱喝足后，跑楼上看电视下棋玩捉迷藏。 薛凌和阿虎几人则收拾残局，清扫院子。 刘英好奇张望：“凌啊，阿源和他爸去哪儿了？都瞧不见人影！” 薛凌摇头：“不知道哎！估摸是去窜门了吧。” 阿虎抱着一堆垃圾出去扔，瞄到不远处有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吓了一大跳！ “干爹？！哟哟！这是咋了？！” 阿虎赶忙上前，扶程木海下来，一左一右搀老人家回屋里。 程天源脸色铁青，低声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警察已经封锁了现场，不许任何人靠近。他们查问人证物证，问我们几句后，听说昌伯是住在我们那边好几年，村长和其他人能作证，便让我们走开，留下通讯方式和姓名。” 几个老人都吓懵了，一时半会儿都反应不过来。 刘英更是“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呼唤：“他昌伯啊！昌伯！您咋就这么去了啊？早上不还在吗？咋就这样没了啊？阿源，快带我去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 “封锁了，不能靠近。”程天源叹气低声：“妈，您还是别去了，去了会吓坏的。” 薛凌和王青都吓得脸色苍白，暗自伤心不已。 不久前仍陪伴大家一块儿说话聊天的人，转身就说没了…… 让她们如何相信！ 薛爸爸和妈妈也都脸色沉重，对视一眼后，彼此牵紧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样的天遭横祸，谁都想不到！谁也不敢想象！ 阿虎毕竟是经过大场面的汉子，很快冷静下来。 “能在程家村的村口抢钱抢人，肯定是附近地方的人。估摸是昌伯三人拿钱出来的时候，没顾忌太多，被有心的贼人给瞧见了。他起初是想抢钱走人，昌伯去追，贼人一时心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掏出匕首杀了他。那贼人随时带着匕首，多半是惯犯。” 程天源轻轻叹气：“昌伯好不容易找了点儿钱给小孙子娶媳妇，把钱看得比命还重。他见钱被抢，搏命般冲上前去夺，贼人心狠手辣杀了他。最惨的是，钱没了，人也没了。” 王青哽咽：“他老人家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这么看不开？人没了，钱又有什么用……” “不。”阿虎低声：“对他来讲，那是他维系亲情的最重要东西，不止是钱那么简单。” 程木海听到此，突然嚎嚎大哭起来。 “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他！他要钱，我就让阿源给他提前发工资！如果没那钱，贼人就不会眼红抢钱！他就不会死！都是我啊！都是我害的他！老哥！” 阿虎和众人赶忙上前劝他，安抚他不要太伤心。 “你是在帮他，谁料到会发生这后面的事啊？谁都不是神仙，能预料未来会有该死的贼人来抢钱！” “您不要太伤心，昌伯也这么大岁数了，该看开还是要看开。” “你又不是那贼人，怪你做什么？” 然然碰巧下楼上厕所，听到乱哄哄的人声，快步走了下来，见爷爷哭得厉害，扎扎实实吓了一大跳！ “爷爷……” 众人瞧见孩子，先后收敛了神色。 程天源压低嗓音：“爸，您别这样子，您会吓坏孩子们的。” 刘英赶忙擦去眼角泪水我，低声：“就是就是。别让孩子们都知道，会吓坏他们的。” 程木海捂住脸，埋下脑袋。 薛凌牵住然然的手，低声：“村里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爷爷很伤心。你们别乱跑，待在家里看电视玩耍，别自个出门去。” 然然狐疑转了转眼睛，点点头。 他直觉发生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但此情此景恐怕问不出来，只好乖巧安静上楼。 众人心情颇沉重，四周安静了下来。 程天源站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我陪你去！”阿虎道。 程天源摇头：“你不是我们村的人，村民们瞧你面生，指不定要问多几句。眼下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青低声：“让阿源去吧，你留下陪我们。” 阿虎点点头。 程天源匆匆又出门了。 薛凌赶忙出去，将外门和大门都关上。 刘英仍在低低抽泣，骂道：“哪里来的天煞狠毒人！这人得下地狱！” 薛爸爸忍不住问：“程家村这一带安全不？平时治安怎么样？” 刘英答：“一向很太平的……平时小偷小摸的事有，但像这样打打杀杀的，还是头一回听见。” 薛妈妈叹气擦泪水，低声：“怎么就那么不幸……可怜的昌伯！这糟糕事怎么就让他给碰上了啊？” 薛爸爸想起那天鬼鬼祟祟的人，忍不住讲出来给大家听。 “一种米养百种人，不管是什么地方，好人有，坏人也有。有些游手好闲的人喜欢小偷小摸，看到财帛就心动去抢，也是有的。总之，大家平时进出关好门窗，不要给贼人可乘之机。” “对！”阿虎道：“咱们得先有自我防范意识，不能给贼人有机会。昌伯身上揣个两万多，还大摇大摆在村口递给孙子——肯定是不行啊！太张扬了！” 薛凌低低叹气，道：“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 人都没了，现在来追责什么错误，终究还是太迟了。死去的人去了，活着的人引以为戒，别重蹈覆辙就好。 阿虎妈年纪偏大，看事情更为通透一些。 “别伤心了，老昌都八十六了，算是挺高寿的。一刀扎下去，还来不及痛和难受，人就没了，也算是一刀来个痛快。人生在世，能痛痛快快走，也是一种福气。回念一想，他如果病倒了，在床上瘫痪个几年，让儿孙们服侍个十来年，久病床头无孝子，自己受罪痛苦，儿孙们也不会心疼。现在这么痛快挂了，反而让人心疼些，惦念些。” 阿虎眼睛轻转，低声：“老娘，您这话……好像也有一点儿道理。” “当然有！”阿虎妈豪迈扬起下巴，道：“他老人家不惧豺狼虎豹，勇敢跟贼人拼搏，这是英雄气概啊！痛快一刀倒下，眨眼就去了，不是谁都能有这样福气的。儿子，老娘年纪大了，生死也看淡了。我现在唯一希望的是，来世上干干脆脆走一遭，利利索索倒下。” 王青听得泪眼汪汪，哽咽：“妈……您瞎说什么？可别乱说啊！您老人家是要长命百岁的。” “哈哈！”阿虎妈向来开朗，嘴上没什么遮拦，根本不在乎这些，道：“能百岁就百岁，不能也别伤心。俺活的时候活得开心，儿子儿媳妇孝顺，孙子孙女都疼我老人家，已经够好了！俺没啥遗憾！” 第1098章 下冰雹 其他人不似阿虎妈这般心宽，一个个暗自很不安，在家里等着程天源回来，心绪复杂又难过。 几个孩子本来嚷嚷着要出去玩，阿虎拒绝了。 “中午过后突然刮大风，一片片大黑云涌了过来。这个情形看，估摸是要下大雪。大家还是别出去，这边的路不好走，如果是暴风雪来了，很不安全。” 几个孩子难免有些失望，转身回楼上继续看动画片。 小越困了，跑下来找薛妈妈。 薛爸爸冲了半瓶奶粉给他喝，小家伙依偎在薛妈妈的怀里，喝完就睡着了。 “妈。”薛凌低声：“你带小越去睡，自己也眯一会儿。” 薛妈妈“……哦哦！”两声，想要伸手抱——却很快松弛下来。 “那个……老薛，你来抱。” 不知怎么了，也许是受了惊吓，她现在直觉浑身酥软，什么力气都没有。 “我来吧。”薛凌挡开爸爸，俯下抱起小越，然后上楼。 薛爸爸和妈妈连爬楼梯的力气都没了，坐在沙发上，精神十分差。 程木海哭了一阵又一阵，不敢哭出声，总一直低低抽泣。 阿虎坐在他身旁，低声安慰着他。 刘英哭过以后受不住头晕，转身进屋躺下休息。 薛凌送了小越休息后，发现窗外愈发暗沉起来。 看样子傍晚时分估摸会有暴风雪或大雨。 薛凌下楼来，问：“阿虎，你们今晚可要留在这边？外头估计是要下雨或下雪。” 阿虎摇头：“不行，如果我们留下，你们就不够地方睡。反正回县城也就十几分钟的事，我踩一会儿油门就能到，不用担心。” 王青温声：“我们都打算晚上留下，所以也没带衣服来换洗。没事，等阿源回来，我们再回去。” 薛凌拿了热水壶，倒水煮水。 “天气愈发冷了，喝点暖和的。” 薛妈妈却心神不安，低声：“凌，咱们……要不要先回帝都？我的意思是——先带孩子们回去。” 薛凌知晓自家老妈是被刚发生的命案给吓坏了，事情就发生在不远处，而且死去的人是众人十分熟悉的昌伯，伤心又害怕再所难免。 “妈，等阿源回来了，我跟他商量商量。” 昌伯是阿源的族亲伯父，按理说如果昌伯家如果要办丧事，阿源和公公婆婆自然都得留下。 眼下情形这般特殊，也不知道阿源他们跟村长商量得怎么样。 还是等他这个主心骨回来了，再做其他打算。 薛妈妈拍了拍胸口，皱眉叹气：“我这心只要稍微一想起，就头晕脑门痛……” “别想了。”薛爸爸低声：“你是突然被吓到了。不能再多想，越想越难受。” 薛凌抬头往厨房看去，发现阿虎妈正在厨房忙碌着，挺拔高瘦的背影十分精神，忍不住暗自羡慕。 能有这般高的心理素质，不得不赞说高人一个！ 天色愈发暗沉下来，北风呼呼刮着，呼啸不停。 “妈！”薛扬背着小越下楼，喊：“外公！外婆！小越醒了！” 薛凌见小家伙只穿了毛衣，外套没穿上，立刻被吓了一跳，赶忙冲过去抱过小越，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仍睡眼朦胧的小家伙。 “扬扬！快去将弟弟的外套取下来。” 薛扬跑了回去。 一会儿后，他取了小越的外套下来，笑呵呵解释：“小欣看电视看了一半睡着了。” 薛凌赶忙接过外套，给小越穿上。 “小欣睡着了，你们有没有给她盖一点儿被子在身上？” 薛扬耸肩反问：“去哪儿找一点点的被子？” 薛凌气得瞪他一眼，将小越交给爸妈，转身匆匆上楼。 只见小欣依偎在皮沙发的扶手上，睡得正香。幸好皮沙发温热，身上还不会冷。 不过外头的温度在骤降，实在不能马虎。 她进房间取了一张小被子，然后帮女儿调整睡姿，脱去小外套，随后再盖上被子。 小欣换了一个姿势，舒服睡沉了。 “妈！”小崇凑过来，依偎在她的肩膀上，“我肚子饿了，我要吃点心。” 薛凌只好赶忙下楼找吃的。 几个老人都在忙着伤心，阿源也不在，把平常没怎么做家务的她忙得团团转。 阿虎和王青则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小老虎和妹妹正忙着跟薛扬玩捉迷藏。 倏地，外头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 薛凌吓了一跳，听着像似在砸东西，密集又繁多，频率非常高。 这是——怎么了？！ “妈！” “妈！” “爸爸！” 突如其来的异样，把几个孩子都吓坏了，又慌又乱跑进来。 薛爸爸和妈妈吓了一大跳，赶忙爬坐起来，惊慌喊：“怎么……怎么了？！” “冰雹！”阿虎喊：“外头在下冰雹！” 阿虎妈“哇！”了一声，一手拉住小老虎，一手拽住孙女，“没事！大家不要出去！都不要出去！” 薛凌一听是冰雹，松了一口气，惊喊：“都别出去！” 然然最是灵敏，此时已经站在沙发上，趴在窗口惊呼：“哇塞！天啊！好多冰哎！” 其他孩子听罢，一溜烟涌上前，贴在他的身后，探头探脑往外张望。 “哇！好多！” “天啊！都是冰块！” “好小哎！” “才不是呢！还有大块的！瞧！那一块跟拳头一样大！” 薛爸爸和妈妈也凑在窗边张望，惊讶道：“想不到今天有冰雹！你们这边冰雹多吧？冬天？” 阿虎妈摇头狐疑道：“没，不多。几年顶多一次，前一回下冰雹都是七八年前了。哟！瞧这声响，劲儿得多大啊！” 薛凌忍不住皱眉：“怎么还在继续？这样砸下去……估计那些土坯房会受不住吧？” “冰雹不可能下久的。”阿虎道：“瞧！已经没那么大了，明显小下来了。” 程木海扶着脑袋，啧啧摇头：“惨了……惨了……” “爸。”薛凌搀扶住他，低声：“您不舒服就不要站着，先坐下，我倒一杯热水给你喝。” 程木海长长叹气，望着外头院子的满地冰雹。 “这么大的冰雹，肯定砸坏很多土坯房……村里近一半的人都还住土坯房……” 阿虎赶忙安抚道：“干爹，您别烦。这土坯房上头都是瓦片，修起来也不难，重新买些瓦片搁上就行。你瞧，冰雹已经快没了。” 刘英睡眼惺忪迷糊走出来，喊：“咋回事？怎么那么吵？” “干妈！外头下冰雹了！” “奶奶！好多冰呢！” “呀！妈！咱们的窗户都被砸出一条痕迹了！” 薛凌慌忙道：“别太靠近窗户，都离远点儿！” 阿虎闻言突然想起什么，慌忙打开门往外奔，大喊：“我的车啊！” 王青急了，跺脚喊：“你快回来！别砸了脑袋！你出去难道挡得了那么大的车！快滚回来！” 第1099章 天灾人祸 阿虎妈比王青心大，吆喝喊：“把脑袋抱住！抱住脑袋就行！” 片刻后，阿虎抱着脑袋狼狈奔回来，哭丧着脸解释：“车的挡风玻璃都碎了！车窗划破而已，挡风玻璃不能用了！” 小虎子异常兴奋，笑问：“爸爸，没挡风玻璃是不是不用回县城啊？我们今晚就能住这里了，对吧？” 阿虎哭笑不得给了儿子一个小拳头，冷哼：“臭小子！” 虎妹哈哈大笑，兴奋喊：“扬哥哥！我们今晚要留下！咱们一块儿看动画片！” 阿虎苦笑摇头，对王青道：“明天早上找地方修个玻璃，不然外头又是雨又是冷风，开车不安全，坐车里也会太冷。” 王青抽了一沓纸巾，温柔帮他擦拭脸上的雨水。 “那就明天再回去，今晚挤一挤，应该能睡下的。这别墅这么宽大，床那么多，还有这么多沙发，不怕没地方睡。不能回去，孩子们反而更高兴呢。” 阿虎妈倒也无所谓，道：“这屋子睡个几百人都没问题，别说就多咱们几个。晚上如果太冷，大家挤成一团，铁定更暖和。” 刘英不住点头：“别怕，老姐姐，晚上咱们挤一挤。” 程木海和薛爸爸妈妈仍扎堆在窗口，张望来去。 然然喊：“没了！现在就只剩下雨了！” 小崇一边啃着面包片，一边喊：“妈！我想出去捡冰块！看起来白白的，很好玩的样子！” “不行。”薛凌立刻反对：“都是冷冰冰的冰块，没啥好玩的。现在外头温度很低，又下着雨，淋湿很容易感冒的。” 小崇很是失望，嘀咕：“我又不怕感冒。” “我怕。我怕，行了吧？”薛凌苦笑：“你如果病了，感冒发烧，我们就得带你去看医生，然后哄你逼你吃药片，喝苦苦的药汁。” “那……还是算了。”小崇立刻也怕了，苦苦的药汁什么的，打死他都不想喝。 薛凌看着漫天大雨，忍不住皱眉：“也不知道你们爸爸现在在哪儿？” 她干脆掏出手机，给程天源拨了过去。 ——媳妇，我还有事！村北这边现在乱得很，我在这边帮忙！你们都别出来，好好在家里待着，吃饱穿暖！ 随后他挂断了。 薛凌暗自担心，直觉他现在正在淋雨。 外头这么冷，暴风雨沙沙下着，她站在窗口越看越担心。 她赶忙上楼，取了他的衣服放在暖风机前烤着。 “然然，去把你们用的大毛巾全部收下来！暖风机都打开！咱们现在得烘衣服烤毛巾，不然晚上估计不够用。” 众人忙碌跑上跑下。 …… 阿虎妈和刘英将晚饭做好了，让七个孩子先吃。 薛扬扒拉打卤面，笑哈哈喊：“虎奶奶，您怎么那么厉害？您做的面实在好香哦！” 阿虎妈笑不拢嘴，道：“这孩子嘴咋那么甜啊？我喜欢！再来一碗，好不？” “好！”薛扬立刻捧上大碗。 阿虎妈见他吃得又多又快，忍不住对一旁的刘英道：“这孩子真壮实，跟阿虎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壮！” 刘英低笑：“这孩子打出生就比其他人个头大。” 孩子吃完上楼看电视，大人们开始张罗吃喝。 程木海摇头叹气：“我一点儿胃口也没有，你们吃吧。” 薛凌不放心，特意勺了一碗稀饭端给他。 “爸，您就算再伤心，也得顾着您的身体。接下来昌伯的后事，您还得去帮忙呢！” 程木海听罢，徐徐接过碗呼哧喝着。 阿虎的胃口一惯好，吃了三大碗打卤面，还啃了五六条大火腿。 一旁的王青忍不住提醒：“别吃太多，尽量要口头节食。” “嗯嗯。”阿虎迷糊应着。 薛凌担心在外的丈夫，有些心不在焉，只吃了一小碗面就搁下筷子。 刘英忍不住提醒：“凌凌，你再给阿源挂个电话，让他回家吃饭。这外头都黑了，他咋还没回来啊？” “不了。”薛凌低声：“他肯定是走不开，再等等吧。” 雨渐渐小了，外头寒风凛冽。 众人坐在屋里，仍觉得浑身冷飕飕，不禁可怜外头正在淋雨的程天源。 “怎么还没回来？” “都快八点了。” 众人等啊等，直到晚上九点多，程天源才匆匆回来。 他浑身上下湿哒哒，外套都湿得不成样子。 薛凌抱起他的衣服，递给他一杯温水，慌忙道：“先进洗手间洗个热水澡！快！” 程天源接过一口喝下，匆匆去洗澡。 一会儿后，他一身热气走出来。 刘英喊：“快来吃面，热乎着呢！” 程天源一边吃，一边给众人讲下午忙了什么。 “警察很快找到了线索，杀了昌伯的匕首被仍在山边的小河边，还有几个模糊的脚印。警方断定那人躲进山里，立刻带着警犬上山搜捕。昌伯的尸体暂时不能安葬，还需要法医弄什么鉴定，所以案子没水落石出前，丧事也不能办。” 程木海悄悄擦去眼角泪水，哽咽：“天杀的……” 刘英问：“那你在村北干啥？” “那边塌了三间土坯房。”程天源解释：“冰雹着实厉害，砸得屋顶破大洞，幸好人躲得及时，不然非出事不可。村长带着村里的壮丁都去帮忙搬出土坯房里的粮食和家具，先后扛去村委会那边安顿。还有二十多户人家的屋顶都被砸破了，屋里乱七八糟。水根他叔的脑门被砸伤了，一个劲儿流血，在诊所那边包扎了，现在还在打点滴。” “不严重还好。”薛凌低声：“没有大的人员伤亡，也是不幸中的大幸。早些时候那场冰雹，实在大得吓人。” 程天源道：“村长带着村里几个干部忙进忙出，有困难的人都暂时去村委会那边安置，等明天天气好了，再商量要怎么处理。刚出了人祸，又来了一场天灾，真真是不省心啊！” 阿虎吐出一口烟，叹气道：“这也只是凑巧而已。前两天电视台的天气预报就总说最近有那个什么强对流天气，可能会有极端天气现象出现。这天灾什么的，哪里避得了。” “人祸也不是想避就避得了的。”刘英哽咽：“昌伯他就这么走了……谁料想他中午还好好的，跟咱们有说有笑。” 众人再度沉默，各自伤感。 程天源无奈低声：“天气冷，早些带孩子们歇息吧。” 众人纷纷上楼。 薛妈妈拉住女儿的手，轻轻扯了扯。 薛凌一下子感觉到了，回她一个“稍等”的眼神，转身先去找几个孩子。 安顿好孩子睡下，她找了机会去爸妈的房间。 薛爸爸盖着被子，昏昏欲睡。薛妈妈则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眉头紧皱。 薛凌刚走进去，老人家立刻压低嗓音问：“凌凌，咱们什么时候离开这边？” 第1100章 丢车 薛凌微愣，问：“什么？离开这边？你们要去南岛了？也得大后天吧？” “越快越好。”薛妈妈按住胸口，低声：“我……这心里头难受。” 薛凌明白自家老妈是被吓坏了，拉住她的手。 “妈，我现在就去打电话联系订机票，争取明天就送你们去南岛。” “就算不去南岛。”薛妈妈蹙眉道：“回帝都也行。” 薛凌点点头：“您放心，还是按原来的计划去南岛。孩子们期待大半年了，不能再让他们失望。再说，那边天气暖和，住着也舒服。” 薛妈妈靠坐下来，叹气：“这程家村也太不安全了……光天化日有人抢劫杀人。” “这是碰巧遇到而已。”薛爸爸睁开眼睛，低声：“这是碰巧咱们遇到，又是咱们相熟的人，所以你才会这么紧张和害怕。这世上每天多少人死掉，各种各样的死因稀奇古怪，咱们在新闻上听着听着，也就习以为常，知道某个地方某个人怎么死了，也就这样子，无关痛痒。突然碰到自己认识的，你难免会难过，会害怕。人家一个村庄这么大，这么多人，估计也是头一回有这样的事。你何至于这样子？” “我……我就害怕。”薛妈妈哽咽：“太接受不来了。你说好好一个人，突然一转身就被贼人给扎死了——能不怕吗？关键是这儿咱们也人生地不熟，还是快些离开吧。” “嘘嘘！”薛爸爸皱眉压低嗓音：“老婆子，你怎么越说越糊涂？这儿是女婿的家乡，是阿源一家子的老家，怎么能说人生地不熟。” 薛妈妈撇撇嘴，低声：“咱们确实也不熟啊！” “好了好了。”薛凌叹气道：“爸，妈会害怕也是人之常情。天气预报说接下来几天天气不好，阴冷得很，孩子们也不爱每天都闷在家里。既然这样，还不如快些去南岛呢。妈，别想太多，早些睡下吧。” 薛妈妈叮嘱：“要赶紧去订票，知道不？” “你总得考虑一下木海吧？”薛爸爸没好气低声：“他堂哥发生这样的不幸，他怎么可能有心情陪咱们去南岛过冬？咱们如果都走了，凌凌他们北上，我们南下，又怎么能丢下他一个人在这儿！” 薛妈妈一时非常为难，“那该怎么办？” “你们先南下。”薛凌道：“其他事情我和阿源商量，我们来安排就好，你们不用担心什么。” 薛凌回房间后，程天源还没睡下，正在整理他随身带的现金。 她不好意思说太多，低声：“接下来几天都是又冷又湿的天气，孩子们整天待在家里看电视也不是办法，还不如让他们先去南岛。” “行。”程天源蹙眉道：“不过，我爸应该没法去。我也暂时没法北上，得留下来帮忙处理昌伯的事情。现在贼人还没找到，案子没破，丧事也没法办。” 薛凌点点头：“我知道。那你妈呢？她也一块儿南下吧？” “她身子骨不怎么好。”程天源略一思索，道：“天气差老|毛病容易冒出来，让她也一并南下吧。这次加上小越一共是五个孩子，单靠岳父岳母看着会太累，还是多一个人好些。” 薛凌翻找出老人们的身份证，很快拨电话定好了机票。 “明天下午两点的机票，明早就得出发去省城。” …… 隔天一早，刘英和阿虎妈就在楼下做早餐。 阿虎妈知晓儿子无肉不欢的秉性，一大清早就煮了牛肉，熬得满屋飘香。 天气冷，外头又是阴天绵绵细雨，众人都睡到八点多快九点。 薛凌打着哈欠起身时，才发现程天源不知何时不见了。 刘英解释：“他七点多就出门了，吃了两碗面。” 阿虎妈端出一大碗牛肉面，笑呵呵招呼：“凌啊，快来尝尝我早上拉的面——劲道可好了！” “谢谢大娘。”薛凌接过。 刘英忍不住问：“阿源说早上就得去省城，下午的飞机去南岛。昨晚怎么没说？这也太急了。” 薛凌不敢说是自家老妈的缘故，解释：“临过年了，飞机票很难订，时间越靠后越难订。好不容易订到了，就趁机赶紧走吧。” 刘英只好点点头。 这时，薛爸爸和妈妈带着小越下楼。 虽然妈妈面上仍跟平常差不多，但薛凌暗自发现她眼下的黑眼圈有些严重，显然昨晚睡得很不好。 面很好吃，薛凌一口气吃完，随后上楼喊醒几个孩子。 接着，她还喊醒了阿虎一家子。 阿虎咕哝：“不是吧？车玻璃还没去修呢！而且，我们还没收拾行李。嫂子，怎么突然那么急啊？” 薛凌苦笑：“对不住啊……后面的机票又贵又难买。另外，这边天气冷，老人和孩子待久了也憋不住。” “确实是。”王青打着哈欠，低声：“让孩子们天天待屋里看电视，他们一天就够烦了。算了，反正过年咱们还要来县城，先回去就回去吧。” 阿虎去洗手间打热水，喊：“我立马开车去修！” 薛凌凑到窗口，发现他的车已经不见了。 “不急，阿源应该帮你开去修了。” 阿虎狐疑瞪眼：“没有啊！我的钥匙还在身上呢！” 薛凌微愣，和阿虎对视一眼后，赶忙奔了下楼。 ——车竟不见了！ 阿虎惊讶问：“嫂子，别墅外头有监控没有？！” “没。”薛凌苦笑：“刚搬进来，什么措施都不完善。” 阿虎翻了翻白眼，苦哈哈道：“这车是阿民借我的……” 薛凌安慰道：“没事，指不定是阿源开走了。” 阿虎狐疑反问：“阿源他一个人开两辆？他这两天开的是我的车。” 薛凌赶忙掏出手机，拨给程天源。 ——我早上还是开阿虎的车啊！怎么了？ 薛凌问：“你出门的时候，阿虎的车在吗？就是阿民的那辆‘小拉风’？” ——我出来的时候下着雨，我匆匆上车，倒是没去注意。 薛凌叹气道：“车子可能被偷了。” ——不是吧？！你们在家等着，我立刻回去。 阿虎跑出去大门外，张望来去，随后指着一条明显的淤泥痕迹道：“瞧！两条车轮痕迹！阿源是这一条，小拉风是那一条！后面的压过前面的，小拉风早在昨晚就被人开走了！” 薛凌顾不得绵绵小雨，慌忙奔出去看。 路面有些脏，泥土也多，薛凌压根认不出什么，高级皮鞋没几下就已经有湿漉感。 这时，王青奔了出来。 “怎么了？你们干嘛都在外头吹冷风啊？快进来吃面吧。” 薛凌只穿了这双鞋南下，怕湿了不知道穿什么，赶忙回屋里，抽了纸巾擦拭。 第1101章 抓获 程天源回来后，众人才最终确定“小拉风”被偷了！ “报警吧！”薛凌当机立断。 阿虎苦笑：“阿民的车证还在车里呢！我的驾驶证一般都随身携带，所以没被偷了去。车上没其他什么东西，阿民那人做事向来谨慎，不会胡乱搁东西。” “这门口没监控，那你们村口有没有监控？”薛凌问。 程天源摇头。 薛凌皱眉立刻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刘英红着眼睛，叹气道：“怎么一天天没个安宁似的！” 王青向来柔弱，想起昨天下午的事，很快后怕连连。 “阿虎，这边……不太平。反正阿源回来了，车也有了，咱们先回县城收拾行李吧。下午伯父伯母他们还要坐飞机，不能太迟了。” 薛妈妈招呼几个孩子上楼，慌声：“快！大家把自己的衣服都塞进原来的行李袋！不用怕干还是不干，都扔进去。外婆给你们准备了夏天的短袖，都在我那边，去了那边再晾干。” 薛爸爸上楼帮忙。 程天源看见了岳父岳母眼里的惊慌，暗自心疼歉意着。 好不容易带老人家来自己的家乡住上两天，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件件事都不省心，差点儿吓着孩子和老人。 程木海反而冷静了下来，低声：“他娘，你也去收拾东西，一会儿随阿虎他们上车去南岛。” 刘英不怎么放心，沉声：“我不走……除非你跟我一块儿走！” 程木海摇头：“昌哥的事还没解决，转头阿民的车也丢了。我和阿源得留下来跟进。眼下似乎真的不怎么太平，孩子们留在这里也不好。你得过去帮忙带孩子。” “对。”薛凌道：“妈，我和阿源会留下来陪着爸的。如果我们回帝都，也会带他一块儿走。现在得留下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刘英却担心极了，低声：“万一不安全……凌凌，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 薛凌轻笑：“不怕，咱们是法治社会，做坏事是要被抓，被惩罚的。我和阿源在一块儿，不会有事的。” 程天源暗自心烦，挥挥手：“妈，您上去收拾东西。” 刘英只好转身进了屋。 阿虎皱着眉头，压低嗓音：“阿源，嫂子，你们现在可是村里的大富豪，尤其惹眼。偷了车，家里没其他丢了，那还好。万一人家很贪心，要的是更多的钱，搞什么绑架之类的……” “哎呀！你别乱说！”王青吓得脸色都白了。 薛凌确实也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安稳下来。 “等警察来了，然后再问仔细些。阿虎，你们先去收拾东西。孩子们留在这里确实不安全了，赶紧先送他们离开。” 程天源脸色暗沉，掏出手机给村长拨了电话。 一会儿后，村长匆匆来了。 “不是吧？车子都能被偷？！那——那是咋回事啊？” 程天源蹙眉问：“村里多少人会开车？多不多？各个路口没监控吗？” “监控那玩意贵得很。”村长低声：“咱村买不起。开车的人……也不多，就那么几个人。” 程天源赶忙追问：“谁？” 村长解释：“村头的老嘎会开货车，一直在隔壁县城给人家载煤炭。他前年已经带着一家老小搬去隔壁县城，连过年都没回来。还有两个是给人家开出租车的，还有那个程波，他也懂开车。” “程波？”程木海皱眉想起前几天他在屋前鬼鬼祟祟的模样，忍不住问：“他也会开车？” 村长点点头，道：“他去年给人家公共汽车当售票员，人家公司弄什么培训，让员工都去学，还一人发了一本证。那家伙坐不住，干活也没耐心，不到几个月就不要了。他前前后后换了好几份工了，每一份都干不长久。” 薛凌一听，直觉这样的人悬疑很大、 “他在家吗？能找得到不？” 程天源眸光微闪，似乎想起了什么。 “村长，咱们先去他家里找找看。” 一会儿后，他们回来了。 薛凌问：“问到人了吗？” 程天源和村长都摇头。 村长解释：“那家伙就是一个不安分的，天天到处乱跑，想要找他都难。彪嫂子偶尔正常，偶尔疯疯癫癫，我们问了好几声，她就一个劲儿傻笑，根本问不出来。” 阿虎带着众孩子下楼，先后上了车。 “我先送大伙儿去省城，然后再回来找你们。” 程天源叮嘱：“要送大家平安上了飞机，阿青他们回家，你再过来。” 薛凌取出老人的身份证，让他们各自保管好，又取了一些现金递给薛爸爸。 薛妈妈很担心他们，低声：“你们别留在这边了，快些回帝都吧。” “放心，我们很快就回去。”薛凌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到了住的地方，就给我们打电话。爸，还是住在海边的大酒店，环境和安全尽量要最好的。” 薛爸爸点点头。 王青紧握薛凌的手，低声：“万事小心。” 薛凌微笑点头：“会的。” 众人很快上了车。 程天源匆匆进屋，取了十几条瓶装水出来，“大家路上如果渴了，可以喝一点儿。这是冷的，别贪凉喝太多，记住啊！” 几个小家伙依依不舍给爸妈挥手。 阿虎发动车子，很快载着众人离开了。 十几多分钟后，警察来了。 他们问了一番话后，很快行动起来。 不愧是办案人员，很快找到了相关的监控视频。 村长和程天源都被叫去指认。 很快地，消息传了回来——真是程波！ “小拉风”被冰雹砸坏了挡风玻璃，所以格外显眼。一个多小时后，程波在离省城不远的一个路口被抓获了。 …… 那天晚上，阿虎开车回来了，风尘仆仆。 程木海装了一大碗白米饭，添了早上剩下的牛肉，递给阿虎。 阿虎接过，大口大口吃起来。 “干爹，咋样了？阿源和嫂子呢？” 程木海答：“他们去村委会还没回来。” 说到这里，他轻轻叹气：“都是程波一人干的……昌哥也是他杀的。” “什么？！”阿虎惊呼：“果真是本村人啊？” 程木海点点头：“他亲口承认了，这些天一直偷偷躲在我们别墅外，等着要进来偷东西。只可惜咱们是新房子，没什么好偷的。他偷瞄到昌哥总在数钱，心里动了邪念。后来天栓来了，爷孙三代跑去村口吃东西，他就偷偷跟过去抢钱。他说，他带着匕首是要去吓唬他们，没想过要杀人。昌哥抱住他的胳膊，死活不肯让他走，他掏出匕首转身，不小心扎死了昌伯。他很害怕，不敢回家，径直跑去后山躲起来。” 第1102章 道德绑架 阿虎皱眉追问：“然后呢？半夜又跑下来偷车？” “嗯。”程木海解释：“昨天下午的冰雹太大，警方不得已停止追捕行动。他趁着夜色偷偷下山，害怕被抓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跑过来偷车。他学过偷车，见挡风玻璃破了，很快爬进去弄开了车子开走。下午被抓获后，什么都交待得一清二楚。” 阿虎呼哧吃着，咕哝：“抓到了就好，搞得人心惶惶的！害死人！” 程木海又道：“车子暂时还没法要回来，警察说得什么证据。昌哥的钱也都能回来，不过还得缓一缓，现在还不能拿回。” 阿虎搁下饭碗，道：“这么快就破案，已经算是神速了。幸好那家伙下山偷车，不然可能还没那么快。后面的山连着外头的山，他沿着山路跑掉，可能性很大。那车没了挡风玻璃，又有车牌号码，查起来容易多了。” 程木海叹气，低声：“这种事……迟早是要被抓的，老天爷不会饶过那些犯错的人的。只是可怜的昌哥，就这么没了。” “干爹，您也不要太伤心了。”阿虎安抚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再伤心，昌伯也是回不来了。咱活着的人，总要继续过好日子，不能一直搁在悲伤中。” “嗯。”程木海问：“还饿不？我给你整多一碗。” “好！再来一碗。”阿虎笑呵呵道：“您知道，我的胃口向来大。今天下午开车来去，晚饭也还没吃。” 程木海微笑：“都是自己人，不用拘着，想吃多少就多少。我这两天脑袋昏昏的，做什么自己都不知道。傍晚看着天快黑了，就下米煮饭，根本不知道自己弄了多少米，水也不知下多少。直到饭锅响了，打开要吃稀饭，才知道煮的是干饭。阿源和凌凌没在意，照样吃了。吃饱后村长说要开大会，阿源和凌凌就都去了。” 阿虎问：“开会是讲这件事的吧？” “对。”程木海低声：“总得说个清楚，让村民们心里有个底，不然出现这么大的事，弄得人心惶惶的也不好。还有就是，昨天下冰雹好些房子都破了，村长想要让大家互相帮忙，筹一点儿钱给那三户房子倒塌的人家。” 阿虎道：“挺好的，毕竟大家都是同一个村的，一家有难，其他家能帮则帮一些，互帮互助嘛！你们都姓程，五百年前是一家。” 程木海背靠在沙发椅上，问：“你有没有送亲家梧哥他们上飞机？” “有，看着过了安检的。”阿虎解释：“几个孩子都很乖，在路上停车吃了午饭，一个个都很兴奋，记挂着要赶紧去海边玩。” 程木海苦笑：“幸好没让孩子们知道，不然肯定吓坏他们。” “大人听到都吓一跳，甭说小孩子。”阿虎摇头道：“阿青昨晚总不敢睡，一个劲儿说太恐怖。” 程木海很是抱歉，低声：“来一趟，没遇到点儿好的，担惊又受怕，真是对不住。” 阿虎哈哈大笑：“干爹，您说什么呢！这又不是您的错，您道歉做什么？这事谁也不曾料到，对吧？” 这世上的贼人千千万万，盯着别人的钱包觊觎，难不成是别人没收好钱袋的错？ 程木海往外头张望，低声：“好像是阿源两口子回来了。” 阿虎赶忙上前去开门。 只见程天源脸色铁青，脚步飞快走进来。 薛凌跟在后面，脸色也不怎么好。 阿虎以为他们是累坏了，不作他疑，笑问：“回来了？我刚到，刚刚吃下晚饭。对了，你们吃了吧？” “吃了。”程天源转身去了洗手间，反应很冷淡。 阿虎和程木海对视一眼，直觉他在生气，而且是生很大的气。 程天源一向稳重，感情表达也没那么直白，不管想什么做什么都很冷静，像这般情形简直是少之又少。 两人不仅暗自疑惑，动作一致看向薛凌。 “嫂子，阿源咋了？” 薛凌苦笑罢罢手，低声：“被人……气到了。” 程木海皱眉问：“气到了？谁啊？” 薛凌压低嗓音：“刚才村里开会，村里家家户户都派代表去了。那个程波的事情，村长仔细解释了一遍，村民们都没说什么。接下来说到冰雹受损一共十二户人家，其他都是屋顶瓦片掉了，只要修补就能好。另外三家因为土坯房太老，年久失修，所以才会坍塌。村长解释说，那三户的经济情况不怎么好，希望众父老乡亲帮忙施加援手，帮他们度过难关。” “挺好的啊！”阿虎附和。 薛凌点点头：“我也觉得挺好的。阿源表示愿意捐个三千块，一千块给一户人家，希望帮他们迅速修理好房子住进去。谁知好几个人站出来，说阿源住得起别墅，却小气得很，自家别墅建起来估摸得几十万，别人却连土坯房都住不得，给个三千块就以为很大方。” 程木海一听就黑下脸，沉声：“这话咋说的？咱们家是咱们家，愿意捐是咱们大方，怎么——能这么比！” 薛凌低声：“接下来还有更过分的。有一个人甚至嘲讽说，村里的路还没铺好，村里却已经有大别墅，贫富差距太大。有钱人只顾自己好，根本没顾其他乡亲的死活，甚至还说什么阿源没良心。” “这——忒过分！”阿虎气得翻白眼，沉声：“人家的钱又不是捡来偷来的，能到处撒钱不成？谁的钱不是辛辛苦苦赚来的？买彩票中奖的人能有多少？人家阿源在外头拼死拼活的时候，咋没人想要帮帮他啊？” 薛凌无奈叹气，低声：“人家愿意捐多少，是他的一片心意，这样子道德绑架，真的很不应该。关键是话还说得那么难听，又酸又满是挖苦，我听着都觉得难受生气。有些人甚至说，听说阿源已经好几千万身家，在县城那么套房子，在帝都也有好多，几千万身家的人却吝啬得很，一出手只有三千块。” 村民们道听途说，对实际情况也没真实了解，就一味儿胡说八道。 程天源本想着同村人，同是一个宗族传承下来的乡亲，尽量多兼顾一些。他在外赚钱也不容易，出个三千块帮他们修房子，可他们不仅不感激，反而来道德绑架他，让他如何能不生气。 程木海忍不住皱眉：“什么房子什么钱，大体都是凌凌的，又不是阿源的。我们家十几年前还穷得到处借钱卖地，这事村里每一个人都知道。我们一家子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一些，至于这样埋汰人吗？满腹怨气！满口酸话！” 阿虎长长“哎！”了一声，道：“这种事我也遇到不少……” 第1103章 心里不平衡 程木海惊讶瞪眼，问：“你也遇到过？还不少？” “是啊！”阿虎闷闷道：“在我们老家的居委会那边，还有……我岳母那边。” 薛凌知晓他这些年没少帮衬王青的家人，不好意思追问太多，转身去洗手，从厨房提了一个水壶出来。 阿虎已经掏出烟点了，幽幽低低说给干爹听。 “我家那边的居委会，但凡有个什么事，不管是出现什么困难户，还是修个老化水管，都要打个电话让我帮帮忙。人嘛，能帮则帮，只要能帮上，我还是乐意帮忙的。只是一次又一次，偶尔一两个月就来一趟，把阿青和我老娘都烦透了。” “咱在外奋斗，以前开批发店的时候，那是天天没天亮就出门，三餐没法准时吃，偶尔遇到来货，三更半夜都在仓库里头待着，偶尔往纸箱上一趟，睡个囫囵觉，转身又得忙去了。咱赚钱也不是说马路旁随便捡来的，每一块儿钱都是血汗钱，不容易啊！” “有些人认为你富裕了，你得帮人家，你得做什么慈善。咱喜欢做好事，也喜欢帮人，但不是什么事都找上来，给就是慷慨解囊，不给就是没良心没道德。咱想的是，我有能力了，我尽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能帮则帮。但不能硬性强求我，对吧？我总得有想帮多少做多少的决定权吧？哎！” 程木海附和点头：“确实如此……又不是他们的钱，给他们不一定乐意，甚至还认为理所当然，不给就骂个不停。” 薛凌洗着杯子，掏出随身带的小茶包，准备泡茶。 “一种米养百种人，什么人都有，没必要跟他们计较太多，自己先过好自己的生活。如果咱们过不好，反而会遭人嘲笑，尤其是这种人。” “那是肯定的！”阿虎无奈叹气：“甚至有人眼巴巴等着你破产呢！” 程木海好奇问：“那你的岳母……应该没为难你吧？我看王青是一个很本分的人，很老实。” “阿青确实很老实很本分。”阿虎低声：“可我岳母不是啊！只要我在他们家待多一会儿，她必定将那时她年轻守寡，百般不容易，怎么怎么辛苦说几遍，然后就格外强调，说她为了阿青能读书，不得已牺牲我的小舅子，因为家里实在没钱。反正就是要让我知道，她甚至放弃了自家儿子的未来，就是希望阿青能受教育，能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谁知嫁给我后，阿青不得已停薪保职，留在家里写书做家庭主妇，为我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 程木海转了转眼睛，低声：“父母养儿女，是责任是义务。怎么能这么说？” “她老人家即便不说，我也对她感恩戴德。”阿虎苦笑：“可她老人家偏偏非说不可，而且一说就是半个多小时。干爹，其实这些年我没少在阿青的娘家花钱。我小舅子买房买车，甚至是他出个车祸撞了人，也都是我掏的钱。他做个生意，我给本钱给门路。丈母娘生病，我全责包医药费，夫妻两人还匆匆赶回来帮忙照顾。我自认自己还是做得不错的，可岳母总觉得不怎么够。” 程木海忍不住问：“那要咋样才算够？她当初咋不卖女儿啊？至少你还能一次性付清，知道个度。” 薛凌和阿虎都笑了。 阿虎低声：“她总强调说，当初如果阿青的父亲活着，家里的经济好些，两个孩子都能上学，儿子和女儿的生活肯定是不相上下，不至于差了那么多。我们现在在省城十几二十套房子，在县城也有几套，车有两辆，还有好几家店在做生意。可阿青的弟弟却只有一套老房子，其他都还是我们送的。姐弟两人差距太大，都是因为她当年实在没法两个都兼顾。她的无奈和后悔，总让阿青很愧疚，也总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弟弟。阿青难受，我能不难受吗？我买这个买那个，可我岳母总还是觉得有差距，总觉得不够。” 程木海冷哼摇头：“她如果不知足，你给多少都是不够的。我也一个女儿一个儿子，我从没觉得他们两个就得一模一样。一个嫁出，一个娶凌凌进来，各人的家庭各自去闯去争取，个人有个人的家庭，个人有个人的幸福，咋可能一样？可能吗？我闺女女婿以前天天蹭吃蹭喝，几年家里不用煮一份面条。我也没想着她是嫁出的，能占便宜就尽量占便宜来家里。反而是她总来婆家占便宜！” “就是就是。”阿虎忍不住苦笑：“所以说，人比人得死！” 薛凌泡好茶，递给他们一人一杯。 “所以还是别比，不然会死更多人。” 阿虎接过，抿了一口，痛快“哇”了一声。 “在这个世上，能不贪心的人还是少数的，能看开的人更少。大多数人都容易嫉妒，看到别人家比自家好，心里头总存着大疙瘩。可他们压根没看到为什么同在一条起点线上，别人为什么就能进步前进——那是人家拼命熬出来的！就好比阿青和我小舅子，如果阿青还在报社里头上班，小舅子在厂子里打工，他们的工资也就差几十块，只不过阿青的稳定一些。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的生活差距肯定不大。阿青嫁给我，钱几乎都是我一个人赚的，可岳母却不这么认为，觉得反正姐姐比弟弟好，姐姐就得分一些给弟弟。” 对于岳母和小舅子一家子，他做得绝对是无可挑剔。给钱给房给车，甚至连营生的本领也帮忙照应到了。 可岳母怎么都不满意，每次总明着暗自可怜儿子过得辛苦，比姐姐差得太多。 一回两回三四回……听多了，他心里真是憋得慌。 薛凌低低笑了，道：“你改变不了岳母的想法，那就只能做阿青的思想工作。她跟你同床共枕，跟你相濡以沫，你改变她的想法容易些。如果改不了，那就继续保持大方。实在不行，就不要所有财富都让阿青知道，可以将流动的资金隐下。或者叮嘱阿青，不要将家里的所有一切都尽数告诉岳母，这样反而会更好一些。让老人家整天心里不平衡，不满女儿比儿子好，对她身体也没什么好处。” 王青的妈妈身体一向不怎么好，其中最大原因估摸应该是心病，心态每天不平衡，如何能活得好过得舒心！ 阿虎听罢，转了转眼睛，嘿嘿笑了。 “嫂子，你和阿青感情最好，她对你说的体己话，估摸比我这个老公还要多。要不，你有空的时候帮我劝一劝她？那个——该对岳母小舅子好的，我必定不会少！这些不影响。” 薛凌抿了一口茶，痛快点点头，“没问题。” 第1104章 生气郁闷 话谈了一半，程天源出来了，脸色仍有些臭。 “阿虎，你今晚睡这边吧。明天我们回帝都，到时你送我和凌凌去机场。” 薛凌微愣，始料不及他竟这么快决定回去。 “咱们还没订机票呢！都这么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订上？” 程天源道：“一天两班飞机，哪里需要怕？早上的订不上，那就定傍晚的。反正就咱们两人，即便是晚上一两点到机场，坐出租车直接回家就能睡下。没有老人和孩子需要担心，咱们什么时候都行。” 薛凌睨他一眼，想着他心里难受，倒也没开口说什么。 于是，她掏出手机，拨了订机票的专线，报了两个人身份证和联系手机。 “订好了，明天早上那班赶不上，只能下午五点那班。” “好。”程天源眸光冷淡道：“咱们还得回帝都忙，这边的其他事情都交给爸跟进吧。爸，您要不要跟我们先回去？还是要去南岛？昌伯的案子年内是不可能结案的，估摸得年后了。” 程木海安静片刻，转而叹气：“我……我还是留下吧。” 儿子被乡亲们气到了，所以才会转身立刻要离开。但眼下别墅刚搬进来，还有一些头尾事情没做好，比如阳台上的小花圃，还有院子旁边的小树，这些都还需要打理。 “你昌伯就这么突然走了，我实在没心情去度假。我先留在这边一阵子，等过年再说吧。” 薛凌却不赞同，道：“爸，你在这里孤零零一个人，吃喝也没多个人照应，我们不放心您一个人在这边。您心情不好，这个我们可以理解。但一个人住着，更容易心情不好。过年我和阿源也要飞去南岛，到时一家团聚。您如果留在这边，步伐跟我们不一致。你一个人飞南岛，我们也不放心啊！” 语罢，她偷偷瞪了程天源一眼。 他一时冲动要回去，可他压根没考虑到自家老父亲一个人待在这边不安全。 老人家年纪大了，是不能一个人独住的，万一出个什么事，连一个知会的人都没有，那可怎么好！ 阿虎赶忙附和：“就是！干爹，您不能一个人留下。一个人连捣鼓一餐来吃都费劲儿，弄多一点儿吃不完，出去又没什么饭馆，住这儿确实不方便。” 程天源被媳妇这么一瞪，烦躁的心情稍微冷静了些许。 “爸，您还是跟我们回帝都吧。等快过年的时候，咱们再一起南下去南岛过年。大过年的，咱们要一家团圆。” 程木海摇头：“别墅这里都还没拾掇妥当。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好的别墅，也不好空着。” “空着就空着。”程天源沉声：“我当初是鬼迷心窍才会同意重建老房子！我现在都后悔死了！咱还是老房子搁着，人家才会觉得咱们还是没好到哪儿去，家乡就两间破老房子，反而心里能平衡一些。现在几十万的别墅建在这里，人家眼红又心酸，觉得咱们不是程家村的人了。” “嘘！”程木海皱眉低声：“说什么呢！别一生气就胡说八道！咱不是程家村人，能是哪儿人？你不姓‘程’？啊？” 程天源冷着脸不开口。 阿虎和薛凌对视一眼，忍不住暗自无奈。 薛凌低声：“爸，他只是一时太生气，他不是不懂分寸的人，您该知道的。” 程木海听她这么说，心中的怒气平息了不少。 “咱的根在这里，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不错，一个村里总会有些人喜欢多嘴嘴碎，有些人喜欢眼红别人嫉妒别人，这都是人之常情。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这样子，大部分人都不是。一种米养百种人，村里的人好些眼界低，还有一些喜欢干偷偷摸摸的事，像那个程波。但不能一竿子打翻整条村，对吧？” 薛凌和阿虎忙附和：“就是就是！” 阿虎扬声：“比如那个老村长，人也是很不错的。我看他做事负责，待人也热忱，算是一个很好的小地方领导。” 程木海继续道：“人有好有坏，有些人大体是好人，还有一些小错，哪里有地方能有十全十美的人？不可能啊！咱家以前穷，穷得经常揭不开锅，所以很多村里人看不起咱们，甚至嘲笑咱家那么穷，还让你读初中读高中。俺知道自那时起，你心里就不怎么喜欢村子里的人。你在外头行走这么多年，也知道人心最复杂。这样的情况，你今日遇到，以后也会遇到。去帝都这十几年里，一趟也没回来。好不容易来一趟，闹得一点儿也不愉快，至于吗？” 程天源沉默了片刻，低声：“算了，不说了。” 尽管他嘴上这么说，其他人都已经知道他不生气了。 程天源转而道：“爸，让凌凌给你订一张票，您跟我们回去吧。以后你想要来，随时可以回来。我们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 “不了。”程木海解释：“我待个两天，把家里前后拾掇好。” “离过年还有十几天。”程天源蹙眉问：“难不成你要一个人在这里过年？我们不赞同。” 阿虎想了想，道：“要不，两三天后我来接干爹去省城吧。等他住腻了，我再给他买一张去南岛的机票。如果他想回帝都，那就买去帝都的。如果他想留，那我再欢喜不过。小虎子最喜欢干爹陪他玩了。” 程木海听得一喜，道：“好啊好啊！” 薛凌和程天源见老人家喜欢，也不再勉强。 不同意他老人家留下，是不想他一个人待在这里没人互相照应。有阿虎一家子陪着，那再好不过。老人家实在没心情去南岛度假，也不要勉强他。 薛凌道：“阿虎，那就拜托你和王青了。” “客气啥！”阿虎笑呵呵道：“干爹过年就留我们那里算了，包管将他照顾得一丝不苟！” 程天源匆匆上楼，很快取了一沓现金下来。 “爸，这些你拿着。” 程木海摇头：“我身边还有好些钱呢！用不着！再说，我去阿虎家，他难不成会让我掏钱花钱？” “那是不可能的！”阿虎哈哈笑道：“大富豪，收回去吧！我养干爹几天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程天源低声：“这些您明天拿去给村长，就说这是咱家捐的。您说，咱家尽心而为，尽力而为，但求问心无愧就行，没法苛求每一个人都认可。” 程木海眸光微动，终于伸手接过。 “好，我明天拿去给村长。” 薛凌低低笑了。 阿虎耸肩笑道：“这话说得好！咱做好自个就行，管他人怎么想！” 程天源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第1105章 暗自失望 隔天早上，程天源和薛凌收拾好行李，帮忙打扫别墅上下里外。 阿虎睡到日上三竿，直到十点才醒来。 程木海给他蒸了两个土豆和一碗牛肉面。 阿虎啃着土豆，忍不住咕哝：“干爹，我明天就来接你去省城。” “三天后再来。”程木海道：“这两天我要把门前的路修一修。下雨泥泞一片，到处坑坑洼洼，我打算去买点儿砂土来铺好。” 阿虎“哎！”一声，道：“这边没啥东西好吃。” 程木海笑了，解释：“前几天买得多，厨房还有好一些东西呢！这三天估计还吃不完！” 阿虎无奈，只好道：“那我三天后过来。您一个人住，可要小心一点儿。” “放心吧。”程木海好笑道：“几百年来也就一桩祸事，偏偏就让你们给遇上了，害你们误会这儿似乎很不太平。” 阿虎哈哈笑了，呼哧吃面。 程天源和薛凌各自忙完，在院子外晒太阳聊话。 “老公，昨天你录口供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那个程波？” “没有。”程天源低声：“听说他被抓了以后，立刻什么都招了，希望能从轻发落。他是坐过牢的人，案底都还在。这次抢劫又杀人，还偷了车，罪名一定不小。” 薛凌皱眉问：“听爸爸说，他的妈妈疯疯癫癫的？” 程天源解释：“他的妈妈就是那个彪婶，当年咱们结婚第一天，他们夫妻上门吃喜糖然后逼我卖地给他们还债，你还记得不？” “记得。”薛凌惊呼：“原来就是这家人啊！” “嗯。”程天源低声：“家里斗，窝里反，程波已经犯过一次大罪，在牢里关了十几年。前不久才放出来，每天无所事事，打过几份工，都不长远。在村子里一直偷偷摸摸过日子，村民们大多胆小，不敢招惹他一个流氓。还有一些人则怕他妈那个疯子上门找麻烦，所以也是敢怒不敢言。他被抓了以后，村里好些人都暗自高兴，说害虫终于被撵走了。” 薛凌低低叹气：“可怜了昌伯……” 程天源牵住她的手，低声：“人死不能复生，希望早日结案，还死者一个安宁。村长说了，他会一直跟进这个案子。等结案的时候，我们再给老人家举办葬礼，让他入土为安。爸爸只愿意跟阿虎去省城，也是希望不要离这边太远，能随时知道消息，能及时安顿这件事。” “嗯。”薛凌点点头。 这时，外头传来喊话声！ ——原来是村长来了。 村长歉意扯了一个笑容，讨好道：“阿源，昨晚是不是生气了？别！村里人大多没什么文化，整天困在这么点儿土地上，头发短见识也短，说话也没什么分寸……” “您不用解释。”程天源淡声：“我是在这儿长大的，我知道。放心，我没往心里头去。” 薛凌垂下眼眸，暗自苦笑。 嘴上是这么说，其实心里不知道多失望。 罢了，等过了这一阵子，等他想念老家了，也许就能忘记一些短处。 村长听他这么说，以为是真的，高兴乐呵呵笑了。 “你能这么想，俺也放心些。阿源，咱村里现在就你混得最好，能从咱们一个乡下小农村，混到帝都那么大的地方去，实在是真正了不起！俺们不能让你太失望，以后还要靠着你来帮忙提携呢！” “别。”程天源微笑：“您给我戴高帽子，我下次可不敢来了。我在帝都也就做点儿小生意，能勉强过日子罢了。村长，生意离不开人，我和媳妇得赶紧回去了。” 村长惊讶问：“这么快？咋不留多几天啊？” 程天源找了一个更好听的借口：“快年底了，生意可能会比平常好一些，但赶紧利用这段时间给孩子们赚学费。我爸还要留下几天，你有空就过来窜门陪陪他。” “哦哦。”村长暗自有些失望。 程天源压低嗓音：“我打算捐多两千，凑个五千块。昨晚搁在我爸那边，一会儿等他拿给你。” 村长高兴起来，笑道：“谢谢！我替咱村谢谢你们！” 程天源只是淡淡扯了个笑容。 这时，阿虎走了出来，喊：“都收拾好了吗？” 薛凌笑答：“早收拾好了，行李都搁车里了。” “行！”阿虎掏出钥匙：“那咱们上省城。” 程天源和薛凌上了车。 村长和程木海赶忙凑了过来，叮嘱路上注意安全。 “身份证什么的，都记得带上了吧？” “都带了。”程天源道：“爸，您要注意身子，干活可以，但别累着。” 阿虎笑喊：“干爹，过几天我来接您！” 程木海只来得及应一声“好！”，车子已经发动开走了。 车子走在村道上，很快到了村口，开上大路，徐徐离开程家村。 程天源探头往回张望，沉着脸淡淡看着，终于还是叹气缩回脑袋，闭上了眼睛。 薛凌悄悄扣住他的大手。 他微愣，转而微微一笑，搂她入怀。 家乡虽好，可仍有许许多多让他失望的地方。 他不会忘了家乡，但以后估计不会太念想了。 媳妇和家人在哪儿，哪儿便是家。 …… 那天傍晚，两人坐飞机北上帝都。 没事先通知其他人来接，所以两人只好坐出租车回荣华商城。 隔天早上，两人各自忙开了。 日子匆匆，很快过了一周。 程天源给阿虎打了电话，问了自家老父亲的情况。 阿虎解释：“我前天去接干爹，可他暂时不能走。那个昌伯的案子还没结，但他家儿媳妇闹腾起来，说要过年了，得快些让老人家入土为安，不然太晦气，影响了他们家的福气和她小儿子的婚姻。尸体带了回来，这两天在做丧事。我给干爹买了一大堆吃的，搁在别墅里头。放心，等过两天我再去接他。” “好。”程天源低声：“那只能麻烦你了。”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才挂了电话。 这时，门外传来喊话声！ “哥！哥！在不？” 程天源打开门，发现是妹妹。 程天芳穿着貂皮大衣，脚上套着长靴，新烫的头发又亮又闪，浓妆厚抹，一身寒气，貌似刚才外头回来。 “我出去基金会办点儿事，刚刚回来。” 程天源关上门，走去厨房做饭。 “你嫂子还没回来，晚上就我们两人吃。” 程天芳追进厨房，笑问：“哥，家里还有上等鱼胶吗？” “有。”程天源答：“你嫂子去年买的那些还没吃完。” 程天芳嘿嘿笑了，低声：“拿出来送我吧。鱼胶美容效果不错，我这一阵子经常吃，觉得皮肤好了一些，很有光泽。” “你要就拿去。”程天源一边切菜，一边提醒：“那上头的柜子里。” 第1106章 兄妹聊天 程天芳丝毫没客气，搬来凳子，将柜子里的鱼胶尽数拿出来。 “哥，你们今晚吃什么？” 程天源答：“天气冷，煮了菜等你嫂子回来都冷了，吃点儿火锅，一边吃一边唰。” “哟！”程天芳笑道：“看起来很丰富嘛！哥，我今天没空去市场买菜，你这边有什么剩余没？有的话全都给我。” 程天源示意冰箱，道：“里头有菜有排骨，喜欢就都拿去。” “好嘞！”程天芳尽数拿了，解释：“以前就我和阿衡，弄什么都简单点儿，还能经常去楼下吃。现在多了小涵，多了我婆婆和保姆，只能天天在家吃。我都好久没去外头吃西餐了。” 程天源轻哼反问：“小涵还那么小，这么冷的天能抱出去？西餐有那么好吃吗？你现在有孩子了，自然要多兼顾整个家庭，不能只顾着自己喜欢吃什么。” “知道啦！”程天芳撇嘴，从桌上取了一袋花生米，吧嗒吃起来。 程天源蹙眉道：“你真的知道？前天家里怎么了？为什么又跟阿衡吵起来？” “……没。”程天芳垂下眼眸，低声：“我就……有些看不惯我婆婆带孩子的方式。我跟阿衡说，阿衡就顾着袒护他妈，我就跟他吵了起来，就这样而已。” 程天源挖她一眼，嘲讽：“人家老人家帮你带孩子，你还嫌七嫌八？小越以前也是婶子带的，不见得人家就会嫌弃啊！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咋知道人家小异没偷偷抱怨过她啊？”程天芳气呼呼：“她的孩子不是抛给我婆婆就是抛给伯父伯母！他们还带小越去南岛玩了！出钱又出力，多好啊！她自个整天就躲家里悠哉看书，倒是美得很！” 程天源皱眉，将切好的菜心捧进锅里，开始切马蹄。 “我以前没发现你对小异有什么不满，怎么现在总看她不顺眼啊？你怎么了？” 程天芳继续掰着花生米，哼哼低声：“还能怎么了？她明明比我晚入门，却能得到公公婆婆的偏爱，什么都顾着她。她那个哥出事的时候，我公公婆婆明里暗里不知塞给她多少钱。我算过了，至少得二十来万。那钱是老人家的，也就是整个家庭的！我不也有份吗？” 当然，她还暗自嫉妒郑小异那么快就怀孕，衬得她这个妯娌比她慢太多。 而且，她郑小异生的是儿子，她生的却是女儿。 估摸在公婆眼里，她比小异又差了一大截！ 程天源翻白眼，反问：“这是老人家的钱，怎么你们有份？阿衡赚的是阿桓的好几十倍，小异难不成会嫉妒？你啊你，心胸怎么就那么狭隘！小异当初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阿春姐甚至连郑叔买给她的那套房都给卖了，身边所有钱都掏了出来。之澜叔和婶子见小异难过，掏点儿钱出来咋了？你至于这样斤斤计较吗？” “一码事归一码事。”程天芳嘀咕：“我公公婆婆顾着她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我的感受。” “你不帮忙，你还好意思谈感受！”程天源嘲讽。 程天芳老脸一红，忍不住道：“我……我身边的钱都投在股票里头，只留一些日常家用。郑大同闯下弥天大祸，那个窟窿让我怎么填？！我无能为力！” 程天源沉声：“你做不到就不要怨别人做得到。你如果嫌弃你婆婆带孩子不够好，那就自个带，或者保姆带。” “不行！”程天芳摇头：“等过了春天，保姆我就不要了。如果没她帮忙，我一个人又要搞投资又要带孩子，根本搞不定。” 程天源问：“为什么不要保姆？” “她干活不够认真，总是马虎应付。”程天芳嫌弃道：“吃得又多，整天吃一大堆！不仅这样，还总是三天两头跟我提要加工资。干活不行，还整天要加钱？想都不要想！” 程天源道：“随你。” 程天芳忍不住道：“哥，当初你们请了阿春姐，其实就蛮好的。她干活勤快，对孩子又细心又体贴，做菜也好吃，还不用给她三餐吃。我上次试探问过她，可惜她不肯，说多多要准备高考，她要兼顾他的三餐。而且最近楼下物业中心有三个清洁工请假，她实在走不开。” “请一个合心意的保姆，不是那么容易的。”程天源道：“那几年幸好有阿春姐帮忙，不然家里实在忙不过来两个小的。” 程天芳开始嗑瓜子，问：“哥，妈他们打过电话来没？你和嫂子的机票订了吗？” “订了。”程天源解释：“刚回来隔天就订了，年底机票紧张，不得不提前订。我们是大年三十早上的飞机，下午到南岛。岳父已经在住的酒店订了团圆饭。” “真好！真羡慕！”程天芳笑道：“要不我和阿衡也跟你们去南岛过年算了。每天呆在家里，真的是烦透了！” “不行。”程天源道：“小涵太小，不能离开爸妈。要玩也得等孩子大了能带出门，人生漫长，以后还有大把时间和机会。” “那也得有钱啊！”程天芳低声：“去一趟南岛，住上个把月，估计也得好几万吧。” “嗯。”程天源点点头：“具体多少我不知道。反正都是你嫂子拿钱给老人去玩，我没过问。” 程天芳啧啧两声，吐掉瓜子壳。 “等我跟嫂子一样有钱了，我肯定也会这么大方。” 程天源冷哼，反问：“刚才谁还在这里跟我抱怨公公婆婆拿出来二十万去救急不公平的？！你如果真的大方，就没那么多糟心事！” 程天芳翻了翻白眼，转开话题。 “哥，你们去南岛的时候，要不要去看陈姐他们啊？她跟山越都回去好些年了哎！” 山越前些年一直在沿海做买卖，主要是贩卖生猪到大陆上卖，后来还做起海鲜生意。 毕竟是搞生意出身的，经验丰富，很快又赚到了钱。 他在港口边买了海景房，让陈姐帮山悠转学，住回南岛去，也好一家团聚。 陈姐回去帮他管账，偶尔还陪他出海，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很滋润。 程天源答：“应该会过去聚一聚吧，都好几年没见面了。” 程天芳问：“小山悠还唱歌不？” “唱。”程天源低声：“只是读书成绩很差，陈姐上次打电话说实在没法子。山悠上课认真，作业也尽量完成，不过可能是悟性不高吧，成绩总是不理想，期末语文和数学都不合格。尤其是数学，只靠了十几分。” “噗嗤！”程天芳笑道：“这么差？有一句话很好诠释了这个现象——上帝为你打开一扇窗，就会关上一扇门。” 第1107章 绝好消息 小山悠的歌唱天赋极好，算是上天给她最优渥的条件。 程天源解释：“她现在仍坚持练歌学谱子，最近听说还在学钢琴，学习非常认真刻苦。” “真好！”程天芳笑道：“学钢琴对孩子的气质好，尤其是女孩子。等小涵长大了，我也要让她去学钢琴、学外语、学电脑……” “等她长大些再说。”程天源打断她，“未雨绸缪是不错，但也没必要过早准备太多。孩子最需要一个快乐的童年，不是一大堆课外学习。” 程天芳丝毫没听进去，道：“那个年代爸妈没法好好培养咱们，如果从小有条件培养，何至于后来这么辛苦。我可不能让小涵重蹈覆辙。” “即便有条件，你也不一定要学。”程天源丝毫不客气嘲讽：“让你读个小学，你三天两头逃课。正经课程你都不喜欢，更何况其他！” 程天芳讪讪，继续埋头嗑瓜子。 程天源提醒：“上次我跟你说那件事，你自己多注意。你嫂子说，股票市场的水非常深，不是谁都能搞的。如果不认真学，可能就跟赌博一样。” “知道了知道了。”程天芳敷衍应声。 程天源继续道：“可以小型投资，别一下子投进去太多钱，一点点慢慢试探，等你有经验了，再慢慢一点点加大投资力度。阿衡赚钱不容易，你用钱可要悠着点儿。” “知道了！”程天芳拍拍手，听不下大哥的唠叨，赶忙将“搜刮”的东西尽数拿上，“我先回去了！” 程天源没留她，道：“天色也暗下来了，赶快带回去煮饭吧。” “哎！”门很快甩上，屋里安静下来。 程天源将羊肉汤搁在煤气炉上，将火开到最小，然后去客厅打扫卫生。 年底了，他也是忙得很，最近家里几乎从没打扫过，尽管关得密密实实，仍到处都是灰尘。 打扫完，他发现天色都暗沉下来。 薛凌仍没回来。 他也不急，喝了几口水，拿出拖把拖地。 地拖了一半，突然听到敲门声，“砰砰砰！”似乎有些急。 他拿着拖把，赶忙去开门。 只见朱阿春和郑多多两人站在门口，脸蛋都冻得红红的，眼睛却闪亮晶晶，脸上满是激动笑容。 程天源还来不及开口，郑多多就激动喊：“阿源哥！铁头——铁头来信了！哇哈哈！他还给我和阿姨寄钱！” 什么？！太好了！ 程天源欢喜道：“真的吗？真的太好了！” 朱阿春红着眼睛笑道：“是真的。他的笔迹，他的字更漂亮了，他在信里说他开始上学了，还一边赚钱，日子已经很稳定，让我们不用担心。他还问说你们的情况，还特别提到小欣，说很想念大家。还有，他给我们寄了一些外国纸币——刚才我们去银行换了，一共是五百多块！” 拔高健硕的郑多多搂住朱阿春，哽咽：“阿姨，铁头还是比我厉害……他敢一个人在外头闯，又能自个读书，又能赚钱。” 朱阿春喜极而泣，笑道：“傻孩子，你也一样厉害。先生，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多多这学期成绩特别好，班主任特意打了电话给我，说他一下子跃进班里前三名，在全级排名十七。老师说，他是历年来进步最快的学生，所有同学都对他刮目相看。” 程天源赞许看着多多，给他竖起大拇指。 “咱们多多也是好样的！铁头有铁头的厉害，你也有你的了不起。等你考上好大学，毕业后好好赚钱，好好孝顺阿春姐。” 郑多多不住点头，笑道：“阿源哥，我打算考航空学校。我身高好，视力也好，班主任老师说我非常适合。” “很好！”程天源微笑道：“如果能在航空公司工作，待遇也是很不错的。” 三人在寒风中聊了好一会儿，才各自回屋。 即便进了房里，仍能听到隔壁开心的笑声。 程天源暗自替他们高兴。这大半年来，隔壁几乎就没有过笑声。 阿春姐为了给多多存学费，每天早出晚归干活，白天干物业的清洁工作，晚上加班做手工。 郑多多一清早上学，中午留在学校吃午饭，傍晚回家后就勤快学习，直到深夜才睡下。 一个为生活奔波辛勤劳动，一个为前途学业奋战，都绷住神经般在辛苦。 这一次铁头的来信，给了阿春姐一颗定心丸，也给了这个家庭新的希望。 铁头能重回校园，还能自给自足赚钱回家，在异国他乡肯定非常不易。 但他的来信，让妈妈放心，也让多多这个哥哥更加有动力和信心。 幸好，生活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回报和希望。 直到七点多，薛凌才顶着寒风回了家。 程天源已经布置好一切，赶忙端了一杯温水给她喝，还倒了温水让她洗手。 薛凌道谢，一边泡手一边舒服吁一口气。 “今天真是累垮了……” 程天源忍不住关切问：“怎么？今天那么忙吗？快来吃火锅！” “哇！好香哦！”薛凌见他眉开眼笑，好奇问：“有什么好消息分享吗？看你笑得眉眼弯弯的！” 程天源迫不及待将铁头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心里难掩激动：“铁柱这孩子真是让人心疼又让人欣慰！” 薛凌也是欢喜不已，道：“等着他回来！阿春姐心地善良，待人这么好，老天爷不会亏待好人的。她以后有两个好儿子孝顺，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嗯。”程天源刷了几片羊肉，递给她，“还寄了钱给他们过年，听说都是外国纸币，他们特意拿去银行兑换了。” “果真是好消息！”薛凌苦笑：“今天听了一耳朵的抱怨和哭诉，幸好有这则好消息，总算能平衡一下。” 程天源挑眉问：“怎么了？谁找你哭诉？” 薛凌比划两根手指，解释：“早上分两批，刚开完会阿衡就找来了，气呼呼抱怨你妹各种不好。我好不容易劝走他，肖佳雪就来了，对老公一顿无奈吐糟外加可怜兮兮哭诉。被他们两人这么一打岔，我的工作一拖再拖，下午没得午睡，加班又赶工，直到半个小时前才总算做完。晚归加上路上有些堵车，所以才会回来得这么晚。” 程天源撇撇嘴，问：“阿衡又怪阿芳了吧？” “你妹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薛凌低声：“平常看着好好的，私下脾气火爆，尤其是对薛衡。她对婶子一堆不满，甚至还当面说一些难听的话，婶子脸色很不好，转身似乎还偷偷哭了。阿衡是一个大孝子，一看到这个情形就暗自生气。婶子离开后，他就跟你妹吵了起来。人一生气，就容易添油加醋，将一大堆不满都说出来，于是两人大吵了一顿。” 第1108章 观念不一 程天源无奈叹气：“是阿芳不好。” 自家的妹妹，他还是很了解的。对自己几乎没什么要求，对身边的人却要求极高。 做什么事都是一时心血来潮，一会儿风一会儿雨，随着腰包越来越鼓，脾气越来越狂，也越来越让人失望。 “她需要很良好的环境，各种书本来熏陶，不然狐狸尾巴就会露出来。” 薛凌苦笑：“她已经脱离学校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多久没拿到书了，谈何容易啊！” 程天源低声：“我说过她无数回了，可她就是没听进心里头去。她这个人啊，除非是破釜沉舟的境界，不然是不会彻底回头的。” 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的那些坏缺点根深蒂固，除非是大环境实在艰难得不得了，不然她仍会不知错在哪儿，不知哪里需要改。 薛凌摇头：“罢了，我已经劝过阿衡了，让他尽量多兼顾一下婶子的感受。他还在我这里支了几万块，打算悄悄拿给婶子和之澜叔过年。心灵上受了创伤，金钱上适当加以抚慰，多少还是有些好处的。另外，我还给他支了一招，让他给婶子和之澜叔买两份老人保险。” “保险？”程天源问：“老人的？” “对。”薛凌低声：“老人的保险很少，这种主要是针对老年人摔倒啊，意外受伤之类的保险。我给咱们几个爸妈都买了，只要身份证号码就行。我让他也给婶子和之澜叔，显一显孝心。” 程天源苦笑：“阿衡夹在中间，也是不容易。” “没法子。”薛凌耸耸肩：“媳妇是他自己爱的，自己娶的。幸好之澜叔和婶子心态比较好，对晚辈也一向很包容。” 程天源低声：“都怪阿芳……” “她性格使然，也怪不了那么多。”薛凌反过来安慰她，道：“也许以后环境改变了，她会改也不一定。” 程天源摇头：“除非让她再破釜沉舟一趟，彻底惨兮兮，不然恐怕太难。” 薛凌吃着青菜，忍不住苦笑解释肖佳雪的哀怨。 “阿衡刚走，佳雪就来了，直奔我的办公室，气得眼睛都红了，我还来不及开口，她就一边擦眼泪一边哭诉老公有太多的不好……” “不可能吧？”程天源道：“那个老外不是跟她情投意合吗？” “是。”薛凌解释：“但生活不是恋爱。恋爱的时候，情投意合再好不过。可婚姻跟恋爱不一样啊！婚姻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天天一大堆烦心事。老外的生活观和消费观跟咱们差太多了。佳雪受不住，所以找我倾诉。” 程天源好奇竖起耳朵。 薛凌只好继续：“老外生活上更注重自我，更注重要自由和个人空间。每天要有自己的空间和兴趣爱好各种消遣，佳雪却不怎么赞同，时不时劝他别浪费时间，只顾着自己。老外却总觉得佳雪过分干预他的个人想法和做事，心里很烦躁。于是，佳雪对他不满，他也对佳雪不满。另外，老外的消费观跟咱们不一样。咱们老百姓习惯过储蓄的日子，赚个两千块，不能存个八百，也要争取存个五百。可老外却不这么想，他们喜欢今朝有酒今朝醉，赚的钱是为了能有得花，有得享受。所以他赚了钱，就立马花掉。佳雪就生气啊，说家里不能没个储蓄，怎么也得存一些，以后买房买车要用。以后老人会老，如果有孩子，都是一笔十分庞大的开销。” 程天源眨巴眼睛问：“那老外没父母？已经去世了？” “没。”薛凌答：“老外的父母都在自己的家乡。他十八岁后就出去上学，独立租房子住，偶尔过节才会去看父母，平常都只是保持联系，极少见面。他认为父母管自己，他管自己就够了。” 程天源反问：“那如果父母生病了，他不管吗？” “估计还是会管的吧。”薛凌解释：“不过他们那边保险制度比较完善，几乎每一个人都会买保险，有钱人家都是一人不下几份保险。即便生病了，估摸也不用掏很多钱。但他们家庭的亲密度跟咱们不怎么一样。他们像咱们这样子一家几代人住一块儿的情况非常少，亲人之间走动也没那么频繁。” 程天源缓慢点头：“所以他们彼此之间比较淡漠？” “也不能这么说。”薛凌道：“是生活方式不一样，家庭观自然也不一样。对于老外这一点‘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观念，肖佳雪特别受不住。她追求更漂亮的别墅区，追求更好的车，可这些都需要存钱买。老外收入不低，可他钱到手就花没了，只剩一些基本生活费，其他都是挥霍一空。佳雪很生气，跟他吵过好几遍了，可他一如既往，甚至还怪她干涉他的财政控制权。” 夫妻之间最大的障碍是不信任和不能包容，一味儿想要对方接受自己的观念，然后达成统一。 肖佳雪试图改变老公，希望他能跟她观念一致，这样子家庭能更和睦，对家庭的长期发展更好。 可老公却很烦躁整天被她“管这个管那个”，他不认为是甜蜜的负担，觉得是桎梏和禁锢，还有各种强加于人的不尊重。 于是，夫妻两人吵来吵去，几乎天天都烦心。 烦下来后，很快忘了当初两人如何如胶似漆，如何浪漫唯美，只剩各种生气和郁闷。 程天源想了想，反问：“佳雪也是读外语专业的，对老外的消费观应该还是能了解的吧？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不能多一些包容了？” 薛凌苦笑：“理解是一回事，但实际情况却是另一回事。她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梦想，她要老外老公得跟她步伐一致，这样能共同奋斗，早些实现追求。” 程天源摇头：“这个恐怕太难……” “是啊！”薛凌道：“我也是跟她这么说的。可她认为他们不是在国外生活，观念不能跟国外的人不能再一样了。她还劝老公想要融入到咱们社会中来，就必须观念跟她一致。老外自然是不肯的，所以跟她吵吵闹闹，最近甚至闹到分房睡。” 程天源低声：“你该劝她适当收手，不要太过了。当初她不是喜欢他的异国风情，异域文化吗？人家老外也没嫌弃她胖，她没必要嫌弃人家观念跟她不一致。” “不是嫌弃，是该互相尊重吧。”薛凌解释：“我跟她说了，要适当退步，不要过分强求。他没要求她跟他一致，已经是一种尊重。相反地，她去强求他，试图改变他，确实不怎么实际——太难了。” 第1109章 难兄难弟 程天源问：“最后怎么着？她想通了吗？” “我劝还是劝了，但具体能不能想通，还得靠她自己。”薛凌耸耸肩：“老外老公虽然好，可家庭观和消费观自然没法跟同一种文化孕育出来的那么接近。她哭哭啼啼的，说还不如不结婚，当初一直保持恋爱关系，至少比现在好。” 程天源笑了，道：“现在电视上总流行一句什么‘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她是不是这么想了？” “是吧。”薛凌哭笑不得：“经营一场婚姻比谈恋爱复杂得太多，牵扯得更多，难得太多。不过，没有婚姻的爱情该走向哪儿？归宿在哪儿？他们想过没有？婚姻意味着更多的责任，他们只是享受爱情的美好，不想承担责任，所以逃避责任。怎么不回念想想，婚姻代表着责任，也带着法律上的保障？两人的财产房产种种，在婚姻里能得到保障，在恋爱关系上可能吗？没有付出，哪来的收获？对吧？任何事情都是有利有弊的，百利无一害的事情有多少？” “是。”程天源附和点点头。 薛凌眨巴眼睛调皮笑了，道：“咱们观念相同，想法一致，所以才能一直相处融洽。” 他宠溺低笑，伸手捏了捏她的后颈。 “再吃点儿肉，别总吃素菜。” 薛凌娇嗔：“人家怕变胖啦！” 程天源笑了，温柔道：“你不管多胖，我都不会嫌弃你。” 薛凌摇头嘟嘴：“可我会嫌弃。” 只要一想到胖乎乎，浑身上下都是肉的自己，她立刻就反胃恶心吃不下。 她接受不了那样的自己……啊啊啊！ 程天源轻捏她的腰，低声：“不会，还是一样细。” 平常家里老人孩子多，两人的私密空间只能在房间里。 现在老人孩子都不在家，两人也没顾忌太多。 于是，薛凌干脆坐在他的大腿上，抱着他的脖子懒洋洋撒娇：“想要我吃肉，就得喂我。” 程天源宠溺低笑，道：“行，但你得多吃几片。” 屋里灯光明亮，温馨而温暖。 …… 斜对面的套房里，刚进门的薛之澜冻得鼻子红红的，搓了搓手，关上门脱下外套。 瘫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薛衡和薛桓抬头，不约而同喊：“爸！” 薛之澜淡淡“嗯”一声，将外套挂号，脱下靴子。 陈氏从厨房里探头，温柔问：“老薛，你吃了吧？” “吃了。”薛之澜往墙上的钟瞄一眼，道：“都快八点半了。最近天冷，饭堂都是五点就开始供饭菜。” 陈氏打了一盆热乎乎的水，道：“洗手泡泡脚吧。” 薛之澜接过，温声：“我来就好，你歇一会儿。碗洗好了吗？” “都好了。”陈氏解释：“刚才我是在里头煮开水，客厅的保温壶空了。” 薛之澜点点头，坐在最边角的沙发上泡脚。 “阿桓，有没有打个电话给伯父和伯母问一下小越？” 薛桓微愣，转而摇头：“没有。” 作为爷爷的薛之澜瞪了儿子一眼，反问：“小越是你的儿子吗？他一出门十几二十天，你这个做爸爸的完全不管不顾！” 薛桓缩了缩脑袋，低声：“爸，我刚刚才回来……最近总是早出晚归，实在顾不了。伯父他们一般都早睡早起，我明天中午去打。” 薛之澜鼻尖轻哼，道：“梧哥和嫂子将小越带得那么好，不管去到哪儿，都给咱们打个电话报平安，然后还将酒店房间的电话报给咱们。你有了号码，却不知道要挂个电话问一声！” “我知道了。”薛桓点点头。 薛之澜睨向大儿子，见他一脸的郁闷，忍不住问：“阿衡，你又咋了？怎么没将小涵抱过来？” “应该是睡了吧。”薛衡闷闷答：“她白天吃了睡，睡了吃。上半夜一般都是睡的，下半夜才会醒。” 一旁的陈氏温声解释：“孩子头几个月里头，一般都是没什么规律。她还没法判断夜晚白天，作息可能有些乱，等日子长了，慢慢帮她调整一下，很快就如常了。” 薛衡苦笑：“真受不了这个熬夜家伙……昨晚两点多就一直醒，早上七点才睡着。” 薛之澜眉头微蹙，眯眼想起什么。 “你刚出生那会儿，日夜颠倒了足足大半年，我和你妈白天上班，晚上熬夜带你。你可能是怕黑暗，一入夜就不能离手，一放下就哭。我和你妈轮流抱你，一人睡三四个小时，直到天亮。天气热的时候，抱得彼此满头大汗。天气冷的时候，冻得腿脚都僵硬，只能在房间里来回走，还不敢走太大声，怕吵醒你妈。也许是你女儿遗传了你吧。” 薛衡微愣，眼里掠过一抹感动的泪光。 “……我们还好，现在有保姆帮忙带。” 薛之澜鼻尖轻哼：“所以就不要抱怨，孩子还小，不懂什么。做父母的，都要尽心尽力去照应。这是你们的责任，不可推卸的责任。” “唉……”薛衡长长叹气。 也许是受了哥哥的影响，薛桓也是长长叹了一声。 陈氏倒水泡茶，忍不住笑了。 “这是怎么了？来我们这里唉声叹气？一个个都是当爸爸的人了。” 薛桓苦笑：“妈，以前总说成家立业。我觉得吧，我算是一个先立业再成家的人了。可我觉得似乎——还是不怎么好。我实在想不通人家那种成家再立业的人该怎么过日子。” “人家也照样过。”陈氏叹气道：“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有钱的人家，每天也是一日三餐过。没钱的人家，也是一日三餐过。日子都是人在过，关键看你怎么想。” 薛桓长长吐了一口气，懒洋洋靠在沙发上。 “我想……想要过再好的日子，却有些撑不住。小异劝我说不要太急攻进切，让我把本职工作做好，未来也是非常有前途。她担心我以后两者兼顾不了，反而效果更差。现在有钱过日子，可仍有很多地方力不从心。幸好我是工作稳定才成了家，不然实在不敢想象。” 前年去年小异的家庭花光了他的所有积蓄，家庭生活甚至差点儿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小异现在还在念书，下学期实习，得下半年才能开始有收入。刚毕业，工资也是最低的，所以他并不是很期待。 眼下他要创业，又要兼顾家里的老婆和儿子，压力可想而知。 陈氏心疼看着他，低声：“慢慢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本职工作做好，只是肯定的。如果创业不成……还有本职工作保底，不是吗？” 薛桓苦笑：“妈……好累啊！现在很多还没开始弄，我已经有些崩溃。” 第1110章 教训儿子 药厂的厂房刚刚起工，每天一大堆事情要处理。 朋友承担大部分的活儿，但他也得帮忙。 本来他的本职工作就一大堆，即便有助手辅助，经常加班晚归是常态。 现在加上药厂的一些事，他应付得焦头烂额，心力交瘁。 更不可接受的是，家里的老婆对他颇有微词，认为他陪老婆孩子的时间少得可怜，说什么不支持他去创业，还说她接下来也要工作了，家里会更忙，以后怎么兼顾得了孩子。 他也想能自由支配时间，想花钱有得花，可是——可能吗？！ “既然决定了，就要卯足劲儿去干。”严父薛之澜沉声：“再苦再累，也得撑住。你们现在都是一家之主了，成年人的世界里，从没有‘容易’两个字。你们跟大多数人相比，已经幸运得太多，不能再抱怨了。” “是啊！”陈氏低声：“你们爸妈还不算太老，爸爸还一直在工作，我也有退休工资领。父母亲还不用你们养，不用你们照顾。你们一人也才一个小孩，孩子也都有人帮忙照顾着。如果这样子还算压力太大，那想一想我们以前。我们两人工资低，两人都要上班，还要照顾你们两个——比一比，你们压根就不用抱怨太多。” 薛桓苦笑连连：“爸，妈，这么一比，我们似乎真的是差劲儿得很。” “总得熬一熬，不然哪来的艳阳天。”陈氏叹气道。 薛之澜淡声：“药厂办下去，也不一定能成功，你还要顾虑一下这个。” “嗯。”薛桓低声：“我打算给哥借两百万，给薛凌姐借三百万。” “百分之十而已，需要投入那么大啊？”陈氏惊讶问，有些不敢置信。 薛桓点点头，解释：“初期预算是要一个亿多一些。我朋友拿出七千万，加上一些贷款。他分百分之十的分成给我，让我只投五百万，算是给了很大的面子。他不是帝都人士，知道我在帝都的医疗机构名声还算不错，希望能互惠互利，所以才会这么舍得。” 陈氏低声：“这个投资……还真大！” “大药厂的投资怎么可能小。”薛之澜淡声：“这还不算是最大型的药厂。药厂的技术投资，各种机器设备，生产线等等，都需要极高昂的费用。” 陈氏忍不住看向大儿子，问：“阿衡，凌凌那边应该是没问题的，你这边……还行不？” “行。”薛衡不敢说太多实话，解释：“总厂那边今年收益很不错，抽成年底算一算，应该够借老二的。凌凌有得赚，我就有得赚。分厂这边两成，总厂那边一成，加起来还是很不错的。” “那就好。”陈氏似乎想起什么，低声：“你……这事也不能都瞒着阿芳，该适当提一提，免得她以后知道了，怪你瞒着她，反而不好。夫妻之间得互相信任，就不该藏着掖着太多事。” 薛衡烦躁抓了一下头发，咕哝：“我知道了。” 窝在沙发另一头的薛桓抬头，眼睛躲闪几下。 “哥，要不算了，我全部向凌凌姐借吧。嫂子那边，也许会抱怨的。” 薛衡冷笑一声，翻了翻白眼。 “她什么时候不抱怨？她整天挑我这个，挑我那个，什么时候不找麻烦？甭管她！” 薛桓压低嗓音：“凌凌姐说了，需要多少直接跟她借，几百万不在话下。她的资金应该很充足的。” “她投资‘明天大厦’和总厂那边的时候，估摸也不用紧张资金。”薛衡分析道：“她这些年存下的现金不少，即便前年投资那么大，这两年也赚得够多。你现在就算给她借一千万，她也是不在话下，三百万对她来讲是小菜一碟。” “人家有是一回事。”薛之澜温声：“凌凌她赚钱很有一套，那是她经商头脑好。她对自家人一向非常关心，不管谁开口，她都肯帮忙。但她愿意帮是一回事，咱们也该掂量一下自己。阿衡你才是亲生大哥，自家大哥不借，反而都往堂姐那边去，这不怎么好吧？阿桓，这样的事传出去，人家指不定还以为你们兄弟感情不和，或者面上好，底下却不怎么行。” “就是就是。”陈氏转了一下眼睛，低声：“我和你爸为什么拼死拼活要生多一个，就是希望两个孩子能互相照应，互相扶持。眼下是最关键的时候，该是互相帮衬。” “我知道。”薛桓扯了一个尴尬笑容，道：“我和哥打小睡一个被窝长大，血肉相通，自然不会在意什么。如果我碰上什么大麻烦，哥肯定会为我拼命。我……身边没钱，却不舍得放过这个大机会。但如果影响哥和嫂子的感情，那我肯定很内疚。反正凌凌姐那边也能借，我还不如直接都向她一个人借。毕竟，家和万事兴，我可不想嫂子和大哥吵起来。” 薛之澜没说什么，只是睨了大儿子一眼，俯下端起洗脚水，转身去洗手间倒。 回来的时候，听到自家媳妇在低声抱怨什么。 他听不怎么真切，貌似是在跟大儿子抱怨大儿媳妇，说什么不去工作，整天说做什么投资，对小涵照顾得也不够。 他假装没听到，走去厨房倒多一杯水，转身回来。 薛衡和薛桓互相依偎在沙发上，脸色都不怎么好，一脸萎靡和哀怨。 陈氏抱怨完，也没高兴，托着脑袋在看电视剧。 薛之澜喝着水，坐在一旁跟着看。 陈氏好奇问：“老薛，你什么时候放假？” “大后天。”薛之澜答：“领导体恤我年纪大，过年期间不必排班，能一直歇到年初七。除非有什么大型手术，不然都能在家待着。” 陈氏开心笑了，道：“这样的话，你到时帮忙带小涵。” “没问题。”薛之澜也笑了，眉眼尽是慈爱，“能在家含饴弄孙，再欢喜不过。” 顿了一下，他睨向两个儿子，沉声：“都别在这里碍手碍眼，回家陪媳妇去。白天忙，晚上能回家就该立刻回家，陪陪媳妇和孩子。” 薛衡和薛桓假装没听到，继续盯着电视机看。 陈氏眸光轻转，低声：“估摸又吵架了闹别扭了。” “闹什么闹！”薛之澜没好气道：“吃饱了太闲来着？谁家过日子没个磕磕碰碰？媳妇不高兴就劝着哄着，孩子哭了就抱起来哄一哄。大男人的胸怀得大，在外撑得住风雨，自家扛得住麻烦。你们一个个都是自由恋爱结合的，两情相悦在一起，至于这样子吗？” 薛衡缩了缩脑袋，嘀咕：“实在是烦得很……来这里透一透气。” “我也是。”薛桓小声附和。 第1111章 委屈你了 陈氏听罢，哀怨睨了丈夫一眼。 老夫老妻几十年，妻子的一个眼神，薛之澜立刻明白她在哀求，只好不再赶人。 薛桓趁这个机会转换话题，说起铁头的来信。 “阿姨和多多特意来说，我和小异听完都非常高兴。” 薛之澜忍不住笑了，眼底满是赞赏。 “这孩子年纪小小便这般顽强坚韧，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是啊！”陈氏温声：“十几岁的少年，敢一人漂洋过海，在异国他乡扎根过日子，现在还能重归校园，真是不简单。” 薛衡分析道：“他还能往家里寄钱，证明他生活上已经是没大问题了。过年过节，心里头挂念阿春姨，所以才特意寄钱回来，让妈妈不必担心。” “他们家里头的事，铁头应该都不知道吧？”陈氏问薛桓。 薛桓摇头：“他寄信来的时候，都没那边的具体地址。多多想过要回信，可都不知道该怎么寄。现在都是铁头自己在操控主动方，他要联系便联系。希望他下次来信，能给大家一个号码，这样联系起来就容易多了。现在国际漫游也没那么贵，打个十几二十分钟，就能聊许多话。” 薛之澜微笑道：“文国的经济向来不错，国家富裕，人民也富足。铁头那孩子打小就懂生意门路，又勤快聪明，未来必定会出人头地。” 这少年郎的勇气和精神，真真是让人钦佩！ 相反地，自家的孩子是家长护着爱着长大，没经受过太大的风雨，即便两人都出国留学读书，但人生没经历过大挫折，性格上仍是太软弱。 薛桓道：“阿春姨不期盼别的，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早些回家来。” “现在估计还得缓几年。”薛衡摇头苦笑：“铁头说他返回学校念书，总不能半途而废吧？至少得等他毕业了，才可能回来。” 陈氏禁不住可怜起朱阿春，低声：“命真是苦啊！娘家人都没了，婆家老人都死了，前夫还在坐牢，只剩一个孩子相依为命。后来老郑也没了，即便留了一套房和一些钱，后来都被郑大同给毁了去。眼下自己的亲生儿子远在天边，忍受思念之苦的同时，还得辛苦赚钱养老郑的小儿子。” 四十多岁的人，外貌算不错，干活也利索勤快，只是她一嫁再嫁，眼下即便要嫁，估摸也没人敢娶了。 一个家里没了男人，单靠一个女人在养家养孩子，其中的辛苦和心酸，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 薛之澜却不怎么认为，道：“她心里善良，乐于助人。这样的人不会命苦一辈子的。老郑留给她的东西，如果不是她心善拿出来替大同还债，谁也不敢强求她。大同经过这件事后，对她非常敬重。铁头这么有出息，多多又是她帮着抚养成人，以后她身边有这两个儿子，生活质量绝不会差。” “希望是吧。”陈氏叹气：“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心存希望吧！” 薛桓向来对朱阿春很敬重，道：“阿姨心善，天道不会不公，好人终归还是会有好报的。” 这时，薛衡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来接听，嘴巴嚅动几下，最终什么都没开口，很快又挂断了。 陈氏忍不住问：“怎么了？” 薛衡扯了一个笑容，答：“推销广告。” 身旁的薛桓若有所思睨他一眼，直觉自家老哥在撒谎，于是戏谑挑了挑眉，压低嗓音问：“谁呀？秘密人士？” “多嘴。”薛衡嗔怪低声，然后假装认真看电视。 一家人一句句聊着，快十点的时候，两兄弟还是被赶出来，各自回家。 陈氏左右探看，见儿子先后进门去，才伸手关上门。 薛之澜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陈氏温声：“老薛，快上床睡吧。” 薛之澜爬坐起来，打了一个哈欠，转身回了房间。 陈氏关上灯，跟了进去。 “老薛，我……这几天一直在犹豫一件事。” 薛之澜睁眼眼睛，问：“咋了？” 陈氏压低嗓音：“过了年，小异就要实习了。刚开始实习到入职前几年，每天都会非常忙，还得经常值夜班。小越还不到三周岁，送去幼儿园还太小。但总不能一直麻烦梧哥和嫂子，对吧？我帮老大带，但不能不帮老二。即便小异现在不抱怨，难保将来不会。我听阿芳说，等过了年，她就要将保姆辞退掉。我是在想，要不咱们去找个保姆来咱们这边，我和保姆带两个孩子。我一个人带，肯定忙不过来，多一个保姆帮着，应该是够的。” 薛之澜听罢，轻轻叹气。 自己现在仍走不开，无法在家帮忙带孙子。 以前只有小越，老妻一人没大问题，后来大儿媳妇阿芳怀孕，老妻得去照顾，故此送小越给阿春和梧哥和嫂子带着。 眼下多了小涵，阿芳不请保姆了，自然是要老妻去帮忙带。 可小越呢？ 阿芳停薪保职不用上班，尚且有婆婆帮忙带孩子。 小异又要准备毕业，又要实习，娘家现在又没人能帮上，如果连婆婆都不搭手，那她心里多半会埋怨，长久以往估计会闹矛盾。 两个小家庭眼下表面上看着太平，内地里小两口矛盾不断。 如果公公婆婆在带孩子的问题上，再来多一点儿“不公平”，难保不会矛盾激化。 老妻内心藏着无数的担忧和为难，他又何尝不知道！ 薛之澜温声：“你觉得好，那就去找人介绍。不要贪便宜，尽量找手脚勤快些的。钱这方面不必担心，我来出就好。放心，我傍晚下班就回家来帮忙。小越大了，能自个吃饭上厕所，会容易许多。你和保姆轮流照顾两个孩子，应该忙得过来。” 陈氏听罢，暗自松一口气。 “保姆的费用，我自个还是能出的。我起初还担心你不能理解……” “我都理解。”薛之澜扯了一下嘴角，似嘲讽似无奈：“家里的很多事情，我只是没问没说，但心里头都明白。” 他不是傻子，也还不到老眼昏花的时候，很多事情只是装聋作哑，不说不问，但心里头一清二楚。 薛之澜徐徐伸手，握住陈氏的手。 “老伴，辛苦你了，也委屈你了。” 大媳妇脾气不怎么好，自她怀孕卧床养胎，都是老妻和亲家母在照顾。 妻子老实，能忍则忍，在大媳妇那边受了委屈也不敢说，但他知晓老伴是为了家和万事兴，不想家里闹矛盾，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 陈氏闻言，顿时泪光闪烁。 “有你……理解，我就算有委屈，也不委屈。” 夜深了，两只沧桑的手握在一起，温暖着彼此。 第1112章 不赞同 年关将近，到处张灯结彩，年味儿十足。 总厂那边停工了，分厂则在半个月前便放假，薛凌跟薛衡核算了今年的账，先后输入电脑，一点点核对。 廖宗南带着荣华商城的大账本，找薛凌汇报工作。 加上“明天大厦”那边，足足忙到大年二十九下午，才总算忙完。 薛凌将余下的账目交给陈秘书，叮嘱她和会计明年开始上班时，再仔细汇总输入软件。 随后回家收拾衣服，准备和程天源南下。 程天源比她轻松许多，进了几批货做库存，出了十几单后，便正式放假过年。 他现在的客户非常稳定，平常手机联系，需要多少货直接下单，司机立刻送货上门，有些按月交款，有些则是收货交款，模式很稳定。 “媳妇，衣服都收拾好了，都是夏天的，加多两件薄衬衣。你自己检查一下，不够就添。” 薛凌歪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都行，让我喘口气再说。” 程天源心疼凑上前，给她按摩胳膊和后劲，温声：“这个年好好歇息。” “嗯。”薛凌舒服闭上眼睛，问：“爸爸去阿虎那边了吗？” 程天源解释：“昨天阿虎去村里接他了。昌伯的丧期已经过了，没其他事忙。我问他要不要跟我们去南岛，他说不要，想在阿虎那边住个几天，然后再回帝都等我们。我会把家里的钥匙寄放在婶子那边，到时爸爸什么时候回来都行。” “好。”薛凌倏地想起什么，问：“家里的年货都送出去了吗？额——你应该有买年货吧？” 总厂和分厂都有订制年货给工作人员，每人一份，来往的客户也都有。 “厂里订了不少，可总不够给。我本来要带一些回来，后来想想算了。” 程天源笑答：“我都送出去了，三伯和琮姐一份，还给三伯一个大红包。之澜叔他们一家子两份，阿春姐一份。家里还有一些腊肉和干果，如果需要送，立刻装了就能送。” 薛凌懒洋洋闭上眼睛，低笑：“幸好有你……不然我肯定忙忘了。” 两人吃了一点儿米粥，早早便歇下。 隔天早上起身，将家里拾掇干净，把厨房的煤气灶通通关好，门窗也关上。 随后将钥匙寄放在陈氏那边，匆匆推着行李下楼。 两人坐车去机场，在机场悠哉用早餐。 程天源整理长外套，道：“阿衡本来要送我们过来，我说不用。反正楼下打车容易，不用让他来回跑一趟。” “哦，不用。”薛凌眸光微闪，低声：“你有没有觉得阿衡——似乎有事瞒着别人？” “没有。”程天源好奇问：“怎么了？” 薛凌摇头：“没什么，估摸是我想多了吧。” 她总觉得薛衡这些日子精神不怎么好，眼神也有些躲闪。 估摸是跟小姑子吵架闹别扭后，两人还没有和好吧。 程天源问：“昨晚你给陈姐拨了电话吧？” “拨了。”薛凌解释：“不过没接听。她的手机号码可能换了，打了一直提示此号码不存在。” 程天源吃着米线，低声：“想要号码就买一个，有些人用完里头的花费赠送就给扔了。我这个号码是做生意用的，不管多贵的花费都得继续用。” 薛凌笑了，道：“我给她的固定电话留了一句语音，估摸她听到后会打过来吧。” 自去年年头他们搬回南岛，一转眼快两年没见面了。 这次去南岛，怎么也得联系一下他们，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见面。 话语刚下，手机响了。 薛凌将筷子搁下，掏出手机，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 也许是客户联系，她按了“接听”按钮。 ——喂？凌凌吗？我陈水玉啊！ 薛凌笑了，道：“说曹操曹操到！我刚跟阿源聊着你们呢！” ——哈哈！我听到语音信箱留言，赶忙就给你拨了过来。明天就除夕了，你该忙完了吧？ 薛凌解释：“我爸妈和婆婆，还有几个孩子都在南岛。我和阿源正准备飞过去跟他们团聚，一周后才回来。” ——哟嚯！真的吗？！那我得给山越说一声，让他开车过去找你们，咱们得好好吃上一餐才行！哎哟喂！都两年没见了吧？差不多两年了！ 薛凌问起山越的生意，陈水玉说还不错，主要都是拉海鲜去内陆卖，现在大体以批发为主，生意算很稳定。 ——批发赚得有些少，但不用承担太多的风险。现在做的主要都是熟客，所以比较稳定。船上安装了好多打氧的玩意，这样鱼虾能活久一些。我们最近在考虑要不要在海边承包一个大型养殖场——就是专门养海鲜的。成本不大，人工也不用多，看着是一个很好的大项目。凌凌，要不要也来凑一脚啊？ 薛凌笑了，低声：“我现在就算有心，也是无力。厂子忙得很，实在抽不出资金和精力去搞其他了。” ——你那个卫生棉卖得很大哎！我常常在电视上看到广告，连山悠都赞说好用！ 薛凌忍不住低笑，压低嗓音：“小闺女已经需要用这个了？” ——哈哈！长大了，用了一年多了！今年长高了许多，差不多跟我一样高了。 薛凌又问：“成绩不错吧？现在还在继续练歌和练琴吧？” ——有！一直在练，最近钢琴练得很不错，老师说她进步很快。凌凌，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上个月有个星探公司找上我们，说要签下山悠去包装成大明星。我觉得他们提出的条件蛮好的，不过……山悠不能再继续上学了，只能办休学。 薛凌挑眉问：“那你决定了？山悠自己怎么想？” 这些年山悠一直没放弃自己的梦想，陈水玉和山越也是大力支持。只是现在市场上的娱乐公司五花八门，他们都不知道要相信哪一家才好。 ——她心急得很，还说什么十几岁是最好的年纪，如果错过了，以后太老出道，估计就没人要了。我和山越都很支持她。 薛凌眸光微动，低声：“陈姐，我之前也跟你聊过了。本来我对这个行业也很有兴趣，可惜当初的合伙人临时变卦，我随后也没心思继续搞下去，所以才半途而废。但其中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我觉得这个行业的水太深，有一些我不喜欢的规则在里头，所以我了解清楚以后，干脆彻底放弃。我是干实业出身的，还是喜欢做实业。另外，我不怎么赞同山悠放弃学业。” 很多人只看到娱乐圈的辉煌和亮泽镁光灯，却不知道其中的辛苦心酸和诸多付出。 山悠现在才十几岁，该是努力学习的阶段，如果放弃学业去追求不明朗的星途，若是将来不成功，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1113章 陪你变老 陈水玉听罢，转而无奈叹气。 ——我是没什么主意。她喜欢得很，总催我们去给她报名。山越很支持很赞同，跟我说书读少一些没关系，只要事业能成功，赚一年能花一辈子，大可不必担心。他还说，即便女儿赚不到大钱，还有我们给她做后盾。海鲜生意这几年很不错，大富大贵还达不到，但衣食无忧还是有保障的。 薛凌听到这里，也就没继续劝下去。 “你们是她的父母亲，自然会为她好好考量。我们现在在机场，一会儿得去安检了。等我们到了南岛，我再给你们打电话。如果有空的话，你们就开车过来聚一聚。我们这些天都会住在海边。” ——好啊好啊！对了，我前一阵子换号码了，都还来不及发信息给所有朋友，这是我的新号码，你给存一下，到时好联系。 薛凌应好，挂了手机。 程天源忍不住问：“刚才说什么生意？海鲜还有什么场？” “是渔场。”薛凌解释：“陈姐说，打算去海岸边租一个大渔场，开始养鱼养虾。她说地方很大，人工不多，赚头也大，问我要不要一块儿租。我拒绝了。” 程天源笑问：“哪来的生意那么好？赚头多，人力却不用大？” 薛凌低声：“海鲜生意的赚头确实非常大，但风险也大。海边的渔场如果顺利，一年就能赚很多钱。但如果遇到大风暴，比如台风之类的，可能会颗粒无收，惨淡收场。高利润一般都是意味着高风险，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事。” “原来是这样。”程天源附和点头：“山越应该赚得不错，所以打算扩大规模了。他们是海岛人士，常年住在海边，应该多少有些防范吧。我们离得远，也不了解这个行业，就不要瞎掺和了。” “是啊！”薛凌转而聊起小山悠来。 程天源蹙眉道：“她现在刚上初中，怎么能辍学？如果不成功，难不成混个几年后重新回校园？可能吗？” 他是一个十分重视教育的人，所以乍听到这样的事情，第一个反应是反对。 薛凌耸耸肩，道：“我们不是她的父母，她的监护人，帮不了她做决定。我提醒过陈姐无数次了，说这个圈子愈发复杂，不适合一个小女孩去闯。” 之前她对投资娱乐公司很有兴趣，直觉这是一个利润十分高的行业。 谁知接触过五六个所谓的相关“成功人士”后，她打了退堂鼓。 这行业鱼龙混杂，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少之又少，无数人奋斗在底下，不停往顶端奋斗爬上，可惜能成功的人少得可怜。 山悠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子，是父母亲呵护在掌心长大的孩子。 那样的环境并不适合她，一点儿也不适合。 程天源蹙眉轻哼：“为了钱，为了利？确定他们需要？” “这不好说。”薛凌苦笑：“人各有志，咱们这么想，别人不一定这么想。” 程天源看了一下手表，道：“咱们得去安检了。” 随后，两人手牵手离开餐厅。 那天下午一点多，他们到了酒店。 老人和孩子都非常兴奋，将他们围得密密实实，问东问西。 孩子们一个个都黑了，尤其是小越，黑了整整一大圈。 薛凌左抱一个，右搂一个，开心不已。 外头很热，众人各自回房间午睡。 薛凌懒洋洋睡了一大觉，傍晚时分陪孩子们去沙滩玩水堆城堡。 程天源只穿了一个泳裤，带着小欣和小崇在浅水区游泳。 然然和扬扬早已经是游水高手，在深水区游得飞快。 薛爸爸和妈妈，还有刘英坐在小船上，慢悠悠划船跟在他们的后面。然然和扬扬游累了，就爬上小船休息。 所有人都下水，只剩小越和薛凌在沙滩上。 小越一边堆城堡，一边唱歌。 薛凌戴着鸭舌帽，坐在沙堆上，懒洋洋看着他玩。 小家伙玩了一会儿后，似乎想起一个很重要的话题，抬眸看着薛凌，软嚅嗓音喊：“姑姑，我爸爸和妈妈在做什么？” 额？ 薛凌想了想，解释：“你爸爸忙着上班，你妈妈忙着学习。” 小越撇撇小嘴，手上的动作没停，拍了拍厚厚的“城墙”。 “他们每天都忙，都不管我。” 薛凌眸光微暗，扯了一个笑容。 “他们不是不管你，是你要跟大爷爷和大奶奶来海边玩，他们没法跟过来。你喜欢来沙滩玩不？” “喜欢啊！”小越脆脆应道。 薛凌忽悠道：“你喜欢来沙滩玩，大爷爷和大奶奶带你来南岛。你爸爸和妈妈都在帝都，没法陪你过来。他们很想很想你，在家里整天念叨你呢。” “嘻嘻！”小越开心笑了。 孩子容易被忽悠，也极容易满足。 薛凌揉了揉他的发丝，笑道：“等你回去，你爸爸铁定抱你举高高，亲你好几下。” “嗯！”小越忙献宝般道：“我捡了好几个贝壳要送给爸爸和妈妈。” 薛凌好奇问：“那爷爷和奶奶呢？” “有！”小家伙笑道：“他们也有份。” “小越真乖！”薛凌赞道。 一会儿后，薛爸爸划船回来了。 “小越！咱们去看螃蟹吧！” 小越腾地站起来，迈开小胖腿，一溜烟往小船奔去。 然然跳下水，张开双手将小越捞起来，将他抱上船，自己也随后上船。 小崇和小欣也要去看螃蟹，先后爬了上船。 船不大，程天源坐不上去，见只剩薛凌一人坐在沙滩上，干脆不游了，坐了上来。 薛凌轻笑，扯过一旁的大毛巾递给他。 程天源接过擦拭，随后套上短袖t恤。 前一阵子分厂做了不少t恤，薛衡送了大中小码几十件，他挑了加大码穿。 薛凌很喜欢他穿t恤，笑道：“看着显年轻。” 程天源低笑：“不年轻了，所以只能争取显得年轻。” 薛凌嘻嘻笑了。 他伸手，温声：“走，咱们沿着沙滩散步吧。” 薛凌抬眸看着他温柔的眉眼，伸出手扣住他的手。 夕阳西下，海滩波浪滔滔，一浪盖过一浪。 浪花冲刷往上，徐徐停下冲劲，转而停滞住，缓缓往回收，冲归大海。 两人都没穿鞋，赤脚走在沙滩上。 夕阳照在他们的背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映在沙滩上，相依相偎，手紧紧相扣。 薛凌不禁眯住眼睛，低笑：“一转眼，咱们都不年轻了。再过个十来年，孩子大了，咱们也就老了。” 程天源撇过脸，低喃：“不怕，我比你大五岁，有我在你前头垫着呢！” 她笑了，依偎在他的胳膊上。 “源哥哥，永远是我的源哥哥。有你陪着我慢慢变老，也许——我就不怕了。” 他俯下，温柔亲吻她的发丝。 “我们一起慢慢变老。” 晚霞漫天，海上一轮红彤彤的圆日正要西下，照在两人的脸上，唯有幸福温馨的甜笑。 第1114章 转眼三年 时光匆匆，转眼又过了三年。 光阴宛若一把柔韧的刀，刻画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老人的皱纹更深邃更清晰，年轻人愈发成熟稳重，小孩子则快高长大，成了少年成了稚嫩年轻人。 程焕然已经十九岁，个头高瘦健朗，俊俏帅气，眉眼跟程天源年轻时很是相像，只是五官更明亮，更显俊美阳光。 薛扬十六岁了，模样跟小时候大不相同，尽管仍带着一点儿婴儿肥，人高马大，个头健硕伟岸，跟哥哥一样高，却明显健硕许多。 程焕崇和妹妹已经快十二岁，两人仍差不多高，可能是女孩子发育比较快，小欣比三哥稍微高一丁点。 一大早，刘英和薛妈妈便煮好早餐。 “奶奶！外婆！”薛扬急匆匆奔进来，头发凌乱，一边套着t恤，一边往厨房钻：“妈耶！我要迟到了！你们怎么不喊我啊？” 薛妈妈好笑反问：“你不是有手机搞那个闹钟吗？还说什么一搞就能十几二十个！有几十个闹钟，哪里还需要我们两个老太婆啊？” 薛扬撒娇般抱了外婆一下，可怜兮兮道：“我摁断六个闹钟，然后倒下又睡着了。” 薛妈妈哈哈笑了，宠溺道：“你啊你！就算有一百给也没用！” 刘英从蒸笼里夹了三个肉包子，喊道：“乖孙，快拿上！那边有牛奶，已经温过了。” 薛扬一把接过，搂了奶奶小小的身板。 “谢谢奶奶！还是您最了解我，一下子帮我全部搞定！” 他甩上书包，边啃面包边往外走。 “我上学了！晚上见！” 刘英扬声：“别跑太快，公车有好几趟呢！” “知道了！”薛扬挥挥手钻进电梯。 对面的门打开，程天源睡眼惺忪走出来，往电梯的方向睨一眼，嗔怪低声：“这臭小子！” 薛扬刚念高一，学校一大早就有早读，习惯贪吃贪睡的他经常差点儿赶不上早读，尽管家里楼下有两路公车经过学校门口，平均五分钟就有一辆经过。 刘英笑道：“没事，他在车上吃早餐，时间充足呢！” 程天源鼻尖轻哼，道：“他哥那会儿就没他这些毛病。” 程焕然今年刚上大一，在帝都医学院读麻醉学，平时在学校住宿，周末才能回家。 大儿子在小学和初中阶段成绩都不怎么拔尖，谁知到了高二那年分了理科，文科学得不多，主要科目都是他擅长的物理和化学，成绩一下子突飞猛进，很快进了学校前五名，跌破所有人的眼镜。 高考的时候，程焕然以全市前八十六名的成绩，十分顺利考进医学院，录取第一志愿“麻醉学”，本硕连读七年。 大儿子开了一个好头，众人再欢喜不过。 尤其是老态龙钟的三伯，更是欢喜得不得了，还将他年轻时收藏的老医书赠给然然，叮嘱他好好学习，将来悬壶济世，妙手回春。 薛扬的成绩仍是马马虎虎，性格非常开朗，阳光又帅气，很受同学们欢迎，尤其是女同学的喜爱，时不时收到女生的情书或巧克力。 自小去海边旅游次数多，水性好，游泳的速度极快。去年代表学校参加市里的游泳大赛，获得了一等奖，甚至还破了纪录。 最近老师特意打了电话过来，希望能让他参加帝都游泳训练组，争取成为专业体育员。 薛凌和程天源都没反对，让薛扬自己做选择。 本以为那小子会害怕高强度训练，谁知他去了一周后，笑哈哈回来说他成绩最棒，教练让他周末和寒暑假去训练，还说明年夏天要让他参加全国青少年游泳比赛。 程天源嘴上虽然骂儿子，心里却偷偷暗自心疼。 高中学习任务很繁重，他不仅要学习文化科知识，周末还得去参加训练，几乎没什么时间玩耍。 本来就贪睡贪吃的家伙，被迫只能早睡早起，还得根据教练给的食谱多吃素菜少吃肉，也是挺不容易的。 薛凌打了一个哈欠，睡眼惺忪笑了。 “你啊你，整天嚷嚷儿子，甚至扬言不理他们。可事实却是，他们早起，你比他们还早起，他们晚睡，你比他们还晚。” 程天源倒在床上，长长吁了一口气。 “我倒真想不理他们啊！能不理吗？请问？我们不理，他们倒乐得逍遥自在！” 薛凌爬了起来，幽幽郁闷道：“年纪大了，一旦被吵醒，就再也睡不下了，即便闭上眼睛，却再也睡不着了。” “都四十几了，还以为年轻啊！”程天源道：“我现在偶尔一天只需要睡六七个小时，有时还不用。” 薛凌可怜兮兮撇嘴，嘀咕：“我昨晚加班弄开会的资料，回到家都十一点半了，只睡了六个小时还不到。” “再补一觉。”程天源将她搂了回来，塞进被窝里，温声：“现在才六点多，争取睡多一个小时。” 薛凌贴在他的胸口上，闭眼懒洋洋低喃：“你陪我睡吗？” 程天源低笑：“好，赶紧睡。” 老夫老妻二十来年，两人感情一如既往的好，极少吵架骂人，二十年如一日的恩爱甜蜜。 薛凌被他这么一哄，重新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慢慢入睡。 也许是四周很安静，她竟不知不觉又睡了半个小时。 这一觉补得不错，整个人精神好了许多。 年轻时候即便熬夜两三天，仍能做到精神奕奕。人到中年，发现再也熬不了夜了。就算不熬夜，偶尔少睡一两个小时，就发现脑袋晕乎乎，跟干了几天的重活般那样累。 她迅速换下睡衣，匆匆刷牙洗脸。 秋天不知不觉来了，早上凉意横生，洗脸后带着微微的紧绷感，皮肤已经明显感到干燥。 她随意擦了一点儿润肤膏了事。 她的肌肤有些松弛，但仍一如既往白皙。也许是没长期化妆的缘故，肌肤仍光滑得很，也没有长什么斑，她干脆只擦补水霜，春天和夏天则干脆什么都不擦。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人们开始注重保养了。好些女人整天嚷嚷着女人要保养，不然老得快。 其实，年龄是骗不了人的，年纪到了，即便是大罗神仙也会老。 如果休息得当，经常有锻炼，身材能尽量保持在“瘦”的范畴内，看着总归会比较年轻。 薛凌自三十来岁开始，比以前丰腴一些，但她坚持一周跑步两三次，不吃肥腻不吃太多肉，坚持多吃蔬菜和水果，体重波动不大，顶多过年过节的时候胖个一两斤，随后又回降回去。 故此这十多年里，她的衣服码数不必改，仍是一如既往的大码。 今天早上集团有一个高层会议，她作为公司董事长，衣着马虎不得。 于是，她换上紧身干练套装，将短发梳好，套上高跟鞋。 “妈！早上好！” 第1115章 众人变化 薛凌探头看去，见小欣和小崇背着书包，正在对面的门口穿鞋。 十二来岁的少年和少女，高高瘦瘦，稚嫩的眉眼带着阳光般的朝气。 她低笑，问：“几点了？别又迟到了。” 前几年附近的小学扩大校园，后门跟荣华商城后方的美食街连在一块儿。 小欣和小崇特高兴，因为他们下电梯后直接拐去美食街，立刻就能从后门进学校，比以前节约大概六七分钟的走路时间。 正因为这样，两个家伙每天几乎是算着以秒为单位的上学时间。 “不会。”小欣嘚瑟般甩着俏丽的短发，道：“还有八分钟！” “只剩七分钟了！”小崇喊：“快啊！电梯先去按住！我两秒后到！” 小欣慌慌张张奔出去。 小崇套上袜子，套上运动鞋，狂奔追过去。 薛凌看着关上的电梯门，无语摇头苦笑。 “真希望家里的电子表快上两分钟，不然整天看他们慌慌张张冲去上学，看着就想摇头。” 正在厨房吃饭的程天源扬声：“快一分多钟，我偷偷调了。” 薛凌“噗嗤！”一声笑了，竖起大拇指。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正在沙发上织毛线的薛妈妈抬了抬老花镜，忍不住瞄她一眼。 “你这裙子去哪儿买的？” 薛凌笑问：“怎么样？好看不？” “马马虎虎。”薛妈妈问：“多少钱？” 薛凌比划两个手指，转身进了厨房。 后方的薛妈妈笑骂：“这衣服是金线做的吧？贵死了！” 薛凌嘻嘻笑了，解释：“人家是国际大品牌，贵点儿还是值得理解的。我平常舍不得穿的，只挑集团那边有大型活动或会议，才会拿出来应付一下场面。” 前几年总厂的效益一直很不错，广告打得多，名声打得也够响，在一众高层的提议下，改名为“明舒集团”，并积极申请上市。 去年中旬，集团已经正式上市，目前她一人控股百分之六十八。随之集团的规模扩大，股价稳定上升，她的身家也迅速涨了好几倍。 这几天集团的管理层已经基本完善好，手下工作能力卓越的年轻人越来越多，薛凌的工作轻松一些，不过每天仍需上班，处理各种大事小事。 集团高层每周都会有两次重大会议，今天还有一个电视台专访节目，她可能得露一下脸，所以赶紧把去年买的靓丽昂贵套装穿出来。 程天源赞赏道：“这衣服确实好看。” 薛凌解释：“是肖佳雪代购的国外名牌套装，比市面上便宜一点点，穿起来蛮正式的，我看着喜欢就给她买下了。” 这两年肖佳雪热衷搞副业，面上仍继续做出版社编辑，私下时不时偷偷寻机会出国，尤其是老公的d国，买一些昂贵化妆品或香水或品牌服装回国卖。 “她今年赚得不错，给她买化妆品和香水的人越来越多。上个月老公学校放假，老公来来回回两趟，总共给她带了好几箱货回来。” 程天源笑了，道：“现在夫妻合拍赚钱，老公能出国玩，她还能赚大钱，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总算好了吧。” “还是有不好的地方。”薛凌笑呵呵解释：“她前天还跟我抱怨，说他们缺一个混血小孩。她说混血儿都很漂亮，希望能在没老之前，赶紧跟老公生一个宝贝女儿。对了，她老公喜欢女儿。” “都四十几了，还能生啊？”薛妈妈问：“我记得她比你还大两岁，对吧？” 薛凌苦笑点头：“妈，永远不要在女人的面前提年纪，实在受不住啊！” “去！”薛妈妈好笑反问：“我比你的年纪小？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刘英正在角落摘菜，眯着老花眼盯着菜花看。 “四十多岁不算啥，肯定还能生！以前农村地区有些地方没那个结扎，有些老人生到绝经为止，五十多生的人大有人在。” 薛凌啧啧几声，吃着小米粥啃着面包。 “现在的人的身体素质比以前差，比不得。不过，人总要抱着希望啊！我跟她说了，好好锻炼身体，好好加油。” 刘英好奇问：“老外喜欢女儿比较多吗？都这么老了，咋还没想要生个男的继承家里啊？” 薛凌解释：“妈，人家老外跟咱们的观念不一样。人家没咱们这边生男孩子来继承家业的传统，家庭观也跟咱们不一样。他们大体都没怎么住一块儿，长大了就离开家独立。他们实在无法理解咱们喜欢一大家子住一块儿的习惯，相反咱们也难理解他们。文化背景不一样，想法看法也就不一样了。” “哦哦！”刘英没了兴趣，继续摘菜。 程天源挑眉问：“爸爸们都出去吗？” “对。”薛妈妈解释：“天蒙蒙亮，两个人就出门了，连早餐都没吃，说要去后面的美食街吃碗馄饨。” 程天源轻笑：“他们喜欢就好。” “有棋可以下，当然喜欢！”薛妈妈苦笑摇头：“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们能这么迷下棋，早上去下棋，傍晚也去下棋，两个人都已经成了附近远近闻名的棋迷！” 众人都笑了。 刘英忍不住抬头解释：“他爸以前下得少，没什么机会下。后来阿梧教他更多，慢慢两个人都成了搭档，棋艺也愈发好了。对了，昨晚他们回来的时候还说，打算周末跟老年人大学的人搞一个联谊赛，要比赛看看哪一方的棋艺好。” “蛮好的！”薛凌笑道：“又能当娱乐又能益智。” 薛妈妈嘻嘻笑了，“都多大年纪了，还益智？笑话死人了！” 程天源搁下碗筷，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 “我还要去仓库一趟，中午不回来，下午接了小欣和小崇再一并上来。” 他现在仍在做纸巾生意，规模比以前大了将近一半，还有不少卫生棉的生意，收入日趋稳定，越来越高。 只是之前的仓库太小，搁不下那么多货。 前年薛爸爸送了他一片地，足足三亩大，就在帝都的郊外环城路边。 程天源在那边建了一个大仓库，主要存放卫生棉和纸巾搞批发，随之规模的扩大，生意愈发好了。 薛凌吃了一半，外头响起程天芳的嗓门。 “妈！还有粥没？小涵饿了！她要吃粥！” 刘英一把站起来，迎了出去。 “粥还有两碗，够小涵吃。来来来！小涵来外婆这边！” 程天芳火燎火急冲进来，匆匆跟薛妈妈和薛凌招呼，赶忙打了一碗粥。 刘英牵了小涵在后方进来。 小家伙已经三岁多，留着长头发，可能是刚起床还没梳，头发有些乱，睡眼惺忪嘟着小嘴发脾气，不住跺脚嚷嚷：“我要吃小米粥！我只吃小米粥！” 第1116章 作天作地 程天芳没好气怼她，“嚷嚷什么？！没小米粥，都是普通白粥！你不吃也得吃！” 小涵一听，“哇！”地一声就哭了。 “我就不吃！我只吃小米粥！我都说了，我就只吃小米粥！” 程天芳沉声：“你哭什么？！有得吃已经很不错了！快吃！我一会儿还要去忙，没空搭理你。” 小涵压根不听，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继续大哭。 刘英瞪了瞪女儿，赶忙蹲下哄外孙女。 “小涵，别哭了别哭了。你喜欢吃什么，外婆就给你做什么。你先别闹，闹我就不煮了。” 薛凌直觉耳膜在嗡嗡作响，连忙加入“劝哭”大军，哄道：“小涵不哭，一会儿外婆给你做炸油条，好不好？不哭了，哭成小花猫就不好看了。” 薛妈妈眸光微闪，拿着羊毛线转身悄悄去了房间。 程天芳懒得搭理女儿，粗声：“你不吃，那我可吃了！”语罢，她拿了一双筷子扒拉吃起来。 小涵在舅妈和外婆的安抚下，总算安静下来，嘟嘴撒娇：“我要吃油条！” “好！”刘英赶忙起身，道：“角落里还有面团，我给你炸两条吃。” 薛凌则将小家伙拉拔起来，抱坐在椅子上，从桌上夹了一条小豆干给她。 小涵接过，大口大口吃着。 程天芳搁下碗筷，喊：“妈！我要去开店了，小涵留这边了啊！” 刘英一边揉面团，一边应好。 小涵却不干了，扔了豆干，大声：“妈妈！我要跟你一块儿去！” 程天芳皱眉摇头：“想都不用想！店里现在忙得很，你一个小屁孩去了只会捣乱。乖乖待在这儿，不然打你屁股！” “我就要去！”小涵气呼呼：“爸爸不回来，你也不在家，你们都不管我！我生气！” 程天芳笑了，哼道：“我如果不管你，你咋能活到这么大？你爸爸他去出差，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整天忙得要死！我得看店赚钱，没钱上哪儿给你买玩具啊？想要玩具不？想要的话就乖乖听话。” 小涵转了转可爱大眼睛，脆脆道：“我要芭比娃娃！” “那进口玩意贵死了！”程天芳没好气咕哝：“好吧好吧！你安分待着，我晚上早些回来买给你。听外婆话，知道不？” 小涵假装没听到，继续吃着。 程天芳转身离开了。 薛凌微微蹙眉，将碗筷搁下，取了梳子给小涵梳头发，然后找了小欣的皮筋，帮她扎了两条小辫子。 她短发好些年了，一些扎头发功夫都已经生疏。这两年小欣大了，开始有女孩子的爱美之心，偷偷留长发，找妈妈给她扎辫子，系精美的头饰，薛凌只能“重操旧业”。 熟能生巧，很快她就帮小涵打理好头发。 一旁的刘英一边炸油条，一边没好气小声骂着女儿。 “整天胡搞瞎搞，家里和孩子不好好看顾，一会儿弄什么股票输个精光，一会儿弄什么基金会又输了一百来万！现在还学人家开什么电子游戏——别又折腾功夫浪费钱。” 薛凌轻轻叹气，低声：“妈，她有钱折腾就好，你别管太多。如果不折腾个够，阿芳不会心甘情愿回去电视台上班的。你也不用担心，她当初申请的是停薪保职，职位还在那边。” 程天芳自从请假保胎后，就一心想要创业，不想赚电视台的“死工资”，于是跟上级申请了“停薪保职”。 那时候申请不难，半个多月后就批了下来。 自那以后，她就偷偷砸钱玩股票，玩基金。她还没了解市场，只会人云亦云，乱听一通，然后胡乱投钱，结果几年下来亏了不少钱。 她还学人家买许多基金，后来遇到金融危机，钱一损再损，几乎是血本无归。 那时薛衡非常生气，两人大吵大闹，甚至还往窗口扔东西，闹得几乎整座荣华商城的人都知道！ 刘英和程木海都责备女儿太过分，程天源甚至开口让薛衡不要再将钱交到她手上，让他每个月交钱做家用，赚的钱存进银行，不必什么都交给程天芳。 薛衡照办，每一个月给程天芳五千块钱家用，包括家里的各项开销，女儿和她的花销一概包含在内。 帝都现在的工资水平高了，工薪阶层的工资都有三四千，专家级别都有七八千，甚至上万。 一个月五千块的家用，绝不会算少。 程天芳深知自己做错，不敢再乱来，只好点头答应。 薛之澜去年退休了，见小涵已经快三岁，小越也已经六岁，将保姆辞退，将两个孩子回归各自的家庭养着，带着陈氏到处去旅游。 小涵年纪偏小，但程天芳没去工作，自己照顾肯定没问题，而且小涵很快就能上幼儿园，根本不用太费心。 小异毕业后在帝都人民医院当妇产科医生，几年下来工作已经日趋稳定，小越现在已经是幼儿园大班的学生，不用太费劲儿。 于是，两个老人收拾行李，打算在他们没老到走不动的时候，到处去走走，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好好游玩一番，不负到世间来一趟。 薛衡和程天芳总闹来闹去，郑小异则总抱怨薛桓太忙不顾家庭，怨气颇多，时不时要在老人面前抱怨。 可能是家里的年轻人太不让他们省心，故此他们除了过年回来，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头坐游轮旅游，走走停停，十天半月来个电话报平安，极少回来。 薛之澜夫妻嘴上不说什么，但众人心里都十分明白为什么。 故此薛爸爸和妈妈没催他们回来，今年春季的时候，他们坐飞机南下跟薛之澜他们汇合，一道坐了国际大游轮去南亚地区玩了大半个月。 刘英和程木海对女儿特别失望，可偏偏拿她没办法，只好尽量帮忙照顾小涵，希望他们能家庭和睦，孩子快高长大。 可惜老人家的愿望却很难实现，薛衡打今年开始，就经常出差出门，极少回家。 刘英忍不住问：“凌凌，阿衡分厂那边真那么忙吗？我看他三天两头不着家，都说是去出差，真需要每天都在外头吗？” 薛凌想了想，只好敷衍低声：“做生意怎么可能不忙。分厂这两年主要生产人家专卖店的高档衣服，时不时得去拉生意，出差是避不了的。” 这话不假，出差是免不了，但肯定没必要三天两头都出差。 薛衡究竟在避开什么，她心里十分清楚。 想当初两人自由恋爱结合，后来又辛辛苦苦生下女儿小涵，本该是和和美美三口之家，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自家小姑子很会作天作地，阿衡容忍不了只能逃离避开，这样的局面也是避免不了的。 第1117章 谈心 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句话几乎从没错过，这次也不例外。 薛凌吃饱准备出门，就在电梯口遇到了薛衡。 他提着公文包，神色有些疲倦，身上风尘仆仆。 他看了一眼手机，转而探头探脑问：“阿芳出去了吗？” 薛凌看着他这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忍不住叹气道：“出去一会儿了。小涵在我家，我妈在喂她吃早餐。” “好！”薛衡立刻来了精神，笑道：“我一会儿就过去。” 薛凌无奈摇头：“至于吗？她都成了大恶魔了？” “哎……”薛衡苦笑连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看到她。每次见面都是吵架……我心累啊！” 薛凌忍不住挑眉：“你们有没有为孩子想过？小涵才三岁多，你们这样子整天冷着脸，不是吵就是闹，对她成长多不好啊！” 薛衡微愣，转而疲倦靠在墙上。 “凌凌，我……我想离婚。” 额？！ 薛凌腾地瞪大眼睛，转而拉着他重新进了电梯。 薛衡狐疑问：“干嘛？我刚下的飞机，还一夜没睡呢！” “我要去集团开会。”薛凌道：“你跟我过去，一路上好好聊聊。放心，那边有休息室，一会儿在饭堂吃了早饭，想怎么睡随便你。” 薛凌按了钥匙，打开车门。 车子更新换代快，老车开了好几年，显得有些旧，好些人笑话她堂堂一个董事长怎么开那么差的车。 她找不到顺眼的车，就继续将就开多两年。 直到去年年初老车坏了，发动机冒烟报废，她只好买新的，上下班能用。 薛衡坐在副驾驶上，调整座位，往后半躺下，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我这次拉多一份订单，数量还蛮可观的。” 薛凌徐徐开车，绕出地下停车场。 “不用太拼，这两年分厂的订单很稳定，有得赚就好。‘明舒集团’那边，你有百分之八的股权，以这几天的股价算，你的身家大概是一个亿多。老弟，分厂赚了够花费就好。” 薛衡不知想到了什么，扯了一下嘴角。 “如果不努力赚钱，我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我怕我真会——” 薛凌轻轻叹气，停下车等红灯。 这几年帝都的车多如麻，红绿灯也越来越多，自家住在市中心，每次进进出出都得等十几二十趟红绿灯。 “你先回答我一句——你究竟有没有出轨？” 薛衡微愣，眸光闪烁几下。 “你……你怎么知道的？” 他一直都非常隐蔽，谁都没多说一句，即便是最亲最亲近的人都没有。这家伙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薛凌嘴角一扯，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没直接上前问清楚，已经是很克制。”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薛衡压低嗓音：“她只是跟我工作上走得比较近，互相关心而已，没到你说的那个地步。” 薛凌轻吁一口气，挂挡继续往前开。 “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薛衡苦笑摇头：“我的姐啊！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也是有心的，怎么没人考虑我有没有灰心，有没有伤心。” 薛凌的眼睛笔直看着正前方，道：“你灰心，我理解。你伤心，我也是知道的。但阿衡，你们总得寻到一个解决的方法。” “我想过了，唯一办法就是离婚。”薛衡看着车外的灰沉天空，低声：“这几年来，我的心就跟这天空一样，永远灰蒙蒙一片，从没有明朗过。” 老婆是娶来爱的，来疼的，这句话是他结婚前几年的座右铭。 可老婆脾气差，想法固执，人懒心也懒，各种败家手段层出不断，慢慢将他心中的座右铭消磨殆尽，现在只剩灰心一片，别无其他。 薛凌幽幽叹气，道：“阿衡，你们已经有小涵了。如果是在以前，你们没孩子，对家庭只有责任，没有必要对孩子负责，你们离婚便是你们自己的事。自由恋爱，自由分分合合，不用太费事。可你们现在有孩子，一旦离婚，对孩子的伤害是最大的。阿衡，小涵她才三岁多，你舍得让她在一个破碎的家庭中长大吗？你觉得可以吗？孩子不管是跟你，还是跟阿芳，家庭的不完整对她的伤害都是必然的。如果你或是阿芳又重新组合家庭，对小涵来讲，无疑是极大的冒险。” 薛衡似乎生气了，激动道：“如果不是为了孩子，前年那一次我早就跟她离定了！大前年年初，我弟向我借钱，我让她抽一部分钱出来，她死活不肯，说股票正在涨，让阿桓找你借就行。我在我爸妈面前，还在我弟面前都已经是许过承诺，一定要帮他这一把！我大部分的钱都在她手里，她不松手，我去哪儿找钱！那一次，你知道我弟多失望吗？！你知道我爸妈暗自多生气吗？！” “我知道。”薛凌淡声。 “你不知道！”薛衡大声：“你压根不知道！我爸气得吃不下饭，我妈偷偷擦眼泪，两个人躲在房间里大半天也不出来。他们一句话也不说，但他们沉默冷着脸的模样，至今仍刻在我的心头上！我有多羞愧，多无能为力，多生气，任何人都不能理解！我赚钱为的是什么？！我弟要创业，我有钱却拿不回来借他一点儿，他只能回头找你借。我才是他亲哥，不是吗？！” 薛凌低低叹气，道：“我知道……阿芳那时的做法真的很让人伤心，甚至是寒心。我当时去考察南方市场，根本不在，所以没法帮忙劝。” “你在也劝不了。”薛衡沉声：“她爸妈都劝了，哥甚至对她破口大骂，可她就是不肯将钱拿出来，说一部分买成店面，一时半会儿卖不了。放在股票市场的都已经被套住，如果卖了就亏了——总之都是她的鬼借口！她其实就是不肯借钱给阿桓！那次创业对阿桓来讲那么重要，对我这个大哥抱了那么大的希望，可我却什么都帮不了！到最后反而是他来安慰我，说不要搞得家里头不高兴，他向你借就好。” 薛凌低声：“我去银行直接将钱划给阿桓，只是改了前头一个数字罢了。当时我不在，你偷偷寄放在我那边的钱，也暂时取不出来。” “完全是两码事，好吗？”薛衡冷声：“你愿意借阿桓，是你大方善良，出手相帮。可我在我亲弟弟最关键的时刻却无法拉他一把，那时我内心有多么崩溃，你知道吗？！我寄在你那儿的也就十几二十万，即便你在，也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当时我才蓦然发现，原来我娶的女人是那么狠心又无情，眼里心里只认钱，更没将我的家里人看在眼里！” 第1118章 忍不了 “我理解。”薛凌低声叹气：“那时我回来后，偷偷将阿源骂了一场。” 程天源怪阿芳没将钱及时取出来帮阿桓，但听阿桓说要全部跟自家媳妇借，而且自家媳妇已经同意，他便以为事情已经解决，不用管太多，转身忙去了。 可他忽略了薛衡那时内心的无奈和崩溃！ 薛凌回来后获知情况，当着公公婆婆的面，将程天源骂了一顿。 他当时应该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妹妹尽量拿出一部分钱来，多少都好，甚至是自己偷偷凑钱给妹妹都行，不该让之澜叔和婶子，还有阿衡面对那样的恼怒境地。 程天源回念一想，也是觉得忽略了薛衡的想法，可惜时过境迁，根本做不到亡羊补牢。 之澜叔一家子对程天芳那时的举措早已寒透了心，甚至连自家爸妈对她都有很深的意见，只是碍于亲家的脸面，都深埋心里没发出来。 其实，程天芳当时身边是有余钱的，少则数十万，多则上百万。因为薛衡那些年赚的钱，一概都被她给收了去。 只是她死活不肯掏出来借给阿桓，一味儿找借口说投资股票给套牢，买了店面暂时卖不了，身边实在没钱。 阿桓当时正在创业的档口，真的十分缺钱，她如果能念及亲情，身边有多少借多少，甚至偷偷去自家大哥那边挤一挤都行，可她就是摇头，不借就是不借，一点儿情面也不给。 那一刻，面对父母和亲弟弟的薛衡内心是崩溃到极限。 薛衡闭上眼睛，低声：“你怪哥做什么？我的钱又没都搁在他那里。他听说我家的情况后，还带着爸妈来劝她，已经是尽力又尽心。” “自那时开始，我每次看到她，心里就特别烦，烦得要命的那种。我一进家门，心里头就憋得慌，难受得喘不过气来。如果不是小涵，我也许……不会回家。” “如果当初将钱借给阿桓，帮他创业，可能钱还能在。前后不过几个月，钱就被她一步步输光。买的基金破产，血本无归。股票那边输得七七八八，三百多万只剩二十多万。” “拿着我的血汗钱胡乱糟蹋掉，这就是她所谓的投资，所谓的事业！如果不是我克制住，我真想刮她几巴掌！她还跟我闹，哭哭啼啼说她又不是故意的，做生意又不能保证稳赢。孩子靠我妈和保姆带，家务一点儿不用干，每天不顾着家里，就一味儿糟蹋我的钱，却还这么蛮不讲理！这样的女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她！肯定是瞎了眼！” 薛凌轻轻叹气，低声：“你跟阿芳认识那会儿，她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这些年她……怎么就那么不听劝。” 自家公公和婆婆都是老实正直的人，待人也一向和善。 这些年没少骂这个小姑子，可惜她听不进去几句话。 以前老公说她，她尚且听得进去几句，后来就渐渐不听了，说什么外面的世界变化很大，父母亲的观念是老古董，自家大哥也是落伍人士。 “我是嫂子，不是姐姐，所以有些话我真不能说太多。如果话说重了，她指不定还会生气。” 薛衡扯了一下嘴角，冷笑：“你即便说了，她也是不可能听的。她自信过度，总认为自己做的都是对的，别人都是垃圾！我真的是烦透了，不知道她这几年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算了，我已经彻底失望了，寒心了，不想理她了。” 薛凌蹙眉，忍不住问：“你们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我常常睡办公室。”薛衡低声：“不想回家，想方设法出去拉订单，多一些借口能离家远点儿。” 薛凌再次停下等红灯，叹气问：“难道就没机会了吗？阿衡，回念一想，你们夫妻这么多年……” “我当初爱她的时候，她不是这样子的！”薛衡眼睛微微红了，大声：“那时的她阳光活泼，热情善良，跟你们家里每一个人都很相似！可结婚几年后，她慢慢就变了！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有时我甚至怀疑她不是程天芳！去年我就一直想要离婚了，如果不是顾虑小涵，我早就起诉离婚去了！” 薛凌眸光微闪，低声：“阿衡，难道就没任何回转可能性了？” “没有。”薛衡虚弱叹气：“除非她能改……我实在受不住这样子的她。” 薛凌想了想，又问：“你办公室外头的那个妹子，跟你做的这个决定没一丝关系？” “没有。”薛衡低声：“我只当她是朋友，没那种龌蹉心思。三年前，分厂仓库的一个技术员，模样很好，挺年轻的，总是找机会找我，甚至时不时给我打电话。我拒绝了，不想做什么对不起家庭的事，即便我对这个家已经失望透顶。她紧追不舍，跑好几次我的办公室，甚至还表示什么都不在乎，只想跟我在一起。我还是狠心拒绝了。” 薛凌点点头，道：“你能这么想，证明你还是爱这个家的。” 这时，身后传来喇叭声！ 薛凌赶忙挂挡，继续开车。 “阿衡，就不能……再忍一忍吗？” 薛衡皱眉摇头：“你四十一岁了，我也是。我们都不年轻了，不是吗？这十几年的婚姻生活，留给我的开心和幸福太少太少，似乎只有满脑袋的吵架和哭闹。钱没了，可以再赚。感情没了，还能再寻回来吗？我试过，可只有一次次的失望。我爸妈对她已经够容忍了，他们宁愿在外头漂泊，也不想在帝都多停留。阿桓夫妻非常忙，可他即便有机会，也没敢跟我多接触。这样的生活——我还能忍多久？！我会疯的！” 这样躲躲藏藏的日子，他真的是受够了！ “我本以为为孩子忍一忍，可我回念一想，何必呢？我都四十多了，还有多少日子可以活？谁都说不准！我现在不必拿钱回家，可刚踏进家门，她就一个劲儿嘲讽骂我说话不算数，说我的钱都自己藏着，是要跟她划清界限，甚至还教小涵不要理我。我总觉得……我快疯了。” 薛凌轻轻叹气，继续开车。 车子绕出市区，很快到了城郊经济区，来到“明舒集团”大厦的停车场。 薛凌停好车，顿了顿，看着身侧颓废狼狈的男人开口。 “阿衡，先去我的办公室休息。等你休息够了，咱们再好好聊一聊。” 薛衡苦笑爬坐起来，打了一个哈欠。 “我知道——你还是要劝我，对不对？” “不对。”薛凌无奈笑了，道：“既然都过不下去了，忍也忍不了了，还坚持这样的痛苦婚姻做什么？你想离，那就离吧。” 第1119章 财产清算 薛衡一觉醒来后，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他起床洗漱，发现床边搁着一把崭新的剃须刀，还有一套新衣服，立刻猜到是薛凌给他准备的，便赶忙进洗手间洗澡换上，把胡须也都刮干净。 一会儿后，他打开门走出去。 只见薛凌正坐在办公桌后，一边看着电脑上的数据，一边跟秘书在商量什么。 陈秘书瞧见他后，赶忙打招呼。 薛衡微微有些尴尬，道：“打扰你们了？” “不碍事。”薛凌对秘书吩咐：“去将交待饭堂留的饭菜取来。” 陈秘书应好，匆匆下去了。 薛衡自顾自倒了一杯温水，慢悠悠喝着。 薛凌打量他，随后忍不住嘲笑：“你瞧你，瘦巴巴的，以前还仗着一点儿年轻，看着亮眼点。现在皮肤松弛没光泽，加上眉眼没什么精神，看着好像老了不少！” “你比我大。”薛衡无情戳穿。 薛凌更是无情：“可我看着比你年轻。” 陈秘书将饭菜取进来，发现姐弟俩又在互相嘲讽，忍不住笑了。 “你们真是几十年如一日。” 薛衡一番斗嘴后，心情好了许多，接过饭菜道谢，随后大口大口吃起来。 “你这儿的办公室装修后，真是富丽堂皇！有钱就是好啊！” 薛凌挑眉笑道：“我有钱，你就跟着有钱。你嫌弃钱太多不成？” “那倒也是。”薛衡笑道：“那你继续有钱，我等着分钱呢！” 薛凌敲了一下键盘，又点了点。 “你如果真的确定要离婚，就要提前将财产布置好。” 薛衡微愣，手中的筷子停顿片刻。 “……毕竟是合法夫妻，她又跟了我这么多年，分一半给她是合情合法的。” 他跟程天芳虽然没了感情，但他该负的责任一样都不会推卸。 “不过，有一样我必须坚持——小涵的抚养权。她对女儿的教育方式我不怎么赞同，希望女儿能在我身边长大，别受她的火爆脾气影响。” 薛凌眸光微动，点头表示赞同。 “你如果想要小涵的抚养权，估计得打官司。我帮你联系一下何妙妙吧，她是专业律师，在市区还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生意向来不错。” 何妙妙帮忙处理的案件都很顺利，尤其是刘心诚那一件事，尽心尽力，案子前后折腾了两年多，她也是全权负责到底直到案子判下来。 刘心诚最终被判了十五年监禁，在帝都这边的监狱服刑。 老刘很是伤心，但也无可奈何。 薛凌陪着老刘去看她。 刘心诚泪流满脸看着薛凌，说后悔当初急攻进切，一心求暴富，却没顾虑事态的严重性，存着侥幸的心理犯罪，没听她的劝告，最终失去一切。 薛凌看着他们父女二人哭成一团，也是伤心不已。 老刘本来想留在帝都，可惜家里老伴担忧女儿，精神恍惚，不得不赶回家照顾老伴。 薛凌送老刘坐飞机南下，叮嘱他好好照顾身体，如果想念女儿就坐车来帝都，就给自己来电话，吃住她都会帮他安排。 老刘感激涕零，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过后他给薛凌来了电话，说老伴精神好了一些，不过天天哭得很伤心。儿子担心老人家忧伤成疾，赶忙接他们去住在一块儿方便照顾。 有了孙子和孙女的陪伴，他和老伴的情绪好了许多，打算等秋季天气晴朗了，一家子北上来探望女儿。 何妙妙的律师费有些高，薛凌考虑到老刘的退休金不算高，便悄悄跟她商量，让她给老刘报了一个虚数，只给了百分之十。 其余的百分之九十，都是薛凌偷偷自掏腰包。 通过此事，何妙妙对薛凌更是钦佩不已，当成好朋友般走动，时不时会过来集团这边探望薛凌。 薛凌惯来大方，干脆将集团的法务都交给何妙妙的律师事务所打理。 “她很专业，身边带的律师一个个都是精英人物。现在她的事务所在帝都赫赫有名，好些人都找他们帮忙办事。” 薛衡对何妙妙仍有深刻印象，道：“你赶忙给我联系一下，我有好些事要咨询她。” “什么时候？”薛凌问。 薛衡想了想，问：“她现在有空吗？有的话就现在过来。如果没空，就后天下午三点去分厂的办公室找我。” 薛凌转身看向陈秘书，道：“你去联系一下。” 陈秘书点点头，转身走出去。 薛凌蹙眉想了想，道：“你名下的股份还有分厂的分成，都跟我息息相关，我也得帮你捋一捋。你名下的房产不多，只有荣华商城住的那两套，一套给叔叔和婶子，一套你们自己住。你在我这边偷偷藏的‘私房钱’大致有五十来万，剩下的便是集团的百分之八股份。” “大致就这些了。”薛衡低声：“我身边也就十几万现金，其他没什么。前些年我赚的钱都被她给败光了，平常的花费都是分厂的分成。集团的分红我已经两年没拿了，大概有多少？” 之前程天芳前前后后亏了他上千万，后来关系闹僵，每一个月固定给她五千块生活费，他只取分厂的分成出来做平时消费，“明舒”这边的分红他都不敢拿。 薛凌在键盘上敲了敲，对他招手。 “你过来自己看一下吧，连一毛都给你算出来。” 薛衡啃着鸡腿，咕哝：“你给我念一下，不行吗？我肚子饿惨了！” “哼！”薛凌鄙视瞪了他一眼，低低念了出来：“前年的年底分红一共是三千多万，你是两百七十五万。去年的分红是四千万差三万，我让人将厂里的废品给卖了，剩下的拨去饭堂，补齐了三万块，所以刚刚好是四千万。你能得三百二十万。今年的分红得年底才能算，所以目前只有两年的分红，整数是五百九十五万，尾数几百多。” 薛衡低低笑了，道：“真好！我还是蛮有钱的，对吧？跟着薛凌姐有饭吃，我终归还是没跟错啊！” 当年创下“明舒”时，他得了一成的股份，后来集团内部资金重组，薛凌仍给他坚持了百分之八的股份。 即便从现在开始他不干活，偷懒过日子，这笔钱也够他下辈子衣食无忧。 薛凌笑了，拿过一旁的保温壶喝一口水。 倏地，薛衡想起什么，压低嗓音问：“阿桓给你借的五百万还了吗？还多少了？” 薛凌眸光微动，低笑：“怎么？突然想知道这个做什么？当初家里闹得那么不愉快，阿桓估计也是不想让你知道的。” 如果阿桓肯告诉他，他又哪里需要来她这边问这个。 既然阿桓自己不说，那她也不能说出去，这是基本尊重。 第1120章 实习生多多 薛衡皱眉搁下塑料饭盒，没好气道：“我问你不一样吗？你做什么不告诉我？” “又不是你借的债，你问什么。”薛凌自顾自翻看一旁的账本。 这时，陈秘书走了进来，薛衡只好住口。 陈秘书解释：“何律师今天有案子在开庭，无法走开。我跟她的助手联系了，确定后天下午三点有空，到时会去分厂找薛总。” 薛衡点点头。 薛凌却罢罢手，道：“你给重新约一下，时间不变，地点转移，让她直接到我这边办公室来。阿衡，你到时来我这边吧。我想知道得详细一些，或许能帮你出出主意。” 薛衡应好，陈秘书又关门走下去。 薛衡忍不住问：“我是你堂弟，阿芳是你小姑子，你夹在中间不怕左右为难？你到时要站在谁的那边啊？” “这还需要问吗？”薛凌轻笑道：“如果是亲人，自然是要维护亲人。如果两边都是亲人，那我只能两边都不站，站在‘理’字旁。” 薛衡松了一口气，低声：“那就好。” 她这么说，总归还是要站在自己这边。 薛衡继续追问：“阿桓那药厂规模那么大，效益应该也不错吧？他究竟还上了没有？你倒是给我说一说啊！这两年我总要找机会问他，但……那时实在对不起他，搞得我实在开不了口。” 薛凌蹙眉低声：“规模大，成本也大，运作起来不容易。前两年的租金还能按时还上，今年一直推辞说年底再还，我猜测可能运营上有一些问题。” 如果是其他人的厂子，她顶多听来听去，没去刻意打听。 但那是自家堂弟参股的大厂子，又建在自家的地盘上，作为亲人和房东，她怎么也得适当偷偷关心。 据她所知，那药厂大体的资金都是贷款支来的，资金向来短缺，资金链一直紧紧巴巴。 “盈利情况自去年开始趋于稳定，可惜贷款的数额巨大，加上背后的老板另一处厂子出现资金危机，抽了这边一部分资金，所以一向紧紧巴巴。” 薛衡一听就皱眉，叹气道：“阿桓这两三年来的压力可想而知。工作压力大，事业压力更大，还有家庭……我却袖手旁观。凌啊，从我这边取个三百万，先帮他还上。” “不行。”薛凌沉声：“阿桓的数是他的数，我现在不差钱，根本不会向他讨，以后等他赚了还给我就好。当初我汇款给他的时候，我就直接说了，这是我的闲散钱，他什么时候赚了再还就是，一分钱利息都不需要给。你是你，他是他，别混淆一块儿。” “他是我亲弟弟！”薛衡没好气道：“我有钱，他欠钱，我帮他还一部分怎么了？等他大富大贵后，再还我不就成了？他如果——就算赚不了，我也不会向他讨的。” 薛凌笑了，低声：“我不也一样吗？我难道会提前向他讨钱？阿衡，我还有一件事要提醒你。你现在的钱不能肆意挪动，尤其是这段时间。因为你准备要离婚，如果这时候资金挪出来，可能会被误会是财产故意转移。” “对哦。”薛衡蹙眉道：“如果是那样的话，起诉的过程可能会吃亏。” 薛凌想了想，低声：“能和平分手最好，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撕破脸皮。我们都知道阿芳做得不对，但咱们这么多年，感情这般深厚，即便你们离了，我公婆还是会将你当成自己人的……” “我知道。”薛衡眼睛微微红了，哽咽：“在我心里，他们仍是我的岳丈和岳母。我知道，闹上法庭即便能完事，还是会伤感情。我会先找时间跟她聊一聊，如果她实在不肯，那我再起诉离婚。我可能会先提前申请分居，分居一年后，到时起诉离婚会更顺利些。” “看来，你都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薛凌叹气道：“你自己把握好吧。后天何律师过来，我们再仔细跟她商议一下。” 薛衡低声：“钱努力再赚，总归还是会有的。我不介意分她多一些钱，毕竟她跟我这么多年，还辛苦生下小涵。她没什么能力，做生意眼光不行，打工又太懒，多给她一些钱傍身也行。” 薛凌苦涩低笑：“你能这么想，问题就更容易解决了。” …… 傍晚时分，薛凌下班了。 程天源没固定上班时间，空闲了就回家，所以两个小的基本都是他接回家。 他们一直嚷嚷着不用，还信誓旦旦说他们已经是帝都的地头蛇，去哪儿都没问题。 程天源当然知道他们没问题，有问题的地方是不想他们下课后到处晃悠去疯玩，早点儿回家做好作业，晚上早些休息。 于是，两个本想偷溜去公园玩的家伙耷拉着脑袋，被爸爸撵回家。 刚到楼下电梯口，遇到刚接小越下课的薛爸爸。 小越欢喜喊：“姑丈！崇哥哥！欣姐姐！” 小越现在已经六岁，目前在幼儿园上大班。薛桓每天都很忙，偶尔得晚上深夜才回家。小异上班也忙，所以平常接送小越上下学的都是薛爸爸。 薛欣玩着书包的吊带，笑问：“小越，一会儿去玩，要不要啊？” “要！”小越双眼发亮，提议问：“咱们玩跷跷板，好不好？” “不好！”程焕崇嫌弃摇头：“我要自个去荡秋千。” 薛欣翻白眼：“公园里就那么两个秋千，每次排队都要排很久，烦得很哎！” 小崇罢罢手：“我偏偏要去等！” 一旁的程天源淡声：“想去公园玩可以，前提是作业都得全部完成。完成不了，谁都不许出门。” 双胞胎讪讪埋下脑袋。 薛爸爸低低笑了，温声：“回去赶紧写作业，一会儿外公和爷爷带你们去公园玩。” 电梯门打开了！ 众人鱼贯走出去。 三个孩子欢呼奔前，哈哈笑着。 倏地，小越停下脚步，脆脆喊：“小舅舅！”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颀长挺拔的清秀男子站在走廊里，肩上背着一个旅游包，短t恤加牛仔裤，阳光而明朗。 郑多多咧嘴笑开，俯下张开双臂。 小越冲进他的怀抱。 郑多多将他捞起来，轻松一甩，让他骑在脖子上。 小越高兴得哈哈大笑。 郑多多笑喊：“伯父！阿源哥！” 薛爸爸笑眯眼睛，道：“原来是多多回来了！我听你阿姨说，你已经在实习了，明年就能毕业了，对吧？” “是！”郑多多答：“现在在机场后勤部实习，学校那边只差一篇论文和领毕业证。现在就一点儿实习工资，得明年六月份后，才能正式入职领工资。” 程天源赞赏道：“多多终于也要赚大钱了！” 小崇咯咯笑道：“多多哥现在好帅哦！” “对！大帅哥！”小欣附和道。 第1121章 其乐融融 郑多多开怀大笑，扯了扯小欣的小辫子。 “你们的小嘴咋这么甜啊？我一个同事前阵子出国旅游，送我一包果冻。来来来，一人几颗送你们吃。” 程天源看了一眼隔壁，发现门关得紧紧的。 “阿春姐还没下班吧？你刚回来？” 郑多多点头，解释：“刚才到门口，才后知后觉发现上次离家的时候忘了带钥匙。想着我阿姨半个多小时后就下班，我就没下楼去找，想来隔壁窜窜门，碰巧你们就回来了。” 薛爸爸率先进门，热情招呼：“快进来！” 郑多多跟刘英和薛妈妈打了招呼，然后从背包里取出果冻，分给几个小家伙。 小越喜欢粘人，坐在他大腿上不肯下来。 小崇则拉着郑多多，问一大堆怎么开飞机的问题。 只有小欣自顾自吃个不停，一个接一个。 刘英赞赏看着郑多多，低声：“大小伙了，个头真高！俊得很！” 薛妈妈附和点点头，满是欣慰道：“这些年阿春将他照顾得真好！老郑地下有知，必定对阿春感激涕零。” “那是肯定的。”薛爸爸低声：“大同现在工作稳定，去年还娶了同在单位工作的同事，在香城那边还买了房，日子越过越好。阿春这些年省吃俭用，每天努力干活，总算供多多读完大学。” 刘英似乎想起什么，问：“铁头今年……应该也二十二岁了吧？” “对。”薛妈妈解释：“我记得他比小欣他们大十岁多几个月，现在应该是二十二岁了。” “真是快！”刘英再次想起那勤快坚韧小少年来，哽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阿春等了他这么多年了……真是不容易！” “会回来的。”薛爸爸温声：“他每年都会来几回信，每回都给家里寄钱。他现在一边念书，一边赚钱，估摸得等他毕业了才能回来。” 薛妈妈开心道：“等他回来，阿春他们就一家团聚了。” 三人一边在厨房忙着，一边开心聊着阿春家的未来。 郑多多正陪小外甥和小崇小欣玩，十分耐心回答小孩子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小舅舅，飞机上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降落伞？什么时候可以跳伞啊？” “不是谁都可以跳伞的，跳伞员必须经过正规正式的培训，不然也跳不了伞。咱们坐飞机也不可能随便就跳伞。” 小欣抬起娇嫩白皙的小脸，问：“多多哥，开飞机的人是不是都得很高？都有身高限定的吗？” “大体高，但也有身姿偏矮的。”郑多多笑答：“开飞机最该具备的是技术，不是外表外形或身高。” 小欣好奇问：“那空姐呢？我们去坐飞机的时候，很多空姐都很漂亮哎！她们肯定有身高限定，不然怎么可能每一个人都那么高？” “有。”郑多多答：“她们的外形限制不少，具体我不清楚，因为每一个航空公司的招聘条件都不一样。” 小崇忍不住嘀咕：“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你要去当空姐呀？” “不要！”小欣摇头：“我要等机长！” 小崇哈哈大笑。 郑多多也笑了，轻拍小欣的脑袋瓜。 小崇大声：“你是傻子吧？！能当机长的都是男的！女的不行！” 小欣瞪眼嘟嘴，委屈巴巴看向郑多多。 “多多哥，为什么女的不行？我不相信！怎么可以男女不平等嘛！” 郑多多忙摇头，哄道：“也有女机长的。如果我们小欣喜欢，那你就好好努力。” “哎！”小欣开心笑了。 郑多多看着她纯美可爱的模样，禁不住低笑。 一转眼，小欣和小崇也都是少女少男模样。记得当初搬过来的时候，他们还怀在薛凌姐姐的肚子里。 程天源走了过来，喊：“想要做女机长，成绩也得出类拔萃吧？你连作业都不写，还怎么去当机长啊？可别连大学都考不上！” 小欣缩了缩脑袋，不敢再黏糊郑多多，扯过书包不情不愿回了房间。 小崇吐了吐舌头，溜回自己房间去了。 于是，只剩小越坐在郑多多的大腿上，撒娇这个，撒娇那个。 这时，薛爸爸走了出来，笑道：“多多，小越，过来吃绿豆饼。” 小越欢呼一声跳下，蹦蹦跳跳迎了上前。 郑多多有些不好意思，低声：“伯父，留给小欣他们吃吧。我晚些都要吃晚饭了。” “阿春还没回来呢！没那么早！”薛爸爸笑道：“这是下午你伯母她们做的，特意给大家做点心吃。你陪小越吃几个，我给小崇他们送几个。” 程天源招呼道：“去洗个手，赶紧趁热吃。来到这边，用不着客气。怎么长大了，反而跟我们生分了啊？” “没呢！”郑多多笑呵呵去洗手。 一会儿后，朱阿春回来了。 “对不起，多多给你们添麻烦了吧？” 薛妈妈好笑反问：“他又不是小孩子，能给我们添什么麻烦？” 郑多多欢喜喊：“阿姨！您总算回来了！” 朱阿春将他牵住，温柔嘘寒问暖。 “这个月忙不？跟同事们相处好吗？快中秋了，这次回宿舍得带上一些秋衣才行。阿姨给你买了两件长袖的衬衣。你现在开始上班了，要穿得正式一点儿。” 郑多多不住应好，跟众人道别，母子两人回隔壁去了。 刘英进了房间，将小涵抱了出来。 小家伙睡得迷迷糊糊，忍不住抱怨：“外婆，我还要睡嘛！我要接着睡！” “不行了。”刘英解释：“天都黑了，你再接着睡，晚上非睡不着不可。” “我不管！我要睡！”小涵气鼓鼓撒泼。 程天源沉着脸，嗓音淡淡：“小涵，你要听话。午睡本来是午后睡的，你总是三四点才睡，这样的习惯很不好。我们准备吃晚饭了，你再睡会错过晚饭，今晚又会睡不下想熬夜，恶性循环可不好。” 小涵有些怕程天源，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撒泼。 刘英慈爱笑哄：“洗个脸，喝点儿水，吃个饼。一会儿跟哥哥姐姐去楼下玩，天黑就回来吃晚饭。” “好！”小家伙喜欢这样的安排。 程天源牵住她的手，道：“妈，你去倒水，我给她洗脸去。” 小涵不敢说什么，乖乖照做。 十几分钟后，小崇和小欣先后完成作业。 薛爸爸牵着小越，程木海牵着小涵，带着他们下楼去玩。 刘英和薛妈妈则在厨房准备晚餐，低低聊着话。 程天源帮忙摘了菜，想起种在阳台的盆栽还没浇水，转身回了对面。 盆栽是孩子们出门的时候买的，可他们只贪图一时新鲜，不到几天就忘光光。薛凌一惯忙，对家务都不上心，所以浇水这个职责只能他来。 第1122章 无力感沉重 盆栽还没浇好，手机响了！ 这手机是新型的彩屏手机，听说是目前最先进的手机之一。比以前的大哥大足足小了两三倍，模样小小的，搁在口袋里甚至都瞧不出来。 他一向简朴，东西只要能用不会坏，就不会买新的。 像这么昂贵花俏的玩意，是薛凌买来送他的生日礼物。 家里的老人都没过生日，即便到了生日，也都是假装不知道，他作为晚辈更不会过生日。 但薛凌即便再忙也会记得，还会偷偷买了礼物，回家偷偷塞给他。 前年生日那天，她送了他一辆车。去年她特意托人买了一条进口高级皮带送他。今年则是这彩屏手机。 有这么一个体贴又善解人意的妻子，他身边就从没缺过什么。 他揭开屏幕，立刻接通了，“喂？哪位？” ——大哥，是我啊！我这儿有朋友要去聚餐，我跟着凑一块儿。今晚如果太晚，你让爸妈安排小涵睡下就行，我明天早上再去接她。 程天源一听就皱眉，忍不住压低嗓音：“你可别又喝得醉醺醺的！你知道喝酒开车多危险吗？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喝酒后开车！你上次撞了路边的栅栏，被罚了五百块，你还记得吗？！” 别人家可能会是吃一堑长一智，可三十好几的程天芳却是屡试不爽，压根不害怕。 ——只是晃了一下，不小心撞了。我这次跟朋友一块儿，让他们开车，我不开不就得了。谈生意哪能不喝酒？我尽量喝少点儿吧。 程天源沉声：“谁说谈生意就一定要喝酒？！你大哥我来帝都做生意十几年了，我哪一次需要喝酒谈生意？！程天芳！你整天不打理好家里头，学人家做什么生意？！ ——阿衡每个月就丢五千块给我，哪里够我做本钱？女人想要真正独立，就必须手握财政大权。靠男人，还不如靠自己呢！我最近卖掉两家店面，赚了足足六七倍。我要将这笔钱跟朋友投资大型网吧，收点儿稳定的收入。 程天源揉了揉太阳穴，低声：“你胡乱投钱，除了那几个店面，其他压根就没赚过。不仅没赚，还亏了好几百万！你那样子糟蹋钱，阿衡能将经济权都交给你吗？你为了钱，整天不打理小涵，到处在外头乱混，阿衡不在，你也不理，你们这样子哪里还有什么家的样子？” ——他不回家，不爱这个家，我还爱什么呀？我想过了，这个世界上又不止他薛衡一个男人！我现在才三十多，我的人生还有一大堆机会。我要重新创业，让他刮目相看，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程天源无力叹气，道：“你确定你读过书吗？连两千多年前的古人都知道要‘修身齐家治国’，你连自己的家都乱七八糟，你还想去闯什么事业？你现在是本末倒置，你知道吗？小涵现在还小，你的重心必须先放在家庭里。等孩子大一些，你再把重心挪去事业那边。阿衡不理家里，你也不理，你们有没有想过小涵？” ——哥，事业不是你想什么时候闯就能闯出来的。这个时代发展太快，我在家里待了两年，立刻发现自己脱节了。我不能等下去了，不然我会失去太多太多珍贵机会的。机会来的时候，稍瞬即逝，我必须把握住。孩子有你们和爸妈带着，我压根不用担心。 程天源忍不住翻白眼，沉声：“她的教育呢？孩子不止是吃饱睡好那么简单的。如果是小不点儿，那只要给他吃饱就行。她现在三岁多了，有自己想法和看法了，是她价值观和世界观开始形成的时候了。你和阿衡要多抽一些时间陪陪她，不然会孩子以后的性子不好。” ——他薛衡不理家里，不要老婆和孩子。他不为孩子牺牲自己的工作时间，凭什么我就得牺牲？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他不理孩子，我也不想理！ 程天源皱眉道：“他不理，你就更应该理。阿芳，这些话我憋心头好久了，有长辈们在场，我也不好说太多。你们这样子闹下去，迟早会出大事的。” ——能有什么大事？大不了离婚！夫妻就这样，过得下去就过，过不下去就离。我说过了，这世上又不是他薛衡一个好男人，更何况他没那么好！大哥，你别唠唠叨叨了，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计划，我知道该怎么处理事情。就这样了，我朋友来催我了！拜拜！ 下一刻，对方挂断了。 程天源听着“嘟嘟”声，心里一阵无力。 这个妹妹，三天两头想一出闹一出，随着年龄越大，脑袋愈发顽固，以前还听得下劝，现在根本不理睬。 自上次阿桓借钱那一次，她怎么说也不肯，甚至跟阿衡吵了起来，让之澜叔和婶子失望透顶，对他们夫妻干脆不管不顾。 后来她亏了好几百万，阿衡跟她大吵大闹，之澜叔和婶子干脆将孩子交还给他们自己带，两人离开帝都到处去旅游。 老人们虽然嘴上不说，但谁都知道长辈们是对他们太失望，不想在这边待着，看着心烦也心累。 这时，后方传来轻微脚步声。 程天源扭过头去，看见薛凌换上睡衣，显然已经回来一会儿了，多半也是听到他劝阿芳的话。 他无奈扯了一个笑容，叹气道：“小时候教育不好，老大徒悲伤啊！” 自家父母以前没有教育子女的观念，对女儿更是只有宠着惯着，结果把她给养坏了。 长大了，即便能有一时半会儿的转变，但一旦意志不坚定，很快又恢复了本性。 薛凌也是无奈一笑，走上前，依偎在他的胳膊上。 “这些日子，我瞧得出来你一直暗自很担心他们。可他们毕竟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主意和想法，不是咱们能随意转变的。” 程天源皱眉低声：“从我妹身上，我极深刻了解一个道理。在孩子世界观和价值观形成的阶段，如果父母长辈没帮他们树立好正确的观念，以后孩子在社会上必定会走多一些弯路。除非是自制力极好的孩子，自我学习能力强，不然迟早会走岔路或做错事。” 妹妹走过不少弯路，但她很少悔悟，总一味儿认为自己是对的。 关键是她没什么自制力，脑袋的想法也乱，很容易受周围的环境影响，自我学习提升能力更不行，就一味儿盲目自信，认为自己想的就是对的。 这样的人，人生的路怎么可能会走得顺利！ 薛凌幽幽叹气，低声：“管不了那么多了。包括咱们的孩子，随之他们年龄的增长，环境的变化，他们也会有自己的想法。咱们尽力便好。” 程天源遥望高楼林立的四周，见夕阳西下，晚霞漫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内心满满都是无力般的沉重。 薛凌想了想，终于开口：“阿衡打算要离婚。” 第1123章 炫酷球鞋 夜幕降临，众人准备吃晚饭。 人高马大的薛扬满身大汗回来了，笑哈哈解释：“教练让我跑三千米，我一口气跑到五千！妈耶！浑身汗水淋漓，真是畅快！” 薛凌宠溺低笑，赶忙转身倒了一大杯水，递给他。 “天气仍有些热，流汗过多要多补充水。” 刘英道：“都要吃饭了，别喝太多！” 薛凌解释：“不打紧，现在肚子空空的，水分喝下去后，很快就会排出胃。等一会儿我们再吃。” “还有两个菜没炒。”薛爸爸道：“阿源估摸是在等扬扬，所以故意放慢手脚。” 薛凌眸光微闪，不敢解释太多。 自家老公做事一惯快，煮饭炒菜都是一把手。显然是刚才听了她说的“坏消息”，心中有心事，所以干活才会没劲慢吞吞。 刘英在喂小涵吃饭，一边哄着。 小欣和小崇摆放碗筷，薛妈妈则在打粥上来晾着。 家里的老人年纪渐长，肠胃不比以前好，现在晚饭不再弄干饭，一般都是白粥加小米。 薛扬大口灌下水，转了转眼睛，将薛凌拉了出去。 “妈，有一件小事要拜托你帮忙哦！” 薛凌看着比自己足足高了一个脑袋的儿子，好整以暇问：“什么小事？你能有什么好事？” “哎哟！我的亲妈！”薛扬委屈巴巴嘀咕：“你嫌弃的眼神让我好受伤哦！” 薛凌哼哼问：“究竟什么事？说吧。” 扬扬拉住她的胳膊，撒娇低声：“我嘛……看中了一双新球鞋。妈，你知不知道，第一眼我就爱上它了！天啊！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酷那么帅的鞋啊！我的旧球鞋都快破了，偏偏这个时候它就出现了，你说是不是上天最巧妙的安排呀？必须是！” “哦？”薛凌瞥了他的大脚丫一眼，笑问：“那这个‘上天最巧妙的安排’要多少钱？” 薛扬缓慢摇头：“妈，像那么炫酷的鞋子，一听到就立刻提钱，那简直就是对它的侮辱和亵渎。我将它搁在我的内心深处供养着，欣赏着，用我的心和灵魂去爱着它。” “非常好！”薛凌转身淡声：“那你就继续用心和灵魂爱着它吧。” “妈！”薛扬一把将她搂住，讨好笑呵呵：“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奈何现实总是那么残酷，让我不得不往庸俗又万能的金钱屈服。” 薛凌好笑推开他的大脑袋，笑骂：“臭死了！滚开点儿！既然你已经对庸俗的金钱折服，那我劝你一句，努力做金钱的主子，别成了它的奴隶。” “妈！”扬扬苦哈哈道：“我还没成年，我还是半大的孩子，我还不会赚钱嘛！你是万能金钱的主人，请你拯救一下我这个金钱奴隶吧！求求你了！” 薛凌眯眼冷哼：“你过年的红包钱呢？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加上之澜叔公他们的，还有阿衡舅舅，足足有一千多！你曾经也是金钱的主人，怎么现在沦落到被金钱奴役的田地啊？” 薛扬讪讪呵呵讨好笑了，低声：“那个……我同学生日，我们一起去吃快餐，花了三百多。我买了小游戏装在电脑里，也花了我不少。” “小游戏？”薛凌挑眉问：“好几种吧？” 薛扬糊弄低声：“小贵而已，品种多了，凑一块儿就多了。” “呵呵！”薛凌笑了，道：“所谓的小贵，至少得两三百吧？几样凑起来，没八九百也得一千吧？” “……是。”扬扬装出悲壮的模样，道：“一时冲动没顾及太多，就这么哗啦花出去，我后来是心痛肉痛外加后悔一千年啊！” 薛凌冷笑：“是一千秒吧？” “妈！妈！我的好妈妈！”薛扬抱住她的胳膊，撒娇哼道：“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妈妈！我确实为买太多游戏的冲动而懊悔不已，但木已成舟，米已成饭，现在我已经无能为力。我答应你，这是今年最后一双球鞋，只要拥有它，我今年不悔！” “拉倒吧！”薛凌嘲讽笑道：“你个破坏大王！一年得穿破好几双鞋！多少钱一双啊？” 扬扬马上笑出一朵花，兴奋举了两个手指，“只要三百五十九块！” 薛凌眯住眼睛，直截了当：“滚！” “妈！”薛扬摇头又摇头，可怜兮兮低声：“人家是名牌……是这个季度最新版……” 薛凌摇头：“忘了妈叮嘱你们的话了？嗯？” 扬扬缩了缩脑袋，低声：“没有。” “没有？重复一遍给我听。” “吃喝住行不能太讲究，更不用讲究品牌或名牌，用着合适舒服就好。买东西绝不买贵的，只买对的。在自己能独立赚钱以前，不许买超过价值超过一百块钱的东西，除非自己有钱。” 薛凌满意点点头，道：“过年的压岁钱是长辈们给你的，你有权处理它们。你买游戏买什么，只要不违背安全和不违法的前提，家里人绝不干涉不反对。但你如果要来跟我申请买东西，就必须符合我对你们的标准。” 自孩子出生后，家里的经济一年比一年好。长辈们认为家里情况优渥，孩子们想要什么就给买什么。可她和程天源却不怎么认为，叮嘱老人们除了过年红包外，其他时候不许给孩子钱或买东西。 孩子们需要什么，要用什么，直接来找父母亲解释需要用的缘由和价格，然后等父母亲批准。 钱得来不容易，即便孩子还不会赚钱，也要让他们懂这个道理。 只要能省，就必须省，绝不浪费一毛钱，能不花的钱，就尽量不花。 同时，她从不带孩子们出去大手大脚买东西，或大吃大喝。随之孩子年龄越大，出外吃的次数越少。 她给孩子灌输的思想是，赚钱不容易，能省点儿就要省着点儿。 “可是……”薛扬嘀咕：“那鞋实在太合我的心意嘛！妈，你不知道，那鞋真的是好看得很！炫酷死啦！” 薛凌笑了，低声：“这世界上美好的东西太多太多，现在市面上大多数的品牌服装或鞋店，每一个季度都会推出新品，这个季度这么炫酷，那下个季度呢？自然会有更好更酷的东西出现。你能每一样都买到？可能吗？” “不可能。”扬扬撇嘴。 薛凌进了对面屋，取了皮包，拿出一百块钱递给他。 “你只要舍得了那炫酷球鞋，妈今天把能给的最高标准给你，任你去安排。” 薛扬转了转眼睛，似乎做出了心痛的决定，咬了咬牙。 “……好！谢谢妈。” 如果买一双耐穿舒适的回力，估摸还能剩下三十多块。这些钱够他买好些零食啃呢！算了，球鞋再炫酷，下个季度还有更炫的。还不如现在来点儿实际的，弄点儿好吃的安慰五脏六腑。 薛凌拍了拍他的胳膊，温声：“把钱收好，洗手吃饭。记住，拿现金以后必须洗手。” “知道啦！”薛扬一溜烟兴奋奔远了。 第1124章 年岁已高 开饭了，众人先后坐好吃饭。 小越坐在薛爸爸的身边，吃得飞快。 小涵已经吃过小米粥，现在拿着小汤匙吃菜和肉。 扬扬则大快朵颐，如蝗虫过境，横扫桌面。 薛凌忍不住温声：“扬扬，你慢点儿。” “嗯嗯！”薛扬大口咀嚼，扒拉一碗后，很快又盛了一大碗。 一旁的程天源则食不知味，吃得不多，也没怎么夹菜。 薛凌暗自叹气，给他夹了一块烤鸭肉。 程天源回神，慢吞吞吃着。 小欣吧唧吃着鸭腿，俏脸的小脸很是满足。 今年十二岁的她，正是转成青春少女的时期，极好遗传了爸爸和妈妈的优点，身高腿长，俏脸白皙如蛋白，俏脸动人。 小崇本来也想吃鸭腿，后来发现被自家二哥啃光了，暗自有些失望，干脆夹了一大块鸭翅膀，慢悠悠吃着。 “姐姐！我要腿！”小涵嘟嘴撒娇。 小欣嘻嘻笑了，得意般扬了扬。 “对不起，你说得太迟了，我已经咬了。” 小涵“哇！”地一声就哭了！ 薛妈妈连忙哄道：“小欣，要不给妹妹吧。” 刘英问小涵：“那是姐姐咬过的了，你要啊？不要了，有姐姐口水呢！” 小涵气呼呼：“我就要！我就要！” 程木海忍不住劝道：“小欣，你是姐姐。姐姐要让着妹妹，让给妹妹吧。” “对！”刘英慈爱笑道：“你是好姐姐，让一让妹妹吧。” 小欣撇撇嘴，将鸭腿扔进小涵的碗里。 小涵瞬间破涕笑了，抓起鸭腿啃起来。 薛凌看着此情此景，暗自幽幽叹气。 公公婆婆的育儿观确实有问题，表面上看着似乎没什么错的。毕竟在很多长辈眼中，大孩子让小孩子的做法才是正确的。 可他们却忽略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大孩子岁数大，懂得谦让小的，以后能养成谦让其他人的习惯。可小的呢？长期以往，她会认为别人让她是理所当然的，就该以她的喜好为中心，她喜欢的都归她。 老公和小姑子差了足足十岁，想必以前没少让着妹妹，毕竟在父母亲眼中，什么都让着妹妹才是正确的做法。 薛爸爸搁下碗，温声问：“小越，还要一碗不？” “半碗吧。”小越笑嘻嘻解释：“吃了绿豆饼，没那么饿。” 薛爸爸伸手打了半碗，递给小越。 “谢谢大爷爷。”小越脆脆道。 薛爸爸温声：“快吃吧。今晚你妈妈要值晚班，你晚上陪小崇哥哥睡。” “我为什么不能跟大奶奶和您睡一块儿啊？”小越嘟嘴问：“以前咱们都是睡一块儿的。” 薛爸爸笑了，道：“因为小越已经长大了，是小男孩了。小男孩就应该跟男孩睡一起。” 小崇嫌弃般插嘴：“你要不要？你不要我还不要呢！你去二哥的房间吧！” 薛扬一听停下筷子，笑嘿嘿道：“小越，你如果来二哥的房间，那就等着被二哥当枕头！” 小越立刻怂了，道：“我要三哥哥，不要你！” 薛扬得意偷笑。 一旁的小涵听罢，撒娇嘀咕：“外婆，我也要去三哥哥房间睡。” “不行！”小崇翻了翻白眼，道：“我的床也就那么大，睡两个人已经够挤了！你可别来！不然我晚上踹你们下床！” 小涵气哼哼道：“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小越赶忙抢先答：“因为我是男生，三哥哥也是男生。” 小涵还小，对男女生之间的界限没那么清楚，忍不住问：“为什么？” “男女生不能随便睡一块儿，只有夫妻才能睡一起！”薛扬啃着鸭脖，科普道：“像奶奶和爷爷，外公和外婆，他们都是夫妻，所以睡一起。还有我爸爸和妈妈，他们也睡一起。” 小涵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反问：“为什么我爸爸和妈妈他们不睡一起？” 小越狐疑问：“为什么？伯父和伯母他们是夫妻呀！我爸爸说了，在我还没出生之前，伯父就娶了伯母，就在咱们楼下酒店请客，听说好多人哎！” “不知道。”小涵嘀咕：“我妈说她不要爸爸了。我爸爸都好久没回家了，我很想他。他要给我买玩具的！可没有！我生气了！” 本以为是小孩子叽叽喳喳说话，众人都没当一回事，直到听到这里，几个长辈先后尴尬低下头，假装没听到，自顾自吃着。 这时，薛妈妈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昨天接到之澜的电话，说他们这两天要回来。” “真的？！”刘英笑道：“那太好了！玩累了，终于要回来了。” 小越认得是自家爷爷的名字，欢呼高兴起来。 薛爸爸微笑道：“中秋快到了，估摸是要回来过中秋。” “中秋是什么？”小涵问。 薛扬十分熟练科普：“中秋是我国一个历史悠久的传统节日，日子就在农历八月十五。中秋有月饼吃，有好多水果吃。咱们讲究佳节团圆，月圆人也圆。” 小越乐滋滋道：“我去年吃了冰皮月饼，觉得好好吃哦！” “对哎！”薛扬这个大吃货也想起来了，道：“那是阿衡舅舅从南方带回来了，冻在冰箱里拿出来，表皮凉凉的，吃着真爽快！” 小欣也喜欢吃甜的，忍不住道：“等阿衡舅舅来了，让他去买十几盒！” “贪心！”薛凌睨了女儿一眼，道：“那是南方才有的月饼，不是想买就买得到的。冰皮月饼不便宜，你一口气要那么多，好意思吗？” 小欣吐了吐舌头，埋下扒饭。 薛爸爸吃饱了，搁下碗筷。 “凌啊，你最近有没有去看三伯？” “……没。”薛凌苦笑：“这几天有些忙，都没过去。” 薛爸爸轻轻叹气，道：“有空就开去四合院看看。你三伯现在没法下床了，都靠阿盛两兄弟交替照顾着。” 三伯已经一百岁了，自前年开始走路就不怎么利索，只能撑拐杖走动。 去年老化得更快，慢慢连走路都不行了，只能在家里看书捣鼓草药，用轮椅挪来挪去。 薛凌点点头，道：“我托佳雪在国外买了一辆最先进的轮椅，已经大半多个月了，估摸这两天应该能到货。等我取了轮椅，就去看三伯。” “嗯。”薛爸爸苦涩低笑：“阿盛两兄弟都七十来岁，也算是老人了，却还要照顾一百岁的老爹。幸好，有他们的老爹在，他们就不算老。” 小越好奇问：“大爷爷，你几岁了啊？” “我啊……我忘了。”薛爸爸笑答。 小涵瞪眼问：“你连你多少岁都不知道啊？” 薛扬嘿嘿笑道：“小傻子！外公肯定知道啊！他是故意骗你们的！” 小涵追问：“那他是多少岁嘛？” 薛扬认真想了想，答：“……我也忘了！” 薛爸爸哈哈大笑。 一旁的薛凌却眸光微暗。 自家老爸老妈，转眼也快八十了。 第1125章 现实版灰姑娘 晚上，薛凌检查三个孩子的作业，又督促他们读完今天的课文，复习加预习，见已经是九点钟，赶紧催促他们上床睡觉。 小越已经陪小崇睡下，两人一人各盖一张薄被，很快就睡着。 小欣喜欢看故事书，开着小台灯在看“灰姑娘”。 程天源探头张望，低声提醒：“欣儿，都快九点半了，快睡吧。再不睡，明天早上又会起不来。” 小欣趴在被子上，撒娇嘟嘴：“爸爸，就一会儿嘛！” 程天源走进去，将她书桌上歪倒的几本书收拾好，塞进书架。 小欣笑嘻嘻问：“爸爸，你说世上真的有‘灰姑娘’吗？” “应该有吧，但不多。”程天源想了想，低声：“昨天爸爸看了一个电视节目，里头讲述一个真实的故事。一个男贵族在外留学的时候喜欢上自己的同学，后来将她娶回国，进了皇室生活。那女同学来自一个普通工人家庭，是再普通不过的平民。举办婚礼的时候，一大堆媒体报道她是现实版的灰姑娘。” “哇！”小欣笑得格外甜美，眼睛弯弯道：“真让人羡慕！” 程天源宠溺低笑：“确实很多女孩子很羡慕她。不过，六年后灰姑娘就跟王子离婚了。” “为什么？”小欣的笑容骤然停顿，问：“她不爱他了？王子不爱她了？” 程天源解释：“报道上说，灰姑娘嫁入皇室后，每天都很心烦，因为她要遵守一大堆皇室的规定，几乎是衣食住行都得按皇室的标准来，不然就会受到批评。灰姑娘慢慢变得不开心了。王子因为自小在皇室长大，他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生活方式，可灰姑娘不行。于是，他们之间渐渐有了嫌隙。” 小欣努力想了想，忐忑问：“所以，他们最后还是离婚了？” “对。”程天源道：“报道上说是上个月离婚。” 小欣毕竟年纪还小，大道理还想不明白，低声：“那多么可惜啊！” 程天源低笑，将她手中的童话书抽走。 “也许对灰姑娘来讲，离婚应该是她的解脱，毕竟她跟王子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既然相处不好，那也没必要一直痛苦生活下去。爱情是美好的，生活却不一定。没有爱情，很多人可以生活得很好。但仅有爱情的话，是远远不够的。” 小欣嘟嘴嘀咕：“可我觉得还是爱情最重要。” “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程天源温声反问：“爱情能给你温饱？能给你所有一切？不可能吧？” “额……好像是。”小欣点点头。 程天源道：“这位灰姑娘没遇到王子前，她也活得很快活，家庭幸福，学业有成。她遇到王子后，有了爱情，那时应该是很幸福的。可爱情不代表一切，她的生活不幸福，因为爱情无法保证她的幸福。最终，她为了追去自己快乐和幸福，宁愿牺牲掉爱情。” 小欣似懂非懂，嘀咕：“有了爱情，也不幸福啊。” “是啊！”程天源温声：“因为爱情不是一切，灰姑娘她过得不幸福，所以宁愿舍弃爱情，追求她自己喜欢的生活。你自小到大，身边有亲情，后来上学有了同学和朋友，又有了友情，你一直很开心很幸福。爱情只是我们人生中的一种情而已，不代表所有。” “哦哦！”小欣听罢，将灰姑娘的故事书收起来。 程天源将台灯关上，帮她掖好被子。 小欣在黑暗中问：“爸爸，那她跟王子还有爱情吗？她怎么舍得跟他分开？” “任何一种感情，随着距离的拉伸，时间的推移，应该都会变淡的吧。”程天源温声：“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慢慢懂了。” 小欣想了想，又认真问：“爸爸，你跟妈妈感情那么好，你们的爱情……有一天也会变吗？” “不会。”程天源温柔笑了，低声：“我跟你妈妈的爱情已经不仅仅是爱情，我们还有亲情。我们是亲人，不止是恋人。所以，即便老了，我们爱不动了，我们之间还有亲情啊！” 小欣笑了，略有些害羞，抱着被子滚了滚。 “爸爸应该很爱妈妈的。” 程天源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别胡思乱想了，好好睡吧。” “嗯。”女儿乖巧点头：“爸爸，晚安。” 程天源将台灯关了，将窗户开大一些，随后将门关上。 然然在学校内宿，他不必担心他，也担心不了。 接着，他悄悄推开老二的房门。 薛扬一惯爱吃爱睡，几乎刚闭眼就能睡着，肚子上的薄被甚至还没掀开。 程天源无奈摇头，进屋将被子打开，轻手轻脚给他盖好。 薛扬无意识咕哝一声，翻身沉沉睡去。 程天源将窗户开到最大，才放心转身关上房门。 关上房门空气不流通，风进来不多，这家伙又高又壮，怕热得很，所以只能将窗户开大些。 检查完孩子，他才回客厅，打开电视看新闻。 薛凌洗完澡出来，听到对面小涵仍在叽叽喳喳说话，忍不住问：“小涵怎么还没睡？都十点了吧？” 程天源道：“父母亲不管的孩子，能有多自律？她才三岁多，又不是三十岁，懂得怎么做才是对的。” 薛凌微愣，直觉他仍在生气，无奈叹了一口气。 “她爸妈都不是小孩子，懂得什么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不是每一对夫妻都能走到人生尽头的，不是吗？与其这么痛苦相处不下去，相看两相厌，还不如离婚，给彼此一个解脱。” 程天源沉着脸，道：“阿衡他为什么不自己来说？这两年来，他根本没一点儿要过日子的样子！三天两头不回家，算哪门子的丈夫和父亲？！我妹是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但他这样子也不对！” “他一回来就吵架就闹，回来做什么？”薛凌蹙眉解释：“他宁愿一个人在外头拼命工作，用工作麻痹自己，也不想回家来跟你妹吵闹。他宁愿一个人孤孤单单在外过夜，也不想回家。这样的日子，过着有什么意思？有什么意义？” 程天源沉默了。 薛凌再度叹气：“他们结婚十来年了，前几年过得还算幸福，可后来三天吵四天闹。如果真过不下去，那也只能离婚，彼此求个解脱。” “那小涵呢？”程天源沉声问：“他打算怎么着？如果没孩子，就他们两个人，他们爱咋滴就咋滴，我不会管！可孩子才三岁多，她就要承担没爸爸或没妈妈在身边的日子？她自此必须在单亲家庭中长大，她何其无辜！他们怎么只想着自己，不为小涵想一想？” 薛凌解释：“阿衡说，他要争取小涵的抚养权。他不想小涵跟你妹生活，怕她……的思想和做法影响了小涵，对她的成长不好。” 第1126章 胖代购 程天源听到此，眉头紧锁。 “阿芳能肯吗？小涵可是她费了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她怎么可能肯？再说了，万一以后他们有了新家庭，那小涵怎么办？让她夹在两个家庭的中间，里外不是人？” 薛凌坐了上前，依偎在他身边。 “我知道，你是在担心小涵。我们只能尽量帮着点儿，但不能去阻拦什么。” 薛衡和程天芳两人已经不复从前那般，对彼此仍有深厚的感情。 如今的他们，男的自个过日子，女的也自个过，谁都不喜欢这个家庭。 这样子的日子，过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劝过，但阿衡说他实在受不住，也忍不了了，我也只好放弃。我劝过，也就是了，你就别再去说什么了。” 程天源脸色很差，低声：“我只是担心小涵。这孩子还这么小……不管是多个后妈，还是多个后爸，对她来讲都不容易。” 家庭破损对孩子来讲，伤害实在太大了。 “阿衡现在三天两头不回家，孩子不管不顾。阿芳也成天往外跑，根本顾不了她。家庭完整的时候，她过得尚且这样子。我实在不敢想象……以后她要怎么过。” 薛凌也是暗自心疼，低声：“不还有爸妈和我们吗？咱们家孩子多，多她一个不算多。你看小越，不也常在我们这边吗？多一个妹妹作伴，多也不算多。” 程天源想起傍晚岳母说的话，忍不住问：“阿衡跟之澜叔他们聊过了，对吗？” “可能是吧。”薛凌道：“他们突然说要回来，估计是阿衡提前跟他们商量了。家里要发生变故，多半是回来照顾孙子孙女的。他们都还身体康建硬朗，肯定能照顾小涵到她成年，不用担心。” 程天源苦笑：“媳妇，你说我能不担心吗？阿芳她这么不让人省心！我爸妈知道了，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 不管是结婚还是离婚，都不止是他们小两口的事，还关乎两个家庭！ 当初两人结合，双方父母亲都欢喜得不得了！这些年来，两个家庭也亲密无间，相处融洽又和睦。 如今夫妻俩要来闹离婚，让双方老人如何面对彼此？ 薛凌垂下眼眸，低声：“伤心是难免的，但阿芳的性子现在这么偏激，不是谁都劝得了的，你爸妈更是不可能。爸妈不是傻子，这几年来也看得够多了，他们心里不会一点儿底都没有的。” 这几年薛衡和程天芳闹的事不少，近一年多来夫妻几乎都是分开过的。 老人家难道会不知道？即便假装不清楚，内心也是一清二楚的。 程天源无奈叹气：“罢了，不理他们了，爱咋滴就咋滴。反正不是我离婚，不是我女儿受罪，我怕什么！他们自个无所谓，我这个外人反而来担心这个，操心那个！我这不是多管闲事自虐吗？！” 薛凌苦笑：“行了行了，别生气了。” 他对自家妹妹恨铁不成钢，对薛衡心里也有怨气，听到他们要离婚，情绪就更差了。 程天源倒在沙发上，闭眼低喃：“自己种下的苦果，以后都自己慢慢尝去。” …… 隔天下午，薛凌正在办公室里忙着，肖佳雪开车来了。 她现在仍一如既往的胖，手脚胳膊包括身板都圆滚滚的，说是已经两百一十多斤。 “我最近在吃一种减肥产品，效果蛮好的！”她笑哈哈道：“上个月瘦了十几斤，我现在只剩两百斤了。” 薛凌瞧着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忍不住劝道：“健康就好，别乱吃东西。我听说有些减肥药会伤身体，你可要悠着点儿。” “不减不行了。”肖佳雪郁闷撇嘴：“医生说我高血压，血脂和血糖也偏高。我这一阵子还在吃降压药，那玩意吃着真难受！” 薛凌仍是摇头：“节食和运动的减肥才会健康，你别瞎折腾什么减肥药。” “我爬几级楼梯就要死要活！”肖佳雪苦哈哈道：“别让我做什么运动啊！我会死的！” 薛凌翻白眼，反问：“身体不健康的话，你觉得能活多久？” 肖佳雪痛苦哀嚎一声，叹气：“我就是受不住啊！看见美食在前，我抓心挠肺般难受！我只要吃一口，我就停不下来。我也想停的，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所以你胖。”薛凌无情打断她。 肖佳雪讪讪嘀咕：“你不许嫌弃我，我老公都没嫌弃我，你这个做朋友的怎么能！” 薛凌“呵呵”两声，无情道出真相。 “那是因为你老公比你还胖。” 他们夫妻俩一个人两百五十斤，一个两百斤，都是半斤八两，五十步笑十步。 肖佳雪没好气道：“自动轮椅给你弄来了，给钱！两万三千块！立刻马上！” “那么急做什么？”薛凌坐下来，打开一旁的热水壶，道：“来了，总得喝一杯茶再走。” 肖佳雪冷哼：“我在这里感觉到深深的嫌弃和嘲讽，我受不了！” 薛凌悠哉取出一个小茶罐，淡定解释：“听说喝普洱茶能减肥降血压，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上个月逛招商会的时候，有个老顾客推荐我买这罐二十年好茶，据说是最经典最佳的普洱茶，气味浓郁扑鼻，色泽鲜艳亮丽。” 肖佳雪马上双眼发亮，圆滚滚的身板挪了过来，一屁股“咚！”地坐在她身边。 “来来来！赶紧让姐好好尝尝！” 薛凌被沙发弹得站起来，好笑无奈问：“没受不住了？” “没呢！”肖佳雪夺了她手中的普洱茶，用力闻了闻，嘻嘻笑道：“好香哎！就凭这个味儿，就知道是顶级好茶！” 薛凌一边洗杯子，一边问：“自动轮椅是安装好的吧？” “已经搞定了！”肖佳雪道：“刚到货，我立刻拿着说明书去找帝都专业的师傅安装。我代购的玩意，向来都是服务周到，包君满意。” 薛凌起身打开保险箱，取了现金递给她。 肖佳雪探头探脑问：“人家大总裁的保险柜被人还高，你咋就搞了这么个小玩意啊？” “钱少保险箱小。”薛凌耸耸肩：“够装就好，搞个大柜子做什么？装空气吗？” 肖佳雪哼哼：“你薛凌如果没钱，整个帝都就没几个有钱的！好意思在穷人面前装穷吗？你这样子做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还是不是人啊？” “不会痛啊！”薛凌憋笑：“我是人，而且是穷人。” 肖佳雪翻白眼，催促道：“快，麻利泡茶。” 薛凌洗了手，转身来泡茶。 “今天不是周三吗？你怎么没去单位上班？” 肖佳雪撇撇嘴，道：“出版社这两年没什么好忙的。自打电脑那玩意普及后，年轻人都不爱看书了。对了，还是手机！你说掏出手机就能有音乐听，有游戏玩，谁还要去买书来看啊？这两年萧条得很啊！” 第1127章 文化差异 薛凌丝毫不意外，问：“你一个上班的编辑，不管生意好坏，应该都不影响上班的吧？” “我拿了请假条，向主任申请了长假。”肖佳雪笑嘿嘿解释：“医院大夫给我打了证明，说我血压太高。我给主任送了点儿高丽参，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我批了三个月的长假。” 薛凌点点头，道：“如果单位不忙，留你在那边只会耗多一些空凋电费，还不如将你撵远一些呢！” “去你的！”肖佳雪张望来去，问：“你这办公室咋没点儿零嘴什么的啊？喝茶没点儿糖饼什么的来搭配，也不好吃啊！” 薛凌好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弄什么零嘴？平常办公室待客就喝茶聊天，还有一些水果。饭堂每天都会供应一点儿水果。你想吃什么？我让秘书给你拿。” “有什么来什么。”肖佳雪道：“我一向不挑食。” 薛凌看着她的“巨大”身板，点点头：“看得出来。” 肖佳雪被她逗笑了，自顾自品茶去了。 薛凌走出去，跟陈秘书交待一声。 很快地，陈秘书端了一盘水果进来。 八月金秋时分，正是水果丰收时节。盘子不大，却堆了好几样水果——苹果、梨子、葡萄、橄榄、杨桃足足好几样。 肖佳雪开心道：“不愧是大集团，你这儿真的是什么都有，连水果都这么齐全。” 陈秘书抿嘴偷笑，解释：“你误会了，薛总平常不爱吃零嘴。这是饭堂中午供应剩下的，葡萄和杨桃则是我自己买的。” “哦？”肖佳雪不好意思道：“那我可不能要。” 陈秘书忙解释：“我买两份，一份回家吃，另一份给薛总。你放心，我买了许多，刚好一并洗了，请你和薛总一块儿尝尝看。” “那谢谢啊！”肖佳雪答谢。 薛凌也道谢，捏了一颗橄榄吃。 肖佳雪忍不住咕哝：“做人家老板真好，下属讨好奉承，捧你做老大！” 薛凌摇头苦笑：“表面上而已。以前自家赚钱，想着自己有赚就好，不用计较太多。现在却不一样了，如果集团利益受损，跟着我的一众员工利益也会受损，所以我得谨慎再谨慎，怕大伙儿跟着我没饭吃。” “你压根不用怕！”肖佳雪道：“你家集团广告那么多，新产品几乎每年都有，时不时还弄什么赠送活动，在市面上算是很活跃很有名气的产品。都已经深入千万妇女的内心，你咋还不知足啊？” “市场竞争大，一旦没有危机感，很快就会退步。”薛凌解释：“一旦退步，就很难跟进了。逆水行舟的道理，我一向谨记于心。” 肖佳雪啧啧两声，似羡慕似嫉妒。 “咱们这个岁数，还能保持这么有上进心和压力感的人不多了。自我进了单位，从小编辑到主编，再兼职一个部门副主任，也就这么三个级别，没了。还不到三十岁的时候，我就没什么进取心了。主编和副主任一个月就差几十块的工资，哪里有什么动力啊？没劲儿！反倒是你，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地有地，大厦加大集团，却还能一直保持危机感和努力劲儿，实在了不得啊！” 单位待久了，人很快就失去动力。每天应付过日子，工作效率低，每天看着时间表下班，反正努力干活也拿那么多工资，不干活也能拿那么多工资，那么拼命做什么？ 薛凌在报社待过，也算是在正经单位工作过。 “那时本职的工作不多，我每天顶多花一两个小时就能完成，其他时间都悄悄给你打工赚翻译稿费。” “对哎！”肖佳雪兴奋笑起来，很快又否决：“你哪里给我打工了？都是出版社给的稿费，我是给你跑腿的，好不？” 薛凌哈哈笑了，转而幽幽道：“一转眼都二十年了——真快！” “别啊！”肖佳雪赶忙罢手：“我现在受不住什么回忆啊，缅怀啊，都通通不行。” 薛凌好奇问：“怎么了？” 肖佳雪啃着梨子，咕哝道：“只要想想我们已经毕业二十多年，而我却还一事无成，我就忍不住心塞。” “副主任别谦虚。”薛凌好笑调侃：“你可是我们班里唯一的洋太太。” 肖佳雪撇撇嘴，低声：“好像除了这两样，啥都没有似的。” “你买的那套房呢？”薛凌继续调侃：“你买的那辆车呢？” 肖佳雪摇头：“也就这些了，真的不多。” 说到此，她幽幽叹了一口气，低声：“我人生的最大遗憾估计就是没孩子吧。” 好不容易结了婚，嫁了一个不嫌弃自己胖乎乎的胖老公，本以为人生终于能圆满，谁知还缺了一样至关重要的。 “幸好老公是洋人，对传宗接代的观念不会太执着，不然我多半已经离婚了。” 薛凌眸光微暗，低声：“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哪有能事事如意的。我最近也是烦得很……我堂弟和我小姑子估摸得离婚。” 肖佳雪腾地瞪眼，转而幽幽叹气。 “我就说吧，人就没完美的。我老公说了，如果明年我们还要不到孩子，就要去孤儿院领养一个闺女。他说只要四肢健全，智力健全就好。只希望我们老的时候，孩子能偶尔来作伴，不至于太寂寞就好。” 薛凌点点头，道：“闺女比男孩子贴心许多，也没男孩子那么调皮——更好！洋人传宗接代的观念没咱们这么浓厚，他不强求你，你压力也不会太大。终归来讲，你当初还是没挑错他的。” “他们的家庭观念没咱们这么浓，而且父母亲也没怎么理他。”肖佳雪解释：“就是过节的时候，大家凑一块儿开心几天，其他时间都各管各的。我嫁给他另一个好处就是不用赡养公公婆婆。我实在不敢想象跟我公婆住一起，天天对着他们——简直是酷刑！” “没那么夸张。”薛凌耸耸肩：“我跟我公公婆婆一直住一起，一向挺好的。” “那是你幸运。”肖佳雪哼道：“咱们女同学中，十有八九都有婆婆心病，不是病重就是病危，都是没法救的。” 薛凌嘻嘻笑了，道：“所以你是最幸运的。你的公公婆婆远在千里之外，压根不用跟你相处，几年见一次面，和和美美，欢欢喜喜，对彼此都好。” “那是人家的家庭观念跟咱们不一样。”肖佳雪说到此，忍不住苦笑起来：“我一开始跟他讲我的家人，讲说我们一大家子住一块儿，他觉得不可思议。有一次还想要跟他借钱给我爸妈，他竟然反问我，为什么我爸妈没储备自己的退休金，怎么可以向自己的子女伸手要钱——当时我真的很无语！” 第1128章 花店和咖啡店 薛凌笑了，道：“差距大，理念不一样，自然无法理解。” 肖佳雪不住点头，解释：“在他们那边，父母将子女养到成年，基本就是我们能负担就负担，不能负担你就走人。所以在他们成年后，基本都是搬出去租房子，自己打工学习过日子，跟家里渐渐疏远。父母亲都会留着退休金自己过日子，老得走不动就去养老院，压根没指望子女们来赡养他们到老。可咱们不一样啊！” “你做什么借钱给你爸妈？”薛凌问。 肖佳雪微愣，转而低声解释：“我爸他有社保，退休后每一个月还是有一定的收入。我妈下岗后，就什么都没了。那段日子我外婆病重去世，我爸妈掏了不少钱。我当时的钱刚好存了定期，贪图那么一点儿利息，暂时拿不出来。我见我爸妈生活节俭得不像样，就想拿一些钱给他们缓一缓。谁知……那家伙竟不肯，还给我讲什么独立大道理，把我气个半死！” 薛凌低笑：“这确实也是个问题。幸好你是嫁出的，家里父母不用你这闺女赡养，不然难免会冲突。” “对啊！”肖佳雪道：“不过我吃一堑长一智。后来只要有机会，我就向他科普咱们传统美德尊老爱幼，还有咱们的浓郁家庭观。还有，我过年过节的时候，就拉他去我娘家过。慢慢地，他已经了解了咱们这边的文化，已经有些改观了。” “哦……”薛凌竖起大拇指：“不赖啊！” 肖佳雪低声：“这几年的代购生意还不错，估摸接下来会更火。他虽然有些烦每次回国要带一大堆东西，但看到我给他抽成后，他就闭嘴了。有钱赚，何乐不为啊！我还请了一些留学生帮忙，弄了一个qq群，谁要回来谁要出去，我都一清二楚。我抽成都给最大方，人家也乐意给我干活。” “有得赚就好，别太贪心。”薛凌想了想，道：“这一行还是有很大前景的，你要坚持干下去。” “对啊！”肖佳雪啃完苹果和梨子，转而进攻葡萄，道：“我听我们出版社的主任说，如果行业再不景气，一些老职工和老干部会考虑提前退休。我最多干个十年，别离退休年龄太远，我就申请退休。反正工资就那么点儿，还不如代购来得好赚。” “也行啊！”薛凌摇头低声：“你们都是搞外语文学出版这一版块儿，未来估计不怎么可观。你尽量多发展一些副业吧。” “我今天过来，除了给你送这个。”肖佳雪道：“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 薛凌挑眉问：“什么事？” 肖佳雪嘿嘿笑了，问：“你那荣华商城下面，暂时有没有好的店面出租啊？我打算去开个店，卖一些国外奶粉和药物。” 薛凌摇头：“这几年压根就没空过。” 市中心的店面不容易租，尤其是近十年来，荣华商城的地点和位置实在太好，商业气氛又浓厚，店租一年年增加，仍是供不应求，一大堆人来竞争。 肖佳雪捅了她一下，笑道：“你就不能给我挪一挪吗？咱们倆谁跟谁啊？” 薛凌差点儿摔倒，笑哈哈解释：“我会去给廖主任商量一下。这些年都是他在帮我打理商城这边，哪一家店到期，什么时候到租期，他都一清二楚。我让他留意一下。” “我要一楼，地点尽量要好些的。”肖佳雪道。 薛凌点点头，道：“有，但是得等。我们都是签了租约的，总得等租期到了再说。基本的契约精神，必须遵守啊！” “好吧好啊！”肖佳雪咕哝：“明天大厦那边也不错，这几年人流量很大。那边如果有，我也是能接受的。” 薛凌摇头：“那边的店面更少，更难等。” 大厦现在除了旮旯角落，其他地方都租出去了，一楼的店面生意比不得荣华商城，但办公大楼工作的人多，开成餐饮店和小超市的租客不少，生意都算兴旺。 肖佳雪想了想，问：“我印象中似乎有一家花店，对不对？” “对。”薛凌解释：“当初大厦落成的时候，我送了两个店面给廖宗南，送了两个给刘小雨。刘小老板回荣城去了，现在打理一个大型养猪场，去年还投资了一个肉松厂，根本没空打理这两家店，所以一直都出租，只收租金。廖主任则将店送给了退休的老伴蔡姐，让她开一家花店。” “哇塞！”肖佳雪满眼的羡慕，问：“这两人铁定很浪漫吧？花店的生意好不？” “还行。”薛凌答：“蔡姐的退休工资不低，孩子们都各自成家，一个个都会赚钱，廖主任每个月也有收入，家里根本不差钱。店面是自己的，蔡姐的做生意原则是只要不亏本就卖，舍不得每一朵花凋谢。她的店生意很不错，就因为价格比市面上便宜一些，包装也别致。” 她每次过去大厦那边，都会兜过去找蔡姐聊天。 蔡姐已经当奶奶了，两个儿子都有单位，两个儿媳妇一个是中学教师，一个则在外企工作。 大儿媳只生了一个男孩子，今年已经十岁，现在在贵族学校就读。小儿子结婚不久，小两口全身心奋斗事业，暂时没打算要孩子。 蔡姐年轻时一直想要开个花店，卖自己喜欢的花和小盆栽。 廖老板本来想在帝都租个店面给她卖花，当时碰巧孙子出生，蔡姐得帮忙带，所以只好暂时搁浅这个计划。 后来她送了廖老板两个店面，他欢喜不已，随后将店面送给老伴。 蔡姐雇了一个年轻妹子，两人一起打理花店。 花店满店芬芳，装修雅致，很受楼上办公室年轻男女欢迎。 肖佳雪啧啧几声，低声：“等我老了，如果我老公能安排这样悠哉又浪漫的事情给我，那我肯定会乐死。” “你老公磨咖啡那么棒，不如开个咖啡店吧。”薛凌提议：“这两年帝都的咖啡店如雨后春笋，满目都是。可以加盟大品牌，也可以自家搞点儿有特色的。” “哟！这个主意不错哎！”肖佳雪竖起大拇指，笑道：“等我们退休了，就搞特色咖啡店去！” 薛凌笑了，抿了一口茶。 “行，那我等着喝免费咖啡哦！” “包你喝个够！”肖佳雪豪气拍拍胸口，“给你最好最香的！” 薛凌好笑摇头：“喝多睡不着，还是算了。这大便宜看来我是占不上了。” 她极少喝咖啡，每次喝都会睡不着，所以她平时几乎不怎么喝。几个孩子倒喜欢得很，尤其是薛扬，一口气能喝好几倍。 “哈哈哈！”肖佳雪大笑。 第1129章 看望三伯 薛凌提前下班了，跟陈秘书交待一声，说她要去看望三伯，如果有什么急事，手机联系就好。 陈秘书热情问：“薛总，要不要带一些水果过去？饭堂下午刚进了一批苹果和梨子，看着都很新鲜。” 薛凌摇头：“我一会儿在路上买就行。” “你……不用太较真吧？”陈秘书抿嘴低笑：“你是集团的总裁，整个集团都是你的，带几个水果去看望老人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玩意，至于分得这么清楚吗？” 薛凌脚步一顿，轻轻笑了。 “集团是我开创的，没错。但整个集团不都是我的，我名下占的股份是六成多，集团还有三成多的利益并不属于我。几个水果可能不值钱，但只要有一个不属于我，我就不能拿。集团是大家的，不是我一个人的。如果每一个人都拿悄悄拿一点儿，那集团每天要损失多少东西？” 陈秘书哑口无言，脸微微红了。 薛凌没再说什么，转身推着轮椅离开。 一会儿后，她开车径直往老城区的小四合院赶。 老城区近些年都在改造，到处都是工地。道路不宽，车子多，塞车情况非常严重，薛凌开开停停，总算在半个多小时后来到小四合院门口。 她敲门。 一会儿后，仍没人来开。 她用力拍门，喊：“三伯！三伯！” 好半晌后，薛盛来开门。 他惊讶看着薛凌，转而笑了。 “是凌凌来了啊！快进来。” 薛凌看着头发斑白的大堂哥，忍不住笑问：“盛哥，原来你在啊。我敲门好一会儿了，你是在忙什么吧？” 大堂哥苦笑摇头：“不好意思，刚才没听见。哥老了，耳朵一天比一天聋，稍微远一些的动静，好些都听不真切。” 薛凌无奈轻笑：“我是来看三伯的。对了，我得去后车厢搬轮椅。” “啥东西？”薛盛赶紧出来帮忙。 两人合力搬出轮椅。 薛凌转身，抱出一箱罐头，又提了一袋苹果。 “这是燕窝罐头，倒出来热一会儿，立刻就能给三伯吃。如果是年轻人吃，打开即食，非常方便。” 薛盛赶忙摇头，很是不好意思。 “凌凌啊，这些太贵重了……不能要。” 薛凌摇头：“这是给三伯的。” 两人一边聊，一边往里头走。 薛盛解释：“老人家这几天精神还不错，只是脚没什么劲儿，还是不能走路。” “这轮椅是自动轮椅。”薛凌解释：“早晚天气好的时候，就推三伯出去走走。” “哎！”薛盛笑呵呵道：“前两天我们还正商量着要去买轮椅，不知道去哪儿买，孩子她妈说要去大药店转一转，指不定那边有。你这轮椅来得太及时了！” 三伯已经老态龙钟，头发银白稀少，躺在贵妃椅上，脸色仍很不错，只是不怎么高兴。 “整天憋在屋里，没病也给憋出病来。” 薛凌嘻嘻笑了，指着轮椅解释：“这是送你的。我托朋友去国外买来的，可以全自动，按一个按钮，就能缓慢往前，还能往后。” “真的？！”三伯欢喜极了，喊道：“咱现在就出去！” 薛凌和薛盛都笑了，合力搀扶老人家起身，坐在轮椅上。 薛盛照顾老人家比较体贴，取了一张薄毯子，盖在老父亲的肩膀上。 “爸，傍晚秋风凉，带一点儿暖和的。” 三伯看着按钮，满脸的兴奋。 “现在就按，行不？” 薛凌赶忙道：“得去外头才行，门口还有门槛呢！” 三伯看向儿子提醒：“明天去找两个大木板，铺在门槛那儿，这样轮椅进出就方便了。” “哎！”薛盛开心点点头，偷偷对薛凌低声：“老人家好兴奋。” 薛凌推老人家出门。 来到门槛处，只能搀扶老人家起身，先将轮椅拿出去。 薛盛蹲下，颤颤巍巍背起老父亲出了门。 薛凌微愣，看着已经头发斑白的老人照顾更年迈的老人，不知不觉眼睛微热，泪水禁不住要往外溢，慌忙深吸一口气，逼回泪水。 她匆忙上前，搀扶三伯下来，坐在轮椅上。 薛盛喘着气，笑道：“明天就弄几个木板，垫一垫，到时就方便多了。” “对。”薛凌俯下，教三伯怎么操控按钮。 轮椅是特意针对老年人设计的，按钮并不复杂，前后左右有箭头，按钮也大颗，三伯很快就掌握了。 速度不快，跟普通人散步般，所以薛凌和薛盛跟在一旁很轻松。 三伯许久没出门，张望左右，甚至高兴。 “哟！这路终于修好了！那边好像开了一家店！” 薛盛解释：“爸，前头中山路在翻新，下个月就能通行了，到时早上我可以推你出来买菜，傍晚还能通过那边去公园。” “好！好！”三伯忍不住抱怨：“早知道轮椅这么方便，你们就得早些去买。” 薛盛有些尴尬，低声：“……在商量，不知道上哪儿去买。” 三伯看向薛凌笑道：“还是凌凌贴心。” 薛凌笑了，道：“我虽然贴心，可我不是最贴心的那个。盛哥他时时刻刻陪着您，他才是最贴近您，最心疼您的人。” 三伯慈爱低笑：“这一阵子都是他们哥俩在照顾。都说养儿为防老，现在我终于老得走不动了，得靠他们了。” 薛盛听到此处，嘴角扬起自信笑容。 老父亲厉害了一辈子，什么都用不着儿女操心，直到他也快七十岁，总算能有照顾老父亲的一天。 “我跟老二商量好的，一个人负责白天，一个人负责晚上。我还得负责三餐，老二的厨艺不行，做的菜和饭爸爸都不喜欢，所以白天都是我来。” “二堂哥也退休了，白天能安排时间休息。”薛凌轻轻叹气：“真是辛苦你们了。” 薛盛摇头：“都是我们做子女该尽的义务。老人家养大我们，我们为老人养老，这都是应该的。对了，梧叔和婶子的身体都很好吧？” “都很好。”薛凌解释：“现在每两个月就带他们去医院检查血压做简单检查，我妈血脂偏高一些，其他都正常。” 薛盛笑呵呵道：“梧叔他们能跟你们住一块儿，一大家子热闹哄哄，老人家也开心一些。” “那也得年轻人不嫌弃老人家才行。”三伯插嘴道：“现在的年轻人中，能有几个是不讨厌老人的？” 薛盛微微有些尴尬，悄悄跟薛凌解释：“我那儿子最近忙着工作，都没来看老人家一眼，偷偷生气来着。” 薛凌知晓堂嫂对老人家一向有偏见，对老人家不理不睬，甚至教唆孩子别跟老人家亲近，故此三伯心里头一直很生气。 第1130章 山悠失去梦想 见她来了，趁这个机会奚落一下儿子，顺便给自己出出气。 老人家已经是期颐之年，也许是年纪大了，反而返老还童，有了小孩子般的脾气，喜欢告状发脾气。 薛凌不好说什么，道：“三伯，现在是网络时代，职场竞争非常激烈。小凡刚开始工作，工作压力大，所以才没来看您。您啊，是要活到一千岁的人，等多几天又何妨？” “哈哈！”三伯被她逗笑了，道：“一千岁，我都成妖了。” 薛盛瞧着前方的路不平坦，赶忙按了停止按钮，随后推着老父亲走。 “凌啊，这玩意该怎么充电啊？” 薛凌解释：“在后面有插座，旁边有一条线，只要将线拉长插上就好。红灯是充电，黄灯显示充满。” “好。”薛盛记下了。 三伯忍不住问：“阿盛这阵子没去大厦那边帮忙，你那边找得到人顶上不？” “找得到。”薛凌微笑：“现在招聘人员不难，有专门做介绍的职业中心和中介。盛哥年纪也大了，该好好休息，陪一陪您老人家。” “现在真是方便。”三伯眯住眼睛，感慨万千低声：“想当年我和你爸爸相隔千里，每次收到一封信，就赶忙拆开，一字字慢慢读，刻在心里那样读，然后回去立刻回信，只盼望对方能很快收到回信。如果有个什么急事，匆匆忙忙跑去邮局寄电报，数着数字算钱，一个字一个字慢慢斟酌。后来电话普及了，众人都觉得好方便，有个什么事按几个号码就能聊天。后来又了那大大的大哥大，一个忒贵，我们普通人压根买不起，但都觉得更方便了。直到现在有了手机，那么小巧，还能有什么彩屏，发出好听的音乐，关键是价格也不贵。我看好多人都买了，又是发短信又打电话，去到哪儿都能用，真是方便得不行！” 顿了顿，他轻吁一声。 “现在啊，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了。我们都要被社会淘汰掉了，该回收进坟里去了。而且，是不可循环利用的回收。” 薛凌听得又心酸又想笑，道：“三伯，以后还有更先进更便捷的沟通通讯出现，您要活多个几年，看多一些新颖玩意。” “好，我努力活。”三伯呵呵点点头。 薛盛见老父亲一改之前的郁闷无精打采，出来后精神好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暗自高兴不已。 “爸，明天梧叔如果过来，就让他推你去公园下棋。” 三伯立刻应好，对薛凌笑道：“我还能下棋呢，不会走错，你爸还常输给我！” 薛凌笑了，竖起大拇指：“您是宝刀不老嘛！” 自家老爸曾偷偷说过，三伯这几年智力和视力减退不少，下棋已经远不及从前，不过为了哄他开心，他常假装输给三伯。 三伯笑得眼睛瞧不见，软踏踏的嘴里剩下的几颗牙齿也露出来，黑乎乎的。 薛凌和薛盛对视一眼，也跟着笑开了。 秋天的太阳不经挂，很快就往西边挪。 薛盛送薛凌出来，温声：“路上车多，小心开车。我去煮稀饭，一会儿陪爸吃。二弟应该也快到了，平常他都是这个时间点过来。” 薛凌挥手：“回去照顾三伯吧，我先回了。” “凌凌！”薛盛突然追了出来，喘气笑道：“有一件事……我还得跟你商量一声。” 薛凌微笑道：“您说。” 薛盛往屋里瞥一眼，压低嗓音：“凌凌，爸这样的情况……估摸一年半载我是空闲不下来了。明天大厦那边也就看看门，工作很轻松。如果爸这边没什么事了，我还想回去那边上班。天天窝家里坐着，烦得很，还不如去那边跟同事们唠唠嗑，日子过得也快些。而且孩子现在过得一般般，不管赚多少，能多少帮衬一些。” “没问题。”薛凌温声道：“那边暂时有人替上，等你忙完了，肯定安排得下。有些人来来去去，不怎么稳定，您能去帮我，我也放心些。” 薛盛受宠若惊笑了，低声：“幸好有你信赖……我一个糟老头儿，其他地方怎么可能要我。” “等三伯好了，你得空了再联系我。”薛凌道。 薛凌上了车，发动车子，看着车窗外变化许多的老城区，想着要不要哪一天买下一窜老宅，等着旧城区改造赔上几套房。 倏地，她的手机响了！ 她瞥了一眼，发现是陈水玉。 许久没跟她联系了，她连忙按了扬声，将手机搁在旁边。 “喂？陈姐吗？” ——凌凌啊？是凌凌吧？ 薛凌发现她的嗓音有些哽咽，忍不住问：“是我，怎么了？” ——凌凌，悠悠她……她出事了！ 薛凌心里一个咯噔，惊讶瞪眼。 山悠虽然天生一副好嗓子，但读书成绩却一向不怎么好，小时候勉强还能考个中等水平，可到了四五年级，经常只能倒数第一或第二。 后来她没念高中，直接念了中专学院的音乐专业。谁知有星探上门想让她加入艺人公司，列出了优渥的条件，让她进公司做新人。 山悠为了应付公司各种培训和跑龙套，常常跟学校请假，后来请假次数太多，考试也没参加，最终被学校退了学。 陈水玉哭哭啼啼说，山悠因为在比赛中多次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心中愤愤不平，终于受不住转身将内幕消息泄露给小报记者，结果被圈里人排挤，也被公司解约了。 ——这孩子才十八岁，也还是孩子心性，受不住气，也忍不住气，就这么冲动去揭发，现在圈子里所有人都通过风，不许她再进圈子一步！一下子啥都没了！这么多年的努力，什么都白付了！ 薛凌蹙眉问：“那悠悠现在怎么样？先安抚住孩子的情绪吧。” ——她哭得贼伤心，这两天不吃不喝，把我和她爸都给急死了！她一心想要当大明星，当大演员，好不容易熬了一点点名气，谁知就这么没了，她如何能不伤心？山越这几天连渔场都没去，天天在家守着她，看着孩子伤心掉眼泪，心疼得不得了。我心里头烦得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着好一阵子没跟你联系了，打过来跟你聊聊。 薛凌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陈姐，事已至此，让悠悠继续念书吧。她还年轻，还有很多很多的机会，何至于在一棵树上吊死，对吧？我跟她说过许多次，跟你和山越哥也说过好几次，这个圈子乱得很，水很深，实在不适合女孩子去闯。” ——可她非要当大明星不可，这是她的梦想啊！凌凌，孩子那么喜欢，打小就有明星梦，我们做父母的除了支持她，还能做什么？ 第1131章 曲线奋斗 薛凌皱眉叹气，见前方是红灯，徐徐停下车。 她匆匆取了耳线，插在手机上，按掉了扬声。 “陈姐，悠悠现在还年轻，不如趁这个机会重新回学校好好念书，也许未来仍有可能啊！你跟她说，去考电影学院，戏剧学院，仍是有机会的。” ——可是，人家都不肯她进圈子了啊！ 薛凌劝道：“这个圈子更新换代快，彼此用的都是艺名，只要过个几年，谁都不认识谁。悠悠参加的都是歌唱比赛，未来是考演戏的学院，牵扯不是很大。除了这个，想不出其他可能了。” ——这些容易考不？学院啊？那不是得读高中去考吗？那孩子你也是知道的，她的成绩实在是差得很。 薛凌低声：“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得劝她以这个为目标去奋斗，鼓励鼓励她。山悠那么聪明，只要多加努力，能考得上的。陈姐，孩子受教育越多，总归还是比较好的。世上哪有一蹴而就，直接奔成功去的人。好些大明星大歌星，都是熬个十年二十年才起来的。电影学院毕竟是大学的文凭，孩子能往高处走，总归不会错。” ——帝都那边的电影学院吗？那家好像很出名。 薛凌道：“几个大城市都有，不止帝都有这样的学院。你该提醒悠悠，机会很多，好好努力争取。梦想可以有，但取得的途径要谨慎。” ——她爸今天跟我说，有人给他提议，说可以拿钱去投资人家拍电影拍电视剧，带着资金加入戏组，这样也是一个大机会。如果火了，那就好了，投资的钱还能几倍甚至几十倍的赚。 薛凌好笑翻了翻白眼，反问：“那万一不火呢？” 任何投资都是有风险的，如果一投钱就能赚钱，那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破产的人和生意失败的人？ “悠悠她在这个圈子几年了，应该看过无数跟她一样怀着梦想，却不得不放弃的人吧？梦想总是美好的，现在却是残酷的。她现在还年轻，该是充实自己的时候，不是盲目去闯荡，那样成功的几率太低太低。学多一些本领和知识傍身，对她的未来才真正有帮助。” 听了她的话，陈姐有些心动。 ——那我跟她说说去。去念大学，读多点儿书，我也觉得蛮好的。做演员的话，可以缓一缓吧。 “对。”薛凌劝道：“演戏靠的是演技，不是一朝一夕就练出来的。咱们电视上看到的有名演员，谁不是几年甚至十几二十年混出来的。陈姐，你也得劝劝悠悠，让她别太好高骛远，还是脚踏实地好好学，努力加准备，时机一到，将来一定能出人头地。” ——好，我回去一定劝劝她。 薛凌微笑问：“最近两年渔场的生意不错吧？” “蛮好的。”陈姐解释：“利润蛮高的，卖上岸就是钱。去年买多两艘小船，现在一块儿跑，生意还是挺好的。” 薛凌道：“经济稳定，那就好。” 陈姐语气停顿一下，低声：“山越的父母亲都先后去世了。他现在即便是过年，也没怎么回老家。他的那些兄弟，一个个嫉妒他赚得比他们多，整天在老家说他的坏话。山越现在很讨厌他们，没怎么搭理他们。我偶尔会回娘家瞅瞅，老妈子已经没了，只剩我老爹跟在我弟弟身边。根据我们那边的传统，男的养老人，女的嫁出不用。但毕竟是亲生老爹，总不能不管不顾，我仍时不时寄钱回去，逢年过节买些吃的喝的去瞅瞅老人家。” “这是好事。”薛凌微笑：“孝敬老人是我们做子女的本分。” 两人又聊了几句，随后才挂了电话。 此时薛凌已经开到了市中心，此时正是下班时间，街上马路上都是车，塞得有些走不动，走一点儿挪一点儿，慢得不行。 薛凌等了等，看着暗沉的天色，不禁有些心烦。 也许等小欣和小崇上中学了，得想办法搬出市中心。 这些塞车的情况非常严重，空气污染也大，进出不方便，在路上极容易浪费时间，再者老人身体大了，尽量住花花草草多的地方，空气质量比较好。 只是，住在郊外的话，平时吃喝买东西估摸不够方便。 两个孩子都在这个区上中学，住去郊外每天要来回通勤跑，长久也不是办法。 尽量还是要留在市区，地方不能太偏，绿化也得有所保障。 倏地，她想起了郑三远身前建的那别墅来！ 郑大同赌输了一大堆钱后，被迫将郑叔留给他的别墅给卖了。 明湖那片地都是她的，除了那套别墅，所以她非得买下不可。当时那别墅并没有装修，里里外外都是杂草，还住了好一些小动物。 她让人去整理出来，稍微拾掇干净，然后做了简单装修。 不久后，随着大厦租出去的人多起来，还有后来药厂的开发，周围人流量多起来，去那边做生意的人也越来越多。 后来，有人来租下别墅，开成一家小型超市，还卖一些小吃和盒饭，生意很是不错。 回去得去问一问，那别墅的租期什么时候到。如果快到了，那干脆就不续租了，将那边装修得舒适一些，一家子搬去那边住。 明湖的绿化都已经完成两年多，加上一些健身器材，附近的居民都将它当成公园，早晚去那边散步的人非常多，清幽又不失热闹。 老人们住那边，空气更好，交通也方便。 关键是那边离市区不会太远，顶多十来分钟的车程。再者，那边附近的路非常多，平常堵车的情况偏少。 也许，明湖那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唯一让薛凌踌躇忐忑的地方，便是薛桓跟朋友合资开办的药厂。 尽管药厂打一开始就讲明绝不会污染环境，但毕竟是工厂地方，多少会有一些嘈杂。 加上厂里的工人多，好几百个工人进进出出，人员杂乱的话，可能不怎么安全。 思及此，薛凌决定将这个计划暂时搁浅。 毕竟是自家亲人开的厂子，除非是人家主动不续租，不然她不好意思开口赶人。 阿桓为了这个厂子，近两年忙得憔悴了不少，甚至连家庭都顾不上，也是够可怜的。 第1132章 回来 思及此，薛凌很快将这个想法撤出脑海。 过一阵子空闲下来，还得找一处幽静的地方建一栋小别墅。 是时候为老人们养老做准备了。 塞车非常严重，直到半个小时后才疏通，缓慢开回家。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霓虹灯亮如白昼。 荣华商城人来人往，如潮如水。 薛凌匆匆进了电梯，按了十八楼。 估摸大家仍在等她吃晚饭，现在都六点多了，孩子们应该都饿了。 出了电梯门，她发现自家门口两扇门都开着，隐约有笑声和欢呼声传出来。 她闻声嘴角微微上扬。 不管在外头多忙多烦，只要到了家门口，听着家人的说话声和笑声，很容易忘掉外头的不愉快，心情就会不知不觉好起来。 刚到门口，便看到众人簇拥着薛之澜和陈氏，乐呵呵聊着话。 薛之澜抱着小越，陈氏抱着小涵，满脸都是笑容。 “妈妈！快看！叔公他们回来了！”孩子们喊。 薛凌赶忙走进去，喊：“之澜叔，婶子！” 陈氏腾地站起来，拉住薛凌的手，激动道：“大半年没见，凌凌怎么又瘦了？别顾着减肥，你够漂亮了啊！” 又是一番久别重逢的欢聚话语。 薛之澜解释：“本来订的是明天的火车票，谁知临时通知下来，说有一段铁轨急需整修，十天内都不往帝都这边过来。我们干脆换成飞机票，一个多小时就到这边。” “我知道！”小越举高手，笑嘻嘻道：“爷爷和奶奶是要给我们大惊喜！”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之澜轻抚孩子的发丝，温声：“是，特意提前回来，给你们一个猝不及防的惊喜。” 程天源一边探头出来，忙得满头大汗喊：“晚饭可以吃了！扬扬，小欣小崇，快来摆碗筷！” 众人鱼贯走进厨房。 陈氏发现厨房有些凉，忍不住抬头，发现角落处摆了一个大空调。 “哟！厨房装了一个大空凋啊？难怪走进来这么凉！” 刘英笑呵呵解释：“去年夏天买的，天气热，吃饭不畅快，阿源就去买了一台。这两天外头凉，屋里却闷热得很，我让阿源开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大家不用流汗。” 程木海转身打开一扇窗，道：“开多一扇窗，空气多流通流通。” 薛妈妈搓了搓手臂，摇头道：“有些凉……” 程天源赶忙道：“扬扬，温度别太低。” 薛扬立刻应好，调高了两度。 众人先后落坐，薛凌和程天源负责给大家打饭。 薛之澜歉意道：“该下楼去吃的，让阿源一下子煮了这么多菜，肯定是忙坏了。” “不会。”程天源微笑解释：“我回来的时候买了一只烤鸭，早些时候妈做了卤牛肉，肉都有了，只需要炒三盘菜就行。” “对。”薛爸爸笑道：“不麻烦，汤是下午熬的参汤。” 众人围拢成一桌，边吃边聊。 陈氏问：“小越，你爸爸和妈妈最近还忙不？” “忙。”小越嘀咕：“妈妈昨天和今天都要值班，我都快三天没见着她了。” 小涵举高手中的小汤匙，喊道：“我好久没看到我爸爸了！他都忙！不回来！妈妈说他不想回来就不要理他。妈妈更忙，她都没回来吃饭。今晚我又要陪外公外婆睡了，妈妈她总回来太晚。” 陈氏和薛之澜对视一眼，暗自心疼。 薛妈妈苦笑解释：“小异是妇产科的医生，现在除了值班外，还得兼顾自己的病人。有时候遇到病人阵痛却迟迟不生，她得留在医院等着。偶尔还没忙完，又轮到她值班。上周末她休假两天，刚在家不到半天，护士打来电话说病人早产，她抓起皮包就冲出家门。幸好小越现在大了，懂事乖巧，能理解爸妈的不容易。” 薛之澜轻轻叹气，道：“我们这趟回来……主要都是为了孩子。” 陈氏垂下眼眸，低声：“一家各有一个孩子，我和保姆一起帮忙带，但却带不好。我一个人兼顾不了，只能留给他们各自带。” 除了薛之澜，众人脸色各异，知晓她是在说谎。 自从程天芳不肯拿出钱借给薛桓后，小异内心暗自对她有些不满。加上后来程天芳一直不满婆婆带小越，认为他们家是老大，怎么也得先带小涵，不能总帮着小异带小越，先后吵了几次。 郑小异每天忙得很，刚上班那会儿压力也大，回到家听程天芳冷嘲热讽过几次，气得跟她吵了起来。 如果是自家姐妹，也许吵过不到半天就能恢复感情，毕竟彼此有血缘至亲的亲情在，也有一起长大的打闹嬉戏怒骂在，很快就能和好如初。 可妯娌却不同姐妹，来自不同的家庭，却拼凑在一块儿成了一家人，想要齐心难上加难。 两人吵过以后，就没再搭理彼此。 陈氏很是无奈，却又什么都做不了了，这边劝完劝那边，反而惹得两个媳妇对她都没好感。 薛之澜一气之下干脆趁着退休的空档，让他们各自带好自己的孩子，随后带着陈氏离开帝都到处去旅游。 两人的退休工资不低，只要不大手大脚乱花，慢慢游玩还是够用的。 这两年两人除了过年回来，几乎都不在帝都。 薛之澜扯了一个笑容，叹气：“这一趟回来，得好好兼顾一下孩子，不能总麻烦梧哥和梧嫂，还有亲家你们。这两年里，多亏了你们，不然小越和小涵……年轻人关注事业，却都兼顾不了家庭。说到底，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教育好孩子。” “叔，话不能这么说。”薛凌微笑道：“您把孩子教育得出色，他们才能将事业搞得有声有色。主要是现在职业环境竞争大，大家为了生活，实在没空顾得了小孩子。等过两年事业稳定了，有空了，自然不会再继续下去。” 薛之澜苦笑低声：“孩子也就一个童年……不能再苦了孩子。我和你婶子出去后，心里总挂念着小越和小涵，根本没法玩得尽兴。年轻的时候，为了生活为了孩子，再忙再累都不敢偷一点儿懒。没想到年老了，孩子大了，我们仍是不能偷懒，不过这次为的是孙子和孙女。” 刘英转了转眼睛，笑呵呵道：“都是为了后代子孙嘛！” 程木海偷偷瞪她一眼，示意她不好乱说话。 刘英讪讪埋下脑袋，继续扒饭。 “吃饭，吃饱再说。”薛爸爸温声：“再大的问题和难题，都已经不是你们的问题。咱们都是大风大浪淌过来的人，看事情都要淡定冷静些，更应该看破。” “是。”薛之澜点点头：“一会儿再说，大家吃饭吧。” 第1133章 亲家同无奈 吃过晚饭，薛爸爸和程木海拉着薛之澜下棋。 薛妈妈牵着小越去洗澡，刘英则给小涵洗澡。 陈氏顾不得休息，赶忙回家去打扫卫生。 薛之澜心中有心事，根本没心思下棋，本想回去帮忙打扫，见程木海在一旁，便想趁这个机会跟他聊一聊，于是重新坐了回去。 程木海捏着棋子，举棋不定。 薛爸爸一边泡茶，一边看着棋盘。 薛之澜喝了一杯热茶，缓慢搁下茶杯。 “亲家，最近阿芳在忙些什么？你知道不？” 程木海蹙眉答：“她说在跟朋友弄什么大投资，最近常常早出晚归。具体做什么，我听不怎么明白，也就没问太多。” 顿了顿，他扯了一个苦涩笑容。 “她脾气不好，人也不细心，肯定有很多做不到的地方，您和亲家母该说就说，不要太惯着她。” 知女莫若父，自己女儿究竟有多气人，他这个做父亲的再熟悉不过。 薛之澜听罢，苦笑摇头。 “看来……你和亲家母应该都还不知情吧？” 程木海微愣，问：“知道什么？有什么事吗？” 薛之澜眸光微闪，不自在看向身旁的薛爸爸。 “梧哥，你——是不是知道？阿衡告诉你了吗？” 薛爸爸缓慢摇头：“阿衡什么都没跟我们说。这一年半载里，他极少回家，也没怎么过来，每次都说在忙。” 尽管阿衡没说什么，但他听过阿芳无数次骂他。两人现在各自忙事业，谁都不回家，小涵三天两头留在这边。 这样的家庭，迟早是要出事的——他老人家隐约多少猜得到一些苗头。 程木海意识到有不对劲儿的地方，忍不住问：“亲家，你——究竟要说什么？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一起吃过多少顿饭，下过多少盘棋！甭这样，我心里感觉怪怪的。” 薛之澜轻轻叹气，低声：“阿衡和阿芳……打算离婚。” “啪嗒！”程木海手中的棋子腾地掉下地，惊讶瞪眼看着薛之澜。 薛爸爸则蹙了蹙眉，并没有太意外，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程木海眸光躲闪眨巴几下，问：“他们决定的？啥时候？离婚做什么？！他们——他们胡闹啊！” 薛之澜垂下眼眸，整理棋盘上的棋子。 “阿衡先决定的。他前几天跟我们说的，让我们回来一趟。我和老伴起初也是接受不来，又是生气又是无奈。今天早上，阿衡再次打了电话给我，说阿芳也已经同意了，昨晚他们已经谈过了。具体的离婚事宜，这两天会慢慢商议妥当。” “等等！”程木海瞪眼惊呼：“阿芳她同意了？！她怎么同意的？！” 薛之澜肯定点点头，支吾低声：“她……确实是已经同意了。她跟阿衡说，世上不止他薛衡一个男人，现在仍有很多好男人要追求她。她要开展新事业，还要重新找人结婚。” “胡扯！”程木海大骂：“她疯了吧？！这个混账东西！” “别激动。”薛爸爸皱眉低声：“这些都是孩子们的事，你那么激动做什么？阿芳她的性子不怎么好，还喜欢乱说话，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别生气，消消气，可别气坏自个。” 薛之澜也劝他不要激动，叹气道：“本来以为阿芳必定会不肯，我和老伴也都劝阿衡要仔细考虑，还要为可怜的小涵考虑。可阿衡一直没答应，只说他很心累，连家都不想回。本来我们还打算回来劝一劝，可万万没想到阿芳竟也同意，两人打算商议好财产分配后就去民政局离婚。” “胡闹！胡闹！太胡闹了！”程木海怒不可遏，沉声：“当初说要结婚的是他们自己吧？现在却要来离婚？！他们当结婚是过家家啊？小涵怎么办？没家的孩子，能过得好吗？有没有为小涵想过？她才三岁多点儿，还不到四岁！他们狠心啊！” 薛爸爸轻轻叹气，低声：“别一下子太激动，咱们先商量商量。现在不还没离吗？指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啊！” 程木海看向薛之澜，问：“你们夫妻咋说？” 薛之澜低声：“我们接了电话后，也是瞬间一下子都懵了。阿衡说……让我们不要干涉，也不要劝太多。他们是真的过不下去，双方点头同意的，还请我们能理解他们。他们当初是相爱结合，现在情没了，爱没了，希望能和平分手离婚。” “理解？”薛爸爸蹙眉问：“那谁理解‘小涵’？如果离婚了，小涵归谁？” “阿芳同意小涵归阿衡。”薛之澜解释：“她说，小涵姓‘薛’，应该还给阿衡才对。她还说，她接下来要奋斗事业，没时间兼顾得了小涵。” “疯了！”程木海气得不行，捂着胸口喘气：“她能奋斗什么事业？她能干得成什么事？都想搞事业，家庭和女儿都不要？！两人三天两头不回家，家不理，女儿也不理！现在还要闹离婚——嘶嘶！” 话说不完整，脑袋也得扶了，皱眉歪倒在沙发上。 “你悠着点儿！”薛爸爸和薛之澜都被吓坏了，赶忙簇拥过来，搀扶他躺好。 薛之澜连忙给他把脉，劝道：“亲家，您先深呼吸，放松！放松！你的心跳骤然有些急促，别生气了，放轻松一些。” “你可别吓我！”薛爸爸急坏了，语无伦次道：“孩子们闹腾，咱们可得撑住！别出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悠着点啊！” 程木海缓了好半晌，喝了两杯水后，呼吸和心跳稍微缓了下来。 “年纪大了……身体不行了……都是我不好……” “谁不用老。”薛爸爸叹气道：“怨不得你，该怪的是阿衡和阿芳。本来得是多么好的一个家庭，被他们弄成现在四分五裂，现在还要离婚。” 程木海踌躇看着薛之澜，见他也是满脸愁容，动了动嘴皮，终于问了出口。 “没得……商量了？非离不可？真的没返回的可能了？” 薛之澜摇头：“如果阿芳不答应，我们指不定还能劝一劝阿衡，甚至是压迫他。您该知道，我对我两个儿子向来都是严厉的。如果是他敢对不起这个家庭，那我肯定打死他。他说他没有，就是没法跟阿芳过日子了。本来我要骂他为了孩子坚持下去，至少不能是现在。可他们昨晚不知怎么谈的，阿芳竟也同意离婚，几乎是一拍即合，两人一下子就说好了。本来阿衡还担心她要争孩子，指不定要上法院争抚养权，谁知阿芳竟脱口就说孩子归他。两人什么都商量好了，咱们……还要说什么？还能怎么劝？” 程木海听罢，虚弱长长叹了一声，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干脆闭上眼睛，歪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第1134章 偷偷出轨 好消息不出门，坏消息传千里。 接下来几分钟，家里人一个个都知道了。 之所以知道的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程木海太过激动，引发高血压，一直嚷嚷着头痛，差点儿晕厥过去。 程天源和薛凌吓坏了，赶忙匆匆送他去医院。 刘英本来要跟着去，被薛妈妈拦下了。 “外头天昏地暗，你别跟着去。放心，有阿源和凌凌一块儿，木海兄会没事的。” 薛爸爸也劝道：“问题不是很大，咱们得在家里照应几个孩子。如果他们需要帮忙，一定会开口说的。咱们还要顾好家里。” 刘英只好作罢，泪眼汪汪哽咽：“造孽……真真是造孽！” 薛妈妈无奈叹气，低声：“阿芳也三十多岁了，不是小孩子了。有缘走到一起，缘分尽了……只能分开。不一定每一对夫妻都能走到最后的。” “她就是来讨债的！”刘英气得咬牙切齿，“这些年我和他爹都快被她气死了！她怎么就变不了啊！难怪人家说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狗改不了吃屎！” “你和木海兄已经管不了她了。”薛爸爸低声：“阿芳都这么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会再听你和木海的。” 刘英擦着泪水，哽咽：“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商量一下？！我们还是不是她的父母啊？！这个孽障！不为小涵想想，狠心将她抛给阿衡！那孩子才三岁多，以后她可要怎么办啊？” 父母亲都已经是大人，各自有事业，各自能有地方去，可小涵她要怎么办？ 跟了爸爸，妈妈就没法在身边，跟了妈妈，爸爸没办法陪着。 一个三岁多的孩子，何其无辜！ 父母亲可以选择随意断绝婚姻，因为他们有能力也有权利，能自己做主——可谁为孩子着想过？ “孩子一日日长大，她要的可不止吃吃喝喝那么简单。她看到姐姐和哥哥都有爸妈陪，还有爸爸去接放学，她就偷偷羡慕，跟我说她想爸爸。别人家的妈妈陪着一块儿睡，她总等不到妈妈，就找我要。那时候没孩子，他们就心心念念要生，折腾好几年，好不容易生了，却又都不珍惜疼着！这两个人——真是够了！” 薛爸爸叹气：“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事已至此，咱们估摸也是劝不住了。” 薛妈妈看向老伴，低声：“你去看一看几个孩子有没有踢被子，我留在这里陪着英姐。” “嗯。”薛爸爸转身离开房间。 刘英擦着泪水，气哼哼：“这个孽女！连跟俺商量一句都没有！她个自私鬼！就想着她自己！她要是觉得跟我们没关系，她有本事就甭回来！小涵我就不给她带了！她个混账！” “唉……”薛妈妈低声：“之澜和她婶这么急赶回来，也是希望能帮忙带好小涵。他们还是宽宏大量的，不管年轻人再怎么不对，再怎么过分，孩子都是无辜的，必须回来顾着孩子。” 刘英哽咽：“阿衡他事业越做越大，长相也好，别说是四十来岁，就是五六十岁，还是有一大堆女人追着赶着要嫁给他。那个孽女不知道从哪儿来那么大的自信，还自以为她行情很好？！她三十多岁了，还以为年轻啊？一个二婚女人，名声又不怎么行，她以为她还能嫁一个好的？！想得美！” 薛妈妈眸光微闪，没开口。 刘英深吸一口气，道：“不行！我明天一早得去找阿衡。他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和他爹对他就跟自己的儿子一样，他怎么也得给我们一个薄面！夫妻吵架床尾和，他总得为小涵多考量考量吧！这事得抹掉，对！得抹掉才行，重新开始！ “英姐……”薛妈妈欲语还休，按住了她的手，“您别这样，别激动。你先听我说一声吧。这事估计没什么回旋的空间了。” 刘英叹气垂下眼眸，低声：“海棠，我知道……阿芳太令人失望，她也让你们气了一肚子的气。可她毕竟是我的亲生女儿。俺和他爹也就阿源和她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实在是见不得她过得不好。自家的孩子，再坏再差都是自个的，俺总得为她着想啊！俺的老脸可以不要了，俺去求阿衡，俺去求他。她傲气又自负，听到阿衡要离婚，心里头肯定气不过，干脆就答应了。她就这样，我知道！只要阿衡回心转意，哄一哄她，她铁定就不离了。海棠，俺明天就去找阿衡。” “英姐……”薛妈妈摇头叹气：“您就别添乱了。这事没那么简单。” 刘英眯住老花眼，迟疑问：“海棠，你说啥？你刚才说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 薛妈妈躲闪眨巴眼睛，暗自吞咽口水，嘴巴嚅动两下，开不了口。 刘英一把抓住她的手，沉声：“海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是不是？” “……没有。”薛妈妈低声躲闪。 “不。”刘英按住她的手，摇头：“咱们做姐妹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怎么会不懂你！你肯定是瞒了我什么，肯定是！肯定有！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啊！快！” 她直觉薛妈妈铁定是知道内情的，阿衡和阿芳离婚也许没那么简单。 薛妈妈忐忑看着她，好半晌后终于低声：“好吧，我告诉你……反正纸包不住火，你迟早也是要知道的。” “快说！”刘英催促。 薛妈妈深吸一口气，皱眉低声：“阿衡和阿芳……估摸……各自都有新对象了。” “啥？！”刘英瞪眼问：“你咋知道的？！真的？！真的？” 薛妈妈嗔怪低声：“这是什么事，我心里没个谱吗？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肯定是不敢说的。” “你瞅见啥了？”刘英问。 薛妈妈尴尬低声：“有一次……我去染头发……看到阿芳跟一个年轻男的……搂搂抱抱……那亲密劲儿，肯定不是普通朋友。阿衡那一次，倒是不敢肯定。我那次是去市场买绿豆，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阿衡的车碰巧经过，他的车里载着一个女的……没什么异常，估摸是朋友而已。但阿芳那次……明显不是。” 她本来对程天芳疼惜得很，将她当成女儿般疼爱，可惜恨铁不成钢，程天芳太自私，太没人情味儿，就一味儿认得钱，让她渐渐对她失望，甚至是寒心。 刘英听罢，直觉一阵眩晕，身子晃了晃。 薛妈妈吓坏了，赶忙搀扶她躺好。 “英姐！英姐！” 刘英缓慢徐徐张开眼睛，转而低低哭泣流下泪水。 “造孽……造孽……我咋滴生了这么个孽障……” 第1135章 累惨 深夜，医院急症室 穿着大白褂的薛桓匆匆赶来，歉意喊：“姐夫，凌姐！对不住，傍晚突然转来一个病危的病人，我忙到刚才才回办公室。” “没事。”薛凌微笑：“打了点滴后，脑袋已经不晕了，刚才睡着了。” 程天源转身倒了一杯水，递给薛桓。 “别急，先喝口水。早些时候过来急症室，你姐就打了你的手机，我还跟她说，你指不定今晚不用值班，还是别找你。瞧，还得让你跑一趟。” “谢谢姐夫。”薛桓苦笑：“你这话就太客气了，咱们是自家人，亲家伯出了事，就该立刻告诉我。我就算不在这边，开车十几分钟也能到这边。” 他貌似很渴，灌了一杯水后，转身道：“我去看一看亲家伯。” “不用了。”薛凌低声：“医生说老人家一时太激动，血压骤然升起，导致脑袋有些受不住。早些时候打了安抚神经的，已经没事了。只要打完点滴，拿点儿药，明天一早就能回去。” 薛桓放下心，带着他们坐在外头的长凳上。 “亲家伯怎么突然那么激动？他的血压偏高一些，但平常都在可控范围内。这两天是不是吃了什么异样的东西？大补肥腻的东西？” “……不是。”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彼此都脸色有异，不知该怎么解释。 薛桓忍不住问：“姐，不方便说吗？” “不是。”薛凌不答反问：“你爸妈傍晚到家了，你知道吧？” “中午接了他们的电话，说火车票取消换成机票。”薛桓解释：“我本来打算去接他们，可他们不要，让我自个忙工作，他们坐出租车回去就行。” 程天源解释：“是我去接的他们。” “哦？”薛桓笑道：“那辛苦姐夫了。” 程天源摇头：“我工作时间没固定，随时可以走开，举手之劳罢了。” 薛凌叹气道：“你爸妈做什么这么快回来，你应该也是知道原因的。我公公听到你哥和你嫂子要离婚，一时半会儿受不住，心跳异常，血压也骤然升高，脑袋突然也痛起来。我和阿源不敢耽搁，赶忙将他送来医院。” 薛桓眸光微闪，转而也无奈叹气。 “……对不起，让大家都跟着操心伤心。” 程天源沉着脸，低声：“又不是你的事你的错，你做什么需要道歉？我听你爸说，你哥和阿芳昨晚都已经自顾自商量好了，彼此都同意离婚，这两天就要去民政局离婚。” “具体情况我不知道。”薛桓无奈摇头：“我爸说，我哥要小涵的抚养权，嫂子也一口答应了。我……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婚姻怎么会走着走着，走到这个地步。其实，我也有错，如果当初不是我突然要跟我哥借那么多钱，嫂子和我哥也不会闹得那么僵。” “错了。”薛凌蹙眉解释：“如果他们真的相处得那么好，任何人都影响不了他们。事物究竟会不会变质，关键在于内因，外因顶多只是影响而已。他们如果过得下去，就不用离婚，你顶多只能算一个外因罢了。走到这个地步，是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的，哪有那么简单。” 这些年来，她见识过薛衡和程天芳各种矛盾各种闹腾，最终慢慢离心离德，彼此疏远远离家庭。 走到这一步，其实没什么好奇怪和惊讶的。 “只是老人家这一代人没什么离婚的概念，即便听到某个人离婚，也都没往自己的身边想，更料不到自家女儿会离婚，所以一时半会儿接受不来。” 程天源附和道：“表面上讲，婚姻是他们两个人的。当初想要结婚的是他们，现在想要离婚的也是他们，其他人帮不了他们做决定。你不要太自责，这事真的跟你没什么关系。” 薛桓幽幽叹气，带着满满的疲倦感。 “我……这两三年来，按别人的说辞是充实又具有挑战性，唯有我自己知道究竟有多累，累得连喘口气，连歇一歇的时间都没有。我自顾不暇，也根本没时间去理会其他人。别说我爸妈，我哥和嫂子，就连我的儿子……也是照应不了。这些年来，幸好有伯父和伯母，还有你们一家子，不然小越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薛凌温声：“帮得了就帮，不然当初咱们决定住那么近做什么？对吧？别想太多，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你现在还没能力兼顾太多，那就先顾着自己。” 薛桓沉默了片刻，转而疲倦长长叹了一声。 “姐，我估计……快顾不了自己了。” 薛凌挑了挑眉，低问：“怎么了？” 薛桓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药厂的资金被老丁抽走太多……这两个月周转不过来，原料买不了，订单快要完成不了了。” “怎么回事啊？”薛凌问：“我看厂子一直在运作，怎么会突然资金紧缺？你的这个朋友究竟在搞什么？一个厂子没充足的资金运转，哪个环节万一出了什么事，很容易全体瘫痪的。” 薛桓无奈摇头解释：“前年和去年都盈利了，而且非常丰厚。除了留下一些买药材原料和发工资还租金，其他慢慢还掉贷款，直到去年年底，大概只剩两千来万没还上。过年清算了一下，又还上三百万，剩下的给工人和领导层发了奖金。只要将建厂当初的贷款都一并还上，就是我们明朗的未来。可惜……老丁的另一家厂出现了大问题。有人假冒他的商标和药品，导致市场上都是假货。老丁找相关部门状告，又上新闻电视台做正式澄清。谁知事与愿违，好多消费者不敢再买这个品牌的药品，因为不知道哪些是真货哪些是假货。这一年多来，订单没了，各种退货各种闹事，把他折腾得头发大把大把掉。无奈之下，他只能抽取这边的资金，去填补那边的漏洞。这边的厂子也才勉强能稳定，被他这么来回折腾，厂子岌岌可危。” 他烦躁抓了一下头发，慢慢缓缓拨好。 “我最近也是撑得很惨……昨天跟药材商不停讲价说情说好话，希望他们看在长期合作的份上，尽量能缓一些时候付款，说得口都快干了。” 程天源微微蹙眉，问：“医院这里也是忙得很吧？你这样子两头忙，身体可要多注意一些，别熬坏了。” “都忙。”薛桓苦笑：“没法子……领导不肯我停职，允许我一周多半天假，偶尔能多一些假，已经是给了极大的面子。几个领导都是三伯的学生和老相识，对我一向照顾颇多。如果没有他们暗中支持，我也没能两头跑。” 第1136章 两者皆可 程天源点点头：“那还好，至少不用两头都心累。” 薛桓再度长吁短叹：“如果能一帆风顺，我累点儿也没关系。年轻不努力，不奋斗，只会让人嗤笑没上进心。只是……眼下遇到这样的情况，人累心更累。” “我理解。”薛凌温声：“小丁毕竟是主股东，他占了九成，对厂里的事情拥有绝对的表决权。另一厂子也是他的心头肉，他舍不得它倒下，所以只能拆了东墙补西墙。你也不是不想帮他，只是厂子需要资金周转，再耗下去恐怕也会倒下。你不如跟小丁商量一下，先去贷款几百万，暂时缓一缓。只要有订单，产品有市场，就万万不能停。” 薛桓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这个可能性。 一旁的程天源附和点头：“对，先找一点儿资金缓一缓。” “不……”薛桓低声：“老丁那边的贷款一直还不上，银行一查就不肯贷款给他。除非是我……可我手头上就一辆老车和一套房子，抵押太少，恐怕只能借个几十万。两家厂的生产药品完全不一样，公司名和厂名也截然不同。那边其实是影响不了这边的。只是毕竟是老丁创下的，不到最后一刻，我也不好劝他放弃那边。” 跟好朋友创业，最好的地方就是彼此目标一致，观念理念也一致。 感情好，合作关系愉快，可也怕关系太好，没法做到“公私分明”，比如他此时的尴尬境界。 “姐借你吧。”薛凌道：“我调个五百万借你，等你赚了钱，到时再还我。” 薛桓内心感激涕零，却不敢接受。 “不行……姐，我之前借你的五百万还没还上。这么些年来，我心里总挂着这一条大款，不能及时还给你，我心里愧疚得很。我不敢再借了。另外，五百万……对现在的厂子来讲，也是杯水车薪，恐怕撑不了多久。” 薛凌眸光微转，想了想问：“药厂的前两年盈利情况怎么样？你大致跟我说一说。” 薛桓对她丝毫没任何保留，解释：“第一年厂房和设备安装下去后，所有部门齐整配备后，才开始生产。我们生产的不是规格十分严格的治疗药品，只是冲剂和口服液。都是平常能服用的养生产品，所以上面要求不是很严厉。那年生产了半年左右，除去各种广告费，大概是一千来万的盈利。第二年逐渐火热起来，生意最好，大致有这个数。” 他给薛凌比划了两个手指。 薛凌缓慢点点头。 薛桓顿了一下，聪明如他很快猜到了什么。 “姐，你有兴趣入股吗？如果你能在这时入股，那必定能救我们厂啊！老丁最近在忙着找人来投钱，可惜他找的人都没什么信心，有些则不了解这个行业，不敢轻易掏钱。姐，你看着我们厂从零开始，用的还是你的地方，厂子运作如何，你多少还是了解的。我刚才说的数据，一个字也没骗你——” “哎！”薛凌微笑打断他，道：“自家人，我怎么可能不信你。我这几年赚得挺稳的，产品的几次改良市场的反应也很不错，手头上偏宽裕一些。我有兴趣入股，你约小丁有空出来聊一聊。” “真的？！”薛桓喜出望外，笑呵呵问：“你确定吗？” 薛凌好笑道：“厂子的技术这么新颖，盈利情况也算不错，这么好的投资机会，我怎么会不喜欢。” 阿桓刚才说得很不错，她对他们厂也算是有些了解。 “原来是小丁这么操作，我起初还以为是销售出了问题。如果是产品有问题，或者是出现重大名誉受损事情，那我不会考虑，因为钱投下去可能是石沉大海。如果是这样的缘故，那我乐得参与。” 厂子和技术设备都是现成的，加入几乎立刻就能赚钱，目前盈利空间这么大，如果因为资金问题无法运转，那就太可惜了。 薛凌实话实说：“我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你。如果你们不想太多人做股东，那我就拨一千万借你。两者皆可，都行。” “姐，你加进来吧。”薛桓笑道：“有一个人撑着，貌似底气比较足。” 薛凌笑了，道：“你跟小丁商量商量吧。不过，‘明舒’那边事情繁多，我是走不开的。只能投钱而已。” “没事。”薛桓解释：“现在高层领导和中层领队人员都齐全，两年多下来运作非常顺利，姐你放心相信我就行。” “我当然相信你。”薛凌轻笑：“不然怎么会凭几句话就敢投几千万？” 薛桓终于松了一口气，笑道：“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你这是救了我们厂好几百人的生计和未来啊！” “别别。”薛凌摇头：“我是一个商人，唯利是图罢了。” 虽然说起来难听，不过却是事实。 薛桓掏出手机，道：“我立刻给老丁说这个好消息！” “嗯。”薛凌举起一只手，点点头：“你跟他说，我愿意投这个数字。” “哎！”薛桓笑呵呵应声。 程天源忍不住提醒：“阿桓，现在是半夜十二点多，你朋友应该睡下了吧？” “没。”薛桓一边听着手机，一边苦笑解释：“这一阵子他跟我一样压力超大，常常睡不着，无奈熬夜。” 薛凌看着他侧过去的背影，无奈摇头。 “人生百态，人人都有烦恼，家家都有难念经。” 程天源听罢，往病床上昏睡着的老人看去。 “是啊……家家都有难念经。”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暗自无奈叹气。 孩子们大了，老人们也老了，经不起风吹浪打了。 只希望这个风波快些过去，家里能逐渐缓过来。 …… 大清早，薛之澜就匆匆赶来了，薛衡也一并来了，睡眼惺忪，头发也没梳，满脸的担忧。 “哥！凌凌！爸怎么样了？” 程天源淡沉着脸。 薛凌连忙答：“没事，一会儿等医生检查多一遍，拿了口服药就能出院。” 程天源则看向薛之澜，温声：“叔，您昨天奔波一整天，怎么不好好休息？我爸这边有我们呢！” “不放心。”薛之澜叹气摇头：“年纪大了，睡眠本来就不好，心头有事，更是辗转反侧睡不着。反正睡不着，还是过来看看好些。” 薛衡凑在病床前，看着仍昏睡着的老人家，心情一时复杂得很，七上八下，惆怅莫名。 他颤声：“……爸。” 程木海睡得沉，什么回应也没有。 程天源低声解释：“医生开了安神的药，爸睡得比较沉。血压已经恢复如常。点滴刚打完，护士说醒了让医生过来，查一查如果没事就能出院。” 第1137章 陪伴下去 薛衡皱紧眉头，低声：“哥……对不起。” 程天源脸色暗沉，道：“你没对不起我们，也没对不起爸。小涵才是你们对不起的人。” 薛衡惭愧低了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程天源指着角落的凳子，道：“咱们先坐下等吧。” 薛凌一夜没睡，疲倦得很，打了一个哈欠，歪倒在程天源的胳膊上。 薛衡提议道：“我和哥留在这里，要不你和我爸先回去吧。” “嗯。”程天源附和道：“你得回去好好睡一觉。昨晚是你开车，你先带之澜叔回去，晚些阿衡开车送我们回家就好。” “那好吧。”薛凌爬坐起身，“叔，咱们先回吧。” 薛之澜本来还想留下，见儿子和程天源似乎有话要说，只好顺水推舟答应，“行，那我们先回去。” 两人并肩走出急诊大楼，低低聊着话。 “爸！姐！”薛桓提着两个袋子，匆匆在另一个拐弯处奔出来，笑道：“爸，您也过来看亲家伯吧？” “嗯。”薛之澜问：“你值夜班吗？” “不是。”薛桓解释：“昨晚我看了伯父后，就回去睡了。刚才醒后去饭堂打饭过来给姐夫和姐。” 薛凌摇头：“你哥和阿源在里头，我和叔先回去。阿衡应该也还没吃，你把早饭送进去给他们吧。” “那……好吧！”薛桓道：“姐，老丁说晚上约你吃饭，地点我来定，一会儿把时间地点发到你的手机上。” “没问题。”薛凌提醒：“别太晚，我得回去照应孩子们写作业睡觉。” “好。”薛桓点点头，转身进了急诊大楼。 薛之澜和薛凌踏步往停车场走，一边低低聊着。 “凌啊，叔昨晚彻夜未眠，心里头烦躁得很。你婶子只睡了一会儿，几乎也是没怎么睡。” 薛凌闻言幽幽叹气：“叔，咱们都要看开。回念一想，其实社会上离婚的人不少，主要是咱们家族里向来提倡家庭和睦，离婚的人少，所以一时半会儿接受不来。” “是吧。”薛之澜摇头：“我和你婶子……虽然这几年对阿芳没什么好感，但她毕竟喊了我们十来年爸妈，我们怎么可能不疼她？我们两家人早已经紧紧牵连在一块儿，他们突然闹离婚，感觉似乎……整个心态都要崩了。” “我理解。”薛凌苦涩低笑：“不过您不用担心，咱们仍是一大家子。不管他们关系如何，咱们的感情还是一样啊！” 薛之澜微微一笑，点点头。 急症大楼里，薛衡埋头啃着早餐，程天源喝着豆浆，薛桓则忙着跟值班的医生做咨询，去取药，跑来跑去。 程木海仍昏昏沉沉睡着，没清醒。 薛衡低问：“哥，这几天小涵好吧？” “好。”程天源答：“脾气收敛不少，乖巧许多。以前家里就她一个孩子，难免会宠溺多一些。来这边加上小越，一共四五个孩子，没得她任性的机会。” “谢谢。”薛衡歉意低声：“这段日子……辛苦你们了。” 程天源叹气，道：“我们毕竟不是她的亲父母，比不得你们两人。不管你们什么时候离，婚姻关系怎么变，她是你们的女儿这个事实永远改变不了。以后抽多一些时间，好好陪一陪她。” “嗯。”薛衡用力点头，道：“我们明天去离婚，接下来我要带她跟着我爸妈生活。白天爸妈带，早晚我陪着。我跟阿芳说了，那套房送给她，让她住。她有空随时都能过来陪小涵，一墙之隔而已，陪她也容易些。我说了，在小涵十岁前，努力分配时间陪她，至少别伤害孩子的童年欢乐。她现在开始懂事了，再不多陪陪她，她会失望失落的。” “你知道就好。”程天源淡声：“我不奢望阿芳知道。她现在三天两头不回来，我说不了她，也劝不了她。她不怎么管孩子，你可不能不管。你既然要孩子的抚养权，那就要好好珍惜她疼爱她。你们离婚，可能对彼此来讲都是解脱，可对孩子来讲，她是失去一个完整的家庭。她这么小，多无辜啊！＇ 薛衡眼睛微微红了，低声：“我知道了。” 顿了顿，他歉意哽咽：“哥……对不起。” 曾经，他在岳父岳母面前信誓旦旦要对程天芳好，一辈子对她好，不让她受一点点委屈。 曾经，他们一大家子欢欢乐乐聚一堂，每一个人脸上都是幸福笑容。 如果离婚，代表他跟岳父岳母的关系，还有他们一家子的关系都会改变。 他失信于他们，失信于自己，但他真的已经走不下去了。 程天源微愣，转而扯了一个苦涩笑容。 “说什么呢！咱们做不了大舅子和妹夫，还是做得了姐夫和小舅子，不是吗？别这样说，咱们还是一家人。” 那一刻，薛衡腾地掉下泪水，尴尬转过头去。 程天源起身，走去洗手间。 薛桓碰巧走过来，看见自家大哥潸然泪下，一时皱起眉头，走前两步后，迟疑停顿一秒，仍缓慢凑了上前。 “哥……你吃饱了吗？” “饱了。”薛衡吃不下了，吸了吸鼻子，埋下脑袋将东西拾掇好。 薛桓坐在他身边，低声：“照顾好自己，小涵和爸妈都需要你。” “嗯。”薛衡长长吸了一口气，道：“哥没能给你树立一个好榜样，你可不能像我。好好爱家庭，有空多陪陪小越。” “我知道了。”薛桓眸光微闪，想要开口，却仍是住了口。 薛衡低声：“明天……明天早上就去民政局离。” 薛桓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薛衡扯了一个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用担心我，哥会好好的。你早上不用上班吗？最近忙什么啊？” 薛桓答：“还不到上班时间。最近挺忙的，再过一阵子，应该就会轻松一些。” “你最近瘦了。”薛衡蹙眉道：“别顾着忙，也要顾着身体。你瞧你，脸色真差！” “哥，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他闷声。 两兄弟对视一眼，转而都笑了，彼此的眉眼没了年轻时的得意轻狂，唯有沉重般的苦涩。 “今天的结束，意味着明天即将到来。哥，不要悲观，也不要踌躇，果断好好过下去。你别忘了，你不止只有婚姻，你还有父母兄弟，可爱的女儿，还有咱们的大家庭。” 薛衡点点头：“从今儿起，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工作！” “对！日子都要好好过！”薛桓搂住他的肩膀。 薛衡笑了，伸手也搂住他。 小时候，他们常常这样肩搭肩出去玩。 长大了，他们也常这样上下学。 现在两人都在艰难困境中，更要继续这般陪伴彼此走下去…… 第1138章 反对 程木海醒来后，薛衡赶忙搀扶他坐起来，喂了他喝水。 “爸，您现在觉得怎么样？” 程木海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婿，从恍惚中回神，一时百感交集，心里似乎想了许多，也似乎什么都没想。 薛衡以为他还没彻底清醒，忙温声道：“爸，您没事了。医生说你的血压已经恢复正常，拿了一些日常能吃的降血压的药，现在就能出院了。” 程木海轻轻吐了一口气，点点头。 这时，程天源走了进来。 “爸，您醒了？我刚好去给你打了一份稀饭，您趁热吃吧。吃完咱们就回家。” “好。”程木海爬坐起身。 薛衡上前，搀扶他靠起来。 “不用。”程木海道。 薛衡微愣，不知想到什么，一时脸色有些尴尬。 “爸……我……” 程木海看着他，转而摇头：“误会了吧？我不是拒绝你来搭手，我是自己能行。” 薛衡尴尬笑了笑。 程天源睨了薛衡一眼，低声：“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咱家的人，你敏感过度了吧？ 薛衡苦笑点点头。 程木海多半是饿了，吃得飞快。 薛衡忍不住问：“哥，怎么不给爸买一点儿咸菜萝卜干之类的？就吃稀饭没啥味道啊！” “去得有些迟，买不到。”程天源解释。 程木海几口快速吃完，道：“没事，这样也挺好的。年纪大的人，都不会挑嘴。俺们这一代人小时候，一天能吃一顿饱肚子的，那简直不能太好。有得吃就是天大的喜事，哪还可能会挑什么？” 程天源将东西快速拾掇好，“行，咱们回家吧。” 薛衡帮程木海穿好鞋，搀扶着他的胳膊。 程木海昨晚只是头晕，手脚没什么事，本想推开他的手，想起早些时候他局促不安的样子，只好生生忍住。 女婿向来都是一个很不错的孩子，离婚的事也并不能全怪他一人。他也没怪，所以不能表现得老人家似乎很有意见似的。 薛衡打开车门，扶老人家上车。 程天源则直接坐在副驾驶上。 薛衡开着车，徐徐离开医院。 程木海张望车窗外，问：“都九点多了吧？我咋睡那么晚啊？” 程天源解释：“医生给你打了安神的药，所以你睡得比较沉。睡得好，人也精神，对吧？” 老人蹙眉问：“那我接下来还得昏昏沉沉？” “不会。”程天源答：“昨晚才有安神的药，今天拿了口服药都是降血压的。” 程木海放心点点头，低声：“昨晚就头晕昏沉沉，如果弄我一整天都睡沉沉，那可不行。” 薛衡绕着方向盘，眸光躲闪几下。 “爸，都是我不好，让您生气了……” 程木海冷笑一声，道：“我自家的闺女更气人！” 薛衡暗自吞咽口水，低声：“爸，我本来以为阿芳不同意……她几乎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我对不起她，对不起小涵，也对不起你们。我接下来会搬去我爸妈隔壁住，房子留给阿芳。我名下所有钱，包括股权，我都会分一半给阿芳。” “用不着。”程木海想了想，道：“钱给她就行，凌凌办的那个什么集团的股权，不能给她。” 薛衡赶忙道：“爸，提出离婚的人是我，不是阿芳。法律上规定，只要是夫妻共有的财产，离婚时候就得分给阿芳。” 他内心深处对阿芳有一万个不满，对她有许许多多的失望和气恼，但他是男人，他赚钱的途径比她多，所以他在钱财上他丝毫不能吝啬。 再者，他对程家一大家子的感情非常深厚，离婚肯定让一众老者和长辈失望，如果能用钱财补偿一下阿芳，以此弥补他们心中部分失落，多少也是有好处的。 谁都喜欢钱，但赚钱的最终目的是能有钱花。如果钱花在实在处，那才不会辜负赚钱的辛苦。 他对程天芳已经没感情了，但他绝不会在钱财上亏待她，甚至愿意用更多的钱财安抚她。 程木海却有另一方考量，道：“知女莫若父，我的女儿我还是最了解的。她眼界低，贪心却自私小气。像她这种性格的人，在单位领一份工资过日子，还是过得下去。但如果将一大笔钱交到她手中，那肯定很快什么都折腾光。你虽然赚钱多，但那也都是辛苦钱，不是抢来偷来捡来的。钱不能给她太多，最终只会全部糟蹋掉。凌凌那边的股份，能每天都分钱，这些不能给她。” 自家女儿是个什么秉性，他早已经认清了。 除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不然她绝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处。她太自以为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不肯听劝自负过度，这样的人即便能有一时半会儿的得意之时，也得意不长远。 他不是十几岁的年轻人，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家。世事看多了，心头也就明了了。 薛衡眸光微闪，低声：“爸……阿芳肯定是不肯的。她知道我在集团那边有百分之八的股份，集团这些年的收益非常不错，她不会不要的。” “你做不了主吗？”程木海沉声：“你就跟她说，如果她不点头，那就干脆不离婚！或者说凌凌不同意！股份是凌凌给你的，当初你帮忙创立厂子，跑了好几趟国外，她什么也没干好意思分股份？你如果做不了主，我回头就跟凌凌说去，通通不许分给她。” 薛衡迟疑低声：“爸，这样不大好吧？” “听我的。”程木海沉声：“不能给她太多，厂子分钱每年都有吧？不能这么干！那样只会有更多的钱亏在她的手里！” 薛衡踌躇了，直觉程天芳铁定会闹，毕竟这可是一份极大的“蛋糕”。 “这样吧。”程天源突然插嘴：“阿衡，你把账户上的钱都给她。阿芳这人贪心，也没什么远见，你大可以跟她说，账户上的钱全归她，你得股份。你还要解释，厂里经营得好，才可能赚钱。如果行情不好，别说分不到钱，可能连本钱都会亏。她不懂经营，最好不要介入，直接分钱得了。” “对。”程木海道：“你跟她说钱都归她，她一看到钱就乱了心思，很快就能同意。” 薛衡心里又是感动又是不好意思。 他要跟妻子离婚，岳丈和大舅子却都站在他这边，不仅没让他倾家荡产补偿程天芳，两人还帮他出谋划策保住他的财产。 “谢谢你们……”薛衡激动低声：“具体行不行得通，我还得跟阿芳商量商量。” 程木海沉声：“你要仔细说，这是我的意思。阿衡，咱们考量事情的时候，不能只顾着眼前。你现在想着补偿她，给她分多点儿，可你该想想将来。婚姻没了，总不能钱也没吧？” “好。”薛衡有了最有力支持，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1139章 又倒下一个 孩子们都上学去了，家里只剩一个小涵。 薛妈妈带着她在门口玩陀螺。 电梯门开了，薛衡率先走出来，随后帮忙搀扶程木海。 “爸爸！”薛涵惊喜大喊，转而迈开双腿狂奔，往薛衡冲过去。 薛衡顾不其他，赶忙蹲下，将小家伙抱进怀里。 小家伙欢喜笑呵呵。 薛衡被她感染了，也是笑得很开心。 小家伙抱住他的脖子，气鼓鼓问：“爸爸，你做什么那么久不回家？我想你了，你咋就不回来啊？” “回了回了。”薛衡歉意低声：“爸爸以后天天都陪着你。” 程天源温声：“你爸爸是去接爷爷和奶奶回来，所以才会这么久不回家。现在爷爷奶奶回来了，爸爸自然也要回来。” “哇！”小涵笑问：“那以后都能陪我了？不走了？” “爸爸只上班，下班就回家陪你。”薛衡轻抚小家伙的小脸，柔声：“以后我们和爷爷奶奶住一块儿，好不好？” “不好！”小涵嘀咕：“我喜欢外婆，我要陪外婆睡。” 薛衡亲了亲她的小脸，笑道：“都行！你喜欢就好！” 小涵开心咯咯笑了。 薛妈妈和爸爸迎了上来，对程木海嘘寒问暖。 “怎么样？好些了吧？凌凌回来的时候说，一会儿就能出院，我们还在暗自担心。如果人还没完全好，那就留医院住多个一两天，不用焦急回来。” 程木海笑道：“都好了，还留哪儿地方干啥？浪费钱，也给儿女们添麻烦。没事！没事了！” 薛爸爸赶忙牵着他的胳膊进屋。 程天源问：“妈，凌凌睡了吧？没去上班？” “没。”薛妈妈挥挥手皱眉道：“厂子好几个百个人，管理人员好几十个呢！少了她，难不成厂子就运转不了了？雇几十个人去帮忙管理呢！她半天不去费不了什么事，不然雇那么多人做什么？浪费钱！” 程天源笑了，问：“她是要去上班，被妈您训了吧？” “是。”薛妈妈被逗笑了，低声解释：“她说有些不放心，还是去厂里睡吧。如果有个什么事，人家要找她解决也容易些。我骂她说脸色那么难看，好生回房间休息去。人太累太困不能开车，太不安全了！现在电视的公益广告都这么说，喝酒不能开车，太困太累也不能开，容易出车祸。我骂了她一顿，她赶忙关门睡去了。” 程天源点点头，内心对丈母娘的佩服愈发高涨。 “妈，家里需要买菜吗？我妈在哪儿？去菜市场了吗？” 薛妈妈眸光微闪，支吾：“她……她昨晚担心你爸，睡不着。早上我让她睡多一会儿，这会儿还没起床。” 程天源脚步一顿，道：“那我进房里看一看她。” “好。”薛妈妈低声：“今天家里不用买菜，冰箱里还有一堆肉和菜没吃。” 程天源应好。 薛爸爸扭过头，喊：“阿源，你也去对面睡一会儿吧。昨晚一夜没睡呢！” “我先进去看一下我妈。”程天源低声：“我待会儿去客厅躺一两个小时补觉。” 程木海招手：“等一下，这药该怎么吃，你得跟我说一声。” “好！”程天源赶忙凑过去。 薛爸爸转身倒来温水。 程天源将药取出来，解释一遍，又再演示了一遍。 “行了。”程木海点点头：“黄两颗，白三颗，绿的一颗。” 程天源起身，转身拐去最后方。 刘英和程木海的房间在最后头，跟东面的阳台连在一块儿。 东面的太阳刚出来，房间就会亮堂堂一片。 他轻轻拧了拧门把，发现没上锁，就轻缓打开。 窗帘拉着，房间里有些暗沉。 自家老母亲躺在床上，盖着薄被，似乎睡得很沉。 程天源想要关门，动作却顿了顿。 不知为什么，他直觉自家老母亲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他进门，低唤：“妈。” 刘英没反应。 程天源提高嗓音又喊了一声，老人家仍是没反应。 他心头骤然涌上强烈的不妙感觉，赶忙凑了上前，拉了拉老人家的手——温度异常高！ “妈！”程天源惊呼：“妈，你怎么了？！” 他将手搭在老母亲的额头上——热辣辣得有些烫手！ 糟了！发烧得这么严重！ 他用力摇晃老母亲的胳膊，不料刘英昏迷不醒，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程天源急了，一把扯开窗帘。 阳光照耀进来，房间顿时亮堂起来，老人家诡异酡红的脸色也瞬间一清二楚。 程天源赶忙喊：“爸！妈！你们快来！” 接下来，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程天源背着刘英，薛衡在后方帮忙按扶着，匆匆进了电梯。 薛妈妈慌慌张张取了皮包，惊慌叮嘱：“阿梧，你留在家里照顾木海和小涵！我得跟去帮忙！我得去！对了，赶忙将凌凌喊醒！快！我先去跟阿衡的车！我走了！” 薛爸爸在后方喊：“你慢点儿！走好啊！” 程木海扶着脑袋，皱眉长长叹气。 小涵还小，不明白怎么一回事，见众人都围着奶奶转，可奶奶刚才一动不动的模样，已经吓坏了她。 “外公……外婆她怎么了？” 程木海没力气答，只是轻缓摇头。 薛爸爸牵着她的小手，哄道：“没事的，外婆她生病了，爸爸和舅舅送她去医院。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然后回家陪小涵。外婆不在家，你可要乖乖听话。” “我要外婆。”小涵嘀咕：“我还要爸爸……爸爸说要陪我玩的，他怎么又走了！爸爸骗人！爸爸是坏蛋！” 薛爸爸抱起她，哄道：“爸爸不是坏人，他得送外婆去医院。等他回来，立刻就陪你玩。爸爸不是骗你，真的。” 小涵气鼓鼓，仍是愤愤不平。 薛爸爸赶忙找来玩具车，陪着她玩，一边不忘抬头看向程木海。 “你可不能太激动或动怒什么的。英姐出了事，你可得稳住了啊！” 程木海疲倦倒在沙发上，再度无奈叹气。 “老了，不中用了，一点儿事就受不住。那个真正气人的，跑得连魂儿都瞧不见，反而拖累阿源他们。唉……别管她了，让她自生自灭算了。” 薛爸爸知晓他是一时意气才这么说，低声：“儿女都是咱们父母的债，要看开些。” 程木海虚弱摇头。 薛爸爸见小涵骑车出去，快步跟上，然后敲了敲对面的门。 不料薛凌关着房门，睡得很沉，好半晌也没回应。 程木海在客厅喊：“她才睡了一会儿吧？别吵吵了。医院那边有海棠和阿源他们三人在，也用不着凌凌去吧。她又不是医生，非她不可。让她好好休息，下午能去替一下海棠或阿源。家里这样子，不能都熬得太累。” 薛爸爸也觉得有理，停下敲门的手。 第1140章 吃太饱了 医院，急症室 薛桓捧着病历，蹙眉解释：“伯母是肺热感染引起的发烧……有些严重。” 程天源皱眉问：“那怎么办？” “先打点滴退烧消炎。”薛桓解释：“等烧退了，感染好了，就没事了。不过，照检查的情况看，估摸得住院一周。” “行！”程天源立刻道：“你赶紧安排，该怎么治就怎么治，我们全力配合。” 薛妈妈附和点头：“是！用最好的药，只要能好起来，我们该怎么配合就怎么配合。” “伯母放心。”薛桓道：“我会去安排的。” 薛衡抓了抓头发，烦躁问：“阿桓，妈的身体一向不错，怎么突然弄什么肺部感染？是不是……” “不是。”薛桓打断他，低声：“伯母的肺热情况有些严重，是长期积累导致的，不是一时半会儿影响的。” 大哥担心是因为他们的事导致老人家一时半会儿太伤心想不开发病，心里内疚又难过。 即便是，他也不能这么说。 反正事已至此，再添加一个人的愧疚也只是于事无补，反而更不好。 薛衡皱眉点点头。 又是办理住院，又是安排病房，各种检查做下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 薛桓回外科去了，叮嘱：“有什么事就直接拨打我的手机，我立刻过来。” “好。”程天源送他出病房。 薛妈妈守在刘英身边，仔细打量一番，低声：“脸色没那么酡红了，热度终于开始减下来。” 程天源打了一个哈欠，道：“医生说，等烧退了，妈应该就能醒了。” 薛妈妈心疼道：“昨晚你一夜没睡，那边有长凳，不如去眯一会儿眼睛吧。” “对。”薛衡温声：“哥，你去躺一会儿，这儿有我和伯母呢！” 程天源点点头，转身走出去。 薛妈妈忍不住低声：“阿衡，你拨了电话给阿芳没？” “打了两次，都关机。”薛衡解释。 薛妈妈翻了翻白眼，气恼：“昨晚木海头晕住院，我和你伯父想着三更半夜不好告诉她，反正有阿源和凌凌在，应该不用她帮忙，至少让她睡个安稳觉。谁知早上我拨了好几次，每回都是‘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现在都十一点多了，难不成现在还在睡觉？！自家爸妈都搞成这样，她倒睡得下！” 薛衡苦笑：“算了，她就算来，也帮不上什么。等过了中午，我再打几次看看。” 薛妈妈压根不想再说什么，免得说了更气恼。 病床上的刘英仍没意识，昏沉沉睡着。 片刻后，薛衡将早上岳父和大舅子的提议说给薛妈妈听。 薛妈妈立刻附和点头：“木海和阿源考虑得当，凡事想得更长远些。你听他们的，如果阿芳不肯，自有阿源和木海出面去劝她。” “嗯。”薛衡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声：“伯母，我本来以为阿芳她不会同意结婚，就连凌凌也这么想。始料不及我刚提出，她几乎毫不犹豫就同意了。也许在她心里，这段婚姻也确实该走到头了。” “是吧。”薛妈妈眸光微闪，不敢说出事实来，叹气道：“你们的心都不在这个家了，苦留彼此也没用。与其抓不住，还不如趁早放手。” 程天芳明显已经有了新人，心早就飘远了，指不定阿衡不主动提，她自己就要先提。 不过，这话她不能说。 昨晚之所以说给刘英听，是希望她别想着劝他们双方坚持下来，因为那样只会徒劳无功，自己反而更伤心气恼。 她也交待刘英，千万不能说出去，毕竟事关程天芳的声誉和名誉，万万不能嘴快坏事。 现在得让薛衡和程天芳先好聚好散，将来即便程天芳跟任何男人搂搂抱抱，也不会有人敢说她是水性杨花出轨。 薛衡暗自有些意外，扯了一个苦涩笑容。 “伯母，您……我还以为你肯定会劝我不离婚。这个词对你们老一辈的人来讲，大多数人是接受不来的，比如我岳父和岳母。” 薛妈妈苦笑：“不是不劝，是劝了也没用，不是吗？” 薛衡讪讪，不敢说是。 薛妈妈压低嗓音：“我和你伯父是看到你们这几年来吵吵闹闹，最终闹到最后谁也不要这个家，觉得你们是真的走不下去了，所以干脆不管不劝。我和你伯父当你是自己儿子般疼着，谁不希望你们和和美美过日子？谁希望看到你们离婚？” 老一辈的人离婚率忒低，不是他们每一对都恩恩爱爱，和和美美，那铁定是不可能的。 “我们年轻的时候，大家都为生活奔波，生活真的很艰苦。满心思只想着将生活过好一点儿，下一餐能吃饱一点儿，哪里有心思考虑什么离不离婚。有人说，夫妻是搭伙过日子，话糙理不糙，对吧？外头环境太艰难，只想着能把生活过下去就行。饭都吃不饱，哪里考虑什么离不离婚，爱不爱的问题。你们啊，就是生活过得太好了，吃太饱了，才会想着要瞎折腾。” 薛衡尴尬支吾：“……伯母说得有道理。” 人都是这样的，欲｜望也是无穷无尽的。一旦满足了物质上的需求，精神上的需求立刻浮上水面。 如果现在他和程天芳都是为饱腹奋斗的工薪阶层，即便闹别扭，闹心闹事，也不敢随意闹离婚。因为少了对方一份工资，这个家估计就坚持不下去了。 薛妈妈轻拍他的肩膀，温声：“阿衡，你可要想清楚，一旦下了决定，就可能回不了头了。阿芳的日子会往另一个方向去，你也可能会遇到喜欢的女子，重新组织新家庭。你们的人生，可能就截然不同了。” “嗯。”薛衡眼睛微红，低声：“伯母，过不下去了，真的只能离了。我会好好照顾小涵，以后再考虑其他的。” “你——没新人吧？”薛妈妈迟疑试探问。 薛衡赶忙摇头：“没有，我不是那种会乱来的人。伯母，咱老薛家没那种不正经的人。我没什么本事，但不该踩的线不会乱踩。我是真的跟她没感情了，过不下去了，才想着要离婚。我们在生意场上行走，各种各样的人都遇到过。投怀送抱的，不三不四的，我都曾遇到过，但我没敢乱来。结了婚的，就得记得你是结了婚的。” “嗯。”薛妈妈满意点点头，劝道：“老薛家的人都是有道德底线的，这点儿我不怀疑。听伯母一声劝，即便有合心意的人选，也得等这边处理好了，彻底断开。另外，得孩子接受得来，你才能考虑。以前结婚，以你的意见为主，未来再婚，就还得加上小涵的意见。” “这个……我记住了。”薛衡道：“暂时不会考虑的。” 第1141章 小儿子 中午时分，薛凌打来了电话，担忧询问婆婆的情况。 薛衡解释说还没醒，不过烧已经退了，医生说是肺热过度导致了感染，不知怎么就这么严重。 “你留在家里吧，爸早上刚出院，家里还得多一个人守着。” “不了。”薛凌道：“我叫了午饭上来吃，一会儿吃饱就开车过去，换我妈回家比较好。小涵想外婆了，哭闹个不停，她跟我妈也亲，让我妈回来陪着她。” 薛衡忍不住皱眉，问：“她怎么这么不懂事？早上外婆晕迷不醒，她不是也瞧见了吗？” “能懂事了，就不是小孩子了。”薛凌反口讥讽：“你都四十多了，父母亲还要操心你呢！” 薛衡讪讪，低声：“那我先送伯母回去。一会儿你自个开车过来吧。” “行。”薛凌挂了通话。 程天源睡了一个来小时，精神好了许多，匆匆去洗手间洗了脸，很快回来。 “妈，你们都饿了吧？我去外头买点儿来吃，您和阿衡想吃什么？” 薛衡赶忙道：“小涵闹着要外婆，凌凌让我先送伯母回去，换她过来照顾妈。” “不用了。”程天源道：“妈可以先回去，咱们留在这里就够了，她就不用过来了。” 薛衡正要点头—— “不行。”薛妈妈连忙阻止，压低嗓音：“英姐昏迷不醒，有些事还得凌凌或者我来比较方便。” 程天源恍然点点头，“行，那就这么决定了。阿衡，你载妈回去的路上，顺便买点儿吃吧。” “我让凌凌给你带点儿进来吃。”薛衡道：“这样你就不用跑进跑出，妈这边不能离了人。” 程天源应声。 薛妈妈很不放心，叹气道：“怎么还没醒？需不需要打个电话给阿桓啊？” “不用。”程天源低声：“阿桓午休的时候肯定会过来，现在都中午了，他指不定就要来了。他工作忙，尽量不要打扰他。” 薛衡带着薛妈妈回去了。 程天源则守在病床前。 一会儿后，他掏出手机，给妹妹拨了电话。 “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程天源皱眉，心里暗自生气。 今天早上在医院的时候，他就找了她一回。 自家老爸因为她的事住院，怎么也得跟她说一声，谁知她一直没开机。 这回是老妈也出了事，谁料她根本找不到人！ 一个女人早出晚归，偶尔甚至几天也找不到人。摊上这样的媳妇，如果是没修养没点儿忍耐力的男人，早就离了！ 十几分钟后，薛凌来了，提着一个大食盒。 她看着仍昏迷不醒的婆婆，皱眉问：“烧退了吗？” “还有一点点热。”程天源摇头：“估摸得下午才能醒。” 薛凌长长叹气，将食盒递给他。 “我睡到十一点多才醒。我爸煮了饭，谁知不小心烧焦了。我干脆拨了电话，让酒店餐厅送了几样菜上来，加多一份炒面。每一样给你装了一些，吃吧。” “谢谢。”程天源接过大口吃起来。 薛凌问：“阿芳还没联系上吧？” “没。”程天源连解释都不想。 薛凌再度叹气。 半晌后，薛桓来了。 “姐，姐夫，伯母怎么样了？” 程天源摇头道：“还没醒。” 薛桓上前检查，又看了一眼点滴瓶，转而听了心跳和脉搏。 “你们等一会儿，我去护士站一趟。” 他匆匆走了，大白褂迎风拂动。 薛凌看着堂弟忙碌的背影，忍不住苦笑：“我发现在医院工作的人走路就没一个慢的。你瞧阿桓，健步如飞说的就是他。” 程天源附和点头：“之澜叔走路也非常快，爸爸说跟他散步偶尔得小跑才跟得上。责职所在，责任心重，时长久远就成习惯了。” 片刻后，薛桓匆匆又进来了。 他给老人家量了体温，微微蹙眉：“热退得有些慢。” 程天源忍不住问：“还需要做什么检查吗？” “下午再看看。”薛桓道：“其他数据都在正常范畴里，拍了ct看了肺部感染。明天再拍多一张，看看有没有好转。” “好。”程天源记住了。 薛凌问：“阿桓，你吃午餐了吧？” “还没。”薛桓解释：“临时来了一个重症病人，刚跟副院长会诊完毕。没事，我一会儿再去饭堂吃。” 薛凌看了一下手机，发现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都这时候了，你还没吃午饭！三餐没法准时吃，小心把胃给折腾坏了。” 薛桓苦笑：“没法子……太忙了。” “给你垫垫肚子。”薛凌从包里取出一个薄膜袋，递给他。 薛桓赶忙接过，问：“姐，是什么？挺香的。” “马蹄烙。”薛凌解释：“午饭剩下的。不嫌弃就吃吧。” “哪会！”薛桓匆匆去洗手，打开袋子就大口大口啃，显然已经饿坏了。 程天源转身倒了一杯热水，搁在边上。 “一会儿喝点儿温热的。” 薛桓道谢。 程天源忍不住问：“小异在中心医院那边也很忙吧？” 当初小异实习的时候，是来了人民医院这边。后来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可能是薛桓为了避嫌，让薛之澜做了介绍，让她去了中心医院。 当时小异似乎有些不满，但薛桓仍这么坚持。具体是什么原因，其他人也不好问太多。 “很忙。”薛桓解释：“妇产科是那边的招牌科，每天都一堆病人排队。” 薛凌睨了他一眼，似叹气似无奈：“明知道那边那么忙，你还要自个的媳妇去，都不知道你究竟是为了她好，还是巴不得她忙！” 薛桓摇头苦笑：“为了她好……这边的妇产科名气反而没中心医院那边大。在这边可能会比较空闲，跟我也近些，但为将来着想，还是得去那边。那边她会学得更多的实践经验，这些不是课本知识能媲美的。” “小异应该能理解你的一片苦心吧？”薛凌问。 薛桓点点头：“现在应该能了。起初她还哭了，骂我只为自己着想，认定我只是为了避嫌不让她留下，压根没考虑她的职业前景。” “你解释清楚，她就懂了。”薛凌低声：“小异是高级知识分子，也是识大体懂事的女孩子。夫妻之间多沟通，有事一起商量，互相尊重，就不会有什么家庭矛盾。” “嗯。”薛桓微笑道：“爸妈都回来了，小越以后就有更多人陪了。我和小异都觉得对不起儿子，可实在没法子啊！等她稳定下来，新来的医生能顶上，慢慢就能抽出多一些时间待家里陪儿子。这些年他基本都在你们那边过日子，认不得自家的家门。” “那就好。”薛凌调侃道：“他曾经一度以为，他是我和你姐夫的小儿子。” 薛桓哈哈笑了。 第1142章 老人顽固 午后，薛衡回来了。 他没上楼，送了薛妈妈回去后，在楼下直接买了一袋面包和两条瓶装水，调转车头回了医院。 程天源和薛凌看着他大口啃着面包喝水，互视一眼，脸色各异。 薛凌忍不住问：“你似乎已经习惯这么吃了？没少这么吃吧？” “忙，总出去吃也麻烦。”薛衡解释：“厂里的饭堂吃腻了，就直接啃个面包解决。” 薛凌嗤笑摇头。 这样的人，像极了被家庭抛弃的狗。 程天源轻轻叹气：“天气热也就罢了，现在天气渐渐凉了，不能再这么吃了。” “没事。”薛衡道：“我肠胃好得很。” 薛凌“呵呵”一声，道：“现在是好得很，那以后呢？你想过以后没？我不知道你身体咋样，但我说一句实话，我四十岁以后，发现身体真的是一年不如一年。再不好好养好，到时你病倒了，父母老，孩子小，到时靠谁啊？” 薛衡一时语塞，苦笑：“我爸妈回来了……我以后不用啃面包了。也不经常啃，早餐而已。有时候赶时间，凑合凑合。” 程天源淡声：“这一年多来，你没怎么来我们这边吃，是不想遇到阿芳吧？” 薛衡微愣，轻轻点头。 都已经要离婚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小涵经常在岳父岳母家，程天芳自然也会常在那边进出。他实在不想遇到她，所以也没怎么去岳父他们那边。 病房里一阵尴尬的安静。 倏地，薛凌的手机响了！ 薛凌接起，听着听着皱起了眉头。 “别慌，我现在就回去。这个消息暂时封锁住，不要乱传。” 随后她挂了手机，匆匆站起来。 “厂里有事，我得赶紧回去一趟。” 程天源见她脸色不怎么好，忍不住问：“怎么了？” 薛凌压低嗓音：“有客户反应产品出了问题，说是容易撕破，后来发现是假冒伪劣产品。这事非同小可，我得立刻去处理。” “我陪你去！”薛衡道。 “不了。”薛凌道：“你先处理好你的私事吧。妈这边需要你帮忙，小涵也总闹腾。我能处理好的，放心吧。” 程天源低声：“小心开车。” 薛凌点头，脚步飞快离开。 病房再度安静下来。 护士进来换了点滴瓶，又再次量体温。 “体温已经恢复如常，但仍需要继续观察。有任何异常立刻来说，病人醒了也得说一声。” “好。”薛衡和程天源异口同声。 两人坐了下来，守在一旁。 两人低低聊着话，等到三点多的时候，刘英才清醒了过来。 她皱眉舔了舔舌头，张望四周。 “这是哪儿？……啊？” 程天源松了一口气，道：“这是医院。妈，你有些不舒服，还发烧了，我们不放心你，所以将您送来医院。” 薛衡笑问：“妈，你感觉好些了吗？” 刘英迷糊摇头：“不咋滴……身上没一处好的。” 薛衡转身去找护士来。 程天源则搀扶老人上洗手间，又扶了老人回来躺下。 刘英嘀咕：“一点儿发烧头晕……怎么又送医院？你爸昨晚上医院，我今天也上医院。怎么不买一点儿便药给我吃吃？别没事有事跑医院，偶尔吃点儿药就能好的事，就别整太麻烦。” 程天源睨着她老人家看，哼问：“我们不是医生，能知道你究竟是有事还是没事？你发高烧，整个人昏迷不醒，又都是七十几岁的老人家，我们敢胡乱给你买药吃？” “就是一点儿舒服。”刘英低声：“买点儿退烧药吃，不就行了？” 程天源无奈笑道：“您如果是年轻几十岁，身强力壮，您就算是不吃药，估摸也能自己好起来。可现在不一样啊！老人家昏迷不醒，还发高烧。你知不知道，您这是肺热过度引发的感染，医生说得住院几天，慢慢处理。” “啥？！”刘英一听就皱眉，“有这么夸张吗？我又没少胳膊缺腿的。” 程天源叹气问：“您老人家最近就没发现没不舒服的地方吗？” “有。”刘英解释：“嘴巴干干的，喉咙也苦涩，鼻子塞得难受……” 程天源皱眉问：“这么多不舒服，你怎么不早说？” “都是些小毛病，有什么好说的？”刘英丝毫不在意，道：“如果是在以前乡下，俺往田里山边找一些药草来熬，喝下就没事了。偏偏这边都是水泥地，除了公园种花种树，就没见过什么药草。” 程天源无奈低声：“这里不是乡下，没那些什么药草，但药店随处可见。妈，您跟我说一声，我买点儿清肺热的冲剂给你喝啊！以前那一套在这边用不了，可还有其他呀！妈，我和凌凌是怎么叮嘱您的？你忘了？年纪大了，一旦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立刻告诉我们。千万不能藏着掖着，万一小病熬成大病，那可就糟了。” “没啥好糟的。”刘英虚弱躺下，低声：“年纪大了，毛病就来了，老人家都这样。没个病啊痛啊，老人怎么会死？都这样的。” “你——你真是顽固！”程天源气恼：“我爸就不这样，他每两个月就跟着岳父岳母来检查血压和血脂，做一些常规的检查，你却总不听劝。妈，年纪大了，确实会有小毛病。但小毛病不处理，慢慢就会累积成大毛病。早些时候薛桓也说了，你这本来只是普通的肺热，但食物上仍吃燥热的，没及时纠正，所以才会肺热越积越多，加上……情绪上不怎么好，突然发烧起来。你如果早些说出来，根本不会这么严重。” 刘英罢罢手：“我都是从鬼门关走一回的人，脑门都挖过洞，还怕什么呀？” 程天源气得不行，沉声：“妈，您就算不顾着你自己，您也要顾着孩子吧？小涵平时都是您在带，今天您突然昏迷不醒，那孩子多不习惯啊？凌凌厂里一大堆事，昨晚一夜没睡帮忙守着爸，今天醒来匆匆跑来守着您。阿衡也跟着跑了一整天了。您不珍惜您的身体，就是在害我们一众人忙得团团转，又是担心又耽误了工作。” 刘英讪讪撇撇嘴，咕哝：“我知道了。” 程天源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将窗户开大一些，倒了半杯水喂老人喝下。 刘英没顾着自己，心里却惦记着外孙女。 “小涵咋样了？那小丫头最近都黏糊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傍晚咱们回家吧。如果要什么打点滴打针，明天再来医院就是。” “不行。”程天源解释：“阿桓说了，今晚您可能会重复发烧，至少得明天做了肺部ct，确定没事了才能出院。不过，接下来几天还是得打点滴，一天两三个小时就行。” 第1143章 老人家生气 刘英一下子急了，摇头道：“怎么行？小涵这一阵子都是我陪着睡的，没我陪着，她会哭的。” “不用担心。”程天源解释：“岳母已经去帮忙带她了。” 刘英皱眉叹气，忽然想起什么。 “她妈呢？她妈呢？” 程天源微愣，反应过来是在说自家妹子。 “我打了她十几次手机了，每一次都关机。下午我干脆懒得打。” 刘英气恼：“立刻打！接着打！这个死婆娘！她究竟还要不要家庭？还要不要女儿？！她眼里还有没有我们父母啊？” 他们两夫妻都被她给气得先后进了医院，她这个当事人倒在外逍遥，连女儿也不搭理。 程天源低声：“您别生气，别气坏自己。她如果还要小涵，她就不会放弃小涵的抚养权。她如果要家庭，薛衡怎么会跟她离婚？您生气了，她就能回头了？” 他掏出手机，拨打过去——谁知占线了。 “打不通，估计是在通话中。” 刘英烦躁拍了拍床板，气呼呼道：“这个死丫头！我当初怎么就生了她这个孽障！我都说了，她就是来讨债的！她怎么又变成这个样子啊……呜呜！” 老人家说着说着，就忍不住伤心哭起来。 程天源皱眉，道：“妈，您别这样。也许有句话说得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就是过得太顺了，露出了本性来。以前她还算听我的话，可这几年她当我的话是耳边风，根本听不下去劝。您也是劝不了她的，那就算了。” “算？”刘英擦着泪水，道：“她如果跟我断绝母女关系，跟这个家断绝关系，那我就不管她！我就什么都算了！她要滚多远就滚多远！俺死活都用不着她，她不回来拖累这个家就好！” 程天源无奈叹气：“您这样又是何苦？她已经长大了，都是孩子的妈了，不再是以前的小女孩。她还是小女孩的时候，你和爸没管好，现在即便想管，可能吗？” 刘英哽咽：“那时你爸干不了重活，我天天在地里干活，哪里顾得来她啊？再说，当初我们养你，不也不用怎么教吗？你咋就没长歪，就她歪了啊？在咱农村地区，谁家的父母整天守着孩子看着孩子啊？还不都得干活吃饭过日子？不干活，孩子养不活！干活不管孩子，能长啥样就啥样，这压根就没得选！家里她最小，又是闺女，不多疼她疼谁？是！我们是没将她教好，可现在说这些还有啥用啊？” “没有。”程天源心里憋闷：“没用，您就当我没说，或者是说错了吧。”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 不过他得吸取教训，以后得好好教育孩子，该严格就严格，该管教就必须管教，不然只会步自家父母的后尘，直到七老八十后悔来不及，只能躺在医院病床叹息。 刘英呜呜哭着，一个劲儿擦泪水。 这时，薛衡快步走了进来。 “啊？！妈，您怎么哭了？您是不是哪儿太难受？等着！医生已经来了！刚才找不到主治医生，赶忙去找了他过来。” 刘英尴尬擦去泪水，摇头：“……没事，就是心里头难过。” 薛衡眸光微闪，低声：“妈……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和爸难过的……” “不是你。”刘英沉声：“我的意思是说，我难过不是因为你。我是在担心小涵。” 程天源解释：“小涵最近都是妈陪着一块儿睡。妈担心晚上她会找外婆，不然不肯睡觉。” “不怕。”薛衡道：“刚才阿芳回了电话，我已经告诉她了。她说她会立刻过来医院这边，晚上她会回去帮忙看着小涵。” 刘英心里头对她一肚子火，冷着脸道：“她来做什么？她是嫌气我不够吗？一会儿她要是来了，直接将她轰走！我压根不想见到她！死丫头！孽障！” “妈。”程天源按住她的手，道：“您别生气，一会儿如果你不想见她，我就让她回去。小涵有她陪着，晚上就不会闹腾。” 刘英冷哼：“谁人当妈当成她这个样子？小涵打小就可怜，小时候就是奶奶和保姆带，她一个当妈的估计连一片尿布也没给她换过！整天搞什么股票什么基金，最后钱都搞没了，女儿也没照顾好！女儿现在懂得要爸爸要妈妈，整天让我去找爸爸妈妈！我上哪儿去找？！” 薛衡讪讪低声：“妈……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你当然有！”老人家一旦生气激动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大声：“当初你们两个那么辛苦，吃了那么多的药，好不容易才怀上小涵！没生的时候，你们两个整天嚷嚷着多么渴望这个孩子！可生出来以后呢？都是你妈和保姆在带。后来你妈和你爸离开去旅游，她不怎么理孩子，你也不理。既然你们都不想管她，那做什么当初要生下她？！你们都不对！” 薛衡苦笑：“妈，我错了，这一点儿我真的错了。我会好好抚养小涵，从此好好疼她陪她的。” 刘英自顾自气着，没搭理他。 程天源见场面有些尴尬，赶忙做起了和事佬。 “妈，阿衡他每天也是忙得很，加上跟阿芳闹别扭，才会不管小涵。接下来他会改正的，他要接小涵陪着之澜叔和婶子一块儿住。到时我们十八楼仍会很热闹，阿衡他不会搬走的。” “嗯。”刘英喉咙低低应一声，算是给出了反应。 薛衡对程天源投去感激的眼神。 片刻后，医生匆匆来了，道歉说临时来了病重的病人，不得不先去应付对方，所以才会来迟。 刘英摇头：“没事，我这边不重，暂时死不了的。” “妈！”程天源和薛衡异口同声。 医生笑了，温声：“老人家说话不忌惮，肯定是个开朗的人。都是您儿子吧？两个都很孝顺，今天就是他们匆匆送你来急症室的。” “不是。”刘英微笑解释：“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女婿……” 话语的末端，她渐渐收了嗓音。 今天还是女婿，指不定明天后天就不是了。 被阿衡喊了十来年的“妈”，她都已经习惯了。 医生给老人家量体温，又听了听肺部，检查了心跳脉搏。 “肺部感染的情况仍不怎么乐观，继续观察。” 刘英皱眉问：“那……今晚能先回去不？” “不能。”医生摇头道：“明天再看看。” 刘英为难看向儿子和女婿，歉意低声：“如果我留在这儿，儿女们就得陪着……” “妈！”程天源打断她道：“听医生的，我们留下陪您。” “唉！”刘英烦躁叹气：“人老了，不中用了，尽给孩子们添麻烦。” 第1144章 终于出现 程天源蹙眉低声：“妈，您说的是什么话？儿女们照顾您是应该的。” 他侧身对医生说：“您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配合。谢谢医生！” “谢谢！”薛衡附和道：“我们今晚留下。” 医生笑了，对刘英道：“大妈，您看您多么有福气。儿子和女婿都孝顺您！” 刘英看了薛衡一眼，苦涩扯了一个笑容。 “都孝顺，都很好。” 可惜亲生的女儿不好。 医生很快拿着病历表离开了。 薛衡关切问：“妈，您要喝点儿水不？” “刚喝了。”刘英躺了下去，长长叹了一口气。 薛衡低声：“您如果不想看到阿芳，我现在就去给她打过去，让她先回去照顾小涵，这边有我们就好了。” “去吧。”刘英疲倦叹气：“我现在压根不想看到她……我怕我会被她气死。” 别人家的闺女又贴心又体贴，怎么到了他们这个家，儿子和女儿永远都是调换角色。究竟是他们教错了哪儿？还是上辈子真的做了什么孽，非要这样折磨他们！ 薛衡赶忙掏出手机，走去角落里打。 “……你先回去，小涵在家里闹腾。这边有我和大哥在这边，够了。妈已经没事了，精神也不错。别，你还是别来了。不是！妈真的没事。快到了也没关系，让司机调转车头就行。你就不能仔细听我说吗？妈真的没事，只是——只是暂时不想见到你。” 很快地，他挂了手机。 程天源和薛衡各自找了凳子，坐在老人的身边。 刘英忍不住张望另一侧，问：“那边没住病人吗？” “没。”薛衡解释：“这是阿桓帮忙安排的急诊科病房，说这是最后一间，比较安静。” 刘英缓慢点头，摇头：“这一倒，给你们都添麻烦。阿桓他那么忙，咋还能麻烦他啊！” “妈，都是自家人，别说这样的话。”薛衡温声：“他在这边工作，如果我们有事过来却不找他帮忙，指不定他还要怪我们太生分。都是举手之劳而已，不碍事。” 刘英听着他的那句“自家人”，眼眶再度红了。 “阿衡，妈没将阿芳教好……害了你们一大家子。” “不关你的事。”薛衡叹气低声：“是我们自己的错，我们没能将婚姻经营好，亏欠了小涵，也对不起你们一众长辈。” 病房里再度安静下来。 程天源蹙眉道：“别再说这件事了，听着真的很心烦。” 自打薛凌跟他说了这件事，他就心情不好，暗自担心小涵，也担心家里两个老人接受不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两个老人知道后都倒下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病情不严重，只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来，需要时间缓一缓。 如果一直说，一直纠结下去，再多的时间也没用。 “妈，您和爸都这么大岁数了，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对吧？当初我爸的胳膊没了，你挺着一个大肚子，家里没了经济来源，我又还只是个小不点儿。那时的环境多么艰难啊！可你撑起来了，你照顾爸，照顾我，还要下田干活。你想想，那么艰难的时刻你都唉声叹气受不住，怎么现在一个小坎就折腾成这样？” 刘英愣住了，回想起那时的种种。 “那时……你爸不能干活，我就得去干活啊！不过，我那时年轻力壮，现在哪里能跟那时候比。” “可现在的环境能比那时恶劣？”程天源反问：“你那时候的儿女一个刚出生，一个才十来岁，住小瓦房，家里三餐不继，连一口饱饭都难。现在你的孙子孙女都人高马大，家里一大堆房子，别墅也有了，套房多得数不过来。三餐想吃什么就买什么。相比之下，您还能淌不过去这个坎？” 刘英讪讪低声：“我——跟我也没关系，又不是我要离婚！” “对啊！”程天源沉声：“跟我也没关系，又不是我要离婚。妈，说一句不怎么合理的话，婚姻是他们两个人结合组成的，他们两个人不想撑下去了，咱们也不好勉强，不好怪他们，对吧？” “没……我没怪阿衡。”刘英叹气道：“我是怪你妹妹。” “怪了就能改变事实？”程天源摇头：“她都三十多岁了，不是三岁小孩。她有思想有想法，怎么可能跟三岁的时候一样，什么都听你的，都按你说的去做！可能吗？” “如果她能，至于有今天吗？！”刘英冷哼：“都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想，要搞啥！” 程天源沉着脸，道：“不知道就不要管。她年纪不小了，也在社会上吃过教训，如果她还执迷不悔，受惩罚的只会是她，不会是其他人。” “我……我能不管吗？”刘英红着眼眶，低声：“儿女都是债……我不得不还的债。” “您先顾好您自己吧。”程天源道：“您如果连自己都顾不好，哪里来的能力顾好其他人？爸高血压起起伏伏，需要您照顾。小涵还小，也需要你帮忙照顾。您如果非要管，要还儿女债，那就先养好身体。” “我……我听你们的就是。”刘英虚弱叹气：“要住院要打吊针，啥玩意我都好，咋样都行。” 程天源帮她掖好被角，低声：“先眯多一会儿。等吊针打完了，我和阿衡扶你在走廊里散散步。” “等等。”薛衡问：“妈，您肚子饿不饿？你从昨晚开始昏迷，到现在都快傍晚了，一点儿米粒都没进肚子，那可怎么行？” 刘英迷糊想了想，答：“我……好像不饿。” 薛衡道：“打吊针里头有葡萄糖，所以不会你不会感觉饿。但你一天一夜不吃，肠胃肯定受不住。这样吧，我去给你买点儿稀饭。你吃下后再睡，先别睡。” “好。”刘英提醒：“得很稀才行，我现在好像也没什么胃口。” “好的。”薛衡应声，匆匆离开病房。 程天源则守在一旁跟老母亲一搭一搭聊着话。 倏地，程天芳来了。 她不知哪天烫了头发，还染成了金黄色，可能是来得匆忙，头发也来不及梳，乱得跟树上的鸟巢一模一样。 穿着连衣裙，脖子开得很低，脚上套着高跟鞋，奔进来的时候哒哒作响。 “妈！你怎么样啊？你怎么突然病了啊？吓死我了！” 刘英瞥了她一眼，立刻扭过视线。 “你来做什么？你气得我还不够吗？想把俺直接气死算了？对吗？” 程天源凑了上前，淡声：“阿芳，妈没什么事，你先回去照顾小涵。” 程天芳没答应，撇撇嘴没好气低声：“妈，阿衡是不是跟您说什么了？是不是？您别听他的。他不想过，我也不想过，那就离了呗！” 第1145章 瞧见 “没有！”程天源瞪她，沉声：“不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阿衡不是那种爱搬弄是非的人。” 程天芳低哼：“那他刚才在手机里总让我不要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他告诉我说妈病倒了，我赶忙过来医院看妈。突然又说让我不要来了！我还以为他想耍什么花招？” “屁！”刘英骂道：“是我不想看到你这个孽障！我让阿衡打给你，让你不要来的！” 程天芳尴尬撇撇嘴，不敢再开口。 “行了，这边有我和阿衡。”程天源下巴微扬，低声：“快回家照顾小涵。” 刘英扭过身去，不想看她。 程天芳往门口张望一眼，眼神微动：“那个……妈，那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带小涵来看您。” 程天源眼尖，发现门口似乎有人探头进来，微侧过身去，看到一个男人的脑袋很快消失在门口。 他狐疑挑了挑眉。 “哥，我先走了。”程天芳脚步匆匆迈出病房。 程天源点点头，见房门甩上后，很快却又打开，只好走上前拧住门把。 医院病房进出的人多，门把的功能不比以前，有些松弛。 他走出去，捏了捏前方的门把。 倏地，他瞧见走廊的前端——只见程天芳拧着皮包，依偎在一个高大男人的身侧！ 男人搂着她的肩膀，俯下跟她亲密说着话，模样看起来很是亲热。 刚才自家妹子穿什么衣服，拿什么样的皮包，他一清二楚。 他真希望他是眼花了。 程天源也不管门把了，转身进了门，见门紧紧关上。 刘英闭眼睡下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程天源见隔壁病床空荡荡，干脆坐到那边去，半靠下来。 一会儿后，薛衡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一次性塑料盒子。 “这玩意轻飘飘的，不怎么牢靠。妈睡着了？妈？” 刘英动了动，扭过头来。 薛衡露出笑容，低声：“喝点儿热乎的稀饭再睡。” 刘英爬坐起来，轻笑：“估摸是饿了，闻着觉得米饭味儿真香。” “您等着。”薛衡将袋子打开，取了一个干净的一次性小碗，勺了几口稀饭，递给老人家。 刘英忍不住皱眉：“这新鲜玩意我总不会用！轻飘飘的，勺不起来！” 薛衡想了想，提议：“反正稀得很，要不你直接喝吧？” “成！”刘英端起大口大口喝起来。 不到三分钟，稀饭都吃完了。 也许是吃饱了，刘英的精神好了许多。 薛衡提议道：“我搀您出去走走，成不？” “用不着。”刘英笑道：“我腿脚又没事，压根不用搀。这还打着点滴，等吊瓶挂水好了，再去外头透透气。” “那好。”薛衡将一次性盒子收拾好，扔在垃圾桶里。 刘英啧啧两声摇头：“这两年这样的玩意真多，尤其是那种白色的盒子，也是轻飘飘的。虽然说不值钱，可吃了就扔了，还是太可惜了。” “图方便嘛！”薛衡笑道。 刘英却看不惯，嘀咕：“现在的人怎么都那么喜欢图方便！都不珍惜东西！以前那会儿，咱们就弄那个铝饭盒，装上盖上，吃饱就给洗干净，擦干晒好，下次又能用。” 薛衡轻笑解释：“妈，那样还是不够卫生。现在的人越发讲究卫生，不爱共享餐盒。” “这玩意就确定卫生吗？”刘英忍不住问：“没洗吧？我看人家卖东西的人都是直接拿了，然后就装上满上。有些还有一股塑料味儿！” 薛衡噎了一下，转而笑了。 “妈您这么说也很有道理，不见得就卫生。” 刘英长长舒了一口气，笑道：“这些年来帝都，我算是见识了不少新鲜东西。对了，还有那个什么微波炉，没火也没啥，东西放进去，按几下，然后就热起来。哈哈！我和你爸以为人家会电视上的魔术！” “哦。”薛衡道：“我听说过，电视上最近总广告微波炉。不过……我不用煮饭，所以就看看热闹。” “俺们这边也没买。”刘英解释：“凌凌说好些地方的人都开始用了，我们家算慢的。但我不会用，看着就复杂，跟他们说不用买。” 薛衡轻笑：“妈，接受新事物确实需要时间。等小孩子们都学会了，让他们教一教你。” “嗯。”刘英打了一个哈欠，歪倒下去，“我先躺会儿。对了，都傍晚了，你和阿源都去吃晚饭吧。” “不急。”薛衡帮她拉好薄被，道：“您先躺吧。” 他坐到程天源的旁边，见他没闭眼，却一直没说话，忍不住问：“哥，你被我们吵醒了吧？” “没。”程天源低声。 薛衡掏出手机，摩挲彩色屏幕。 “现在的手机越来越小，造型多，屏幕也好看。” 接着，他玩起了贪吃蛇。 程天源心不在焉看着他玩，心里乱糟糟的。 “什么时候去民政局？尽快吧。快刀斩乱麻，别拖着。” 薛衡眸光低闪：“钱和股票的事……还没有机会跟她说。” “我帮你说。”程天源道。 “好。”薛衡感激点点头。 秋天的傍晚稍瞬即逝，天空很快暗下来。 两人商量谁出去买晚饭，要吃些什么，薛凌就来了。 她提着两个大盒饭，递给他们。 “我在集团的饭堂打的，将就吃吧。” 程天源和薛衡赶忙洗手，各自取了一个打开。 刘英听到儿媳妇的嗓音，睁开了眼睛。 “凌凌来了？咋还来啊？都晚上了。” 薛凌凑上前，询问老人家是否舒坦一些。 刘英摇头：“没事了，没事。” 一旁的薛衡嚷嚷：“很丰盛哎！有菜有肉，还有鸡翅膀。还有菠萝和苹果——这样的盒饭在外头一个得十块钱！” 薛凌解释：“自去年开始，饭堂就改为承包竞争制。那家开价最低，方案最好就录用。这一年多来，三餐伙食都蛮好的。不仅员工们喜欢，高层领导也都喜欢。” “就得这样子！”薛衡笑道：“我好久没去饭堂吃了，都不知道改善了这么多。以前那几个胖阿姨，天天嚷嚷着钱不够，拿钱却不好好煮饭菜，吃鸡看不到鸡腿，排骨都是硬块，肉都瞧不见！” “总得慢慢改正，慢慢进步。”薛凌苦笑摇头：“去年辞退她们的时候，人事部的经理被几个大妈骂得体无完肤，还曾偷偷找我诉苦。” 薛衡哈哈笑了。 程天源赞道：“确实好吃。媳妇，事情解决了吗？” “不可能那么快。”薛凌低声：“我找人去调查了，最快也得明后天才能有消息。发现得早，问题应该不大。” 程天源点点头。 薛凌凑在他们中间，俯下低声：“婶子今天不舒服，下午之澜叔跑出去买了药，现在还在家里躺着。” 第1146章 变了 薛衡吓了一跳，担忧问：“我妈没事吧？也病倒了？” “不严重。”薛凌低声：“婶子这几天晚上都睡不好，昨天又是赶飞机又是坐车，身体扛不住。加上昨晚也没睡好，积了几天就爆发了。” “我爸买了药了？”薛衡问：“需要来医院吗？” “不用。”薛凌解释：“之澜叔让咱们照顾好妈，他能照顾好婶子。我爸和我妈帮忙照应孩子们。” 程天源道：“扬扬和小欣他们都大了，不用担心什么。他们如果回家，还能帮忙带小越和小涵，这些倒不用担心。反而是老人……” 薛凌低声：“老人家年纪大了，抵抗力不及以前，抗压能力也不行了，一旦心里头有心事，两三天没睡好，病就来了。” “唉……”薛衡内疚低声：“确实是我们让他们担心了。” 程天源捅了他一下，道：“赶紧吃饱，现在上有老，下有小，没时间和闲工夫让咱们浪费。” 薛衡赶忙吃起来。 程天源看向薛凌，道：“我吃饱后回去洗个澡，晚些我来照顾妈。等我过来后，你再回去照应孩子们。” “好。”薛凌苦笑：“我现在也不怎么能熬夜，一熬就头晕脑胀。” 程天源对薛衡道：“你吃饱就先回去，今晚好好睡，明天一早来替我。” “不。”薛衡焦急道：“哥，昨晚你熬了一夜了，今晚还是我来吧。” “不用。”程天源自信道：“我精神不错，这里还有一张空床，我今晚还能眯一会儿的。婶子不怎么舒服，你也得回去瞅一眼。” 薛凌蹙眉道：“行了，就这么安排，你明天一早再过来。” 程天源眸光微闪，问：“阿芳有没有回去？她去照顾小涵了吗？” 薛凌解释：“爸说，她就待了一会儿，后来接了一个电话，说是有事得赶紧去忙，转身匆匆就走了。” “你没遇到？”程天源问。 薛凌摇头。 她在厂里忙完赶紧回家，在楼下买了一些熟食，回去炒了两盘菜，赶忙安顿一大家子吃晚饭，然后赶过来给他们送饭菜，哪里有时间去顾其他！ 程天源俊脸冷沉，埋下脑袋继续吃起来。 薛衡忍不住不满咕哝：“家里忙成这样，老人们都不怎么舒服，她有什么事非得现在去忙。小涵总得有人帮忙带啊！” 薛凌摇头：“算了，反正家里那么多人，能照应得了的。” 薛衡瞥了刘英一眼，见她脸色更难看，没再敢说什么，埋头继续吃。 病房安静下来。 刘英侧过身去，望着黑沉沉的窗外，低低长长叹了一声。 …… 那天晚上，薛妈妈哄了小涵睡下，又安顿好小越，才拖着疲倦的身体去看望陈氏。 薛之澜压低嗓音：“她睡着了，吃了一点儿安神的药，总算睡着了。” 薛妈妈点点头，“之澜，那我就不进去了。小越和小涵都睡了，我得去帮忙看着。” “辛苦嫂子了。”薛之澜苦笑：“让小越过来这边睡，他怎么也不肯，抱着梧哥的大腿不肯松开。” “没事。”薛妈妈温声：“他跟我们跟习惯了，等你们稳下来，再让他过来。” 薛之澜欲语还休，最终还是住了口，“……好。” 他目送嫂子离开，轻轻关上门，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和冷冷清清的四周，不知不觉叹了一口气。 这个家，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子！ 阿衡和阿芳显然已经是离婚离定了，阿桓和小异长期忙碌顾不及家庭和孩子，长此以往，恐怕也会步他们的后尘。 不行了，他们不能再对他们不管不顾了。 以前想着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尊重他们，别干涉他们，让他们自己料理好自个的家庭。 可他们一个个都还太轻浮，工作和家庭没法一一兼顾。 罢了，看来只能他和老伴出手，帮他们照顾好家庭了。 晚上，薛衡回来了。 他去隔壁收拾了衣服，胡乱塞进旅行箱，随后拧来找爸妈。 薛之澜没说什么，动手帮他收拾。 “你去洗澡，我给你铺床。” 薛衡微愣，点点头：“好，谢谢爸。” 自他跟阿芳闹翻后，爸妈都不怎么理他，常年在外旅游，只是过年回来待几天。即便凑一块儿，也是冷淡得很，不知是在怪他还是气阿芳。 这次回来，似乎都变了。 一会儿后，他打开洗手间的门，发现床铺都已经拾掇好，外门也已经关上。 他看着不熟悉的房间，发现心头的陌生感却不浓烈。 这一两年来，他要么出差睡酒店，要么睡办公室的狭窄小房间，偶尔邋里邋遢脏兮兮也懒得管，因为心里头知道那些不是他长久的落脚点。 这里即便不熟悉，可爸妈就在隔壁房间，女儿就在不远处，他不自觉心安。 原来有家人在的地方，即便再不熟悉，也不会陌生。 他躺下，很快便睡沉了。 隔天一早，薛衡便被敲门声惊醒了。 “阿衡，快出来吃早餐。” 薛衡赶忙起床，裹上外套，睡眼惺忪打开门。 只见老爸在打扫客厅，自家老妈在厨房忙着，隐约有香味儿传出来。 薛之澜道：“快洗漱吃早饭！医院那边还得你去帮忙呢！” “哎！”薛衡应声，匆匆去了洗手间。 他边刷牙边掏出手机，发现有几条未读短信。 有两条是广告，一条则是同事发来的，还有一条昨晚两点多收到的——发信人：老婆。 薛衡率先点开。 ——明天下午三点去xx区的民政局，记得带户口本和身份证，还有结婚证。 薛衡想起岳父和大舅子的话，眉头微微蹙起。 顾着照顾老人家，大舅子估计还没来得及跟她商量这事。 他暂时不能确定下午能不能去，所以没回，将手机搁下。 似乎想起什么，他重新将手机拿起来，点开联系人，将姓名栏上的“老婆”改成“程天芳”，然后才放回原来位置。 他剃了胡须，穿上薄外套，打开门。 “大伯！”一个脆脆嗓音喊。 薛衡撇过俊脸，见小越捧着一个菜包子啃着，可爱眉眼笑眯眯，立刻笑开了，“哎！小越吃早餐呢？” “嗯。”小越乐滋滋道：“爷爷说，让我以后都来这边吃早饭。爷爷还说，以后他要接送我去幼儿园！” 薛之澜搅拌碗里的豆浆，慈爱喊：“小越，不烫了，快来喝吧。” “谢谢爷爷！”小家伙坐回椅子上。 陈氏端了一盘榨菜出来，喊道：“阿衡，快吃吧！” 小越脆脆喊：“大伯，吃饭咯！” 薛衡揉了揉他的发丝，坐在他的另一侧。 陈氏解释：“小涵还在睡，有梧哥和嫂子帮忙看着，不用担心。你吃饱去医院照顾亲家母，你爸送小越去上学。我一会儿拾掇好，就去那边陪小涵。” 薛衡看着恢复烟火气的家，心里暗自高兴，忙不迭点头：“好！” 第1147章 劝服老妈 到了医院后，薛衡立刻找程天源商量。 程天源眸光闪动，低声：“她应该还没起床，晚些我打给她。” “哥……”薛衡微微尴尬，低声：“我本来是答应她什么都五五分，房子给她。现在突然说股份不能给她，她估计会受不了。” 程天源淡然摇头：“我来帮你劝，你不用担心。我还可以说凌凌不同意那么多的股份挪出去——” “也不好吧？”薛衡苦笑：“凌凌一向大方，如果突然在这件事上摇头，估摸阿芳会记恨她。” 程天源扬起下巴，道：“她要记恨就记恨我，我会告诉她说，这是我做的决定。” “哥……”薛衡感动不已。 程天源淡声：“我这么做，不单单是为了你，更是为了凌凌的集团着想。她每天起早贪黑忙着，一年到头也没能休息几天，就是希望集团能平平稳稳延续下去。这些年折在阿芳手里的钱还少吗？即便凌凌舍得，我也舍不得。” 薛衡点点头：“哥，那就拜托你了。” 程天源拿了薛凌昨晚带来的洗漱用品，走出去刷牙洗脸。 薛衡则喂刘英吃稀饭。 一会儿后，程天源回来了。 薛衡道：“哥，你要吃什么早饭？我帮你买吧。” “不用，我出去买点儿面包就行。”程天源道：“外头好像没有面包店……没事，吃碗面也行。” 薛衡站起身，道：“我认得那边小巷拐进去后，绕一个路口，就有一家很好吃的生煎包。说起来容易，找起来估计有些难。还是我出去买吧，你陪着妈。” “也好。”程天源提醒道：“买多两瓶大的瓶装水。” “哎！”薛衡关上门走了。 刘英扭过头，往门口张望几下，转而对儿子勾了勾手指。 程天源狐疑挑眉，凑了上前，“妈？咋了？” 刘英蹙眉低声：“你们刚才说什么呢？离婚分钱的事？” “没什么。”程天源摇头道：“您先顾好身体要紧，不要担心其他。” 刘英生气了，瞪眼哼道：“我明明听到你们在讲钱！我听到的！你不许瞒我！如果真要离，那财产什么的，就得分清楚。你不许瞒我，快说给我听。” 程天源无奈，只好将昨天早上他和老父亲的决定说出来。 “股份是集团那边的，我们不建议分给阿芳。阿衡同意将几百万的现金都给她，自己留这百分之八的股权。” 刘英想了想，问：“这百分之八……能值多少钱？” 程天源不敢说实话，低声：“肯定会多一些。股权不卖的话，公司有盈利就能有分红。阿衡说，他前几年的分红没花，凑起来大概能有六百万。我和爸的意思是六百万都给阿芳，阿衡得股票。” “一年能分红多少？”刘英问：“就他那百分之八？” 程天源摇头：“我没问凌凌，应该几十万一百来万还是有的。” 刘英一听就忍不住愁眉苦脸。 “你说你——她根本不会赚大钱，就该弄一点儿股权，让她跟在凌凌的屁股后面，每年领一点儿分红过日子。那才是长远的办法！她再怎么不对，再怎么混账，可她都是你亲妹妹。如果她过不下去，咱们也没想能有安生日子过。她没得吃喝，我们能吃得下？” 程天源摇头：“每一年都有钱，那她就能每一年都败家。这些年她折腾掉阿衡多少钱，您知道的就已经好几百万了！给她多点儿，她就败多点儿！” 自家妹子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天生懒惰，只想截取别人的劳动果实，压根不想上进。 她所谓的做生意，都是什么投资炒股和基金投资，偏偏又不谙此道，不了解，只会一会儿胡乱投钱，跟赌钱没任何区别。 “妈，咱别说以后，咱就以现在来做比喻。一百万对很多人来讲，可能是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个钱。即便是工资稳定的单位人士，加上二三十年的退休金，可很可能拿不到这个钱。妈，阿芳这个人就这样，不到山穷水尽，不到活不下去，她是不会收敛她的性子的。这么多年下来，您还不了解她吗？” 刘英讪讪垂下眼眸，低声：“可她……毕竟是你的妹妹。阿衡即便离了婚，还能接着赚钱。他赚钱厉害多了，一年就能赚很多。凌凌她向来大方，不会舍不得每年分一些分红给阿芳的。我是她的妈妈，即便她再差再坏，母不嫌儿丑，自然希望她能生活过得好。” “你还希望她婚姻幸福，希望她节节高升！”程天源生气沉声：“可你希望的都能实现吗？我告诉您，即便是凌凌肯分钱给她，她照样也能折腾掉！她的悲剧是她的性子造成的，不是钱的问题！” 但凡做生意的人，都是存着一点点积累，一点点慢慢赚，辛苦熬下去的心思，不然根本成功不了。 钱不是那么好赚的，得靠一点点去算，去经营，去坚持。 而不是程天芳想的那么简单，随随便便将钱砸下去，就能赚大钱。 以她的方式去赚钱，即便偶尔能砸出一些收益来，也只是一时半会儿的幸运，可人的幸运能有多少！一生能幸运几回？！ “给她多一些钱，就只会亏更多的钱！除非钱多得用不完，随意乱湖里，不然就不能让她得到股份。” 刘英毕竟是慈母心理，即便再生气，仍心软心疼自己生的女儿。 “她都离婚了，如果再没一点儿依靠……” “她就得没依靠。”程天源沉声：“像她这样的人，得让社会狠狠教训多几次，不然她会永远这个样子，一直改不了！” “凌凌如果肯……你就别拦着吧。”刘英低声：“百分之四，也够她生活。” “不可能！”程天源道：“凌凌她不会肯的，那是她辛辛苦苦赚的钱，哪里舍得被糟践掉！” 刘英听罢，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低低叹气。 没法子，女儿已经太不得人疼爱了，早已失去所有人的心。 即便她有心要帮她留多一些后路，也是帮不了了。 一会儿后，薛衡买包子回来了。 程天源吃饱后，迅速掏出手机，给妹妹拨了过去。 昨天他呵斥她不开机，今天程天芳吸了教训，在“嘟”了十几声后，终于接通了，嗓音惺忪迷糊，显然仍在睡觉。 程天源蹙眉问：“几点了？你还在睡？” “……哥？”程天芳仍没反应过来，打了一个哈欠，问：“妈怎么样了？能出院了吗？” “还不行。”程天源淡声：“我打过来是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你约了阿衡下午三点去办离婚，是吗？” 第1148章 一千万 程天芳愣了一下，低声：“是……哥，你就别劝了，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谁要劝你啊？”程天源淡声：“你们要离就离，家里不会管你们。我是要跟你说，阿衡决定将身边的所有现金大概六百万都给你，但他要保留‘明舒’集团的股权。” “什么？！”程天芳想都不想，脱口道：“那不行！我都跟他说好了，钱一半，股权也一半。我们之前住的那套房子，也得留给我。” 程天源一早就猜到她不肯，淡定反问：“当初创立集团的时候，你出了力了？股权在你手中，你能守得住它？” “我——我当然能！”程天芳答：“嫂子的集团现在越办越大，市场上满是他们集团的女性用品。现在他们集团的股票涨了又涨，我可不能吃亏。” “阿衡答应你，可我没答应。”程天源沉声：“你如果要离婚，那就分钱和房子，股权留给阿衡。现在服装厂的生意不好做，竞争非常大，这几年都没能赚多少。阿衡还要养小涵，还要养父母，你总得留一些稳定的收入给他吧？你不为其他人着想，难道也不为小涵着想吗？她还那么小，接下来需要大量的钱供她读书，供她成人。这些都是需要钱的。” “可……”程天芳心里仍是不舍，不满嘀咕：“是不是嫂子不肯啊？之前薛衡都已经答应我了！” “不是。”程天源道：“你嫂子估摸还不知道这件事。阿衡跟我们说了，我和爸都不同意你将股权分出去。” 程天芳很是不满，大声：“哥，究竟你是我哥，还是薛衡的哥啊？你是不是我亲哥啊？” “如果能选择，我宁愿不是你亲哥。”程天源淡声。 程天芳气呼呼：“百分之四的股权一年估计能分个一百来万！几年下来就好几百万了哎！你不帮着你亲妹妹，却帮着外人！你也不想想，股权自然是要给自己人，我是你亲妹子哎！薛衡跟我离婚后——” “他仍是凌凌的堂弟。”程天源打断她，道：“厂子是当初他们千辛万苦重建的，你帮上什么了吗？他能得这些股份，那是他应得的。” “我是他的老婆，我就能得一半！”程天芳坚持道。 程天源挑了挑眉，懒得跟她费口舌，直接将底牌甩了出来。 “如果你不同意，那就别离了。不离的话，你以后肯定不止得这几百万。这个条件你不答应，家里人也不会同意你离婚。” 程天芳气了，哽咽哭喊：“你们还是不是我娘家人啊？我跟薛衡都这样子了，你们还不同意我跟他离婚？！你们就不能心疼我多一点儿吗？！” 程天源淡声：“如果你不同意，非要股权不可，那就不要离了。” “这是我们的婚姻，我们离不离是我们的事！”程天芳哼道：“你不是说不管吗？” “前提是家里的股权不能分出去。”程天源再度强调：“这是底线，决不能触碰。” 程天芳大声：“薛衡都同意！你们搅什么局啊？！他签名就行，你们也管不着！” “那行。”程天源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家以后就没你这个人的存在。” “……什么？”程天芳不敢置信：“你们要跟我断绝关系？” “是。”程天源语气非常坚决。 程天芳“哇！”地一声就大哭起来。 这时，她旁边似乎有一个男的在说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程天芳开始冷静了下来。 好半晌后，她终于开口。 “哥，你去告诉薛衡，如果他坚持要股权，就必须给我两千万！” 程天源冷硬的脸庞沉下来，问：“你明知道他现在身边没两千万，你能这么做吗？” “我不管！”程天芳气呼呼：“股份才真正值钱，不然他要股份做什么！我嫁给他十来年，难道这么多年的青春就值个六百万吗？！” “那他的青春呢？”程天源反问：“你结婚，他也结婚，怎么你的青春就值钱，他的就不值钱啊？你这是什么道理啊？这么些年来，他养你养家庭，你除了给他生下小涵，折腾掉五六百万，你还干了什么啊？” “我是女人！”程天芳狡辩：“女人的青春是最宝贵的！我二十多点儿就嫁给他，现在三十多了，我跟他不一样！” 程天源沉声：“两千万不可能！你们都不要离了，将就过吧。” “不！”程天芳嚷嚷：“他答应我要离婚的！他不能反悔！他薛衡是不是男人啊？这样的事竟然找我娘家的大哥来说？！真特么过分！” “闭嘴！”程天源实话实说：“这是我和爸的意思，不是阿衡的主意！你有什么冲我们来，你骂阿衡做什么？” “是不是嫂子不舍得分红给我？”程天芳脑筋一抽，激动起来：“我就知道！他们家的人一向看我不顺眼！她这样子，她爸妈也这样子！她不想给我钱，就教唆你来反对我！” “你神经病吗？你是聋子啊？”程天源冷声反问：“刚才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嫂子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她对你吝啬过吗？你读书的时候，是谁供你的？你的生活费是你嫂子送你的那套房的租金，现在还在租着，不是吗？！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如果她是一个舍不得给你钱的人，你现在能是什么人？你想过没有？” 程天芳沉默了。 好半晌后，她低低开口：“股权很值钱的……我要两千万其实不过分。” “一千万。”程天源淡声：“这是最后的妥协，不同意就别离了。下午你自个去民政局等着，看看阿衡会不会出现。” 程天芳急了，脱口道：“好！一千万就一千万！必须写在协议上，双方签字画押——还有房子，别忘了！” “行。”程天源道：“我会跟他说，让他去准备的。” 程天芳想了想，道：“我给他一天时间，改成明天下午三点吧。” “你就那么急？”程天源反问。 “早一点儿离，早一点儿解脱。”程天芳闷声：“这样拖着彼此，又有什么意思！” 这时，她身边的男人低低又说了什么。 程天源皱眉道：“行，我会转告他的。”随后挂断了。 薛衡等在一旁，已经大致听到了，问：“她……要一千万？” 程天源点点头，问：“你能筹到吗？不够的话，我借你四百万。” 薛衡感动极了，转而摇头：“不了，我给凌凌借就行。我可以提前预支四百万，随后在年底分红里头扣掉。” “那你快些去办吧。”程天源道：“改在明天下午三点，到时还得拟一份离婚协议。” “好。”薛衡点点头：“我现在就去找何律师帮我拟。” 第1149章 离婚妈妈 薛凌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爸爸和源哥哥这么考虑，也是为了将来好。阿芳的性子……倘若她以后落魄了，你看在多年夫妻的情分上，还有爸爸他们偏袒你的份上，多少施以援手。毕竟以目前来讲，还是股权更贵重些。” “我知道。”薛衡立刻点头：“这是肯定的。爸和哥如此帮我，我会铭记于心的。咱们薛家人都不是狠心肠的人，你再了解不过。如果她以后困难了，就凭她是小涵妈妈这个情分上，我就绝不会袖手旁观。” 薛凌微微一笑，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放心吧。”薛衡笑道。 薛凌让财务处往薛衡的账户转了四百万，并注明是提前支用。 一会儿后，何妙妙大律师来了。 薛衡仔细讲了程天芳的要求，还有孩子抚养权的去向。 何妙妙礼貌微笑：“孩子的抚养权没有任何争议，财产分配也彼此没意见，那再容易不过。你等我半个小时，我打印一份给你先做参考。” 何律师不愧是专业人士，很快拟出一式两份的协议，递给薛衡和薛凌看。 薛衡扫了一眼，转而苦笑：“想不到离婚协议竟需要这么复杂，好多我连想都不曾想过。” “这正是我职业存在的意义啊！”何妙妙道。 薛凌打了一个哈欠，轻笑：“我也想不到会这么复杂。” “你要不要也参考一下？”薛衡笑问：“我们这还好说，你如果要跟哥离婚，单单财产分割和孩子抚养权这两条，肯定更复杂。” “滚！”薛凌笑骂：“你乌鸦嘴做什么？！我们的缘分将延续生生世世，永远不离婚！” 薛衡讪讪扯了一个笑容，低声：“我们当初也这么想。” “能一样吗？！”薛凌反问：“我们结婚差不多二十年了，我们吵过几次架，你知道吗？低于三次！以这个频率算下去，你觉得可能性有多大？啊？” 薛衡摇头竖起大拇指：“佩服！” 何妙妙也是艳羡不已，低声：“薛总，你跟你先生的感情应该很好。” “非常好。”薛凌轻笑：“但婚姻更重要的是包容和信任，不仅仅是感情好就够了。” 何妙妙眸光微闪，不知不觉竟湿了眼角。 “……对不起，突然有些感伤。” 薛凌忍不住关切问：“你——应该结婚很多年了吧？我的婚姻观就个人看法，还请不要见笑。” “不。”何妙妙尴尬擦去眼角泪水，低声：“让二位真正见笑的人是我。其实，我前几年也离婚了，孩子判给了他爸爸。后来他再婚了，孩子丢给了他爸妈。我这一阵子忙着跟他打官司，希望能夺回儿子的抚养权。孩子才十岁，仍是需要爸爸和妈妈的年纪。他爸爸不要他了，我总不能也不要他吧。我虽然也有男朋友，但我不会再婚。孩子还是跟在我身边，这样我才放心些。” 薛衡微愣，脱口问：“当初你怎么不争取孩子？以你的条件，养一个孩子应该不难啊！” 在他的印象中，何律师精明能干，生意极好，应该不必会孩子的抚养费发愁。 何妙妙苦涩低笑：“薛先生，你说得倒轻巧，可能你不用带自己的孩子吧，所以才敢这么说。不错，我经济上确实蛮好的，可我的老家在郾城，父母亲也在那边。我平时得上班，偶尔应酬客户什么的，回到家都得十一二点，根本没时间照顾好儿子。另外，我前夫是独子，他的父母亲死活不肯将孩子的抚养权给我，怕以后家里断了血脉。当时我的事业正在上升期，孩子又还太小，送不了幼儿园，无奈之下只能放弃孩子的抚养权。” 薛凌点点头表示理解，叹气道：“咱女人都这样。不搞事业吧，以后不仅无法在社会立足，也无法在家庭立足。搞事业吧，兼顾不了孩子，兼顾了老人和家庭。” “对。”何妙妙被说中了心思，哽咽：“确实如此。咱们女人的能力不比男人差，可为什么几乎每一个领域都是男人占据了中上层，不是百分百，但至少是百分之八十以上。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女人为了孩子，为了家庭，牺牲了自己的事业。我前夫再婚后，新人很快又怀孕了，逼他将儿子送去老人那边。我周末就去看孩子，平常有空就去，偶然宁愿晚上熬夜，白天也要挤一点儿时间陪他吃饭。正因为这样子，儿子才会一直跟我亲近。最近前夫的爸爸身体不好，得靠婆婆照顾，根本顾不了孩子。我跟前夫商量要回孩子，可他不肯，我干脆搬上法庭处理。” 薛衡好奇问：“你前夫不又有孩子了吗？” “是。”何妙妙低声：“不过他的二婚娇妻给他生的是一个小女娃。我前夫他是一个典型的传统男人，重男轻女的思想非常严重。正因为这样，他舍不得我儿子给我。我跟他说，儿子不管是他养，还是我养，都是他的儿子，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可他总担心我带着儿子再嫁，到时儿子喊别人做爹。我劝不了他，拗不过他，干脆将他告上法庭。他对孩子疏于照顾，家里老人也照顾不了，孩子不能再跟他了。” 薛凌点点头，道：“现在你事业稳定了，孩子也上小学了，跟在你身边再好不过。老人家身体不好，顾自己都顾不得，应该会同意放手的。他二婚的妻子如果喜欢你儿子，也不用将他送去给老人带。你前夫这个人估摸也太贪心了些。” “不是普通的贪心。”何妙妙叹气道：“一个人干两份工作，顾此失彼，收入根本不高。儿子也要，女儿也要，两个又兼顾不了，到头来只会害了孩子。他这人就这样，偏偏还不听劝，真的非常难办。” 薛衡好奇问：“你应该很有信心打赢官司吧？毕竟是自己的绝活，再在行不过。” “还好。”何妙妙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低声：“他现在工作不够稳定，收入也不稳，家里又有老人和小孩要照顾，应接不暇。另外，我儿子他也想跟着我。我应该有八成的把握能赢得了这场官司。” “那加油吧！”薛凌温声：“只要是对孩子好的，就努力争取。” 何妙妙叹气：“如果当初不是我照顾不了孩子，身边又没老人能帮忙，我哪里舍得放弃儿子的抚养权。当妈的一般比爸爸容易心软，舍不得孩子受苦。” 顿了顿，她对薛衡说：“你妻子主动放弃孩子的抚养权，像这样的情况蛮少的。幸好是这样，不然你可能争取不到。因为你的孩子还小，法官一般会考虑孩子的年龄，更容易倾向妈妈那边。” 第1150章 领离婚证 薛衡听罢，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说，孩子跟我姓‘薛’，是我们薛家的孩子，她不能要。我觉得可能不是这样，她现在忙得很，也许多半也是没空照应孩子。” “哦。”何妙妙微笑道：“如果是孩子和财产都没问题的话，应该会非常顺利的。” 薛衡又问：“何律师，如果孩子在我这边，她也得给孩子一些抚养费之类的吧？” “需要。”何妙妙道：“直到孩子十八岁成年，她都必须交。我按照现在的普通标准，定了两千。这几年物价涨得非常快，帝都的抚养费好些都在两千左右，有些是两千五。我定了两千，算是不高也不低。” “好。”薛衡点点头，道：“至于孩子的探视权，她想什么时候来看孩子都随她。她是小涵的妈妈，我之所以将隔壁套房留给她，就是希望她进进出出的时候能瞧见孩子。孩子还小，不该总离开妈妈。” 薛凌微微蹙眉，低声：“我猜……阿芳极可能转身就会将套房卖了。这半年多来，她都没怎么回家，小涵三天两头都在我们那边。” “那——那可不行！”薛衡连忙道：“十八楼的套房可不能卖！当初那三套房是凌凌半卖半送给我们一家子的。十八楼住的都是自家人，所以我们偶尔连门都没关。如果她给卖了去，以后其他人搬进来，那就不方便了。” 薛衡戳了戳协议，叮嘱：“麻烦在房产这一部分，加上一条约定。当初这房子是凌凌半卖半送我们的，如果她要出售，必须优先考虑薛凌，不然不能自行出售。” 何妙妙应好，做了记号。 薛衡又看了看，发现没其他问题，道：“我相信何律师的专业能力。麻烦修改后，立刻递给我。” “行！”何妙妙微笑道：“薛总这边电脑和打印机都有，压根不用担心。” …… 隔天下午，薛衡准时拿了证件和一千万的存折去民政局。 程天芳只看了看存折，协议嫌弃太长，只看了几眼，随后就签了字。 薛衡将女儿每一个月的抚养费和房子的事情特意挑出来说给她听，“你要记住这两点。” 程天芳皱眉问：“房子都给我了，做什么还要那么费劲儿？万一我嫂子不肯呢？” “如果你非要卖，薛凌肯定会跟你买下。”薛衡沉声：“十八楼只住自家人，如果让你给卖了出去，搬进来其他人，孩子们进进出出可能就不怎么安全。然然和扬扬他们都大了，可咱们小涵呢？她每天都在走廊逛来逛去，骑车什么的。你总得多为她考虑吧！再说，这几年帝都的房价涨得飞快，荣华商城的套房更是疯涨，你如果有投资意识，就知道那套房不能卖。” 程天芳厌烦挥挥手：“行了，我暂时也没打算卖。” 很快地，工作人员递给他们一人一本离婚证。 程天芳快速接过，将其他证件一并收进皮包里，匆匆离开了民政局。 薛衡摩挲离婚证，一时百感交集。 十年前，两人如胶似漆，即便在民政局的大厅里等着，手和手都得紧紧牵在一起。 十年后，两人一前一后过来，正眼都不给彼此，好像完成任务般将事情办完，匆匆各自离开。 他曾将婚姻和家庭当成他的全部，当成他的所有，可现在他只剩下一个残缺的家庭…… 他甚至还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儿说这件事。 不知不觉中，他掉下眼泪，很快尴尬擦掉，埋着脑袋将证件迅速收进公文包，转身也匆匆离去。 办证大厅里，仍等待着好些办证的夫妻，有人摆着臭脸，有人低低抽泣，有人则骂骂咧咧，有人则冷若冰霜……工作人员淡定冷漠处理着，貌似这只是一项再平淡无奇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薛衡上了车，径直往荣华商城开。 这一阵子厂里因为订单不连贯的关系，并没有开工。 岳母早上的ct显示已经没什么大碍，医生同意出院，接下来三天的早上去打点滴一两个小时便可。 拐进停车场，发现车子停得密密麻麻，幸好他们的车都有专属的停车位，能自如停好。 这两年多来，帝都的车子越发多了，荣华商城的生意实在好，外头的停车场总不够用，时不时得用地下停车场顶一顶。 保安负责收停车费，周末偶尔一天能收好几百块，甚至上千块。 这些费用都是物业中心的廖总南在管理，时不时修葺维修大门口，请人维修电梯。 这不，又一台电梯在维护中。 薛衡只好走去后方，从另一台电梯上楼。 十八楼到了，他走了出来。 也许是心情过于沉重，他走得有些慢，脚步也有些迈不开。 倏地，厨房那边传来聊话声和“啪嗒！啪嗒！”地甩面声。 “都五点多了，阿衡咋还没回来？”陈氏嘀咕：“也不知道弄好了没有？” 薛之澜低声：“应该好了吧。都五点多了，一会儿得去叫小涵起床。梧哥说她午睡总会偏晚，下午三点多才睡的。不能让她太晚，不然错过了晚饭，晚上又会太晚睡。” “这孩子没爸妈管着，外公外婆顾着宠她。”陈氏不满低声：“舅舅和舅妈也不好意思管，又娇气又爱发脾气，这样下去可不行。” “没事，慢慢来。”薛之澜温声：“她年纪还小，咱们好好教，好好纠，很快就会好起来。” 陈氏忍不住叹气：“怕只怕……她将来太像她的那个妈。有些性格是刻在基因里，不是那么容易变的。你瞧阿源他们一家子，也就他妹妹会这样子，多半还是天生的。” 薛之澜不赞同，低声：“她也有咱们家的基因，差不到哪里去。” “对了，你跟小异说今晚来这边吃饺子了吧？”陈氏问。 薛之澜点头：“说了，刚才我去带小越回来，送他进屋的时候，就跟他们母子说好了。” “小异……也知道了吧？”陈氏低问。 薛之澜道：“不用说，阿桓应该告诉她了。这是多大的事，他不可能没跟她讲。” 陈氏不满低哼：“一千万！整整一千万！普通人赚个十辈子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钱！” “嘘！”薛之澜低声：“钱阿衡会很快赚回来的，阿芳毕竟嫁在我们家这么多年，还生下小涵。只要阿衡给得起就行，咱们别说太多。” “我能不说吗？”陈氏嘀咕：“阿衡身边没那么多钱，是去借的！她倒好意思狮子大开口，房子给了她，钱也通通要了去。如果不是凌凌当初给她一点儿股份，他得赚到何年何月才能翻身！” “那股份更值钱。”薛之澜语气加重一些，道：“我听木海兄说了，还是他和阿源帮着劝阿芳放弃的。人家娘家人都站在咱们阿衡这边，咱们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第1151章 包饺子聊天 陈氏听罢，也不好再抱怨什么，尽管心里头气闷，可程家已经待阿衡够好。 他们虽然表面上什么都没说，但行动上都是支持阿衡的。 人家是娘家人，却能做到如此这般，真的是相当不容易。 厨房再度安静下来，只剩擀面的声响。 又过了一会儿，薛之澜道：“咱们跟程家做不了亲家，但仍是一家人。梧哥对我们恩重如山，待阿衡宛如亲生儿子。以前是梧哥，现在是凌凌，都十分看顾咱们家。我听阿桓说，他们的厂子遇到了资金问题，差点儿撑不下去，幸好凌凌出手相助，投了两千万进了厂子，不然恐怕多年的奋斗就会付诸东流。” “……是吗？”陈氏问：“阿桓咋没跟我说啊？” 薛之澜叹气道：“咱们这些年都没在帝都，孩子知晓咱们的心情，一般都是报喜不报忧。如果不是我问多几句，他也是不会说的。” 陈氏忍不住担忧问：“那现在怎么样了？厂子缓过来了吗？” “嗯。”薛之澜道：“有了资金，原药材供应没问题，厂子就能如常运作了。” 陈氏长长“哦”了一声，松了一口气。 “那凌凌现在也成了他们厂子的股东吧？还是只是单纯借钱？” 薛之澜答：“我听阿桓说，他的朋友本来以为两家厂子都会垮掉，一家濒临破产，一家也被拖垮了。想不到凌凌出手相救，力挽狂澜，让他避开了这次危机。他对凌凌感激涕零，表示以后厂子的收益两成都归凌凌。倘若以后能上市，凌凌也得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真好！”陈氏微笑道：“等厂子运营正常了，以他们的规模看，再过个几年弄什么上市，应该蛮不错的。” 薛衡听了一半，发现终于没了自己的话题，才敢进门去。 “爸！妈！我回来了！” 薛之澜应了一声，道：“你洗个手，喝点儿水，趁机进屋喊小涵起床。” “哎！”薛衡赶忙照办。 薛之澜和陈氏看着他匆匆的背影，互视一眼，心里都再明白不过。 儿子这是担心他们问离婚的事情吧？多半是。 离都离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徒增伤感罢了。 这一点，他们还是理解的。 陈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道：“你来帮忙，我去弄韭菜馅。” “好。”薛之澜凑了上前。 一会儿后，郑小异牵着小越来了。 郑小异已经二十六七岁，容貌不及以前那般柔美，仍是大美人一个，五官多了一抹成熟韵味儿。 眉眼没了当初的天真烂漫，却多了沉着和沉稳。 她温声喊：“爸，妈。” 小越奔了过来，兴奋喊：“爷爷！奶奶！我要吃饺子！” 薛之澜和陈氏都笑了，招呼喊：“你先去客厅玩玩具，饺子下锅就能吃了。” 郑小异走进厨房，洗了手，随后凑过去帮忙。 “爸，妈，大哥回来了吗？” 薛之澜点点头：“回了，在里头给小涵换衣服。” 郑小异不敢再问下去，帮忙动手包饺子。 陈氏下巴微扬，道：“小异，我们在南方买了一些笋丝过来，你晚些时候有空得取一袋去给阿春和多多。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尝尝鲜。” “好。”郑小异微笑：“谢谢妈。” 薛之澜好奇问：“多多快毕业了吧？” “是。”郑小异解释：“现在在机场的后勤部实习，一个月补贴一点儿工资，已经能勉强度日了。” “太好了！”陈氏激动笑道：“转眼多多也已经成人！阿春这些年为了养他，也是颇辛苦啊！” 郑小异点点头，温声：“多亏了阿姨，不然多多……都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他自小读书成绩不怎么行，临了高中反而发力，最终考取了他心仪的大学，都是得益阿姨的鼓励和照顾。阿姨这些年辛苦做工供他上学，真的很不容易。我这个做姐姐的……反而自顾不暇。” 这几年来，阿桓忙着创业，不管是经济上还是时间上，都无法分给这个家庭。 她的工资不仅要供应家里养孩子，偶尔甚至还要救济他，根本无暇照应多多。 大哥虽然改过自新，不敢再沾染赌博，但这几年娶妻生子，还要照顾老母亲，家庭开销也很大。跟她一样，都是有心无力。 幸好阿春阿姨白天打工，晚上做手工，省吃俭用供多多上学。 不仅如此，每年铁头寄钱回家，阿姨也会留下来补贴给多多。 薛之澜安慰道：“眼下多多能开始赚钱了，后日子在后头呢！年轻时辛苦一些，老了能享清福才是真正的好。” 郑小异低笑：“只能这么想了，希望这样吧。” 陈氏好奇问：“对了，那个铁头有消息吗？” “有。”郑小异微笑解释：“他时不时会打电话过来，说他也快毕业了，在文国那边的生意貌似也不错，让阿姨别担心他。” “那他怎么不回来？”陈氏皱眉问：“这么多年了，阿春心里头铁定想得很！” 她也是一个当母亲的，了解骨肉分离的痛苦和难受。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生离死别，这样隔海相望千里迢迢的日子，如果不是心智刚强，肯定是撑不住的。 郑小异答：“他当时是偷渡去的文国，没有身份证明，也没有出国护照。后来是当地一个华侨帮助他，给他弄了一份文国的身份证，才能继续留在那边上学做点儿小生意。他解释说，不想入那边的国籍，所以没去办出国护照。等他寻了合适的机会回来，在这边补办了大人身份证，再把护照补起。没护照，想要来去自如谈何容易，所以暂时回不来。” “那真是麻烦。”陈氏问：“铁头今年几岁了？” 郑小异答：“二十二岁的生日刚过不久。” 薛之澜也十分怀念当初的黑黑结实小伙，笑道：“还很年轻，不用担心。他一个人能漂洋过海去他国落脚，还能站稳脚跟在那边生活读书，这样的胆识和气魄，不是普通年轻人比得起的。” “是啊！”陈氏好奇问：“那边是热带国家吧？估计晒得更黑了！” “哈哈！”郑小异笑了，道：“阿姨也是这样问他的。他说，那边一年四季都是夏天，冬天也都是穿短袖。不过那边几乎隔三差五下雨，也不会一直炎热。他说很多人都很白，因为长期呆在屋里。他还说，他比以前白了许多，也高了一个多头。” “铁头虽然黑，五官却很好看，非常耐看的类型。”陈氏笑呵呵道：“现在肯定长成帅小伙了！” “谁成了帅小伙啊？”薛衡牵着小涵走了进来。 郑小异笑喊：“大哥！” “哎！”薛衡抱起女儿，哄道：“快喊‘婶婶’。” 小涵仍有些睡眼惺忪，软嚅喊：“婶！” 第1152章 催生二胎 “乖！”郑小异笑道：“婶婶做一个大大的饺子给小涵吃，好不好？” 小涵乖巧点头：“好！” 郑小异喊来小越，道：“你带妹妹去客厅玩，记得要哄好妹妹哦！” 小越立刻摆出大哥的范儿来，豪气道：“快！跟我来！” 小孩子都喜欢有玩伴，立刻跟在哥哥的身后去了。 薛衡看着两个可爱的小家伙，眉眼不自觉染上笑意。 “一转眼，小越都快七岁了。” 陈氏忍不住就话说话，“小异，你和阿桓得努力争取二胎呀！小越都这么大了，赶忙生多一个。” 郑小异俏脸微红，低声：“可能不要了，独生政策好多年了，一个都管不过来，不敢太贪心。” “不怕啊！”薛之澜解释道：“当初你还没毕业，户口也还没挪到我们家，阿桓只能将小越的户口入在阿衡的名下，标明是侄子。现在你们的名下还没一个孩子，应该还能生多一个。” “对。”薛衡提醒道：“还是趁早生多一个，现在的政策一年比一年严格，而且越发规范化。” “确实如此。”郑小异解释：“现在的出生证还没卡得太严，我听同事们说，明年或后年的出生证都要输入电脑，以后联网什么的，想要偷生孩子的人就更难了。” “那麻利点儿啊！”陈氏催促道：“赶忙生多一个，妈和爸帮你们带。明年小越能读小学了，小涵也可以上幼儿园，我们有时间帮你照顾小的。” 郑小异却有些踌躇，摇头道：“有一个，其实也就够了。” 她和薛桓都不是独生子女，以前小时候总觉得太多兄弟姐妹不好，每天总有人跟自己抢玩具和零食。后来长大了，兄弟姐妹互相帮衬，互相鼓励扶持。 尤其是爸爸去世后，他们三人关系更好更密切了，因为明白血浓于水，也更懂得亲情的可贵。 她内心也是觉得只生一个不好，可现实根本允许不了。 前几年程天芳整天找茬，一会儿抱怨这个，一会儿吃醋嫉妒公婆疼小越，闹得她心烦。 公婆被气到了，干脆不管他们两个小家庭，出去到处旅游不归家。 她一个人要上班，要带小越，要料理家庭，忙得根本转不开身。 幸好伯父和伯母心疼小越，将他带在身边，接送幼儿园，料理早晚餐，晚上也帮忙带在身边哄睡。 不然的话，以她值晚班的次数，哪里管得了孩子！ 她也曾有过二胎的想法，但现实太残酷，不得不取消。 “不够的。”薛之澜温声：“孩子不能只有一个，得有一个作伴，未来如果有什么事，多一个人商量，多一个人分担。” 郑小异低笑：“其实，我老家那边都是多子多福的概念，我爸也是。只是到了我们这一代，我们的观念慢慢在改变了。” “孩子不用太多，但也不能太少。”薛之澜道：“不用好几个，到时肯定顾不过来，但多少要有人作伴，至少要两个。” “对！”薛衡道：“你瞧凌凌，她也算咱们这一辈人，一口气就生了四个！前些年给孩子入户口的时候，还被罚了一笔钱。幸好老三老四是龙凤胎，算是一胎，所以罚得不会太多。” 陈氏笑道：“你们也去争取一对龙凤胎！” 郑小异笑了，低声：“这个……我跟阿桓再商量商量。” 这事总归还得他们夫妻两人商量决定，其他人劝归劝，最终决定还是他们。 天黑了，两个孩子都饿了，小异煮了饺子，先让两个孩子吃。 小越吃得飞快，筷子夹得贼溜。 小涵还不行，只能用汤匙扒拉。 薛衡本想帮小闺女，谁知她还不要，嘟嘴道：“我不要！我要自己吃！小欣姐姐说，只有小屁孩才需要大人喂！” “哈哈！”薛衡笑了，揉了揉她及肩的发丝，道：“可我们家小欣本来就是小屁孩呀！” “不是！”小涵娇哼：“我已经是大小孩了。” 薛衡哈哈笑了，道：“行，那你自己吃吧。” 小涵埋下脑袋，用力扒拉。 薛之澜看着孙子和孙女，满脸的慈爱笑容。 “小欣他们几个很小就能自个吃饭，起初扒拉掉一大堆，阿源和亲家母得收拾得很辛苦。可孩子学吃喝快，毕竟是本能嘛！学着学着也就会了，很快就能自己动手吃。他们几个都教育得很好，咱们跟着学，应该是不会有错的。” “就是就是！”陈氏笑呵呵道：“小涵已经能自个吃饭了，真厉害！” 小涵得到鼓励，笑得非常开心，更加努力吃着。 小越瞧见了，也大口大口吃着。 郑小异解释：“夏天的时候，他已经能自己洗澡。伯父告诉我说，现在秋季，早晚比较凉，他动作还偏慢，也爱玩水，这样容易着凉。这两天都是我给他洗的。” 薛之澜道：“你如果需要上班，就把衣服和毛巾带过来，我们给他洗就成。” “好。”郑小异丝毫没客气，道：“那就拜托你们了。” 很快天黑了，薛桓回来了。 “爸爸！”小越欢呼跳起，激动奔了过去，一把扑上去。 薛桓笑哈哈，赶紧张开双臂，将小家伙一把捞起来，扔高扔高，再扔高。 小越欢呼尖叫，哈哈大笑。 家里人看着此情此景，都不自觉跟着笑起来。 郑小异本来对薛桓暗自有些抱怨情绪，可看着他疼儿子的模样，心不自觉就软了。 如果有机会有时间能回家陪老婆孩子，他哪里会不回来！ 她一个人干一份工作，忙得不可开交，而他却需要两份。 这几年他压力非常大，她也是能理解的，尽管偶尔仍要抱怨上几句。 这一周，他就回来一趟。 薛桓笑呵呵放下小越，揉了揉小涵的发丝，笑道：“都在等我开饭吧？快！赶紧吃吧！” 众人赶忙准备开饭。 小越好奇问：“爸爸，你今晚是不是又要值班呀？” “不用。”薛桓搂住他的小胳膊，眼睛却盯着郑小异看，道：“今晚爸爸不用值班，也不用去公司轮班，吃饱就带你和妈妈去散步。” “好耶！”小越兴奋极了，“爸爸，记得要给我买机器人哦！” 薛桓点点头：“只要你上课认真，爸爸就给你买。” “认真呢！”小越答。 薛桓应好，“那就给你买。” 一旁的郑小异给薛桓添了一些米醋，低声：“快吃。” 薛桓眼角脉脉含情看着她，给她夹了一个蒸饺。 “凌凌姐帮了大忙，投了一大笔资金进厂里，厂里现在运行如常，我也总算能歇一口气。我早上领了工资，一会儿给你和儿子买漂亮衣服去。” “嗯。”郑小异抿嘴低笑。 第1153章 我要妈妈 薛桓吃了几口，向自己大哥眨巴眼睛。 薛衡一下子瞄到他要问什么，点点头。 薛桓垂下眼眸，继续吃着。 兄弟多年，有时候一些事情根本无需多言，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薛衡撇过脸，问：“小涵，要不要喝一点儿米粥？” “不要！”小涵忙着玩新玩具。 小越蹦蹦跳跳凑上前，得意般炫耀：“妹妹，我爸爸和妈妈要带我去楼下散步买玩具哎！” 小涵自顾自玩着，问：“什么时候？” “吃饱就去。”小越答：“爸爸和妈妈还在吃！” 小涵嘀咕：“那我也要去！” “不行！”小越摇头：“我爸爸妈妈只带我去，你不能去。” 小涵嘟嘴皱眉：“为什么？！我也要去！我要去！我要去！” “不行就不行！”小越摇头：“因为……因为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不是你的爸爸妈妈。你想去，就让你的爸爸妈妈带你去！” 小涵委屈瘪嘴，看了一眼厨房正在吃晚饭的爸爸、 “我今天只有爸爸，没有妈妈。” 小越道：“那你就让你爸爸打个电话给你的妈妈，让她回来！等她回来，你就有爸爸和妈妈带你去玩了！” 下一刻，小涵飞奔去了厨房。 “爸爸！爸爸！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正在聊天的几个大人倏地一愣，脸色各异。 薛衡有些尴尬，埋下脑袋问：“我们家小涵怎么了？怎么突然想妈妈了？妈妈她很忙，过两天才会回来。” 小家伙嘟嘴：“你打手机，叫她回来！” 薛衡扯了一个笑容，低声：“爸爸不是说了吗？她正忙呢！” “我不管！”小涵撒泼般摇晃他的胳膊，大声：“我就要妈妈！我就要妈妈！” 薛衡笑了笑，将她抱起来，坐在大腿上。 “小涵要妈妈回来做什么？今晚爸爸陪你看电视，看动画片，好不好？” “不好！”小涵气呼呼道：“我要去买玩具！小涵哥哥有，我也要！” 薛桓笑了，温柔道：“小涵乖，一会儿叔叔也买玩具给你。” “对。”郑小异温声：“小越哥哥买什么，也给你买一份。要不，你跟我们一块儿去吧。” “我不要！”小涵嘀咕：“他有爸爸妈妈，我也有爸爸妈妈。他们去散步，我也要散步！” 薛衡哄道：“那爸爸带你跟叔叔婶婶一块儿去散步，到时你可以牵着哥哥。” “我不要。”小涵委屈巴巴低声：“我要妈妈……” 薛之澜连忙扯开笑容，道：“爷爷和奶奶带你去楼下坐叮叮车，好不好？那种摇来摇去，还能唱歌的那种？” “好！”小涵立刻双眼发亮，鼓掌道：“我要坐五次！” 薛之澜立刻点头：“好，五次就五次。” 陈氏呵呵笑了，赞道：“我们小涵还懂算数了哎！厉害！” 厨房的气氛很快恢复了，薛衡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孩子还小，不懂什么是离婚，他暂时也不能告诉她。 幸好她没怎么陪女儿，哄一哄，骗一骗，应该能暂时哄住她。 至于长远来看——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等女儿大了，很多事慢慢也就懂了。现在护好她，多疼爱她，让她健康成长比什么都重要。 …… 窗外，斜对面的套房里也是热闹哄哄。 “爸！还有鸡翅膀吗？”薛扬问。 程天源摇头：“不都在桌上了吗？盘子里没有，也就没有了。” 薛扬委屈嘀咕：“怎么都没了啊？我还没吃够呢！” 薛凌搁下筷子，好笑道：“行了，肉别吃太多，小心太胖。” “人家只吃几口哎！”扬扬嘀咕。 程焕然睨他一眼，嘲讽：“八个鸡翅膀，你一个人就吃了三个，你还好意思问？吃不够？等你吃够了，我们三个就没得吃了。” 薛扬嘿嘿笑了，道：“是吗？我咋不知道呢！” 一旁的薛妈妈微笑道：“今天是外婆上的市场，买得不够多。没事，明天我给大家加多点儿肉和菜。然然最近瘦了一些，得趁机好好补一补。” “谢谢外婆。”程焕然温声答谢。 十九岁的小伙子，眉眼尽管仍带着一丝稚气，五官却已经全部张开，俊朗逼人，少了父亲轮廓的一些冷硬，皮肤也偏白皙，看着更像一个翩翩公子哥。 小欣笑嘻嘻依偎在他胳膊上，问：“哥，大学是不是很好啊？我听说上课很自由，上翘课就能翘课哎！” “哪有。”程焕然低笑：“想要学到知识，天天加班加点学习还差不多，哪里敢翘课。医学院的功课非常紧张，一个星期三十多节课，还不包括选修课呢！” 程焕崇用筷子敲了敲他的手，挑眉笑问：“哥，医学院的女生很多吧？我听二哥说，好多大学生都谈恋爱。没谈恋爱的大学生活不叫大学！” “别听你二哥胡说八道。”程焕然睨了薛扬一眼，低声：“女生大概占四成吧。大家顾着学习都来不及，哪里有时间谈什么恋爱。” “哈哈！”薛扬瞪眼嘲笑：“骗人！” 程焕然瞪了他一眼，带着警告的冷意。 薛扬瞬间安静了，眼睛转了转，看到还有好几条鱿鱼丝没人吃，立刻夹来啃。 小欣立刻嗅出味道，忙暧昧笑了笑。 “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呀？” “没有。”程焕然低头吃饭。 小欣撒娇问：“有没有嘛？你做什么都告诉二哥，不告诉我和程焕崇啊？” “没大没小。”薛扬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沉声：“阿崇是你的三哥，怎么可能连名带姓喊他？” “也就差个一两分钟，至于吗？”小欣嘿嘿笑道：“你们别想转移注意力，我们刚才已经听到了哦！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程焕崇挑了挑眉，加入“威胁”的行列。 “听到没？赶紧坦白！” 程焕然面对左右弟妹的夹攻，只能往始作俑者的薛扬瞪过去，示意他收拾场面。 薛扬憋笑，大声：“别嚷嚷，大哥说吃饱要带我们去kfc吃冰淇淋！” “真的？！” “我要冰淇淋！” 程焕然蹙眉道：“天气都变凉了，吃冰淇淋太冷了……” “那就炸鸡翅！”薛扬舔了舔舌头。 “你就知道吃！”程焕然笑骂。 薛扬笑问：“你这周铁定藏了‘私房钱’？！对不对？我不用猜就知道！” 小欣和小崇赶忙缠着大哥，羡慕嚷嚷：“大哥真好！上大学了，自个就有私房钱了！” “是生活费。”程焕然哭笑不得，道：“我省吃俭用才能省一点儿的，你们好意思剥削我吗？爸妈一个星期就给我一百五十块。我除了吃饭，压根不敢乱花。”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暗自偷偷低笑。 第1154章 教育儿女 不料薛扬哇哇大叫，喊：“一百五十块！我一个月都没一百五十块！请问你这是炫耀吗？请问？” “滚！”程焕然给了他一个胖拳头，冷哼：“我一日三餐都在学校吃，水费电费加文具费，还有进出的车费，这些都不用钱啊？你也就中午在学校吃，能跟我比吗？” 薛扬委屈巴巴低声：“我的钱，也就够吃饭，偶尔都还不够没饮料，只能拼命灌水，幸好教室里的水箱是不用交钱的。” 程焕然笑了，“那一样惨！” 难兄难弟抱成一团。 小欣和小崇也是一堆不满，嘀咕：“妈，我们中午也在学校吃，怎么连一百块都没有！” “妈！你太偏心了！” “就是就是！妈偏心大哥和二哥！” 薛凌眸光冷淡扫了他们一眼，摆足了老母亲的威严。 “你大哥一日三餐都在外头，衣食住行都得花钱，给他多一点儿是应该的，因为他需要花的地方多。老二吃喝多，所以也给多一点儿。小欣和小崇的学校午餐是包在学费里头的，平时给你们一点儿钱是加菜用，不是买饭菜，所有比你二哥又少了一些。我这是根据实际情况‘拨款’下去，怎么就偏心了？偏谁了？偏了多少？你们几个倒是拿出个明确的数据来。” 程焕然埋头继续吃饭，不敢抬眸。 薛扬一溜烟逃了。 小欣和小崇埋着脑袋扒拉饭菜，谁都不敢开口。 程木海呵呵笑了，温声：“都吃饭，别说话了。” 薛妈妈和爸爸也都笑了，叮嘱：“记住，不管是谁，就算是最要好的同学和朋友，也没必要将咱家的经济情况，吃什么用什么，开什么车住什么房子，一并都告诉人家。我们家只是勉强能度日，比普通人好那么一点点而已，不好吹嘘。” “没。”程焕然摇头道：“我跟其他同学一样，上课学习，下课运动，吃喝都在饭堂，尽量省吃俭用不乱花钱。我从没跟同学或舍友聊过家里的任何事。” “嗯。”薛凌满意点头：“不是不能讲，咱们都是做正经生意赚的钱，不怕别人讲。只是咱们要尊重隐私，还要实事求是，别大吹大擂惹人嫌。” 程焕然点点头，搁下碗筷：“我吃饱了，你们接着吃。” 薛凌问：“这次没带脏衣服回家了吧？”刚开始在外住宿舍，前两次回家都带了脏衣服回来，被她狠狠训了。 “没。”程焕然尴尬低笑：“我洗完澡就洗了晒了。奶奶和外婆都教我了，也不难，仔细搓洗后就晾上。” “嗯。”薛凌轻笑：“这是独立生活的起步点，该掌握的生活技能都要自己学，不能再抱着一堆脏衣服回家。” “知道了！”程焕然起身回了对面。 一旁的程焕崇瞥了妹妹一眼，低声：“妈，小欣她……她今天偷吃了冰淇淋。” “闭嘴！”薛欣激动起来，瞪了瞪三哥，甚至还伸出小手，狠狠往他的胳膊一掐。 “啊啊啊！”程焕崇哇哇大叫，忍不住生气大声：“做什么？！你偷吃零食，你还有理啊？我只是将事实陈述给妈和爸知晓！我是你三哥，如果你吃坏肚子拉肚子，爸爸妈妈会怪我没照顾好你的！” “谁要你照顾？！”小欣气呼呼：“我压根不需要！你别拖我的后腿就阿弥陀佛了！我没拉肚子，你不许咒我！” “谁知道你啊！我不理你了！”程焕崇瞪她，扭身擦嘴跑开。 薛凌看向女儿，眸光带着审视。 “你吃了冰淇淋，是吗？吃了多少？什么时候吃的？” 小欣吓了一跳，可爱大眼睛转啊转。 “我……我放学的时候，同学说要买……我用了一块钱买的。” 薛凌沉声：“妈有没有警告过你们，天气一凉就不能吃冰凉的东西了？” 小欣垂下脑袋，好半晌才低低吐了一个词：“有。” 薛凌沉声：“那你还吃？你知不知道冰凉的东西，像雪糕和冰淇淋甜筒等等，都是伤肠胃的东西。它们营养不高，还会伤害肠胃，除了给你一时的冰凉感，没有其他了。如果是夏天，我同意你们吃一些解暑，可天气一凉下来，就不能吃了。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小欣委屈低声：“我……不敢吃了。” 薛凌道：“给你和三哥一些零用钱，是给你们加菜用的，如果饭堂给的不够吃，适当加一两样肉，谁知你拿着钱乱吃。罚你下周没零用钱！” 小欣红着眼睛，嘀咕：“我——我就这么一次！三哥他偶尔没加菜，他就拿钱去买饮料玩游戏。为什么你不罚他，你就罚我？！” 薛凌眉头微蹙，将筷子搁下。 程焕崇急了，偷偷瞪了瞪妹妹，赶忙埋下脑袋认错。 “妈……我只是一两次，从不敢乱花钱的。” 薛凌鼻尖轻哼，道：“渴了买一点儿水或饮料喝，这样很好，但前提是不能买冰凉的。至于游戏，我一向是不赞同的。” 程焕崇低声：“我不敢了。” 薛凌沉声：“寒暑假的时候，我同意你们玩一点儿游戏，但平常去学校不能乱去什么电子室玩。没有下次，不然没收了一整个学期的零花钱。” 程焕崇苦笑哈哈：“我知道了。” 薛凌摇头：“没怎么简单。这个月的月底考试成绩都不能比上个月差，不然仍要罚一个星期的零花钱。” “好的。”程焕崇点点头。 薛凌睨了女儿一眼，道：“你气急败坏揭发你三哥，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手段。你这样一时报复觉得解气，可有没有想过后果？你三哥揭发你，我们及时阻止你，是希望你以后记住这个教训，不要乱吃东西伤害肠胃。在某种程度来讲，是对你有帮助的。你揭发他，对他也有好处，但你挑的时候不对。倘若他不是你三哥，是其他人，可能会寻其他方式报复你。然后你呢？继续找机会揭发？最终下去只会两败俱伤，自己也会吃大亏。” “哦……”薛欣敷衍应声：“知道了。” 薛凌摇头：“你心里不知道。小欣，跟别人相处的时候，尽量多一些包容给其他人，不然你很难交到知心的好朋友的。跟亲人之间的关系，也是一样的道理。下不为例了。” 小欣努努嘴，低声：“知道了。” “行了，吃饭吧。”薛妈妈好笑道：“赶忙吃饱。” 程天源敲了敲女儿的碗，温声：“吃吧。” 小欣红着眼眶吃着：“就罚我……” 程天源假装没看到，温声：“你放学后还没进屋里跟奶奶打招呼，一会儿吃饱帮忙收拾餐桌，然后进去问候奶奶一声。” “嗯。”小欣低低应声。 第1155章 哄小女儿 薛欣看过奶奶后，心情仍是很郁闷。 程天源擦着饭桌，提醒：“快去洗澡，你还有一点儿作业没完成。” 薛爸爸正坐在一旁吃石榴，对她招了招手。 “小欣，过来吃点儿水果。” “哦。”薛欣凑了过来。 薛爸爸慈爱低笑：“女孩子吃水果好，对皮肤有好处。电视上的养生节目说了，吃垃圾食品容易胖，吃水果蔬菜很健康，也不会发胖。” 薛欣捏了几颗，扔进嘴巴，甜甜笑了。 “外公，蛮甜的。” 薛爸爸看着她的笑容，忍不住陷入回忆中，低喃：“咱们小欣长大了，愈发像妈妈了。” 小欣一听，郁闷瘪瘪嘴。 “像妈妈又怎么样？她最不疼我了。” 一旁忙着擦碗的程天源睨她一眼，道：“怎么这么说？你妈妈都一样疼你们，没任何区别。” “就是就是！”薛爸爸笑道：“她生了三个儿子，就你一个闺女，内心应该是最疼你才对。” “才不！”小欣娇哼：“我总觉得她对哥哥们更宠爱，对我可严格来着。” 程天源丝毫不留情揭穿：“那是因为你的脾气最差，做错的事情最多。你和你三哥是妈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说一声拼命生下来也不为过。她其实是最疼你们两个老幺的。” “哼！”小欣嘀咕：“爸爸你就只会站在妈妈那边，也不心疼我。” 薛爸爸摇头：“心疼孩子，最终只会害了孩子。” 小欣不以为然，自顾自吃着石榴。 薛爸爸点了点桌面，低声：“小欣，你妈跟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每天都得帮忙洗衣洗碗拖地。学习成绩非常好，乖巧完成作业，考试几乎每一次都是班里第一名。你外婆对她的严格程度，远远比你妈对你严格。” 小欣吓了一跳，不敢置信问：“真的？” “真的。”薛爸爸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你外婆就她一个女儿，本该宠着爱着，疼到心坎里头去，对吧？” “是。”小欣嘀咕：“不是该这样吗？” “当然不是。”薛爸爸解释：“恰恰相反，你外婆怕她被我们宠坏了，对她非常严格。反而是外公偶尔觉得心疼，偷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妈自己也很自觉，虽然娇气一些，但学习上从来不用我们担心。她是一个很自律的人，很体贴我们的想法，不舍得我们为她操心，所以自己逼自己做得很好。” 小欣吞了吞口水，问：“外公，你们那时候不肯给妈妈吃冰淇淋吗？” “哈哈！”薛爸爸大笑：“在我们那个年代，什么冰淇淋都没有。我们在荣城那会儿，日子有些清贫，但重在稳定，生活倒是无忧。直到我们回来帝都那会儿，我开始创业找工作。那阵子我每天都忙得很，却赚不到钱。你外婆顾不得你妈，偷偷出去做短工，偶尔则在家里打毛衣做鞋花赚钱。那时候家里穷得很，你妈只能跟我们吃咸菜黑豆，连肉都吃不上。” “这么……惨啊？”小欣不敢置信瞪眼。 “嗯。”薛爸爸继续道：“后来外公慢慢赚了钱，家里经济好一些，你妈已经读初中了，成绩非常棒。那时候帝都没有六年级，也没初三，你妈十七岁考上了外语学院，年年都能拿奖学金，却很自律，仍坚持省吃俭用。除了身体弱些，娇气一些，她几乎没什么缺点。” 小欣嘻嘻笑了，问：“那她赚了钱以后，是不是买了很多自己喜欢的东西？” “你妈有空去乱买东西吗？”程天源一边擦碗，一边反问：“她一早就出去上班，傍晚回家陪你们吃饭。晚上帮你们检查作业和功课，除了周末陪你们下楼买日用品，买衣服给你们，她自己买得很少。” 薛爸爸轻弹孙女的额头，温声：“你妈她现在有钱，你看过她买一大堆雪糕和冰淇淋吃吗？有吗？” “……没有。”小欣低声。 薛爸爸语重心长道：“那是因为她知道那东西伤肠胃，顶多夏天贪一点儿凉，其他时间是肯定不会吃的。你妈反对你吃，也是为了你以后不会受病痛折磨。你现在还小，还没法自律，她作为家长，自然要帮着你克制。” 小欣撇撇嘴，不敢再说什么。 一旁的程天源道：“若是什么都宠着你，惯着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让你吃个够。等你以后长大了，经常闹肠胃病的时候，你后悔了，可也已经来不及了，不是吗？” “哦。”小欣掰着石榴籽，低声：“我也不是怪妈妈……就是觉得有时候她都没怪哥哥们，就只罚我。刚才三哥就不用罚，我就被罚了。” “那是因为三哥的事情不够你的严重。”薛爸爸低声：“你太喜欢吃冰淇淋。女孩子不能贪凉，不然以后会有生理痛，甚至会引发宫寒毛病。女孩子的身体比不得男孩子强壮，更应该仔细呵护着。你妈对你这一点很苛求，也是有道理的。” 程天源附和点头：“是这个道理。” 小欣不敢再说什么，嘀咕：“妈都没仔细解释清楚……” “那是你心里头有怨气。”程天源好笑道：“你一听到自己被罚了零花钱，立刻就判定你妈偏心。你妈还能怎么解释？都已经先入为主了，想法就改不了了。” “也许是吧。”小欣不敢再反驳，虚心接受了。 薛爸爸揉了揉她的发丝，道：“我们小欣最乖了，快去洗澡写作业吧。” “嗯！”少女蹦蹦跳跳往对面去了。 薛爸爸和程天源对视一眼，先后笑了。 一会儿后，薛爸爸低声问：“听说，阿芳都只要现金？” “是。”程天源没瞒着老人家，将事情的始末解释给他听。 薛爸爸微微蹙眉，叹气道：“你们把原因说给阿衡听，他心里头肯定是感激你们的。以后即便阿芳有什么难处，他看在小涵和你们的份上，绝不会袖手旁观。他们离婚归离婚，咱们感情一直都在，这才是最重要的。” 多少人离婚变陌生人，甚至变仇人，闹得非常难看！ 何必呢？终归是爱过相互扶持过的家人，闹得难看，不也是给自己难堪，否认自己当初的眼光，否认自己当初的选择吗？ 程天源苦笑一声：“只求别闹得太难看，别去他求了，也求不了。我对阿芳这个妹妹，已经失望透底。” “唉……”薛爸爸忠告：“终究是自家骨肉，割不断的关系，尽量多看顾一些吧。” 程天源摇头：“我现在连她的行踪都不知道。她耳根子软，又死要面子不听劝，迟早是要吃大亏的。” 第1156章 想办法 薛爸爸仍是不放心，低声：“阿源，你可能生阿芳的气，一时半会儿不想理她。可你想想，她身边现在有了一千万，可以说是巨款，实在不能不谨慎些。” 这些年他对程天芳很是失望，可失望是一回事，作为长辈，即便心里头对她有气，也实在做不到不管不顾。 “她一个女人，身边突然降下这么一大笔巨款，万一不小心露了财，可能会遭贼眼红，也可能会被人骗着去花钱。总之，还是要帮她小心点儿才是。” 程天源微愣，苦笑一声。 “爸，我没说不理她……我只是觉得，她得狠狠摔一跤，不然她是不会清醒的。” 薛爸爸低声：“教训是必须有的，只是后果如果太严重，未免太伤元气。阿源，咱们说一句实话，对很多人来讲，可能一辈子也看不到这么多的钱，别说是得到这么多的钱。这些钱可以为她傍身，也可能是祸端。所以，不得不防。” 顿了顿，他叹气补上一句：“咱们不怕一万，最怕的是万一。最怕的不是不止是失去钱，也怕她受到不可修复的伤害，甚至是生命。金钱的诱惑力，不是普通人能抵挡的。” 程天源为难蹙眉，低声：“爸，你说得对。前一阵子我的一个老顾客，几年前是开大商场的，后来开了超市，赚了一大笔钱。他在帝都一共有三家大超市，每天的收入不可计量。半年前的一天，他开车出门然后就一直没回家。家里人等了一天后寻不到他，打手机也接不通。就在这时，有人打电话来勒索五百万，不然就要杀了他。家里人赶忙报警。也许是处理不当，也许是家里的电话被窃听了，他被……撕票了。当时电视上播过这个新闻，我看得是心惊肉跳。” “最怕就是遇到这样的情况。”薛爸爸皱眉道：“钱能守住多少是多少，但万一连人伤了没了，那损失就太大了。阿源，我不认可你的观念，还是得去找阿芳，适当给她提提醒。或许，让她借你一半钱做生意，给她利息钱，别让她身边搁太多钱，会招人耳目的。” “好。”程天源点点头。 薛爸爸年纪大，做事也比较谨慎。 “不仅这样，还要派人多关注她的近况。” 程天源为难摇头：“我们每天都一大堆事要忙，总不能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吧？这估计有些难。” 薛爸爸想了想，低声：“你去找凌凌商量，她估摸有办法。” “嗯。”程天源动作迅速收拾好厨房，去房间里瞧了一回老母亲。 刘英正跟薛妈妈聊话，微笑道：“你自个去休息吧。我都已经吃药了，人也没啥事。” 程天源应好，转身回了对面。 薛凌正忙着检查薛扬的作业，把他狠狠骂了一顿。 “这道题跟课本的例题几乎一模一样！你上课究竟在干什么？神游吗？” 薛扬红着脸，嘻嘻哈哈讨好笑着。 “没！我只是看错了，以为条件不一样，不知道该怎么答。” 薛凌翻白眼，冷哼：“重新做一遍，把题目一并抄了，看你下次还敢不敢看错！” “哦。”薛扬乖乖拿着课本溜了。 薛凌喊了小儿子，检查所有的作业。 “老师不是说要背诵‘日积月累’吗？你抄了以后有背诵吗？” “快会了。”小崇打马虎眼，低声：“我大致都会背了。” 薛凌干脆将课本盖起来，道：“行，你大致背一遍给我听。” 小崇支支吾吾，好一会儿也背不出来。 薛凌将课本丢给他，道：“读多五遍，然后再学背，半个小时后再来找我。” “哦。”小崇委屈巴巴回了房间。 薛凌喊来小欣，将她的作业检查了一遍。 “背诵背了吗？” “背了。”小欣断断续续背了出来。 薛凌道：“比你三哥好，不过还不够熟练。你进去读多几遍，然后就可以去看课外书了。九点半上床睡觉，记得要刷牙，我要检查的。” “哦。”小欣抱着课本回房间去了。 薛凌伸展筋骨，起身回了自个的房间。 程天源刚洗好澡，忙着擦头发。 薛凌对他眨巴眨巴眼睛，低笑：“我发现——咱们老大好像谈恋爱了。” 程天源擦头发的动作一滞，转而笑了。 “真的吗？他告诉你的？不可能吧？” 薛凌笑答：“他怎么可能主动交代。我是看他的神态和神秘兮兮打电话的模样猜出来的。” 程天源忍不住问：“你是那个福尔摩斯吗？看人家的神态就猜出来了？确定？” “确定。”薛凌弹了一下头发，自信满满道：“以后请叫我福尔摩斯薛。” 程天源被她逗笑了。 薛凌托着下巴，眯眼笑道：“知道不？谈恋爱的人，眉眼都是带笑意的，那种情迷入魂的神色，只有经历过恋爱的人才能懂。” 程天源凑了过来，揉了揉她的腰。 “你那时候也是这样子的？我怎么好像没发现。” “我发现你这样子。”薛凌认真答：“所以有经验。” 程天源往她的腰掐一把。 薛凌忍不住哈哈大笑。 两个人玩成一团。 片刻后，薛凌爬坐起来，问：“阿衡他没说什么吧？他提前预支了四百万，也是很不容易。阿芳如果回来，你得跟她说一声，这一千万可不是那么容易得的。这些年服装厂的盈利不多，他的分成少，勉强过日子而已。集团上市后，他也是省着忍着不拿，才能凑到六百万这个数目。眼下凑这一千万给她，他还是欠债的状态。所以，你得让她好好珍惜这笔钱，当心被别人骗了。” 她对小姑子还是蛮了解的，心直口快，没什么脑子。环境一旦不怎么好，她立刻就会往不好的方向去。耳根子太软，很容易被人忽悠了去。 一千万是巨款，可不是一千块那么简单！ 程天源听罢，无奈将刚才岳父的提议说出来。 “我本来以为，让她自己去胡乱瞎搞，等她受教训跌倒。以后惨了，她应该能清醒一些。可刚才听了爸爸的建议，我觉得也许咱们不能放任不管。那笔钱确实很大，如果遇到心狠手辣的贼人，万一有危险……” “爸说得对。”薛凌点点头：“姜还是老的辣，考虑事情更全面，更长远些。咱们年纪偏小，定性比不得他们，一生气就容易忽略一些细节。” 程天源挑眉问：“爸让我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办法？”薛凌很是为难，低声：“那我得想想看。如果当面跟阿芳说，估摸又是对牛弹琴。如果不说不注意她，等到意外来临，那就太迟了。” “咱们想想办法吧。”程天源催促。 第1157章 青春 薛凌为难低声：“阿芳她这一年多来都不怎么着家，她在外头具体做什么，干了些什么，咱们都不清楚。你觉得能怎么帮？” 程天源皱眉道：“她每次都说她在做生意。具体干什么，她每次都说投资网吧。问她说在哪儿，她每次都说好几个地方，帝都几个区都有。究竟是不是，我根本没把握。” 他知晓她没尽说实话，但实在没精力管她，她也不肯被管，所以一直不了了之。 薛凌想了想，道：“这样吧，咱们找私人侦探先去查一查她的近况，然后再决定要这么办。” “私人侦探？”程天源一时觉得好笑，忍不住问：“这不是电视里才有的人吗？” 薛凌笑答：“现实生活中也有。在帝都一共有好几家呢！不过人家一般不挂这样的牌子，有些甚至什么都没挂，全赖熟悉的客户介绍。我之所以知道这些，主要是何妙妙告诉我的。” 程天源想起这个名字，问：“是那个何律师吗？” “就是她。”薛凌解释：“她做这一行对客户信息把握非常重要，必须常常跟这样的人悄悄打交道。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一行业其实一直存在，只是因为涉及他人隐私，很多时候都处在法律的灰色地带，所以都非常低调。” 程天源点点头：“那你赶紧拜托何律师介绍一家妥当的吧。” 薛凌应声，从一旁的桌面上捞起手机。 “老二和老三的作业还有一些后续没搞定，你去检查一下，我来打电话。” 程天源立刻走了出去。 十几分钟后，他探头回来。 薛凌正懒洋洋翻着杂志看，解释：“我已经打过了，问了一家业内最权威最迅速的‘信息中心’的地址和电话，明天一早咱们就过去。” “需要约时间吗？”程天源问。 薛凌点头：“何妙妙已经帮我打了招呼，明天早上十点前去就行。她算是那边的熟客，有她做介绍，人家不会乱收费。” “收费……有一定标准的吧？”程天源问。 “有。”薛凌道：“我听何妙妙说，如果是位高权重的人家或大富大贵的富豪，那肯定价格不菲。当然，还要分清楚我们要的具体信息，越私隐的越贵。阿芳只是普通人，只是自家亲人关心才让他们去调查的，这样的费用不会太高。何律师是法律行业的金牌大律师，一旦发现乱收费现象，她作为专业人士，估摸也是饶不得他们。” 程天源点点头：“那就这么决定了。” 薛凌问：“作业呢？都搞定了？” “都好了。”程天源解释：“除了老大外，其他都睡了。爸妈都去睡了，小越和小涵今晚都不在这边，他们看电视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太安静，干脆上床睡下了。” 薛凌苦笑：“都已经习惯了，突然都回去了，他们肯定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他们的爷爷奶奶回来了。”程天源道：“他们还是回去好些。有了之澜叔和婶子做中心点儿，他们的爸妈会更有时间陪伴他们。阿衡决定跟他们老人住一起，也是希望小涵能得到更妥帖的照顾，自己也能多陪陪父母。” 薛凌眯住眼睛，将杂志扔一旁。 “每一个变化都是新的开始，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总归还是要往前看。我去晾衣服，一会儿早些睡吧。” “嗯。”程天源道：“我去煮多一点儿水，孩子们明天起床能兑着喝。” 薛凌打开阳台门，走去洗衣机旁。 倏地，她听到一个压低的嗓音从隔壁阳台传出来。 ——下周二晚上我有选修课，也不知道有没有空，到时我给你发信息吧。好，晚安……晚安。 薛凌憋不住，低低笑了。 下一刻，隔壁阳台暗处探出来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正是程焕然！ 他尴尬不已，低声：“……妈。” 薛凌耸耸肩：“这么晚还没睡？早些时候不还在抱怨每天总不够时间睡吗？ “我……打个电话。”程焕然俊美的脸庞挂着尴尬笑容，眼睛不敢对上妈妈的眸光，眼睛左瞄又瞄：“妈，你在这儿干什么？” 薛凌答：“晾衣服。” 她打开脱水筒的盖子，取出洗好的衣服，一件件甩开，挂在晾衣架上。 程焕然靠在阳台围栏上，看着漫天星空，好半晌也没说话。 薛凌安静晾着衣服。 程焕然突然开口：“妈……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嗯。”薛凌继续甩着衣服，问：“什么事？” 程焕然幽幽叹了一口气，问：“妈，你以前有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可他却不喜欢你？” 薛凌抖衣服的动作一滞，转而笑了。 “没有。以前我们读书那会儿，男女同学都很纯洁，也有男生写信给我，其他系的也有，不过我都拒绝了。” 程焕然惊讶问：“为什么？” 薛凌答：“他们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就拒绝了啊！” 程焕然笑了，道：“我妈长得这么漂亮，以前肯定很受欢迎。” “还好啦！”薛凌嘻嘻笑道。 母子两人谈话的气氛很快融洽起来。 薛凌解释：“我起初发现要嫁给你爸，一个我几乎陌生的男人，刚开始也是不怎么情愿，心里甚至有些责怪你外公和外婆，当初怎么就同意这么一桩婚事。后来外公告诉我，说你爸爸小时候对我非常好，我也很黏他，只爱他跟我一起玩。外公还解释了我们两家人的渊源，还告诉我说，你爸爸是一个有当担的沉稳好男人，让我要给他机会，尝试跟他好好生活。我忐忑嫁去了程家村，后来跟你爸日久生情，感情日益深厚，随后有了你们几个，家庭愈发壮大，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程焕然托着下巴，俊美明亮的脸庞满是笑容。 “我看得出来，你很爱爸爸，爸爸也很爱你。” 薛凌嘻嘻笑了，道：“你个半大的孩子，哪里懂什么是真正的‘爱’！你们这个时候知道的‘爱’和‘情’，跟我们理解的‘爱’是完全不一样的。” 程焕然好奇问：“哪里不一样？怎么就不一样了？” 薛凌对他勾了勾手指，低声：“你们这时候都是懵懂不明的情感冲动，我们是细水长流的过日子。你们这时候的感情激烈又张扬，甚至有些是不正确的，但这就是青春。每个人都会有青春的懵懂情动时期，有些人轰轰烈烈，有些人隐晦暗恋，有些人甚至要死要活。但随着接触的事越多，年龄愈发年长，就会发现青春挺美好的，可惜都太稚嫩，什么都不懂。当年要死要活的事，在后来看来，也许只不过是一件微小得跟芝麻绿豆般的小事。” 第1158章 谈恋爱和婚姻 程焕然听得有些入神，低声：“我好像听懂了，也有些听不懂。” 薛凌笑了，道：“没关系，等你以后经历多了，你就懂了。” 程焕然也许是有些感触，终于说出了实情。 “妈，自从去了大学，我发现不仅学习层次不一样了，生活上也不一样了。以前也有女生偷偷写信给我，但都是偷偷的。当到了大学，老师们都只管学习上的事，我们私下时间多了，课余多了很多机会接触，认识的人更多了。我遇到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女生，她大我一级，也是读临床麻醉的。” “哦。”薛凌好奇问：“只是好感而已吧？还算不上很喜欢很喜欢？” 程焕然摇头：“还没到那种程度，不过我会偷偷关注她，每次遇到她，总会找机会偷偷瞄她。她不知道我的存在吧。她是我们大学里最出名的校花，听说成绩一般般，但她却是历年来最美的一个女生，所以被当初我们学院百年一遇的大美人。” “哇！”薛凌问：“这样的漂亮女生，肯定很招人喜欢吧？” “多着呢！”程焕然解释：“听说她自大一入校，美貌就立刻传开了，一大堆人想要认识她，偷偷写信告白，打电话去她宿舍的，还有一大堆跑去她的教室陪她一起上课的——数都数不清呢！” 薛凌笑了，道：“看来我家然然还是很有眼光的。那样的女生，肯定不缺人喜欢。不过这样的女生，应该也很高傲吧？” “嗯。”程焕然低声：“我听说她拒绝了很多人，从没答应过。她还说，她不会喜欢普通男人。她要交往的对象，得符合她的条件才行。” 薛凌好奇问：“什么条件？你问过吗？” 程焕然摇头：“我……不敢去问。我隐约听别人说过，她的男朋友必须一米八五以上，必须长相帅气，必须很有钱。总之条件一大堆，我暂时无法达到，也没必要去问。” 薛凌笑了，道：“既然达不到，那就好好努力。” “妈，你不反对啊？”程焕然问。 薛凌耸耸肩：“你大了，成年了，有自己的世界观和感情观，我反对你做什么？” 程焕然害羞低声：“其实，最近我们班有一个女生，总是来跟我说话，只要有机会就挤在我身边学习。她还总买水果给我吃，热情得……有些过。班里的同学都说她喜欢我，压根不用说，瞎子都看得出来。她每次找我，我总有些不好意思。” “你跟她谈恋爱了？”薛凌问。 程焕然低声：“还没……就是出去吃饭的次数有些多。我发现她挺有趣的，也很开朗，每天的笑容特别多。我每次看到她，总忍不住跟着笑。” 薛凌低笑：“难怪这次回来，你总笑得有些奇怪。我还以为你恋爱了呢！” “有吗？”程焕然忐忑问：“那么奇怪吗？奇怪在哪儿？” 薛凌答：“也没有啦！只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其他词来形容，所以就用了这个词。如果你喜欢人家，那就跟人家认真交往。有些人谈了十几二十次恋爱，才找到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初恋是美好的，但大多数的初恋都不成功……” “不是吧？”程焕然苦笑：“妈，我这还没开始了，你就这样子说，我会很没有信心的。” 薛凌反问：“你蹒跚学走路的时候，难道第一步能走出去，然后你以后就不用摔倒了？可能吗？” “哦。”程焕然似乎听懂了，问：“那我要怎么知道那个人是真正适合我的人啊？” 薛凌神秘兮兮笑了，低声：“我看过一本书，里头有一句著名哲学家柏拉图说过的话，也许很适合这个时候跟你分享。” 程焕然忍不住笑了，道：“妈，你突然有些像我的老师。” “严肃点儿。”薛凌笑道：“老师才不会教学生恋爱的道理呢！我不记得原话是怎么样的，只能大致说出大概文字出来。柏拉图的学生们好奇恋爱和结婚的区别，柏拉图没正面回答他们，而是将他们带到一个玫瑰园。玫瑰园里玫瑰花盛开了，花朵都非常鲜艳美丽。他让学生走进去，找出里头最美丽的花朵摘下来，只能摘一朵，顺着走一遍即刻，不可返回去摘花。一会儿后，一个学生摘了一朵玫瑰花，满脸失望走出来。他解释说，他走着走着，发现这朵花很美很美，赶忙摘了下来。谁知道越往后面走，路上还有更多更美的玫瑰花，他一边走，一边后悔，直到现在仍很后悔自己太早摘下那朵花。” 程焕然眨巴眼睛，问：“然后呢？” 薛凌解释：“柏拉图告诉那位学生，这就是婚姻。这时，另一个学生也走了出来，手上什么玫瑰花也没有，两双空空而归。他什么都没摘到，也是很失望。学生解释说，他走进玫瑰园后，发现很多玫瑰花都很漂亮。不过他告诉自己，后面肯定会有更漂亮的花朵，于是他一边走一边找，却发现越往后玫瑰花越比不得前面的花，一朵不比一朵，于是他一直没摘，直到最后走到了尽头，什么花也摘不到了。柏拉图解释说，这就是谈恋爱。” 程焕然似懂非懂，从一开始的笑，慢慢陷入了沉思中。 薛凌低声：“故事大致是这样的，时间有些长，具体是怎么样的，我也记不得了。但故事的精髓我都讲出来了，你仔细想想应该能懂。其实逛玫瑰园就跟我们的人生一样。美丽的玫瑰非常多，但我们只能摘一朵，不能多。如果我们一味儿认为后面会有更好的，那你可能会错过途中适合你的花朵。一旦错过了，人生到了尽头，咱们也没机会了。” “可是……那个婚姻。”程焕然忍不住苦笑：“听着好让人失望哦！” 薛凌笑了，道：“因人而异吧。那时你认为摘下它的时候，它就是最美丽的，那你就该一直当它是最美的。现实生活中，人都会变老，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你会发现其他人比妻子漂亮，比她更聪明，更贤惠更有能力等等。世界之大，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肯定会有比自己妻子更好更完美的人出现，谁能确定自己找到的就是完美的？不可能的。关键在于你的态度。既然你已经摘下她了，那就要坚持她是最好的态度对待她，不然婚姻迟早出现问题。” 程焕然沉默思索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薛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样的道理，看似简单，实则很实际，也很残酷。但妈希望你进玫瑰园的时候，尽量冷静又有耐心。” 第1159章 私家侦探 程焕然想了想，最终点点头。 “妈，我决定……拒绝那位女同学，不再接受她的邀请。” 薛凌挑了挑眉，问：“为什么？” 程焕然低声：“不管她是不是最美丽的玫瑰，在我眼里，她真的不是最美的。不管以后会不会遇到最美丽的，但我肯定她不是。” 薛凌笑了，道：“你自己的事，自己决定吧。” 程焕然遥望星空，似感慨似为难。 “至于那位很漂亮很漂亮的师姐，也许她是我目前看到最美丽的玫瑰，但她并不一定是最适合我。可能我现在很喜欢她，但谁又知道以后的事情呢？最适合我的玫瑰花，多半是在后方等着我吧。如果我跟她有缘……那也行。” 薛凌忍不住戳破他的旖旎思想，低声：“在你们这样的年纪，大多数人的想法还是很单纯的。如果她追求高富帅，证明她还是一个注重物资生活的女孩子。你现在一周就一百五十块的生活费，你觉得你能供应得了这美丽的玫瑰花？” “那——肯定不能！”程焕然讪讪笑了：“我毕业还得好些年呢！得等我赚钱了。” 薛凌点点头：“那就只能等着呗！未来最美好的地方，也许就在它的可能性吧。你不努力，谁又知道后果如何呢？对吧？” 程焕然蹙眉睨着她看，嘀咕：“妈！你究竟是要我追她，还是不追啊？” “你自己决定啊！”薛凌耸耸肩：“这是你的青春，你的感情，我做妈的不好干涉。我只能给你一些建议，让你仔细冷静些。” 程焕然总算听懂了，自家老妈是不赞成。 “妈，我昨天看了报纸，其中有一个报道我觉得挺新奇的。据说现在的离婚率比十年前高了，而且高了不少。前十年比之前的十年也高，但没现在这般高。再前个十年，那时候的离婚率就更低了。里头的专家分析说，经济条件好了，人们愈发注重精神层面的享受，同时也发现婚姻的不足，宁愿离婚寻求新的一站，也不愿忍着熬下去。如果婚姻真走到那一步，那当初的恋爱和结婚不是一场笑话吗？” 薛凌摇头：“婚姻跟事业一样，也是需要经营的。做生意做事业肯定有人赚有人破产，谁能保证每一个人都能大赚特赚？对吧？但如果害怕破产，就不去冒险，也不去享受创业的过程，那还有什么意义？因为不想要一个差的结局，所以宁愿一步也不迈出？那多傻啊！” “也对。”程焕然笑了，问：“妈，你说——会不会很多人都会移情别恋？我觉得……有些人喜欢一样东西，但不一定会一直喜欢。对人，应该也是一样的。你会不会担心我们几个以后会移情别恋闹离婚啊？” “太远了，我想那么多做什么？”薛凌长长吁了一口气，道：“我和你爸只负责将你们养大教好就成，以后人生道路该怎么走，要如何走，都得靠你们自己。如果你们真的过不下去了，非离婚不可，难不成爸妈拿绳子绑你们不许离婚啊？” 在她看来，教导孩子有正确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便已经够难了，哪里还敢管太多！ 父母干涉太多，对孩子的主动性不好，如果完全放任不管，那孩子极可能会长歪或踏上歧途。至于如何把握这个度，她和老公现在还不知道，仍在摸索中。 程焕然嘻嘻笑了，眉眼尽是自信和朝气。 “妈，我觉得我们家的人都是深情的人，应该不会离婚。” 薛凌好奇问：“怎么这么说啊？何以见得？” 程焕然解释：“因为我们家都是深情的人啊！你看，爷爷和奶奶，外公和外婆，你和爸爸的感情都那么好。按照遗传学分析，我们几个离婚的几率不大。” “多少受影响，还是有的。”薛凌道。 母子两人相视一笑。 …… 隔天一早，薛凌和程天源便匆匆去找私家侦探帮忙。 对方接头的人自我介绍叫阿奎，热情解释他跟何妙妙已经认识好些年，既是好朋友也是合作伙伴。 薛凌跟他握手。 程天源也跟他握手。 阿奎热情给他们倒了热咖啡，道：“二位应该都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咱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对方非常敬业，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 薛凌先将程天芳的姓名和手机号码报给对方。 程天源道：“她是我亲妹妹，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之所以希望你调查她，是因为我怀疑这一年多来，她都没对家里人说实话，自己拿了私房钱去外头胡乱搞投资。她之前亏过不少钱，家庭关系也弄得一塌糊涂。昨天离婚了，她前夫给了她一笔钱，数目非常巨大。我担心她会被人骗，更怕她招惹什么危险上身。她对家里人不敢说实话，三天两头不回家，我们不得已才想要找你们帮忙。” 阿奎点点头，问：“你们是打算让我们兄弟去保护她，还是只是调查？” 程天源微愣，一时不知该如何拿主意，看向薛凌。 薛凌想了想，道：“麻烦你们先调查一下她的近况，比如她平常做什么，跟什么人在一起，现在住在哪儿。如果我们不放心，我们再请你们偷偷保护她。” 阿奎扯了一个尴尬笑容，低声：“薛姐，你们能不能透露一下你小姑子身边具体分了多少钱？你们别误会，我想了解的原因是想心里有个底。” “一千万。”薛凌并没想瞒着，道：“正因为这笔钱不小，所以我们才愈发担心。” 阿奎惊讶挑眉，苦笑：“一个女人单身在外，还身怀巨款，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所以我们赶忙寻你们帮忙。”程天源道。 阿奎打开一旁的电脑，解释：“我会很快将你妹妹的资料输入电脑，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基本信息。你们放心，我们一会儿就出发去调查。” 薛凌想了想，问：“我想先问一下你们的大致价格，应该可以吧？” “这是当然的。”阿奎笑道：“咱们这样子算是交易，价格是必须谈的。如果你妹妹目前没牵扯什么人，只是单纯的调查，那是一两千块就能解决的事。” “那如果她身边的环境不简单，那该怎么算？”薛凌问。 阿奎答：“如果她需要保护，我们会根据情况派兄弟日夜保护她，人工费比较贵，所以会根据天数算费用。一人一天一百，晚上熬夜是一百五。如果受伤了，我们会适当要多一点儿医药费。我们兄弟都买了医保，公司也悄悄给他们买了意外险，所以这一部分不会很高，你们尽管放心。” 程天源听得心跳加速：“如果连你们都有危险——” 第1160章 气昏头 “放心，我说的是特殊情况。”阿奎笑呵呵解释：“这样的情况很少，除非是遇到大案子。如果是大案子，我们肯定会事前跟警方合作。他们才是办案人员，我们顶多只是辅助。” “嗯。”薛凌安抚程天源，低声：“人家只是讲特殊情况，你不要太敏感。” 程天源点点头。 两人还都各自要去忙，留了手机号码，随后各自开车上班去了。 本以为至少得好几天才能有消息，谁知两天后便传来了确切消息。 阿奎先给薛凌拨了电话，可惜她在开会，没能接听。 阿奎没耽搁，立刻拨通了程天源的手机。 程天源刚好在仓库清点新来的货，听到铃声响起，转身绕去角落处，按了接听。 ——程天源大哥吗？你好！我是阿奎！ 程天源连忙应是，焦急问：“是不是调查出来了？” 这两天阿芳打过电话给爸妈，问了刘英的情况，听说她已经没什么大碍，很快挂了电话。 爸妈追问她怎么不回来，她只说她在做生意很忙，没空回来。 匆匆聊了几句话，然后就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他昨晚拨给她，尽管接通了，她却没接听，过后也没回一个电话。 ——调查了一些，情况不怎么妙，所以我必须先跟你们赶紧汇报一声。程天芳她现在跟一个男的同居在城东的美林苑一套小公寓里头。那男的不是什么好人，以前吃喝嫖赌什么都爱，现在开了一家网吧和发廊，名上是老板，都好吃懒做，都没怎么去管。 程天源皱眉问：“那男的叫什么名字？他有没有家庭的？” ——他本名叫柳刀，江湖上的兄弟们都爱喊他‘萝卜头’，因为他的人很高大，脑袋却像一个萝卜，头顶尖尖的，所以很多人都喊他‘萝卜头’。他之前闹事蹲过牢房，今年二十六岁，比你妹妹还小几岁，还没结婚。 程天源一听又生气又担心，问：“他们住一起多久了？你说的发廊和网吧——应该都是我妹负责的吧？” ——两人是去年七月份相识的，很快打得火热，随后同居在一个小出租房，后来又换去了现在的美林苑。他们在一起一年多点儿了。网吧不大和发廊都是你妹租的地方，负责还房租。但经营管理的负责人都是萝卜头，不是你妹。他们两人晚上都爱熬夜，早上几乎都在睡觉，中午能醒算早的。这样的人如何能做好生意！发廊的生意还好，网吧其实都是萝卜头的一些酒肉朋友和猪朋狗友的流窜地点，平常乱得很，生意不怎么好。 程天源皱眉沉默了。 看来，阿芳早在阿衡提出离婚前已经出轨了！ 不仅这样，她还大刺刺跟一个小混混同居，丝毫不知廉耻！ 难怪这一年多来她常常不着家，将小涵彻底丢给爸妈，甚至不要小涵的抚养权——因为她已经跟其他男人好上了，不想小涵拖累她。 阿衡提出离婚后，心里一直很抱歉，觉得对不起她，尤其对不起她娘家的所有人。 可现实却是即便他不开口离，阿芳迟早会想他提出离婚。 她连下家都已经寻好了，哪里还会要这个家庭！ ——喂？程大哥，您在听没？听到了吗？ 程天源恍然回神，歉意低声：“对不起……刚听到这样的消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来。” ——我可以理解。不过你妹妹现在已经跟你妹夫离婚，跟谁在一起都是她的自由。现在法律上讲，她即便跟他同居也是没事的。 程天源深吸一口气，低声：“她跟这样的混蛋在一起，怎么可能会有幸福可言？人家多半是奔着她的钱去的吧！” ——这是肯定的。萝卜头年轻，长得也不错，身上硬肉肌肉多，嘴巴又甜又会哄人，很招女人喜欢。你妹妹年纪偏大，即便长得不错，可怎么也比不得年轻貌美的。实不相瞒，你妹妹昨天去银行转了两百万给他，还取了几万现金，两人跑去吃燕窝鲍鱼，还喝了一瓶进口的洋酒，一餐共花费了两万左右。今天中午你妹妹还带了萝卜头去看车，看中了一辆奥迪车，目前售价是五十来万。你妹妹已经给了定金，过半个月才能取车。 程天源听得一阵暗自眩晕，只能扶住自己的额头。 “我就知道……像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守得住钱财！她也不想想，如果挥霍光了，她能上哪儿找钱？！再说，她还得赡养她的女儿！” 他都要被气晕了，只顾着生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心里头什么概念都没了。 ——程大哥，你先别激动。我的意思是，你们要不要约你妹妹出去，好好聊一聊？或许借走一部分钱，不然不用到年底，估计她那一千万就会荡然无存。 程天源激动得语无伦次问：“那男的——现在在哪儿？麻烦你来借我，或者告诉我具体的地点！我要去找他，狠狠揍他一顿！” ——程大哥，你冷静一点儿！现在不是能冲动的时候！实不相瞒，萝卜头的名声一向不怎么好。他算是帝都本地人，父亲是外地人，母亲是帝都人。他是在帝都出生的，父亲早逝，母亲没怎么管他，也管不住。他还没几岁就开始干一些偷偷摸摸的事，还整天纠结一些小混混跟在他身后混。他带着小混混偷了人家的豪车，后来有人报警，人赃俱获被抓，他作为主犯入狱三年。他出来后没改过自新，天天好吃懒做，身边的混混也彪悍得很。如果你去招惹他，一定不会给你好果子吃。再说，他如果反口问你们，他跟程天芳是两情相悦，真心相爱，关你们什么事？程天芳岁数不小了，难不成连交对象的权利都没有？程大哥，你先冷静一些。要不这样吧，你和嫂子再来找我看一遍调查的资料，行不？ 程天源喘气没答声，挪步找了一张凳子，缓慢坐了下去。 “我妹妹她不是一个好女人……” ——程大哥，你妹确实很糊涂。像萝卜头那样的男人，除了年轻一些，长得还可以，浑身上下一点儿优点都没有，连养活自己都养不了的人，不知道哪里值得她这样子做。也许，她是太有钱了吧。她去年年底还拿了一笔钱，给萝卜头买了一个小店面，记在他的名下。 第1161章 无语了 程天源听罢，冷笑好几声。 “她倒是挺会的，拿着我妹夫的钱，在外头养姘头！如果我早知道她这样子，我就不该同意妹夫一次性给她一千万！” ——程大哥，现在说这样的话已经明显太迟了。你妹现在已经被萝卜头迷得七荤八素的，可能也是听不了劝的。我这里有比较完整的资料，你要不要来看一眼？ 程天源应好，道：“我一会儿就开车过去拿。” 挂上电话，程天源扶着额头揉了揉。 一旁的财务问：“老板，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有些头晕。”程天源皱了皱眉。 财务赶忙道：“我扶你去办公室休息一下。” 仓库的大门口搭建了一间临时办公室，也算似乎两个财务和司机的办公室。 程天源摇头：“不用，我只是被气昏了头。” 财务“啊？”了一声，听得不怎么清楚，转身匆匆倒来一杯热水，递给他。 程天源道谢，慢慢喝下水。 很快地，他心中有了主意，将水杯递给财务。 “你们继续点货，我出去一趟。今天的货单记得存根，另外城西‘大家乐’商城的数得去结算一下，别耽搁了。” 财务连忙应好。 程天源开车去了城郊，找到阿奎的办公室，接过那一份资料图。 阿奎解释：“上面还有一些照片，还有他们买下的店面照片，店面现在还没装修，小区刚建好，各项设备都还不齐全。他们昨天看上的奥迪车，我给拍下来了。还有最后一张，是他们去银行转账的照片。” 程天源蹙眉问：“确定是两百万吗？” “嗯。”阿奎自信点点头，道：“我亲眼看着工作人员操作的，怎么可能错！你妹现在有两个账户，一个是她之前在电视台工作的工资账号，因为是停薪保职，所以没有工资进出。另一个是她平常用的账号，里面现在大概是七百六十八万左右。” 程天源冷笑：“这才离婚几天，就花了四分之一！她倒是挺会的！” 阿奎递给他一根烟，程天源摇头。 阿奎不敢抽，将烟盒塞了回去。 “程大哥，萝卜头喜欢骗女人钱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他刚出狱那会儿，就骗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差点儿就给送局里去。那大妈听信他的花言巧语，掏了十几万给他，甚至还表示她是心甘情愿送他的，他才能逃过一劫。他这样的男人，不可能靠得住的。” 程天源问：“这个叫‘柳刀’的男人还有亲人吗？” 阿奎答：“父亲早不在了，母亲还活着，不过他从没理过老人家。母亲在一家老人院工作，当清洁工，一个月领一点儿工资过日子。” 程天源又问：“照这么说，我妹已经送了他两百万，外加一辆车，还有一个店面？” “肯定不止。”阿奎解释：“这只是大项的支出，小的暂时调查不出来，林林总总肯定很多钱。” 程天源皱眉问：“她现在没什么危险吧？” “没。”阿奎道：“她现在身边都是萝卜头的猪朋狗友，这些人都是小混混和大混混。其他人即便眼红她身边的钱，看到她跟一堆混混在一起，也会有所忌惮。萝卜头把你妹妹当成摇钱树，现在对她好得很，只差没将她当成大宝贝疼着爱着。” 程天源点点头，“我先把资料拿回去给我媳妇看，然后商量对策。阿奎，我媳妇指不定还要找你再调查事情。这一次的费用大概多少，我先跟你结算吧。” 阿奎罢罢手：“不用，以后再一并清算吧。” 程天源掏出钱包，取出两千块。 “这先算定金，接下来具体多少，我们再一一补上。你靠这个生活，我可不好意思赊账。” 阿奎笑哈哈接过，豪爽道：“那我先谢谢程大哥了！以后但凡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一声，像调查资料，保镖保护，跟踪拍照等等，我们都接！” 程天源没心情跟他聊天，很快拿了资料回了家。 此时已经近黄昏，几个孩子都放学了，老二头发湿哒哒，说是刚游泳回来，累瘫在沙发上看电视，小欣和小崇仍在写作业。 薛爸爸和薛之澜带着小越和小涵去公园散步仍没回来。 陈氏和薛妈妈，还有已经痊愈的刘英在厨房里做米糕和饺子。 “阿源回来了！今晚咱们一块儿吃晚饭，晚餐也一起准备！” 程天源扯了一个笑容，道：“好啊！正想吃饺子呢！” 他回了对面的套房，没打扰正写作业的老三和老四，将资料搁房间的抽屉里，转身去厨房烧水。 “爸！水开了！”小崇探头出来，喊：“我都听到声音了！” 程天源恍然回神，发现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了，水蒸气氤氲往上冒，赶忙将水壶取走。 小崇挑眉问：“爸，你在干什么呀？发呆吗？” “走神了。”程天源扯了一个无奈笑容。 小崇回去写作业了。 外头响起薛凌的脚步声，程天源快步迎出去，对她招了招手。 薛凌一下子猜到了什么，没往对面过去，直接回了这边。 “怎么了？有消息了？” 程天源沉着脸，低声：“都是坏消息。” 接着，他将房门关上，把资料取出来给她，将阿奎告诉他的话尽数说给薛凌知晓。 薛凌听得目瞪口呆！ “一年多前！天啊！她那时根本没离婚……怎么能这样！” 薛衡率先提出要离婚的时候，她将他训了一顿，还追问他是不是有了新人。 薛衡是一个坦荡的人，承认有人对他献殷勤，但他不敢接受，不想背叛家庭。 可程天芳却早已经背叛他，不仅在外跟男人勾三搭四，甚至还光明正大同居了！ “婚内出轨，她是过错方，是没资格分得这么多钱的！天啊！阿芳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她曾今遇到过渣男，怎么还会被渣男骗？！她——她——！” 薛凌气得说不出话来，扶着脑门躺上床，用力喘气。 程天源吓了一跳，赶忙上前。 “媳妇！你没事吧？别太激动，你冷静一些。” 薛凌深吸一口气，低声：“我都无语了……不知道说什么了。” 程天源苦笑：“我……对不住。” 薛凌撇过脸，眼睛定定看着他，长长叹气。 “又不是你犯了错，也不是你怂恿她这么做的，你道歉做什么？傻瓜！” 程天源叹气：“都怪我们以前没教好她。” “她不是几岁的小孩了，走过岔路，犯过错，吃过大亏。”薛凌蹙眉沉声：“她也读过书，受过教育，还在事业单位工作过。一个三十多岁的成熟女人，又不是三岁小孩！现在还来说什么教育不教育！” 第1162章 想办法 “之前那个渣男的教训到哪儿去了？！”薛凌气哼哼：“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她早已经鬼迷心窍，劝也劝不了了。”程天源道：“现在我们只能尽力挽救，希望能保住这剩下的六七百万。” “依我看，还不如不管她！”薛凌道：“让她再吃一次亏，让她清醒清醒！这样她的下辈子才可能过得好。毕竟她还有电视台那份工作在，即便没了钱，也是能过得很滋润。她现在缺的是教训，不是其他！” 程天源摇头：“不行，这钱可不是什么小钱，是好几百万！这也是阿衡辛辛苦苦的血汗钱，不能让她这样给糟蹋了！” “算了吧。”薛凌道：“千金难免回头汉。如果她能及时回头，别说是几百万，就是几千万也无所谓。我已经说过好多次了，她得到了绝境，不然她很难悔改。” “媳妇，话可不能这么说。”程天源低声：“咱们虽然现在生活富裕了，可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咱们每天早出晚归，你以前更是忙得天昏地暗，不然哪来我们今日这般好的生活。阿芳如果被这样的人缠上，诱惑她去做坏事，那她一生可就毁了！” “那人应该只是贪财而已。”薛凌道：“他骗过老大妈，觉得年纪大的女人好骗。你妹一向没什么智商，比老大妈年轻，也比老大妈有钱，他为什么不挑你妹？依我猜测，他已经受过法律制裁，怎么可能不怕，多半只是花言巧语哄女人，找一些钱花。” 程天源叹气：“不管怎么说，咱们都不能让她再跟那个男的在一起了。” “你有办法？”薛凌反问：“她没离婚的时候就跟人家同居一年了，现在离婚了，又给钱又给车，估摸更是打得火热，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的关头放手？” 程天源也是眉头紧锁，低声：“干脆找个借口骗她回家，将她锁起来算了！” “你说的是什么话？”薛凌好笑又好气，道：“你是不是被气糊涂了啊？这样的话都能乱说出来？她虽然是你的妹妹，可她是一个独立成熟的大人。她送别人钱和车没罪，那是她自己的财产。如果你将她锁在家里，那是非法禁锢他人人身自由，是犯法的，你知道不？” 程天源疲倦倒在一旁，叹气道：“要不就骗她说我爸欠了人家赌债，我身边的钱不够，让她悄悄取五百万出来帮忙垫上。” “她不会肯的。”薛凌再是清楚不过，低声：“在她的认知里，我比她有钱多了。她是嫁出去的，轮不到她花钱，凭什么她嫁出去的女儿却要帮忙还赌债，我这个做儿媳妇的却不用掏钱？” 这些年程天芳将钱看得比感情还重，也让她的性格更偏执，更加不容易劝。 程天源烦躁挠了挠头发，问：“那你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薛凌摇头：“真没办法。要不……先让阿奎他们暗中跟着，我们再等等看，也许有什么契机或转机也不一定。” 程天源低声：“不能太慢了，她一转身就弄走了两百多万，一千万哪里禁得起她这么糟蹋！” “除非——能光明正大又合法将她的钱禁锢住。”薛凌眯住眼睛，冷静思索着。 程天源微愣，问：“什么办法？” 薛凌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后掏出手机，拨通了何妙妙的手机号码。 接下来半个小时，她仍没挂手机。 外头孩子喊吃饭，程天源赶忙出去帮忙准备餐具。 今天人多，位置不够坐，所以扬扬和几个弟弟妹妹先吃。 饺子一笼接一笼，米糕也热乎乎上桌。 薛扬大快朵颐，吃得飞快，一个劲儿赞好吃。 刘英喂小涵吃饺子，一边哄着。 薛之澜则在一旁帮小越夹米糕，忍不住问：“小涵，你也来一块吧？” “不要！”小涵气鼓鼓瞪着小越，哼道：“他坏，弄坏我的玩具！我不要跟他吃一样的！” 薛之澜慈爱笑了，温声：“哥哥不是故意的，他已经跟你道歉了。我们小涵是一个大肚量的孩子，应该原谅哥哥才对。等哥哥以后有了新玩具，就跟你分享，好不好？” “好。”小涵已经忘了刚才的不愉快，注意力很快转移到新玩具上面，“爷爷，你什么时候买新玩具给我呀？” 薛之澜温声：“等我家小涵乖巧听话了，爷爷就买。” 小涵乐滋滋笑了。 “二哥！你别吃太快嘛！”小欣撒娇嘀咕：“你瞧，连辣椒酱都不够醮了！” “怕什么！”薛扬大口大口吃着，咕哝：“倒多一点儿就是！” 程焕崇忍不住嘲笑他，问：“你是饿死鬼投胎啊？” “滚！”薛扬笑答：“我下午游了两个多小时，全身都差点儿虚脱，营养早就供应不上了。” 程木海慈爱笑了，赶忙勺多一些辣椒酱。 “慢点儿吃，慢点儿！饺子多得是！” 薛扬笑道：“谢谢爷爷！” 陈氏看着薛扬高大威猛的模样，忍不住啧啧几声。 “十五六岁的少年郎，最是不一样。你们瞧扬扬，几乎是天天一个样。他最近又高了，还壮了不少呢！瞧这浑身的肌肉，比阿源都要壮实许多！” 小欣咯咯笑道：“二哥是大胖子！” 薛扬宠溺睨她一眼，低声：“整天把‘胖’挂在嘴边的人，是最容易变胖的人。” “拉倒吧！”小欣嘻嘻道：“我才不会呢！我吃得可没你多！” 薛妈妈笑道：“不胖，扬扬是壮，不是胖。瞧这浑身的肌肉，比然然还要壮实。身高跟得上，体型也壮，将来指不定比然然还要高大。” 薛扬豪迈大声：“以后大哥就成了‘小哥’！” 众人哈哈大笑。 程天源没心思跟他们一起聊天，趁着众人没注意，返回了对面。 晚秋的天气冷气四起，傍晚也来得快。 他开了灯，将阳台那边的窗户都关小。 这时，薛凌打开房门走出来，直奔客厅喝水。 程天源赶忙凑了过来。 薛凌给他点点头，道：“想到办法了！不过还得阿衡配合才行。” “那——那可不行！”程天源皱眉低声：“这样阿衡不就知道了吗？事关男人的面子，让他知道他戴了绿帽子——不好啊！” 薛凌反问：“纸能包得住火？可能吗？这事迟早是要捅出来的，他迟早会知道。绿帽子已经戴了，而且都戴了一年多了，事实便是如此。” “那也不能是现在。”程天源道：“他们刚离婚，这事就传开……如果时间长一些，阿衡以为她是离婚后找的人，也不会太难受。” “等多久？”薛凌苦笑摇头：“这才几天就丢了两百多万！再等多一阵子，估摸连一毛钱也没能剩下。老公，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第1163章 没胃口 程天源为难极了，低声：“缓一缓吧。阿衡如果知道了，指不定……会撕破脸皮，闹得很难看。” “不。”薛凌摇头：“你想的只是一方面，没往深层想。这一次离婚是阿衡自己提出的，那是因为他跟你妹真的已经没了感情，不然怎么会主动提离婚。没感情的话，什么都容易接受。” 程天源摇头：“不，你不了解男人的自尊心。有些男人是受不住那样的打击的，尤其是心理那一关，简直是天大的耻辱！” “阿衡毕竟是在商场博鳌快二十年的人！”薛凌道：“他见识过各种各样的风风雨雨，什么大难小难也都经历过。他承受过压力，这样的事情可能一时半会儿受不了，但只好给他时间缓一缓，他看在我们的份上，仍会出手相助的。毕竟，他也不想看阿芳最后人财两空，什么都没有。薛家人都是心善心软的人，这一点儿我可以用性命给你保证。” 程天源沉默了。 薛家人都是心地善良的人，这一点儿他丝毫不怀疑。 他认识薛衡也快二十年了，从他还是少年清俊，到现在人到中年成熟稳重。 从一开始的争锋相对，到后来冰释前嫌，再到渐渐熟稔，直到亲密无间的一家人。 薛衡能力很不错，性子偏柔软一些，但没什么大缺点。按照现下的年轻人的说辞，他简直就是最佳男友和老公。 “媳妇，阿衡确实心善……我之所以顾虑，那是因为……我不舍得他太伤心。” 程天源说到此，轻轻叹气。 “阿衡虽然提出离婚，但他内心并没有恨阿芳。他对她可能已经没了爱情，但多年相处的感情多少还是在的。阿芳对他可能有不满或怨恨，但阿衡对她没有。他对阿芳甚至还存着一点儿愧疚，觉得是他主动提出的离婚，毕竟阿芳跟了他这么些年，还辛苦为她生下小涵。如果这件事情捅出来，阿衡怎么可能不恨她？恨一个人，自己内心能好受？阿芳已经亏欠他们家不少，闹得之澜叔和婶子都不喜欢她。再让孩子的爸爸也恨她，小涵若是以后也受了影响……“ 薛凌听罢，无奈幽幽叹气。 “我了解你的忧虑。有些事，你想得比我全面，比我还周全。只是如果要冷冻阿芳账户上的钱，就必须通过薛衡。何妙妙刚才给我提了一个建议。只能骗阿芳说集团的财务出了问题，一些款项暂时不能动，故此薛衡借出去的四百万和他之前分的几百万都不能乱动，需配合集团财务处调查清楚。而这些钱是从阿衡那边流去你妹妹手中，所以不得不让阿衡知道。” 程天源仍不死心，问：“没其他办法了吗？” “暂时还没想到。”薛凌低声：“婚都离了，钱也给出去了，很难办。” 程天源也知道难办，道：“再缓缓，指不定有其他契机。” “嗯。”薛凌疲倦倒在床上。 这时，外头传来薛扬的喊声！ ——爸！妈！快去吃饺子和米糕了！我还喝了两碗粥！饱死我了！ 程天源应了一声，凑过来拉抱起薛凌。 “慢慢想，咱们先去吃饭吧。” 薛凌却没什么胃口，摇头低声：“不想吃……” 程天源忍不住问：“怎么了？是不是还遇到其他难题？” “嗯。”薛凌解释：“假冒产品的事情还没解决，揭发不是，不揭发也不是。公司高层现在分歧很大，一方认为要开记者会澄清，一方认为不要管，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不仅会影响公司的形象，也会影响集团未来的整体收益。这几天开会又开会，集团的高层几乎是要吵起来，折腾得我耳朵痛。” 程天源见她眼角满是疲倦，暗自心疼。 “要不，我载你出去兜兜风，找一个地方吃你最喜欢的东西。” 薛凌轻笑：“现在这时候市中心都是堵车的高峰期，兜风不可能，兜汽车尾气还差不多。” 程天源也没胃口，拉住她的手。 “要不，我下厨煮一点儿你喜欢的。没胃口的话，吃一些开胃的，吃一些味道浓重的，好不好？” 家里因为有老人和孩子，饮食上一向偏清淡。 没胃口的时候，吃清淡的食物只会更没胃口。 薛凌想了想，仍是摇头：“不知道要吃什么。” 程天源道：“要不，咱们出去散散步吧。指不定走着走着，你就饿了，到时咱们再找东西吃。” 薛凌却有些迟疑，低声：“孩子们的作业……” “不碍事。”程天源答：“明天是星期六，他们今晚做不完就明天做。现在他们都大了，写作业靠的是自己自觉，不能靠我们在后面赶。” “那好！走吧！”薛凌笑答。 于是，两人跟老人们说一声。 程天源编了一个借口，说早些时候两人吃了点心，现在都不饿。 “屋里有些闷，我带凌凌出去散散步，散散心。” “哎！去吧！”薛爸爸道。 程天源牵着薛凌，慢悠悠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很快下楼去了。 薛扬擦着湿哒哒的发丝，哈哈大笑，身上的宽松睡衣抖啊抖。 “咱爸和咱妈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爱浪漫啊？大晚上的，还要去散步散心！真真是有心情啊！” 薛爸爸微笑道：“你爸妈一向感情好。” “那是！”薛扬耸耸肩：“我妈那么好，我爸也那么好，两人凑一块儿哪里能不好？” 程木海探头出来，问：“扬扬，你写作业了没？你爸妈出去了，你们自个的作业得自觉去完成。” “爷爷，你就不能别哪壶不提开哪壶啊？”薛扬嘀咕：“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周末，明天再写也不迟。” 程木海慈爱无奈笑了。 薛爸爸看了看墙上的钟，问：“然然怎么还没回来？都快七点了。” 刘英扭过头答：“中午他来过电话，说他吃过晚饭后再回来，不用等他。” “年轻人的节目多。”薛妈妈笑道：“指不定玩去了。” 薛扬满眼满心的羡慕，双眸亮晶晶：“等我读大学了，我就终于也能玩了！” “前提是你得考上大学。”程木海无情戳破他的幻想，道：“你哥的课业也蛮多的，听说学习照样得刻苦。不努力不认真，哪能学到真本事！” 薛扬垂下脑袋，低声：“我这不努力着吗？” “加油！”薛爸爸笑道。 薛扬嘿嘿笑了，问：“对了，小越和小涵他们呢？” 刘英答：“叔公带他们回去洗澡了。” 薛扬忍不住问：“最近怎么没看到阿衡舅舅呀？好几天了呢！” “他现在跟叔公他们一块儿住。”薛爸爸解释：“早些时候叔公他们留了一盘饺子，等他回来就蒸给他做晚饭。” 薛扬转了转眼睛，神秘兮兮压低嗓音：“外公，姑姑和衡舅舅……这日子还能不能过呀？” 第1164章 面包店 薛爸爸微愣，尴尬抽了抽眼角，忙压低嗓音：“小孩子家家，别乱问话。” 大人们都没说，但孩子们都大了，日常生活中的蛛丝马迹早就看出了不对劲儿的地方，更甭提薛扬这样的大小伙！ 薛扬嘿嘿笑了，道：“我别问，你们不说，事情我们就不知道吗？” “好了好了。”薛爸爸轻拍他的肩膀，哄道：“去写作业，写完看电视等你哥回来。” 薛扬回对面去了。 程木海和刘英都沉默看电视，屋里的气氛明显僵了好一会儿。 薛爸爸叹气，低声：“孩子们都还不知道……都不知道怎么该跟他们说这件事。” “尤其是小涵。”刘英红着眼睛，哽咽：“那孩子才三岁……哪里懂什么是离婚。跟她说，她不懂，就算是有心给她解释，也说不来的。” 薛妈妈打着毛线，低声：“缓一缓，反正迟早会知道，能迟一点儿就迟一点儿吧。” 程木海睨了老伴一眼，低声：“你别动不动就红眼睛，让孩子们知道肯定会追问。孩子最爱问问题，非问到底不可。你就不能为了孩子忍一忍？” 刘英讪讪埋下脑袋，不敢再说什么。 众人假装认真看电视，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 市中心，霓虹灯明亮，车水马龙。 薛凌看着繁华拥挤的市区，车辆追随远去，陌生人群来来去去，一个个匆匆忙忙，或神色凝重，或欢笑谈生，或紧张慌张，或焦急奔跑，一时忍不住笑了。 程天源跟她相握的大手捏了捏她的，问：“笑什么？” 薛凌解释：“都说旁观者清，我们看别人，也许会更直观更清楚。可有时候身边的人，自信满满以为再了解不过，但实际并非如此。比如你妹，咱们都知道她性格不怎么好，如果能在大地方被制度和单位管辖着，她不会犯大错。可我们太忙，心里只明白她不会是大奸大恶之人，错也不会错得太离谱，所以就一直忽略忽略。现在木已成舟，错已酿成，未来大错会接踵而来，可我们却无可奈何，连办法都想不出来。如果我们早些关注她，也许就不会今天这个局面。” 程天源长长叹气，低声：“都有错……我们都有，阿衡也有。” 作为父母亲和亲大哥，没去适当关注妹妹，都是责任的缺失。 作为丈夫，自己的媳妇三天两头不着家，他也不管管，也不找人问问。老婆不着家，他也学着不着家，将小孩子丢给娘家父母，各自潇洒自由去。 薛凌迎着夜晚的凉风，卷了卷薄外套。 “你再考虑两三天吧。实在不行，就只能找阿衡商量了。” 有办法至少比没办法强，看着她身陷泥泞之地，适当帮一把拉一把，甚至是拦一把，总比坐以待毙强。 程天源点点头，问：“你饿了吗？” 薛凌轻笑：“还没，不过街边飘来的食物香味儿，已经开始有引诱作用了。” 两人看着街边的店面，一间间看着。 不久后，来到一家大型面包店前。 只见灯光明亮，大橱窗里一排排的冷藏柜，面包蛋糕琳琅满目，形状美，色泽诱人，看着让人垂涎三尺。 薛凌忍不住想起一件事，低声：“你妹也许早忘了面包怎么烘焙了。这行业本来有非常大的前途，她算是最前沿的开创者，可惜这十来年来，她不仅没进步，还彻底忘记抛在脑后，已经被这个行业彻底抛弃了。” 程天源没说什么，问：“你要吃吗？我们进去看看。” “买点儿回家也行。”薛凌点点头道：“明天后天孩子们都在家，有些面包在家给他们当点心，也不会偷偷啃零食。” “好。”程天源牵着她走进店里。 这时，他们才发现这家店有一个很休闲的名字——悠然村。 薛凌低笑：“这么有诗意的名字，适合一些茶馆或休闲中心，怎么会用在面包店上？” 程天源倒没多注意，进去后就一味儿盯着面包看。 有服务员热情递上精致的小篮子，笑盈盈介绍身前的面包。 薛凌答谢，买了她介绍的两种。 程天源自顾自看着，道：“不用，我们自己买就行。” 服务员点头应好，指着墙边的一款小蛋糕解释：“那是我们店新推出的新款，叫‘悠悠宠’，周末买一送一。” 随后她笑盈盈退了开去。 薛凌忍不住低笑：“突然想起悠悠来。” “谁？”程天源往那小蛋糕看去，一时联系不起来。 薛凌低声：“我是说山悠。” “哦？！哦……”程天源低笑：“小山悠一转眼也成年了——真快！对了，她现在怎么样了？听说没读书了，去经纪人公司当艺人了，对吧？” “没成功，退出了。”薛凌没说得太清楚，只捡了结局解释：“前一阵子山越掏了一大笔钱投资一部电影，悠悠在里头演女二号。听说下个月就开机，可能明年夏天就能上映。” 她劝陈水玉不要让女儿继续沉浸下去，该是学习的年纪，就不该放弃学习。 眼下趁这个机会让山悠冷静一下，也沉淀一番，等她考到合适的专业电影院校，对她的未来更有保障，机会也必定更多。 可山悠不爱学习，不肯回学校去读书。再者，山越总认为这一个行业最看中的是年轻貌美，所以必须趁着年轻赶紧把握住机会。 即便没了机会，他们宁愿投钱创造机会。 陈水玉告诉她说，山越拿出五千万投资电影公司，占股百分之五。 于是，他成了电影公司的投资方，也有权力往电影里要求加入角色，山悠顺理成章当上了女配角，而且是女二号。 薛凌一听数目这么大，忍不住问陈水玉说这该不会是他们这些年的所有积蓄吧。 陈水玉叹气说是，全副家产都押了下去，希望能赌好这一盘博弈。 薛凌除了无语，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认识他们两夫妻这么多年，起起伏伏，波折不断，跟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不停歇。 倘若这一次能赌赢，钱拿得回来，山悠的星途也终于开始了。 可若是输了……那他们一家子又再一度回到解放前。 薛凌也暗自佩服山越和陈水玉都到了五十岁这般年纪，还敢这么大刀阔斧改了生意路线。 像这样的勇气，不是普通人能企及的，至少她就不敢这么赌。 程天源不了解内情，微笑道：“期待在电影上看到悠悠，好些年没见到她了，估计已经出落成大姑娘，越来越美了。等她的电影上映，咱们就带着孩子和老人去电影院捧场。” “好。”薛凌答应了。 第1165章 气晕了 两人买了十几个面包，各种口味都有，还特意买了一个另外包装的小蛋糕给小欣。 薛凌笑道：“小欣最喜欢吃草莓口味的小蛋糕，这个刚好给她。” 程天源宠溺微笑：“她吃东西都喜欢草莓味儿的。” 都说女孩子比较喜欢吃甜的，倒是一点儿也不假。小欣打小就喜欢吃甜的，不管是小糖果还是小饼干，都是她的最爱。 正因为这样，她换牙的时间比三哥哥都要早，而且还蛀了好几个。 换牙的那段时间，程天源几乎天天都帮她查看牙齿，督促早晚必须刷牙，而且要刷得干干净净。 那些日子，没少往牙医诊所去，也没少花钱。 也许是拔牙的痛苦和黑兮兮的蛀牙让小欣吃了教训，那段时期收敛了不少，不敢再多吃糖，早晚都认真刷牙，不敢再有一丝大意。 “她的牙齿差不多都换好了，换得满整洁的。现在她开始爱漂亮了，也不敢再多吃甜的。” 薛凌笑了，低声：“我小时候也喜欢吃甜的。但那时候家里经济太紧张，爸爸又刚在创业阶段，妈妈早晚都忙着赚钱补贴家用，只够三餐吃，哪里有多余的钱吃糖果。” “幸好这样，不然你的牙齿得蛀了好几个。”程天源低声：“我上次带小欣和小崇去看牙医的时候，自己也补了一个牙。我已经蛀了两个了。” “哈哈！”薛凌笑道：“想不到啊！好好刷牙吧！” 可能是在农村长大的缘故，程天源以前只习惯早上刷牙，并没有睡觉前刷牙的习惯。 正因为这样，薛凌没少劝他，告诉他说必须早晚都刷，如果可能做到的话，饭后都必须刷牙，尤其是吃甜食之后。 起初程天源不以为然，后来受了她的影响，夫妻两人步伐协调统一后，终于跟着一块儿刷。 “你的反应还是太迟了，牙齿都开始蛀了。”薛凌得意扬起下巴，道：“我就还没有蛀牙，好好羡慕吧！” 程天源笑了，示意前方道：“那边有一家辣菜馆，要不要吃？” “不了。”薛凌摇头：“可能是年纪大了，不爱每餐都一堆肉，反而觉得吃清淡些，多吃些蔬菜感觉更好。” 程天源想了想，转身看向马路对面：“那边有一家粤菜馆，咱们去吃吧。粤菜一向都比较清淡，味道也不错。” “好！”薛凌立刻赞同：“我很喜欢粤菜。一说起来，胃口似乎也有了！” 两人手牵手，走过一段路，总算来到斑马线前过了马路，走向粤菜馆，点了三五个菜，慢悠悠吃着。 此时已经八点多，过了晚饭时间，餐馆里的人并不多。 两人边吃边聊，很快吃饱了。 程天源走去前台付款。 薛凌则掏出手机查看信息。 倏地，手机响了！ 突然的来电把她吓一跳，见是自家老爸，赶忙按了接听。 ——凌啊？你们咋还没回来？！那个——你三伯突然晕倒进医院！我和你之澜叔正在去人民医院的路上！你和阿源也赶忙来吧！ “哦？！好！”薛凌立刻答应了。 她匆匆奔出来，见程天源正将钱包收起，忙拉着他往荣华商城奔。 两人并没有走远，绕过一条街，很快来到商城下方。 程天源喊：“我身上有钥匙，咱们去停车场！” 一会儿后，车子开出停车场，往人民医院去了。 薛凌往家里打了电话。 很快地，薛妈妈接听了。 ——具体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早些时候阿盛打了电话来，后来阿昌也打了过来，好像是在吵什么老四合院的事。谁知转身又说三伯晕倒了！ 薛凌皱眉道：“我们现在快到医院了。妈，你让几个孩子早些睡，别熬夜。” ——好！然然刚回来，现在还在洗澡。扬扬去睡了，小欣和小崇都在客厅看电视。我一会儿就赶他们都去睡。 薛凌挂了通话。 程天源安抚低声：“三伯最近的精神不错，可能只是受了什么刺激，会没事的。如果有个什么事，咱们也该看开。老人家毕竟已经一百岁了……哪能天天都健朗？” 薛凌叹气点点头。 “昨天看了一则公益广告，说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都是不容易的。另一则不容易是我们也到了失去的年纪，很多人或事，慢慢会离开我们的生活。” 三伯这两年身体每况日下，大家都很心疼不舍，但仍得面对现实。 这两年的正月初一拜祭先祖活动，都是薛爸爸在主持，不再是三伯。 众人嘴上不说，内心都还是明白的。 半个小时后，两人赶到了人民医院急症大楼。 薛爸爸出来接他们，皱眉解释：“抢救了，暂时没事，现在在打点滴。不过，阿桓说……脉搏和血压有些低，不是什么好现象。” 程天源见岳父红着眼睛，知晓刚才必定是哭过了，搀扶住他的胳膊。 “爸，不要担心，三伯会度过这个难过的。” 薛爸爸瞬间哽咽了，低声：“作孽……他是被气晕的！” 薛凌皱眉问：“怎么回事？谁敢在这样的时候气老人家？老人家半瘫痪状态都两年了，谁敢这么过分，连一个老人家也不放过？！” “还能是谁！”薛爸爸气恼道：“你两个堂嫂吵吵着让老人搬出小四合院。最近那边都在弄拆迁，附近的老房子都卖给了开发商，就只剩三伯那边两座小四合院没卖。人家开发商找了阿盛和阿昌，他们两个有些心动，但你三伯不肯，说那是祖业，不能随便卖了。再说，如果卖了，他老人家该住到哪儿去。可阿盛和阿昌的两个媳妇都坚持要趁这个时候卖高价，甚至还说将小四合院卖了，将这些钱送老人家去养老院，或买一处小房子先让他住。你三伯听完气得不行，一下子就晕倒了！” 薛凌听得一阵无语！ 这又是个什么事！ “老人家多少岁数了，怎么心里一点儿谱都没有！” 薛爸爸气呼呼道：“他们如果心里有谱，就不会将他老人家给气得进医院！老人家还能有多少日子可过？难不成还有个一百年？！可能吗？！就不能让他老人家安安静静舒心再活个几年？难不成老人家没了以后，那小四合院能分给其他人？还不都是他们两家人的！” “爸，您也别太激动。”薛凌赶忙按住老人的胳膊，低声：“太激动血压会升高，你得悠着点儿。” 程天源作为半个“外人”，不好说太多。 “是啊！爸，您先别生气，咱们还是进去看一看三伯。” “在里头呢！”薛爸爸无奈叹气：“我带你们进去，人还没清醒。” 第1166章 如此“孝顺” 三人匆匆进了电梯，直奔五楼。 薛爸爸解释：“阿桓说五楼最安静，还有一间高级病房，他特意安排给了三哥。” 程天源低声：“还是有熟人好办事。三伯他在人民医院工作多年，医院怎么也会照应一些的。” “唉……”薛爸爸忍不住抱怨：“关键是老人家临了，靠的还是身边的亲人。三哥向来不用儿女照顾，直到去年才开始需要有人照应三餐。看他的情况，估摸也不用耗多长时间了，怎么就不能让老人家安心上路呢！” “爸！”薛凌低声：“您别一时激动乱说话，三伯的身体还没到那个地步。” “不远了。”薛爸爸叹气道：“被这么一气，虚弱得跟什么似的！如果是我侄子侄女，我指不定就动手打了！偏偏是侄媳妇，我除了骂几声，我还能做什么？！” “别气了。”程天源低声：“爸，您也不能太激动。三伯还需要你帮忙照顾，你可得先顾好您自个。” 电梯门开了。 刚打开，就听到两道尖锐的女高音在吵架，嗓音非常高亢，熟悉得薛凌直皱眉。 老人都躺医院了，这两个堂嫂子怎么还不能消停一会儿！ 薛爸爸沉着脸，脸色很难看。 两人不敢再吵了，眼神躲闪几下，各自坐回走廊的长凳上。 薛昌忙站起来，跟他们打了招呼。 程天源客套问好。 薛爸爸则理都不理他们，径直进了病房。 只见薛之澜和薛桓守在一旁，病床上的老者昏迷不醒，手挂着点滴，身旁好几样仪器滴滴滴响着。 薛桓低声解释：“还是老样子，多半得明天才能醒。” 程天源问：“你今晚值班吗？” “不用。”薛桓低声：“我刚好在药厂那边，是爸爸追了电话，我赶忙跑过来的。我是明天下午的班，下午和今晚都没事。” 薛之澜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道：“早些时候我真的被吓到了，一时慌了神，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 家里最年长的老大哥差点儿就天人永隔，现在只要稍微想想，他就后怕连连。 薛爸爸则是眼睛红红的，上前握住老人满是斑点的老手。 “三哥，您不是说还要跟我和之澜下几盘棋吗？你可要快些醒来，我们等着您呢！” 老人昏沉沉睡着，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薛爸爸哭了，呜呜哭着。 一旁的其他人也都先后红了眼睛。 一会儿后，薛爸爸吸了吸鼻子，擦去泪水。 “凌凌，你出去找一下阿昌和阿盛两兄弟。你告诉他们，开发商给他们多少钱买那小四合院，我就给他们多少钱买，一分也不会少。那小四合院是有老式房产证的，上头写着是三哥的名字，可不是他们。三哥还在，现在还轮不到他们来卖四合院！” “爸……”程天源低声：“您别生气，也别冲动。盛哥和昌哥都是老实人。大家都是自家人，闹破了不好看。” 薛桓眸光闪烁，不敢说什么。 薛爸爸摇头罢手，“阿源，你不懂。他们眼里现在只有钱，没其他了。他们两个肯定也是心动的，不然不会任由他们的媳妇在老人家面前闹！我吃过的盐比你们小辈的吃过的饭还多，这样的事我还是看得清的。” 薛凌蹙眉低声：“您别紧张，我去买下就是。” “去！马上去！”薛爸爸沉声道：“买下来，让你三伯住到他百年之后，不能让他老人家最喜欢的四合院卖给人家拆掉！” “好。”薛凌转身出了病房门。 门口仍是只有他们三人，并没有薛盛的身影。 薛昌扯了一个笑容，道：“妹，坐下歇歇脚。” 两个堂嫂子都已经是六七十的人，一个个老大妈模样，又胖又圆。 两人正在斗气，互相瞪眼，怎么看都是横眉竖眼的模样。 不过，她们都不敢得罪薛凌。 眼下薛家最有钱的人应该便是薛凌，也都知道她是最大方的人。 她给老爷子买的进口病人床，一花就是好几万！ 还有那一张进口的轮椅，也是三万多！ 得罪谁不好，也不能得罪财神爷。 她们也先后对薛凌笑了笑，招呼她坐下。 薛凌淡定坐在他们中间，问：“阿盛哥呢？怎么没瞧见他？” “他去接薛淙了。”薛昌解释：“她听到老爹病倒的消息，匆匆赶了过来。大哥怕她走错地方，在你们上来那会儿，刚好下楼去电梯口等阿琮。” 薛凌想着薛淙堂姐离这边不算远，再等也不过十几分钟的事，便暂时引而不发。 堂姐前年已经升职成了帝都电视台的正台长，级别高，职务更忙了，经常出外学习做交流，这两年都没怎么有空。 她小时候曾有一段日子跟在三伯身边念书，三伯自己没女儿，将她当成亲生女儿对待。 正因为如此，她跟三伯非常亲近。 这两年三伯身体不好，她一回帝都就去陪老人家。如果出差太久，她爱人就会代替她去看望三伯。 刚在想着曹操，曹操就到了。 只见薛淙一身高级套装，手拧着小皮包，贵气逼人匆匆踏步而来。 薛盛脚步比不得她，走在大后方。 “凌凌！”薛淙最先看到了站起来的薛凌，急问：“三伯怎么样了？” 薛凌一时欲言又止，只好先握住她的手。 大堂嫂赶忙笑呵呵道：“没事呢！在里头睡着！” 薛凌不知该怎么解释，下巴微扬：“都在里头，你先进去瞅瞅。” “好。”薛淙赶忙冲了进去。 薛凌拦下喘着气的薛盛，搀扶他坐了下来。 “谢谢。”薛盛皱眉低声：“让你们都担心了……老人家一下子晕倒，我们也都吓坏了。” 薛凌淡沉着脸，不想将话说得太难听，尽管他们是同辈，但他们的年纪足够当她的前辈。 “大哥，二哥，两位嫂子，我听说这次拆迁的事挺复杂的，不如说给我听听看。我对三伯的那座小四合院一向很喜欢。” 两个堂嫂子互视一眼，却又很快嫌弃撇开。 二堂嫂要开口，被自家老公给瞪了回去。 薛盛吞了吞口水，挠了挠已经秃没的脑袋。 “那个……老城区这几年都在改造，附近都建了十几座高楼了，店面换新，路变宽也变好走了，地方愈发好了。今年来了一家开发商，把咱们附近那一大块都给买下了，听说要开发成什么高档别墅区。前前后后都卖了，现在就差我们家和隔壁老林家。咱们小四合院很不错，后面还有一个大院子，跟隔壁老林家连一块儿，人家说价格可以更高些。老林家已经答应了，催我们赶忙也答应。可小四合院是老爹的，他不同意，我们哪里敢点头。老林家催得紧，你两个嫂子一时心急，说的话太难听……老爹一下子气不过来，就晕倒了。” 第1167章 买四合院 一旁的大堂嫂附和道：“凌凌，不是我们焦急，是怕机会错失了，就没了。” “对对！”二堂嫂笑呵呵搭嘴：“附近人家都卖了，就只差我们和老林家。对方见此，实实在在将价格又提了五万，让我们一定要趁早做决定，不然开发动工的时间到了，我们就赶不上了。” 薛凌淡定点点头，问：“他们出了多少钱？一平方多少钱？” 薛昌低声：“两家人的四合院加上中间的大院子，地方算蛮大的。别人家都是一平方五千，我们能有六千左右。人家说了，只要我们在一周内签字，他们愿意给大价钱，一口价两百万。” “这小四合院是老爹年轻时找人建的。”薛盛为难道：“他老人家好几十年都住在那边，风风雨雨淌过来，他哪里舍得。我们兄弟也在那边出生长大的，也都是有感情的。” “你怎么还想卖掉？”薛凌抓住重点问。 薛盛吞了吞口水，解释：“附近的人家都卖了，以后别人家都会改成别墅，下周末就要动工了。人家会弄成一个小区模式，到时就我们两户老四合院黑兮兮堆在那边……也不好。再者，薛凡打算买新房……手头上有些紧。你二哥他们也打算换房子，现在孙子孙女多，都住不下了。” 大堂嫂装出一副为难不已的样子，低声：“凌凌姑子，你手头一向阔绰，不知道我们领着一点儿小工资过活人家的苦涩和无奈。小四合院冬暖夏凉，地方又是朝南的，可毕竟太老了。爸爸的东西，我们两家人各一半，一半也才几十平方米，我们也不够住啊。另外，老房子也必须推掉重新建，又是好大一笔钱。想来想去，也只能这样子最好。” 二堂嫂附和叹气：“我们地方不够住，也没余钱能去重建小四合院。再说，现在的年轻人都爱住套房，认为小区才时尚安全，不爱老式房子。老爹的身体，你们也都知道……我们没说不照顾他老人家，把四合院卖了以后，我们就送他去最好的养老院。有了钱，咱们想挑什么样的养老院都行，对吧？” “凌凌，你住惯了那么豪华的荣华商城。”薛盛赔笑：“应该也是看不上咱们那个又老又小的四合院的。” “话不能这么说。”二堂嫂笑呵呵道：“小姑子一向有眼光。她可以买下来，建成别墅呀！现在的人都喜欢大别墅！” “对对对！”大堂嫂道：“到时附近都是大别墅，也搭配得起来。如果是卖给其他人，老爹肯定不同意。卖给小姑子，他老人家应该会同意。他最疼的就是你们这一群晚辈，尤其是小姑子你和阿淙小姑子。” 薛凌只是微微一笑，温声：“现在帝都的地皮越来越贵，人多地少，地价也越发贵了。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小四合院看着老旧，却很有味道。如果我是你们，我是绝对舍不得卖的。” 薛盛两兄弟对视一眼，都无奈笑了笑。 他们在那边出生，还在那边长大，跟老爹一样，多少都是有些舍不得的。 只是现在儿女大了，要发展要房子要钱，他们都只有一份退休工资，根本应付不来现在那么高的房价。 除了以旧换新，真的是没其他办法了。 薛盛支吾：“我和老伴住的房子，是单位分的小套房，只有六十来平方米，地方也太老了。而且那是单位的，是不能卖的。我也舍不得，可实在是没办法了。” “我们也没办法啊！”二堂嫂叹气摇头：“年轻人都上班去了，让我们帮忙带孩子。孙子孙女好几个，挤在一套小房子里，天气冷的时候还好，六月那会儿简直跟蒸笼一样！” 薛凌笑问：“那你们四人——都统一了意见，要把小四合院卖了，对吗？” 四个人都讪讪笑了。 “小姑子，人家开发商现在要一并开发，现在又提了那么高的价格，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那边现在扩建了，地方多，人也开始多了，以前那会儿还算偏，很多人都搬走了，那样的地段真算不得好。” “我们两家都急需新房子，老爹一个人住那么宽，也有些浪费。他现在还需要我们照料，还不如去养老院好些。人家毕竟是专业弄老人的，怎么也比我们几个老人老妇人强。” 薛凌垂下眼眸，吞下口中的一抹苦涩。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我和我爸都喜欢四合院。我们最近正打算要找地方搬，因为市中心经常堵车，进出不方便。另外，老人家喜欢捣鼓一些花花草草，这样比较容易过日子。如果只是三伯的四合院，还偏小一些。如果能跟那位邻居老林商量一下，一并卖给我，那再合适不过。刚才嫂子说得对，卖给其他人，三伯肯定是不肯的。但如果卖给我，三伯应该会立刻点头。另外，我会重修四合院，不会破坏咱帝都的传统建筑，三伯如果知道了，也不会太心疼。” “真的？！” “那太好了！” “小姑子，等等！人家跟老林说了，得是两百万……你虽然是自家人，但老林那边，估计便宜不了。” 薛凌微笑道：“嫂子，你们去跟老林说一声，就说我愿意加价八万，取一个好寓意，算是包给你们两家人的大红包。” “哟！那实在太好了！” “那个——我立刻给老林家打电话！” 薛凌点点头：“行，把协议签了，付款三成，过户后立刻付清尾款。我那边有专业搞这些的团队，可以放心交给他们办，时间比外头的中介至少缩短一半。” “好！我就说嘛！小姑子一向好说话！善解人意！” “就是就是！” 薛凌看向大堂哥道：“刚才阿桓说，三伯的身体很虚弱，暂时搬动不得。现在实在不宜将他老人家送去养老院。反正我们暂时不着急住，等三伯身体好了，还是让他回小四合院住着。他老人家住那边习惯了，临了换去其他地方，他会不习惯的。” 薛盛惊讶眨巴眼睛，吞了吞口水。 “那个——不好意思……” 薛凌摇头：“不用担心，过户和付款我会催朋友以最快的速度办。房子让三伯暂时住着，我们一点儿也不急。” “好。”薛盛尴尬点点头。 两个堂嫂子下楼打了电话，很快笑呵呵回来了。 “老林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他们家都住新城区去了，老四合院又破又漏，他家巴不得卖呢！反正都要卖，能一下子多个四万块出来，高兴得很呢！老林说了，明天就能签约！” 薛凌直觉脑袋有些晕，道：“行，我一会儿联系朋友。” 这时，门开了。 薛淙脸色不怎么好，焦急喊：“你们快进来！三伯要找你们！” 第1168章 老祖业 几人吓了一跳，慌忙鱼贯挤进病房。 薛桓站在仪器旁，蹙眉低声：“三伯醒了，很虚弱。” 薛淙再度提醒：“三伯貌似要见你们，喃喃喊着你们的名字。” “老爹！”薛盛和薛昌一左一右凑了上前，紧张兮兮盯着他看，再度喊：“老爹……” 三伯徐徐张开眼睛，眼珠子缓慢动了动，似乎在寻找他要找的人。 “老爹，您要说什么？”薛盛焦急问：“您哪儿不舒服？” 一旁的薛爸爸将他挤了开去，道：“三哥，我们都在。您别焦急说话，说不出来就不要说，好好闭上眼睛睡觉。您现在需要休息。” 三伯张开嘴巴，好半晌终于发出声音。 “阿盛……他们要卖……四合院。” 薛爸爸沉着脸，重重点头：“我都已经知道了。您放心，小四合院不会让他们胡乱卖的。我跟凌凌商量了，让她买下来给你继续住着！” 薛之澜也附和道：“您放心，那地是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我们舍不得，您自然也舍不得。凌凌买下来，还是咱们自家的地方。您不用担心。” 三伯听罢，很快闭上嘴巴，似乎松懈下来，然后下巴轻微点了点。 薛淙低声：“三伯同意了。” 刚才三伯迷糊醒来，嘴里念叨着“阿盛阿昌”，她还以为他老人家是要找两个儿子，赶忙出去寻人进来。 谁知三伯只是想告诉旁边的弟弟们，说两个儿子要卖掉小四合院。 薛爸爸红着眼睛，紧紧握住老人家的手。 “我比之澜大好些岁，家族里的好，我还算幸运享受了一些的。那时我们家在帝都有大宅，有钱庄，以前在城郊还有田庄和小牧场。后来家里遭了大难，大哥二哥都死了，只剩三哥留守帝都，让我们各自躲离开。那时大宅被封了，田庄牧场也都没了，租出去的一些铺面也都被收了。三哥起初无家可归，到处找墙角过夜。直到后来发现，咱们薛家还有一间废弃的小库房没被收了去。三哥很高兴，将四面漏风的小库房修理好，将他当成自己的一个家。” “三哥一身医术，吃喝很快不必愁，小库房从一开始的破旧不堪，慢慢变得好起来。屋顶修好了，终于雨天不用愁。窗户换新的，终于不用整天漏风。做了小桌子小椅子，还做了一张床。他写信告诉我，说老祖宗们留下的东西，咱们都要传承下去。门风也好，祖德也好，咱们都要好好传。他说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祖宗们还给他留了一块栖身之地，他内心真的很满足。” “后来三哥将小库房后面的一间小屋也买下，建成了小四合院，开始当成小医馆赚取一些诊金，生活愈发稳定了。也就是在那时，他存了钱娶了三嫂，生下两个孩子。三哥后来进人民医院当医生，单位给他安排了宿舍，过些年也分了房，可三哥一直坚持住在小四合院那边，因为那里是他的根，也是他的新人生起点。对他来讲，那小四合院意义非凡。” “我的生意开始稳定后，曾想买一套小房子给三哥。那时帝都的房子不贵，可三哥拒绝了，说他不缺买房子的钱。他舍不得小四合院，要在那里住上一辈子。他还说，那是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给我们晚辈的，我们要好好珍惜。” 薛爸爸说到此，瞪了瞪薛盛和薛昌。 “你们老爹都这样了，你们还好意思在他面前提什么卖小四合院的事？！你们记住，那地方不是一处简单的四合院，那还是我们薛家的祖业之一！除了老宅改造成祖祠，这算是老祖宗留下的唯一一处房产。你们好意思卖家族的老祖业？！啊？” 薛盛兄弟又是惭愧又是尴尬，埋着脑袋不敢抬头。 两个媳妇不敢开口，躲在他们身后。 程天源见场面有些难堪，只好拉住岳父的胳膊。 “爸，您不能生气。咱们有话好好商量，盛哥他们应该只是一时冲动。您血压有些高，可万万激动不得。” 薛爸爸深吸一口气，沉声：“凌凌跟你们怎么商量的，你们就怎么照做。但从今日起，不许你们在三哥面前提卖房的事。” “知道了……”薛盛两兄弟唯唯诺诺。 薛爸爸头晕得厉害，扶着脑袋坐了下去。 程天源赶忙搀扶他离开病房，去外头空旷的走廊坐着。 薛桓检查了三伯的血压后，转身匆匆走出去。 薛之澜挥挥手，低声：“别杵太多人在这里，侄媳妇都回去吧。阿琮，凌凌，天色也晚了，你们也都回去吧。放心，这儿有我们。” “不急。”薛淙拉着薛凌坐下来，叹气道：“三伯这样子，我回去铁定也睡不着。我想留下来多陪他老人家一会儿。” 薛盛几人则鱼贯又走了出去。 一会儿后，两个堂嫂子离开了。 薛凌将门半掩上，低声：“淙姐，最近忙吗？” “没不忙的时候。”薛淙扯了一个苦笑：“为了生活，不能不忙。” 薛凌问：“你女儿毕业了吧？我记得她留学好些年了。” “毕业了。”薛淙解释：“博士毕业后，留在一家大律师行工作。她最近要买一栋大房子，我和她爸帮了她不少钱。长大了，也是不省心得很！三十岁了，还不想结婚，买大房子说是方便以后接我们过去跟她住一起。” 薛凌摇头苦笑：“年轻人的想法，咱们追不上。” “我都后悔了。”薛淙叹气道：“她在外读书太多年，很多观念都跟咱们这边不一样了。她性子本来就要强，没丝毫小女孩的温柔和忍让。这已经够让我们头痛了。现在最要命的是，她不想谈恋爱，也不想结婚。我和她爸还等着以后抱外孙，她却连男人都不想找。我们想劝，可惜她太自我，根本不愿意听。” 以前想着国外的教育好，让女儿去学一学。丈夫忙碌在外，只说他不懂这些，让她一人拿主意就好。 于是，她将女儿送了出国，让她多学多看多去闯。谁知学得太多，学得太久，将老祖宗的传统文化和观念都忘得一干二净！ 薛凌低声：“慢慢来。三十岁还算年轻，不用太着急。也许等她看到身边的朋友都结了婚，慢慢她就会跟着动心的。你和姐夫不去陪她，让她住大房子一个人冷冷清清，指不定她很快改变主意。” “希望吧。”薛淙无奈摇头：“有人说子女父母都是上辈子相欠债，我觉得蛮有道理的。” 薛凌看着病床上的三伯，忍不住叹了叹气。 第1169章 油灯枯竭 薛淙即便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经过刚才薛爸爸的那些话，也已经了解了是怎么一回事。 “凌凌，你决定把小四合院买下来？” “是。”薛凌低声：“是我老爸的意思。既是我们薛家的老祖业，卖给我，也还是咱们老薛家的，三伯自然会同意。如果是其他人，三伯心里上如何过意得去。” “是。”薛淙淡沉着脸，道：“老祖宗传下来的地方，三伯将它改建成小四合院。如果被堂哥们卖了，三伯一定会觉得自己愧对先祖。” 也正因为如此，老人家才会极力反对，甚至大怒特怒，最终病倒晕倒。 薛凌低声：“幸好是钱能解决的事。可三伯这样子，即便给钱，也不一定……” 瞧阿桓刚才的神色，还有三伯的虚弱模样，不难猜出老人家的日子不长远了。 “唉……”薛淙低低叹气，道：“咱们手头上都算宽裕，钱能解决的话，反而觉得不是什么难事。最怕的是用钱也解决不了。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生离死别。” 在她的心中，三伯就如同自己的老父亲一般。三伯这般模样，她再也不能走开了。 “我明天一早就给台里请假半个月。这段日子，我要好好陪一陪三伯。” 薛凌眸光微闪，最终点点头。 “如果台里能调得开工作，那就趁机多陪陪老人家吧。子欲养而亲不待，也是万般的无奈。你一向最孝顺三伯，我理解你的心情。” 薛淙靠在椅子上，疲倦般吐了一口气。 “这几年我也是忙得很，根本顾不上三伯。幸好这几年我爱人一直留在帝都，能分出一部分时间照顾家庭。我没空的时候，他就会帮我去看望三伯。不过他粗心一些，买的东西三伯不一定适合用或吃。上次他特意跑了几家药店，买了一根参。三伯不肯收，说他的身体不适合吃。” 薛凌忍不住笑了，低声：“姐夫只觉得挑好的，挑贵的，应该就不会错。男人一般都偏粗枝大叶，不像女孩子般体贴入微。” “你家阿源倒不像。”薛淙示意另一旁陪着薛爸爸的程天源，温声：“我看他很体贴老人。三伯说过他是一个很沉稳很体贴的居家好男人。” “他呀，属于特殊情况。”薛凌嘻嘻笑了，道：“他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赞！”薛淙也笑了，“你算是最幸福的。” 薛凌摇头：“姐夫也不赖啊！人家可是进出朝堂的！” 薛淙被逗笑了，低声：“他算是挺给我争脸的。我再过两三年就能退休了，他还能接着做。等他精力赶不上了，他才可能退居幕后。现在我们最牵挂的还是在国外的女儿。她爸爸希望她回国，她却不肯，最近父女两人正在闹别扭。我夹在中间也是很为难。” 薛凌想了想，道：“姐，我说一声实话。异国他乡文化不同，你们即便退休了去那边，估计想要适应有些难。咱们毕竟都是土生土长在这里的人，语言文化和生活习惯早就被这片土地烙印得毫无空隙。你们现在都还身强力壮，不需要儿女在身边照顾。可万一生病了呢？垂垂老矣的时候又会怎么样？那时是最需要儿女的时候。到时她的家庭和工作在国外，如何兼顾得了你们？我们养儿不一定能防老，但最难受最孤单的弥留之际，还是希望那一刻有儿女在身边照顾的，不是吗？” “我……”薛淙微微一笑：“我也这么想过。其实，我也是希望她回来的。我们就她一个女儿，身边不想太冷清。另外，现在国内的发展局势这么好，以她的学历和文化水平，足够能为咱们国家做一些贡献。不求她大富大贵，只希望她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为国家建设略尽绵薄之力。本来我还站在她那边，慢慢地我也改变想法。大房子可以帮她买，但她必须先回国一阵子，只要让她感受一下新帝都的魅力，她应该就会留下。” “那再好不过。”薛凌笑道：“到时等她来了，如果她心中有迟疑，你就带她来找我。我带她去我那边转一转，指不定对她有些帮助。” “那太好了！”薛淙道：“我常向她说起你，说你是我们薛家人最有经济头脑的一个，让她得向你好好学习。” 薛凌摇头：“太受宠若惊了。” 两姐妹又低低聊了好一会儿。 这时，薛桓带着一个满头白须的老医生过来，给她们匆匆点头，很快进了病房。 薛爸爸也想跟进去，被程天源拦下了。 “爸，我进去看看就好。阿桓可能是请了老医生来帮忙。” 薛爸爸早些时候受了惊吓，此时冷静下来后手脚酥软无力，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行，那你进去看看。得告诉医生，你三伯中午和傍晚都没吃什么。” 程天源应好，赶忙跟了进去。 薛凌和薛淙早已经进了病房，等在角落处。 两个老堂兄凑在病床边，安静紧张盯着老父亲看。 病房里很安静，带着隐约的紧张。 老医生又是检查又是听心跳，盯着仪器瞄了大半天，最终沉着脸慢步走出来。 薛桓赶忙跟了出来，众人紧张跟在后头。 老医生站定，看着薛桓摇头叹气。 薛桓眼睛微红，哽咽问：“院长……您没什么办法吗？尽量试试吧！” 老院长低喃：“老先生已经油灯枯竭，大概在这两三天了。” 啊？！ 众人都吓懵了！ 想过老人家可能不久人世，可万万没想到竟会如此快！ 两三天？！只剩两三天！ 薛淙晃了一下身子，泪光闪烁问：“不是——他前一阵子精神仍很好，怎么就……您再帮忙想想办法吧！用什么药都成，只要有效就好！” 只要能救三伯，让她花光所有都心甘情愿！只要能救他老人家……只要能！ 老院长缓慢摇头：“老先生一向硬朗，但人的寿命终归有限。放眼天下，多少人能有老先生这般福气？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再多的方法再好的药都会是昙花一现，甚至反而加重老人家的痛苦。不如顺其自然，让他平静归去。” 语罢，老人家给薛桓一个安慰的眼神，踏步离开了。 薛淙和薛凌都哭了。 薛盛两兄弟先后蹲下，也都低低哭了起来。 程天源顾不得媳妇，赶忙去搀扶老岳父。 薛爸爸呜呜压抑哭着，一个劲儿摇头。 薛之澜红着眼睛，牵着老哥哥的手，眼泪禁不住一滴滴往下掉。 医院的走廊很安静，只剩一阵阵低低的抽泣声。 夜色暗沉，冷风嗖嗖，吹得人脸上痛，心也痛着。 第1170章 追悼会 噩耗传来后，众人伤心不已，吃不下，睡不好，沉浸在悲伤中。 薛盛两兄弟寸步不离守着，还打了电话给一众儿女，让他们马上来医院见爷爷最后一面，再带上重孙子重孙女，务必来喊多几声“太爷爷”，让老人再高兴多一回。 薛爸爸和妈妈都来了，一个劲儿抹眼泪。 程天源进进出出，一会儿给大家倒水，一会儿帮忙带饭。 “明舒”集团那边会议一个接一个，薛凌心情不佳，干脆把高层都骂了一遍，拂袖离开。 她叮嘱公公婆婆打理好家里和几个孩子，来医院看多几眼三伯。 薛淙泪流满面，伤心得不得了。 她的爱人也来了，牵着三伯的手喊了几声，三伯只能眨巴几下眼睛，已经没法开口说话。 薛淙哭倒在爱人的怀里，说三伯养育了她好些年，算是她的父亲，办丧事的时候，她要披麻戴孝给老人送行。 爱人叹气点点头，温声说什么都听她的，只是心疼她别太伤心，毕竟三伯年岁已高，再心疼也挽留不了。 薛桓和薛衡一人牵着儿子，一人牵着女儿，都来跟三伯“辞别”。 老人家虚弱咕哝一声，已经无法反应。 一天后，三伯在医院去世了。 众人伤心欲绝。 由于三伯在帝都的医学界，乃至附近省份的医学泰斗，名声非常高。医院的老领导决定给老人家举办一场追悼会，时间定在两天后举行。 薛爸爸伤心过度，病倒了。 然然请了假，赶忙回家帮忙照顾外公。 程天源不敢去工作，寸步不离守在床前。 薛桓带着药来，打了两瓶点滴，老人家的精神总算好起来。 “伯父，逝者已去，咱们挽留不了，更该保重好自己。三伯他最重视保养身体，若是让他知晓你为他伤心得病，他泉下有知，也会不高兴的。” 薛妈妈哽咽低声：“听到没？你可得赶紧好起来，追悼会还需要你去帮忙呢！” 程焕然搀扶外公坐起来，喂了一口水。 薛梧长长叹了一口气，低声：“我……没事，就是身上没劲儿。” 程天源帮他裹上外套，温声：“爸，您出来吃点儿东西，走动几下，就很快有劲儿了。这两天你就喝了两三碗稀粥，怎么可能有劲儿。” “哦哦。”薛梧低声：“那吃吧，多少吃一些。” 程天源吩咐儿子，道：“立刻把厨房的炖盅端进来。” “好！”然然快步走出去。 薛桓低声：“姐夫，你们照顾好伯父。医院那边还忙得很，我得赶忙回去。” “行！”程天源歉意道：“让你来回跑，辛苦你了。” “哪里话！”薛桓道：“我哥和我爸都在追悼会那边帮忙，晚些我下班也会过去。” “凌凌和淙姐也都在那边，”程天源道：“等爸爸精神好些，我再陪他过去。” 薛桓点点头，很快离开了。 这时，程木海拐了进来，见薛爸爸精神好些，终于放下心来。 “阿梧，咱们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生死都得看破呀！” 薛爸爸苦涩一笑，低声：“我……我就剩下这么一个亲哥哥，心里头怎么可能不难受。我也希望能看破，可心里这一关还是过不去。” 程木海坐在他身边，道：“我跟阿源他妈商量了，明天追悼会怎么也得去一趟。三哥跟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们老舍不得他。” “好。”薛爸爸点点头：“一块儿去，都去！” 程焕然捧着一碗燕窝来了，温声：“外公，没下太多糖，微甜而已。” 薛爸爸接过，慢慢吃着。 程天源上前，扶住碗，道：“爸，我喂你吧。” “不用不用。”薛爸爸摇头：“阿源，明天刚好是周六，到时几个孩子……” “都要过去。”程天源道：“怎么也得去跟三爷爷道个别。” 薛爸爸眼睛湿润低声：“是，都得去道个别……自此就看不见了。” “好了好了。”薛妈妈催促：“别说太多，先将燕窝吃了。外头正在降温，你留屋里坐着，傍晚别出去散步。” 薛爸爸乖乖听话。 薛妈妈则起身去了厨房。 刘英正在厨房摘菜，扭过头来问：“海棠，阿梧好些了吧？” “没事的。”薛妈妈道：“吃多点儿东西，精神就会好起来。” 刘英忍不住往外张望，问：“海棠，你这些日子有没有见过阿春啊？” “哦！”薛妈妈解释：“多多的聘书已经发下来了，以后确定要在机场那边上班。恰好大同的媳妇刚好生了一个大胖儿子，打电话来告诉阿春他们。多多趁着有空，带阿春去看望大同他们。阿春前两天来这边说了，我转身就给忘了。多多下周还要上班，说是星期天早上就回来。” “没事。”刘英开心笑了，“大同有大胖儿子了！真好！” 薛妈妈感慨万千低声：“如果老郑还活着，指不定得高兴成什么样子。” 郑三远是一个极疼爱孩子的人，每次只要看到小孩子就笑眯眯。可惜他活不长，没法亲眼看到自己家的大孙子。 刘英摇头感叹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这人啊，有些人福气好，能活个八九十岁，有些人福薄，也就六七十岁，甚至更年轻。像三伯这样的岁数，还是少见的。他老人家算是福气顶好的。” 薛妈妈点点头：“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 刘英眼神闪烁，低声：“至于儿女的……儿孙自有儿孙福，管不了那么多。” 三伯究竟是怎么进医院的，她自然也是知情的。 薛妈妈叹气摇头：“真搞不懂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老人家都半瘫痪在床上了，还不消停？这么些年来，她们两妯娌闹得还少吗？三天两头给老人气受！如果没她们闹腾，三伯他清心得很。退休工资高，桃李满天下，去到哪儿都受人尊重。” “不管是谁，就没真正清心的。”刘英道：“家家都是有难念经的。” 她忍不住也想起女儿来，气哼哼道：“那死丫头如果能让我省心，我也没啥可烦的了。” 薛妈妈想起什么，问：“对了，有没有告诉她三伯的事情？” “有。”刘英道：“阿源已经通知她了，让她明天记得去追悼会，怎么也得给老人家献个花，鞠个躬。” 薛妈妈长长叹气：“过了明天，就再也见不到了。” 这时，外头传来喊声：“伯母！伯父！” ——竟是郑小异！ 薛妈妈探头出去，只见她牵着小越焦急等在门口。 小越已经兴奋冲进屋里，喊：“大爷爷，大奶奶！” 薛妈妈赶忙牵住他的小手，招呼道：“小异，快进来啊！” 郑小异苦笑：“伯母，我是来请你们帮忙的。” 第1171章 加价 郑小异神色匆匆道：“刚才科室那边打来电话，说急症科那边立刻要转一位早产孕妇，可能得剖腹产。碰巧值班的医生仍在手术中，让我赶紧回去准备手术。小越他——” “我帮你看着。”薛妈妈立刻打断她道：“你忙去吧。” 郑小异很是歉意，解释：“婆婆本来能帮我看着的，可是昨晚小涵发烧了，现在仍有些低热，流行感冒会感染，所以不能让他们两人凑一块儿。” “没事，小越留在这边。”薛妈妈道：“这边也有衣服让他换。你如果晚上没能回来，我就安排他睡在这边。” “谢谢伯母！”郑小异叮嘱儿子要听话，转身奔跑开。 刘英从厨房倒了一碗汤，搁在茶几上。 “小越，这排骨汤给你喝，温度刚刚好，自个喝啊！” 小越笑嘻嘻应好：“谢谢奶奶！” 刘英擦了擦手，苦笑：“当医生真是忙……” 薛妈妈解释：“妇产科的时间没能那么松散，不比阿桓，他至少能排班。阿桓这几年还要搞兼职那个药厂，不然也不用忙得连照顾小越的时间都没有。” 刘英道：“你看着小越，我去瞧一瞧小涵。那丫头中午不肯吃粥，我送一碗汤过去，看她要不要。” “行，去吧。”薛妈妈道。 一会儿后，刘英回来了。 “那孩子吃不下，整个人恹恹的，没啥精神。” 薛妈妈忍不住低声：“你让阿源给她妈打个电话，让她回来看一看女儿。都好些天了吧？连过来瞅一眼都没有！孩子病了，最想妈妈在身边。” 刘英赶忙点头，去喊阿源。 不料一会儿后，程天源为难道：“她没接，联系打了三次，都自己断开了。” 刘英生气了，骂骂咧咧。 “这个死丫头！整天不知道去哪儿鬼混！买啥手机？！天天找她找不着人影！她还要不要女儿啊？人家小涵发高烧，这两天都吃不下！天底下哪有她这样的妈！” 程天源冷沉着脸，没说话。 一旁的然然撇撇嘴，低声：“姑姑也真是的……奶奶，爷爷，下次姑姑来了，你们要问她究竟住在哪儿。以后就算手机联系不上，至少能有一个地方可以找。” 程木海蹙眉叹气：“都别嚷嚷，嫌这个家还不够烦啊？孩子病了，你就帮忙照顾着。等她回来，你少跟她废话，直接抡起棍子抽她！你气个什么劲儿？嚷嚷啥！” 刘英讪讪垂下脑袋，没再开口。 薛妈妈没说话，沉着脸回了自个的房间陪老伴去了。 …… 隔天一大早，薛凌一家子就赶去了追悼会。 程木海和刘英鞠躬后，便站去一旁。 薛凌带着几个孩子鞠躬完，让程天源先载着老人和孩子回家。 “我和爸妈还得留下，你们先回。” 程天源点点头，带着父母和孩子们回去了。 薛凌见薛淙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戴着黑眼镜，脸色苍白如纸，不时擦着泪水，暗自叹了一口气，倒了一杯温水，递了上前。 “姐，别太伤心，喝口水。” 薛淙接过，道谢。 “我……也知道逝者如斯，悲伤也挽救不了三伯……可我就是忍不住。” 薛凌叹气，低声：“傍晚就要火化。” 两人都陷在悲伤中，不知道该说什么，安静坐着。 一会儿后，两个堂嫂走了过来。 两人都披麻戴孝，圆滚滚的身板看着有些好笑。 薛凌暗自有些惊讶。 她们两人看彼此不对眼已经几十年了，按三伯的说辞，两人见面不是吵架就是拌嘴，大打出手好几次，甚至还有一次厮打得进了医院。 想不到两人竟破天荒和好了！ 难道是因为三伯去世的缘故？ 正这样想着，大堂嫂扯了一个笑容，低声：“凌小姑子，有个事……我们得跟你商量商量。” 二堂嫂也讨好笑了笑。 薛淙摘下眼镜，问：“嫂子，我需要回避吗？” “不用不用。”大堂嫂不好意思笑了笑，道：“你们都是小姑子，这是家里的事，没必要避着谁。” 薛淙听罢，没起身走开。 二堂嫂坐在薛凌的旁边，压低嗓音：“凌凌，老林家早些时候打电话来，说得很急，让我们得赶紧考虑清楚，说什么人家的条件越来越诱人了，好像是开发商特意加多几万。” 薛凌挑了挑眉，淡定道：“嫂子，咱们都已经说好了。那天你们不是已经跟老林家确定过了吗？按原来的价格加多两个大红包。只是因为三伯没了，咱们暂时没来得及签合同。” “哎呀！”大堂嫂很是为难，啧啧几声：“你说这老头子怎么就走得这么不是时候啊？人家那边本来就催得紧，还说什么钱时刻准备着，只要我们点头，立刻就打钱。凌凌小姑子，咱们是自家人，说多少是多少，我们是肯定不会乱加价的。可是老林家就不一样了。老四合院就在那儿了，他们要卖。买卖买卖，自然是谁的价格高，就卖谁。他们听说小姑子你给的价高，立刻就说卖。可人家开发商一听，立刻就说加个十万，比你这边还要多个两万。” 二堂嫂尴尬笑了笑，低声：“十万和八万，加起来他们家还能多个一万。另外，人家开发商还说了，过户什么的手续费交税什么的，也都一并给包了去。老林家算过了，交税也得好几万呢！这么一算，人家可比你高了好几万。” 薛淙在一旁听后，沉声道：“嫂子，既然已经答应了，那就不该反口。都已经要签合同了，怎么能临时再加价？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们也都当人家长辈几十年了，该知道什么是守承诺。怎么能跟三岁小孩一样，说话不算数？” 人有脸皮，可好些人活着眼里只有金钱和权力欲望，根本不想要什么脸皮。 说什么人要脸树要皮，当真正谈及利益的时候，好些人哪里会顾得上脸是还需要皮来盖着的！ 大堂嫂赶忙摇头，啧啧几声。 “小姑子，不是咱！不是！我们怎么会是那种人，对吧？是人家老林家啊！他们说了，至少得补到跟人家开发商一样的价格，不然实在不甘心。我们也都劝了，可人家跟凌凌小姑子不熟，不好讲什么人情。” “对啊！”二堂嫂一副非常痛苦为难的样子，低声：“我们也是苦口婆心劝了好几回，还让他们千万不能答应人家开发商。凌凌小姑子，你一向都是做大生意的，几千万都不在话下，你应该不会差这么个几万块的，对不对？” “肯定是不差的。”大堂嫂一唱一和：“小姑子是何许人物！她那么多的房产和地产，随便拿个几十万都没问题，何况区区几万块！” 第1172章 厚颜无耻 薛凌做了二十来年的生意，什么人都见识过，所以听完仍是很淡定。 一旁的薛淙却是忍不住了，大声：“大嫂二嫂，你们怎么能这么说？对方反悔要抬高价格，你们竟然也跟着起哄！你们也不想想——那四合院有大半以上的地方都是我们祖业老库房，是我们整个薛家所有的！” “是……”大堂嫂脸色不怎么好，讪讪道：“可是那四合院是我们家老爹建的啊！你们想啊，如果不是当年他留在帝都，好好看着那小库房，指不定什么都没了。再说，时过境迁，那小库房早就没了。后来那小四合院是有房产证的，写的就是我们家老爹的名字。” 二堂嫂一向泼辣，尖声道：“这土地经常还主子，以前古时候人家改朝换代都有，更甭说一小块地方。薛家那么多人，谁看得住那小库房？还不是我们家老爹吗？以前薛家再辉煌，薛家人压根就没一个人守得住。时代变了，人变了，咱们什么都得按着本子上来办。本子上写着是我们老爹的名字，那小四合院就是我们老爹的。老爹现在人没了，他就我们两家儿子，自然东西也归我们处置。” 薛淙气得脸色苍白，冷声：“凌凌已经答应买下，你们也都同意了。自家亲戚，怎么能临时再变卦？去去几万块而已，至于来撕破脸皮吗？三伯的尸体还在那边呢！你们敢将小四合院卖给其他人吗？你们觉得他会同意你们这么做吗？！” 大堂嫂和二堂嫂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小姑子，你说的是哪门子的话！老爹他不同意，我们也没卖啊！再说，我们也都说了，肯定是要卖给凌凌小姑子的。可两套四合院是在一块儿的，还有一个共享的大院子。人家老林家不同意，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切一半来卖吗？凌凌小姑子嫌弃太小，人家开发商也不要啊！我们是自家亲戚，我们自然是知道的。可人家老林家看到价格高就心动，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就是啊！再说，合同不还没签吗？咱们上菜市场买几个菜，只要没最终卖钱，总还有商量砍价的余地的，对吧？更何况那是两座四合院！两百多万哎！” 薛淙生气仍要开口——被薛凌拉住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淡声：“大嫂，二嫂，本来我打算三伯的丧事办完，再来签约过户的。合约我已经让我的员工安排好了。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可以签约，钱我也能立刻汇款。” 大堂嫂嘿嘿笑了，问：“那个……那价格方面呢？” 薛凌淡声：“自然是十万，过户和纳税其他所有费用都由我来出。本来前天商量是两百万，给你们两家人八万做红包。那现在升到十万，其他一概费用我负责。” “那太好了！”二堂嫂笑眯眯道：“你这么大方，我们也好办事。世上就没一个人是缺钱的，老林家听说能多出来个几万，也是欢喜得很。纳税什么的，也忒贵。” 薛凌掏出手机，低声：“你们联系一下老林家，将所有证件都戴上，包括房主的身份证都带过来。我现在就联系我的员工廖宗南带着人过来签约。合同都在电脑里，让他们重新换个款项而已，很快就能打印送过来。” “行！我们立刻去找老林家！”嫂子们欢快冲出去了。 薛淙气得快疯了，翻了翻白眼。 “天啊！我可以理解三伯为什么会被他们活活气进医院！两个堂兄一口气都不敢吭！两个堂嫂简直就是恶魔！凌凌，你怎么能这样子忍让？那小四合院确实不错，可毕竟那么老了，肯定得翻新重建，不投资许多钱是住不了的。那一小块地方就要两百多万！太高了！” 薛凌轻轻叹气，低声：“我也知道贵了。这是我爸的意思，我买下也是为了他老人家心里头不难受。另外，三伯不肯卖掉，如果卖给其他人，老人家九泉之下得知，非得再给气多一遍不可！何苦呢？姐，我暂时还不缺几万块，算是为了三伯花的，也算是为我爸花的。罢了罢了！” 薛淙红着眼睛，哽咽：“三伯还没死，她们就焦急着卖四合院，怎么能这样！” 祖上的祖训让众人都做纯孝之人，碰上如此“孝顺”的堂嫂子，薛淙真的是快气炸了！ 薛凌比较淡定，苦笑：“她们眼里如果有三伯，就不会为了钱气得他老人家进医院。前一阵子，三伯仍能坐在轮椅上，现在……没了。” 老人家再有福气，再睿智再乐观，遇到这样的儿媳妇，这样窝囊的儿子，如何能不生气？ “姐，跟这样的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也没法讲。这事尽量别让我爸知道，不然他又得生气了。他最近两年的血压不怎么稳定，禁不起这样的气恼。” “嗯。”薛淙毕竟也是经历过大风雨的人，很快冷静下来，“幸好你有钱，不然指不定这四合院就卖给外人了。” 她是领工资过活的人，表面上看着风光无比，实在只是稍微宽裕罢了。 先生虽然待遇高，但他一惯低调，车子一惯都是配的，房子也是。 临时要凑这么大一笔钱，一时半会儿肯定搞不定。 幸好凌凌财大气粗，不然还真可能搞不定这些泼皮破落户！ 薛凌扯了一个苦涩笑容，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缓了一会儿后，她拨了电话给廖宗南，让他立刻改了款项并打印合同送过来。 “对，得马上办，然后送过来。钱我会让阿源送存折过来，然后去银行汇。” 一个多小时后，合同双方签下了。 因为怕被薛爸爸他们知晓，不好在追悼的现场签，只能去薛桓的办公室。 薛桓一直冷沉着脸，显然也是被气得不轻，但碍于对方都是年长的长辈，不好骂出声，只能生生忍下。 廖宗南解释说明天是周末，得星期一才能办理过户。办理的过程仍需要对方的配合，因为有些繁琐，故此可能得三两次才可能最终办成。 双方都同意了。 大堂嫂和二堂嫂笑得瞧不见眼睛，欢喜得不得了。 薛凌叹了叹气，转身回了追悼会现场，倚靠在一旁的大柱子上，看着最中央照片上的慈祥老者，低低苦涩笑了。 “三伯，放心，我爸答应您的事办到了，是我帮他帮到的。我答应您，我不会改造成什么大别墅。我会去找帝都最专业的设计师，重新建成新的四合院。我还会带着我爸妈他们住进去，让我们薛家的地方继续住着我们薛家人。” 黑白照片上的老者仍是慈眉善目，笑容可掬，温厚亲切。 …… 第1173章 偷偷告诉 三伯的骨灰葬在了城郊的墓地里，众人先后离开。 薛盛和薛昌带着自己的老伴去了老四合院，说要收拾三伯的旧书画和一些旧物。 “书画什么的，我们打算自家收藏。至于那些老药材，尽量都卖去药店，给有需要的人用。” 薛爸爸疲倦挥挥手：“你们兄弟倆去商量就好，不必告诉我。你爸就你们两个儿子，他不管有什么东西都只能留给你们。” 程天源搀扶薛爸爸，给他们道别。 “我先送爸爸回去。” 薛之澜父子三人在后方，低低聊着话。 程天源顾着老岳父先行离开了。 薛淙和爱人都来了，给三伯鞠躬后，也很快离开。 薛之澜张望来去，问：“今天早上怎么没瞧见凌凌？” “她感冒了。”薛衡解释：“昨晚有些发烧，人迷迷糊糊的。姐夫不让她过来。” “病着就得好好养着。”薛之澜叹气低声：“逝者已矣，做什么都是给其他人看的，再好再隆重的形式都是给外人看，挽救不了什么。活着的人，仍要活下去，好好过下去。” 薛桓红着眼睛，道：“爸，让哥送你回去吧。我医院那边下午还得值班，就不回去了。傍晚下班我会去接小异一块儿回家。” “嗯。”薛之澜点点头：“你忙去吧。” 薛衡擦了擦鞋边的淤泥，道：“爸，咱们快回去吧。这两天你太累了，睡不好，吃不好，脸色差得很。” 父子两人跟薛桓告别，各自拐出来。 薛之澜问：“对了，小涵的病好些了吗？昨晚我没回去，也两天没瞧见她了。” “好些了。”薛衡解释：“医生说是肠胃积了火气，所以没胃口吃东西。吃不下，精神也差，所以病怏怏的。昨天吃了药后，昨晚吃了半碗粥，晚上睡得好，今天估计没什么事了。” “那就好。”薛之澜道：“你今天别去上班了，好好陪着她吧。” “不行。”薛衡苦笑：“明舒那边出了一些事，凌凌忙得有些焦头烂额。我先送你回去后，得去跟她好好聊一下。下午如果有空，我得赶过去一趟。就算帮不上什么，也得关心关心，不能高高挂起。” 薛之澜蹙眉：“孩子病着，都是你妈一个人照顾着。你这个做爸爸的，不能太不上心。” “知道了。”薛衡虚弱低声：“我……主要是太忙。” 薛之澜瞥了他一眼，不好再说下去。 年轻人上有老下有小，工作赚钱的压力也大，并不是不想好好陪伴孩子，确实是实实在在没时间。 像阿桓夫妻俩，也是每天忙得瞧不见人影。 两个孩子幸好有薛凌一大家子陪着，不然估摸都会养成孤僻的性子。 薛衡却已经很满足，道：“你和妈回来后，家里已经轻松不少，小涵和小越有你们照顾着，我们更加放心，也不会太过意不去。以前整天丢在姐夫家，现在都能在家里。” 薛之澜轻哼：“既然过意不去，也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额？ 薛衡不敢再说什么，免得越说越多，越说越错。 先行离开的薛桓已经上了车，打了方向盘离开。 倏地，他的手机响了！ 他瞄了一眼，很快按了“扬声”。 “喂？老婆？” ——老公，你现在在哪儿？三伯那边的事都办完了吗？ 薛桓叹气：“入土为安了。我刚跟爸爸和哥分开，打算去医院。上周的病历还有一些没入档，手头上的几个病人今天的药还没开。明天有一个大型手术，下午得跟同事们开会讨论。” ——我刚忙完，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一个产妇生了一个晚上，实在生不下来了，只好改成剖腹产。偏偏家属不配合，怎么也不肯签字，说什么剖腹产会影响下一胎，还说如果是女的，那还不如不要。可把我们科室所有人给气死了！我警告他们说，再不进手术室，可能大小都保不住，如果不签字的话，我们医院不必负任何责任。我身边一个护士妹子拉她老公进了产房，让他亲眼看看他老婆是怎么给她生孩子的。老公见老婆快虚脱了，又都是血，吓得赶忙同意签字。做完手术，安顿好产妇，我才总算有时间坐下来喝杯水，给你打个电话。 薛桓嗤笑：“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遇多了自然也就淡定了。我前天还遇到一个五十多岁的病人，明明能做手术存活，只需要将胃里的小肿瘤切除，小心养个几个月就行。可他的家里人不同意，说手术钱太多，要留着给儿子取儿媳妇，不能用钱。有钱却不治病，宁愿不要命。五十多岁而已，又不是八九十岁的垂垂老矣老者，怕手术过后撑不住，花钱又没了命。所以，家里人带着他回去了，觉得能活多久就活多久，不要浪费钱吃药动手术。” ——唉！做医生的，每次遇到这样的事最难受。 薛桓安抚道：“医者父母心，不难受是骗人的。但我们又能如何？我们现在的生活还有些紧张，若是我手头上阔绰了，我会设立一个基金会，尽量让一些这样的病人得到救治。” ——嗯，我支持你。 薛桓温声：“傍晚我下班就去接你回家。” ——好。等等！老公，我有一件事不知道要不要告诉薛凌姐他们家。 薛桓好奇问：“什么事？” ——昨天下午我来妇产科的时候，碰巧路过骨伤科。你猜我遇到谁了？ 薛桓哪里猜得出来，问：“谁？” ——大嫂……额，我是说阿芳姐。 薛桓惊讶挑眉问：“她受伤了？什么伤？” ——具体我也不清楚，我看她低着头，脖子上有一抹淤青很明显。她拿着单子坐在骨伤科那边，明显是在等医生。她躲躲闪闪的，我当时又急着去看病人，又见她似乎不想让我看到，所以没上前去打招呼。老公，你觉得我要不要告诉凌姐他们？阿芳姐长期在外，现在又没怎么回去。她如果在外有什么危险，那可就糟了。那咱们好歹也得提醒一下凌凌姐他们。 薛桓想了想，低声：“你说得对。如果是跌倒什么的，绝不可能会伤到脖子，嫂子的伤极可能是别人家打伤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还是得偷偷告诉凌姐他们。” 不管怎么说，大局为重。如果是其他小事，那他们会尊重个人的隐私，绝不会乱说出去。 大嫂一个女流之辈在外头，难免会遇到什么麻烦。 她刚跟大哥离婚，身边带着那么多的钱，万一有歹人见财起意，那后果不堪设想。 可此事非同小可，还是不能大意，好歹得让家里人有个心理准备。 第1174章 老爸生气 傍晚时分，程焕然收拾好背包，跟爷爷奶奶打了招呼，又进房间跟外公外婆道别，随后来到对面薛凌的房间。 “妈？妈？” 门里传来薛凌的嗓音：“进来。” 程焕然推开门，本以为自家老妈躺在床上养病，谁知她坐在窗边喝水，默默看着窗外。 “妈，你好些了吗？怎么不上床躺着？发呆吗？” 薛凌笑了，低声：“一个小感冒而已，至于一直躺着吗？又不是什么大病。我还有些头晕，坐在这里透透气，喝点儿水。” 程焕然高大俊朗的脸庞凑过去，笑道：“多喝水好！感冒了要多喝水。” 薛凌拍了拍他的脑袋，问：“怎么了？有话跟妈说？这个星期的伙食费你爸给你了吧？” “给了。”程焕然低笑：“妈，我跟那个女生讲清楚了。” 薛凌点点头：“那就好。” 程焕然俊脸微红，低声：“我告诉她说，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更不能将就。我对她只有普通朋友的感情，超越不了，希望她找一个真正喜欢她，珍惜她的人。她很伤心，还哭了。我劝她说，过一阵子她就会忘记我，很快恢复以前的快乐。我跟她还没有开始，所以算不得结束。她说她知道了，还跟我说，希望我以后也能跟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起初我……有些难以启齿，后来我越说越溜，总算把这件事搞定了！压在心头的那种不明确又难受的感觉，终于没了！” “心头上舒服了？”薛凌问。 程焕然点头笑答：“舒服多了！” 薛凌忍不住问：“那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呢？” “她——她跟我在社团的时候有接触过。”程焕然耸耸肩：“不过只是正常打招呼，压根算不得什么。我起初觉得她很漂亮，后来看多了，见多几次，也就那么一回事了。在我心里，还是我妈最漂亮！” “哈哈！”薛凌哈哈笑了，揉了揉他的发丝，“不错嘛！已经懂得讨妈妈欢心了。” 程焕然抱住她的脖子，低声：“妈，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学校了。” “嗯。”薛凌微笑道：“一路上注意安全，别太晚。” 程焕然打开门离开了。 薛凌喝了半杯水，转身走去客厅倒水。 却瞧见自家老爸坐在电话旁，黑沉着脸没说话，明显是在生气。 薛凌好奇问：“爸？你怎么了？” 薛爸爸疲倦闭上眼睛，低声：“没什么。” “做什么啊？”薛凌倒了水，搁在桌面上晾着，问：“然然已经回校了？” 薛爸爸点头。 刘英和薛妈妈都在厨房，一边摘菜一边聊着话。 薛凌绕了过去，低声自家老妈。 “不知道。”薛妈妈狐疑道：“刚才还好好的啊！对了，刚才客厅的电话机响了，他去接听。会不会是谁打来电话，把他给惹生气了啊？” “应该是。”薛凌转身回了客厅。 只见自家老爸已经打开电视机，安静看着电视上的广告。 薛凌凑了过去，压低嗓音问：“爸，怎么了？究竟是谁惹恼您了？” “唉……”薛爸爸叹气低声：“你就非要问吗？问了又能怎么样？你也帮不了什么。” 薛凌笑了，问：“你不说具体是什么事，怎么知道我帮不了你？” “刚才阿盛打电话过来。”薛爸爸沉着脸解释：“说你三伯还收藏了不少古书画，还有一些是清朝的名人画的。他们两家人本来说好一人一半，谁知临时变了卦，都争着要那几幅最值钱的。于是，东西还没收拾好，两家人又闹腾了起来。他让我去帮忙和解，我压根不想去。你能帮得了？怎么帮？” 额？ 薛凌好笑摇头：“这个我还真帮不了。”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她连一个官都没有，如何让这一群人信服听话？尤其还是一群贪婪的人。 薛爸爸烦躁骂道：“三哥尸骨未寒，他们就争着抢着他的遗产！如果闹起来，他老人家能死得瞑目？我跟阿盛说了，你们能各退一步就各退一步，不行就上法庭！等法官根据法律来给他们判决！我现在还在伤心他老爹的死，他们这些做儿女的，反而有闲心在那里争几张老字画！” 薛凌好笑道：“应该是挺值钱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之常情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怎么想，没这么做，别人不一定能跟你一样。” “能值多少钱？”薛爸爸生气道：“以前有两三幅画却是蛮值钱的，不也都给了他们吗？现在剩下的都是一些小画，能卖个几千块顶多！他们真是不嫌丢人！” 薛凌低声劝道：“几千块也是钱。他们不敢丢人，顶多就是请你去做个公证人，帮忙分配一下。” “我可不想跟他们一样做这样丢人现眼的事！以前你三伯还活着，我还得给他老人家一个面子，现在他们爱咋滴就咋滴！我不管他们了！” “嗯。”薛凌笑道：“您是长辈，您说了算。你爱咋滴也就咋滴。” 薛爸爸鼻尖轻哼：“你少来掺和，不管他们说什么，你也不许帮他们。你两个堂哥都是窝囊废，被自家媳妇牵着鼻子胡作非为！现在一听到他们我就来气！” “我吃太饱太闲吗？”薛凌耸耸肩，端起水杯道：“我忙着呢！” 语罢，她回房去了。 小欣在客厅看电视，小脸上满是娇羞笑容。 薛凌狐疑挑眉，瞄了一眼——竟是青春偶像剧。 她停在后方看了一会儿，发现有些对白好脑残好搞笑，暗自翻了翻白眼。 “小欣，作业都完成了吧？” “完成了。”女儿头也不回答。 薛凌问：“这是什么剧？好看吗？” “超级好看哎！”小欣答，眼珠子都舍不得挪一下。 薛凌好笑道：“我看着——这样的演戏方式好夸张又好没内涵。” 小欣嘟嘴嘀咕：“你压根就没看清楚！” 薛凌耸耸肩，溜回房去了。 对她来讲，这是青春脑残剧。 对女儿来说，却是她美丽青春的一部分。 罢了罢了，她还是别说太多，免得招人嫌。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薛凌瞥了一眼，发现是郑小异，赶忙接起。 一会儿后，她挂了通话。 她蹙眉来回踱步，很快又拿起手机，拨打了阿奎的号码。 “我们想请你继续帮忙。” 半晌后，她再度挂了通话，疲倦揉了揉太阳穴，脑袋瓜又痛又晕。 她赶忙爬上床躺下，拉过被子盖住自己，闭目养神。 忽然，门被推开了，房里的灯随即也亮起。 程天源探头进来，狐疑问：“怎么了？我听爸说你在乱晃，还以为你已经好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薛凌哀怨苦笑：“老公……” 第1175章 妈妈唠叨 程天源微愣，连忙快步上前，牵住她的手。 “怎么了？突然这么哀怨？哪儿难受？” 薛凌起身，依偎进他的怀里。 “我……被你妹给吓坏了。也不知怎么的，早些时候精神挺好的。刚才走出去转了一圈，反而难受起来。现在脑袋突突痛着，怪难受的。” 程天源挑眉问：“咋回事啊？跟我妹有什么关系？阿芳她回家了？这两天联系她都没接听，我爸妈都快被她给气死了！” 本来想联系她去拜祭三伯，谁知她的手机打了一回又一回，就是没人接听。 更可气的是，小涵得了肠胃病，前两天断断续续发烧，奶奶和外婆帮忙看着，直到今天才勉强好些。 她这个当妈的，怎么也联系不上，连孩子病了都不知道！ 薛凌将刚才郑小异的说辞讲给他听，叹气道：“我还能怎么样？赶紧先联系一下奎哥他们，让他立刻找人，尽量从今天开始暗中保护她。我还跟奎哥说，让他们密切关注她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刻告诉我们。她这样子，我们怎么可能放任不管。怎么也得先见着人再说。” 程天源听罢，又是生气又是无奈。 “她如果真被打了……为什么不回家来？为什么没报警？！她这个死丫头！家里天天给她打电话，她为什么不回？！家在荣华商城，咱们又没搬走，她难道是找不着家？！” “行了。”薛凌虚弱低声：“我头晕得很，你就别嚷嚷了。你再说多个几百遍，她听到半句？还是省点儿口水，省点儿力气，等奎哥他查到了下落，咱们赶紧找过去吧。” 程天源忍不住问：“她没住在之前的地址了？” “应该没。”薛凌道：“反正我让奎哥他们立刻去查。等他们确定了，我们再找过去。” 程天源点点头。 房间里安静下来。 薛凌在他的怀里蹭了蹭，低喃：“怎么似乎每一件事情都是这么焦头烂额……烦啊！” 他轻抚薛凌的发丝，低问：“你喝药了吗？” “喝了。”薛凌鼻音有些重，苦笑：“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估计得明天才能好起来。” 程天源心疼道：“你是这几天太劳累了。” 明舒集团那边事情一大堆，会议一个接一个。三伯又突然出事离世，伤心加上奔波，她能不病倒吗？ 薛凌闭上眼睛，低声：“我睡一会儿。” “嗯。”程天源扶她躺好，温声：“你好好睡，晚些我熬一些小米粥给你吃。” 薛凌直觉脑袋晕痛，等了好半晌，才慢慢睡着。 程天源见她的手机在闪烁，赶忙拿起，按了接听，然后闪身去了阳台。 一会儿后，他小心将薛凌的手机还回去。 随后，他从房间里走出去。 “爸！妈呢？可以吃饭了。”小欣喊。 程天源淡声：“你妈头晕睡下了。你和二哥三哥过去吃饭，进出的时候别大声说话，不许吵到妈妈，知道吗？” “知道了。”小欣乖巧答应，见他披上薄外套，忍不住问：“爸，你不吃饭吗？你要去哪儿？” 程天源答：“别问，我外头有事，去去就来。你跟爷爷他们说一声，留一些饭菜温着就行。” “嗯。”小欣点点头。 程天源套上皮鞋，匆匆出发了。 …… 夜色暗沉，万家灯火。 薛凌醒来的时候，脑袋仍有些沉，迷糊坐了起身，见窗外远方霓虹灯闪烁，恍然想起自己睡多了。 捞过一旁的手机，发现已经是九点多。 她起身，裹上外套。 接着，她打开门，发现薛扬正在收拾书包，小崇和小欣则在下棋。 几个孩子忙问她是不是好些了，先后簇拥围拢过来。 薛凌打了一个哈欠，低声：“好一些了。” 程焕崇转身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妈，先喝点儿水。” 薛欣道：“妈，我给你盛饭去。” “不了。”薛凌微笑道：“我先喝点儿水，还没感觉到饿。” 小欣拉了拉三哥，道：“还差几步，快去走完！我要杀你个片甲不留！” 小崇翻了翻白眼，冷哼：“少吹牛！我还有后招呢！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走！”小欣气呼呼：“这一次我要你输得心服口服！” 薛凌看着他们兄妹二人卯足劲儿下棋的模样，忍不住一阵好笑。 “不就是一盘棋吗？至于这样子吗？” “至于！”双胞胎异口同声回答，答案非常默契。 薛凌宠溺笑了笑，在一旁观战。 两人对峙了十来分钟后，大意的小欣输了，哇哇大叫几声后，收拾棋子。 小崇得意洋洋，翘起二郎腿靠坐在沙发上。 薛扬凑过来，搂住妈妈的肩膀。 “妈，我的好妈妈，你要赶紧好起来呀！这周末你们都忙，咱们本来打算去郊外野餐的，现在算是泡汤了。等你好了，下周一定得去！” “对！下周必须出去吃一餐！或者野餐！二选一！” 薛凌笑问：“没第三选择吗？不能弃权呀？” “不能！都说了二选一！” 薛凌笑了，宠溺道：“行，下周末咱们看天气决定，不能野餐也要出去吃。明天是星期一，再不睡明天早上就起不来了。扬扬，带着弟妹早些睡下。都九点多了，快去歇息吧。” “好！”三人先后起身。 薛凌叮嘱：“喝点儿水，刷个牙，要保护好牙齿。现在牙齿都已经换过了，以后没机会再换了，不想以后蛀牙牙齿黑乎乎，就得每天勤刷牙。牙痛不是病，痛起来要人命。换牙齿的时候有多痛，你们还记得不？引以为戒啊！” “知道啦！”三人鱼贯回了房间，溜得比北风还要快。 薛凌看着他们的背影，无奈低笑。 孩子们大了，愈发不喜欢家长们啰里啰嗦，说少一句，他们压根不在乎，说多一句，他们就嫌弃你烦。 家长们也万般无奈，不说，孩子做不到。喋喋不休说，自己累，孩子烦。 如何拿捏好这个平衡，还真是不好把握呀！ 也许是年纪大了，她也开始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爱唠叨。 果然，爱唠叨是女人的特性。 一会儿后，她将水喝完。 孩子们的房间先后暗了下来，显然都已经上床睡下了。 薛凌走去洗手间梳头，洗了个脸，人也精神一些。 倏地，她听到外头似乎有哭声！ 薛凌吓了一跳，起初以为是流水声，狐疑关上水龙头，却惊讶发现哭声是在外头，而且似乎越来越近！ 她赶忙走出洗手间，绕出客厅，走出大门。 只见昏黄的灯光下，程天源揪着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踉踉跄跄走来，而那女人边走边嚎嚎大哭——竟是程天芳！ 薛凌恍然回神，赶忙将大门掩上，匆匆迎了上去。 第1176章 不敢说 她急忙忙冲上前，赶忙推开了程天源的手。 “这是做什么？！” 程天源碍着自家媳妇，只是狠狠瞪了瞪程天芳，不再拽着她。 “我没打她，可她不肯回来，我必须让她回来，让她给爸妈一个交代。” 程天芳头发凌乱，身上也脏兮兮，整个人憔悴得不行。 薛凌惊讶牵住她的手，问：“阿芳，你怎么了？” 程天芳“哇！”地一声扑进她的怀里，呜呜哭着。 这时，在屋里听到动静的老人们先后涌了出来。 “咋回事啊？” “哭什么哭？！大晚上的！吓鬼啊！” “阿源，这是怎么了？你晚饭不回来吃，是去找阿芳了？” 程天源叹气点点头：“先进屋说吧。” 薛凌也安抚道：“阿芳，这是在外头，先进家里好好说话。” 接着，她搀扶程天芳进了家门。 程木海和刘英冷沉着脸，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呼呼模样。 薛爸爸和妈妈对视一眼，挑了靠后的位置坐下。 程天源将门关上，解释：“我没吃晚饭，是去找她去了。她的事，我实在说不出口。爸，妈，你们让她自个说吧。” 程木海站了起来，沉声：“你先说一下，为什么整天不跟家里联系，也不回家。” “我……我……”程天芳胆怯缩了缩脑袋，低声：“我跟人合作生意，没空回来。” 刘英尖声：“做生意？！你做什么生意连家都不回？！你赚的是什么钱啊？！我和你爸老了，靠你哥和你嫂子，不用靠你管。如果靠你，我们早就饿死了。你可以不为我们老人着想，可你有没有为小涵想过！？她才三岁多！她病了，哭着找妈妈，可给你这个死丫头打电话，死活就没人接！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已经死在外头了啊！你大半个月没搭理女儿，你还是不是人啊？你怎么做人家妈的？！你个没良心的！” “妈，您别激动。”薛凌劝道：“你先让阿芳好好说话。” 程天芳抽泣着，拿着桌上的纸巾擦泪水擦鼻涕。 “我……我的手机被人……偷了，所以家里人给我打电话，我根本不知道。” “偷了？！”程木海疑惑问：“报警了吗？在哪儿偷的？为什么不重新买个手机？你很缺钱吗？你一个女人在外面混日子，你有没有想过你得回家来瞅一瞅闺女？啊？” 程天芳吞了吞口水，埋着脑袋不敢开口。 一旁的薛凌知晓她是绝对不敢说实话，道：“都还没吃晚饭吧？阿源，你也没吃吧？我刚睡醒，也都饿了。阿芳，你吃了吗？” 程天芳摇了摇头：“我……中午没吃，晚饭也没吃。” 刘英和程木海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去做什么了？为什么都不吃饭？” 程天芳低低抽泣，不知道是不敢答还是不能答，没开口。 屋里的气氛有些凝重，薛妈妈不自在轻咳，低声：“我说，英姐，你们先不要焦急责备阿芳。她有再大的错，也得先让她把肚子吃饱。都两餐没吃了，饿坏了可不好。” 刘英和程木海听罢，绕去茶几的另一头，气呼呼坐下。 “你都多大了？还指望父母亲给你负责三餐不成？！人家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愁。你一人在外头，竟还得挨饿？！” 程天芳欲言又止，委屈巴巴埋下脑袋。 薛凌淡声道：“先吃了晚饭，然后再好好说。爸，妈，人回来了别焦急打骂，还是先让她吃饱吧。我和阿源也都饿了。” 程天源转身去厨房，打开蒸笼，勺了一碗小米粥递给薛凌，转身勺了一碗自己吃。 薛凌有些尴尬，只好将手中那碗小米递给程天芳。 程天芳接过，低声：“谢谢嫂子。” 随后，她大口大口吃起来，几乎是狼吞虎咽吃着，几下就将一碗小米粥吃完。 她很快起身，去厨房盛粥。 其他人见此，暗自觉得奇怪，也觉得不可思议，除了程天源。 薛凌打开橱柜，从里头端出今晚剩下的炸鸡翅，还拿了一碟小菜。 程天芳见到鸡翅，夹起就大口大口啃，仿佛上辈子没吃到肉一样。 薛凌惊讶瞪眼，忍不住提醒：“慢点儿。阿芳，你怎么饿成这样？” 程天芳微顿，讪讪低声：“我……我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饭，心里头杂乱得很。” 薛凌的眸光落在她的脖子上，距离比较近，一下子瞄到那是勒痕，心里更加狐疑了。 “阿芳，是不是有人打你？你的脖子上有勒痕。” 程天芳吞了吞口水，不知想到了什么，赶忙摇头。 她压低嗓音，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 “嫂子，我……我能不说吗？你和大哥应该知道我和那个男人的事了吧？求你们别说出去。我求求你们了。” 薛凌眸光微闪，问：“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说的问题——你现在有危险，对不对？那个叫柳刀的男人是不是打你了？是不是？” 程天芳胆怯发颤，低声：“嫂子，不要问。我求求你不要问……这是我跟他的事。爸爸和妈妈他们如果知道了，他们会打断我的腿的。” 薛凌沉住脸，低声：“阿芳，纸是包不住火的。爸妈他们迟早会知道，即便现在不知道，很快也会知道。阿芳，你先回答我这个问题——你是怎么搞得这个地步的？为什么这么狼狈？” “我……”程天芳偷偷瞄了程天源一眼，道：“嫂子，我不想说。” 薛凌暗自生气，面上仍冷静道：“为什么？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是不是那个柳刀不肯让你说出来？他威胁你了？” “不……”程天芳哭了起来，低声：“嫂子，你不要问了，行不行？我求求你，你别问了。” 薛凌沉声：“阿芳，我和你哥是关心你才问你的。你是他亲妹妹，是我的小姑子，我们不得不关心你。你即便不考虑我们的感受，你也得考虑爸妈的感受吧？你要离婚，也没跟家里人说一声。你离婚后，连家都不回，一消失就大半个月。家里有什么事，你哥打电话给你，你从没接听过。三伯去世了，想要告诉你，让你回来给他老人家鞠个躬，也没办法。小涵病了，一连几个电话你也不接。你考虑过小涵吗？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身上掉下来的肉。” 程天芳哽咽：“嫂子……我……我以后再跟你们解释，好不好？我现在早后悔了！这几天手机也不在我身上，我压根不知道。小涵她怎么样了？她好了吗？我哥刚才都没告诉我。” “还没好。”薛凌答。 第1177章 气疯了 程天芳听罢，吸了吸鼻子。 “我一会儿吃饱就去看她。” 这时，程天源已经吃饱了。 他将碗拿起洗碗盆，转身抽出一张纸巾擦嘴。 薛凌给他偷偷眨巴眼睛。 程天源坐了下来，道：“管她说什么，不能让她出去了。” “哥！”程天芳吓了一跳，皱眉道：“我——我得回去！我还有事要忙！” “闭嘴！”程天源大声：“你敢再维护那个臭男人，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抓他！” “不……”程天芳焦急道：“我……我也可能会被抓的！你可不能害我去坐牢！” 薛凌听得目瞪口呆，一时反应不过来。 “怎么一回事？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程天源沉声：“谁知道她跟那男的乱搞什么？！她什么都不说，我就绝不同意让她走！她明明是被人威胁了，还不敢说？！她这是在找死！” 薛凌吓了一跳，忙道：“不行，如果真被威胁的话，那得马上报警。” “不行！”程天芳吓坏了，颤声道：“嫂子，你不懂的！你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你们如果报警的话，我就死定了！” 程天源大怒，冷喝：“你如果做错了事，干了违法的事，那就早些去警察局自首报案！你如果及时悔改，可能还不会错得太离谱！做错事需要接受法律的制裁，那也是你该得的！” 他骤然大声，客厅里的四个老人都已经听到了，先后鱼贯钻了进来。 “什么报警报案？你们在说什么？” “阿芳！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你个死丫头！你就不能让我省心几天吗？！你究竟还要气我到什么时候？！” 薛妈妈赶忙搀扶住刘英，惊慌问：“究竟发生什么了？阿芳，你快说啊！你这孩子，怎么弄成这副样子的，好像连吃都没吃好！” 薛爸爸最为冷静，温声：“阿芳，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不管发生什么事，大家都会照顾你，为你着想的。你快告诉大家你怎么了，我们好帮你解决。” “呜呜呜……”程天芳又唔唔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程天源大喝：“你不说清楚，什么都不说！你让我们怎么帮你？！你这个没脑子的混账！你不说清楚，我现在就去警察局报警！” “哥！”程天芳哀嚎喊：“你是要害死我吗？！你不要逼我！我真的真的不能说！”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程天芳愣住了，不敢置信看着自家老父亲，低喃：“……爸？” “不要喊我爸！”程木海冷声：“你这个挨千刀的！我早就想抽你了！这一年多来，三天两头不回家，现在甚至大把个月也不回家。这几天你哥给你打了无数次电话，你死哪儿去了？！为什么总是不回家？！为什么连一个电话也不接？！你究竟干了什么恶心违法的事？！为什么不能说？！” 程木海疼爱子女，平常很少批评儿女，更甭提像现在的刮巴掌。 程天芳被打懵了后，伤心欲绝哭起来。 接着，她匆匆起身，撒腿往外跑！ 薛爸爸要拦，可惜被她一手推开了。 程天源反应最灵敏，狂奔追了出去，很快揪着她回来了。 他顺手见门关上，还把木门也甩上。 程天芳呜呜哭着，干脆蹲坐下去，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哭个不停。 刘英气极了，追过来大骂：“你个死丫头！你逃什么逃？！你别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会知道！你个不知廉耻的死丫头！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对不对？！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你离婚那么爽快，一千万拿了就走，连亲生女儿都不管不顾！你不是外头有男人，能是什么事？！呸！我早在去年就见过了！” 薛妈妈皱眉，尴尬转了转眼睛。 薛爸爸和程木海则是不敢置信瞪大眼睛。 程木海晃了晃身子，差点儿站不稳，只觉得脑袋白茫茫一片，胸口的火气蹭蹭上涨，就快要溢出喉咙口！ 天啊！竟还有这样的事！ 为什么？！她是疯了吗？！她还要不要脸啊？！ 程天芳愣了一下，满是泪痕的脸尴尬红了红。 “妈……你说什么？” 刘英叉腰大声：“我亲眼看见的！你跟一个男的勾勾搭搭！早在跟阿衡离婚前就勾当上了！” 程天芳吞了吞口水，不敢对上老母亲满是怒气的眼睛。 刘英用力甩了她一巴掌，大声：“你这个孽障！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我教你要爱家庭爱子女，你就是这样爱的？！人家阿衡对你多好啊！人家那么拼命赚钱养家，你却三回四回败家！一败就是好几十万几百万！你家庭不管不顾，女儿也不理！你还出去外头乱搞！死丫头！混丫头！” 老人家一边哭，一边甩打。 程天芳不敢躲闪，埋着脑袋，任自家老妈打着。 薛凌急了，赶忙要上前——程天源将她拉住，不许她过去。 “哎！妈！别打了！妈！” 薛妈妈冲了上前，拉住刘英的手臂。 “行了行了！英姐，你别这样！打了也没用，你别气坏自个！孩子要慢慢教！” 刘英气疯了，尖声：“孩子！她还是孩子吗？！她几岁了？！三十多岁！早知道这样子，当初在肚子里的时候，我就该将她给堕了！我要她做什么？！她天生就是来气我的！我疼她爱她，她就是这样报答我的！跟一个垃圾臭男人，被人家骗了，钱没了人也差点儿没了！那么大的教训，她压根就没记在心头！好了伤疤忘了痛！有那么好的丈夫，还有女儿！一个那么好的家庭，她一点儿也不珍惜！败家！败光钱！还将那么好的公公婆婆气走！她还敢去外头找男人！呸！你知不知道！如果在旧社会，你是要浸猪笼的！你活不了了你！你怎么就能这样子不要脸！如果你好好改，我还能骗骗自个！我已经忍你很久很久了！你以为我跟你哥和嫂子一样有耐心！啊！！我现在只想掐死你！掐死你啊！我白养你了！你个孽障！” 程天芳躲着往后退，低低哭着。 薛凌急了，往后瞪了瞪程天源。 程天源只能缩手。 薛凌赶忙冲上前，拉住婆婆的另一只手。 “妈！住手！住手！” 母女两人合力，总算将刘英拉扯开去。 薛爸爸凑过来帮忙，搀扶刘英坐在沙发上。 “行了行了，你自个不能这么激动。咱们年岁大了，经不起生气。冷静冷静，先坐下！阿源，快去给你妈倒一杯水来！快！” 薛凌给她舒缓胸口，劝道：“你深呼吸几下，缓一缓，缓一缓！” 程天源无奈叹气，脚步匆匆进了厨房，很快倒了一杯水出来。 第1178章 讲清楚 一阵发疯般的又哭又骂，撕心裂肺的大吼后，屋里顿时安静得不行。 薛凌和薛妈妈搀扶刘英喂水，安抚她千万不能再激动。 程木海则扶着脑袋，坐在另一侧叹气。 薛爸爸不知该怎么办，推了推程天源，给他打了眼色。 自家岳父的言下之意，他是再了解不过。 他无奈叹气，沉声：“你跟那个男人的事，妈都已经知道了。现在，大家也都知道了。你如果不把你为什么弄成现在这个模样一一跟我们解释清楚，那你以后就不要再踏入这个家门半步。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还是不说。你是家里人，我们不可能见死不救不帮你。你如果不说，那就走吧。我也不会再拦你。但我严正声明，从此你就不是这个家的人了，这个家也不会再欢迎你。” 程天芳惊恐抬头，不敢置信瞪着他看。 “哥……” “别叫我哥。”程天源冷声：“我对你已经绝望了。你打小就不爱听话，我尽量护着你帮着你，可你当家里人对你的好都是理所当然的。你在家里这样，在阿衡家也一样。你整天自以为是，自认为能力卓越，你现在还这么觉得吗？今天你如果走出这个家门，这个家就不再是你的家。爸妈已经老了，这个家是我在做主。你可以走，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不不不！”程天芳像似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紧张开口：“我……我说！我说！我——我怕说了，你们会生气……所以我才不敢说的。” 她只是走错了一小步，谁知后来越走越错，错也越来越多。 如果不是被那渣男打了，她还被蒙在鼓里。 她不敢说，是怕家里人生气，更怕在薛衡一家子面前抬不起头。 离婚是薛衡提出来的，但她却早就想离婚，甚至早在去年就想离婚。只是碍于女儿，又碍于薛衡的财务状况，她只能慢慢等着。 本以为离婚是她的第二次人生开始，谁知却是噩梦的来临。 “你现在不说，我们更生气。”程天源冷声：“你的脑袋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年纪越大，越往榆木脑袋长！事情的轻重，你永远拿捏不出来！” 薛凌心里也有气，而且气得不轻，但见他们兄妹两人气氛僵硬，只能忍住心头的怒火，做起了中间人。 “你别嚷嚷，先听阿芳仔细说给我们听。” 接着，她快步疾驰冲前，将程天芳搀扶起来，让她坐在角落的小沙发上。 她转身抽来几张纸巾，塞给她。 “先别哭，有什么话说给我们听。你自己解决不了，不代表我们也都解决不了。说给我们听，至少我们还能帮你出出主意。别人可能对你不好，甚至害你伤害你，家里人永远不会。” 程天芳听完，眼中的泪水哗啦往下掉。 是，嫂子说得太对了！ 家里人说话偶尔难听，老妈老爸甚至骂她打她，可他们却是永远不会对她不好。 所谓的甜言蜜语，所谓的轰轰烈烈爱情，到头来却是蛇蝎心肠般的狠毒对待。 她是瞎了眼，瞎了脑袋，才会听信了萝卜头的花言巧语，现在才会身陷泥塘不知道该怎么办。 薛凌看向婆婆和公公，低声：“大晚上的，我们别吵吵闹闹，一会儿吓着孩子不好，吓到邻居更不好。” 刘英喘着大气，依偎在薛妈妈的身边，已经无力说话。 程木海仍扶着额头，什么反应也没有。 他们年纪大了，精神差了，对这个女儿已经无能为力，彻底心累了。 程天源坐了下来，冷沉着脸。 程天芳擦掉泪水，终于抽泣说出实情。 “有一个朋友介绍我跟他认识，说他要做买卖，找人合作生意。我那时被阿衡限制了经济，手头上能花的钱不多，就我之前存的几年工资。当时网吧的行情非常好，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都爱往网吧跑。我觉得我投资大生意不行，那不如做点儿小生意。于是，我将钱全部投进去搞这个网吧。” “网吧那房租不算贵，可装修和电脑费了不少钱。我出了大部分的钱，他前前后后只出了一万块。我本来有些不满，可他那人很会说话，对我殷勤得很，弄得我都不好意思跟他开口让他加钱。网吧早晚都得有人守着，几乎是彻夜都在经营，除了大清早两三个小时，其他时间都开着。” “老板不在，工人就爱偷懒，所以我那段时间几乎都待在网吧里。他对我嘘寒问暖，对我很关心……慢慢地，我就跟他熟稔起来，走到了一起。当时我想跟阿衡提出离婚，可小涵还那么小，我就想着再等等。网吧投入虽然有些大，其他时候主要都是电费和空凋费，不用再怎么费钱投资。只要开着门，就能有钱进来，很快赚钱了。” “后来他跟我提议开发廊，说他有朋友在搞这一行，利润非常高。我发现主要是装修费和工人的工资，其他的成本不大。其他洗发水染发拉发那些药水，买进的价格高，卖出却都是几十倍，甚至一百倍的价格，利润真的非常高。几个月后，我跟他又投资办了一家发廊。” “服务行业的时间非常长，我常常两边跑，也没能休息够……跟他合租了一套房子，住在了一起。发廊开始赚钱了，年底的生意特别好。加上寒假学生放假，网吧的生意也很好，过年的时候赚了不少。我想着租店面很费钱，将那笔钱买了一个店面。他跟我说，我还没离婚，如果记在我的名下，以后指不定得分掉。所以，那店面是用他的身份证买的。” “过年后，生意偏差了，我一个人忙得头晕，他却撒手不理。我干脆请多两个店长，帮忙管理，自己也能多一些时间休息。我慢慢发现，来找他的人越来越多，喝酒打牌唱歌。网吧那里的生意开始变差了，好些都是他的朋友，常常赊账赖账。我骂了他，他解释说他朋友要租下网吧做生意，等赚了钱，跟我分账。发廊那边的生意也开始不行，他就说他有办法，然后找了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在发廊给人家洗头发，搞按摩。” “一开始我觉得不怎么好，可他总告诉我说没事，让我等着分钱就行。他带我到处去玩，晚上泡酒吧，跟人家聊天跳舞，白天睡觉到下午两三点。我……我也学会了偷懒，以为等着收钱就行，几乎没怎么去理生意。直到后来，我发现发廊的生意都变味了。他和他的朋友找来的那些女人，在楼上和包厢里跟客人……做起了钱色交易。” 第1179章 不想坐牢 薛凌听到此，眉头皱成一团。 “那家发廊是谁租的房子？经营证是你的名字还是他的？” 程天芳掉着泪水，哽咽：“是我租的……本来记得是写他的，不知后来怎么就写成了我的名字。他说，是我投资的地方，就该记在我的名下，还说什么赚了钱，以后通通都是我的。” 薛凌目瞪口呆！ 程天源气得脸都绿了！ 程天芳继续低声：“阿衡提出要离婚，我答应了。他跟我说，等我离婚后，他就立刻跟我结婚。离婚的那天，阿衡就将一千万转给了我。他跟我说，我的账户不能存那么多钱，万一遇到人家黑客黑了系统，我的钱可能一下子就没了。隔天我转了两百万在他的账户……我的车太老了，经常得修，趁着有钱，定了一辆豪车，大概五十来万。” “我觉得这钱不能花太多，就打算分开去存。他突然就跑来说，网吧那边投资的生意亏了三百多万，让我立刻转钱去填平，再拿一百万来做本钱。我惊讶问他说，网吧怎么可能会亏本。人家来上网，时间一到，我们就收钱，哪里会亏本。他支支吾吾解释说他的朋友弄了网上赌博，起初赚了不少，后来渐渐就亏了，得赔人家几百万。” “我很生气，骂他怎么可以搞这样的勾当，还在网吧里搞。如果出了事，我们是要负责的。我不肯拿钱出来，他就打我……我差点儿被他掐死了……呜呜……他还警告我说，不许泄密，不然他的那些兄弟肯定会要了我的命。如果我告诉其他人，其他人必定也会有生命危险！他还将我的手机抢走了，说不许我胡乱联系人，不然就要揍死我。” “我怕死了，偷偷跑去医院看医生。他回来后就跟我道歉，甜言蜜语哄我，说他只是喝醉了，根本不是故意要打我的，又是跪又是哀求，让我一定要原谅他。他还让我转钱给他，说一点儿就行，让他顶过这个难关，以后就还我钱。我怕他打我，就转给他十万块。” “他拿了钱，立刻又变脸了，说网吧是我在经营，如果他们聚众赌博的事情被别人知道了，我肯定会被警察抓去坐牢。他还威胁我说，如果发廊那些小姐们的事泄露了，我是老板娘，也非得坐牢不可。我怕啊！我劝他说给他钱，让他立刻将人赶走。他哪里肯听，将我关在屋里就走了。” “屋里的东西吃光了，我没手机，也不敢乱喊人，肚子饿得很，只能一直等他回来。直到傍晚哥怎么知道了我的地址，找了过去。哥将门踹开，带我回了家。我得回去，不然他会以为——” “你不能回去！”薛凌沉声喝道：“你现在得赶紧想办法逃离，不然就来不及了！” 程木海喘着大气，竖起手指颤抖指着女儿。 “你个挨千刀的……你个没脑子！亏你活了三十多年！你白活了啊！什么人都敢来往！这样的流氓人渣你都敢要！你是嫌自个命太长吗！？！” 薛爸爸皱着眉头，赶紧过去拉他。 “木海，现在不是责备的时候，得赶紧想办法让她脱困。凌凌，这事大意不得，如果事情揭发了，阿芳可能会连累什么的——千万不能去坐牢啊！” 幸好这事她没参与，事前也不知情，得赶紧抽离这个大染缸，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程天芳唔唔哭着，哀求拉住薛凌的手。 “嫂子，你快帮帮我！哥！你们能不能帮我？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报警不行的！这些事情败露出来，他的兄弟以后会要了我的命的！如果报警的话，我也会被抓的！我不想坐牢！哥！嫂子！你们不能报警，你们得救救我呀！” 她也知道那些事都是犯法的，聚众赌博还是大罪，可她不敢报警。 两个地方都是她租下经营的，如果出了事，她就是主要负责人。 她现在还年轻，不能去坐牢，不能让她的人生落下这么大的污点！ “报警！”刘英突然大吼：“你个混账！你跟那样的流氓在一起，干的都是一些肮脏邋遢恶心事！你这样的人，就得受教训，不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知道后果！我和你爸教育不了你，那就让国家教育你！警察在哪儿？我要去派出所！我现在就去！” “妈！妈！”程天芳扑了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腿，大哭：“你不能这么做！妈！求求你了！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不能害死我啊！那些混蛋不怕坐牢的，他们都是亡命之徒！可我怕啊！我怕他们寻仇，我还怕连累你们！妈！您不能这么狠心啊！不能啊！” “滚！”刘英直觉自己快气疯了，尖声：“你个杀千刀的！你怎么就活成这样啊？！操心你操心到什么时候啊！你打小不爱读书，不爱干活，我劝破嘴皮子也没用，只能任着你去！你当初整那个林家的人渣，你怎么就不吸取教训啊？！阿衡那么好，那么会赚钱，你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啊？你天生是来气我的！我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孽！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孽障啊！讨债鬼！讨债鬼啊！” 刘英伤心又气恼，很快撑不住，捂住胸口不停喘大气。 程天源慌了，赶忙冲上前，帮忙老人家顺气。 “妈，您别这样！我和凌凌赶忙找办法帮她。最近家里的事情已经够乱了，你可要保重好身体，不要再给这个家里添乱了。你就算是气坏了，你也帮不了什么。顾好你自个才是现在最要紧的！” 程天芳惊慌张望来去，发现薛凌不知怎么不在了，抽泣擦着泪水，蹲在刘英的脚边。 “妈，您别生气……我真的是怕了……我这次真的真的是悔过了。您别气坏自个……呜呜！” 这时，薛凌匆匆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捏着手机。 “我联系了何律师，让她立刻过来帮忙捋一捋，看看用什么办法脱身最保险最妥帖。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事不宜迟，那个萝卜头如果发现阿芳离开，也许会生疑心……” “他晚上都两三点才回去。”程天芳颤声：“他现在应该在网吧那边跟人家赌……应该还没回去。” 薛凌眸光暗沉，道：“我们得好好利用这几个小时。何律师大概半个小时后到，听她分析完再做决定。她是最专业最权威的，听她的准没错。” “嫂子！”程天芳紧张兮兮问：“我……我不会得坐牢吧。” “这个我暂时无法确定。”薛凌低声：“你没参与任何犯罪活动，还被胁迫勒索，算是这个案子里的受害者，希望只是罚款或其他。还是等律师来了，听她分析吧。” 第1180章 睡不着 夜暗沉，冷风嗖嗖。 不知不觉，冬天已经来了，随着寒风入夜，将冷意带到千家万户。 薛妈妈翻了一个身，不安爬了起来。 另一侧的薛爸爸倏地出声：“都还没回来，不用出去看。” 薛妈妈吓了一跳，瞪眼问：“你还没睡着？” “啧！”薛爸爸眼睛也没睁开，轻哼：“你觉得睡得着？你能睡得着吗？你不能睡着，我又怎么可能睡得着？翻来覆去几百遍了！” 薛妈妈无奈叹气：“我这不心里头烦吗？” “谁不烦？”薛爸爸反问：“今晚上家里除了几个孩子在对面睡，谁能不烦？谁能睡个安稳觉？木海他们估计还在哭。” 薛妈妈往窗外张望几眼，低声：“今晚冷，也不知道阿源和凌凌有没有带一件厚点儿的外套。” “都还没回来。”薛爸爸道：“进出有车，车里不会冷着他们。你就安稳躺一会儿吧，都要天亮了。” 薛妈妈叹气，坐了下来，将被子拉好盖上。 “天亮了也睡不着。等多一会儿，我去厨房熬粥，将包子蒸热乎，等孩子们醒来可以吃。明天是星期一，得上学呢！” 薛爸爸也翻了个身，幽幽叹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迟早要出事。幸好发现及时，不然可能人财两空。” 薛妈妈狐疑挑眉，问：“你知道个啥？你一早就知道了？” 薛爸爸抬眸睨了她一眼，反问：“这还用得找去知道？用脑筋想想就知道！一个女人整天在外头浪荡，三天两头不回家。这样的女人能有什么好结果？更何况她身边还有巨款一千万！贼人能不眼红？坏人能不眼红？在这个社会上，只要有点儿姿色的女人，男人都不会拒绝，尤其这种有钱又不会太老的，更招那些贪财的人喜欢。阿芳的脑子又不是什么灵活的，受骗太容易了。” 他行走商业也几十年了，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不是傻里傻气的老人家。 这样的事情，稍微用点儿脑筋想一想，就知道会发生。 “我料到了，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也没料到会这么糟！” 薛妈妈烦躁叹气：“阿芳这丫头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当初她走错歪路，就该好好吸取教训。那时她也才十几岁，还太年轻了，不懂事还可以被原谅。可你说，现在三十几岁了，读了书，结了婚，咋就还能出了这样的事！” 薛爸爸淡定道：“这是她的性格决定的。人的成败在于其性格，不在于其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除非她痛下心扉改了性格，不然以后的事情还会发生。当然，除非她老了，或者身边没了钱。” “你说——她会不会得抓去坐牢啊？”薛妈妈担忧问：“咋就那么惨！真就给碰上了呢！” 薛爸爸低声：“法律我不太懂，老实巴交的人都不怎么懂法。但我看这事有点儿悬。” “啥意识啊？”薛妈妈低声问：“凌凌和阿源告诉你什么了？” 薛爸爸低声：“不用他们告诉，你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了。这事非常严重，不是跟上次一样，将人弄去医院医好，有钱就能解决好的事。” “我头晕得很。”薛妈妈道：“你就不能一次性将话讲给我听吗？” 薛爸爸又翻了个身，将被子盖好。 “我也不确定，说了不添堵吗？大家现在心里还嫌不够堵啊？” 薛妈妈凑了过去，趴在他的肩膀上。 “你的意思是说……她可能得坐牢？” 薛爸爸低喃：“具体真不知道。这些事她虽然没参与，但她一早就已经知道了，却没一开始就选择脱离或报警。直到事情闹大了，她被威胁被打了，家里人逼她说出来，她才敢说了出来。网吧和发廊都是她租的，经营证都写着她的名字。这两个地方赚的肮脏钱，多半也在她的账户上进出过。她是那个男人的同居女朋友，这也是他们圈子里知道的事。单单这一点，她就很难脱身。” 薛妈妈低声：“凌凌不是说，让她报警，让她转什么证人，认罪态度好，以后可以轻判些吗？” “这就是为什么凌凌他们如此火燎火急得赶去报警的原因。”薛爸爸道：“还去医院让阿桓火速验伤，说明她是被威胁被胁迫的。这些可以减轻她的罪责。” 薛妈妈低喃：“希望……能别去坐牢什么的。人生弄一个大污点，以后更难看。” “你们女人看事情怎么就那么肤浅啊？”薛爸爸轻哼：“一个人做错了事，自然就该受到惩罚。她真正的污点不该是这些。她还没离婚，就跟其他男人在外头厮混。那时她是怎么想的？她有没有为阿衡想过？有没有为女儿想过？亏她还是受过教育的人，在事业单位上过班的人，道德两个字究竟认识多少？” 薛妈妈也觉得不好，低声：“去年两人压根就还没离婚。如果离婚了，她想要找其他男人，那是她的自由，别人不好说什么。可你当时就没离婚，孩子又还小，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唉……”薛爸爸道：“木海和英姐心里上都是受不住的，咱们私下说说就好。在他们面前，咱们还是要宽慰他们，说年轻人不懂事，想事做事太冲动。” 薛妈妈摇头道：“劝是这么劝，但我直觉这一次木海兄和英姐不止伤心难过那么简单。女儿做出这样的丑事，幸好阿衡一家子还不知情，不然哪里对得起他们！在之澜他们夫妻面前，也抬不起这个头啊。” “幸好离婚了。”薛爸爸低声：“他们俩夫妻懂得怎么做人，不会说太多的，顶多只是关心几句，不会说什么的。” “不说是他们的事。”薛妈妈道：“他们两夫妻心里多羞愧，我是可以理解的。” 女儿是他们生的养的，谁知却养成这个模样！ “他们乡下人的传统思想比较重。”薛爸爸低声：“羞愧感只会更强。幸好现在离老家远，就认识几户人家，只要不说出去，谁也不知情。乡下地方邻里乡里，三姑六婆的，那才是真的不好。” 薛妈妈彻底睡不着了，再次爬坐起来。 “我去熬粥，煮点儿热水喝。” 薛爸爸劝道：“不差这么一会儿，你再躺躺吧。外头冷，睡不着躲被窝也好。” “不了。”薛妈妈压低嗓音：“我熬好粥，打个电话给阿源，得赶紧问一问。” “去吧去吧。”薛爸爸卷了卷被子，低声：“我再眯一会儿。” 薛妈妈穿上厚外套，开门关门。 她走到客厅，正打算开灯。 “海棠，是我。”一道苍老疲倦的嗓音在客厅角落里响起。 薛妈妈吓了一跳，将灯拧开。 只见程木海坐在沙发上吸烟，客厅里烟雾萦绕，烟灰缸里满满都是烟头。 第1181章 撒娇被骂 薛妈妈更是吓了一大跳，慌忙问：“咋了？怎么突然吸这么多烟？” 程木海歉意低声：“……睡不着，不知不觉就抽多了。” “唉……”薛妈妈理解他的心情，叹气道：“事已至此，不能想太多。凌凌说得对，你们都要保重要身体，接下来可能会很忙。” 程木海疲倦摇头：“我什么都没想，阿源他妈就一个劲儿哭。我心头烦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薛妈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转身去厨房熬粥煮水。 水很快开了。 薛妈妈提了出来，倒在杯子中，没话找话说。 “现在电热水壶煮水那么方便，可我总是用不习惯。以前一边煮饭一边煮水，老习惯甩不掉，现在还得这么做。天气冷，喝点儿热乎的。等粥熟了，咱们再蒸个包子吃。” “谢谢。”程木海虚弱低声：“孩子们得上学，今天弄多点儿鸡蛋。吃多点儿鸡蛋，营养好。” 薛妈妈应好。 两个人的说话声被房里的刘英听到了，打开门走了出来。 薛妈妈见她发丝凌乱，眼睛红红的，忍不住提醒：“英姐，快把外套穿好。现在还没供暖，早上冷得很。” 刘英疲倦点点头，转身穿起大棉衣。 “海棠，你忙了啥？我来帮忙吧。” 薛妈妈招呼道：“先喝口水，热乎的。一会儿我们一起做茶叶蛋吧。孩子们喜欢茶叶蛋，尤其是小欣。” 刘英垂下眼眸，低声：“好，弄多点儿。对了，海棠，阿源有没有打电话回来？” “还没有。”薛妈妈低声：“我正准备给他们打一个。” “等等吧。”程木海提醒：“如果他们得空闲下来，可能会给家里打电话。他们不打，肯定是还走不开。咱们再缓缓。” “好。”薛妈妈张望外头蒙蒙亮的天色，暗自有些担心。 半个多小时后，孩子们陆续醒了。 薛扬打着哈欠，见家里几个老人都没什么精神，忍不住问：“奶奶，外婆，你们今天怎么那么憔悴？看着精神很差。” 薛妈妈扯了一个笑容，道：“昨晚降温，都睡得不怎么好。” 这件事不是什么光荣事情，暂时先瞒着孩子们。 刘英附和低声：“对对……这不没睡好吗？” 小欣和小崇背着书包也来了。 程木海皱眉道：“小欣，你咋穿这么单薄？外头降温了，得加多一件外套，至少得是薄外套。” “爷爷！不用！”小欣撇撇嘴，道：“我这件薄毛衣就够了，这样刚好是一套。” 刘英沉声：“女孩子家别太爱漂亮，这样子穿容易感冒。” “对，赶忙穿多一件外套。”薛妈妈也不赞同，道：“漂亮不漂亮是一回事，咱不能生病了。” “不要！”小欣嘟嘴撒娇：“我的学校近得很，很快就进校门了。在教室里人坐得满满的，压根就不用怕冷，我还怕太热呢！” 刘英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大声起来。 “让你穿你说不要，你听不听话？啊？你这丫头怎么就不听话？！养你们丫头就是费心！自个的生活都搞不好！爱漂亮做什么好？！爱漂亮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好货！当初你姑姑天天就爱漂亮——不说她那个死丫头！你穿！快去！” 小欣已经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也正处在爱漂亮爱撒娇的时期，同时离叛逆期也近。 本以为撒娇一会儿，谁知立刻就遭骂了，一时眼睛有些红，又是憋屈又是难过，气呼呼回了对面。 薛妈妈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有些心疼，刚想要追过去。 “海棠，别理。”程木海叹气道：“一会儿就没事的。孩子还小，该骂还是得骂，只要是为她好，该说就得说。不然……等以后大了，说了也不听了。她遭罪，我们也跟着受罪，没别的了。” 想当初他们就是太宠爱女儿，不然她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模样！ 他们早就后悔了，可世上就没有后悔药吃！ 什么都迁就她，都听她的，养成了她的骄纵，是对孩子的未来埋下祸根。 “是。”薛妈妈苦笑：“孩子就不该惯着。” 如果是薛凌，她绝不会纵着。现在是小孙女，难免会忍不住心疼。 薛扬大大咧咧，扎在厨房吃着茶叶蛋，根本没注意得太多。 小崇则听了个七七八八，内心暗自有些奇怪。 爷爷奶奶他们今天是怎么了？以前巴不得能哄着他们几个，只要他们高兴就好。今天突然严格起来做什么？ 难不成昨晚受了什么刺激？ 不会吧？ 小欣回来了，已经在外头套了一件薄披风，浅粉色的。 薛妈妈哄道：“真漂亮！我们小欣最喜欢粉红色。” “嗯。”小欣仍有些不高兴，但不敢发作，乖乖捧着碗吃早餐。 薛扬啃着鸡蛋，大口喝粥，咕噜咕噜。 小欣“呀？！”了一声，问：“没茶叶蛋了？怎么能没了啊？” 薛扬嘿嘿笑道：“我吃了四个。” “你——！”小欣生气嘟嘴：“你怎么吃那么多？！活该你变胖子！吃独食！死胖子！” 刘英转身拿了几个过来，往盘子里一搁。 “哪有这样骂你二哥的？！他是你的哥哥！咱家不缺吃的，做什么吵吵！” 小欣又被凶了，心里觉得委屈，干脆不吃茶叶蛋了，埋头扒拉稀粥。 薛妈妈看不过去，赶忙拿了一个茶叶蛋递给小欣，哄道：“知道你喜欢吃，家里做很多呢！得吃点儿鸡蛋，不然容易肚子饿。二哥不是那种吃独食的人，不能骂他。” 小欣道谢接过，闷闷吃着。 一旁的小崇憋笑，低声：“我劝你少说话，你今天可能跟奶奶犯冲。” “讨厌。”小欣低声骂他。 小崇偷笑，继续埋头吃着。 孩子们吃完，先后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薛妈妈收拾桌子，一边往外头张望。 倏地，她看到阿春打开门。 阿春裹着围巾，穿得严严实实，转身将门关上。 她瞧见薛妈妈，忙微笑打招呼。 “老太太，您吃早饭了吗？” “还没！”薛妈妈笑答：“孩子们刚走，我们也安排要来吃了。你呢？” 阿春温声：“我吃饱了。先去买菜，晚些楼下还有工作，先走了。” 薛妈妈笑笑点头。 阿春刚走出去几步，便瞧见薛桓脚步匆匆走来，露出笑容打招呼：“阿桓，怎么这么早？” 薛桓微笑道：“阿姨，早上好。我……我来找伯父他们商量一点儿事情。” “那快去吧。”阿春眸光微闪，道：“我去买菜。等周末你们有空了，带小越过来这边吃饭。” “好。”薛桓挥手：“阿姨再见。” 朱阿春扭过头见他进了薛凌家，脚步踌躇往电梯走去。 昨晚他们家似乎出了什么事，她听见程天芳的嗓音，哭哭啼啼好久，还有老太太骂人的哭声。 她打开门张望，却发现他们的家门关得紧紧的，就不敢上前敲门。 唉……希望不是什么坏事。 第1182章 我来说 薛桓刚进门，立刻就被四个老人围住了，七嘴八舌问个不停。 “阿桓，怎么样了？” “人抓了吗？” “阿源和凌凌呢？” “阿芳不用坐牢吧？她现在在哪儿？” 薛桓微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温声：“伯父伯母们，先让我缓一缓，喘口气。” “来来来，先坐下。” “阿桓，喝口水吧。” “不不，你还没吃早餐吧？” “来来！过来这边吃早饭，有稀饭米粥和包子，还有茶叶蛋。” 薛桓熬了一整夜，此时是又困又饿，丝毫没客气，坐下喝了大半碗粥，开始聊起来。 “昨晚我给嫂子检查后，很快就打印了验伤报告。我们三个陪着嫂子去报警，律师也跟着一块儿去了。那何律师是一个很厉害很专业的律师，嫂子真是找对人。” “报警后，警方很快就出警了，有嫂子领路，一下子抓了网吧里头五六个赌博的家伙。同时一批警察去了发廊，也抓了十几个搞黄色交易的。嫂子现在还得留在警察配合调查。” “何律师没走，一直留在那里帮忙。嫂子很害怕，凌凌姐和阿源姐夫留在那里陪着她，不敢走开。我下午还得值班，姐和姐夫让我先回来，给你们报个信，也回来休息。” 四个老人脸色怪怪的，对视一眼，又开始问起来。 “阿芳需要坐牢吗？” 薛桓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何律师说她并没有参与赌博和搞黄色交易，加之又被胁迫威胁。现在转为证人指证，罪行肯定会轻判。她会争取罚款，尽量减轻刑罚。” “什么时候能回来？”薛妈妈问。 薛桓摇头：“嫂子暂时还不能回来。凌凌姐和姐夫应该傍晚才能回来。” 程木海紧张问：“那些家伙都抓了吧？都抓到了？那个……那个男的抓到了？” “没有。”薛桓蹙眉低声：“那是唯一的漏网之鱼。双方警方出警的时候，他碰巧回了他们租的房子。后来警察追过去时，他逃脱了。警方很快会发布他的通缉令。现在到处都有监控，应该不难抓获。” 薛爸爸皱眉捶桌面：“就他一个人？！怎么偏偏没将他抓住！他打了阿芳，还敲诈勒索她——这些都是重罪！他还是这些犯罪事实的主谋，他的罪行肯定不能轻判！” “是。”薛桓解释：“伯父说得有道理，何律师也是这么说的。现在他逃窜了，案子不得不搁置。” 刘英虽然生程天芳的气，但女儿毕竟是身上掉下的肉，再气也不会不管不顾。 “那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薛桓答：“何律师正在想办法，她说她会尽量申请将她保释出来。但暂时没法回来，也许还得拘留一阵子。” 刘英听罢，嘴唇嚅动几下。 “她活该！她这样的人，就得给她一个狠狠教训，不然还不知道要错到什么时候！她就得受教训！” 嘴上不留情，眼睛却早就红了，泪水扑簌往下掉。 薛桓一边掰蛋壳，一边安慰：“伯母，嫂子不会有大事的，您放心吧。幸好发现及时，将嫂子救出火海。嫂子主动报警，还有被胁迫被打的重伤报告，加上那么厉害的律师帮忙，她会很快没事的。” 刘英擦着泪水，悄悄点头。 “别说她了，她就是个惹祸精。阿桓，快吃吧，别客气，赶紧吃多点儿。” 薛桓确实饿得很，一口气吃了两个包子，两个茶叶蛋，还有一大碗稀饭。 吃饱后，他站了起来，伸展四肢。 薛爸爸心疼问：“昨晚一夜没睡，是不是困得很？” 薛桓微笑答：“时不时得值夜班，熬夜已经是家常便饭。我休息一个小时后，就去睡。睡几个小时就能恢复。” “真是辛苦。”程木海温声：“就不泡茶了，免得你喝下太精神，晚些睡不着。” 薛桓摇头罢手，“不能喝茶了。我现在咖啡和茶都少喝，除非精神受不住，不然都不喝。咖啡喝多会伤胃，空腹喝茶也不好。” 他在客厅里缓慢踱步，眸光忐忑转了转。 “伯父，亲家伯，我……我……在想这事应该得告诉我哥好些。” 昨晚他正陪一位客户看样品，突然手机响了。 接听后凌凌姐非常紧张，说现在必须去医院一趟，让他给程天芳检查伤势。 他吓了一跳，问说怎么回事。 凌凌姐压低嗓音说，立刻去医院验伤，让他一定要将手头的工作推开，因为此事非常紧急，时间也短。 堂姐不是普通人，能让她如此慌张，必定是十分严重的事。 薛桓马上将事情交给秘书，匆匆告别回了医院。 刚到医院门口，堂姐和姐夫也来了，还有刚离婚不久的大嫂。 “大嫂她确实有错，而且还招惹了这么些大麻烦。可我还是觉得应该告诉我哥，接下来嫂子这个案子不可能很快解决，我哥得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薛爸爸和程木海对视一眼，满目都是为难和不敢确定。 虽说木已成舟，但这样的事情又不是什么光荣的大好事，能少一人知道越好。 其他人倒还好，知道后或生气或怒其不争或偷偷骂上几声，也许就这么过去了。 可薛衡不一样。 他是程天芳的前夫，而且是刚刚离婚的前夫。 他本来对程天芳已经是失望透顶，如果此时还让他知道早在一年多前老婆就给他戴了绿帽子……那他会怎么想？会怎么伤心气恼？ 薛爸爸为难叹气，低声：“阿桓，说只是几句话的事，貌似一点儿也不难。可说出来后，阿衡该如何自处？其他人会如何嘲笑他？” “可我哥迟早是得知道的。”薛桓苦笑提醒：“伯父，如果是我们开的口，至少我们会让他有一些心理准备，能安慰他，能给他支持。” “告诉阿衡吧。”程木海突然开口，低声：“这事我来说。” 其他两人愣住了，不知道他怎么做出这样的决定。 程木海脸色沉重，“我还得跟阿衡道个歉。我没把女儿教育好，让她做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我们心中对他有愧。” “不不……”薛桓连忙摇头：“亲家伯，您不要这么说。” 程木海苦笑连连：“听我的吧。” 薛桓仍要劝，被薛爸爸拉住了。 薛爸爸看向薛桓问：“你哥在家里吧？这时候也应该醒了，你回去的时候喊他过来，自己洗个澡，早些歇息。” “在家。”薛桓解释：“他现在住我爸妈那边，早晚陪小涵吃饭，晚上给她讲完故事哄她睡觉，才回自己的房间睡。他离婚后，反而在家的时间长了，陪小涵的时间也多了。” 第1183章 父女温馨 “爷爷奶奶早上好！”小涵脆脆喊。 薛之澜正在看报纸，扭过头慈爱笑开：“小涵早上好。” 陈氏端出两碗面，笑道：“早上好！小涵，快去喊爸爸来吃早餐了！” 小涵蹦蹦跳跳往薛衡的房间去了。 家里有孩子，所以房间一般都没上锁。 薛衡盖着被子，睡得很沉。 小家伙推开房门，吃吃偷笑，利索爬上床，然后大喊：“火箭来咯！” 下一刻，她扑倒在薛衡的身上。 “哎哟！”薛衡哈哈笑了，闭着眼睛将小家伙搂在怀里，宠溺道：“这是哪儿来的火箭？怎么这么胖？啊？” 小涵咯咯大笑，搂住他的脖子。 “爸爸错了！爸爸错了！” 薛衡打了一个哈欠，问：“爸爸哪儿错了？” “我看电视上的火箭更胖。”小涵认真嘀咕：“人走过去，比火箭小多了！火箭飞在空中才会小小的，在地上那会儿可大来着！” 薛衡宠溺低笑：“小涵真聪明。火箭确实很大，有些火箭得很多人手牵手才抱得住。火箭发射到空中的时候，距离比较远，看起来自然小小的。离得远，看起来就小嘛！” “爸爸！”小家伙摸着爸爸的下巴，嫌弃道：“你的胡须又长出来了！好烦哎！刺刺的！刺刺的！” 薛衡哈哈笑了，故意抓住她的小手。 “我的胡须必须长出来，如果我们家小涵不听话，我就用胡须扎她的小手。扎！扎！扎！” “我不！坏爸爸！”小涵一边躲，一边笑。 薛衡装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问：“那你以后会不会乖乖听话？” “会！”小家伙点头如捣蒜。 薛衡松开她的手，装出一副很舍不得却很豪迈的样子。 “既然这样，那爸爸就把胡须给刮了，把它给废了。” “好啊好啊！”小家伙开心鼓掌。 薛衡懒洋洋伸了一个懒腰，轻抚女儿乱糟糟的发丝，哄道：“爸爸去刷牙洗脸，然后就给你扎小辫子。今天我们小涵想要什么辫子呀？” 小家伙问：“爸爸，你学会多少种了？” 薛衡呵呵，呵呵笑道：“看了书，目前还只会两种。” 小家伙嘟嘴：“太少了！” 薛衡连忙哄道：“爸爸会努力学习的，只要小涵肯把头发给我练习，我一定将我家小涵打扮成最漂亮最可爱的娃娃。” “好呀！”小家伙将头发甩了甩，很大方道：“给你练习吧。” 薛衡瞧见桌上有发梳，抓了过来，给小家伙梳头发。 不料刚离开被窝，发现有些冷。 见女儿穿得不多，赶忙将被子扯过来，盖在她的身上。 “今天好像降温了。小涵，你穿得太少了。以后起床后，要把爸爸给你买的大睡衣给披上，就放在你的床头上，记得不？” “哦哦。”小涵乖巧点头，软嚅道：“我就穿了毛衣。” 薛衡仔细检查一遍，又摸了摸她的小手，发现暖暖的，这才总算放下心。 “很好，冬天已经到了，咱们得多穿毛衣，知道不。” “知道啦！”小涵催促道：“爸爸，快给我扎辫子扎辫子！” 薛衡应好，赶忙动起手来。 他的动作已经相当熟练，不像一开始那么笨拙，不是扯了女儿的发丝就是将辫子捣鼓得跟粗绳子一样。 这时，陈氏在外头喊：“都出来吃了！面要糊了！” “哎！”薛衡赶忙应声：“就来！” 小家伙这才后知后觉道：“爸爸，奶奶让我来喊你起床。” 薛衡慈爱低笑：“知道啦！” 小涵忍不住嘀咕：“今天又得上幼儿园了。好讨厌哦！” 薛衡挑眉问：“怎么？幼儿园不好玩吗？是不是有小朋友欺负我们家小涵呀？” “没有。”小涵嘀咕：“我只是更喜欢星期六和星期天，可以去外头玩。小欣姐姐告诉我，人家如果打我，就得打回去。如果人家不欺负，就不要欺负别人。我才不会让别人打我呢！” 薛衡笑了，哄道：“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周末的时候，爸爸就带你和小越哥哥去玩。” “好！”小涵开心应声。 这时，门被敲响了。 薛衡赶忙喊：“妈，我们快好了！别催啦！” 不料，探头进来的是薛桓。 “哥，是我。小涵，在做什么呢？” 小涵答：“爸爸在给我扎辫子。” 薛桓笑了，走了进来。 薛衡动作轻巧扎完一边，跟女儿提醒：“叔叔来了，就该立刻打招呼。” “哦。”小家伙瞄向薛桓，喊：“叔叔。” 薛桓俯下身，轻捏小家伙的小脸蛋。 “乖，小涵越发漂亮了。” “嘻嘻！”小家伙开心笑了。 薛桓眸光微闪，问：“肠胃炎都好了吧？” “还有最后一包药没吃。”薛衡道：“没什么不舒服了，不过还不敢让她吃肥腻的和难消化的。” 薛桓温声：“那就好。” 他看着哥哥动作温柔扎辫子，眸光不自觉掠过一抹黯淡。 现在大哥也不容易，又要当爹又要当妈，幸好家里有爸妈守着帮着，不然哪里忙得过来。 薛衡挑眉问：“你怎么这么早？今天不是早班？” “晚班。”薛桓低声：“我……小异也是晚班，她估摸还在睡。小越得去上学，她应该也要醒了，让她再睡多一会儿，我先来这边晃。” 薛衡问：“你吃早饭了？” “在伯父那边吃的。”薛桓趁机道：“亲家伯和伯父有话要对你说，让你吃饱过去一趟。” 薛衡疑惑问：“咋了？有什么事吗？昨天中午我和小涵去那边吃的午饭。” “有事要跟你商量。”薛桓眸光躲闪。 “行！”薛衡将女儿抱下床，起身收拾被褥：“小涵，你先出去吃面。爸爸洗漱好就出去，一会儿还得去外公他们那边。” “我也要去！”小涵立刻道。 薛桓吓了一跳，赶忙道：“小涵吃饱得去上学。一会儿爷爷送你去幼儿园，可不能迟到了哦！等你放学再去外公家，到时哥哥和姐姐们也都放学了，可以陪他们一块儿玩。” “好吧。”小涵哒哒奔出去。 薛衡在洗手间刷牙，咕哝：“今天外头降温了，你得过去给小异说一声，给小越找外套穿。” “知道了。”薛桓低声：“你……记得去伯父他们那边。” 薛衡搓了搓下巴，准备剃胡须。 “啥时候学的这么啰嗦呀？薛医生，你才年近四十哎！” 薛桓笑了，道：“胡子比你少，没你那么多。” “去！”薛衡笑哼：“你的白胡子以后肯定比我多！” 薛桓看着镜子中满是笑意的哥哥，心里暗自心疼，却又万分无奈。 这事，大哥迟早还是得知道。 与其等将来由其他人嘴里说出来，还不如让自家人来说，至少会顾虑他的伤心。 第1184章 受不住 话虽这么说，可薛衡毕竟只是凡夫俗子，并不是超凡脱俗的仙人。 戴绿帽子对于任何男人来讲，都是致命般的侮辱，无异于胯|下之辱。 所以，即便没什么感情了，即便离婚了，可他乍听到前妻还没离婚前，就已经跟其他男人鬼混甚至同居在一块儿，他仍是怒不可遏，气得瞬间铁青了脸。 这是什么事？！ 她不孝顺他的父母，爱发小脾气，爱胡乱糟蹋他的钱，不跟他沟通，不爱家庭——这些他都知道！ 可万万没想到她竟那么不知廉耻，偷偷背着他出去跟别的男人乱搞！ 这就是她所谓的做生意？！ 这就是她所谓的自己追求的新生活！ 天啊！她怎么能这么无耻！ 即便两人不再相爱，从相知到漠然，可两人还没离婚，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她跟别的男人偷情，光明正大同居的时候，有没有为他想过？有没有为女儿想过？！ 她拿着他的钱，跟其他男人鬼混。 她不爱家庭，不带女儿，三天两头不回家，每次都冠冕堂皇说她要去赚钱，去做生意！ 这就是她所谓的生意？跟一群混混聚众赌博，搞黄色交易！ 她背叛婚姻，背叛他，还狮子大开口跟他要一千万，然后拿着他的钱给她的姘头，给他买店面买豪车！ 天啊！这个女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他气疯了，直觉脑袋又痛又乱，满腔都是恨意，别无其他！ 薛爸爸和程木海见他眼睛发红，双手捏住成拳，青筋似乎即将爆裂的模样，暗自又心疼又安排。 “阿衡……伯父知道你伤心气愤，可你得撑住。幸好你已经跟她离婚……” 程木海叹气低声：“阿衡，都是我和老伴无能。我们没将女儿教好，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还将事情闹得这么糟。她没良心，也没良知，她对不起你。我们也对不起你。” 薛衡脸色铁青，什么话也没说。 薛爸爸心疼温声：“阿衡，别这样。我们也是昨天晚上才知情，事情现在还没解决。阿源和凌凌已经带她去警察局报案，阿芳极可能还得去坐牢。她做错了事，得受惩罚——阿衡！你做什么？！” 只见薛衡气汹汹站起身，夺目而出。 程木海和薛爸爸都急了，赶忙追了出去。 “阿衡！阿衡！” 他们追出了几步，前方的薛衡刹住脚，扭过身大吼：“别跟过来！你们跟着我做什么？！我是一个窝囊废！我是一个傻叉！我的脑门上一片绿油油！我真特么无能！你们跟来做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不用你们安慰！” 程木海见他如此，又是愧疚又是难过。 “阿衡，你别这样子，都是我们的错……” “你们的错！”薛衡激动大吼：“你们知道你们有错！她知道吗？！真正做错事的人是她，凭什么是你们来给我道歉！？你们做什么这么纵容她？！你们养出这样的女儿！真是有能耐！在我家跟我爸妈闹，跟我弟媳闹！不顾家，不顾女儿，短短几年毁了我好几百万！她败家，道德败坏，还给我戴绿帽子！她让我以后怎么做人？！她让小涵以后怎么去社会上立足？！她真特么混账！自私鬼！混蛋！” 程木海红着眼睛，哽咽：“都是我们没将她教好……” “别说了！”薛衡痛苦抓了抓头发，发疯般嚎叫几声，狂奔往电梯口冲去。 “阿衡！阿衡！”薛爸爸追着喊。 这时，听到异样声响的薛之澜打开了门。 他立刻吓了一大跳！ 只见自家儿子抱着脑袋，痛苦嚎嚎叫着，然后从他面前跑过去。 薛之澜脱口惊呼：“阿衡！” 薛衡闻若未闻，奔进电梯，很快按了电梯按钮。 电梯门徐徐关上，他却已经虚弱般蹲下去，抱头歪倒在角落里。 薛之澜追过去，却已经迟了一步。 他拼命按电梯的按钮，可惜电梯已经往下。 薛爸爸喘气奔过来，颤声：“阿衡……阿衡！” “梧哥！”薛之澜一把抓住他，惊慌问：“咋回事啊？阿衡怎么突然这样子？！他怎么了？” 薛爸爸难过极了，叹气摇头。 “冤孽……冤孽啊！” 这时，陈氏手里搓着抹布走出来，疑惑问：“谁呀？大白天的鬼吼啥呀？怪吓人的！” 薛之澜又再追问，薛爸爸欲言又止，扭过头去看程木海。 谁知他也抱着脑袋，痛苦蹲了下去。 “木海！”薛爸爸猛然推开堂弟，赶忙往程木海冲过去。 薛之澜回神，顾不得其他，也只能往回跑。 “怎么一回事？木海兄，你怎么样？” 陈氏吓坏了，手中的抹布“啪嗒！”掉在地板上，慌里慌张冲过去。 “这是怎么了？！天啊！老天爷！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 天色灰沉沉，薛凌开着车送何律师回去。 何律师抬头看天，打了一个哈欠，“冬天来得真快，几乎是一夜入冬。这大中午的，天空阴沉沉，害得我都不知道是大清早还是傍晚！” 薛凌脸色很差，仍强撑精神扯了一个笑容。 “帝都的冬天就这样，来得快，去得慢。幸好秋季和春季温度很适宜，不然都不想待了。” 何律师歉意道：“让薛总大老远给我当司机，真是不好意思。” “说哪里话。”薛凌微笑：“你帮了我们家大忙，又是熬夜又是奔波，我帮不上什么，只能给你当个司机，不好意思的人是我。” “别别！”何妙妙笑道：“我可都是收费的。你将案子交给我办，照顾我的钱包，我还没跟你道谢呢！” 薛凌苦笑摇头：“说句实话，这样的生意我宁愿不要照顾你……” “对不住。”何妙妙叹气：“但人世间有太多太多的丑恶和犯罪，不是谁都能幸运一辈子不用遇到的。薛总，你是理智的人，该想得明白。” “明白，也难过。”薛凌低声：“毕竟是自家的亲人，哪能不难过，怎么可能不难过。” 何妙妙眸光微闪，低声：“幸好……你堂弟已经跟她离婚了，不然估摸问题更多。话说，他们的离婚协议书还是我帮着拟定的。” “家里早就乱了。”薛凌皱眉解释：“早些时候我老公接了家里的电话，说阿衡知道后受不住，不知跑哪儿去了。我公公心急上火，躺床上唉声叹气。阿桓夫妻俩不敢去上班，都跑出去找阿衡了。我老公也去找了。” 何妙妙忍不住道：“那你还送我回家？随便将我搁路边，你也去帮忙找吧。” “让他一个人冷静一下吧。”薛凌摇头低声：“我现在头晕脑胀，送你回家后，我得回去躺一会儿，不然下一个倒下的人可能就是我。” 第1185章 女人的不易 何妙妙见她脸色很差，慌忙问：“薛总，你能撑住不？身体不舒服可不能开车。要不这样吧，你将车停在前方路边。我给你打车，先送你回荣华商城。” “不用，我还行。”薛凌怅然低笑：“年过四十，身体一年不比一年。以前熬夜到通宵，甚至连续熬个两三天都没问题，现在几夜没睡好，忙上一点儿，身体就撑不住了。” 何妙妙也是三十好几的人，深有体会。 “我生孩子那会儿，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带孩子，一天睡不到两三个小时，平常只能在公车或的士上面眯一会儿，还担心会坐过站点。那时自己跟打了鸡血一样，每天忙碌奋斗。有些人问我怎么做到的，我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因为我不能歇下来，停下来，我怕停下来以后，我就动不了了。累极了，困极了，顶多只是眯一会儿，绝不敢睡沉。” 薛凌听罢，暗自为她心酸。 “咱们女人偶尔比男人更辛苦，尤其是有事业的女人。兼顾得了事业，顾不了家庭和孩子。顾得了孩子，顾不了事业。女人的智商和工作能力比不男人差，为什么很多领域都只有男人的份儿，女人却少之又少。最大的原因便是女人为了孩子，为了家庭，不得不牺牲自己的事业。” “是啊是啊！”何妙妙苦笑：“单单在我这个行业，就有很多人怀孕生孩子后，不得不辞职。等孩子大了，自己再出来找工作。可有些单位却不要这样的家庭妇女，觉得她们已经跟社会脱节多年，又拖家带口，精神和精力都比不得年轻人。有年轻的，做什么要老一辈的？” 薛凌摇头叹气：“这一点，我算是比较幸运的。我事业上升期非常稳定，没出什么大事。孩子们有公公婆婆和爸爸妈妈帮忙看着，老公兼顾家庭更多，留给我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去发展。如果没他们帮忙，我根本没法生一群猴子，更没可能有现在的成绩。” “薛总，你是我的偶像。”何妙妙笑道：“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拥有那么多的产业，身家一个劲儿的涨。帝都现在的地价和房价年年涨，单单‘荣华商城’和‘明天大厦’一年的收入，就能让很多人一辈子生活无忧。你啊，也可以不要太拼了。” 薛凌笑了，低声：“人的进步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偶尔也想歇息，但集团那边实在不允许呀！现在每年也就过年有空，能带着家人出去旅游，放松一下。前些年老人带着孩子到处去，他们玩的地方比我这个老妈还要多。” 何妙妙想了想，问：“薛总，你现在的资产那么多，收入应该也有人给你管理吧？你税收方面……应该很大吧？” “颇大。”薛凌微笑：“不过主要是厂里这边交税，其他地方都是收租的形式，以后可能要收税，暂时还不用。我在荣城那边也有一些房产，有一个老朋友阿民哥和一个秘书小陈帮我打理。荣华商城那边是物业主任带人在料理，明天大厦那边雇了好几个人。” “哇！”何妙妙低声：“薛总，可能有些冒犯，但我能不能问一下，你的年收入得好几千万吧？” 薛凌摇头：“没仔细算过，应该有。我在荣城那边的房产收入，主要都在我老公的账户。我还投资过一个养猪场，以前占股六成，现在只剩下四成。那养猪场近些年扩大了近两倍，收入也颇不错。尤其近几年来，猪肉的价格高了一些，一年收下来也蛮好的。” “你真相信你老公。”何妙妙扯了一个笑容，低声：“大多数闹离婚的客户里，大体都是因为钱和小三。你应该很信赖你的爱人。” 薛凌笑了，道：“因人而异。我只所以这么相信我老公，是因为他值得我信赖。在我看来，两人能一起生孩子睡一起，如果不互相信任，那日子还该怎么过？坦然一些，多一些真诚，少一些怀疑，少一些计较，不然过不下去。” “嗯。”何妙妙听得有些动容，低声：“女人最难……尤其是在婆家。如果不能受一点点委屈，不肯让自己委屈，那在婆家是过不下去的。你说得很多，多一些真诚，少一些计较，不然真过不下去。” 薛凌停下车等红灯，打了一个哈欠。 “家家都有难念经，事情总是处理不完。集团那边有事，我心里有事，前几天晚上总睡不着。后来我三伯去世，我又感冒了，都没去管太多。昨晚和今天忙小姑子的事，也没法回集团。眼不见为净，没空想，也就没那么烦恼了。” “那……问题解决了吗？”何妙妙问。 薛凌答：“高层一共出了几个主意，明天早上我会在高层会议上挑一个。” “你在心里应该有主意了。”何妙妙笑道：“胸有成竹，不必烦。” 薛凌似叹气似无奈：“生意上的事，偶尔亏点儿钱，少赚一点儿，过了这个坎，指不定就明朗下来。最怕的是很多事不是钱能解决的，即便我愿意亏，也舍得花，可不一定能搞得定。比如我小姑子这件事，还有在家里唉声叹气躺着的公公，还有不知跑哪儿去的堂弟薛衡。” “看开点儿吧。”何妙妙苦笑：“我每天应对形形色色的人，看遍了各种人的痛苦，你算是很幸运很幸福的一个了。” 她不是阿谀奉承，更不是刻意讨好，而是实实在在的由衷感受。 在她看来，薛凌能力卓著，眼光独到，在商海里博鳌群雄，让人钦佩万分。 生活上，父母尚在，公婆疼爱，老公恩爱，还有四个茁壮成长的可爱孩子。 别说放眼天下，就单单放眼帝都，绝不是随便哪个谁就能相媲美的！ “谢谢！”薛凌轻笑：“可即便幸福幸运，仍得接着努力，仍得忙碌。” 何妙妙笑了，道：“成年人的世界里，就没有‘容易’两字。” 倏地，薛凌扬起了眉头，转而低低笑了。 “何律师，刚才你的话给了我一个灵感。我为我们新一季的产品广告想到了一句很不错的广告词。” 何妙妙忍不住好奇问：“哪一句？我能先分享一下吗？倍感荣幸能给你灵感。” 薛凌道：“女人的世界里，没有将就。天舒是你的唯一最好选择。” “喔！”何妙妙开心笑了，道：“很不错哎！” 薛凌道：“下一个月开始，我们公司的产品会多一个防伪符号，下一季的广告也会着重点明。特意点出‘最好’两个字，用新包装新方法广而告之‘偷偷’打击假冒产品。” 何妙妙听罢，高高竖起大拇指。 第1186章 自己选择 薛凌送何妙妙到小区门口，随后调转车头回市中心。 幸好是下午三点多，不是早晚上下班高峰期，不用堵上半天。 等这一阵子忙完后，她要找一位设计师帮忙设计两座小四合院，重新设计改造，结合传统外形，现代化方便设计，这样众人才能住得习惯，老人喜欢，年轻人也能喜欢。 市中心虽好，可随着车辆的增多，每天进出都要堵上许久，实在浪费时间，进出不方便。 另外，老人家年纪大了，希望搬弄一些花花草草的盆栽。住在高楼之上，除了两个小阳台，也实在没什么空间可以捣鼓。 她再次停下等红灯，见车流众多，干脆趁这个机会拨了秘书的电话。 “陈姐，公司没什么事吧？行，合同都搁着，我明后天过去再去签字。你通知一下高层，明天早上八点开会。还有，帮我查查看帝都近些年比较出名的建筑设计工作室。对，设计两座老四合院，打算推翻重建，弄成一座大四合院。尽量找古风设计的工作室，联系好了告诉我。” 她挂了手机，见前方车辆终于挪动，挂挡继续前进。 到了停车场，她下了车。 刚要上电梯，发现一排排水口上隐约有薄膜袋和纸巾，还有一些包装袋。 她眉头微皱，掏出手机翻出廖宗南的号码。 “廖主任呀，地下停车场的排水口有垃圾，必须让人立刻过来清理。冬天即便没什么雨水，咱们也不该大意。长期清扫干净，遇到大暴雨的时候才没问题。咱们的排水口比其他停车场要多，清洗功夫大，但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 廖宗南连声应好。 ——对了，有一件事我还要跟你商量一下。两套小四合院的手续正在办，当初签约写的是你的名，身份证也是你的。我想仔细问你一问。你现在的孩子也都大了，老大已经十九岁了吧？他已经成年，也有身份证了，要不要考虑把四合院弄在他的名下？你名下的产业也够多了，现在只要购买税，你大多数都是自个建的，这个倒都不用。咱国家幸好没跟其他国家一样，每年都收税，不然你每天都得交上一大笔房产税。 薛凌笑了，道：“不了，还在我的名下。我跟老公商量过，两人名下的物业和东西，在二三十年内都不会给孩子。培养教育孩子，学费生活费该出便出，但其他的不行。孩子大了，得靠自己奋斗。等我们老了，这些产业管不动了，我们再给他们。即便到时要交税要怎么的，都行。合法纳税也是我们每一个公民的义务。” ——不会吧？到时给，跟现在给，差别大吗？你大儿子是读本硕连读吧？至少还得好些年才能毕业。你难不成让他毕业了，自个奋斗买房娶媳妇呀？ 薛凌等在电梯门口，张望来去。 “自己应该奋斗，我们只会适当帮忙。也许，到时会帮他给个首付吧。希望他用不着我们帮忙，自己能搞定。” 对她来讲，能帮儿子比儿子自己能独立让她更高兴。 ——现在帝都的房价疯涨，也许再过个十年，很多人的工资都会跟不上。你肯定得帮啊！ 薛凌笑了笑，叹气道：“养儿方知母辛苦。放心，我会视情况而定的。谢谢老廖的提醒。” 她挂了手机，见这个电梯许久没下来，干脆换了另外一部。 到了家，几个孩子都还没放学，只有自家老妈子和婆婆坐在沙发上发呆，家里安静得要命。 刘英见到她，立刻跳了起来。 “凌凌！怎么样了？阿芳……她没跟你回来吗？” 薛凌摇头，拉住她的手。 “暂时还不能回来，她得拘留一阵子，等这案子的人员归案，她应该就能放出来。何律师说了，她不是共犯，也没直接参与，还有被胁迫的证据，她有信心先担保出来。现在警方还在搜捕那个柳刀，过两天何律师再去想办法。” 刘英听不懂，问：“再过几天就能回来了？” “是。”薛凌只能暂时这么回答：“配合案子调查和后续的判决就行，回来后也得去签字什么的。您不要太担心，她应该不会被判刑的。” 刘英听罢，暗自松了一口气。 “那……那就好。凌凌，她虽然活该，可她……毕竟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她做出这样的事，对不起阿衡家，对不起阿衡，让你们哥嫂也都脸上无光。我知道，你们心里头肯定有意见……但求你看在小涵的份上，看在我们两张老脸的份上，得拉扯她一把。” “妈，我们没这么想。”薛凌疲倦道：“肯定帮到底，救到底。” 薛妈妈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阿源他们都出去找阿衡了……还没有消息。” 薛凌喝了几口，道：“我有些头晕，我睡一觉，然后再去帮忙找。” 她了解薛衡，他是一下子受不住，但他毕竟跟程天芳已经没了感情基础，也已经离婚，还有一个小女儿和老父母亲牵挂着，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如果是热恋阶段，或是十几年前的青春萌动时期，那可能还得报警帮忙寻找。 四十多岁的男人，经过社会的鞭打和蹂躏，各种家庭琐碎事的捶打，心智不得不成熟，性格也不得不坚强。 所以，让他冷静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薛凌匆匆换了睡衣，倒下，几乎立刻便睡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听到人声，似乎是孩子们回家了，脑海的想法还没确定，她再次入睡了。 醒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华灯初上。 她爬了起来，按开了灯。 “妈妈醒了！”外头响起薛扬的嗓音。 他敲了敲门，钻出大脑袋：“妈咪～” 薛凌被他逗笑了，嗔怪：“臭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肉麻呀？” 小伙子哈哈笑了，扑了过来，倒在被子上。 “妈，我老师说，让我参加明年的游泳锦标赛选拔赛。” 薛凌想都没想，答：“去啊！你自个有兴趣就去。” “真的吗？”薛扬转了转大眼睛，低声：“如果进了选拔赛，我——我就不能继续在学校上课了。” “什么？”薛凌刚睡醒，仍有些迷糊，问：“不能上课？那去干嘛？天天训练比赛？” “对。”薛扬低声：“如果比赛得了名次，教练会推荐我们直接进大学的体育专业。” “这个……”薛凌想了想，觉得事情有些大，道：“等你爸回来，我跟他再商量商量。如果你真的喜欢游泳，那我们最终还是尊重你自己的选择。” 薛扬嘿嘿笑道：“我成绩比不上大哥，他刚上了高中就猛烈往上飙，我要保持中等就已经够难了。可教练说了，我的平均成绩都已经达到省队优秀队员的成绩，让我千万不能放弃，必须得去。” 第1187章 谨慎考虑 薛扬小时候常被外公外婆带去海边玩，小小年纪就会游泳。 他喜欢游水，所以每年的夏天和冬天，他都嚷嚷着要去海边玩。 外公本来陪着他一起游，慢慢发现他游得比自己快，还比自己好，干脆租了小船跟在孙子旁边。 薛扬七岁的时候，已经能游得比大人快。 也许是自己感兴趣，他游泳的水平一年比一年好。 直到初中一年暑假，程天源带着四个孩子去游泳池游泳，本来几人都在儿童池玩来玩去，不料一转身老二不见了。 程天源吓坏了，赶忙找起来。 游泳池只有一米来深，什么都能看得一目了然，根本没有自家老二的身影。 他以为是老二转身上厕所去了，暗自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大人池传来起哄声和鼓掌声。 程天源叮嘱大儿子看好弟弟妹妹，转身走过去瞧热闹——发现自家老二正跟一个年轻男子比赛游泳，小家伙在水里跟一条鱼一样自在，游得又快又好。 薛扬毫无悬念赢了，得意笑哈哈。 然后却被自家老爸瞪了好几样，只能讪讪回了儿童池。 程天源却被一个中年男人拦住了，问说这个孩子是不是你家的。 对方解释说他是帝都游泳协会的会长，也是帝都游泳队的教练。他说薛扬的身板非常适合游泳，肩膀宽而厚，腿又长又有力，希望能让薛扬加入他们的游泳协会，他会培养小家伙成为新种子。 程天源对此不怎么感冒，也担心对方是骗子，动机不纯，所以就拒绝了。 接下来几天，薛扬都偷偷跑大人池去游泳。 这位教练看到人才不舍得撒手，天天缠着薛扬和程天源，还搬出自己的证书和身份证，带着他们父子去了训练基地。 薛扬兴致勃勃，立刻来了兴趣。 程天源没限制他，见他实在喜欢，也没拦着，便同意他去。 本来教练希望他高中去体校上课，这样课程不多，能有更多的时间训练。 但程天源和薛凌商量后，最终不同意。 因为高中的课程非常重要，他们不希望儿子因为一些兴趣放弃更广阔的未来。 薛扬的成绩不怎么好，在班里一向都只是中等水平。 高中没法去很好的高级中学，成绩只够上普通高中，在班里的成绩也一直徘徊不前。 除了他在读书上没什么大天赋外，另一个原因是他喜欢体育运动，课余大多数时间都用去跑跑跳跳，用在学习上的时间不多。 每一个孩子的情况都不一样，薛凌没要求他得向大哥看齐，奋斗一个好大学好专业，只希望他尽全力努力。 “教练有没有说，能推荐去什么样的大学？”薛凌犹豫道：“大学虽然都叫‘大学’，可具体什么大学，差别还是非常大的。” 薛扬答：“教练说，如果能在国家比赛或者世界级的比赛上拿到好名次，受关注越多，就能去更好的大学。如果是奥运冠军，那压根不用讲，自然是去最好的大学。” 薛凌笑了，反问：“那你觉得你能是世界冠军吗？” “……现在肯定不行。”薛扬嘻嘻赔笑：“可将来不一定呀！妈，我现在每周也就训练两次，如果我能天天锻炼，那成绩肯定会突飞猛进。我现在都是专业运动员的水平了，如果能再接再厉，还是很有可能的。希望在明天嘛！” 薛凌打了一个哈欠，调整姿势坐起来。 “这关系你的未来和人生规划，不能太轻率。等你爸爸回来，我跟他好好商量一下。对了，你爸回来了吗？” “没呢！”薛扬答：“爷爷和外公也都还没回来。我放学就进来写作业，外婆叮嘱我别吵到你，让我们回房间写完作业等吃饭。都可以吃晚饭了，去哪儿了啊？” 薛凌转开话题问：“你作业都好了吗？ “好了。”薛扬笑嘿嘿解释：“我特意等在外头跟你说这件事的。妈，你可要帮我劝着我爸哦！我人生的梦想就是站在世界级领奖台上，身披国旗，唱着国歌，听着我的家人们为我欢呼喝彩。” 薛凌听罢，宠溺微微一笑。 “扬扬，不是妈不支持你追求梦想。只是这关系你的未来，爸妈还是要谨慎些。当然，如果你真的非去不可，决心在那里闯一片自己的天地，我们最终还是会支持。你人生的道路，还得靠你自己走，爸妈只能给你一些建议，没法帮你走路。” “嗯。”薛扬扑在妈妈的被子上，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我知道啦！” 也不知道他能听进去多少，薛凌无奈笑了笑。 “你去看看可以开饭没，再去看一看弟弟妹妹，帮忙检查一下他们的作业。我给你爸打个电话。” “好嘞！”薛扬爬了起身，昂首挺胸走出去，喊：“小的们！二哥来了！我奉太后娘娘的懿旨，特来检查你们今日的作业！快快呈上，饶你们无罪！” 薛凌低笑，一边拨老公的电话，一边将门关上。 ——喂？媳妇，我们在外头，现在正在开车，打算找个地方吃饭。 薛凌问：“阿衡找到了吗？两个爸都跟你在一块儿吧？” ——都在，之澜叔也在。我们现在在郊区，回去吃饭有些迟，想挑个安静的地方坐下随便吃点儿。 薛凌叹气低声：“多多安慰他吧。你们都是男人，聊起来比较能有共鸣。我带孩子们先去吃饭。外头冷，你们别待太晚。” 程天源应好。 薛凌匆匆洗个脸，喝了半杯水，随后去了对面。 刘英和薛妈妈在厨房忙着，煮了不少东西。 “什么？他们不回来吃了？” 薛凌摇头：“不了，他们晚些再回来。还没煮的放进冰箱，我去喊三个孩子过来吃。” 家里一下子少了好几个人，饭桌冷静不少。 小欣好奇问：“外公和爷爷去哪儿了？爸爸怎么也不回来吃饭呀？” 薛凌给她夹菜，温声：“爸爸有事出门，外公和爷爷待在家里没事，就跟着一块儿去。他们吃完饭就回来。” “真好！”小崇嘟嘴嘀咕：“老人家天天有得玩，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哪像我们，每天除了上学还是上学，放学还得回家写作业。” 薛妈妈呵呵笑了，道：“我们跟你们一样大的时候，天天巴不得能有学可以上，但肚子都饿扁了，吃没得吃，也没学堂上课，只能到处流浪找东西吃。” “等你老了，每天腰酸腿痛睡不着的时候，你就知道老人多好！”刘英好笑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你们如果不懂得上学读书的好，以后都会后悔滴！” 第1188章 很生气 聊着话，吃着饭，气氛极好。 薛凌心中有事，吃得不多，让几个孩子帮忙收拾餐桌，自己则悄悄去了婶子那边。 陈氏带着小越和小涵在吃晚饭，一个人带两个小孩，忙得手忙脚乱。 “凌凌，你吃了吗？要不要吃点儿拌面？” 薛凌轻笑：“我吃过了。” 接着，她坐在小越的旁边，给他擦拭桌面。 “小越，别跟妹妹玩了，好好吃面。” 薛凌对待几个孩子一向都是严厉有加，小越在他们家住了几年，多少学了一些害怕薛凌的心理，不敢再玩耍，乖巧吃面。 小涵脆脆喊：“舅妈！” 薛凌侧过身去，温柔帮她梳理早已经乱糟糟的小辫子。 女孩子天生爱美，小欣在五六岁的时候，突然嚷嚷要留长发，每次带她去理发就哭哭啼啼，怎么也不肯剪掉头发。 无奈之下，只能让她留长发。 长发梳洗起来麻烦，打理起来也麻烦。冬天还好，将长发随意披散也没关系，偶尔还能当围巾用，暖和一些。 到了夏天，坐不住的年纪天天流汗，长发不打理不扎起来，跟汗水黏糊一块儿，孩子难受，周围看着的人更难受。 那段日子，程天源笨拙学会给女儿扎辫子，薛凌也得抽空给她编辫子。 后来小欣上小学，早上必须早起，打理起来就更麻烦了。 她自己开始嫌麻烦，再不舍得也只能舍得，将长发剪到肩膀位置，夏天短些，冬天勉强留长些。 不过，父母亲都已经学了一手编辫子的好技艺。 薛凌熟练梳理，很快辫了两条可爱的小辫子。 陈氏笑道：“还是你们年轻人手巧！” 薛凌哑然失笑，低声：“婶子，我也不年轻了，四十出头了。” “真快！”陈氏眯眼打量她，道：“不过你一直这样子，丝毫没变，看起来顶多三十来岁。” 薛凌再度笑开：“婶子，您真是会说话。” 小涵扭过头来，笑道：“舅妈，你给我扎辫子的时候，像课本里的妈妈！” 薛凌微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越哈哈大笑，带着嘲讽看着小涵。 “课本里说的是妈妈，现实中不是！舅妈是舅舅的媳妇，不是妈妈。课本里的妈妈给你做饭吃，现实是奶奶呢！奶奶是爸爸的妈妈，懂不？” “哼！”小涵傲娇冷哼：“我当然知道！你别插嘴！烦透了！” 小越毕竟是男孩子，比较调皮，扭过头来就吐舌头。 小涵气呼呼瞪他。 “好了好了。”陈氏哄道：“都别说话，赶紧吃面。” “对。”薛凌道：“谁先吃完，我就带谁回家陪哥哥姐姐玩。” 有竞争的地方便会有动力，两个孩子一听能出去玩，立刻大口大口吃起来。 陈氏喂着小涵，小越自个扒拉吃，很快就吃掉半碗。 薛凌在一旁帮忙。 这时，薛扬来了。 “妈，家里的电脑最近总是蓝屏，我捣鼓了好久也搞不定。刚才小欣打算练打字，谁知刚打开软件就又蓝屏了。” 薛凌听罢，道：“楼下就有电脑店，等你爸爸回来，我让他把主机抱下去给人检查看看。” “好。”薛扬点点头，笑哈哈逗起小越。 薛凌道：“扬扬，你牵着妹妹和弟弟过去咱们那边玩一会儿。我帮婶婆收拾厨房，你半个小时后再带他们回来。” 两个小家伙兴奋极了，一左一右缠住了薛扬。 “哎！”薛扬抱起小涵，牵着小越往外走。 薛凌在后方提醒：“别给他们乱吃东西，刚吃饱呢！” 三人也不知道听见没有，叽叽喳喳离开了。 陈氏擦着桌子，扯了一个笑容。 “两个小捣蛋一走，家里立刻清静下来。” 薛凌踏步上前，低声：“婶子，阿源和爸爸他们都陪着阿衡。你们……心里肯定有气，但现在气也于事无补，还得看在孩子的份上，别气坏自个，先将孩子照顾好要紧。” 陈氏擦桌子的动作一顿，脸色不怎么好。 “凌凌，我也不怕你是她娘家的人，我实话实说了吧。不管是谁家人碰上这样的事，谁家人能不生气的？谁能大大方方说不生气，原谅她的？！我和你叔确实是读过书的人，可我们也是人。这种事，任谁听了都是非生气不可的！” “我懂，我懂。”薛凌歉意低声：“婶子，我婆婆和公公心里头也很难受，总自责没将女儿教好。” “不是一两句话的事！”陈氏气呼呼大声：“不是来几句话就能推卸责任的！自打她进门，我们两夫妻敢拍着胸脯说从没亏待过她！可她呢？！她又做了什么？！我真怀疑她是上天派来糟践我家阿衡的！” 她心中对程天芳早已经有一大堆不满，但不满归不满，她看在薛凌的份上，又看在亲家和亲家母的为人都那么好的份上，她只能一忍再忍。 小两口结婚后一两年，开始三天小吵，四天大吵，时不时做一些闹心的事。 再后来，两人因为要不要孩子，更是吵翻天。 当时她心里就暗自生气，觉得既然已经结婚几年，两人也都不年轻了，怎么还不要个孩子。 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她这个做婆婆的，亲自帮她养胎，三餐做好送给她吃，家里任何家务都是她干，只希望儿媳妇能平平安安生下孩子就行。 那时候小越还小，阿桓工作实在忙，小异又要读书又要搞实习，她这个做婆婆的却不能帮他们带孩子，只能拜托梧哥他们两老。 后来生下小涵，她和老伴欢喜得很，亲自照顾她坐月子。 谁知她整天挑自己的毛病，嫌弃保姆嫌弃婆婆，这儿做得不好，那儿也不行。 她本想已经有保姆照顾小涵，便想去照顾小越，谁知程天芳不依，说什么他们做长辈的不公平，怎么也得照顾她的小涵为先，因为阿衡是大哥，怎么也得先照应大儿子的家庭。 她心里暗自生气，也只能忍着，尽量偷偷帮着照顾小越。 直到阿桓要跟大哥借钱去做生意，程天芳怎么劝也不肯将钱拿出来，说她投资买了股票和基金，还买了店面，身边都没钱了。 薛衡劝她将股票和基金卖了，可她怎么说也不肯，甚至大吵大闹。 那时她和老伴听着他们夫妻在隔壁吵架，听得心都寒了。 “她自个自私也就罢了，还不肯阿衡帮自己唯一的弟弟！阿桓可是他的亲弟弟！幸好阿桓识大体，不然两兄弟的感情能不受破坏？！你叔彻底心寒，说这样的家不像家，还不如不待。所以前两年我们宁愿到处去旅游去漂泊，也不愿回来。家里的孙子孙女都还小，都是需要我们帮忙的年纪，我们如果不是心里头实在太气，也不会撒手不管不顾！” 第1189章 决心搬走 陈氏说起往事，又是伤心又是气恼。 “她差点儿将我们家搞得四分五裂！我和你叔有说过什么吗？！我们除了忍还是忍！你叔说了，只要他们夫妻感情好，我们就离得远一些，其他都无所谓。我们年纪大了，该我们去体谅年轻人。我心里头的委屈和难受，也只能拼命忍下！” “凌凌，你觉得我们忍下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们！我们都活了大半辈子了，也不知道哪一天就要上西天去。我们只希望儿孙们和和美美，好好过日子，别无所求。我们在外头待的这两年，心里头的苦谁知道……” “想不到我们离开，程天芳仍有一大堆理由找阿衡的茬！她天天跟他过不去！这儿不好，那儿不行！阿衡被她逼得没办法，干脆宁愿满天下跑业务，也不想回家来！这儿是他的家！他的女儿还那么小！如果这个家能待，他哪里舍得离开自个的小棉袄！” “直到阿衡打电话告诉我们说他们决定离婚，我仍有些不敢置信。当初他们两人是那么相爱才在一起，房子有，车子有，钱也有，孩子也有了，怎么就过不下去啊？她嫌弃我们老人，我们老人也离开了，除了过年和中秋节，我们几乎不曾回来过。怎么这样还不行呀？” “却原来她早已经变心！她跟别的男人鬼混去了！心早就不在这个家！不爱阿衡了！呜呜！我阿衡怎么就那么命苦！摊上这样的女人！她不知廉耻勾搭野男人，给阿衡戴绿帽子！她怎么能这么坏！她对得起这个家吗？！对得起我们两个老人吗？！对得起阿衡吗？！” “他们老程家怎么就养出一个这样的女儿！他们究竟是怎么养出来的啊？！我可怜的阿衡……小涵也可怜！有一个这样的龌蹉妈妈，让她以后怎么抬头做人！亏她做人家母亲，怎么就不为自个女儿着想！她在外头做出那样的事，还敢狮子大开口跟阿衡要那么多钱！” 陈氏一边擦泪水，一边大声：“凌凌，他的钱压根不够，还是跟你借的！你是再清楚不过！可她拿着阿衡借来的钱去养野男人，还去搞那么多的龌蹉事！她活该！她这样的人就得受法律制裁！你别来跟我说不生气，我不可能不生气！” “如果不是你叔早上拼命拦着，我早就奔你们家去了！我要亲口问一问你公公婆婆，他们究竟是怎么样出这样的女儿的？！我们家这十年来，可有对不起她程天芳的地方？有没有？！一点点有没有？！她为什么这样糟践我们家的门风！糟践我们家阿衡！” 薛凌长长叹气，低声：“婶子，您别激动……我不是来求情的。” “你求了也没用！”陈氏摇头哭道：“凌凌，你是我们的好侄女。这些年来我们家受你们家恩惠大如天！可一码事归一码事！你们家这个小姑子——害惨我们啊！我气程家人，不是气你！我没针对你……真不是针对你。” “我知道。”薛凌歉意低声：“婶子，我公公婆婆都不敢来面对您，因为他们内心真的有愧。” “你来……我也不会原谅他们。”陈氏哽咽：“等阿衡回来，我要跟他商量搬出去……哪怕是租房子，我也乐意。我们家再也不想跟那个女人有来往了！她道德败坏，恶心龌蹉！我绝不会让小涵跟这样的女人接触！我宁愿告诉她说，她妈妈死了，也不要她跟这样的妈学坏。” “婶子……”薛凌皱眉道：“您别激动。” “不，我说的是真的。”陈氏道：“这儿真的是住不下去了。我不想面对程家的人……不想了！我不想看到她，看一眼我都嫌恶心！凌凌，咱们是自家亲人，都是老薛家的后人，这是隔不开的关系。可程家不一样！阿衡跟她离婚了，就再也没瓜葛了！小涵没她，一样能过得很好！我可不想我的孙女有一个那样的妈。人要脸树要皮，她天天都得出去面对人，我不能让她被别人嘲笑，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这样对孩子的伤害太大了……太惨了。” “不！”薛凌叹气道：“婶子，你们别着急搬走。阿芳……她估计得坐牢一阵子，案子未了之前，她顶多只是保释出来。我已经找人去重建三伯的四合院，打算两四合院建成一座大四合院。等好了以后，我们会搬去老城区那边。” “太久了。”陈氏摇头坚决道：“等阿衡来了，我再跟他商量。” “婶子，阿芳是小涵的亲生妈妈。”薛凌低声：“她有权利探视小涵，也有权利跟小涵相处。” “我不管！”陈氏气呼呼道：“她可以去告我们！她随时都可以去！我不怕！等法院判了再说！反正从今天开始，我是绝不会让小涵再见她一面！” 薛凌见她态度坚决，不好再劝下去。 老人家现在正在气头上，想要好好商量并不容易。 这事不急，等过一阵子老人家冷静一些，等阿衡和之澜叔也冷静下来，到时再让他们帮着劝。 “婶子，眼下阿衡不会牵连到，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阿芳具体有多大错，该怎么罚，也是法院决定执行。但我们家没人可怜她，也没人会纵容她。事情刚发生，大家都还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一个个头昏脑涨。先等阿衡回来，我们再仔细商量。” 陈氏吸了吸鼻子，低声：“阿衡不会纵容她的，以后应该也不会再理她了。” “那是她活该。”薛凌摇头道：“他自己决定就好，我不会劝什么的，也不能劝，不好劝。” 陈氏冷静了许多，擦着鼻子。 “四合院建起来至少得一年半载，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搬得了。再说，我们是不想看到那个女人，又不是针对你们。我还巴不得一辈子跟你们住一块儿呢！隔壁是留给那个贱女人的，她迟早会回来住。为了阿衡和小涵，我们是不会再住在这边了。中心医院那边给我和你叔分了小套房，三房两厅，我们两老加上小涵和阿衡，足够住。如果小涵不喜欢，我们东方花园那边还有一套房，是阿衡当初买下的，稍微打扫就能住，压根不用愁没地方去。” 那套房子是薛衡来帝都赚了第一桶金后，薛妈妈介绍他买下的。 他单身的时候就住在那边，薛爸爸和妈妈也曾在那边住过。 之前程家一大家子来帝都的时候，也是在那边安顿过一阵子，直到荣华商城落成，众人才搬过来这边。 薛凌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道：“婶子，天色晚了，我先回去了。” 第1190章 喝醉 薛凌回家后，让薛扬牵着小涵和小越回去。 接着，她检查了小儿子和小女儿的作业。 “晚上愈发冷了，听说今天暖气已经开始供了，你们回房间开通一会儿试试。” “哎！这几天冷死了！暖气终于来了！” “暖气暖气，我爱你！暖气暖气，我爱你！” 薛凌看着朝气蓬勃的少年少女，不自觉低低笑了。 “都别熬夜，九点前必须上床，不然明天又喊不醒。一会儿九点我过来检查，知道不？” “遵命！太后娘娘！” 薛凌走去对面，见自家老妈在打毛线，眼圈都是黑的。 她暗自心疼，低声：“爸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你先去睡。昨晚睡不着吧？脸色差得很！” “唉……”薛妈妈疲倦搁下毛衣线，下意识往刘英的房间看去，“都睡不着，能睡得着才怪。” 薛凌叹气，拉拽老人家起身，将她推进房间。 “暖气已经开始供了，今晚有暖气，你好好睡。” 薛妈妈脑袋痛得很，实在撑不住，只好听女儿的，早早便睡下。 薛凌走去刘英的房间，发现老人家坐在床上，正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以前的相册，一边偷偷抹泪。 她低低开口：“妈，晚了，早些睡下吧。暖气我开了，很快就会暖起来。昨晚你没睡好，今晚得早些睡。” “凌凌……”刘英颤声：“我……唉！” 薛凌点点头：“妈，您不用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那你放心吧。” 刘英佝偻着身子起来，低声：“那个……我还想说……我和阿源他爹得劝那个死丫头，让她把阿衡的钱还给他一半。她太对不起阿衡了。我和他爹都不敢去亲家和亲家母面前，以后这事还得你和阿源去办。放心，我们一定让她把钱吐出来。” 薛凌微微皱眉，明白老人家的一片苦心。 “妈，这次的事情也不知道最终会怎么判，法院也许还得罚款。阿衡他不缺钱，即便是还给他一半，也改变不了什么。您啊，不要想太多了。” 刘英低低抽泣，哽咽：“我怎么可能不想。本来以为时日长了，他们两人指不定看在孩子的份上可能会复婚。现在看来，什么都不可能了。还他一部分钱，至少别让我们太内疚。” “这个以后再说吧。”薛凌安抚道：“您先去睡下，您不能再熬夜了，不然身体会受不住的。” 刘英实在太疲倦，被她拉着上了床，也只能闭上眼睛试图入睡。 薛凌关了灯，关上门。 她看着冷清的大客厅，还有黑兮兮的大厨房，不自觉叹了一声。 任何人考量的时候，都是以自己为出发点。 之澜叔一家子已经被狠狠伤到了，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痊愈的伤口，更不是一些钱就能治愈得了的。 婆婆想不出招数，内心直觉太亏欠阿衡一家子，所以才会稀里糊涂想要用钱来挽回关系。 可惜，阿衡一家子并不缺钱，即便缺，他们也是不会要的。 有些伤害是一辈子的，是致命的。 警报了，人抓了，小姑子的事已经是定局，现在只希望阿衡能快些走出来。 晚上十点多，外头飘起了细微的雨雪。 雪几乎看不见，落地即刻化成冷冰冰的雨水。 几个老男人和几个中年男人总算回来了。 薛桓和程天源搀扶醉醺醺的薛衡回了他的房间。 睡眼朦胧的陈氏看到大儿子醉得不成样子，伤心得一下子哭了起来。 “阿衡……你怎么样了？天啊！这得喝多少酒啊？你咋能这样糟践自己呀？！” “别嚷嚷。”薛之澜沉着脸低喝，转身将家里的暖气开大一些，道：“别吓着孩子，赶忙安顿他歇下。” 薛桓帮哥哥脱去外套和鞋袜。 程天源则匆匆去洗手间开了一些热水过来，帮薛衡擦拭脸和手脚。 薛之澜倒了一杯茶，快步走了进来。 “清茶温度刚刚好，喂他喝点儿，可以醒酒。” 薛衡被大家一阵捣鼓，已经半睡半醒，不用大家帮忙喂，爬了起身咕噜喝下一大杯，舒畅低低“啊……”了一声。 程天源搀扶他躺好。 陈氏紧张关切问：“你头晕不？有没有想要吐？” “都吐……光了。”薛衡低低答：“没事了。” 程天源给他掖好被子，起身：“我先回去了。” 薛之澜温声：“辛苦阿源了，早些休息。” “晚安！”程天源快步离开了。 薛桓揉了揉肩膀，皱眉苦笑：“不知道是哥胖了，还是我弱了，背了他一会儿，我现在浑身酸痛。” “嗤！”薛衡半睡半醒扯了一下嘴角，似乎在笑。 薛之澜睨了小儿子一眼，低声：“人家阿源背了那么长一段路，倒没说累，你才背了一小会儿。” “不一样。”薛桓笑道：“姐夫他还有好些肌肉，我现在又瘦又弱，哪里比得上他。” 陈氏拉着大儿子的手，瞬间又是泪眼汪汪。 薛之澜皱眉，低声：“回去睡下。今晚我睡在这边陪着他，你去陪小涵。” “我……”陈氏哪里放心得下儿子，问：“刚才吐过了，可不能这样睡下，万一气管被呕吐物噎到了，那怎么办？” “妈，你放心吧。”薛桓温声：“刚才哥只是吐了一些酒，他中午和傍晚都没吃什么东西，酒喝了下去，就吐出来，没什么大碍的。” 陈氏一听，更是心疼不已。 “我去给他熬一点儿粥。” “去吧去吧。”薛之澜挥手赶她，“熬多一点儿，晚些我也可以吃点儿。” 陈氏脚步飞快出去了。 薛桓看着她半弓着的腰和花白的发丝，忍不住心疼，想要开口——被父亲拦下了。 “让她去忙，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反正她是睡不下的，不如找一些事情让她忙活。” 薛桓和父亲对视一眼，彼此都是眉头紧锁。 “爸，哥拜托你们照顾了。我昨晚也是一夜没睡，实在困得很。” 薛之澜点点头：“去吧。” 小儿子走后，陈氏走了进来，端了一杯热水，递给老伴。 薛之澜接过，慢慢喝着。 陈氏沉着脸，低声：“外头在下雨雪，天阴冷得很。等天气晴朗下来，我们搬去东方园那边吧。” 薛之澜喝水的动作一顿，有些反应不过来，垂下了眼眸。 “等阿衡醒了，你问一问他吧。” “那你呢？”陈氏嘴巴嚅动两下，眼泪再度流出来：“你就不能拿一次主意吗？这里还能住吗？还住得下去吗？” 薛之澜长长叹了一声，道：“别这样。看在亲家他们的份上，梧哥他们一家子的份上，咱们得冷静些。我们该这么看——都已经离婚了，不关咱们家事了。” 第1191章 意见不一 “为什么要骗自己啊？”陈氏激动反问：“明明就是在离婚前！明明不是我们的错，为什么要我们阿衡承受这么大的侮辱！” 儿子被戴绿帽子，而且一戴就是一年多！ 离婚了又怎么样？程天芳太可恶了，太可恨了！ “我不上门骂她打她，不上门找她算账，已经是够好了！我不能让她这样的女人接触小涵！不能让她再害了我们家了！” 薛之澜给她做了一个嘘声动作，低声：“您别太激动。罢了，你要搬就搬吧。只要阿衡同意就好，我都行，我跟着你们就好。” 陈氏看着床上的大儿子，突然眼泪又流了出来。 “钱没了，家没了，还欠了几百万的债。本以为钱没了，努力去赚回来就好，谁知道现在连脸皮都没了。我阿衡怎么就那么命苦啊！他是一个男人，他还得在外头闯荡走天下的……” “好了。”薛之澜搂住老伴，低声：“他还有小涵，还有我们和阿桓他们。男子的面子可以靠自己挣，不怕其他人嘲笑。他四十岁多点儿，有房有车还有稳定的收入，生活绝不会差。反正以后不管有谁问起，都说自去年已经分居，最近办了离婚。这样对两家人来讲，面子上都能过得去。” 陈氏气呼呼：“还管她做什么？！她做出那样的事，她就是一个不要脸的！她自己不要脸，我们还帮她隐瞒做什么！她活该！” 薛之澜皱眉低声：“不必管她，没人要管她。可这件事也只能这么说，不然伤害更多的是阿衡。他们曾经绑在一起十来年，夫妻两人相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的名声不好，阿衡就能好到哪儿去？她的事闹开了，很快就会有人偷偷议论。我们就说自去年已经分居，了解的不清楚。前一阵子已经离婚，几乎没什么来往，就更不清楚了。” 陈氏烦躁挥挥手：“咱们还是搬走吧！” 薛之澜见她态度坚决，也没拦着。 这个家已经有太多的不开心了，能少一些就少一些吧。既然老伴非这样不可，那便听她的吧。 …… 夜幕深深，薛凌躺在被窝里，一边看手机，一边等着老公。 程天源打开洗手间的门，穿着一身睡衣过来。 “天气阴冷，淋了一点儿雨，身上就没一处地方是暖和的。洗个热水澡，总算好多了。” 薛凌将手机收起，打了一个哈欠：“睡吧，明天还有一大堆事要忙。” “嗯。”程天源垂下眼眸，低声：“阿衡这两天应该没法去上班，分厂那边你得多兼顾一下。” 薛凌无奈叹气：“给他多一点儿时间吧。” 程天源躺了下来，大手牵住她的手，摩挲几下手背。 “他今天还问我，需不需要他帮什么。我苦笑解释说，能做的也只能带她去报警，剩下的谁都帮不了她，除了律师。阿衡即便再生气，再恨她，心底仍是善良的。” 幸好两人已经离婚了，不然阿衡可能心里上更受不住。 “感情磨没了，彼此心寒，也能多少给一点儿缓冲作用。我不好劝什么，怎么想还得靠他自己。” 薛凌点点头，转开话题谈起薛扬的专业选择。 “他说这个年底就必须报名，下周就得给教练一个答复。我觉得这事得跟你好好商量一下，一个人不好做决定。” 程天源听罢皱紧眉头，低声：“不就游个水吗？弄成兴趣班也就够了，如果寒暑假喜欢，去兼职什么的也就罢了。如果选择它做专业，未来能干什么？” “不。”薛凌解释：“你听错了。教练的意思是希望他接下来这半个学期不要去上课了，紧密训练，训练完参加比赛。如果他能在比赛中得奖，教练就能根据他的成绩推荐他上某些大学。得奖越高，大学就越靠前。” “那如果没得奖呢？”程天源摇头道：“谁能确定未来他一定能得大奖？老二的成绩虽然算不得尖子生，但在班里好歹也是个中层生，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他只好加把劲，还是能考上不错的大学的。还是别答应了，让他继续读下去。” “可老二自己喜欢，想要搏一搏。”薛凌沉思片刻，低声：“孩子他如果真正喜欢，咱们也别拦着。读大学自然是好的，但他想要另辟途径上大学，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风险太大了。”程天源反对道：“这不是劈柴，不是用力一点儿就能有柴火可以烧。他究竟游得怎么样，我们也不清楚。万一选择了这个专业，以后却混不出什么名堂来，那他将来能去干什么？” 薛凌答：“可以去游泳馆当教练，当健身师之类的，也并不是就完全没出路的。” “不行。”程天源道：“照你这么说，他的职业方向一下子就缩小了许多。老二他身材好，打小就壮实，但他不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他有很大的潜力的。” “他去考大学，未来的职业方向不也一下子就定下来了吗？”薛凌道：“不错，大学的专业确实很多，琳琅满目。可我们顶多就只能选两个，弄什么双学士，而且还不一定读得好。再说，大学念什么专业，将来不一定能从事这个行业。我当初念的是外语学院，我后来也没顺着这个方向走下去呀！人生那么长，际遇那么多，一个选择面相无数的可能性，从没有一个方向就能一直稳定通向成功的。” 程天源有些被说动了，但他仍不敢应下。 “明天咱们再仔细问一问他吧。另外，也不能什么都听教练的，总得咱们自己好好去看一看，细致咨询清楚再做决定。” 薛凌点点头：“我也这么想。接下来几天得联系一下教练，然后再查一查相关的信息，看看有没有人跟咱们老二这样选择，结局怎么样了。” “嗯。”程天源道：“这是一个最关键的选择，一旦选下去，孩子的一生可能就变了。他还没成年，心性也稚嫩，咱们作为家长要更慎重一些。” “明天我开完会后，就找人问问。”薛凌低声：“扬扬自己说，教练对他的期待非常大，说他如果能参加专业训练，将来必定能拿奖。他虽然训练少，但现在已经能达到专业运动员的中级水平。这样的成绩，应该算不错吧。” “具体我也不懂。”程天源道：“不过他游泳确实非常快。他八岁的时候，我就游不过他了。爸每次带他出去，都只能租一艘小船跟在旁边，根本没法追得上。但专业运动员的水平那么高，偶尔几秒钟就几个选手，想要突破一两秒非常难。咱们还得看看他有没有进步的空间。” “行。”薛凌道：“约一下教练，咱们跟他仔细聊一聊。” 第1192章 忙碌 天色微微亮，薛凌就出门了。 三天没去集团，办公室里等着让她签字的文件堆积如山，一大堆合同和账本都得她过目，实在不敢再拖延浪费时间。 她将车停好，匆匆进了办公室。 秘书都还没上班，她是最先到办公室的。 正在打扫卫生的阿姨瞧见她，赶忙给她打招呼。 “薛总，您咋那么早呀？这天刚亮呢！” 薛凌微笑打招呼，道：“您年纪大，我是小辈，您不该用‘尊称’来喊我的，我受不起。您随便喊，喊我一声‘妹子’，我更高兴呢！” 阿姨哈哈大笑：“薛总你总是这么随和，认识你十来年了，你都这么漂亮。人家都说心善人美，你的人这么好，自然也是美的！” 薛凌打开门，进了办公室。 打开灯，也打开了暖气，搓搓手后立刻看文件。 几天不在，事情一大堆，忙到九点开会的时候，才处理完四分之一左右。 她伸伸懒腰，昂起脖子，直觉颈椎有些难受。 每天埋着脑袋，她的颈椎偶尔会僵硬，甚至会酸痛。她不得不经常提醒自己，脑袋得往上看一看，做几下脖子伸展运动。 “薛总，会议五分钟后就开始了。”陈秘书问：“需要给你一杯咖啡吗？” “清茶就好。”薛凌整理自己的文件夹，问：“后勤部也通知了吧？前两次高层开会，后勤部两个主管都没到。” “都到了。”陈秘书解释：“两个主管一个休假，一个则是请假一周，才会出现这样的空穴情况。” “每一个人都有家庭亲人，自己吃五谷杂粮不可能不生病。”薛凌道：“休假根据劳动法去安排，不用有空穴的情况出现就好。至于病假和事假，有些都是不可预料的，能批就批，自己手头上的工作能处理得完就好。” 陈秘书答是，转身倒了一杯茶。 薛凌喝了两口，端着往外走。 陈秘书倏地想起什么，道：“薛总，有一件事我差点儿忘记告诉你了。你的那位编辑朋友肖佳雪三天前来这边找你，可惜你不在。我问她是否需要留言，她说不用。她说只是顺路过来看看你，想跟你吃个饭聊聊天，没什么事。这几天事多，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薛凌狐疑想了想，道：“最近我没跟她买洋货，估摸是来上门推销什么新产品吧。她上次给我介绍一套保养的化妆品，给我拒绝了。” 她一向不喜欢化妆，也不爱化妆。除了冬天擦一些滋润霜，平常她实在没时间做什么清洗或贴面膜等等。 自家老公也不爱她化妆，还将在电视上看到的新闻报道告诉她，让她千万不要化妆，说什么长期化妆的女性每一年平均有四斤多的化妆品渗进了皮肤，被身体吸收在内。 这些东西多半都是化学物质，尽管没毒，也不会造成中毒的现象，但它们都不是人体必需的营养，也不知道能不能自如排出身体，这些完全都是无法解答的答案。 看到这个报道后，程天源不仅告诫老婆以后千万不能化妆，甚至还偷偷给女儿灌输不能化妆，不然伤害皮肤，伤害身体的理念。 小欣年纪还小，皮肤吹弹可破，莹白又紧致，连滋润霜都不用擦，更别说什么化妆。 小家伙被爸爸这么一吓唬，现在一看到电视上的化妆品广告，立刻就说是来坑人害人的。 薛凌偷笑，也没去管她。 陈秘书眸光微闪，低声：“薛总，我看那位肖女士精神似乎很差，脸色不怎么好，满脸的愁容。她多半是来找你倾诉心中烦恼的。” 薛凌脚步一顿，道：“我明天才有空，你一会儿帮我给她发个短信，让她明天中午过来，我请她吃午饭。” 莫非是有什么家庭矛盾？她跟那个老外老公的生活磕磕碰碰的，偶尔甜蜜得要命，偶尔则吵架甚至打架。多半是又闹事了，心里头难受，找她倾诉聊天来了。 “好。”陈秘书利索应下。 电梯开了门，薛凌走出去，脚步飞快。 “薛总！” “薛总，早上好！” “薛总来了！” 下属们一个个热情打招呼。 薛凌微笑颔首，匆匆进了会议室。 “陈秘书，把我的决策发给每一位高层。我给大家五分钟时间看完，接下来一个小时做讨论。” 一会儿后，会议室里人声鼎沸，众人积极发言。 “薛总，打击盗版固然重要，但至今我们的销量仍没受到丝毫的影响，上一个季度甚至还涨了百分之二。我认为不用太大费周章。” “薛总，咱们不光明正大打击盗版，也是为了集团的长期形象不受影响。现在我们的销量如此好，股价也稳定。现在费这么大的一笔钱去买这个防伪标志的版权……有些过了。” “我也觉得太贵了。而且市面上很多消费者都还不懂什么防伪标志，用了也相当于没用，作用估计不大。” …… 薛凌一一认真听完，发现仍有过半的人支持她的决定。 她微笑点头：“那就这么决定了，少数服从多数。防伪标志打上去后，新一代产品就以完全不一样的版本出现。广告一传开，盗版跟不上我们的版本，自然就会被消费者淘汰，从而达到打击盗版的效果。开什么记者会，报警投诉之类的活动，可能费用少一些，但效果不见得多好，甚至会适得其反。真正能淘汰商品的人只有消费者，别无其他。这么一大笔钱投下去，虽然有些肉痛，但效益却是长远的。盗版的商家绝不敢花这么一大笔钱跟随我们。如此一来，我们既达到成品更新换代的新阶段，同时也打击了盗版。” 会议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薛凌忙到中午，匆匆吃了一个盒饭，顾不得休息，立刻又扎进文件堆里。 这时，程天源打了电话过来。 ——媳妇，早些时候我跟扬扬的教练老何联系了，他说一大堆好话劝我。我觉得咱们还是得找个时间去看看儿子训练，然后问一问相关的专业人士。 薛凌挑眉笑道：“人家老何还是帝都游泳协会的会长呢！他也算是很专业了吧？咱们还能去找谁问呀？” ——我已经找人联系了，是一个相熟的客户介绍的。他说那人姓郭，是国家体育队的，家就在咱们不远处，给了电话和地址，让我去找。我这边刚忙完，一会儿先去找他聊聊看。 “行。”薛凌道：“如果对方在行，那不妨带他去看看老二训练的情况，然后再做打算。” 程天源挂了电话。 那天傍晚，薛凌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左右，天色暗沉，阴冷得很。 “妈！”薛扬冲了出来，明朗的脸上满是愁容。 第1193章 老人不赞同 薛凌微愣，问：“怎么了？” 她进屋，脱去鞋子，然后脱去外套。 一旁的儿子则愁眉苦恼给她告状，低声：“爸爸都还没怎么说，爷爷和奶奶就开始反对。不仅他们反对，外公和外婆也跟着反对了。他们都说，没事去游游就好，做什么专业运动员肯定不好。还说很多运动员退役后，啥事都没能干，甚至连一份像样的工作也没有。” 薛凌舔了舔嘴唇，直觉有些干燥，拧着皮包进了客厅。 “你爷爷和奶奶他们年纪大了，自然希望你能平平稳稳读书念大学，将来找一份好工作。老人们都是为你好，你也不用这么愁。” “我能不愁吗？”薛扬苦哈哈道：“那可是我的梦想！电影上的台词你听过没？人如果没有理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我现在还没完成我的梦想，自然什么都没有。当我如果登上世界的领奖台，那就不一样了！” “可你现在不还没有吗？”薛凌好笑反问：“你还达不到那个高度，让外公外婆们觉得太冒险了，能不反对吗？” “可是如果现在不去奋斗，不去专业的训练，”薛扬不满咕哝：“那怎么可能去好的比赛奖台领奖？没有付出，哪里来的成功？不能本末倒置啊！” “这个成语用得蛮贴切的。”薛凌洗了手，转身倒了一杯水喝。 “哎哟！”薛扬急了，嘀咕：“妈，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不痛不痒的啊？你总得帮我劝劝他们几个老人吧？” “不用劝。”薛凌道。 “什么？！”薛扬彻底急了，哭丧着脸问：“妈，你也不赞成吗？妈，你不是一向最支持我们自己选择的吗？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你答应帮我劝爸爸的。” “安静。”薛凌蹙眉道：“不是我不帮，我们自己还没确定呢！不过你放心，如果我和你爸觉得可行，就放手让你去做，几个老人自然不会反对什么。如果我们这关过不了，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乖乖安心给我上课去。” 薛扬追了过来，问：“那你们这一关要怎么过啊？” “还在计划中。”薛凌答：“稍安勿躁。” “我能安吗？我能不躁吗？”薛扬气呼呼：“我的梦想还没开始，马上就要被扼杀在摇篮里。而你和爸爸自顾自忙自个的——” “胡说八道！”薛凌睨他一眼，沉声：“你爸下午都忙你的事去了！昨晚大半夜跟我商量完，早上就找人打听去了，下午直接找专业人士咨询。你是想说我们不关心你的事吗？你仔细问一问你爸，看看你还敢不敢开这样的口！” 薛扬吓了一跳，缩了缩脑袋。 “妈～我错了，我错了。我道歉，收回刚才的话。我这个大嘴巴偶尔就是不受控制，喜欢胡说八道。我不敢了，不敢了。” 薛凌没跟他计较，将水杯搁下。 “这事关系你未来的就业和人生，不得不谨慎。你现在年龄还小，还没正式成年，无法给自己做全部决定。我和你爸作为你的监护人，我们自然要多方面好好考虑，尽量谨慎再谨慎。” 孩子是父母生命的延续，谁不希望身上掉下的这块肉能一辈子好好的，顺顺利利的？ “等你成年了，等你成熟了，以后扭过头来，发现自己的人生充满了后悔，各种不满和难受，指不定你会埋怨我们，埋怨我们没给你足够的指导和关心。人的想法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不同，意见自然也不同。妈妈早上开了一个会议，二十来个高层，各抒己见，就没两个人一模一样的。我能怎么样？自然是自己有些想法的同时，尊重大部分人的看法。你这事也一样的道理。如果爸妈这关通过，你自己也能坚持，那就没问题了。至于爷爷和奶奶他们，应该会尊重我们做父母的选择。” “那就好！”薛扬恢复笑脸，哈哈笑道：“那你和爸爸要加油，要抓紧哎！” 薛凌点点头，道：“明天下午你去训练的时候，我和爸爸去看看你。” “实地考察吗？”薛扬笑问。 薛凌好笑道：“是检查，不是考察。你在那里也训练了快两年了吧？我太忙，都还没亲自去看过。既然你像深入这一行，妈怎么也得多了解一下吧。” “哈哈！”薛扬开心道：“随时欢迎！妈，你喜欢什么蛙泳还是自由式？我给你游一个最快的！” 薛凌笑了，温声：“好。对了，弟弟和妹妹呢？” “还在写作业。”薛扬答：“今天轮到他们打扫卫生，回来得有些迟，作业还没写完呢！” 薛凌道：“我过去看看能开饭没有。” “外公和爷爷都出去了，晚饭不回来吃。”薛扬解释：“只有奶奶和外婆在厨房。” “哦？”薛凌好奇问：“他们去哪儿了？大冷天的。” “不知道呀！”薛扬耸耸肩：“外婆压根不告诉我！” 薛凌开了门，去了对面。 只见大厨房亮着灯，自家老妈在暖气口附近打毛线，婆婆则在摘菜。 刘英眸光有些躲闪，只道：“今天是阿源出去买的菜，一锅炖羊肉，一会儿将菜扔下去，立马就能吃。饭早就好了。” 薛凌应好，悄悄问老妈是怎么一回事。 薛妈妈低声：“你之澜叔下午来了，三人围成一圈说了大半个下午。后来你爸就说要出去吃饭，让我们别煮他们的份儿。” 不用猜，一定是程天芳和薛衡的事。 薛凌没说什么，掏出手机打给了何妙妙。 对方解释说，警方仍在通缉抓捕柳刀，暂时还没有进展，还说只能等案子明朗些，才能保释程天芳出来。 “她的一个账户进出的账目有些乱，警方现在正在调查和勘察中。您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帮忙。我今天跟程天芳见了面，她说她没什么不好，只是很想女儿。” 薛凌低声：“那就拜托你继续跟进，辛苦了。” 随后她挂了手机。 一消失就大半个月不回家，那时候不见得她会想念女儿。那个萝卜头是最近才将她关起来，之前跟她可腻歪好着呢！ 如果她真心心疼女儿，怎么会将事情弄成这般不可逆转的地步！ 罢了，跟这样的人生气不来，反正自家亲人，总归是要帮的，但实在可怜不了。 半晌后，程天源回来了，一身的寒气。 “外头冷得很，给爸爸们打个电话，让他们别太晚回来。如果需要接，我立刻开车出去。” 薛凌点点头，一边喊薛扬来帮忙开饭，一边给自家老爸打电话。 老人家说正在店里吃老式火锅，一点儿也不冷，吃饱就叫车回来。 “行，天气太冷，别到处乱逛啊！” 第1194章 添乱 三个孩子过来帮忙开饭，很快坐下吃起来。 大平锅里是炖羊排，加上各种火锅料理和青菜，几个孩子吃得飞快，一个劲儿说好吃。 大胃王薛扬更是一口气吃了好几碗，外加半碗汤。 程天源忍不住劝道：“别吃太饱，太饱伤肠胃。” “没事，我就八分饱而已。”薛扬嘿嘿笑道。 刘英则是笑眯了眼睛，低声：“吃，多吃点儿。” 薛妈妈提醒：“小欣，你怎么没吃肉，多吃几块。” 小欣羞答答笑道：“我最近有些胖，得减肥。” “这孩子！”薛妈妈好笑道：“你胖在哪儿？你个豆芽苗！” 众人都笑了。 刘英摇头道：“你太瘦了！北风再大点儿，就能将你刮走了。你这个年纪胖不了，得多吃点儿。” 小欣却有些不以为然，低声：“现在开始流行什么骨感美，越瘦越美。” “错了。”薛凌帮她夹了一块肉，解释：“吃肉并不是就会发胖，我们每天都需要一些肉类来维持身体所需的营养。吃肉容易饱，如果都吃成米饭和其他，反而得吃更多。不吃肉的话，其他时间容易饿。饿了吃饼干啊，糖果啊，还有面包等等，这些才是标准的肥胖食物。” 小欣听罢，半信半疑问：“真的？” “真的。”薛凌找出一个最可信的例子，道：“肖阿姨，你们还记得吧？她年轻那会儿只是丰腴而已，压根不能算得上胖。她最喜欢吃五花肉，连楼下宿管的阿姨都知道。她每天都吃一餐肉，也不见得有多胖。后来她上班了，编辑的工作不算太忙，整天就悠哉坐着干活，跟同事唠嗑吃饼干吃甜食，尤其爱吃蛋糕和冰淇淋，夏天一口气要吃五六份。从那时开始，她就开始发胖了。” “然后呢？”小崇好奇问。 薛凌答：“然后就胖到现在，一直瘦不回去。” “哈哈！”薛扬问：“她现在几斤呀？不会还是一百八十吧？” “少几斤吧。”薛凌解释：“基数太庞大，变动起来太难。” 众人都吃吃笑了。 程天源也夹了一块肉给女儿，低声：“太瘦的女孩子，大人都不会喜欢。你只要不吃甜食零嘴，不会胖的。” “爸，我妈以前也很瘦吧？”小欣嘻嘻笑问：“我看我妈年轻时候的照片，也是瘦得很。难道她年轻那会儿，你不喜欢她？” 程天源微窘，好笑看了身旁的老婆一眼。 “她啊，不管是多瘦多胖，对我来讲都是一样的。” 薛凌轻笑，埋头继续吃饭。 一旁的小崇调皮得很，故意问：“爸，一样是什么意思啊？一样的喜欢，还是一样的不喜欢？” 三个孩子都吃吃笑了。 程天源好笑睨小儿子一眼，反问：“你觉得呢？我还是不喜欢你妈，哪来你们几个？” “哈哈！”孩子们都笑了。 八点多的时候，两个老人终于回来了，冻得哆哆嗦嗦。 程天源赶忙将他们拉进客厅的暖气口，又倒了热水给他们喝。 薛爸爸捧着水杯喝了几口，才脱下长外套。 程天源见自家老爸脸色不怎么好，上前帮他脱下帽子和外套。 “爸，之澜叔找你们有事吗？” 程木海眼睛眨巴几下，低声：“没……是我找的他。你妈和我商量说，得让阿芳还一部分钱给阿衡。我觉得确实太对不起阿衡，必须得还。我们找之澜出去，就是去说这件事的。” 程天源微微蹙眉，问：“后来呢？之澜叔同意了？” “不同意。”薛爸爸叹气道：“他说不要多想，眼下不是钱的事。” 程天源心里有些不高兴，暗自觉得自家父母总爱将事情想得太简单。 “以后别擅自做主张，有些事说出来，不仅不会有效，还可能适得其反。” 程木海疲倦低声：“我和你妈……只是想补偿一下阿衡，别让他心里头太难过。 “没用的。”程天源沉声：“你们根本就搞不懂事情的本质在哪儿。人家之澜叔说得很对，这真的不是钱的事。” 程木海长长叹气，不再开口。 一旁的薛爸爸看不过去，温声：“阿源，你爸只是想缓解一下跟阿衡的关系。他和你妈都是因为太心疼阿衡，才会这么提的。” “我知道。”程天源垂下眼眸，道：“别想太多了，阿衡他不是小孩子，他能缓过去的。” “对。”薛爸爸道：“他下午已经回厂里去工作了，精神情况也蛮不错的。” 程木海苦笑：“可他心里头苦。” “那也没法子。”程天源低声：“你们都别掺和，先等阿芳的事情解决了，再来商量看看该怎么办。” 在他看来，时间能治愈伤痛和伤心。等时间长了，阿衡慢慢就能自我痊愈。 眼下他们都已经离婚了，阿衡还能这么样？顶多只是气恼生气伤心，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没离婚，那可能会大吵几场，然后闹离婚。 可现在都离了，还能怎么着？ 老人家跑去阿衡面前安慰他，除了再次戳他的伤口，让他难受让他痛，别无其他用处。 程天源去打了两盆热水，让两个老人泡脚。 薛爸爸问：“阿源，孩子们呢？” 程天源答：“天气实在冷，三个孩子早早就上床了。妈妈们也都回屋歇下了。” “哦哦。”薛爸爸看了一下墙上的钟，狐疑道：“时间咋过得那么快？我们也就出去吃个火锅。” 程天源温声：“吃火锅费时间，一边刷一边吃，还要一边聊，时间过得最快。” 陪着老人聊了一会儿，程天源回了对面。 薛凌问：“都回来了？” “各自回房睡下了。”程天源嗤笑摇头：“睡不睡得着又是另一回事。” 薛凌搁下手中的报纸，道：“事情没着落前，都不可能睡好。” 程天源无奈叹气，转开了话题。 “那位姓郭的先生大概我们这个年纪，来历很大，是国家游泳队的助教。他跟我聊了大半天，最后决定让我带扬扬周末去他的训练场地游一游。他说，如果扬扬能跟他的队员差不多水平，他甚至可以直接举荐他进国家队。他还说，他认识扬扬的教练，以前都是队员，只是后来各自转业失去了联系。” “哦？”薛凌惊讶道：“那他应该算是最专业的人士。他如果点头说扬扬是一棵好苗子，咱们就放手让他去训练。如果他摇头，扬扬应该也会死心吧。” 尽管心疼孩子，但这一关还是得去面对。 “这样也好。”程天源道：“有这位郭助教帮忙，反而明朗直接许多，不用耗时间浪费。如果不行，扬扬也只能安分读书参加高考。如果行，能进国家队也是蛮光荣的，让他去搏一搏，未来具体如何就靠他自己努力了。” 第1195章 可能有危险 隔天一早，程天源便和薛凌去警察局看望程天芳。 本来两个老人也要跟着去，程天源拒绝了。 外头下着大雪，纷纷扬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老人家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身体抵抗力本来就低，可不能再在这样的天气出去。 刘英擦着泪水，低声：“问她需要什么，给她多备点儿。这样的天气，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冻感冒……” “放心，我们会的。”薛凌道：“何律师每天都会过去关心案子的进展。我给她带个羽绒服，再添个被子。” 程木海沉着脸坐在角落里，一直没开口。 薛凌和程天源先载孩子们去学校，然后便去警察局。 一番谨慎的交涉后，他们总算见到了程天芳。 也许是休息得比较够，她看起来反而比三天前的那个晚上要精神许多，脸色没那么苍白，脖子上和脸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 她掉着泪水看着他们，哽咽：“哥，嫂子。” 程天源没理她。 薛凌低声：“我们给你送了羽绒服和被子。你还好吧？需要什么？” 程天芳摇头：“挺好的……何律师昨天来看我，她天天都来。我听她说，萝卜头还没被抓到……我心里头很害怕。” “放心，你不会有危险了。”薛凌道：“警方正在通缉他。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很快就会被抓住的。” 程天芳哽咽摇头：“他心里头肯定恨死我了……他那人心思狠得很……他以后肯定会杀了我的。” “不会的。”薛凌急忙安抚道：“他做了坏事，法律必定会制裁惩罚这样的人。你如果不报警，你的生命更没有保障。现在你在这里，他如何伤害得了你。他犯了好几样大罪，肯定是要坐牢好久的。” 程天芳簌簌发抖，低声：“我怕……他说过，如果我敢将他们的事说出去，他就要剁了我！不仅这样，他还要剁了我们全家。” “他敢！”薛凌沉着脸道：“现在可是法治社会，轮不到他这样的歹毒分子胡作非为！你放心在里头待着，等案子明朗些，何律师会想办法保释你出去的。” 程天芳吸了吸鼻子，低声：“嫂子，什么时候能抓到他……如果没抓到，我是不敢出去的。他会找我报仇的。” “你现在知道害怕了？”程天源冷哼：“当初你跟他住一起，跟他合伙做生意睡一块儿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害怕？！你现在才来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太迟了吗？” 程天芳被亲哥训了，缩了缩脖子埋下脑袋。 “嫂子，哥，他……他是坐过牢的人。他压根就不怕坐牢，他后来打我的时候……我觉得他就是一个心理变态。你们进出要小心些，我害怕他会伤害你们。” 薛凌皱起眉头，点点头。 “你放心，我们会小心的。你也不要胡思乱想太多，该好好保重身体。” 程天芳轻咬下唇，怯怯问：“嫂子，小涵……她不知道吧？不要告诉她。” “没有。”薛凌摇头解释：“家里的孩子都还不知道，我们不会随便说出去的。小涵年纪那么小，什么都不懂，我们更不可能告诉她。” “谢谢！谢谢！”程天芳哭了起来。 “早这么想，当初干什么去了！”程天源沉声呵斥她，转而起身：“媳妇，外头冷，你还得去上班，走吧！” 于是，他牵着薛凌快步离开。 薛凌无奈，只能回过头对程天芳挥挥手。 程天芳捂着嘴巴，呜呜低低哭泣。 薛凌看着她的模样，不禁再度叹气。 “不要管她！”程天源沉声：“她是自作自受！活该！” 薛凌没说什么，上车后掏出手机打给了阿奎。 可能是太早，阿奎还没有起床，所以并没有接听。 她问：“那天晚上是阿奎带你去找到阿芳的，事后的费用都结清了吗？” “还没。”程天源道：“我之前拿过钱给他，应该够吧。你一会儿再给问一问，如果差尾数什么的，我路过的时候上去结清。” 数目不大，不需要特意去银行汇款，路过的时候直接给现金会好些。 薛凌想起刚才程天芳的话，忍不住提议：“阿芳不知道跟他透露了家里多少消息，咱们进出还是要小心些。一会儿我问问阿奎。他常跟这样的人物打交道，耳目也多，问他准没错。” 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摊上这样的社会渣滓，还是得小心些才行。 程天源缓慢开车，道：“好。” 就在这时，薛凌的手机响了！ 薛凌拿起来一看，道：“是阿奎打了回来。”，随后立刻接听。 阿奎说费用已经结清，不用了。还说萝卜头已经潜逃在外，目前不知道具体下落。 “听说他逃到郊外，然后就断了消息。帝都的交通路线非常多，每天进出那么多人，查起来相当麻烦。帝都城外还有一些小山丘，他将手机扔了，躲进山里也是有可能的。他在帝都混大，对四周环境熟得很，泥鳅一样难抓！” 薛凌想了想，将刚才程天芳的话转述给他听。 阿奎迟疑片刻，问：“薛总，你应该是做大生意的吧？” “还行，不算大，手头有点儿余钱而已。”薛凌谦虚答。 阿奎却不相信，低声：“我听何律师喊你薛总，还说你是做大生意的。薛总，之前我对萝卜头了解不多，后来因为你小姑子这事，我才找了一些朋友问清楚。他这个人心理肯定有问题，尤其看待钱的态度，可以说是变态般的疯狂。你开的车是几十万的豪车，家里经济情况必定很不错。萝卜头缠上你小姑子后，有钱有房有店，一下子意气风发。现在骤然没钱，还要逃亡在外，依照他半疯癫的情况，指不定真会杀回来闹事。你小姑子拘留在警局里，他拿她没办法，也不敢去闹。可她的家人——你们可不一定能幸免。我建议你们在他落网前，家里得配保镖保护着，进出都要谨慎，尽量不要外出。” 薛凌“哦？”了一声，转而看向一旁的老公。 “那个……你应该有相关的人介绍吧？” 她现在不缺钱，赚钱是为了有需求的时候能花上。对她来讲，现在家人的安危和健康是最最重要的。 “有。”阿奎低声：“不过我身边的兄弟还不够专业，我回头给你介绍专门做这一行的朋友。他以前是给高级官员当过保镖的，不管是身手还是设备，都是一等一的好。” “行，那这事就拜托你了。”薛凌道：“麻烦你将他的手机号码给我，或是我的手机号码给他。希望能尽快跟我们联系。” “好。”阿奎道：“我马上联系他。” 第1196章 孩子与减肥 程天源听罢，脸色很凝重。 “媳妇，这几天天气不好，还是我接送你上下班吧。” 薛凌是家里最有钱的人，指不定那贼人会威胁媳妇的安危。 “不。”薛凌摇头：“你接送几个孩子上下学，尽量待在家里，看顾几个老人。集团这边还有司机，我让他接送我就行。你放心，我平常进出的地方都是很多人的地方，那什么萝卜头就算贼心再大，也不敢来集团这样的地方放肆。” 程天源点点头：“我下午将上个月的账目结了，然后去接孩子放学。不管是不是真的，咱们最近进出都小心些。” 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摊上这样的疯狂流氓头子，小心防范准没错。 程天源送她到集团门口，“你赶紧催一催奎哥，让他把人介绍过来。” “好。”薛凌应声。 她进了办公室后，喝着茶吹着暖气，一边看着账本。 一会儿后，阿奎打了电话过来。 薛凌给他留了办公室地址，道：“你朋友什么时候有空？希望越快越好。” “他现在在火车上。”阿奎解释：“中午到帝都。我会立刻将地址发给他，让他下午去你办公室找你详谈。” “好。”薛凌轻笑：“谢谢！我和老公对这一行业并不熟悉，临时也不知道去哪儿找人帮忙。幸好有你出手相帮，真是感谢万分。” 阿奎豪爽说了一声不客气，还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随后挂断了。 薛凌看完账本，又看了两份企划书，喊来秘书将账目跟电脑上的excel账本做一下检查。 陈秘书点头应好，抱着账本出去了。 很快，她又推门进来：“薛总，肖女士来了。” 薛凌将手中的文件搁下，笑道：“请她进来。” 肖佳雪穿着超大版羽绒服，晃着身子缓慢进来。 薛凌打量她，发现脸色微白，除了大胖脸有些臭，看不出任何不妥之处，忍不住歉意道：“前些天家里有事，没能来上班。” “我知道。”肖佳雪叹气道：“陈秘书说你三伯过世了。你节哀顺变，别太伤心。在这个世上，能活一百岁的老人不多，他老人家算是很有福气的。” 薛凌站了起来，指着角落的衣架，然后坐下煮水准备泡茶。 肖佳雪笨拙拖下大羽绒服，挂在衣架上。 “这鬼天气真烦人！要不是你这边的伙食不错，又是免费的，我真不想出门！烦透了！” 薛凌好奇问：“最近休假吗？不用上班？” “编辑部没什么事。”肖佳雪道：“天气太差，主任让我们轮流值班。我最近手头都没书，也没怎么去上班。” 薛凌指着她的超大羽绒服问：“进口的？” “当然！”肖佳雪撇撇嘴：“国内哪里有我的号码和尺寸！” 薛凌嘿嘿笑了，调侃：“有一个老外老公真不赖！” “拉倒吧！”肖佳雪闷声：“他如果能不赖，我早就发了！他现在除了会发胖，啥都不会！” 薛凌好笑问：“他工作怎么样？一直很稳定吧？高校上课的待遇不错。人家怎么说也是大学老师，在你眼中却成了什么都不会的大胖子！” “稳定是稳定。”肖佳雪摇头道：“就是太清闲了。你知道不，他就是外语外教，只要随便找个话题，在课堂上跟学生聊聊天，唠唠嗑，哪里有什么工作压力。没工作压力，时间也不长，悠闲的时间太多，所以胖得老快！我告诉你啊，他这两年老得可快了！老得快，秃得也快！头发一没，看起来就更老了。跟我爸走在一起，就好像是两兄弟一样！” 薛凌憋笑，低声：“中年秃头的人越发多了，肯定不止你老公一人。老外秃头的几率比咱们这边应该更高。” “我知道，可我想不明白啊！”肖佳雪郁闷低声：“他没工作压力，经济压力也没有，做什么掉那么多头发！太奇怪了！” “估摸是遗传吧。”薛凌道：“秃头是遗传导致的，外因只是一部分原因。” 肖佳雪听罢，长长叹了一口气。 “老薛，你这边有没有什么工作能适合我的？我想找那种能动动手脚，能适当运动，但不能太繁重的工作兼职，不然我在家里快闷坏了。” 薛凌一听，直觉有些为难。 “这边只有后半截的生产线需要工人，手脚利索熟练是关键。你确定你能利索得了？嗯？” 肖佳雪翻了翻白眼，大骂：“歧视！你这是赤果果的歧视！我要去告你！” “行，去吧。”薛凌哈哈大笑。 肖佳雪歪倒在沙发上，将两个座位的大沙发塞满了肉呼呼的身躯。 “我最近也是烦得很。我老爸和老妈总催促我们去领养一个孩子。他们说，人不能没有后代，不能生就领养。我们现在没孩子，领养小孩并不难，办手续的时候跑多几个部门，再等一等，很快就能有好消息。” “这是一个好建议呀！”薛凌道：“家里多一个孩子，也不会太冷清。而且，你们现在都没什么工作压力，照顾孩子的时间非常充裕。” 肖佳雪无奈叹气，胖乎乎的脸庞颤抖：“关键是老外他不要！” “为什么？”薛凌问：“他是丁克族？” 肖佳雪摇头：“他说他不是，但他暂时没有要孩子的想法。我就跟他吵！他都五十多岁了，暂时还不想？！那他什么时候想？！七老八十吗？！我爸在他这个年纪，都可以当爷爷了！他就说不焦急，反正孩子养个十八年就能独立，他还有时间！天啊！他只想着孩子成年十八年，他就没想过孩子要读高中要上大学，将来要找工作要找对象吗？！我跟他说了，可他耸耸肩无所谓道这是孩子自己的事情，他自己去处理就好，我们养大他就行，没必要一辈子为孩子负责一生！我被他给气死了！” 薛凌笑了，端起刚开的水泡茶。 “说来说去，总归还是一句话——这是你们的理念不一样，文化背景不一样导致的。” 肖佳雪翻白眼，粗声：“他就是太偏执！太自我！他也不想想，我们两个人加起来都快五百斤了。不趁现在赶紧领养一个孩子，趁机减减肥，以后肯定更胖。养孩子忙碌，要熬夜，要做饭，要接送上幼儿园等等，一忙起来就没法停。这是一份我现在迫切需要的工作，我非常需要！” “当初我生龙凤胎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这么想？”薛凌眨巴眼睛，调侃：“早知道的话，我就将老三老四借给你，让你减减肥。我还不用浪费钱找保姆。” “当时你也没说啊！”肖佳雪嘻嘻笑了。 第1197章 家里出事 薛凌无情指出：“说了你也不会帮。” “那时我得上班。”肖佳雪好笑反问：“即便我同意，你敢要我这个新手接管你的两个宝贝？你肯定一脚就将我踹开！” 薛凌笑了，递了一杯茶给她。 “我觉得你爸妈的建议不错，领养一个孩子，对家庭关系和未来都会大有裨益。你们现在太悠哉，工作压力不到，收入稳定，除了变胖没什么变化，这样的日子长期以往也不好。我给你另一个建议，要不健身要么找一份兼职。你现在才四十岁多点，还远远没到那个七老八十的地步。你现在就过着半退休的日子，哪里行啊？” “我最近又胖了五斤。”肖佳雪生无可恋解释。 薛凌摇头：“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如果你老公真的决定不要小孩，那你就找一份兼职做。我建议你去健身房找工作，至少能刺激一下你。” 她年年说要减肥，年年减不下来。现在比以前更糟，以前还有减肥的欲望和想法，现在是连这样的念头都直接放弃了。 人不能对自己没一点儿要求，不然苦的是未来。眼下她才四十多岁，就一大堆老年人基础病，怎么能行？！ 肖佳雪想了想，问：“你这儿真的没适合我的兼职？我可以不要钱，能在我空闲不上班的时候就过来上，补贴我午餐费就行。” “有，但非常辛苦。”薛凌解释：“后面生产线有包装工，就是最后一个包装环节。别看一排加一排放进箱子里就行，长期重复一个动作，加上抱上抱下，工作量可不小。即便是大冷天，包装环节的工人仍会满头大汗。” “我行！”肖佳雪举手：“我能干！” 薛凌狐疑盯着她看，转而低笑：“那你明天过来，先干一个小时看看。放心，我这里不是剥削阶层，你干多少活就给多少钱，不会少你一毛。我们这边的午餐都是公司负责，早晚餐自行负责。你在这边吃过午餐，味道还不错吧？我让秘书给你一张饭卡，你来上班的时候就能去饭堂免费吃。” “好。”肖佳雪嘿嘿开心笑了，“那我明天早上就来。” 薛凌对她没丝毫的信心，只是不忍拒绝，所以想用残酷的现实来拒绝。 “一会儿我给陈秘书说一声。”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肖佳雪的大肚子发出咕噜声。 “不行，我不能再喝茶了，再喝我就太饿了。” 薛凌看了一下墙上的钟，问：“十一点，你就饿了？” “早上就吃了两块面包和一杯牛奶和一个鸡蛋。”肖佳雪苦笑：“十点的时候就饿了。” 薛凌站起来，掏出饭卡。 “饭堂十一点十五分就开始供应饭菜，我先带你过去吃吧。员工一般都是十一点半下班，各自安排时间过去。我今天就开个特例，带你先去挑个够。” “哇塞！”肖佳雪立刻来了精神，兴冲冲跟着她出发。 一会儿后，薛凌打好了饭菜，挑了靠窗的桌子坐下。 半晌后，肖佳雪左一盘右一盘凑了过来。 薛凌瞪大眼睛，看着上头的咕噜肉、五花肉、鸡翅膀、烤鸭肉，忍不住吃吃笑了。 “你这是几个人的份儿啊？” “还有一盘呢！”肖佳雪冲了出去，又奔了回来，搁下便大快朵颐：“你们这边的自助餐模式是我的最爱！哟！还蛮好吃的！印象中的味道！” 薛凌解释：“三个厨师都是聘来的，手艺跟外头的餐馆有得比。公司只供应午餐，尽量要做得好吃一些。众人吃得饱，干活才有劲儿。” “嗯嗯！好吃！”肖佳雪咕哝：“这烤鸭肉不赖！好吃！” 薛凌好笑提醒：“你慢点儿。” 肖佳雪摇头：“我忍不住……” 薛凌的食量不大，尤其是近两年比较忙碌，渐渐不爱油炸类的东西，对大块大块的肉也失去了兴趣，平常吃肉都适可而止，从没过量。 肖佳雪问：“你有没有去你家附近的那家‘罗曼史’吃过？那儿的西餐蛮地道的。” 薛凌摇头：“孩子放假才会出去吃几餐，平常尽量在家里吃。外头的食物比不得家里自己做的健康，我总这样教育孩子。所以除非忙得做不了，不然不会出去吃。” “你孩子都能听话？”肖佳雪不敢置信。 薛凌解释：“我老公和老妈的做菜功夫日益见长，现在都可以跟饭店大厨有得一比。比如这样的菜，我老公都会做，而且做得更好吃。家里天天有好菜，孩子吃得舒坦，自然不会挑剔。当然，他们想出去外头吃也正常，孩子爱新鲜嘛！不过，吃一两餐后他们也就没肖想了。” 肖佳雪羡慕道：“你家孩子都蛮听话的！” “还行。”薛凌摇头道：“没太多的时间陪伴他们，但我和老公都算尽职。做父母的，尽力而为，至于能做到什么程度，实在无法攀比，自己量力而行就好。” 肖佳雪啧啧两声，笑道：“薛总，我发现你现在有成功人士的那种说话意味了。” “吃饭吧你！”薛凌笑骂：“不想吃就滚！” 肖佳雪自然要吃，埋头继续大快朵颐。 午饭过后，薛凌让陈秘书带着肖佳雪去包装部见一见领班组长。 一会儿后，她回来了，笑呵呵说很简单，她一看就会。 薛凌道：“我已经给你开了后门，你根据自己的时间安排过来上班吧。” “没问题！”肖佳雪开车回去了。 薛凌在办公室楼上的休息室睡了半个小时，然后起身继续办公。 不料还没将一份文件看完，手机响了！ 她瞄了一眼，发现是自家老爸的手机，赶忙接起。 不料，手里另一头却是嚎嚎大哭声和尖叫声！ 她吓了一大跳，腾地站了起身。 “喂？！爸？！爸！爸！” 片刻后，手机另一头传来自家老父亲呜呜的哭声。 ——凌凌，快回来！家里出事了！木海受伤了……之澜也受伤了！ 什么？！天啊！这是什么事？！ 薛凌直觉有些眩晕，问：“怎么回事啊？爸？你在哪儿？你说清楚些？你们出事了？！怎么受伤的？！” ——贼！有贼！那人拿着刀……有刀！之澜被刺伤了，木海冲了出去，肚子被扎了……都是血！都是血！ 薛凌差点儿站不住，脑海空白一片，慌忙道：“我——我回去！现在就回！报警！叫救护车！” ——报了！救护车快到了！ 薛凌将手机捏住，慌慌张张要往前跑，不料双腿都是软的，整个人一歪，摔在沙发上，膝盖被磕得一阵痛！ 她顾不得自己，踉踉跄跄爬了起来。 “陈秘书！快！陈秘书！快叫司机！快！” 第1198章 抢救无效 一路上，不知道是天气太冷，还是她在害怕，手脚一直抖个不停。 她不时开口催促：“快……尽量快些！” 陈秘书坐在副驾驶上，扭过头来安抚：“薛总，你冷静一些，司机已经是以最快的速度了，再加快就要超速了。” “我……冷静不了。”薛凌又急又无奈，巴不得此时能有一双翅膀，瞬间飞回市中心去。 陈秘书转开话题问：“薛总，你联系你先生了吗？” “联系了，没接。”薛凌深吸一口气，颤声：“我爸应该更早联系他，指不定他已经到家了。他如果没其他事，一定不会不接电话的。” 陈秘书又赶忙问：“那薛衡厂长呢？你联系他了吗？” 薛凌立刻想起什么，慌里慌张掏出手机，翻出薛衡的号码，立刻按了拨打。 手机很快接通了，可惜一直没人接听。 就在她差点儿放弃的时候，薛衡终于接听了。 ——喂？凌凌？你在哪儿？！ 薛凌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在惊慌中，忍不住问：“你呢？你在哪儿？我在赶回家的路上……我心里头怕死了！” ——我在救护车上了……医生在给我爸做简单包扎……我快晕了！我爸的胳膊被刺伤了，都是血……看着触目惊心。 薛凌听到是胳膊受伤，暗自松一口气。 “那我爸呢？我公公呢？他没事吧？他上救护车了吗？” ——都在救护车上，爸在另一辆。我赶到楼下的时候，刚好救护车也到了，我只来得及上这一辆车，看到姐夫上了另一辆车。他身上都是血……我爸说他没受伤，那些血都是爸的。 薛衡尽管离婚了，暂时改不了口，仍喊程木海为“爸”。 薛凌听罢，又是一阵害怕的眩晕，手抖个不停。 “我……你们在哪儿？去哪个医院？我先去医院！” ——是人民医院的救护车！我刚才已经联系阿桓了，他在医院里。伯母和妈都吓坏了，伯父带着他们坐车在后头。家里现在没人，警察已经封锁了现场。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先去医院要紧。 薛凌皱眉问：“究竟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我爸刚才还有意识，说是我们的套房遭了贼。他听到动静，走过去查看，发现有陌生人在里头翻东西，就大声呵斥。那贼拿刀出来，我爸赶忙躲回家里，让我妈立刻报警。爸可能是听到了，跑过来问怎么回事，却被贼给一把刺伤了。我爸吓坏了，赶忙抓了棍子出去，然后也被刺伤了胳膊。他说着说着就昏迷了，大致情况我算是了解了。现在我们已经上了外环立交桥，快到人民医院了。 薛凌赶忙挂了手机，催促：“司机，去人民医院！快！” 司机应是，立刻照做。 天空灰沉沉，阴冷得吓人。 薛凌和陈秘书匆匆下车，快步往急症大楼狂奔。 刚冲进去，便看到薛衡和程天源神色慌张站在外头，都一身狼狈，眼神呆滞又慌乱。 薛凌要开口喊，却嗓音发颤问不出声，扑了过去。 程天源慌忙将她抱住，语气有些僵硬：“医生在救人……在救了……” 他只穿着毛衣，外套搁在一旁的长凳上，血迹斑斑，看着触目惊心。 薛凌颤声：“爸……严重不？” 程天源眼睛红红的，脸色很难看，双手将她抱得紧紧的，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他想开口，可是却不知道说什么，怎么说。脑海里晕沉沉，空白一片，似乎想了好多好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刚才老父亲奄奄一息，嘴巴喃喃低语的那一幕，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也刺痛了他的心。 那汩汩流出的血，像喷泉一般！ 他吓坏了，眼前似乎仍是一片嫣红，红得吓人。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将薛凌搂住，颤抖的双手暴露了他心底的极度害怕。 薛凌眼角的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哽咽：“有医生在……会没事的。” 一旁的薛衡脸色惨白，消瘦的身板靠在墙上，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自家老父亲只是胳膊受伤，尽管伤口有些深，医生刚才说了，只要消毒缝上伤口，休养一阵子应该没大碍。 可早些时候老岳父浑身是血，胸口峥嵘恐怖的伤口把他吓坏了。 他直觉太严重了，甚至内心深处有不祥的预感。 他不敢说出来，只能默默祈祷上苍，千万不能让老人家出事。 对，会没事的。现在的医学如此进步，失血过多就补血，伤口消毒缝上，不会有大事的，不会的，不会的…… 陈秘书匆匆去倒了两纸杯水，递给薛衡和程天源。 “先喝点儿热水，缓一缓神。” 薛衡颤着手接过。 程天源点点头，捏着纸杯的手微微颤抖。 薛凌一眼瞧见他手上的血迹，低声：“先喝点儿暖暖身，一会儿去洗手间洗手。” 程天源喝了一半，正关着的门腾地打开了！ 一位大白褂走出来，张望来去，喊：“谁是程木海的家属？” 薛凌三人立刻站起身，慌里慌张扑了上前。 “我们是！” 医生揭下口罩，转而叹气皱眉缓慢摇头：“病人心脏中刀伤势过重，已经抢救无效死亡。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三人都愣住了！ 陈秘书也是吓了一大跳，慌忙搀扶住薛凌。 程天源瞪大眼睛，骤然开口大喊：“爸！” 下一刻，他扑了进去！ 薛衡回过神，手忙脚乱也跟着冲进去，咆哮大喊：“爸！爸！” 薛凌脸色白了又白，晃了晃身子，踉踉跄跄跟着进去。 薛衡跑得快，一阵风般冲前了。 她却四肢软绵绵，脑袋如浆糊，直觉似乎要倒下去。 脑海里闪过公公满是皱纹的脸庞，削瘦的身板，慈爱笑容……一幕幕都是那么清晰又模糊。 陈秘书搀扶她的后背，心疼低声：“薛总，你要撑住！家里家外都还需要你，集团也需要你，你得坚强些。” 薛凌深吸一口气，透过模糊的眼帘看到程天源和薛衡站在病床前，一个发愣发呆，一个泪流满面。 她颤声提醒：“源哥哥……快，给爸磕头。” 程天源愣直跪下去，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薛衡随后也跪下去，缓慢磕头。 这时，外头传来喧哗声！ “凌凌！阿源！阿衡！”是薛爸爸的嗓音。 陈秘书赶忙奔出去。 片刻后，外头传来惊呼声！ “不！咋回事？！他爸！他爸！我不相信！他爸！阿源他爸！” 陈秘书搀扶刘英慌乱奔进来。 刘英看到床上一动不动的老伴后，嗓子再也喊不出声，愣在原地。 薛爸爸和薛妈妈相互搀扶，踉踉跄跄冲了进来，都是一脸不敢置信。 “老太太！太太！” 刘英直挺挺晕死过去！ “妈！” “妈！” “英姐！英姐！快！医生！来人！” …… 第1199章 大悲大痛 一阵撕心裂肺般的伤心欲绝后，薛凌拉着程天源安排公公的后事。 “得去联系殡仪馆，墓地也得去联系，我们得去看看再做定夺。” 薛凌看向哭得眼睛都肿起来的大儿子，叮嘱：“你留下照顾奶奶，有什么事就喊护士和医生。” 接着，她看向薛扬低声：“外公和外婆精神不好，你多哄着他们。弟弟和妹妹也得你看着。这是两百块，晚饭交给你负责。小欣和小崇也得帮忙照应老人们，知道不？” 三人抽泣点点头，“知道了。” 这时，护士领着两位警察同志过来。 “程老先生不幸身亡，还请家属都节哀顺变。荣华商城附近的监控非常多，加上电梯里和走廊里的监控，我们很快锁定了嫌疑人，半个小时前已经将其顺利抓获。” 程天源激动抬眸，眼里满是红红的血丝。 “他是谁？！他在哪儿？！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薛凌赶忙拉抱住他，哽咽道：“你别激动……” 警察同志叹气，低声：“我们理解家属现在肯定很伤心，但惩罚罪犯的责职该是我们系统的同事，不该是家属。此人正是最近正在拘捕的柳刀，现在终于抓捕归案了。” 什么？！ 程天源腾地瞪大眼睛，撒腿就要往外头冲！ “老公！”薛凌赶忙喊：“警察同志！快拦住他！” 警察同志不明所以，赶忙冲上前去，将程天源拉扯住。 “请冷静！请冷静！” 程天源脸色铁青，大吼：“我要去杀了他！杀了他！” 薛凌哭得不行，一边给警察们解释事情的缘由。 程焕然和薛扬冲了出来，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本能凑过去，将警察拉拔开。 薛凌喊：“抱住你爸！快啊！” 两儿子将程天源拉抱住，慌得不行，“爸！你怎么了？爸，你这是做什么？” 警察喘气解释：“柳刀那家伙有荣华商城的门卡和钥匙，保安以为他是新住户，就没拦着。他已经大致交待了，说他有十八楼c户的钥匙，进去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谁知被发现了，对方还报警。他在逃走的时候被一个老头儿拦下，情急之下拔刀刺伤了他，然后赶忙坐电梯逃走。这个案子跟之前的案子凑一块儿，足够判他个终身或死刑。家属不要这样子，法律会狠狠罚这样的社会垃圾的！” “现场我们已经取证完毕，暂时还不能解封，还要现场指认各种程序要走。我们得去医生那边取死者的鉴定证明和病历表。请家属留一个联系号码可供联系。来，请写在这边。” 薛凌擦着泪水，上前写了自己的号码和姓名，随后道歉几声。 警察同志摇了摇头，再次让他们节哀，随后忙开去了。 程焕然和弟弟搀扶程天源坐在角落的长凳上，低声：“爸，你别这样……那个该死的贼已经抓到了，他死定了！” “我们也巴不得能揍死他，可老师说了，惩罚罪犯和坏人是警察的责任。咱们不能杀了他，不然咱们也是有罪的。” 程天源没动弹，脸色难看得有些恐怖。 薛凌凑了上前，抱住程天源的胳膊，低声：“人已经抓获了，接下来都只能交给警察同志。咱们现在该做的是好好安葬爸爸，照顾好老人。” 程天源俯下，抱住自己的脑袋，狠狠抓自己的头发。 薛凌见他如此，知晓他心里在怪责程天芳引狼入室。 “算了，你留下吧。我去安排殡仪馆和墓地，外头有司机和陈秘书，我有他们可以帮。” 程焕然忍不住问：“妈，要不我陪你去吧？奶奶那边有外婆帮忙照顾。” “不了。”薛凌摇头：“妈能行，你们两个陪着你爸。” 随后她匆匆下楼去了。 程天源陷入沉默中，好半晌后腾地站起来。 两个儿子吓了一跳，赶忙也跟着站起来。 “爸？你要去做什么？” 程天源沉声：“我去一趟警察局，你们别跟着。” “不！”薛扬吓得抱住他的腰，急急道：“你去了也看不见那个该死的混蛋的！警察叔叔不会让你进去看的！” “对！”程焕然劝道：“等案子开庭了，我们可以去联名签字，找媒体揭露他的罪行，增加社会舆论的压力。他入室抢劫还杀人，罪大得很！” 程天源站定，眸光定定看着两个儿子。 他有气无力幽幽叹了一口气，低声：“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得告诉你们。你弟弟和妹妹还小，知不知道无所谓，但你们得了解事情的始末。” 接着，他将程天芳跟柳刀的事情一一告诉两个儿子。 程焕然和薛扬听得一愣一愣，好半晌也接受不来。 程天源冷声：“她没脑去招惹那些凶神恶煞的人，她被判什么刑罚都是她活该。但如果不是她将家里的钥匙给那个男的，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你爷爷太无辜了，我得去扇她几巴掌，狠狠揍她一顿，不然对不起你爷爷的灵魂！” “爸！”程焕然一把抱住他的肩膀，慌忙道：“你别冲动。姑姑现在在警察局，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得了的。” “爷爷都没了，你就算把罪归祸首给杀了，把姑姑给揍惨……”薛扬哽咽低声：“爷爷也回不来了。” 程天源听罢，眼角缓慢滑下一滴泪水。 薛扬赶忙给哥哥打了眼色，将情绪失控的父亲搀扶坐下。 程焕然转身去倒了一杯水，递给父亲。 “爸，你先喝口水。” 程天源接过，抿了一口，神色呆滞。 薛扬叹气夺了他的杯子，低声：“难怪我最近总觉得怪怪的，总觉得你们似乎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他中午在学校吃，早晚都在家，所以容易察觉事情不对劲儿的地方。 程焕然仍有些不敢置信，惊讶道：“想不到姑姑……怎么搞成这样！” 薛扬眼睛红红的，低声：“跟衡舅舅也离婚了。” 一会儿后，程天源沉着脸道：“儿子，如果爷爷和爸爸能多管管你姑姑，也许她不用走到这一步，爷爷也不会死。” 这两三年来，程天芳作死般整天闹失踪在外头“做生意”，他嘴上劝没用，就该有所作为。 可他总觉得妹妹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又已经嫁人多年，不好总盯着她纠错。 “她本来是需要人时刻盯着警惕着才不会犯错的人。之澜叔和婶子离家远走，你衡舅舅也撒手不管。她自认为在外头乱晃就是潇洒，能不出事吗？爸爸在这里要给你们提个醒，永远不要跟行为不端的人走得太近。倘若家里有人自制力差，就要多督促多关注他，以免铸成大错，害了一整家子。” 他后悔了，而且是一千一万个后悔。 当初就不该让她留在帝都，更不该帮她安排工作和家庭。 像她这样的人，就该让她远远滚开！ 两个儿子都乖巧点点头。 程天源艰难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眼前骤然一黑，整个人歪倒栽下去。 “爸！” “爸！” 第1200章 心系老伴 程天源的身体一向极好，一年到头除了偶尔上火几天，别无其他毛病，几年也不见得感冒一次。 这一次大悲大痛，情绪太过激动，急火攻心，一下子病倒了。 薛桓低声：“姐夫还在发高烧，恐怕这一两天内不会退烧。我已经给他用了药，休息两天应该会没事。” “真没事？”薛凌皱眉问：“怎么看着好严重的样子？” 薛桓解释：“早些时候打了安定成分的针，姐夫不是昏迷，是睡沉了。这一次的打击太大，心里压力骤然过大，一时缓不过来。” 薛凌长长叹气，眼泪情不自禁再度掉了下来。 “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打击怎么可能不大。” 一旁的程焕然抱住妈妈的胳膊，低声：“妈，你可要坚强撑住。爸爸病倒了，咱们家还得靠你这一半的顶梁柱撑着。” “是啊！”薛桓叹气道：“姐，然然说得有道理。眼下再怎么伤心，亲家伯也是救不回来了。咱们该好好照顾好身体，才能照顾得了家里的几个老人。” 薛凌抽泣擦掉泪水，问：“之澜叔怎么样了？他醒了吗？” “醒了。”薛桓解释：“伤口缝了十几针，失血有些严重。他听到亲家伯去世的消息后，也是悲痛不已。我妈带着小涵来了，我哥也在那边陪着。” 薛凌点点头：“你们照顾好之澜叔……殡仪馆定了后天做丧事，大后天下葬。有两个墓地我看着还行，等明天再去瞅瞅四周的环境，然后再定下。” “姐，需要帮忙吧？”薛桓拍了拍胸口，道：“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我刚才联系小异，让她请几天年假，赶紧过来帮忙。小越已经拜托阿春姨和多多看着。” “暂时不用。”薛凌摇头低声：“除了伤心，目前什么都干不了。我婆婆躺里头，阿源躺外头，我的心乱得很。” 程焕然道：“桓舅舅放心，我们都已经请假了，可以在家里帮忙。” “嗯。”薛桓欣慰笑了笑，低声：“姐，幸好孩子们都大了，能帮上忙了。” 薛凌点点头，坐在丈夫的身边。 “你去忙吧，有什么事我就打给你。” 薛桓应好，匆匆走了。 程焕然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妈妈，随后快步提着水壶出去接水。 薛凌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丈夫，一时心疼无比，温柔帮他撩好发丝，看着他额头微微露出的一丝皱纹，不自觉想起公公满是皱纹的老脸，又低低抽泣起来。 程焕然凑过来，搂住她的肩膀。 “妈，别伤心了。爷爷没了，大家都伤心得很。你一哭，我也就忍不住想哭。” 薛凌擦了擦泪水，问：“外公和外婆呢？” 程焕然答：“扬扬带他们出去吃饭，然后送他们回去了。我让小欣和小崇守着奶奶，等扬扬过来后，他们再坐车回去。” “对。”薛凌道：“你们两个年纪大的留下帮忙，弟弟和妹妹一会儿让他们坐车回去。” “放心。”程焕然道：“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薛凌看着儿子俊美的侧脸，心里不自觉安稳许多。 老人们老了，可幸好孩子们都慢慢长大了。 早些时候老公骤然倒下，是儿子背着他进急症大楼，赶忙找来医生和护士。 孩子大了，能帮忙撑起这个家的一个角落。 八点多的时候，薛扬过来了。 薛凌让司机送小欣和小崇回去。 小欣红着眼眶，哽咽哀求：“妈……我可不可以不要回去？” “怎么了？”薛凌道：“三哥陪你回去。司机伯伯会直接送你们到楼下停车场的。” 小欣拉住妈妈的手，哭道：“我走出电梯的时候，看到走廊里都是血……我好怕！” 薛凌搂她入怀，轻轻拍了拍。 “乖，我让大哥和三哥陪你回去。你们回家收拾一点儿日用品和衣服，让大哥带你们去楼下的酒店住。” 女孩子胆子偏小，早些时候见到那般血腥场面，又看到爷爷的遗体，听说罪犯又是入室抢劫又是杀人，怎么可能不害怕。 薛凌取了一张卡递给大儿子。 “你去开两个大房间，让弟弟妹妹住进去。你一会儿还要上去看看外公和外婆，如果他们受不住，也带他们下楼去住。” 警察将现场封锁了，可走廊上的血腥仍在，恐怖的记忆也在。 程焕然点头应好，牵着妹妹，领着三弟回去了。 薛凌打了电话给司机，让他找公司的另一位司机晚上来替班，这几天他们必须轮班帮忙开车。 “如果需要休息，可以在医院附近开一个小房间，拿着发票找我秘书报销。” 司机答应了，道：“我让他晚些过来。薛总你放心，车里暖气足，地方也大，睡两三个人都没问题。” 薛凌听罢，挂断了。 “妈，你守着爸，我去守着奶奶。”薛扬低声：“奶奶还在打点滴呢！” “去吧。”薛凌点点头。 一会儿后，薛衡挪步走进来，坐在一旁的木凳子上，脸色非常难看。 “你去歇着，我陪着姐夫。” 薛凌摇头：“你去照顾之澜叔。婶子和小涵回去了？” “他们……没回去。”薛衡低声：“我妈说太恐怖了，她不敢回家里去住。我送他和小涵去了阿桓的宿舍，今晚暂时将他们安顿在那边。阿桓下班了，在那边陪着我爸。” 薛凌“唉”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薛衡张望来去，见隔壁还有一张空床，干脆拉了拉身上的外套，躺了上去。 薛凌走出去，找护士借了一套被褥回来，递给他。 “医院地方大，暖气有些不足，盖上吧。” 薛衡抱着被子，低声：“睡是不可能睡着的……只是腰酸，想要躺一躺。”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 两人都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倏地，房门被推开了！ 薛扬探头进来，皱眉为难道：“妈，奶奶说……她还要看一眼爷爷。” “明天再说。”薛凌摇头：“你告诉奶奶说，医院的工作人员下班了，得明天才能去看。” 薛扬点点头，一溜烟跑开了。 不过片刻后，他又跑了回来，眼睛红红的，哽咽低声：“奶奶迷迷糊糊说，今晚太冷，她要给爷爷盖多一层被子。” 薛凌一听，泪水哗啦往下掉。 “……你哄哄奶奶，就说我们已经给爷爷盖好了。” 薛扬扭身又跑了回去。 睡在一旁的薛衡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吸了吸鼻子。 第1201章 通知阿虎 天色微微亮，程天源按平时的生物钟醒了过来。 他微愣，看着雪白色的天花板和灰白的墙壁，一时反应不过来。 倏地，他看到薛凌趴在他的身边睡着了。 另一侧的空床上睡着大儿子和薛衡，可能是太冷，两人抱成了一团。 那一刻，昨天的种种浮现脑海，悲伤再度涌上脑海。 他轻轻叹气，爬做起身。 他一动，薛凌便跟着醒了。 她睡眼朦胧问：“好些了吗？” 他点点头，抓过枕头边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 薛凌见他眼神冷静，除了脸色仍有些苍白，暗自放心许多。 她伸手，牵住他的手。 夫妻多年，有些话不必说，便已经心里明了。 他回握她的手，紧紧捏住。 不管未来的路多么难走，都要携手好好走下去。 …… 上班时间到了，薛桓来了。 “姐夫的精神还有些差，不如留下休息一天吧。” 程天源摇头：“我没事了。” 昨天是自己太激动，一时受不住所以才会崩溃。 他的身体他自己知道，现在不是能躺在这里休息的时候。老父亲骤然没了，家里得准备做丧事等等，哪里能睡在这里休息。 “我还得跟你姐去准备葬礼，一大堆事要干。” 薛桓只好答应，道：“亲家母的精神还有些差，我给她配了一些药，傍晚再来接她回去。” 程天源点点头，看向大儿子叮嘱：“你留下照顾奶奶。外公和外婆一会儿会过来，你是老大，要学着照应长辈和弟妹。” 薛扬打着哈欠，眸光忐忑看向父母，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程天源心里有事，没发现。 薛凌发现了，凑了过去，问：“怎么了？有事吗？” “我……”薛扬低声：“本来约了那个郭助教下午去游泳池的。我昨天也跟老何说好了。” 薛凌微愣，暗自为难不已。 “有哥哥照顾奶奶，你下午过去游吧。只是……爸妈这边实在走不开，只能以后再去给你加油了。你好好表现！” “嗯。”薛扬重重点头。 薛凌轻抚他的脑袋，低声：“加油！” 随后，她跟程天源匆匆离开了医院。 司机将车开过来，两人一道上了车。 薛凌掏出手机，道：“爸明天办葬礼，除了咱们一大家子，还得通知阿虎他们一家人。老公，程家村那边……你怎么打算？” 自家公公虽然过来帝都十几年了，可他仍姓程，仍是程家村的一份子。 程天源叹气：“通知阿虎就够了，他是爸爸的义子，肯定是得来的。村里办丧事忌讳多，事情也多，咱们现在离得太远，没法根据村里的传统来。等后天火化后，我们将爸爸的骨灰送回村里，在山上找一个地方给他做个坟墓……” “爸爸不葬在这边吗？”薛凌疑惑问：“我已经看中了两个墓园，只是还没具体挑出位置。我们都住在这边，可以常常去墓园看爸爸。” 程天源眸光微闪，暗自考虑着。 薛凌劝道：“墓园有人管理，就在帝都的城郊。以后我们清明和重阳，只要开车离开市区就能去给老人家扫墓。咱们短期内是不能回程家村那边住的。” 程天源垂下眼眸，终于开口：“还是不要了。媳妇，你不懂。爸爸他是老一辈的人，思想比较传统，他们讲究落叶归根。他曾跟我说过，孩子们都大了，他时不时要带着我妈回村里去住。村里那别墅建得那么好，总得回去住上一住，好好享享清福。在他的心中，程家村是他的家乡，是他的根。我们村里的人死后，都是直接抬上山，找一块儿地做墓地。咱们现在经济上宽裕些了，可以请人做一个大墓，让他老人家能有一座宽敞的阴宅。” “好。”薛凌也没再劝，道：“那咱们带爸回去程家村安葬。” 程天源点点头，问：“你拨给阿虎了吗？” “昨天傍晚拨过一次。”薛凌解释：“不过没人接听。当时我听说你病倒，一下子就慌了神，也就没再去管手机。” 她掏出手机，发现并没有未接来电。 “我再给阿虎拨一回过去。” 片刻后，接通了。 “嘟嘟”声响了好一会儿，阿虎才接听。 ——嫂子！刚才在开车，没听见！最近咋样啊？很好吧？ 薛凌听着阿虎那熟悉的爽朗嗓音，一时间有些开不了口。 “我……我有一个噩耗要告诉你。” ——啥？！嫂子，你说什么？什么事啊？ 薛凌低低叹气，将昨天的事情简单说了说，道：“爸现在的遗体还在医院里，我们现在要去联络殡仪馆的车过来接他去殡仪馆做丧事。明天早上做丧事，傍晚火化。” 手机另一头安静极了，连一抹呼吸声都没有。 薛凌哽咽：“我知道……别说是你，我们亲眼所见的人都不敢相信这事是真的。可明明确确是真的！爸已经不在了。过两天我们会南下回程家村，将他安葬在村里。” ——你……不是！嫂子，我现在是不是在做梦？！是做梦吧？！你——你——我不相信！不相信！ 薛凌哭了，低声：“我也希望是在做梦，可惜醒来发现这是事实。阿虎，你跟王青商量一下，赶忙订飞机票，下午飞过来吧。孩子们也请个假，一道带过来。” ——不是！什么抢劫犯？！在哪儿？！抓到了吗？！我特么要一拳揍死他！送他上西天！ 薛凌叹气道：“这些就不要问了，你不要太激动。你和王青把工作缓一缓，立刻坐飞机赶过来吧。” ——我怎么可能不激动！干爹……他怎么就没了啊？！怎么能说死就死啊？！不是！我是不是听错了啊？！妈的！那个挨千刀的敢对干爹下手？！干爹那么好的人……怎么就这样没了啊？！不可能啊！ 阿虎乱糟糟说了一通后，哽咽哭起来。 薛凌擦着泪水，低声：“先跟王青商量一下，不要太匆忙。上飞机前给我们打个电话，说个具体时间，我派人去机场接你们一家子。对了，省城那边现在顶多穿秋衣，帝都这边早已经降温了，你们过来的时候都穿厚实些，尽量带羽绒服。” ——我立刻打给王青，然后订票后回家收拾行李！等等！我老娘回县城去了！我要不要去接她？！恐怕有些赶不及！ 薛凌赶忙道：“不用了，大娘她年纪大，受不住坐飞机来回颠簸。你们一家子过来送我爸最后一程，就足够了。” 阿虎哽咽应声，挂了手机。 薛凌吸了吸鼻子，平复了心情，转而打给何律师。 ——薛总，我现在刚好在警察局这边，案子的所有人员已经拘捕归案，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第1202章 难得好消息 ——你公公的不幸遭遇，我也刚刚才知道。薛总，请节哀顺变。 薛凌轻轻叹气：“接下来我要忙上好几天，案子那边全权拜托你了。” ——薛总，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一声。你姑姑目前还不知道此事，晚些时候审讯的时候，她多半才会知情。 薛凌皱起眉头，道：“暂时不告诉她。她什么时候知道就什么时候知道，没必要特意告诉她。” ——好的，薛总。您放心，案子我会每天亲自跟进的。 薛凌挂上手机。 一旁的程天源听了个大概，忍不住蹙眉问：“做什么瞒着她？在某种程度上讲，爸是她害死的！” 薛凌皱眉低声：“那又怎么样？她知道了，就多一个人伤心而已。她难道能帮上什么吗？她能救回爸？能吗？” 程天源沉着脸，压低嗓音：“她是最该知道的人！死的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得好好活。如果不让她真正的痛，真正的悔过，那就算关她个二十年也没用！她现在害死了爸，以后指不定还要害惨更多的人！” 她是自己的妹妹，自出生那一刻便注定了。 她以后招惹了麻烦，仍是会找来。父母亲没老，她会找父母亲解决。现在父亲没了，母亲病歪歪，她肯定找上他。 “我不可能跟在她屁股后面一直收拾烂摊子！她这样的人得让她彻彻底底惨一回，不然没用！” 薛凌心情也繁杂得很，反问：“那该怎么办？告诉她爸爸间接因为她被柳刀给杀了，然后呢？让她内疚个够？伤心个够？她现在被关在牢里，每天害怕自己要坐牢，自己会见不着亲人和女儿，害怕以后女儿不肯认她。她现在是被拘留在牢里，不是去度假。” 程天源沉默了。 薛凌叹气低声：“没错，她确实很气人，巴不得能甩她几巴掌。可甩她巴掌能改变什么？能回到过去？能一切重新来过？爸爸妈妈早在很多年前就管不住她，你也一样管不住。你们没少给她讲道理，爸妈也没少说她，可她听吗？她自己亲手把自己的生活毁成这样子的，你气什么？她是三十多岁的成年人了，不是三岁小孩。她做什么事情都得靠自己去承担。你气她，气你自个，都通通没用！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程天源垂下眼眸，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不要管她……让何律师也别去管她了，律师费你也该省起来。我要跟她断绝关系。” 薛凌知晓他心里头很痛苦，低喃：“别意气用事，我们能帮多少就帮多少，至于结局还是得她自己去承担。昨天警察同志来的时候，阿衡在后面也都听见了。虽然她不是凶手，可这事确实是她招惹来的。现在家里人对她的感情非常复杂，怨恨的肯定也不少。她即便提前保释出来，也无法跟这个家庭融入了。” 程天源罢罢手，痛苦皱眉：“别说了……我暂时不想听到这个人的任何消息。” 薛凌住了口，伸手抱住他的后脖子，轻轻按摩。 程天源斜靠在她身上，闭上了眼睛。 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再理这个妹妹了。 …… 两人在殡仪馆确定了地方下了定金，随后殡仪馆派车去医院运送遗体。 薛衡随车一并来了，留下帮忙布置灵堂。 中午时分，司机给他们买了三份饭。 三人都只是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 薛凌花钱向来大方，定了最好的“套餐”，殡仪馆工作人员干得非常起劲，很快布置好了。 “薛总，十个花圈已经在运来的途中，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就能到。” 薛凌点点头。 下午两点多，她收到阿虎的电话，说他们五点左右到帝都，现在准备上飞机。 程天源见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媳妇，我在这里守着陪着咱爸。集团那边你得回去看一看。阿衡，你去医院照顾之澜叔吧。” 薛凌摇头：“我已经让几个高层分担接下来几天的工作，有什么事陈秘书会立刻联系我的。” 薛衡也摇头，低声：“阿桓下午请了假，跟小异一块儿照顾我爸。小涵有我妈带着，不用我担心。厂里最近停工，啥事也没有。” 程天源挑眉问：“厂子最近没订单吗？” “没。”薛衡颓废般低声：“没心情去找订单。” 程天源眼睛动了动，没说什么。 薛凌走了出去，很快买了三份甜汤回来。 “中午都没怎么吃，趁热喝几口暖暖身。” 红豆汤加几颗芝麻汤圆，汤很烫也很甜。 也许是大家心中太苦，吃到甜的觉得有些舒服，一口气吃光了。 薛凌打给大儿子，问了婆婆的情况。 ——奶奶的点滴开打完了，一会儿就能出院。外公和外婆也在这里，小欣和小崇今天仍去学校上课。外公说学校里人多热闹，时间比较容易过。 薛凌叮嘱：“外头冷，得给奶奶添多一件外套。你打个车，带三个老人先回家。” ——妈，能不能去楼下的酒店？外婆刚才跟我商量说，奶奶的情绪仍很不稳定，打开电梯门那会儿会看到部分现场，怕会刺激到她。 薛凌立刻答应了。 接着，她看向程天源道：“找出老何的号码，拨过去问问看扬扬下午表现得怎么样。” 程天源愣住了，反问：“什么怎么样？” 薛凌苦笑：“你忘了吧？下午扬扬请假去训练馆。那位姓郭的助教会亲自给他测游速，看看他的潜能。我们本来约好下午一块儿过去的。” 程天源终于想起来了，惭愧低声：“我来打。” 一会儿后，他搁下手机，露出欣慰的笑容。 “老何说，扬扬今天卯足劲儿游，表现非常出色，游出了他的最好成绩。那郭助教已经拿了他的档案，说要推荐他进国家队。” 薛凌高兴露出微笑。 一旁的薛衡低笑：“扬扬那小子打小就游得快。他八岁那年，我游不到半圈就累坏了，他已经游了两圈，比我快好几倍呢！当时我就说，他小子以后可以去参赛！” 难得有一个好消息，精神舒缓一些，气氛也好了些许。 一会儿后，薛凌起身道：“我去接阿虎他们，你们留在这儿。” 程天源叮嘱：“把王青和孩子送去楼下酒店，先别带他们过来。” 薛凌点点头。 程天源打了一个哈欠，拉了拉领子，躺在长凳上。 坐对面的薛衡低声：“姐夫，等爸的丧事办好了，我们就搬去东方园那边住。我昨晚已经联系了家政公司，今天让人去打扫。” “好。”程天源蹙眉道：“现在不止你们要搬走，我们也必须搬走了。不是怕，而是心理阴影太重。” 薛衡想了想，问：“那你们搬去哪儿？四合院那边刚在拆，一时半会儿是完工不了的，至少得半年以上才能进去住。” 第1203章 阿虎来了 程天源想了想，道：“东方园那大套房能住得下我们一大家子，暂时搬过去吧。” “好啊！”薛衡露出笑容：“这样我们又能做邻居了。” “等四合院建好，我们再搬去那边。”程天源解释：“凌凌说那边重建后交通更方便，出入也方便一些。市中心现在上下班时间总塞车，浪费很多时间在路上，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 “东方园那边还好。”薛衡道：“那边最近建多两条立交桥，分摊了一些交通压力，车流量没那么多。” 程天源想起电梯前走廊那血腥的一幕幕，忍不住皱起眉头。 “连我看了都受不住，别提几个孩子。小欣和小崇昨晚都不敢上楼，是然然帮他们上去拿了衣服。四合院那边正在拆掉，设计师已经将最初方案给凌凌看过，她说两座四合院合一，加上一个大院子，足够我们一大家子住。” 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普通的套房根本住不下他们一大家子。 “东方园那大套房一直租不出去，两套合一，地方太大，费用自然也高。爸和妈也舍不得里头的家具被破坏，说没人租就算了，不差那点儿钱，所以一直空着。” 薛衡提醒道：“赶紧找家政的人去打扫，反正家具都是现成的，搬些衣服和日用品就能住进去。” “嗯。”程天源疲倦低声：“晚上回去取了钥匙再去联系。” 薛衡似乎仍有话要说，欲言又止。 程天源一下子猜出他要问什么，没好气道：“少给我提她！我已经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理她！凌凌她要怎么帮她都随她，我反正不会再管她的事！” 薛衡立刻住了口，不敢问。 灵堂里再度安静下来。 程天源疲倦躺了下去，低声：“今晚我留在这里守夜。你先回去照顾之澜叔和小涵吧。” “等多一会儿吧。”薛衡道：“殡仪馆说晚些要送爸的大照片进来，我留下看看。” 程天源知晓他是不敢去面对自家老妈，不忍心再赶他。 自家妹子一而再，再而三拖累害人，他没脸去劝婶子不生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帮薛衡。之澜叔胳膊上中了一刀，也是够倒霉的。 傍晚时分，高级商务车停在殡仪馆外面。 薛凌裹着羽绒服走下来。 阿虎也随后跳了下来，高大的身板没变，肚子却圆滚滚的，比以前胖了足足几十斤。 他脸色苍白，眼睛红红的，眼角泪水闪烁。 薛凌低声：“走吧，在里头。” 定的套餐最好最贵，殡仪馆的工作速度也匹配得上，老人的照片迅速扩大加洗，挂在了灵堂的中间，四周铺满了南方来的菊花。 阿虎看着棺木，看着大照片上老人的和煦慈爱笑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再也忍不住扑上棺木，嚎嚎大叫。 “干爹！干爹！你是故意吓我的对不对？！对不对？！我这几年没怎么来看您，您就故意给我制造这样的‘相遇’模式吗？！别啊！其他什么都能搞，就这个不行！” “我不相信！我一点儿也不相信！您那么硬朗，一拳还能打大沙包！你怎么就能走了啊？！干爹！干爹！阿虎来了！阿虎来看您了！” “呜呜呜！干爹！你快出来！你出来啊！我带了阿青和两个孩子来看您和干娘了！您别吓我，别吓着孩子们……您出来啊！干爹！” 程天源和薛衡被他这么一哭，又都情不自禁哭了起来。 薛凌擦了擦泪水，上前拉他的胳膊。 “阿虎，下来吧。爸他泉下有知，仍跟以前一般疼你的。” 阿虎哭得十分狼狈，抱着棺木不肯撒手。 程天源上前，将他拉抱下来。 “爸……当时太突然，我回去的时候已经说不出话……后来送进急救室……就在里头去世了。一句话也没来得及留，什么都没有。” 阿虎听罢，更是嚎嚎大哭。 “那个该死的贼在哪儿？！我要将他劈成十万八千块！我要将他碎尸万段！我要宰了他给干爹报仇！妈的！在哪儿？！带我去找！” 薛衡吸了吸鼻子，哽咽：“已经被警察抓捕关起来了。” 阿虎激动大吼：“混账！阿源，我们走！现在就去将他大卸八块！” “冷静点儿！”薛凌道：“去了也是见不着的。贼人自然会有老天爷收拾，会有替天行道的警察和法官处置，轮不到你们。” 程天源将阿虎抱得紧紧的，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薛衡搀扶阿虎坐下，也将阿源拉了坐下。 “都冷静一些。爸已经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阿虎摸了一把脸，看向薛凌问：“那商城的住户电梯不一直有监控吗？不是还搞了什么门卡吗？咋就让贼进去了啊？还直接去了十八楼？那贼是不是盯上嫂子你们啊？” 薛凌和薛衡对视一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程天源垂下眼眸，脸色如冰。 “这次是引狼入室。那奸贼拿了门卡，还有钥匙，保安以为他是新住户，所以并没有拦他。直到监控里出了事，值班的保安赶上去后已经太迟了。幸好附近的监控非常多，所以一个多小时后就抓住了。” “啥？！”阿虎听得不怎么明白：“引狼入室？谁给贼人门卡的？还是十八楼的？不是！十八楼除了老郑一家子外，不就你们一大家子吗？” “是我和程天芳之前住的那套。”薛衡眸光冷淡解释：“我们离婚后，那套房子留给她。” “啥？！”阿虎听得云里雾里，惊呼问：“离婚？！你们——怎么就离婚了？！搞什么啊？！你们做什么要离婚？为什么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啊？” 薛衡低声：“不久前，上个月。虎哥，这不是什么好事，我也不想胡乱嚷嚷。爸妈应该是心里头难过，报喜不报忧，所以没告诉你。” 阿虎张大嘴巴，皱眉问：“不是——你们俩究竟怎么了？！好好的，离什么婚啊？阿衡，是不是你在外头胡搞啊？阿芳不都给你生了一个小闺女了吗？咋还能离婚啊？” “唉……”薛衡无奈摇头：“是我们两人过不下去了。我没做对不起她的事，只是不想过下去了，她也不想跟我过日子，很平静离婚了。小涵跟着我，现在我爸和我妈帮着我带。” 阿虎却不怎么相信，脱口问：“那房子留给了阿芳，她把钥匙门卡弄丢了？” 薛衡脸色如冰，答不下去了。 一旁的程天源知道有些事自己人不用瞒着，将事情的始末通通说给阿虎听。 “她现在还被拘留在警察局里，等候发落。” 阿虎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不敢置信大声：“天啊！阿芳咋成了这个样子？！” 第1204章 交流生意经 他的这句话，没人能回答。 其余三人都冷沉着脸，不再开口。 阿虎想起程天芳以前走过的歪路，又想起后来她的改过自新，仍是觉得不敢相信。 “她……她应该是受了坏人的蛊惑。阿芳那丫头容易受环境影响，估计是被那些贼人给利用了。” 程天源冷着脸，低声：“哪有怎么样？她多大了？又不是三岁小孩！” 薛衡沉声：“她跟那男的在一起一年多，她难道真对那男的一无所知？” 阿虎讪讪住了口，脸上有些发燥。 万万没想到以前那个追在屁股后面喊自己“虎哥”的小丫头会做出这样败坏名声的事情！ 薛凌罢罢手，低声：“都别说了，现在贼人已经抓到，没事了。” “可爸已经死了！”薛衡没好气道：“摊上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她自己被抓算是她活该，可爸多无辜啊！我爸一只胳膊差点儿废了，他也一样无辜啊！” 薛凌长长叹气，无言以对。 灵堂里再度安静下来，几人默默坐着。 薛凌站了起身，道：“我先回去换身衣服，看一看妈，安顿一下几个孩子和老人。” “姐夫也一并去吧。”薛衡道：“他昨晚没回去洗刷，身上也脏得很。今晚我留在这里守着就行。” 阿虎低声：“今晚我也要留下给干爹守夜。” 程天源站起来，道：“我晚些过来，到时给你们带点儿吃的。” “行！”阿虎拍了拍一旁的旅行袋：“我这里头还有些垫肚子的。” 程天源和薛凌上车离开了。 薛衡走去角落倒了一杯水，递给阿虎。 阿虎接过道谢，喝了大半杯。 薛衡找话题问：“虎哥，你现在做什么生意？” “杂得很。”阿虎解释：“前几年服装批发店的生意不怎么好，嫂子让我去开名牌专卖店。想不到卖得还挺好的，我一口气在省城的市中心开了五家。三家赚了钱，其他两家亏了一点儿。前年我还跟人家合资开了一家大型超市，前几个月赚了，后半年却不怎么行。今年趁着还没亏本，赶紧将店盘出去。我偶尔还搞一些批发，卖卖钢材什么的。在省城的码头买下货，然后用大货车运去荣城那边卖。有时候省城的朋友要买猪，我就跟金花嫂子联系，赚一点儿小钱花。” “你的门路向来多。”薛衡微微一笑，道：“赚来赚去，广种广收。” 阿虎摇头罢手：“不行啊！跟嫂子一比，我简直就是一只小蝼蚁！她办的事总能正规化规模化，商机也看得准，我就不行了，顶多只能赚点儿小钱。” “她不是谁都比得上的。”薛衡轻笑：“集团自从上市后，运营得愈发好了，都是她一人的功劳。她很注重创新，机器也已经换了两批，产品几乎每一季度都有更新。她跟得上市场，我却不行。幸好当初我分了一点儿小股权，三餐温饱暂时没问题。” “那你就太谦虚了。”阿虎摇头：“一点儿小股份，一年都能分几百万吧！嫂子那集团的规模，我蛮钦佩的。我就不行了，可能是知识和见识达不到那个高度，所以做什么都只能赚点儿小钱，没法有大发展。” 薛衡轻轻叹气：“服装厂停工了，我身心疲倦，也不知道该怎么搞下去。她跟我说休息一阵子，等过了年再做打算。” “衣食住行，这是每一样都离不了的。”阿虎道：“衣服这一个行业还是能干的。我前阵子还打算联系一下嫂子，让厂子生产睡衣卖呢！” “睡衣？”薛衡挑眉问：“什么类型的睡衣？” 阿虎答：“各种类型都有！现在生活水平高了，很多人开始穿睡衣。小女生喜欢那种可爱的睡衣，家庭妇女喜欢那种能干活的睡衣，有些年轻则喜欢性感的。男人的睡衣就简单多了，来来去去就那两个类型。睡衣也四季啊，至少是三个季度，春和秋能合并一块儿。现在市面上的睡衣类型不算好，质量也不算上乘。我打算让嫂子请专人设计，做中高档的睡衣卖。” “这个提议很不错。”薛衡缓慢点头。 阿虎打了一个哈欠，道：“那就赶忙找人设计呀！设计样板敲定后，立刻就能开工卖货。” “等这一阵子忙完，我就去找。”薛衡解释：“服装厂的事情凌凌都已经没怎么管，实在是没空。” “行。”阿虎道：“到时你负责做，我负责卖。” 薛衡点点头。 阿虎扭过头看着照片上的老者，低声：“嫂子说，过两天要送干爹的骨灰回程家村去安葬，到时我得跟过去。” “我也去。”薛衡叹气道：“即便离婚了，可在我心里，他仍是我的老丈人。” 阿虎拍了拍他的肩膀，竖起大拇指。 “荣城是我的地盘，到时我请你吃烤乳猪。” 薛衡轻笑：“谢谢。” 阿虎解释：“凌凌投资的那个养猪场，现在已经是附近城市最大的养猪场。即便是省城那边，也得吃上他的猪肉。我每次回荣城，刘小雨都会带一头小猪给我做烤乳猪。养猪场规模后来很大，嫂子的股份也稀释了一些，不过仍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我那老兄弟刘小雨专职养猪后，生活上了十几个台阶。前几年儿子娶了儿媳妇，他在江边买了一大块地，建了三栋豪华别墅，两个儿子各一套，自己老两口住一套。两个女儿出嫁的时候，都是一百万的嫁妆，豪气得很！” “哦？！”薛衡惊赞：“小小生意能发家，真是看不出来。” 阿虎耸耸肩：“当初我也觉得不就是养几头猪吗？能赚几个钱！谁知数量一多，钱也就多了，哗啦啦地赚。刘小雨他们才占了两成的股份，嫂子四成，其他都是他小舅子家的。两成就能这么有钱，可见这生意确实非常厚利。” 薛衡想了想，低声：“前阵子我还打算将服装厂给关了，明年开餐馆去。” “啥？！餐馆？”阿虎问：“吃什么的？” 薛衡答：“在人流量大的地方卖快餐。” 阿虎忙摇头：“你不是搞这个行业的，现在要从零开始，很难的。前几年有个朋友找我开烤鱼店，我特别喜欢吃烤鱼，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谁知道搞起来那么复杂，各种装修弄得焦头烂额，还要招聘员工搞各种培训。我烤得好吃，将方法教了下去，配方也给了，可烤起来就是没我的好吃。我顶着一个胖肚子在烤炉前晃了几天，累得我差点儿就给吐了。” “后来呢？”薛衡问：“做成功了吗？” “没。”阿虎苦笑：“我不去以后生意一落千丈，很快就关门了，亏了我不少钱。” 第1205章 乱聊一通 薛衡蹙眉问：“一个烤鱼店而已，不至于亏那么多钱吧？” 阿虎摇头：“你误会了，我那不是普通的小店，好几间店面呢！单单装修就花了我好几万，招聘员工和培训，各种餐具和配套，又是好几万。后来破产了，没能开下去，员工还要给辞工费，还有铺租等等，又是好几万！” “原来如此。”薛衡低声：“餐饮行业不曾涉及，我一点儿概念也没有。” 阿虎解释：“我也是搞过一次，才知道里头水那么深。咱说一句实在话，如果是客源稳定的话，赚得肯定不少。我算过了，除去成本价和员工工资，利润能有三四成，偶尔甚至能有五成。如果做得好，也是绝对能赚钱的。” 薛衡点点头：“我之前考虑的是加盟人家的快餐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可以省事很多，比如装修啊，店面打理还有员工培训都是总公司派人下来办。” “你别以为简单！”阿虎提醒：“单单加盟费就好几十万了！尤其是那些国外的，肯定得几十万。” 薛衡挑眉问：“那么高？” “嗯。”阿虎道：“加盟的费用你必须给，但具体能不能盈利却不一定。你没搞过这个行业，我劝你不要随便下手，不然亏起来也是够呛。” “我现在手头上没钱。”薛衡苦笑：“等着凌凌年底给我发一点儿分红。离婚后，我还欠了集团一些钱。” 阿虎想了想，问：“你给阿芳多少钱？很多吗？” 薛衡眸光微冷：“一千万。” “那么多？！”阿虎瞪大眼睛。 薛衡冷笑：“她起初是要分我的股份，是爸和阿源姐夫拼命阻拦她。后来她狮子大开口要两千万，是阿源姐夫帮我砍成了一千万。我身边不够，只能先向集团借几百万凑上。” 阿虎撇撇嘴，低声：“挺多的。” “她觉得不够多。”薛衡嘲讽低声：“她拿了钱后，一转身就给姘头买了豪车汇了巨款。如果不是阿源姐夫及时找到她，她的钱可能都被那姘头骗光了。” 阿虎无奈叹气：“阿芳咋就傻到了这个地步……” 放着这么好的老公不要，放着好好的一个家庭不要，非要跟一群社会渣滓在一起，现在搞成这般境界，真是可悲又可恨！ 薛衡嗤笑：“她才不傻！她啃我的骨血的时候，从没考虑过我和我父母的感受。她欺软怕硬，追求自我享受，还爱慕虚荣。这些平时看起来好像不是什么大毛病，可长期却能致命。” 她如果不是自己作死，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爸妈和姐夫他们对我很好，我从没在他们面前说过她一句坏话。起初我跟她离婚，我心里对老人家很是愧疚，觉得辜负他们的信赖，没能照顾好他们的女儿一辈子。可后来东窗事发，我对她是恨之入骨！我对她失望，对她冷漠，对她无计可施，可怎么也比不得后来的恨意！我恨她！” 阿虎皱眉唧吧几下嘴巴，低声：“阿衡，事已至此，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幸好已经离婚了，可以不理她，不用再跟她生气了。” 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即便再有涵养教养，即便再有风度和肚量，也都无法接受自己的枕边人给自己戴绿帽子。 薛衡怅然低笑：“是啊……幸好已经离婚了。可她骗得我好苦！把我伤害得体无完肤！” 当初有多相爱，现在就有多恨！ 阿虎眸光尴尬躲闪两下，往中间的牌位瞄去一眼。 “阿衡，干爹就在这儿，你就少说两句吧。比起其他人，干爹是被她害得最惨的一个，而且是最心痛的一个。他那么耿直老实，却养出了阿芳那样的女儿……没人比他更难受更气愤。” 薛衡立刻住了口，恢复了情绪后，低声：“你说得对，我确实说太多了……” “没事。”阿虎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阿衡，缓一缓，散散心，什么事情都能过去，再大的坎儿只要肯迈，就没过不去的。” 薛衡低低叹气，低喃：“希望吧。” 阿虎撇了撇嘴巴，低声：“突然想吸烟……好想吸几口。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总会想吸几口。以前干爹爱吸烟，我会趁着阿青不注意，偷偷陪他吸几口。我以前是烟不离手，结婚后老婆不肯，就不敢再吸了。现在真想吸几口，忒想干爹！” 薛衡双手抱胸，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 “这天真冷！今晚守夜肯定会很冷。” 阿虎掏出手机，给程天源打了电话，让他直接抱几床被子过来。 程天源答应了，问他们要吃什么。 阿虎和薛衡对视一眼，答：“没啥胃口，随便来点儿垫肚子的就行。” 挂了手机，阿虎说起了他的老母亲。 “我老娘身体还硬朗得很，喜欢待在县城的工业区。那边的江边现在住户多，地方也宽。老娘在老超市的后面开了一块儿地，每天种瓜果，开心得很。她喜欢捣鼓东西，我也任她去了，只要她身体好，心情好，什么都随她。她上个月还跟我说，过年得请阿源一家子回县城，她要给大家烤猪腿和烤乳猪吃。她很想念干爹和干娘，总说起以前大家热闹哄哄住在老超市的场景。可惜，今年过年还是让她失望了，我没能将干爹请回去……” 薛衡低声：“暂时别告诉老人家，免得老人家太伤心。” 阿虎吸了吸鼻子，叹气：“本来几个老人中，就我老娘年纪最大，我还以为她可能会走在前头……干爹也才七十多，还不够八十。” “谁会料到这样的飞来横祸。”薛衡抓了抓头发，低声：“我都不敢告诉小涵，骗她说爷爷和外公都生病了，需要在医院睡一阵子。明天我要带她来拜祭爸爸，都不知道要怎么骗她。” 阿虎是个粗人，不懂这样的细腻心思。 “她还不懂，就别说。你带着她拜一拜，然后就带她出去玩。孩子太小，肯定不懂。等她以后长大了，自然也就懂了。时间能治愈伤痛，等她懂了，也只剩模糊的印象。” 薛衡点点头：“但愿吧。” 阿虎拉了拉夹克，将自己抱紧一些，皱眉问：“那混蛋真的不能见到吗？我真特么想揍他几千个拳头！” “不能。”薛衡道：“打不着的。如果打得着，我和姐夫早就揍死他了。” 阿虎烦躁低骂几声。 半个多小时后，司机载了程天源回来。 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扛着几床被子。司机走在后头，帮忙扛了一个大纸箱。 阿虎和薛衡赶忙起身去帮忙，将被子搁在干净的长凳上。 程天源给司机答谢，随后喊道：“吃的来了，趁热吃吧！” 第1206章 孩子的叛逆期 阿虎和薛衡凑了过来，问：“你吃了吗？” “没。”程天源跌坐在一旁，闷声：“没胃口，你们吃吧。” 薛衡取出箱子里的餐盒，惊讶发现是酒店二楼的饭菜。 “应该是凌凌准备的……姐夫，你多少吃一些。你昨晚没吃，今天也没怎么吃。天气这么冷，你会扛不住的。” 阿虎大手一搂，将程天源扯了过来。 “兄弟，接下来好几天都得忙，你可不能把身体熬坏了。” 程天源无奈，只能陪着他们吃几口。 阿虎看不过，押着他又吃了一些菜。 “还有些热乎，蛮好吃的。” 程天源只好也吃了一些菜。 本来两人的份儿，三人吃下来还有得剩。 程天源问：“你们真不回去？需要去泡个热水澡吗？” “不用。”阿虎道：“中午洗了个澡出门的。这帝都的冬天太冷，我可不敢轻易洗澡。” 薛衡摇头：“太冷了，明天再说。” 他找了一床被子，裹住自己。 很快地，身上暖了下来。 阿虎也扯了一张，顺道连程天源也卷了进来。 三人靠坐着，低低聊着话。 程天源道：“早些时候我联系了村长，说了我爸的事。我还定了大后天的机票，暂时订了八张，到时再看看谁要一块儿南下。村长说明天要去找得道的道长帮忙看风水宝地。” “姐夫，你们那边还这么迷信吗？”薛衡问。 薛衡还没去过程家村，只知道那边是乡下，近些年发展得不错。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他这个一惯生活在大城市的中年男人，实在想象不了生活中还有这样迷信的事或人。 程天源点头：“多少还有一些，但不多。修墓地一般会寻懂风水的人看地方，觉得适合才下葬。其他的不怎么多，现在村里受教育的人多了，迷信的事也少了许多。以前我爸妈那个年代，还信什么算命啊，八字啊。到了我们这一代人，基本上就不信了。” “到了下一代，他们压根什么都不信了。”阿虎笑道：“他们就信自个！” 薛衡被逗笑了，低声：“现在的年轻人确实张扬又自信。” “我那两个都在叛逆期，每天愁死我了！”阿虎没好气道：“女儿天天喊着要减肥，儿子瘦得跟豆苗似的！两人天天不是迷电子游戏就是看电视，学习成绩怎么也升不上去！我和阿青都快被他们两人给气坏了！” 程天源微微一笑，道：“缓个一两年就好些。叛逆期的时候不会听你的话的。” “我说，然然和扬扬他们叛逆不？”阿虎问。 程天源想了想，答：“有，但不长。” 阿虎好奇问：“他俩是怎么叛逆法啊？” 程天源答：“不肯听你的，自己想咋滴就咋滴，却又不敢跟你对着干。你如果说太大声，他就愤愤不平，甚至敢跟你还嘴。他想根据自己的想法去做，不想听其他人的。如果其他人干涉，就是不尊重不自由。等过个一两年，脾气没那么冲了，接触的事情多了，会慢慢缓下来的。他们两个不算严重，都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凌凌说，可能是我们两人没空管太多，所以没怎么管，所以他们不会觉得我们太过分吧。” “这样也行？！”阿虎哭笑不得：“那早知道我就不管他们了！” 薛衡轻笑：“你别听一套就是一套。然然和扬扬自小都很独立乖巧，不是那种脾气很大很冲的男孩子。扬扬比较容易激动，可他非常乐观。乐观的人不会计较，什么事都好说话。然然则是大哥，自小有大哥范，给弟妹树立榜样是他的责任。他心中有责任感，能坏到哪儿去。” 阿虎睨了程天源一眼，反问：“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吗？可能吗？” 程天源摇头：“没那么严重，但多少有一些。这跟年龄有关，也跟他们身上成长的激素有关吧。” 阿虎长长叹气，语气中倍感无奈。 “阿青性子比较柔弱，教育孩子方面总是以鼓励啊，以温柔的方式来。如果是女孩子吧，我觉得还行。可对男孩子就不行！我都说了，男孩子要土生土长，云里来雨里去，闯天闯地，什么都不怕。可阿青却不赞同，总担心万一孩子以后学坏了。可你不放手让他去搏一搏，哪里知道未来会怎么着。” 程天源摇头：“时代不一样了，咱们那个年代的人，什么苦都熬过。现在的孩子都是温室的花朵，比不得咱们。另外，咱们的孩子自小生活的环境比我们那时候复杂，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你确定你敢放手去搏？万一真的学坏怎么办？如果只是一点儿弯路，那纠正了改好了就行。可万一不是呢？如果世上没万一，那就好了。你也不想孩子因为走了弯路，摔一大跤，一辈子站不起来吧？” 阿虎想了想，摇头苦笑：“不想了，太难了。咱们那年代的人，反正大家就是去闯去混，坏的人走岔的人倒真不多。现在社会富裕了，也复杂了。我确实不敢去搏啊！” “看开一些吧。”程天源道：“咱们都是普通人，孩子能善良上进就好，别要求太多，也别给他们定太多太高的目标。” 阿虎苦笑：“关键是他们只会善良，不肯上进啊！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后，阿青差点儿就被气晕过去。我瞄了一眼，发现都是二三十分，几个科目加起来估计都没一百分！问他们说为什么不认真学习，他们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女儿还好，说自己资质不行，不是读书的料，因为她已经很努力学了。小虎子直接摇头说他不想上学，不想读书。” “为什么不读？”程天源问：“你问过他了吗？” “问了！”阿虎翻了翻白眼，道：“他说他不知道人为什么要上学，他不用上学以后就能赚很多钱，不知道要浪费时间在学校做什么。我问那个混小子，说他能赚什么钱。他竟然说三十六行，每一行都能赚钱，还说什么就连打电子游戏也能赚钱。妈蛋！气得我头都晕了！” 程天源低笑摇头：“小虎子的脾气蛮大的，也很有个性。” 阿虎苦笑：“关键是太有个性了，看起来跟个小流氓一样。阿青拿他实在没办法，我偶尔都得抡棍子，不然真治不了他。” “不能打孩子。”薛衡低声：“好好说，好好教。” 阿虎“哈！”了一声，道：“等你以后碰上了，你就知道‘棍棒’偶尔比嘴巴更有效！” 薛衡摇头：“不会的。” “会的！” “不会的。” “会！不信以后等着瞧！” 三人不约而同都低低笑了。 幸好人多，不然如此冰寒孤寂的晚上，都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 第1207章 想妈妈了 夜深了，医院大楼灯火通明。 病房里，薛之澜往墙上的钟扫去一眼，对坐在身旁的老伴低声：“很晚了，你带小涵回去歇下吧。” 陈氏“啊？”了一声，问：“几点了？” 薛之澜答：“快十点了。” “……这么晚了啊？”陈氏张望来去，见小涵坐在小凳上玩着洋娃娃，忙道：“小涵，咱们得回去睡了。” 小涵抬起脑袋，问：“去哪儿睡？” 陈氏微笑答：“当然是去叔叔那边的宿舍。咱们离得近，只要绕过那边的走廊就能到。” “不要！”小涵嘟嘴摇头，“我不要去那儿！” 陈氏扯了一个尴尬笑容，问：“怎么不要啊？” “那儿又不是我们家。”小涵瞪大可爱的大眼睛，委屈巴巴道：“奶奶，咱们为什么不能回家啊？我想家了。我想爸爸了。” 陈氏吞了吞口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薛之澜慈祥笑了笑，指着自己的右臂温声：“爷爷的胳膊受伤了，得留在这里养伤。只能等爷爷的伤好了，咱们再离开医院。” 小涵转了转大眼睛，问：“爷爷，那您的伤要好了吗？明天能好不？” 薛之澜摇头：“明天还不行。” 小家伙嘟嘴问：“那后天呢？” 薛之澜又摇头：“后天也不行。” 小家伙哀怨般叹气，低声：“我……我不喜欢叔叔的宿舍。” 陈氏赶忙哄道：“叔叔的宿舍也很暖和，暖气也很好，干干净净的，还有一张我们可以睡的小床。叔叔还给你买了很多小玩具，都是小涵喜欢的呢！” 小涵仍是觉得不喜欢，嘀咕：“可我还是想回家。” 陈氏扯了一个笑容，低声：“可爷爷受伤了，爷爷得住在医院里。咱们不能抛下爷爷不管，对不对？爸爸接下来也会来陪爷爷。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那个地方就是家。” 小涵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问：“妈妈会不会找不到我呀？她如果回家的话，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陈氏嘴角的笑容僵住，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个……那个……等她找回去了，肯定会有人告诉她的。” 小家伙突然好像一个大人般，长长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妈妈去哪儿了，她都好久没回来看我了。奶奶，我很想妈妈。妈妈她不知道会不会想我呀？” 陈氏沉了下脸，低声：“会的。” 她的嗓音有些僵硬，小家伙仍小，听不出来。 薛之澜则不自在轻咳：“小涵不用担心，妈妈会很快来找你的。现在已经很晚了，天气又很冷，得回去早些睡下。等爷爷好了，我们就一块儿回去。” 小涵爬坐起来，凑到病床边，问：“爷爷，您的手机呢？你知道我妈妈的手机号码吧？你给她打个电话，好不好？” 薛之澜眸光微闪，赶忙找个借口。 “爷爷的手机落家里了。没事，等你爸爸来了，再找他打电话。” 小涵委屈嘟嘴：“可是爸爸都不回来！” “明天一早他就来接你。”陈氏解释：“到时奶奶也一并陪你过去。小涵听话，赶忙跟奶奶回去歇息。” 小家伙问：“可是……叔叔还没来，谁照顾爷爷呀？奶奶，咱们不能剩下爷爷一个人，不然他会很害怕的。” 薛之澜低低笑了。 陈氏也笑了，低声：“他出去打热水，很快就会回来。你爷爷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害怕！” “爷爷，您不怕吗？”小涵好奇问。 薛之澜摇头：“不怕，因为爷爷是一个勇敢的人。” 小涵小声嘀咕：“可越哥哥说，大家都很害怕。他还说，外公被杀死了，流了很多血，所以大家都害怕。我也怕。” 陈氏听到皱眉，赶忙将她搂进怀里。 “别听哥哥胡说！他……说得不对。” 小家伙小声：“越哥哥他是这么说的。” 薛越毕竟大她几岁，父母亲说话也没避开他，加上他常日跟小欣和小崇他们在一块儿，所以对这件事了解得比小涵多。 薛之澜低低叹气。 这时，薛桓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热水壶。 陈氏牵起小孙女，道：“阿桓你看着你爸，我先带小涵回去了。” 薛桓微笑对小侄女招手：“晚安，拜拜！” 小涵却仍不想回去，挣脱开奶奶的手，扑向薛桓抱住他的大腿。 “叔叔，你有手机，对不对？” 薛桓没发现自家老妈给自己眨眼递眼色，微笑俯下将她抱起来，“有啊！” 小涵兴奋道：“那你给我妈妈打个电话，好不好？” 薛桓微愣，终于发现老妈在用力眨巴眼睛。 “额……现在太晚了，你妈妈应该已经睡下了。叔叔就算打给她，她也不会接的。” 小涵再度失望耷拉着脑袋，委屈巴巴低声：“我要找妈妈～” 薛桓心疼不已，轻抚小家伙的后脑勺。 “小涵乖，你妈妈会很快回来的。你妈妈……她只是太忙了，没空回来陪你。小越哥哥的妈妈也要上班赚钱，所以没能经常陪着他。” 小涵还小，不懂得比较，想想似乎也有道理。 “我要告诉爸爸，让他赚好多好多的钱。妈妈有了钱，就不要去赚钱了，就能一直陪着我。” 薛桓不敢不赞同，哄道：“好，等爸爸来了，你就告诉他。现在你得赶紧去睡觉，等你睡醒了，爸爸就会出现你的面前。” “真的吗？”小涵好奇笑问：“爸爸是要跟我玩躲猫猫吗？” “嗯。”薛桓温柔笑道：“他现在躲起来，等你明天醒了，他就会跳出来。” 陈氏催促道：“走吧走吧，都太晚了。” 小涵终于肯回去了，乖巧挥挥手：“爷爷，再见！叔叔，再见！” 薛桓目送她们进了电梯，才转身关上门。 他温声问：“爸，你要喝几口水吗？” “不用。”薛之澜挪了一个姿势，爬坐起身靠着：“几瓶点滴挂下去，体内都是水分。三餐都喝白粥，水分够多了。” 薛桓赶忙上前，取出大枕头给老人家垫在身后。 “右臂不能用力，要起来就喊我一声。” 薛之澜低声：“还有一只手臂，用不着。你哥今晚留在殡仪馆守夜？” “对。”薛桓解释：“姐夫和姐夫的干哥哥也在那边。我刚才打给哥，他说那边有被子和食物，还有一点儿暖气，不用担心。” “唉……！”薛之澜闭上眼睛，叹气：“即便是现在，只要闭上眼睛，那恐怖凶残的一幕幕仍会浮现脑海。我被划伤后，倒在地上，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听到木海兄在嚎叫……等我缓过神，他已经倒在血泊里，胸口的血好像水龙头一般喷着。那一刻，我猜到他可能永远离开了……” 第1208章 都要搬走 他是医生，知晓刀插进胸口是什么样的概念。 果不其然，木海兄一句遗言也没留下，就这么离开了。 薛桓蹙眉低声：“爸，不要再想了。不好的记忆，留着会成为梦魇。” “哎！”薛之澜摇头叹气：“一个人……就这么没了，就这么没了。生命是多么脆弱，多么不堪一击！木海兄甚至连一句遗言都没有。他该得有多少话，多少事要跟我们说，跟儿女讲，跟孙子和孙女道，跟老伴低低交待。” “爸，别说了。”薛桓禁不住哽咽：“人都不在了，说这些更让人伤心。” 薛之澜闭上眼睛，低喃：“对帝都的所有人来讲，这只是一起室内抢劫杀人案子，死者一人，伤者一人，而且都是上了年纪的人，盗贼丧尽天良，对着老人下狠手。顶多也就这样子。唯有我们这些亲人，一个个伤心落泪，接受不来。” 薛桓低声：“爸，您算是蛮幸运的。若是那一刀偏差了，可能您得重伤。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如果我能伤重点儿，帮忙分担半刀……”薛之澜哽咽：“木海兄就不必死了。” 薛桓幽幽叹气：“世上哪里来那么多的如果。如果真有‘如果’，世上应该就没有遗憾和痛苦了。爸，您别想太多了，好好歇息吧。” 薛之澜道：“今天的点滴都打完了，你回去歇着吧。我没什么事。” “不行。”薛桓嗔怪道：“你怎么能赶我走？你的胳膊不能动，怎么也得我留下来。租多一个床位，就是为了你能安静些养伤，陪床的人也能好好歇息。” 薛之澜往后靠了靠，问：“你明天不用上班吧？请假吧！殡仪馆那边你得去一趟，带上小异和小越。” “我们都请假了。”薛桓解释：“都请了年假，我有一周多，小异不敢休太久，就一周。妈说要搬去东方园住，到时我们也能帮上忙。” 薛之澜点点头：“本来就决定要搬的，趁机搬了算了。那边现在还封着，现场太血腥，孩子们都还小，怕对他们有心理阴影。” “嗯。”薛桓眸光微闪，欲言又止：“我……我跟小异说……不如我们也搬，搬来这边宿舍住。我们平常都忙，值夜班睡宿舍睡办公室，接触的时间很少。” “好。”薛之澜道：“小越我们帮你们负责接送上下学。如果你们太忙，就让他跟着我们一块儿住。” “太好了！”薛桓道：“我们周末就接他过来，其他时间就拜托您和妈了。” 薛之澜失血过多，聊了一会儿后就累了。 薛桓搀扶他躺下，安置好右臂，掖好被子，自己也爬上另一张病床，躺下很快睡沉了。 …… 市中心，荣华大酒店 王青看着熟睡的女儿，关上一旁的灯，转而绕去隔壁的房间，见儿子仍在看电视，忍不住皱眉责备：“怎么还不睡呀？都几点了？！” 小虎子已经十四岁，遗传了爸爸的强壮好基因，小小年纪已经长得颇高，懒洋洋躺在沙发上，一手拿着遥控，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 “才十点多而已，我再看多一会儿。” 王青摇头：“孩子九点多就得上床睡觉，别太晚。你妹妹已经睡着了。” “她是她，我是我！”小虎子不满咕哝：“别总拿我们两个人对比，我可是男的哎！” 王青嗔怪睨他一眼，转身将暖气开小一挡。 “屋里的暖气不要开太多，会太干燥的。” “哇塞！”小虎子嚷嚷：“冷得要命，暖气不大我还怎么活呀？” 王青好笑反问：“以前的人没暖气，不也活得好好的吗？亏你还是男孩子，真矫情！” “这不是矫情不矫情的问题。”小虎子耸耸肩：“酒店的暖气，不用白不用。反正你不用，他照样也要收你这么多钱，我做什么不用呀？” “整天一大堆歪理！”王青道：“暖气太大太热，口干舌燥的，有什么好？电视别太大声，不要吵到其他住户。” “哎！”小虎子嘿嘿笑道：“酒店的隔音效果是最好的！这酒店以前不是这样的装修，咱们上次来的时候还是深橘色的墙纸，现在设备好了，换成这么高档的墙纸，电视也换了，沙发什么也都换了，上了不止一个档次呢！” 王青解释：“听说它已经通过四星级酒店的评选。” 今天傍晚是薛凌去酒店接的他们，随后径直将他们带来大酒店办理入住。 这毕竟是她的地方，有熟人好办事，很快安排了最舒服的标准间住进来。 “哦。”小虎子打了一个哈欠，问：“妈，爸怎么还没回来？他不回来的话，我今晚可不敢一个人睡。” 王青垂下眼眸，答：“你爸他今晚有事，不回来睡了。你平常在家一个人一个房间，怎么不见得你会害怕？是谁整天吹嘘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的？” “不用吹，我本来就是！”小虎子嘿嘿笑道：“我只是假设一下，你那么当真做什么？” 王青一阵无奈，觉得现在跟孩子聊天困难不小。 心情差，加上奔波了一整个下午，王青早就累得不行，“虎子，早些睡，明天还有事要忙。” “啥？！”小虎子瞪眼问：“咱们不是来度假的吗？要忙什么？” 今天上课上了一半，被老爸接了回家，说是有急事要上帝都一趟，让他们兄妹也跟着一块儿。 他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赶忙请假三天。 加上周末两天，够他们家在帝都玩个痛快！ 王青轻轻叹气：“你爸……本来打算明天再告诉你们的。算了，明天等他来接咱们的时候，你再问他吧。” 小虎子向来好奇，催促道：“妈，你说呗！” 王青没开口，歪在另一张大床上，昏昏欲睡。 小虎子似乎想起什么，扭过头道：“我还没问清楚呢！叔叔他们一家子不就住在这大厦的十八楼吗？咋滴他们也都住在酒店里呀？前方三个房间就是他们家的，早些时候扬扬哥还过来跟我打招呼。有家不住住酒店，干什么呀？” “家里出了事。”王青迷糊低喃：“你别问了，赶紧睡，明天还有事要忙。” 早上阿虎急急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买了菜回到家，被扎扎实实吓了一大跳，手上的菜和肉都撒一地。 直到现在她都觉得宛若在梦中，反应不过来。孩子毕竟年纪偏小，晚上又睡在陌生的地方，暂时还是别说出这么恐怖的事情，免得他一个人真不敢睡下。 明天去殡仪馆之前，再跟他们兄妹二人讲明白。 小虎子刚好搜索到自己喜欢的节目，也忘了继续追问，兴趣勃勃看起来。 第1209章 忙碌丧事 天色微微亮，薛凌便醒了过来。 她匆匆洗漱，穿上毛衣，煮了热水。 隔壁床上的小欣听到声响，迷糊换了一个姿势，重新入睡。 薛凌喊道：“小欣，该起来了。” 小欣困得很，迷糊应了一声，继续睡着。 薛凌绕去了隔壁房间，敲门。 一会儿后，程焕然头发凌乱开了门，咕哝：“妈……” 薛凌探头进去，发现老二和老三都还在睡，兄弟两人抱成一团，睡得歪歪斜斜。 “然然，快喊醒弟弟们。一会儿得早些过去为爷爷做丧事。” 程焕然打着哈欠应好。 薛凌转而绕去另一侧，敲门喊：“爸？妈？” 她给三个老人订了一间三人房，就在她住的斜对面。 很快地，薛爸爸开了门。 他已经洗漱好穿戴整齐，小声道：“你妈她们都在里头刷牙洗脸。” 薛凌点点头，低声：“一会儿司机要来接我们去殡仪馆，大伙儿早些下去吃早餐。楼下餐厅每天都有自助餐早餐，七点就开始供应。咱们收拾好，下去吃完就出发。” 薛爸爸缓慢点头：“你安排就好。” 这时，刘英推开洗手间的门，神色憔悴走出来。 薛凌赶忙搀扶住她的胳膊，低声：“妈，喝点儿水，穿暖一些，咱们准备下楼去吃饭。” “凌凌……我——我要见阿源他爸。”刘英抓住她的手，哽咽低声：“我……我要陪他回程家村。咱们是村里的人，落叶要归根。咱们得回那边去做丧事才行！” 薛凌为难摇头：“妈，遗体不能乱搬，咱们先在这边做了丧事，然后送爸的骨灰回村里去安葬。您放心，这样也是落叶归根。” 刘英呜呜哭起来，问：“那什么时候回去？别想要丢下我！我得去！” “不会的。”薛凌保证般点头：“我们一定带你一块儿回村里。您放心，我们已经拜托村长叔给咱们找风水先生，务必给咱爸找一块儿风水宝地。” 刘英赶忙点头：“这个好……必须这么办。” 薛凌温声：“您把羽绒服穿上，一会儿我们带你下楼去吃早餐。” 刘英神色呆滞，缓缓点头。 一旁的薛爸爸倒来了热水，递给她。 刘英木然接过，一口一口喝着。 薛凌眼睛微红，说不出话来。 薛爸爸叹气低声：“还需要时间……这一时半会儿是接受不来的。” 一会儿后，程焕然带着两个弟弟过来了。 薛凌微微蹙眉，道：“快去催你妹妹！我去找一些王青阿姨他们。” “哎！”程焕然赶忙去找小欣。 薛凌敲了敲王青的房门。 王青正在给女儿扎辫子，解释：“我们也刚醒，一会儿过去你那边汇合。” 薛凌问：“小虎子呢？还没醒？” “甭提了！”王青嗔怪道：“那小子昨晚看电视到深夜，也不知道具体看到几点，刚才被我挖了几次还醒不来。” 薛凌宠溺低笑：“再催催。我找了厂里的另一个司机来接我们，开的是一辆小巴士。七点半前到那边做准备，仪式八点开始。咱们快些下去吃早餐。” “好！”王青很快帮女儿拾掇好，赶忙冲去隔壁。 小虎子仍睡在被窝里梦周公，浑然不知外头的人都在等他。 王青生气了，直接上前掀被子。 “虎子！快！大伙儿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差你了！” 小虎子蜷缩成一团，大声：“做什么啊？！天刚亮呢！那么早起床做什么？！” 王青沉着脸，答：“给干爷爷做丧事。” 小虎子一个激灵睁开眼睛，跳坐起来，惊呼问：“啥？！你说啥？！” 王青一边折叠被子，一边答：“干爷爷死了，我们是来给他办丧事的，不是来度假的。” 小虎子仍处在震惊中，低喃：“怎么就死了？那么快？！不是——他没生病吧？” 王青叹气，将事情的始末大致说给他听，催促：“你倒是快些啊！” 小虎子手忙脚乱冲去了洗手间。 三分钟后，王青匆匆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了。 薛凌他们都已经等在电梯口，很快挤进电梯下了一楼。 自助餐已经布置好，十几样食物任挑，牛奶白粥白米饭都有。 薛凌给婆婆端了一碗白粥，几个小笼包，加一点儿小菜。 小虎子瞧见小欣，赶忙凑了上前。 “欣妹妹，想吃什么？我帮你拿！” 小欣摇头：“不知道，没什么胃口。” 小虎子撇撇嘴，低声：“我知道……你是为爷爷伤心。” “嗯。”小欣取了一瓶牛奶，拿了一块儿面包，“你拿吧，我这样就够了。” 小虎子也抓了几样，追着她过去，坐在她旁边。 小欣瞥了他一眼，问：“你读初中了吗？” “初一了。”小虎子得意洋洋般昂起下巴，道：“我大你两岁呢！你现在才五年级，好好追上我吧。” 小欣嗤笑：“等你的成绩能比得上我再说吧。就你那垃圾成绩，好意思让人家追上你？脸上贴金呢！” 一语命中正红心！ 小虎子端起小盘子，往另一侧的薛扬奔过去。 薛扬正在跟妈妈汇报他接下来的培训计划，解释：“教练留了时间给我准备期末考，等寒假再加大训练。” “那何教练那边什么时候能给消息？”薛凌问。 薛扬答：“他说下周找我。” “爸妈最近都会非常忙，接下来还要南下好几天。”薛凌道：“你自己的事情要好好把握，及时跟我们商量。如果我们不在，就找哥哥商量。” “知道啦！”薛扬应声，扭过头发现小虎子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忍不住挑了挑眉，“虎子，做什么呀？” 小虎子嘿嘿笑了，道：“扬哥，我发现你最近又帅了！” 薛扬对这个干堂弟接触不多，只知道他平常很爱讲笑话，可惜现在实在没心情跟他开玩笑，只道：“你也蛮帅的。” 小虎子吃吃笑了，端着盘子又走了。 薛扬没搭理他，大口大口吃着。 王青偷偷瞪儿子，低声：“你给我安分点儿！” 小虎子假装没听见，晃另一处去了。 “这臭小子！”王青生气了，当着这么多的人却不好发作，只好忍下来。 薛凌没什么胃口，吃了一半又接了两个电话，交待陈秘书一些事情后，碗里的干饭已经彻底冷了。 程焕然帮她取了半碗粥。 薛凌答谢，吃了几口。 刘英吃得不多，被薛妈妈哄了哄，吃多两个小包子。 一会儿后，小巴来了，众人先后上了车。 薛凌检查了人数，喊了出发。 匆匆到了殡仪馆门口，阿虎和程天源已经等在外头，两人都披麻戴孝，一身麻布。 薛凌问：“阿衡呢？” “他去接小涵和他妈。”程天源答。 倏地，刚下车的刘英骤然激动起来，尖叫大骂：“不许她来！谁让她来的！我没她这个女儿！” 第1210章 拒绝她出现 众人都被吓了一大跳，还没回过神，便瞧见老人家挥舞双手，疯癫般大喊大叫。 “滚！不许她来！不许！她死！我要她死！” 一众孩子都吓懵了！ 程天源和阿虎慌忙上前，将老人按住。 薛爸爸和妈妈都慌了神，喊：“没有的事！英姐，没有的事！” 程天源赶忙大声：“妈！不是阿芳！我说的是婶子，是阿衡的妈妈。没有，我不会让她来的。她不会来的。” 刘英看着披麻戴孝的儿子，呜呜大哭。 “他爹！他爹……你咋就自个走了啊？你怎么就走了啊？你怎么一句话不留给我，就这么走了！你过分啊！你太过分！” 阿虎赶忙道：“快！背干娘进去！” 程天源蹲下，将老母亲背了起身，匆匆快步往里头迈步。 阿虎和程焕然都在一旁帮忙，按住老人不停挥舞的手。 薛扬红着眼睛，追了上前。 小欣被吓坏了，哭着扑进薛凌的怀里。 薛凌叹气拍了拍女儿的背，低声：“没事的，奶奶是受不住这么沉重的打击。你们好好照顾奶奶，她会很快好起来的。” 小崇吞了吞口水，依偎在薛爸爸的身边。 薛妈妈擦着泪水，喊道：“都别慌，先进去。” 王青和两个孩子仍不知情，看着刚才的情景都一头雾水。 小虎子好奇问：“妈，阿芳姑姑怎么没来？她是干爷爷的女儿啊！自家老爸没了，她怎么没出现？干奶奶为什么不肯她来？她做错什么惹老人家生气啦？” 王青睨他一眼，低声：“别说话，多做事。一会儿人多，跟紧我，别多嘴。” 小虎子跟干爷爷一家子聚少离多，感情不算深厚，很快抛到脑后去了。 这其中必定有其他隐情，不然婆婆不会这么激动。王青跟薛凌认识多时，也跟他们一家子住在望江苑好些年。 程天芳之前的那些事，王青也是知情的。她是正统的文艺青年，不可能给出正面的评价，对程天芳也向来没太大的好感。 后来程天芳嫁给薛衡，入职好单位，言语之间总有些瞧不起人的口吻。 王青是一个极其敏感的人，发现后便自动避开程天芳。 她从阿虎口中得出，程天芳自生孩子后，便停薪保职做生意去了，其他别无所知。 照刚才的情形看，那傲娇的女人多半又闯祸了。 进了殡仪馆，有好些工作人员帮忙拿来服装让众人披上或戴上。 薛凌和王青都是儿媳妇，故此穿得一模一样。 六个孩子都是孙子辈，统一戴了麻布帽。 刘英抱着程木海的棺木，怎么劝也不肯撒手，最后阿虎和程天源只好将她硬扯下来，搀扶去一旁的小房间歇息。 薛爸爸和妈妈负责照顾陪伴她。 程天源心伤又疲倦，扶着脑门靠着墙。 薛扬瞧见了，赶忙抱扶他坐下。 “爸，你还好吧？我给你倒杯盐水，好不？” 程天源摇头，低声：“……没事，一时缓不过来。” 昨晚睡得很不好，心情也差，被自家老母亲这么一哭，他直觉心口一阵阵的抽痛。 殡仪馆的司仪来了，询问能不能开始了。 薛凌摇头：“等多一会儿，还有一拨亲戚没到。” 司仪问：“很重要的亲戚？” “额……女婿。”薛凌答。 司仪点点头，道：“那再等多一会儿。” 薛衡一大早去医院宿舍接女儿和老母亲，不料女儿睡得太沉，只能边吃早饭边等她。 后来等不及了，只能买了热包子和豆浆在车里给小家伙吃。 到了殡仪馆门口时，已经迟到了十几分钟。 薛衡打开车门，将女儿抱入怀。 陈氏则慌慌张张下了车，一边整理自己的外套。 薛凌等在门口，赶忙迎了他们进去。 很快地，仪式开始了。 那天中午，薛凌让司机去买了二十份味道极好的炒粉，加了五六份汤。 孩子们忙了一个早上，都已经饿得很，一人各一份。 大人们心情不好，多数只吃了一半。 薛凌喝着汤，倏地手机响了！ 她瞥了一眼，发现是何妙妙，于是小心避开其他人去了角落处接听。 ——薛总，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一声。你家小姑子已经知道你家翁去世的消息，估摸是昨天对峙审讯的时候获知的。她悲痛得很，一个劲儿哭，希望我能帮她申请出去拜祭老人家，给老人家送殡。 薛凌微微皱眉，想起早些时候婆婆激动的样子，还有自家老公对她的愤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不能答应。我婆婆现在正在气头上，老公也是。她如果此时出现，怕我婆婆会气晕过去。” 多事之秋，能少一事就少一事。眼下大家都自顾不暇，万一再倒下一个老人，恐怕再没精力去照顾。 ——薛总，可她毕竟是你家翁的亲生女儿。她说她现在很后悔，觉得她对不起老父亲。她还说，她要到老父亲的灵堂前忏悔，请求他老人家的原谅。 薛凌深吸一口气，低声：“你找一个借口搪塞她，说老人家的丧事已经办好了，现在准备南下安葬。等她的程序批下来，也是赶不及了。” ——好的，薛总。 薛凌叹气解释：“家里其他人仍对她恨意深深。再缓多一阵子吧，等大家冷静些，心情平复些。” ——我理解的，薛总。你节哀顺变，我回头再跟你联系。 薛凌挂断了。 她刚转过身，发现阿虎正在不远的角落处吸烟，火光一亮一亮闪烁。 也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薛凌干脆实话实说。 阿虎将烟头丢下，踩了踩，转而缓慢摇头：“嫂子你这么做很对。干娘现在恨透她了，老人家现在这么虚弱，受不住打击了。人都死了，忏悔有个屁用！” 薛凌眯住眼睛，叹气：“有些人，总能把康庄大道走成独木桥，比如她。” 遥想当年她嫁人时，多么风光无限，羡煞旁人！ 如今的她，离了职，离了婚，还惹了祸事，害了至亲家人，被家里人厌恶至极。 阿虎啐了一口，气恼道：“可恨也可怜！我也不想遇到她，我怕我会忍不住扇她巴掌！昨晚要不是阿衡在，我不好意思说太多，我早就骂人了。” 薛凌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别说出去，暂时不要在妈的面前提到她的名字。” 阿虎点点头。 这时，小虎子探出脑袋瓜，笑嘿嘿道：“老爸，你又吸烟了！小心我告诉老妈哦！” 阿虎嗤笑，弹了他脑门一下，“小心我揍你！” 小虎子扎进他的怀里，搓了搓他的下巴，“胡须也不刮！丑死了！” 阿虎瞪眼俯下，将胡渣往儿子的脑门凑。 小虎子哈哈大笑，父子两人玩成一团。 薛凌的手机又响了，顾不得他们两父子，快步匆匆离开。 第1211章 我爸的钱归我 薛凌回到外头的时候，发现大儿子和老公在哄着婆婆吃多一些，其他人则凑在暖气通风口，低低聊着话。 自家老母亲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薛凌快步走前。 老母亲压低嗓音：“刚才你婶子说，他们过两天要搬到东方园那边去。阿衡说，阿源他也有这样的打算。石板楼那边还封着，现场根本不能看，几个孩子也都怕得很。阿源有这样的打算很好，你觉得呢？” “好。”薛凌低声：“四合院那边的设计图纸刚出来，现在还在拆，短期内肯定是住不上，至少得到明年的夏季。东方园那边交通方便，离市区也近。咱们之前住那边，算是比较熟悉。” 住酒店不是长久之计，即便楼下就是酒店，进出仍一样。 可酒店鱼龙混杂，老人和孩子们长期住着也不是办法。 薛妈妈点点头：“关键是地方也够住。咱们这么一大家子，任何一套房都是住不下的。那边套房是两套合一，够宽也够住。你婶子让阿衡联系人去打扫，咱们不如让他们也一并叫人吧。” “行。”薛凌摇头道：“咱们实在没空。” 薛妈妈苦笑：“关键是我们也干不了，老的帮不上，小的要上学。” “没事。”薛凌道：“你让阿衡去联系，到时多少钱我还他就是。” “哎！”薛妈妈应下了。 下午，明舒集团的一众高层都来了，献上花圈，给老人鞠躬。 “薛总，你要节哀顺变。” “薛总，你一下子就瘦了许多，憔悴不少，要好好保重身体。” 薛凌微微一笑，温声：“谢谢大家的关心。这几天我忙家里的事，集团就拜托大伙儿了。” 众人一个个恭敬点头。 同行的还有一个特殊的人物——肖佳雪！ 她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戴着黑色帽子，可能是里头的毛衣太紧身，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吓死我了……” 薛凌帮她把羽绒服扯开，低声：“有心就好，不用特意跑一趟。” 肖佳雪心疼看着她，叹气道：“你瞧你，眼圈那么黑，眼睛里头都是红色血丝。碰上这样的倒霉事，谁都料想不到啊！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伤心了。到了咱们这个年纪，过不久就是知天命了，生死都得看透。” “看不透也无可奈何。”薛凌道：“我过两天再好好休息一下。” 肖佳雪低声：“我在你公司上了半天班，胳膊就差点儿酸痛得受不住。我有些坚持不下去啊！” “坚持。”薛凌睨她一眼，反问：“那么轻松的工作你还干不了，那你能做哪一些？忍一忍，熬一熬，偶尔就得逼一逼自己，对自己狠一点儿。” “也是。”肖佳雪苦笑：“那我明天接着去。” 薛凌道：“可以半个小时休息一会儿，但不能放弃。” “哦哦。”肖佳雪给她竖起两根手指，低声：“赚了快八十块了。” “加油！坚持！”薛凌叮嘱：“陈秘书租了一辆车过来，你一会儿搭她的便车回去。” 肖佳雪感激点点头。 十几分钟后，陈秘书载着众人开车回去了。 这时，外头的司仪喊：“薛淙女士到！” 薛凌微微惊讶，见薛淙一身黑裙，肃穆而正式，一步步优雅走进来，忙迎了上前。 “淙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薛淙握住她的手，叹气低声：“事情闹得那么大，都上电视台了，我能不知道吗？你也真是的！咱们是自家人，怎么连说一声都没有！” 薛凌苦笑摇头：“姐，真是对不住。这件事对我们家打击太大，直到现在仍觉得好像是噩梦般。大家都不敢接受这个现实。我这两天心头乱得很，几乎都没来得及通知谁。” “我懂。”薛淙叹气皱眉：“突然碰上这样的事，任谁都是接受不来的。我今天是请假过来的，晚些就不留了，晚上还得飞南方一趟。” 薛凌心疼道：“你工作那么忙……谢谢！” 上了香，鞠了躬，薛淙匆匆离开了。 她离开前对薛凌说了一个好消息，说女儿已经被他们夫妻说动了，打算辞职回国创业，过年前应该能回到帝都。 薛凌给她道喜。 薛淙轻笑：“还差一个女婿呢！有得我们操心的。” 她挥挥手，上车离开。 程天源的几个生意上伙伴也来了，没逗留太久，匆匆离去。 傍晚时分，丧事终于结束了。 众人一个个累得够呛，坐车先后离开了殡仪馆。 程天源和阿虎仍留下守夜。 隔天一早，老人家的遗体火化了。 那天中午，一众人在酒店吃了大餐。 阿虎问：“阿源，明天是啥时候的飞机？” “明天下午。”程天源答：“时间很充裕。如果到那边太晚，我们就在省城待一晚，后天再回程家村。” “行！”阿虎点点头。 吃过午饭后，众人各自忙开了。 薛凌匆匆回了集团，程焕然则赶忙回学校，薛扬陪着外公外婆去了东方园那边。 小虎子缠着小崇和小欣陪他们去玩。 王青这两天睡得不好，阿虎打算陪她上楼去休息，“商城这么大，啥店都有！对面好像还有一个电子游戏城，给你们两百块，好好玩去吧！” 小虎子夺过钱，开心得笑哈哈：“小欣，走！我请你玩游戏！” 小欣点点头。 小崇挑眉问：“我呢？没我的份儿，那我可不去。” 小虎子好奇问：“你没钱吗？” “没。”小崇答：“我们平常除了文具用品外，其他能支配的钱就只有十块。” “不是吧？！”小虎子惊讶瞪眼，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大声：“你妈辣么有钱，就给你们十块钱零花钱？一天吗？” “半个月。”小崇答。 小虎子立刻露出可怜不已的眼神，摇头叹气：“天啊！你们真是你妈亲生的吗？你爸呢？他也十块？” “没有。”小崇给他一个白痴眼神，道：“我们的零花钱都是我爸给的，我妈批准的。” 小虎子扶着额头，夸张十足道：“难怪人家说有钱人都是周扒皮，我现在终于知道你爸和你妈为什么能那么有钱了。这是什么年代啊？一天平均下来连一块钱都不到！啧啧！你们是怎样活下来的呀？” 小崇耸耸肩：“就这样活下来的啊！” 小虎子比划一个食指，得意洋洋大声：“本少爷一周的零花钱是一百！我妹也一百！都是我爸的钱呢！羡慕吧？不用太羡慕，更不好太嫉妒。” 薛欣翻了翻白眼，哼问：“走不走？废话一大堆！你爸的钱又不是你的钱！” “不是……嘿嘿！”小虎子讪讪笑了笑，道：“我爸的钱就算现在还不是我的，以后也会是我的。迟早的事，对吧？我爸可就我一个儿子，不归我归谁呀？” 第1212章 宠坏儿子 薛欣和程焕崇自小在家里接受的教育都是父母亲的财富与他们无关，父母亲养他们教他们，直到他们有独立能力生活为止。 乍一听到小虎子的“言论”，两人对视一下，眼里都是不屑。 两人是双胞胎，同一样的环境和教育理念，让他们观念和想法都趋于一致。 程焕崇也是翻白眼，闷声：“你这观念你爸知道吗？你等着继承他的遗产？” 小虎子微愣，慌忙往自家老爸和老妈离开的通道看去，发现早已经空无一人，放心笑了笑。 “虽然是这个意思，但话可不能这么说——太难听了哎！” 小虎子本名叫万铭，妹妹则叫万芸，一个性子开朗像爹，一个柔弱胆怯像足了娘。 万芸皱起眉头，直觉哥哥说的话太难听，忍不住低声：“哥，别乱说。” “我没乱说！”小虎子没好气道：“我说的是实话呗！咱爸都说了，你是闺女，以后是要嫁人的。家里的生意和财产，将来都要靠我一个人来继承和管理。” 万芸缩了缩脑袋，红着脸看了看一旁的程焕崇和薛欣。 “崇哥哥，欣姐姐，别听我哥乱说……咱们去玩吧。” 小欣大她一岁多，立刻端出姐姐该有的态度，热情牵住她的手。 “这儿我们最熟悉不过。小芸想玩什么呀？对了，你要不要买饰品呀？最近楼下开了两家小饰品店，店不大，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都是女孩用的东西，都做得蛮精致可爱的。” 刚踏进少女时期的女孩子最爱漂亮，听到有这样的好去处，立刻一拍即合。 两人手牵手，往饰品店走去。 “喂！”小虎子追上前，问：“你们不去电子游戏城吗？听说那是全国最先进的游戏机，忒好玩呢！” 两位小少女不为所动，自顾自奔前去了。 小虎子满脸郁闷走了回来，嫌弃睨了程焕崇一眼。 “小崇，就只剩你跟我了。好吧，我请你——” “不用。”程焕崇摇头：“我刚才突然想起来，我得陪外公去买一套加绒内衣。虎子哥，你自个去玩吧！喏！游戏城就在马路对面，绕过那边的斑马线，走过去就是了。” “哎哎！”小虎子想要喊住他，谁知程焕崇奔跑开，很快消失在楼梯口，只好作罢。 他潇洒甩了甩手上的两百块，得意笑道：“你们都不来，那我就自个玩！玩个够！” 其他人各自忙开，或上班或休息，直到傍晚时分才先后回来。 程天源召集大家在酒店包厢吃饭，搀扶老母亲下楼。 “凌凌说她今晚要加班，要晚些才能回来。” 薛爸爸点头，温声：“她明天还要陪你们南下，今天都是得去赶一赶工作。那么多的集团，上千人等着她发工资，不能抛下太多天。” 程天源给岳母倒了一杯热茶，问：“妈，东方园那边怎么样了？” 薛妈妈罢手微笑：“肚子有些饿，不能喝茶，给我来点儿水就行。东方园那边都弄好了，明天咱们就能搬过去。” 一旁的薛扬赶忙照做，解释：“今天早上就打扫完毕了，家具床垫被褥都是现成的。咱们只要拿上衣服和日用品过去就行。” 程天源宠溺睨了他一眼，反问：“去东方园可不比住酒店，带些衣服就成。住那边难道能天天在外头吃？餐具都不必带？” 薛扬嘿嘿笑了，点点头：“那是肯定要滴！” 薛妈妈道：“能用的就搬过去，太老的或太脏的就重新买吧。” “行。”程天源道：“妈您做主就好，需要买什么，我明天早上就去买。” 薛妈妈摇头：“你得收拾行李，还是我来吧。” “不用。”程天源解释：“晚上我就能收拾好。餐具电器重，还是我去买好些。扬扬他们明早得去上学了，我一个人去就行。” 薛爸爸看着精神不怎么好的刘英，忍不住低声：“阿源，你妈……不如留下，由我们照顾她，别跟你们回程家村了。我看她这般模样，再加上来回颠簸，恐怕身子骨会受不住。” 程天源为难低声：“她不肯，我也劝过她，可她说按照我们那边的习俗，她必须亲眼看着我爸下葬才行。” “可她这样子，实在让人担心。”薛爸爸道。 一旁的薛妈妈叹气低声：“别劝了，如果不这么做，她的心如何能安？估摸会更难受。你们小心照顾着，不行就在那边待多几天等到她精神好些再回来。” “对。”薛爸爸提醒：“凌凌可以先行回来去忙，你留下陪陪你妈。再说，墓地也不可能一两天就能做好，尽量做得好一些，庄严壮大一些。” “嗯。”程天源温声：“几个孩子就拜托爸妈你们了。” 薛妈妈好笑道：“现在都是他们在照顾我们了，用不着担心。” 程天源叮嘱薛扬要多顾着家里，道：“搬过去东方园后，你负责带你弟弟和妹妹坐公车上学，直到他们认清了路线和公车的班数。放学后别在外逗留，尽快回家帮忙干一些家务活。天气冷，出外的事都得你去干，多顾着外公和外婆。” “是，长官！”薛扬比划一个军礼。 众人都被他逗笑了。 这时，餐厅的经理走进来，客套问：“先生，可以上菜了吗？” “等一会儿。”程天源微笑：“还有人没到。” 话语刚下，阿虎牵着王青走了进来，小女儿跟在后面。 三人赶忙落座。 程天源好奇问：“小虎子呢？怎么没瞧见他啊？” 阿虎微愣，转而看向小欣和小崇。 “他没跟你们一起出去玩吗？” 小欣解释：“我和芸妹妹一起去逛商店，没跟他一块儿。” 小崇摇头道：“我陪外公去买内衣，他自个去电子游戏城玩了。” “这小子！”阿虎笑道：“甭理他！等他的钱都玩光了，他才会舍得回来。大伙儿都饿了吧？先开饭吧。” 菜很快端上来，众人大快朵颐。 刘英仍吃得不多，程天源喂了她吃一些酸醋鱼和一些鸡汤。 王青忍不住往外头张望，低声：“阿虎，你吃饱以后去对面找儿子回来。饭点不吃饭，长期下去对肠胃可不好。” “没事，偶尔一两顿而已。”阿虎道：“没什么大问题！” 王青嗔怪瞪他，道：“你就整天宠着他吧，迟早把他宠坏了，他现在都不怎么肯听我说话了。” “男孩子嘛～”阿虎讨好笑道：“没必要管那么严。如果管太紧，以后孩子胆子小，做事放不开手脚。叛逆期太过严，他就会跟我们对着干。难得来帝都一趟，明天又得回去了，他要玩就让他痛痛快快玩一场，甭去管他！” 第1213章 理念差异 程天源在一旁听了个大概，想着这是人家教导自己孩子的方式，也不好管太多，便没插嘴。 倒是小崇很是不屑，嘀咕：“虎伯伯，你家小虎子说你以后的钱通通都是他的。你同意这句话吗？” 阿虎微愣，夹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转而笑开了。 “不怎么有道理，但我也没反对。我的钱要留着我们俩养老，给他妹妹做嫁妆，剩下的才能是他的。” 小崇暗自翻白眼，低低长长“哦”了一声。 双胞胎心有灵犀，小欣“噗嗤！”偷偷憋笑。 阿虎顾着吃饭，没注意得太多。 知女莫若父，程天源一下子听出了两个家伙的小嘲讽。 他不好意思点明，只好偷偷瞪了瞪他们，低声：“快些吃，吃完上去温书。明天得上学了，记得把这几天缺的功课补上。爸妈明天要出门，不懂的地方问一问二哥。或者等周末大哥回家的时候，让他给你们两个补习一下。期中考试快到了，我可不希望你们因为家里的缘故导致成绩下滑。” “哦。”小崇和小欣异口同声应好。 万芸向来胆子小，人一多就容易紧张，一直埋着脑袋吃着。 王青时不时给她夹菜，叮嘱她吃快些。 小家伙乖巧点点头，扒饭的速度更快了。 阿虎心疼女儿，夹了一个大鸡腿给她，温声：“明儿咱们就要回省城了。一会儿吃饱再去逛逛，买多一些衣服和女孩子用的小玩意。帝都这边的衣服款式比咱们那边好，也不用担心有人跟你重样。多买几件，越多越好，爸爸给你钱。” 万芸乖巧点点头。 一旁的小欣听见了，往另一侧的爸爸瞅过去。 程天源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盛了一碗汤，递给身边的岳母，“妈，这是温补汤，适合你喝。” 薛妈妈微笑应好。 小欣讪讪埋下脑袋。同样是爸爸，怎么差距就那么大！ 程天源听了个大概，对阿虎教育孩子的观念暗觉担忧。 孩子虽然都长大了，但十几岁而已，观念还没有正确树立起来。 阿虎这样子疼孩子，能行吗？要多少钱给多少钱，任孩子花任孩子买，他当自己是银行家吗？ 即便这些年他赚了不少，但教育孩子可不是要多少就给多少就是对孩子好。 自家媳妇现在身价好几十亿了，也不见得她会胡乱花钱，更不会孩子要多少就给多少。她从没在孩子面前说这样的话，给孩子树立的价值观也非常正确。 老大现在上大学了，自己能安排自己的所有生活费，但他从没乱花，除了三餐和衣服外，几乎没花过其他。 每一个月他都能剩下生活费，偶尔买礼物送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偶尔给弟弟妹妹辅导书，大部分则留下备用。 他花过的每一笔账，他都会记在本子上，尤其是数目大的账，还有特意标明具体买了什么。 老大这个领头羊做得不错，相信弟弟妹妹们不会差得太多。 思及此，程天源暗自对自家媳妇钦佩不已。 众人吃过晚饭后，各自上楼歇下。 程天源则在楼下的电器店买了微波炉和炖锅，还有一台电饭锅和煮粥锅，考虑明天他们就要搬去东方园，暂时寄放在酒店的前台，不用费劲儿拿上拿下。 “爸！”薛扬喊：“外婆说，还要一个新的蒸锅。” 程天源点点头，道：“有些晚了，你上去照应弟弟和妹妹，我去买来凑一块儿就好。” 薛扬坐电梯上楼去了。 程天源揣着钱包再次拐进商城里头。 即便是大冬天晚上八九点，商城里仍是络绎不绝，人来人往。 荣华商城和广场早在几年前便成了市中心的标志性建筑，更是做生意开店人最向往的地方。 据他所知，这两年的租金几乎是翻倍涨，但仍是供不应求，一大堆人等着租店面。 还有不少人看中了其中的商机，找去物业中心问能不能买下店面，都被廖宗南给拒绝了。 廖宗南明确解释说，薛总当初建荣华商城的时候，就强调除了楼上的部分套房出售外，楼下任何店面都不卖出，永远只租不卖。 有人甚至问什么时候薛总资金周转不怎么顺畅的时候，务必通知他们过来买店面。 廖宗南憋笑答应了。 有些店主租了一年又一年，赚了大钱以后也要买下店面，可都被拒绝了。 这些年单靠几层的店面的租金，还有厂房套房和明天大厦，媳妇应该是日进斗金，更甭提天舒集团的收入。 他从没问过她现在有多少资产，她也没主动说，只让他帮忙收荣城的租金和养猪场的分红。 这些年多亏了小陈和陈民两人，前前后后已经累计了好几百万。 养猪场的规模日渐扩大，媳妇所占的比例低了两成，但收入却一年比一年多，十多年累计下来也超过七八百万。 她从没开口说要取出来，他一分未动。 家里这些年的消费比以前大了一些，但他赚的够花，所以也没去取。 不过，他骨子里的节俭仍是没改，大物件太贵的东西，他都不会掏钱买，除非是日常所需。 媳妇了解他，所以总会趁他生日买礼物送他，借口十分“冠冕堂皇”，也让他无法拒绝。比如前年的新车，还有今年存在他银行保险柜里的两根金条。 她给自己买的，都是超级贵的玩意，而他给她买的，多数都是衣服和鞋子。 现在是初冬，北方已经冷得很，南方却是阴雨天居多。 想着明天就要南下，薛凌仍在加班肯定没来得及准备妥当，他特意绕去卖鞋店，买了一双防水稳妥的平底鞋。 商城都是高档商品，质量非常棒，价格自然也不低。不过是给媳妇买的，他一点儿也没舍不得，掏钱后取了便走。 倏地，他瞧见前方阿虎正带着妻女逛街，左手几个大袋子，右手也是好几个。 看来是收获颇丰啊！ 程天源本想打招呼，但奈何商店里各种音乐各种人声，喊了几声他们都没听见，只好作罢拧着东西绕回酒店。 他先回了房间，搁下东西喝了水，随后转去三个老人的房间。 接着，他绕去另一个大房间——发现三个孩子都已经睡下。 小欣本来自己一个人睡一个房间，但她这几天不敢一人睡。于是要了一个三人大房，睡在哥哥们的旁边。 程天源发现暖气开得有些低，三人都把被子卷得密密实实，于是调高了一些，才轻轻将门关上。 他回了房间，洗了一个热水澡，发现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薛凌仍没回来。 他将两人的行李收拾妥当，又检查了一遍。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竟是阿虎！ 他按了接听，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焦急的大嗓门吓一跳！ ——阿源！小虎子不见了！ 第1214章 半夜找小虎 程天源听得吓一大跳，问：“什么？不见了？啥意思？” 阿虎又急又乱，道：“他没回来！我去找！哪儿根本没他的身影！那家伙这么晚还没回来，也不知道酒店的电话号码。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找了一圈，附近好几个地方都找了，压根找不到！” 帝都的市中心那么大，人潮汹涌，车水马龙，想要从人海中找出一个小少年来，无疑是大海捞针。 阿虎奔来跑去几圈后，见几个游玩的地方都没有儿子的身影，慢慢开始慌了。 ——阿源，现在怎么办？你对帝都熟，你得赶紧帮忙找人啊！ 程天源深吸一口气，深深皱眉问：“你现在在哪儿？” ——我现在还在找那臭小子！就在游戏城旁边的店外。阿青和小芸儿都困了，我送她们回去休息，然后出来找那小子。对了！别让阿青知道，不然她非担心死不可。天啊！这帝都的晚上咋那么冷啊？那小子能去哪儿？ 程天源安抚道：“你先别慌，我立刻出去帮你找。” ——你快来！我跑了快一条街了，手都快冻僵了，人还是没找到！ 程天源匆匆挂了手机，迅速披上羽绒服，又套上靴子，取了车钥匙立刻下楼。 他很快去停车场取了车，开了出去。 游戏城在马路斜对面，他绕了大半条街，总算去到对面。 尽管天气极冷，但外头仍是有不少年轻人在走动。 夜晚即便霓虹灯再亮，仍是看不怎么真切。 程天源眯眼看了一圈后，发现小虎子找不着，大虎子也碰不上面。 他将车子停在马路旁边，掏出手机拨打。 片刻后，阿虎接听了。 他说他在前方的寿司店门口，程天源认得那家店，很快踩着油门过去。 阿虎匆匆上了车，带进来幽幽的冷气。 他的脸冻得红红的，大手一个劲儿搓搓搓，皱眉道：“这鬼天气！估计得零下吧？昨天压根没怎么冷。” “今天中午开始降温的。”程天源解释：“我们都在商城和酒店里，不用出来，所以不知道外头已经降了六七度。现在是晚上，加上冷风，就更冷了。” 阿虎焦急道：“那小子自小在南方长大，怕冷得很！我猜他不可能走远，因为就在这儿附近。” 程天源忍不住问：“他没打你的手机？你和阿青都有手机，他该知道号码吧？” “知道，但不怎么清楚。”阿虎皱眉道：“可他懒得记号码，平常只爱拿手机玩什么贪吃蛇的游戏，其他一概都不喜欢。” 程天源一听就忍不住苦笑：“小虎子都十四岁了吧？连爸妈的手机号码都记不住？这样的话说出去谁信啊！” 他们住在帝都，又住在人员众多繁杂的市中心，故此几个孩子打小的安全意识没少教。 孩子还小的时候，岳母会做一个小锦囊挂在孩子的脖子上，里头藏着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写着家里的地址和联系号码，还有爸爸妈妈的名字。 孩子稍微大一些，家里就会教孩子背家里的电话号码和爸妈的名字。 再后来，众人搬到荣华商城住，几个孩子都记得家里的号码，也能记得自家就在市中心的大商城里。 另外，“薛凌”这个名字在这边实在太出名，故此孩子只要说出妈妈的名字，就不用愁人家找不上门。 岳父岳母还担心有人对孩子不轨，特意教导孩子，一旦找不到家人或家里，立刻找路边的警察或保安求救。 总之，让孩子有安全意识是家庭和学校基础教育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阿虎他们一家子都住在省城，也算是国内的一线大城市，怎么对孩子的安全教育会如此薄弱！ 他扎扎实实被惊讶了一把。 阿虎一向大大咧咧，以前自己是在江边田地里乱窜乱跑长大的，水里来，雨里去，每天跟一群小伙伴们疯疯癫癫到处乱疯，哪里有什么安全意识。 可能是受自己童年的影响，他总对王青说，不要将孩子拘在家里，让他出去跑跑跳跳，这样子的男孩子以后才会活泼阳光。 王青却谨慎得很，除了自家小区楼下，几乎不曾带孩子去远。 阿虎看在眼里，内心总暗暗焦急担心。 自从小虎子上初中后，不用家长陪同来去，加上性子散漫，又是叛逆期的孩子，放学后总会偷偷溜去疯玩。 阿虎见儿子终于跑远了，不自觉认为儿子跟已经能飞翔离开鸟巢的小鸟一般，暗自开心不已，言语上对儿子多了许多的鼓励，甚至是煽动他跑远去远。 他耸耸肩：“男孩子哎！别管得太紧了，偶尔让他出去溜达溜达，就算晃来晃去找不着回去的路，也能让他有一些锻炼。” 程天源趁着打方向盘的时间，快速睨他一眼，反问：“那你这么焦急做什么？大半夜叫我出来陪你挨冻？” 阿虎讪讪赔笑：“这不都挺晚的吗？那小子人生地不熟，我内心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程天源无奈叹气，安抚道：“他知道自己住在荣华商城，问路应该立刻就能走回来。在帝都生活过的人，就没有不认识这个地方的。” “我——我是怕他是不是出什么意外，所以没问路。”阿虎烦躁抓了抓头发，掏出手机瞄一眼，焦急道：“都十一点多了！这臭小子！我的手机电量正常，信号也正常，咋就没打给我呀？” 程天源将车绕了回去，来到电子城的大门前。 “你确定每一个角落都找仔细了吗？” 阿虎摇头：“人太多，晃来晃去的，看得我眼花。大致我看过了——没有。每个角落都找仔细，那是不可能的。” 程天源道：“里头好像还有两间网吧，咱们进去再仔细找找。其他地方都是吃喝和住宿的地方，这个点用不着吃喝，这边的住宿他应该住不起。网吧地方大，包厢也多，时间长点儿也不算太贵，估摸他在某个网吧包厢里头蹲着。” “网吧那地方，不就是让人摸电脑的吗？”阿虎已经超五十岁，对各种新奇事物的接触不多，了解也少，所以听得一愣一愣的。 程天源解释：“网吧是让孩子通过电脑上网，打游戏看视频看网页的地方，一般根据待的时间长短算钱。帝都的网吧近几年愈发多了……生意也都很不错，尤其受年轻人喜欢。” “哟！”阿虎笑问：“你好像挺了解的？我可不行，我连手机都只能打电话，连发什么短信都压根不会。” 程天源哑然失笑，没说什么。 自己家里还有一个去做网吧生意，结果搞得身败名裂，身陷囹圄的人，他想要不了解都难！ 第1215章 今朝有酒今朝醉 电子游戏城里的人稍微少了一些，还有一些头发绿绿黄黄的少年少女嘻哈玩着，吵闹得很。 程天源看了示意图，很快带着阿虎准确找到了网吧的门口。 “这儿有一家，那儿也有一家。我们要不要分开找？” “别！”阿虎瞄了一下手机，道：“这里头的信号比不得外头，一会儿走散了还麻烦。” “行。”程天源带着他进了第一家网吧。 服务员一看他们两人的年纪，轻车熟路猜到他们是来找孩子的家长。 程天源问：“请问有没有一个叫万铭的小少年来你们这边上网？” 服务员对着键盘一阵噼里啪啦敲，然后答：“没有。” 程天源张望来去，见几十台电脑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忍不住问：“我们能进去找找吗？” 服务员点点头。 两人慢慢寻着，绕了一圈又一圈，可惜都没有小虎子的身影。 于是，两人又去了另一家。 另一家的地方不大，各个隔间横七竖八，两人绕来走去，差点儿就绕晕了脑袋。 加之网吧的灯不算明亮，还有人在吸烟，烟雾缭绕影响下，空气不好，视觉效果也很差。 阿虎看得皱眉，嘀咕：“这是啥恶心鬼地方！” 程天源顿住，眯住眼睛问：“小虎子今天穿什么衣服？” 阿虎答：“他就带一件羽绒服过来，是深红色的。” 程天源指了指前方隔间木板上挂着的深红色羽绒服，问：“好像是这个？” 阿虎瞪了过去，立刻点头：“不错！那是我帮他买的！” 两人赶忙绕过去。 只见小隔间里坐着一个少年郎，耳朵戴着大耳塞，一手操控键盘，一手按着鼠标，噼里啪啦忙活着，嘴巴里不停激动喊着：“杀！杀！杀！敢来招惹本小爷，让你们好看！” ——正是沉溺在游戏世界里不可自拔的万铭同学！ 阿虎翻了翻白眼，一把上前，大手狠狠往他肩膀上一拍。 小虎子正在游戏的世界里，突然被这么一吓，整个人腾地站起来，瞠目结舌瞪向阿虎——转而长长吁一口气！ “妈耶！老爸，你要吓死我啊？！我的心——噗通噗通！吓惨我了！” 阿虎冷沉着脸，大手指向电脑显示屏。 “几点了？啊？你知道现在几点了？” 小虎子讪讪赔笑，低声：“快十二点……” 阿虎气呼呼：“你还知道时间？！啊？！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吗？你知道你还得回去睡觉明天回省城吗？！” 小虎子吐了吐舌头，舒展四肢伸懒腰。 “一时玩过火了，舍不得走嘛～老爸，下午您说的，让我们自个去玩，好好痛快玩个够。我这儿还没玩够呢！” “屁话！”阿虎粗声：“你如果玩到晚上三点还没玩够，是不是还要在这里待到天亮啊？” 小虎子撇撇嘴，嘻嘻笑道：“这儿的白天和黑夜都差不多，没太大差别。” “混小子！”阿虎甩了他的后脑勺一下，不耐烦道：“快收拾好，立刻跟我们回去！” 小虎子总算发现站在隔间口的程天源，笑嘿嘿打了招呼。 程天源只是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阿虎则嗔怪道：“为了找你，阿源叔被我拉出来找你！外头零下的温度，我们两人满大街找你！你小子真是——欠揍！” 小虎子却似乎一点儿愧疚或歉意的直觉都没有，笑嘻嘻将电脑关上，很是不舍嘀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最关键的冲关时刻就来了。” 阿虎扇了扇鼻子，嫌弃道：“快走！这样的臭地方待久，鼻子真特么受不了！” 程天源转身提前走出去，绕到了门口。 阿虎父子随后也走了过来。 小虎子还拿了卡，递给门口柜台的服务员。 随着“滴滴”两声，服务员抬头解释：“你已经超时三个小时，请补上十五块钱。” 小虎子嘻嘻笑了，看向阿虎扬了扬下巴，“老爸，该你发挥神勇的时刻到了！快上！” “臭小子。”阿虎笑骂，转而掏出钱包，取了一张十块和五块丢给服务员。 小虎子趴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一个大哈欠。 阿虎搂住他，帮他打理身上的羽绒服，父子两人走出了网吧。 程天源掏出钥匙，道：“很晚了，赶忙回去吧。” “哎哟！”小虎子捂着肚子，苦笑：“老爸，我的肚子好饿哦！” 阿虎好奇问：“咋回事？都饿痛了？你晚饭吃啥了？” 万铭转了转眼睛，嘻嘻笑答：“晚饭……忘了吃了。” “你小子！”阿虎拍了拍他的背，道：“走！赶紧吃东西去！” 帝都的市中心不缺热闹，即便是大晚上仍是灯火通明，营业的店面比比皆是。 程天源带着他们父子去了一家拉面店，叫了三碗面。 一会儿后，万铭狼吞虎咽大吃特吃，呼哧吹着风，大口大口吸着面条。 阿虎心疼低声：“你咋能不吃晚饭？你能玩到不吃饭？” 万铭假装没听到，自顾自吃着。 程天源没搭理他们两父子的小声嘀咕，吃了一半就停下筷子，将汤都尽数喝下，然后取了纸巾擦嘴。 不愧是专业人士，拿着纸巾的时候，不忘看一看它的质地和柔软度。 阿虎奇怪问：“怎么只吃一半？不饿？” 程天源答：“都这么晚了，不好吃太饱。太饱睡下对身体伤害很大，喝几口热汤暖和一下身子就好。” “咋那么多讲究啊？”阿虎笑呵呵道：“我都是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我夏天那会儿几乎天天都出去跟朋友吃烧烤喝啤酒，那就一个爽快！” 程天源毫不客气弹了弹他的大肚皮，淡声：“所以你的啤酒肚足够吓坏人，比女人怀孕要生孩子还夸张。” 阿虎哈哈大笑，拍了拍肚皮，享受般摩挲几下。 “没事，我身边的朋友几乎都这样。我比较高，胖了二三十斤也看不怎么出来。年纪大了，嘴巴偶尔总是管不住，啤酒一条接一条。” 程天源摇头：“年纪越大，就越不能太胖，饮食上更要好好注意。” “那样多没意思！”阿虎向来爽朗，大声：“赚钱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能花钱的时候有得花，能吃的时候能痛快吃个够。” “想长远点儿吧。”程天源睨他一眼，道：“你不为自己身体着想，万一身体垮了，那你怎么办？钱总有花光的一天吧？你能保证一直健康下去，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如何照顾得了老娘亲和你的小家庭？” 阿虎语塞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 一旁的万铭嘿嘿笑了，插嘴：“今朝有酒今朝醉呗！这还是古代诗人的诗呢！” 阿虎一听儿子还能引用古诗，开心哈哈笑了。 “不错，这话很合我的心思！” 程天源彻底无语了，掏出手机转移注意力。 第1216章 观念有了变化 程天源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多。 洗手间的门打开，薛凌一身水汽走了出来，显然是刚回来洗完澡。 她挑眉疑惑问：“你去哪儿了？” 这几天没回集团，一大堆文件需要她过目才能发下去。加上未来三四天也都不在帝都，她干脆卯足劲儿将桌上的所有文件都看完。 这几天非常劳累，精神有些差，但她不敢歇息，除了吃晚饭耗了十分钟，其他时间都不敢浪费，一直撑到十一点多才回来。 本以为老公应该已经睡下，谁知房间里空空如也。 “是不是去找阿虎聊天了？明天还要在路上一整天，还不够你们聊？” 程天源苦笑摇头，将房门关好，转而绕去洗手间洗手。 “不知道是不是老了，我现在发现跟阿虎聊话总聊不到一块儿去。上次回荣城的时候，我就有这样的感觉。我起初还以为是误觉，谁知这两天接触多了，这样的感觉越发多了。” 薛凌擦着发丝，问：“怎么了？不奇怪呀！你们这十几年来有各自的家庭生活，各自的生意轨道，各自的圈子，想法不停在改变，世界观和价值观也相应有些转变。以前即便聊得再好，随着观念的转变，多少还是不及以前的。” 每一个人都在变化，只是或多或少而已。他们两人以前天天处一块儿，观念大致相同，自然无话不说。 现在各自的圈子都变了，观念慢慢也变了，肯定不能跟以前比。 程天源脱下羽绒服和靴子，低声：“不止是不及以前，我的心里还有一种总想说服他，让他听我的冲动——因为觉得他现在似乎好些事都得……不怎么好，尤其是在孩子的教育上。” 接着，他将今晚出去找小虎子的经过解释给薛凌听。 “他已经不是三四岁的孩子，做了错事，只是口头上轻飘飘说两句，而且还是半开玩笑的口吻说的。没受任何惩罚，也没道歉，只说饿了，然后阿虎就心疼不已带他去吃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薛凌擦拭的动作一滞，忍不住嘀咕：“阿虎……咋那么宠孩子啊！” 偶尔跟王青聊电话的时候，她会抱怨说阿虎太宠女儿和儿子，总担心以后孩子会被他宠坏了。 薛凌以为是阿虎年纪大了才生了这么一对男女娃，多少宠些是会的，只是没想到连这样的事都能打马虎眼过去，那孩子将来会长成什么样子——真的是很悬！ 拿了钱出去玩，一玩就是一整个下午直到大半夜，沉迷游戏不可自拔，甚至连晚餐都可以任性不吃。 看着似乎问题不大，实则内在问题不小。 “第一，孩子没责任感。他出门在外，竟不知道自己出去太久父母亲会担心。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网吧，待到大半夜也没想过要回来。第二，做错事却完全没意识自己错在哪儿，错有多大。被父亲找到了，不仅没丝毫歉意或认错的态度，还嬉皮笑脸撒娇说没吃晚饭。” 程天源摇头苦笑：“关键是阿虎竟也丝毫没察觉到儿子错得很离谱！我本来想劝他，可小虎子在场，我也不好说太多。他自己的老爸都舍不得骂他，我这个干叔叔却越俎代庖也不好。” 正因为这样，他宁愿不开口，安静坐在一旁查看手机里的短信。 薛凌叹气：“没法子，孩子是他的，他的教育方法和方式决定了他孩子的大半生。我们可以给建议，但不能一味儿认定我们的教育理念就是对的。除非再过个七八年，甚至是十年，咱们的孩子一个个非常优秀。他们可以做最有力的证明。” 都是头一回当父母，没有岗前培训，没有考试及格发个合格证书，全赖自己慢慢摸索。 他们的四个孩子总体来讲，都是独立好学的孩子，但他们身上仍有一大堆的缺点。 做父母的只能尽力而为，尽量纠正孩子的错误，辅导他们天天向上，树立良好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其他则得靠他们自己勤奋，还有百分之一的运气。 至于谁教孩子的方法究竟谁对谁错，得看未来如何。 程天源疲倦倒在大床上，懒洋洋低喃：“累扁我了……” 连续两个晚上在殡仪馆守夜，他真的是累得很。即便那边有暖气，但手和脚常常被冻僵，差点儿连动都动不了。 薛凌吸了吸鼻子，忍不住问：“你吃了东西吧？如果还没消化完，那就等一会儿再睡。” 刚吃饱就躺下或睡下，对肠胃的伤害非常大。 “只陪他们父子吃一点儿垫肚子，还有一些汤。”程天源解释：“太晚了，我又困得很，不敢吃太饱。” 薛凌提醒：“先去刷牙洗脸。” 程天源艰难爬了起身，走去洗手间刷牙，语气咕哝模糊道：“我目前就两颗蛀牙。刚才阿虎说，他已经补了八颗牙齿，还拔了三颗。我忍不住调侃他说，大娘的牙齿比他还要齐全完整。” “不会吧？这不刚才五十吗？嘴巴里的牙就这么惨了？”薛凌问：“他的生活方式有问题吧？” 程天源解释：“他说他现在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咱们回程家村那会儿，他的肚子大概就这么大，现在是又圆又高又大。这两天他总穿多，所以你没瞧清楚。现在感觉就跟女人家怀胎十月差不多！” “噗嗤！”薛凌暗觉好笑，道：“那样可不行……王青怎么任着他胡来？她的养生观念还是蛮不错的，毕竟读书多，看的书也多，懂的道理自然不少。” “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私隐，我不好问。”程天源道：“明天王青铁定要跟你坐一块儿，你在路上适当提醒提醒她吧。” 阿虎的年纪比他们都大，现在都已经上五十了。 以前的他浑身都是硬邦邦的肌肉，现在的他浑身赘肉，还顶着一个圆鼓鼓的大肚腩。身体一日不比一日，再不仔细着点儿，疾病很快就会找上他。 薛凌点点头，打了一个大哈欠。 “行，我会提醒她的。对了，行李都收拾好了吧？” 程天源答：“都好了，明天早行再核一下就行。” “好。”薛凌累吁吁昂脖子，捶了捶，低声：“今晚好好补觉，明天睡晚一些，提前吃午饭后出发。” 程天源搓了搓手，凑过来帮她揉了揉脖子，感慨道：“今晚外头真冷！” “零下十度。”薛凌摇头：“能不冷吗？我的车开回到楼下，外头已经结了一层冰。” 两人忙了几天，吃不好睡不稳，又累又难受。 几乎刚沾上枕头的边沿，便都很快睡着了。 第1217章 匆匆忙忙 隔天早上，程天源仍早早就起身。 天气冷，他也想睡晚一些，可几个孩子要上学，他还得带他们下楼去吃自助餐。 如果是在家里，厨房的东西做好，他们几个自个去捣鼓吃就行。 但这毕竟是人员复杂的酒店，住着一众国外国内各地的游客。毕竟才十几岁，不好让他们自己乱晃。 闹钟响了两回后，薛扬和小崇都已经起了，小欣在洗手间扎辫子。 程天源道：“喝点儿水，爸爸带你们下楼去吃早餐。” 薛扬迷糊打了一个哈欠，问：“爸，能不能别吃自助餐，咱们今天去外头吃点儿别的？” 程天源摇头：“外头的食物不怎么卫生。另外，早餐店得绕去大后方，路上还得吹冷风。” 小欣嘿嘿笑了，探头问：“爸，那要不咱们在酒店里叫几份热辣辣的炒面吃，好不？” “行。”程天源道：“吃自助餐也是吃，吃其他也是吃，你们能吃饱就行。一会儿坐公车去上学，都别太迟，利索些！” 薛扬一边套毛衣，一边问：“爸，你们早上要搬东西去东方园吗？” “要。”程天源解释：“你妈的司机会过来帮忙载东西过去，至少得几趟来回。你们放学后还是来这边，跟外公外婆汇合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再过去。” “好！”薛扬点点头。 小欣却为难极了，拉了拉二哥的衣角。 “你帮我收拾，好不好？我就桌上的书和柜子里的衣服，不多的。” 薛扬摇头：“我自个都搞不定呢！” 程天源哄女儿道：“别怕，到时外公外婆，还有两个哥哥都会一起上去收拾。那儿是我们住了那么多年的家，没什么好怕的。坏人已经被抓走了，不会再有意外的。” 小欣嘟起小嘴，尽管内心仍有些许害怕，却不敢撒娇，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 五分钟后，他领着三个背着书包的孩子下楼吃炒面。 程天源怕吃了炒面太渴，还叫多一锅汤。 薛扬忍不住嘀咕：“爸，这儿的东西真贵！” “咱们住这几天，肯定得好多钱！”小崇啧啧心疼道。 程天源叹气摇头：“没法子，幸好只是暂时的。东方园那边已经收拾好了，你们下午就搬过去。还是那句话，该花就花，不该花省着。需要买什么东西，去二哥那边拿。” 吃了早餐，薛扬领头带着弟弟妹妹坐公车去了。 程天源叮嘱：“听外公外婆的话，照顾好老人家和自己，天气干燥多喝水。家里如果有什么事，立刻打电话给爸妈。” “是，爸爸！”三个孩子也都依依不舍。 “你和妈路上小心！” “照顾好奶奶，她情绪还不怎么好。” “快些回来啊！” 程天源微笑点头，目送他们走去公车站，转身回了酒店。 三个老人也已经起来，正在为搬家的事发愁。 程天源摇头道：“不用担心，现在已经不是十几年前搬过来那样。现在到处都有搬家公司，有专业的工人帮忙运载扛上扛下。阿衡已经联系了，八点就到楼下。对了，凌凌还在他们公司叫了四个保安和一个司机帮忙，费用已经提前给了。” “哟！这么多人！”薛妈妈松了一大口气，道：“那就容易办多了！” 早上八点，搬家公司的人来了，一共是十个工人。 薛衡已经忙得满头大汗，道：“你们这么多人，那我六，你们四。师傅们，请这边过来！” 薛凌和程天源帮忙收拾指挥，三个多小时后，两大车的行李和家具都运去了东方园。 不愧是专业的搬家工人，半个多小时便大致安置好了。 薛爸爸和妈妈欢喜不已，道：“真好！速度真快！” 薛凌身边的账目和珍贵小东西都是重要玩意，小心取了以后，开着车在最后方来了，“哟！有模有样了！” “其他细软我们慢慢收拾就行。”薛爸爸道：“大家还是按原来的位置住下。小欣单独一间房，小崇和薛扬一间，然然一间，刚刚好够分。” 薛妈妈微微笑了，温声：“以前还有得剩，现在孩子长大了，必须分房了，幸好还够住。” 程天源瞄了一下时间，道：“十二点多了，我们得赶紧收拾去机场。” “几点的飞机？”薛凌问。 程天源答：“三点。” 薛凌匆匆收拾东西，道：“这边我来，你去帮妈检查一下随行的行李。我早些时候跟王青说了，咱们一点在酒店楼下汇合，然后出发去机场。” 三人顾不得吃午饭，提着行李先后上了车。 到了酒店门口，阿虎一家子仍没下来。 薛凌走去前台，先将阿虎一家子住的两个房间退了。 程天源掏出房卡，提醒：“咱们住的那间也退了，爸妈他们的行李也都取出来了，一并退了。孩子的那一间里头还有东西，等他们回来自个去退。” “行。”薛凌接过房卡，打开钱包取出银行卡直接刷卡。 程天源打了两个电话催，阿虎一家子终于姗姗来迟。 王青歉意解释：“小虎子总喊不醒……让你们久等了。” 薛凌瞥了最后方仍睡眼惺忪的少年郎，无奈低笑问：“身份证都带齐了吗？大家检查仔细。” 众人翻找钱包或口袋，很快检查完毕。 一行人匆匆上了车。 阿虎似乎想起什么，惊呼：“薛衡呢？他还没上车呢！” 程天源淡定摇头：“他下午家里需要收拾，今晚安顿好女儿后，明天再坐飞机过去。我把机票退了几张，也没他的份儿。” “行！”阿虎点点头。 薛凌看了一下时间，道：“咱们先去安检，然后再找地方吃点儿热乎的。你们都吃午餐了吧？” 王青不好意思低笑：“今天起得晚，十点多才吃了早饭。” “没事。”薛凌温声：“到时咱们在机场吃一点儿垫垫。” 她问坐另一侧的刘英会不会太饿，老人家缓慢摇头：“吃饱就坐着没事干，哪里会饿。” “婶子，我要吃火锅！”小虎子喊：“我肚子都饿扁了！” 阿虎哈哈笑道：“小子，咱们赶时间，吃不了火锅。到时去机场买几块你最喜欢的蛋糕！” “那得进口的才行。”小虎子摊坐在座位上，打了一个大哈欠，懒洋洋道：“不然我可不爱吃！” 阿虎扭过头嘻嘻笑道：“没问题！帝都不缺国外的好东西，到时任你挑。对了，你妹妹最喜欢草莓味，到时也得给她买一块儿。” “我要吃个饱！加多几个现烤的蛋挞！”小虎子喊：“加多一杯现磨的咖啡，一定要现磨的哦！” “好嘞好嘞！”阿虎道：“要啥有啥，到时往最好的西餐厅一坐，任你点。” 薛凌眸光微闪，见身旁的王青没说什么，似乎已经司空见惯，自己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看来，自家老公说得没错，阿虎果真是太宠孩子了！ 第1218章 差点儿误机 到了机场，众人先去取票托运行李。 薛凌想了想，解释：“爸的骨灰盒还是托运好些，咱们随身带着，可能无法过安检。” 程天源担心父亲的骨灰盒磕磕碰碰被撞伤，赶忙取了自己的毛衣，将骨灰盒包得密密实实，又放在外套和衣物中间，才放进去托运。 国内航班的安检比较松，一行人很快过了一众检查。 程天源和薛凌一直搀扶着刘英，怕她被人群挤来挤去不安全。 阿虎一家子跟在他们后方，小虎子走在最后头，摇摇晃晃，有气无力喊：“饿死小爷了！来人！救命啊！我快饿晕了。” 阿虎笑哈哈喊：“小子！忍一忍！里头一大堆吃的等着我们呢！” 王青牵着女儿，忍不住嗔怪骂：“谁让你大晚上才回来的？整个早上都睡觉，现在都两点多了，能不饿吗？” 小虎子嘻嘻赔笑：“没法子，实在太好玩了嘛！老爸，咱们什么时候再来帝都呀？过年好不好？我发现我忒喜欢帝都！” “等你考上帝都的大学，无论哪一所都行，只要在帝都境内就好。”阿虎道：“到时你就能在这里读大学，以后还能来这里就业呢！” “唉！太特么遥远啊！”小虎子闷声：“至少还得五六年才行。” 王青睨他一眼，低声：“以你现在的成绩，想要考个好点儿的高中都不可能，大学还能有指望吗？” “没事。”阿虎笑呵呵道：“想当初你老爸我也就读个初中而已，现在不照样能混得好好的吗？你使劲儿读，能读多少是多少！哪一天读不了下去了，老爸带你做生意去。” “好嘞！”小虎子乐滋滋道：“等我有了钱，我要玩世界上最炫的游戏机！开世上最酷的跑车！” “哈哈！”阿虎竖起大拇指：“勇气可嘉！努力啊！” 王青是文艺青年出身，听得一个劲儿皱眉。 这应该就是他们夫妻观念中差距最大的一项。 阿虎总认为女孩子文文静静的，搞一些文艺工作很适合，但男孩子不行。他认为男孩子得“混”，不混的男孩子没有活力。 王青近些年仍有出书，可惜却卖得不怎么理想。 她的收入向来比不得阿虎的百分之一，而且不稳定，断断续续的。以前一本书的版权也就一两千块，已经是封顶了。现在即便多个几百，也实在不够看。 阿虎自从赚了大钱，房子多，店面多，四周的圈子都是做生意的“土豪”，人也变得财大气粗起来。 在他看来，王青辛辛苦苦写个一两年，可就赚这么一点儿版权费，实在少得可怜。 所以，他同意女儿以后跟王青一样读书学习找固定单位上班，但他绝不允许儿子走这样的路线。 在他看来，儿子得继承他的“家业”，也得从事经商行业。 正因为这样，他极少关心儿子的学业，也时常叮嘱王青不要逼迫儿子读书，怕儿子成了一个书呆子，以后没法出去混社会。 王青心里觉得不行，可她自己的亲身例子活生生摆在眼前，无力反驳，也无法劝得住阿虎和儿子。 阿虎一家子吃外国餐厅去了。 刘英吃不惯国外的餐饮，故此薛凌和程天源陪她吃蒸饭和蒸菜。 天气冷，即便机场里到处有暖气，仍冷嗖嗖得很。 刘英吃着热乎的饭菜，满意点点头：“蛮好吃的，身上也暖了不少。” 薛凌帮她勺了一块蒸鸡蛋，温声：“那就多吃点儿。飞机上的东西不好吃，咱们吃饱些，天黑才能到省城的市中心。” 刘英吃了几口蒸鸡蛋，低声：“这个味比咱们做的好。” 程天源见老人家终于有胃口吃东西，暗自欢喜着，叮嘱：“菜都很清淡，您多吃一些。” 三人饱餐了一顿，见离登机时间还有十几分钟，散步往内侧走去。 这时，航运楼里已经响了喇叭，温馨提醒乘坐此次航班的乘客准备检票登机。 三人排在最后方，随着人潮往前。 薛凌张望前方，忍不住问：“老公，阿虎他们一家子怎么没瞧见？” 程天源探头道：“也许进去了吧。” “还是打个电话保险一些。”薛凌掏出手机，迅速调出阿虎的号码拨过去。 一会儿后，阿虎接听了。 薛凌赶忙问：“你们登机了吗？我们已经在登机了。” ——哎哟喂！我们的菜这才上呢！还有多少时间？几点了？ 机场里最不缺的就是电子钟，薛凌撇头瞄一眼，答：“只剩十分钟。” ——我们啃几口，立刻过去！ 薛凌挂了手机，道：“咱们先进去，他们会很快赶过来的。” 刘英有些担心，脑袋往后不停张望，“可不能太迟，万一飞机自个飞走了，那咋办？” 程天源安慰道：“西餐厅就在那边，跑个一百多米就到这边，不用担心。” 很快轮到他们检票，拿了机票和身份证，走过长长的通道进了飞机舱门。 空乘人员帮忙找了座位。 程天源和刘英坐一块儿，而薛凌隔壁则是王青，阿虎和两个孩子在她们的前面。 这时，机场的广播十分焦急喊着阿虎一家子的名字！ 一回接一回，一遍又一遍，并强调飞机舱门将在三分钟内关闭。 直到最后一分钟，阿虎一家四口狂奔而来，王青和万芸气喘吁吁，脸都跑白了。 检票人员非常生气，却仍保持冷静规劝，一边迅速撕下他们的票根。 终于，他们还是赶上了飞机。 王青脸色青白拍着胸口，解释：“那西餐上得贼慢，只来得及吃几口蛋糕，还是冷的。大冷天吃下腹，肚子都觉得冰凉凉的。” “妈耶！”小虎子愤愤不平，“我的现磨咖啡都还没喝上！忒慢！” 阿虎笑骂：“还不是你小子非要什么高档餐厅！一千多哎！咱们一家子也就吃了几块冷蛋糕，我啃了一点儿牛排骨！真特么炕！” 小虎子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老爸，那可是有品位有格调的地方。吃个味儿也够我在同学面前吹个好几天呢！下次来帝都，咱们还要来吃！” “哈哈！”阿虎用力搓了搓他的头发，笑道：“你小子也懂格调和品位了？不赖嘛！” 薛凌在前座听了个七七八八，暗自翻了翻白眼。 王青缓了一会儿后，呼吸总算平和下来。 “凌凌，今晚去我们家住吧。” “别了。”薛凌压低嗓音：“我们身上还带着爸爸的骨灰。我听阿源说，不好随便乱去，某些人会忌讳。再者，我们住酒店也方便些。可以挑离你们家近的酒店住下，一夜过后我们直接回荣城。” 王青天生胆子小，看见骨灰盒就瘆得慌，听薛凌这么说，便只好作罢。 第1219章 地位不搭 以前坐飞机，最快也得两个小时才能到省城，现在不一般了，不仅更平稳更舒适，速度也快了些许。 众人下飞机出了机场，也才两个小时。 南方的天气比北方暖许多，即便是初冬，仍有二十三四度。 两个孩子连忙脱去羽绒服。 叫了两辆出租车，不久后到了阿虎他们住的复合式套房楼下。 阿虎解释：“这附近只有普通的酒店，不够高档。我带你们去前方些，那边有五星级酒店。” “用不着。”薛凌道：“出门在外，干净方便就好，不用挑什么五星级。” 小虎子嘿嘿笑了，挑眉道：“婶子，你们是太不挑啊，还是太省钱了？住这样的三星小旅馆，跟你们的身份地位不搭啊！”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都笑了。 “我们都只是普通人，又不是大官勋爵，哪来的什么地位！” 王青瞪了瞪自家儿子，低声：“你这孩子，整天胡说八道什么。叔叔和婶子他们向来节俭，这是良好品德，你啊——该多学着点儿。” 小虎子耸耸肩，翻了翻白眼，没说什么。 薛凌指着前方一座崭新的小旅馆，道：“就那儿吧。” 阿虎对王青道：“你带孩子先回家安顿，换一换衣服。半个小时后，我来接你和孩子们去吃饭。干妈和阿源他们难得过来，咱们一定要请他们吃一顿最好的。” 王青点点头，带着孩子进了小区。 阿虎对薛凌介绍道：“嫂子，这小区的环境很不错，关键是地点非常好，前方有地铁站，这边有公车站，进出非常方便。我当初买的时候，除了买复式自个住，还买了五套小的。楼刚建完，立刻都租了出去。哈哈！” 薛凌笑赞：“阿虎的眼光向来不错！这小区新颖又有现代化，最受年轻白领阶层喜欢！” 阿虎得意哈哈笑了。 刘英眯眼张望来去，问：“阿虎，你们咋搬家了啊？这儿好像不是我们之前住过的地方。” 阿虎赶忙解释：“干妈，前年我不是打电话告诉你和干爹了吗？我们搬来新区这边住了。这附近有很好的私立学校，外语双语教学，所以特意买了这边的新小区，孩子上学也方便些。” “哦哦哦！”刘英微笑道：“阿虎真能干。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你搬来省城——都换了三次地了吧？” “是！”阿虎笑哈哈搀扶老人家，道：“干妈你记性真好！确实是三次了。” 四个人一边走，一边聊着话。 很快到了小旅馆，要了两间标准间住下。 电梯很快到了八楼，先后提着行李安顿下来。 此时外头已经暗沉下来，薛凌瞄了一眼手机，发现已经是六点。 “老公，你给爸妈打个电话，说我们平安到了省城，阿虎带我们安顿下来了。” 程天源应好，赶忙掏出手机拨打。 薛凌则找来水壶，去洗手间洗干净。 阿虎忍不住道：“嫂子，外头有瓶装水。省城这几年的水质污染严重，还是喝瓶装水好些。” 薛凌点点头，洗干净后拧开瓶装水，然后按下开关煮。 “天气凉，我们还是习惯喝温水。妈年纪大了，也喝不惯凉水。” 阿虎呵呵笑道：“你们真懂得养生！我就不一样了，没理会那么多，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睡就睡，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瘫坐在窗户边的沙发上，以前的浑身肌肉早已经松弛，啤酒肚高高隆起，几乎能摆上一杯咖啡！ 薛凌挑了挑眉，笑问：“阿虎，你这肚子——跟我那时怀双胞胎有得一拼啊！” “哈哈哈！”阿虎摸了摸大肚子，道：“以前是一年比一年高，现在是一年比一年胖，肚子一年比一年大。” 薛凌摇头：“不行，你这样子身体不健康。你得学学大娘才行，她老人家高高瘦瘦，一直维持差不多的状态，种菜养鸡鸭鹅，劳动和休息得宜，身体才会一直好，健康又长寿。” “不行啊，我做不到。”阿虎憋笑：“我现在晚上没个夜宵，没个酒肉，我就睡不下去，嘴巴里好难受。” 薛凌暗自苦笑，道：“吃夜宵更不好，晚上九点以后尽量别吃东西，也别超过十二点睡下，熬夜也是伤身的。” “哎！”阿虎悠悠道：“整天忌讳这个，不能这样，不能那样，人生就没啥意思了。” 薛凌可不怎么认为，大声：“你人生的意思在哪儿？吃喝玩乐？你现在老娘年纪大了，孩子还没长大成人，你还有双份责任担在身上。你可曾想过，万一你身体不行了，你该怎么办？” 阿虎转了转眼睛，低声：“这些年我学你买了一些房和店面，就算我从现在开始没钱赚了，也一样能活得挺滋润的。我现在有七八间店面，十几套公寓，还有六套小套房在出租。我就算偷懒不干了，单单靠租金，一个月也好些万呢！” “你就这么点儿志气？”薛凌好笑问：“这两年生意不怎么行，总不能坐吃山空吧？吃老本的事情，除非到干不动了，不然就不该有这样的心思。” 阿虎长长吐一口气，道：“我都已经五十多，再过个几年，都能申请退休了。我啊，也快干不动了。说实话，活儿现在稍微重一点儿，我就不行了。” 薛凌指了指他的大肚腩，忍不住揶揄：“每天顶着这么一个大肚子，辛苦得很，哪里还干得了活！” “嘿嘿！”阿虎道：“嫂子，我现在还接着批发你们集团的产品，赚得不算很多，好在很稳定。你这几年的重心在哪儿？还是集团吧？你的产品现在可真多！” 薛凌点点头：“这几年确实都在集团那边。前一阵子，我将郑叔卖给我的厂子推翻重建，安装一条全新的生产线在那边，主要做小护垫。” “他那厂子……以前不是租的吗？”阿虎狐疑问：“还是我记错了？” “没错。”薛凌解释：“他起初是租的，后来毛衣厂赚了大钱，给原主买了下来，分成几次还款。这事他只让我知道，就连家里人也都没怎么说。他去世后，我一并给买了下来，包括他在明湖那边的那块地，还有商城里的套房。再后来他大儿子赌输了钱，别墅也卖给了我。集团这边每一季度都会有新产品，即便没有，老的产品也会适当换包装或做一些优惠活动。” “啧啧！”阿虎又问：“你们咋能发展那么快呀？” 薛凌答：“我雇了一批研发人员，特意设了一个部门专门搞科研用。人才代表着最先进的技术，产品没创新就没未来，靠这些优秀人才和管理人员，集团才能发展得快。” 第1220章 分析透彻 阿虎若有所思看着薛凌，低声：“嫂子，我前两天夜里还跟薛衡聊到这个话题。我啊，总觉得赚钱这方面远远比不得你。” 他无奈般揉了揉快秃顶的脑袋，道：“偶尔我在想，究竟是我的胆量不如你，还是做生意的手腕不如你？总是想不怎么明白。” 薛凌笑了，轻轻摇头：“都不是。” “那是啥？”阿虎好奇问。 薛凌答：“我们的知识积累不一样，眼光不一样。” “知识？”阿虎有些想不明白：“你是说你读书多吗？可薛衡呢？他的书也没少读吧，人家还出过国留学呢！” “确实是。”薛凌解释：“他在某些方面确实比我强，但他缺少做生意的眼光。你呢，主要是知识积累不够，所以你的赚钱持续力不强，后续爆发力也不足。” 阿虎想不怎么明白，问：“你……当初学的还是外语吧？又不是经商做生意这一套。” “错了。”薛凌道：“知识积累远远不是看专业学习，而是不停学习新颖创新的东西，而这些东西的接受能力主要都靠你的知识积累。这些年我引进了一大堆外国的先进生产技术，花了一大堆钱。我也花了好些钱在广告和宣传上。你有没有用钱买过技术？用钱去做广告？” 阿虎噎住了，支吾：“就打过一点儿小广告……其他都没。” “就是。”薛凌笑道：“不投入，哪来的收获。单单广告这一项，我这几年就投了好几个亿。但正因为这样，我的产品在全国每一个角落都有人认得。上个月宣传部的部长跟我说，我们的产品一说出去，街头巷口都有人知晓，是最深入人心的女性产品。从明年开始，我们的广告费可以削减三成了。” 阿虎听得瞠目结舌，嘀咕：“如果是我有几个亿，我才舍不得花在那些华而不实的广告上……都够我家花个几辈子了。” “哈哈！”薛凌挑了挑眉，道：“瞧见没？这就是你我两个人的区别了。” 阿虎若有所思，似乎有些明白。 薛凌趁机低声：“你已经五十多岁了，学懂这些可能有些迟。但你的孩子都在最适合学习的年龄，你可不能对他们太放松。阿虎，学多少看多少，加上好的人品，能决定一人究竟能走多远。” 阿虎陷入了沉思中，支吾：“我……倒不怎么重视小虎子的学习。阿青跟我生气好些回了，我让她关注女儿的学习就成，不能让小虎子做个书呆子。男孩子嘛，闯南闯北闯天下，早晚都能成才。女孩子娇滴滴的，读多点儿书，搞个好的单位领一份不错的工资，我再给她几套房子做嫁妆，以后补贴生活过得滋滋润润就行。” “有道理，也不怎么对。”薛凌低声：“男孩子教得好，他以后少走一些弯路。现在的社会不比咱们那时候简单，孩子不管严些，外面的诱惑又太多，他可能会走上歪路。人一旦走了歪路，再重头来过，你知道有多难？对吧？” 阿虎缓缓点头。 薛凌轻轻叹气，低声：“阿芳她走过不少歪路，为什么她会弄成这样，大部分原因是她小时候的教育和环境有关系。简单说一句，她的人品有问题。所以即便我们带她走远一些，她身边的人也带着她走得更远，可最终康庄大道仍被她走成崎岖山路。阿虎，十几岁的少年少女是最容易走歪路的时候，你得好好教导小虎子，别让他养成某些不怎么好的品质。” 王青天生柔弱，也没什么主意。家里的事全都是阿虎在做主。 薛凌看得出来，阿虎教导孩子的方式有问题，王青即便要阻拦，也是拦不住，拦不了。 所以，只能从阿虎这边下手，好好劝一劝。 “如果是其他生意上的普通朋友，我可能说都不会说一句，实在没那个闲工夫，加上自己的孩子也没教得那么出色，怕反而被人家嘲笑两句。但这两天我看小虎子的某些行为确实有些过了，所以偷偷劝你两句。毕竟咱们是亲人。” 阿虎重重点头，低声：“谢谢嫂子。我……我觉得你蛮对的！我接下来得换一换观念和方式，不能再这样下去。” 薛凌点到为止，没再说什么。 一会儿后，三人簇拥刘英下了楼。 刚到楼下，便瞧见王青牵着女儿走了进来。 阿虎问：“小虎子呢？哪儿去了？” 王青答：“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就溜了。” 阿虎撇撇嘴，无声低骂一句。 程天源温声：“人多，咱们还是坐出租车去吃吧。还是附近有好吃的店，咱们走过去。出门在外，方便就行，不用挑什么最好的，吃得舒坦合口味是关键。” 王青笑道：“前面有一家店，环境还不错，里头做的猪肚炖鸡非常好吃，不如过去尝一尝吧！” “好啊！”薛凌道：“南方人做猪肚很有一套！” 阿虎却有些不乐意，道：“干妈他们难得来一趟，怎么也得去好餐厅吃一顿。明天一早我就陪他们回程家村了，下一次请他们也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刘英拍打他的胳膊，笑道：“什么才叫‘好“？猪肚和鸡还不叫好？如果是在二十多年前，过年过节都没能吃上这么好的东西！” 众人都笑了。 程天源温声：“听女士们的，就去这家吧。” 于是，一众人走前十几家店面，进了一家小餐厅吃晚饭。 吃完后，程天源他们上楼歇息去了。 薛凌悠哉看着酒店发的几张广告，忍不住提议：“老公，这上头显示有租车的公司哎！” “租车？帝都那边也有。”程天源问：“一天多少钱？押金多不？” 薛凌扫了一眼，答：“押金三万加一张身份证，一天两百块钱，邮费自理。只要拨打电话咨询，约定好以后对方能开车上门。” 程天源想了想，问：“你的意思是……租一辆这几天能用？” “对。”薛凌解释：“阿虎那辆多人的车已经卖了，现在开的是奔驰轿车。他明天陪我们回去，这几天肯定要两回跑。咱们在程家村没一辆车进出，也不怎么方便。” “那租吧。”程天源看了看，最终挑了一辆越野型的五座车。 薛凌瞄了一眼，也觉得很满意。 两人打了电话。 一番协商后，对方问了他们所在的地址，将车开过来。 不用半个小时，就在酒店前台的帮助下签订合约，递上车钥匙。 两人回了楼上，很快歇息睡下。 隔天一早，他们三人便在楼下等着阿虎。 不料等了半个多小时，阿虎仍没来。 程天源拨打他的手机号码，是王青接的。 她歉意连连解释：“昨晚他被他那班朋友约出去，喝到三更半夜才回来，醉得有些厉害。刚才怎么也喊不醒，一个劲儿喊说头痛。” 第1221章 不同意 程天源知道阿虎不是那种轻易就喊病痛的人，连忙问：“他现在怎么样？除了头痛，没其他不舒服吧？” “他就一个劲儿说脑壳痛。”王青语气略带着不悦，嗔怪道：“我说是宿醉导致的，他还不相信！还一劲儿狡辩说昨晚没喝多！” 程天源怕他们老两口子闹矛盾，低声：“先别急着怪他，弄一些醒酒的给他喝。如果再痛，就去医院看医生。大病小病都不能拖着，尽快处理。” 王青忍不住问：“那你们怎么办？阿源，要不你们下午再回程家村吧。他休息一个早上，应该就没事了。” “没事。”程天源解释：“昨晚我们租了一辆车，地方很宽敞。阿虎他如果不舒服，就让他在家里休息。我和媳妇开车回荣城就行。现在已经的高速公路非常方便，一个多小时就能到荣城，顶多两个小时就到程家村。” “可是……他也得去啊！”王青嗔怪道：“整天让他少喝点儿，少喝点儿。他就一个劲儿狡辩说那些都是多好多贵的西洋酒，喝了精神更好。我就不相信了！难不成西洋酒就不是酒？多喝酒伤身，可他就是不听！” 程天源不好说太多，温声：“你也别生气，以后再劝劝。你照顾好他，我们先回程家村。墓地至少得好几天才能建好，让阿虎跟我保持联系，有空再过去。时间长，不差这么一时半会儿。” “那你们小心开车。”王青歉意低声：“明天等他好了，我再跟他一起回荣城。” “行。”程天源道别，挂断了通话。 随后，他开车载着老母亲和薛凌离开了酒店，一路往告诉高速站开。 薛凌帮婆婆系上安全带，自己也系上。 刘英忍不住担心起阿虎来，皱眉道：“人高马大的，年纪也还不算大，咋就生病了呢？他一向都是壮汉子，不生病的。” 薛凌轻笑：“妈，人吃五谷杂粮长大，哪有不生病的道理。阿虎虽然壮实，可这些年养尊处优，没怎么锻炼，身体渐渐比不得以前了。另外，年纪也上了五十了，不算小了。” 刘英低声：“可他还是蛮壮实的……” “不是。”薛凌解释：“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壮实。妈，您的眼睛花，看不怎么真切。其实，阿虎现在是太胖了，你看他的啤酒肚，简直不能太吓人。人年纪大了，不能太胖，尤其是不能胖肚子。” 刘英确实很眼花，低低笑了。 “我……看着还是高高大大的，以为差不多。肚子啊，貌似真的挺大的。” 薛凌低声：“阿虎最不好的地方是不懂得守好嘴巴。喝酒伤身，尤其是熬夜喝酒更使不得。年纪大一些，睡眠质量就比不得以前，他还熬夜，哪可能谁得够。长期下去肯定不行。” “喝酒不好。”刘英虽然年纪大，但这个道理还是非常明白的，解释：“以前每个村里都有一两个爱喝酒的，就没一个好结局的。老一辈的人还说，喝酒多的人没后代。虽然不一定都这样，但铁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阿源他爹虽然有喝酒，但他没多喝，也很少喝。他啊……他……还是没了。” 说着说着，老人家再度红了眼眶。 不提则以，一提便是泪眼汪汪。 薛凌牵住她的手，温声：“妈，别伤心了。我听阿源说，村长给他打了电话，说找了两个非常好的风水宝地，让咱们回去挑。咱们将爸送回老家，让他能落叶归根，也算是完成他最后的愿望。” 刘英擦着泪水，点点头。 “我……我还想跟你们商量一件事。” 薛凌道：“您说，我们听着。” 刘英低声：“以前你们去创业，孩子又小，我们身子骨也不怎么好，跟在你们身边，多少帮忙看顾孩子们，吃得好穿得好住得也好，这些年身体反而硬朗一些。可现在孩子大了，用不着我这个老妇人了。我和阿源他爹处了一辈子，拌嘴都没几回。留他一个人在老家，我总怕他会不习惯，我也不习惯。所以，等他的墓地做好了，我要留下陪他一阵子。” 薛凌有些踌躇，忍不住看向前方开车的程天源。 对方也许是心有灵犀，也在后视镜里看过来。 不必说，两人其实都是不同意的。 薛凌将问题抛给老公，问：“你觉得呢？” “不行。”程天源一边开车，一边道：“村里虽然有咱们家的别墅，不愁没地方住。可您一个人生活，什么都得自己张罗，万一哪天不怎么舒服，谁能照顾得了你？我们远在千里之外，怎么照顾得了您？” “就是就是。”薛凌附和道：“妈，我能理解您舍不得爸爸的心情，可您还得为您的身体着想。一个人独住，吃点儿什么用点儿什么都不方便，也不好捣鼓。早上中午晚上就您一个人，就算街坊邻居感情后，可人家也有自个的家庭和生活，不可能一直陪着您，对吧？您一个人住那么宽的地方，更容易寂寞难受。另外，我们会担心您，我爸妈也会担心您。” 程天源轻咳一声，道：“妈，我们的事业现在都在帝都，几个孩子也都在帝都。我们现在实在没空陪您留在这边。老人家跟在儿女身边，即便我们不怎么贴心，但至少关注得到您。离得远，我们就算有心也顾不着。您如果年轻个二十岁，我同意你住下来。可您眼下都快八十了，岁数不小了啊！” 让一个快八十岁的老人独居，除非是万不得已的地步，不然根本不可取。 刘英为难极了，低声：“我……我待多个几天吧。” “我肯定会待到爸爸的墓地做好。”程天源承诺道：“到时我和您回帝都。” “再看看，再看看吧。”刘英叹气道。 薛凌直觉婆婆仍没放弃，想着过两天得给帝都的老爸老妈打电话，让他们帮忙劝一劝。 他们相处多年，感情深厚，婆婆跟他们分开后，必定也会想念他们。 由他们来劝，效果可能更好一些。 他们一大早便出发，路上没什么车，程天源开得有些快，一个多小时后就到了程家村。 想着荣城那边没什么事，便没绕过去，径直回了村里。 一晃眼又是挺久一段时间没回来，村里变化还是蛮大的。 去年村里全民投钱铺了两条村道，后来又铺了几段小的，程天源跟老父亲商量后，汇了二十万块回来帮忙，后来整个村子彻底告别了以前的土路和石子路，全部都是水泥大道，看着焕然一新。 村长提前跟程天源联系，早已经骑着摩托车等在村口。 本来四五十岁的大汉，一晃也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者。 程天源下了车，赶忙上前打招呼。 老村长握紧他的双手，叹气道：“别太难过，人老就得走这条路，谁都逃不过的。” 第1222章 到老家 程天源红着眼睛点点头。 薛凌搀扶刘英下车，给老人家打了招呼。 老村长语重心长道：“你们在外头好多年了，家也都安在外头，能同意老人家回老家来安葬，让他落叶归根，他心里头肯定是高兴的。” 刘英哽咽道：“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咱们都是这样想的，对不？” “是。”老村长低声解释：“咱村出去外头的人，大多数都这么想。我请了附近最出名的风水师傅给木海找了两个很好很好的宝地。你们先歇会儿，晚些我带你们上山去瞅瞅看。具体要修在哪儿，还得你们家里人做决定。” 薛凌自小在大城市长大，也习惯了用任何地方都需要付钱的习惯。 “村长叔，墓地的钱……” “不用钱不用钱。”村长解释：“村里的地是咱村的，只要是村里头的人，谁家需要就上山挑，挑中了葬下去就成。” 薛凌恍然点点头。 刘英眯眼问：“您身体怎么样？您比阿源他爸年轻十几岁，条件也一向比我们家好，身体比他壮实许多。” “岁数大了，也没那么好了。”村长叹气道：“以前确实比他好，现在不咋地。木海他养的儿女有出息，我的两个儿子都不怎么行，现在都自顾不暇，顾不了我们老两口。幸好我还能在村里领一点儿小工资，顾着自己和老伴，用不着他们，不然还不知道咋过。老伴现在种菜种树苗，我还在村委会忙活来去，日子不算富裕，但还过得下去。” 程天源想了想，问：“您快退休了吧？” 老村长答：“我今年六十二了，再过两三年就要退休了。前些年镇上来了新领导，说只要为村里干过十年的村长和主任都能给帮着买社保。我都为咱村干了快三十年了，肯定也能有。当时就把名字和身份证报了上去，后来真给买了。听说等我退休了，就能去办什么卡，然后每一个月会给我发一笔钱。我听着就高兴。这是政策好，国家福利好的表现啊！” “是。”程天源微笑道：“这样你和婶子也不用有什么后顾之忧，养老钱也有了。” 语罢，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条香烟，递给老村长。 “没什么好送您的，一点儿心意。这些天你帮着为我爸找墓地，上山下山辛苦了。等墓地做好了，我再按照村里的传统习俗，给帮忙的每一个人都包个红包，送几个大桔子。” 老村长推辞，低声：“都是村里人，应该的。” 程天源坚持让他收下，温声：“您是我的长辈，村里的田地和别墅一直劳烦您多看顾，这只是一点儿小礼物，您就收下吧。” 老村长听罢，笑呵呵收下了。 一行人回了别墅，开门进了屋。 屋里好几年没住人，到处都脏兮兮的。 程天源对薛凌道：“我先去厨房洗锅煮水，你去楼上收拾一下妈的房间和我们的房间。其他地方不必管，等有空的时候再去清扫，别累坏自个。” 薛凌应好，带着婆婆上了二楼。 两人大致清扫了二楼和楼梯，程天源则打扫一楼和院子。 忙碌一番后，已经是中午时分。 程天源解释：“村口有两家小饭馆，我开车去买些来吃就行。我听村长说，村里已经有市场了，每天早上开放两个多小时，有鱼有肉还有菜。明天早上我再去买些回来。” “好。”薛凌累吁吁道：“今天先吃小饭馆的吧。”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喇叭声！ 程天源快步走了出去，惊喜喊：“阿民！” 原来是陈民来了，开着前年新买的小轿车，还载着一个老伙计——阿虎妈！ “大娘！”薛凌不敢置信看着她老人家，发现她几乎没怎么变化，仍是精神矍铄，高瘦硬朗，“您真是一点儿也没老！” 阿虎妈一只手牵着她，一只手牵着刘英，激动道：“想你们啊！老姐妹，要是我能坐飞机，早就飞去找你们了！” 刘英红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阿虎妈哽咽：“我懂……我明白。但咱们年纪大了，迟早都得面对这些。你要想得开，想得通，不要太难过。” 刘英低声：“……还没缓过劲儿。” 阿虎妈叹气：“我接到阿虎的电话后，咋听都不敢相信。可这飞来的横祸，谁都料想不到啊！这些年你们的日子过得好，木海和你也去过好些地方旅游，看过不少好地方，儿女各自好，儿孙满堂，人生也算是没啥遗憾了。” “没。”刘英低声：“可还是舍不得。” 阿虎妈摇头：“你还得想开一些。当年阿虎他老爹走的时候，阿虎年纪还小，我一个人撑着这个家，吃不饱睡不好，不也这样一路走了过来。起初舍不得，整天哭哭啼啼，只要稍微一想到就受不住，时间长了，才慢慢好起来。夫妻的缘分到头了，没了，也不要太伤心，等来生再续吧。” 毕竟是曾经相处好些年的老姐妹，说了一通后，刘英的心情好了许多。 陈民从车尾箱里扛出好几个大袋子，解释：“姑妈和我媳妇听说你们今天要过来，昨天就开始给你们准备东西。姑妈将咱们超市后面围起来的地方种上菜，还在江边养了鸡鸭鹅。我这两年都不用怎么买菜或买肉，都是她老人家张罗给我们吃。” 程天源惊讶看着一大堆的食材，道：“这得吃上好几天呢！” 陈民憨厚的脸满是歉意，低声：“兄弟，对不住。木海叔的事情太突然，我没法飞去帝都……” “不打紧。”程天源道：“我在手机里不跟你说了吗？我们办了丧事就带着骨灰回程家村，等墓地做好了，你给我爸鞠躬几下，就已经足够好了。” 陈民红着眼睛点点头，道：“反正店里有我媳妇和工人看着，我平常也没什么事。这几天我都要过来帮忙，咱们老哥俩也能趁机多聊一些。” 陈民一共有三个孩子，两男一女，最小的也已经读小学三年级。 孩子大了，放学偶尔还会帮忙做家务帮着开店，夫妻俩轻松了不少。 薛凌在望江苑一期和二期的那些套房现在仍在出租，都靠陈民和小陈看顾着，负责收租金重新装修做一些维护等等。 小陈仍是领着工资，随着生活水平的提升，工资也相应提升了好几倍。 陈民则是有小提成，这几年租金涨了，他的收入也相应涨了不少。 每两个月他都会将收租的情况写在表格上，再将租金汇给阿源，随便挂个电话聊聊近况。 几年没见面了，他也想趁机跟程天源这个老兄弟多聚聚。 程天源自然也十分乐意，爽快答应了。 第1223章 虎老娘 阿虎妈跟众人叙旧后，张望来去好几回，却都没找到自家儿子的身影。 “阿源，我家阿虎呢？那臭小子跑哪儿去了？” 即便是五十多岁的半老头儿，在快九十的妈妈眼中，仍是当年的“臭小子”。 程天源赶忙解释了一遍，道：“我和媳妇是租车开过来的。阿虎估摸还在家里休息，您放心，有王青照顾他呢！” “这混小子！”阿虎妈破口大骂：“喝啥酒？！都五十多岁了，他还以为他还年轻力壮！真是不像话！他还是把身体喝坏了，我饶不了他！” “老姐姐，莫要生气。”刘英劝道：“阿虎他现在做大生意，难免要应酬人家大客户大老板什么的。他身强力壮，应该没啥事的。再说，不还要王青照顾他吗？不会有事的。” “哎呀！”阿虎妈翻了翻白眼，道：“不说还好，一说我还一肚子气呢！他那混小子现在也没那么听老婆话。阿青那孩子还是蛮好的，人很温柔，对我也算孝顺。可她就是太温柔太软弱了些，她没拿出管老公的那种魄力来。虽然自古以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可王青她主内也不怎么行。家务活不怎么能干，做事也没什么大主意。幸好现在有保姆干家务活，也用不着我老人家担心。但她没能管住阿虎，这也是事实。” 薛凌了解他们两口子，也觉得阿虎妈说得蛮有道理。 “您老人家虽然年纪大，可您的心里跟明镜似的。大娘，阿虎喜欢喝酒这个坏习惯，还是得您老人家来管。阿虎他是一个纯孝之人，对您言听必从。如果王青劝不了他，那就您来。” “行！”阿虎妈气哼哼道：“他要是敢不听，我就扛起扫帚打他！这臭小子！喝酒要是真那么好，就不会有一大堆酒鬼！难怪上次过来，那肚子跟一个大桶似的！丑不拉几！真是不像话！” 薛凌低笑：“啤酒肚真心难看，堆大了对身体也不好。” “肯定是不好的。”阿虎妈抖了抖胳膊，道：“老人就得跟我一样，别太胖，不能太重。阿源媳妇，我告诉你啊！我现在走个几里路都没问题！我现在养着五十多只鸡，一百来只鸭，还有十几头鹅。我还种菜呢！对了，我给你们摘了好几样菜来，新鲜得很！” “哟！谢谢大娘。”薛凌笑道：“您说得对，老人家就得跟您一样，多锻炼多劳动，不能胖。” “哈哈哈！”阿虎妈牵着她的手，摸了摸，拍了拍，笑赞：“你的手还是那个样，肉厚皮又白，还是那么有福相！” 薛凌再度被老人家逗笑了，道：“那就承您的吉言啊！” 阿虎妈左瞧瞧，右看看，发现没其他人，拉着她到角落里，压低嗓音问：“阿源媳妇，我能跟你问几句话不？” “能。”薛凌微笑道：“您老人家尽管问，只要我能答，一定答。” 阿虎妈笑眯了眼睛，低声：“我啊，就是好奇问一问。我听阿民说，阿源已经将那家老商店退了股，说你不要了。这是为啥啊？” “原来是这事。”薛凌低笑：“其实不是为了什么，主要是我们在帝都的生意现在有些大，管不过来。而且商店这些年都是阿民夫妻在管理，我们不劳动却只分钱，实在对他们也不公平。” 阿虎妈嘻嘻笑了，道：“我就说你这孩子是大方，没其他原因。翠柳跟我说，会不会是你们嫌弃他们没看好店。我当时就跟她说，你和阿源都不是那种人，你们都是好心人。肯定是你们在外头赚够了，想让他们多赚点儿，所以才这么决定。瞧，被我说中了吧！” 薛凌点点头：“大娘，您告诉翠柳说不用乱猜，只有这个原因，别无其他。” 阿虎妈又问：“听说你现在的生意做得相当大，对不对？阿虎说你家厂子做的产品全国都在卖，都能从帝都那边卖到我们这边来，真是太厉害了啊！” “对。”薛凌笑道：“都是咱们女人用的东西，月事来的时候用的。” “那些啊？”大娘想了想，转而哈哈笑了，“这是为我们女人服务啊！好！我一听就觉得好！只可惜我老了，没机会用上好东西。但后辈们跟得上潮流，跟得上时代，她们有福啊！想想我们以前，弄一点儿破布，就连去河边洗，也得偷偷摸摸的。如果晒在外头，还得被人骂晦气。现在的孩子们多好啊！” “会越来越好的。”薛凌温声。 阿虎妈又拉着她问几个孩子多大了，读什么书，又问了她爸妈的身体情况。 薛凌心里则惦记着婆婆，忍不住凑到老人家的耳旁。 “大娘，我婆婆一时半会儿难免会接着伤心，您有空就帮忙劝一劝。她还说她要留下来住一阵子，可这边没其他人跟她作伴，我们压根不放心。所以，你也帮我们劝劝她，让她得跟着我们回帝都。” 阿虎妈想了想，道：“她如果要留下，不如让她跟我们去江边住。让她干干活，晒晒太阳，吹吹江风，跟我唠唠嗑，很快就没事了。我让阿民隔个两三天就送她过来瞅一瞅，等她心情好些了，你们再来接她过去。我也想有人作伴呢！” “您——您不还有阿民哥一家子吗？”薛凌哭笑不得。 她是要让老人家帮忙劝婆婆，怎么现在反而有了“被半途劫人”的既视感啊！ 阿虎妈摇头：“他们都太年轻，我只喜欢老人。” 薛凌：“……” 阿虎妈嘻嘻笑道：“我那边可热闹了，鸡鸭鹅每天嘎嘎叫，还有一大堆菜要打理。人得劳动，不劳动就容易乱想事。你婆婆跟你去住高楼，困在里头出不去，她是不是就会想起老伴——那样肯定不行！有我陪着她几个月，包管她立刻跟我一样笑哈哈！” 薛凌转了转眼睛，低声：“那我跟阿源商量商量。如果我婆婆喜欢，那就随她吧。” 阿虎妈一向雷厉风行，说风立刻就来雨。 “我现在就跟她说去！她包管马上说好！” 薛凌无奈笑了笑，走下楼去厨房帮忙。 程天源已经买了几个肉和菜回来，还有一锅米饭。 陈民在一旁帮忙盛饭，解释道：“我们早上已经来过一趟了，到别墅门口发现你们还没到，只能兜回去。路上姑妈突然说要去隔壁县城看看，我就带着她过去。” “怎么不打个电话催我们？”程天源一边收拾问。 陈民反问：“都知道你们今天早上一定要过来，肯定是在路上，催你们做什么？姑妈说了，安全最重要，不要催人家开车的，不差一时半会儿。” 程天源哑然失笑，“也对。” 第1224章 上山挑地 薛凌过来帮忙盛饭，端菜上桌。 阿虎妈和刘英也下楼来了，手牵着手，两张满是皱纹的脸笑呵呵。 “行啦！我们老姐妹商量好了，留在这里住一阵子。” 阿虎妈拍了拍胸口，打了包票。 “放心，我会照顾好你们的妈的。我要是不够力，不还有我们阿民一家子吗？” 陈民憨厚笑了笑，道：“就是！你们就放心吧！” 薛凌和程天源听罢，也只好同意。 午饭后，众人坐在客厅里等着村长。 南方的天气比较暖和，即便已经入冬，仍是十几二十多度的气温，中午很多人都只穿着长袖衫，连外套都不需要。 陈民道：“近十年的气温明显高了许多，冬天都没以前那么长了。冷的时候也不多，连雪都少得很。去年来了什么超强冷空气，也才下了薄薄一点儿雪。” “对！”阿虎妈笑呵呵道：“以前还什么霜冻，到处冷飕飕，北方一刮，人就一个劲儿发抖。现在就连我这样的糟老太太也不用怎么怕冷，因为压根不冷。” 薛凌想了想，微笑道：“我记得刚嫁来这边的那两年，冬天里仍冷得很。对了，我们还得用暖风机取暖呢！” “那两年偏冷一些。”程天源解释：“那两年里头的雪是我遇到最多的两年。不过这边都是冷上几天，很快气温又回升。不像帝都那边，冬天的气温一直非常低。” 薛凌想起当时他骑自行车送自己上下班的情形，恍然隔了许久许久我，低低笑了。 “一晃眼二十余年了……真快！” 当初的破旧小平房成了别墅，二手自行车成了小轿车，两人从打工者成了大老板，几个孩子也先后长大。 程天源温柔看着她，心里所想也跟她大致差不多。 一会儿后，村长来了，还带了一个老先生，说是风水学先生。 “老人家就别上山了，留下。关键是阿源，他得帮忙去挑位置。” 于是，陈民和程天源夫妻陪着他们上山，阿虎妈则陪着刘英在别墅里打扫卫生。 程家村在附近城镇属于偏大的村落，大体都是同族姓程，还有一些零星的小姓，但人数不多。 村后是山，有些像丘陵地貌，算不得什么大山。 不过众人都不年轻，所以爬起来不怎么快。 程天源比较轻松，一手牵着薛凌往上走。 风水先生应该经常上山，轻车熟路绕来走去，虽然不快，但走得很稳。 “一个位置在后山，一个则在最前方的山腰。咱们先去后山，然后再往另一个方向绕下山。” 走走停停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到了后山。 薛凌不懂风水这一行，只觉得那个位置偏低矮些，四周树木多，看着有些狭隘。 看过以后，众人很快绕下山。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来到半山腰处。 那个地方附近的坟墓偏多，大体都是山竹或高高的老槐树，地方看着清净许多。 薛凌想都没想，低声：“老公，就这里吧。近些，容易上下山。地方宽敞明亮，自然绿化也不错。” “嗯。”程天源也是不懂，但他觉得这边的阳光更足更亮，四周环境看着更舒心，于是便开口挑了这边。 村长忍不住问：“不再商量商量？需要再找其他先生来算算财运和气运不？” 薛凌暗自憋笑，低声：“不必了，疑人不用，咱们用了老先生，就该相信他。” 风水固然重要，但个人努力更重要，若是靠风水做什么都能随心所欲，达成所愿，那天下人估摸就没什么烦心事了，任何事全赖风水一劳永逸。 一旁的老先生听罢，笑眯了老花眼，“听我的，准没错。” 于是，很快定下了半山腰的那块地。 下山比较快，从半山腰下来，只需要二十分钟，再走个几分钟，便能到家里。 程天源微笑道：“挑个近些的，以后子孙们清明节上山祭拜也方便些。” 刘英点点头：“你和凌凌商量好就好，我没意见。你爸活着的时候，你们安排他住的地方，那都是顶好的。现在家里也宽裕了，墓地尽量做得宽敞些。” “你放心。”村长插嘴道：“阿源让我找最好的工人，材料什么的，也都是最好的。保管做出来的墓地，是山上最豪华最壮观的！” 刘英有些尴尬，低声：“那也没必要那么好……咱们都只是小农户，实用就好，别整什么豪华版，也不符合他老农民的身份。” “现在不是以前的旧社会，啥都要小心翼翼。”村长道：“有钱的人家就弄隆重正式些，没钱的就随便弄块碑文，总之看儿女手头的情况决定，想咋搞就咋搞，自由着呢！” 程天源咨询了村长大概要包多大的红包给老先生。 村长比划了一千。 程天源想了想，加多四百块，包了一个大红包给老先生。 “过几天做好了，还得劳烦您再来帮忙看看。” 老先生笑眯了眼睛，不住点头：“好嘞好嘞！” 村长说明天就安排人上山，材料会有两头小毛驴来运上山，非常方便快捷。 “行，明天一早我在家门口等着。”程天源道。 村长和老先生低低聊着话离开了。 陈民看了看天色，提议：“姑姑，咱们要不先回去了？” “不。”阿虎妈道：“我要留下来陪阿英，你回去就行。菜地我让翠柳帮我烧水就成，你得负责帮我喂那些小畜生们。” “好咧。”陈民点点头。 阿虎妈又交待他明日帮自己收拾一些衣物带过来。 陈民都一一应下，随后开车回县城。 刘英和阿虎妈去厨房准备晚饭，两人说说笑笑。 薛凌跑上山下山有些累，靠在沙发上休息。 程天源则往家里打了电话，问问岳父岳母搬去东方园是否习惯，几个孩子怎么样。 薛爸爸说一切都好，毕竟是住过的老地方，熟门熟路。 聊了一会儿后，他挂断了，随后拨了阿虎的手机，不料好半晌后都没人接听。 程天源不怎么放心，又拨打了一次。 这一回，阿虎终于接听了。 他的嗓音仍是疲惫得很，无奈解释：“脑袋瓜还是痛得厉害，一直突突地……阿青给我买了药，吃下去后缓了一会儿，后来又痛了。” 程天源皱眉问：“没去看医生？去正规的医院看看吧，别去小诊所拿什么止痛药。那些都是治标不治本，要不得。” 阿虎嘶嘶叫了两声，似乎在挪动身板。 “明明只有头痛，咋整得浑身都不舒服。你说得对……我明天就去医院看看。外头天都快黑了，医生们也都下班了。” 程天源道：“下班了还有值班的，你自己掂量一下，如果真是不舒服，就不要拖了，直接叫一辆出租车去医院。不知道是什么病，就越应该重视。大娘现在在我这边，她知道你病了，可担心来着。” 阿虎向来最孝顺，一听老娘担心自个，立刻道：“我现在就打电话叫车！” 第1225章 割腕 晚饭阿虎妈做了马蹄糕，炒了一盘青菜。 中午的菜肉不少，众人也都吃腻了。 马蹄糕清爽，加上一碗稀饭，搭配几条青菜吃下，再是舒服不过。 夜幕降临，外头刮起了北风，冷意骤增。 阿虎妈和刘英看了一会儿电视后，便上楼去睡了。 薛凌这两天跑来跑去，洗了个热水澡后，干脆也上床睡下。 棉被都藏在柜子中，打开散气后，幸好没什么异味。 程天源将带来的干净床单还上，拍了拍枕头。 “行了，赶紧睡吧。这枕头之前都是收拾进柜子里，中午我拿出来晒过。冬天的太阳不算猛烈，但晒过以后少了湿气，睡着更舒服。” 薛凌麻利上了床，闻着淡淡的阳光味道，很快便睡意浓浓。 程天源下楼关上院子的外门，再关上大门，随后也上床睡下。 他刚进被窝，薛凌醒了过来。 他歉意微笑：“吵醒你了？” 薛凌眉头微蹙，向他依偎过来。 程天源张开双臂，将她搂进怀里。本以为她会继续睡，谁知片刻后却低低开口：“老公……我刚才突然有股……很奇怪的感觉。” “什么？”男人昏昏欲睡，迷糊问：“做梦了？” 薛凌叹气摇头，爬坐了起身。 “我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我似乎梦到阿芳了。” 程天源睁开眼睛，脸色不怎么好。 “梦到她做什么？她能有个什么事？媳妇，别多想，闭眼好好睡吧。” 薛凌却顿时什么睡意都没了，揉了揉头发。 “我也说不清楚，好像那感觉怪怪的。” 程天源温声：“我们没怎么在这边住，床铺也都算陌生。你偶尔会认床，可能是这个缘故吧。” 薛凌低低“嗯”一声，道：“你睡吧，我去喝口水再睡。” 程天源很快便睡沉了。 经过二十余年的发展，程家村的村貌和百姓的生活水平明显上了好几级台阶。可农村地区仍比不得城里热闹，尤其是晚上。乡下地方没什么娱乐场所，晚上娱乐节目也少，除了仍有一些人家亮着灯，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下。 万籁俱寂，安静得很，除了窗外偶尔一两道低低的虫鸣。 薛凌下楼倒了一杯水，喝了大半。 她干脆打开电视，寻来找去，却都没有她感兴趣的节目，最后选定一个明星访谈的节目，安静看着。 想起如今的追星潮，薛凌禁不住又联想到山越和陈水玉的独生女山悠。 大半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山越投资让女儿出演的电影现在怎么样了。一部电影的投资到发布，短则一两年，长则好几年，估摸现在仍在筹备当中。 十八岁的小姑娘，花一般娇美。就如同山越说的一样，这样的职业就只赚青春饭，如果不趁最好最美的时候红起来，以后估摸就没机会了。 不过，这样的年纪却也是学习的年纪，她已然已经错过太多太多。 当初选择艺术中专学院，而不是高中，本以为能离梦想更近些，谁知为了一个小机会，却连学业也彻底放弃。 岂料小机会失去了，学业也没了。 倘若这次拍电影不成功，小姑娘错过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想要回到校园多半已经不可能了。山越将全副身家都压在这部电影上，两者都算是孤注一掷。 前一阵子陈水玉打电话跟她聊天，说山越和女儿的压力都非常大，看到他们父女这样子，她的压力也不自觉大起来，心里甚至总觉得慌慌的。 薛凌安慰她不要想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指不定过了这一难关后，山悠便能浴火重生，成为最红最火的大明星。 不知不觉，访谈节目已经结束了。 薛凌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十二点多了，夜已经深了。 她关上电视机，将剩下的水喝光。 也许是四周太安静，她的睡意又恢复了一些。 她干脆将杯子搁下，转身上楼。 刚打开房间门，她发现她的手机正在闪烁，发出震动的嗡嗡声。 她本能往床上熟睡的老公看去，显然手机应该刚响，所以他还没被吵醒。 薛凌赶忙快步上前，将手机抓起。 ——竟是何妙妙！ 薛凌心中不祥的预感骤然再上心头，赶忙按了接听，打开房门快步走出去。 另一端的何妙妙已经焦急开口。 ——喂？薛总吗？薛总？薛总？ 薛凌连忙压低嗓音：“你好，我在。” ——薛总，对不住！大晚上的，我也知道不好打扰。但事情实在太突然，太紧急……我得赶紧跟你说一声才行！ 薛凌谨慎低声：“你说。” ——你的小姑子程天芳早些时候割腕自杀了…… 什么？！自杀！！！ 薛凌只觉得脑海“轰！”地一声爆炸，差点儿缓不过来，脑海骤然闪过各种血腥倒地的电影电视剧情节，浑身上下瞬间冰凉。 她双腿一软，整个人歪倒跌落在木地板上。 ——薛总？薛总？你还好吧？幸好看守的工作人员及时发现，赶紧将她送去医院。她失血过多，现在仍在抢救中。我也是刚接到通知，现在正在赶去医院的路上。这两天帝都的雪很大，路也不好走，我还堵在路上没能到医院。 薛凌痛苦皱眉，艰难爬了起身，喘气问：“她……在医院？哪家医院？” ——人民医院！ 薛凌深深吸一口气，缓住精神低声：“何律师，我和先生现在都远在南方的荣城，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回帝都。省城飞帝都的机票，最快是明天早上十点。我们会争取最快的飞机回去。现在只能麻烦你先赶过去，帮我们照顾她。我现在立刻联系一下我堂弟……他是人民医院的医生，看他是否能帮上什么忙。” ——我现在已经快到医院了。如果有相识的医生，那更好办事。她是割腕自杀，肯定失血严重，如果有医生帮忙去血库调血，那会方便许多。 何妙妙估摸也是被吓着了，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那个——有医生帮忙最好不过。你和你先生尽快回来吧！这边我会全程陪着她，多跟她沟通，别让她再做什么傻事。天啊！只希望她没事，只是虚惊一场！早些时候我接到电话，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吓得够呛！她的情绪没什么大变化，我还以为她缓一缓应该没事。关在里头，没朋友也没亲人看望，心情调解各方面都得靠她自己。不过你小姑子不是什么坚强的人，心智也不够坚韧。我怎么没料到这个……也是我疏忽了。 薛凌此时的心里是又乱又难受，低声：“何律师，麻烦你了。我先联系一下我堂弟，然后让他跟你联系，他叫薛桓。对了，他是薛衡的弟弟，也是我小姑子之前的小叔。” 第1226章 抢救过来 何律师挂断以后，薛凌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颤抖着手打开通讯录，调出了薛桓的手机号码。 她立刻按了“拨打”。 很快地，接通了。不过响了许久，仍是没有接听。 薛凌没有停下，紧接着又按了拨打。 好半晌后，一个迷糊惺忪的嗓音响起：“……喂？” 看来今晚他不用值夜班，也不知道是在医院还是在宿舍。 薛凌吞了吞口水，颤声：“阿桓，……是我。” 对方似乎吓了一跳，看了看手机后，疑惑紧张问：“凌姐？凌姐是你吧？你怎么了？” 薛凌深吸一口气，低声：“阿桓，我刚才也是被吓了一跳，你先听我说。刚才何律师打了电话给我，说……说……阿芳她割腕自杀……现在被送去人民医院那边急救。” “什么？！”薛桓吓了一大跳。 薛凌哽咽：“现在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何律师现在在赶去医院的途中，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活下来。我和你姐夫现在都在荣城这边，即便最快，也得明天午后才能赶到帝都。你在哪儿？你在医院吗？” “对！”薛桓答：“我明天是早班，这几天天气不怎么好，总是有暴风雪。我干脆住在宿舍没回去，现在还在宿舍这边。姐你放心，我现在马上穿外套去急症室那边。” “快去帮忙。”薛凌颤声：“我被吓坏了，现在满脑子都是浆糊，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看着帮，务必请医生救救她……” “姐你放心！我晚些联系你！”薛桓道：“我挂了，马上穿衣出发。” 薛凌听罢，手机另一头传来嘟嘟的挂断声。 她定了定神，赶忙又调出来联系录，拨打了机票预订中心的热线电话。 幸好热线电话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很快有人接听了。 薛凌询问明天省城最近一班去帝都的班机是什么时候飞，对方答说明天早上十点，但目前已经没经济舱的票，只剩商务舱四个位置。 薛凌毫不犹豫订了两个座位，报上姓名和身份证号。 忙碌下来后，已经又过了十几分钟。 她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一点多。 此时的薛凌早已毫无睡意，心里又怕又担心，身上冷冰冰，头晕沉沉。 她爬了起身，推开房门，发现程天源睡得十分香沉，丝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卷在被子里暖暖睡着。 薛凌脱去外套，掀开被子的一角，躺了进去。 暖烘烘的被窝让她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脑袋更晕更重了。 倏地，她鼻子一痒，完全没时间反应，立刻打了一个大喷嚏。 身旁的程天源迷糊清醒，转了过来，将她的被子拉好，将她整个人搂进他的怀里，嗓音惺忪：“别冻着了……” 有了他的怀抱，薛凌整个人舒坦许多，靠在他的肩窝上，闭上了眼睛。 尽管如此，整个脑袋仍又重又沉。 程天源却很快又睡着了，可能是姿势换了的缘故，还有轻微的鼾声。 薛凌本想开口的嘴唇嚅动几下，干脆闭上了。 此时此刻，即便说了，只是扰多一个人的清梦，让这个晚上多一个无眠的人。 大晚上的，就不要吓人了。 前几天老公为了办丧事，都没怎么睡好。 万一……万一真有不幸，也许接下来的好几个晚上，他又得睡不着睡不好了。 罢了，让他睡吧。 即便现在告诉他，将他吓醒，此时此刻两人也做不了什么，还不如让他接着睡。 薛凌听着他的鼾声，心里乱糟糟，脑海晕沉沉，久久没能有睡意。 心跳一直没能怎么正常，总有一种颤抖般的波动。 唉…… 薛凌再度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叹气。 阿芳这个人，怎么总会将自己的路走向悬崖峭壁，现在甚至还选上绝路？ 老天爷保佑，保佑她平安无虞度过这一关。 这个家刚失去公公，众人刚失去最重要的亲人，一个个心痛还没来得及恢复，眼泪还来不及擦干，可千万不能再来多一个。 且不管她做错什么，也不管她间接拖累了亲人，此时此刻只希望她能平安无事。 大家的心如此脆弱，千万不能再出事了，众人会受不住的。 大冷天，又是大晚上，她不能吵醒老人们，免得吓坏他们。 现在除了医生外，谁也帮不上程天芳。 薛凌脑海里乱糟糟的，不知不觉想起了这些年来的种种，甚至在程家村时的那个胖乎乎尖酸刻薄的小丫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倏地，她听到了声响，猛然惊醒过来！ 刚打开门的程天源见她如惊弓之鸟，被吓了一跳，赶忙将手上的小锅放一旁，凑了过来。 “媳妇？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 薛凌一时反应不过来，懵懵看着他。 程天源大手一扯，将被子围在她身上，一边低低解释：“天亮了，我发现你睡得很不好，鼻音也重。一摸才发现你在发烧。昨晚你估计是被冻感冒了。幸好阿虎妈给咱们带了不少老姜，我下去熬了姜水，带上来给你喝。” 薛凌总算回神，紧张一把抱住他的手。 “老公——不好了！阿芳出事了！昨晚她出事了！” 程天源微愣，转而扯了一下嘴角。 “媳妇，你又做梦了吧？别怕，她现在还能有什么事？来，先喝一点儿姜水，晚些如果再不舒服，我带你去诊所找医生。” “不不不！”薛凌抓起一旁的手机，发现有一个未接电话——是薛桓！ 薛凌颤抖着手，迅速按了“回拨”。 “老公，你别以为我是做噩梦！昨晚十二点多，我收到何律师的电话。她告诉我说，阿芳在看守所里割腕自杀。昨晚碰巧帝都下暴风雪，她半夜赶车去医院，路上赶忙给我报信。我联系了阿桓，让他立刻去帮忙救人。我吓坏了，心慌意乱，不知不觉竟自己睡着了！对了！我已经给咱们定了机票，早上十点的飞机！” 程天源愣住了，脸色白了白，瞪大眼睛看着她。 “你——说的是真的？！” 薛凌不住点点头，一边听着手机的嘟嘟声。 一会儿后，薛桓接听了。 薛凌立刻焦急问：“阿桓？怎么样了？阿芳没事吧？没事吧？抢救过来了，对不？” ——凌姐，抢救过来了。失血有些严重，输液输血后，生命体征总算恢复如常了。只是暂时还没脱离危险期，得在医院休息三五天观察。 薛凌长长吁了一口气，露出一丝笑容，“那就好……” 她脸上的泪水滴答往下掉，对程天源笑道：“抢救……过来了！她没死……” 接着，她扑进他的怀里，呜呜哭着。 程天源仍处在震惊中，本能将她搂得紧紧的，好半晌也反应不过来。 第1227章 瞒着老人 薛凌喝下姜水后，直觉整个人舒畅不少。 “阿桓说，她早些时候醒过来一次，后来又昏睡了。何律师仍陪在那边，还有两位警察同志。” 程天源眸光微沉，点点头。 薛凌忍不住张望窗外，问：“现在几点了？” “快七点。”程天源答。 薛凌赶忙下床换衣服，道：“幸好行李都在行李箱里，我们立刻就能出发。老公，妈她们都已经醒了吧？你给他们说一声，咱们得赶紧去省城。一个多小时到机场，时间还算充裕。” 程天源脸色淡淡，垂下眼眸道：“不了，你回去便好。” 薛凌折叠睡衣的动作微滞，惊讶挑眉看着他。 程天源轻轻叹气：“我说过了，以后她的任何事都跟我无关。而且她都已经抢救过来，我又不是医生，去了也什么都帮不上。你比我会劝人，你劝劝她就行。她想得通也好，想不通也罢，随她吧。” 薛凌眉头微蹙，低声：“你真的不想回？” “不了。”程天源道：“爸爸的墓地至少得建好些天，这里也不能缺人。至于妈那边……暂时不要告诉她。她老人家的情绪好不容易缓了一些，不能再让她一惊一乍了。前几天她总迷迷糊糊的，医生甚至怀疑她会不会得什么帕金逊症。” “好吧。”薛凌叹气低声：“我先回帝都料理这件事。至于爸爸这边，就都交给你了。” 程天源走了上前，搂住她的肩膀。 “媳妇，辛苦你了。我这边忙完就回去，妈她想要留下，就让她留吧。我们过年一大家子再过来陪她，或者接她回去。” 她是集团的总裁兼董事长，每天一大堆事等着她去忙。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她也不能在这边待太久，还是趁机早些回去。 至于程天芳那边，他相信媳妇自有办法处理到最好。 薛凌明白他已经对妹妹寒心，不想再搭理她太多，只能答应。 匆匆洗漱，提了行李，两人匆匆下楼。 阿虎妈和刘英已经在准备早餐，两人有说有笑。 老大娘笑呵呵道：“给你们做了米糊，我自个碾的，吃着可香来着！” “好，谢谢大娘。”薛凌微笑点点头。 刘英瞧见她的行李箱，忍不住问：“凌啊，你这是要去哪儿？” 程天源抢着回答：“集团那边突然出了大事，凌凌昨晚收到消息后很担心，今天得赶回去处理。” “是吗？”刘英赶忙道：“那快回去吧。没事，这边有我们呢！” 薛凌低声：“妈，那我先回帝都了。你好好保重身体，别让我们担心。” “没事！”阿虎妈爽快道：“我帮你照顾她！我听阿虎说，你的公司现在很大很大，好几百人给你工作呢！有急事就赶紧去处理，可不能让几百个人丢了饭碗。” “嗯。”薛凌悄悄取出一个大红包，递给老人家，“大娘，我们临时过来也没给你带什么礼物手信。这红包是祝愿您身体健康长寿的。” “哟！”阿虎妈笑眯了眼睛，“瞧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贴心啊！好好！那我收下了！我很贪心来着，一大个都收下。” 两个老人不知道这件事，开心说说笑笑。 薛凌和程天源只能“强颜欢笑”，陪着她们吃完早餐。 “阿源，你陪着凌凌去坐飞机。”刘英道：“村长一会儿来了，我就让他先带人上山。得好几天的事情，不差这么半天。” “好。”程天源点点头，解释：“她昨晚有些着凉，睡得不怎么好，我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开车。我送她去机场后，还要兜去城里看一看阿虎。昨天傍晚他说一直头痛，我劝他去医院。手机里说不清楚，我顺路去瞅一瞅他。” “哟！那太好了！”阿虎妈拉住他的手，道：“阿源，你是他的义兄弟，是自家人。你替我好好骂他一顿，打他一顿都成！你警告他，如果再喝酒，老娘我饶不了他！” 程天源应好，检查好钱包和车钥匙，带着薛凌出发了。 薛凌给老人家们挥挥手，看着渐渐远去的人影和别墅，忍不住叹气：“又是匆匆一趟来，匆匆一趟回，这一次还不到一天。” 程天源温声：“你昨晚睡不够，躺下眯一会儿眼睛吧。” 薛凌仍有些头晕，调整座位睡下，尽管没睡着，但听着低低的流行歌曲，心跳恢复了正常，精神也少了昨晚的紧绷和难受。 不知不觉中，她睡着了。 半个多小时后，她醒了过来，发现已经快到省城机场。 程天源解释：“八点多而已，时间非常充足。” 薛凌伸展了手脚，揉了揉脖子。 程天源提醒：“保温壶里还有一点儿姜水，得全部喝完。” “好。”薛凌喝了一口，发现有些辛辣，可想着现在实在没时间生病，再难喝也得咽下去，一口给闷了，随后咳了好几声。 这时，程天源的手机响了！ 薛凌帮他掏出手机，打开，发现是阿虎，随后开了“扬声”。 ——喂？阿源啊？ 阿虎的嗓音又沙哑又虚弱，似乎是躺着在说话。 程天源剑眉皱起，跟媳妇互视一眼，喊：“你怎么了？怎么听着你们虚弱？” ——唉！兄弟，甭提了！昨晚我差点儿就嗝屁睡手术台了！真特么的惨！ 薛凌惊讶问：“那么严重吗？阿虎你究竟怎么一回事啊？不是说头痛吗？脑壳里出事了？” ——是……也不是！嫂子，打前天晚上我就觉得头有点儿痛，喝了酒后，起初好像舒服一些，所以就多喝了一点儿，谁知昨天一劲儿突突的痛。我实在起不了床，不然早就陪你们回荣城了。喝了醒酒汤，中午啥都吃不下，就一味儿睡着躺着。后来阿源打了过来，让我得去看医生，我不敢耽搁，只好约了出租车来了医院挂急症。医生给我一量血压，吓得瞪眼盯着我看。他说，我的血压高得快炸了，如果耽搁下去，可能会引发脑血管出血，后果不堪设想。 “天啊！这么严重？！”程天源惊问。 ——是啊！医生说，我的血压太高了，平常也没检查身体，我自己压根不知道。接下来打点滴啊，吃药啊，各种检查啊，折腾到了大半夜，脑袋壳终于不那么痛了。医生说，我的血脂高，血糖高，血压是非常高，是什么——对了，典型的‘三高’人士。 薛凌一听就皱眉：“你才五十出头，怎么就‘三高’？跟你的饮食习惯有关系吧？” ——医生也是这么说的，说我长期熬夜，吃太多肉，喝太多酒，嘴巴没个忌口，运动又太少。还说我这儿不行，那儿不好，全身好像没一处是合格的。今天还得做什么全身检查，接下来得长期吃药降血压血脂血糖。唉！我听医生说完，头似乎又开始晕了。咋好好的就变成了这样？ 第1228章 一人回帝都 薛凌轻轻叹气，反问：“这是你自个的身体，你自个都不知道咋一回事，我们该怎么回答你啊？我之前跟你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能太随性挥霍，你忘了？” “……嫂子，我忘在脑后了。”阿虎讪讪低声：“我太大意了，仗着自己年轻时力壮如牛，就一个劲儿胡来，不听劝。阿青也常常唠叨我，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个的嘴巴。” 薛凌无奈道：“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幸好这次有惊无险，给你适时提个醒，让你赶忙回头，免得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到时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是！阿青也是这么说的。刚才我被她狠狠骂了一顿，我都不敢还嘴。她骂得对，我就是赚了一点儿小钱就飘飘然，太自以为是了。 程天源忍不住插口问：“怎么？吵架了？” ——没！她骂我而已，我哪里敢跟她吵。我现在身上还挂着针头，怎么敢跟她吵架。再说，她说的确实有道理。是我自个把身体给折腾垮的，怨不得谁。 薛凌轻笑：“王青是一个很心软的人，缓一会儿哄一哄她，很快就没事了。” ——我知道了。阿源，嫂子，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千万千万不能将我病倒这一件事告诉我老娘。她年纪大了，岁数多了，我不敢让她担心。 薛凌没好气道：“大娘的身体比你还好！她老人家种菜养鸡鸭鹅，日子过得开心又充实，身体也得到锻炼。你呢？没个自律！” ——是是是！嫂子教训得是。我回头一定好好反省，希望吃一段时间后，不用再吃药。我听医生说，‘三高’很多东西都不能再吃。不仅不能乱吃食物，还得定时吃药，甚至是每天都得吃。等我缓过这一阵子，一定好好向老娘学习。对了，她没在你们身边吧？可别让她给听见了！她的耳力还是蛮不错的。 程天源解释：“没有，凌凌必须今天回帝都。我们快到机场了。一会儿她上了飞机，我调转车头去市区瞅一瞅你。对了，你是在哪家医院？” ——第一附属医院。呀？嫂子是不是集团那边有大生意忙？这才过来一天，就得急匆匆赶回去，也忒麻烦。 薛凌长长叹了一口气，没打算见程天芳的事情告诉他。 眼下阿虎自己都自顾不暇，还是让他少知道一些事，少一些担心和操心。毕竟即便他现在知道了，他也帮不上忙，做不了什么。 “是，集团那边出了一些事，我不得不立刻赶回去。你好好养身体，配合医生治疗。过年有空了，咱们再聚。” ——好嘞！嫂子那你路上小心。阿源在不？附属第一医院很好找，下了高速公路以后，一路开下来，大概十几分钟后就能看到路边的标志。我在住院部第八楼。 程天源认真记住了。 薛凌按断了通话。 汽车里骤然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凝滞般的无奈。 顿了一会儿，程天源开口：“别想太多，世上没十全十美的事。各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如果选择错误，必定会遭到惩罚。幸好阿虎知道错了，改过不吝，从善如流，以后他就不会了。” “希望吧。”薛凌摇头：“有些教训太深刻，付出的代价也太沉重……” 比如现在正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程天芳。 程天源明白她在说什么，不想评价说太多，再度陷入了沉默中。 五分钟后，两人到了机场外。 省城的机场规模比不得帝都，不用走太多的冤枉路，薛凌很快取了票，直奔安检中心。 程天源目送她进去，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薛凌在机场等多半个小时，心情烦闷，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干脆在机场的超市逛了逛，买一些南方特有的零食，又买了一些小玩具和小玩意。 期间，她还打了一个电话给陈秘书，让她安排司机两个小时后到机场接自己。 陈秘书听说她提前回来，又是疑惑又是欢喜，不敢问太多，只说在办公室那边等着她回归。 挂了通话后，薛凌拨给了何妙妙。 好半晌后，何妙妙才接通了电话。 ——薛总，我刚才忙着交接一些文件，没法立刻接听，还请接受我的歉意道歉。 薛凌忙道：“没事，我是想问问你还在不在医院。我小姑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在！我从昨晚到现在都还没离开过。她一直没醒，还在昏睡中。刚才你的堂弟薛桓又来看过她一回，可她似乎累极了，醒来片刻后又睡沉了。 薛凌叹气：“真是辛苦你了。” ——别这么说，这也是我的工作之一。薛总，我最近几次跟她见面，她都表示她很想念她的女儿。我也是一个妈妈，了解孩子不在身边的感受。我想建议让她的女儿过来一趟，跟她见见面，说说话。也许她的心情立刻就能恢复。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任何一个女人都这样。她现在心情太低落，甚至已经到了想不开的地步，最好得带她女儿来一趟，鼓励她活下去的意志。 薛凌想了想，干脆道：“我跟薛衡商量一下，下午我到帝都后，就去接小涵去医院看她。” ——那太好了！薛总，那这事就拜托你了！ 薛凌挂了电话，看着不远处玻璃橱窗里摆放好些芭比娃娃，想着小涵很喜欢这样的娃娃，便刷卡买了两个最漂亮的。 检票的时间到了，她提着两大袋的新物品上了飞机。 昨晚睡得少，加上着凉感冒，她的精神有些差，干脆脱下外套盖上睡下去。 商务舱的地方偏宽，座椅的舒服度也够，恍恍惚惚中睡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精神勉强好了一些。 半个多小时后，飞机平安降落在帝都机场。 她匆匆取了行李，大包小包顺着人潮来到出口处。 “薛总！薛总！”司机老柳挥手喊。 薛凌赶忙往他走过去。 老柳奔了过来，迅速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笑道：“薛总，车在外头！” “好。”薛凌答谢。 上了商务车后，薛凌喝了几口咖啡，捞起手机拨给薛衡。 薛衡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苦哈哈解释：“我把机票给退了，延迟到明天早上。搬来东方园后，小涵不熟悉新环境，整天缠着我。我看她战战兢兢的，也舍不得将她丢给我妈。” “没事。”薛凌道：“我听阿源说，墓地要做规模偏大的，也许得一周，甚至是十来天。你有空就过去，没空也可以等明年清明节再陪我们去祭拜。对了，之澜叔怎么样了？” “已经拆线出院了。”薛衡答：“我们现在都住在东方园这边。下午竟有一丝不错的阳光，早些时候伯父来找他，两人在阳台下棋晒太阳。” 第1229章 回东方园 薛凌听罢，暗自松了一口气。 “之澜叔没事就好，天气冷，还是要小心养着，毕竟年岁大了，不能大意。” “是。”薛衡忍不住问：“你是嗓音怎么怪怪的？感冒了吗？” 薛凌无奈低笑：“我……我昨晚可能着凉感冒了。” “不对啊！”薛衡好笑道：“南方的天气肯定是比咱们这里暖和的。你怎么反而着凉了啊？” 薛凌解释：“这边已经是大冬天，每天都知道穿多点儿，盖多点儿。荣城那边白天天气暖和，晚上才变冷。我一时大意穿少了。” 薛衡低低笑了，道：“拿点儿药吃，别大意。” “我今天回帝都了。”薛凌低声：“正在回东方园的路上。小涵在家吗？晚些时候……我想带她出门一趟。” 薛衡暗觉不对劲儿，试探问：“咋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要去好几天吗？你要带小涵去哪儿？ “阿芳出事了。”薛凌知晓这事不能瞒着他，也没法瞒，道：“我要带小涵去医院看望她。” 薛衡愣了片刻，好半晌后开口：“她病了？” 毕竟曾经是相爱的恋人，相守好几年的夫妻，他做不到完全不理不睬。爱没了，恨仍在，可她不管怎么说都是小涵的亲生母亲，他不会拦着女儿不去见她。 薛凌叹气，低声：“她昨晚割腕……自杀，幸好发现及时，抢救了过来。” 手机另一头又安静了大半天。 薛凌低声：“程家村那边实在走不开，阿源让我先回来。家里人现在除了他和我，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现在状态非常差，很是想念小涵。所以我想带小涵去见她，让她别生无可恋，丧事求生意识。” 好一会儿后，薛衡终于开口。 “你……现在在哪儿？我中午在家吃饭，现在还在家里。小涵正在睡午觉。” 薛凌答：“半个小时后应该能到东方园。” “外头冷，你先回你们住的大套房。”薛衡道：“晚些我去找你。” 薛凌答应了，挂断了手机。 接着，她给程天源打了电话。 ——平安到达就好，我猜着你大概也已经到了。我正开车回荣城，刚从省城出来。 薛凌问：“阿虎怎么样了？” ——精神不怎么好，脸色很差，整个人看着很憔悴。医生说他如果再不改变生活习惯，不配合治疗服药，可能接下来会有一些系列的毛病出现。他的血糖偏高，眼睛可能会模糊，甚至会到看不见的地步。 薛凌皱眉嘀咕：“怎么那么严重！” ——表面上看着只是挺了一个大啤酒肚，其实身体里头一大堆毛病。他得住院好一阵子，直到血压平稳了才能出院。我先回荣城，等早晚得空再来省城看他。王青又要顾着家里，又要忙着在医院照顾他，接下来也不轻松。不过，阿虎不敢让大娘知道，所以他要争取快些好，能开车去荣城，不然大娘会生疑。 薛凌沉声：“都五十多岁了，还得自家老母亲担心，他确实该好好反省了！” ——哎！这十几年来他太悠闲太有钱，难免会有些得意忘形。不说了，你回去得再喝多一些姜水，如果不舒服就去阿桓那边取点儿药，别大意了。 薛凌应好，挂断了通话。 她有些疲倦，靠在后座不知不觉又昏睡了过去。 直到前方司机开口，低唤：“薛总，已经到东方园的门口了。需要开进去吗？这边也有停车场，听说是在里头。” 薛凌揉了揉眉头，道：“不用了，我家就在前头那栋，不用走很远。老柳，现在是下午两点。我三点左右下来，你可在楼下等，也可以开车去附近逛逛。我这两天有些不舒服，你暂时当我的代步司机。我已经跟小陈说了，她联系后勤处给你安排班数。如果有加班的情况，你直接报给后勤处。” “好的，薛总。”老柳笑呵呵点头，“我先帮你提行李上楼。” 薛凌道谢，下了车。 外头冷风颇大，天空有一些放晴迹象，不过仍冷得很。 薛凌裹紧羽绒服，自己提了一袋在机场买的东西，带着老柳上了电梯。 曾经住了好几年的小区，如今旧地重逢，熟悉感非常清晰。 当初一家子都在这边，众人每天都乐呵呵的。三伯几乎天天都来串门，之澜叔一家子三餐来蹭饭，阿芳和阿衡甜蜜热恋…… 一眨眼十几年过去了，物是人非。三伯去世了，公公也去世了，阿芳和阿衡也已经分道扬镳离了婚。 老柳是帝都的老一辈闯荡者，对城里城外都颇熟悉。 “别看这东方园在帝都算是中等小区，十几年前可是帝都最豪华最中心的小区之一。刚建成的时候，就是帝都最贵的房价！外头路通八达，去哪儿都很方便，附近地铁站和公车站都多，现在的房价涨了十倍都不止了。这样的地方，即便是房子老些，仍一大堆人巴巴等着买。” 薛凌微微一笑，指着电梯解释：“就是电梯老化一些，其他都还挺好的。我们刚来帝都那会儿，就在这里住。我妈买了两套复式套房合并在一起，地方非常宽敞，大家都住得很喜欢。” 老柳来集团工作几年了，对薛凌钦佩得不得了。 “能买到这样的好地方，是最好的投资啊！” 薛凌低笑，道：“帝都就这么大，人越来越多，地越来越少，房产短期内都是保值的。” 说话期间，电梯到了。 薛凌跟老柳道了谢，随后想要掏钥匙——却后知后觉发现身上的钥匙是荣华商城的，只能按门铃。 片刻后，门开了！ 薛妈妈一手拿着羊毛线，目瞪口呆盯着她看。 薛凌好笑反问：“怎么？两天不见，就认不得自家女儿了？” 她进了屋，将东西一袋袋拧了进去。 薛妈妈往后张望，疑惑问：“咋就你一个人啊？阿源呢？英姐呢？咋啦？程家村你待不下去，被赶回帝都啊？” 薛凌嘻嘻笑了，脱去羽绒服，转身去洗手间洗手，一边看来看去。 比起前两天显然好多了，到处都整理得井井有条。 薛妈妈一脸的狐疑，追了进来。 “究竟咋了？公司那边出了什么事不成？啊？” “没事。”薛凌擦了擦手，问：“孩子们都住得习惯吧？” “当然习惯，年轻人去到哪儿都呼呼大睡。”薛妈妈笑道：“也就我和你爸前两晚睡不怎么习惯，难怪人人总说年轻好！他们还没放学！” 薛凌绕去客厅，从保温壶中倒出一杯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薛妈妈紧张兮兮盯着她看，手中的毛线打得贼慢。 知母莫若女，薛凌不好瞒着她，只能实话实说。 第1230章 帮忙隐瞒 薛妈妈听罢，吓得手中的毛线都掉了。 “这……这……那可咋整？” 薛凌叹气，将毛线捡了起来。 “我在路上已经联系薛衡了，让他同意小涵跟我去看她。不管他同不同意，我一会儿都得去医院一趟。何律师有熟人，办事也比较容易些。她说，现在也不是谁相见就能见得着的。你们就算想去，看管她的警察同志也不一定肯。” 薛妈妈红着眼睛，拍了拍胸口，哽咽：“如果昨晚……昨晚抢救不及时，那不就是人没了？！天啊！她还不到四十岁，人生还没过半，咋就能这样子想不开！大家心里头确实怪她，可谁都不想她有事！对谁有仇有恨，也不能对自己人有仇啊！” “唉……”薛凌低声：“她可能是觉得自己对不住爸爸……心里头想不开吧。关在里头，就孤孤单单一个人，哪有那么好受的。” 薛妈妈觉得她又是可怜又是可恶，低声：“你去看她，快去吧！让何律师赶忙申请，看看能不能提前保释什么之类的。回到人群中来，回到这个家来，总归还是有人陪着伴着。” “阿源和我婆婆那边……估计暂时接受不来。”薛凌叹气道：“需要时间。” 薛妈妈摇头道：“母女俩不会有隔夜仇的。你尽管催促律师去办，该花钱咱就花钱，现在也不差钱，对吧？我们两家人都是人丁稀少。我们就你一个人女儿，英姐就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她是生气，是怨恨女儿不小心害惨了老伴，但女儿仍是她的心头肉。等这件事过去了，她仍会心疼女儿的。” 她也是做人家母亲的，明白这个道理。 薛凌点点头：“我会催律师去办的。这个案子太大，牵扯的人多，后来又扯上我公公的命案，更加复杂了。得等警察同志调查清楚，程序上允许了，才能保释她出来。” 就在这时，门铃响起了！ 薛妈妈狐疑起身：“还不到放学时间啊！该不会是你爸忘了带钥匙吧？” “应该是阿衡。”薛凌猜测。 果不其然，薛衡来了。 这一阵子又是离婚又是戴绿帽子又是受伤搬家，一番身体心理折腾忙碌下来，他愈发清瘦了。 薛妈妈倒了一杯温水给他，叹气低声：“你们心里头对她有气，那是肯定的。伯母不会劝什么。只是，小涵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 “我懂。”薛衡垂着脑袋，道：“一会儿我再去带小涵过来……只是我有一些话要提前跟凌凌商量。” 薛凌下巴微扬，“直接说。” 都是自家人，薛衡也没什么好遮掩的，道：“小涵是一个好女孩，我从没因为程天芳做错什么，便故意在孩子面前暴露她的过错。她是巴不得找机会在孩子面前说我的坏话，揭我的短。我跟她不一样，即便她现在错成这样，我仍会尽量在孩子面前维系她是好妈妈的形象。因为我知道，这对孩子的身心更好，不想孩子未来的价值观和世界观受影响。” “嗯。”薛凌欣慰道：“小涵很幸运，能拥有你这么一位好爸爸。” 薛衡苦笑：“可惜，我这个爸爸没法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这是我最对不起孩子的地方。” “别这么说。”薛凌内心深处也是心疼他的，低声：“你已经尽力了，便是了。” 薛衡解释：“离婚后，她一直没来看女儿，我总偷偷告诉小涵，说妈妈工作非常忙，所以才没能回来看她。只要她表现得好，做一个乖巧的孩子，妈妈就会回来看她。这几天搬过来这边，她有些不习惯，总粘着我和我妈。也许是转移了注意力，她没怎么找妈妈。” 薛凌轻轻叹气，低声：“即便今天不行，也争取明天后天这两天吧。阿芳现在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医院里，在情感上……需要我们这些亲人。” “小涵还在午睡。”薛衡道：“如果你要去，我就过去喊她醒，喝点儿水后带过来。不过……我不想跟着去。” “嗯。”薛凌理解他的心情，温声：“我带小涵去就成。我刚落脚，缓半个小时后再出发。” 薛衡眸光微闪，问：“医院那边……你能不能帮我遮挡一下？” “可以。”薛凌点点头：“我一定尽量遮瞒。” 薛衡微微笑了，道：“谢谢。” 这时，薛妈妈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瓷盘子。 “阿衡，这是我老邻居老唐送的牦牛肉干，挺香的。你给你爸妈带点儿过去，偶尔啃几片，当零嘴吃。” “好，谢谢伯母。”薛衡接过，拿了一小块啃了一口，笑道：“很香哎！” 薛妈妈微笑解释：“老唐这两年带着老伴到处去旅游，这是他们去西部旅游的时候带回来了。” “真幸福！”薛衡笑道：“我对这个老唐有些印象，人高马大，满脸笑容，有些像电视里的弥勒佛。” “唉！弥勒佛也有笑不出来的时候啊！”薛妈妈谈起这位青梅竹马的老唐，忍不住摇头苦笑：“去年年底他老伴跌了一跤，起身后就迷迷糊糊的。医生说是老年痴呆症，可能慢慢会记不住事情，让他们一家子要有心理准备。老唐心疼老伴跟了他大半辈子，享福不多，临老了还要受病魔折磨。想要趁她没忘记自己前，多带她出去走走。他和老伴是当年下乡去大西北的时候认识的，所以特意跑去那边兜兜转转旅游。” 薛衡听罢，一时忍不住红了眼眶。 “也是挺不容易的……不过老人家的这份情感，着实让人感动。” 薛妈妈附和点头：“老伴已经开始记不得很多事了，天气也冷了，老唐带了她回帝都。昨天带着老伴来看望我，给我带了一点儿牛肉干。也许是我们认识几十年了，难得她还记得住我，让我一下子直掉眼泪。” 语罢，老人家伤感擦了擦泪水。 薛凌拍了拍老人家的肩膀，对薛衡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去带小涵过来。你告诉她说，我去荣城的时候买了很多小礼物送给她，让她过来拿。” “好。”薛衡点点头，端着牛肉干匆匆离开。 薛凌进屋换了毛衣，换多一件外套。 想着自己还有一些鼻音，嗓音也不对劲儿，干脆泡了一包感冒冲剂吃下去。 一会儿后，薛衡带着小涵来了。 小家伙戴着毛绒绒的帽子，穿着小羽绒服和小雪地靴，打扮得好像可爱小公主般。 薛衡提醒道：“快喊人呀！” 小涵脆脆喊：“大奶奶好！凌姑姑好！” “乖！”薛妈妈赶忙掏出牛奶片，递给她吃，“这不上火，还有营养，多吃点儿！” 第1231章 伤心欲绝 小家伙伸手接过，“咔擦”咬了一口。 薛衡低声提醒：“忘了说什么了吧？” 小涵连忙道：“谢谢大奶奶！谢谢凌姑姑！” “乖！”薛妈妈很是自豪般赞道：“这一阵子小涵的礼貌越发好了！” 薛衡眸光微闪，低声：“孩子还小，还得慢慢教。” 之前孩子跟在程天芳身边长大，养得有些娇气和蛮不讲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爸爸和妈妈接手后，孩子耳濡目染了一些礼仪后，已经开始慢慢改变了。 薛妈妈不住点头：“对对！” 一旁的薛凌打开|包装袋，取出一个很漂亮的进口芭比娃娃，递给小涵。 “哇！”小涵一下子两眼发光，惊呼：“好漂亮哦！这是我最喜欢的那个娃娃！电视里经常广告的那个！爸爸！快看！她漂亮不？” “很漂亮。”薛衡慈爱笑道：“我知道这是小涵最喜欢的。” 小涵激动不已，对着薛凌一阵道谢。 “凌姑姑，我好喜欢！这个头发，金色的！快看，她的裙子好漂亮哦！跟电视里的小公主一样美！” 薛凌眸光微动，低声：“这是你妈妈拜托我给你买的。” 小涵惊讶抬头，转而惊喜笑开了。 “真的？！我妈妈让你买的？！哇哈哈！难怪是我最喜欢的！凌姑姑，我妈妈呢？她的生意做好了吗？“ 薛凌拉住她的手，摇头：“还没好。你妈妈太忙了，最近天气又太冷，她就不小心病倒了。” “是吗？”小家伙皱起了眉头，“妈妈在哪儿？我要去找妈妈。” 薛凌站了起身，道：“走，我带你去看妈妈。” 小家伙匆匆捞起芭比娃娃，跟薛凌出了门。 下了楼，出了小区门口。 司机老柳正坐在车里等着，看到薛凌走出小区大门，赶忙发动车子过来。 薛凌抱了小涵上车，自己也坐上来。 “老柳，去人民医院。” “好的，薛总！” 小涵依偎在薛凌的身边，大眼睛盯着窗外看。 “凌姑姑，这车真大！这车是你的吗？” “算是。”薛凌微笑解释：“这是集团给姑姑配的车。” 小涵好奇问：“凌姑姑，你是不是有很多钱？” 薛凌洒笑问：“怎么才算很多钱？” “就是很多很多的钱。”小涵努力想了想，道：“跟银行里头那么多！” 薛凌摇头：“姑姑没那么多钱。” “哦。”小涵忍不住嘟起小嘴，低声：“我爸爸说，妈妈要去赚很多很多钱。等哪一天妈妈的钱跟银行里的钱一样多，妈妈就会回来。凌姑姑，妈妈什么时候能回来？她的钱跟银行的一样多了吗？” 薛凌眼睛微红，低声：“还没有……她现在很努力在赚钱了。你瞧，这样的进口玩具很贵的。妈妈赚了钱，才能买得起更漂亮更好看的玩具给你。” 小涵看着怀里的洋娃娃，好半晌后抬头道：“凌姑姑，我要告诉妈妈……我不要这些贵贵的玩具了。妈妈不要去赚钱，因为我要妈妈。” 薛凌眼里满是泪水，将孩子搂进怀里。 “放心，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得给她一些时间，等她工作稳定了，她就会常常回来陪你。” 十几分钟后，终于到了人民医院门口。 老柳解释：“薛总，这边现在已经不能停车了，罚得忒重。我将车开去停车场。你下来的时候拨打我的手机一声，我将车开过来接你们。” “好的。”薛凌牵着孩子下了车。 外头冷风嗖嗖，吹得人脸颊痛。 薛凌干脆将孩子抱起来，快步奔进急症大楼。 大楼里有暖气，尽管不够暖和，已经比外面好了许多。 她将小涵放下，一手牵着她，一边喘气打起了何妙妙的手机。 何妙妙说，他们在顶楼特殊病房。 薛凌压低嗓音：“我带孩子过来了，尽量都瞒着孩子，只说她是病了。” 何妙妙常年游走在人群中，早已是人精，听到薛凌这么说，立刻应好，并坐电梯下来接她们。 薛凌微笑做介绍：“小涵，这是何阿姨。她是你妈妈的朋友。” “阿姨好。”小家伙乖巧道。 何妙妙牵住她的小手，温柔道：“走，我们找妈妈去。” 小涵兴奋得开心大笑。 何妙妙和薛凌对视一眼，交流了足够多的信息。 顶楼，病房外。 门外坐着两位警察同志，腰板笔直守着，目不斜视。 何妙妙上前跟他们低声做交涉。 薛凌掏出身份证，递了上前。 小涵好奇瞄着他们看，忍不住问：“凌姑姑，警察叔叔在这里干什么？” 薛凌扯了一个笑容，低声：“他们不是警察叔叔，是保安叔叔。这里是医院，需要保安叔叔在这里维持治安。” 小孩子不懂事，听着觉得似乎有道理，立刻点点头表示理解。 很快地，何妙妙推开了房门。 薛凌牵着小涵走进去。 病房里只有一张病床，只见削瘦的程天芳正睡着，身上盖着被子，打着吊针，两只手腕都缠着白色绑带。 薛凌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几天不见瘦得有些变形，一时认不大出来，呆呆看着。 小涵挣脱掉她的手，兴奋冲了上前，欢呼喊：“妈妈！妈妈！妈妈！” 小家伙许久没看到妈妈了，又蹦又跳，激动不已。 程天芳被吵醒了，睁开眼睛后，不敢置信看着眼前的可爱小女孩，以为是在做梦，半晌也缓不过神。 “妈妈！”小涵冲了上前，牵住她的手，“妈妈！我来看你了！” 程天芳感觉那软绵绵暖乎乎的小手，顿时惊醒过来般，眼角的泪水滴答往下掉，“小……小涵……” 何妙妙低声提醒：“薛总匆匆赶飞机回来，特意带了小宝贝来看你。” 程天芳恍然看着薛凌，一时激动要爬起来。 薛凌快步上前，安抚：“躺着，躺着吧。” 程天芳一手扯住她的手，泪水蜿蜒往下掉，哽咽：“嫂子……我爸……我爸他……” “别问了。”薛凌摇头：“过去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他老人家已经归西了，我们送他回程家村下葬，让他能落叶归根。” 程天芳哭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小涵爬上病床，嗓音软糯喊：“妈妈！别哭别哭……外公他去天堂了。可你还有我呀！我和爸爸，还有爷爷奶奶！” 前几天大家一个个都很伤心，就连欣姐姐和崇哥哥也伤心。 他们说，外公他走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个地方叫天堂。 “姐姐和哥哥说，天堂很好很美，去了的人就舍不得回来，就不回来了。外公他不回来，所以我们伤心。幸好我还有爸爸他们，哥哥姐姐他们陪，所以就不想外公了。” 程天芳紧紧抱住女儿，哭得不能自已。 第1232章 劝诫 薛凌在一旁听着，也是忍不住红了眼睛，再度掉下泪水。 家里突然遭此横祸，很多人都措手不及。大人们都顾着伤心，顾着忙碌，幸好孩子们都已经懂事，懂得哄小弟弟小妹妹。 “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想开一些。阿芳，你还年轻，你还有小涵要照顾，你得继续往前看。” 程天芳抬眸看着她，哽咽：“嫂子……对不起……对不起……” 她心中有一万个后悔，成千上万的对不住，可她没能对谁说。 都怪她鬼迷心窍，都怪她没头没脑，都怪她引狼入室，甚至还害死了亲生父亲的性命！ 她对不起老父亲，对不住所有的亲人和家人。 她伤心欲绝，后悔不已，可惜什么都太迟了。 薛凌从一旁的袋子里取出一袋零食，递给小涵。 “小涵，这是妈妈给你买的。妈妈生病了，你不能闹妈妈。先坐在那边吃零食，一会儿吃完过来陪妈妈说话，好不好？” 小家伙看到吃的，立刻欢喜点点头。 何妙妙牵着她下来，带着她去角落边吃零食。 薛凌凑了上前，看着程天芳。 “阿芳，我知道你现在后悔万分，又愧疚又难受。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谁也回不了过去。你即便再伤心，爸爸也是回不来了。我相信爸爸对你很失望，但他绝不会舍得你受伤或做出这样偏激的事情。你也是为人父母了，你做事想事还得考虑小涵，你不能再想不开了。” “嫂子……我活不下去了。”程天芳哽咽低声：“我受不了自己，我恨死我自己……我宁愿死了，去黄泉路上找爸爸，给他磕头认错。” “你傻啊？”薛凌生气反问：“动手杀了爸爸的人又不是你？爸爸即便原谅你，他能活过来吗？你死了……事情就解决了？能吗？” 程天芳擦着泪水，安静了下来。 薛凌沉声：“家里已经失去爸爸了，难道还要再失去一个你？你有没有为其他人想过？你忍心让妈妈失去爸爸后，还要再失去一个亲身女儿？你忍心让小涵小小年纪就没了妈妈？你做事太冲动了，也太自私了。请你为你身边那些爱你的人好好活着吧。也请你为了小涵，好好地活下去。” 程天芳一个劲儿哭，呜呜低低哭着。 “嫂子……我妈是不是恨死我了？我哥他肯定也是恨死我了，对吧？是我害死了爸爸，是我！是我不孝，是我不好……我是家里的罪人！” 薛凌轻轻叹气，低声：“暂时生气，在所难免。但我们还是一家人，等日子长了，他们的气也就消了。一家人，即便有什么深仇大恨，也能随着日子长远消散。阿芳，不是你杀害爸爸的，不算是你害死爸爸的。” “不……”程天芳哭得不能自已，哽咽：“是我……如果我没有招惹那个混账，爸爸根本就不会跟他碰到一块儿。他又怎么可能会死！我不孝！我该死！” “嘘！”薛凌给她做了嘘声动作，低声：“别在孩子面前乱说话。小涵还小，很多事也都不懂。你的事，我们一个字也没在她面前提起。阿衡只告诉她说，你在忙工作，所以暂时没法回家去照顾她。他和之澜叔和婶子都尽量在孩子面前维护你的母亲形象。” 程天芳微愣，转而又是泪水横流。 “我……我也对不起他们……听说之澜叔也受了伤……” “他已经出院了。”薛凌解释：“他很幸运，只伤了胳膊。幸好冬天衣衫厚，伤口不深，住院三四天后就回去了。” 程天芳点点头。 薛凌又道：“我们这几天忙着爸爸的丧事，也忙着搬家。荣华商场那边住不下去了，四合院那边还在重建中，暂时住不了，所以大伙儿搬回原来的东方园去了。阿衡他们带着小衡也搬过去了。” 程天芳问：“是不是……别爸爸的事吓到了？” “嗯。”薛凌低声解释：“因为是案发现场，起初只是封锁起来。孩子们回去后，看到血淋淋的现场，都吓坏了。别说是他们，我也吓坏了。东方园那边很宽敞，搬过去也挺好的。” 程天芳想起老母亲，哽咽问：“妈……她肯定很难过？” “怎么可能不难过。”薛凌叹气道：“她起初总迷迷糊糊的，吓得我们一直将她留在医院里头，怕她出什么事。直到丧事办完，她的精神才稍微好起来。这两天回了程家村，有了阿虎大娘作伴，她整个人开朗许多。她说她要留在荣城，我和你哥商量后同意了。她有阿虎大娘陪着，又有老邻居们唠唠嗑，比在帝都这边强。帝都的冬季长，总躲在屋里，对她的精神和身体反而不好。” 程天芳点点头：“妈有大哥和嫂子照顾，我很放心。只是她现在心里……肯定恨死我了。” “我刚才说了，还得给他们一些时间。”薛凌低声：“你让他们太失望了，他们需要时间缓一缓。但你不能因为内疚或悔过做这样的傻事。阿芳，妈失去老伴已经够可怜了，你还想让她失去亲生女儿？她年纪大了，之前做过脑部手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你知道吗？” 程天芳又哭了起来，哽咽：“我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没脸活下去……” “你不是只有一个人。”薛凌皱眉道：“你不能总为你自己而活，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阿芳，你已经三十好几了，你现在上有老母亲，下有几岁大的孩子，她们都是你的责任，你知道吗？” 程天芳愣住了。 薛凌沉声：“你想想小涵，你忍心抛弃她一走了之吗？你忍心她小小年纪就失去妈妈吗？她是那么可爱的小女孩，你忍心她在不健全的阴影下长大吗？你怀她的时候多么辛苦，她来到这个世间多么不易。你狠心一走了之，连女儿也不管不顾吗？” 程天芳垂下眼眸，掉着泪水轻轻摇头。 薛凌轻轻叹气：“阿芳，几乎每一个人都不是为自己而活的，都是为了亲人，为了未来而活。你并不是一无所有，你至少还有亲人，还有一个那么可爱的女儿。” “嫂子……我对不起……我错了。”程天芳哽咽道。 薛凌轻拍她的手背，低声：“你的罪责不重，我会让何妙妙以最快的速度争取将你保释出来。阿芳，你才三十多岁，你的人生还不到过半，不要现在给自己判了死刑，你还有许多美好的未来。唯一能给自己判死刑的人，只有你自己。你该成熟了，该学着为别人而活，为你的孩子而活。” 第1233章 拜拜 薛凌没说太多，该劝的劝了，该说的说了，牵着小涵过来，让她们母女两人说说贴心话。 小涵看着妈妈手上的绑带，红着眼睛问：“妈妈，你是不是工作得太辛苦了？你看你，手都累坏了。” 程天芳掉着泪水，哽咽：“没事……很快就会好的。” 小家伙伸手，擦掉妈妈脸上的泪滴。 “妈妈，你别哭。我一定乖乖听话。” “乖。”程天芳扯了一个笑容，低声：“小涵愈发乖了。” 小涵甜甜笑了，解释：“爸爸说，如果我乖乖的，妈妈就会很快回家。我要妈妈回家，所以必须乖乖的。” 程天芳听罢，抱着女儿又是一阵无声抽泣。 何妙妙拉了拉薛凌，低声提醒：“薛总，时间……差不多了。” 薛凌无奈，只能上前哄起小家伙，“明天后天，凌姑姑再带小涵来看妈妈。天快黑了，我们得回家了，不然爷爷和奶奶会担心的。” 小涵很是不舍，听着明天后天还能来，很快乖乖点头。 程天芳不敢留女儿，看着她的小背影，一个劲儿无声落泪。 薛凌暗自心酸，提醒孩子：“快，给妈妈再见！” “妈妈！拜拜！”小涵挥了挥小手。 程天芳颤抖着手挥了挥。 小涵走了几步，扭过头来，不知想到了什么，挣脱掉薛凌的手，冲向病床上的程天芳，激动道：“妈妈，有一件事我还没告诉你呢！” 程天芳抽泣问：“什么事？” 小涵认真比划：“我们已经搬家了，搬去那边——那边！妈妈，你要回家的时候，可千万不能走错哦！” 程天芳顿时泪如泉涌。 她已经亲手毁了他们的那个家，再也回不去了。 薛衡和女儿的家，再也没有她的份儿了，一点儿也没有了。 小涵略有些焦急，看向薛凌求助：“凌姑姑，你快告诉妈妈！我们搬去那个地方叫什么——我——我忘了名字了。” 薛凌红着眼睛，微笑答：“东方园。” “对对对！”小涵认真点点头：“妈妈，等你好了，你记得要回我们的新家。” 程天芳哭得不能自已，说不出话来，只能重重点了几下脑袋。 薛凌看不下去了，牵着小涵离开。 何妙妙送她们到电梯门口，低声：“薛总，我晚些再回去。这几天我手头的案子还不用开庭，时间比较宽裕。你如果要过来，就联系我。” “谢谢！麻烦你了。”薛凌跟她握手，低喃：“麻烦跟紧些，争取快些将她保释出来。” 何妙妙点点头。 薛凌牵着小涵坐电梯下楼。 走出大厅的时候，小涵突然喊：“叔叔！” 薛凌抬眸看去，只见薛桓穿着大白褂，手里捏着几份文件，步伐匆匆走来。 他打招呼：“姐！刚才我哥打了电话给我，我碰巧在开会……” “没事。”薛凌解释：“阿芳有些不舒服，我带小涵来看看妈妈。” 薛桓一下子“听”出来了，对小涵露出慈爱微笑，俯下揉了揉她的发丝。 “小涵放心，妈妈会很快好起来的。” 小家伙拉住他的大手，蹙眉解释：“叔叔，我妈妈的手受伤了。她工作太辛苦了，手就伤了。” 薛桓眸光微闪，温声：“没事，是小伤而已。过几天，伤口愈合了，就没事了。” “那就好。”小家伙露出笑容，道：“叔叔是医生。我们老师说了，生病受伤都要找医生。我告诉我的朋友们，我叔叔就是医生。他们如果生病了，就要找叔叔。” 薛桓笑了，调侃：“难怪我最近的病人那么多，原来都是小涵帮忙拉的生意。” 小涵咯咯笑了。 薛桓见小家伙被瞒得很好，暗自松一口气，抬眸看向薛凌，忍不住皱眉问：“姐，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不小心着凉了。”薛凌解释：“也有一些睡不够，回去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 薛桓劝道：“姐，我开点儿药，去药房取了给你送过去。” “别麻烦。”薛凌道：“天寒地冻的，你还得工作，别忙活了。我这是小毛病，回去吃几包冲剂就行。” 语罢，她带着小涵离开了。 到了东方园后，她先送小涵回去，然后回了家。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家家户户都亮着灯。 薛扬和弟弟妹妹都已经放学了，在各自的房间写作业。 三人听到开门声，激动涌了出来。 “妈！” “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我们还以为得好几天呢！” 薛凌没说实话，微笑解释：“集团那边出了急事，得赶紧回来处理。” 穿着围裙的薛妈妈从厨房走出来，喊：“都麻利完成作业，一会儿吃炖羊肉火锅！” “欧耶！”几个孩子兴奋嚷嚷，回各自的房间去了。 薛凌搓了搓手，脱去外套：“冬天吃火锅最舒服！” 薛爸爸在厨房帮忙洗菜，温声：“也最容易做。炖点儿肉，汤底好，其他全部往里头扔就行。” 他已经从老伴那边听说了程天芳的事，压低嗓音问：“没事了吧？” “没事。”薛凌低声。 薛妈妈指着角落的炖盅，命令：“你先把这个吃了。” 薛凌狐疑挑眉，小心解开仍带着热气的陶瓷盖子——竟是奶乳燕窝。 中午在飞机上吃得不多，肚子其实早就饿了，可心中有事，心情不佳，所以一点儿想吃东西的欲望也没有。 老妈的命令不得不从，薛凌勺起来半碗吃下，问：“妈，家里还有燕窝没？” “快没了。”薛妈妈道：“我让你爸有空去买多一些。” “我去买就行。”薛凌道。 薛妈妈睨她一眼，道：“你买东西总买得太贵！你爸有经验，让他去就成。” 薛凌吃了几口，发现没什么胃口，便将碗搁下。 “明天如果能去看阿芳，我会提前让你炖上两三片。” “好！”薛妈妈很爽快答应了，“我晚上就泡几片。” 薛爸爸长长叹气，问：“我们能去看她吗？” “别去太多人。”薛凌摇头：“本来还得申请，身份核实等等，我是幸好有何律师带着。她是那边的熟面孔，办事比较方便。” 薛妈妈问：“什么时候能保释出来？” “快了。”薛凌低声：“到时你们就能见上，不急一时半会儿。” 薛爸爸幽幽叹气，道：“孩子他妈，明天咱们去城隍庙拜拜吧。” “好。”老伴立刻答应了。 这个家最近有太多太多不顺心事，大伙儿心里头都暗自难受着。 不管如何拜上一拜，多少来点儿心里安慰也好。 薛凌理解老人的心思，低声：“我让司机明天送你们去。大清早太冷，十点左右再去。” 第1234章 找不到腰 三个孩子两天没瞧见妈妈，吃饭的时候很是兴奋，问东又问西。 “妈，爷爷的墓地大不大？我听说山里头都用不着买地，随便自个找地方安葬就行。” “妈，你有没有给我买一点儿小特产什么的？” “妈，爸爸和奶奶什么时候回来啊？” 薛凌一边给孩子刷菜，一边给老人刷，还要一边回答三个孩子喋喋不休的问话。 程焕崇听说奶奶暂时不回来，忍不住有些伤感。 “爷爷不在了……奶奶还不回来，家里总觉得少了很多人似的。” 薛外公轻轻叹气，低声：“我也总觉得好像一下子空荡荡得很，心里怪难受的。” “那是你们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薛凌安抚道：“又是刚搬来新地方住，又是一下子少了四个人不在家，肯定会不习惯。等阿源回来，奶奶过了年也要回来，到时就热闹了。” 薛妈妈却不怎么放心，嗔怪道：“你怎么能答应英姐留在程家村？一个人住一大栋空荡荡的别墅，闷也得闷出病来！不行，阿源回来的时候，让他必须带着她一块儿回来。” “罢了。”薛凌解释：“让阿虎妈陪她一阵子，如果她感觉不喜欢，到时让阿虎给她买一张飞机票，几个小时后就能到帝都。” 女儿都这么说了，薛妈妈也没办法。 一旁的小欣啃着羊肉，咕哝：“外婆，等我们放寒假了，我们就一起去程家村找奶奶。” “行。”薛妈妈笑道：“接她回来过年更好！” 薛扬则笑嘻嘻低声：“妈，我已经开始集训了，效果很不错哦！我们的总教练叫陈水军，外号叫‘大水牛’。他可厉害来着！听说他是连续两届的世界冠军！成绩顶呱呱呢！” “嗯。”薛凌温声：“那你好好练。等天气暖和些，爸妈就找时间去看你培训。” “真的？！”薛扬惊喜问：“你们会来吗？真的？” “当然。”薛凌微笑：“你能进我们帝都游泳队，还有幸去了国家队，这是人家对你游泳水平的认可。不管你最终游得怎么样，爸妈都支持你。” 薛扬笑出一口大牙，嘿嘿道：“放心，我一定赢个奖牌让你和爸爸为我骄傲！” “好。”薛扬低笑：“加油！” 吃过晚饭后，薛凌洗了个热水澡，吹干头发后，发现已经困得不行。 她走去三个孩子的房间，发现他们都还在学习或看书。 “九点前必须睡觉，不能熬夜哦！” 三个孩子先后应好。 她走去父母亲的房间，发现他们还在看电视，老妈子还一边打着羊毛线。 “你们也别太晚，我先去睡了。” 薛爸爸心疼低声：“你的脸色难看得很，最近熬夜太多了。快去歇息吧！” 薛凌点点头，回了房间关上门，几乎是倒头就睡着了。 连续好些天的奔波加劳累，加上着凉感冒，让她睡得格外沉，却接连梦境变幻，各种各样的梦接踵发生，直到她被噩梦惊醒！ 房间里暗沉一片，窗外仍是黑黝黝的。 她摸了一下身旁的手机，发现是凌晨三点多。 暖气开得有些大，她很是口渴，头也晕沉沉的，显然是感冒仍没好全。 她干脆起身打开房门，走去客厅喝水。 倏地，客厅茶几上搁着一个大药袋印入眼帘！ 药袋上方写着“人民医院”的字眼，还有她的名字。 她想起下午薛桓的话，低低笑了。 看来，应该是她睡着的时候，薛桓还大半夜送药上门。 真是有心了！明天再打电话感谢他。 她打开药袋，发现是三包中药和几小包药片。 她按照上方写的颗数吃下药片，又喝多半杯水，才回房间睡下。 也许是吃了药的缘故，她一觉睡到早上八点才起床。 孩子们都已经早早上学去了，只剩两个老人在等着她。 薛凌匆匆洗漱吃早餐，道：“我让老柳先送我去公司，随后再回来接你们去城隍庙。对了，记得时间是十点，车子是那辆八个座位的大商务车。” “行行行！”薛妈妈挥手：“你自个忙去吧。我这边还有几个大元宝要折叠，折完再带去拜城隍公。” 薛凌捞起手机和皮包，匆匆下楼。 连续三四天没办公，办公桌上又是文件夹一大堆。 陈秘书欢喜道：“薛总，幸好你回来了，不然我就要忙晕了。小文件还好，大文件几个高层都推来推去，各执一词，谁也没让谁，谁也没听谁，一直定不下来。我正打算打电话向你咨询，幸好你已经回了帝都。谢天谢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薛凌长长吐了一口气，低声：“这一阵子都不在状态，暂时还没法恢复如常。慢慢来吧，总会过去的。” 她脱去外套后，马上进入办公模式。 …… 午餐时间，薛凌没空去饭堂吃，让陈秘书给她打了一碗炸酱面上来。 刚吃了几口，手机便响了！ 她瞄了一眼，低低甜蜜笑了。 程天源担心她感冒还没好，帝都天气又冷，叮嘱她得去拿点儿药吃，不能大意。 薛凌解释：“阿桓给我送药了，我吃下后舒坦多了。” ——那就好。我现在还在山上，信号不是那么好，等晚上回别墅了，再打给爸妈他们。 薛凌应好，刚关上手机，外头响起了敲门声！ 她没停下筷子，大口大口吃着。 陈秘书探头进来，扯了一个苦涩笑容。 “薛总，跟你汇报一件事。你的老同学肖佳雪在弄包装的时候，不小心把腰给扭了。” 如果是其他员工，这样的小事压根不能来打扰薛总。 奈何对方是薛总的闺蜜，不是集团的正式员工，却在包装部工作，身份实在太“特殊”，所以不得不汇报上来。 薛凌吞下面，忙站了起来：“怎么回事？严重不？送去医务室了吗？” 考虑到厂里的员工多，郊区医院却离得甚远，厂里还有住宿员工好几十人，薛凌前年同意在宿舍楼下开办一个小医务室，请了一位医生和一位护士在里头值班。 自那以后，厂里员工有什么小毛病或突发事情，都往医务室去求助。 陈秘书憋笑：“送去了……担架给撑破了，差点儿跌地上。医生说没大碍，不过碍于实在找不到她的腰，干脆用一个大药包让她驮着。” “噗嗤！”薛凌直觉好笑又无奈：“没大碍的话，那我吃饱再去瞅瞅她。” 第1235章 看胖病人 薛凌吃饱以后，趁着午休的空档，赶忙走去后方宿舍楼下的医务室。 她跟医生打了招呼，问：“伤了腰的员工没大碍吧？” “薛总！你好你好！”医生解释：“没大碍，没有！就轻微的扭伤，养上几天别弯腰就没事了。” “哎呦呦！”躺在病床上的肖佳雪哀嚎：“薛总……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薛凌好笑凑了上前，问：“你怎么连弯个腰都能受伤啊？” “没法子，老了。”肖佳雪胖乎乎的大手掌伸过来，问：“有没有什么好吃的？躺了一会儿了，肚子好像又饿了。” 薛凌哭笑不得，问：“你中午没吃午饭？” “有！”一旁的医生赶忙解释：“护士给她打了饭，都吃光了。” 肖佳雪憋屈嘀咕：“就那么点儿饭，给我打牙祭都不够！” 薛凌笑了，给医生吩咐：“麻烦你去饭堂一趟，看看还有没有可以吃的炸肉或卤肉。她食量大，吃饭菜饱不了。” 医生憋笑，点点头走了出去。 肖佳雪长长叹气，低声：“我发现我现在越发不行了。本来以为来你这儿兼职当锻炼，可动多几下，我肚子愈发饿，吃得愈发多。昨天晚上我洗完澡后特意去称了一下，发现我最近不仅没瘦，还胖了七斤多。” 薛凌无力苦笑：“你就不能忍一忍吗？减肥都是要运动控制食量。” “可我忍不住要吃啊！”肖佳雪苦哈哈道：“我吃不够就会饿，饿的时候手脚无力，好像快倒下一样。” 薛凌想了想，提醒：“你不要吃太多肉，把肉换成水果和蔬菜。少吃多餐，把零食都换成水果，饿了就吃水果。” “冬天水果贵啊！”肖佳雪心疼低声：“冬天都是进口或南方来的冰冻水果，吃起来老贵。你知道我吃得多，多就更贵！我前天吃了一个进口小橘子，比一个大鸡腿还贵！比较之下，那我宁愿吃鸡腿。” 薛凌耸耸肩：“所以，你一直瘦不下来。” 肖佳雪：“……” 接着，她可怜兮兮哭诉：“凌凌，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我总是控制不了我的嘴巴和肚子，我还能怎么办？” “嘴巴是你自己的，肚子也是你自己的。”薛凌好笑反问：“连你自己都控制不了，其他人难不成能帮得了你？” 肖佳雪翻了翻白眼，唉声叹气。 “前天我老公去医院检查，昨天医院送来了报告。他太胖了，血压和血脂都太高。我不用去查，我也觉得我似乎什么都高。” 薛凌正色低声：“你如果再不好好控制，以后后悔就来不及了。你现在四十多岁而已，如果你五十多岁一直还这样子，后果可能不堪设想。我老公的干哥哥阿虎，也才五十多岁。他以前身体健硕，锻炼也多，每天干一大堆搬上搬下的活儿。这十几年来生活好了，人也清闲了，他喝酒吃肉熬夜没个节制。前些天熬夜喝酒后，一个劲儿头痛，幸好我老公提醒他去医院，不然医生说极可能会脑血管爆破。” “爆破？”肖佳雪怯怯问：“那……那就是脑出血吧？” “对。”薛凌答：“轻微的话，动手术还能活下来。如果是出血过多，那就没救了。医生说他是侥幸捡回一条命。不过他三高有些严重，医生说从此以后他都得每天吃药控制三高。” 肖佳雪听得后怕连连，问：“真的？” “你觉得呢？”薛凌没好气瞪她，反问：“这是能开玩笑的事？阿虎跟我们认识二三十年了，还是我老公的干哥哥，我能拿他来编排？啊？” 肖佳雪讪讪埋下脑袋，低声：“不行，看来我真得减肥了。” “你如果继续控制不住，抓不住眼前这样的机会。”薛凌低声：“以后也许就没机会了。” 肖佳雪苦哈哈笑道：“好啦好啦！人家心里头都怕死了，你就不能饶了我吗？” “不是我饶不了你。”薛凌叹气：“是你饶不了你自己。人到了四十岁，身体真大不如以前了。十几二十岁的时候，壮得跟牛似的。二三十也是巅峰状态，能拼也能扛，即便忙个好几天，熬两三个晚上，照样能奋斗在最前沿。我前天晚上不小心穿少一件毛衣，就立刻冻感冒了。今时不同往日了。” “唉……”肖佳雪眸光微闪，低声：“咱们都四十几，可你的大儿子都二十一二岁……我却连一个孩子都没有。你即便将来老了，至少还有儿女可以依靠。我……我现在只要想起来，就特别怕老。” 薛凌略一思索，问：“领养孩子的事，你老公点头了吗？” “他说在考虑。”肖佳雪叹气解释：“他以前是丁克主义者，要不是娶了我，来我们这边生活这么多年，他也许会一直坚持丁克下去。我好说歹说，加上我爸妈和亲戚不停给他洗脑劝说，他才总算有一些松口。在他们国家，每一个老人都能享受国家的高福利退休金，所以他压根不担心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反正日子总能过下去。我们传统的思想都是养儿防老。跟他实在不一样！” “嗯。”薛凌温声：“再好好劝一劝，早些去申请。你和你先生都是有单位有正经八百的工作，膝下也没其他儿女，领养一个孩子应该不难。” “再慢个几年，估计我就没法带孩子了。”肖佳雪拍了拍肉呼呼的大腿，道：“就一身的肉，就够我负担了！” 这时，医生回来了，歉意解释：“薛总，午饭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了，饭堂的剩饭剩菜都已经被师傅们清理掉了。” 肖佳雪一听，瞬间愁眉苦脸。 薛凌想了想，给陈秘书打去电话，让她把办公室里的几个红苹果带过来。 一会儿后，陈秘书匆匆捧着四个苹果来了。 薛凌削了皮，递给肖佳雪吃。 “你别乱动，一会儿我让司机送你回家。这几天就不要过来了，在家里多躺多睡。对了，出版社那边没什么活儿吗？” “不忙。”肖佳雪解释：“每年都分配大学生下来，人手太充裕，年轻人都没什么事忙，更何况我们这些中老年的。就那些书定来定去，把订单整理好，发给印刷社就行。现在有电脑软件帮忙，更加轻松了。单位现在就轮着去，可上班的时候，不是看电视看电脑炒股，就是打毛线度日，压根没什么活儿能干。” “迟早闲出病来。”薛凌微笑：“单位制度没有优胜劣汰，没有竞争，用钱养一堆闲人不干活，迟早会被慢慢取缔掉。即便现在没有，未来必须得有。” “别取到我头上来就行。”肖佳雪嘿嘿笑道：“我等着单位给我养老呢！” 薛凌站起身，笑道：“我还得去忙，一会儿让司机送你回家。” “行，大忙人你忙去吧。”肖佳雪挥挥大胖手。 第1236章 妹妹被欺负 隔天，薛凌联系了何妙妙，再次带着小涵去看程天芳。 程天芳的脸色好了许多，人也精神一些。 薛凌见她的眼中恢复了生气，暗自松了一口气。 回家以后，她给程天源打了电话，说已经没事了。 程天源没说什么，只说南方天气冷了一些，幸好冬天少雨，墓地的进展非常快，估摸后天就能完成。 薛凌问了婆婆。 程天源解释：“她和阿虎妈去城里江边住了。阿民今天又过来了，说两人忙着种大白菜和生菜，每天早出晚归。有事情让她干，转移注意力也好。” 薛凌又问了阿虎的情况。 程天源答：“阿民昨天开车去省城看他。他现在还不能出院，说是血糖有些高，需要打点滴。阿民说看着人削瘦一些，不过大肚皮还是那么大。” 薛凌苦笑：“你有空就去看看他。” 程天源问了家里的情况，薛凌说一切正常，等着他回来。 三天后，程天源坐飞机北上，刘英则留在荣城江边住。 寒冬来了，孩子们先后放了寒假。 临年底了，程天源和薛凌都非常忙碌。 程焕然放假后，带着弟妹们读书干家务，陪着外公外婆。 有一天，朱阿春带着郑多多来了。 “没你们这些好邻居，住着真是寂寞。”朱阿春叹气摇头：“真是不习惯！” 郑多多现在已经在机场工作，除了周末偶尔有空回家，大多数时间都在机场的宿舍大楼住。 “阿姨一个人住在荣华城的十八楼，着实太冷清。幸好白天她继续在楼下物业中心上班，有一班同事唠唠嗑，才不会太孤单。” 薛妈妈也很想念朱阿春，苦笑解释：“突然遭这么大的难，一时半会儿大家都接受不来，只好搬走。” 薛爸爸怕他们害怕，赶忙解释：“人是在救护车送去医院后才去世的，你们……” “没事没事。”朱阿春温声：“都是老邻居，木海老先生和蔼可亲，身前跟我们一家子那么亲近，即便他是在走廊上去世的，我们也不会害怕半分。” 郑多多附和点头：“阿姨不是害怕，是太寂寞了。” 薛妈妈微笑提议：“有空就多过来坐坐。四合院那边正在改建，大概还得半年时间。等那边安稳下来，我们就搬过去。” “我妈说，让人加班干活，尽量争取快些完成。”薛扬笑呵呵道：“我看了设计图纸，好几个大房间，还有走廊和一个大院子，走廊的旁边有一条小渠能养金鱼，外方还能种竹子，地方很大又漂亮！” “哇！”郑多多很是羡慕，笑道：“等你们搬过去后，我和阿姨一定要去做客，参观古典豪宅。” 众人都哈哈笑了。 朱阿春问：“太太和先生都还没下班吗？” “没。”程焕然解释：“年底账目多，爸妈经常都得加班。我妈说今年集团会早些放假，到时她要带着我们一起去南方陪奶奶过年。” “真好！”朱阿春微笑柔声：“太太她向来很孝顺。” 薛妈妈倏地想起铁头来，问：“铁柱现在怎么样了？他有没有打电话来？” “有！”朱阿春说起儿子就忍不住笑眯了眼睛，温声：“他现在手头宽绰一些了，几天就打一回电话给我，偶尔一聊就是十几分钟半个小时。” 郑多多得意道：“铁头一边读书一边做生意，说是开了三家店，生意都非常好！” “哇！英雄出少年啊！”薛爸爸赞道：“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已经在做大生意了！” 小欣忍不住问：“阿姨，你们有铁头哥哥的照片吗？我好久好久没看见他了，都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 朱阿春微愣，转而摇头：“我让他寄几张回来，然后送一张给你。” 她慈爱看着小欣，微笑道：“你们几个中，铁头最疼的就是你。以前但凡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小玩意，就悄悄收起来送给你。总算没白疼小欣一场，你还记得他这个哥哥。” “我记得！”小欣嘻嘻笑道：“可具体长什么样，就不记得了。” “那是——都好几年了！”薛妈妈眯眼想了想，道：“那时你还小，肯定记不得。小伙子长得快，也许等他回来时，我们也认不得他来。” 薛爸爸笑道：“肯定是长高了，更帅气了！” 朱阿春和郑多多对视一眼，都开心笑了。 薛爸爸和妈妈都舍不得朱阿春这个邻居，叮嘱她和多多常过来做客。 “多多啊，要照顾好你阿姨。” 郑多多忙不迭点点头。 送别了客人，程焕然带着弟弟和妹妹去大超市买年货和冬衣。 薛扬人高马大，最喜欢穿休闲服装。 小欣已经是十三岁的美少女，刚好在开始爱打扮的时期，见着这个也买，那个也要买，三个哥哥却只想玩。 程焕然哄妹妹道：“要不，你自个去买，我们几个去那边游乐场逛一逛。一个小时后你来游乐场找我们。” 小欣点点头，自顾自逛起饰品店。 一个人逛东西没什么意思，小欣走了一圈后，转身去游乐场找哥哥们。 游乐场里鱼龙混杂，都是小伙子和少年。 小欣长得唇红齿白，大眼睛俏鼻子，五官精致漂亮，一下子吸引好些男生的眸光。 一个黄毛少年凑过来，戏谑问：“小妹妹，怎么一个人啊？走！哥带你玩最刺激的去！” 小欣没理他，绕了一个方向往里头走。 “哎！小妹妹！”黄毛追了上来，拉住小欣的衣角，嬉笑：“咋那么高冷啊？学什么冰山美人！哥最喜欢的是邻家小甜甜！” “呸！”小欣看着像小白兔，发起火来是小野猫，举起拳头大喝：“滚开！你再乱说话，我就揍死你！” 黄毛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随后却哈哈大笑。 “哟！这小妹妹咋那么可爱呀？” 小欣厌恶瞪了瞪他，大跨步奔前。 黄毛见此，赶忙追上去。 小欣见他紧追不舍，心里有些慌，连忙扯开嗓子喊：“大哥！二哥！三哥！” 黄毛嬉笑哈哈追着她跑：“小宝贝，我是你的四哥！情哥哥！” 小欣顾着奔跑，不小心被一只凳子绊倒，摔了下去。 “啊！”她痛呼。 手掌痛加上生气和害怕，她尖叫一声抓起地上的凳子，一把往黄毛砸去！ 黄毛吓得哇哇大叫！ 旁边的人被吓到了，先后围上来。 这么大的动静，程焕然三兄弟也发现了，赶忙围了过来，发现自家妹妹红着眼睛，脚还一拐一拐的，慌忙簇拥进来。 “大哥！二哥！快救我！”小欣委屈喊。 程焕然将扑过来的妹妹抱进怀里，转而瞪向其他人。 “干嘛？！你们围着我妹妹做什么？！” 薛扬一把掀掉外套，浑身肌肉硬邦邦，气势如虹大吼：“欺负我妹妹？！我看看谁敢！” 黄毛见到这个阵仗，吓得一下子扎进人群逃了。 第1237章 教训 小欣从小到大都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从没遇到过这样的阵仗，吓得眼睛红红的。 程焕然赶忙牵着她离开游戏城，问：“小欣，没吓坏吧？” 小欣一时心里觉得委屈，哇地一声哭起来。 “大哥……刚才那混账一直追着我跑……我心里头害怕。” 程焕然心疼极了，赶忙将她抱进怀里哄。 一旁的薛扬气得健硕的胸口不停起伏，粗声：“妈蛋！刚才没将那家伙看仔细！走！我们去找保卫要监控，非将他揪出来狠狠揍几顿不可！” 程焕崇最小，却也懂得自己是哥哥，必须照顾好妹妹。 “对！我们一定会你报仇！” 程焕然听得耳膜痛，忍不住蹙眉道：“都闭嘴！安静点儿！” 他俯下问：“小欣，那该死的混账没欺负你吧？” “……没。”小姑娘低喃：“他就追着我跑，让我陪他玩。” 程焕然松了一口气，轻抚小姑娘的发丝。 “没事了，如果以后遇到这样的事，直接大声喊人。” 接着，他对弟弟们道：“行了，别把事情闹大，以后不许丢下妹妹一个人。走吧，都别顾着玩，回家了。” 几个人没精打采回了家。 今天是薛妈妈的生日，只是她从不肯摆生日宴。 尽管自家老妈不肯他们提起，也不想弄得太隆重，故此薛凌悄悄跟程天源商量后，打算带一大家子出门去吃火锅，不提生日的任何词眼，只说天气冷，出门吃点儿热乎的。 今天两人提前回了家。 薛妈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笑呵呵解释说几个孩子出去玩，还说了朱阿春和郑多多来家里做客的事。 程天源问：“妈，阿春姐身体不错吧？” “很不错。”薛妈妈答：“气色看着不错，精神也好。她现在仍在楼下物业管理中心干活，劳作多，人硬朗得很。” 程天源微笑：“那就好。好些天没见着他们了，都有些不习惯。” 薛凌洗了手，道：“等孩子们回来，咱们出去吃火锅。我听说最近新开了一家羊肉火锅很出名，环境也很优雅。我让陈秘书给我订了一个大包厢。” 薛妈妈继续打着毛线，提醒：“你爸也还没回来。” “我爸也出去了？”薛凌问：“跟孩子们一起出去的？” “不是。”薛妈妈解释：“孩子们哪里喜欢跟一个糟老头儿去逛街！他是去找之澜下棋了。” 程天源喝了水，倒了一杯给薛凌。 “我去换一件外套，然后过去之澜叔那边找爸爸。” 薛凌微笑低声：“你问一问之澜叔他们要不要一块儿去吃羊肉。那包厢很大，坐十几人没问题。那是一人一条小锅，搁在自己的面前刷肉刷菜，去多少人就多少锅，方便又卫生。” “好。”程天源换了新外套，快步出门了。 一会儿后，薛爸爸和薛之澜一道回来了。 薛之澜笑呵呵道：“一听说有好吃的，我立刻就忍不住了！蹭吃蹭喝我是最擅长的！” “请都请不到！”薛凌笑问：“叔，婶子和小涵她们呢？” 薛之澜解释：“小涵还没放学，今天幼儿园补课，特意开了公开课，请了家长去观摩。你婶子午睡后就过去幼儿园。阿衡下班后会一起去接他们。” 薛凌掏出手机，道：“我让阿衡接她们一起去火锅店跟我们汇合吧！难得大家有空，好好聚一餐。年底我们忙完后，应该都要南下回老家。到时过年即便想聚，估计也聚不了。” “行。”薛之澜笑道：“那你打给阿衡看看。” 薛爸爸招呼他坐下。 薛妈妈倒了一杯水给薛之澜，探头张望：“呀？阿源不是去找你们了吗？怎么？没遇着？” 薛爸爸解释：“是阿源叫我们先回来的。他说他的车没油了，要去前头加油，很快就回来。” 一会儿后，程天源回来了，一手牵着红着眼睛的女儿，脸色铁青很难看。 三个儿子垂着脑袋，鱼贯走在后方。 老人们疑惑问：“怎么回事？小欣，咋哭了啊？” “都回来了？哟！怎么了？这是吵架了？” “你们三个做哥哥的，谁欺负妹妹呀？” 薛凌正在跟客户聊电话，瞧着可能出了什么事，赶忙三言两语结束话题挂断。 程天源沉着脸，将事情轻描淡写说了。 “我开回来的时候，发现他们刚好在路边走，便停车让他们都上车。小欣还在抽泣，我一看就不正常，一问气得我心口发痛！” 接着，他气呼呼瞪向三个儿子，喝道：“亏你们三个都是男孩子！三个男孩子带着一个妹妹出门，还让妹妹给小混混欺负？！你们是怎么做哥哥的？！啊？” 三个哥哥埋下脑袋，一声不敢吭。 爸爸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薛凌听得皱眉，见老公在发火，不好火上加火，忍着没开口。 三个老人也是满脸的不满，先后开口教训男孩子们。 “为什么让你们四个一起出门？还不是为了你们能互相照顾能做个伴？你们三人将妹妹抛下，自己去打游戏？下不为例！” “小欣是女孩子，不像你们男孩子。女孩子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又长得那么可爱美丽，招坏人惦记上，那可就糟了！” “现在新闻上好一些拐卖年轻少女的……看着就害怕！你们啊，都没什么安全意识，这样可不行。哥哥要保护妹妹，懂不？” 程天源瞪了瞪他们，沉声：“都哑巴了？啊？” “懂了。”三人异口同声低低应道。 程天源训斥：“你们跑去那样的地方玩，那也就罢了！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三人同行可以互相照应，妹妹却独自一人在外头逛——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要是出了意外，后悔了谁能负责得了？谁？！” 三个哥哥不敢动弹，低低反思着。 小欣吞了吞口水，暗自怜悯哥哥们，忍不住低声哀求：“爸爸，你们别骂哥哥他们了。他们没想那么多……我也不知道会遇到有歹心的人。” “就是因为他们没思虑周全，没想那么多，我才生气！”程天源沉声：“都多大的人了？一点儿责任感都没有！尤其是然然！你身为大哥却没有照顾好妹妹！我是怎么教你们的？男子汉就要有男子汉的当担，保护妻儿，孝敬好长辈，这些都是必须的。妹妹是女孩子，跟弟弟们不一样，女孩子更需要你们的爱护和保护！” “爸，我错了。”程焕然低声。 薛扬也忙附和：“爸爸，我道歉……我们都道歉认错。” 小欣掉着泪水，哽咽：“爸爸……我也有错。我没跟哥哥们待一起，顾着自己逛街买饰品……对不起……我错了！” 第1238章 学防身术 长辈们心疼孩子们，见程天源训得有些过火，赶忙凑了过来，当起了和事佬。 “行了行了，孩子们已经知道错了，就算了吧。” “经过这一茬，以后就都会注意的。” “都还是孩子心性，考虑不周全偶尔也是有的。咱们当大人的，老人的，都不一定能事事做到滴水不漏，更何况孩子们都才十几岁！” “是啊是啊！孩子已经知错了，以后会改正的。” 薛凌见老人们都这么开口，也不好再掺和多一脚，顺势道：“好了好了！都回房间洗把脸，喝点儿热水。十分钟后我们要出去吃火锅。” “好。” “是，妈妈。” 四个孩子逃离般做鸟兽散，各自躲回房间去了。 薛之澜宠溺笑了笑，道：“冬瓜虽大仍是菜。别看着一个个人高马大似的，其实也才十几岁。” “然然已经二十了。”程天源提醒。 “还是孩子心性。”薛爸爸温声：“孩子们，咱们慢慢教。人不可能不犯错，知错能改，及时改，就已经很不错了。” 薛妈妈附和道：“看到好玩的，就顾着玩，一时没去顾着弟弟妹妹，也是有的。等他再大一些，会更体贴人的。” 程天源轻轻叹气，道：“都是男孩子，就小欣是女的，还是最小——他们做事想事都是男人的逻辑思维，难免会太大意，忽略了妹妹。小欣还需要他们帮忙保护。出现今天的事，我得趁机训一训，让他们长长记性。” “对。”薛凌耸耸肩：“不过你也别太过了。哥哥们确实需要保护照顾妹妹，但妹妹也得有自立独立能力才行。等有空了，得教一教小欣在外要如何保护好自己。” 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可能一辈子都依赖别人而活。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与其保护她，让旁边的亲人都保护她，还不如让她学会保护自己。 女儿长得像她，也像他，几乎是挑着他们两人身上的优点长起来的。 尽管只有十二岁，身高却已经比得上人家十五六岁的少女。容貌更是不必说，小小年纪就看得出将来是大美人一个。 孩子长得太好，作为家长欢喜欣慰的同时，难免也会多一些担心。 长得太招人，必定麻烦也会多起来。尤其是现在的社会，交通便利，通讯极其方便，像帝都这样的国际大都市，真正的人多口杂。 环境愈发复杂，孩子就更该教好一些，让他们更有危急危险意识，特别是女孩子。 程天源微窘，语气带着一丝不悦。 “教肯定是要教，不过她才十二岁，还是半大的小孩。她的几个哥哥没顾好她，我得先训一训。” 薛凌睨他一眼，但笑不语。 物以稀为贵，人也是一般道理。家里一共三个男孩子，就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自然受关注和宠爱也多一些。 程天源嘴上不承认，可实际上却比较偏爱小女儿。 作为枕边人，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算了，不好当着长辈们的面跟他辩解，还是找机会让女儿多一些自我保护的意识。 薛妈妈倏地抬起脑袋，道：“早些时候电视上广告那个——学跆拳道和空手道的。要不让孩子们都去学一学吧！” “去去去！”薛爸爸皱眉道：“那些都是外国人的玩意，做什么让咱们孩子都学洋玩意。咱们的功夫不更好吗？” “哈哈！”薛之澜道：“那都是专业人士学的，不怎么适合这么大的孩子。不如去专业些的学习机构，学一些防身术。” “哎！这个好！”薛爸爸附和点头：“比较有针对性！” 程天源听得眼前一亮，笑道：“这个防身术不错！” 薛凌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微笑道：“现在这样的机构蛮多的，晚些时候我们查一查，问一问。尽量在附近市区寻找，孩子们周末寒暑假去学也方便。” “都去学。”薛妈妈道：“不单单要脑子灵活，身板也得灵活。四个人一块儿，周末上课，寒暑假也都能去那种。” “好。”程天源点点头：“回头我们就去找。等过了年，就让他们去学。” 一会儿后，孩子们都拾掇好出来了。 众人鱼贯走下来。 程天源掏出车钥匙，薛凌却拦下他，解释：“老柳在小区外等着。那辆车有八九个座位，挤一挤咱们一家子还是坐得下的。” “好。”程天源道：“现在吃饭时间外头常常堵车，没地方停车，能开少一辆愈发方便。” 众人上了车，程天源坐到副驾驶，薛凌让孩子们都坐后边去，搀扶老人上了车，坐在中间。 薛凌解释：“阿衡他已经去接婶子和小涵了，他们直接去火锅店跟我们汇合。我已经发了地址给他，他认识那个地方。” 商务车出发了，半个小时后到了目的地。 一家子提前出发，到了火锅店仍没到吃饭的高峰期。 包厢的环境非常不错，传统的古风设计添加现代科技因素，灯光效果极好。 孩子们最兴奋，扎堆在菜单前麻利点菜，问三位老人想吃什么。 薛妈妈看着朝气蓬勃的孩子们，笑得合不拢嘴。 “行行行！我们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你们做主就好。” 薛之澜爽朗笑了笑，道：“人家的招牌菜是羊肉片，咱们得来几盘试试。” “好嘞！”程焕然数了数，点了六盘羊肉。 薛凌则看了包厢的号码，给薛衡发了信息。 一旁的程天源忍不住问：“你有没有请阿桓他们过来？” “没有。”薛凌解释：“他们小两口太忙，怕打扰他们。” 程天源低声提醒：“问一问，如果有空就来凑热闹。他们和阿衡都是一家人，咱们尽量都叫，能不能来随他们。” “好吧。”薛凌拨通了薛桓的号码。 一会儿后，薛桓接听了。 ——姐？有事吗？哦？我刚下班，现在开车去接薛越。小异啊？她今晚得值夜班，没空。我打算带小越去我爸妈那边吃。 薛凌嘻嘻笑了，解释：“你爸妈和你哥都不在家。今晚我做东，请大家吃火锅。我现在就将地址发给你，你接了小越后就过来凑热闹。” ——真的吗？小越早上还嚷嚷着晚上要吃火锅呢！有姑姑请客，那再好不过。 十几分钟后，薛桓牵着小越来了。 很快地，薛衡也牵着小涵进了包厢，陈氏在一旁笑呵呵。 众人坐成两大桌，各人各自做主喜欢吃什么就刷什么，边吃边笑边聊，吃得宾主尽欢。 家里许久没如此热闹欢快的气氛，薛凌喝了一点儿酒，脸颊酡红有些微醺，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第1239章 低调大富豪 身旁的程天源瞧见了，悄悄撤掉她的酒杯，换上一杯清茶。 “难受不？要不要扶你去旁边沙发坐一会儿？” “不用。”薛凌低低笑了，道：“哪有那么差劲，几口酒就不行了。” 程天源宠溺睨她一眼，低声：“确实挺差劲的，几口酒就火烧脸。” 被赤果果看扁了，薛凌也不恼，抿了一口清茶，整个人精神好了许多。 这时，薛桓走了过来。 “姐，我有一件喜事要跟你分享一下。可惜一会儿我得开车，不能喝酒，所以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互相祝贺。” 薛凌眼睛微亮，问：“啥喜事啊？” 薛桓笑呵呵解释：“经过这几年的努力，咱们药厂已经小有规模，昨天收到通知——我们很快就能上市了！” “哇！果然是好消息！”薛凌赶忙端起茶杯，跟薛桓碰了碰，“也祝贺你终于熬出头了！” “是啊……”薛桓吐了一口气，低声：“这几年来我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天都跟陀螺般旋转。当初差点儿挽救不了，幸好有你及时出手相助。自那次后，厂里的经营愈发完善稳定，一路腾飞。等上市后，我会拥有一成的股份，根据后来姐你追加的投入资金，你是四成。” 薛凌轻笑：“这两三年来的年底我都有很不错的分红。我没能帮上什么，药厂能升级上市，都是你们的辛苦功劳。我还得谢谢你才对！” 两人碰杯，又喝下半杯茶。 薛桓感慨良多，低声：“这几年小异陪我熬了不少苦，我陪伴她和小越的时间很少，对家庭的照顾也不周到。她曾经颇有怨言，后来仍原谅体谅了我。我非常感谢她的付出。今年年底拿了分红后，我的欠债都会还上。到时我打算换一辆新车，也买一辆给她上下班能用。我还要在她单位附近买两套房子，记在她的名下。” “好！”薛凌笑赞：“这才是真正宠老婆的好男人！” 薛桓微窘，低声：“谢谢！” 这时，薛衡凑了过来，手里捏着一根烤羊肉串啃着，咕哝问：“说什么小秘密呢？” 薛桓笑答：“不是秘密，刚才已经跟你说的那件事。” “哇！好事！”薛衡看向薛凌笑道：“薛总，你的身价又涨了好多啊！明年你就能上富豪榜了，肯定！” 薛凌罢手连连，笑道：“我可不想上什么富豪榜！低调，低调啊！” 她的资产已经颇多，自己也打理不了那么多。去年年中，廖宗南将自己毕业金融学院的小儿子介绍给她做员工。 薛凌让廖宗南将荣华商城楼下的两间店面合并装修，聘请了何妙妙做律师顾问，又找了几个理财专业的能人，帮她料理各种账目，包括里里外外的各种收租和分红、股票等等，同时制定一些可行的投资方案。 薛凌手中还有不少股票，全部都是科技类或房地产相关行业的股，近两年涨了不止二十倍。 父母亲都已经年迈，打算明年只留下存款，其他房产和土地都要一一过户给她或孩子们。 这些眼下在帝都全部都是价值不菲的宝贝，故此也要一一清算清楚。 “这可不是你想低调就能低调得了的。”薛衡压低嗓音，笑道：“人家给你算过了，单单荣华商城和明天大厦，你已经是帝都的顶级富豪。加上‘明舒集团’，再加上药厂的股份等等，你明年绝对能上富豪榜！” 薛凌做了一个嘘声动作，跟他碰杯，“多吃多喝少说话！” 薛衡嘻嘻笑问：“接下来你还要投资啥？别忘了拉我一把哦！” “额……估计还要投资几个小楼盘。”薛凌解释：“专门搞老城区改造工程的几个大老板拉我去合股。等过了年，我去瞅瞅看。” “资金需要很多吧？”薛衡一下子为难起来：“这是我现在的超级短板啊！” 薛凌轻笑问：“你不是打算跟阿虎合作做睡衣吗？怎么还有兴趣搞其他？野心适可而止就好，不能贪心。” “唉……”薛衡摇头：“甭提了！阿虎打电话给我，说他现在身体不行，医生交代他不能这个，不能那个，每天都要吃各种药，现在身心疲倦，顾身体都来不及，哪里有心思赚什么钱。” 一旁的程天源插嘴道：“确实如此。这一阵子还在配合医生做什么理疗，一天一次。每天都要吃上一大堆降血压血脂的药，整天愁眉苦脸。” 薛衡忍不住问：“那他的收入——应该能撑得住吧？” “能。”程天源解释：“前些年他赚了钱后，学凌凌买下不少店面和套房，这几年省城的房价也是蹭蹭上涨，房租和店租也都在涨。靠这些过滋润日子还是没问题的。” 薛衡“唉！”了一声，道：“本来打算跟他一起搞合作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服装厂的机器都太老了。”薛凌眯着眼睛，道：“要不换一批机器，继续老本行？” “不行了。”薛衡摇头：“这两年来我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也许是同一行搞太久了，没什么激情，做不出创新和改变。” 薛凌想了想，低声：“你先将厂里的老机器都卖了，地方拾掇干净。等我过一阵子看看有什么好项目，我来投钱你经营。” “好！”薛衡跟她碰杯，笑道：“就这么说定了。” 这一顿火锅众人吃得非常高兴，一个个赞说不错，汤底浓，食材新鲜，环境干净优美，值得下次再来。 薛凌将信用卡递给服务员，很快签单走人。 “爸！”薛衡道：“你跟我们的车走吧！” “不了。”薛之澜摇头：“我和你伯父打算去买一副新棋，晚些再回去。我还是坐凌凌的车，她的车更舒服。” 薛衡被自家老爸嫌弃了，苦笑摇头打开车门。 看来，他得加快步伐好好赚钱，争取快些换新车，不然连自家老爸都要嫌弃自己了。 …… 转眼小年到了，众人忙碌收拾行李，买各种喜欢的年货，准备南下过年。 程天源挂了手机，解释：“机票都定好了，后天早上的票。明天的都卖光了，后天的还得是商务舱的票，不然买不到。” “行！”薛爸爸微笑道：“后天咱们的时间更充裕些。” 程天源又道：“我让阿民去附近订酒店，挑环境好些的，给咱们订了四个大房间。” “县城那边也有大酒店吧？”薛妈妈笑道：“近些年全国各地发展还是很快的！县城那边交通发达，水路也通，机会应该更多。” “有。”程天源解释：“说是四星级的，开了两年了。” 薛爸爸张望来去，问：“好像——就差凌凌和你的行李？孩子们都已经收拾好了。” “这凌凌整天忙得不着地！”薛妈妈低骂：“都叫她好几天了！” “没事。”程天源笑答：“我去收拾就行。” 第1240章 熊孩子 程天源一向能干，转身回了房间后，很快就将两人的行李都一一拾掇好。 每年的年底，都是薛凌最忙碌的时间。这几天她几乎天天加班，昨天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两点多。 帝都的冬天冷，她满身寒气回到家，蹑手蹑脚不敢出声吵到家里人。 那时他刚好醒来，见她猫着身子进屋，小心翼翼换衣服，脸上满是疲倦，暗自心疼不已。 这些年她事业蒸蒸日上，他大致知道她赚得很多，只是没想到竟多了那么多！ 他将她抱入怀里，给她暖冷冰冰的手和小脸，叹气心疼道：“别太拼了，你就算从现在开始不干活，咱们一家子省着点儿，花个几辈子都没问题。” 她眯着眼睛低笑：“走到一定的高度，不进则退。我身后有一大堆不动产和资金，我可以无所谓退休。可那些跟着我混的员工和兄弟姐妹们，他们有家庭家人要养，有房要供，有车要供，他们不能停下。我现在已经不单单是为了自己，还得为身后的一众员工们。” 他苦笑：“那你不能这样一直累下去，是时候歇一歇了。” 薛凌抱住他的脖子，亲昵啃了一口。 “答应你！今年集团放假半个月，元宵后才开始上班。等我忙多两天，就陪着你们半个月好好休息。” 孩子小的时候，她尽量争取晚上在家陪伴，给孩子们洗澡，检查作业。 现在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作业和朋友圈，不用黏糊在父母亲的旁边。 正因为这样，晚上除了一些必要的应酬外，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家的程天源难免会觉得寂寞。 “我也就最近太忙而已，以后争取晚饭都在家吃。”薛凌临睡前答应了他。 …… 程天源行李箱搁好，正想给薛凌打个电话，不料刚拿起手机，手机便响了！ 他瞥了一眼，发现是阿虎。 刚接通，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阿虎焦急不已的嗓音。 ——阿源？！你在家不？忙不？ 程天源微微蹙眉，淡定问：“放假了，在家。怎么了？” 阿虎焦急啧啧两声，似乎很烦躁。 ——小虎子他跑去帝都了！天啊！这小子是要气死我和他妈啊！ 程天源挑眉问：“来帝都？他来帝都做什么？” ——我哪知道那个臭小子啊！前几天学校放寒假，他天天往外跑，回家就喊无聊。我最近身子不怎么好，也没去管他。阿青顾着照顾我，根本也没空搭理她。直到昨天阿青才发现他两天没回家睡觉！昨晚打他手机，一直打，直到早上才打通。那小子刚才说，他飞去帝都玩，现在在帝都市中心的电子游戏城！ 程天源一阵无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熊孩子。 “万铭今年几岁了？他比扬扬还小，明显还没成年。哥们你得看紧点儿啊！” 十四五岁的少年在叛逆期，想法偏执，脾气也火爆——这个时期的孩子更应该看紧些！ “孩子两天两夜不回家，你们夫妻俩才发现？你们也太大意了啊！” 阿虎哭笑不得解释：“那小子混得很！在家就跟一条泥鳅一样滑溜，轻易找他不到。我在这边小区好几套房，现在住的还是复式空中别墅类型，地方大，房间多。那孩子天天换房间睡，具体睡在哪间房，阿青管不了，干脆不管。我顾着养病，也没精力去管他。” 程天源皱眉揉了揉太阳穴，道：“行了，先别担心。你现在把他的手机号码报给我，我立刻去电子游戏城找他。” 阿虎报了一窜号码后，又报了一窜。 程天源狐疑问：“这是哪门子的号码？只有十一位啊！” “那小子有两条手机呢！”阿虎解释。 程天源无语摇头，低声：“我家四个孩子，除了去念大学的然然外，其他都没能有手机。然然的手机还是自己的零花钱买的，我和凌凌都没主动给他买。” 阿虎嘿嘿笑了，道：“哥们，你和嫂子也不带这样的啊！孩子都大了，也需要手机来联系！别说嫂子，你的收入也不少啊！给孩子买几条手机，不都是分分钟钟的事吗？咱们那年代，什么苦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不用苦，孩子们更不应该苦。” 程天源沉声：“那你也不能这样惯着孩子！” 凌凌早就提醒过他们，说他的教育理念不对。可惜阿虎没什么危险意识，还一味儿纵着孩子胡来！ 阿虎讪讪低声：“上次嫂子说了我以后，我已经后悔了。可那小子一向好动调皮，我这一阵子顾着养病，实在没精力去管他。我已经将他一半的零花钱控制住，他身边顶多只有几万块。想着他翻腾不了多久，可以慢慢收网，没想到一窜溜到帝都去了！” 几万块？！ 程天源无力叹气，翻了翻白眼。 一个十几岁的叛逆期熊孩子，身边零花钱就是几万块——还只有一半而已！ 阿虎这个土豪究竟是怎么教导孩子的？！ 阿虎急忙忙催促：“兄弟，你快去帮我找他。我现在这样子也坐不了飞机，年底飞机票也短缺得很，轻易订不到。你过两天不是要回来吗？到时揪那小子一块儿回来！” “我现在立刻去找。”程天源挂断通话，走出房间。 客厅里，程焕然和薛欣在帮外公外婆包饺子。 “爸，中午咱们吃饺子，韭菜馅和白菜馅！” 程天源点点头，将钱包和车钥匙找出来，问：“扬扬还没回来？” 然然解释：“训练馆包午饭，他中午不回来吃了。等下午训练完再回家。” 程天源又问：“小崇呢？” 小欣吃吃偷笑，解释：“他的寒假作业还差三页，在房间里补着呢！” 程天源想了想，道：“然然，你去洗手，穿上外套跟我出去一趟。” “爸？有事吗？”程焕然忍不住问：“去哪儿？” 薛妈妈往窗外张望一眼，道：“昨晚下了雪，地上还湿漉漉的呢！出去可得穿好雪地靴。” 程天源将刚才阿虎的电话内容简单解释一遍，道：“游戏城人多，带然然去可以帮忙找。那小子也不知道肯不肯跟我一块儿回来，估计有些悬。” “哎呦呦！”薛妈妈张大嘴巴：“这孩子也忒熊啊！天南地北就这样飞过来——还一个人！万一路上出个什么事——天啊！太吓人了！” 小欣憋笑：“外婆，他是小虎子，不是熊！那家伙整天一副跩得不得了的样子，我看着就烦！” “他是哥哥，比你大两三岁。”程天源睨了女儿一眼，责备：“怎么能这么没礼貌？” 小欣缩了缩脖子，埋下脑袋赶忙包饺子。 程焕然奔进房间穿外套，程天源披上羽绒服，父子二人匆匆出发了。 第1241章 父子同行 帝都的冬天比较漫长，一般得到农历二月份天气才转晴转好。 前两天云层厚积，昨天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天气再度又冷下来。 程焕然一边开车，一边张望来去。 “爸，市中心的电子游戏城好几个呢！你问清楚哪一个了吗？” 然然在十八岁成年后，薛凌便拿了钱让他去学开车，那年年底他取得了车证。 尽管会开车，但薛凌和程天源都不肯买车给他，说只能等他以后毕业了，自己赚钱自己买。 夫妻俩的观念向来一致——本领本事技能需要教，但财富和财产必须靠孩子自己赚，自己攒。 程天源摇头：“你伯父自己也不知道，说在市中心。” 他掏出手机，打了第一个手机号码。 不料，一直无人接听。 程天源很快换了另一个号码，片刻后接通了，谁知许久也没人接听，最终自行断开了。 “这混小子！两个手机都不接！” 程焕然憋笑，道：“爸，咱们先往市中心最大的电子城去，应该不会有错。” “最大的？哪一个？”程天源问。 程焕然解释：“就在咱们荣华商城那条街的末端——那一家足足三层楼，楼下卖吃吃喝喝的，楼上是一家四星酒店。” 程天源在帝都混了多年，算是帝都通。听儿子这么一说，很快想起来了。 “那小子整天讲究享受，那边有得吃有的喝，楼上住宿条件也好，多半会去那边。” 程焕然打了转向灯，调转方向。 有儿子开车，程天源乐得轻松，看着一旁已经二十岁的大儿子，不自觉嘴角微微上扬。 这些年他们虽然忙着赚钱，但从没忽略对孩子们的教育和教导。 老大在高中那三年成绩飞速腾起，一考成名，性子开朗又沉稳，算是给三个弟妹起了一个好头。 程天源想了想，问：“我听你妈说，你打算明年暑假去打短工，是吧？” “不。”程焕然解释：“我打算下学期的周末就去打工，一周一天。学校有蛮多这样的项目，我只是不知道该挑哪一种，所以找妈问问意见。” 程天源好奇问：“你妈给你提了什么建议？” “她说你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程焕然笑答：“反正只是打短工，先找一点儿自己感兴趣的，不着急学什么。还说我最近瘦了一些，肌肉也没扬扬结实，让我可以考虑去‘天舒’集团那边当打包工人，练练手劲儿。” 程天源笑了，问：“你答应了？” “不。”程焕然解释：“我说我去找薛桓舅舅问。他那边是大药厂，跟我的专业也算有些联系。我就算要打包，也得去那边打包才行。” 让他一个大男人去打包女性贴身产品——他才不要！ 程天源狐疑问：“人家那么大规模的厂子，怎么可能同意你周末干一天？” “所以我去找后门啊！”程焕然嬉皮笑脸：“桓舅舅是那边的副经理兼董事，我又不是要当什么大职务，就当一个包装小工，不会太为难吧？” 程天源鼻尖轻哼，解释：“正规的工厂里，每一个部门每一个环节都有固定的员工在轮班在工作。突然多你一个一周只能出现一天的员工，你让你舅舅怎么安排？这不是普通的为难，是很难办！” 程焕然：“……”？？ 被自家老爸这么一说，似乎很有道理。 程天源提议道：“你现在学的都是理论知识，还不如跟在你桓舅舅身后，看他如何救死扶伤，如何处理病患，如何给病人开药，开哪些药。” “可是……”程焕然低声辩驳：“爸，我是要去赚零花钱哎。” 程天源反问：“兄弟几个和妹妹中，就你的零花钱最高，难道你不够花？” “够是够。”程焕然讪讪低声：“就是不怎么宽裕。” 爸爸妈妈给的零花钱一直都是差不多刚刚好，能有一点点盈余，不会不够，但如果只要大手大脚一两次，钱就会在“不够”的边缘晃动，逼得他们几个不得不好好经营自己的零花钱。 不止是他，扬扬和弟弟妹妹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小账本，花了多少，剩下多少，还有多少日子才能有“补给”，都得算得清清楚楚，不然就会出现“经济危机”。 不敢大手大脚，更不敢肆意挥霍，几人都是数着日子精打细算。 程天源低低“嗯”一声。 程焕然提了提耳朵，眼巴巴等待着。 不料等了许久，爸爸还是没松口。 程焕然不仅有些失望，忍不住低声：“爸，我也想去桓舅舅身边拜师。只是我这出门要坐公车，转公车，又要吃饭，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呀！” “这样啊。”程天源“装聋作哑”够了，终于松了口，“如果你桓舅舅点头同意，你每周去他身后跟一天，那一天额外补给你五十块零用钱。一周补多两百块给你。” “谢谢爸！”程焕然欢喜得不得了，激动道：“等过了年，我就去求桓舅舅帮忙。” 程天源还是忍不住提醒：“暑假长，足足有两个月。到时可以找一份短工，赚一些零花钱，不用总伸手向爸妈要。” “好嘞！”程焕然解释：“我都已经决定了，暑假要去当家教。我们学校的理科都是一等一棒，很多家长都去我们那边找家教，价格也都是同行偏高的。” “可以。”程天源点点头：“你的理科是你的优势，好好辅导。额……尽量辅导小弟弟，不要辅导小妹妹。” 程焕然狐疑问：“为什么？学生还得分男女呀？都是一些初中高中的学生，就比我小几岁，不是小学的小弟弟小妹妹。” 程天源靠在皮座椅上，语重心长低声：“你在年轻气盛的年纪，我们做父母的了解你的秉性，所以我们相信你。可其他人家长不一定会相信你，所以咱们想事情做事情尽量多思虑些。” 在电视上或网上看到什么“家教”有不良作风，跟学生暧昧不明的新闻不少，他有必要提醒一下儿子多注意。 “哦。”程焕然虽然觉得老爸多虑了，但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听从就是了。 程天源又道：“还有，去人家的家里做家教，很多细节要注意，尤其要避免瓜田李下别让人家误会。咱们落落大方，该做的事情做好便走，不要牵扯太多。” “好。”儿子应声。 程天源微笑满意点点头，问：“快到了吗？” “地上有积雪，不敢开太快。”程焕然解释：“前方路口过红绿灯，拐弯就能瞧到最大的电子游戏城。” 第1242章 二世祖 帝都最大的电子游戏城，足足三层楼大，里里外外都是人潮。 此时正值寒假，外头天寒地冻，学生们多半都躲在有暖气的地方，尤其喜欢游戏城这样的好去处。 程天源父子在人潮中绕了半层楼，直觉眼花缭乱，关于怎么找人，一时都没有头绪。 “爸！”程焕然喊道：“咱们这样找不是办法！人太多了！” 程天源也觉得太难，皱眉道：“人来来去去，找起来太难。” “爸！”程焕然指着游戏城的简易示意图解释：“二楼有广告站，我们去那边让工作人员广播找人吧。” 程天源想起小虎子那桀骜不驯的模样，忍不住道：“他听到了，指不定也不会去广播站找我们。他如果肯让我们知道，他就不会来了帝都连一通电话也没有。” 小虎子来帝都好几回了，大多数时候都住在荣华商城。 附近地区他熟悉得很，即便他们搬走了，他有他们夫妻倆人的手机号码，大可以一通电话就解决。 “他来帝都玩，是想一个人玩得痛快，又怎么可能甘心让我们打扰了？” 程焕然哭笑不得，问：“那该怎么办？这里不用登记，任何人进来就买一堆币，然后到处找喜欢的游戏机玩。他不肯跟咱们一块儿走，那找他做什么？” 程天源想了想，找出阿虎给的两个号码，再次拨打过去。 不料，两个号码仍都没人接听。 程焕然找了两张椅子，递给老爸。 “爸，你还是打给阿虎伯父，问他知道具体位置没有。” 程天源坐了下来，拨打阿虎的电话号码。 片刻后，阿虎接听了。 ——早些时候那臭小子只说他在游戏城，没说哪个！他还说，那儿有得吃有得喝，楼上就有得睡。我让他立刻回来，他说不急，他还没玩够。这小混账！ 程天源听罢，很快断定小虎子就在这个游戏城里。 “我打他的手机没听。我和然然再找找，回头找到了再告诉你。” 程天源挂了手机，猜测：“他就在里头。估计是这里电玩的声音太大，所以他听不到手机铃声。” “爸！我有办法了！”程焕然指着上方的监控道：“这里少说也有一百多个监控，咱们上去保安部说找人，通过监控看看他在哪个角落，目标明确比较容易找。” 程天源点点头。 父子两人通过指示找去了保安区，掏出身份证给了负责人，随后被允许观看监控。 程天源看着眼花缭乱的图像，直觉眼睛有些难受。 幸好儿子眼力好，看了五分钟后，精准找到了万铭在“赛车区”。 父子二人道谢完，匆匆去了三楼赛车区，总算将万铭给找着了。 小虎子“哎呀！”一声，转而顽皮大笑：“阿源叔！然哥！哈哈！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程天源沉着脸，憋着气，不想开口。 程焕然却笑了，眼里没什么笑意。 “小虎子，你一个人跑来帝都玩，却不告诉我们哥几个，是不是不把我们当兄弟啊？太不够义气了！” “哪成！”万铭撸了一下“金色爆炸头”，笑哈哈道：“换了一个新造型，打算给你们一个大惊喜嘛！我跟我爸说了，我明天就去荣华商城找你们。” 程焕然盯着他的新发型看，解释：“幸好你穿的是上次来帝都的羽绒服，又红又紫，尤其显眼，别具一格，不然我刚才真认不出你来。这发型真心够‘爆炸’的。” “然哥，帅不？”小虎子嘿嘿笑道：“染了一个下午，又烫了一个晚上，全省城最酷的发型！” “帅！超级帅！”程焕然搂住他的肩膀，下巴微扬：“玩够了吗？天色有些晚了，估摸又要下雪了，先跟我们回去吧。” “不急。”小虎子拍了拍鼓鼓的口袋，豪迈解释：“这儿还有几百个币没处去呢！都是一元币的。然哥，这儿的赛车蛮特别的，很刺激！快！你跟我来一盘pk吧！” 程焕然偷偷瞄了一眼自家老爸，发现他的脸已经不能再黑。 “那个……小虎子，我们家已经搬去东方园住了，你知道不？” “哦哦！你们搬家了？”小虎子继续动作粗鲁敲着大按钮，大声：“没事，这儿楼上有四星级酒店，环境还不错。我昨晚睡了一晚，才五百多块。我留在这里睡就行，压根不用踏出外头一步，管它雪不雪！” 程焕然眸光微闪，凑在他耳旁低声：“你爸和你妈发现你偷偷来帝都后，非常生气。你爸让我们来找你，让你后天跟我们一起回去。” “后天？”小虎子自动忽略了前面的话，笑嘿嘿道：“到时我也差不多玩腻了。行！那我后天跟你们回去，路上有伴也开心点儿。” 程焕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你的行李呢？先跟我们回家吧。如果你想要玩，明天再来玩。币又没有掀起，你什么时候来玩都成。” “我没行李。”小虎子得意笑了笑，道：“我现在喜欢想走就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潇洒孤身走天下！大男人需要什么行李，需要什么就买什么，脏了就扔，不差几件衣服的钱。” 程焕然：“……” 他尴尬扯了一下眼角，呵呵笑道：“不用拿行李也省些麻烦，你先跟我们回去吧。” 小虎子懒洋洋伸展四肢，问：“几点了？我好像肚子很饿哎！” 程焕然答：“午饭已经过了，晚饭有些早，大概是四点左右。” “哦买嘎！”小虎子哈哈大笑：“原来我中午还没吃，难怪肚子都饿了！阿源叔，然哥，咱先去吃大餐吧！” 程天源转身离开。 小虎子挑了挑眉，好奇问：“然哥，你爸爸怎么了？好像吃了火药似的！” “可不是吗？”程焕然苦笑摇头：“先去吃饭，甭理太多。” 阿虎伯父和王青阿姨究竟是怎么养出这么个“二世祖”来的？！他老爸都要被气死了！ 一会儿后，快餐店。 程焕然百无聊赖啃了一条薯条，扭过头见小虎子狼吞虎咽，看得他只想捂眼睛，巴不得跟这个家伙不认识。 小虎子咽下一大口鸡肉，咕哝问：“然哥，阿源叔呢？他去哪儿了？” “他去买东西了。”程焕然解释：“我妈刚才打电话说她晚上想吃菜心，爸爸说家里没有，开车去市场买新鲜的菜心。” “噗哈哈！”小虎子憋不住大笑。 程焕然狐疑挑了挑眉，直觉他有些莫名其妙，问：“你笑什么？” 小虎子啧啧摇头，一副“受不了”的神态。 “薛凌婶子怎么说都是大富豪一个，咋就那么抠啊！我要是她，餐餐米其林五星酒店，顿顿山珍海味加燕翅鲍！” 程焕然：“……” 老天！这家伙——还有得救吗？！ 第1243章 太讨厌 小虎子吃饱喝足，总算愿意跟程焕然回家。 车子已经被程天源开走，程焕然只能带着他去坐公车。 他在帝都长大，初中常坐公车上下课，自己出外几乎都靠公交车，所以对市区的任何一条线路公交车都非常熟悉。 “咱们先做八号车，去到中山街的时候，咱们再换三号线，到时能在东方园侧门口的公交车站停车。” 小虎子一听，立刻不干了。 “还要转车？！妈耶！然哥，你都几岁了？怎么还不开些学开车啊？” 程焕然答：“我已经会开车了。” 小虎子瞪眼问：“那你的车呢？你都会开车了，你爸和你妈没给你买车啊？” “没啊！”程焕然解释：“我还在读书，一周才回家一趟，学校门口坐公车非常方便，根本不需要买什么车。再说，我现在还没钱，就算有车我也养不起。等我能赚钱了，就攒钱去买车。” 小虎子看他的眼神瞬间跟看外星人一般，翻了翻白眼。 “我要是能有车证，我就要买最炫酷的跑车！天天开个够！想去哪儿就开去哪儿！” 程焕然已经麻木了，听到也当做没听到。 “行了，去那边公车站等车吧。” 小虎子发抖嫌弃道：“不要！外头冷得要命！然哥，那边有出租车！快叫一辆过来！” 程焕然摇头：“出租车太贵，公车方便又便宜。” “不是吧？”小虎子苦笑摇头，看他的眼神满是可怜，叹气：“薛凌婶子究竟是咋想的？她赚钱是为了啥？钱赚那么多，自己舍不得花也就算了，还不肯儿子花？你可是她的亲生儿子啊！赚钱是为了有钱花，有钱为什么不花？钱留在银行里发霉吗？” 程焕然暗自翻白眼，面上淡定道：“我妈有钱，那是她自个的钱。我是她的亲生儿子，可她的钱是她的钱，我的钱以后靠自己赚。我妈从不吝啬教育我们，我的学费和各种辅导费和餐费，都是爸妈辛苦赚的。我们还有零花钱，平时又不是没钱花。只是我爸妈跟你爸妈的方式不同，我们的钱只够自己买文具，不能乱花。” “啧啧！”小虎子很是不屑：“不学会花钱，以后压根赚不了钱。只有懂花钱了，才懂得该如何赚钱。我爸的卡我随便刷，他乐呵着呢！然哥，精致奢华的生活方式，你值得拥有。” “走吧！”程焕然听不下去了，道：“再不走就留在这里冻死！” 小虎子赶忙追了上前，喊：“等等！得走多远啊？老子从小就没坐过公交车！然哥，还是坐出租车吧！然哥！然哥！” 程焕然脚步飞快，头也不回道：“你最好跟我走，不然我爸今晚就会打电话给你爸妈，让他们把你的所有卡都停掉。到时我看你还怎么精致，怎么奢华！” 小虎子本想停下的腿不敢停下，只好跟在他身后讪讪去了东方园。 北方的冬日非常短暂，五点左右天就黑麻麻，到处都亮起了灯光。 程天源穿着薄毛衣，在厨房熬牛肉汤，满屋香味扑鼻。 薛妈妈在帮忙摘菜，薛爸爸则在帮忙洗香菇。 程焕然负责切配菜和水果，小欣则负责摆碗筷。 薛扬今晚不必回来吃饭，说是跟训练的伙伴们聚餐，晚些教练会送他们回家。 小崇陪着小虎子在客厅里打游戏，两人时不时发出兴奋的狂笑。 小欣看不过去，忍不住问：“爸，他后天真的要跟我们回帝都？” “嗯。”程天源解释：“早些时候我已经给他订票了，年底票非常紧张，差点儿就订不到。” 小欣摆出一副快晕倒的样子，低声：“这几十个小时我们要怎么过啊？太恐怖了！简直就是灾难大片！” 薛妈妈和爸爸都憋不住低低笑了。 程天源宠溺睨她一眼，低声：“再大的灾难得能过得去。” 小欣忍不住嘀咕：“那家伙真的好讨厌！” “不许话说。”程天源沉下脸，道：“不管是按辈分还是按岁数，你都得喊她一声‘哥哥’，不许没大没小。” 小欣撇撇嘴，低低“哦”了一声。 就在这时，小崇气呼呼钻进厨房，抱怨喊：“大哥！我不跟他玩了！他让你去跟他玩！” 程焕然切着香菇，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小崇凑了上前，生气道：“他总是耍赖！我不想跟他玩了！他让你去陪他玩，我劝你不要去，不然你也会被他气死的！” 程焕然噗嗤笑了，低声：“那我就听你的劝，不去了。” 小崇十分赞许点头：“对！这种人就不该跟他玩！” 大厅里，小虎子吆喝：“然哥！然哥！小崇他的水平太垃圾了，跟我不是同一个档次！你来跟我斗两盘吧！” “我没空！”程焕然十分顺口找了借口：“我得帮忙做饭。” 小虎子懒洋洋晃过来，皱眉道：“你一个大男人进厨房做什么？我家一直都是保姆做饭。课文上不是有一句叫什么君子远什么的古话吗？叫什么了？哎哟！我记得我上次好像背过——反正它的意思就是真正的好男人要远离厨房。” “君子远庖厨。”程焕然提醒。 小虎子“哦哦”笑开了，道：“对对！就是这么一句！” 程天源听得沉住脸，喊道：“快可以吃饭了，洗手吃饭吧。” “不了。”小虎子打了一个哈欠，摇头道：“早些时候我刚吃了快餐，现在压根还不饿。你们吃吧，我晚点儿再去找好吃的。” 程天源蹙眉道：“三餐需准时，该吃饭的时候就吃饭。你在我们家，就得跟着我们的节奏走。吃得下多少就吃多少，晚上才不会饿，造成恶性循环。” 小虎子见他的脸色不怎么好，转了转眼睛，不敢反驳反对，只好点点头。 程天源解释：“今晚吃牛肉火锅。” “这个我喜欢！”小虎子笑道：“我最喜欢吃雪花牛肉片。” 程天源摇头：“只有肥牛和一些软肉，还有一些肉丸和鱼丸，其他都是配菜。” 小虎子一听，撇撇嘴嘀咕：“那我只吃一点点。” 程天源没理他，自顾自忙开去了。 一会儿后，薛凌回来了。 她满脸疲倦，脸色有些差，手里提着两个大礼盒。 小虎子给她打招呼。 薛凌惊讶笑了，问：“你怎么在这儿？你爸妈呢？” 小虎子得意极了，将他拿了身份证和老爸的卡悄悄离家，坐飞机跑来帝都玩游戏的事炫耀般抖了出来。 薛凌哑然失笑：“你啊！！！！”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臭小子。 第1244章 揍你 吃过晚饭，坐不住的小虎子缠着小欣陪他一块儿出门。 小欣坚决摇头：“外头太冷，我不出去。而且，爸爸和妈妈不肯我们晚上出门。” “啥？！”小虎子哭笑不得：“你爸妈管得也太严了吧？你们是咋受得住的？要是我，我早就揭竿起义，闹死他们了！” 小欣笑眯眯道：“我又不是你，你那么厉害，我可比不上。” 语罢，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虎子尾随她进了屋，发现她的房间跟哥哥们的不一样，崭新的窗帘粉色可爱，书柜也是粉色的，床上摆着几只可爱的小娃娃，看着温馨又讨喜。 小欣抓起梳子，将自己及肩的长发梳好。 小虎子晃了过去，笑问：“真的不陪哥出去？我身上还有两百多个币，够咱们玩个够。” “不去。”小欣冷淡道：“我晚上还要看书。这书是跟同学借的，明天还得还人家。” 小虎子站在身后，从镜子里看着她的美丽小脸蛋，心花荡漾道：“小欣妹妹一天比一天美，这才一个来月没见，好像更漂亮了！” “滚！”小欣没好气道：“我会揍人的！” 小虎子哈哈大笑，哄道：“说啥呢！怎么也得等你长大了，对吧？听我说，上学别交男朋友，记得要等着哥。等你成年了，哥就娶你！” “滚！”小欣真的生气了，俏脸红红的，大声骂：“你个恶心王八蛋！你别胡说八道！我才不要你！” 小虎子嬉皮笑脸道：“我要你就行了。放心，等哥长个几年，保管你会爱上哥，爱得死心塌地，爱得死去活来。” “恶心！”小欣抡起拳头，一把往他的眼睛揍去。 小虎子顾着逗她玩，没料到她竟会真的动手，丝毫没心理准备，直觉眼睛骤然大痛，忍不住嗷嗷嗷大叫。 小欣气急了，接着又给了他几拳，想想不解气，还用脚狠狠踹几下。 隔壁的程焕然听着不对劲儿，快步走过来，发现自家小妹正在揍人，小虎子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逃离，却被小欣踹了好几脚。 额？！！ 小虎子瞧见他，赶忙吆喝大喊：“然哥！救命啊！然哥！救命……” 程焕然憋笑，赶忙凑了上前，拉住妹妹。 “怎么一回事？你打他做什么？” 小欣气呼呼，脸颊红扑扑的，被哥哥这么一问，又是害羞又是气恼，大声：“他说恶心话！讨厌死了！我要揍死他！” 程焕然一听，俊脸沉了下来。 “小虎子，你欺负我家小妹啊？” “哪有！”小虎子嘶嘶捂着眼睛，没好气道：“我就逗她玩！她竟就当真了，还一拳揍到我的眼睛——痛死我了！” 程焕然鼻尖轻哼：“你最好别乱说话！如果让我们发现你欺负小妹，小心我们兄弟三人一起上，揍你没商量！” 小虎子吓了一大跳，讪讪罢手。 “你——你误会了，我就逗她玩。我那么喜欢她，怎么会欺负她！话还没说几句，她就跟刺猬一样炸毛，对我一阵乱打。我已经够好了，舍不得回手。” 小欣气急了，大声：“滚！我一看见你就讨厌！” 程焕然抓住小虎子的胳膊，将他扯了出来。 小欣“啪！”地一声，将门甩上了。 程焕然将小虎子扔到客厅的沙发上，沉声：“我家就这么一个妹妹，所有人最宠就是她。你如果敢得罪她，小心吃不完兜着走。” 小虎子倒在沙发上，“哎哟哎哟！”叫着，苦哈哈道：“然哥，你快帮我看看眼睛——痛死我了！我会不会瞎啊？” 程焕然无奈，只好凑上前，拉开他的手仔细看了看。 “没大碍，明天会肿是肯定的。肿多个几天，慢慢消褪就没事了。” 看来小妹应该很生气，不然不会下手这么重。这小子嘴巴跟个火枪筒一样，突突突闹个不停，多半是口无遮拦说了什么调戏小妹的话——活该！ 小虎子擦去眼角的泪水，紧张道：“不行，我得去医院！痛死俺了！” 这时，薛凌打开了房门，张望问：“怎么一回事？嚷嚷什么？” 小虎子哭丧着脸，喊：“婶子，小欣揍了我的眼睛——痛死我了！” 薛凌跟大儿子对视一眼，直觉事情另有隐情，赶忙凑过来看了看。 “忍一忍，应该不算严重。然然，你去厨房煮几个鸡蛋，让他敷一敷，帮忙消肿。” “哦。”程焕然转身去了厨房。 小崇和薛扬探头出来看热闹，听说小虎子被小妹打了，偷偷憋笑溜回房间。 薛凌看着沙发对面睡得四仰八叉的小虎子，摇头苦笑：“你这孩子……” 小虎子没好气嘀咕：“婶子，我可没欺负小欣，就逗她开玩笑！” “我知道了。”薛凌当起了和事佬，温声：“回头我说她一顿。君子动口不动手，怎么能跟自己人动起手来，没点儿分寸！” 小虎子撇过脸，哀怨般叹气：“你也别骂她，不然我会心疼的。她不心疼我，我不怪她。可我爱她，所以我舍不得她被骂。我心疼她。” 薛凌：“……” 这孩子都十四五岁，说话咋没一点儿分寸！他是偶像剧青春剧看太多了吧，满嘴的爱啊，心疼啊！ 这话幸好没被老公听到，不然非炸毛不可。 程天源虽然面上几个孩子都一样疼，可他就一个宝贝女儿，心里多少会偏宠一些。 薛凌轻咳一声，走去他的房间，开了热水弄了温热的毛巾。 “来！敷一敷，一会儿就不痛了。” 小虎子接过，将毛巾敷在眼睛上，低低哼哼。 程天源洗好澡，走出来客厅倒水喝，忍不住挑眉问：“咋回事？眼睛怎么了？” 薛凌赶忙抢着回答：“跟小欣闹小别扭，小欣没个轻重，不小心打伤了他的眼睛。” 程天源关切凑上前，问：“怎么样？很痛？需要上医院吗？” “不用。”小虎子解释：“敷了毛巾后，舒服多了。” 程天源倒了一杯水，递给薛凌。 “虎子，来一杯不？” “不。”小虎子撒娇般嘀咕：“我只爱喝饮料，不喝水。” 程天源不客气瞪他，道：“你这孩子，咋一大堆坏毛病啊？饮料能当水喝？迟早得病！人渴的时候，最应该喝清水，尽量是烧开放凉的温水。” “哎哟喂！”小虎子嬉皮笑脸看向薛凌，揶揄：“婶子，我偶尔总觉得阿源叔更像个妈！他说的话跟我妈说的忒像！” 薛凌低低笑了，抿了一口水。 “不管是谁说的，只要说得有道理，你就得听。对你自个好的，你自个好好把握。把握不住，吃亏的是你自个。” 程天源懒得理他，转身回房间去了。 薛凌微笑问：“小虎，给你爸妈打电话了吗？” 第1245章 逃了 小虎子懒洋洋答：“打给他们做什么？他们让叔去找我过来，我就过来了。他们还想怎么着？” “你这孩子！”薛凌掏出手机，按了阿虎的号码，拨打过去。 一会儿后，阿虎接听了。 ——嫂子，你好你好！早些时候阿源已经打给我，说小虎子去了你们家。有你们看着他，我就放心了。你们后天要来省城，到时拽着他一块上飞机就行。 薛凌好笑问：“阿虎，你当爸也十几年了，怎么看不住小老虎，让他给逃了一天一夜才发现？你们是怎么当虎爸虎妈的？” 阿虎哈哈大笑，转而无奈叹气。 ——嫂子，今天我被阿青狠狠骂了一顿，甚至还说了很难听的话。这孩子，确实需要好好管教了，不然这样下去可不行。 薛凌提醒道：“你对孩子的经济没个管辖，让他太自由，不是什么好事。他现在就在我跟前，我不需要藏着掖着偷偷说。你的银行卡或信用卡都不能丢给孩子，自己保管好。除非是他自己赚的钱，不然不能让他花得自由。” “哎哎哎！”小虎子腾地坐起来，没好气道：“婶子，哪有你这样子拆台的啊？俗话说得好，没钱是万万不能，你是要将我逼上绝路啊？” 薛凌好笑对着手机问：“阿虎，你听见没？” ——这臭小子！嫂子，甭跟他置气，等他回来了，我啥都不给他。你说得对，孩子就不能太骄纵。我的观念错得离谱啊！昨天收到这臭小子学校发来的成绩单，我看了一眼，差点儿就被气得血压太高。五六个科目，就没一科及格的！英语和语文，还有那个数学，都是二三十分！考个屁啊！这是考试的成绩吗？丢死个人！阿青骂得我都不敢抬头，就一个劲儿道歉。她之前总说孩子得多读书，不管男女都需要读。我也不知道是脑子抽了还是咋了，跟她说教女儿就好，儿子以后得去学做生意。可他连简单的数学竖式都算不好，以后做生意估计连算账都不会！ 薛凌轻笑解释：“现在的人做生意，用的是电脑，是办公室软件。不仅要会算数，还得会电脑才行。阿虎，学识不能忽略了。” ——是是是！等他回来，我就将他锁在家里，让他看上好好学习。 阿虎的嗓门大，客厅就他们两个人安静得很，手机清晰将他的嗓音传了出来，小虎子听得吓了一大跳，“爸！你开玩笑的吧？” ——不开玩笑！等你回来了，就必须这么干！ 小虎子震惊极了，偷偷瞄了一眼薛凌，脸色有些难看。 薛凌跟阿虎又聊了一会儿，随后挂断了。 这时，程焕然端了一个小锅从厨房里出来，“鸡蛋煮好了。” 薛凌解释：“用毛巾包着裹上，然后慢慢敷。” 程焕然俯下看了一眼，道：“明显好多了。” 接着，他取了毛巾，将鸡蛋包裹住，递给小虎子。 小虎子接过，慢悠悠敷着。 薛凌打开了电视，陪着他一块儿看。 十点多的时候，薛凌走去几个孩子的房间，叮嘱他们刷牙喝水早点儿睡觉。 “小虎子，你也回房间早些歇息吧。” “哦。”少年懒洋洋应声，慢吞吞晃着鸡蛋。 外头零下几度，半夜温度更低，到了下半夜几乎是滴水成冰。 暖融融的房间里，一个个睡得极沉。 隔天早上，薛妈妈和爸爸起床烧水准备煮饭。 众人陆续都醒了。 程天源喝着温水，提醒薛凌出去的时候要套多一件毛衣，因为外头实在冷得很。 “窗口都是冰渣，看着就冷。” 薛凌答应了，转身去敲几个孩子的门。 “快八点了，都起床了！” 天气冷，几个孩子都赖床起不来，直到八点半左右，才先后起来洗漱吃早饭。 薛妈妈提醒：“锅里的粥在保温，包子和馒头都在蒸炉里，热乎着呢！” 几个孩子有人盛粥，有人取包子，有人拿筷子或汤匙，很快准备就绪吃饭。 吃了一半，程焕然后知后觉想起什么，问：“万铭呢？怎么没瞧见他？” 小欣和小崇翻了翻白眼，继续吃着早饭。 薛扬啃着馒头，咕哝：“他不是自己睡一个房间吗？肯定还没起来。” 程焕然作为老大，不好推卸大哥的责任，走去小虎子的房间敲门。 不料敲了好半晌，仍是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他狐疑摸了摸门，发现里头似乎有些冷，想着彼此都是男生，不用忌讳太多，干脆推门进去——房间里冷冰冰，一人也没有。 他看着干瘪瘪的被子，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小子——八成是跑了！” 程天源接到大儿子的电话后，赶忙拨打了小虎子的两个号码，不料都提示关机。 他暗觉不妙，随后给阿虎拨过去。 ——什么？！昨晚他逃出去了？！糟了！肯定是我和嫂子聊电话的时候，他听说回来后我要没收他的银行卡，将他拘在家里读书，他一听受不住，提前溜了！ 程天源蹙眉问：“你跟凌凌怎么能当着他的面商量？罢了罢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现在该怎么办？能有什么办法找到他不？” ——这？这我也不知道！他整天乱窜，跟一只猴子一样，哪有那么容易找！ 程天源直觉心累，暗自庆幸自己三个儿子省心多了。 “他还没成年，身上的银行卡都是你的吧？你去银行调查一下，最近的消费记录在哪儿。如果可以的话，一并将那些卡都挂失。他仗着自己身边有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们又不能绑着他，别一会儿找到后，他转身又溜了。”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开卡的银行。兄弟，你等我电话啊！ 程天源应好，挂断通话，叮嘱员工看好仓库，又给他们提前发了工资和过年红包，随后匆匆开车回家。 薛妈妈苦笑：“几个孩子都出去帮忙找了。我把我的手机给然然，这样他可以跟你联系。” “好。”程天源匆匆倒了一杯水喝，转身又出门。 刚上车，还没来得及发动，手机振动了！ 阿虎打来了电话。 ——那混账小子昨晚三点多跑去帝都一家五星级酒店要了一间大套房，刷了一千六百多块！这是最后一项记录，早上到现在都还没有记录。 程天源听了酒店的名字，很快猜到了位置。 “那家酒店在老城区改造的新区里，离这边不算远。我现在过去找他。” ——兄弟，辛苦你了……真是对不住！ 程天源低声：“阿虎，客气话咱们不用说。只是小虎子这样子下去可不行。想当年我们认识的那个雨夜，阿民带着你半夜来找我们卖自行车。当时的你为了给大娘筹几百块的手术费焦头烂额，可现在你儿子住一夜就花了一千六百多。” 第1246章 我不回去 阿虎听罢，沉默了片刻。 “那个……我知道了。兄弟，拜托你将那臭小子撵回来吧。明天我去机场接你们。” 程天源问：“你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吧？” “没。”阿虎解释：“这一阵子散步锻炼加节食，精神好了一些。就是那些药吃得我反胃又难受，真特么难吃！” 程天源道：“坚持吃，听医生的嘱咐按时吃。一会儿找到人，我再打给你。” 阿虎应好，挂断了。 程天源踩了油门往老城区去了。 这几年帝都发展非常迅猛，路四通发达，地价和房价也越来越贵。新城区慢慢变得逼仄，很多人反而往老城区去了。 老房子老房屋推倒，重新建上高楼大厦，各种新楼盘新开发区拔地而起。 随着一番变化后，老城区的面貌彻底改变了。 老旧的房子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高楼大厦。 前几年不停修路，随着路通发达，老城区的房价也在蹭蹭上涨。 他开过四合院旁边，特意在路边停下片刻，发现好些工人在砌墙，还有人在房顶做装饰。 媳妇告诉他说，四合院全部推翻重建，除了这两个四合院外，附近其他地方都被一个房地产开发商买下，打算修成新型别墅或改良四合院。 当初三伯临终，两个堂嫂焦急不已，巴不得老人快些死掉能将四合院高价卖出去。 薛凌看不过，掏钱买下两个小四合院和中间的大院子。 后来那开发商获知后，气呼呼骂了堂嫂和他们的老邻居，并嚷嚷要找薛凌麻烦，并威胁薛凌将两座小四合院卖给他。 薛凌早在十几年前就在帝都的房地产界混，认识的人脉不少，加上现在财力雄厚，哪里是随便让人找上门威胁的。 她几通电话打出去，很快有人找上对方。 对方听了薛凌的名号后，吓得腿脚发软，赶忙找了中间人来说情，又是道歉又是赔礼。 薛凌不是喜欢招惹麻烦的人，只说那两座小四合院要重建自家人住，不希望被打扰，大家以后是邻居，和平相处最好。 开发商立刻答应了，不敢再放肆。 后来两座四合院拆掉，对方开发商甚至还借了推土机过来，客气又热情。 薛凌请了帝都最出名的古典建筑师帮忙设计这块地方，总面积高达一千多平方米，并让帝都颇有盛名的建筑公司承包了整个工程。 薛爸爸曾问她说花了多少钱。 薛凌只是笑笑，解释说这是一家人的未来住宅，只要住得舒心就好，不必担心多少费用，现在还是付得起的。 岳父和岳母都知道女儿现在年收入不可计数，反正他们只负责享福就行，也就没再问仔细。 媳妇不说，程天源自然有办法知道。 他悄悄偷看了建筑公司的建设方案和设计师的设计费，估摸算了一下，竟高达八位数！ 这么大的数字，把他看得吓一跳！ 薛凌笑嘻嘻解释：“最好的园林设计师的作品，许多配置都得跟上。这儿贵点儿，那儿贵点，算来算去，就这么大的数。那地方是薛家以前老祖宗留下的唯一一处地方，幸好最终保住了。单单凭这一点，咱们就得将它好好搞出来。外头的人一瞧，才知道我们薛家并没有没落，在帝都还是混得不错的。” 程天源虽然被这个数字吓了一大跳，但自家媳妇这么说，他也觉得颇有道理。 再者，钱不是从他的口袋里掏，他也没反对的权利，更不好反对。 新家经过两个多月的忙碌改造，已经颇有雏形，隐约能想象出未来典雅清幽的形象。 他看了几眼后，匆匆上车离开。 又开了十来分钟，总算到了阿虎说的那个五星级大酒店。 踏进前厅，入眼之处尽是金碧辉煌，满目都是奢华感。 前台的小姐毕恭毕敬微笑：“先生，有什么可以帮上你的吗？” 程天源点点头：“我想找昨晚入住的一个小伙子，叫‘万铭’。听说他住在你们这里的豪华大套房。” 前台服务员讪讪摇头：“对不起，并没有此人的登记信息。” 程天源微微皱眉，仔细想了想。 “他还未成年，没身份证可以入住。麻烦你查一查另一个名字，他是拿了他爸爸的身份证办理入住的。” 一会儿后，程天源上了电梯，直奔顶层。 他按门铃，一下又一下。 门“啪啪啪！”拍了二三十下，总算等到门徐徐打开，钻出来一个睡眼惺忪发丝乱糟糟的脑袋。 小虎子迷糊艰难睁开眼睛，很快惊讶瞪大，转而尴尬转了转。 “阿源叔……你怎么来了？” 程天源鼻尖冷哼，反问：“你觉得呢？嗯？” 小虎子讪讪赔笑，低声：“我——我——我昨晚睡不着，所以就出来找个舒服的地方睡。” “不用解释了。”程天源沉声：“我给你爸打去了电话。你现在去洗漱穿好衣服，把你爸的身份证和所有银行卡都上交。在见到你爸和你妈之前，你暂时归我管。” 小虎子瞬间哭丧了脸，嘀咕：“叔……不是吧？我现在连出来玩的自由都没有了吗？我好不容易有一个寒假，可不想天天都待在家里。” “这话不用对我说。”程天源严肃道：“你爸妈离得远，让我帮忙管一管你。离明天上飞机只有二十来个小时，你就忍忍吧。” 小虎子气急败坏般“哎呦！”一声，扭头往套房里头走。 程天源走了进去，随手关上门。 套房非常宽，除了有吧台和独立城景大阳台外，还有按摩大鱼缸和换衣间。 程天源嗤笑一声，差点儿直接骂他败家，想想他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辛苦忍了下来。 小虎子倒回大床，翻来覆去翻滚。 “叔，我不要回家！我喜欢帝都！我要留在帝都！” 程天源淡定道：“等你成年了，等你十八岁了，你不需要监护人监督保护的时候，你想要做什么都随你。但你现在还未成年，你做错了事，你父母亲会有责任。等你能自己负责你的行为时，你想怎么样都行。” 小虎子气恼道：“我现在就能对我自己负责！” “是吗？”程天源冷笑：“你花的哪一分钱是你自己赚的？那一餐饭是你自己赚钱劳动所得？你现在躺在这里，享受的每一刻都是你爸妈付的钱吧？” 小虎子一时语塞，不满嘀咕：“我还没成年，我爸妈养我是应该的。” “是应该。”程天源反问：“他们养你应该，教导你也应该吧？难道养你就应该，监督管教你却不行？道理说不过去吧？” 小虎子撇撇嘴，找不到话来反驳。 “那我……我留多几天，过年前一定回家。” 程天源摇头：“明天的机票都已经帮你订好了。现在是年底，一票难求。过两天你即便再有钱，也不一定订得到回家的票。” 第1247章 不敢置信 小虎子苦笑：“那我……我坐火车得了。” “火车票更难买。” 程天源淡声：“让你在火车上待个两天两夜，你觉得你受得住？” 这小子从没受过苦，让他坐一两个小时的飞机，他都嚷嚷个不停，更何况是几十个小时的车程。 小虎子讪讪，一脸的憋闷。 程天源没手下留情，沉声：“把银行卡和你爸的身份证都交出来。” 小虎子见他动真格，不敢反抗，只好心不甘情不愿从外套内袋里掏出钱包，抽了三张银行卡递给程天源。 程天源蹙眉接过，问：“还有吗？” “……没了。” 小虎子低声。 程天源压根不相信，道：“身份证。” 小虎子无奈，只好掏出老爸的身份证。 程天源瞥了一眼，全部收进自己的内袋中。 “去洗漱穿衣，我的车停在楼下。” 小虎子撇撇嘴，知道程天源一向严肃，不是他能撒娇撒泼的对象，只能暂时忍下去洗漱。 半个小时后，程天源带了他下楼退房。 外头太阳高高升在半空，程天源扫了一眼，道：“快中午了，去吃午饭吧。” 小虎子忍不住低声：“我还没吃早饭呢！” “你觉得你还需要早饭吗？” 程天源嘲讽：“你连吃午饭都赶不及了！” 小虎子：“……” 上了车，程天源径直往东方园开。 路上，他接到程焕然的电话。 ——爸，既然你已经找到小虎子了，那我们就自己找节目去了。 外公跟之澜叔公出去会老友了，外婆她吃早上剩下的饭，让我们都在外头吃。 程天源忍不住问：“你们想去吃什么？” ——弟弟妹妹想要去我们学校玩，我们现在都在公车上。 学校旁边的吃食不少，价格也便宜。 一会儿他们想吃什么，我就带他们去吃什么。 程天源狐疑问：“不都已经放假了吗？ 学校那边还有人啊？” ——人超多！高年级和研究生很多都没回，搞科研项目的，偶尔实验室几年都离不开人，根本没法放假。 学校里的教职工啊，寒假留宿打工的，这些人每天也是要吃喝的。 学校外头的店除了过年，其他时间都跟平时差不多。 学校的图书馆也开着，下午我带弟弟妹妹去里头看书上网。 程天源微笑：“行，那你们几个去玩吧。” 语罢，他挂断了通话，将手机搁下。 一旁的小虎子没好气睨了他一眼，一脸的郁闷。 “阿源叔，你咋就那么偏心啊？ 你自个的孩子就都能去玩，我却不能去玩！厚此薄彼啊！太不公平了！” 程天源扯了一下嘴角，道：“他们几个下午要去‘医科大’的图书馆看书上网。 你要去看书吗？ 嗯？” 额？ ！ 小虎子一听到“书”就头晕，别说看书。 程天源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你现在的身份是学生，学生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 你知道不？ 你妈在南方作家界的名声颇高，还是我国作家协会的会员。” “知道啊！” 小虎子嘀咕：“她的书房里挂着合照呢！” 程天源笑道：“好好学习，像你爸妈学些！” “哈！” 小虎子嗤笑：“我妈那些调调不适合我！我爸他年轻的时候压根不读书，我只想学我爸！我爸虽然没怎么读书，可他赚的钱是我妈那个读书人的几百万倍！我妈写啊写啊，两三年出一本书，每次就几千稿费。 如果靠她，我们早饿死了。 叔，我可不认为读书学习有什么好的！读书找工作赚钱，不也是为了钱吗？ 我还不如去做生意，赚个够！” 程天源淡定绕着方向盘，问：“你赚过钱吗？ 你知道赚钱是需要辛苦付出的吗？” 小虎子转了转眼睛，不以为然。 程天源淡声：“不说什么大道理，咱们既然说起你爸，那就直接聊你爸吧。 你爸小时候就没了父亲，是你奶奶一个人辛苦拉扯他长大的。 我听大娘说过，他小时候也不爱读书，可大娘不肯，硬拉硬拽塞他去学校读书。 为了赚学费，你奶奶每天四点多就起床干活，一年到头就歇个正月初一。 你爸心疼母亲辛苦，终于认真读书并顺利完成了学业。 那时候很少有人读得起书，读书的人也少。 最好的待遇就是进工厂或单位干活，有一份稳定的收入。 你奶奶求很多人帮忙，总算给你爸在交通大队那边找到了一个职位，一个月二十块工资。” “二十块？ ！” 小虎子憋不住哈哈笑起来。 程天源继续道：“有这份工资，加上你爸早晚在家帮忙干活，家里总算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候。 谁知几年后，大娘生了重病，差点儿就死掉了。 医生说只能去省城做手术，但费用要好几百块。 你爸为了给老母亲看病，卖了自己崭新的自行车，卖掉家里一半的地，才总算凑够钱给大娘做手术。” “几百块？” 小虎子狐疑问：“几百块就得卖自行车和地？ 你咋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 程天源答：“都是我媳妇买下的。 赚钱难，一下子赚那么多钱更难，为了救老母亲，只好卖不动产和家里最贵重的自行车。 那时你爸接过钱，眼里泪光闪烁。 你现在一夜就要花一千多睡豪华套房，可你知道不？ 你爸曾为了几百块钱无奈到痛哭流泪。” 小虎子沉默了，眼神黯淡下来。 程天源继续道：“后来我们开了小商场，你爸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我媳妇从帝都批发服装去县城卖，你爸一毛钱一毛钱赚，总算攒下一笔钱。 谁知他遇到一个坏女人，骗婚将你爸的钱和房子一概卷走。 你爸在外奔走一个多月找她，最后倒在床上一病不起。 你奶奶伤心又担心，一下子也病倒了。 是我和媳妇带着钱去了医院，熬了几天总算将人救了回来。 赚钱的时候，是一毛几分在赚，几年能攒多少？ 失去的时候却是一瞬间！感情没了，钱没了，人也差点儿没了。” 小虎子眼睛躲闪几下，低声：“这些……我们都不知道。” 程天源低低叹气，“也许你爸舍不得让你们知道吧。 后来，你爸和凌凌合作在省城开批发服装店，你爸在那边一待就好几年。 扛一两百斤的货箱，应付各种刁难的顾客，一件衣服拿上拿下，偶尔分到他手头还不到一毛钱。 每天早上四点多起床，傍晚关店，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他一个人看着店，没其他人帮忙。 整整好几年，他总算赚下了一点儿经济基础。” 小虎子听得皱眉，似乎有些窘。 “原来老爸以前赚钱……那么不容易啊！” 程天源轻笑：“那时候市场经济刚刚开始，赚钱的机会不多，赚钱比现在辛苦太多太多。 你赚过钱吗？ 大概比现在辛苦个十几二十倍吧。” 小虎子半信半疑，再度沉默了。 第1248章 言传身教 程天源不是平常爱说话瞎嚷嚷的人，点到为止，也没接着说下去。 一旁的小虎子则心神恍惚，懒洋洋倒在皮座椅上，心绪早就飘远了。 车里安静得很，唯有钢琴古典音乐徐徐播放。 好半晌后，程天源开口问：“想去哪儿吃？ 叔叔请你，你想去哪儿吃都行。” 小虎子微愣，想了许久，忍不住嘀咕：“我对帝都压根不熟悉……” 程天源问：“有没有特别喜欢的？” 小虎子摇头：“我都行，关键得好吃！” 程天源知道这臭小子一向嘴挑，这么说只是为了好听罢了，并不是真的什么都行。 “你喜欢吃西餐。 荣华商城斜对面新开了一家西餐厅，听说非常地道好吃，我也没机会尝过。 要不去试试看？” “好啊！” 小虎子一下子来了精神，吞了吞口水：“昨晚大半夜才睡，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现在一想起吃的，我的肚子好像饿得很。” 程天源低笑：“昨晚六点吃的晚饭，快二十个小时了。 我和你爸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天天肚子饿，每餐顶多只能吃个五分饱，饿了就拼命灌水。 有时候上课，饿得头昏眼花，回家的路上好多同学都饿得走不动。 那感觉现在一想起来就忍不住心酸。” 小虎子听得挑眉，问：“那——那时候你们吃什么？ 平常家里都吃什么？” “最好的是大白米。” 程天源解释：“但一年也吃不上几顿，都是野菜白萝卜大白菜加一点儿麦面。 菜多，面少，而且家长们都舍不得吃，把面尽量留给孩子。 一年到头最好的就是过年，可以吃上一顿饺子，大概一人六颗，压根没法吃饱。” “啧啧！” 小虎子无法想象吃几个饺子不够塞牙缝的感觉，更想象不出一年到头只吃一顿饺子的苦逼。 年底了，城中心都是置办年货的人，车堵得老远。 幸好程天源熟悉地形，挑了另一条道，随后将车停在商城的地下停车场。 街上车水马龙，入眼处尽是人山人海。 两人终于过了马路，来到斜对面的西餐厅里。 餐厅装潢优雅古典，气氛极好，玻璃橱窗外就是市中心最繁华的街道。 这样的地方，不是普通人能消费得起的，故此店里除了两对小情侣外，其他地方都空荡荡的。 程天源选了靠窗的位置，两人相对而坐。 小虎子不敢太放肆，没歪歪斜斜坐着，托着下巴点餐，要了一份七分熟的牛排，一份法式鹅肝酱、一份薏米浓汤，和一份饭后巧克力蛋糕。 程天源也点了一份牛排和一份汤，随后道：“先上这些吧。” 侍者见他虽然看着朴素，手腕上戴的表却是价值十几万的好表，讨好笑了笑，问：“先生，我们今天有刚进口的鲜活龙虾，可要来一份芝士焗龙虾？” “哟！” 小虎子双眼发亮，道：“那可是我的最爱哎！” 侍者赶忙向他介绍说这是米其林大师主厨，味道好，品相好，如何如何的好。 小虎子吞了吞口水，屁颠屁颠点头：“叔，来一份吧！我喜欢哎！” 程天源听他这么说，暗自无奈，却也没吝啬这么一份钱，“行，那来一份吧。” 他手上的表是薛凌出国调研新技术的时候买来送他的，戴了好几年，具体价格他压根没打听过，也不知道竟是如此昂贵。 侍者忙应好，微笑抱着菜单离去。 小虎子笑嘿嘿问：“叔，你们应该经常吃龙虾吧？” 程天源哑然失笑，反问：“你觉得呢？” “你们家不缺钱啊！” 小虎子下巴扬起，指了指对面热闹非凡的广场和满是广告和液晶电视屏的荣华商城，道：“单单这一栋大厦一年的租金，就够你们吃一辈子的龙虾！” 程天源摇头：“我岳父的血脂偏高，老母亲高血压，海鲜不能多吃。 平常除了一些海鱼外，我们几乎不吃海鲜。” 小虎子苦笑摇头：“真惨！” 程天源解释：“平常出外吃，孩子们会吃虾和各类海鲜，但不会点这么贵的龙虾。” 小虎子嘀咕：“你对他们太严格了，要求忒高！” “可他们明白这样对他们好。” 程天源道：“子不教父之过。 我给他们钱，还不如教他们一些道理。 他们现在还一分钱不会赚，凭什么享受那么好的东西？ 父母亲给予他们温饱和家庭温暖，已经够不容易了。” 小虎子脸色讪讪，低声：“反正你们的钱，以后也是他们的。 就算现在不给，以后也会给。 你们留着那么多钱做什么？ 我爸说了，孩子懂得花钱，以后就懂得赚钱。” “哦？” 程天源暗骂阿虎乱教孩子一些乱七八糟的消费观，脸上淡然反问：“难不成你爸爸以前是懂花钱以后再去赚钱的？ 他哪里来的钱？ 照他这么说，穷人没钱花，以后就赚不了钱了？ 什么时候赚钱的能力跟花钱挂钩了？ 哪位教育专家说的？” 额？ ！ 小虎子一时语塞，找不到话来反驳。 程天源继续道：“我和我媳妇的钱，都是我们辛辛苦苦赚来的，凭什么得给孩子们？ 你爸他愿意全部给你，我们可不愿意。” “那你们留那么多钱干啥？” 小虎子嘀咕：“婶子都好几十亿身家了吧？ 估计还不止。 帝都的房价每一天都不一样，她拥有那么多的房产物产不是将来分给然哥他们几个的吗？ 肯定给他们啊！” “谁说的？” 程天源淡声：“我媳妇说了，她以后可能会设立基金会做善事，不会全部都留给孩子们。 孩子们需要我们搭把手，那就来借。 如果他们喜欢安稳的工作，那也随他们去，反正只要能养活自己和他们的家庭就行了。” 小虎子听得目瞪口呆，一时有些接受不来。 “叔，然哥他们知道不？ 他们肯啊？” 程天源好笑反问：“为什么不肯？ 钱是我们的，又不是他们的，自然是我们自己做主。 实不相瞒，我媳妇的钱她自己做主，我做主我的钱。 我们从没计较花谁的钱，谁花得多。 钱不够的时候，她熬夜做翻译，我半夜在码头吹冷风扛货，只想把日子过好一些。 钱多的时候，她忙外我忙内，互相帮衬。 我们打从一开始，就跟孩子们说，我们的是我们的，跟他们无关。 如果自己不努力，穷死饿死也是他们自己的事。” 小虎子难以置信摇头：“这么狠？” “这算什么狠！” 程天源笑道：“在这个世上，唯有父母亲人最爱他们。 其他人再笑呵呵再和气和善，多半是图你的钱，图你能给他们带来好处罢了。 有时候，给孩子钱是在害他们，不是爱他们。” 小虎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白皙小脸红了红。 第1249章 收徒弟吧 高级西餐的大厨师精致作品，让小虎子吃得一个劲儿点头。 “赞！很不错！肉质好，奶油味儿炒好！这是我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儿的龙虾！” 程天源是传统中老男人，吃不惯那浓郁的芝士味儿，吃了一口就放弃了，只吃了牛排。 小虎子忍不住问：“叔，你咋不吃啊？ 这么好吃的龙虾老贵了！错过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哎！” 程天源微微一笑，非常淡定道：“不喜欢，你自己吃吧。” 小虎子一边吃，一边看外头的街景。 “叔，婶子以前是怎么想到要建这栋大厦的？ 听说当初建成的时候，是市中心最高的大楼，对吧？ 我听我老爸说的！” “是。” 程天源解释：“当初她是请工程师设计的，在地基扎实的基础上，再加多三层，加上最上方的那层，不算地下停车场，也有二十八层。” 这些年帝都蓬勃发展，地价一天比一天贵，市中心的大厦是一栋比一栋高。 这几年已经出现不少比荣华商城高的大厦。 不过它仍是帝都市中心最出名的地标性建筑，商业价值极高。 小虎子忍不住问：“叔，婶子做事都这么厉害吗？ 每次投资都能高|瞻远瞩，保证不亏还能赚大钱？” “挺厉害的。” 程天源由衷赞道：“她几乎每一次投资都非常成功……偶尔也有不怎么赚的，不过亏钱的偏少。” “比如哪一些？” 小虎子兴奋问。 程天源想了想，答：“比如她投资的猪场曾有两次因为猪瘟的缘故，先后亏了三年的盈利，直到第四年才稍稍好转。 其他的基本都是赚的——当然，我也并不是什么都了解，她的好些投资我是不知情的。” “什么？ ！” 小虎子激动问：“婶子肯定偷偷瞒着你赚多一些私房钱？ 对吧？” 程天源好笑睨她一眼，反问：“你常去荣城那边晃，你对临江一带应该也很熟悉了吧？ 她在望江苑的一期、二期有不少房产出租。 十几年来的租金都没空打理，全部都给我看着。 你觉得，她需要赚多什么所谓的私房钱吗？ 需要吗？” 额？ 小虎子嘿嘿笑了，挠了挠脑袋。 “对哎！婶子不是普通家庭主妇，用不着藏什么私房钱。” 程天源解释：“我刚才的意思是她曾投资一些我不内行的项目，我因为不懂，所以也不清楚怎么赚钱，便没怎么知道。” 小虎子好奇问：“什么啊？” 程天源答：“股票和基金，还有一些证券。 她没瞒着我，只是这些我都不懂，所以就没去知道。” “哟！” 小虎子双眼发亮，“婶子竟还懂这些啊？ 她也太全能了啊！叔，你知道婶子都买了哪些股票吗？ 都涨了吧？ 你快给我说说看，回头我也去买。” 程天源摇头：“我不都说了吗？ 我不懂，所以就没去了解。 你回头有空问她去。 她从好多年前就买了，然后就搁起来。 她说看准了就买，买了就不用理睬。 等以后这个公司或集团市价涨了，她的投资也就通通涨了。” “许多年？ ！” 小虎子一听就摇头：“人家股票都是玩转在手心，哪有这样投资的！” 程天源淡定解释：“她说她都赚了。” 额？ ！ 小虎子再次尴尬了，追问：“真的赚了？” “真的。” 程天源解释：“她当时举了一个例子，说托朋友买了一支国外刚上市的股，一口气买了十万美金。 后来那家公司的计算机技术进步神速，短短七八年就翻了无数倍。 她跟我说，那十万美金的后面可以加多两个零。 这两年估计又涨了，具体涨了多少，我没再去问。” 小虎子听得瞠目结舌，随后缓慢鼓掌。 “这才是真正的有钱富豪投资啊！一口气就十万美金！天啊！已经涨成一千多万美金！现在可能还不止……” 程天源没去理睬他，继续切着牛排，将剩下的全部吃下。 十五六岁的少年最是静不下来的年纪，很快小虎子又换了主意。 “叔，反正我不是读书的料！我干脆直接拜婶子为师，让她教我做生意吧！她那么厉害，我要是能随便学个两招，这辈子就生活无忧当富豪了！” 程天源低笑，擦了擦嘴。 “她是不可能答应的。 她只会告诉你，现在是你的学习时期，你必须先去好好学习。 学做生意以后大有机会，在校的学习时间一旦失去了，就很难再回去补上了。” 小虎子翻了翻白眼，道：“口吻怎么跟我妈一模一样啊？” “她是你妈的好朋友。” 程天源提醒：“你妈有多重视儿女的教育，她便有多重视你的。” 小虎子舔着冰淇淋蛋糕，咕哝：“我爸说了，反正读书也都是为了能赚钱，何必浪费那么多时间！直接赚钱得了！” 程天源苦笑：“这就是你爸跟我媳妇的差距，懂了吗？” 小虎子听不懂，狐疑摇了摇头。 程天源解释：“很多年前，你爸爸赚钱的能力和你婶子是差不多的，可他们之间早在很多年前就出现了距离。 你婶子说了，是你爸的观念不够好，所以才会跟她拉开差距。 而观念的形成，多半跟人所受的教育和经历有关。” “就是这个？” 小虎子狐疑问。 程天源笑了，低声：“这是根源所在。” 小虎子半信半疑，问：“叔，我还想问一下——然哥他去读的是医学专业，对吧？ 扬哥他去搞游泳去了。 小欣和小崇还小。 婶子她没打算将这些宝贵经验传给儿女吗？” “她没说过。” 程天源答：“估计也没打算。” 小虎子笑道：“那她还是缺一个徒弟来继承衣钵啊！我再回去读多两年，等初中毕业了，我就来帝都投奔你们，给婶子当徒弟！” 程天源摇头低笑，毫不留情说出实话。 “她是不会答应的。” 小虎子嘀咕：“还没问，怎么知道她不同意。 婶子指不定已经在物色徒弟好好培养，等着继承她建设商业帝国的秘诀呢！在不远的未来，万铭大亨即将冉冉升起，成为商界最耀眼的那颗星！” 程天源轻笑：“好好吃，吃完我带你回去，别整天搞一些不切实际的。 武侠片看太多，游戏玩太多，尽喜欢胡思乱想。” 第1250章 两个条件 丰盛的午餐后，程天源载着小虎子回了东方园。 薛妈妈去午睡了，几个孩子去医学院仍没回来，家里空荡荡的。 程天源提议：“去客厅看电视，或者去房间里午睡。” 小虎子懒洋洋躺在沙发上，拿着遥控打开电视机。 “叔，婶子什么时候回来？ 她集团那边不是已经放假了吗？” 程天源答：“她应该快回了。 她的产业好几样，年底每一样都要各种算账和分成，忙得很。” 小虎子啧啧几声：“算钱的感觉——爽！” 程天源轻笑摇头，回房间换下外套，随后去了厨房。 一个多小时后，薛凌回来了，手里提了好些礼盒。 “这是来往商户送的，家里如果需要送礼，可以转送出去，反正咱们自家应该用不着。” 程天源点点头，将礼盒收拾起来。 薛凌压低嗓音：“我刚去看过阿芳，她的精神还不错，瘦了一些。 我叮嘱她要好好锻炼，等过了年，应该就会有办法了。” 程天源只是淡淡“嗯”一声，没说什么。 薛凌暗自叹气，知晓自家老公被妹妹气得寒了心，也许真的打算彻底不理她了吧。 “婶子！” 小虎子扔下遥控，冲了过来。 薛凌被他吓了一跳，忍不住笑问：“这是怎么了？” 程天源嗤笑一声，进了厨房。 这时，门铃响了！ 薛衡大包小包走了进来，一个劲儿哆嗦。 “你们要回荣城过年，只好提前将年货给你们送来。 对了，这两盒燕窝是给妈补身体的，麻烦你们带去荣城给她。 这一盒洋参是给伯父和伯母的。” 程天源见他只穿了毛衣，没有外套，忍不住瞪了瞪他。 “外头只有几度，你穿这样不冷？” 薛衡笑呵呵解释：“小涵跟我和妈一起去逛街买东西，回来的路上小家伙睡着了。 刚才下车我怕她刚睡醒容易着凉，就把外套脱下给她裹上。” 程天源赶忙转身倒了一杯温水给他，道：“去暖风口站一会儿，再喝点儿暖的。” “没事。” 薛衡笑道：“进屋里以后浑身就开始暖和了。” 他一边喝水，一边往大客厅走去，发现小虎子正缠着薛凌聊什么话。 他笑了笑，坐在他们的侧面。 小虎子敷衍般跟他打了招呼，然后继续哀求薛凌。 薛凌淡定听着，等一旁的水壶开了，端起来开始泡茶。 “行了，我总算听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回省城，即便这次跟我们一起回去，你也要争取快些来帝都，然后跟在我身边学习赚钱。” “对对！” 小虎子笑嘿嘿道：“婶子，你的宝贵经验肯定非常多！跟在你身边当徒弟，我以后铁定能出人头地！” 一旁的薛衡听得七七八八，忍不住憋笑。 薛凌笑了，动作轻缓冲洗杯子。 “你现在几岁了？ 初中还没毕业吧？” 小虎子窘迫转了转眼睛，低声：“还没。” 薛凌微笑指着旁边的薛衡，温声解释：“这位也算是我半个徒弟。 他比我小半岁而已，打小就跟我很亲近。 我爸退下来后，我接过厂子，随后就带着他一块干。 集团现在有他的一成股份，服装旧厂现在正在清空，我还会接着投资新项目带着他一块儿干。” 小虎子看了看薛衡，小声嘀咕：“他年纪也不小了，都老大叔了……而且，我能力应该比他高。 他都开始老了，我是刚刚冉冉升起的太阳。 我的未来不可限量，而他就不一定了。” 薛衡哈哈笑了，问：“怎么？ 老了就赚不了钱了？ 论年轻力壮，我也许比不得你。 但论其他，我应该都不会输给你。” 这小毛猴骄傲得有些过分，在商业大佬面前吹嘘自己的能力，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啊！ 薛凌也笑了，温声：“你如果真心要当我的徒弟，就必须满足我的两个要求。” “两个？” 小虎子乐颠颠道：“别说是两个，就是两百个，我也一定答应！” 薛凌摇头：“你先别着急吹牛。” 小虎子好奇问：“究竟是什么条件？ 婶子，你快说啊！” 薛凌答：“首先，你的文化水平必须得在本科或本科以上。 你瞧，我的半个徒弟都得是留学国外的贸易专业学生，你要做我的徒弟，怎么也得比他好，至少条件得跟他不相上下吧。 不必留学国外，国内的本科水平就行了。” 额？ ！ 小虎子：“……”！！ 薛凌继续道：“另一个条件是你必须靠自己的双手和能力赚下五万块钱。 不能有其他人帮忙，资金也不行，全赖你自己的能力或双手赚来的。” 小虎子：“……”！！！ 薛凌认真点点头，温声：“只要你满足这两个基本条件，我就正式收你做徒弟，带着你一块儿做生意，直到你能独立创造巨额财富。” 小虎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杵在原地。 一旁的薛衡辛苦憋笑，将杯子搁下。 “年轻人有远大宏大的梦想，我们都觉得非常好。 包括你爸爸阿虎，也一定希望看到你拥有梦想，然后追求梦想加以实现。 你想赚大钱，就好好积攒自己的能力。 小伙子，加油！” 小虎子眼睛转了转，连话都说不出来。 薛凌微笑低声：“婶子是说话算数的人，在帝都商界以‘诚信’立足。 这两个条件满足后，你便来找我。” 客厅陷入了安静中。 好半晌后，薛衡跟薛凌聊了起来。 起初聊的是服装旧厂的拆迁工作，后来说起了“天舒”集团的年底分红和奖金情况。 薛凌解释：“上半年非常平稳，推出防伪标志后，咱们的股价竟一路飙升，客户信任度更高，半个月后订单比上一季度多了百分之十三。 最后一个季度的订单更是比去年同一时间多了百分之二十多。 本以为投资成本颇高，可我们很快就赚了回来。 这个年，算是咱们集团这么多年以来最丰足富裕的一年。” 薛衡听得一阵暗喜，道：“财务部通知过我，还说了年会的时间，可我压根没时间过去。 昨天刚收拾好厂子，还没去银行查一查我今年的分红奖金。” “有没有五百万？” 安静许久的小虎子试探问，两眼发光。 薛凌微微一笑，摇头：“不止不止。” “哟嚯！” 小虎子惊赞连连：“他……他只是一成的股份……不用上班，一年就靠分成就能领那么多？ ！” 薛凌点点头，淡定煮茶。 薛衡哈哈大笑，拍了拍小虎子的胳膊。 “我这老大叔——半个徒弟捞得还算不错吧？ 虎子，赶紧好好读书去，加油成为凌凌的正儿八经徒弟，保管你以后赚得比我多多啊！” 小虎子：“……” 第1251章 嬉闹耍笑 傍晚时分，程焕然带着弟弟和妹妹回来了。 外头冷，四人都冻得鼻子红红的。 几个人鱼贯进屋，很快扎堆在暖气口，嘻嘻哈哈争着暖气。 “大哥，你过去一点儿！” “不行！我都快冻僵了，挪不动了！” “挪不动，要不要我用我的大脚丫帮一帮你啊？” “不用，你的脸借我扇几下，我的手应该就有感觉了。” “哈哈！去你的！” “二哥，三哥！你们都别挤了！我都要成馅饼了！” “三明治的火腿片是最值钱的，给你这个机会你竟还不要？ 别给脸不要脸啊！” “这个脸太大，我要不动！你们自个要去！” “哈哈！别挤啊！” 程天源和薛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聊天，瞧着他们四人嘻哈玩闹，都禁不住染上了笑意。 “既然你们都回来了，那就准备开饭吧。” 程天源站了起身，解释：“咱们也出远门，今天要把冰箱里的存货全部吃掉。 不知道该怎么煮，所以还是继续火锅，什么都往里头扔，煮熟了吃就行。” “好咧！” “我爱火锅！谢谢爸爸！” 薛扬爽朗笑问：“妈，你今天咋那么早回来啊？” “事情都忙完了。” 薛凌解释：“就赶紧回来收拾行李准备过年啊！这大半个月我还不够忙啊？ 总得让我好好休息十天半月。” “妈！” 小欣兴奋喊：“那我们今晚逛街去，好不好？ ！去嘛去嘛！” 薛凌哑然失笑，“你们今天不已经出去逛了一整天了吗？ 怎么？ 还没累啊？” “有点儿！” 小崇摇了摇头：“我们今天跑了不少地方呢！妈，你知不知道？ 原来大哥的医科大那么大！” 程焕然弹了弹小崇的脑袋，笑道：“开学的时候，妈妈和爸爸都已经去过了。 他们开车绕了一圈，每一个校区都已经逛遍了。” “只是匆匆看过。” 薛凌道：“没仔细每一个角落都去看。 小崇，等你以后考上大学，爸爸和妈妈也送你去入学，跟你拍照留念。” “哇！” 小欣咯咯笑了，问：“这么好！那我呢？ 我也有吧？” “肯定有。” 程天源宠溺微笑：“你们到时是一并上大学。 如果是同一个大学，那就一起照。” “不一定吧？” 小欣睨了三哥哥一眼，幽幽道：“小学一起，中学也一起，难不成大学也一起？ 还是算了吧！” 小崇翻了翻白眼，丝毫不客气：“你以为我喜欢啊？ 巴不得你离得远远的！” 小欣也不示弱，道：“当然远啊！你的成绩现在比我差，以我们的成绩发展下去，以后你的大学跟我的大学肯定距离非常远！” “臭美吧你！” 小崇吐舌头嘀咕：“我只不过这一次期末考试有些失常，不想考太好，免得你太自卑！” 小欣生气了，冷哼：“自卑的人是你吧？ 分数低的人明明就是你！” “行了行了。” 薛凌好笑打断他们，道：“你们两个最近怎么那么爱斗嘴？ 闲得慌吗？” “是啊！” 两人异口同声，懒洋洋窝在沙发上。 薛凌看着他们一模一样的动作和神情，忍不住低低笑了。 “你们两个打小就一起，就连在妈妈的肚子里也是一起的。 大学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我们去看你们更方便些，对吧？ 同一个大学专业那么多，你们选各自喜欢上的，私下偶尔还能互相照应，真的是蛮好的。” 小欣和小崇互视一眼，都一脸的不屑。 程焕然凑了过来，依偎在薛凌的身边。 “妈，我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 薛凌笑了，问：“什么事？ 怎么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程焕然憋笑：“没有啦！妈你也太小人之心了啊！主要是今天我带他们几个出去，逛了不少地方，又吃又喝又坐车的，身上仅存的一点儿零花钱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妈，救命啊！儿子已经快撑不住了！我急需你的紧急救援！” “噗嗤！” 薛凌忍不住大笑，下巴微扬：“你又不是带妈出去逛，妈凭什么给你们报销？ 冤有头债有主，你找他们几个报销啊！” 程焕然抱拳点头：“谢妈妈指点迷津，儿子感激不尽！！” 接着，他大手一指，扬声：“你们几个都听见了吧？ 来来来！火速将你们今天蹭吃蹭喝蹭玩的钱全部交上，恕不赊账，恕不讲价。” 薛扬摇头又摇头，长长叹气。 “大哥，二弟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我的钱包早在一周前就告急了，只是碍于兄弟情分，不好跟你开口。 现在我就算将钱包给卖了，也是还不上的。 看在咱们骨肉情深，兄弟情深的份上，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程焕然瞪眼，假装很生气。 “你昨天早上吃的那一坨零食是哪里来的？ 怎么？ 吃零食的时候那么给力，还钱的时候就有气无力了？” “冤枉啊！” 薛扬做出夸张的昂天长啸模样，大喊：“冤枉死我算了！天啊！这是六月飞雪的节奏啊！” “温馨提醒——外头正在下雪。” 程焕然沉着脸淡定道：“而现在是腊月。” 薛扬立刻凑了过来，抱住他的胳膊，呜呜假哭。 “大哥，你知道世界上什么是最伤感情的吗？ 谈钱是最伤感情的！你我兄弟情深，怎么可能会被一点儿小钱给玷污了神圣又无暇的亲情呢？ 对吧？” 程焕然冷哼：“行了，给你几块海绵也吸不出你的眼泪来。 谈钱最伤感情？ 你不知道现在最流行的一句话是——没钱谈什么感情吗？ 快把钱交出来，我们的感情才会更坚固千秋永垂不朽。” 薛扬假装抽泣，摇头又摇头。 “你竟说出如此让我伤心的话——你太让我失望了！好！既然没法谈感情，那我走！我走就是了！” 下一刻，他飞窜般跃起，借助沙发的弹力，打长腿一跨，整个人去到客厅的另一侧，转身溜进房间，“嘭！” 地一声门迅速关上。 短短不到两秒钟，某扬就消失了。 程焕然：“……” 他翻了翻白眼，转而看向另一侧的三弟和小妹，毫不意外发现他们两人正在以蹑手蹑脚的形态往各自的房间溜。 “慢着！” 程焕然沉声：“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不料，话语刚下，两人瞬间同时加速，快得跟兔子般，极快钻进房间去了。 程焕然：“……” 于是，他转头可怜兮兮看向薛凌，委屈巴巴：“妈，您都瞧见了吧？ 他们翻脸不认钱，无情无义，让我情何以堪！” 第1252章 老小孩 薛凌哈哈笑了，道：“妈挺可怜你的。” 程焕然搂住她的肩膀，撒娇般低声：“妈，我可不要你的可怜。 你该可怜的不是我，是我那可怜的钱包。” 薛凌好笑问：“那请问你那可怜的钱包现在多可怜？” “只剩五十三块五毛。” 程焕然摇头苦笑：“可假期漫长，还有半个多月啊！我到时还要给我的舍友买一些荣城的特产，还要去玩——这那够啊！” 薛凌反问：“如果不够的话，那你该怎么办？” “额……”程焕然讨好笑了笑：“如果不够，那我只能勒紧裤腰带的同时，赶忙求资金救助啊！妈，您就是我的救助者，我的救世主啊！” 薛凌低笑：“你长大后压根就没在荣城待久过，怎么可能知道什么荣城特产。 这些你爸会去安排，到时你如果回学校，带一些过去跟同学和舍友分享就好。 至于你的钱包，我给你一百块资助吧。” 额？ ！ 程焕然可怜兮兮哀求：“妈，指不定去荣城的时候，我偶尔还得带弟弟妹妹们出去玩什么的。 这么久才回去一趟，怎么也得熟悉熟悉地盘，好好认识一下那边的人和事，指不定还能交几个新朋友。” “两百，至多。” 薛凌摇头：“这次是因为弟妹们花了你的零用钱，我算是替他们给你补上。 这一次算是例外，以后可就不行了啊！你是大哥，你整天来破例，那还怎么在弟弟妹妹面前树立榜样？” “谢谢妈！” 程焕然兴奋哈哈笑了，在妈妈的肩膀上蹭多几下，道：“妈最好了！” 薛凌好笑打了他的脑袋一下，低声：“都这么大了，反而学会粘人了！去去去！赶忙去厨房帮忙。” “哎！” 程焕然一跃而起，奔去了厨房。 一会儿后，薛爸爸和妈妈回来了。 薛妈妈一脸的不高兴，数落道：“你说你一个糟老头子，整天爱瞎晃悠，你几岁了啊？ 还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像话吗？ ！” “快八十了！” 薛爸爸丝毫不怕数落，嘿嘿笑道：“我几岁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几岁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都这么老了，还不多出去晃悠，多看看这个世界，指不定哪天就出不去，见不着了。” 薛妈妈嗔怪瞪他，气呼呼脱下外套，坐到沙发上。 “你知不知道冬天是老人死亡率最高的时候？ 你如果好好在家呆着，指不定都会生病。 外头冷得要命，还跟之澜跑去搞什么棋友会！不就下个棋吗？ 至于那么积极啊？ 外头零下五度！冷都可以冷死人！你在这个时候找什么棋友？ ！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生命诚可贵。” 薛爸爸乐呵呵道：“我怎么会舍得不要命。 这不，你河东狮一吆喝，我赶忙就逃了回来。 我如果不回来，才是真的不要命。 你这么一生气，我就吓死了！” “去！” 薛妈妈啐了一口，大声：“少给我嬉皮笑脸！屋里暖和得很，舒坦得很，我左等右等你大半天了，你就不知道回来！你还以为你是三岁小孩啊？ 出门就回来，等着我去哄你？ 没有下次！” “下次你不哄，我也会回的。” 薛爸爸调皮嘀咕：“大不了被你骂多几句。” “你——”薛妈妈再度瞪他，拿他没办法，干脆往薛凌瞪了过来，大声：“你还愣着干什么？ ！你的老爸疯了！零下几度天天往外头钻！你怎么能不管啊？ ！啊？ 他要是病倒在冰天雪地里，最受罪的是你！” 薛凌憋笑，不好再偷偷看戏，装出一副很认真很无奈的样子。 “爸，妈说得有理。 这天气这么冷，连我这个中青年都不敢出去外头晃，您咋能出去一整天啊？ 这不，我妈都担心坏了。” 薛妈妈没好气道：“谁要担心他！他干脆冻死在外头算了！天都黑了，连鸟都知道要归巢，他反而得要我这个老太婆出去找！” 薛爸爸嘿嘿笑着，洗了手，倒了水喝。 “您不来找，我咋知道天黑了啊？ 我忙着下棋，都还不知道傍晚了呢！” 薛凌暗自憋笑，对自家老妈道：“我爸他不是没分寸的人。 他只是被您管习惯了，出去顾着下棋就忘了时间。 这不，你手里的风筝线一扯，他就立刻回来了。” 薛爸爸赶忙也倒了一杯温水，递给老伴。 有了女儿这个和事佬说了这么一席话，又见老伴认错的态度还算端正，一向开朗的薛妈妈很快就气消了。 “明天咱们就要坐飞机南下，今晚好好歇息，不许再出去乱晃了。” “好的好的。” 薛爸爸十分上道点头。 薛妈妈终于满意了，往厨房探头看去。 “阿源不是说吃火锅吗？ 都准备好了吧？” “然然去帮忙了。” 薛凌解释：“几个孩子都回来了，应该很快就可以吃了。” 薛妈妈忍不住问：“对了，那个小虎子呢？ 在哪儿？” “去睡觉了。” 薛凌答：“昨晚估计没怎么睡，早些时候一个劲儿打哈欠，我让他回屋睡去。” 薛妈妈偷偷睨了女儿一眼，低声：“那小子皮得很，不比家里的孩子容易教。 你可不能给人家领一个大包袱，小心背坏了。” 毕竟是其他人的孩子，教导孩子的责任是父母，即便你再厉害，也不能领了别人家的孩子来教养，责任太重大。 薛凌摇头低声：“我什么时候那么有空？ 我连自己的孩子都没空教。 明天就跟咱们一起南下，丢还给阿虎他们。” 小虎子这孩子很多观念还需要纠正，眼下是青春叛逆期，不得不好好教导引导，不然以后可能会太迟。 薛妈妈听罢，放下心来。 早些时候听那小子嚷嚷要留在帝都，还说要让女儿带他做生意，她老人家听着就头疼。 这不是个混世魔王吗？ ！自己家几个孩子都规矩单纯得很，可不能让这颗调皮的老鼠屎给玷污染黑了！ 小欣冲了出来，从后往前抱住薛爸爸的背。 “外公，您去哪儿了？ 刚才怎么没瞧见您呀？” 薛爸爸扭过身，宠溺拍了拍孙女的肩膀。 “外公下棋去了。 怎么？ 昨晚的棋局想通了没有？ 今晚总该下完了吧？” 小欣点点头：“我早上就想通了，厉害吧？” “哟！” 薛爸爸开心笑了，惊喜道：“咱们小欣最近进步忒大！走走走！跟外公拼多一盘！” “走棋走起！” 小欣搀扶老人家起身。 于是，一老一小下棋去了。 第1253章 抓弄 薛凌也起身，走去厨房帮忙。 一会儿后，薛扬探头进来，可怜兮兮问：“还不能开饭吗？ 我饿惨了哎！再不开饭，我就要全面进攻零食去了。” 程焕然头也不会切着土豆，懒洋洋答：“爸说了，等小虎子醒了就开饭。” “哟嚯！” 薛扬忍不住瞪眼：“他是哪个星球来的？ 现在是谁哪个时间段的觉？” 程焕然答：“天狼星来的人形蛇怪，日夜颠倒。” 薛凌一向没怎么进厨房，尤其是孩子大了以后，她几乎不用洗一个碗，切一根菜。 她拿着手机坐在饭桌前，给发来信息的员工一一回信。 有些是提前祝贺新年的，有些则是各种告状挖苦和嘲讽同事，五花八门，什么话都说。 自集团成立后，薛凌便将自己的工作号码留给所有员工，任何人都可以随时给她发信息，只要跟工作有关便可，各种提议各种创新举措和想法，都可以一一提出来。 如果是对集团的管理和经营有帮助的，她会额外奖励，而且是大奖。 平时周末有空的时候，她就会拿出工作的手机查看信息。 前一阵子实在忙得很，每天晚上回家都三更半夜，她压根没空处理。 趁着今天有空，她便拿出来一条条看。 薛扬没偷懒，见爸爸在洗粉丝，哥哥在切土豆和白萝卜，赶忙洗了手，帮忙收拾碗筷。 “妈，爸说咱们这一阵子都会住大酒店，不回程家村的别墅住。” “嗯。” 薛凌心不在焉答：“那边没设暖气，被褥也都没空去清洗。 再说，我们是去陪奶奶过年，她在县城，我们自然也要去县城。 不过，我们也要去程家村那边看看爷爷的墓地，拜一拜老人家。 其他时间都住县城就行，那边生活比较方便。” 程焕然将土豆倒进锅里，按开了炉子。 “先把锅底这些小玩意煮熟，一会儿弟弟妹妹如果饿了，我们可以先吃。” 程天源把凉皮和粉丝都剪短，也扔进锅里。 薛扬吞了吞口水，问：“爸，我怎么闻到羊肉的味道啊？” “废话。” 程天源解释：“里头都是羊排骨，自然有羊肉的味道。” 薛扬嘿嘿高兴笑了，低声：“我的最爱！” “只要是吃的，哪一样不是你的最爱？” 程焕然调侃：“你的最爱满天下，我都怀疑以后你得娶个厨师，不然日子就会过不下去。” 薛扬反应不过来，反问：“啥意思？ 难道就不能娶其他职业的？ 非厨师不可？” “当然！” 程焕然笑答：“不然天天要跟老公最爱的美食跟吃的较真吃醋，日子还怎么过啊！” “去！” 薛扬翻了翻白眼，笑骂：“那你呢？ 以后做个什么麻醉师，得找一个调酒师去，不然谁受得了你身上的酒精味儿啊！” 程天源好笑问：“怎么？ 毛都还没长齐，就担心娶媳妇了？ 杞人忧天！” 薛扬嘿嘿笑了，嘀咕：“开玩笑呢！” 程焕然忍不住问：“爸，你娶咱妈的时候，是几岁啊？” “二十五。” 程天源答。 “那蛮合适的年龄哎！” 薛扬笑道：“等我毕业了，找到喜欢的女孩儿，我就结婚。” 程天源笑骂：“没羞没臊！你的事业呢？ 总得生活稳定，收入稳定了，能给人家一个比较好的生活条件的时候再结吧？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急不得。” 薛扬好笑反问：“爸，你那时候啥事业都没有，就两间土瓦房，不也娶了我妈吗？” “所以我一直觉得亏欠她。” 程天源瞥了薛凌一眼，低声：“她跟我在一起的前几年，没少吃苦。 直到你哥出生后两年，我们的生活才总算趋于稳定。 我那会儿没法子，你们可不能学你爸。” 薛凌虽然在看信息，耳朵却仍听得真真切切。 她低低笑了，不置可否。 程焕然笑道：“一起同甘共苦，不然哪来的甜蜜生活。 爸，如果一个女人无法跟你共苦，只想跟你同甘，那也没啥意思。 我没钱，人家如果是奔着我的钱来的，哪迟早过不下去。 只有像妈这样的女人，不介意你穷，愿意跟你一起奋斗美好新生活，一起奋进一起守护家庭，才是真正的好女人。” 程天源但笑不语。 儿子长大了，自然有自己的观察力和想法。 他只会提议，不会全然控制他们模仿自己的想法和做法。 如果他们将来娶到的儿媳妇能有自己媳妇的一半好，那就已经非常幸运。 薛扬听了哥哥的话，附和点点头：“对！现在的女孩子都只爱有钱的男人，但我只追求跟我志趣相投的女孩。 有钱没钱，我都会跟她说实话。 如果她肯跟我一起奋斗，那就在一起。 如果得等我有钱了，她能等就等，不能等就走人。” 薛妈妈刚好走进来，听到这一席话笑眯了眼睛。 “哟！我们扬扬准备娶媳妇了？” “没呢！” 薛扬十分难得红了脸，支吾：“讨论娶媳妇的技巧，向我爸学习呢！” 薛妈妈呵呵笑了，道：“那太好了！多学点儿！等你要娶媳妇了，我给孙媳妇包一个大大的红包！” 众人都哈哈笑了。 小崇啃着饼干晃了进来，问：“火锅能吃了吗？ 我都饿了。” 程天源道：“你去叫小虎子起床，让他来吃晚饭。 如果睡太晚，晚上指不定又会熬夜。” 小崇一听，瞬间发愁了，“他……他的房门锁着呢！” “那就敲啊！” 薛扬溜了过来，一把折下饼干的后半截，极快扔进大嘴巴，咕哝：“有好吃的也不喊我，真不够兄弟！” 小崇赶忙将剩下的饼干塞进嘴巴，转身走出去。 一会儿后，他回来了，有气无力道：“手都敲痛了，没反应。” 薛扬提议：“那就用脚踹呗！” “你个傻子！” 程焕然笑骂：“把咱家的门踹坏了咋办？ 走，看我的！” 语罢，他奔了出去。 小崇和薛扬对视一眼，好奇极了，转身也跟了出去。 一会儿后，三人嘻嘻哈哈鱼贯走了回来，年轻朝气的脸庞满是调皮的坏笑。 程天源知晓他们是去抓弄小虎子，觉得都是贪玩的男孩子，闹不出什么大毛病，自顾自洗生菜，没去搭理他们。 薛妈妈憋不住好奇，问：“咋了？ 你们把他咋了？” 程焕然憋笑，低声：“把他屋里的暖气给停了。” 薛扬捂嘴笑道：“把他跟我房间相邻的大窗户开了。” 一旁的小崇贼兮兮偷笑。 薛妈妈呵呵呵也笑了，道：“一会儿他醒了，记得给他熬姜水。” 第1254章 象棋小高手 小虎子睡了一半，发现外头有人敲门在喊自己，想都不想就扯过被子盖在自己的脑袋上，直接屏蔽任何叫喊。 他翻了身，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 不料还没完全睡熟，直觉外头冷风嗖嗖，似乎就在他的头顶上掠过。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谁知外头的冷意很快将他逼醒了。 他迷糊伸出手——发现外头冷冰得很！ 吓得他立刻缩回手！ “咋回事啊？” 小虎子赶忙卷着被子爬起来，迷糊摸索开了灯。 倏地，他发现本来暖融融的房间冷冰冰一片，大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开着，冷风呼啸般往里头刮，刺骨般的冷。 小虎子自小在南方长大，哪里受得住这零下几度的大冷风。 他顾不得其他，赶忙下床关上窗，然后簌簌发抖躲回被子里。 “奇怪了！窗怎么自个开了啊？” 他想都没想，爬起来打算将暖气开到最大。 他颤抖着爬下来，打开门迅速往暖气开关凑去—— “小虎子！等你吃晚饭呢！快来！” “火锅啊！羊肉火锅！” 小虎子被这么一折腾，什么睡意都没了，听到有火锅吃，整个人精神一振！ “来了！” 他抓起外套裹上，往厨房奔去。 众人见他裹着外套过来，都低低憋笑。 薛妈妈勺了一小碗汤，递给他：“这里头是下了姜水的，不算很辣，但驱寒效果很好。 先喝口汤，然后再吃肉。” “好！谢谢！” 小虎子想都没想，接过便咕噜喝下。 厨房里有暖气，他很快觉得周身热乎起来，赶忙又将外套脱下，一边拿筷子一边道：“不知咋的，睡了一半房间里的窗户突然自己开了，暖气似乎也没了。” 程焕然“哦？ ！” 了一声，起身走了出去。 片刻后，他走了回来，十分淡定解释：“房间里暖气没事，只是小了一些，我已经帮你调高了。” 小虎子呼哧吃着粉丝，道：“然哥！谢啦！” 程焕然淡定点点头，“快吃吧，都挺晚的了。” 薛扬几个偷偷憋笑。 程天源给岳父和岳母刷肉，没去理他们几个臭小子。 薛凌则仍忙着看员工信息，吃得心不在焉。 程天源夹了一块羊肉给她，问：“要来点儿生菜不？” “要。” 薛凌低声缓慢道：“我下午请何妙妙吃了点心，还不怎么饿。 肉一点儿就行，来多点儿菜。” 程天源大筷子一夹，递给她三四片生菜。 小虎子最喜欢八卦，忍不住问：“婶子，你吃了啥点心？ 帝都最出名的点心是什么？” “帝都的点心？” 薛凌答：“米糕吧？ 这边的传统小吃都是其他地方传进来的，海纳百川，什么都有。 我请朋友吃的是燕窝羹。” 小虎子“噗嗤！” 一声笑了，戏谑道：“头一回啊！” 薛凌挑了挑眉，将手中的手机搁下。 “什么头一回？ 什么意思？” 小虎子笑眯了眼睛，道：“头一回听到你吃贵的玩意！你就该多吃燕翅鲍，这样才符合你的身份！” 额？ ！ 薛凌好笑摇头：“整天胡说八道！有钱人家是一日三餐，没钱人家也是一日三餐。 条件好的，能挑的机会多，吃得比较好。 条件差些的，能吃饱就行，没什么选择的机会。 只是这样而已，没太大的区别。 你以为天天燕翅鲍龙虾就很好？ 不用几天，你就会腻了。” 小虎子得意扬了扬下巴，道：“那可不一定！好东西营养高，还有那个什么——物以稀为贵，无非都是这两个道理。 吃腻了，就吃一些稀奇稀少的换一换口味呗！” 小虎子的观念一向跟家里几个孩子格格不入，所以他说话的时候，其他人一般都不爱插嘴。 程焕然和几个弟弟妹妹埋头呼哧吃着，当他的话都是耳边风。 薛凌只是笑了笑，没法跟他辩解太多。 “慢慢吃，吃完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明天我们是下午两点的飞机。 明天早餐和午餐咱们都在外头吃。 暂时安排午餐在去机场的路上吃，免得吃完赶不及去机场。 早餐在附近吃就行，你们自己决定。” 小虎子啃着羊排，咕哝问：“附近有啥好吃的？” “额……挺多的。” 薛凌往小区外面指了指：“对面一整条街好几家店，你们明天自个去挑着吃。” 小虎子点点头。 薛爸爸吃了一碗米粉和几片土豆生菜，很快就饱了。 “小欣，咱们那盘棋还没下完呢！外公先去等你，你吃饱就过来啊！” “那盘不用下了。” 小欣嘻嘻笑道：“不管你走哪一颗棋子，走哪一步，最终都只会输。” 薛爸爸有些不敢置信，匆匆起身：“是吗？ 我去瞅瞅看。” 好一会儿后，他笑呵呵绕了回来。 “哟嚯！我们家小欣最近的棋艺飞涨啊！外公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甘拜下风啊！” 小欣笑眯了眼睛：“老薛同志，您也是很不赖的。 请继续保持努力，保持心态平衡，争取未来更大的进步！” 薛爸爸端正站好，收腹挺胸，扬声：“是！小欣同志！” 众人都被这一老一小逗乐了。 薛妈妈放下碗筷剔牙，笑问：“小欣能打败外公，能打败之澜叔公不？ 我记得你叔公的水平很高，还是什么帝都象棋协会的副会长，对吧？” 薛爸爸忙点点头：“是。” “上次打败过两三次。” 小欣摇头：“不过还是叔公赢得多。 这一阵子我练习比以前勤，胜算应该大一些了。” 薛爸爸瞪大眼睛，认真道：“咱们小欣今年棋艺真的是进步一大台阶！之澜他的水平蛮高的，都能跟咱帝都的象棋协会会长打成平手。 如果能赢之澜，证明小欣的水平已经快达到专业棋手的水平！” 程焕然也爱下象棋，以前常陪外公一起下。 “小欣最近蛮厉害的。 昨晚我跟她下了两盘，被她打得落花流水！” 小虎子啧啧几声，戏谑道：“妹子，厉害啊！” 自家老爸也喜欢下象棋，可他自己却天生不适合搞这些，因为他一看到象棋就头晕脑胀。 小欣当他是透明的，自顾自吃着。 程天源宠溺看着小女儿，道：“下象棋蛮好的，可以锻炼脑力。 记得多向外公和叔公学习。” “嗯！” 小欣笑问：“外公，叔公晚上会过来下棋不？ 您放心，我会帮您打败叔公滴。” 薛爸爸哈哈笑了，大跨步往外头走：“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去！告诉他说这里有一个大言不惭的晚辈要挑战他……” 第1255章 又一年 隔天早上，众人睡得比平常晚许多。 昨晚下了一点儿雪，天气很阴冷。 程天源最先起床，跑出去买了一大袋的豆浆，放进锅里温着，随后将买来的汤包放进蒸笼里蒸着。 几个孩子嘻嘻哈哈在客厅里玩着，或看电视或下棋或玩扑克牌。 薛爸爸和小欣下棋。 薛妈妈坐在一旁打毛线。 程天源喊了他们去厨房吃早餐，转身回了房间。 薛凌躺在被窝里看手机，似乎还没起床的念头。 “可以吃了。” 程天源催促：“快去刷牙洗脸。” 他来开窗帘，窗外灰沉沉，似乎在酝酿一场大雪。 薛凌懒洋洋伸腰，撒娇嘀咕：“被窝里真暖和……不想起……” 程天源轻笑，脱下外套挂上，走过来坐在她身边。 薛凌趁机钻进他怀里，低声：“又是一年年底……” “嗯。” 程天源轻抚她的发丝，低喃：“真快。” 薛凌低笑：“回荣城县城的时候，咱们出去转一转吧。 昨晚下雪的时候，我忍不住想起那年冬季我们住在出租屋里，我坐在窗下翻译外文书籍，你冒着一身寒气回来，跟我一起喝热水的情景。” 程天源眸光暗沉，禁不住也陷入回忆中。 “……好，咱们去县城转一转，捡回一些藏在记忆里的回忆。” 他俯下，亲了亲她的额头。 两人对视一笑，不约而同看向了茫茫的窗外。 …… 冬去春来，春去夏至。 “窝滴乖乖！我要迟到了！” 薛扬推开门，一手拽着厚重的书包，一手捏着一个手抓饼，冲进电梯。 程天源探头出来，见电梯门已经关上，转身对小女儿和小儿子道：“你们比较近，不用火燎火急赶。” 小欣吃得小嘴鼓鼓的，问：“爸爸，明天晚上你有空吗？” “有吧。” 程天源问：“有什么事吗？” 小欣自豪扬起下巴，答：“象棋比赛啊！我进决赛了嘛！明天是五强比赛，我想要你和妈妈都去给我加油。” “好。” 程天源宠溺微笑：“之前都是外公和叔公陪你去，这次爸爸妈妈也一块儿去。” 小欣嘻嘻开心笑了。 小崇则一边看着漫画书，一边慢吞吞吃着，满腹心事都在纸上，根本没听到爸爸和妹妹的聊天。 程天源瞪了瞪他，沉声：“崇儿，快迟到了！” 小崇讪讪讨好笑了笑，将漫画书偷偷藏起来，大口吧唧吃着。 小欣吃饱了，抽了一张纸巾擦嘴。 “爸，妈去哪儿了？ 平常这个时候她都是陪我们吃早饭的呀！不会还没起床吧？” 程天源收拾餐桌，答：“她去‘三馨园’了，说是昨晚连夜来了一批外地订的家具，她过去签收并看看。” 据说以前薛家老宅的后花园叫“馨园”，薛凌跟薛爸爸商量后，打算将新四合院取名叫“三馨园”，一来是纪念那块地方曾属于薛家，二则是纪念三伯。 小欣兴奋问：“爸，咱们什么时候可以搬进去住啊？” “上个月已经全部完工了。” 程天源解释：“不过家具和一些角落的装饰品没到，设计师让我们下个月再搬。 你妈说新地方多几个通风透气也好，决定下个月底或下下个月搬。” “下个月底呗！” 小崇吃吃笑道：“不是说用的都是纯木和纯天然石头砖块吗？ 没有室内污染，妈也太小心了吧？ 再说，那四合院通风得很，随处可见植物和大窗户，就算有污染也不怕——超级通风！” 程天源睨了他一眼，道：“关键是园子里头好些家具还没配套安装好。 设计师说了，里头的家具和用品都尽量要配合整个园子的古风格调，所以都用订做的产品。 这个快不得，一两个月能来齐就算快了。” “啧啧！” 小崇满心的得意自豪：“咱们家即将搬进帝都最豪最漂亮的庭园——我们的新家！哇咔咔！” 小欣手舞足蹈，激动欢呼：“新家！新家！我们的新家！” “别整天乱吹。” 程天源催促：“快吃吧，要迟到了。” 小崇塞着手抓饼，咕哝：“爸，不是我乱吹的！是人家新闻上这么说的！新闻哎！还有那个什么介绍古典庭园的电视节目，拍了咱们‘三馨园’的外头和院子，也是这么说的。” 程天源眸光微动，低声：“人家那是给面子，即便现在最豪最漂亮，未来必定会有更大更好的庭园出现，咱们自家人不好乱吹嘘。 你妈最不喜欢你们过多注重物质，怎么又忘了？” “哦……”两人异口同声答应，乖巧点点头。 程天源提醒：“天气预报说下午可能会有大暴雨。 如果放学的时候下雨，就先留在教室里学习。 五点左右的时候出来学校门口对面的马路旁等我。” “好。” 两人应声。 小欣问：“三哥，你会来看我下棋吧？” “啥？” 小崇问：“什么时候？” 小欣答：“明天。” “那不行。” 小崇道：“我周末都没空。” 小欣翻了翻白眼，问：“你周末都干什么去啊？ 好几个周末没瞧见你了！晚上呢？ 晚上也没空？” “再看吧！” 小崇一溜烟奔出厨房，道：“我去拿书包！一分钟后出发！” 小欣对着他的背影吐舌头，将一旁的书包背起来。 “爸，我觉得三哥最近怪怪的……” 程天源收拾餐桌的动作微滞，问：“怪在哪儿？ 哪里怪？” 小欣压低嗓音：“他下课就往隔壁班去，周末总不在家，已经连续好几周没陪哥哥们出去游泳玩耍了。 他说这周他又没空。 我猜……他肯定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们。” “哦？” 程天源好奇问：“去隔壁班做什么？ 你问过了吗？” 小欣俏脸微微红了，低声：“都是男生，扎堆围在一块儿……我就没过去。” 程天源想了想，压低嗓音：“这几天你偷偷观察，如果没什么不好的，就随他去。” “嗯！” 小欣点点头。 小崇已经背好书包，喊：“出发！爸，我们上学了！” 程天源目送他们进了电梯，才关上门。 三个老人都不在家，孩子们上学后，家里就空荡荡的。 去年老父亲过世后，老母亲留在荣城江边跟阿虎妈住一起，白天种种菜，养各种家禽小动物。 也许是运动劳作多的缘故，她的高血压好了许多，人瘦一些，精神却愈发好，整个人明显硬朗了。 过年他们去荣城陪她过年，岳父岳母很喜欢阿虎妈的大菜园和小农场，干脆陪着老母亲在那边住下。 老岳父惦记这边的一众棋友，开春后就回来了。 岳母和老母亲则舍不得回来，继续留在江边住。 第1256章 谨慎选择 孩子们都很想念外婆和奶奶，周末固定打一个电话跟她们聊天。 不过奶奶和外婆仍舍不得回来，说等“三馨园”要入宅了，她们再一并回来。 阿虎前一阵子又住院了，血压太高，脑袋一直发晕发痛，他不敢大意，赶忙往医院去了。 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后，总算能出院。 阿虎妈又担心又无奈，打电话让儿子回县城来，让他在江边挑水浇菜浇花，让他帮忙打鱼抓虾来吃。 向来最孝顺的阿虎不敢违逆老母亲的话，赶忙开车回去了。 在江边住了几天，从一开始忙得满头大汗，累得起不来，直到最后慢慢适应，精神好了，头也不怎么痛了。 阿虎昨晚打了电话过来，笑哈哈说他现在每天只能吃菜吃面，老娘一块肉都不肯给他吃，更甭提喝酒。 可能是运动多，饮食习惯也好了，他的大肚腩慢慢小了，精神明显好许多。 程天源叮嘱他要继续留在江边。 阿虎说只能留多几天，因为家里还有生意要打理。 程天源问了小虎子的近况。 阿虎笑哈哈说最近读书勤快一些了，但基础太差，王青请了老师给他补课，平常自己辅导他写文章，总算让那臭小子的成绩从个位数增加到十位数。 程天源叮嘱他多运动，尽量不要吃酒肉，并邀请他们一家四口暑假来帝都玩。 到时“三馨园”应该已经能入住，地方大，房间多，让他们在帝都住上一阵子再回去。 阿虎很心动，说要告诉王青做好准备，并还打算接老母亲一并过来。 程天源将厨房收拾好，等了好一会儿，岳父才慢悠悠回来。 “爸，早饭给你热好了，您快些吃吧。” 薛爸爸微笑应好，解释：“我和之澜去散步了，今天带着小越和小涵一块去，走得比较慢，回来得也迟。” “没事。” 程天源温声：“才七点多，还不晚。 小越和小涵今天不用上学吗？” “今天他们学校放假。” 薛爸爸解释：“听说是校庆什么的，所以放假一天。 平常读书早起，今天还是早起，缠着我们一起去散步。” 程天源点点头。 薛爸爸啃着油条，笑呵呵道：“阿源，咱们小欣这半年来棋艺增进不少，现在已经是专业棋手水平了。 之澜说，明天晚上不管她能不能拿到奖，都已经是很优秀的水平。 他啊，建议你们把小欣送去资深棋手那边培训。 象棋协会的会员们一个个都赞说她天赋极好，必须趁早培训。” “咱们小欣快十三岁了。” 程天源忍不住有些迟疑：“再来学这些小兴趣会不会太迟？ 接下来她要读初中了，学习任务会更繁重。 我们担心会不会影响她的学业……” “不会的。” 薛爸爸道：“周末和寒暑假去培训，其他时间自己练习。 如果遇到什么大型比赛，咱们偶尔就请个假。 阿源，你可别小看象棋哦！如果学好了，对小欣的未来也是很有帮助的。” 程天源轻笑：“爸，主要还是得孩子自己喜欢。 我和凌凌顶多帮她参考一下意见。 孩子适当发展一些业余爱好，也是蛮好的。” “不，要发展就得发展专业的。” 薛爸爸道：“跟扬扬一样。” 说起老二薛扬，众人都忍不住喜上眉梢。 经过七八个月的专业训练，他的游泳成绩突飞猛进。 上个月参加全国运动会自由泳比赛获得了金牌，蛙泳比赛获得银牌，还在接力赛中获得一块金牌。 下个月即将进入国家游泳队学习，被体育界新闻媒体誉为冉冉升起的游泳新将，已经连续三周登上体育报纸期刊的版面。 这个月已经接受采访五六次，很多人被他的俊朗外表吸引，乐颠颠成了他的粉丝。 不仅如此，他还获得“帝都大学”的保送资格，明年九月份初就能去“帝都大学”信息学院报到，成为一名大学生。 帝都大学在北方非常出名，算是国内一流大学。 薛扬的成绩打小属于中等水平，如果没游泳这一技之长，恐怕只能考一所极普通的院校。 这一次多得教练和国家队的极力推荐，才能获得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保送“帝都大学”。 他读的是“体育信息”专业，既符合他的兴趣爱好，也符合未来的发展潮流。 这是皆大欢喜的大喜事！ 薛扬拿了全运会奖牌回来的那天，程天源和薛凌特意带着一大家子去庆祝，请了一众亲戚朋友吃大餐。 众人都鼓励薛扬要继续努力，争取在不远的未来在世界大赛上获奖，成为一名闻名世界的运动员。 家里已经有一个走“特殊”路线的孩子，程天源不敢同意多一个，毕竟这关系到孩子未来的一生，需谨慎再慎重好好考虑。 薛爸爸却非常有信心，劝道：“小欣她年纪小小就能有这样的水平，厉害着呢！咱帝都专业水平的人里头，除了一个九岁的，就属咱小欣最小。 那九岁的比不得她，第二轮就被筛了下来。 之澜跟阿淙说了小欣进决赛这件事，阿淙很替咱们小欣高兴，还说她认识一个象棋大师，可以介绍小欣去他那边拜师。” 程天源仍是很迟疑，低声：“爸，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薛爸爸挑了挑眉，神秘兮兮压低嗓音：“那象棋大师不是别人，是阿淙丈夫的恩师……他以前可是帝都举足轻重的大人物，现在即便退休了，影响力仍深远得不得了。” 薛淙夫妇社会地位高，认识的人都是富贵又神秘，普通人轻易结识不了，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她极力举荐赞同的，必定也是最好的。 “不是。” 程天源低笑：“爸，我理解您的意思，觉得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让孩子必须把握好。 这样吧，看看小欣这次的成绩，听听她自己的意向，我和凌凌再仔细商量。” 如果女儿真是这块料，自己也喜欢，那他和媳妇应该都不会拦着。 家里三个男孩子，就她一个女娃娃，还是老幺，多少会比较娇气一些。 兴趣爱好偶尔搞一搞，娱乐一下，她肯定是喜欢的。 但专业的系统学习训练辛苦得多，不仅要求孩子有毅力坚持不懈，强悍的心理素质等等，甚至还得牺牲文化知识的学习时间。 正因为如此，他们不得不慎重谨慎做出选择。 “行！” 薛爸爸笑呵呵道：“商量是必须的，你们是她的父母嘛，当然是你们决定了算。” 等女儿回来了，他再助攻助攻，以她的性子，肯定会同意。 她没女婿那么看重孩子的成绩，更注重孩子多方面发展和孩子自己的兴趣。 只要女儿同意，女婿自然也会同意——这是肯定的！ 第1257章 一场空 薛爸爸很是高兴，因为他的小外孙女棋艺高超，将“帝都象棋协会”一众前辈团灭，偷偷给外公出了一口气，也让他有了新的吹嘘好题材。 于是，他等不及女儿回来，赶忙趁着女婿去上班的时间，偷偷给女儿打了电话。 ——爸？ 你找我？ 有事？ 薛爸爸赶忙道：“当然有啊！很重要很重要的事，重要到我得慎重谨慎跟你仔细谈一谈。” ——什么事？ 关于什么的？ 薛爸爸笑问：“你明天晚上有空吧？ 我可告诉你啊——赶紧把明天晚上的时间空出来，必须得有空！” ——为什么？ 明晚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薛爸爸答：“明天晚上小欣要去参加象棋比赛，你忘了吗？ 这是很关键的一次比赛哎！” ——哦？ 她不是已经去了好几次了吗？ 怎么还比啊？ 薛爸爸解释：“那是因为前几次都是晋级比赛！凌凌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小欣她已经进决赛了！明天她只要打败一个选手，就能进前三甲。 不管是冠军，季军还是亚军，反正都是能拿奖杯的！我猜她如果发挥正常，极可能是亚军！你明天晚上必须去看她比赛，给她加油！ ——这样啊？ 我好像有一个很重要的活动……罢了罢了，我让副总替我去。 明天傍晚我们出去吃，然后陪小欣去比赛。 你让孩子们放学后先把作业都完成了，这样才不会耽搁了学习。 薛爸爸忍不住提议：“我打算明天给小欣请假，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为明天晚上的总决赛做好准备，养足精神。” ——不好吧？ 她前面的比赛不都没请假吗？ 比赛大部分是在晚上举行，不是吗？ 孩子喜欢搞这样的兴趣活动，我是很支持的。 但如果耽搁了学习和读书，那就不好了。 薛爸爸微微皱眉，低声：“你们都太看重成绩了……孩子打小就上学，一天天上学，从五六岁就读到二十六七岁，二十来年哎！难道就差这么一天吗？ 真的差吗？ 一天不上课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吧？” ——爸，话可不能这么说。 没有认真学习的每一天，哪有未来的成绩？ 只有重视每一天，孩子的态度才会端正。 如果我们做家长的，随随便便就让孩子请假不去上课，孩子多半会冷落懈怠读书。 薛爸爸不满咕哝：“这就说得太夸张了哎！小欣只是请假一天而已，这比赛是全国性的，好些人都请假好几天特意来帝都看总决赛。 咱们这个参赛的，反而得不到该有的重视。 小欣如果得不了大奖，她肯定会很失望的。” ——这……哈哈！棋艺又不是能临时抱佛脚的，又不是考试，对吧？ 你得让她跟平时一样，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成绩咋样就咋样，不用太在意。 “哪能不在意啊！” 薛爸爸赶忙将刚才对女婿说的一席话讲给女儿听，还仔细分析了好些：“总之，这一次机会必须好好把握。 告诉你哦！帝都的电视台都已经播了，这节目受到很多人的欢迎！全国各地的象棋迷们那么多，好些人都在关注咱小欣呢！” ——爸，这个还需要从长计议。 把兴趣发展成职业，不是那么容易的。 咱们家已经有了一个扬扬，我实在不敢再多一个小欣。 再者，扬扬能有国家队推荐去读大学，小欣则不一定。 薛爸爸闷声：“你咋知道不可能啊？ 以后还是有很多机会的！再说了，读大学有什么好的？ 不见得就那么好啊？ 这社会多少人没读大学，不也生活得好好的吗？” ——爸，您是老糊涂了啊？ 哈哈！以前我读书那会儿，是谁整天在我的耳旁念叨什么“读书最重要，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话的？ 读大学不一定会好，没读也不一定就不好，但我希望孩子们慎重考虑，毕竟这关系到她的一生。 爸，孩子还小，自己做不了主，我们做家长的要对这个选择负责，所以不得不谨慎。 等看她的成绩怎么样，再决定吧。 薛爸爸似乎想起什么，低声：“我知道——你是怕孩子受关注太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对吧？ 扬扬是男孩子，不管去到哪儿都不怕吃亏。 可小欣毕竟是女孩子，咱们要更慎重一些。” ——是，也有部分是这个原因。 爸，您还记得山越的女儿小悠悠吧？ 薛爸爸答：“记得记得，当然记得。 就是那个唱歌很好听，很可爱的小姑娘啊！哟！一说起来也好多年没瞧见她了。 当年她爸妈一会儿来帝都，一会儿回南岛，她在帝都这边断断续续住了一段日子。” ——对，她爸妈不怎么靠谱，整天变主意。 见女儿有机会能去当大明星，干脆让她辍学不读书。 后来签约了不好的娱乐公司，耽搁了两年多。 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读书读不成，做艺人也做不成，夹在中间尴尬位置，都不知道能去做什么。 后来山越干脆破釜沉舟，将所有的钱投资拍电影，条件就是必须让小山悠演戏，捧她做大明星。 “哦哦！” 薛爸爸好奇问：“后来呢？ 成大明星了吗？” ——没。 前天陈水玉给我打了电话，哭哭啼啼说电影前前后后拍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年上映，谁知票房惨败，差得不行！钱打水漂一场空，女儿的前途也一片黯淡。 山悠现在搁在半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处境非常的为难。 我当初提议他们把钱投在女儿的学习上，让她去读专业的表演学院，等她沉淀够了，以后自然会发光。 可他们等不及，觉得女儿还是赚青春饭好些，先火一把再说。 也许火一把，就够他们花上一辈子了。 现在山悠默默无闻，在业内找不到认可，年纪轻轻茫然又无措，也是可怜得很。 薛爸爸忍不住问：“那他们的生意……还行吧？ 生活上没问题吧？” ——水产生意仍有一些在，生活上没什么困难，只是宽裕程度自然不比以前了。 陈水玉说山悠的精神很差，每天在家睡觉，不爱出门，吃不多睡不稳，让她非常担心。 我建议他们来帝都逛一逛，换一个环境，也许对孩子会有帮助。 第1258章 买不到和买不起 薛爸爸低低“哦”了一声，有些忐忑。 “那……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且不要焦急做决定，咱们看看孩子是不是这块料。 如果她真的适合，那就先周末去专业学习培训象棋，学校的读书不能停。 至少暂时不能停。 薛爸爸听完女儿的分析，也担心外孙女以后顾此失彼，失去了读书识字的关键时刻。 “行吧行吧。 你一向有主意，我也劝不了你。 咱们先看看这次比赛咋样，然后一步步来，不急。” ——对啊！孩子过两个月才十三岁，咱们不用太急。 对了，爸，有一件事我本来要跟你商量，昨晚回去以后您已经睡下了，所以就没去房间打扰您。 既然打了电话，那就一并说了吧。 我的事情多，免得晚上回去又忘记了。 薛爸爸“哦”一声，问：“什么事？” ——前天阿春姐和多多来找我，说多多在机场那边的单位遇到了一些小麻烦。 小伙子人长得不错，性子也开朗，工作认真，很受女同事欢迎。 其中有一个中年女性领导对他垂涎三尺，见多多不肯搭理她，干脆给多多找了麻烦，甚至还将多多降职。 多多向上级领导投诉，谁知都被忽视了。 多多那孩子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住这样的委屈，干脆就辞职了。 薛爸爸听罢，心里一阵阵心疼。 “竟有这么一回事！多多他怎么不说啊？ 我这一阵子都在东方园这边，他是认识路的，怎么不来告诉我啊？” 老郑去世后，薛爸爸仍一直关心几个孩子，尤其是年纪最小的郑多多。 郑大同远在湘城，现在事业稳定，娶妻生子，小日子一直过得很好。 郑小异已经升职为副主任医师，没以前那般忙碌，在帝都的妇产科已经颇有名气。 薛桓疼她爱她，儿子可爱又聪明，一家三口生活非常幸福。 前几日薛桓打来了电话，笑呵呵给大家报喜讯，说小异终于怀上二胎了，现在已经到了稳定期，给大家伙儿报喜讯，高兴高兴。 薛之澜和老伴高兴得睡不着觉，隔天一大早就跑出去买补品，说要好好奖赏小异这个儿媳妇。 唯有郑多多年纪偏小，现在只有二十五岁，毕业后事业刚刚起步，算是还没成家立业。 正以为如此，薛爸爸对他的关心要多一些。 ——他估计是不想让您老人家太担心。 航空公司有很多个，也不一定非得那个公司，对吧？ 我跟他说了，如果他想继续在这个行业工作，那我就托熟人帮他找一找。 如果他想试试其他工作，不如就来我身边帮我。 薛爸爸想了想，问：“那他怎么说？ 阿春同意不？ 她是多多的妈妈，多多也得考虑家长的建议和看法。” ——阿春姐她没什么意见，说她见识不高，希望我帮着拿主意。 我看多多有些踌躇，就让他回去好好考虑，然后再做决定。 航空业曾是他的梦想，他如果想要坚持，那我就托人去帮忙找工作。 如果他想尝试点儿别的，就让他来我身边做个助理。 我这边的事情多得很，一年到头都缺人。 薛爸爸冷静想了想，问：“那你是想让我做啥？” ——多多发生了这样的事，心情肯定不怎么好。 您反正闲着也没事干，不如去商城那边找一找他，陪他聊一聊。 如果他有心来我这边，那再好不过。 如果他还有其他想法，比如想去做点儿小生意什么的，您有钱又有闲，那就帮他一把。 那孩子可能是不好意思吧，不敢跟我开口。 薛爸爸听罢，很快同意了。 “我吃饱了，没啥事。 我现在就去找他。” ——那你小心些。 对了，“三馨园”这边差不多了，您傍晚有空就带着几个孩子过去逛逛，熟悉一下环境，看看还缺什么，咱们能趁早补上。 薛爸爸呵呵笑了，道：“行，一会儿我带多多去瞅瞅。 商城那边车多人多，我打个电话让他到那边找我。” ——那就这么说定了！爸，我还有会议，晚上回去再聊吧。 薛爸爸应好，挂了电话。 接着，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电话本，翻来找去，终于找到郑多多的手机号码。 他又找出自己的手机，眯眼缓慢按了号码，检查后却发现按错了一个数字，重新删掉，仔细又对照一遍，一一重新打入，最终又检查一遍，确定无误后按了拨打。 一会儿后，对方接听了。 薛爸爸昂着脑袋问：“那个……多多吗？ 我是老薛啊！” 郑多多赶忙打了招呼。 薛爸爸问他现在在哪儿，有没有空跟自己见面。 郑多多迟疑了片刻，很快回复说有空。 薛爸爸温声：“我现在要去老城区那边，改建后‘老元路’中间的‘三馨园’。 你来那边找我，好不？ 咱伯侄倆中午喝一杯！” 郑多多立刻应好。 薛爸爸将手机收起来，张望空荡荡的屋里，发现身前桌上有一个保温瓶。 早些时候程天源出门前，给他泡了一杯枸杞党参水，叮嘱他要多喝水、 老人家欣慰笑了笑，一把抓起保温瓶，匆匆出门了。 他缓慢走出小区门口，瞧见角落停了一辆出租车，随手招了招。 上了车，报了地点。 司机叮嘱他坐好，很快踩着油门出发了。 “老大爷，您住的这小区环境真好！前几天听说这小区十几年了，楼价却一个劲儿猛涨，地点好，栋距宽，小区配套设施也很好。” 薛爸爸呵呵笑了，道：“我是临时住这边的。 十几年前住过两三年，后来搬走了。 再过两个月又得搬走了。” “哟！” 司机颇感意外，忍不住问：“这么好的地儿不住，怎么又搬啊？ 听说下个月楼价可能又要大涨啊，整个市区最贵的二手房就属这里了。 帝都房产界有一句话——帝都买不到的地方是荣华商城，买不起的是老元路的复古别墅。 荣华商城楼上的大套房都是不卖的，好些人有钱都租不到，地点忒好。 老城区改造后，路又宽又好走，人家开发商只弄别墅和四合院卖，那价格都是天价，普通人压根买不起。 老大爷，你东方园的房要卖不？ 提醒您一句——如果挂中介去，一定要挂最高价哦！” 薛爸爸哈哈笑了，摇头：“这里的房子都在我女儿的名下，她不会卖的。” 第1259章 老祠堂拆迁 司机很会聊天，顺势又道：“那是！这么好的房子，哪里舍得卖！地点好，附近又有市场又有广场和公园，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地儿。” 薛爸爸附和应声：“是啊！不用住也留着，舍不得卖。” 司机怕冷场，很快又问：“老大爷，您要去‘老元路’啊？ 您应该是帝都本地人吧？” “是。” 薛爸爸道：“老帝都的本土老人。” 司机哈哈笑了，道：“真羡慕你们这些本地人啊！老大爷，您在‘老元路’有老房子不？ 听说那边现在一间小破屋就能卖个几百万！短短几年而已，一百万一百万往上叠加啊，几乎每一个月都在涨。 尤其是那个别墅区和几栋四合院建起来后，整个帝都的人都为之疯狂啊！以前无人问津的老破房子，一转眼都是帝都最高级的拆迁户，随随便便出来一个都是千万富翁！” “哦哦。” 薛爸爸装傻发愣问：“那么好啊？ 以前那地方老得很，路又小，除了外头几套四合院还勉强好看，其他都是破破烂烂的矮屋，年轻人连看都不看一样！” 司机“唉唉”好几声叹气，道：“早知道这样子，前些年我就该将存着的十来万买下两间破屋。 现在就是几千万富翁了！” 薛爸爸哈哈笑了，道：“不是先知，哪里能料想未来啊！前些年十来万买一间破屋还是可以的，外头的四合院地方大，就还买不到。” “一间也可以啊！” 司机苦哈哈道：“把钱都存银行了，除了多出来一丢丢不够吃饭的利息，啥都没用。 钱搁在银行一年年贬值，房价却是一个劲儿飙升。 不存银行还好，越存发现越买不起房。” 薛爸爸“哦哦”两声，实话实说：“这二十年来帝都发展太快了，我们老帝都人是本地人，占着一点儿小优势，毕竟我们提前在这边拥有了房产和土地。 外来的成功人士，手头有大把的钱，自然不在意房价多高，反正他们买得起。 打工人士确实不容易，毕竟要生活要养家要花钱。 赚钱的速度远远比不上房价飙升的速度，所以挺为难的。” “老大爷，您的话说到俺的心坎里去了。” 司机长长叹气，低声：“又要租房又要养家糊口，日子真的很不容易。 鸟需要一个窝，不然没雌鸟肯给它生蛋过日子。 人也一样，你要是没个窝，心里老不踏实了。 每次过年忙着回老家，最怕接到房东的电话，不是撵你就是要涨房价。 过个年都得胆战心惊啊！” 薛爸爸呵呵笑了，低声：“不容易啊，不容易。” 司机停下等红灯，摇头苦笑：“我回老家的时候，跟我老爹老娘说，帝都这边老市区在拆迁，每一户人家至少也是百万富翁。 一间小小的破屋，就能卖个一百万以上。 我老爹老娘压根不信，怎么说都不信，我只能无奈笑啊笑。” 薛爸爸想了想，道：“如果换是二十年前，我也不相信。” 司机挂挡踩油门，问：“老大爷，那您在帝都肯定有老房子吧？ 你年轻时候住过的地方，现在就是老房子。 属于拆迁范畴不？ 听说现在老区那边都被划进拆迁区了，先后几年而已，迟早的事。 就算您现在不是百万富翁，以后也一定是。” 好多年前已经是千万富翁的薛爸爸一点儿也不开心，叹气道：“这是大势所趋，改变不了。 我家的老宅子后来改成家族大祠堂。 那大祠堂确实也划进拆迁区，我和堂弟一众亲族都非常伤心。” 这是两个多月前的通知，大祠堂最迟在明年春季就得拆迁。 “老宅子换成崭新亮堂的套房住，不好吗？” 司机羡慕极了，道：“如果改成豪华套房，那简直不能太好！” 薛爸爸却愁眉苦脸，解释：“那是我们整个家族的祠堂，属于我们一众子孙，一共二十三户。 根据居委会的安排，说是根据建筑面积弄一些赔偿款。 我是我们家族最老的老人，到时由我领了，平均分成二十三份，一户得一份。 大祠堂要没了，心里头空荡荡的，怪难受的。” 司机忍不住劝慰：“老大爷，您这么想就不对了啊！社会不停在发展，新城区地太少，就只能弄老城区改造，这是发展的潮流，挡都挡不住，也不能去闹……估计别人家也不肯妥协，毕竟这是多好的事啊！” “这是大势所趋，闹也没用，不过闹心是肯定的。” 薛爸爸低声：“我让我女儿去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争取一下。” 薛家众人得知消息后，还特意汇聚开了一个短会，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大家伙儿自然是舍不得老祠堂的，但好些年轻人更舍不得那巨额的拆迁款。 按照老祠堂的宽敞面积算，大概能分个一千多万，加上某些地方有第二层阁楼，算起来凑个两千来万。 仔细分下来的话，一户人家大概能得一百万左右。 对于好些人来讲，这可是一笔巨款，所以大多数薛家子孙都同意顺大势拆迁。 老一辈的几个尽管再舍不得，也不好逆潮流而为之，心里即便再不舍，也只能忍下顺应年轻一辈的。 薛爸爸知晓女儿跟帝都的其他房地产开发商来往密切，让她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到时争取留下一栋小四合院，供奉薛家祖辈们的灵位。 薛凌二话不说就应下了，说她会竭尽全力想办法。 女儿的能力，他老人家是最相信的，尽管暂时还没有确切答复，但他相信薛凌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司机指着前头解释：“老大爷，您要去的‘老元路’还有一小段，绕过这一条街，前面就是了。” “哦。” 薛爸爸温声：“不急，慢慢开。” 司机嘻嘻笑了起来，问：“大爷，您应该听说过那边的‘三馨园’吧？ 最近电视上一个非常火的节目特意拍摄了那院子——简直不能太漂亮！前天的报纸也特意报道了这个园子，说是帝都目前最大的四合院建筑，还添加一些江南水乡的园林设计，国际大师级建筑师的作品，设计一流，做工一流，是价值连城的建筑佳作啊！” “哦。” 薛爸爸道：“我就是要去这个院子。” “哈哈！” 司机忍不住笑了，道：“好些人经过都爱往里头张望，可人家是私人住宅，不随意向外开放。 听说那园子的主人是荣华商城的大老板。 听说要不是设计师要拍摄自己的作品去参赛，主人家还不肯呢！报纸上也只是拍了某些角落，不能拍整座园子。 您即便再有兴趣，也没法进去看，顶多只能在外头看几眼。” 第1260章 年轻人的迷茫 薛爸爸听完憋笑，道：“没关系，在外头看看也成。” “对！凑个热闹嘛！” 司机兴奋笑道：“帝都拆迁区最豪华的现代化四合院——总得看一看啊！这可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一栋建筑物！” 薛爸爸忍不住低低笑了，说：“确实……挺有历史意义的。” 那块地方曾是老薛家的地方，印着老薛人的脚印。 三哥在那里住了一辈子，临了差点儿丢了这块地。 幸好女儿财大气粗，一口气买了下来，不然晚上几个小时，估计地方就没了。 听说后来开发商还来闹，想让女儿将地方交出去，被薛凌狠狠教训了一顿，对方只能反过来讨好她。 薛淙后来听说了这么一回事，气得不行，想办法敲了那开放商，让对方吃了不少教训，从此不敢再肖想这一块地。 晚辈们很有出息，守得住老薛家的遗产，是他们老一辈人的骄傲和依仗！ 一转眼，他们家又要搬家了，搬回老薛家的地方，也搬进一个豪华舒适的新家园。 女儿这些年的经济几乎是以腾飞的速度在增长，尤其是她投资的几处房产，现在都是无法估值的好地方，特别是荣华商城和明天大厦。 三馨园也是砸了重金建造的，说是大伙儿的养老地方，以后不想再搬了。 他和老伴岁数大了，身体愈发不如以前了，如果赶上电梯检修，两人根本爬不了那么高的楼梯。 如果能住一层，那是再好不过。 更好的地方是那边环境非常优美，随处可见花花草草，庭院式建筑，风格清幽迷人，很适合养生养老。 虽然他只有薛凌一个女儿，可他一向以这个女儿为傲。 女儿如今功成名就，是帝都最出名的商人之一，拥有几十亿身家的庞大财富。 更让他放心的是，几个外孙和孙女都非常出色，性子好，开朗又活泼，脑袋瓜也聪明。 他是老薛家的一个巅峰，女儿则在他的这个巅峰的无尽上峰，所以他以她为傲。 到了三馨园大门口，司机停下车。 “老大爷，豪宅到了。 需要扶您下车不？” 薛爸爸摇头：“我还行，用不着。 多少钱？” 司机看了一下计算器，答：“三十五块。” 薛爸爸掏出钱付了，打开车门徐徐走下来。 “伯父！” 一道嗓音喊。 薛爸爸循声张望过去，眯了眯老花眼，只见郑多多穿着一件白色t恤和牛仔裤，正快步奔了过来。 “多多！” 薛爸爸露出慈爱笑容。 郑多多凑了上前，搀扶住他的胳膊。 薛爸爸仔细打量他，发现他胡须没刮，眼睛下方青黑一片，忍不住暗自心疼。 “咋了？ 怎么整得跟一只熊猫一样？” 郑多多笑了，讪讪低声：“最近睡得不怎么行，不怎么够。” 薛爸爸轻拍他的手背，问：“过来多久了？” “我也是刚刚到。” 郑多多微笑答：“门口有两个保安守着，说主人家都不在，不许我进去。” 薛爸爸一听就皱眉，道：“下次你报上我的号码或者凌凌的，他们就让你进。” “不怕。” 郑多多笑道：“外头的围墙石雕非常漂亮，我趁机看了一圈，都还没来得及看完呢！你们还没搬进来，这里确实得严加看管。 保安说每天都好些人要进去看，主人家暂时不允许开放，所以都不得进。 我看了报纸，觉得真心好漂亮！” 薛爸爸呵呵笑了，低声：“走，我带你进去瞅瞅。” 保安认出薛爸爸来，立刻打开门迎了他们进去。 入眼处是小桥流水曲水桥，还有正嫣然怒放的荷花，一阵花香袭来，让人心旷神怡。 一老一少在花园绕了一圈后，坐了下来。 “伯父，你们什么时候搬过来？ 我以后肯定要带我阿姨过来看看这帝都第一豪宅！” “哎！” 薛爸爸谦虚笑了笑，低声：“什么第一？ 哪有什么是真正的第一？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久后肯定有更好的出现。 尽力而为罢了，不能算第一。” 郑多多羡慕不已：“凌凌姐真的好厉害！伯父，你养了一个如此优秀厉害的闺女，是您和伯母劳苦功高。” “哈哈……”薛爸爸摇头：“还得看她个人的造化。 她刚毕业那会儿，我还以为她会去当一名英语老师。 如果她从事教师职业，现在估摸也成为优秀教师，或者高级教师之类的。 可想不到她嫁给阿源后，突然就去当了报刊的编辑，转身又说要去做生意赚钱。 她换了好几个职业，生意也琳琅满目，做了好些啊！” 郑多多眸光微闪，低声：“伯父，凌凌姐应该都跟您说了吧？ 我……我挺没用的。” “胡说！” 薛爸爸缓慢摇头：“这只是考验你的一个小坎儿而已。 多多，你应该听说过吧？ ‘人生不得意事十有八九’这话其实一点儿也不假。 生活中有无数的不如意，你咋想都想不到，反正就这样。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去克服困难，尽量将不如意减少一些，活得好一些。” 郑多多眼眶微红，低声：“谢谢伯父……我是现在挺迷茫的。” “说给伯父听听。” 薛爸爸温声：“你爸爸以前还在的时候，隔三差五找我聊天下棋喝茶。 他最喜欢听我说话，向我讨要一些生意经。 我虽然老了，跟不上这个快速发展的社会，可我走过的路多，吃过的盐也多，指不定能给你提提醒。” “伯父，您不用如此谦虚。” 郑多多笑道：“您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厉害的老英雄。” 薛爸爸呵呵笑了，轻拍他的肩膀。 “那你跟老英雄说说，你在迷茫什么？ 哪里让你迷茫了？” 郑多多眸光黯淡，低声：“能在天空中翱翔飞驰，是我小时候的梦想。 长大后，我一直想要成为一名飞行员……可惜，我的体检不合格……飞不了。 我在航空公司工作，只是希望能离我的梦想近一些。 可随着工作时间的推移，我发现我不怎么喜欢那样的氛围。 每天干的活儿零零碎碎，去了那么久也学不到什么东西，反而在学校学的那些知识都忘得七七八八。” “嗯。” 薛爸爸问：“所以你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在这个行业混？ 所以迷茫？” 第1261章 劝接受 “对。” 郑多多苦涩低笑：“伯父，其实我不该太任性的。 这些年阿姨为了给我攒学费和生活费，工作那么辛苦。 好不容易家里宽裕一点点，我突然就辞职了。 幸好铁头时不时寄钱给家里，不然……” “你也不算任性。” 薛爸爸温声：“你现在还年轻，哪可能一份工作就做到底啊。 我年轻时候干了好多行，至少八九样。 直到后来弄服装生意，收入开始稳定下来，才一直干到老。 年轻时候换换工作，再正常不过。 你这次辞职，也算不得任性。” 郑多多微窘，低声：“人家是上司，对我的工作能力确实很欣赏，但不能夹杂私人感情……她对我施展淫威，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哪里能屈就！伯父，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我不会因为赚一点儿钱，连做人的尊严都不要。” “嗯。” 薛爸爸缓慢点头：“不到山穷水尽，不到万不得已，尊严哪能轻言放弃。” 郑多多开心笑了，道：“我阿姨和凌凌姐也都这么说。” 薛爸爸温和微笑：“你现在是不确定还要不要去追求梦想？ 对吗？” “唉……”郑多多摇头：“如果能追求得到，我早就追去了。 我的体检不合格，不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有所改变。 做后勤工作太琐碎，专业知识也都用不上，我最近甚至怀疑我当初为什么就非坚持这个专业不可。” “别这样。” 薛爸爸道：“很多人在学校里读的专业跟工作没丝毫关系。 你瞧凌凌，以前读的是英语，现在做的是生意。 我一个侄女读的是会计，后来从事的是新闻媒体工作。” 郑多多苦笑：“伯父，可我不知道我还能适合什么工作。” “不干一干，你咋知道你不适合？” 薛爸爸好笑反问：“难道你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猜到哪一种适合你？ 总得动手做一做，对吧？” “……是。” 郑多多低声：“凌凌姐建议我去她的集团找个职位干，具体什么职位我并不知道。” 薛爸爸问：“你没兴趣？ 不想去？” “不是。” 郑多多苦笑：“我之前从没接触过商业专业，怕我去了什么都不会干，反而给凌凌姐添麻烦。” 薛爸爸哈哈笑了，反问：“不懂你不会学啊？ 傻瓜！你凌凌姐她看人的眼睛比我还准，她既然开口让你去，那就是对你的学习能力有信心。 她对你有信心，赏识你，你怎么反而对自己没信心？” “是吗？” 郑多多笑问：“凌凌姐真这么说吗？ 她不会只是担心我没收入，给我安排一份轻松的工作，让我有个着落吧？” 薛爸爸摇头：“你把她想得太好了！她是一个商人，商人的本性是什么——唯利是图啊！不图利她做什么生意，你还指望她为人民服务啊？ 她当然是看中你的能力，觉得你能帮上她，所以才会有爱才之心要招揽你，懂不？” 郑多多被逗笑了，忍不住道：“伯父，凌凌姐哪有你说的那样！她那么善良热心，明明是为了帮我才开口的。” “同时也是看中你的能力。” 薛爸爸点点头：“这是她亲口说的，还让我来劝你呢！她身边现在是真的很缺人，尤其是自己人。” 郑多多好奇问：“伯父，阿源哥怎么不去帮凌凌姐啊？” “他自己的生意一直都很稳定。” 薛爸爸解释：“前些年我将名下的一小块地送给他用。 他投钱建了一个仓库，不用再给其他人租地方，每年剩下一大笔费用。 现在帝都三四成的纸巾都经过他的手，他下方有二十多人给他进出货，还有五六个守仓库的。 他自己都忙不过来，就算有心要帮，也腾不出手啊！” 薛爸爸继续道：“另外，然然现在还在念大学，还得好些年才硕士毕业出来。 扬扬打小喜欢游泳，现在已经成了专业的游泳运动员，还被推荐去了帝都大学读相关的专业。 一个读医，一个念体育专业，估计都帮不上忙。 龙凤胎还太小，至少得十年才能大学毕业，暂时都说不定。” 郑多多轻笑：“确实是。” 薛爸爸叹气道：“她现在的生意越做越大，随着集团上市，还有药厂上市，工作愈发忙了。 她这么忙，其他人却都帮不上。 看她早出晚归，我心里是怪心疼她的。 多多，你是自己人，如果你去她的身边，多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帮忙，她肯定很高兴，偶尔也能松乏松乏。” “好。” 郑多多笑道：“能去凌凌姐身边学习，我肯定是愿意的……我之前是以为她觉得我失去工作，没了收入，就在身边找个职位给我，让我有个去处。 其实，我现在还年轻，更希望的是能学到一些真本领。” “放心。” 薛爸爸慈爱笑了笑，低声：“她绝对会好好教你的。 你可不是普通的员工，还是她半个弟弟。 她跟你爸的感情也是深厚得很。 你身上有你爸的基因，经商绝不会差。 你们哥姐三个，也不能都去拿工资打工去，总得有人继承父愿啊！” 郑多多听罢，禁不住红了眼眶。 “伯父，这些年多亏了你们一家子的照应，不然我们家……估计早散了。” 当年爸爸骤然去世，阿姨差点儿想不开跳湖，是凌凌姐他们极力挽回，添钱加钱帮忙分了家。 后来老母亲和大哥赌输了钱财，房子和别墅差点儿都保不住，是凌凌姐迅速给了钱，还清了赌债。 不仅如此，大哥的新工作也是他们帮忙找的，后来还借了钱帮大哥在湘城买了房子安家落户。 这些年他读书，伯父和凌凌姐时不时帮衬，买这个买那个，偶尔怕他不肯收下，就找借口说给然然他们买多了，让他帮着用。 这一些他都记在心里，也感激在心里。 薛爸爸摇头，轻拍他的肩膀。 “不要说这种话，你们都会好好的。 多多，阿春跟在你爸身边，享受不了几年好日子，可她一直将你当成亲生儿子看待，不离不弃。 其他人的恩情，你记在心里就行。 唯独她，你必须好好孝顺，待她如亲娘般。” “伯父，我知道的。” 郑多多郑重点头。 薛爸爸微笑站了起来，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拾掇好，就往凌凌那边去帮忙。” “嗯。” 郑多多赶忙也站了起来：“我明天就去找凌凌姐。” 薛爸爸笑呵呵往里头指，“走！陪伯父去里头再转转。” “哎！好嘞！” 第1262章 炒掉新人 傍晚时分，薛凌开车来到东方园外的围墙外侧，将车停好。 东方园下方有停车场，他们从荣城搬过来的时候，这边还没什么人住，停车场也空荡荡的。 她掏了钱买了十几个车位，留了三个自家用，后来其他车位都租了出去。 她这辆车偏大，想着一会儿爸爸和女儿很快就能下来，不想去停车场转来转去麻烦，于是就停在外头。 她掏出手机，往家里打了电话。 ——妈？ 是妈妈吧？ 薛凌“喂？” 了一声，道：“小欣，你还在上面啊？ 快跟外公一起下来，我已经到楼下了，就在外头围墙下。” ——等等！我还得换一下衣服！ 接着，她匆匆扔下了话筒。 这时，老父亲接起话筒：“凌凌？ 你来了啊？ 阿源呢？ 他不是说要来接我们吗？ 怎么是你啊？” 薛凌答：“他早些时候打给我，说小崇班主任找了他过去，说有事情要跟家长汇报。 他怕耽搁小欣比赛，所以让我提前下班来接你们。 爸，我带你们先去吃晚饭，然后去比赛。” “哎！” 薛爸爸提醒：“八点比赛才开始，十点结束。” 薛凌道：“没关系，时间来得及。 我在楼下等你们，餐厅我已经订好了，过去就有位置。” ——行，我们很快就下去。 薛凌挂了手机，站在楼下慢悠悠散步。 “喂！太太，这辆车是你的吗？” 一个年轻男子问。 薛凌点点头，直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男子，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儿接触过。 男子不怎么客气，扬声：“这车位是我的，麻烦你将车挪开。” 薛凌微愣，忍不住笑了，温声：“这是小区外的围墙，算是公共的地方，不算是车位吧。” 年轻男子扬起下巴，大声：“我平常都停这里！这儿每两棵树就一个车位，现在都已经是固定的了！我是这里头小区的住户，你是吗？ ！停在这里的都是小区里的人！” “哦。” 薛凌缓缓点头，看了一下四周：“我在这里等人，大概还有几分钟就能走。 你看能不能你先找其他树下停，我很快就能走。” “不能！” 年轻男子气恼：“凭什么我的车位让你停？ ！我都说了，这是我占的地方！” 薛凌张望来去，歉意道：“我这车偏大，挪出来停在路边的话，可能会有些挡路。 现在车流量偏大，我怕会引起堵塞。 不知你可否先停在我的旁边，我五分钟后就走？” 这地方停两辆车绰绰有余，大可一起放，用不着大动肝火抢来争去的。 “你这车太占地方了！” 年轻男子趾高气扬：“万一你开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划伤我的车怎么办？ ！我这车十几万块哎！” 薛凌瞥了一眼他的车，微微一笑：“放心，我开车二十多年了，车技还算过得去，不会划伤你的豪车的。” 年轻男子撇撇嘴，脸色极差上车，将车小心停进去。 很快，他的车门开了半截，挤了出来。 这时，车后座推开，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大妈钻了出来。 “儿子，咋家的车位怎么被占了？ 你快让她开走啊！” 年轻男子没好气道：“她说她停五分钟就走。” 胖大妈瞪着薛凌看，见她衣着清雅，眉眼贵气，忍不住语气酸酸：“看起来人模人样，却一点儿小便宜也要占！” 薛凌暗自有些不悦。 胖大妈吆喝：“哎！一会儿就得挪走，知道不？ 这地方是我们占的！别想着来蹭我们的地儿！” 薛凌淡然点头。 年轻男子鼻尖轻哼：“现在的人就爱占便宜，几块钱的停车费都舍不得给！还学人开什么车！” 胖大妈翻了翻白眼，特意拉了拉脖子上的金项链。 “你以为人人都能跟咱们家一样，该花就花？ 人人都是爱占便宜的！” 薛凌听得心头烦，瞧见大前门那边老父亲和女儿已经手牵手走出来，迅速打开车门上车，发动车子徐徐开出来、 “哎哎！” 年轻男子凑了过来，大喊：“你小心点儿开！离我的车太近了！喂喂！只差几厘米！你特么开好点儿啊！” 薛凌淡定看了看左右侧，继续踩着油门。 很快地，车子平稳开了出来，退在路边。 年轻男子赶忙钻回去，仔仔细细看了看自己的车身，生怕被薛凌蹭掉一点点油漆。 薛凌将窗户降下来，淡声：“没事吧？ 如果不小心摩擦掉了，把修车厂的修理单拿给我，我会补给你修车费的。” “你——！” 年轻男子瞪眼：“幸亏没有伤到我的车！你说得到轻巧，如果弄坏了，我到哪儿去找人赔钱？ ！” 薛凌微微一笑，淡声：“我住在第一栋二十楼复式套房，只需要给物业问一声，这里头最大户型的人家，就能找到我。” 年轻男子狐疑盯着她看，问：“你住这儿？” “嗯。” 薛凌继续退车，将车挪开位置，随后向父亲和女儿挥挥手。 年轻男子讪讪笑了：“又是一个没车位的住户！” 薛凌微微蹙眉，道：“这里头的车位只有总户型的三分之一，肯定有不少人没地方停车。 我有十几个车位，只是不知道该停哪一个。 临时等人而已，就暂时停在外头。” 接着，她踩了油门徐徐往前。 薛爸爸和小欣刚好来到车旁，各自打开车门，坐了上来。 薛凌踩了油门，很快将车开进车流中。 大后方的年轻男子“哈！” 了一声，嗤笑：“现在的女人都这么爱吹牛啊？ 十几个车位？ 还不知道停哪个？ ！” 这时，刚刚将车停在隔壁的一个中年男人打开车门走出来，问：“小陈，说谁呢？” 年轻男子赶忙指着薛凌的车尾巴，道：“就是那辆车！很大很长的那辆！开车的女人说她在咱小区里有十几个车位，多到自己不知道停那个！你信吗？ ！” 中年男人眨巴几下眼睛，轻轻点头：“我……我信。 你知道那辆车多少钱不？” “多少啊？” “那是价值五百多万的高级商务车！能开得起那样豪车的人，有十几个车位那是小菜一碟！” 年轻男子：“……” 高级商务车里，薛凌一边开车，一边给人事处部长打去电话。 “今年刚招进来的几个小助理中，是不是有一个一米七五左右，高高瘦瘦，肌肤白皙，总爱眯着眼睛，给人一种趾高气扬的感觉？ 哦？ 就是他没错。 他人品不怎么行，不适合我们销售部的工作，实习期的成绩给他不及格，让他另寻高就吧。” 语罢，她关掉通话将耳线摘下。 车后座的小欣趴在座位上，忍不住抱怨嘀咕：“妈，我肚子好饿哦！你快点儿啦！” 第1263章 叫家长 薛凌微笑：“这不在开车了吗？ 如果能飞过去，那就简单多了。 现在下班高峰期，车流多，总得慢慢开。” 小欣哀怨般嘀咕：“我放学后啥都没吃，早就饿了……” “已经订桌了。” 薛凌道：“菜也已经让秘书点了，只要我们人一到，很快就能上菜。” 薛爸爸宠溺笑了笑，拉孙女坐下。 “不差几分钟，忍一忍吧。 你妈开车不慢，过了前头那座桥，再过两个红灯就行了。” 语罢，他往前方看了看，问：“阿源去参加家长会了？” “不是。” 薛凌答：“听他的语气，好像是小崇犯错了，被班主任留在办公室，让他赶紧过去。” 薛爸爸一下子紧张起来，问：“咋回事啊？ 跟人打架了？” “没有！” 小欣脆脆答：“三哥没跟人打架，他跟隔壁班的两个男生最近不知道在搞什么，下课就扎堆在一块儿。 他上课的时候不认真，被班主任逮到了，然后就被叫了家长。” 薛爸爸皱眉问：“三哥做什么上课不认真？ 他悄悄做什么？” “不知道。” 小欣解释：“我都不跟他同桌好些年了。 他有一大圈朋友，我也有。 他坐后头，我坐前头，实在不清楚他做了什么让老师抓到了小辫子。” 薛爸爸呵呵笑了，温声：“男孩子嘛，终归还是比较调皮的。” “调皮可以，但不能违反课堂纪律啊！” 薛凌绕着方向盘，语气带着不悦：“我和他爸都忙，他已经快十三岁了，也得懂事知道哪些事不能做。” “没事的。” 薛爸爸道：“咱家的几个孩子自小就乖，大是大否问题上根本不用担心。 多半是上课不认真，精神不集中，所以才别叫家长。” 薛凌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已经过了四十多分钟，忍不住拨打了程天源的手机。 一会儿后，程天源接听了。 薛凌问：“都谈妥了吗？ 你们在哪儿？” “刚出校门口。” 程天源答：“你订的是‘蓝天海鲜楼’吧？ 这边离得不算远，我们现在赶过去。” “行！” 薛凌道：“我们也快到了，订的是三楼第一个包厢，来了再聊。” 程天源挂断了。 十几分钟后，薛凌终于将车停好，快步下车，打开车门。 薛爸爸扶着门，缓慢挪步下来。 她赶忙搀扶一把，将老人拉在身边。 小欣则蹦蹦跳跳一跃而下。 祖孙三代在侍者的簇拥下，上了电梯来到三楼第一个包厢。 薛凌道：“先上开胃菜和汤，十分钟后上其他菜。” 侍者应好，倒了茶水后，很快走了下去。 薛爸爸一边擦手，一边笑问：“小欣，紧张不？” “不紧张啊！” 小欣脆脆答：“紧张也不能给你加成绩，紧张做什么？ 反正我尽力而为杀一场，成绩随缘呗！” “哟！” 薛爸爸忍不住哈哈大笑：“我们家小欣去哪儿学来这样的话？ 听着怪有哲理的。” 小欣答：“是会长跟我说的。” 薛凌微笑问：“帝都‘象棋协会’的会长吗？” “对。” 小欣举高筷子夹开胃菜，笑嘻嘻答：“他跟我说好几回了！之澜叔公是副会长，他反而淡定好多，就摸了摸我的脑袋，说好好下，然后就没了。” 薛凌好奇问：“你跟叔公下过棋吧？ 最近有没有下？ 你赢还是他赢？” “以前他赢得多。” 小欣答：“现在我赢得多。” 薛爸爸温和微笑：“咱小欣现在的水平已经是专业选手的水准，很不赖哦！” 小欣咯咯笑了，给妈妈夹了几条海带，给外公夹几颗花生米。 薛凌道谢，抿了一口茶：“你们吃，我还不饿。” 小欣忍不住问：“妈妈，你们公司的员工上班能带点心吃吧？” “能。 “薛凌答：“下午在四点左右，可以有十分钟的茶水时间。” 小欣问：“那你呢？ 你也能歇吧？” “能。” 薛凌笑答：“但我实在没空歇，偶尔晚上还得加班的人，每天几乎都是争分夺秒工作。 下午你肖佳雪阿姨来看我，带了一些点心，我吃了一点，所以现在还不算饿。” 小欣抿嘴偷笑：“她上次说她要参加什么国际减肥班，怎么样了？ 有没有减下来啊？” 薛凌答：“瘦了十来斤，肉也结实一些。 最近血压有些过高，每天早上和傍晚都得慢走半个小时。” 薛爸爸无奈低笑，问：“她也还没孩子吗？” “领养手续办好了。” 薛凌答：“可惜他们夫妻两人都看不上孤儿院那些孩子，去挑了好几次，没一次成功。 也许是孤儿院的领导生气了，后来都不联系他们了。” 薛爸爸幽幽低声：“人嘛，年纪轻的时候什么都能靠自己，不用费心照顾孩子，自由又自在。 但当他们老了，家里到处静悄悄的，病了只能互相照顾，没子女和孙子孙女绕膝享天伦之乐，不见得会过得开心。” 薛凌摇头：“她老公是外国人，跟我们的传统观念不一样。 他的一些朋友现在才结婚，四五十岁才开始要孩子。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和选择生活方式的自由，你觉得不开心，也许对人家来讲是开心的。” “沟通不了。” 薛爸爸撇撇嘴：“反正我一定要教导我的后辈晚辈们，不要只顾着一时的自由和开心，要想长远些。 当你老得走不动的时候，有后辈能搀扶你。 你不能长命百岁活到永远，但至少你的基因和家族能得以传承千千万万年。” 薛凌笑了，看向另一侧正在大快朵颐的女儿。 “听到没？ 要多听外公的，以后别搞什么单身主义，更不能搞什么丁克族。” 小欣的脸微红，不知道能说什么，干脆自顾自吃着。 薛爸爸不住点头：“对对！那些思想都要不得！如果人人都那么想，那地球上很快就会没人。” 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了！ 只见程天源冷沉着脸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埋着脑袋少年郎——程焕崇。 十二三岁的少年，个子已经开始拔高长高，个头只比高大的爸爸矮一点，颀长高瘦，脸庞俊美白皙。 不像高壮的二哥，他更像阳光开朗的高瘦大哥，不过眉眼更显稚嫩，甚至还带着一股孩子气。 程天源坐了下来，给老人家打了招呼：“爸。” 小崇低声：“外公……妈……” 薛爸爸赶忙招招手：“小崇，来来来！坐外公身边来。” 薛凌知晓他已经被训了，不着急知道内情，递给他一张温热的毛巾，“先喝几口汤。” “嗯。” 小崇十分乖巧接过，坐在外公的另一侧。 第1264章 意见不一 小崇埋头吃起来，一旁的外公时不时给他添菜。 “多吃点儿，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肉和菜。” “这大虾不错，很新鲜。 来多两只！” “小崇，怎么不吃大螃蟹，你妹都已经吃三只了，可不能把你的份儿都给吃了。 快！你也快吃！” 程焕崇深知道自己“惹恼”爸妈，很乖巧安静吃着。 薛凌催促：“都七点了，大家吃快些。 一会儿送小欣去下棋，得提前入场。” “对对！” 薛爸爸提醒：“八点准时开始。 小欣七点半就得入场。” 程天源眸光温和看着女儿，低声：“好好下，别紧张。” “好。” 小欣咯咯笑道：“你们不可能喊‘加油’哦！进去观看的人都不能高声说话，不然保安会赶你们的。” “放心，不会的。” 薛凌微笑道：“你好好下，我们在心里给你呐喊加油。” 众人都笑了。 小崇瞥了妹妹一眼，低声问：“你明天上课不？” “当然上啊！” 小欣解释：“比赛只有一场，如果能争夺冠亚军，也得下周才比赛。 我回去早点儿睡，明天还是赶得及上课的。” “上课最重要。” 程天源沉着脸道：“再过两周就期末考试了，要格外重视。” 程焕崇缩了缩脑袋，安静吃着。 薛凌忍不住道：“小崇，期中考试你的成绩不怎么理想。 这次期末考要加油复习，成绩不能再降了。 你刚升上初一，得把基础打好。” “哦。” 程焕崇低低应声。 一旁的程天源沉声：“别想了，不可能的。” 薛凌微愣，低问：“怎么了？ 一时半会儿的落后，不代表一直这样吧？” 程天源深吸一口气，将筷子搁下。 “他的班主任说，他最近天天沉迷漫画，上课看漫画，下课画漫画，连老师交待的作业都不完成，如何能把成绩搞好？” 漫画？ ！ 薛凌有些目瞪口呆，转而看向小儿子。 “你……怎么迷上了漫画？ 什么时候的事？” 程焕崇埋下脑袋，不敢回答。 薛爸爸也是惊讶不已，忍不住问：“咋了？ 啥画？ 什么东西？ 小崇要学画画啊？” 小欣长长“哦”了一声，解释：“三哥他房间里足足好几十本漫画！他上周还买了一套十几本，都是进口的漫画，贵得很！” 程天源沉声：“怎么？ 哑巴了？ 敢做不敢当？ ！啊？” 小崇缩了缩脖子，低声：“我……我很喜欢漫画。 去年开始买来看，看着看着……就自己动手画。 隔壁班有人学过漫画，还是跟专业老师学的，我常去找他学。” “学到连上课的时间都用来画？” 薛凌挑眉沉声：“那你不用读书上学？ 上课开小差，课堂作业也不完成，你你觉得这样能行吗？” “……不行。” 小崇低声。 薛爸爸赶忙当起和事佬，温声：“行了行了，让孩子好好说，指不定他有什么苦衷。” “苦衷？ ！” 程天源冷笑：“难不成有人逼他这么做的？ 他再过两个月就十三岁了，不是小屁孩了。 他难道不知道他现在是学生，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 书不好好读，成绩一落千丈，满脑子都是那些漫画，连课都不上了，我倒想问问他究竟做什么打算。 是不是接下来要辍学去搞那个漫画？ ！” 爸爸的突然大声，把小崇吓了一跳！ 他眼眶微微红了，低声：“……不是……肯定不是的。” 薛爸爸心疼孩子，但也明白轻重，不敢太宠着。 “小崇，你赶紧给爸爸妈妈解释一下。 外公知道你还是喜欢学习的，对不对？ 你只是一时糊涂，对不对？ 快，不要难过，给爸妈解释清楚。” 程焕崇掉着泪水，很快又擦掉。 “我……我很喜欢漫画。 我想学漫画，以后做一个漫画师。”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都觉得颇意外。 小欣也是吓了一跳，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漫画师是什么？ 搞漫画的吗？” “对。” 小崇吞了吞口水，低声：“自从我第一次看到漫画，我就着迷了。 我对漫画喜欢得不得了，茶饭不思的那种。 只要给我漫画看，我可以不吃饭，不睡觉……那种喜欢，是打从心眼里的极度喜爱。 我知道我现在还得读书，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我想看漫画，我想画漫画。” 程天源听得只翻白眼，反问：“只要给你漫画，你就可以不吃饭不睡觉？ 真的吗？ ！两三天不吃饭，你就会饿死！” 程焕崇吓了一跳，不敢再说下去。 薛爸爸暗自觉得不妙，赶忙哄道：“小崇，那漫画本子……不能吃不能喝，关键是现在已经严重影响了你的学习。 你赶忙给爸妈道歉，说你以后不看了——” “不行！” 小崇突然激动起来，眼睛红红道：“我爱漫画！超级超级爱的那种！” 程天源沉声：“什么叫‘爱”？ ！难不成你想要辍学去搞那玩意？ 有人看吗？ 跟你一样的学生吗？ ！你被好惹得不想读书，是不是还要去祸害其他学生？ ！你小子欠揍！” 小崇哭了，抽抽搭搭。 薛凌皱起眉头，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他。 “大男人了，不是小孩子了，不能随随便便就哭鼻子。 你现在才十三岁，万事以学业为重，千万不能大意。 你如果真的那么喜欢漫画，爸妈同意你在课余去搞，寒暑假去学，但不是现在。 现在最关键的是得把学习提上来，把期末考试考好。” “真的？ ！” 程焕崇不敢置信看着妈妈，瞪眼：“妈……你没骗我？ 真的可以学？” 薛凌点点头：“只要你期末成绩考得好，妈会让人帮忙找专业的漫画师当你的老师辅导教导你。 妈一向说话算数。” “真的？ ！” 小崇激动得站起来，拉住薛凌的手：“妈！我——我真的可以去学？ ！” “可以。” 薛凌淡声：“前提是你把学习搞好。 下学期争取进班里前十名，下学期末争取进前五。 只要你成绩够好，你可以用你的零用钱买漫画，学漫画的钱我帮你额外出。 快期末了，先查漏补缺，好好考试。 暑假的时候安排你去找专业的漫画师学习。” 小崇认真想了想，忙不迭露出笑容点头，“行！我一定好好学，好好考！” 程天源瞪了薛凌一眼，带着抱怨也带着不解。 薛凌回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哟！” 薛爸爸突然开口：“都快七点十五分了！小崇的事回头再说！咱得立刻去赛场，不然就赶不及了。” 第1265章 说服老公 一家子匆匆忙忙赶到了比赛的现场。 小欣迟到了几分钟，幸好只是入场时间，不是比赛时间，所以她很顺利进入了等候区。 薛爸爸已经陪着孙女来过几趟，算是轻车熟路，带着女儿和女婿来到了贵宾坐席，特意挑了最好的观赛位置坐下。 程天源张望来去，发现场上不乏好些人，不仅只有老年人，还有好些年轻人。 “爸，我们坐这里可以吗？ 好像有认座位的。” 薛爸爸摇头：“咱们已经认座位了啊！这是之澜给咱们留的座位。 他是帮忙的布置场地的副会长，给咱们弄几个好位置还是很容易的。” 薛凌呵呵笑了，低声：“老薛，原来您是走了后门！” “哈哈！” 薛爸爸得意笑了笑，道：“有后门可以找，为什么不要？” 一旁的程焕崇好奇看来看去，嘀咕：“不就下个象棋吗？ 至于这样子隆重？” 程天源对他仍一肚子气，忍不住讥讽：“你弄几幅不像画的画都能那么隆重，为什么别人下象棋就不行？ 人家这比赛还能去国际上比赛，是世界级的比赛。 你凭什么觉得不可以隆重？” 小崇缩了缩脑袋，不敢再乱开口。 他悄悄扯了一下薛凌的衣角，低声：“妈，我有些渴……” 薛凌道：“前方有小卖部，去买水来喝吧。” 小崇站了起来，顺带将她往里头推了推。 薛凌一下子反应过来，只好往里头挤，跟程天源坐在了一起。 小崇一溜烟跑了出去。 薛凌好笑睨了老公一眼，低声：“算了，孩子并不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你至于这样子一直冷着脸吗？ 难道是他的班主任让你很难堪？” 程天源无奈苦笑：“养了他们几个这么多年，头一回被老师叫家长，你觉得这样的事情能好受？ 能让我很高兴？” 几个孩子自小就不是那种会搞破坏会折腾老师的学生，老大一向是乖学生，老二虽然调皮爱捣蛋，不过他很懂得分寸。 老三看着比老大还要乖巧，谁知冷不丁来一个大招——把他气得够呛！ “上小学的时候，我常常帮他们检查作业。 现在到了初中，我以为都开始大了，没必要父母亲一步步跟着走，自己该有自己的自觉。 谁知他竟好一个多月不交作业不听课！他就是这样的自觉？ ！” 薛凌轻轻叹气：“我乍一听到也觉得蛮生气的。” 程天源鼻尖轻哼：“你不很淡定吗？ 还亲口许诺同意他去学什么漫画！你这是很生气的表现吗？ ！” “好啦！” 薛凌忍不住偷偷伸手，往他的腰轻轻掐了一把，“你不同意我知道，但我觉得这玩意也不是一无是处，所以你用不着这么激动。” 程天源被老婆这么一“掐”，不好意思笑出来，不过心情明显好了一些。 “不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画吗？ 都是小学生在看，上不了什么大台面。 以前问他们要不要去学什么油画和国画，可他们都不喜欢。 现在长大了，反而爱上什么漫画！还静悄悄自己学画，弄得连学习上课都不要了。” 薛凌好笑低声：“是，确实蛮气人的。 孩子固然有错，但你的观念也有错误和不足之处。 首先，一件东西能被市场认可，证明它是附和市场发展的。 漫画是从国外传进来的，听说在国外也是颇有市场，很受年轻少男少女欢迎。 咱们老三正好在这个年纪，所以再是正常不过。” “孩子现在已经入迷得不行了，如果我们强行阻拦，那他不是郁郁寡欢就是会跟我们反抗。 如果我们压得下去，他也许会听我们的，但他必定会更厌恶学习。 年少轻狂的时候，什么得不到就越想得到。 你如果强行阻拦他，他心里头会越牵挂着玩意。” “相反，如果能利用他这个兴趣爱好，好好威胁他先将学业补上去，相信很快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不信的话，你等着瞧。 另外，如果他能坚持这个爱好的话，那也是好事一桩，绝不是什么坏事。 你也听到了，他偷偷跟别人学了一个多月，画的效果就非常好。 无非只有两个理由，要么就是老三非常有天赋，要么就是他自己下了苦功夫去学。” “不管是第一还是第二个原因，都是好事情。 如果他有天赋会认真做好某件自己非常感兴趣的事情，那他在这个行业成功的机会绝对会很大。 现在不仅流行用笔画，还开始流行在电脑上画。 这个市场看着似乎不起眼，却已经有国外的报道说过这个行业是新生行业，让好些从事这个行业的人收入过千万。 国内市场现在还没人家那么成熟，正是人才稀缺时候。 咱老三如果真的喜欢，真有天赋，大可以放手让他去混混看。” “同意他去混的前提，是他必须搞好成绩。 这样的话，即便他以后混不成功，还能考大学混其他专业。 如果他能混得成功，那——不更好吗？ 你别只看事情的表面，也不要认为画一些夸张乱七八糟的画上不了台面，现在的年轻人可不爱这一套。” 被老婆这么一分析，程天源也很快从“愤怒”中冷静下来，开始仔细衡量权衡利弊。 “罢了，如果他真的喜欢……只要把学习抓好，别落后了，我就同意他去学。 暑假很快就到了，他如果考得好，我亲自去帮他找漫画班学。” 薛凌低低笑了，道：“这就对了啊！人的一生有无数的可能，别太拘在一件事上。 比如今晚的比赛，即便小欣输了，如果她坚持要拜师学专业象棋的话，我也会同意。 孩子的选择，我们要帮着参考，帮着出意见。 只要孩子能坚持愿意付出，即便走了一些弯路，他自己也无悔无憾。 老公，你就别操心太多了。 孩子再不行再不济，不还有我们一些家产让他们来继承吗？ 好好继承家业，安居乐业一辈子也挺好的啊！” 程天源好笑反问：“你有安排他们继承你的家业？” “没有。” 薛凌摇头：“都说了，那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的最后一个选择，不是最佳或首先选择。”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低低笑了。 小崇买了几瓶矿泉水进来，递给外公，随后怯怯瞥了一眼老爸，递上一瓶。 程天源接过，淡声：“谢谢！回去好好学习，成绩好了，想学什么漫画都随你。” 小崇惊喜瞪眼，转而看向自家老妈，激动悄悄比划了一个“yeah”手势。 薛凌假装没看到。 小崇欢喜大声：“爸，我知道了！” 第1266章 小明星 众人安静在座位上等了又等，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小欣赢了！ 薛爸爸兴奋道：“接下来就是冠亚军比赛了！就算是输了，也是亚军啊！” 前方走来一个穿着工作人员服装的挺拔老年人——薛之澜笑呵呵竖起大拇指：“小欣简直不能太棒！她很轻松就赢了！最后那几步，看得我好想鼓掌！简直太聪明了！” 薛爸爸眼眶红红的，低声：“这是遗传啊……” 薛家祖辈都很擅长下棋，只是后来大家为了生存和生活奔波，没心思也没时间能发展棋艺。 三伯一直秉承继承先祖的遗愿，常拉着小辈们一起下棋。 可惜，一代不如一代，直到小欣的出现。 “是。” 薛之澜微笑道：“也是您的好教导。” 薛凌一向对下棋不感冒，但她明白老父亲心头的苦楚和欢喜。 “爸，先别激动，把小欣接回去。 明天还得上学，不能太晚了。” “哦哦！” 薛爸爸解释：“最终决赛会在下周末，到时咱们再过来。” 薛之澜激动解释：“到时会有电视台来采访哦！咱们小欣不管是冠军还是亚军，肯定能被采访到。 她还是进决赛最小的选手呢！” 小崇羡慕不已，长长“哇！” 了一声。 “能上电视台哎！想想就觉得好爽！” 程天源满心的欢喜，笑道：“没想到……小欣竟能下得这么好！” 薛之澜解释：“小欣这孩子下棋非常有天赋，偶尔你真摸不着她的路数，很聪明很周全，总能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她的棋艺也很稳，大她好几岁的孩子都做不到这一点。” “哈哈！” 薛爸爸欢喜道：“快！喊她回来！咱们下周再来抱冠军杯！” 众人都哈哈笑了。 …… 也许是受了老三的影响，程天源没太纠结小欣的专业棋手之路。 一周后，小欣发挥正常，稳稳拿下了冠军，帝都的新闻栏目报道后，很快少儿频道也找来了，甚至还来了一个专栏节目组，一时风光无限。 小欣放暑假的第一个月，几乎都被各种节目组给承包了。 薛凌忙着公司的事，实在无暇去管太多。 程天源和薛爸爸则忙着陪着小欣进进出出，来来去去。 天气热，事也多，薛爸爸很快病倒了。 薛凌接到电话，赶忙往医院跑。 “没大碍。” 薛桓微笑解释：“伯父只是水喝得不够，有些中暑的迹象。 我让同事开了几幅中药，已经熬了一碗给伯父喝下。 他的精神恢复好些了，休息几个小时后，等傍晚天凉了，我送伯父回去就行。” 薛凌无奈摇头：“这一阵子天热，暑气重，老人家跑进跑出的……” 程天源也晒黑了不少，低声：“都怪我没劝住爸，本来他早上没什么精神，我让他留家里，可他说得去帮忙……” “没事的。” 薛桓道：“只是轻微中暑，不是什么大事。 伯父其他检查项都算正常，大家不必担心。” 程焕然匆匆赶来了，解释：“我请了假，下午我在这边陪着外公就好。” 薛桓微微一笑，拍了拍程焕然的肩膀。 “姐，姐夫，然然这小伙子很不错！我那边的事情，他三两下就上手了，学得那叫一个快！我现在都开始担心他回学校上课后，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程焕然暑假跟在薛桓身边学习，医院和药厂两遍都去，暂时当薛桓的小助手。 “桓舅舅，不怕啊！我不还有周末吗？ 只要你不嫌弃我，周末我必定随叫随到！” 薛桓高兴极了，道：“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你在学校学多个一年半载，我还打算领你进入我的医学科研项目，先从基础小科员学起慢慢学，对你以后的研究生阶段学习肯定大有裨益。” “听你的！” 程焕然笑答。 程天源微笑道：“听你桓舅舅的，准没错。 阿桓，这个混小子就拜托你了。 你有什么需要跑腿的，也都让他去。” “哈哈！” 薛桓点点头。 薛凌揉了揉太阳穴，问：“扬扬还没休假吗？” “没。” 程天源解释：“听说九月份要出国比赛，他现在在加紧训练。 这个暑假只休息两三天，还都是分开的。” 薛凌看向大儿子，从皮包里抽出钱包，拉出三张一百元。 “你晚上偶尔有空，就带着你弟弟和妹妹去看老二。 去之前记得买他喜欢吃的零食，叮嘱他好好训练，不要偷懒，尽力而为，也不要太拼。” “好的！” 程焕然接过钱币，笑道：“小欣估计没空。 她最近白天要参加录制节目，晚上要练象棋，忙得跟小陀螺一样。” 薛凌摇头：“适可而止，以后不管什么节目都不接了，让她先专心学象棋。 别一点儿小出名，就搞得那么隆重，她的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你外公也真是的，什么都纵着她，自己也累病了。” “我没事。” 病床上的薛爸爸虚弱吐声：“就是有些头晕……” 薛凌道：“您就好好歇着，别担心太多。” 程天源似乎想起什么，低声：“这几天好几个娱乐公司通过之澜叔找过来，追问要不要将小欣培养出道。” 啊？ ！ 薛凌有些反应不过来，问：“出道？” “是啊！” 程焕然兴奋笑呵呵：“妈，您还不知道吧？ 咱小欣最近火得不得了，特别受欢迎。 她的节目一大堆人追着看，我们好多同学都成了她的粉丝呢！娱乐公司看中小妹长得好，象棋下得好，歌也唱得好，打算签她做小艺人，栽培她成为小明星呢！” 薛凌：“……” 薛桓微笑道：“小欣上镜更漂亮了，尤其是下棋的认真劲儿，特别招人喜欢。 我办公室里好几个同事都赞小姑娘长得好！听说小欣是我的小外甥女，还一个劲儿让我去找小欣要签名。” “呵呵呵……”薛爸爸满脸的欢喜：“我们小欣确实长得太好了，当明星绰绰有余。” 薛凌想都没想，直言拒绝了。 “以后节目不录了，先将象棋学好，再把书读好，其他拉杂事一概推得远远的。” 程焕然缩了缩脑袋，低声：“妈，名气好，做小名人也蛮不错的。” “是很不错。” 薛凌反问：“但她还只有十三岁，要那些不切实际的名气做什么？ 能有什么用？” 程焕然低声：“……能赚钱，能带来丰厚的利润——这是肯定的。 现在那些小明星代言产品啊，做广告啊，一下子就能赚很多钱。” 薛凌好笑反问：“咱们家很缺钱吗？ 她现在是学习的年龄，就该好好学习。 象棋是她的兴趣爱好，我们做父母的也会支持。 但没必要牺牲学习的时间和宝贵的年少青春去搏什么名气赚钱——我们家不需要！” 第1267章 危险来临 程天源附和点点头：“确实不好，我也已经拒绝了。 不过……小欣似乎不怎么愿意。” 一旁的程焕然低声：“小欣说了，她很喜欢在镜头前表演，喜欢看到自己上电视的模样。 她还说，她觉得很光荣，很开心。” 薛凌疲倦揉了揉太阳穴，皱眉道：“早知道这样子，我们打一开始就应该拒绝那些所谓的媒体采访。 我们家一惯低调，小欣突然这么一搞……” “我这不是想让孩子开心一点儿，多点儿鼓励吗？” 薛爸爸撇撇嘴，委屈般哼了哼：“孩子得了那么大的奖，那么努力，那么认真，你们做父母的一点儿奖励都没有？” 额？ ！ 薛凌好笑反问：“我同意她学象棋，还特意请了薛淙姐让她介绍小欣去拜名师学习——这不算鼓励啊？ 爸，咱家现在不能太高调，您知道吗？ 三馨园建起来后，好些媒体要去报道，都被我拒绝了。 扬扬得了奖牌，我也尽量叮嘱他别说太多家里头的事，尽量要避开。 你让小欣大肆上节目，公开她的姓名和其他信息，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薛爸爸更委屈了，低声：“那还不都是怪你……” “怪我赚太多钱？ 啊？” 薛凌心里头也来气，忍不住大声：“现在的社会关系非常复杂，有些事情远远比我们想的恐怖危险。 我身边的人好些都开始雇人，又找保安又找专业保镖，因为他们害怕有歹人要来绑架家人或他们。 爸，我让你们低调是为了你们好，还是想要害你们啊？ 你只想过鼓励孩子，你有想过背后的危险吗？ 如果孩子出事了，咱们多少钱都愿意掏，可万一孩子受了惊吓，受了伤，或者找不回来呢？ 你有顾虑过这样的后果吗？ ！” 薛爸爸愣了，安静默默没开口，脸色很难看。 程焕然见老妈生气发飙，哪里敢开口，安静守在一旁。 薛桓尴尬扯了一个笑容，赶忙当起了和事佬。 “姐……伯父可能是一时没想那么多……你也把事情说得太严重了。 你们一家子其实都很谨慎的。 小欣上节目什么的，也都只说跟象棋有关的事，下下棋，聊聊心得什么的，并没有什么炫富的话语或行为。” 程天源不忍老人家被责备，低声：“媳妇，咱爸也是为了孩子，你不能错怪他。 从今天起，小欣就不再参加什么节目了，好好学习，好好学棋。” “对。” 程焕然低声：“咱爸也没答应人家娱乐公司，通通拒绝了……也就没事了。” 薛凌无奈叹气，摇头：“我也是为了咱们一家子的安危。 我有些累，待会儿还有两个会议，我先回公司了。 你们照顾好老人家，今晚回去再聊。” 语罢，她快步离开了。 病床上的薛爸爸有些不满，鼻尖轻哼：“她这是怪我咯？ 怪我就直接说，拐弯抹角做什么？ 人老了，不中用了，被儿女嫌弃了！” “外公！” 程焕然握住他的手，哄道：“您可别生气哦！我妈不知道多爱您！早些时候听到您病倒了，吓得匆匆奔来医院，什么工作都抛开了。 她是担心咱们一家子，哪里是嫌弃您。” “伯父，您可不能这样说凌凌姐。” 薛桓好笑道：“她也不是怪您，只是觉得小欣还小，太过重视名誉的宣扬，怕她会骄傲反而把成绩给忽略了。 骄傲会使人退步嘛！” 程天源凑了上前，谨慎低声：“爸，您真的是误会凌凌了。 天气燥热，她这两天吃不好，睡不好的，白天还得忙公司的事，真的很辛苦。 之前我听她说过……她的一个建筑商朋友开车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被绑架了。 虽然最后钱给了，人也平安回来了，但受了很大的惊吓导致神经衰弱，天天做噩梦睡不着觉，精神差得很，生意都不敢做了。 凌凌她是关心我们一家子，绝不是您想的那样。” “哦……”薛爸爸听罢，总算冷静了下来，眨巴几下眼睛：“凌凌确实说得有些道理。 树大招风，家里的事业越做越大，咱们也不好太张扬。” 程天源附和点头：“是，所以凌凌一直不肯让人报道‘三馨园’，也不同意儿女们将家里的情况炫耀说出去，也是谨慎起见，以防万一。” 薛桓笑了，低声：“伯父，姐现在的家产数都数不清，自然是要谨慎些。 您以前也是很小心的人，这一次顾着孩子喜欢，也一时高兴，估摸就给忘了。” “对……我确实欠考虑了。” 薛爸爸道：“我知道了，不会再让小欣去什么节目组拍摄了。 只是……那孩子自己也喜欢得很呢！” 程天源微笑道：“没事，我回去劝劝她。 然然，你也要给妹妹权衡利弊，分析给她听。 对了，山悠的例子也必须说给她听，让她别太膨胀，也让她冷静冷静。” “好。” 程焕然点点头。 …… 隔天，薛凌正在办公室忙着，忽然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 ——薛总，有一位名叫“阿奎”的先生找你。 他在二号线，自我介绍是私家侦探，说有非常重要紧急的事要跟你讲。 阿奎？ 薛凌恍然想起来他是何妙妙介绍给自己认识的私家侦探，之前小姑子的事情他帮忙打理了不少，算是帮了大忙。 程天芳的案子下个月就能宣判了，她因为涉及汇款和销账等行为，不能被提前保释，不过何妙妙解释说案子宣判后，应该很快就能放出来。 薛凌拿起话筒，道：“谢谢！接进来吧。” 很快地，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男声。 ——喂？ 薛总吗？ 薛凌女士吗？ 薛凌打了招呼，笑道：“上次我小姑子的事情幸亏有你帮忙，还没当面道谢呢！我工作忙，还请你见谅。” ——不不，薛总你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我当然理解啊！这是我的工作，分内的事，怎好意思要什么道谢。 你能光顾我的生意，该我感谢你才是！薛总，我知道你忙，但这事不容忽视，我知道后赶紧给你打过来。 我建议你得立刻雇几个保镖保护家人和你，非常紧急！迫在眉睫！ 薛凌眉头微蹙，冷静问：“奎哥，你怎么突然这么建议？ 麻烦你说清楚些，行吗？” ——薛总，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我的兄弟打听到一则消息，有几个干过绑架案的混账最近在帝都到处乱窜，这两日可能在打你的千金薛欣的主意。 近来在电视节目上很火的小美人薛欣——是你的小女儿，对吧？ 对方一直在查你们家的信息，昨天甚至还跟踪到你家楼下。 啊？ ！ 薛凌深吸一口气，低声问：“消息确切？” 第1268章 紧张害怕 她暗自心惊，幸好平时大风大浪见惯了，她暂时还算冷静。 ——确切！薛总，何律师在你的手头工作，她常来光顾我的生意，你间接也是我的财神爷，我怎么可能骗你啊！我不谦虚说一句啊，这帝都里里外外的事情，不管说得出名头，还是喊不出名头的，我都能帮你打听得一清二楚。 信息圈里的事，我还是能吹一下牛皮的。 薛凌皱眉问：“奎哥，对方已经跟踪上我女儿了，是吗？” ——是，昨天已经跟了一回了。 我猜他们会很快下手，摸清楚地点后就会下手。 薛凌略有些心慌，赶忙又深吸一口气。 “奎哥，我女儿现在估计已经出发去学象棋了。 她一周有两节课，跟一位退休的象棋高手学习……” ——这个我有点儿不敢说啊！薛总，你女儿拜的这位可是超级名师，普通人就算混个几辈子，估计也到不了他身边去。 他如果开口，没人敢动令千金一根头发。 人家是大人物，我不好开口说太多。 不过那几个小混混摸不清楚内情，正挖空心思要下手。 薛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怕就怕小小姐受了什么惊吓，混混自然有人去收拾，咱还是得先护着孩子。 薛凌冷静道：“你且缓一缓，我先问一下她现在在哪里。 你先联系几个最专业的保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我女儿的身边去，务必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酬金方面不用说，我都会以最高的市场价给。” ——好！我现在就去叫人，薛总你快些告诉我孩子的定位。 薛凌放下话筒后，立刻拨打程天源的手机。 一会儿后，接听了。 薛凌劈头就问：“你在哪儿？ 跟小欣在一起吗？ 今天是你送她去学象棋吗？ 现在在哪儿？ ！在哪儿？ ！” ——媳妇？ 你怎么了？ 我们在家啊！我和小欣正打算出门，象棋课约的是十点钟，还有半个小时。 刚才顾着给爸熬药，差点儿错过了时间。 薛凌腾地站起来，瞪眼道：“别出门！现在别出门！孩子们都在家吧？ 把门锁紧，不许出去！” ——媳妇？ 你……你怎么了？ 你咋了？ 薛凌惊慌道：“刚才收到奎哥的电话，就是那个私家侦探，你记得不？ 他收到暗道消息……有一群亡命之徒要绑架我们小欣！昨天他们跟踪到咱们家楼下，现在我们家已经曝光了。 你和孩子们、还有我爸，通通不要离开家！ ——什么？ 真的？ 薛凌略有些激动：“难不成我还能骗你？ 现在是什么时候啊？ ！那些坏人可能潜藏在我们小区外，正等着你们出门，逮着人少的机会下手！你们通通不许出门，全部待在家里！我现在让奎哥带着几个专业保镖过去！奎哥打电话给你，你通过门的小孔发现是他，你再开门让他们进去保护你们！” ——媳妇？ 那……好！我记住了。 我刚去锁上门！媳妇，那你怎么办？ 你也得注意安全啊！你——你别回来，你待在集团办公室。 那边那么多人，你待里头最安全。 薛凌眼睛微微红了，低声：“我不要紧，我现在担心的是小欣……听说她早就已经被盯上了。 昨天已经有人跟踪她……她在哪儿？ 你看得见她吗？ 别让她离开你的视线！” 作为一个母亲，她实在受不住听到儿女受伤害有危险的信息。 心揪得紧紧的，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不停深呼吸又深呼吸，缓住乱七八糟纷乱的情绪。 ——没事，她没事！她就在客厅里，刚刚换好了衣服。 我就在她的身边！然然，快！去将窗户都关好，家里开空凋，窗都不要打开！别问！快去！ 薛凌又再次深呼吸，低声：“不要下楼，千万不能下楼……把门窗都关紧，别让孩子出门，每一个人都不出门。 扬扬？ 扬扬不在家？ 他不知道有没有事？ 对了！小崇呢？ 他是不是又去学漫画了？ 他在哪儿？ ——媳妇，你别慌啊！扬扬他在训练基地，那里不是随便就能进出的地方。 一会儿我就给他打电话，叮嘱他别乱走。 小崇他是下午的课，现在正在房间里画画。 薛凌缓住心神，低声：“你们锁上门窗，等着奎哥带人去保护你们。 我……现在想想办法……” ——好！媳妇，你别怕，我们都没事。 你稳着点儿，咱们家还得靠你来守护！ 听了老公的鼓励，薛凌冷静了些许。 “我先联系奎哥，回头跟你联系。 你先守好家里和家人，其他我来安排就行。” 程天源挂断了。 薛凌调出奎哥的号码，拨打过去。 刚接通，奎哥就接听了。 ——薛总，问到位置了吗？ 令千金在东方园家里吗？ “在家。” 薛凌轻吁一口气，低声：“幸亏你通知及时，我打过去的时候，我先生还没带着她下楼。 我已经叮嘱他们都锁好家门待在家里。 你的人都叫齐了吗？” ——还没齐！但我们已经在出发的路上，约了直接在东方园汇聚。 我们这边有三个人了，加上我，已经小有规模。 我们已经上车，如果没意外的话，十几分钟后就能到。” 对方嚷嚷非常大声，还有呼呼风声，显然是在开机车。 帝都现在交通堵塞严重，小机车反而去哪儿都便捷。 薛凌深吸一口气，将家里的具体地址报上。 “拜托你们了！请你们一定好好保护我的女儿……楼下如果保安拦你们，你就联系我老公。” 阿奎应好，说他手机里有程天源的号码，随后挂断了。 薛凌搁下手机后，发现手尖一直在颤抖。 这时，门被轻敲了两声，随后推开了。 陈秘书微笑提醒：“薛总，财务会议已经开始了，大家都到了。” “那……取消了。” 薛凌深吸一口气，道：“早上我有急事，上午所有行程和安排通通都取消掉。” 陈秘书点点头，狐疑关切盯着她看。 “薛总……你怎么了？ 你的脸色不怎么好。” 薛凌罢罢手：“我不怎么舒服，你去泡一杯茶给我。” 陈秘书立刻转身去了茶水间。 薛凌颤着手，调出薛淙的手机号码拨打过去。 第1269章 糟了 薛淙很快接听了，压低嗓音：“凌凌有事？” 她显然是在开会，旁边还有人在发言。 薛凌颤声：“姐，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你商量。 你得给我十几分钟才行，现在马上！” 薛淙立刻听出不对劲儿之处，低声：“好，我回办公室。” 接着，她对下属嘱咐几声，转身匆匆离开。 她回了办公室，很快将手机搁在耳朵旁，略焦急问：“凌凌，怎么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薛凌已经开始冷静下来，将事情的大致情况说了一遍。 “姐，我现在心慌得很，脑袋一时跟浆糊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比较好。 我现在应该提前报警吗？” “要！” 薛淙也是难掩惊慌，低声：“防范于未然，马上报警。 我跟xx局长是老朋友了，一会儿我就打电话给他，希望他秉公办理，好好关注这个案子，务必保小欣平安无虞。” 薛凌一听到女儿的名字，眼睛忍不住红了。 “姐，我只要稍微一想到她差点儿出事，万一受了大惊吓，甚至缺胳膊少腿的……我就全慌了神，都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别慌。” 薛淙颤声安慰：“没事的！你已经找人去家里保护了，孩子们都没事。 阿源也在家里，梧叔也在家里，人多着呢！你稳着心，别先自己吓自己。” 薛凌深吸一口气，哽咽：“姐，我现在先报警。 回头我跟你联系……如果有什么需要打点的，你帮着我点儿。 刚才我被吓着了，现在失去了思考能力。” “行！” 薛淙道：“你先报警，别慌。 我一会儿过去找你，陪你回家看看孩子。 我也是一个妈妈，我懂你的心情。 现在你只想赶紧回去，亲眼看看孩子们，确保他们无误，对吧？” “嗯。” “一会儿我陪你回去，顺道看看梧叔。” “好，谢谢姐。” 薛凌挂断，放下手机。 这时，陈秘书端了茶进来。 “薛总，刚才薛衡副总来了，正在和郑助理商量纸厂那边新logo的方案。 他们挑中了两个，觉得效果都很不错，让你帮忙拍板定一下。” 薛凌接过茶，赶忙喝了几口，直觉手脚仍冰凉一片。 至于陈秘书的话，她听得不怎么清楚，只是迷糊应了一声。 片刻后，薛衡和郑多多走了进来，一边对着方案稿子指指点点。 “凌啊，这几个新图案设计得都很不错。 我和多多选了两个，最终是一比一，都觉得是最好的。 我的眼光有些老，不怎么跟得上年轻人的潮流了。 你帮着看看，是不是多多挑的比较好？” 薛凌微微愣神，手中的茶杯不自觉倾斜，茶水溢了出来。 “啊……？ ！” 一时不小心，竟把茶水泼向手背，顿时热辣辣一片，痛得她惊呼起来。 薛衡和郑多多都吓了一大跳，慌忙凑前去。 洗了凉水，去外头茶水间拿来了冰包冷敷，痛楚终于缓和一些。 薛凌也冷静了许多，下巴微扬，“陈姐，你给我拨个电话报警。” 其他三人都愣住了，瞪着她看。 薛衡好笑睨她一眼，手弹了她的胳膊一下。 “至于吗？ 不就是烫了一下手背吗？ 得报警？ 至于吗？ ！闹什么笑话？ 今天又不是愚人节！我会被你笑死的！” 薛凌眼神复杂看着他，轻轻叹气：“刚刚接到相熟朋友的电话，说有一批亡命之徒要对小欣下手。 我已经让人找了专业的保镖去家里保护着。 薛淙姐让我先报警，以防万一。” 薛衡：“……” 郑多多惊呼：“凌凌姐！真的吗？ ！天啊！” 陈秘书吓得手上的冰包都掉了，慌忙点点头：“我……我……马上报警！” 二十多分钟后，薛淙匆匆来了。 “凌凌，怎么样？ 报警了吗？” 薛凌点点头。 薛淙牵住她的手，安抚了几句。 “淙姐！” 薛衡挂了手机，皱眉低声：“我们刚才差点儿都慌了神。 前一阵子林老板出了那事，至今尸首还没找齐，凌凌已经被吓了一场。 今天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她差点儿就撑不住。” 薛淙皱眉叹气：“怎么可能没被吓到……我都被吓得要死！” “回家吧。” 薛凌扶着额头，苦笑：“没亲眼见着孩子安全，我的心跳应该无法正常跳动。” 陈秘书附和道：“对对！还是回家去吧！薛总，你需要好好休息，不如让医生开一点儿安神的药。 你的脸色真的不怎么好。” 薛凌点点头：“我去洗手间洗个脸。 阿衡，你和姐先下去等我。” 一会儿后，薛衡开着薛凌的商务车回市区。 一路上，薛凌给奎哥挂了电话。 奎哥说，小区里前后门都有保安，歹徒不可能猖狂到上楼来，还说他们几个保镖已经就位，现在三人守在外头，两人在屋里头。 薛凌松了一口气，温声道谢。 她挂了手机，跟薛淙聊起话来。 “姐，最近忙什么呢？ 我爸说好几个月没见着你了。” 薛淙苦笑：“还不是在还儿女债！女儿都大龄剩女好几年了，整天给我坚持什么不婚主义。 我最近张罗着拉她去相亲。 梧叔身体很好吧？ 婶婶回来了吗？” “还没回，跟我婆婆在荣城那边住上瘾了。” 薛凌微笑道：“等下个月搬新家再回来。 我爸本来蛮好的，前些天带着小欣到处跑，不小心中了暑，幸好没什么大碍，正在家里休息。” “呀？ ！” 薛淙道：“那我得趁机去看望叔叔。” 薛凌皱眉解释：“他老人家没什么事，昨天被我说了一顿……我说小欣太高调，不该得了小小的成绩就张扬上那么多的电视节目。 这不，昨天还在担心她太张扬不好，转身今天就差点儿出事了。” “你向来低调做事做人，这些我都知道。” 薛淙压低嗓音：“但总有不小心万一的时候，这也不能怪梧叔。 放心，小欣没事的。” 薛凌叹气：“一个多小时前，幸亏我早些打电话，不然她和她爸就要出门去学下棋……差一点点！指不定那贼人就等在偏僻的地方等着他们……我都不敢想象下去。” “好啦！已经没事了。” 前头的薛衡绕了方向盘，问：“你这车是停哪个车位？ 你给我指一下。” 薛凌往前看了看，道：“那两个都是。 昨晚阿源的车位被占了，只能将车停在外头。 你随便挑个停吧。” 车停稳，薛衡率先下车，打开了车门。 薛淙正要下车—— 忽然，几个蒙脸汉子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瞬间将他们包围住！ 啊？ ！ 第1270章 绑架 薛衡吓懵了，反应过来后大喊：“你们是谁？ ！你们要干什么？ ！” 对方一把捂住他的嘴，拳头往他身上抡。 “闭嘴！想保命就给我乖觉点儿！” 薛凌和薛淙都吓坏了，本能往后退。 薛凌看着薛衡被打，慌忙开口：“住手！你们要干什么？ ！别打他！有事好商量！” “谁是薛凌？ ！你们谁是薛凌！？” 为首的蒙面男子恶狠狠瞪眼问。 薛凌警惕瞪着他们，不大敢喘气，刚要开口—— “你们要找薛凌干什么？ ！” 薛淙大喝：“光天化日蒙面抢劫吗？ ！钱给你们，车给你们！不许打他！” “抓她！” 为首男子沉声：“她应该就是薛凌！” 话语刚下，一个粗汉扯住薛淙的胳膊往下方拽。 “不是！” 薛凌赶忙拦下追出来：“我才是薛凌！她是我的堂姐，你们放开她！你们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不要为难其他人！” 蒙面汉子都懵了，左右看着。 为首的汉子沉声喝道：“妈的！让你们仔细调查！你们连薛凌的照片都搞不到！现在谁是谁啊？ ！不是说她女儿要下楼吗？ ！特么地两个多小时都等不到人！说！你们谁是薛凌？ ！” 薛衡被打得倒在地上，拼命挣扎。 薛凌急了，大声：“不许打他！我就是薛凌！你们要多少，我给你们就是！打人伤人是犯法的！” “不！我才是薛凌！” 薛淙腰板笔挺，沉声：“你们不要乱来，我们配合你们就是。 我有钱，你们抓我不也就图富贵吗？ 多少好商量，关键是不要伤害我们。” “妈耶！两个长得有些像！谁才是真的薛凌？ ！” “老大！抓不到薛凌的女儿，抓她不是更好吗？ ！这里外头有保安，咱快些抓了走吧！” “老大！她们两个都像有权有钱的娘们！肯定其中有一个是薛凌！反正都抓了，指不定还能多捞一笔！” 为首的蒙面男人点头：“抓上车！快！” 薛淙和薛凌被封住嘴巴，被先后塞进一辆大面包车。 “姐……凌凌……”薛衡挣扎着要起身，嘴角满是血。 一个男人踩了他的背一脚，丢了一张崭新手机卡在他面前。 “准备一千万，等电话通知来赎人。 不许报警，不然撕票。” 薛衡痛得发不出声音，挣扎着捏住那张手机卡，颤声：“……别伤害……” 对方呸了一声，又踹了他一脚。 薛衡只觉得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 “阿衡！阿衡！” 乱七八糟的呼唤声，将他的意识唤了回来。 薛衡迷糊睁开眼睛，发现四周围满了亲人。 父亲、母亲、弟弟、还有伯父、阿源姐夫，一脸威严正启的淙姐姐夫，还有红着眼睛的然然和扬扬。 倏地，他的意识骤然回拢，腾地想要坐直起来，却发现背痛得不像样，顿时“嗷嗷！” 两声跌回去。 “哥！” 薛桓眼明手快抱住他，忙道：“你的背伤得不轻，还不能乱动。” 程天源凑了上前，赶忙抱扶他睡好躺好。 薛衡喘息：“那个……淙姐和凌凌都被抓了……他们要绑架……对了！手机卡？ ！手机卡呢？” “已经装在手机里了。” 薛桓沉声：“我们都在等着。” 薛衡张望来去，红着眼睛：“我……他们要一千万……我……对不起……护不住他们。” “别傻了。” 薛爸爸长长叹气，低声：“对方是有备而来，歹人还那么多，你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薛之澜颤声：“他们……把停车位旁边的两个监控都破坏了，幸好还有一个监控拍下全过程。 保安室的人竟都没发现，直到好半晌后才发现你。 凌凌和阿淙的手机都被扔了，早些时候被定位到，原来离开小区就被扔在路旁的垃圾箱里。 我们现在正在等消息。” “报警了吗？” 薛衡难受吞了吞口水，“他们威胁……如果报警就撕票。” 薛之澜反问：“不是早在你们出发前就已经报警了吗？ 再说，你淙姐的爱人都知道了，比报警要受用一万倍。” 薛衡忙看向一旁的威严贵气中年男人，恳求：“姐夫，你……想到办法了吗？” “嗯。” 男人轻缓点头，眼里满是寒霜和冷沉：“敢对我夫人动手，是活腻歪了。 警方已经在清网逮人，我的几个助手刚才也过去帮忙了。” “他们不还没打电话过来吗？” 薛衡问：“是不是得等他们的消息，然后再循着线索收网救人？” 男人轻缓摇头，嗓音淡沉威严：“不必，你们等消息便可。” 即便那些贼人能飞天遁地，他也能将他们一个个打下来揪出来。 薛衡闻言松了一口气，低声：“那就好……那就好。” 这时，男人从衣兜里掏出什么瞧了一眼，很快笔直站了起身，微微颔首：“诸位，请照顾好叔叔们。 我去接夫人和凌凌小姨。” “我也去！” 程天源站了起身。 男人威严眉头挑了挑。 程天源眉头皱起，眼睛微红低声：“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 男人沉默片刻，随即点头：“其他人在此等着，你一人来便可。” 他们匆匆出发了。 众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毕竟对方是凶神恶煞的亡命之徒，担心薛凌和薛淙会有什么危险。 薛衡似乎想起什么，低声：“那些歹徒本来是在楼下等着要抓小欣的，谁知等不到，最后临时决定抓凌凌。 薛淙姐跟她长得像，他们不知道她们谁是谁，干脆一并抓了上车。 对了，小欣没事吧？” “没。” 薛桓解释：“有三个保镖保护着她。” 薛爸爸骤然呜呼哭了，“都怪我！都怪我！” 程焕然和弟弟赶忙搀扶外公坐下，安慰：“您不要担心，妈妈和阿姨都会没事的。 您中暑还没好全，还是得好好休息。” “我……我怎么可能休息得了……”薛爸爸哽咽：“都是我不好……这一阵子带着小欣上节目，太过张扬了。 昨天你妈妈还警告我，说不能总带孩子去录制节目……谁知我们小欣早就被盯上了……现在还害了凌凌和阿淙……” “这哪能怪你。” 薛之澜叹气道：“该怪歹人太猖狂，太丧心病狂！” 陈氏擦着泪水低声：“就是就是，不能怪您。 凌凌赚钱多，名声在外，那些歹徒早就盯着要下手的。” 第1271章 有惊无险 薛爸爸却摇头：“她做事一惯小心，低调得很。 如果不是我这一次见小欣成绩实在太好，得意忘形，整天带着她上什么节目……孩子也不会被人盯上。” “外公，您别这么想。” 程焕然安抚道：“您也是为了小欣好，哪里会想到这一层。” 薛扬附和点头：“是啊！不能怪您，要怪就怪那些该死的贼人！” “伯父，如果您这么说，那我就无地自容了。” 薛衡歉意低声：“我一点儿本事也没有，保护不了两个姐姐，还别打成这样……真窝囊。” “这哪能怪得了你。” 薛爸爸皱眉道：“他们人多势众，又是有备而来，你一个人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行。 幸好你只是受了小伤……” 薛桓搀扶哥哥躺好，道：“大家不要担心了。 姐姐们刚被抓走，我们就获知了消息。 阿源姐夫立刻报警，转身就找淙姐的姐夫。 这才十几二十分钟，姐夫就已经去接人了。 估计那些贼人刚落脚，姐夫的人立刻就追过去。” “是的。” 薛之澜温声：“阿源他们已经去接人了，想必已经是没事了。 有惊无险，很快就能回来了。” 薛桓安抚道：“大家不要自责，也不要焦急，都耐心等待吧。” …… 一个多小时后，薛凌被程天源接了回来，除了头发有些乱，衣服微微脏了，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众人“哇！” 地一声，激动涌了上前。 “妈！” “凌凌！” 薛凌率先抱住眼眶红红的老父亲，低声：“爸，我没事，一点儿事都没有。” “……好。” 薛爸爸说不出话来，瞬间泪流满面。 薛凌帮他擦泪，微笑：“没事，都没事了。 车子摇摇晃晃到了郊外，我们还没被绑起来，姐夫的人就冲了进去，三两下就将歹徒制服。 我和淙姐都平安无事。” 薛爸爸不住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程焕然上前来拥抱妈妈，薛扬也来了，两人都红着眼眶。 “没事。” 薛凌拍了拍他们的背，张望问：“小欣和小崇呢？” 程天源低低解释：“没让小崇和小欣知道，奎哥他们保护着他们，只说是妈妈请来保护家人的保安，过两天要帮忙搬家。” 薛凌点点头：“对，他们还太小，别吓着他们。” “姐，你没事就好。” 薛桓吐了一口气，问：“淙姐和姐夫呢？ 他们去哪儿了？” 薛凌答：“淙姐的手背划伤了，姐夫带她去敷药包扎。 姐夫说淙姐受了惊吓，要回去煮点儿汤水给淙姐喝，明后天再来跟我们聚。” “那……就这样没事了？” 薛衡激动问。 程天源点点头：“姐夫说，他已经交待下去处理了，让我们跟平常一样如常生活就行，当没这么一回事，也不要说出去，他的下属会善后的。” 薛衡有些瞠目结舌，低声：“姐夫出的手，肯定是最犀利最直截了当的。” “那些贼人是活该！也不看看阿淙是谁的太太！” 陈氏骂骂咧咧：“不废了他们可不行！持刀伤人还绑架，这些都是重罪！” 薛之澜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行了，不是说别理吗？ 咱们就当都没这么一回事，以后进出小心就行。” “对对！” 陈氏劝道：“凌凌，你以后还是得找保镖才行。 你现在是集团的大老总，钱多事多，难免会遭人眼红。” “好的，婶子。” 薛凌看向薛衡问：“怎么样？ 需要上医院吗？” “不用。” 薛桓道：“哥其他都是瘀伤不严重，躺上几天把背养好，应该就没事。 我已经帮他敷药，明后天来给他换药就行。” 薛凌看了一下客厅的大钟，忍不住道：“一点了，都还没吃午餐吧？ 爸，我们先带着孩子回去了。 晚些时候再来看阿衡。” “好！” 薛爸爸点点头。 程天源牵着薛凌，两个儿子搀扶着外公一道下楼。 走出电梯，薛爸爸忍不住抱怨：“这小区的安保太差了！环境不错，交通也算方便，可安全隐患太多了！两个监控被破坏了，半个小时后才派人去查看。 阿衡被打晕好几分钟，才被发现！” “爸，这毕竟是十几年前建的小区。” 薛凌苦笑：“没出事前，我们不也住得好好的吗？ 您是心理作用影响了。” 程天源皱眉道：“反正‘三馨园’那边也差不多了，我们明天就搬家吧。” “好啊！” 薛扬兴奋道：“我们自个的房间都要自个布置！” 薛凌扯了一个虚弱笑容，“行，下午你爸带你们去买。 明后天就搬过去，慢慢搬，不急。” “他们都大了，哪里需要我帮着买东西。” 程天源温声：“下午我在家陪你和爸。 奎哥保护他们几个出去买，顺道帮忙接送。” 薛凌点点头：“也好。 我一会儿打个电话给陈秘书，让她吩咐厂里的司机将那辆小巴开过来，这几天负责帮忙接送孩子和搬东西。 再去买多一辆六七座位的坚固车辆，以后家里人进出能用。” “行。” 程天源心疼看着她，低声：“先别操心这些，回家好好歇着再说。” 薛爸爸“哦？” 了一声，道：“家里还没准备午餐呢！这一大家子的……” “不用担心。” 程焕然掏出手机：“我和扬扬去小区外头的饭馆买些来吃。” “好，去吧。” 程天源点点头。 兄弟二人快步往小区大门走。 薛爸爸看着他们的挺拔背影，忍不住欣慰笑了，“幸好，孩子们已经长大了，懂得分担家里的事情。” “再大的人，在父母亲的眼里还不都是孩子。” 薛凌搀扶住他的胳膊，低笑：“我有个什么事，您就坐立难安。 瞧您，脸色真的很差。” 今天乍听到奎哥的消息，她只要想到女儿可能会出事，整个人差点儿承受不来，吓得手脚发软，一个劲儿颤抖。 自己面对蒙面持刀歹徒的时候，反而没那般怕，反应过来后反而镇定不少。 儿女们都是父母亲的命，这一句话是再在理不过了。 早上闹这么一茬，老父亲必定是吓坏了。 薛爸爸顿时又是泪流满面，吸了吸鼻子：“没事……都没事就好。 我也没事。” 程天源温声：“爸，咱们回去吧。” 两人搀扶着老父亲，沿着小区的蜿蜒小路走，一步步慢慢往前。 第1272章 同吃汤圆 薛凌回去后，跟奎哥低低聊了一会儿，随后便回了房间。 她洗了脸，洗了手，将套装换成了睡衣。 “媳妇？” 程天源一手端着一个大碗，关门走了进来：“我给你煮了几颗汤圆，你吃两颗吧。” 薛凌微愣，看着碗里的几个芝麻汤圆，有些反应不过来。 程天源凑了过来，抱住她。 “在我们老家那边，孩子出外如果受了惊吓，父母亲或家里人都会赶忙煮几个甜甜的汤圆让他吃下。 这样子孩子就会没灾没难，很快度过这个惊吓。” 薛凌忍不住低低笑了。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程天源紧紧搂住她，低声：“早些时候你吓坏了，是不是？ 我也被吓坏了。” 薛凌抬头脑袋，看着近在咫尺的丈夫，一时禁不住红了眼眶。 “很怕……怕我跟那位朋友一样，转身就跟你们天人永隔，再也看不到你们……” 说到这里，她呜呜低低哭了。 “本以为我是一个够坚强的人，应该能战胜生死……谁知脖子被人驾了刀的时候，我脑袋一片空白，心里好想好想你们……爸妈还没孝敬够，还没给他们养老送终。 孩子都还没真正长大成人成熟，一个个还需要我这个妈。 我更想着你……答应了一辈子跟你相依偎到老……我舍不得你……舍不得孩子们。” 程天源瞬间泪流满面，低声：“不怕，没事了。 我知道你早些时候是怕爸爸担心，所以你只能忍着，假装坚强，假装不害怕。” 被劫匪们掳上车，又是枪又是刀，幸亏她和薛淙都是见惯大场面的人，懂得强装冷静配合劫匪，不然跟薛衡一样少不了一些皮肉之苦。 他只要一想到她可能有生命危险，他的心就揪成一团，痛得无法呼吸。 早些时候大家都叽叽喳喳慌慌张张想着办法，互相安慰，唯有他和淙姐夫两个人一直沉默不说话。 他相信淙姐夫是一个沉稳内敛，冷静自持，可遇到这样的事，对方是自己深爱至骨髓的人，如何能不痛不焦心！ 他不说话，他也不说话，表面上似乎都能维持冷静，可彼此内心都是烈火焚烧般的痛楚和焦急！ 淙姐夫的人定位到歹徒的车已经停下，立刻便进行营救工作。 实力悬殊太大，几个歹徒很轻松就被解决一通，两个人质也很快安全了。 淙姐夫没有明说，只说要去接人。 他要跟着去，两个感同身受的男人互视一眼后便匆匆出发了。 直升飞机非常吵，他们两人都不说话。 知道下了飞机，看着两个颇狼狈的深爱女人，两人都不自觉奔跑起来，伸手抱住爱人，紧紧拥抱住。 薛凌点点头，哽咽：“爸爸他年纪大了，身体不比以前。 他本来就很担心我，如果我把真实的恐惧都表现出来，他必定会很自责。 这一次的事，主要是小欣上节目泄露了家里的消息和行踪。 昨天我刚说了爸，我如果有个什么事，那他非自责惨不可。 而且，两个小的都还不知情。 我不能表现得太过，免得让他们知道后害怕。 所以只有现在，在你的怀里，我能彻底表现出来……” 枪声四起、手起刀落，几个眨眼瞬间，七个歹徒就先后受伤被捕，地上都是血，还有各种害怕和痛苦哀嚎声……太吓人了！ 程天源轻抚她的背，安抚：“没事了，都已经没事了。” 薛凌吸了吸鼻子，低声：“不幸中的大幸就是我们都平安无事……只是一个多小时而已……” “别想了。” 程天源温声：“做汤圆太费劲儿，幸好家里冰箱还有盒装的小汤圆。 媳妇，吃了以后，你就没灾没难，也不会再害怕了。” 薛凌擦着泪水，低笑：“你陪我吃吧。 你应该也是吓坏了，对吧？” “嗯。” 程天源脸色仍不怎么好，低声：“怎么可能没被吓坏……” 他害怕失去她，非常非常害怕，直到此时此刻，他的心跳仍有些太快。 只能拼命忍住那个恐怖的念头，不让它迸出来，不然他估计得发疯发狂。 薛凌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唇。 “已经过去了，没事了。” 程天源低低笑了，用汤匙勺了一颗汤圆喂她。 薛凌咬了一口，唇齿瞬间甜了起来，满满都是芝麻的甜香。 “嗯……好吃。” 程天源也勺了一颗给自己，慢慢吃着。 甜食会让人心情愉快，吃着甜甜的汤圆，仿佛一下子有了节日的气息，多了一些温馨，也多了一些开心，不自觉舒畅许多。 薛凌忍不住笑了，道：“老风俗之所以能一直流传下来，必定有它的推崇者对它的妙处的坚持。 瞧，我似乎已经好了。” 程天源眸光温柔看着她，牵着她的手。 “下午好好睡一觉，别去上班了。 这两天把工作推一推，咱们先搬家去三馨园。” 以前不管是荣华商城还是这边的东方园，门口和楼下都有保安。 加之他们一家子都很低调，故此薛凌一直没为自家的“安保”担心过。 去年公公骤然离世，让一家子痛心伤心的同时，薛凌也开始注意到“人身安全”这四个字。 故此三馨院建成后，薛凌立刻让廖老板帮忙寻了五个专业的保安过去。 本打算下个月等那边一概安顿好再搬过去，现在不得不提前搬了。 这一次的事故之所以会发生，大部分原因是小区的安全措施不够到位，也不够专业。 小区太大，户主也多，保安们常日安全度日，早已失去警惕心……等等一系列问题都必须正视。 改变一个小区太难，还不如提前搬过去，这样才会有安全保障。 “反正只差一些日用品和床上用品没买，其他都是现成的。 孩子们都在，他们能帮忙收拾，加上现在还有奎哥几人能帮忙，应该会很快就办好。” 薛凌立刻答应了：“好，明天就搬家。 我刚才跟奎哥说了，最近这一段时间务必守好小欣。 三馨园的保安工作要请专业的团队来安排，希望他给我推荐合适的人手来帮忙。 他已经答应了，说回头就去联系。” “行了，这些一会儿再想。” 程天源搀扶她坐下，“你好好歇一会儿，我出去看看爸和孩子们是不是吃饱了。” 薛凌松了一口气，微笑点点头。 第1273章 劝说弟妹 那天下午，几个孩子结伴出去买东西，三个保镖跟着去了。 程焕崇有些不喜欢身后总跟着人，忍不住皱眉低声：“二哥，妈今天是咋了？ 怎么突然找了保镖来咱家？ 小区里里外外都有保安，不用这么夸张吧？” 薛扬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懂个毛！妈妈这是为了我们好，最近帝都好些地方不太平，妈找他们来保护咱们的。” “不至于吧？” 小崇撇撇嘴：“咱们又不是什么大富豪，人家首富才需要叫保镖……” “咱妈就是大富豪。” 薛扬拍了拍胸口，自豪道：”咱妈是帝都最有钱的女人，你知道不？” “……真的？” 小崇有些不敢置信，问：“妈有多少钱啊？” “你个呆子！” 薛扬压低嗓音：“你没看新闻的吗？ 平常也没上网？ 咱家的‘三馨园’上了多少回新闻了，你知道不？” “有吗？” 小崇讪讪：“我没怎么关注哎！” 这一年多来，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漫画，差点儿连课本都给忘了，更别说什么新闻报纸！ 薛扬翻了翻白眼，道：“我也是看了新闻才知道的。 原来咱妈在帝都是数一数二的富豪，单单荣华商城那边，就值十几个亿呢！” 小崇：“……”！！！ 十二三岁的小少年，自小知道自家经济情况不错，但老妈老爸都抠得很，除非是必要的支出，不然不会随便给钱。 才刚刚开始有金钱的大概念，乍一听到家里竟有这么多钱，吓得他小心肝扑通乱跳。 薛扬下巴微扬，低声：“咱们的集团，还有‘明天大厦’，还有药厂，还有那些数不清的套房和铺面，保守估计也得翻个几倍。” 小崇：“……”！！！ 薛扬看着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冷笑嘲讽：“你小子整天傻不隆冬的，连自己家究竟是咋样的家庭都不清楚，还指望你懂这些保镖多重要吗？ ！” “不是……”小崇有些反应不过来，低声：“以前咱……不都好好的吗？ 原来咱们家那么有钱啊！爸妈都没说，我哪里知道啊！我连家里有哪些东西都不知道。” 薛扬长臂一张，将他搂进怀里，兄弟二人并肩贴着走。 “刚才我不都说了吗？ 妈妈说帝都最近不怎么太平，有人要对有钱的大富豪下手，所以妈很担心家里人的安全，特意雇了这些保镖。 你别以为妈是有钱没处花，眼下这个可迫切了。 下个月你们就要开学了，你和小欣进出要注意安全。 你是哥哥，你得负责保护妹妹，懂不？” 小崇忙点点头，眼里带着惊恐。 “下手……就是绑架吧？” “嘘！” 薛扬压低嗓音：“别说出来，别吓着小欣。 她是女孩子，也还太小，不懂什么危险。 但你是男子汉不该害怕。 不仅不能害怕，还要保护妹妹。” “嗯。” 小崇怯怯点头。 薛扬不自觉叹了一口气，心中颇有些无奈和烦躁。 今天妈突然遭了这样的大难，幸好救得及时安然无恙，不然……他都压根不敢想下去。 大哥说了，妈妈那么勇敢，我们必须向妈学习。 从今天开始，大家尽量少出门。 即便要出门，也要有人作伴，至少让一个保镖随行。 他明天搬家完就得回去训练，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他很担心小欣。 妈妈和爸爸说了，今天的事不能告诉两个小的，别吓着他们。 他却觉得还是有必要给弟弟提个醒，免得他不懂危险到处乱跑。 另外，他跟小欣一起上下学，让他多了解一些总归没坏处。 他经历过小崇的年纪，知晓这个年纪最受不住束缚和管教。 突然多了几个陌生的高大保镖在家里角落里站着蹲着，弟弟和妹妹都很排斥。 如果不仔细给他们提个醒，着重点出危险，他们也许会偷偷避开保镖们跑出去玩。 以防万一，他还是得说一声才行。 前方的程焕然也没闲着，着重提醒妹妹一个人不能随意出门，以后进出都要带保镖随行，再不方便也只能忍着。 小欣也是有些不明所以，觉得妈妈小题大做。 “我的老师傅是很厉害的人，听叔公和爷爷说，他家里好些东西都价值连城呢！可他身边压根没保镖，一个也没有。” 程焕然摇头：“人家不需要保镖，他住的地方不是普通地方，外头站岗的两个军人就够多了。” “哦哦。” 小欣点点头，疑惑问：“可咱们家……也不算那么有钱吧？ 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吗？” 程焕然苦笑：“不算很有钱，可咱们还是得小心些。 妈妈说了，最近不怎么太平，她的一个生意上的朋友前一阵子出事了，让整个圈子里的人很是紧张，到处找信得过的保镖和保安。” “发生了什么事啊？” 小欣好奇问。 程焕然低声：“很不好的事，被坏人绑架撕票了。” 小欣吓得小脸顿时苍白起来，吞了吞口水：“这也太狠了吧？ 钱也没了？” “这个不关我们的事。” 程焕然道：“太过血腥的事情不适合你知道。 妈妈和爸爸的话，我们仔细听着记住就行，不要刨根问底太多。 我们当他们是家里的帮佣或楼下的保安就成，尽快适应下来才行。” 小欣忙不迭点点头：“嗯。” 程焕然看着精致美丽的妹妹，想起早上听到坏消息的那一刹那，心忍不住再次揪了揪。 幸好这个小可人儿没事，不然家里人非发疯不可！ 小欣问：“哥，咱们要买哪一些啊？” “买自己需要用的日用品就行。” 程焕然答：“爸爸说那边的家具和家用电器都已经齐备了，我们只需要搬衣服和日用品过去就行。” 小欣兴奋笑道：“终于可以搬新家了！真好！三馨园那边建了一年了，总算可以进去住了！” 程焕然看着妹妹天真美丽的脸庞，宠溺微笑：“是啊！咱们要搬新家咯！” 幸好妈妈平安无虞回来，家里平安度过此劫。 搬了新家，新的地方，新的希望。 只希望大家能快些忘了荣华商城上的血案，也忘了东方园停车场上的绑架，尽快恢复以前的平静日子。 第1274章 搬新家 众人搬来东方园的时候很仓促，都是搬一些随身的东西，因为知晓这边只是过渡而已，三馨园建好后就要搬过去，所以东方园的行李不多。 恰逢暑假还没结束，几个孩子都在家，还有奎哥和几个保镖帮忙，一个上午时间就都通通搬好了。 郑多多过来“三馨园”帮忙，进进出出。 薛凌只收拾了体己的衣服，其他都丢给程天源去干，转身去了老父亲的房间。 只见老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郑多多忙上忙下给他挂窗帘收拾各处。 她赶忙上前帮忙。 郑多多罢手：“姐，不用，这些我来就行。” 薛凌低笑，忍不住俯下问：“爸，这新电视怎么样？ 好不？” “挺好的。” 薛爸爸很是满意：“又大又宽，关键是清晰，连一根头发丝都能瞧见。” 薛凌打开墙里的衣柜，帮老父亲和老母亲收拾衣服。 “爸，我已经跟妈她们打了电话，让她们尽快回来。” 薛爸爸压根不怎么在意，微笑道：“你妈她们想要待在那边，那就随她们去。 你妈一回来发现没啥事干，肯定整天盯着我教训，指手画脚，嫌东嫌西。” 薛凌和郑多多都笑了。 郑多多道：“伯父，伯母也是为了您好。 年少夫妻老来伴，你们现在是彼此作伴的时候了。” “就是啊！” 薛凌附和点头：“有我妈陪着您，您才不会寂寞。 我妈和婆婆都喜欢种菜和种花，我提前跟园艺师傅商量了，在角落的地方留了一小排的地方，让她们去种。 喜欢种什么就种什么，小葱小蒜，还有一些您最喜欢吃的香菜。” 薛爸爸呵呵笑了，带着十分怀疑的态度。 “英姐她应该没问题，你妈她肯定不行。 我认识她这么多年了，她什么时候种过一根小菜啊？ 以前老公寓那边的阳台上，扔了几颗大蒜头，种了好久也瞅不见啥！” 薛凌低笑：“我妈说，她已经都学会了。 阿虎不知道有没有空陪着她们北上，我让他给订了机票，送她们上飞机就行。 到时阿源去机场接人。” “阿虎？” 薛爸爸忍不住问：“他现在咋样了？” 薛凌答：“身体好些了，不过仍需要吃药配合医生治疗。” “不是。” 薛爸爸挑眉问：“他今年初的那个专卖店不是亏本收了吗？ 现在在搞什么？” 薛凌撇撇嘴，答：“没搞什么，身体不好，哪有什么心情和精力去经营生意。 他的那几家专卖店本来经营得不错，每年的收入颇丰。 只可惜他后来身体不行，管理不怎么到位，慢慢就出现亏本的迹象。 年初只好收了，将几个店面都出租出去。 幸好这十几年来他慢慢买了不少房子和店面，每年单单靠租金，足够他们一家子生活得很滋润。 我提醒过他，让他先把身体养好，以后我再帮他想想怎么转行。” 薛爸爸摇头叹气：“所以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了身体，哪还有啥！就像我们这些老家伙，天天顾着身体都来不及，哪还能帮上什么！现在都全赖你们小年轻了。” 郑多多笑道：“伯父，你们家的小年轻足足有四个，够多啊！” “哈哈！” 薛爸爸点点头：“昨天下午四个人自己出去买东西，买完让人送来这边。 四个人昨晚一两个小时就收拾妥当，还帮我收拾了衣服。 厨房也是他们收拾的，我进去以后发现不仅收拾的厨具，还将厨房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然然和扬扬这两个哥哥带头干活，又快又好。 孩子们长大了，都懂得帮忙了。” “对啊！” 郑多多道：“您啊，以后就等着享清福吧。” 薛爸爸哈哈笑了，反问：“我哪一天不是享清福啊？ 自从凌凌他们来了帝都，阿源照顾家里，我们帮忙看顾孩子，家里赚钱都靠他们小两口。 从那时开始，我就不用干活了，每天就逗逗孙子孙女，一直都在享清福呀！” 郑多多低声：“您以后还有更多有福的日子！” “哈哈！” 薛爸爸忍不住赞道：“咱们多多愈发会说话了。” 郑多多嘻嘻笑了，指着一旁的薛凌道：“都是凌凌姐教得好！” 薛凌摇头低笑：“那是你自己聪明！” 郑多多似乎想起什么，问：“姐，我发现……我的工资似乎比其他助理多了一千块，是不是？ 我去财务处领工资条的时候，发现我还多了一项人事津贴。” “嗯。” 薛凌解释：“那是我特意让陈秘书通知财务处给你额外的补贴。” 郑多多微窘，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新人，本来就不好意思跟其他人领一样的工资，怎么我还能多这么一项啊？ 姐，我知道你疼我，可你也不能太过了。 你这样子的话，其他助理知道了恐怕会有异议。” “不怕。” 薛凌微笑解释：“你是助手，不是助理。 你没发现吗？ 他们都是负责工作上的事，而你却是什么都包，甚至好几次得帮我跑这边园子的事情。 你还兼职一部分私人助理的职务，干得多，自然就该领得多。 我这人一向公私分明，你如果干得不好，我指不定早就罚你津贴了。” 郑多多笑了，点点头：“我知道了，姐。” 这时，外头传来然然的喊声：“妈！厨房的阿姨来了！你出来看看！” 薛凌只好将手中的衣服搁下，“多多，你帮着伯父收拾。” “好的。” 郑多多擦了擦手：“没事，这边我来就行。” 薛凌快步迎了出去，只见陈秘书带了两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等在大门口。 “薛总，她们是我在烹饪班找来的。 你看看是否合适，合适就留用。 左边的小李今年三十二岁，她已经结婚了，现在还没有孩子，丈夫在外地工作，她则是本地人，住在城南那边。 右边的小陈三十岁，南方人，会做粤菜和湘菜，是烹饪班里成绩最好的学生。 她来帝都十几年了，现在还没结婚，暂时租房子住在城西。” 小李和小陈都对薛凌微微鞠躬，讨好笑了笑。 薛凌微微一笑，问：“你们上烹饪班多久了？ 为什么想要学这个？” 小陈争着回答：“我来这边十几年了，起初都在毛衣厂里打工，时不时没工可以干，工资也不稳定。 有朋友跟我说，我没一技之长，赚不了大钱。 后来我看到烹饪班的广告，我寻死我从小就很会做饭炒菜，做的菜家里人都很喜欢吃，于是狠下心投了一笔学费进去学。” 第1275章 新厨娘 薛凌缓缓点头，见她眉眼带着自信和急切，显然是一个渴望上进的姑娘。 “那你学了多久？ 学得怎么样？ 主要做哪些菜？ 除了湘菜和粤菜，还能做其他吗？” “东北菜也会一些。” 小陈笑呵呵道：“各个菜系都有一些，最擅长还是粤菜。 我学好久了，一年多了，一共三个学期。 粤菜点心多，偏清淡，炖汤也多，学起来可不容易。 不过啊，吃粤菜更健康，尤其是家里有老人家的，吃些清淡的会更好。 炖汤营养，一天喝一点儿汤，对身体老好了！在班里，我的成绩一向都是最好的。” 薛凌微笑看向面相有些憨厚的小李。 “你呢？ 你学多久？ 为什么会去学烹饪？” 小李腼腆露出笑容，低声：“我……我先生在外地，就过年过节回来。 他是南方人，吃不惯我做的面食，每次总嫌弃我做的不好吃。 我们现在还没有孩子，我每天下班后也就一个人，有些闲得慌，所以就想学点儿做菜的功夫。 我学了半学期后，我先生说我进步好多……我就更想学了，干脆又报了三个学期，已经断断续续学了一年多。 跟小陈一样，各种菜系都会做一些。” 陈秘书解释：“她们是烹饪班的老师推荐的。” 薛凌点点头：“我不是要开餐馆，只希望找一个能负责厨房，料理好我们一家几口的日常餐饮就行。 最近刚搬过来，家里人数还不怎么稳定。 你们两个可以先留下，干一干看看是否能适应。 如果两人配合得好，干得好，那便两个人都留下。 当然如果让我和家人不满意的话，你们随时都可能被辞退。” “是是！” 两人都应好。 薛凌微笑道：“行，先定一个月的试用期吧。 其他事等陈秘书给你们解释清楚，明天就得开始上班了。” “好好！” 两人都应好。 薛凌转身回了里屋。 陈秘书道：“你们随我来。 这边的厨房在花园的角落，一侧是吃饭的院落小厅，另一侧是厨房。 厨房跟主屋那边是分开的，你们平常尽量从后门进来，直接进厨房，不要打扰到主人家的休息。 厨房那边的小厅有单独的厕所，那是主人家用的。 你们如果要用的话，后厨外侧还有一个厕所，这是给安保的，你们也可以去用。 后门那边有两个保安，白天一班，晚上一班，一会儿我带你们去做登记，让他们认一认你们。” 小陈和小李一边走，一边惊赞连连，满脸惊艳。 “天啊……这园子究竟得多大啊？” “真漂亮！每一个地方都漂亮！” 陈秘书淡声解释：“这园子蛮大的，是薛总买下两座四合院和一个大院子，后来又跟附近的开发商买多一块地建成后花园。” “哇……”小陈好奇惊问：“姐，那这座园子得很多钱吧？ 肯定要的吧？” 陈秘书微微蹙眉，低声：“这是薛总的私事，我即便知道也当不知道，你们不要随意打探主人家的隐私，尤其是金钱方面的。 这些我会在合约里着重点出来，你们得按着协议来遵守，懂吗？” “知道了知道了。” 小陈吐了吐舌头。 小李憨厚笑了笑，不敢开口。 陈秘书带了她们去到厨房，解释：“这边已经请专门的保洁公司清理过，都非常干净。 早上我买了一些食材进来，你们先用着。 以后你们一人负责一天的食材购买，一天额度多少我会去仔细询问薛总。 今天来得有些仓促，你们先做一些让大伙儿填饱肚子，傍晚再仔细准备吧。” “姐，我先问一下……”小陈低声：“工资方面的话？” 陈秘书答：“薛总之前说了，按市场价多个五百块。 试用期一个月应该是四千五左右，如果能过试用期就是五千五一个月。” 小陈惊喜笑了，点点头。 小李则更关注休息的时间，问：“大概什么时候上班下班？ 周末之类的……？” 陈秘书想了想，答：“周末是不能放假的，可能还会更忙。 你们到时可以轮休，一人休息半天，尽量早上休息，因为中午，尤其是晚餐更需要丰盛些。 早上上班大概九点，这个时间你们自己安排，因为你们还要买食材，还要分配准备，所以上班的时间点不会给你们限定。 另外，晚上主人家吃完晚饭后，你们收拾完就能下班，下班时间也没法固定。 但基本都会在八点前完工，因为薛总一家子吃晚饭都在六点多七点多这个时间段。” 两人先后点头。 小陈张望四周，忍不住问：“姐，这边……有员工宿舍的吗？ 能申请不？ 你也知道……现在外头租房子忒贵。” “没有。” 陈秘书解释：“这一点你们必须自己解决。 薛总早些时候说了，可以额外补贴两百块的交通费，但不会提供住宿。” 小陈很是失望，低声：“这么漂亮的大园子……” 陈秘书脚步微顿，从包里取出两张名片递给他们。 “这是我的名片，你们小心藏着。 如果有什么事或疑问，就直接拨我的号码，什么时候都行。 当然，如果是薛总他们在家，一切都以他们的意见为主。 他们是主人家，你们能让他们满意，才是最关键的。” “好的。” 小陈和小李先后接过。 陈秘书道：“你们先准备午餐，食材和餐具都在那边。 我去后面保安亭看看，一会儿再过来。” “好，姐你慢走。” 小陈点点头。 她转过身，看着偌大崭新的大厨房，忍不住摇头啧啧几声：“天啊！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一个厨房都比我住的地方大！” 小李撩起袖子，道：“还是赶快准备午饭吧。” 小陈凑了过来，压低嗓音：“上回我在小餐馆的电视上看过这个园子的报告，听说是帝都最大最豪华的复合式四合院，总之就是非常豪华非常好……当时有一个人在旁边吃饭，说主人家的地方本来已经不小了，还特意掏了两千万给开发商买多一块地，作为园子的补充。 他说他是房产中介公司的，当时在场听得一清二楚呢！外头的大园子，还有厨房这一片——单单就泥土地就两千万！” 小李听得目瞪口呆，讪讪低声：“太……太不敢想象了。” 第1276章 争闹 小陈下意识往外头张望，低声：“刚才那位薛总，一看就知道是大老板……” 小李腼腆低笑：“她看着好年轻，模样也真的很好。” “人家有钱保养呀！” 小陈低声：“你别看她身上那件衣服看似很普通，那可都是高档货，没个上千也得好几千。” 小李摇了摇头，低笑：“这些俺都不懂……咱们干活就是了。” 有钱人家随意一出手就是几百万上千万，这不是她这样的普通人能想象的。 先干好自己的活儿，过好自个的生活才是最要紧的。 阿 小陈转了转眼睛，发现她不想聊天，只好讪讪撇撇嘴。 这时，程焕然踏步走了进来，微笑：“二位大姐是来厨房帮忙的吧？ 你们好！我妈说，大家忙了一个上午都很累，吃不下干饭，让你们中午做汤面，再熬一些白粥给老人吃。” “哦？ ！” 小陈瞪着他看，支吾：“你妈是？” 程焕然解释：“我妈就是薛总薛凌。 我们家四个孩子，我是老大。” 语罢他转身匆匆离开了。 小陈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惊赞连连：“天啊！有钱人家的孩子都这么高大，这么帅气的吗？ ！天啊！你瞧——好有礼貌！看样子应该是大学生！” 小李嘻嘻笑了，低声：“长得真是俊……他眉眼跟薛总挺像的，仔细看就看出来了。 也不一定有钱人家就长得好，上回来我们烹饪班招人的那个刘太太，又胖又矮，脸上都是麻子。 主要是人家薛总长得好，儿女们像她自然长得不差。” 小陈低笑：“人又高又瘦，腿真的好长。 刚才我得昂着脖子瞪着他看，真的好高哎！他一个男孩子的皮肤，比我还要好无数倍……” “好了好了。” 小李催促：“你别太兴奋了，赶忙洗米下锅熬粥吧。 粥没个一两个小时可熬不成，快些吧。” “哦哦！” 小陈只好应声忙去了。 …… 程天源收拾好两人的房间，已经热出一身汗，干脆取了毛巾擦身，换了一件新上衣。 他转身出了房间，往岳父岳母的房间走去。 “爸，多多，都差不多了吧？ 还差什么吗？” “刚刚弄好。” 薛爸爸笑答：“都是多多在干活，我一个劲儿在偷懒。” 程天源笑了，看向多多道：“辛苦了，去客厅歇一会儿，喝几口水。” “不辛苦。” 郑多多将行李箱塞进衣柜上方，答：“咱们一块儿过去喝吧。” 三人鱼贯走了出去，来到大客厅。 刚倒好水，内侧传来小欣和小崇的嚷嚷声！ 薛爸爸狐疑问：“咋了？ 吵架了？” 程天源将水杯递给老人，道：“我去看看。” 越过博古架，绕过一段走廊，来到几个孩子的地方。 “那个檀木架是我的！我早就跟妈说过了！” “我跟爸说了！他也已经同意了！我屋里头还差一个书架，这个拿进去就刚刚好！” “不嘛！这个必须给我！” “没什么必须的，我更必须！” “我不管！反正我已经定过了！家里都是妈说了算，妈答应给我的，就必须给我！” “谁说的！爸爸说的话也算，爸爸答应我的！我的！我的！” 程天源看见他们两人一左一右抢着一个半米左右的檀木架，吵得不可开交，两人都脸红脖子粗，差点儿似乎就要动手了。 他立刻摆出严父的架势，沉声：“这是干什么？ ！” 两人腾地回头，发现自家老爸来了，而且还是黑沉着一张脸来的，顿时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先后缩了缩脖子。 “爸爸～”小欣撒娇起来：“三哥他太过分了！这书架明明是我要的，他总是什么都要跟我抢！你说一说他！” 程天源睨她一眼，转而瞪向三儿子。 程焕崇撇撇嘴，低声：“这个是你同意给我的……” 程天源挑了挑眉，问：“你什么时候问的？” “昨晚。” 小崇答得理直气壮。 小欣跳了起来，大声：“我好几天前就跟妈妈说的。 这个书架我早就看中了！妈妈也同意给我了！” 程天源皱眉，警告：“都别吵吵，你们是嫌这儿太安静吗？ ！” 兄妹二人讪讪住了口，脸上却都带着不屑和愤怒。 程天源走了过来，将檀木小架接过手。 “这应该不是书架。 你们的房间里不都有檀木坐的书桌和书架吗？ 怎么？ 一人一个大房间还不够？” 以前在荣华商城那边，毕竟都是套房，即便再大的套房，也没法安排那么多个房间，所以几个孩子长大后都得共享房间。 小欣因为是女孩子，所以不得不单独劈一间小房间给她，其他哥哥则互相作伴，三人分享两间房间。 馨园这边地方宽，打一开始就安排了十几个房间、八个洗手间、两个客厅，一个食厅，还有一些零零星星的小角落。 老人的房间里都有独立的卫生间，他们夫妻也有。 考虑孩子们偶尔要赶时间上下学，小欣一人单独一间，外头还有两间。 可即便考虑得再周全，仍会有这样争闹的时候。 小崇委屈巴巴埋下脑袋，低声：“我……我的漫画书太多。 我舍不得它们乱丢，都想要将他们根据版本一一摆好。 书桌已经不够放了，我才想要这个。” 小欣娇哼：“我也不够啊！我的象棋书这个暑假一下子多了十几本，还有我的奖杯什么的，暂时都没地方放。” 程天源鼻尖轻哼：“就这个小架子，能放多少？ 你们是故意争着闹吧？” 两人先后低下脑袋，不敢再乱说话。 程天源沉声：“为什么争？ 仔细说来听听！谁说得最有理由，我就考虑这个木架子给谁。” 小崇偷偷挖了妹妹一眼，低声：“这个架子很漂亮，适合摆我新买的漫画笔……” 小欣嘟嘴嘀咕：“我很喜欢……打算把我的新做的象棋和奖杯都搁上头。” 程天源摇头：“理由都不成立，自己屋里那么宽的地方，好好收拾一个地方去放就行。” “可是……”小欣委屈嘀咕：“爸，这个架子反正摆着也没用，就不能给我吗？” 小崇也是很委屈，低声：“对啊！反正摆着也没用，给我们不正好吗？ 大不了，我们分享……我们可以一人一个月。” “谁告诉你们这个没用的？” 程天源好笑解释：“这是客厅博古架的一部分。 做好的时候不小心弄湿了，师傅说在干燥的地方晾着，过几天安装上去就行。 我随口答应了，过后也就忘记了。 你妈最近没怎么过来，哪里知道你们要什么书架，应该随口就答应了。 我也忘了，所以才会答应小崇。” “啊～”小欣和小崇失望极了，先后哀怨叹气。 第1277章 老人欣慰 程天源走去他们的房间，张望来去。 “你们要这个小架子搁哪儿？ 别整得太难看。” 小欣答：“床头柜上。” 小崇也点点头，解释：“这玩意跟床头柜都是一样檀木做的，纯天然打磨颜色，色泽一致，搭配起来才会好看。 我打算把最经典最喜欢的漫画搁在上头，随手就能拿到。” “关键是躺着不动就能拿到。” 程天源十分“无情”戳穿。 小崇嘿嘿赔笑。 程天源看向女儿问：“你也是想躺着不动就能拿到吧？” “嗯。” 小欣嘻嘻偷笑。 程天源冷哼摇头，解释：“这个必须物归原地。” “爸～” “爸爸～” 程天源睨了他们一眼，道：“院子里还剩下一些零星檀木。 等木工师傅过来将这个接上的时候，我让他们给你们一人做一个小的。 那些檀木应该还够用。” “爸爸万岁！” “爸爸爱你哦！” 两个小家伙兴奋得欢呼，随后各自钻回房间去了。 程天源宠溺低笑，拿着木架子往回走。 路过书房的时候，他直觉里头有人，探头张望一下——薛凌果然在里头。 她正坐在电脑前，眯着眼睛认真看着什么。 他挑眉问：“媳妇？ 在干什么？” 薛凌“哦”了一声，头也不抬：“刚才企划部发来这份文案，我得把最后一关。” 程天源点点头：“你忙吧。” “等等！” 薛凌道：“下午阿桓会过来，你把他的车牌号报给前门的保安。” “我……他的车牌号是多少？” 程天源想了片刻，哭笑不得：“我好像都忘了。” 薛凌轻笑，托着下巴看着他。 “程先生，你好像还没五十岁哦！怎么？ 记忆力已经开始退化了？” 程天源无奈摇头：“突然想不起来了。 平时看一眼，立刻就能认出来是阿桓的车。 现在让我具体说出号码来，还真不行啊！” 薛凌解释：“他现在用的是新车，不过还是原来的号码，压根就没变。 就是原来那个xxxxx——对，应该是这样，最后一个是八。” “额……”程天源狐疑摇头：“好像不是，最后一个明明是七。 你真的确定吗？ 我怎么听着觉得不像！” 薛凌：“……” 程天源：“……” 片刻后，对视的夫妻两人哈哈大笑！ 薛凌摇头：“不行了，看来我的记忆力也跟不上了。” “薛女士，现在轮到我嘲笑你了吧？” 程天源揶揄：“你貌似比我还年轻个五岁呢！” 薛凌捂脸：“别说了，反正阿桓他总归进得来，到时监控一看，按一下开关就行。” 程天源宠溺低笑，没好继续打扰她，转身回了客厅，将小架子搁在博古架的角落处。 “爸，多多呢？” 薛爸爸“哦”一声，解释：“他说公司那边还有事，他得回去处理。 这个时候回公司的话，赶得及吃午饭，所以我就没留他。” 老城区这边离集团那边近些，薛凌以后上下班可以少开十来分钟的车程，加上这边改造后路宽车偏少，极少有堵车的情况，应该能再少个五分钟左右。 程天源掏出手机，问：“爸，您屋里还缺什么不？ 我现在登记下来，下午出去一一买齐。” “没。” 薛爸爸摇头：“这边都拾掇好几个月了，每一个地方都安排得挺周全的。” 程天源忍不住提醒问：“生活用品？ 便药？” “对对对！” 薛爸爸歉意笑了笑，“买多一些感冒便药，还有一些去火清热的冲剂回来，孩子们十天半月喝一杯，还是蛮不错的。” “好。” 程天源登记在手机里，“厨房那边还差一些厨具，陈秘书说已经让新来的厨师开了单子，下午我一并去买过来。” “哦？ 厨师啊？” 薛爸爸问：“都安排好了？” 程天源点点头：“陈秘书已经让她们签约了。 保洁公司那边也是陈秘书安排的，尽量都要本地户口，而且都要固定人员。” 奎哥再三叮嘱，园子里头进出的闲杂人等不宜太多，尽量固定人员，而且必须得知根知底的本地人士，这样可以减少许多潜在的危险。 昨天的意外让人一想起就胆战心惊，程天源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已经全部交待陈秘书去做。 陈秘书说厨师里有一个是外地人，不过是熟人介绍的，地址和身份证信息都已经登记好。 奎哥说都需要仔细查一查，过几天后才能确认能否继续用。 搬了新家，林林总总一大堆事，这些还得慢慢来，一点点完善巩固起来。 薛爸爸张望园子里外，欣慰笑眯了眼睛。 “年纪大了，住这样有花有草的地方，看着就心情舒畅。” 程天源低笑：“后花园那边一大片，都是园艺师傅修剪好的。 一年四季都有得看，您随时都能看到。 即便是冬天，还有腊梅和锦鲤让你观赏。” “真好啊……”薛爸爸站在木窗户前，眯眼低声：“你们有出息，比我们这一辈好太多了。 我赚了大半辈子才退休，以为几千万就够了不起，够我们几个老人安度晚年。 谁知这些年物价飞涨，地价翻倍般的涨，房价也蹭蹭地涨。 靠那几千万，哪里住得起这般豪华宽敞舒适的大园子！” 建造这房子的初期投了几千万，后期又投了不少，加上后来加进来的后花园，约莫得一个亿左右的投入。 园子的后期运转也需要大量的资金，前后保安保镖，还有每天的保洁卫生，厨房厨师等等一概的费用，都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靠我自己，我是住不起这样的豪华地方的。 幸好有你们啊！你们的眼界比我们高，成就也比我们老一辈高多了！” 程天源低笑，“爸，您已经是老英雄。 一山更比一山高，长江后浪推前浪。 这不是更值得高兴的事吗？ 您是老英雄，女儿是大英雄，这比什么都能让你自豪高兴，对吧？” 薛爸爸呵呵呵笑了，不住点头。 “对对对，确实是这个说法。 后辈们有出息，比自己拼来的更让我高兴和欣慰。” 女婿总能几句话就哄他开心，比女儿还要更贴心些。 女儿拥有卓越的成功，女婿孝顺有加，孙子孙女乖巧可爱，一个个都很有出息。 人生自此，也没什么遗憾了。 …… 第1278章 接妈妈们 搬家三天后，众人总算都适应了新环境。 第四天早上，保镖护送小欣去学象棋，护送小崇去学画漫画。 程天源和薛爸爸则开车去机场接回刘英和薛妈妈。 薛爸爸低低嘲笑：“看！快看！两人都瘦了！哟！凌凌她妈变成了黑猪……哈哈！” 程天源憋笑，不敢笑出来。 “爸，您小点儿声，一会儿妈听到了，非跟你急不可。” 薛爸爸假装什么都没说过，举高双手挥着。 刘英率先瞧见他们，哈哈笑了，牵着薛妈妈奔了过来。 程天源赶忙找了空隙钻出去，帮她们接过几个大大的行李箱。 “妈，你们带了什么呀？ 怎么这么多？ 路上顺利吧？” 薛妈妈忙不迭点头：“顺利！顺利！阿虎送我们上飞机，上头有得吃有得喝，下来就等着拿行李，然后出来就瞧见你们了。” 刘英笑呵呵问：“咋那么快搬家啊？ 不是说下个月吗？ 我们还打算收了地瓜再回来。 前几个月我们种了好些地瓜，这个月底就能收了。” 薛爸爸打量她们，转而举起大拇指。 “看着气色都很不错，精神头比以前足多了！好！真的很好！” 程天源安慰道：“园子里有花园，凌凌还特意给你们留了一块儿地种菜和种花。 地瓜收不了没关系，留给阿虎妈和阿民去收。 你们以后有自个的地方了，想种啥就种啥，想怎么种就怎么种。” 四个人推着行李慢慢走出来，一边笑呵呵聊话。 薛妈妈嫌弃道：“人家江边那么一片地，咱们就一个小院子，能比得上吗？ 种几朵花都嫌太小！” “瞎胡说！” 薛爸爸解释：“年初的时候，凌凌掏钱给人家开发商买多后头一块地，搞成了一个大花园和厨房食厅。 那地方老大来着，如果都种上菜，非累坏你们不可！” “真的？ ！” 薛妈妈惊呼：“还买？ ！那地方也忒大了吧？ 买了多少？ 费了多少钱？”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薛爸爸耸耸肩：“我现在都是不闻窗外事的。 女儿买了建好了，就让我去住去享清福，我就去住，这样就好了。” 薛妈妈笑骂：“你当然好啦！你一毛钱也不用掏！” 薛爸爸好笑反问：“你女儿缺钱吗？ 她现在一年赚的——比我这辈子赚的还要多！靠我那么一点儿钱，连一个小花园都买不起，别说什么大花园！” “啧啧啧！” 薛妈妈低笑：“总算有点儿自知之明了。” 薛爸爸摇头笑哈哈。 刘英轻松推着行李箱走，还要帮儿子推多一个，被儿子拒绝了。 “咋不给啊？ 你妈我现在壮得很，两个都提得上来！” 程天源笑了，温声：“您身子骨愈发硬朗，我们就越放心。 妈，阿虎大娘身体很不错吧？ 她这一次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北上？ 上次不是说要跟你们来帝都一趟吗？ 我们还给她老人家准备了客房呢！” 刘英摇头叹气：“自打去年阿虎的身体不怎么好，她老人家就没省心过。 九十多岁的人了，哪有那么多心去操心别人，不久就病倒了。 幸好我们在那边常拖着她出来晒太阳干活，慢慢总算好起来了。 阿虎也没空过来，天天吃一堆药，还要操心不省心的儿子……” “小虎子又咋了？” 程天源问。 刘英答：“在外头跟人打架，自己还断了手骨，把阿虎两口子给吓得够呛。 现在还不敢让他奶奶知道，王青在医院照顾他。 阿虎送了我们去机场，一个劲儿道歉说无法陪我们一起北上。 我们哪会怪他，对吧？ 他送我们后，就回医院去了。 老大姐现在还跟阿民他们住一块儿，压根不知道这事。” 程天源叹气：“万铭那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可不是吗？ ！” 刘英无奈摇头：“那小子长高许多，模样也不错，可就是这点儿不好，天天不读书，也不务正业。” 程天源忍不住问：“他没读书了？ 什么正业？” “他辍学了。” 刘英叹气道：“说是读不下去，要学着帮阿虎打理生意，整了好几个月，只把自己整断了胳膊，其他什么都搞不出来。” 程天源皱眉低声：“他还只是半大的孩子，能搞些什么？ 阿虎也真是的，怎么可以同意他年纪轻轻就辍学！” “他们夫妻俩压根不同意。” 刘英解释：“可他小子不去上学，偷偷爬墙溜出去，直到老师找上门，他们才知道儿子没去上学。 王青哭了一回又一回，可根本拿不下他。 他死活不肯去学校，还能拿他怎么办？ 绑着去学校吗？ 绑了也没用！” 程天源摇头低声：“阿虎自个身体都料理得不好，还怎么管得了那个野小子。” “没法子。” 刘英道：“现在把手折腾断了，总算能安生一阵子。 我听阿虎说，这一次他吃了教训，身上伤了好几处，脾气总算有些收敛。” 程天源苦笑：“希望他吃了这次教训后能改过自新吧。” 离开机场，车子开往城区。 老城区改造后，道路宽了，老房子成了高楼大厦，社区建设和绿化也随着跟上，短短几年便焕然一新。 薛妈妈看着窗外的老城区，忍不住感慨：“这要是在三十年前，不管是谁说的，我压根都不会相信老城区能变得这么好……” “别说是三十年前。” 薛爸爸附和：“十五年前我都不可能相信。 帝都发展得太快了，快得让我们这些老人都快接受不来了。” 刘英笑呵呵指着窗外道：“好些都还是四合院的院子，就是新得很。” “现在的四合院老贵了！” 薛爸爸解释：“造型新颖，设施也都是采用现代化的，住得舒坦又方便。” 程天源介绍道：“我们的院子也是仿古设计。 你们去县城前还只是几面墙，现在已经截然不同了。 爸爸和凌凌给它取名叫‘三馨园’，现在在帝都算是数一数二的豪宅。” “可能吗？” 薛妈妈捂嘴哈哈笑了：“有那么好吗？” 薛爸爸睨她一眼，大声：“都上电视好几回了呢！好多人都知道！” “哇……”薛妈妈满心期待，低声：“说得这么好，我都听得心痒了。” 刘英吞了吞口水，忍不住问：“阿源，咱们家这园子建了好多钱吧？ 多少呀？ 得……很多吧？” 程天源继续开车，微笑答：“都是承包给建筑公司的，是凌凌安排的。 前后建了快一年，具体多少费用，我也没仔细问。” “哦哦。” 刘英嘻嘻笑了：“那我自个问凌凌去。” 程天源眸光微闪，觉得有必要偷偷给媳妇提个醒。 第1279章 中风 郊外，天舒集团 总裁办公室被敲响了！ “进！” 薛凌头也不抬道。 门开了，陈秘书压低嗓音：“薛总，你的闺蜜肖佳雪来了。” 薛凌微愣，转而转了一下手中的笔。 “她怎么不进来？ 你拦着她了？” “没。” 陈秘书窘迫低声：“她……她是坐轮椅来的。 你这边办公室门口有一个小槛，应该进不来。” 薛凌惊讶挑眉，将笔丢下。 “她怎么了？ 怎么突然坐轮椅了啊？” 她匆匆离开座椅，绕过办公桌，快步走出去。 只见好些日子没见的肖佳雪坐在一只自动轮椅上，一只大胖手控制着遥控，瞧见她出来，眼神哀怨无奈对她扯了一个笑容。 薛凌吓了一跳，慌忙快步奔过去。 “佳雪，你……这是咋了？” 肖佳雪苦哈哈笑了，道：“……前一阵子突然就急性中风了。” 什么？ ！ 薛凌不敢置信瞪眼：“怎么可能？ ！你还没五十岁呢！” “因为太胖了。” 肖佳雪低声：“高血压、高血脂都烦得很。 那天电视看了一半，突然嘴巴就喝不了水，歪倒在沙发上。 幸亏老公一会儿后走过来，看到我不对劲儿后，赶忙打了120。 在医院里头住了半个多月，总算好了一些。 这几天一走路就喘不过来，干脆用了这轮椅。” 薛凌皱着眉头，道：“走，我推你去隔壁休息室。” 一会儿后，陈秘书端来一盘水果。 肖佳雪慢悠悠吃着橙子，解释：“我来是要来跟你说一声，上次你拜托朋友帮我们把领养材料都弄好了，可惜我现在自顾不暇，只好将申请撤回。” 因为老公不是本国国籍，两人领养孩子的程序比其他人复杂得多，被卡了一回又一回，总是不能通过。 直到前阵子薛凌请了相熟的朋友帮忙，总算帮他们将材料弄好递上。 谁知孩子还没领养到，自己却突然中风，暂时只能放弃。 薛凌缓慢点头：“先顾好自己再说。” 肖佳雪红着眼眶，低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时候，我除了流眼泪，啥都不行。 我妈和我爸来了，哭着喊我，我就一个劲儿掉眼泪，觉得我好像要死了一样。 凌凌，我告诉你……我这辈子还没这么害怕过。 那感觉实在好恐怖……我现在一想起来就想哭。” “别怕。” 薛凌温声安抚：“现在医学科技发达，你会很快没事的。 对了，需要我介绍医生吗？ 我让阿桓给你介绍一个相关专业的权威医生吧。” “嗯。” 肖佳雪哽咽：“这是我今天特意过来的另一个原因。” 薛凌忍不住问：“你病倒的时候，怎么不让人通知我一声？” “你每天忙晕头，还有好几个儿女要照顾。” 肖佳雪摇头：“咋能让你跑来跑去。 再说，你又不是医生，去了也帮不上忙，只会添多一些担心和害怕，还不如不要。” 薛凌点点头：“一会儿我就去联系阿桓，把你的姓名和手机号码报给他。” “谢谢。” 肖佳雪突然嘻嘻笑了，“我似乎总是在给你添麻烦……” “说什么呢！” 薛凌没好气睨她一下，道：“朋友之间至于这样子计较来去吗？ 以前你帮我少啊？ 给我介绍翻译，时不时给我汇款，帮我跑邮局。 那些不算是忙吗？” “都几十年了！” 肖佳雪眯住了眼睛，转而惆怅起来：“一转眼就几十年了……太快了……太快了！凌凌，我现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总有些反应不过来——接受不了现在的自己。 我好像真的好老好老了。” “哪里会！” 薛凌低笑：“你只是好胖好胖，不会老。 你还没五十岁呢！如果你现在就是老人，那你让那些七老八十的老人情何以堪，对吧？” 肖佳雪无奈低笑：“五十而知天命，我也该认命了。” 薛凌见她的状态实在差，忍不住问：“你老公呢？ 他怎么没陪你出来？” “他去工作了。” 肖佳雪解释：“他有照顾我……但他还得赚钱呀！我已经跟单位申请提前退休了，领导一早知道我的情况，都很痛快批了同意。 以后我能等着领退休金过日子了。 他离退休还有几年，而且像他这种情况，一般都会返聘，估计十来年内是退休不了的。” “退休了也好。” 薛凌温声：“这样能安心在家养好身体，还不用挂心工作上的事。” 肖佳雪嘻嘻笑了，问：“你什么时候退休啊？ 我看你啊，天生劳碌命，估计让你退休你也不愿意退。” “快了。” 薛凌解释：“我现在在努力培养接班人，相信不用太久就能进入半退状态。 暑假快结束了，我还打算休假几天，带着老人和孩子去避暑山庄度假，住几天放松一下。” “接班人？” 肖佳雪问：“你大儿子啊？” 薛凌摇头：“他还在念书，没个几年不可能毕业。 我身边有几个部门经理蛮不错的，还有一个新助手——郑多多。 他是郑叔的小儿子，读航空专业毕业的。 他来了以后，我发现他潜力不错，年轻人学得快，适应得也快，一下子就减轻了我的工作量。 我打算重点培养他来帮我管理‘天舒’。” “这样做就对了！” 肖佳雪忍不住调侃：“你还真以为你能干一辈子，直到最后老死的那一刻吗？ 可以有适当的工作，但该慢慢减少。 现在企业竞争那么激烈，你就算再厉害，观念再好，也不可能一直好下去吧？ 那年轻人还怎么冒头呀？ 你啊，终究还是得给年轻人腾位置。” “当然当然。” 薛凌微笑道：“再老的英雄也会老去，再锋利的刀也会有钝化的一天。 我没认为我有多厉害，更没觉得我能厉害一辈子。 年轻人精力好，观念新颖，他们即便暂时没法在社会上做出大贡献，立刻成功，可他们迟早顶替上来，将我们这些老家伙通通替换掉。 江山代有才人出，社会才会有大发展。” 肖佳雪竖起大拇指，低声：“这样的心态才是正确的。 我好怕你会一直认为自己顶天立地，能顶一辈子。 即便后半生还能接着赚钱，可我还是希望你该退则退，别让自己太累。 人啊，除了十来年懵懵懂懂，垂垂老矣十几年，忙读书忙长大，忙家庭忙孩子忙老人，忙赚钱忙奔波，算下来还能有个几年快活开心？ 对吧？” “非常对。” 薛凌眯住眼睛，笑赞：“你的这一番话饱含哲理啊！第一次听你说这么通透的话。” 肖佳雪低笑：“因为差点儿就死了，再不通透，估计也没机会了。” 第1280章 山悠病重 薛凌听着暗自心疼，低声：“别总动不动提那个字……你这不好好的吗？” “好在哪儿？” 肖佳雪苦笑：“你看，我现在连走路都还走不好。 几天前我的嘴巴还是有些歪的，喝水也不自然。 直到昨天好些，我才敢出门。” 薛凌牵着她的手，道：“如果是其他人，我可能不好问出口。 咱们老同学几十年了，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你身边的钱……够治疗吗？ 没什么困难吧？ 如果有，一定要告诉我。 其他忙我可能帮不上，但这个我肯定帮得了。” 肖佳雪低低笑了，大胖手轻抚她的手背。 “谢谢老同学，暂时还不用。 我们两人都有工资，不用养老人也不用养小孩，钱还是能存上一些的。 这几年我卖那些进口玩意，多多少少也赚了一些。 老伴的工资很高，够我们两个人生活的，更何况我还有一些保险。 谢谢！够的！” “那就好。” 薛凌低声：“咱们的关系，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开口。” 肖佳雪低笑：“放心，我从来没跟你客气过。 不仅没想跟你客气，我还想拜托你帮多我一个忙呢！” 薛凌问：“什么忙？” “我一个侄子今年大学毕业了。” 肖佳雪解释：“是我哥的小儿子，今年二十三岁，模样还行，就是有些微胖。 他读的是市场营销，那孩子找了一家小公司，干了才两三个月就被辞退了。 我问了原因，是同事们嫌弃他太胖，也嫉妒他一个实习期的新人业绩比他们好，于是就合起伙来排挤我小侄子。 我那小侄子一脸憨厚，口才却是一级棒，做市场营销三个月，业绩是别人一年多也干不来的。 我看他是一个好人才，不想他去小公司浪费了。 想着你这边用人比较公平，我先给你推荐一下。 如果你看着行，那就给他一个机会。” 薛凌一听就来了兴趣，问：“叫什么名字？ 你让他来我们人事部投档，我让人事部的下属给他面试看看怎么样。 你放心，如果他真是金子，来到我这儿肯定能发光。 其他人的公司，我就不好保证了。” “谢谢！” 肖佳雪写了小侄子的名字给她，叮嘱：“如果他是一个人才，你可要好好照应一下。 也不知道我们家的基因是不是都是胖的。 我哥这几年也是胖得很，两个儿子年纪轻轻也都是小胖子。 真担心他们以后跟我一样瘦不下来，那可就惨了。” 薛凌摇头：“你担心那么多做什么？ 劝一劝，让他们引以为戒，至于能不能做到，怎么做好，还得看个人。” 肖佳雪苦笑连连：“是啊！我如果早些听你的，听大伙儿的减肥，硬撑下来，也许……也许我现在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别想了。” 薛凌低声：“世上没如果，都已经这样了，只能尽量往前走，停不下来了。” 自两人三十来岁起，肖佳雪就跟气球般膨胀胖起来，一年比一年胖，从一百二十斤飚升到两百斤，到了最后两百多斤，具体多少她自个都不敢看，也不敢去称。 作为老同学加闺蜜，她无数次提醒她一定要减肥，可她总是三分钟热度，坚持不了几天就痛苦不堪放弃。 多少次减肥，多少次失败。 口号喊了一大堆，可惜效果甚微。 直到这两年大家都放弃了她，她也早已经放弃自己，干脆就任由着去。 谁知她让肥胖任由着去，病魔却不肯任她去，怎么也不肯放过她。 三高加上气血虚，各种毛病接踵而来，连番上阵，最后把她折腾得只能坐轮椅。 肖佳雪叹气：“是啊！世上真的没有如果，如果真能有如果，人应该就没有烦恼了。 你不是胖子，理解不了胖子心中的痛苦……” 薛凌微微一笑：“别想太多了，好好顾着身体才要紧。 你的态度是否乐观，能直接影响你的健康。 佳雪，你现在的精神状况容不得你悲观哦！想些开心的，往前看。” “嗯。” 肖佳雪低声：“我已经一个多月没出门了，今天是第一次。 我老公说，我又没偷没抢，做什么因为身体胖或生病就躲起来。 这个世界又不是只归那些身体健康的人管，这个世界也属于那些生病的人的。” 薛凌低笑：“不愧是老师，说的话真有哲理性。” “你少夸他吧！” 肖佳雪摇头：“他就一个胖老头儿，没啥出色的。” 薛凌笑了，道：“一转眼我们都快是老大妈了，怎么好意思骂人家是老头儿！” 两个人都哈哈笑了。 一会儿后，薛凌送肖佳雪下楼，本来想要让司机送她回去，不料她自己叫了车等在大门口，只好作罢。 “退休了没什么事忙，常过来陪我唠嗑，别躲在家里偷懒。” 肖佳雪点点头：“到时你可别嫌我烦哦！” 薛凌目送她远去，才转身回了办公室。 不料刚坐下，手机就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竟是陈水玉！ 上头有两个未接电话，估计也是她打来的。 刚才被肖佳雪吓了一跳，手机也就忘了拿了。 现在年纪大些，记性不及以前了，一旦有什么转移了注意力，很快就会忘事。 她赶忙滑向接听。 ——喂？ 凌凌？ 是你吗？ 咋怎么总没人接听啊？ 薛凌答：“陈姐，是我。 刚才有事出去一趟，把手机落屋里了。 怎么今天有空找我聊天啊？ 上次不是说要带悠悠来帝都玩几天吗？ 怎么临时却又取消了？” ——凌凌，我……我也不知道该跟你怎么说。 悠悠这孩子真是让我们操碎心啊！她……她现在的抑郁症更严重了。 这边的医生束手无策，让我们赶紧带她上帝都找大医院的专家看病。 薛凌一听又被吓了一大跳，问：“怎么更严重了？ 最近没有看医生吃药吗？” ——那孩子真是的！她偷偷自己断了药，还一直骗我们说她吃了。 直到她情绪很不对劲儿，我和山越才发现她没吃药。 我们赶忙带她去找医生，可医生让我们上大医院找专家看看。 山越让我给你打个电话，我们下午就坐飞机去帝都。 薛凌赶忙道：“你们先过来，我找阿桓找一找相关的专家给你们先拿个号。 什么时候到帝都发个信息给我，我让阿源去接你们。 我们现在住的园子很大，还有几间客房，你们过来能立刻住下。 如果悠悠不喜欢，那我就给你们订酒店。” 第1281章 走错路的悲惨 陈水玉哽咽抽泣两声，低低解释。 ——还是别住你们那边了，太给你们添麻烦了。 医生说悠悠有轻生的念头，让我们要看好她。 你们那边人多，院子又大，我怕我们一个不走神，孩子就出事了。 再说，你们家上有老，下有小，可别吓着老人和孩子。 还是订酒店住，地方小些，我们才能更好看着她。 薛凌一听，才知道山悠的病竟这么严重。 “怎么会这样？ 快过来吧！我现在打电话订我家附近的酒店，再帮你们联系一下阿桓，尽快安排你们明天就看上专家的号。” ——谢谢！凌凌，谢谢啊！ 薛凌叹气低声：“别客气，咱们都是老朋友了。 等你们过来再聊，快去照顾悠悠吧。” 挂断通话后，薛凌让秘书去找电话订酒店，转身打了电话给阿桓，将肖佳雪需要的医生和山悠的事告诉他。 薛桓听得忍不住心疼：“我还记得那小女孩唱歌特别好听，模样也很可爱。 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她也二十来岁了吧？” “对。” 薛凌低声：“孩子走错了路，走错了方向，沉溺在痛苦中一年了，一直走不出来。 这抑郁症起初不算严重，也不知道是不是没配合医生治疗的缘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薛桓很痛快答应了，道：“我立刻去联系一下同事。” “你哥怎么样了？” 薛凌关切问。 薛桓答：“他好多了，主要都是皮外伤，好得比较快。 腰上的伤已经好些了，不过这两天还得躺着趴着。” 薛凌道：“我婆婆和妈都回来了。 大家商量了一下，打算周末在后花园的食厅聚餐，当是庆祝乔迁的大餐。 到时你们一大家子都得来，咱们太忙，平时没什么时间聚聚，趁这个机会聚一聚，陪老人唠唠嗑，哄一哄他们开心。” “好。” 薛桓立刻答应了，“我跟小异说一声，让她周末别排班，到时带着小越过去。 小越好久没跟小崇他们见面，这些天总念叨着要去找哥哥玩游戏，找姐姐下棋。” “行，那到时等你们啊！” 薛凌告别，挂了通话。 …… 傍晚时分，南岛的班级到了帝都大机场。 程天源带着大儿子等在出口处，低低聊着话。 父子两人都是身高傲人的主，尤其是一米八九的程焕然，高出老爸几公分，随随便便一瞄，出口处的人头一个个都看得非常真切。 “爸，我好几年没看到山越叔一家子了。” 程天源想了想，答：“好像是。 我也两三年没看到他们了。 上次你妈说他们要过来，谁知最后又临时变卦。” 程焕然问：“我记得山悠比我少一岁吧？” “是。” 程天源又想了想，低声：“貌似是一岁多点儿。 时间一长，接触少了，很多事就记得没那么清楚。” 程焕然忍不住心疼小时候的玩伴：“怎么好好的弄成这个样子！书没读成，娱乐圈也没混成，现在还病得这么严重！” “这也没方法。” 程天源一语道出关键所在：“山越他们两夫妻都是只看近期利益的人。 我们认识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是二三十万的大老板。 那时你还在你妈的肚子里。 普通人一个月也就赚个一百多两百块。 你想想他们是得多有钱？ ！搁在现在妥妥的大老板啊！可惜，他们的路走得磕磕碰碰，在女儿的教育上也一样，都只看眼前利益，兜兜转转，女儿的教育就耽搁了。 一旦走错了路，想要扭回来就难了。” “哦。” 程焕然张望来去：“怎么还没出来？” 程天源继续道：“这就是为什么我和你妈一直那么关注你们的成长和专业选择的原因。 老二去做专业运动员，出乎我们的意料！好不容易他能有保送帝都大学的资格，总算能稍微放下心。 老三和老四也来掺和一脚，把我急得不行。 你们年纪还小，没法给自己的前途做规划。 我们做父母的，无非就是希望你们将来少走一些弯路，少一些困难。 一旦选择错误，极可能就是满盘皆输……像小山悠一样。” 程焕然微愣，总算理解过来。 “我懂了……只是爸，老三说要去学漫画——你们真的同意啊？” “同意。” 程天源解释：“他是卯足劲要学这个。 大半个学期没怎么学习，为了暑假能去学画漫画，半个月里奋力学习，一大早起床念书，学到半夜三更才睡下。 半个月将半个学期的课都给狠补上来，考了全班第三名，把班主任都给吓得一愣一愣。 我和你妈跟他聊过了，如果他能一直坚持班里前五名的成绩，我们接下来还要送他去更出名的漫画师工作室学习。 他高兴抱住你妈，还偷偷哭了。 我们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爱这个行业。 不管他在这个行业能不能成功，至少他的成绩能保住，以后多一条退路。” “那小子！” 程焕然低笑：“现在迷得很，连睡觉都抱着漫画！” 程天源无奈苦笑：“希望他不是三分钟热度，能一直坚持下去。 我特意跑去问了，这个行业也是需要下苦功的，没个好几年画不出好画来。 还要什么故事情节大纲，电脑ps之类的，我也不怎么懂，总之也是一个挺复杂的行业。 因为行业比较新颖，问了好些人都不懂。” 程焕然嘻嘻笑了，解释：“现在的学生都爱看漫画上网玩游戏，老三如果学得好，以后不愁没钱赚。” “一技之长，学着总归是好的。” 程天源点点头：“我和你妈暂时是这么想的。 至于他能不能坚持做下去，未来还有什么变数，谁都说不定，再看看吧。” 程焕然瞧着前方走来一拨人，扬起脑袋看着。 “爸，那个……山越叔是不是已经秃头了？ 没头发了？” 程天源微愣，想起几年前山越寥寥无几的头发，忙道：“应该没了。” 程焕然伸手往前后方指去：“你看！那老者是不是山越伯伯？” 只见一个半弓着腰的老人推着两个旅行箱，步伐缓慢走出来，时不时往后方张望。 后方一个头发灰白的胖大妈搀扶着一个浑身上下包裹得密密实实的人跟上。 被搀扶的人看不清具体面貌，但初秋的天气还比较闷热，穿成这般的人肯定不对劲儿，好些路过的人禁不住侧目多看几眼。 “……是！” 程天源认出山越和陈水玉，不敢置信又看多两眼，“对对！就是他们！” 第1282章 物是人非 父子两人凑前一些，往前方的山越挥挥手。 山越瞧见程天源，露出了惊喜的笑容，“阿源！真是阿源！” 后方的陈水玉张望过来，也欢喜笑了，也往他们父子两人挥手。 一会儿后，他们绕了过来，几个人终于围拢成一团叙旧。 山越握住程天源的手，忍不住羡慕连连。 “老弟，你咋就那么厉害啊？ ！你的身板没变过吧？ 还跟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看着跟三十来岁那会儿差不多啊！我可不行！我前几年胖得不行，后来又瘦了一些，皮肉松弛又长斑点，难看死了！” 程天源看着他花白的头发，暗自心酸连连。 “你年纪比我大，比我看起来苍老一些是难免的。” “大十来岁，比你老至少一辈人。” 陈水玉笑道：“我就更老了，指不定一会儿凌凌会认不得我。” 程天源见他们两人都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神色疲倦脸色难看，猜想这两年必定为了女儿操心操劳过度，暗自唏嘘不已。 山悠穿着长袖的带帽装，头埋着，脸也埋着，看着瘦弱得不行，认不得程天源，也认不得程焕然，畏畏缩缩躲在陈水玉的身后。 陈水玉安抚轻拍她的肩膀，介绍道：“你忘了？ 这是帝都的程叔叔，这是他的大儿子然然。 就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然然哥哥！你以前最喜欢吃帝都的拉面，程叔叔每次都带你去吃牛肉拉面。 还记得不？” 山悠摇头又摇头，怯生生看了他们一眼，躲了下去。 程天源暗自心疼，温声：“别为难悠悠，她会很快认得我们的。 你们一路过来，应该都疲倦得很。 走，我先带你们去吃晚饭，晚些时候送你们去酒店落脚。” “凌凌呢？” 陈水玉问：“她应该每天都很忙吧？” 程焕然答：“阿姨，我妈妈她让我们来接你们。 她给我们订了晚餐，一会儿过来给你们接风。” 陈水玉打量程焕然，忍不住赞赏连连。 “一转眼然然都已经是大俊哥了！瞧！比阿源还要高，个头壮，长得也帅气！” 山越好奇问：“然然读几年级了？ 大学了吧？” “大二了。” 程焕然解释：“在医科大读本硕连读班，专业是麻醉学。” 山越羡慕极了，忙不迭点头：“真好！真好！” 程天源带着他们离开机场，来到大门口处。 这时，司机和保镖将车开过来。 保镖下了车，打开车门。 众人鱼贯上了车。 山越看着宽敞奢华的车内室，忍不住啧啧几声：“好车！这样的商务车非常实用，大气又舒适！” 陈水玉安抚好女儿，低问：“这车得费好多钱吧？” 山越压低嗓音：“这种得七八百万……配置高些的话，估计还得多个一百来万。” 陈水玉听得瞠目结舌。 一晃十几年，他们家的财富跟薛凌一家子已经拉开了巨大的差距，想要缩小距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堪比徒手登天。 她笑呵呵对坐在对面的程天源道：“天舒现在的产品满大街都能看到，就连南岛那边的小超市，也经常有宣传活动。 现在是家家户户都懂这个牌子！凌凌能做出满天下人人认得的产品，不是普通的棒！” “忙得很。” 程天源无奈苦笑：“辛苦得很。 一年四季除了过年大半个月外，其他时候压根就没休息过。 周六日也经常忙，偶然还得出差到处跑。” 山越羡慕道：“她现在的集团那么大，身居高位不可能不忙。 对了，我前年特意买了他们天舒集团的股票，这两年涨了不少呢！” “真的？” 程天源摇头道：“我倒没怎么关注。” 陈水玉问：“那你还做纸巾生意不？” “做。” 程天源解释：“现在仓库是自个的，地方大，库存量大。 行业做久了，累积的资源也多，帝都各大供应商大多数都跟我订货，生意这几年还算稳定。” “那你也得很忙吧？” 山越问。 程天源微笑解释：“雇了几个年轻伙计，还算挺得力的。 仓库那边有几个保安轮流守着，还有一个主管和两个会计。 有他们在，我才能时不时偷懒。 赚的钱大多数都雇人了，赚得少，不过倒是蛮轻松的。” 山越哈哈笑了，道：“别太谦虚了！现在在帝都能有这样的雇人规模，十几个人给你干活，还不算外头销售的小渠道，算是大老板规模了！” “够过日子养孩子而已。” 程天源谦虚道：“几个孩子都还在读书阶段，需要大力培养。 庆幸几个老人还算硬朗，日子过得顺遂安稳。” 陈水玉听罢，暗自羡慕不已。 “能这样子……已经够好了。” 她瞥向一旁缩成一团的女儿，忍不住叹气连连。 “像我们这样子……说不出来的苦痛和无奈……还有各种后悔。” “别瞎唠唠叨叨。” 山越偷偷瞪她一下，嗔怪骂：“女儿在这儿，你少说几句。 咱们跟阿源他们好多年没见了，叙叙旧就行，别说一些烦心的给他们添乱。” 陈水玉歉意笑了笑，不敢再说下去。 程天源赶忙转开话题，问：“你们想吃什么？ 凌凌订的餐厅主要做帝都特色菜，应该也有悠悠喜欢的拉面。 有什么需要忌口的吗？” 山越看向女儿，低低叹气：“她总是没胃口……什么都不吃。 我们吃什么都行，没什么忌口的。” 程焕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小棉花糖，撕开纸袋，微笑递给山悠。 “悠悠，这个送你吃。” 山悠吓了一跳，怯怯看着他，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满是恐惧，转而惶恐摇头。 陈水玉赶忙安抚道：“这是然然哥哥。 哥哥疼你，送了糖给你吃。 你要吃不？ 要就跟哥哥拿吧。” 山悠警惕盯着程焕然，不敢接。 陈水玉歉意笑了笑，从程焕然的手中接过糖，递到她的手中。 “哥哥送你的，你吃吃看。” 山悠接过，发现程焕然不再盯着她看，才放下心埋下脑袋，悄悄舔了舔那糖，发现甜甜的，很快塞进嘴巴吃起来。 陈水玉欢喜笑了，道：“她很喜欢。” 程焕然微笑解释：“这是小欣最喜欢的棉花糖，怕她吃太多对牙齿不好，所以只买小包装的。 一颗小小的，味道不会太甜，有一股水果味儿，味道还蛮不错的。” 山悠很快吃完了，看着窗外发呆。 很快地，车子到了市区。 车水马龙，霓虹灯闪烁耀眼。 山越看着窗外，忍不住感慨：“短短十几年，帝都已经发展得这么繁华。 这个古老又年轻的城市，真让人着迷！当初如果留在帝都……唉！算了！不提也罢。” 第1283章 不能比 当年他在造纸厂赚了一大笔钱，见薛凌建了“荣华商城”，觉得四周商业氛围不错，加上他们一家子都住在这边，干脆掏钱买了两套房子。 不过，他心里觉得薛凌卖得有些贵，两套房的价格可以在南岛买五套。 本来薛凌让他买多两套，他摇头拒绝了，说是一家子都在南岛，这边偶尔度假来住就成，不必那么宽。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远不如薛凌的精准。 薛凌曾告诉他，在未来的十几二十年里，房地产是最稳妥最赚钱的行业，没有之一。 可他不相信，觉得像她的方式买房子建房子，租金却远远比不得投资，只有把资金困在原地，都成了死钱。 一惯做生意，喜欢钱周转快速的山越不相信薛凌的话，除了两套房，没在帝都留下任何投资。 不料厂子被他赌没了，最关键的时刻卖掉一套房，在原来的价格上卖高了三倍，给了他重新踏步的动力，也给了老婆和女儿生活的保障。 那一刻，他觉得薛凌也许是对的。 直到后来他做海鲜生意平稳下来，将女儿和老婆接回南岛去。 他想着这毕竟不是自家的地方，留一套房在帝都出租，还要一些签约解约的麻烦事，干脆卖掉最后一套，收了钱去办渔场。 “记得当时最后一套卖了四十多万，是我之前买的好几倍……” 程天源微微一笑，解释：“荣华商城只卖一小部分，大部分套房都出租。 除了一开始卖掉的那些，后来凌凌就舍不得卖了，全部都在出租。” “一套现在能租多少钱？” 山越问：“买呢？” 程天源想了想，答：“一套一年大概是七八万。 现在市中心的房价非常高，几乎是两三个月一次涨价。 我上次听廖主管说……一百平方米一套得四百来万。” “什么？ ！” 山越听得瞠目结舌：“四百万？ ！那么多啊？ ！” “对。” 程天源点点头：“市中心的房价现在非常贵，尤其是十层以上的，可能还不止这个数。” 山越低喃：“如果当初那两套房没买……” “那现在少说也得一千来万。” 程天源解释：“当时那两套都是一百多平方米，又都在二十层，地点位置朝向都非常好，至少得这个价。” 山越：“……”！！！ 陈水玉：“……”！！！ 程焕然附和点头：“楼上的套房还不算值钱，真正值钱的是一楼前后的商铺。 一二楼的商铺租金非常昂贵，普通商家租不起。” 山越吞了吞口水，道：“难怪当初薛凌一间商铺都舍不得卖！那现在每年能收多少租金？ 很多吧？” 程天源摇头：“具体没问，这些都有专门人员帮忙打理，一年至少好几千万吧。” 陈水玉啧啧称赞：“凌凌真会赚钱！” “收入真正多的应该是她的那个集团。” 山越不敢置信笑了笑：“凌凌真的是女中豪杰！不算这一系列的房地产，就她那个集团，每年的收入就不可计数啊！” 陈水玉禁不住暗自后悔，低声：“当初咱们那两套房……” “别说了，别说了。” 山越叹气低笑：“世上没什么‘如果’和‘当初’。 如果谁能猜到未来，那就没什么‘如果’了。 咱们啊，都是没福气的人，到手的钱都能自己折腾没，这是我多年以来的唯一体会。” 陈水玉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程天源听不下去，安慰道：“你们能一路打拼过来，单单这些年的日子生活费等等，就已经不是一笔小数目。 有房子可以住，有车子可以开，还有稳定的渔场收入，就已经在很多人之上。 钱这玩意，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能比。” “对。” 山越点点头：“俗话说得好，人比人气死人。 我也觉得不能比，咱现在日子还能过下去，就不算惨。 只要悠悠……她好起来，什么烦恼就都没了。” 他看向女儿，眼神黯淡又无奈，还有浓浓的悲伤和心疼。 程天源俯下低声：“老哥，别担心。 阿桓已经帮我们约了帝都人民医院最权威的心理专家，听说是专门研究这一块儿的。 后天早上就能去看病，听专家的吩咐跟着配合治疗就行。” “谢谢。” 山越温声。 一行人很快到了约定的餐厅。 程焕然轻车熟路报了薛凌的姓名，经理说定的是大包厢，随后领了他们过去。 陈水玉看着跟上来的保镖，忍不住问：“阿源，他……是你们的助手吧？” “不是。” 程天源解释：“是保镖。 家里聘了几个保安和保镖，出门的话就带上一个，免得遇上意外情况。” 陈水玉恍然点点头，将畏畏缩缩的女儿拉紧些。 众人入座，保镖则守在外头。 他的餐饮都是随身携带，无需跟着主人家吃喝。 程焕然安顿大家坐下，便给薛凌打去电话。 “妈说已经在路上，大概五分钟后就到，让我们先上菜吃。 对了，妈说已经特意交代了一份拉面给悠悠吃，一会儿上菜就会做上来。” 陈水玉笑了，拍了拍隔壁女儿的脑袋。 “瞧，凌凌阿姨还记得你最喜欢吃拉面呢！一会儿阿姨来了，记得喊‘阿姨’，知道不？” 山悠眼神躲闪，瘦巴巴的小脸苍白如纸，大眼睛怯生生张望来去。 坐另一侧的山越安抚温声：“不怕的，这里是吃饭的地方，我们是来吃饭的。 晚些我们去酒店住下，到时人就会少一些。” 山悠怯怯点头，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 服务员进来，发了暖毛巾。 程焕然很体贴，站起来帮忙分。 他递给山悠一份，可她躲着不敢接。 山越歉意笑了笑，帮女儿接了，然后动手给女儿擦手。 程天源忍不住微微叹气。 孩子都二十一二岁，如果不是生病了，何至于跟一两岁的孩子般，需要头发花白的爸妈来为她擦手。 山越夫妻年近四十才生下这么一个女儿，现在都快六十岁了，却还在操心女儿的日常生活无法自理，不得不让人戏谑叹气！ 这时，服务员端上来几碟小菜。 随后门口传来保镖的喊声——薛总！ 程焕然笑开了，往门口看去，“我妈来了！” 第1285章 父母观念错误 只见花丛中间栽着几棵昙花小树，绿丛中唯有一朵昙花清丽绽放。 夜幕下，昙花雪白如雾，优美独立，散发一阵阵清幽的香气。 程天源微笑解释：“这是年初工匠们移栽过来的。” “昙花是夏季秋季开花。” 薛爸爸解释：“树还有些小，就只有两个花苞。 今晚这是第一朵，估摸再过几天还有另一朵。” 薛妈妈欢喜道：“以前见过，但没这么大的花蕾。 你们看！真的漂亮极了！味儿也清香！” 薛凌坐在他们的旁边，打了一个哈欠。 “别在外头坐太久，要多喝水。” 程天源将水壶里的水倒进杯子，递给他们一人半杯。 “初秋的天气有些燥热，风也有些燥。 你们在家记得多喝水，尤其是早晚。” 刘英忙不迭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薛妈妈笑呵呵道：“现在孩子大了，家务活又都不用干，似乎有些闲得慌。 我跟英姐这两天把那片泥土地给铲平了，打算明天就开始施法播种。” “我也有帮忙！” 薛爸爸举手：“我的胳膊都酸了。” 众人都笑了。 程天源温声：“爸，就当是身体锻炼吧。 不过，你们也要多注意，手酸了脚酸了就休息。 年纪大了，手脚经不起折腾劳作太久。” “哪能啊！” 薛妈妈嘲讽：“你爸他干活不超过五分钟就不行！” 薛爸爸委屈低声：“慢慢来，明天指不定就能比你厉害了。” “等着瞧！” 薛妈妈轻哼。 刘英想起了什么，问：“然然呢？ 咋没回来啊？” 程焕然仍在放暑假期间，除了暑假都必须训练的薛扬外，其他三人都还没上课。 薛凌将山越一家子到访的消息说给他们听，解释说大儿子开车送他们去酒店安排住下。 “咋不在家里住啊？” 刘英问：“咱们院子不是还有几间客房吗？ 家里现在有人做饭有人打扫，哪里比酒店差啊？ 酒店有咱们这么好的环境吗？ 关键是还贵呢！” 程天源微微叹气，将山悠的情况解释给他们听。 “不是他们不来，也不是跟咱们客气，是山悠现在怕见生人……是生病了。” “我们又不是生人。” 薛妈妈好笑道：“那孩子以前跟我们挺亲的。 尤其是住楼上那两年，隔三差五就下来蹭饭，跟我们亲近得很。” 薛凌无奈叹气：“不一样了……她认不得我们了。 那孩子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最近甚至有自杀的倾向。 山越和陈姐为了照顾她，这几年老了很多，差点儿认不得他们。” “咋……那么严重啊？” 薛爸爸皱眉问。 三个老人都被扎扎实实吓了一大跳，暗自心疼起当初那个伶俐可爱，唱歌像百灵鸟的小姑娘。 程天源将这些年小山悠的怀才不遇，投资失败等事解释给他们听。 “山越投了不少钱，渔场卖掉一大部分，只剩下一个规模最小的。 谁知电影投资失败，所有钱都打水漂了。 山悠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资源，打击太大，每天都关在房间里睡觉，连踏出房门都不肯。 孩子在家待久了，慢慢不爱说话，慢慢失去对生活的希望，开始各种负面情绪加抑郁。 山越发现她不对劲儿，赶忙带着她看医生。 本来有一些缓解，谁知这一阵子她自个偷偷不吃药，病情加重了，然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刘英叹气摇头：“可怜……咋就搞成这样啊？ 那么好的一个孩子！” “就是！” 薛爸爸没好气道：“山越他们思想不对劲儿，整天想着让孩子去当什么大明星！大明星是那么好当的吗？ 多少人能吃这碗饭？ 咱就不能脚踏实地一点儿啊！” “话也不是这么想。” 薛妈妈低声：“做父母的，还不都是想让孩子好。 孩子弄成这样子，父母亲是最不好受的。” 刘英附和点头：“是啊，谁都不想的。 他们两口子三四十岁好不容易才生下山悠一个孩子，自然是疼到心眼里去。 咋想到会搞成这样子呀？” 程天源温声：“阿桓已经给介绍了最好的专家，说慢慢配合治疗，一定会有效的。” 薛爸爸想了想，低声：“要我说啊，是山越和陈水玉两个人的问题。 他们啊，有做生意的本事，但眼光和观念不咋行。 我们做人啊，最重要是得观念正确，心胸开阔。 但凡有一点点这类型的缺陷，路就容易走错，麻烦也会接踵而至。” “也有一点儿道理。” 薛妈妈附和：“当初陈水玉跟婆家一直闹，三天两头闹，那叫一个闹心！后来被婆婆给毒害了，人也差点儿没了。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他们处得好，哪会弄成这样子！还有那个山越，只要手头的钱稍微多一些，就会禁不住膨胀，说大话，爱吹嘘，爱瞧不起人。 他做生意起家早，但总不稳妥，一会儿上升，不久又摔下来。 就咱们认识的这些年里，他起起伏伏多少回了？ 我都数不清了！现在老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折腾得动。” 薛凌想了想，觉得老人家这么分析也不无道理。 “你们说得蛮对的。 山越小两口开始赚到大钱的时候，咱们还在荣城那边开小店。 咱们一步一个脚印上前，他们却兜兜转转，直到现在人老了，却成效不大。 最重要的原因是观念的错误。” 山越赌输过一个盈利丰富的大厂子，输掉一大片的渔场，还卖掉好几处的楼房。 “他们两夫妻以前做生意眼光很不错，销售做得贼好。 但他们的观念有些缺陷，投资也没做稳妥安排，赚了就亏，兜兜转转，手头上现在剩下的已经不多了。 幸好有那么一点儿基础，晚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忧虑。” “能不忧虑吗？” 薛爸爸摇头：“唯一女儿弄成这样子……看看能不能恢复吧。 如果不能，那人生岂不是无望？” “别这么说。” 薛妈妈低声：“刚才不是说了吗？ 专家说能治愈，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薛爸爸皱眉叹气：“钱倒是不打紧，关键是人。 那么可爱的小女娃……听着就忍不住让人心疼。 我还记得她唱的那首《新年好》，歌声特别的清脆动听，跟树上的百灵鸟般好听。” 第1286章 闹分家卖猪场 “唉……”薛妈妈忍不住低声：“别说了，一提起就想掉眼泪。” 老人家俯下身，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年纪大了，受不住这样的事情。 好好请大夫看一看，可别千万出什么岔子。” 薛凌赶忙给程天源打了眼色，让他换一个轻松些的话题。 程天源接到老婆大人的命令，立刻行动起来。 “哎！早些时候我接到金花嫂子的电话，说是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她的语气似乎有些怪，当时我正在路上，不好聊太久，跟她说晚些时候让你打回去。” 薛凌“哦？” 一声，忍不住问：“是不是猪场那边有什么事？” 这几年养猪场的生意一直很稳定，薛凌的股份虽然稀释了一些，仍占了四成左右。 以前是卖猪算钱，现在则是每一个季度固定结账分钱。 前些年请了会计和工人在那边帮忙，每一个季度都会寄来一些表格，还有一笔或大或小的汇款。 “应该是吧。” 程天源催促：“现在才九点多，那边天气比这边热，应该没那么早睡。 你给打过去听听看。” 薛凌掏出手机，搜索“金花姐”的号码。 一旁的薛爸爸好奇问：“阿源，养猪场还好赚不？” “蛮好的。” 程天源解释：“后来规模扩大了两倍。 我们旁边的那条江上游做了水坝，还有水库，下游那边水低洼好些，江边露出好些没用的沼泽地。 金花姐雇人在那肥沃泥土上种猪菜，加上一些饲料辅助，养猪场的吃食稳定也节约。 现在那边有固定的屠宰场，上门要猪的货主也稳定。 养了十几年，算是有经验也稳定。” “收入咋样？” 薛妈妈问。 程天源想了想，答：“一年算起来应该有一百来万。” “怎么好像还比不得以前啊？” 刘英狐疑问：“记得以前很不错啊！怎么反而现在减少了？” 程天源答：“刘小雨两夫妻年纪大了，已经干不了那么多活儿。 两个女儿已经出嫁，还有两个儿子。 不过儿子都有单位可以上班，没法去猪场帮忙。 这些年都是靠雇工人在干活。 现在的工人工资不低，加上养猪场的工人多，还有一些种煮菜的，单单这一笔工人工资就已经不低了。” 薛凌看着手机，低声：“主要是这几年一直没更新养猪场的环境和设备。 设备低下，人工成本就会高。 现在的人工一年比一年贵，长期下去效益必定会削弱。” 这时，电话接通了。 薛凌“喂”了两声，转而微笑打招呼。 “金花姐，好久不见！我听阿源刚才说你下午找我。 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商量？” ——是是是！你们还好吧？ 去年年底匆匆就见那么一面，后来我们老两口跑去开发区，却发现你们已经走了！就这么错过了！ “几个孩子都是好动的年纪，在那边待了几天就觉得闷，嚷嚷着要回家。 加上老二需要训练，教练催得紧，”薛凌解释：“无奈只好提前订票回来。” ——下次得待久一些，咱们可以好好叙叙旧。 俺和老伴年纪大了，骨头硬邦邦，整天这儿酸痛，那儿酸痛，都不敢去坐长途车。 飞机那玩意，听说又太危险。 帝都老远了，不敢去啊！ 薛凌低笑：“下次再聚。 过年我跟陈兰两口子吃过几顿饭，大家好些年没见面，每一次相聚都有说不完的话。 嫂子，我听廖宗南老大哥说，你们在‘天明大厦’的铺面给卖了，是吧？” ——哦哦？ 是的。 这事……唉！说来话长！是前两个月决定卖的，是人家廖老板帮忙介绍的。 他说那边的地方好，刚说卖立刻有人来问。 卖得非常顺利，半个月就给办好了。 薛凌微微蹙眉，问：“怎么突然想要卖掉那铺面？ 现在那样的好地方，可遇不可求啊！” ——这个俺们也知道。 老刘在家里心疼得不行，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唉声叹气的。 可实在是没法子啊！老刘还觉得对不起你，说是你送他的铺面，就这么给卖了，还不敢让你知道，怕你知道后失望伤心。 薛凌苦笑：“我只是有些担心你们的账务情况。 那边的铺面除了送你们和廖宗南家的，其他都是我自个的。 我不缺这两个铺面，只是担忧你们怎么突然舍得卖掉，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 廖大哥说问题不大，已经解决了，我就没好继续问下去。” ——老刘和俺都是老实人，只懂干活，其他都不会去乱弄。 如果是俺们，那肯定没大麻烦。 凌凌，俺不怕你看笑话，就实话实说了吧。 唉……都是我大儿子两口子不好！不好好上班，学人家去做什么炒股，输了一大堆钱，自个的钱包空了，就来找老刘要。 老刘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已经亏了两百多万。 他们结婚那会儿，俺们掏钱给他们买了别墅，贵得很。 后来老二结婚，说大哥有别墅，他们也必须有。 俺们只能也掏钱给他们买，不能偏心。 加上娶儿媳妇的钱，买房买车的钱，身边剩下的压根不多。 突然亏了两百多万，加上他给别人借的，加起来整整四百来万！一下子把俺和老刘都给气晕了…… 薛凌皱眉低声：“怎么亏那么多？ 那后来呢？ 只好卖了帝都的店面去给他还债？” ——是啊！俺和老刘身边的钱都花得七七八八，加上之前给他借去的，剩下真不多。 二儿子和儿媳妇也是不省心的，说两间铺面他们得分一半，只能卖掉老大那间。 可人家买主说了，一并买才会一次性付款，不然就不买。 俺们急着找钱去还债，哪里等得了！只好哄了老二两夫妻同意，一并卖掉，然后分一半的钱给他们。 随后拼拼凑凑，总算帮老大家还清债务。 老二媳妇闹腾说我们偏心老大家，不能再这样下去，让我们得分家。 俺们解释说猪场你有四成的股份，俺弟弟家有三成，俺们家只有三成而已。 老二媳妇就说卖掉分钱，这样就肯定公平。 老大媳妇也说得这样子，等着一点儿钱去做生意本钱，不然日子过不下去。 这一两个月来闹个不停，俺和老刘整天头痛失眠，无奈只能答应。 薛凌冷静听完，低低“嗯”一声。 “那你弟弟家怎么说？ 他们愿意了？” ——俺弟和弟媳年纪也大了，干活不行了。 俺侄子侄女都在省城那边，一个嫁给开海鲜店的，一个在银行工作，不算大富大贵，但日子过得都不错。 俺弟和弟媳起初不怎么舍得，被老刘劝了几句，最终也同意了。 凌凌……你能同意不？ 第1287章 卖了吧 薛凌无奈低笑：“如果你们都决定了，那我也只能同意。” 本来她在养猪场有六成的股份，后来规模扩大，她却无法去帮忙管理，所以只能将股份稀释剩下四成。 她虽然是大股东，可另外两户人家才是真正做主的，毕竟这些年忙活的人都是他们。 “这些年来，都是你们在管理猪场，我根本帮不上什么，只负责收钱。 你们如果都打算退下来，那我自然也只能同进退。 我这边实在抽不出人手去顶替或盘下来。” 金花嫂子苦笑一声，叹气：“凌凌，咱们都合作这么多年了，一直好好的……说实话，我和老刘先提这样的事，脸上热辣辣的，燥得慌。” 薛凌温声：“别这么说，你和刘小雨大哥也都五十多了，都到了退休的年纪。 眼下孩子们都大了，成家立业了，你们要退下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凌凌，谢谢……俺起初总害怕你会不同意。 其实，现在猪场的活儿都是雇人在干，俺和老刘根本就不用自个动手，没什么干不动干得动的担忧。 偏偏家里由不得我们做主了！俺和老刘辛辛苦苦大半辈子，都是为了这一群小崽子们！小崽子长大了，成家立业了，本来该是我们嘻呵呵的时候，谁知娶了媳妇都忘了娘，现在啥事都听媳妇的，哪里肯听俺一声劝！ 说到这里，金花嫂子哽咽起来。 ——他们的日子都不差，有别墅有好车，却都还盯着俺和老刘的口袋看。 俺和老刘忙碌了大半辈子，也就城里那么几套房子，还有这个猪场。 他们看不上那几套房子，就一味儿盯着猪场，非要缠着俺们分家。 都说树大分枝，俺和老刘还是能理解的。 只是这猪场不是俺们一家子的，是三户人家的。 俺跟他们说了，可他们都还是不听，非说卖了收三成钱，分给他们。 薛凌听得微微皱眉，问：“金花嫂子，老刘怎么说？” ——他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哪里忍得了！指着两个儿子骂了又骂，气得这一阵子都没睡好。 俺叹气擦眼泪，他也一个劲儿气呼呼。 俺想，再这样下去也不行，还是卖了，把钱分了，俺们也解脱了去。 老刘气得不行，说待不下去，要去帝都给你打工看门当保安，不想在这边给年轻人气。 以前吧，总觉得儿子们老实巴交也好，老老实实干一份工，加上俺和他爸攒下的这些钱和房子，够他们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可没想到啊……娶了媳妇后，一个比一个没用，啥事都听儿媳妇的，俺和老刘被气得要死！ 薛凌忍不住问：“那你们都做好最后决定了？” ——是，本来我弟他们老两口不怎么肯，后来我两个儿媳妇上门吵架，搞得闹哄哄的。 他们就算不肯，也不想掺和小辈们的家务事去，只能点头答应。 俺是老实人，不想跟她们两个吵，跟老刘一样，都只是骂自个家儿子没用。 老刘和俺都被烦透了，不想再闹下去，只能答应她们跟你商量。 薛凌听罢，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同意了。” 他们一家子闹哄哄的，根本没精力和精神打理好猪场。 本来设备和经营模式没跟进，也没学习引进新模式，猪场这些年的经营情况都没什么进步，加上管理者无心无力，那就更不可能干得好。 与其未来亏钱，还不如趁现在还不到那个地步，急流勇退就此打住。 金花嫂子听到她答应了，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安静了片刻后，竟低低呜呜哭起来。 ——凌凌，还记得老刘给你借钱办猪场那会儿，你也是痛快得很……现在一晃眼快二十年了，俺真的是很舍得。 这十几年来，猪场给俺们两户人家带来丰厚的利润，也让俺自信许多。 俺以前就懂一点儿手工活，懂得干家务活儿。 想不到办了猪场后，一年年收入都好得很。 猪场让俺有能力养家糊口，让俺能帮上老刘，甚至还敢在他面前说大话。 本以为俺们老了，还能靠着猪场过日子，谁知现在还没老，猪场却要拱手盘给其他人……俺心里头那个不舍啊！ 薛凌听得心头一阵阵难受，低低叹气。 “嫂子，您别难过了。 猪场的地方那么大，猪那么多，卖完还是能有一大笔钱的。 我和刘小雨大哥是老朋友，跟你是老搭档。 我今天仗着这两个身份，冒昧跟你们提个醒。 这一笔钱不能都分给儿子们，可以分为三份，儿子们一人一份，你和老刘一份。 刘大哥他年纪已经大了，装修活儿太繁重，已经不适合他去干。 如果没了猪场，你们会没收入。 靠自己容易，靠别人难，即便是亲儿子，也会有不自由不自在的地方。 手头上多少有些钱，心里多少能有一些安全感。” ——谢谢！老刘早些时候也跟俺这么说。 他没说得那么仔细，不过俺知道你和他都是一个意思。 你们说得对，俺会这么打算的。 猪场是俺们一块砖一块砖搞起来的，十几年心血啊……俺不会全部放手的。 俺和老刘才五十多岁，接下来要吃要喝要养老，怎么也是需要钱的。 薛凌放下心来，低声：“行，别伤心了。 等找到合适的卖主，价格也不错，你们就做主卖了吧。 我这边挺忙的，没法过去，你们去安排就好。 我和你们合作这么多年了，相信你们能处理好。 帝都现在已经是秋季，天气没那么闷热，你们忙完这件事后，不如来帝都旅游散散心，趁着还年轻走动得了，多出去游玩。 我们搬家了，地方还算宽，欢迎你们随时过来做客。” ——谢谢凌凌！老刘以前忒喜欢帝都，现在还总念叨那边很繁华。 俺也念了十几年要去，可惜总是走不开。 等猪场卖了空下来，俺就和老刘过去，非去一趟不可。 薛凌又安抚她几句，才挂断通话。 后花园里，三个老人坐在昙花边，低低聊话喝水，时不时传出笑声。 程天源从前院走来，手里多了一壶热水和一包茶叶。 “刚才爸让我打电话给之澜叔，让他也过来赏花。 之澜叔一口答应了，说下楼打车过来，让我们等着他。 我去煮多一壶水过来。 怎么？ 聊完了？ 什么事聊那么久？” 薛凌苦笑摇头，将金花嫂子刚才说的话慢慢说给他听。 “俗话说的‘人多口杂’，应该就是这个理。 人多了，异心多，想法就容易不一致。” 第1288章 不必管她 程天源听罢，并没太大意外。 “他们的孩子大了，又娶了儿媳妇，家里自然就不一样了。 他们怎么想，儿子不一定跟他们一致，更何况来自其他家庭的儿媳妇。” 薛凌想了想，道：“猪场应该能卖一笔挺大的钱，至少两千多万吧。” “没有。” 程天源忍不住提醒：“你忘了，江边那些地是金花嫂子的弟弟给他们村租的。” “不是……”薛凌有些想不起来，反问：“我不是已经提醒他们将那一片地都买下来吗？ 恍惚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程天源点点头：“是，你是提醒过，可他们没听啊。 当初金花嫂子和她弟弟都觉得江边的地方都是泥地，不值钱。 再者，江边容易涨水什么的，遇到下雨天太多的季节，指不定连猪都养不上。” 薛凌一听就苦笑连连：“所以，那些地至今还是给他们村租的？” “对。” 程天源解释：“每年年底的分红中，都会扣除一笔租金还给他们村委会。 江边种猪菜那一片都是自家勤快去利用起来的，没跟村委会签合同，所以倒不用还什么租金。” 薛凌扶额摇头：“那就只剩那些猪和猪场建筑物……顶多卖个七八百万。” “应该也就这个数。” 程天源解释：“里头的猪卖个三四百万，剩下的建筑物卖个一两百万，顶多这样子。 那些都是简易建筑，没法卖多少钱。” 薛凌喝着水，很快淡定下来。 “无所谓了，卖了就卖了吧。 这些年我没法去打理，生意一直平平淡淡，我倒是不怎么留恋，只是刘小雨夫妻很是舍不得。” “大半生的积累和汗水都在那儿。” 程天源摇头：“怎么可能舍得！老两口也才五十多岁，还不到真正能退下来被子孙们照顾的时候。 这养猪场如果在，他们每年有固定收入，稳稳妥妥再赚多个十来年，经济基础更好，以后退下来也能多一些积蓄。” 薛凌摩挲杯子的边沿，懒洋洋靠椅子上。 “你要不要问一下阿民哥，看他有没有兴趣盘下来？” 程天源微愣，转而摇头：“不用问，他不会有兴趣的。 他不是那种心有大志的人，起初让他将小商场盘下来，他犹豫了好久。 阿民能力不大，幸好有嫂子帮忙看着店，不然他一个人开不了那家店。 加上后来帮我们收租，收入一直很稳定。 他现在很满足现状，不会想改变的。 养猪也是门技术活，陈民他没能力办到的。” 薛凌抿了一口水，低声：“那就算了。” 程天源好笑问：“怎么？ 你也舍不得？” 她在帝都的产业都管不过来，一大堆人在帮着她管理物业、土地、厂房、大厦和集团。 口口声声说要尽快退下来，却总舍不得这些赚钱的行当。 “你现在还差那么一两百万吗？ 悠着点儿，别太贪心！” 薛凌摇头：“我哪里是贪心啊！我没舍不得，我是想提供一条稳定的门道给阿民哥赚。 他那边离养猪场蛮近的，又是那边的本地人，给他接手其实蛮不错的。” “不行。” 程天源实话实说：“他不适合，也没兴趣。” 薛凌想了想，道：“我在荣城现在都只剩下房产和土地了。 相馆都盘给了佟子夫妻，养猪场也即将卖掉。 现在只剩下临江苑一期二三十套房子，二期几十套，还有三期那一片地。” 程天源忍不住提醒：“那些地你租出去给农户种果树，期限是二十年……只剩下四五年了吧。” “是。” 薛凌点点头：“五年左右。” 程天源问：“还要接着租吗？” “不了。” 薛凌答：“等过几年我有空了，投资建三期吧。 最近几年荣城那边经济蛮不错的，江边连续建了十几个小区。 三期建起来卖掉，应该能赚一笔。” 程天源低笑：“还想着搞房产卖？” “当然想啊！” 薛凌解释：“我毕竟是搞这个发家的。 最近几年大体都是跟其他有土地的投资商合作，赚的还行。 如果是自家有土地，自家又有钱投，那是稳赚的行当。” 程天源低声：“不急，反正还有好几年租赁合同。 你帝都这边每天一大堆事，能忙完就够好了。” 这时，前门传来门铃声！ 薛凌问：“你跟前面的保安说了吗？” “说了。” 程天源解释：“之澜叔三天两头来，他们都认得他。 昨天傍晚他还带着小涵过来吃饭。” 薛凌眸光微闪，低声：“再过半个多月，阿芳就能出来了。” 自她从医院回到拘留所后，薛凌不好带着小涵再去看她，家里人现在都还瞒着小孩子，只说妈妈工作太忙，过一阵子就回来。 小家伙平时都是外婆和奶奶带着，跟在妈妈的身边偏少，倒没怀疑什么，只是偶尔抱怨哭泣几声。 薛衡是一个好爸爸，现在除了工作外，都陪着小家伙。 有爷爷奶奶和爸爸陪伴，小涵过着小公主般的宠爱生活，反而比之前她妈妈在的时候更壮实，笑容更多一些。 程天源眸光微暗，没开口，没任何反应。 他心里对这个妹妹仍有气，不想理她，一点儿也不想。 薛凌嗔怪睨他一眼，低声：“你这样子终归不是办法。 她是你的亲妹妹，不能总抛给我来解决。” 程天源轻轻叹气：“别告诉妈，妈她现在还不想听到她的名字。 她离婚的钱已经都没了，给她一点儿钱让她出去租房子，让她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薛凌微微蹙眉，低声：“我去看她的时候，已经跟她商量过，让她回电视台继续工作。 阿琮堂姐说，今年电视台扩建了几个频道，人手有些不足。 几个领导在商量招聘人手的同时，打算召回那些停薪保职的老员工。 如果她不回去上班，可能会职位不保。 这几年电视台的待遇好了许多，加上荣华商城那两个店面的租金，够她日常开销生活富足。” 程天源问：“她同意了吧？” “同意了。” 薛凌解释：“何妙妙已经帮她拿了申请表填，阿琮堂姐说正在走程序，应该能在她出来前后通过。” 程天源轻哼：“我倒忘了，她还有两间店面的租金收入！” “廖宗南帮忙管着。” 薛凌答：“一个月好几万呢！” 程天源挥挥手：“那不必管她！她爱干嘛干嘛去！” 就在这时，薛之澜从走廊那边踏步而来，笑问：“都在赏昙花呀？ 昙花在哪儿？” 两人赶忙停下话题。 第1289章 拿老伴撒气 程天源赶忙起身，笑道：“之澜叔，来得蛮快的！这边走，小道上铺了鹅卵石，晚上看不清楚可能会崴脚。” “没事。” 薛之澜笑呵呵道：“你的花园我比你更熟悉，昨晚上还来这边晚饭呢！” 薛凌也跟着站起来，招呼道：“叔，先坐下喝口水吧。 你是做出租车来的吧？ 晚上睡在这边客房就行，别跑来跑去。” “行啊！” 薛之澜摇头：“你婶子这两天脾气暴躁得很，我干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还是滚远点儿待着，免得惹她生气。” “怎么了？” 薛凌问。 薛之澜苦笑：“阿衡气着她了，她拿儿子没办法，就把气撒在我身上。 早些时候我又被骂了，赶忙找个借口躲房间里。 你爸爸打了电话过来，简直就是救了我的老命！” 昙花边聊天的薛爸爸喊：“之澜！昙花老香来着！快来看！” “一会儿就来！” 薛之澜坐下，端起侄女递给的水，一口气喝下半杯，显然渴得很。 薛凌忍不住问：“阿衡怎么惹婶子生气啊？” 薛之澜微微尴尬，低声：“小区里有一个张大妈，人胖乎乎的，热情得很。 她张罗要给阿衡介绍对象，你婶子听着觉得不错，就来家里说。 阿衡拒绝两回了，见你婶子太烦，干脆牵着女儿出去玩，逃之夭夭。 你婶子就生气，说他不想过日子，然后就骂我不帮腔，说我不为儿子和孙女着想。” 薛凌眸光微闪，低声：“婶子只是着急，希望儿子和孙女赶紧安定下来。” “现在不也挺好的吗？” 薛之澜皱眉道：“一家三代四人住一块儿，偶尔阿桓夫妻带着两个孩子也过来凑热闹——何必再找多一些麻烦？” 薛凌想了想，附和：“现在无端端多一个人，小涵可能还无法接受。 另外，对小涵也不好。” “就是！” 薛之澜道：“世上有几个后妈能跟前妻的儿女亲近的？ 小涵她还小，不是能独立能出去外头学校住宿的时候，所以不得不慎重考虑。 关键是阿衡他自己暂时也没想再婚的意愿。” “是。” 薛凌低笑解释：“分厂那边现在做成集团的分公司，他是分公司的总经理。 年纪还不算老，有车有房有地位，不少女员工给他暗送秋波，不过他都没接受。 我问过他，他说暂时只想顾好小涵，好好工作赚钱，没其他心思了。” “可你婶子说这样不好。” 薛之澜无奈叹气：“说什么不能一直单着，也得有一个稳定的家庭才好，还说什么我们会老会死，小涵会长大会去嫁人，他不能孤孤单单一直过下去。 趁着年轻赶紧再婚，指不定还能生多一两个孩子。” 薛凌摸了摸鼻子，不好评价这样的观念是否正确。 “……婶子也有她的考量。” 薛之澜摇头：“人的一生能有多长，她能考量到什么时候？ 我跟她不一样，我现在只想悠哉过日子，下下棋，喝喝茶，跟你爸和一些老朋友老同事唠唠嗑，逛公园。 儿子们管好自个的家庭，我顾好两老人的身体，别给年轻人添麻烦，这样就够好了。” 薛凌轻笑：“你如果怕婶子烦你，就干脆在这边住几天。 小欣还没开学，您陪她下下棋。 等婶子惦记你了，你再回去。” “那倒不行。” 薛之澜嘿嘿低笑：“住个一两天，她应该还能同意。 如果住太久，她又会逮着理由给我生气不可。” 薛凌哈哈笑了，道：“你对婶子的脾气拿捏得这么准啊！” 这时，程天源捧着一盘水果过来，喊了爸妈过来吃。 薛妈妈和刘英都困了，喝了点儿水就回屋去了。 程天源听说薛之澜晚上要留下，赶忙起身去准备被褥。 “都是现成的，只要从柜子里取出来铺上就好。 洗刷的日用品家里好多，取一份出来就行，方便得很。” 薛之澜笑呵呵道：“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薛爸爸拉着堂弟一起吃水果，一边赏昙花。 一会儿后，两人走回来坐下。 “这才十一点左右，看着好像已经有要凋谢的痕迹了。” “昙花一现，果然名不虚传啊！” 薛凌忍不住提醒：“早秋的夜晚有些凉，不能吃太多水果。” “好吧。” 薛之澜搁下手中的葡萄，劝：“梧哥，凌凌说得对，您也别吃了。” 薛爸爸将剩下的苹果咔擦啃完才作罢。 “小时候被长辈们管，大了被领导管，老了被儿女管。 人啊，总是没自由啊！” 薛凌哈哈笑了，解释：“你现在的自由比不得健康重要。” 这时，薛之澜的电话响起。 他接听了，道：“甭管我，我在馨园这边住了。 不用来接我，我在这里有吃有喝有得住，还有人唠嗑赏花陪下棋。 能住上帝都最豪华的庭园，不知道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事。 行，就这样挂了。” 薛爸爸问：“阿衡吧？” “对。” 薛之澜点点头。 薛爸爸想了想，看向女儿问：“你集团的那位律师——不也是离婚的吗？ 她比阿衡年轻一些，看着能力不错，模样也算好。 不如你给他们牵牵线吧！” 薛凌微愣，转而笑了。 “不了，我不擅长当媒人。 阿衡也认得她，如果他们有意向走到一起，不用别人介绍就能水到渠成。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好中间人来提这样的事，不然以后共事起来会尴尬。” 薛爸爸嘀咕：“说得那么复杂……” “哪里复杂？” 薛凌耸耸肩：“任他去，别理太多。” 薛之澜附和点头：“对，甭理他，让他自生自灭去。” “你——你说的什么话！” 薛爸爸嗔怪瞪了瞪堂弟，沉声：“我阿衡那么好的一个男子！” 薛之澜和薛凌都嘻嘻笑了。 一会儿后，薛爸爸问起了程天芳的情况。 薛凌低低解释了。 老人家听罢点点头，“总算熬过来了。 回去上班挺好的，挺好的。 有两间店面的收入，很丰厚呢。 加上电视台的待遇不错，足够生活得很好。” 他停顿了片刻，眸光迟疑看向薛之澜。 “也不知道阿衡是不是……是不是……” 薛凌低声：“爸～” 薛之澜扯了一个尴尬笑容，问：“是不是在等阿芳出来复合？” 第1290章 儿子打老子 薛爸爸下巴扬了扬，问：“究竟是不是？” “应该不是吧。” 薛之澜低声：“我看阿衡现在的心，平静得跟水似的。 白天上班，晚上下班陪孩子，除了午餐在公司，其他都在家里吃。 年岁大了，反而规矩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打击太大……怎么也起不来。” 薛爸爸微愣，转而沉默了。 程天源走过来，招呼道：“爸爸，之澜叔，我看厨房还有一些参汤，就加热分成几小碗，过去喝吧。 已经快十一点了，早些喝完睡吧。” “好。” 薛爸爸拉着堂弟起身：“一起去喝。” 薛之澜点头：“行，梧哥你先过去。 我去一趟洗手间就去餐厅。” 程天源走前头，薛凌搀扶老爸走在后方，忍不住低声：“爸，您说您是不是老糊涂了？ 怎么什么话都说啊？” “我……”薛爸爸支吾：“我这不是一时没多想吗？ 再说，好多人离离合合，半路夫妻又回头的真不少。 是，阿芳之前是太过分了，但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小涵不是？ 也许两个人为了孩子着想，对彼此也有感情，想要复合也不一定。” 薛凌摇头：“不会的。” “你咋就那么肯定？” 薛爸爸语气有些不好，“过去的事就忘了。 人生啊，也就那么几十年。 小的时候，大人们都围着你为着你。 长大了，就得学着为了其他人。” 薛凌苦笑：“您忘了，你跟阿衡他们不是同一个年代的人，不是同一辈人。 您这么想，其他人能这么想吗？ 可能吗？ 阿芳之前做得太过分，阿衡不会再原谅她了。” 如果阿衡没有发现程天芳出轨的事情，阿芳出事了，薛衡必定会去探望去照顾。 可程天芳的婚内出轨，让阿衡对她的任何情意都消失殆尽，什么都没了。 当时薛衡的痛苦，她和程天源看在眼里，仍记在心里，更何况他这个当事人。 自家老爸是八十岁的老人了，世间万事都能看得开。 可薛衡不一样，他才四十多岁，境界远远达不到自家老爸的程度。 薛爸爸听罢，低声：“你问过了？ 他这么说？” “不用问。” 薛凌压低嗓音：“答案很肯定。” 薛爸爸睨她一眼，看见薛之澜走过来，只好停下这个话题，“走，喝参汤去！阿澜，跟上！” “来了！” …… 一周后，金嫂再次打来电话，说是有两个买主有意向买下，不过价格他们不知道要怎么开，想要咨询一下薛凌。 薛凌笑了，只说卖东西当然是价高者得，他们做主便好。 转眼又过了十几天，金嫂再次拨来电话。 ——凌凌，大猪都卖了，只剩一些小猪卖给人家做烤乳猪。 一概清算下来，卖了两百多万。 猪场地方大，加上一些设备，人家愿意将转租权买下来，出价是四百万，加上外围的那些在内。 咱们地方是租的，卖不了那么多钱。 薛凌暗自觉得可惜，但此时此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说好。 金嫂反而很后悔，低低道歉。 ——真是对不住。 当年你和老刘说，江边的地方越来越少，猪场那一片地方还算平坦，外头就是大路，能买下来就买下来。 俺和老刘当时舍不得那个钱，一心疼就不敢掏钱。 后来那地方越来越贵，就连租金也涨了两回。 如果当初买下来……那肯定是一笔很大的钱。 薛凌低低笑了，温声：“嫂子，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能卖这么多，已经是很不错。 咱们谁都料想不了未来的事情，当初买下来指不定也有不好的地方。” ——你做事想事比较周全，看事情也明朗有前途。 老刘也跟俺都挺后悔没听你的。 凌凌，现在算起来还能卖个六百来万。 薛凌温声：“你们算定以后，打到我原来的账户就行。 什么时候都行，方便了有空了再去办。” 本以为价格谈妥了，很快就能卖出去赚钱，谁知十几天后仍没办妥。 金嫂子又给薛凌打了电话，不料她当时正在开会，所以没接听。 可能是焦急吧，她干脆给程天源打了过去。 程天源正开车送女儿小欣去找师傅学琴，将车停靠在路旁，赶忙接听了。 “嫂子？ 你好你好！ ——阿源吧？ 刚才给凌凌打了好几次，可惜都没接通。 俺实在是没法子，心里头乱得很，都不知道该咋办才好。 程天源蹙眉问：“嫂子，怎么了？” ——阿源，家里打起来了，老刘被小儿子打伤……现在住在医院里。 俺都快要被他们两兄弟给气死了！ 程天源吓了一跳，忍不住问：“怎么回事？ 儿子打老子？ 这是反了啊！” 这样天打雷劈的事情都有？ ！就不怕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吗？ ！ ——呜呜！他们闹分家，俺们最终也同意了。 现在猪场刚卖好，他们就嚷嚷着要分钱。 俺们家三成大概能有两百来万。 俺和老刘打算平均分成三份，俺们一份，他们一户一份。 谁知他们不肯，说什么老人家花不了那么多，得少分一些。 老大家就说他们还有一个长孙，长孙也要分一份。 老二不肯，说家里已经给他们垫了不少债务。 于是两家人就吵架，吵不过就打。 老刘看着生气，就上前去劝架，小儿子一不小心就将他给打伤了…… 程天源深吸一口气，问：“伤在哪儿？ 严重不？” ——伤了脑袋，住在医院好几天了，昨天总算醒了。 老刘醒来后，什么话都不肯说，就盯着天花板看。 俺知道他是在寒心，是在难过。 阿虎匆匆开车来看他，劝了好久，他就一个劲儿哭。 现在账本和银行卡都被那两个臭小子给抢了去，俺们手头上啥都没有。 阿虎去骂那两个混账，谁知他们仍不肯交出来。 老刘让俺去报警，说银行卡里头有两百五十万是凌凌的，得去要回来。 俺不知道该咋办……报警的话，他们万一被抓那咋办啊？ 程天源皱眉问：“你弟也占了三成吧？ 他的那份呢？” ——俺弟知晓我们家乱得很，早在卖猪卖转租权的时候，他就将钱转走。 现在除了一些小尾数外，跟他已经没关系。 那天本来老刘要将钱汇去凌凌的账户，谁知去了银行才知道是星期天，人家柜台不给办公。 隔天那两个混小子带着媳妇都上门来分钱，然后就打起来，银行卡也被抢了去。 第1291章 不好闹大 程天源一听，暗道不妙。 “嫂子，那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怎么做？ 你不好报警，我们更不好吧？” 这毕竟只是家事，现在打了人，还抢了钱，闹大了就是刑事案件。 程天源是一个知法守礼的人，凡事的处理方式都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金花嫂子哽咽：“老刘他现在生气得很，说要去报警抓他们，让你们去报警。 他说，我们的钱可以给他们继承，反正等我们老了，钱剩下多少也都是他们的。 但你们的钱不是，所以想让你们报警……” “不好吧。” 程天源低声：“嫂子，小雨哥应该是被气坏了，他是一时心焦而已，现在他说的话不能作数。” 金花嫂子赶忙道：“俺也是劝他，可他现在也不听劝，气得不行。 阿虎也被那两个混账给气着了，说报警更好，说他们需要受教训。” 程天源想了想，问：“他们知道那银行卡里还有我们的两百多万吗？” “俺说了！” 金花嫂子解释：“俺从一开始就说了，可他们压根不听。 两个儿媳妇甚至还怀疑我们私下藏了钱，还说什么这些都归他们，反正我们还有好几套房，不用担心饿死街头。” 程天源暗自翻白眼，低骂：“都是些什么人，说的什么混账话！” 金花嫂子呜呜哭了，“亏他们都还是读过书的人，怎么就都那么混账！老刘对他们寒心得很……幸好两个女婿和女儿都还算贴心。 这几天都是他们在医院帮忙照顾。” 程天源微微有些头痛，下了决定。 “嫂子，我们是不能去报警的。 如果事情闹大，你的儿子们被抓起来，那可不是什么小事。 暂时先去劝一劝，别把事情闹大。 家和万事兴，都是你的手心手背，您也是舍不得的，对吧？” 金花嫂子忙不迭道：“是啊是啊！再怎么混，也是俺肚子里跑出去的肉。 老刘他舍得，俺可舍不得。 这事闹大出去，街坊邻居知道了，也是忒没脸的事。” 程天源低声：“嫂子，我们暂时不急钱用，你去劝一劝，不着急报警。 他们都是读过书的人，也都有工作单位。 不要因为一时冲动毁了他们的未来，是吧？” “是是是！” 金花嫂子道：“那……再给两三天时间吧。 俺去劝劝老刘，也去劝劝两个儿子。 阿源，麻烦你跟凌凌说一声，老刘如果跟你们说了啥，千万不能答应。 你也知道他，表面上看着和和气气，实则是一个急性子。” 程天源答应了，道：“别说是两三天，十几二十天都成。 你好好劝劝，做一做儿子们的心理工作。” 金花嫂子应好，挂断了通话。 后方的小欣憋不住了，忍不住嘀咕：“爸，怎么了？ 快些开车！我们都要迟到了！” 程天源看了一下时间，温声：“不怕，咱们总是提前出发，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小欣低声：“我师父是军人出身，时间观念简直强得有些变态，时间一旦定下来，差个几秒钟都不行，一秒也不行！” “怎么说话的？” 程天源低声：“他是老人家，咱们要尊老爱幼，不该用一些偏激的词来形容他老人家。 他是你的授业老师呢！” “知道啦知道啦！” 小欣嘻嘻笑了，“我才不会在师父的面前说呢！” 她爬坐上来，问：“爸，晚些时候谁来接我呀？” “奎哥和阿标。” 程天源答：“我送你进去后，回头得去仓库那边一趟。” 小欣哀怨叹气：“爸，咱家什么时候才不用那些保镖和保安啊？” 程天源微愣，转而问：“怎么了？ 他们不好吗？ 他们是来保护我们的。” 小欣嘀咕：“可我们不用他们保护啊！我听外公说，一个月的保安费和保镖费得二十来万呢！天啊！爸，那可是好多钱啊！妈平时对我们一毛不拔，给别人钱倒是一点儿也不手软。 这些钱如果给我们家里头用，一天好几千呢！” 程天源低低笑了，“你们吃喝都在家里，什么都靠爸妈供应，那里需要什么钱。 我们现在园子太宽，人也多，进出不怎么安全。 正因为这样子，所以我们需要保安和保镖来帮忙。 人家日夜都为我们工作，工资自然不能低。 而且这几年帝都的基本工资涨了好几回，现在工作没个四五千块都算太低。 人家是有技能技术的人，要的工资自然也要高些。” “爸，我有一件事一直要问你。” 小欣小声：“可老是忘了。” 程天源打着方向盘，道：“那你就问呗！你师父的院子就在前头，再不问就来不及了。” 小欣压低嗓音：“我来师父家这里学下棋，咱们给人家钱了没？” 程天源笑了，解释：“人家老师父不差钱，他打一开始就说了，不用交什么学费，只希望你将来能将象棋发扬光大，学海无涯苦作舟，坚持学下去。” “是吗？” 小欣歪着脑袋，低声：“爸，我发现师父他老人家穿得好朴素，每次都是那两件衬衣，洗得干干净净，晒在院子里。 院子那么大，家具却不多，都是好普通的样子。 不过，他又好像很有钱。 他的拐杖是有香味儿的。 我问他怎么会有香味儿，他说那是沉香做的拐杖，所以有淡淡的幽香。 我在书上学过，沉香是很珍贵的玩意，不是普通人用得起的。 以前古代啊，就有一寸沉香一寸金的说辞。 古代都那么珍贵，听说现在更珍贵。 老师有一大截的沉香，不是一寸哦！那是得多少寸的黄金啊！” 程天源低低笑了，“小欣，你师父他肯定是不缺钱的，但他朴素勤快，优雅又有涵养，很值得人尊敬。 你啊，不仅要跟他学下象棋，还要跟他学着怎么做人。” 小欣嘻嘻笑了，问：“师父他是什么人啊？ 他家里的照片好多，上头都是军人。 师父以前也都是穿军装，各种类型都有。” “你自个问师父去啊！” 程天源提醒。 小欣晃着脑袋，嘀咕：“不用，他老人家就算不说，我也猜到他是什么身份的人。” 程天源笑而不语。 车子很快拐进路口，停在一个幽静的院子前。 小欣下来车，给两个站岗的士兵打了招呼，快步奔进去。 程天源打了方向盘，徐徐往回开。 第1292章 不报警 程天源到了仓库后，直接去了小办公室。 仓库这一块地是岳父送给他的，他建成仓库后，每年少了一大笔的租金，盈利就更丰厚了。 但薛凌这些年实在太忙，无法兼顾家里和孩子们，所以他不得不雇多几个人帮忙。 现在仓库这边除了两个老保安外，还有好几名员工，最近又聘了一个专职司机，专门负责每天跑货进货。 会计和财务见他来了，赶忙将这两天的报表都拿给他看。 程天源坐下来，拿过来看。 不料刚看了一点儿，手机便响了。 他接起，发现竟是阿虎！ ——阿源，你在做什么？ 程天源答：“在看报表。 怎么了？ 有事？” ——当然有！阿虎，嫂子跟你们商量去报警，你们咋不听啊？ 我这两天都在荣城这边，陪陪老娘，帮忙照顾刘小雨。 他倒没啥大事，都是嫂子在照顾他，我就过来陪他说说话。 程天源将报表扔下，沉着脸问：“你觉得我们能去报警？” ——对！给那两个臭小子一顿教训！他们这是抢劫！卡里头有你们两百多万，那可是相当大的一笔钱！你们难道不要了？ 肯定得去要回来！报警抓他们，让警察同志好好教训他们！ 程天源皱眉低问：“你知不知道抢劫不是小罪，可能要被抓去坐牢？” ——坐牢就坐牢！他们做得不对，就该受惩罚！ 程天源嗤笑一声，反问：“那银行卡不是在我们的手头上被抢的，为什么得我们去报警？ 钱是刘小雨他们负责卖猪卖地得来的，他们有权利将钱还到我们手上，不是吗？ 他们被抢，却要我们报警？ 刘小雨想要惩罚儿子，可金嫂子不要啊！如果我们去报警，儿子被抓了，被罚了，万一罚重了，那该怎么办？ 哪一天刘小雨后悔了，金嫂哭哭啼啼，那岂不是我们的罪过？” 阿虎听罢，安静了片刻。 ——那个……好像确实不怎么妥。 你们毕竟远在帝都，跟他们又合作那么多年，没必要掺和进他们的家事。 程天源没好气道：“你总算说对了一句话！你岁数也不低了，咋还那么冲动啊？ 儿子教成这样，父母亲多少也是有责任的。 现在搞成这样子，刘小雨被打了，钱也没了，这已经不是小事一桩了。 清官都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我们只是外人！先别冲动，让他们去好好处理，过一阵子再说。” ——你说得有理。 唉……子不教，父之过。 我现在只要看到小虎子，我的心就纠结成一团，不知道该咋整才好。 我跟他妈咋就将他教成这样啊！真的烦透了！ 程天源好奇问：“他现在不是去读中专学院了吗？ 学得怎么样？ 等他毕业了，拥有一技之长，让他打一份工，安安稳稳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如果他能有这么脚踏实地的想法，那我就阿弥陀佛了！本以为他成绩差，读中专学院也好，谁知他越学越差，现在三天两头在宿舍里打游戏睡觉，老师们被他气坏了！ 程天源微微蹙眉，问：“那怎么办？ 不给想个法子吗？ 他现在还小，不能任他这样下去。” ——不小了，都快成年了。 我倒宁愿他快些成年，他爱干嘛干嘛去，我还不用管他！ 程天源反问：“能不管吗？ 以前该管的时候不管好，现在孩子教得不好，只想着快些推卸责任。 孩子不是一两天就长大，就变成这样子的！万铭那孩子变成这样，你这个当老爸的不是没责任！” 阿虎被骂被怼，一时有些无措，支吾两声。 ——现在都是阿青跟他联系。 我不行，我现在只要看到他，话说不到两句就非吵架不可。 程天源忍不住问：“你这不是逃避现实是什么？ 孩子不听话，你就眼不见为净！现在不好好管，以后坏得更离谱！孩子如果能自己认识好坏，他就不会变坏。 怕的是现在不及时止损，万一哪天闹出什么不好的事，那你还不得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残局！你以为不管了，就行了？ 啊？” ——那不然还能咋样！唉！我这两年身体不好，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上他。 我最近被他气坏了，干脆爱咋滴就咋滴去，懒得理了！ 程天源叹气：“反正你现在手头上没什么生意，一边顾着自己，一边顾着孩子吧。 现在他正在叛逆期，不是跟他来硬的就行。 王青喜欢唠叨，孩子最怕的就是家长啰里啰嗦个不停。 他是男孩子，是小虎子。 你这只大老虎得试着给他顺毛，哄他听你的。 现在不求他学多少玩意，只希望他别闯祸就成了。” ——我真顺不了他的毛！最近这几天他总电话来烦我，说他要去参加什么电竞训练，说他打游戏多厉害多厉害，他要去参加什么俱乐部训练，然后打游戏赚大钱！我一听就生气！平时打游戏就算了，还想弄什么游戏职业化！我问他书还读不读，他竟然还说暂时休学！把我给气得够呛！阿青自然也是不同意，没人搭理他。 程天源听得皱眉，问：“他现在是走读吗？” ——那学校离家里不算远，坐地铁也就二十多分钟。 他老在宿舍偷懒打游戏，老师们不肯他住校，我们只好让他回来住。 现在一回家就关上门打游戏，阿青管不了他，每天都唉声叹气的。 程天源道：“暂时别答应，让他把书先读完。” ——我自然也是这么想的，阿青也这么想。 关键是那混小子不这么想！昨天打电话给我，跟我又吵了起来！那混小子还说什么怎么会有我们这样不理解他的父母，我反问他怎么我们会有他那样的顽皮叛逆儿子！对骂一顿后，我就挂断了。 程天源苦笑：“你们啊……这样下去可不行。” ——阿源，我现在内心总有一种期盼，巴不得让那小子犯一点儿小事被抓，好好拘留个十天半月，让他好好反省一下，试一试没手机没电脑好东西吃的痛苦，这样他才能珍惜现在的好日子。 “去去去！” 程天源呛声：“他还没出事，你就吓个半死了！别死鸭子嘴硬！孩子还在叛逆期，给他多一些包容和时间吧。” ——我暂时还没法回去。 我要留下陪一陪老娘，帮她收一收柿子。 程天源问：“小雨哥怎么样了？ 能出院了吗？” ——没事了，伤口早就好了，心里的‘病’却是医不好啊！ 程天源坚决表示他们不会报警，让刘家人自己好好解决内部矛盾，随后挂断了。 第1293章 厨娘歪心思 程天源回家后，发现小欣已经回来了，小崇在房间里画画。 “今天是周末，你们大哥二哥回来了吧？” 小欣摇头嘀咕：“大哥说他明天早上再回，说什么要组织学校活动，今晚上才能忙完。 二哥说明天早上有测试，今天晚上还得练习。 他说如果成绩好，他就赶回家吃午饭。 如果成绩不好，下午还得训练，这周末就不回来了。” 程天源点点头，洗了手后去了后院。 厨房里热火朝天，两个厨娘正忙碌来去。 程天源刚走进去，小陈立刻撩了撩发丝，热情笑盈盈凑上来：“程先生，你下班了啊？ 今天似乎有些早哎！” “嗯。” 他淡淡点头，道：“今晚上老大和老二不回来吃，减少两个菜。” 小李刚好回答——小陈抢先一步，笑问：“要减哪两个呀？ 先生，你看啊！今晚有桂花鱼和酸甜排骨，猪肚鸡汤、鱼片汤、还有几个素菜。” 程天源想了想，淡声：“我媳妇不爱吃腥，鱼片汤就不要了。 其他都做上来吧。 这两天之澜叔在这边做客，菜得适当添一添。 对了，你们有人会做粤菜，对吧？ 上菜的那个粥熬得不错。” 小李微笑低声：“……是我做的。” 程天源点点头，温声：“老人家喜欢喝粥，熬一小锅上来。” “好。” 小李忙道：“我立刻去洗米。” 小陈讨好笑了笑，看着程天源的薄外套。 “程先生，你这外套好好看哦！请问这是在什么地方买的？ 看着好气派哎！” 程天源微微蹙眉，淡然转身：“不知道。 我所有的衣服都是媳妇帮着买的，你去问她吧。” 小陈看着他离开的笔直冷淡背影，讪讪收起笑容。 “这程先生……挺不上道的。” 小李埋着头洗米，低声：“程先生是一个好先生。” 小陈鼻尖轻哼，道：“说得你好像很了解人家似的！你知道他多有钱？ 你知道他几岁？ 你通通知道？” “……不知道。” 小李继续忙着，不再开口。 小陈撇撇嘴，心里有些郁闷。 程天源虽然四十几岁了，可不显胖也不秃头，看着顶多三十多岁。 听说他也是做生意的，帝都各大商场超市和小杂货店的纸巾大多数都是从他的仓库批发的。 有人说，他每年的收入也有好几百万，甚至更多。 不过他低调得很，没什么不良嗜好，看着外冷内热，对家里人更是好得没话说，尤其是对自家媳妇，体贴入微，甚至连汤都帮忙勺好，温柔提醒会不会太烫。 这样的男人，成熟稳重，俊朗堂堂，有男子汉的英雄气概，也有体贴温柔的一面——真是吸引人！ 小陈早就被吸引了，只是不敢说出口，心痒痒肖想着。 不过不管她暗示什么，程天源都假装没听到，也许他并不是假装，只是人比较呆板……那也不可能。 “唉……”她忍不住低低叹气。 一旁的小李提醒：“酸甜酱快熬好了，小心别糊了。” 小陈郁闷拿起勺子，慢吞吞搅拌。 “这天底下的好男人都死哪儿去了！怎么想要找个男人嫁都那么难！” 小李扯了一下嘴角，低声：“用心找，找合适的，还是不难的。” “什么才叫合适啊？” 小陈轻哼：“年轻的男人要房没房，要钱没钱，要车没车，俺能嫁吗？ 小时候家里穷怕了，我早就发誓绝不会嫁穷男人。 年纪大的吧，条件好些的早就被别人给占了，条件不好的我更不可能要。 左等右等，眼看都快三十了，我能不着急吗？” “缘分到了，自然就容易了。” 小李低声：“有些事，不是你想着急就能着急得来的。 你也别贪图眼前的好，找个年纪合适的，对你好的，才是真正合适。” “如果连眼前的好都没有，那我还能指望他的未来？” 小陈翻了翻白眼：“我也想找对我好的，关键是没有啊！” 小李暗自冷笑，道：“你自个看着办吧。 有些人是真不合适你。” “你究竟要说什么？ ！” 小陈没好气大声：“别话里藏话，我这个人光明磊落，最不爱那些话里酸里酸气的人。” 小李洗手切菜，假装没听到。 小陈将勺子用力戳来戳去，恨恨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酱好了就搁一旁。” 小李提醒：“离开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太太交待天气凉了，一边上菜一边吃，尽量都要热乎的菜。 你把腌好的排骨炸了，一会儿再上酱。” 小陈动作粗鲁将小锅扔过去。 小李忍不住生气：“你得小心点儿！那些酱熬了足足两个多小时！一会儿弄洒了，你上哪儿去找来应付上？” 小陈蹲下洗菜，粗声：“你别惹我啊！我心情不好！” 小李翻了翻白眼，反问：“你哪天心情好来着？ 你整天郁闷这个，郁闷那个，生气这个，生气那个——哪一天正常过？ ！” “喂！” 小陈气呼呼：“你够了啊！我本来已经很生气了，你再热恼我——小心我撕了你！” 小李将菜刀切得咔咔响，沉声：“你觉得我怕了？ 妹子，你小我一点儿，我喊你一声‘妹子’没占你便宜。 我是嫁过人的女人，我结婚的时候年纪也不小，所以我懂你现在的焦急。 但你不能跟那句话——病急乱投医，那么做。 我没读多少书，也不知道说得对不对，反正就是那个道理。 别现在着急找情郎，就胡乱朝三暮四，没啥好结果的。” 小陈沉着脸，继续洗菜。 小李没在意她的冷脸，继续道：“世上好男人还是很多的，只要用心找，总会找到的。 年轻的男人，可能什么都没，但你嫁给他后，跟他好好过日子，他赚钱你也赚钱，日子慢慢就会好起来。 你能陪他挨苦，未来他就给你享福。” “万一没有呢？” 小陈冷哼：“咱们同个培训班的那个庞大嫂，你还记得不？ 她陪她老公辛辛苦苦挨了二十年的苦，老公赚了大钱后，立刻一脚踹了她，转身娶了个二十岁的小姑娘！苦可以挨，但不能白挨！我可不想摊上这样的臭男人！” 第1294章 心思不同 小李不禁叹气：“谁都不想摊上那样的男人，哪个女人想啊？” “你怕不怕？” 小陈粗声：“你跟你老公熬了好几年苦了吧？ 现在他在外头打工，你在这里打工，好几天才见一次面，偶尔半个多月才见一面。 你老公会不会在外头乱来？ 你担心过没有？ 我就不信你没有！这世上没几个男人值得信赖！” “那……那也没法子。” 小李低声：“担心是担心的，但他说没有。 我相信他……他每个月的工资只留两百吃饭，其他都给了我。 人是会变的。 庞嫂子之前不是说了吗？ 以前她老公是一个贼好贼好的人，对她好，疼儿女，孝敬老人。 可他有钱后他就变了，总是嫌弃她这儿不好，那儿不好。 我不敢保证我老公以后不会，但至少他现在是好的。 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对吧？” “说不准，所以我就得把握现在。” 小陈撇撇嘴，低声：“管他未来咋样，我先将该享受的享受了。 至少还拥有一些，对不？ 就算他未来变得再坏，找小三小四小五甚至小九，我都不怕。 让我跟庞嫂子一样，挨苦挨苦又挨苦，挨到最后啥都没有。 那还不如不要！” “那你能怎样把握现在？” 小李瞪了瞪她，问：“你看上的人能看上你？ 你该知道，有些人你不该去肖想。” “我……就是看着，又没做啥。” 小陈狡辩。 小李“呵呵”两声，低声：“程先生他是一个很正直很稳重的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会乱来的男人。 人家薛总那么厉害，你要怎么跟人家比？ 人家四十多岁，看着比你这三十来岁的还要年轻漂亮。 他们还有四个孩子，都那么好看又可爱。 人家的家庭多美好啊！你可别踩差踏错，不然将来后悔还是你自己。” “我……是比不上人家。” 小陈闷闷低声：“就是不甘心。” 小李低声：“我听薛老先生说，薛总二十岁就嫁给了程先生，两人感情一直非常好。 程先生是乡下人，家里穷得很，听说结婚那会儿连一间像样的土坯房都没有。 结婚那天，家里连喜糖都买不起，更甭提什么喜酒。 薛总和程先生努力赚钱，二十多年过去了，终于一步步有了今天的好日子。 世上哪有那么多有钱又好看年轻男人！就算有，也不一定轮到咱们啊！妹子，咱们书读得不多，但该懂的道理还是得动，对吧？” “是吗？” 小陈忍不住问：“程先生不是入赘的？ 薛总他们家是帝都人哎！老先生就薛总一个独生女儿。” “不是。” 小李解释：“薛总是嫁过去程家的，后来第二个孩子出生后，一家子才搬来帝都。 上回薛老先生在后院吃饭，我在旁边帮忙剔骨头，他跟我唠嗑说到的。” 小陈暗自觉得不可思议，隐下眼底的惊讶，埋下脑袋继续摘菜。 “那他们算蛮好的。 家里有钱了，女的没变心，男的也没变心。” 小李想了想，低声：“变心变坏的人肯定有，但不一样每一个人都会。 大多数男人还是安心过日子的。 其实，我觉得有钱的男人更容易坏。 还不如找一个踏踏实实的，好好过一辈子。” “我不要。” 小陈嘀咕：“老实踏实的男人都是窝囊废，我可不想嫁给一个穷光蛋，一辈子就那么挨啊挨，然后到死也享受不了一点儿好的。” 小李忍不住问：“那你究竟要啥？ 要咋样的？” “我不都说了吗？” 小陈答：“有钱的。 至少要有两套房子在帝都，能有一辆车，还有几十万存款。 只要条件满足，我就嫁，不管多老多坏都无所谓。” 小李听不下去了，反问：“多老都没关系？ 万一是一个糟老头儿，你也要？ 你就不怕跟他睡在一块儿憋得慌？” 小陈咬了咬牙，低声：“……不怕。 巴不得是糟老头子，等他死了，钱和房子就是我的。 我再带着钱去找年轻的，日子照样过得好。” “你真这么想？” 小李睨着她看，问：“万一年轻的骗了你的钱跑了？ 你咋办？” 小陈“呸呸呸”几声，道：“你少咒我！才不会呢！只要有钱，根本不用怕别人对你不好。 只要有钱，你爸妈和其他兄弟姐妹都会高看你一眼，更甭提别人！只要有钱，我要多少年轻男人就多少个……” 小李再也听不下去了，劝道：“行了行了，别说了。 赶快将这几个青椒洗干净，一会儿要炒。” 小陈高兴哼着曲子。 小李切土豆丝的动作顿住，低声：“其他事是你自个的事，你想咋滴就咋滴，我可以不管你。 但咱们工作的事是凑一起的，你可乱来影响了我们的工作。” 她之前在小饭馆工作过，繁重又劳累，每一个月的工资还少这边一千块。 薛总很大方，给了她们比市面上高五百块的工资，还补贴了两百块的交通费。 这里的厨房干净又通风，工作也不繁重，晚上七点多收拾完就能休息。 这样的工作环境优美，工资高，打着灯笼恐怕也找不着这么好的。 她非常珍惜这份工作，所以担心小陈乱来惹得老板生气，一会儿连累她丢了饭碗。 小陈瞪了瞪她，没好气道：“我乱来啥？ ！我不就说多一两句话吗？ ！” “这份工作如果没了，以后肯定找不到这么好的。” 小李闷声：“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自个有分寸点儿，别惹得主人家不高兴。 这已经不是头一回第二回了，你自个心里清楚。 薛总看着和蔼又和善，可人家是做大生意的人，铁定不简单。 当初介绍咱们过来的那个陈秘书——你的老乡是咋说的？ 你忘了？ 她说薛总是一个很好商量的人，但一旦违反了她的原则，就什么都没得商量。” “知道了知道了！” 小陈嘀咕：“那男人油米不进，我说了也没劲儿。” 小陈终于放下心，看了一下墙上的钟。 “饭已经好了，再过十分钟就下锅炒菜。 你把消毒好的碗筷收拾去食厅，我先准备炸排骨。” “好吧。” 小陈擦了擦手，转身忙开去了。 第1295章 不搞暧昧 薛凌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院子里外都亮着灯。 她顾不得换衣服，将包扔下就直奔饭厅。 果不其然，大家都已经在准备吃饭。 薛之澜喊道：“凌凌！快来！就差你了！今天的菜真丰盛！” “妈！” “凌啊，快过来吃。” 薛凌笑哈哈打招呼，转身去洗手。 程天源递给她一条擦手毛巾，随后喊：“上菜了！人齐了！” 距离有些远，他喊得大声，冷不丁把身边的薛凌吓了一大跳！ 她笑了，问：“怎么不走前几步去厨房门口？” 程天源眼睛微动，答：“偷懒。” 薛凌被逗笑了，见小李端了汤过来，赶忙撩起袖口。 “饿坏了，赶紧吃饭吧！” 众人乐滋滋吃起来。 薛之澜赞许道：“这粤菜做得不错！很地道！” 一旁的刘英笑呵呵道：“俺活了一辈子，老了能天天吃好吃的，还不用下厨房洗洗刷刷，不用洗一副碗筷——说不出的好啊！搁在二十多年前，打死俺都不相信！” 程天源忍不住低声：“妈回了荣城半年多，老家话又都跑出来了。” 众人都笑了。 薛妈妈附和点头：“是啊！以前咱们做个饭，又要捣米，又要找柴火，又要挑水，下边弄柴火，上边弄饭菜，一顿饭下来灰头灰脸，偶尔甚至连鼻子上都染了灰。 现在干不动了，能有专门的厨师做菜，三餐变着花样来吃，餐餐都吃饭店的感觉——真是好！” “你们吃着高兴就好。” 薛凌啃着排骨，笑道：“我叮嘱厨师注意荤素搭配，营养均衡，还要尽量考虑你们老年人的牙口做软绵些，包管让你们吃得满意。” 薛之澜竖起大拇指：“凌凌一向体贴有心！好！” 小陈又端来两道菜，眼睛的余光扫向程天源，发现他正给一旁的女儿剔鱼骨，眼神躲闪两下，匆匆退了下去。 其他人都没发现任何异常，继续吃着。 吃饱后，几个老人都去后花园散步。 老大和老二没回来，龙凤胎各自回房写作业去了。 薛凌和程天源在前院喝茶散步聊天。 “你跟金花嫂子这么说很对。 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说。 如果他们自己人去处理好，那这事一直会是私事。 如果我们去报警，事情就会变得太复杂。 钱没了，还能努力去赚回来。 情没了，可能一辈子也弥补不了。 亲儿子反目成仇，如果跟老人再闹矛盾，那不一家子都乱了套吗？” 程天源摇头：“真搞不懂刘小雨是咋想的，让咱们去报警抓他的两个儿子，气昏脑袋了吧。” “肯定是。” 薛凌微笑道：“多半是一时气话，金嫂子和阿虎都当真了。 另外，也是觉得拿他们没办法，那干脆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吃吃苦头。” 刘小雨一直是个沉稳可靠的人，能被亲儿子气到这个地步，想来真的是恶劣至极！ 薛凌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疲倦的眼睛。 “今天中午看文件准备会议，没能睡午觉。 这才八点多，我已经困了。” 程天源站了起来，牵着她的手。 “走，回去洗澡换睡衣。 中午还是得去眯一会儿，不然下午精神受不住。 你平常有午睡的习惯，骤然一天没睡，肯定很难受。” 薛凌苦笑：“下午的会议喝了足足两大杯茶。” “别喝咖啡就好。” 程天源提醒：“别忘了上次你喝咖啡，回来就开始腹胀。” 薛凌懒洋洋依偎在他的胳膊上，低声：“……知道啦！” 程天源宠溺低笑，将她搂进怀里，半抱半搂进了房间，关上房门。 他俯下，亲了亲薛凌的脖子。 她娇笑，踮起脚尖也亲了他一下。 年过四十，两人虽没了年轻时候的激情澎湃，不过私下仍亲热不断，从不缺甜蜜的亲昵。 两人一起洗了澡，低低聊着话。 程天源低声：“现在全家人的衣服都自己解决，打扫卫生的保洁工人则固定在早上。 厨师……会不会有些多？” “不会吧？” 薛凌极少下厨，总觉得厨房上下的活儿很多，“咱们这么多人吃饭，那么多菜，那么多碗筷，收拾起来得挺长时间。 爸妈吃着开心就好，偌大的园子，每个月的支出不少，不差这么几千块。” 程天源微微蹙眉，道：“那个小李，我看着还算满意。 她非常勤快，做事也认真，而且不会乱说话，倒是一个实诚人。 只是那个小陈……她看着不像是一个规矩的人，不如将她辞了，重新招多一个做北方菜的。 爸妈在帝都住了一辈子，习惯吃面食。 找一个做北方菜的，他们也许会更喜欢。” “小陈？” 薛凌眯眼仔细想了想，道：“她的眼睛带着贪婪和不安分，我早在第一天就发现了。 不过想着她们是来做菜的，先用着看看，不行再换掉。 如果她不规矩，就将她辞了吧。 她是陈秘书的老乡，还是她极力举荐的。 既然是她找来的，让她去辞退吧。 回头让她再去找多一个来。” “找个中年年纪的。” 程天源道：“最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还不算老，干得动。 太年轻也不好，心浮气躁，没个定性。 咱们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还是找做事稳妥的好些。” 薛凌打了一个哈欠，迷糊：“行，你这么说，我就记住了。 明天就让陈秘书去办。” “困了就睡吧。” 程天源摸了摸她的发丝，道：“已经干了。” 薛凌依偎在他身侧，很快就睡着了。 程天源看着一旁的老婆，嘴角泛着微微的温柔。 他是一个认准了便是一辈子的人，爱她一人都不够，哪里有心思和精力分给其他女人！ 他也不会搞什么暧昧，男人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不然如何面对妻儿，如何面对教导过他的长辈们！ 老婆对他很放心，他便该让她一直放心下去。 看着看着，他的睡意也不自觉席卷上来，伸手将灯关了，被子盖好，很快也闭上眼睛睡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突然被一阵嗡嗡的震动声吵醒了！ 程天源皱眉爬起来，害怕吵醒一旁的薛凌，一把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盒盖。 ——是陌生的号码！ 他皱眉按了接听，才下床慢慢踱步去窗边。 夜深人静，手机另一头即便没有“免提”，嗓音仍清晰入耳。 ——阿源叔吗？ 是我！我是小虎子万铭！ 额？ ！ 竟是这小子！ 第1296章 半夜捞人 程天源吓了一跳，脱口问：“你咋这么晚？” 他本能往房间里的小钟表看去，钟面上低低的光亮让他清晰看到时间是两点五十分。 除非是出了什么意外或大事，不然谁会大半夜不睡觉打电话？ 手机另一头的少年很焦急，似乎还在哆嗦。 ——源叔！我……我现在在帝都！我刚离开机场！我坐出租车的时候，不小心把钱包丢了！幸好手机揣再兜里，不然我估计得疯！也不知道是不是落在车上？ ！里头好些卡呢！那是我所有的身家！要是找不回来的话，我干脆哭死算了！ 程天源听着他噼里啪啦说一大通，忍不住皱眉道：“别慌，好好说话。 你现在在哪儿？ 帝都的哪里？” ——我在南华大酒店的前台，本来要办入住的，谁知身上啥都没了，连入住的身份证都没有！身份证和卡都在钱包里呢！那钱包还是这个季度最新最潮的款！叔，救命啊！你得来救我，不然我今晚估计得露宿街头！ 程天源忙安抚：“别慌，我现在就开车去找你。 你别乱跑，就待在酒店里头。 这边开车过去不算远，我会很快赶到。” ——好！源叔，你可要马上来啊！我大半夜下的飞机，现在又冷又饿呢！帝都是啥天气啊？ 不刚入秋吗？ 夜里咋就那么冷啊？ 程天源挂断了，刚转身，便看到薛凌打着哈欠盯着他看。 “怎么了？ 谁啊？ 这么晚？” 程天源将手机搁下，一边脱着睡衣，“是小虎子。 他今晚来帝都，路上丢了钱包，现在在南华大酒店的前台等着我去救命。” 薛凌一下子精神许多，惊呼：“那小子来做什么？ ！来之前也不说一声？ 是离家出走吧？ 这时候哪个学校放假？ 就算是中专学院的功课再怎么松，也不可能松到不用上课的地步吧？” “八成是离家出走。” 程天源打开衣柜，取出内衣和薄外套，“阿虎说他沉迷游戏不上课，刚去上学不久，就三天两头被老师和辅导员找家长。 今天跟阿虎打电话的时候，他还被这小子气坏了，说是他不想上学，要去搞什么游戏俱乐部，以后要搞游戏做专业。” 薛凌听罢，微微一愣：“他要把游戏当专业？” “谁知道他啊！” 程天源摇头：“游戏还能当饭吃？ ！这小子疯了！阿虎和王青自然不同意，将他骂了一顿，谁知他压根不听。 阿虎去看望刘小雨和大娘，王青在家估计看不住他，让那小子给逃了。” 薛凌掀开被子，道：“我陪你去接他吧。” “不用。” 程天源温声：“夜晚太凉，你继续睡吧。 我接他回来后，让他待客房里睡一晚。 反正地方宽，好几间客房都空着。” 薛凌轻笑：“我都被吵醒了，没什么睡意。 罢了，你去熬点儿米粥，我去接那臭小子吧。” “……媳妇，你明天还要上班。” 程天源道：“我去就行。 你别起来，闭上眼睛，很快就会再次睡着。 如果你跟我跑一趟，再吃个点心，天估计就要亮了。 你睡不够，明天还怎么上班？” 岁数一多，睡眠质量就大不如从前。 年轻的时候熬夜一两回丝毫不影响，洗个脸又是精神奕奕。 四十岁后，睡眠时间不用那么多，但一旦睡少了，白天就脑袋晕沉沉，一整天精神都会很差。 “我不用固定去上班，明天早上再补眠就行。 公司那边常常有会议，你不能在会议上打瞌睡吧？” 薛凌低低笑了，只好缩回被窝里，懒洋洋道：“行，那就交给你吧。 你毕竟当过男孩子，知道男孩子是怎么想的，你更有办法能应付他。” “我当男孩子那会儿，只要能每天三餐吃得饱，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程天源匆匆披上外套，嗤笑：“哪像现在的年轻人，吃饱喝足，整天抱怨这个，埋怨那个。 一个个都是吃饱了撑着！” 薛凌被他逗笑了，低声：“没法子，这是时代潮流决定的。” 程天源拿了袜子，转身拧开房门，叮咛：“快睡吧，我去去就回。” 薛凌点头。 程天源将房门关上，走过灯光昏暗的走廊，绕过前厅，往前院走去。 家里保安和保镖很快从监控上看到他，见他一副外出的打扮，赶忙走出来询问是不是要出门。 一会儿后，两个保镖随程天源匆匆出发了。 南华大酒店是老区改造新城区里头最标志性的建筑群之一，以奢华建筑风格出名，价格更是贵得离谱，普通人压根不敢在这样的地方消费。 但身上动辄十几张信用卡银行卡的小虎子敢，而且还悠然自得，即便手机里一个劲儿喊救命，转身就躺在休息区里的沙发上睡着了。 程天源刚走进金碧辉煌的大门，便瞧见了那个高高瘦瘦的叛逆少年，又见他染了一头翠绿的发丝，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跟在后方的两个保镖偷偷笑了，低低聊着话。 “年轻人就是不一样，赶的潮流更是不一样！” “这样的绿头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打从心眼里佩服这位小兄弟，勇气可嘉！” 程天源：“……” 他无奈叹气，走了上前，推了推少年的胳膊。 “小虎子！小虎子！” 少年迷糊转醒，愣愣看着程天源，转而哈哈爆笑，一把扑进程天源的怀里。 “源叔！源叔！你终于来了！救命啊！救命啊！” 程天源苦笑：“安静点儿。 拿上行李，跟我上车。 先带你去警察局报案，然后带你回馨园。 明天早上再去银行挂失银行卡和信用卡。” 少年嘻嘻笑道：“听您的！听您的！” 程天源站了起来，将他拽上来。 两个保镖上前，将一旁的行李箱拧起来。 “哎哎！” 少年狐疑问：“叔，他们谁啊？” 程天源低声：“家里的保镖。” 少年愣了一下，转而“噗嗤！” 一声哈哈大笑。 “叔！你和婶子终于有大富豪的做派和风范了！耶！好样的！就得这样！知道不？ ！就得这样！”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憋不住偷笑。 程天源哄着身侧的少年，道：“行行行，别笑了。 车子就在外头，咱们出去上车吧！” 他和保镖快步往大门口走去，后方的少年蹦蹦跳跳跟上。 第1297章 当叔不容易 程天源带着小虎子上车，两个保镖一人开车，一人坐在副驾驶上。 小虎子被吵醒后，反而精神十足。 “源叔，什么时候开窍的啊？ 这两个大哥一看就是专业人士，瞧那隐约的腹肌还有胸肌，一看就知道有两把子！” 程天源被吵醒，睡不够，精神有些差，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你怎么突然来帝都？ 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 大半夜如果出了什么事，你想要怎么跟你老爸交待？” 小虎子讪讪低声：“他忙自个的事去了，管不着我。 我都已经快成年了……” “你也知道快成年，而不是真正成年。” 程天源嗔怪睨他，低声：“帝都人多，流通人口更多，大晚上如果在郊外出个什么事，你说该怎么办？ 钱丢了，总归不打紧。 万一是人丢了？ 或者伤了呢？” 小虎子撇撇嘴，嘀咕：“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人丢了，找回来。 伤了就去医院治呗！” 程天源忍不住追问：“如果命也没呢？ 这世上有一个词叫‘谋财害命’，你不是没听过吧？” “听过。” 小虎子嘻嘻笑了，调皮眨巴眼睛：“没了就没了，十八年后又是好汉一条！” 程天源无奈低笑：“挺看得开的。 叔都不知道该赞你胆量过人，还是赞你脑袋过重。” “啥意思？” 小虎子直觉最后一部分不是什么好话。 程天源解释：“这是小崇和小欣最近的骂人口头禅。” 小虎子狐疑问：“什么意思？ 脑袋过重？ 晕头吗？” 程天源微笑解惑：“据最近一份科学报道称，脑袋重量越大的人，智商可能越低，目前解剖学上发现脑袋最大的人竟是一个神经病人。” 小虎子：“……” 他歪倒在舒服的皮沙发上，不满咕哝：“叔，我发现你变坏了，还学会嘲讽暗讽那一套。” “跟你们小年轻学的。” 程天源低笑：“现在不得不学啊，不然都没法跟你们年轻人聊上话。” 小虎子鼻尖轻哼：“我老爸咋就不会这样想啊！他如果也这么想，那我得多幸福啊！我现在不管说什么，他要么是一脸不屑，要么是一脸懵懂，我都懒得跟他说话了。” “代沟是难免的。” 程天源解释：“我跟然然他们几个，也是有代沟的。 我们迟早会跟不上这个社会，没法跟上你们的思想。 当然，前提是你的思想是良好的，不然你爸就算是懂也要装不懂。” 小虎子暗自翻白眼，低声：“了解的人说我疯狂，不了解的人说我癫狂。 唉！跟你们这些前辈讲，你们也是不懂的。” “嗯。” 程天源好整以暇问：“那我回头跟你老爸说一声，你觉得他懂不？ 比如今天晚上这一出？” “别啊！” 小虎子一把激动抱住他的胳膊：“叔，别告诉我爸，不然他会电话手机双出击，狠狠砸我，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个百个通话，逼得我神经衰弱！将我逼疯！” 程天源好笑问：“有这么严重吗？ 语文的夸张修辞手法学到精髓了啊！” 小虎子焉了，倒在程天源的胳膊上。 “叔，求你了……” 程天源也不是狠心肠的人，被他这么一声求，只能心软做出退步。 “至少得跟你爸妈交待一下你的去向，别让他们担心，是吧？ 至于你来这里做什么，只要不是做坏事，不干违法的事，我是不会管你过多的。” “谢谢叔！” 小虎子立刻又恢复了活蹦乱跳，“你就跟他说，我在这边办点儿重要事，过两天就回家。” 程天源睨他一眼，问：“怎么？ 还得我去说？” “叔！叔！你是世上最好最好最好的叔叔！” 小虎子作揖哀求：“你就帮人帮到底吧！如果是你开口，我老爸和老妈铁定会同意。 我自己去说，不用猜就会知道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骂和一顿唠叨。 然后我老爸可能还会杀到帝都来揪我。 这样可不行！刘小雨伯父还病着，需要他照顾呢！” 程天源好奇问：“你还知道刘小雨伯父的事？” “是啊！” 小虎子答：“不是说他病倒了吗？ 我老爸就跑去荣城看他去了，顺带看看我奶奶。” 程天源嗤笑：“他哪里是病了，是被人打伤了。” “哦？ ！” 小虎子忍不住好奇问：“打伤了？ 严重不？ 因为啥事被打伤的？ 纠纷？” “不是。” 程天源若有所指答：“是被儿子打伤的。” 小虎子：“……” 程天源低低笑了，道：“伤得不重，主要是被气得不轻，心病更重。 这世上气老子最厉害的人，莫过于像你这样的儿子。” 小虎子：“……” 他缩了缩脖子，赶忙为自己辩解。 “叔，我虽然是一个混不吝，但我没那个干坏事的胆儿。 我虽然烦我老爸老妈，但我压根就不敢惹他们生大气，更别说什么动手！打死我，我也不敢那么恶毒啊！打老子，那可是天打雷劈的事！我万铭可不是那种混账！” 程天源缓慢点头：“这一点，我还是相信你的。” 这小子虽然混，但心中还是有大是大非的概念，顶多干点儿小坏事，不认真上学，喜欢打游戏，但大坏事绝不会碰。 父母亲毕竟都是知法守礼的人，不是什么观念不正确，世界观价值观不牢靠的人，即便没法将儿子教得循规蹈矩，但也不会是一个危险品。 小虎子乐开花，抱住程天源的胳膊。 “叔，你最最好啦！我就知道，您是帝都这边最疼我的人。” 程天源将他一把甩开，道：“少来这一套，叔不吃。 你究竟来帝都做什么？ 书也不读？ 还静悄悄大半夜来？ 一五一十给我解释清楚，不然就休怪我明天将你打包丢上飞机。” 小虎子转了转眼睛，讨好呵呵呵呵笑了。 “叔，我这次来绝不是为了玩，我真的是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我真没骗你！真的！” 程天源沉着脸，幽幽道：“现在将你丢回酒店前台去，应该可以轻车熟路，毕竟路刚开过，熟悉着呢！” 小虎子缩了缩脑袋，只好实话实说。 “叔，我……我是来参加帝都的电竞比赛的。” “什么？” 程天源狐疑问：“电竞是什么？” 第1298章 被骗 “额？” 小虎子愣了一秒，转而解释：“就是跟……电力有关的东西。” 程天源微微蹙眉，直觉这小子可能没说实话。 “你中专的专业不是工商管理吗？ 什么时候改读了电力专业？” 小虎子转了转眼睛，嘀咕：“叔，这是新玩意，你不一定懂的。 等我比赛完，拿了奖，到时再带你去看看。” 程天源忍不住有些担心，问：“不会是什么不三不四的比赛吧？ 你会不会被别人诓了啊？” “不会！” 小虎子连忙解释：“那可是世界级别的比赛！咱国内是第一届，而且是帝都第一次举办。 因为新颖少见，所以你才不知道。 叔，你想啊，如果是乱七八糟的比赛，哪会是什么世界级别，对吧？ 人家主办方也不可能弄上电视，弄上网络，对吧？” 程天源挑了挑眉：“世界级别？” “嗯。” 小虎子解释：“这是m国那边的比赛，帝都这边是地方赛。 我是进了初赛，然后复赛，最后决赛。 现在帝都这边是最后的下决赛。” 程天源一听颇为正式，高悬的心终于安稳下来。 “行吧，回去后好好歇息。 明天比赛还是后天？” “明天下午四点。” 小虎子答。 程天源道：“回去睡一觉，醒了带你去报案。 比赛地点在哪儿，到时让司机或者保镖送你过去。” “哎！” 小虎子欢喜点头。 很快到了三馨园，小虎子看得目瞪口呆，不断摇头啧啧称赞。 “叔，不愧是帝都最豪华的豪宅！都可以做景点让人参观啊！亭台楼阁，有山有水有花园，面积又那么大——比人家的花园还大！” “别乱吹。” 程天源打着哈欠，“先带你去客房睡。 明天早上再起来参观，反正不差这么一时半会儿。 大家都在睡，别吵醒老人们。” 小虎子噤声，也许是受了影响，也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程天源带他到客房，打开衣柜取出床单披上，又取了一张薄被。 “都已经快中秋了，夜里凉，得记得盖多点儿。” 小虎子倒在床上，迷糊点点头。 程天源走出去倒了两杯水，递给他一杯。 少年懒洋洋躺着，挥挥手：“不喝了，困得慌，还是睡一觉再说。” “不行。” 程天源问：“从机场出来就一直没喝水吧？ 人不能缺水，一旦缺水很容易生病。 出门在外喝水少，到了落脚的地方，就该及时补充水分。” “哦。” 少年拗不过他，只好乖乖照做。 没法子，如果是自家老爸和老妈，他可以打马虎眼敷衍，甚至是一理不理。 可程天源不一样！ 这位干叔叔外表看着温润和蔼可亲，但他性子颇正直，该是什么是什么，不容胡来瞎搞。 程天源提醒：“记得换了睡衣再睡。” 语罢，他关上门离开。 小虎子彻底放开自己，哪里顾得上什么换睡衣，直接钻进被窝，歪在枕头上，立刻呼呼大睡。 …… 隔天一早，程天源陪着小崇和小欣吃早饭。 “小欣，一会儿让奎哥送你去师傅那边下棋。 小崇，你要坐公车去画画不？” “要。” 小崇解释：“公车站走三分钟就到，刚好经过我们培训中心的楼下，很方便。” 程天源点点头：“行，那你走过去坐公车。” 小欣忍不住问：“爸，外公外婆他们呢？ 叔公也还没起床吗？” “你还以为人人跟你们一样晚啊？” 程天源答：“他们一大早就去散步了，说是要在外头吃。 你妈今天一早有会议，提前出门吃完上班去了。” 小欣缩了缩脑袋，嘻嘻笑道：“今天是周末，就忍不住睡多一小会儿。” 程天源也是年轻过的人，自然了解小年轻时候一沾上枕头就睡的酣甜，也已经开始羡慕。 到了四十岁以后，不管是什么时候入睡，不管中间是否醒了多久，隔天早上都会准时生物钟醒来，再也睡不着。 他一惯早起，即便昨晚被迫醒了一个多小时，今天早上仍是同一个生物钟睁开了眼睛，然后就再也睡不下。 所以女儿和儿子趁着周末睡多一时半会儿，他自然不会多说。 毕竟能睡得好，睡得香，估计也就小时候和青春期了。 小虎子还一直窝房里睡着，估摸得十点才叫得醒。 倏地，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新鲜词眼，忍不住问：“小崇，小欣，你们认识‘电竞’吗？” “认识啊！” 双胞胎异口同声。 程天源微笑问：“我倒是第一次听见。 那究竟是什么？ 跟电力有关的？” “当然不是！” 小崇立刻否定，一板一眼认真解释：“电竞其实就是电子游戏的比赛，简称电子竞技，是电子游戏比赛达到竞技层面的体育项目。” 啊？ ！！！ 果然被诓了！ 程天源的脸沉了下来，挑眉问：“电子游戏的比赛？” “是啊！” 小欣解释：“这样的比赛一般都是游戏大咖大神才有资格去参加。 一些大型的游戏公司都会举办这样的比赛推广游戏。 咱帝都已经开始有这样的比赛了，好多同学都在关注呢！不过，主要都是男同学，女同学接触游戏偏少。” 程天源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那臭小子不仅喜欢打游戏，是标准的游戏迷，还已经在这个不务正业的行当里混成了“大混混”！只有游戏大神和大咖才能参加的比赛，而他能一路打进了升级赛然后进入决赛，证明打游戏的实力不菲啊！ 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儿子，阿虎和王青两人究竟知道不？ 儿子偷溜离家快一天了，两人至今没一个电话，估计都还蒙在鼓里。 小崇好奇问：“爸，你是不是也关注了比赛的消息？ 电视上没广告啊！网页上才有！” “你觉得呢？” 程天源沉着脸，将昨晚是如何接人的细节仔细解释了，“说是来帝都参加电竞比赛，还骗我说是关于电力专业的。” “噗嗤！” 小欣和小崇都笑了。 小崇哈哈笑道：“电子游戏，那肯定跟电力有关啊！爸，这一点，他也不算骗你。” 程天源冷冷白了小儿子一眼，“吃饱了吗？ 吃饱都滚吧。 我一会儿还得去收拾那只皮老虎。” 小崇和小欣嘻嘻偷笑，先后溜出了食厅。 第1299章 解决不了 程天源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才八点左右，并不着急喊小虎子起床。 他打了电话去机场问失物领取处，发现昨晚至今没人交上什么。 想了想，他又找了出租车中心的热线电话，拨打过去询问，不料仍是没好消息。 程天源有些不放心，再次拨打了阿虎的手机。 这一次，终于接听了。 阿虎显然是被吵醒的，沙哑着嗓子问：“兄弟，咋了？ 一大清早的……俺还在睡呢！” 程天源幽幽问：“你还在睡啊？ 儿子丢了，你知道不？” “啥？ ！” 阿虎吓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焦急问：“咋？ 你刚才说啥？” 程天源不好吓他，只好赶忙实话实说。 “他来这边住两三天，很快就回去。 放心，他是一个烫手山芋，我可不敢跟你接下他。” 阿虎气呼呼：“这个混小子！一声不吭就溜去帝都！他现在应该在学校读书的！他竟偷跑！上个月弄什么内宿，我就一个劲儿反对。 现在好了，一转身就跑没影儿！” 程天源揉了揉眉头，打了一个哈欠。 “行了，我会照顾好他，尽快丢他上飞机的。 他现在还没成年，身份证办了吗？ 他的银行卡都是你的吧？” 阿虎答：“是啊！还有一些是阿青身份证开的。” 程天源赶忙问：“都有设密码的吧？ 有吧？” 阿虎立刻听出不对劲儿的地方，问：“钱包丢了？ 里头的卡也都丢了？” “对。” 程天源解释：“我现在在帮忙寻找，如果再找不着，就陪他去报警。 银行那边，你还是去报失吧。” “我马上打电话！” 阿虎忍不住破口大骂：“真特么的败家子！不是丢钱就丢钱包！他咋就不把他自个也给丢了啊？ ！丢了我还省心些！” 程天源好笑反问：“他现在不已经丢了吗？ 我昨晚在大酒店的前台将他捡回家的。” 阿虎无奈叹气：“兄弟，辛苦你了。 真是对不住……对不住啊！那小子三天两头给你们找麻烦，上回也这样！” “你我之间就甭客气了。” 程天源低声：“现在最要紧的是该怎么想办法将这头小猛虎给降住。 我没什么法子，只能靠你们父母亲自个来啊。” 阿虎苦笑连连，低声：“兄弟，俺要是有办法，早就将他丢笼子里关去了。 阿青这两年的白头发多了不少，都是那小子给气的。 幸好小妹乖巧，读书好学，成绩也一向不错，对阿青很体贴。 如果没她这件小棉袄，阿青估计早就被气倒下了。” 王青是一个性子软弱的，挡不了风雨。 现在年纪大了，身子骨更弱，加上这两年阿虎顾着自己的身体，没法兼顾照顾她，她的精神比以前差许多。 除了这个原因外，更大的缘由是小虎子这个臭小子太顽皮，常常气得她头晕脑胀，除了无奈叹气偷偷抹眼泪，别无他法。 阿虎叹气低声：“其实，小虎子这么顽皮，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我之前太宠他了。 嫂子说得对，我的一些观念确实不正确。 生意上这样子，家庭也这样子，弄得我现在身心疲倦，顾不了自己，更不顾了妻儿。” “事已至此，还是想办法亡羊补牢吧。” 程天源也不好责备他，温声：“小虎子的本性不坏，因为你们的基因里没干坏事的本性。 叛逆期的男孩子，难免会刷脾气，不爱听教训。 给他一点儿时间吧，应该会慢慢好起来的。” 阿虎低声：“现在也实在是没办法……唉！” 程天源转换话题，问：“你现在在哪儿？” “还在荣城。” 阿虎答：“昨天已经跟小雨他们夫妻俩道别，早上跟老娘吃了早饭就回省城。 家在那边，出来不能耽搁太久。 阿青这一阵子身体不怎么好，没精神管他太多，想着他在学校住宿，肯定还不知道他溜帝都去了。” 程天源关切问：“看医生了吗？ 你还是快些回省城吧。 刘小雨既然没事了，你就回吧。” “没。” 阿虎解释：“她一个人在家肯定就躺床上休息，病得再重也不会去看医生。 昨天下午我跟她通话，发现她的嗓音没什么力气，听着虚弱得很。 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答，说躺一会儿就好。 家里有保姆帮忙，我让她多休息，等着我回去。 小雨哥早没事了，他那是心病。 除非两儿子孝顺了，不然永远医不好。” “还解决不了？” 程天源问。 阿虎呵呵笑了，道：“怎么可能那么快！一个个争破脸面要钱，甚至连老头儿都敢揍，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钱！尤其是两个儿媳妇，开口闭口都说刘小雨他们夫妻俩偷偷藏了钱，说什么这个家庭赚那么多，分却那么少，指不定是老人家偷偷藏了去。” 程天源冷笑：“世上什么人都有，没人爱钱。 看来这件事没法那么快解决，至少一时半会儿搞不定。 既然这样，那你早些回省城吧。 王青身体不好，你也别跑远了。” 这样的家事算是丑事，阿虎作为一个外人，不好掺和太多，不然反而会惹得家里小辈们更不满。 “行，我知道了。” 阿虎再次开口：“那混小子就只能暂时拜托你们了。 想办法，哄他上飞机丢回来，越快越好。 哄不好就揍了，直接赶回来。” “知道了。” 程天源挂断了电话。 一会儿后，负责打扫卫生的两个阿姨来了。 她们每天固定早上过来，午时离开，负责整个园子里里外外的卫生。 程天源提醒：“第二间客房里头有一位客人在睡，暂时别进去打扫。” 阿姨应好。 九点多的时候，老人和孩子们都还没回家。 刚上街回来的程天源拧着大包小包进前院，探头见小虎子的房门仍紧闭，只好洗手前去敲门。 一回又一回，敲了足足十几遍，门总算打开了。 小虎子满头乱糟糟的绿发，打了一个大哈欠，咕哝一声“叔”，转身又扑上床，闭眼睡着了。 程天源了解他的赖床本领高超，只好出绝招：“再不起床，电竞比赛就要迟到了。” “啥？ ！” 小虎子猛地跳起来，惊呼：“迟到了？ ！” 第1300章 欠揍 程天源暗自冷笑，道：“看来，这个电竞比赛对你颇重要，能吸引你一下子就醒过来的东西，在你心目中绝对占比重大。” “……那当然。” 小虎子抓起一旁的手机瞄了瞄，转而嘟嘴撒泼：“叔，我才睡了七个小时！不够不够嘛！” 程天源提醒：“快十点了，得起床准备去报警。 也不知道要耽搁多久，你下午是两点的比赛吧？” “四点。” 小虎子答：“不过得提前一个小时进场，我两点多就得出发。 千万不能迟到！” 程天源睨他一眼，道：“那还不快点儿！” 小虎子麻利爬起来洗漱。 程天源端了一杯温水给他，道：“食厅在后花园那边，你还不认得路吧？ 喝了，我带你去吃早饭。” 小虎子咕噜喝下水，精神亢奋张望四周。 “叔，这还是我第一次来你们的新屋哎！简直不能太棒！昨晚远远看着，好像比别墅还要大！” 程天源答：“还行，走吧。” 小虎子一路上哇哇哇大叫，大呼小叫。 “叔，那叫啥？ 看着很好看！“ “叔！那是什么木？ 看着纹理好好看！喏！那边像是一只凤凰！” “天啊！叔，这走廊也忒长了吧？ 曲曲折折，很像苏州园林哎！” “哇塞！后花园跟一个足球场一样！忒大啊！不是说是两座小四合院而已吗？ 不止吧？” 程天源答：“不止，两座四合院的中间有一个大院子，加上外围地区。 那头和这边都是你婶子后来给开发商买的，比原来的还要大两倍。” “啧啧！” 小虎子不敢置信眨巴眼睛：“虽然地方比不上市中心，可这一带也繁荣得很哎！叔，地价忒贵吧？” “贵。” 程天源点点头。 小虎子笑嘻嘻问：“大概多少啊？ 透露一个吧！我好奇死了！” 程天源挑眉问：“问这个做什么？ 难道你想买？” 据他的了解，别说是小虎子，就算是老虎现在也买不起。 小虎子嬉皮笑脸：“叔，我现在就是一千一万个想，我也买不起啊！不过，梦想还是有的。 我可以给自个定个目标，然后向你和婶婶看齐，向你们学习。” 程天源低笑：“地蛮贵的，几千万。” 少年抽了一口冷气，转而呵呵，呵呵笑了。 “还好，我努力努力争取。” 程天源温声：“你还年轻，基础比我们那时候好得太多，只要你够努力，方向正确，目标明确，以后争取超越我们。” “……我试试。” 小虎子转了转眼睛，“叔，在园子建了一年多，听说最高峰的时候是几百个工人一块儿建——又这么多好木头，铁定得费好多钱吧？” “嗯。” 程天源知晓他是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干脆道：“其他我没仔细问你婶子，我知道的得三千多万。” 小虎子啧啧几声，咕哝：“那至少是一个亿的概念啊！妈耶！太恐怖了！” 程天源指着前方解释：“里头是食厅，外侧走廊通出去的是大厨房。 中间有大门隔开，如果天气不好或太冷的时候，就把门拉上。 墙体一部分，上方都是玻璃，可以一边吃饭，一边赏外头花园的景。 每隔三天工匠们就会来修花草，今天刚好在修。” 小虎子满脸满眼的羡慕，道：“不知道何年何月我们家才能有这么大的园子……” “你努力就有可能。” 程天源问：“课学得怎么样？ 这个电竞比赛很重要，比专业学习还重要？” 额？ ！ 小虎子支吾：“专业课……不多，我应付得来。 电竞比赛是第一回，咱们国内的第一场，我好不容易争取了资格进决赛，可不能这么就给浪费了。 这可是一次大机会啊！” 程天源暗自冷笑，并没有拆穿他。 小虎子继续吹嘘：“电竞比赛的奖金丰厚，不过我更看重的是世界级别的排名和能不能上榜。 叔，这也是一个非常好非常好的学习机会啊！” 这时，小陈端了一碗阳春面进来，讨好般对程天源笑了笑。 程天源垂下眼眸，示意一旁喋喋不休的小虎子，“给他吃。” 小陈放下碗筷，站在后面。 程天源道：“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忙吧。” 陈秘书怎么一回事，平时办事挺利索的，为什么这次还没过来将这个厨师给辞退了。 小陈撇撇嘴，端着餐盘下去了。 小虎子仍在吹嘘比赛多重要多好多有前途，程天源宠溺睨了他一眼，“吃吧吃吧，别说了。” 少年扒拉吃面，赞道：“专业厨师煮的就是不一样！瞧，味道都能赶得上外头大酒店厨师煮的。 叔，这就对了嘛！有钱不可能每一件事都能自个包揽，该把时间转去赚钱。 我要是婶子，估计一早就请工人，把家里所有一切都包揽！回家除了吃饭睡觉外，其他什么事都不用干。” 程天源白了他一眼，解释：“以前老人干得动，自己也能帮忙，孩子也能打下手，那就一起干。 现在老人太年迈，孩子都在外头住宿，只剩老三和老四在家。 帮手太少，只好请人帮忙。” “就得这样！” 少年点点头：“包括外头的保安保镖，那也都是必须的。 婶婶的身家那么好，去哪儿都是香饽饽，有人保护着才能安全。 走出门一大堆保镖跟着，那些绑架啊，抢劫的贼人才不敢乱来。 而且，那样走路很拉风呢！” 程天源扶额：“吃吧，没吃完就别说话。” 代沟太大，想法差距太大，听着这些年轻人“胡言乱语”，偶尔觉得头好晕。 昨晚睡不够，今天生物钟准时醒了，睡得太少，脑袋更加晕。 小虎子呼哧吃完，抽出纸巾慢悠悠打了一个饱嗝。 “叔，我去花园逛逛——” 程天源一把捏住他的后颈，沉声：“钱包丢了，不用挂失不用报警？ ！你个臭小子！” “哎！对哎！” 小虎子呵呵赔笑：“我差点儿给忘了。” 程天源冷哼：“是已经忘了。 我今天特意不出门工作，为的就是你这臭小子。 你自个倒好，丢钱包丢银行卡这么大的事都能抛到脑后！欠揍！” “呵呵……”小虎子讪讪低笑：“叔，别气，别气啊！咱们现在就去，马上去。” 第1301章 偷偷休学 保镖开车，带着他们俩到了警察局。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离开了。 小虎子咕哝：“等消息就成？ 问了大半天，又是打电话又是问，就让咱们回去等消息？” “总得时间寻找。” 程天源道：“放心，最慢一两天内就会有消息。” 小虎子耸耸肩，有些不相信，不过他听说自家老爸已经去银行挂失了，丝毫没放在心上，反正卡让银行重新发就成。 丢卡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老爸怕他再丢，已经将所有的银行卡和信用卡都设了密码。 卡丢了也不打紧，反正贼人不知道密码，只需要银行重新办一张卡就成。 至于钱包里的几千块现金，他压根当成九牛一毛，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程天源看着他的神色，一下子将他的心思猜到了。 阿虎和王青自小让孩子吃住优渥，钱让他花个够，从来没穷着他，孩子也不会懂得金钱来之不易。 小虎子问：“叔，咱们这是要回去吗？ 行！反正园子那么大，我还没逛仔细呢！” 程天源摇头：“不是，我要兜去仓库一趟，等我忙完，咱们再一并回去。 吃过午饭后，我让司机送你去比赛的地点。 他会陪着你到比赛结束，然后送你回来。” “谢了！” 小虎子丝毫不客气，撒娇：“叔对我最好了。 叔，你看能不能跟我爸说一声，让我转学来帝都？ 我忒喜欢帝都！更重要的是，这边有你和婶婶在。 你们一向对我最好，我爸妈也绝对放心。” 程天源嘴角一扯，答：“不可能，我没空，你婶子更没空。” 额？ ！ 小虎子撇撇嘴，低声：“我都已经这么大了，不用你们照顾。 就周末……让我偶尔蹭蹭饭就行。” 程天源微笑：“你爸妈自然是肯的，但我们没法担如此重责。 想要转学过来，让我们接手你这家伙，除非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 小虎子立刻兴奋点头：“我同意！我什么都答应！” 程天源好笑低声：“别那么急，话还没说清楚呢！我的条件很简单——不拿你爸妈的一分钱，自己赚学费和生活费，直到你毕业为止。 中专学院的成绩不高，转学也不难。 只要你答应，我和你婶婶转头就给你安排转学事宜。” 啊？ ！！ 小虎子一听就皱眉，支吾：“我上哪儿赚钱？ 要不，学费和生活费我爸妈出，其他零花钱……我想办法赚。” “不可能。” 程天源坚决摇头：“所有费用一概自己承包，除了周末能来园子里住，其他时间必须在学校的宿舍楼里住，准时上下课。” 小虎子立刻打起退堂鼓，摇头：“那……那还是算了。 叔，你也忒狠心了吧？ 让我一个半大的孩子去赚钱，我能干什么？ 听说去快餐厅打工，一个小时就几块钱。” “你知道？” 程天源挑眉问他：“你既然知道赚钱不容易，就不该总这样糟蹋你爸妈的钱？ ！你好好的书不读，整天沉迷游戏。 现在还敢偷溜跑来帝都参加游戏比赛，胆子愈发肥了。” 额？ ！ 小虎子发现被拆穿了，讪讪埋下脑袋。 “叔……我是真心喜欢游戏。 另外，游戏也不是一无是处，这可是一个崭新大行业，未来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程天源摇头：“即便有赚钱的空间，也不适合你现在去弄。 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学生，还是得以学业为重。” 小虎子郁闷低声：“等我毕业了，青春没了，也太老了。 游戏行业的大神们，哪一个不是吃青春饭的！” “我劝不了你。” 程天源道：“下午比赛完，明天看看钱包能不能找回。 如果能，后天早上就走。 如果找不会，那就大后天走。” 小虎子一听就愁眉苦脸：“叔，你就这么狠心吗？ 非得答应什么条件？ 我——只要我赢得比赛，我能得到好几万的奖金呢！” “那你加油。” 程天源淡定道：“能在某个领域取胜，也算是一技之长。 只是你这个一技之长能让你生活多久，你觉得呢？ 一年帝都有多少场这样的比赛？ 最多几次吧。 你能确定每次都赢？ 直到你中年老年的时候都能赢？ 你觉得你能靠这个赚钱一辈子？ 可能吗？” 小虎子无言反驳。 程天源挥挥手：“这一次我不拦你，毕竟你已经来到帝都，不让你比一比，估计你也不会死心。 你去比赛吧，比完收收心，回去好好学习。” 小虎子似乎想起什么，支吾：“叔，我还想仿照国外的模式，办那种俱乐部，招一些人来打游戏，搞专业培训那样子。 我觉得……应该能赚不少钱。” “什么意思？” 程天源挑眉问。 小虎子低声：“我想让婶子在帝都投资一个这样的俱乐部……我帮着管理做经理，保管能赚大钱。” 程天源哑然失笑，摇头：“小虎子，看来你还是很不了解你婶婶和叔叔。 你不用去问了，你婶婶是不可能答应的。” “为什么？ ！” 小虎子瞪眼惊呼：“这可是一个大好机会，未来一定赚大钱！现在国内的游戏氛围已经渐渐好起来，每天盈利千千万万，数都数不清！叔，我敢用我的脑袋保证，这一行业一定赚大钱，甚至能超过婶子的大集团！” 程天源低笑：“别说了，也不用保证。 你婶子不会答应的，再好赚也不可能答应。” “不可能！” 小虎子道：“婶婶是商人，商人都是奔利益去的，只要有钱，就没人会拒绝。 这一个行业刚刚兴起，咱们不能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叔，我这一次已经是破釜沉舟来的，你知道不？” 程天源暗道不妙，直觉这小子可能会借此机会赖在帝都不肯走。 “什么意思？ 你不打算读书了？” 小虎子眼神躲闪一下，答：“我……我已经向学校提出申请，暂时休学两年。 反正一个普通中专文凭而已，没人会在乎。 如果不是我爸妈坚持，我早就不读了。 我打算趁这个机会捞一把，以后赚够了，要学再回去学，不学拉倒也无所谓。” 程天源扶额：“学校批准了？” 第1302章 没兴趣投资 小虎子转了一下眼睛，反问：“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当然批准啊！我就算是辍学，他们也是拦不住我的。” 程天源直觉头更晕了，问：“你爸妈知道不？” “……还不知道。” 小虎子嘀咕：“反正他们迟早会知道。 早一点儿知道，他们还能少几天生气，等他们发现了，我再承认吧。” 程天源：“……” 后桌骤然安静下来。 小虎子懒洋洋躺在真皮沙发上，低声：“叔，你最宠我了。 我这次出来创业，直奔你和婶婶来了。 除了我觉得帝都是最好的发展地点，另一个原因是你和婶婶都疼我。 不像我爸妈，尤其是我妈，就只会一个劲儿唠叨我烦我。 不管我做什么，在她眼里通通都是错的。 我好像压根就没对过！” 程天源幽幽叹气，一时找不到话来骂这个臭小子。 “你在该读书的时候却不上学，创业就那么容易？ 创业就能成功？ 你这是在赌人生啊！“ 小虎子歪了一下脑袋，无辜反问：“叔，人生不都这样吗？ 谁的人生不是赌啊？” 程天源不气反笑了，道：“你都已经这么聪明了，叔都不知道该怎么赞你好。 “别啊！” 小虎子撇撇嘴，低声：“叔，你是最疼我的。 你说这样的反话，我会伤心的。” 程天源嗤笑：“你还会伤心？ 你不是应该开心吗？ 现在不用读书了，你不一直不想读书吗？ 以后自由自在创业，多好啊！” 小虎子转了转眼睛，低声：“叔，刚才我说的投资的事……” “我没钱。” 程天源答：“你如果要找你婶子投资，你大可直接跟她谈。 刚才我已经提醒你了，她是不可能答应的。” “婶子不该因为我——就错过那么好的投资项目啊！” 小虎子拍了拍胸口：“我敢保证——这个行业绝对高利润，是未来最最盈利的大项目！” 程天源沉着脸，“别在我面前吹。 我去仓库忙了，司机会送你回园子的。” 一会儿后，车停下，程天源下车。 小虎子本来想要跟上，被他拒绝，将车门甩上，叮嘱司机：“把他送回园子，不许他胡乱出门。” 保镖点头应声。 小虎子眼睛溜了溜，看着程天源离去的挺拔背影，直觉干叔叔这一次似乎是真的生气了，暗自焦急不已，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放弃他的梦想的！ …… “年轻人拥有梦想，这是非常好的。” 薛凌温声微笑，一边倒茶水：“那小子还没回来？” 程天源看着外头暗沉的天色，答：“估摸还没结束。 我让司机跟着他，结束就送他回来。 早些时候打电话过去，司机说晚饭是他出去买的，两人吃了盒饭。” 薛凌点点头。 一旁的小欣瞥了棋盘几下，很快拿起一只棋子搁下。 “啧啧！人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是小虎子，就更不怕了！自作主张休学，收拾行李飞帝都打游戏——简直不能太帅啊！” 小崇看着被吃掉的“帅”，郁闷扔下棋子。 “不下了！明明知道咱们水平差距那么大，非要缠着我跟你下！＇ 小欣撇嘴耸肩，嘀咕：“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因为外公和叔公都不在，我才找你凑数。 谁知道你越来越差，现在连凑数都凑不了了。” 外公和叔公跑去老年人大学看跳舞比赛，奶奶和外婆也跟去凑热闹。 四个老人提前吃晚饭，早早就出门了。 小崇挑了挑下巴，冷哼：“有种挑战我的画画呀？ 来呀！来呀！” 小欣缩了缩脑袋，假装没听见，安静收拾棋盘。 三哥哥弹了弹她的脑袋，懒洋洋伸懒腰。 “世事无常啊！你永远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样最先来到你的身边。 万铭哥竟是最先不用读书的那一个——羡慕嫉妒恨啊！” 小欣假装唉声叹气：“追不上他勇敢的步伐，唯有衷心深深祝福。” 一旁的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都无奈低笑。 年轻人的脑回路和想法，他们已经跟不上了，甚至连聊话题的方式，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程天源解释：“他说他要办俱乐部，招揽一些打游戏的大神……额，好像是这个词，就是那些超级游戏迷，组团组队跟人家比赛，靠宣传和奖金赚钱。” 小欣双眼发亮，问：“那就能一天到晚打游戏？ 工作就是打游戏？” “是啊！” 小崇抢着作答：“争榜单，争排名，拼命打拼命战。 专业的电竞选手就是打游戏呀！” 小欣“哇！” 了一声，嘀咕：“真好……” “去！” 三哥嗔怪睨她，嘲讽：“你喜欢吃龙虾，让你今天早上吃龙虾，中午也吃，晚上和夜宵也吃。 明天再继续，后天再继续，大后天再继续——” “停！” 小欣翻了翻白眼，装出作呕的姿势，“就算是龙肉，吃多了也是会吐的。” “是啊！” 程焕崇耸耸肩：“你别以为打游戏真好，等你天天夜夜打游戏的时候，你就知道那是什么苦。 当然，除非是真正喜欢，不然恐怕坚持不下去。 我听说国外这个行业淘汰非常激烈，竞争用‘残酷’两个字来形容都压根不够。” 薛凌听完，微微点头：“是啊！不管做哪一行，除了足够的机会和运气外，还要有坚韧的刻苦。 能不能坚持下去，还要看他对这一行的爱好能不能让他坚定熬下去。” “他不行。” 程天源摇头：“那小子没吃过什么苦，空有一腔热情。” 薛凌微笑：“别太早下定论，让他参赛也好，有冷水浇一浇，他的热情才不会太高涨。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他会更好认清自己的定位。” 程天源低声：“我告诉他，你是不会投资他的。” “妈，你会投资他开什么俱乐部吗？” 小崇兴奋道：“其实，这一行还是蛮有前途的。 毕竟学生里头就没几个不打游戏的。 未来的市场——不可言喻的大！” “我和三哥都没能打。” 小欣嘟嘴嘀咕：“大哥和二哥会悄悄打，压根不带我们。” 薛凌笑了，摇头：“不会，我是喜欢赚钱，但不是什么钱都赚。 这一个行业，我实在没兴趣。” 第1303章 挤兑 “为什么？” 小崇好奇问：“妈，你觉得前景不够明朗吗？ 可能是你不了解吧。” “对。” 薛凌苦笑：“这是你们年轻人的项目，我看都看不懂，不该冒险投资。” 程天源看了一下窗外的天色，道：“都八点多了，应该快回来了吧。” 小欣打了一个哈欠，嘀咕：“我困了。” “快去睡吧。” 程天源低声：“明天早上还得上学，别又爬不起床。” “知道了知道了。” 小欣依偎在三哥的背上，道：“哥，一起吧。” 小崇站了起来，将她甩下，“我们的房间在不同方向，不能一起走！” “哎哟！你不背我？ ！” 小欣笑呵呵追上前，“明天的可乐鸡翅没你的份儿！” 小崇压根不在乎，道：“你有本事全部都吃掉！小心胖死你！” “敢咒我？ ！” 小欣笑骂：“你比我还重，要胖也是你先胖！” 两人一边闹，一边往后院走。 薛凌和程天源继续看着电视，一边泡茶聊天。 “阿芳过两天就出来了。” 她低声：“我和何律师会去接她。” 程天源脸色冷淡：“随你。” 薛凌解释：“她不想住在荣华商城那边，让何律师帮忙找了一处小公寓，就在电视台不远的小区里，环境不错，配套设施也不赖。” 程天源忍不住嘲讽：“为什么不想？ 阿衡那套房不已经改在她的名下了吗？ 怎么？ 她也怕住哪儿？ 怕被自己的父亲灵魂寻仇不成？” “好啦。” 薛凌嗔怪瞪他，低声：“我知道你对她心里仍有气，但这样的话以后就别说了。 她是你的亲妹妹，我是看在爸妈和你的份上，才会这么尽心尽力。 你倒好，反而总是摆这样的态度，好像我做错了似的。” 程天芳的娘家毕竟是程家，这一点永远也改变不了。 如果可以不理她，她还真不想理！ “我每天一大堆事要忙，没那么有空整天管你怎么想，你妹怎么想，你妈又是怎么想的！还不是为了老人家和你！” 薛凌生气了，因为程天源的态度问题。 “你对她有气，大可以冲着她去，做什么我去帮她，你心里明明认可，却总摆着一副我做得很多余，做得不对的样子！你这个大哥可以发她脾气，可以打她骂她，我这个做嫂子不能！爸没了，我跟你一样伤心，我跟你一样怪她，可我还只能忍住，扮演你们中间的缓和者。 我出钱出力，却吃力不讨好！” 程天源窘迫极了，连忙哄道：“别……我根本不是针对你。 你是知道的，我只是生她的气。” “我不说了吗？ ！” 薛凌冷哼：“你有气你往她身上撒，往我这里做什么？ 我多无辜啊！” 程天源忙摇头：“不会不会，我哪里敢拿你撒气。 我心里认可你的做法，也是感激的，只是被她影响了心情，所以脾气有些不好。” “算了。” 薛凌长长叹气：“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 记住仇记住恨，也只会增添彼此的烦恼，别无其他。 你现在就算打死她，爸爸也是回不来的，对吗？ 你妈不闻不问，你也学着不闻不问，但这样子真的能解决问题吗？” “不能。” 程天源低声。 薛凌抿了一口茶，低声：“行了，你知道就好，下次别在我面前撒她的气，拿我当出气筒，不然我又要生气。” “没有的事。” 程天源辩解：“我哪里会拿你出气，我只是不够冷静，不小心把对她的态度表现出来而已。” 薛凌听到外头有脚步声，给他一个眼神。 “别说了，翻篇了，喝茶吧。” 就在这时，一个轻快高瘦的身影飞扑进来，直接扎进客厅。 “叔！婶婶！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入围总决赛的下半场了！入围了！虽然是最后一名，但我还是高兴得很！这可是我征战天下的第一步！我已经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未来的辉煌道路，等着我一步步踏上！欧耶！” 程天源淡淡低笑，没开口。 薛凌哭笑不得，想了想觉得实在找不到话来说，这个时候应该鼓掌更适合些，于是举手勉强拍了几下。 “谢谢婶子！” 小虎子乐呵呵道谢，凑过来抓了一把花生米吃。 程天源问：“晚饭吃得饱吧？” “不饱，肚子早就饿了。” 小虎子翻白眼：“如果不是饿得慌，我简直吃不下！帝都的盒饭水平咋那么差！我吃了几口就想吐。 怕一会儿没精神继续奋战一线，只好闭着眼睛扒拉多几口。” 程天源问：“来一碗面？ 好不？ 厨房那边好像还有一碗燕窝，我去温了给你吃。” “燕窝。” 小虎子笑嘻嘻道：“小爷我今天忙了一整天，得来点儿滋润的来温补一下。” 程天源转身去了厨房。 薛凌打量小虎子，忍不住问：“怎么瘦了那么多？” “没法子。” 小虎子答：“我也不想的！网吧四周的东西都太难吃了！偶尔一上线，兄弟姐妹一个接一个，我实在没空吃！这两个原因让我一劲儿瘦，减肥效果杠杠的。” 薛凌微微蹙眉：“那可不行。 不管做什么，都不能把身体给熬坏了。 你看看你，脸色这么差，发丝也怪怪的——可能是营养跟不上的问题。” “不是！” 小虎子嘻嘻笑了，解释：“我跟我一个哥们打赌谁能染绿头发，我赌赢了。 今天要比赛，我不好太张扬，只好买了一瓶染色的，胡乱喷一点儿遮掩。” 薛凌有些不敢置信：“你染了绿头发？” “对啊！” 小虎子颇为得意解释：“年初是金黄色，后来改为橙色，觉得不够炫，我干脆换成一白一黑的。 我哥们看不过去，故意跟我找茬打赌。 谁怕谁，我一下子就弄了个绿毛！吓死他！” 薛凌轻轻叹气，颇感无奈。 “你妈如果知道了，估计也是气得够呛吧。” “没事。” 小虎子耸耸肩：“如果她不唠叨我，我就去染回来。 我现在对付我妈，可有一套了！” 薛凌苦笑：“那你可真是厉害！” “婶子～”小虎子凑了过来，撒娇：“别这样嘛！咱们这么久没见，你好意思一开口就挤兑我吗？ 你舍得啊？ 你也忒不够意思了！” 第1304章 不同意 薛凌笑眯了眼睛，低声：“你做点儿好的，积极向上的，不要让我有机会能挤兑你，不就好了？” 小虎子：“……” 薛凌拍了拍他的小脸，道：“你本来就不胖，为了打游戏瘦了十几斤，现在看着就跟皮包骨似的。 我看着都心疼，别说你爸和你妈。” “证明打游戏是我的最爱啊！” 小虎子昂起脑袋，大声：“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 薛凌鼓掌：“难得！太难得了！” 小虎子自豪道：“确实！我能熬到现在榜上第八名，花了多少精力，时间和金钱——多不胜数啊！能不难得吗？ ！熬得我都快哭了！” 薛凌“额”一声，解释：“我是说你能出口成章这么一会儿，真的很不容易。” 小虎子翻了翻白眼，嘀咕：“婶子～你又来了！” 薛凌哈哈笑了，搂住他的肩膀。 “行行行，我不挤兑你了。 你这比赛结束了？ 好好休息两天，然后——” “我不回去！” 小虎子连忙摇头：“我已经进入后决赛了！下周日是总决赛日！我怎么能走？ ！再说，我都已经申请休学两年，压根不用回去念书啊！” 薛凌皱眉问：“你这孩子，怎么能自己偷偷做这么大的决定，也不跟你爸妈商量一下？” “商量啥？” 小虎子郁闷嘀咕：“他们能同意吗？ 有可能同意的话，那肯定好商量啊！关键是不可能！那我还跟他们商量个屁！” “哪有你这样说话的！” 薛凌瞪他。 小虎子讪讪埋下脑袋，低声：“我……我现在都快成年了。 电竞这一行业吃的都是青春活儿，我如果再不好好把握，以后就没机会了。 婶子，青春就一回，就一回啊！我不能就这么碌碌无为下去！我得为我的青春奋斗一回，流血流泪都行！我无怨无悔！” 薛凌眼里满是复杂，叹气：“你这是要气坏你爸妈的……” “没法子！” 小虎子冷静道：“我已经想过了，与其说服不了他们，还不如让我疯上一回！婶子，我长这么大，吃的喝的穿的，都没什么让我这么满足的！唯有游戏！我对它如痴如狂！我爱它！不能让我拼个几年，让我错过了，我会后悔一辈子的！真的！” 薛凌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这个臭小子。 他现在是听不进去话的叛逆期，想要说服他——简直不能太难！ 也许，不能硬碰硬，得借力打力，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改变一下局面。 毕竟每时每刻都有新行业新的机会出现，她从没否认这一新生行业不行。 这时，程天源端来了一碗燕窝，递给小虎子。 “吃吧，下了一些牛奶炖的。” 小虎子嘿嘿笑了，端过大口大口吃着。 “吃习惯酒店餐馆的饭菜，压根吃不了外头的盒饭，味道那叫一个差！还是专业厨师做得好，火候足，味道也棒！” 薛凌微微一笑，忍不住提醒：“想要吃好的食物，请专业的厨师，意味着你必须有雄厚的经济基础。 小虎子，你想吃，想过更好的日子，你就必须为自己赚得到经济基础。 你一意孤行休学追求梦想，你爸妈肯定不同意，接下来可能会断了你的经济来源。 想要吃好睡好，都必须靠你自己赚了。” “我……我暂时还不行。” 小虎子嘿嘿笑了，道：“不过，等我们的俱乐部成立后，我们可以给人家打广告，比赛什么的，争取奖金等等。” 薛凌点点头，问：“看来，你已经有初步打算和计划了，对吗？” “对。” 小虎子呼噜吃着，道：“我要在帝都租一个地方，招聘志同道合的年轻人来比赛，给人家游戏打广告，培训新人，筛选优秀的选手参加比赛。 前期投资比较大，等名气打开了，赞助商来了，广告费到位了，到时就能开始盈利。” 薛凌微愣，始料不及这小子竟不是闹着玩，看样子是认真卯足劲儿了。 “这一个行业非常新，你得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小虎子笑呵呵道：“婶子，你陪着我干呗！有你在，我的心一定稳着！” 有这么雄厚的后山靠着，他一点儿压力都没有，只有大展宏图的雄心壮志。 薛凌摇头：“不了，我没兴趣投资。” “为什么？ ！” 小虎子意外极了，问：“你知不知道这是一个非常爆利的行业？ ！是，竞争确实非常激烈，甚至是非常残酷，但越是这样的环境，越可能出现大机遇！” 薛凌低笑，点点头。 “我相信你的话，我也觉得你说得没错。 但我已经四十几岁了，我的事业现在是以稳定固定为主，不适宜再开拓新的领域。 我的观念和认知，已经开始跟这个社会的主流思想脱节，慢慢会被淘汰掉。 所以，我不应该大肆投资了，尤其是崭新的新行业。” 小虎子一听，连忙举手：“我——我行啊！婶子，我给你提供新颖的投资方案——我办事，你负责投资，好不好？” 薛凌摇头。 “怎么？” 小虎子讪讪：“你对我就那么没信心吗？ 婶子，说实话，如果是其他行业，我肯定是不敢跟你吹牛做保证的。 但这个行业——我可以拼命去赚！真的！” 薛凌仍是摇头。 小虎子急了，连燕窝也不想吃了，拉住她的胳膊。 “婶子，你有那么多钱，随随便便投个几百万给我，先让我起步。 等我起步了，开始赚大钱了，给你分成，好不好？” 薛凌低笑：“还真不行。” “为什么？” 小虎子忍不住郁闷嘀咕：“你就那么看不起我？ 你们怎么就那么不相信我啊？ 是，我的能力也许赶不及我爸，人缘也没他好。 但我的眼光是真不赖！我泡浸在电竞行业的时间，都可以跟人家搞专业的人比了！我是真的真的有信心！婶子，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你知道吗？ 我爸妈是肯定不会支持我的，现在除了你们两人，我都不知道该去哪儿找支持……”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眼底都是不忍。 但不忍归不忍，该坚持的原则仍必须坚持。 薛凌想了想，道：“你别伤心，且先听我说几句吧。” 第1305章 破例 小虎子像打了霜的茄子，一蹶不振歪在沙发上。 “……你说，我听着就是。” 薛凌低声：“你如果能靠你自己在这个行业站稳脚跟，先混出一点儿水花来，我可以考虑投资。” “啥？ ！” 小虎子跳了起来，激动问：“什么要求？ 你说！你说！我现在认识了圈里好些人呢！人脉关系还是很不赖的！” 薛凌摇头：“这只是你的准备工作，我的意思是——靠你的双手先在这个圈子站稳，然后按照你事先规划的方案赚出第一桶金来。” “这个……？” 小虎子瞬间又焉了，低声：“没有钱，就靠一些人，怎么可能嘛！没钱连吃和住都是问题，我还怎么赚钱啊！” 薛凌低笑：“那就得靠你自个想办法了。 只要不偷不抢，不违反法律，我们都不会拦着你。 你要记住，你就是因为没钱，所以才想要去赚钱。 那些拿着大把大把资金去赚钱的人，不管起初搞出多大的浪花，能真正赚大钱，或长远赚钱的人少之又少。 没钱能赚到钱的人，才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婶子～”小虎子苦哈哈笑着：“你就不能给点儿起步资金吗？ 我的钱包丢了，连生活费都成问题。” 薛凌耸耸肩：“我们这儿包吃包住，你什么时候来，都不会饿着你冻着你。 你现在住的客房给你留着，只要你留在帝都一天，这里永远是你的第二个家。” 小虎子感激涕零，不过仍是忐忑不已。 “只是……只是……” 薛凌摇头：“没只是，拿出你之前的信心满满来，拿出你的雄心壮志来。” 小虎子：“……” 薛凌打了一个哈欠，道：“我不看电视了，先回去睡了。 你叔陪你聊一会儿吧。” “婶子！” 小虎子拉住她的手，做着最后的挣扎，“我偷偷休学溜走，我爸妈这次肯定气得不轻。 你和叔叔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婶子，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薛凌摇头，轻拍他的肩膀。 “错了，你的希望是你自己，一直都是，永远不会是其他人。 靠自己双手闯出来的钱，才是真正属于你的钱。 你先去闯，我和阿源都是你的后盾。 放心，山穷水尽的时候，至少还有帝都最豪华的园林包吃包住呢！” 语罢，她回房间去了。 小虎子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一时心里乱急了。 他自去年开始就想模仿国外的模式办一个俱乐部在电竞行业捞一把，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 本想着这次偷偷休学离家出去，彻底破釜沉舟，即便没了老爸的支持，至少还有薛凌和程天源帮忙，因为他已经别无退路了。 可万万没想到——薛凌竟没有及时投资自己！ 程天源忍不住提醒：“你婶子不是不投资，是要观望以后再投资。 你别让她失望了，好好加油吧。” “叔～”小虎子拉住他的胳膊，委屈巴巴：“你也不能见死不救啊！我现在钱包丢了，旅行包里就几千块钱——哪里够啊！” 程天源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笑调侃：“我当初看到家徒四壁，老父亲病在床上，毅然放弃读大学的机会，带着一套旧衣服就出门去闯。 当时我记得很清楚，兜里只有三毛钱和五个干馒头。 小虎子，你比叔幸运多了！” 小虎子：“……” 程天源温声：“我本来以为你婶子不肯投资，想不到她还是肯的。 你只要争取获得她的认可，就行了。”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小虎子抖着手，颤声：“我就这么一双手，让我怎么白手起家啊！” 程天源笑了，道：“当然能，不然‘白手起家’这个词怎么来的。” 小虎子低声：“……可是？” 程天源压低嗓音：“游戏对小孩和年轻人的副作用太大，你婶子一向不投资乱七八糟的行当。 她能为你破例，已经是很不容易。 我本以为她是不肯的，现在能为你破例一次，证明她内心是对你有信心的。 加油吧！” 小虎子无奈，只好缩了回手。 程天源温声：“爸燕窝吃完，早些回房间里休息吧。 如果想看电视，就留在这边。” “叔～”小虎子问：“我能用电脑吗？ 我……我的电脑带不来。” 程天源想了想，道：“扬扬的房间在你的斜对面，他的电脑没怎么用。 你如果要用，就推门进去。 家里除了房间里头，其他地方都有监控。 保安室里头都是看得见的，你在外头的时候，别做一些不文明的小动作，免得被人笑话，懂不？” “哦哦。” 小虎子点点头。 程天源将冲茶的热水壶关了，转身也回房去了。 刚进房间，就听到薛凌在讲电话，而对面的人明显是王青。 只听得她说：“你别生气，先养好身体要紧。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是正常的。 你也别后悔这个后悔那个，如今木已成舟，后悔也无济于事。 先顾好自己吧。 你放心，他在我这边，我会尽量看顾的。” 一会儿后，阿虎抢了话筒，又是一阵噼里啪啦。 薛凌苦笑：“别这样，现在就算骂死他也没用。 休学报告已经批了，那就让他混一阵子看看吧。 休学还好，不是辍学。 如果混不下去，他回去以后只能死心塌地读书，到时你们也能放心。 如果能混得好，那不皆大欢喜吗？” 劝了好半个多小时，总算能挂上话筒。 程天源已经换好睡衣懒洋洋躺着，问：“都哄住了？ 没来？” “没来。” 薛凌解释：“王青身体不怎么好，颈椎问题很大，每天头晕头昏，最近都在跑医院。 阿虎回去后，赶忙带她去找针灸师傅和按摩师傅做理疗。 阿虎被气得血压飙升，也得去看医生。” 程天源摇头：“先把身体顾好吧，不然还怎么管孩子！以前不好好管，现在要管也难了。” “是啊！” 薛凌擦了擦手机的屏幕，走去洗手间洗脸。 这时，程天源的手机响了！ 他打了一个哈欠，按了接听键。 “什么？ ！你别紧张，先缓一口气说话。 什么时候不见的？ 什么？ ！在外头？ ！那——行！行！我们马上过去帮忙找！” 薛凌探头出来，问：“怎么了？” 程天源急忙忙跃下床，答：“悠悠不见了！” 啊？ ！！ 第1306章 半夜找人 片刻后，程天源和薛凌匆匆换好衣服奔出来，两位保镖开着车跟随他们出门。 山悠自来到帝都治疗，起初一直住在医院旁边的小旅馆里。 那小旅馆主要都住医院的一些家属或病人，进进出出，人非常多。 程天源觉得太多陌生人对山悠来讲是心理负担，干脆联系了朋友，让人在医院附近的公寓大楼里，给他们一家子租下一套崭新的公寓小套房。 虽然有些小贵，但租金对于山越来讲是九牛一毛，只要对女儿的病情有好处，他一点儿也不介意花多一点儿。 很快地，一家子在程天源和程焕然的帮助下搬进了新屋。 薛桓介绍的医生都是国内鼎鼎有名的好医生，这位介绍给山悠的主治医生也不例外。 他名扬海外，对抑郁症的研究长达十来年。 山悠在他的治疗下，精神好了许多，食欲也好起来。 程天源皱眉低声：“上周末我还过去看他们一家三口，山悠圆润了不少，人也没再那么怯生生，看着像似羞答答，明显好了许多。” 薛凌疑惑问：“刚才电话中怎么说？ 她是自己跑出去吗？ 没其他人跟着？ 还是在外头玩的时候走散了？” 程天源答：“山越说，她是自个偷偷跑出去的。” “多久了？” 薛凌问：“报警了吗？” 程天源答：“快一个小时了吧。 陈姐这几天睡不着头晕，今天傍晚天刚黑就回房歇息去了。 山越在厨房里忙着，没顾得上山悠，以为她在客厅里看电视，忙完转身出去发现她不在。 山悠从不敢一个人出门，他没多想，以为是在房间里，直到他发现不对劲儿，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薛凌揉了揉额头，道：“小区里头肯定有监控室，让他们去物业管理中心找保卫室，调出电梯里的监控查看，再调大门的监控看她往哪个方向走。” “好。” 程天源掏出手机，无措苦笑：“刚才一时焦急，我只顾着奔过去帮忙找，都没提醒一下他们。 一时慌了神，估计他们比我们更慌，都没往这边想。” 很快地，山越的手机接通了。 程天源跟他匆匆说了以后，挂断通话，苦笑：“他和陈姐正在附近乱哄哄找着，听了我的建议后，已经回小区找监控室去了。” 薛凌低声：“遇到这样的事，哪里能冷静得了。” “幸好山悠现在的精神状况很不错。” 程天源解释：“我记得她已经能给我主动打招呼，嗓音有些小，但比咱们给他们一家子接风的时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嗯。” 薛凌点点头：“但还是得快些找到她。 别忘了，她现在还是不能受刺激的人。” 病情好不容易有了好转，万一半途出了意外，弄巧成拙——那就功亏一篑了啊！ 程天源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低声：“只能尽快找到人……”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交通高峰期已经过了，他们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小区门口。 山越脸色有些差，陈水玉则呜呜哭着，一个劲儿擦眼泪。 “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八点多的时候自己出了门，坐电梯下一楼，然后直接奔大门去了。 现在还在查监控，看看她有没有离开大门。” 薛凌搀扶陈水玉，安抚几句。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走出来。 “已经找到了！她离开大门后往左边走去了，并没有任何停留，好像直奔目的地的样子。” “谢谢！” 众人答谢。 山越红着眼眶，低声：“大门右边是另一个小区，还有一些便利店什么的，那边的人反而多一些。 左边是去医院的路……这孩子，会不会又病发了啊？” 陈水玉一边走，一边哭：“你说你怎么能这样？ ！山悠平时都是我看着！孩子就算呆坐着，我也不敢随便眨一下眼睛，就怕她在那一会儿跑不见了！我就睡那么一会儿，女儿就不见了！你怎么就不能看紧一些？ ！啊？ ！” 山越也是气急败坏，大声：“我在厨房刷碗洗锅，我又不是偷懒去了！我哪知道她会好端端一转身就找不见人！这事咋能赖我啊？ ！难不成我是故意的？ ！女儿走丢了，我跟你一样担心！你现在吵个什么呀？ ！” “我就非要吵！” 陈水玉哭骂：“你个没用的家伙！让你看着那么大的孩子，你连看都看不住！你怎么就不小心一点儿？ ！山悠要是有个什么，我告诉你——我也不活了！你爱咋滴就咋滴去！” “我也不活了！” 山越哭着回怼：“你看着女儿照顾女儿，难不成我就没有？ ！她是你的亲生女儿，难不成就不是我的女儿？ ！我是故意的吗？ ！我能是故意的吗？ ！” “好了！” 薛凌沉声喝道：“都什么时候了？ ！啊？ 吵什么吵？ ！现在不是互相指责的时候，该是团结一致好好找人！你们在大街上吵架骂人，这样山悠就能自个走回来？ 能吗？” 两人都先后闭上嘴，慌里慌张左盼右顾，紧张找寻着女儿。 程天源从手机中调出山悠的照片，让两位保镖仔细看了以后帮忙找。 不料几个人找了一个多小时，仍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程天源为难道：“还是报警吧，都快十二点了。” 晚一秒钟找到小姑娘，就多一分危险。 薛凌平时没长时间走路的习惯，奔波走了一个多小时，双腿酸痛不已，脚上的鞋即便是布鞋，脚指头也都麻木般痛着。 她看见前方有一张长凳，搀扶陈水玉一并坐下休息。 “报警吧！帝都这么大，市中心人多口杂，想要毫无目的找寻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山越打电话报警。 程天源瞧见前方有一家咖啡店，问：“渴了吧？ 我进去给你们买几杯热奶茶喝。 等着！” 薛凌点点头，提醒：“买两杯温水。” 程天源匆匆奔进咖啡店去了。 陈水玉一边哭一边擦鼻涕，“这孩子怎么就那么不让我们省心啊！怀上她那会儿，我就被折腾得差点儿没命！现在我和她爸年纪大了，她却搞成这样子，反而得我们两个老人继续照顾她。 悠悠啊，你究竟去哪儿了？ 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呜呜！” 第1307章 新厨师 薛凌扶住她，低声：“别这样，孩子还没找到，你可不能自己先倒下去。” 陈水玉扑进她的怀里，哽咽：“凌凌，你说我咋滴就这么命苦啊？ 别人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我的日子是越过越难捱！这孩子好不容易有一点儿气色，怎么就突然跑掉了啊？ 她这个病是不能受刺激的，一点儿都不行。 你说……她会不会是看电视的时候受了什么刺激？ 啊？” 薛凌红着眼睛，安抚：“没事的，估摸她只是出去一会儿，很快就会找回去的。” 陈水玉压根不肯相信，继续呜呜哭着。 山越走过来，脸色十分难看。 “警察一会儿过来帮忙找，让咱们在附近地方再找找，别漏掉孩子平常喜欢去的地方。” 陈水玉微愣，转而摇头：“她哪里有什么喜欢看的地方，除了医院和公寓，这一阵子我们哪儿也没去。” “那个……”山越想了想，问：“她会不会去斜对面的小区公园呀？ 上次然然来看她，带着她去里头散步了。” 陈水玉忍不住瞪他，道：“你咋一点儿方向感都没啊？ 监控里她是往左边走，不是往对面！医院心理咨询那边都关着，咱们刚才都已经找过了。” 山越垂下脑袋叹气，人累心更累。 “等等吧，你的手机开大声点儿，孩子指不定一会儿想起咱们，就给我们打电话。” 陈水玉呜呜哭着，说不出话来。 程天源回来了，递给他们一人一个瓶子。 薛凌早已经饿了，一口气喝了半瓶。 只是，程天源的手机响了！ “喂？ 我们在咖啡店前门这边。 你们在哪儿？ 真的？ ！好好！我们马上过去！” 三人惊喜追问：“是不是有消息了？” “悠悠在哪儿？” “保镖找着了？” 程天源解释：“别急，他们在前面横街的路口小店门口找到监控，说在两个多小时前看到山悠走过去，还跟路边的行人问路，随后继续往前走。” “快！我们马上过去！” 薛凌道。 好不容易有了消息，众人赶忙冲过去跟保镖汇合。 一会儿后，警察到了。 有了他们的帮助，很快寻到山悠的下落。 “刚才有人报警说在医学院斜对面的话剧大厅外有一个漂亮小姑娘迷路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家。 报警的人说那小姑娘很迷糊，问话也答得奇奇怪怪……” “肯定是山悠！” 程天源解释：“她有一些精神疾病，答话不怎么利索。” 有了线索，众人迅速上车往目的地赶。 半个小时后，众人向警察道谢，将哭得梨花带雨的山悠带了回去。 此时已经是晚上两点多，深夜路上没什么车。 程天源提议道：“要不搬去我们园子住吧！我们那边前后门都有保安，而且家里好多监控角落。 另外，家里有厨师，三餐也不必你们忙活张罗。 你们只需要陪着悠悠做治疗就行，没什么后顾之忧。” 山越和陈水玉对视一眼，有些忐忑。 薛凌搂着已经睡沉的山悠，忍不住也跟着一道劝。 “她现在已经不那么怕生了，对我们也似乎有印象。 今晚你们先回去熟悉的环境。 明天需要治疗就去医院，不需要的话就去我们园子吃午饭和晚饭。 那边树多花草多，能活动的空间也大，山悠指不定会更喜欢。 接触多了，熟悉了，她如果喜欢，你们再一并搬进来。” 陈水玉想了想，尴尬低声：“好是挺好的……只是太打扰了，你们家也是一大家子。” “不要紧。” 薛凌解释：“园子里好几间客房，平常老大和老二也都在学校住，地方那么大，想要打扰也打扰不到。 今天厨房新招了一个擅长做点心的厨子。 三餐和点心都有人帮着做，你们照顾山悠也不会太累。” 陈水玉两人早就心动了，低声：“我们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怎么行。 帝都的地方太大，人生地不熟的，跑来跑去很费劲儿，有时真的是力不从心。” “甭客气。” 程天源蹙眉道：“咱们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 我们既然开口，便是诚意十足的邀请。” 山越尴尬笑了笑，道：“那——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凌凌，先谢谢啊！阿源，谢谢啊！” …… 隔天早上，薛凌没能去上班，在家里补觉。 新厨师来了，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南方大叔，说在帝都打工已经十几年。 “我之前一直在餐馆工作，一直都是当师傅，不用当一天学徒。 我家里以前是开点心铺的，在当地小有名气。 老伴几年前过世了，儿女都已经成家，我觉得自己还能干多个二十年，不想就这么退了，所以又回帝都找工作。” 程天源见他憨厚爽朗，又见他身强力壮，红光满面，心里很是满意。 “介绍的中介说你已经参加过体检，是吗？ 我叫你李师傅吧？” “对！上周刚去检查的。 喊我老李就成！” 老李解释：“我在餐馆工作的时候，一般都是半年体检一次，每次都挺好的。 我就是血脂有一丢丢偏高，其他都没问题。” 程天源点点头，问：“中介那边跟你是怎么说的？” 老李答：“他们说要专业水平高的，身体素质好的，说你们的要求很高，让我得小心伺候。” 程天源笑了，摇头：“不要用这样的词眼，我们只是普通人，家里忙不过来，所以才请你们帮忙。 走，我先带你去厨房看看吧。 厨房还有一个妹子，她也姓李。 之前还有一位，不过她话太多，干活不认真，所以被辞退了。” 老李点点头，问：“每天做多少人的饭菜？ 多少次点心？” 程天源答：“早上一般八九个人，中午就三个老人，傍晚又是八九个人。 周末我两个大儿子放假会回家住，到时得多添两个人。 保镖和保安的饭菜一向是小李负责，他们都是端去监控室和前后门吃，地点不一样，吃饭的时间跟我们也是错开的。 李师傅，你主要是负责一些点心，外加辅助小李料理三餐。” “那不算多。” 老李放心呵呵笑了，解释：“我儿子和女儿都在帝都读书工作，也都在这边成了家。 他们本希望我退休别干了，见我坚持，就让我找一些别太累的活儿。 餐馆工作时间长，劳作量大，他们都不赞同。 你们这样的规模，刚刚好呢！” 第1308章 彼此满意 程天源微笑点点头：“彼此合适，再好不过。 家里有三位老人，考虑老人的牙口不好，东西尽量绵柔些。” “没问题！” 李师傅道：“我也是半个老人，牙不行了，吃不得硬蹦蹦的。 你放心，小吃多半都是每一个人都能吃，酥脆的软绵的，通通都有。 我是南方人，很多南方的传统小吃都会做。” “行。” 程天源道：“现在的厨房是后期专业人员来装修的，器材也都齐备。 你自个可以先看看，如果需要再配备，那我可以去买。” 他带着李师傅进了大厨房。 李师傅看来看去打量，很快开心笑了。 “非常齐全，人家大酒店后厨都没你们这么齐备！富贵人家就是不一样！” 程天源温声：“只是富足一些而已，不算什么大富大贵人家。 我和爱人每天都非常忙，我爱人更忙，家里厨房如果有什么事，请立刻打电话给我。 三个老人年纪大了，去市场买菜不方便。 我也没法固定去市场买菜，所以这段时间都是小李和小陈一清早去市场买。 这边上班时间不用很固定，早餐安排上来就行，吃喝的时间无法固定，午餐一般就几个老人。 我们晚上才和孩子们回家，所有晚饭尽量丰盛些。 晚饭后你们就可以安排下班。” 李师傅点点头，问：“早上六点半到晚上八点？” 程天源答：“不用那么固定，我们一般都是七点或七点多吃早饭。 现在天气转凉，晚饭都是夜幕降临的时候吃。 你们自行安排，没必要硬邦邦规定时间。 晚上的碗筷可以早上再洗和消毒，早上可以先准备早餐，有空的时候再去市场买新鲜食材。 总之你们两人轮流换班，只要不会耽误我们吃饭，其他都能自行安排。” “好。” 李师傅笑问：“你们家有什么忌口的不？” “没有。” 程天源解释：“孩子们都在生长期，容易上火，别弄得太辣就行。” 李师傅哈哈笑了，“那简单！” 程天源道：“买菜的钱每周我会来送一次，你们两人负责，不够就补上，多了下周续上。 如果买什么大的玩意，可以开个单子证明，我们一般不会限制太多。 贵重的食材和物品大冰箱里都有，两三天准备一两样给老人们吃。 这些不用你们买，我爱人时不时会带一大袋回来。” “哦哦！好的！” 李师傅答好。 程天源又道：“家里的安保系统有些复杂，除了房间里和洗手间，每一个角落都有监控。 如果有什么急事，往监控里招招手，很快就会有保安过来。” 李师傅有些惊讶，不过仍理解点点头。 他来之前，中介的经理已经告诉他了，这里是帝都最豪华的私人宅院，不是普通地方。 程天源微笑道：“你是高级点心师傅，工资比小李多一千块。 暂时定六千块，过年过节加班的话，会翻倍补贴你们。 你看行不？” “哦……行！” 李师傅略有些失望，“不过，我先问问这边有没有能住的地方。 我不用大地方，在角落处打个地铺就行。” 程天源想了想，道：“本来是不安排你们住宿的，不过监控室那边的房间里还有一个空床位，外头有厕所和洗浴室，里头有六张床。 如果你不嫌弃——” “哪里！” 李师傅开心笑了，道：“以前在饭店后厨，十几个人的宿舍我都住过，六个人压根不算多！” 程天源压低嗓音：“保安他们是轮班的，床位多，但平时只有一两个留宿。 地方算很宽敞。 之前后厨都是女厨师，保安都是男人，所以不同意她们留宿，补贴了几百块的交通费。” 之前小陈想要留宿，薛凌拒绝了，说没给她们安排床位。 监控室里头还有空房和空床，但保安和保镖都是大男人，单单住她一个女人，确实非常不好。 幸亏当初薛凌拒绝了，不然就小陈那个样子，估计监控室那边得闹翻天！ 这园子太大，管理起来不容易，自家人已经十来口人，加上一些保安保镖，已经够多了。 李师傅忍不住问：“那我住宿舍的话……不用交费吧？” “不用。” 程天源答：“都是园子里的员工，不用交费。 只是住一起的话，相处和睦，互相体谅关心，别闹哄哄就行。” 李师傅忙不迭点头。 程天源微笑问：“你什么时候能上班？ 我们这边正缺人，尽量越快越好。” 是他坚持要辞退那个别有心思的小陈，厨房单靠小李一人撑着不容易，他得赶忙找多一位合适的来帮忙。 这一次他提前跟中介说明情况，尽量找男厨师，而且岁数不能太高或太低。 对方说这样情况的暂时只有点心师，没有厨师。 他觉得很不错，于是通知中介将人带来。 此人看着憨厚实诚，应该会适合。 “我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 李师傅笑呵呵看着后花园，“这地方又大又漂亮——真好！我反正闲着也闲着，巴不得能快些上班——要不我今天下午上班了，行不？ 我先露两手给你们做糕点吃。” “可以。” 程天源道：“那你今天开工吧！我们一家子都很喜欢吃糕点，你可以做一盘让大伙儿试试。” “好咧！” 李师傅笑道：“我给你们做几样不同口味的！” 程天源满意点头，解释：“现在不是月初，我们一般都是每个月的一号发工资。 你如果从今天开始的话，我就将你的工资记上，下个月初就有工资拿。” “好！谢谢谢谢！” 李师傅松了一口气，讪讪低声：“我现在住我儿子那边，公寓小，没法挪个房间给我，每天晚上都是打地铺。 儿子和孙子对我挺好的，就是儿媳妇总看我不怎么顺眼，话里偶尔总带着嫌弃。 我巴不得能快些找到工作搬出来呢！” 程天源似乎想起什么，低声：“我还得提前提醒你。 这园子不对外开放参观，所以你尽量别带外人进出。 这边的保安都是正式培训的专业人员，万一发生了误会引起误伤，对双方都不好。” “哦！好的好的！” 李师傅点头道：“这些我懂。” 程天源放下心，带他去跟小李认识一番，随后回前院去了。 第1309章 为她高兴 李师傅笑呵呵给小李打招呼。 “我也姓李，你也姓李，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啊！一起工作是缘分！你看着比我年轻个二十来岁，差了足足一辈人，我喊你‘小李’，你看成不？” 小李忙不迭点头：“那我喊你‘李叔叔’成不？” “哈哈！” 李师傅开朗得很，半开玩笑道：“就不能喊‘哥’吗？ 年纪越大，越喜欢人家喊我年轻点儿。 我现在最喜欢人家喊‘弟’！” 小李抿嘴笑了，从善如流：“李哥。” “哎！” 李师傅简单做了一些自我介绍，道：“以后每餐的甜点和点心我来负责。 你做什么菜之前，咱们商量一下，尽量配合一下口感。 咱们互帮互助，一起搞好工作，成不？” “好。” 小李点点头。 始料不及小陈被一个电话轻飘飘辞退了，这个月的工资装在信封里，主人家一句话也没有，显然是他们不要小陈。 小陈很尴尬，愤愤不平抱怨几声，收拾自己的一点儿小餐具后，头也不回离开了。 小李每天都跟她相处，自然知道她被辞退的原因。 平时干活不够认真，爱偷小懒，爱打探主人家的私下喜好，还爱做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甚至打扰了主人家。 小李她是一个安分的人，她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曾悄悄劝过小陈，可她压根不听，说她自己已经有了老公，所以不明白她一个年轻女孩子窝在厨房角落的憋屈和焦急。 小李确实无法了解，但她知道做一份工作要做好，必须要有足够的热情和坚持。 当然，最重要的是坚持自己该遵守的原则。 其实她很喜欢这份工作，环境干净优美，主人家都是和善容易相处的人，工作幅度也不算大，拿的钱却是本行业偏高的水准。 所以当小陈被辞退的时候，她也暗自害怕担心过。 怕她遭池鱼之殃，也被一并赶走，一直埋着脑袋不敢动弹。 幸好主人家什么都没说，只让她坚持几天，会尽快找多一人过来帮忙。 她暗自松了一大口气，对主人家越发感激，干活也更起劲儿了。 李师傅没问之前谁跟她合作过，但他不猜就知道对方肯定是让主人家不满意。 他问了小李主人家的偏好，“有没有特别喜欢吃甜的？ 或是偏爱酸的？” “没有特别的偏好。” 小李微笑解释：“他们一家子都不挑食，基本都是煮什么吃什么。 老人小孩多，家里更偏爱清淡些。” “真的吗？ ！” 李师傅有些不敢置信：“现在的年轻人都爱油炸或烧烤类的饮食，口感重，吃着爽快！” 小李摇头解释：“我起初也这么想。 我以前是做粤菜的，都偏清淡，当初还担心他们一家吃不惯。 谁知他们吃得惯，而且很喜欢吃。 我听老太太说过，说几个孩子自小都不许他们挑食，家里煮什么就吃什么。” “原来是这样。” 李师傅呵呵笑了，压低嗓音：“有些有钱人特别会宠孩子，不许吃这个，要吃那个，要吃这个，什么都迁就孩子的口味来。 他们一家子倒是蛮特殊的。” “嗯。” 小李低声补充：“一家子都没什么有钱人的架子，都很好相处。” 李师傅听着放心下来，尴尬低笑：“我……我一开始还不想来。 中介说人家是帝都有名的富贵人家，住的是帝都最豪华的大庭院大豪宅，把我给吓得连连摇头。 我就一个普通点心师傅，人家肯定看不上。 谁知中介说人家只要技术熟稔的就好，没那么高要求。 我就想着来试一试，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就应聘上。 我起初还以为会很多人来面试，一争高低什么的。” “噗嗤！” 小李憋不住笑了，低声：“李哥，你可能是电视剧看太多了。” …… 接下来两天，山越和陈水玉带着山悠来园子里做客。 也许是环境优美清幽，山悠非常喜欢，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 众人被提前告知不能太过热情，也不能太焦急跟山悠相处，所以都是远远站着或看着，一个人两个人慢慢来接触。 山悠仍有些怕陌生人，见园子里的人不多，而且没围着她看，很快放松了心情。 山越和陈水玉对众人感激不已，见女儿适应得很好，转身将行李箱拧过来，一家三口正式入住馨园。 “对了！得跟然然说一声。” 山越提醒程天源，解释：“他偶尔有空就去酒店看我们，几天去一趟。 别让他跑空了。” “好。” 程天源道：“明天周末，估摸他会回家。 学校里的社团活动多，他是一个闲不住的，最近忙得连续两个周末没回家了。” “然然这小伙子真心不错！” 陈水玉微笑赞道：“开朗大方，长得又英俊，在学校里肯定很招女孩子喜欢。” 程天源洒笑：“没管他太多！他都长大了，自己摸索过日子去。” 倏地，山悠转过身来，开心问：“哥哥他在哪儿？ 我去找他！” “等等！” 陈水玉哄道：“哥哥明天就回家，这里是哥哥的家，咱们在这里等他，好不好？” “嗯。” 山悠乖巧点头。 顿了顿，她补充一句：“哥哥说话剧好看，我去看，可惜在那儿找不到哥哥。” 啊？ ！ 山越后知后觉想起来，问：“那天晚上……你是特意跑去看话剧的？” 本以为她是糊涂乱跑找不到回去的路，没想到她竟是自己寻过去的！ 山悠低低“嗯”一声。 众人哑然！ 程天源试探问：“你认得城里的路？ 你是怎么找过去的？” 山悠摇头：“我听哥哥讲了，然后看着路边的牌子，慢慢找过去的。 我去到那边的时候，话剧门口不让进，说我没票。 我在窗口偷偷看了一会儿，觉得好有趣！” 陈水玉高兴笑了，道：“医生说她好多字和词都记得——竟是真的！都能看帝都的路牌！地方大，路也多，我都没法瞅清楚！” “这是一个大进步！” 山越激动道：“那晚……还以为你是乱跑出去的，吓得我们！原来是自己出去的！” 山悠点点头：“哥哥送我一张帝都的地图，上面有公车路线。 等我认好路线，下次出去自己坐公车，然后坐车回来。 爸妈就不用担心我会迷路了。” “好～！” “好！” 两夫妻激动得泪盈满眶。 众人也都为山悠病情的进步感到高兴。 第1310章 聪明哥们 周末，程焕然和薛扬都回家来了，加上山越一家子和不速之客小虎子，一下子多出来五六人。 饭厅非常宽，摆多一张桌子绰绰有余。 小虎子心情不怎么好，拉着薛扬陪他喝酒。 薛扬大口大口啃着鸡腿，咕哝：“喝啥啤酒？ 有菜有肉有汤，多好啊！这几盘点心很不赖！我好久没吃米糕了，可想来着！” “吃吃吃！” 小虎子翻了翻白眼：“你能不能不要只知道吃啊？” 薛扬瞪眼反问：“现在是吃饭时间，不知道吃还必须知道啥？” 小虎子一时语塞，撇嘴：“你咋不关心我呀？ 我心情忒不好。” 薛扬总算空下来，取了一杯啤酒，跟他的碰了一下。 “怎么了？ 又闹离家出走啊？ 我说兄弟，你也老大不小了啊！有些事不好总是干，不然就跟狼来了一样，很快就没效了。 你这三天两头闹一出，你不烦，虎伯肯定都烦了。” 小虎子“切！” 了一声，冷笑：“他一看到我就烦，不用理我几天，不正中他的下怀吗？ 多好啊！” 薛扬忍不住反问：“你真的觉得好？ 虎伯真的不理你？ 滋味儿更不好受吧？” 额？ ！ 被说中心事的小虎子微愣，转而郁闷灌多两口啤酒。 以前他刚离家出走，爸妈乱成一团，又是打电话催又是找得乱哄哄。 这一次却不一样了，他们连一个电话也没有。 要不是源叔说已经打电话给老爸让他去银行挂失银行卡，他以为爸妈都还不知道他又离家出走了呢！ 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一个电话也没有？ 以前催三催四让他回去，甚至大老远飞来帝都接他，又是哄又是骗，只要他点头，爸妈什么事都依他。 可现在不一样了。 爸妈一副放任不理，不再管他的态度，让他本以为该很开心的事——却让他暗自心烦。 以前巴不得他们不管自己，现在他们放手不管了，他反而不习惯，心里头甚至憋得慌。 “哥们，你说我是不是贱得慌？” 小虎子嗤笑：“有人管的时候巴不得他们能滚远点儿，现在没人管了，心里头反而不自在？” 薛扬摇头：“还行吧，一般贱而已。” 小虎子“哎！” 一声，不满咕哝：“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你懂不懂得什么叫‘安慰’？ ！啊？” “你需要安慰吗？” 薛扬好笑反问：“你能一个人从南跑到北，十几岁就想单独创业赚大钱？ 你这样勇气可嘉的小男人——难不成还需要安慰？” 额？ ！ 小虎子说不过他，翻了翻白眼，埋头啃着蟹黄包。 薛扬好奇问：“这玩意好吃吧？ 听我爸说是新来的点心师傅做的。” “还行。” 小虎子漫不经心：“味道不赖，能打个九十分吧。” 薛扬知道这家伙嘴刁，能让他打高分的东西，肯定很不错，拿筷子夹了剩下两个，吧唧吧唧啃起来。 就在这时，程焕然开口：“老二，给悠悠一个。” “啥？ ！” 薛扬瞪眼问。 程焕然示意一旁的山悠，解释：“悠悠喜欢蟹黄包，还想吃多一个。” 薛扬看向不远处眼巴巴盯着自己盘子里蟹黄包的山悠，虽然有些不舍，仍将自己小盘子里剩下的唯一一个递了过去。 “悠悠姐，给你吃。” 山悠怯生生看了他一眼，俏脸微微红了，“……谢谢。” 语罢，她夹了包子乐滋滋吃起来。 薛扬转过身，继续啃着包子。 小虎子愣了片刻，问：“……她是谁？” 薛扬见他眼睛都看直了，答：“她叫山悠，是山越伯父的独生女儿。 他们一家子都是南岛人。 她以前是我们的邻居，断断续续跟我们玩了两三年，后来搬回南岛去了。 她比我大，比我哥小，比你大两三岁吧。 怎么？ 你应该认识他们的呀！” 难道虎伯没跟他讲过山越伯父一家子的事？ 不可能吧！ 小虎子好不容易从“美色”中回神，激动道：“原来就是她啊！哎！大明星！我看过她演过戏的！” “嘘嘘！” 薛扬一把捏住他的脸颊，低声：“闭嘴闭嘴！她有抑郁症，受不得刺激！她之前主演的一部电影黄了，心理打击太大，病了好长一段时间，最近好不容易才好起来。” 小虎子扯开他的手，嫌弃骂：“脏死了！俺还要吃饭呢！影响我胃口！” 薛扬懒得理他，自顾自吃起来。 小虎子却又呲溜滑过来，嘿嘿笑道：“小姐姐长得真漂亮！肌肤又白又滑，关键是那一双楚楚怜人的大眼睛，看着就忍不住心动。” 薛扬闻若未闻，让他心动的永远只有美食。 小虎子吞了吞口水，问：“他们住这儿？ 前两天搬进来的就是他们一家子？” “对啊！” 薛扬白了他一眼，低骂：“不就在你的斜对面吗？ ！你个迟钝货！” 小虎子讪讪嘀咕：“地方宽，房间多，又还在走廊那边，我哪知道那么多啊！” 薛扬忍不住问：“你比赛不是结束了吗？ 接下来怎么打算？” “……还不知道。” 小虎子眼神黯淡下来，低声：“现在休学了，用不着回去。 这几天我跟几个同道的哥们接触了，他们也都有兴趣搞。 我们打算组成一支联队，招揽大神和新人，先打出名气再说。” 薛扬点点头：“蛮不错的啊！听起来很有计划感！” “可惜没钱啊！” 小虎子叹气：“一支队伍凑起来就一万多块！连设备都买不起！” 薛扬想了想，问：“找人投资？ 人家不都这样搞吗？” “关键是找谁啊？” 小虎子闷声：“你妈不投资，你爸也不肯。 我找谁去啊？” “屁！” 薛扬不屑反问：“整个帝都的商人就他们两人不成？ 我爸妈都不懂游戏，也从来没搞过相关行业，你让他们投？ 是我我都铁定一百万个不愿意！” 小虎子无言以对。 薛扬剥了两只大虾，递给他一只。 “你不会去找相关行业的啊？ 有游戏，就有游戏公司。 人家公司总得要广告吧？ 你可以找人家赞助嘛！” 小虎子瞬间双眸发亮，激动搂住他的脖子。 “哥们！这主意不错哎！我哥们就是聪明！” 薛扬捅了他开去，笑骂：“离我远点儿！别妨碍我吃虾！” 第1311章 大美人儿 众人吃着菜肴，一边乐呵呵聊着话。 山悠坐在妈妈和程焕然的身边，时不时跟程焕然聊上两三句。 “然哥哥，你说的那个话剧——是不是真的很精彩？” 程焕然微笑答：“挺精彩的，那边几乎每天都有话剧上演，看的人也不少。 这周末我有空，你如果想去看的话，我带着你和小崇他们一块儿去看。” “真的吗？ ！” 山悠欢喜问。 程焕然点头：“小崇和小欣刚考完试，这周末不用学习，我打算带他们出去逛逛。 那边最近刚好在上演一部青春剧，很适合他们看。” 山悠捏着蟹黄包，忐忑问：“那……适合我吗？” “当然！” 程焕然笑答：“也非常适合你看。 我本来不认得这个剧场的，是因为我们班上的文娱委员刚好在那边兼职，常送票给我们大伙儿，让我们去捧场，所以才知道。” 山悠天生喜欢唱歌跳舞，对表演一类的节目都非常上心。 “那谢谢！我……你们记得带上我。 我有些地方不认得，上次还在话剧场外迷路了。” 程焕然苦笑：“下次不要一个人乱跑了，太危险了，特别是晚上。” 山悠俏脸微红，低声：“……我知道了。” 程焕然看了一眼弟弟和妹妹，见妹妹吃得满嘴的油，宠溺低笑塞了一张湿纸巾给她。 山悠看着他和煦俊美的侧脸，心里难掩艳羡。 这时，她感觉侧后方有视线黏在她脸上，狐疑撇过脑袋——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托着脑袋，正痴痴盯着自己看。 她吓了一跳，如小兔子般缩了回去。 小虎子嘿嘿笑了，捅了一下身旁大口大口吃着的薛扬。 “喂！我发现那小姐姐真的很好玩！” 薛扬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迅速将嘴巴里的肉尽数吞下。 “我可警告你啊！她可不是你能招惹的，她是自己人。 另外，她的抑郁症还没痊愈呢！” 小虎子胡乱点点头，看了看小欣，又看了看山悠。 “小欣还是偏嫩了些，眉眼还没长全。 现在的她漂亮中带着一抹可爱，让人只能忍不住将她当成小妹妹看待。 小姐姐就不一样了，模样俏丽，身材均匀高挑，模特般的美好身段让人浮想联翩～” 薛扬自顾自吃着，当他说的话是耳边风。 小虎子抿了口啤酒，还没醉已经微醺。 “扬哥，一会儿打几局，咋样？” “还有作业。” 薛扬答：“下午训练完急忙忙赶回家，作业都还没写完呢！” “明儿再写！” 小虎子笑道：“反正明天是周末，大把时间写。 今晚我们通宵呗！反正你的房间就那么一小段走廊，几步就到了。” “滚犊子！” 薛扬笑骂：“少来引诱我！我答应我爸妈，训练第一，学习第二，只要任何一样耽误了，他们就将我撵回家。” “回家就回家呗！” 小虎子没好气嘀咕：“游泳不行，训练中断，回家继承亿万家产——简直可以写成一本流行小说了！” 薛扬哈哈笑了。 小虎子缠住他的胳膊，诱惑道：“来嘛来嘛！小弟陪你玩几局最经典的！” “等我作业写完，立刻飞奔过去。” 薛扬摇头：“作业没完成前，坚决不行。” 小虎子翻了翻白眼，“快点儿哎！九点前必须到！” “哎哟！” 一道惊呼响起。 只见薛凌捏着食指，皱眉笑道：“这虾的刺忘了剪……手被扎了一下。” “没事吧？” 程天源赶忙接过她的手指看了看，见没流血，便取了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幸好只是破了一点儿皮，没流血。” 接着，他拿过那只大虾，很快剥掉虾壳递给薛凌吃。 薛凌懒洋洋享受着他的服务，嘴上和眉眼尽是温柔的甜蜜。 小虎子看了整个过程，忍不住压低嗓音：“婶和阿源叔的感情怎么就能一直那么好？ 嘻嘻！” 薛扬也笑了，低声：“因为我爸够体贴呗！” 小虎子狐疑挑眉：“不止吧？ 就因为这个？” “你懂个毛！” 薛扬嗤笑：“女人都爱体贴的男人。 电视上播的什么霸道总裁那些，也就骗骗小女孩喜欢。 生活中找个整天扮酷炫跩的脾气怪人做啥，犯｜贱找罪受啊？ 女人最喜欢有人疼，有人呵护和宠爱。 别说是女人，咱们男人不也一样吗？ 谁不喜欢有人疼有人爱？” 小虎子愣愣盯着他看了半晌，转而哈哈哈哈大笑，勾住他的脖子。 “哥们，你简直就是爱情专家啊！难怪你那么招女人喜欢——你有很多妞倒追吧？ 有吧？ 肯定有！” 薛扬毫不在乎摇头，剔着鸡肉吃着。 “我青春正茂，年轻力壮，有女人喜欢不很正常吗？ 又不缺胳膊断腿的！” “哟！” 小虎子乐呵呵笑了，问：“多少？ 有多少个？ 快给俺说说！” 薛扬摇头笑得十分过分：“有啥好显摆的！说什么说！也就只有你这种没人喜欢的家伙，才会对这个兴趣盎然！” “切！” 小虎子扬了扬下巴，“我醉倒花丛中的时候，你还在读幼儿园！” 薛扬毫不逊色反击：“还穿着纸尿裤就有女人喜欢？ 托儿所的阿姨吧？” “噗嗤！” 小虎子笑了，在他健硕的肩膀上捶了两下，“我饱了，去房里打游戏等你！” 他匆匆奔出饭厅，左盼右顾晃来晃去，压根没看到前方走出来的纤瘦身影—— “哎哟！” 两人撞到一块儿。 小虎子打小就好动活泼，男性本能反应偏快，臂膀猛然一拽，将跌下去的山悠捞了起来。 刚站稳见对方花容失色，爱出风头爱耍英雄气概的小性子瞬间占据上位，毫不客气软香柔玉抱满怀。 山悠吓坏了，脸色苍白怯怯眨巴眼睛。 小虎子耍帅挑了挑眉，问：“小姐姐，你没事吧？ 没撞痛吧？” 对方惊恐万分盯着他看，如惊弓之鸟般脱离他的怀抱，颤声：“……没！” 随后一溜烟跑了。 小虎子看着佳人飞奔离去的倩影，色眯眯笑了又笑。 不愧是大美人儿，又香又软，抱在怀里的感觉简直不能太爽！ 这几天的阴霾心情被瞬间点亮，他忍不住嘿嘿笑了，又蹦又跳往自己的房间奔去。 第1312章 喜欢哥哥 山悠被吓了一大跳，心跳有些不正常，轻拍胸口喘气连连回到座位上。 程焕然侧目看她，挑眉问：“怎么了？” “……没事。” 山悠羞涩笑了，解释：“不小心被吓了一跳。 我刚去洗手间，走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那个——那个跟扬扬坐一块儿的少年。” 程焕然“哦？” 一声，解释：“他叫小虎子，本名叫万铭。 他最近来帝都参加电竞比赛，住在我们家。 我听我爸说，他暂时会住在我们家。” “哦。” 山悠没什么兴趣，转而又兴趣勃勃聊起了话剧。 程焕然却兴趣缺缺，一边吃着，一边敷衍跟她聊着。 另一侧的薛爸爸耳朵不灵光，听不到山悠的低声细语，凑过来问：”然啊，这几样点心做得蛮不错的。 你在学校没这个能吃吧？ 多吃点儿！” “谢谢外公！” 程焕然微笑道：“学校里肯定没这个，不是菜就是肉，还有一些冒充肉的菜，味道哪里比得上家里的。 上周我没回家，最想念家里软踏踏的床和香喷喷的饭菜。” “哈哈！” 薛爸爸拍了拍他肩膀，温声：“那就多吃点儿。 学校里的学习做得完就赶紧回家，别连周末都不回来，你奶奶和外婆可想你得紧！” 程焕然好笑问：“那您呢？ 您不想我啊？” “想！当然想！” 薛爸爸笑呵呵道：“扬扬也大半个月没回家了，好几次都想去训练场找他，到了门口却不敢进去，怕打扰他训练。” 程焕然心里暗暗感动，温声：“外公，明天我们要去看话剧，你也一块儿去吧。” “话剧？” 薛爸爸一听就摇头：“那些年轻人喜欢的玩意，不适合我们看。 我和你外婆都是粗人，那种艺术类的东西一看就只会打瞌睡。” “那多好！” 程焕然调侃：“还能治疗失眠呢！” 薛爸爸哈哈笑了，罢手：“我和你叔公他们都去老年人大学报名了，现在我们的节目非常多，大伙儿学跳舞学下棋学书画，玩意多，要求低，大家不求成绩，玩得开心就成。” “挺好的！” 程焕然道：“上次外婆和奶奶告诉我的时候，我是举双手赞成！真的很好！” 他们几个都长大了，各自忙着读书学习。 爸妈工作忙，三个老人不能整天待在家里看电视或不顾劳累拾掇后花园。 他们也需要朋友，也需要同伴。 社区的老年人大学非常适合他们去，一周三五节课，不多不怕累着，没学习的压力，却能体会学习的乐趣，再好不过。 “我们也觉得好。” 薛爸爸兴奋解释：“我还认识了一个老棋友，下棋非常厉害！原来她以前曾是帝都象棋协会的会长，甚至还得过国际大奖呢！” “哇！” 程焕然附和：“这么厉害啊！” 薛爸爸点点头：“我每次去都找她下棋，她负责教我们几个学生。 不过我的水平比不得你之澜叔公，她比较喜欢你叔公。 我还打算有空带小欣过去，互相切磋增强战术。” “好啊！” 程焕然吃着甜汤，微笑帮老人勺了小半碗，“外公，你尝尝看，甜而不腻，又有粘稠感，给人一种很舒服的口感。” 薛爸爸应声吃了一小口，低笑：“蛮好的蛮好的。 这新来的点心师傅手艺真不错，一吃就知道是行家。” 程焕然侧过身——却发现山悠的座位已经空空如也。 不仅她不在，隔壁的陈水玉也消失了，只剩山越还在跟自家老爸又是喝又是聊。 甜品已经是最后一道菜，他想着山悠和她妈妈应该是吃饱回屋去了，将勺子搁下，跟一旁的外公接着聊。 不料走廊另一侧的房间里，山悠正坐在床沿上掉眼泪。 陈水玉无措站在一旁，担忧紧张问：“悠儿啊，你这是咋了？ 突然就哭了？” 山悠垂着脑袋不开口。 陈水玉狐疑问：“是不是谁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 你快告诉妈妈，不然我会担心的。” 山悠看着自己的手指，嘴唇嚅动两下。 “……我……不关其他人的事，是我自个不好。” 陈水玉知晓她现在的情绪仍异常敏感，暗自叹了一口气，温声：“你忘了医生的话了？ 别往心里头去，任何事都可以说出来跟爸妈分享，除非是你心里头的小秘密。” 山悠闷声低低：“这确实是我心头的小秘密。” 陈水玉轻抚她的柔软发丝，低问：“宝贝，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里了？ 没事，如果你要是不喜欢，我和你爸陪你去租小公寓——” “不是。” 山悠摇头：“这儿很好，我很喜欢。” 陈水玉想不甚明白，不过医生提醒过很多遍，说她的情况仍在敏感期，尤其是情感上的表现会比较特殊，情绪化的情况也会很多，让他们小心照顾她的情绪，不必太钻牛角尖。 “你喜欢就好，有空多跟哥哥弟弟妹妹一块儿玩。 你小时候常跟他们一块儿玩耍，还曾跟扬扬睡一个小床呢！” 山悠微窘，脸色染上一抹红晕。 “妈……你说然然哥……他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儿？” 陈水玉愣了一下，脱口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然然那孩子那么优秀，肯定不缺女孩子喜欢。 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又英俊又高大，性子开朗又阳光，读书还那么棒——谁会不喜欢啊？ 对吧？” 山悠一听，小脸瞬间焉了，愁眉苦脸。 “那他……他应该是不可能喜欢我的。” 额？ ！ 陈水玉被女儿吓了一大跳，惊讶问：“你说什么？ 你喜欢……然然？” 山悠委屈巴巴埋下脑袋，低声：“对啊……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吗？ 你不是说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吗？ 我也喜欢他。” 陈水玉一时尴尬又无措，扯了一个笑容。 “那个……悠悠啊，你年纪还小，不懂什么是情爱。 哥哥很优秀，所以你很欣赏他。 日子长远了，估计你就当成喜欢了。 你们小时候常在一块儿，顶多就是哥哥和妹妹般的疼爱，不算啥的。 应该是你自个也误会了吧。” 第1313章 担忧至极 “没有！” 山悠激动不已，大声：“我是真的真的喜欢然哥哥！是那种喜欢！不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 啊？ ！！ 陈水玉震惊张大嘴巴，好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山悠微窘，埋下俏脸。 “妈～你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我……难道不行吗？ 他未婚我未嫁，又不是真的哥哥妹妹，完全没血缘关系。” 她早在机场的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高大俊美的哥哥，尤其喜欢他看自己的温柔眼神。 这些日子他常常过来看望她，陪她聊天，陪她散步谈话，带给了她许许多多的欢乐。 “我都不敢想象之前的日子我是怎么走过来的。 他仿佛就是一道阳光，赶走了我生活中的晦暗，晒干了我的心里的悲伤泪水。 他对我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她吞了吞口水，低声：“他没来看我的时候，我天天等，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等着，甚至是盼着每一分钟都走快些。 每次他来了，我又巴不得时间能够走慢一些，哪怕是多个一分钟，我也是心满意足。” “只要他出现，他就是我的眸光焦点，我控制不住自己去看他，更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他，念他。 我一听到能住进他的家，我立刻就同意了，因为我巴不得能多一点儿时间见到他。” “当他对着我笑的时候，我似乎觉得满世界的花都开了。 他跟我说话，照顾我吃东西，我心里暖得很，即便吃不下了，仍要吃多忌口。 可当他跟其他人说话时，我等啊等，发现他似乎已经忘了我……那时我的心非常非常痛，痛得快不能呼吸，所以我就跑了回来。” 陈水玉脑袋嗡嗡乱着，扯了一个尴尬笑容。 “他……只是跟他的外公聊天，你别误会什么。” 山悠立刻摇头：“不！我接受不了他的眼里有其他人——我要做他眼里的唯一。 只要我在他的身边，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我的身上，我要他的温柔眸光只给我一个人，唯一的那种。” 陈水玉皱起眉头，低声：“悠悠，你别乱想。 你还年轻，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爱情并不那么美好的，都是苦涩和艰难，各种心烦心累……” “妈！” 山悠忍不住嘟嘴：“你不要只顾着反对嘛！你和爸不也很喜欢然哥哥吗？ 我都已经二十出头了，不是十来岁的小破孩，我懂什么是爱情。 我爱然哥哥，很爱很爱的那种。” 陈水玉直觉脑袋更晕了，低声：“别说了别说了……” “妈～”山悠抱着她的胳膊，羞涩笑了笑，“你不是说有什么话都跟你说吗？ 你觉得然哥哥好不好？ 你觉得他喜不喜欢我？ 他应该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这我哪儿知道。” 陈水玉暗自叹气，支吾：“你别乱想，别乱想啊！悠悠，天色有些晚了，你早些去洗澡休息吧。” “不。” 山悠羞答答笑了，“洗完澡后，我要去找然哥哥。 后花园的月色真的很美，我要跟他去月下散步。” 陈水玉的脸白了白，扯了一个笑容。 “今晚又不是十五，哪有什么月色能看的？ 然然每天在学校那么忙，周末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你早些时候没听他说吗？ 他最近忙着做什么实验和搞社团活动，连续忙了几天到深夜。 好不容易能回家休息，你怎么好意思去打扰？” 山悠嘟着小嘴，有些不忍。 陈水玉忍不住添油加火，“咱们现在住在他的家，你还愁没机会遇到他？ 明天早上起来就能碰面了，对吧？ 周末他都会在家，你有大把的机会跟他在一起呢！” “嗯。” 山悠终于同意了，低声：“那我明天起床再去找他。” 陈水玉催促：“早些睡觉。” “嗯。” 山悠乖巧点点头。 离开女儿的房间，陈水玉的脚都是飘的。 回了隔壁房，发现山越正懒洋洋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副酒足饭饱的懒散模样。 陈水玉神色复杂坐了过去。 山越打了一个哈欠，咕哝：“不用唠叨，我就喝了几口，压根没喝多。 阿源他不爱喝酒，顶多陪我两杯。 他不多喝，我一个人喝也没啥意思。 不骗你，就两杯而已，别说是醉了，头连晕一点儿都不会。” 陈水玉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头晕得很。” 山越狐疑瞥她一眼，问：“昨晚没睡好？ 不会啊？ 我看你睡得挺死的！” 自打女儿的病情有了好转，他们两人总算吃得下睡得稳。 来了馨园几天，吃得更好，环境更优美，女儿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他们也跟着心情宽慰许多。 陈水玉低喃：“我在害怕。” “啥？” 山越听不怎么真切，没好气道：“你明知道我的耳朵早就开始背了！你说那么小声做甚？” 陈水玉坐了起来，眼神复杂盯着他看。 “阿越……我是说我很害怕，很担心。” 山越见她神色不对劲儿，吓了一跳，慌忙爬坐起来，凑到她的身边。 “你怎么了？ 啊？ 出什么事了？” 两人打小就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一辈子的鸡飞狗跳和相濡以沫让他们明白彼此的每一个眼神。 老婆突然脸色苍白，眼神里满是胆怯，让他清楚必定是发生了什么非常严重的事。 陈水玉扑进他的怀里，哽咽：“我怕……悠悠又病回去……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老天爷不会又要来折腾我们家吧？ 我们已经扛不住另一回了啊！呜呜……不要了啊！” 女儿的病情好不容易有了好转，万一再给她一次打击，那她还有得救吗？ ！ 对他们来讲，女儿就是他们现在活着的唯一支撑了，他们不能再一次承受差点儿失去她的恐惧和绝望。 山越忙拍了拍她的后背，问：“怎么了？ 是不是悠悠又发病了？ 不怕的，医生说了，她的情绪仍会波动不稳定，但只要坚持下去，她会慢慢好起来的。” 陈水玉摇头又摇头，慢慢将刚才女儿的话讲给他听。 “如果她没病，如果她成了大明星，或者学业有成，指不定还真可能跟然然凑成一对。 可现在他们距离那么大，然然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第1314章 为难担心 山越眼神躲闪几下，扯了一个尴尬笑容支吾：“怎么……怎么会这样？” 陈水玉捏了他的手臂一下，粗声：“你也不想想他们是什么年纪！都是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么可能不会？ ！我倒喜欢不会！可她——她说她很喜欢很喜欢然然！” “然然……那小伙子是真心不错。” 山越愣了半圈，低声：“家境好，人也好，又俊又温雅，打着灯笼也找不着这么好的……不怪女儿会喜欢！搁我我也喜欢得不得了！” 陈水玉一听就翻白眼，没好气道：“你究竟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 ！我哪里是担心然然不好！咱们认识他们一家子都这么多年了！我能不知道吗？ ！” “哦哦！” 山越晃了一下神，皱眉反问：“不是——你咋知道人家然然就不会喜欢咱们悠悠啊？ 你想啊，咱们悠悠长得那么美，那么好——” “闭嘴！” 陈水玉打断他，气呼呼道：“你可不可以心里有个底儿？ ！你说话怎么跟个二愣子一样！且不说凌凌一家子的身家是咱们的多少倍！你看然然，他是名校的大学生，本硕连读七年后是研究生，是要拿硕士学位毕业的。 你女儿呢？ 连一个中专都学不成！不说咱们家跟他们家的距离，单单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知道不可能！” 两人的文化层次差太多，如何能有共同话题！彼此的知识积攒不一般，即便外表再怎么相匹配，两人也注定走不长远，更甭提什么结婚生子！ 山越吞了吞口水，低声：“是有那么一点儿差距……不过，这些应该都是能客服的。” 陈水玉微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我们都想哪儿去了！我——我是担心然然压根对她没什么情意，肯定会拒绝悠悠。 到时悠悠怎么办？ 依她现在的情况，肯定是不能受刺激的。 这孩子打小就乖巧，也没喜欢什么乱七八糟的男孩子，那是因为她眼光高。 你想想啊，她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而且是第一个，算是初恋。 如果万一被拒绝，那……那这个打击可是泼天那么大啊！我担心她受不住啊！” 山越打了一个寒颤，慌了起来。 “那——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 等等！然然小伙子知道不？” 陈水玉摇头：“他肯定是不知道的。 悠悠也是刚才才告诉我的。 我吓得要死，赶忙稳住她。” “怎么稳？” 山越好奇问。 陈水玉吞了吞口水，低声：“就是安抚她说这样的喜欢不是男女之爱，可能只是兄妹之情。 我还让她别冲动，尽量藏着掖着，别表现出来。” “对对。” 山越紧张道：“能拖多久是多久。 我看然然那小伙子坦荡得很，待人似乎都是一样温和有礼。 我现在想想啊，他对我和悠悠的态度，还有你的态度，似乎都差不多。” “就是啊！” 陈水玉脱口道：“所以我一发现悠悠这么说，心里就知道没戏！完全不可能啊！就是因为这样子，我才担心啊！” 如果程焕然对山悠有意思，估计他们也能看出来了。 就是因为一点儿痕迹也没有，所以她才会这么担心。 山越踌躇想了想，低声：“你说——要不要跟然然提前说一声，指不定有希望啊。” “你想哪儿去了？” 陈水玉白了他一眼，摇头：“这事你一提，人家然然多为难！咱们悠悠毕竟是女生，她主动喜欢人家，我们家长还主动开口。 希望大的话，那还好说，最终皆大欢喜。 关键是没什么希望，最终只会女儿落个没脸，咱们也丢人。” “这就有些夸张了啊！” 山越嘀咕：“然然毕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不是其他人。 咱们可以先跟然然商量一下，让他尽量别拒绝悠悠。 就算不喜欢，也尽量装着喜欢，确保她不会伤心，不会做傻事。 好不容易病才有起色，可千万不能前功尽弃。” 陈水玉脸色变了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那又怎么样？ 你妈还是我婆婆，你的亲妈！她都能偷偷毒害我，要我的命！少给我说什么自己人还是其他人！你瞧瞧你的兄弟姐妹，哪一个当你是亲生骨肉的？ ！凌凌和阿源的人品我信得过，我的命还是他们帮忙救的。 可正因为这样，我才不好意思让然然为难！他是那么好的小伙子——” “只是假装而已，也不行吗？” 山越皱眉道：“这世上假戏真做的人一大堆，咱们不用他这样，就敷衍应付一下，拖延一阵子。 就算不喜欢也别说出来，这要求也不算太过分。 再说，然然是一个好心肠的小伙子，他也不舍得悠悠接着病下去的。” “假装能装多久？” 陈水玉担忧问：“装得了一时，能装得了一世？ 万一给了咱们悠悠希望，等到她全身心投入了，那不是更难抽离吗？ 那样伤她不是更深吗？” “那——那恰到好处就行。” 山越挠了挠稀薄的灰白发丝，半光的脑袋很快浮现几条浅红色的抓痕，“至少现在不能拒绝她，目前不行。 你拖住悠悠是对的，先拖着她，哄她说不能喜欢男孩子，先把病养好。 只要身体好，不愁没男孩子喜欢。” “现在是她喜欢别人！” 陈水玉扶着脑袋，晕乎乎低声：“我直觉她似乎已经很上头了，都不知道能拖多久，真是烦啊！” “先拖着。” 山越道：“然后然然那边也得去做一点儿思想准备工作。” “这事……你去吧。” 陈水玉尴尬低声：“我负责女儿这边，你去跟然然提个醒。” 山越为难苦笑：“咋让我去？ 我——我一个大男人哪里说得了这样的事儿！太特么尴尬难为情！” “你是男的，你也是从小伙子血气方刚走过来的，你咋就不行了？” 陈水玉怼骂：“你少什么都抛给我！这个家你也是有责任的，女儿你也是有份的！” 山越支支吾吾：“我没说我没责任，女儿当然也是我的女儿。 但这样的事情，你——你让我怎么开口？ 该怎么说？ 啊？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第1315章 没问题 陈水玉瞪眼：“你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难不成我就知道？ ！你难为情我不难为情？” 山越讨好笑了笑，低声：“要不，还是你去吧。” “不行！” 陈水玉支吾：“我……我可开不了口。” 山越想了想，低声：“要不，咱们找凌凌他们帮忙吧。 凌凌一向有主意，她指不定能有什么好办法。” “对。” 陈水玉忙不迭点头：“好，咱们先去找凌凌。” 薛凌混迹商场二十多年，早就练就一副火眼晶晶，见他们两人半夜匆匆来找自己“聊话”，很快猜出了什么。 “我们阳台有一张小桌，刚好可以看到后花园的夜景。 走，去外头坐一会儿，喝口茶。” 程天源端茶去了，只剩他们三人相对而坐。 山越和陈水玉对什么夜景起不了心思，一点儿想赏景的心情都没有。 陈水玉尴尬低声解释了这件事。 “……我们两人担心得很，不知道该怎么办。” 薛凌愣了半圈，转而低低笑了。 “年轻人嘛，都是情动懵懂的时候，这样的事也算不得什么意外，更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 爱情爱情，说到底也是情的一种。 万物皆有情，更何况是人。 我们拦不住，也控制不住。 别拦着，也别逼悠悠。” 山越和老伴对视一眼，忍不住问：“凌凌，你是赞同？” “不是。” 薛凌微笑道：“你们误会了。 我的意思是别拦着悠悠，暂时别逼她不喜欢，更不能骂她说她。” 陈水玉点点头：“那是当然！她现在还没痊愈，医生说她的情绪波动大，千万受不得刺激。 我没骂她，就是哄一哄她。” 薛凌温声：“那就好。 我回头去跟然然说一声，让他适当关心悠悠便好，尽量避开她躲着她。 当然——如果他也是喜欢悠悠，那咱们都假装不知道，让小年轻们自己去发展去处理。 咱们年岁也大了，知道感情是勉强不来的，也无法勉强。” “那你觉得……悬不悬？” 山越忐忑问。 薛凌一下子了解他要问什么，摇头：“我不敢肯定，但我猜可能性不大。 然然之前跟我说过，他对学校的一个学姐有好感，可惜彼此距离太大，也没交集点，所以不了了之。 至于悠悠，他倒从来没表示太多的殷勤。” 自家儿子她还是了解的，然然尽管继承了他们两人的五官优点，既像爸爸，也像妈妈。 可他的骨子里流的是程家人的血，性子跟父亲几乎是如出一辙。 他待人温和有礼，但都是普及型，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至少暂时是这样。 正因为都这样，所以悠悠并不是特殊的，也不是唯一的。 她也是经历过爱情的人，知道青涩的感情带着明显浓烈的色彩，绝不是儿子和悠悠之间这般清淡温馨如亲人。 山越一听，眼底难掩失望。 陈水玉则没什么太大的意外，低声：“你跟然然说一声吧。 我和他爸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怪不好意思的。 告诉他尽量避着悠悠，别伤害她，也别跟她说什么拒绝的绝情话。 她的病情好不容易有好转，希望这段时间能迅速痊愈，别再病回去了。 我和她爸，唉……都已经是受不住了。” “我懂。” 薛凌低声：“万事以悠悠的健康为首要。 然然他懂的，他能理解，也应该能处理好的。 只要别为难他让他假扮什么，他一定会好好配合的。” “那能不能……让他对悠悠更好一些？” 山越尴尬低笑：“指不定对她的病情有帮助。” 薛凌坚决摇头：“不行。 不管是假戏真做还是真戏假做，通通都是没好结果的。 悠悠她还年轻，病情也刚恢复，她对然然也许并不是真正的喜欢，多半只是这段时间接触多了，对他有了好感和依赖性。 咱们不要弄巧成拙，以后指不定更难处理。” “就是就是！” 陈水玉道：“我最怕的是以后然然跟她解释清楚，她更接受不了现实，到时伤害更大。” “嗯。” 薛凌点点头：“这是最担心的。 现在悠悠还没身陷，暂时先安抚她，拖延她。 然然可以尽量避开她，不要多见面。 慢慢地，悠悠便会忘记他，情意淡了，感觉淡了，很快就没那么一回事了。” “也对。” 山越道：“那就拜托然然了。” “凌凌，麻烦你跟然然说一声。” 陈水玉苦笑：“真是对不住……给他添麻烦。” 自家一家人在帝都奔波来去，全赖程家的人帮忙张罗。 现在还给人家添上情感麻烦，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薛凌摇头：“别这么说，甭客气。” 这时，程天源捧着茶杯进来。 “外头的茶都被三个老人给喝了。 我特意去找了两小包普洱茶出来，泡给你们喝喝看。” 薛凌微笑解释：“我喝茶偏少，一喝就容易睡不着。 普洱茶会好一些，偶尔喝上两小杯，感觉蛮不错的。” “我都行。” 山越笑道：“多烈的酒都喝，更别说茶！” “吹吧你！” 陈水玉笑骂：“给你几口咖啡，你就能熬出两个大熊猫眼来。 平常那么少喝茶，喝了肯定睡不着，别逞了！” 山越摇头罢手：“你少说两句，一会儿我喝给你看。” “别晚上翻来覆去就行。” 陈水玉笑骂：“我懒得搭理你。” 山越陪着他们夫妻俩喝普洱茶，老伴不敢喝，坐一旁喝着水。 程天源不知道他们此行来的目的，解释：“几个孩子明天要去看什么话剧，然然要带他们去玩。 对了，听说连悠悠也一并要去。 她明天不用去医院做康复检查吧？” “额……那个不用。” 陈水玉问：“几个人一起去的？” “嗯。” 程天源点点头：“本来还要带老人去，可惜最终没一个想。” 陈水玉忐忑看向薛凌。 薛凌立刻明白她心中的担忧，温声：“难得周末大家休息，多出去玩一玩转一转蛮不错的。 他们几个都在，会帮你们看好悠悠的，不用担心。” 陈水玉听罢，很快放下心来。 山越听得明白，点点头：“去吧去吧。 年轻人都爱扎堆在一块儿玩。 悠悠没什么朋友，能跟他们几个出去玩蛮好的。” 第1316章 母子谈心 山越和陈水玉并没有多待，喝了茶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陈水玉不怎么放心女儿，悄悄去了隔壁房间。 只见女儿沉沉睡着，恬静而美丽，宛若一个可爱精致的洋娃娃。 陈水玉看着看着，不自觉叹了一口气，转而悄悄退出去，关上房门。 一会儿后，然然推开房门，一边擦着湿哒哒的头发，一边往前方父母亲的房门凑过去。 倏地，隐约的杂乱欢呼声在小虎子房间传入他耳里！ 程焕然脚步一顿，退回去两步敲门。 可能是敲门声太小，没人来开门。 他干脆改敲为拍，总算等来了开门的薛扬。 薛扬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小虎子则手里捏着游戏遥控机，一边肆无忌惮嚼着口香糖。 “然然哥！快来！我们一起玩啊！人多热闹！” 他喊道。 程焕然淡声：“玩什么玩？ 玩归玩，吵哄哄的可不行。 幸亏是隔音效果好，不然整座园子都听到你们的鬼哭嚎叫！” 小虎子吐了吐舌头。 薛扬则扯了一个尴尬讨好笑容。 程焕然白了弟弟一眼，转而对小虎子道：“已经十点多了，都别搞太晚。 你们别太吵了，让爸爸发现，估计什么都玩不了。” 小虎子撇撇嘴：“好啦好啦！” 薛扬压低嗓音：“遵命遵命！” 程焕然将门拉上，继续往前走。 绕过回廊，发现外公和小欣仍在廊下下棋，一老一少都异常安静，小欣的手里还抱着半个西瓜，有一下没一下勺上一口。 程焕然放缓脚步，低声：“还下棋来着？ 时间不早了啊。” 薛爸爸抬头笑呵呵：“要不要来一盘？” “不了。” 程焕然拍了拍少女的肩膀，“我现在压根不是小欣的对手，几下就把我给打趴了。” 小欣咯咯笑了，勺了一块儿大西瓜喂他。 程焕然俯下吃了，揉了揉妹妹的发丝。 “西瓜是良性水果，晚上不能多吃。” 小欣嘟嘴：“我哪有吃那么多！这是小哥吃剩给我的！他吃了不止一半儿呢！” 程焕然宠溺低笑，温声：“那再给大哥一块儿，其他归你。” 小欣调皮皱了皱鼻子，随后勺多一块儿大的喂他。 程焕然吃下，咕哝：“乖～明儿大哥请你们吃午饭。” 小欣嘻嘻笑了，“谢谢大哥！” 程焕然站直身板，道：“我去找爸爸妈妈聊话。 外公，你们都别太晚睡啊！” “知道了知道了。” 薛爸爸一边看着棋盘，迷糊应声。 小欣悠哉等着外公，晃着小脚丫看着大哥离开的挺拔高大背影，忍不住嘀咕：“越来越觉得大哥太像爸爸～” “可不是嘛！” 薛爸爸憋笑：“跟你爸简直一模一样！尤其那副唠叨人的模样！” “嘻嘻！” 小欣嘿嘿笑了。 程焕然经过两拨人，才总算来到前院的主卧室。 他敲门。 “进来！” 薛凌喊。 程焕然探头进去，打招呼：“爸！妈！” “嗯。” 程天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薛凌在阳台对他招手，喊：“过来！陪妈坐一会儿！” 程焕然擦着发丝，一边往外走：“刚才我在洗澡，一接到电话就过来了，头发还来不及吹干呢！” “外头风大。” 薛凌笑道：“你的头发短，很快就能干的。” 程焕然凑了过去，坐在薛凌的身侧。 “妈～最近我好像胖了！” 薛凌面无表情：“我更担心这个问题，好不好？ 我昨天称了，又胖了半斤。” 程焕然哈哈笑了，道：“你胖点儿没关系，大妈级别了，谁还能像你这般好身材！上回我舍友看到你的照片，还问我这是不是我姐姐呢！” “哟！” 薛凌笑问：“那你怎么回答？” “我直接说是！” 程焕然答。 薛凌笑了笑，搂住他的胳膊。 “最近不像是胖了，倒像是壮了。 这肌肉，这模样——挺不赖的！” 程焕然解释：“学校地方大，每天奔波来去上课，搞社团活动，偶尔真的得靠跑，不然赶不上。 早上匆匆出门，晚上回宿舍都是快熄灯的时候，压根没时间锻炼。 幸亏跑得够多，也用不着锻炼了。” “挺好的呀！” 薛凌大笑。 程焕然反手搂住她的肩膀，问：“妈，你这么晚找我，是不是想支援我一点儿零花钱呀？ 明天我们要出门玩，估计又得钱包大出血呀！万分感谢！” 薛凌低笑：“这个可以有。 不过，今晚找你是有其他事。” “什么事？” 程焕然问。 薛凌挑了挑眉，问：“你最近恋爱没？ 有喜欢的女孩了吧？” “没啊！” 程焕然苦笑：“太忙了，连心动的时间都没有。 上次学生会的师兄说我们整天忙成狗，以后恐怕只能当单身狗！上回还有一个师兄被甩了，女友骂他一点儿也不在乎他，跟他谈恋爱连吃个饭都是匆匆忙忙，他不是去做实验的路上，就是赶着去做实验。 我们学医的，一个个忙得连恋爱陪女友的时间都没有，别说追女孩子啊！” 薛凌低笑：“没事，我儿子不缺女孩子喜欢，应该不用追，等着被倒追就行。” 程焕然大笑，脑袋依偎在她的肩上。 “只有妈妈才会觉得自己的儿子什么都是最好，什么都是最棒的。 世上的妈妈应该都是一样的吧？” “不可能吧？” 薛凌笑答：“不过我是这样的妈妈，无需置疑。” 程焕然附和点头：“definitely！” 薛凌望着楼下暗沉的夜色，低声将山越和陈水玉的担忧说了。 “不会吧？ ！” 程焕然瞪眼惊呼：“我——我可没那样的心思！妈，悠悠以前是我们的邻居，也算是青梅竹马的妹妹。 我对她只有疼爱，可没有其他哦！真的没有！我没表现得要追求她的意思，一点儿也没有哎！她肯定是误会什么了吧？ 肯定是！” 薛凌微微一笑，低声：“我知道你没有。 你且不要紧张，听我好好说完。” “那个——”程焕然忐忑问：“山越伯父和阿姨都误会了吧？” “没。” 薛凌摇头：“他们都没误会，只是他们很担心悠悠，怕她的病情好不容易刚刚好转，回头又失恋……担心病情反复折磨她。” 第1317章 儿子真棒 说起山悠，程焕然也是蛮心疼的。 “妈，悠悠以前是那么开朗又可爱，唱歌又那么好听。 她突然变成这样子，我起初觉得有些接受不来，真的替她觉得……挺惨的。” “是啊！” 薛凌叹气低声：“幸好医生医术高明，她的情况已经明显好了许多。” 程焕然眸光微动，支吾：“是不是……他们喜欢我假装喜欢悠悠？” “不会的。” 薛凌低声：“山越和陈阿姨都不是糊涂的人。 他们仔细一想，便会猜到这样的方法无意是饮鸩止渴，没丝毫实际的效果，反而可能会越搞越砸，将悠悠至于更危险的地步。” 万一儿子假装喜欢悠悠，跟悠悠在一起谈恋爱，回头再跟她分手——那无疑是致命一击！ 程焕然一听，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他扯了一个尴尬笑容，低声：“妈，有些事是假装不来的，反而会很难受。 我对她真的只有兄妹之情，其他感情一点儿也没有。” 薛凌笑了，反问：“怎么？ 担心妈妈答应他们一些乱七八糟的要求？” “没有。” 程焕然笑道：“我妈可不是那么傻的人。 你知道那样做不好，肯定直接拒绝了。” 薛凌点点头：“对，我也给他们分析了一下。 他们都懂这其中的轻重，打算要劝她一心医病，不要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们也希望你暂时避一避，别让悠悠自己抱太大的希望。 接触少了，感情自然就会淡下来。 可能起初会有一些失望甚至是伤心，但熬过去应该没问题的。” 两人毕竟刚接触不久，山悠对自家儿子应该还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 如果能适当保持距离，尽量躲着避着，久而久之应该会淡下来的。 程焕然禁不住有些担心，低声：“那得让山越伯父和阿姨多费心些，多看好她。 放心，我接下来会避开她，尽量不回家——” “不行。” 薛凌立刻摇头：“这可不是什么好办法。 她现在对你感情正浓，你骤然来个消失，她指不定会一下子接受不来。 悠悠现在的情绪非常敏感，她铁定会多想，甚至想太多而出事。 你该循序渐进，慢慢避开她，别太刻意，一步步减少跟她见面接触的机会。 我的意思就是——有一个过程来过度，别太明显。” 程焕然缓慢点头：“妈说得对。 没事，你这么说我就懂了。 我答应带他们几个一起去看话剧，明天仍会继续去。 接下来我尽量不跟她单独接触，即便见面也有其他人在。 接下来我都会两周再回家一趟，看她的情况再慢慢减少，直到年底寒假到来。” “到时再说。” 薛凌摇头苦笑：“现在什么都说不准，山悠的情况非常特殊，走一步算一步吧。” 程焕然眸光微动，低声：“其实，我觉得她得多出去走动，多出去交交朋友，这样对她的病情更有帮助。 伯父和阿姨将她保护得太好，保护网隔开危险和意外的同时，也将她跟外面的世界隔离开。 如果是暂时的还好，可长期下来不管是谁都有可能会生病，尤其是心理方面的疾病。” “哦？” 薛凌轻缓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不愧是医学的高材生，论据讨论起来头头有道。 程焕然道：“心理的疾病也是有病根的，病根找到了，病就会容易控制。 她的病根是跟外界接触得太少，事业和学业受了双重打击，没适当的事情去转移注意力，也没贴心的朋友进行开导。 一向在温室里长大的她受不住这样的压抑，所以才会生病。” “嗯。” 薛凌不得不赞同：“山越和陈姐对悠悠的保护真的是密不透风，什么都将她护得密密实实。” 程焕然撇撇嘴，“所以很不好！” 薛凌苦笑：“儿子，你不懂。 他们夫妻两人年岁大了才总算怀上山悠，当初为了生一个孩子，他们吃了很多很多的苦，也等了一年又一年。 好不容易有了山悠，让他们的婚姻更加稳固，也让他们终于得尝所愿成了父母亲。 正因为山悠是他们唯一的宝贝，唯一的精神寄托，所以他们自然而然会将她护得一丝不苟，不让她受到一点点伤害。” 程焕然摇头：“算了，这些就不要讨论了，反正事已至此，现在来说这些已经太迟了，也没什么用。” “是啊！” 薛凌附和点头：“不仅没有用，而且只会惹多两个人伤心自责。 父母爱子都是天性，只是成为父母的责任太重大，不是谁都能承担得很好的。 我和你爸，也不敢说自己是好爸爸好妈妈。 就连外公外婆，他们也不敢这么说……” “谁说的！” 程焕然依偎在妈妈的肩上，笑嘻嘻道：“我妈是世上最好最好的妈妈！也是最厉害的妈妈！” “哈哈！” 薛凌宠溺低笑：“顽皮！” 程焕然不敢再撒娇，很快恢复常态。 “我的意思是尽量让她多出去走走，找一找她真正喜欢做的事情。 她之前在医院和小公寓的时候，精神远远比不得在咱们家里。 我这一次遇到她，发现她比之前开朗一些，胆子也大了，没那么怕人了。 不仅这样，她的食欲也好了，之前吃什么都是几口，人也瘦得变了形。” “嗯。” 薛凌点点头：“蛮有道理的。 医生也说这几天她的精神好，胃口也好。” 程焕然解释：“我答应明天带她一起去看话剧，也是希望能让她多接触外头的世界。 看话剧的人一般都是真正热衷表演艺术的人，场合也都比较正式，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环境相对比较安全又单一，适合她现在去走动。” 薛凌忍不住赞道：“你考虑得蛮周到的。” “谢谢妈！” 程焕然笑道。 薛凌对他非常放心，低声：“行，那你有空可以偷偷将这些说给山越和陈阿姨他们听，让他们适当去安排。 至于你该怎么做，你心里也有底了，我就不唠叨不多说了。” 程焕然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苦笑：“你那么忙，偶尔连跟我们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我们还巴不得你能唠叨多几句呢！” “真的？ ！” 薛凌张开双手，大声：“那来吧！妈给你念上半个小时？ 还是一个小时？” “妈！晚安！” 程焕然一溜烟儿逃了。 后方的薛凌哈哈笑了。 第1318章 紧急帮忙 隔天早上，程焕然便拉弟弟妹妹起床，一并带上山悠去看话剧。 临走前，他还邀请了陈水玉一道去。 不过陈水玉昨晚睡不好，拒绝了。 “悠悠对帝都不怎么熟悉，还得靠你们照顾她。 阿姨就拜托你们了啊！” “阿姨放心。” 程焕然挥了挥手，坐上了副驾驶。 司机开车出发了。 家里的大车让孩子们开走了，薛凌只能自己开车去公司。 刚到办公室门口，陈秘书就匆匆奔上来。 “薛总，你的老同学肖佳雪来了。 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儿，整个人在发抖。 我给她倒了茶水，正想给你打电话。” 薛凌听得皱起眉头，赶忙将公文包扔桌上，去了隔壁的休息室。 只见肖佳雪圆滚滚的身板摊在沙发上，似乎在喘气。 “佳雪？” 薛凌试探开口。 肖佳雪赶忙坐了起来，慌张擦去脸上的泪水。 原来不是在喘气，而是在哭。 薛凌快步上前，问：“怎么了？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肖佳雪一把抓住她的手，哽咽吸了吸鼻子。 “凌凌……我……你快帮帮我吧！呜呜……我吓坏了！我急需要用钱！马上马上要钱！要两百万！” 薛凌微微蹙眉，安抚道：“你且不要哭，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放心，我这边随时都能有钱借你，一两百万现金也有。” 肖佳雪呜呜哭着，哽咽：“大卫他晕倒了！医生说他是脑颅出血……出血啊！可偏偏医生说不敢动手术，都不敢！我联系大卫的朋友，他们能给我找到最专业最权威的医生，但是他在m国西部，目前没航班飞这边。 我去找航空公司，他们说除非是包机，不然不可能两天内将人给接过来。 我哭死了啊！那么多钱！飞一次要两百万！我求他们也没用！大卫的朋友只能帮我稳住医生！我现在一下子去哪儿找那么多钱啊！我们的存款就几十万，也就够什么手术费！我一时间都乱透了！老公躺在icu，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等死吗？ ！整整三天了，医生说顶多只能撑多两天，不然就回天乏术……呜呜！” 薛凌听得一愣一愣，赶忙问：“大卫脑颅出现在icu，这边没专业的医生敢给他动手术？ 怎么可能？ 国内现在的脑科也非常厉害。” “不……”肖佳雪摇头：“问过了，医生说他出血的面积大，专家都请了两个，都说有风险，即便手术成功，醒来也只能变成植物人等死。 他们的把握都不大。 幸好大卫在帝都的老乡赶忙联系国外的专家，终于找到一个正在度假的专业医生，他曾经做过这样的手术，那个人活了过来，虽然有后遗症，但康复治疗两三年后，他说话啊，行动啊，跟常人差不多。 大卫还只是五十多岁，还不算老。 那个医生看了我们传真过去的资料，说表示有百分之六十多的把握。 他本来在度假，不肯接什么工作的。 幸好大卫的一个老乡是他的亲戚，劝了好久，他才总算同意。 只是现在那边暂时没航班飞这样，这边也没有。 最快的航班是五天后。 加上路上的二十来个小时，那就得六天。 可大卫等不了那么久了！等不了了啊！” 薛凌冷静想了想，问：“对方在哪个城市？ 你给我说一下。” “m国的l城。” 肖佳雪哽咽：“大卫的老乡跟我们经常一块儿吃饭野餐，他非常热情……他说愿意帮我去接人，只要飞机愿意飞。 可航空公司说现在除了包机，没别的办法。 我求人家帮忙，可几个航空公司的国际航班都对不上，两个则没有飞那个城市。” 薛凌忍不住低声：“这不是什么大城市，不设航班很正常。” “他是去那儿度假的。” 肖佳雪答：“去偏远的地方……他肯帮大卫动手术已经够好了……我哪里敢奢求他跑个一两天的路坐航班过来，再说时间也赶不及了啊！” 薛凌安抚道：“你且不要急，也不要哭。 现在大卫躺在icu，其他的事情得靠你一人一力承当，所以你不能乱，也不能垮。 放心，我帮你想办法。” 接着，她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肖佳雪压低嗓音：“你要帮我找航班吗？ 说是包机就可能尽快安排……不过包机费至少要两百万。” 薛凌给她做了一个嘘声动作，低声：“我有一个朋友有专机，我让他帮忙安排一下，看看能不能算个折扣价。” 肖佳雪立刻双眼发亮。 一会儿后，对方接听了，嗓音迷迷糊糊，似乎仍没睡醒。 薛凌跟他客气聊了两句，很快切入主题。 “她是我的最好朋友，眼下她的老公等着m国那边的权威脑科专家来给他动手术。 可惜航班都赶不上，只能求你帮这个忙。 救人如救火，迟一点一条鲜活的人命就没了。” 对方很爽快，似乎立刻就答应了。 薛凌笑了，道：“谢谢你！好人有好报，你一定会更有好福气的。 明总，飞机这一趟的具体费用我来出。 等哪天你有空了，我请你吃饭。 你这个人情，我永远记心上了。 行，那麻烦你现在赶紧通知一下机组的工作人员。 对，越快越好！越快越好！行，那咱们回头联系。” 随后她挂了电话。 肖佳雪巴巴等着，吞了吞口水。 薛凌微微一笑，低声：“明总有一家十分高级的度假飞机，平常有空就满世界飞去旅游。 他说飞机暂时在帝都的机场，最近没有出外的打算。 他能帮我们飞这一趟。” “真的？ ！费用？ 高不？” 肖佳雪颤声问。 薛凌摇头：“只需要付点儿油费和工作人员一点儿补贴。 放心，绝对在三十万以下。” 肖佳雪激动得又哭又笑，哽咽：“只是——你欠了人家人情……以后还得你去还吧？” “没事。” 薛凌道：“我认识他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快十年了吧。 他家世好，人也爽快。 我能深交的朋友，绝不会做一些强人所难的事。 上回他说‘明天大厦’那边的十几个店面看着不错，让我租给他做仓库做货运。 我催一催，尽快将店面收起来，一并便宜点儿租给他。” 第1319章 担心儿子 肖佳雪一听，感动得又哭了。 “凌凌……对不住……我又给你添麻烦了！我对不起你啊！” 薛凌笑了，帮她擦泪。 “这时候不是应该说‘谢谢’吗？ 咱们几十年老朋友了，就别这么客套。 现在是救你老公的命最要紧。 我每天入账那么多钱，不差一点儿小租金。 我在帝都和荣城那么多地方出租，真的不差这么一点儿。 再说，大厦建在那里，地方不一定适合，偶尔还租不出去呢！人家明总愿意给我租，也是给我钱赚。 划算一下，其实我一点儿也没亏。” “你就是安慰我。” 肖佳雪苦笑。 薛凌压低嗓音：“明总这边的钱我帮你先垫着。 你身边的钱安排给你老公做手术，如果不够花，立刻给我打电话，我让秘书汇给你，几分钟就能到账。” “好好！” 肖佳雪不停道谢。 薛凌催促：“快去找你老公的朋友吧！下午就出发，具体时间和地点，我会通知你的。 保持联系，手机要畅通，越快越好。” 肖佳雪应好，匆匆离开了。 薛凌想了想，对门口的陈秘书喊：“你跟出去，如果她是坐车来的，帮她赶忙叫一辆。 如果门房那边有空车，让人送她一程。” “是！” 陈秘书匆匆跟了出去。 薛凌轻轻叹气，转身回了办公室。 这两年肖佳雪和老公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常被“三高”困住，每天吃药过日子，周身都是通风。 自己才刚刚好，老公也跟着出事了。 可见太肥胖也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一开始不注意，等到年岁大了，有好多会让人后悔的地方。 薛凌想着最近微微有些胖的老父亲，忍不住暗自担心。 她掏出手机，拨打了程天源的电话。 “咱爸什么时候体检过？ 记得上次说数据一切正常，对吧？” ——两个月前。 阿桓说血脂偏高一些，其他都在正常范畴内。 阿桓叮嘱他不能吃太肥腻的东西，尽量少吃肉，也开了一点儿药让爸辅助着吃。 薛凌松了一口气，低声：“老人家都要经常体检，不要松懈。 阿桓是专家，他说什么，咱们就听什么。 对了，下半年有空咱们也得跟着去体检。” ——不用吧？ 咱们一直都好好的。 薛凌低笑：“咱们也是年到中年，不得不防啊。 反正费不了多少时间，也不用费多少钱，争取时间去一上午或下午吧。” 接着，她将肖佳雪老公的事讲给他听。 程天源听到瞠目结舌，低问：“想不到那么严重啊！几天时间？ 那现在不就是命悬一线吗？” “是。” 薛凌叹气：“希望最终救得回来，有惊无险。” 程天源很快同意下次一并去体检。 薛凌问：“你在哪儿？ 上班了吗？” ——没！早上没大事，我正准备去叫扬扬和小虎子起床。 昨晚他们熬夜了，现在都还没醒。 薛凌无奈低笑：“现在才八点多，等多一个小时再去叫吧。 也不知道熬多晚，总得让他们睡得够。” 程天源无奈叹气，挂断了。 这时，陈秘书进来了。 “薛总，门房那边刚好有车，我让司机送肖佳雪回城了。” 薛凌点点头。 陈秘书转身抱来好几份文件，说必须她签字审批。 薛凌应好，道：“我先看看。” 一忙起来容易忘时间，转眼已经十点多。 薛凌起身扭了扭胳膊，在办公室里散步。 忽然，桌上的手机响了！ 薛凌踏步走过去——发现是王青打来的。 她接起，问：“这几天好些了吧？” 王青虚弱笑了笑，低声：“还好，比之前好一丢丢了。” 薛凌又问：“阿虎呢？ 也没事了吧？” 王青无奈叹气：“他啊，还是老样子，每天带一大堆药，吃完接着吃，吃完接着吃，我都快看晕了。” 薛凌叮嘱：“天气转凉了，早晚要多记得添衣，注意别着凉感冒。” “好。” 王青低声：“你也要多注意。 凌凌，小虎子这几天怎么样？” “挺好的。” 薛凌答：“看着比之前胖一点点，精神也好一些。” 王青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就抽泣起来。 “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儿子！他爸说别管他，他现在都快成年了，让他自个去面对，让他被社会好好教导。 可他是我的儿子啊，我的心头肉……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他？” 薛凌苦笑：“你别这样，养好身体才是目前最要紧的。 小虎子现在好好的，你甭担心。 阿虎这一次连一个电话也没有，看来是彻底下定决心不理他啊。” 王青忍不住抱怨起来：“孩子小的时候不好好教，现在孩子大了，叛逆了，他反而说不理了。 能不理吗？ 那可是他的儿子！他如果在外头闯出祸事来，现在还未成年，都得父母去帮着承担的！不知道他说的是哪门子的疯话！撂担子就没事了？ 他尽会异想天开！” “好了好了。” 薛凌低声：“别生气，别生气。 阿虎也是一时气话，跟你一样。 谁都不希望孩子出事，谁都不想的。 他现在好好的，也没出什么事。” 王青长长叹气，虚弱低声：“我现在即便要管，也是有心无力。 他也一样，好不到哪儿去。 凌凌，那孩子现在在你那边，还得麻烦你多照应。” “放心。” 薛凌解释：“阿源一直照顾着他。 他最近跟一些打电竞的专业选手在一块儿，打算成立一支队伍打比赛。 我昨晚碰见他的时候，他只说了这一句，就跟扬扬凑一块儿去了。” 王青苦笑：“这孩子……怎么就那么迷游戏！他这样子沉迷下去，怎么可能有救！” “别这么想。” 薛凌低声：“行行出状元，只要做得好，任何行业都可能赚钱。 再说，这行业新颖又专业，不是谁都能干得了的。 人家一没违法，二没伤害人，怎么会没救。 王青好奇问：“你真觉得这个行业好么？ 凌凌，咱们二十多年老朋友了，你给我一句实话吧。” “句句实话。” 薛凌好笑反问：“我是哪种喜欢忽悠人的人吗？ 你还不了解呀？” 王青跟着笑了，低声：“我相信你。 你的眼光准，赚钱本事大。 你说好的，准没错。” 薛凌笑了，“给他一点儿时间吧！别太早下定论。” 王青想了想，又忐忑问：“凌凌，我之前打过电话给他。 他说……他说你不肯投资他的什么俱乐部。 你如果真觉得好，要不考虑考虑投一些？” 第1320章 不会投钱 薛凌轻笑，似乎对她提这样的疑问丝毫不意外。 “阿青，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是不是觉得我总是干一行换一行，似乎什么钱都赚？” 王青低低笑了，道：“你确实干了不少行，但都没有随意换，你不是那种半途而废，什么钱都赚的人。 不过，你从一开始搞翻译、批发衣服、投资买房，到自个建楼盘卖，后来的种种，没个几十行也有二十行吧？” “噗嗤！” 薛凌低笑：“大概十几样吧。 现在手头上的投资也不少，领域比较宽，估计真得有几十行。” 王青忍不住追问：“那你说小虎子看中的这一行很新颖很有前途，为什么就不能帮着投一投？ 我听他说了，这一行的投资不小，但以后获利也是十倍百倍回收。” 薛凌温声：“阿青，我就实话实说了吧。 这一行业确实很不错，但小虎子现在玩心未泯，心智不稳重，所以即便这个行业再好，我也不可能投资他。 另外，我对这一行业了解不多，不能随意投资出去。” 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小虎子这个小伙子还不够稳重，恐怕第一拨的投资赚不到钱，甚至是输得一毛不回。 王青沉默了片刻，转而苦笑：“我就猜到多半是这个。” 薛凌低声：“如果是阿虎来借钱，我会借，多少都能商量。 但小虎子现在只有一腔热情，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他就算要给我借，我也不会借。 他需要社会历练，也需要一些挫折来让他成长。” “……嗯，我懂。” 王青叹气：“这孩子性子还浮躁得很。” 薛凌继续：“另外，也得让他尝一尝钱究竟是有多么难赚，不然他不会珍惜钱。 不然即便现在赚了钱，他迟早也会守不住财。” 之前他的钱包里随随便便一抓就是十几张卡，还有一大沓的现金。 但这些卡的主人都是他爸爸，而他只负责刷，而且刷得毫不珍惜，很无所谓。 他这样的性子，迟早会吃大教训。 “阿青，他现在还年轻，如果失败了还有很多机会可以重来。 年轻的时候不怕苦难，以后才能熬下去。 以他的性子，如果年纪轻轻就赚上大钱，那他以后更会狂得不像话。 等到他年纪偏大一些，遭受大教训了，他恐怕会一蹶不振，再也爬不起来。 所以，现在必须让他吃教训。” 王青听罢，也是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只是她毕竟是一位母亲，哪有不心疼儿子的道理。 “只是……帝都那边人多口杂，我怕他……” 薛凌道：“你不用担心，他在我们这边，我们自然会尽力保护好他。 我和阿源跟他说了，不管他多难，馨园这边永远有他的一口热饭，一间舒服的客房。” 王青哽咽：“……谢谢！他在帝都那边，还得靠你们多照料，真是谢谢了。” 如果是其他人，她肯定是信不过的，更不敢将儿子托付给对方。 但薛凌和程天源不一般，不仅仅是因为两家人是亲人关系，更是因为她信赖他们夫妻俩只会将儿子引导到正确的轨道上去，绝不会放任不管，让他走向自我毁灭。 薛凌微笑：“放心吧，我们定会竭尽全力。 早些时候我跟阿源打电话，他说要去喊小虎子和扬扬起床。 昨晚两人比较晚睡，其他人都出去玩了，就剩他们在家睡懒觉。 阿源不肯他们睡到大中午，说九点左右就必须挖他们起来，让他们今晚早些睡补上觉。” “这家伙！” 王青道：“他在你们那边就是你们的儿子，要打要骂千万不用客气，该怎么教就怎么教，千万不要看在我们的份上就手下留情。” 薛凌哈哈笑了，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挂断。 今天是周六，下午没什么会议，中层和高层分别轮流休假，而她一般都会上班到下班时间。 下午忙着联系明总的飞机和肖佳雪，她费了不少时间，最后还特意跑去机场一趟，直到日暮西山才回家。 机场地方空旷，晚风非常大，她吹了一会儿后，浑身冰凉。 坐回车里后，她赶忙将空调的温度提高，身上才总算暖过来。 不过回家的路上，她仍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众人都已经吃过晚饭，不过厨房还没关，两个厨师正在洗刷碗筷。 薛凌微笑道：“我没什么胃口，给我煮一碗可口的面就行，清淡点儿的。” 小李应好，匆匆忙去了。 薛凌则回房间换衣服。 老李笑呵呵道：“老板娘又漂亮又和善，看着很好相处。 大集团的老总，吃喝却简单得很，似乎一点儿也不挑。” “对。” 小李解释：“她工作忙，好些时候回来都赶不上吃饭。 如果有剩菜剩饭，热上就吃。 如果没有，就让我煮一碗面，很简朴。” 老李比划一个大拇指。 片刻后，程天源匆匆快步进来，问：“两位，厨房有没有老姜？” “有！” 老李解释：“前天买了一些新姜，还有一块儿老姜，是店家搭配送的。” 程天源点头答谢，一边撩起袖子。 “我爱人可能着凉了，刚才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我来给她熬一些姜水。” “我来就成。” 老李推了推他，笑道：“这里正在清扫，有些脏乱。 你这衣服少说也得好几百块，可不能弄脏了。” 程天源低笑：“脏了洗就是。 姜在哪儿？” “我去取。” 老李道：“我闲着没事，我来熬就好。” 小李端上一碗面，递给程天源。 “先生，薛总还没有吃饭，麻烦你给她端去前院。 她说要清淡些，我给她下了几片瘦肉和一点儿肉丸子，还有一点儿姜丝和葱丝。” “好。” 程天源接过，道：“你们收拾好就下班，姜水我半个小时后来端，炉火开小些就行。” 老李麻利洗着黑乎乎的小黄姜，笑道：“我反正回宿舍也没事干，帮忙看着一会儿。 你去忙你的，半个小时来端就好。 对了，需要下点儿糖分吗？” “不用，直接熬好就行。” 程天源解释：“我爱人不大爱吃甜。” 语罢，他端着面快步离开。 老李憋笑，压低嗓音：“先生跟太太感情十分要好吧？ 太太几个喷嚏，他就一脸焦急。” 第1321章 白手起家 小李低低笑了，答：“可好来着！先生对太太很体贴。 太太工作忙，偶尔回来太晚，他都会特意留一些太太喜欢的吃温着。 还有好几次，亲自来厨房给太太炖补身的补品。” “哟！” 老李不敢置信摇头：“有人说有钱人家都是窝里反，夫妻吵，父母吵，儿女吵。 这看着不像啊？ 难道是我听错了？” “不一定每户人家都这样啊！” 小李低声：“你别听外头的人胡说八道。 人家太太和先生感情可好来着。 我听老太太说，他们结婚二十多年，几乎都不曾吵过架。” “那真的是太少见了！” 老李忍不住再度摇头：“我听着都不敢相信！” 小李笑了，一边搓洗着大锅。 “那要看什么人什么性子。 你看先生，他很顾家，照顾老人，照顾孩子，性子特别的温和。 我来了这么久了，从没见过他发过火。 你看看太太，那样的气质，那样的气度，需要生气过日子吗？ 不像吧？” 老李缓慢点头：“也对，性格还是最主要的。 不过，你这话也让我想起了一句话——贫贱夫妻百事哀。 家里缺衣少食的时候，心里头那个焦急焦虑，咋可能过好日子？ 对吧？” “不一定吧！” 小李摇头：“我听老太太说，就是那个程老太太，先生的妈妈。 她说他们家以前很穷的，家里常常揭不开锅。 不过她跟他老伴从来不用因为没得吃拌嘴，互相让着彼此，照顾彼此。 还有，我听她说，太太嫁到他们家的时候，他们家还欠着好些钱。 结婚那天，连喜糖都买不起，别说是办喜宴。 不过太太没嫌弃他们家，隔天就陪着先生去县城打工，慢慢积攒财富，一步步赚起大钱，才有今天这么多的财富。” 老李长长“哦”了一声，惊呼：“原来他们还是白手起家的啊！” “对！” 小李忙不迭点头：“我听老太太说，先生以前还曾去码头扛货，补贴家里的生活。 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雪，他都在码头吹着冷风兼职赚钱。” 老李恍然笑了笑，道：“真的是不可思议！如果不真的亲耳听到，我估计都相信不来。” 他以为有钱人家多半是地主的后代，有房有车有田地。 祖宗积攒的财富多，历史悠久传下来，后代们继承也顺理成章，能发扬光大的已经算是极其成功。 “不是……”老李似乎想起什么，道：“我好像听说太太是帝都人，有人说她是什么大家族的后代。 还有这个院子，也是前辈们留下来的地方。” “肯定是听错了。” 小李一边将脏水倒掉，辩解：“太太确实是帝都人。 听说薛姓是以前帝都的大姓，好像是当官的。 这个地方是太太买下来的，好像是她的伯父一个小院子，不过只有一小个院子而已。 是太太买多另一个院子，然后再跟前头小区的开发商买下一大片地，才能凑起来建成这么大的院子。” “哦哦。” 老李终于相信了，低声：“果然是真正的有钱人……” 小李催促：“姜水开了吧？ 你赶紧关小，别熬得水分太少，一会儿会太辣。” 老李赶忙转身去看姜水。 房间里，薛凌一边摁着鼻涕，一边吃着面条。 “果然是秋天了，夜晚的风吹起来真凉……透心凉的那种。 机场那地方没得遮挡，大风呼呼吹着，我差点儿就没站稳。 冷得要命，上车即便开了暖气也解救不了我啊！” 程天源提醒：“秋天早晚凉，取一件外套以后都搁在车里，冷了随时披上。 咱们不是年轻的时候，免疫力已经开始下降，稍微不注意就会生病。” 薛凌吸着鼻子，点点头。 程天源问：“航班都出发了吧？ 得多久才能回来？” “至少得两天一夜。” 薛凌答：“途中还得停下加油。 幸好明总常常满世界飞去旅游，已经提前联系了机场。 他帮了我这个大忙，我得还他一个人情才是。” 程天源轻轻叹气，低声：“帮朋友是应该的。 当然，别人家帮咱们，咱们不仅要记着好，还要记着还恩情。” 薛凌低声：“佳雪的老公仍在icu，她自个也憔悴得很。 幸好她的哥嫂和侄子侄女在一旁照顾她，不然她可能会撑不下去。 今天我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吓了一跳。” “身边没儿女。” 程天源解释：“老伴突然出事，她一个人撑了这么多天，着实不容易。 如果有儿女……至少身边有人陪伴，也有人帮忙一起承担。” 薛凌眸光微闪，叹气：“这样的话……千万不能让佳雪听到。” 没孩子是她今生最大的遗憾，她直到现在仍一直耿耿于怀，各种后悔各种伤心。 当初她终于决定领养孩子，各种手续非常繁琐，弄下来后却碰到两人都身体不好，自己都照顾不来，哪里有精力照顾一个小孩子？ 一拖再拖，这件事就拖黄了。 程天源转开话题道：“小欣下个月初要去南方参加一个象棋比赛，说是很出名的一个比赛。 周末举办，到时可能得请一天假。” “行。” 薛凌道：“你帮忙去安排机票什么的。 爸和之澜叔要陪着她去？” “嗯。” 程天源压低嗓音：“不仅两个老人要去，小欣的老师傅也要跟着一块儿去。 听说他是要去会会老朋友，也要亲眼看看小欣怎么跟对手拼战。” 薛凌挑了挑眉，实话实说：“倒是蛮意外的。 听说他极少出门，深居简出，想不到竟会想要去当观众和啦啦队。” “也许是小欣影响的。” 程天源憋笑：“小欣说，她撒娇了好一会儿，老师傅才答应的。 他说，他跟南方的老战友三十多年没见面了，趁机去见见。” 薛凌十分大方道：“你跟老人们说一声，来回的吃住我们都包了，让他们好好玩一通。” “嗯。” 程天源道：“我提前给他们订一个舒服的大酒店。” 薛凌惊讶问：“你不跟着一块儿过去？” “不了。” 程天源解释：“到时扬扬也有比赛，听教练说是很关键的一个比赛，在国外举办。 这几天得赶紧去办护照写申请。 然然上课那么忙，没法陪他一块儿去，我陪他去吧。” 顿了顿，他补充：“本来小虎子嚷嚷着要一块儿去，被我拒绝了。 他的身份证丢了，补办的还没寄过来，也坐不了飞机。” 第1322章 害苦了孩子 薛凌暗自心存内疚，低低叹气。 “我这边根本走不开……孩子这么重要的比赛，我却不能到场。 本来该你陪老二去国外，我陪小欣南下的。” 最近集团打算要并购一个很不错的大公司，她现在连周末偶尔都得加班，走开三四天根本不可能。 程天源温声安慰：“不怕，我陪扬扬去国外。 小欣有爸爸和之澜叔陪，还有她的师傅，亲友团已经够多了。” 薛凌歉意低声：“我得给他们买一点儿礼物，鼓励他们去好好比赛，如果得奖了，再给他们送点儿好玩意。” 程天源点点头：“对，得奖了还好，没得奖更该给他们点儿礼物，哄他们开心。” “不吃了。” 薛凌摇头：“没什么胃口。” 程天源看着还剩大半的面，忍不住哄道：“吃多几口吧。 你是因为感冒了，胃口偏差。 但你自中午到现在就吃这么一点儿，显然不够。” “好吧。” 薛凌勉强又吃了几口。 程天源帮忙将碗端出去，道：“别洗澡，洗脸换衣服就成。 一会儿我端姜水给你。” “谢谢。” 薛凌虚弱打了一个哈欠，疲倦走去洗手间。 刚换好衣服，又是几个大喷嚏。 程天源正在看电视，示意一旁的姜水。 “等凉一点儿喝光。” 薛凌懒洋洋凑了过去，依偎在他的肩膀上。 程天源换另一只手拿遥控，将她搂在怀里。 薛凌迷糊低笑：“我要将感冒传染给你……” 他好笑问：“夫妻有难同当，有感冒还得同染？” “噗嗤！” 薛凌咯咯笑了。 两人低低聊着话。 倏地，薛凌想起了什么，低声：“阿芳早上给我发了一条信息，傍晚的时候我才看到。 她说她搬去电视台工作人员的宿舍住，那边年轻的同事多，比较热闹。 她还说，她适应得不错，身体也不错，让我们不用担心她。” “没人担心她。” 程天源淡声。 薛凌压低嗓音：“上个周末的时候，我让然然抽空去看她。 然然太忙，就中午时候奔去找她，陪着她一块儿吃了午饭。” “嗯。” 他似有似无应声。 薛凌又解释：“她周末会带小涵去玩，上周母女两人去了北海公园玩。 她说阿衡早上送女儿到楼下，晚上去接。” 程天源道：“这样挺好的。 孩子别跟她接触太多，也是好事。” 薛凌蹙眉低声：“只是小涵已经不是小不点儿，她追问她和阿衡为什么不住在一起。 她还说，别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和妈妈住在一起，为什么她不是。 之前是爸爸不回家，现在是妈妈不回家。 小家伙很委屈，说着说着就哭起来。” “作孽！” 程天源沉声：“大人作孽，害苦了孩子……想当初他们拼命看医生吃药就为了生一个孩子，可孩子生下来后，他们却不为孩子想想！尤其是当妈的，一点儿也不像妈！” 薛凌叹气：“苦了孩子，真的是苦了孩子。 对了，妈应该知道她出来的消息吧？” “然然会悄悄告诉她的。” 程天源摇头：“我没时间理外人的事。” 薛凌捶了一下他的大腿，没再说什么。 姜水喝得及时，休息也够，薛凌隔天起来后便没事了，迅速洗漱换衣服，随后又赶去集团上班。 程天源送了两个小的去上学，随后去仓库上班。 快中午的时候，他将账本锁起来，开车回家。 薛之澜和薛爸爸在树下下棋聊天，两个妈则在后花园捣鼓她们的小菜园，前院很是安静。 保镖解释：“山越先生一家子去医院了，说是下午三四点才回来，中午不在园子里吃。” 程天源点点头，直觉少问了一个人。 “小虎子呢？ 出门了？” 保镖低笑：“还没起床。” 程天源看了一下表，发现差五分钟就十二点，忍不住皱紧眉头。 他直奔客房，一个劲儿拍门。 半晌后，一头绿发乱糟糟跟鸟巢般的小虎子迷糊开了门。 程天源淡淡看着他。 小虎子打了一个哈欠，咕哝：“……叔，早！” 程天源鼻尖轻哼：“还早？ 已经要赶不上午饭了！” “正好吃午饭也行。” 小虎子嘿嘿笑了，溜去洗手间。 程天源沉声：“你整天睡到日上三竿可不行。” 小虎子委屈巴巴解释：“可其他人都是下半夜才上线，我要跟他们一起配合练习，就得下半夜跟着一块儿上线。” “早上不行？” 程天源问。 小虎子低声：“一般都是下午两点后到晚上。 我们都是凌晨四五点才停下睡觉，昨晚比较早，三点多就拜拜下线。” 程天源骂：“迟早熬死你！” 小虎子嘿嘿笑了，满嘴的泡沫。 “叔，这个圈子就这样！你习惯了就好！” 程天源冷哼：“我只习惯老祖宗的说法：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 “哟！” 小虎子翻了翻白眼：“那是没灯没火没网的落后时代，现在不一样了！” 程天源忍不住反问：“难不成二三十年来，人的身体就能进化到日夜颠倒？ 嗯？” 小虎子一时语塞。 程天源进了房间，将冷得不行的空调关掉，随后拉开窗帘，打开后窗，又打开洗手间的小窗。 看着乱糟糟的房间，实在看不下去，只好动手收拾。 小虎子哈哈笑了，道：“叔，你真的太好了！我羡慕然哥和扬哥他们有你这么一个好爸爸！” “我儿子的房间要是跟你一样脏乱。” 程天源淡声：“我早就揍人了！” 小虎子不敢笑了。 程天源催促：“喝水换衣服吃饭！快去！” 某少年只好遵命。 午饭都是老人，只有程天源一个中年人还有一旁的“不良少年”。 小虎子很快吃饱了，打算回房间。 “等等！” 程天源拦下他，道：“去把这头绿发给剪了，花点儿钱染回来。” 说了他好几次了，他总是打哈哈。 小虎子转了转眼睛，低声：“叔，我的钱不够，过几天再说吧。” 程天源瞪他，随后从钱包里取出一千块现金。 “这是叔给你的零花钱。 今天是最后限期，如果回来又是满头绿发，我就扔你去后花园跟绿树睡一块儿。 我一向说话算数，你知道的。” “唉……”小虎子捏着钱恹恹离去。 第1323章 活见久 小虎子恹恹拿着钱离开园子。 家里还有一辆车没开，程天源让保镖送他出去。 薛之澜吃着甜品，忍不住低笑。 “别人家的孩子，比自家的难教啊！责任更大，更不敢教。” 程天源摇头苦笑：“叔您说得太有道理了。 阿虎夫妻不理他，将他丢在这边。 既然在我们这里，我们就有责任引导他做一些对的事。” 薛爸爸蹙眉问：“咋能撒手不管？ 他们毕竟是父母啊！孩子又还没成年，对吧？ 我记得是明年才成年。” “是。” 刘英敲着筷子上的鱼骨，解释：“明年才十八岁。 这孩子打小随阿虎，长得人高马大，看着好像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其实也就十七岁。” 程天源只好解释：“阿虎身体不怎么好，王青最近也病倒了。” “啥？ ！” 刘英紧张问：“咋病了？ 怎么病的？” 程天源答：“说是过于虚弱，还有一些老|毛病发作。 阿虎自己的‘三高’问题还没解决好，王青也住院了，哪里顾得上这到处乱跑的臭小子！” “俺待会儿得去打电话问问。” 刘英皱眉问：“啥时候的事啊？ 你咋不早说？ ！” 程天源假装没听到，埋头吃着。 人都是会生病的，尤其是开始上年纪的人。 阿虎五十多了，王青也快五十了，都已经不年轻了，身体比不得以前，难免会有一些小毛病。 薛妈妈好奇问：“那个——这小子整天打游戏，说是要弄什么专门打游戏的，叫什么电子？ 哎！那名字我怎么突然给忘了！那叫啥来着？” “电竞。” 程天源答。 薛妈妈恍然点头，转而哈哈笑了。 “瞧我这老记性，一转身就给忘了。 对，就是那个‘电竞’。 这年头啥事都有可能。 以前什么电子游戏机，拿在手里拼命按按。 还有那种一个小框子的，也是按按。 后来就玩那个手机和电脑，听说手机上的游戏现在好些种呢！游戏太多了，还弄了什么专业的名堂，简直笑死人。” “所以说‘活到老学到老’。” 薛爸爸擦了擦手上的油腻，笑道：“以前没有的，现在有了。 以前有的，现在更好了。 社会不停在发展，我们看多一些新事物——多好啊！” “是。” 薛之澜好笑道：“现在的科技简直是日新月异，一转眼似乎就变了一遭！以前手机刚出来那会儿，一个个比砖头还大，卖个几万块。 现在的手机越来越小，功能越来越多。 以前一听说沉溺游戏就摇头，现在连游戏都有专门搞的人！可不是活见久嘛！” 众人都哈哈笑了。 程天源忙着要去办理护照，没法陪几个老人慢慢吃慢慢聊，很快吃饱打算离开。 薛爸爸扬声提醒：“阿源，别记得给我们订机票。 你之澜叔的身份证号码，你还记得不？ 有记着吧？” 程天源停下脚步，扭过头：“记着呢！放心，我下午就去买。” 语罢，他匆匆离去。 …… 傍晚时分，山越一家子回来了。 山悠看着空荡荡的前院，忍不住率先往程焕然的房间看去。 可惜跟之前一样，仍是紧闭的房门。 她叹气低声：“怎么还没回来？ 好像很多天了。” 不知道为什么，然然哥都不来看她了。 本来以为住他家，她能天天看到他，谁知他要上课，根本没法常常回来。 以前住院的时候，他三四天就去看她一回。 现在住在他家，反而好些天也见不着一面。 她问了薛凌阿姨和源叔叔，可他们都说然然太忙了，等他不忙就回来，甭用搭理他。 她哪里舍得不理他，天天巴不得能快些见到他，天天都盼着呢！ “哪有！” 陈水玉解释：“然然他平时得念书，周末才能回来。 还有两三天，你耐心等等啊！然然偶尔忙，几个星期才会回来一趟，所以他不一定会回来。” 山悠一听，整个人瞬间失去光彩般，恹恹坐在长廊的石栏上。 陈水玉和山越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不忍。 不过，他们不敢给她希望。 女儿现在刚陷入情网，让她趁早脱离情网是最佳选择。 让她放任沉迷下去，只会越陷越深越危险。 山越扯了一个笑容，低声哄：“悠悠，咱们去吃雪糕吧。 爸爸给你买甜甜的雪糕吃。” “不行。” 山悠闷声嘀咕：“医生叔叔说，吃太多甜的会蛀牙的。 我要我的牙齿白白的，所以我不吃冰淇淋了。” 山越哈哈开心笑了，颇感惊喜问：“医生说过一次，你就记得了？” “记得啊！” 山悠回答。 陈水玉夫妻都高兴得很，连忙建议：“不吃了，那我们去后花园玩吧？ 那边有好多的花，咱们去摘花吧。” “不行。” 山悠摇头：“花是不能随便摘掉的。 花摘下来后，它就不长了，然后就枯萎消失了。 如果花在上头，应该能活得更久些。” 陈水玉忙给她鼓掌，解释：“妈妈只带你去摘桂花。 现在还有桂花在开，味道很清香。 我们摘下后，可以带回房间喝茶泡茶用。 昨天刘奶奶她摘了好些，你还夸说很好闻呢！怎么？ 你忘了？” “哦……我好像记得的。” 山悠迷糊答。 山越哄道：“没事，记不得也没关系。 昨天刘奶奶送了我们桂花，我们今天也去摘，然后拿一些送刘奶奶，好不好？” “好！” 山悠微笑点头。 这时，一个高瘦的少年从大门方向走来。 天色已经暗下来，山悠看得不怎么真切，惊喜站了起来，狂奔上前喊：“然哥哥！然哥哥！” 山越和陈水玉狐疑对视一眼，忙跟了上前。 今天不是周五，怎么然然回来了？ 也许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不料，女儿竟是一把扑进小虎子万铭的怀里！ 小虎子也是懵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正在郁闷他最满意的一头绿发就这么没了，根本没注意前方有人奔来。 直到他意识到要避开，那人已经一把扑进他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额？ ！！ 美人投怀送抱？ 天下竟有这么美的事情！简直不敢相信了！ 美人如此主动，他岂有辜负的道理呀！ 于是，他想都没想，连忙回抱怀里的软香柔玉。 第1324章 又闹事了 后方追来的山越和陈水玉脸都黑了，忙上前拉开女儿。 “悠悠！你做什么？ ！” “看清楚些，他不是然然！” 山悠瞪大眼睛，疑惑看着眼前高瘦的男子，瞬间愣住了，转而尴尬撇开脸。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小虎子丝毫不介意，嘿嘿笑了。 “没事没事！我和然哥的身形蛮像的，我们都是高高瘦瘦的，不像扬扬那么高壮。 不不！我还是很壮实的，别看我瘦哦！我还是有肌肉的……” “对不住。” 陈水玉扯了一个笑容打断他，道：“灯还没亮，看得不怎么真切。 刚才我也差点儿以为你是然然。 悠悠没看清楚，你别往心里头去。” “不会不会。” 小虎子嬉皮笑脸摇头：“能被这么可爱漂亮的姐姐抱，我是艳福不浅啊！” 山越的脸一沉，没好气道：“什么艳福不艳福！我跟你爸爸也是认识的。 这样的拥抱就是姐姐对弟弟的关爱，别瞎想！” 话语刚下，两人忙带着女儿离开。 小虎子刚享受了美人温情，心情美滋滋的，先晃回自个的房间去了。 一会儿后，程天源回来的路上接了小女儿和小儿子一并回来。 家里很快热闹起来。 薛爸爸和薛之澜在后花园清除杂草，薛妈妈则和刘英继续捣鼓她们的菜园子。 小欣奔了进来，欢呼给他们打招呼。 薛妈妈呵呵笑道：“咱们种的生菜已经能吃。 刚才送去厨房，一会儿炒好就上桌！” “哇塞！” 小欣高兴道：“一会儿就能吃到外婆和奶奶种的菜了！好棒！” 小崇则打着哈欠，一股脑儿睡在花园的长凳上。 薛爸爸好奇问：“你三哥怎么了？ 不舒服？” “没啊！” 小欣答：“他说他太困。” 薛之澜温声：“困了也不能现在睡。 饭点到了，就得先吃饭。 晚上早些去睡就行，不能错过了饭点。” 小欣做了一个嘘声动作，压低嗓音解释：“他昨晚赶画弄到很晚，今天早上差点儿醒不来上课。 早些时候爸爸见他脸色差，已经骂了他一顿。” “怎么需要赶什么画？” 薛爸爸听不明白。 小欣答：“他跟他的一个朋友联手画一套漫画，说是要参加比赛。 截止时间是今天，今天是月底嘛！前晚和昨晚估计都没怎么睡。” “这……这……”薛爸爸略有些生气，更多的是心疼：“这孩子咋能这样！快！我先去厨房端点儿给他吃，吃完让他回房间睡。” 老人家忙去洗手，随后往厨房奔去。 薛之澜也是心疼得很，问：“小欣，你爸妈不知道这件事吧？ “ “三哥不敢让他们知道。” 小欣转了转眼睛，低声：“爸爸说了，平时学习要紧，周末才能去画漫画。 他这么一搞，违背了对爸爸的承诺。 挨训挨骂也是应该的。” 程天源下午奔波跑了几个地方，身上的外套有些脏，先回房间换了一套居家服，洗了手喝了水，才往饭厅这边走来。 刚到后花园，便瞧见三儿子抱着一碗面在呼哧呼哧吃着，一双眼睛又肿又红，一圈黑团比熊猫还要夸张，忍不住瞪了瞪他。 小崇缩了缩脑袋，埋头吃着，不敢作声。 薛爸爸温声：“好了好了，孩子已经知错了。 先让他吃饱，吃完早些去休息吧。 这个年纪的少年郎，少睡一些也没关系，补上一晚，明天又是蹦蹦跳跳的。” 程天源低低“嗯”一声。 老人们心疼孙子，他即便要责备儿子也不能挑这个时候。 要开饭了，可不能把气氛弄僵硬，免得影响老人的胃口。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薛凌打来了的，说她今晚必须加班，一会儿去饭堂吃就行，让他们不必等她。 程天源应好，挂断了。 “又不回来吃？” 薛妈妈问。 程天源点点头，解释：“最近集团在准备收购一个很不错的小公司，一大堆事情要处理。” 薛妈妈虽然心疼女儿，但明白事情的轻重，没再说什么。 反而是婆婆刘英摇头叹气：“家里现在已经够好了，让凌凌别太拼命工作，用不着。” 程天源温声：“她懂分寸的。 她说九点左右就回来，不会熬夜的。” 薛妈妈是典型的豆子嘴，道：“熬夜也不算啥！这个年纪的人也用不着睡太多了，一天六个多小时就行。 没事，她不来吃咱们就多吃点儿，把她那份儿给吃了。” 众人都呵呵笑了。 小崇吃了面后，悄悄溜回房间去了。 程天源假装没看到。 山越牵着眼睛红红的悠悠来了，给众人眨巴两下眼睛。 众人都非常有默契假装看不见。 薛妈妈乐呵呵喊：“悠悠，那边开了好多桂花！要不要陪婆婆去摘？ 一会儿泡香喷喷的桂花茶给你喝，好不好？” 山悠点点头。 薛妈妈牵着她去摘花了。 陈水玉在后方来了，手里还提了一个大盒子。 “这是我姐给我寄来的鱿鱼干。 阿源，你拿给小李，让她有空就安排上来吃。” 程天源答应了，提着盒子进了厨房。 一会儿后，小李端菜来了饭厅。 众人先后洗手准备吃饭。 程天源张望来去，问：“小虎子呢？” 小欣摇头：“没瞧见！” 程天源只好往前院走，来到他的房间门口敲门。 很快地，门开了！ 一头短黑发的小虎子晃了出来，乐颠颠喊：“叔！” 程天源看着他的发丝，满意点点头。 不过，但他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那件颜色艳丽，五颜六色的长袖t恤上，忍不住再度皱眉。 小虎子耸了耸肩往回走，一边道：“叔，今晚我不在园子吃了。 我新认识了几个朋友，今晚约了要去吃饭唱k。 你不用担心我！” “等等！” 程天源喊：“别太晚！十二点之前回来！” 小虎子假装听不到，一溜烟跑远了。 程天源只好帮他关上房门，回后方的饭厅去了。 …… 晚上快十二点的时候，程天源拨打他的手机，不料没接听。 他只好跟前面值班的保安说一声，随后换睡衣睡觉。 不料睡到半夜，他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他怕吵醒薛凌，忙按了接听，悄悄去了洗手间，“喂？” 对方是陌生人，嗓音淡沉略焦急。 ——你好！请问是程天源先生吗？ 请麻烦来警局一趟。 这里有一名叫万铭的小伙子打架斗殴，还踢伤了人…… 程天源：“……”！！！ 第1325章 不省心 了解事情的前后始末，跟家属最终协调谈妥，先后各自签字，领了人往回走，已经是半夜三点多。 程天源沉声：“多亏了你，我还从没这么晚睡过。” 小虎子讪讪埋着脑袋，支吾：“叔……对不起。” “然后呢？” 程天源叹气：“就只会说‘对不起’没用，关键是争取别再有需要讲‘对不起’的机会了，行吗？” 小虎子呵呵笑了，低声：“我努力努力。 叔，您放心。” 程天源摇头苦笑：“大半夜得来警察局捞人，你这样的人，能让我放心不？” 额？ 小虎子忙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一定好好改正，不再让叔叔担心。” 程天源疲倦揉了揉太阳穴，对前方的保镖吩咐：“回吧。” 高级轿车徐徐开在路上。 早就困得不行的小虎子歪在座位上，很快睡得一塌糊涂，甚至还打起了鼾。 程天源已经不是十几二十多岁的少年郎，什么时候睡便什么时候睡，年纪偏大一些，一旦半夜被吵醒，睡眠质量就大幅度降低，甚至再难入睡。 他直觉脑袋痛晕晕，可惜却睡不下。 想着反正不久后就能到家，他忍下了头痛。 唉……！头痛的根源睡得四平八稳，他却在一旁忍受苦痛。 到了园子，已经是四点多。 小虎子迷糊踉跄晃进房间，连衣服都没脱，踢掉鞋子倒下便睡了。 程天源蹑手蹑脚回了房间，换好衣服，喝了几口水，才重新回到床上。 可惜接下来两个多小时都只是迷糊入睡，根本睡不沉。 醒来后头痛好了一些，不过精神差得很。 薛凌懒洋洋伸腰，问：“你昨晚去哪儿了？ 出什么事了？” “你怎么知道？” 程天源打着哈欠问。 薛凌答：“迷糊中你似乎接了电话，然后就匆匆出去了。 我那时困得很，来不及问就又睡着了。” 程天源叹气，将昨晚的事情解释给她听。 “未成年喝酒本来就已经不对，他还闹事。 幸好对方的家长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当场同意私了，赔了两千块钱医药费。” 薛凌愣了一圈，转而摇头苦笑：“这孩子……” 程天源答：“那些少年一个个都跩得跟二世祖一样，衣服颜色怪恶心，张口就是怼人或骂人。” 薛凌想了想，问：“他在哪儿？” “肯定还在睡。” 程天源又打了一个哈欠，道：“不到中午醒不了。” 薛凌见他脸色差，忍不住劝道：“司机送小欣他们去上学就好，你睡多一会儿吧。” “不了。” 程天源解释：“醒了就睡不着了。 出国的护照还差那份申请签字，今天得去赶紧办好，不能耽误扬扬出国比赛。” 薛凌提醒：“那中午吃饱午睡一会儿吧。 昨晚你睡不到两三个小时，怎么行！” 四十岁以后，睡眠质量比不得以前，而且睡得太少容易头晕难受。 程天源点点头，走去洗手间洗漱。 …… 接下来三天，小虎子都没怎么出去，每天除了吃法睡觉，便只剩打游戏。 程天源忙碌帮薛扬加油，陪着他出国了。 薛凌每天忙进忙出，根本顾不上家里。 两天后，薛爸爸和薛之澜陪着小欣南下。 程焕然在学校没回家，小崇不是上学就是去学画画，几乎不见人影。 家里只剩两个老婆婆和山越一家子，还有整天窝在房间里的小虎子。 山悠最近的精神不怎么好，山越和陈水玉都很担心。 幸好医生说她的记忆恢复了不少，只是情绪上仍是不怎么稳定，让他们不必急，慢慢跟进就好。 陈水玉不放心女儿，悄悄跟主治医生说了女儿暗恋的事。 主治医生有些担心，不过一番试探和测试后，他发现山悠只是失望偏多，并没有太难过，便叮嘱他们放下心。 如果山悠能自主治愈疗好情伤，那证明她的抗压能力和处理自己的情感问题能力终于显现出来，绝对算是好事一桩！ 山越和陈水玉听完很高兴，悄悄跟程焕然联系，让他最近都不要回家，好好学习，多参加科研活动。 程焕然本来也忙得很，痛快答应了。 可怜的山悠被懵在鼓里，只能偷偷思念然然。 不过，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太少，没什么值得怀念的。 于是想着想着，可能是不知道想念什么，次数不自觉少了，当初巴不得快些见到程焕然的迫切感觉也不得不消减下来。 山越打了一个哈欠，问：“今天周几啊？” 陈水玉懒洋洋摸着手机，答：“周三。” 山越裹紧身上的外套，道：“今天不用去医院。 老婆，咱要不要出去逛逛？ 帝都的冬天来得早，下个月就要入冬了。 咱们趁机出去买点儿过冬用的衣服吧。” “好。” 陈水玉双眼发亮，忙道：“好久没去逛街了……” 自从女儿出了事，他们天天围着女儿转，哪有心情出门逛街买衣服打扮。 山越掏出钱包，取出一张卡。 “最近住在这边，都不用怎么花钱。 住的地方又好又不用钱，吃也不用钱，还天天大厨师手艺。 本来还担心这张卡花不到我们回去，现在里头还剩好几万呢！” 陈水玉道：“先去买几件羽绒服吧。 这边冬天得羽绒服，不然受不住。 房间里虽然有暖气，可外头没有啊！去医院来回的路上，咱总得穿暖和啊！” “对。” 山越哆嗦一下，笑道：“帝都的冬天最烦人了，冷死人的节奏！上一次冬天过来已经是好多年前，可我还对那时的冷怕得要命！刻骨铭心啊！” 陈水玉呵呵笑了，去隔壁房间敲门。 一会儿后，正在梳头发的山悠来开门。 陈水玉见她头发湿漉漉，知道她刚洗完头，问：“不用妈帮你吧？” 山悠摇头：“已经洗好了。” 陈水玉提议出去买衣服逛街，顺带去帝都的市区逛逛。 “如果你不喜欢，咱们买了衣服后可以去郊区的景区玩。 帝都有好些美丽景区，现在的枫林最漂亮，咱们可以去看枫叶。” “……不了。” 山悠摇头：“我想留下看书看电视。” 第1326章 我带你去 女儿的记忆已经恢复许多，精神状态也跟常人没太大不同，园子里安全又舒适，既然她不想跟着他们出去，那就随她吧。 山越和陈水玉跟两个老太太说了一声，坐车逛街去了。 刘英和薛妈妈都在后花园，一会儿拾掇菜园，一会儿浇花剪草，忙得不亦乐乎，转身也将照看山悠这件事给忘了。 山悠换了出外的服装，悄悄背了一个小包，本打算偷偷溜出去。 无奈园子每一个地方都有监控，前后门都有保安守着。 保安微笑问：“山小姐，你要去哪儿？ 需要帮你找车吗？” 山悠摇头：“……我自己坐车就行。” 保安歉意解释：“对不起，先生之前交待过，山小姐是贵客，不能单独一人出门。 要不让一个同事开车载你出去，行不？” “……不用了。” 山悠失望低声，转身往回走。 她想去找程焕然，可是她却不能一个人出门。 如果是保镖或保安跟着她一起出去，那她出去的事肯定会被爸爸和妈妈知道。 爸爸和妈妈不赞成她喜欢程焕然，虽然面上不说，但他们的反应和表现都那么明显，她不用猜也知道。 怎么办？ 她真的很想很想出去找他，尤其是现在。 今天是周三，程焕然需要上课。 上课总会有下课的时候，不可能一直没空。 她想要去他的学校找他，让他带自己去看话剧。 上次看的话剧真的好精彩好精彩，每一句台词她都能记得一清二楚，还有每一个演员脸上的表情，似乎都已经刻在她的脑海里。 曾经一度，她视表演为生命。 她喜欢被人关注的感觉，喜欢站在舞台中间那种感觉，将角色的感情和想法通过面部表情，语言和肢体语言一一表达出来。 她不仅喜欢表演，还很享受表演。 可惜，她表演的机会少得可怜，而且都成了过去式。 唉…… 她坐在走廊的石凳上，茫然若失。 倏地，一道试探的嗓音喊：“小姐姐？” 她微愣，转过身去。 只见小虎子穿着一套花花绿绿的服装，睡眼惺忪站在不远处，对她挥挥手，年轻朝气的脸堆满讨好笑容。 额？ ！ 她想起来了！ 他是园子里的另一位客人，叫万铭。 山悠腼腆低声：“你好。” 小虎子呵呵笑了，凑了过来：“小姐姐，最近怎么都没瞧见你呀？ 晚上我们一块儿吃饭的时候，总是瞧不见你。” 山悠低声答：“最近我下午得去康复中心练操，中午吃饱就出发，晚饭后才回来。” “原来是这样！难怪总是遇不到你！” 小虎子笑呵呵解释：“我一般都是吃晚饭和夜宵，早餐和午饭并一块儿，有时候一点两点才吃上。” 山悠扯了一个尴尬笑容，低声：“哦。” 她记得阿源叔叔说过他，说他常常熬夜到天亮，白天睡到午后才醒。 小虎子激动道：“今天幸亏我提前醒，不然就没福分遇到小姐姐你了！” 山悠更尴尬了，低声：“住在同一屋檐下，应该很容易遇到的。” 这人说话怎么那么奇怪！大家都住在同一个园子里，遇到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说什么福分不福分，听着怪好笑的。 小虎子见她一副外出的打扮，忍不住问：“小姐姐，你要出去呀？” 山悠摇头。 小虎子嘻嘻笑了，道：“别骗我！你明明是要出去！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市中心见网友呀？ 最近我遇到两个很不赖的年轻玩家，打了半个月觉得很有前途。 我约了他们今天中午吃饭，邀请他们加入我的团队。” 山悠微愣，转而试探问：“你也要出去？ 我想问一下，你需要经过然哥哥的学校吗？ 我想去找他。” “然哥？” 小虎子见她双眸发亮，忍不住问：“你找然哥做什么？ 他在医科大那边，离市中心有些远呢！坐车过去得近一个小时。 坐地铁的话会快一些，半个小时左右吧。 地铁站离这边不近，你得坐车过去。 到了医科大那个站下车，出了地铁站，就能看到医科大的侧大门。” 顿了顿，他问：“你有然哥的号码吗？ 打给他让他出来接你呗！” 山悠诚实摇头：“我……忘了跟他要号码了。” 小虎子一听就瞪眼：“如果没号码，你打算怎么找他？ 医科大几万人呢！来自五湖四海的学生好几万，加上工作人员，四五万人呢！” 山悠懵了，低声：“那——算了吧。” 小虎子最不缺的就是八卦心里，问：“小姐姐，你找然哥有事吗？” 山悠想了想，解释：“他上次带我们去看那个话剧……我很喜欢。 那个话剧场就在他们学校的旁边，我想去看话剧。” “哦……”小虎子瞬间笑开了，豪迈道：“这有啥难的！走！我请你去看！放心，路我都认得。 几万人找一个程焕然肯定难，但找一个大剧场有什么难的！” 山悠惊喜看着他，却又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你不是说要去见网友吗？” 小虎子摇头：“那我就推到晚上呗！反正他们都睡到大下午的，我约了中午以后都后悔了。” 山悠欢喜点点头：“那……就拜托你了，我想去剧场看表演。” 小虎子挑了挑眉，拍了拍胸口：“甭客气！我立刻带你去！” 两人很快出门了。 保安见山悠有人陪着，并没有拦着，热情问他们是否需要配车。 小虎子问：“司机在不？” 保安点点头：“先生出国了，太太自己开车去公司。 刚才司机送了山先生他们去逛街，刚刚回来。” “太好了！” 小虎子喊：“让他送我们去医科大吧！” 保安笑了，问：“你们要去找然少爷吧？ 好好好！我立刻喊他过来。” 一会儿后，司机载着小虎子和山悠出发了。 下午四点多，山越两夫妻大包小包下了出租车，进了园子。 “悠悠！悠悠！快来看看爸爸妈妈给你买了什么！” “宝贝，有你最喜欢的粉红色羽绒服哦！” “嘘嘘！让她猜猜，给她一个惊喜！” “哦……对对！” 不料敲门好几声后，没人答应。 陈水玉觉得有些奇怪，推了门进去——空无一人。 第1327章 一去不返 陈水玉吓坏了，惊呼：“悠悠！悠悠！” 不料房里或房外都没有人应声。 山越忙安抚道：“别慌……别慌……这里很安全，外头都有保安守着，悠悠可能是去后花园了。” 夫妻两人顾不得逛街买来的胜利品，赶忙往后花园走去。 院子实在太大，房间和客房很多。 他们虽然住在这边，但毕竟过门是客。 做为客人，总不能趁着主人家不在到处乱闯一通吧。 “先去问问！两个老太太都在家。” 只见薛妈妈和刘英正在凉亭里头喝水，一边低低商量着要不要给刚发芽的生菜弄一点儿“天然化肥”。 陈水玉冲了上前，问了女儿的下落。 薛妈妈狐疑摇头：“悠悠没在房间里头吗？ 她没来后面啊！” “她不在！” 山越开始焦急起来，奔去后门的保卫室询问。 保安告诉他说，早些时候从门口大监控里看到司机载了山悠和小虎子出门了。 山越惊讶问：“早些时候？ 那是什么时候？ 小虎子？” “对。” 保安解释：“大概是你们离开不久，他们一块儿出门的。 放心，司机也跟他们同行，会保护他们的。” 山越知道女儿的去向后，暗自松一口气，很快回到后花园。 “没事，她是跟小虎子出去了。 保安说是司机送他们一起出门的，现在都还没回来。 如果有急事的话，可以联系司机，这是司机的工作号码。” 陈水玉狐疑问：“小虎子？ 他带悠悠出去做什么？” “我……我哪儿知道！” 山越耸耸肩：“咱们不刚一起回来吗？ 你不知道，我又怎么可能知道！” 陈水玉偷偷瞪了他一眼，低声：“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给司机打电话。” “用不着吧。” 山越道：“都已经傍晚了，应该也要回来了。 司机开车的时候是不能随意接听手机的，帝都的交通管辖现在严格得很，如果被发现，是要扣分的。” 陈水玉想了想，道：“悠悠没手机，那就打给小虎子吧。 山越为难答：“我哪里知道那小子的号码。” 陈水玉忍不住压低嗓音：“那小子混得很，性子也是一个混不吝的。 悠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你说他会不会趁我们不在，骗悠悠跟他出去的？” “不至于吧。” 山越摇头：“小虎子只是年纪不大，少年人不定性，但他是阿虎的儿子，心思绝不会坏到哪儿去。 你看阿源和薛凌对他的态度就知道了。” 虽然有些小坏，但只要无伤大雅，只要不过分，他们都不会管太多。 薛凌也说过，她几个孩子都偏安静类型，管教起来比较容易。 小虎子是传统的男孩子性格，可能得吃些苦头，但以后只要方向走对，一样也能成才成龙。 陈水玉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你怎么知道不会？ 阿虎那孩子上网吧，爱打游戏，年纪轻轻就辍学——哪一点好的？ 你觉得呢？” 山越为难苦笑：“虽然有些混，但不至于带咱们悠悠去干坏事。 你也别太紧张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两个老太太去前院找了一通，都没瞧见山悠的身影，转而又找了回来。 “还没找着？” “咋回事啊？ 有手机吗？ 打一下看看！” 山越只好再解释一遍给两位老人听，呵呵扯了一个笑容。 “也许是一起出去办事了吧？ 现在都傍晚了，应该也要回来吃晚饭了。 我们再等等看。 再晚些不回来，我就先打给司机。” 薛妈妈温声：“没事，有司机和小虎子在，悠悠有人照顾，犯不着担心。” “是啊！” 刘英低声：“悠悠这一阵子好了许多，用不着担心。” 陈水玉扯了一个敷衍笑容，给丈夫递了一个眼色，随后回了房间。 山越不敢违背老婆大人的指令，赶忙追了过去。 陈水玉下了命令：“立刻给司机打电话。” 山越点点头，立刻翻出电话拨打。 很快地，司机接听了。 山越“哦哦”两声后，自报身份和姓名。 “什么？ 晚上九点多？ 他们是这么说的？ 那他们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 那他们是在哪儿下车的？ 剧场？ 哦哦！那后来呢？ 行行！我知道了。” 他挂断通话，看向一旁的老婆。 “司机说他没跟着他们，现在赶去接薛凌的路上。 他说小虎子和悠悠是在医科大学旁边的剧场前下车，说是要进去看话剧。 话剧的表演时间可能很长，所以小虎子让司机不用等他们，说他们晚上九点多才回来，让他到时等他的电话。” 陈水玉一听就炸毛：“这个小虎子太不知道轻重了！九点多！太晚了！悠悠也真是的，怎么就跟这个混不吝跑出去了？” “你生气做什么？” 山越冷哼：“生气女儿就能回来？ 她既然跟小虎子出去，证明她自己也是想要出去的。 是咱们不理解女儿，怨不得其他人。” 女儿不肯跟他们去逛街，转身却跟其他人出去了，证明女儿仍有心事瞒着他们。 陈水玉想了想，问：“她会不会是想要去医科大找然然？” “应该有可能。” 山越解释：“那剧场就在大学的旁边。” 陈水玉忍不住低低叹气，低声：“防了这么多天，我还以为有效了。 你说，她会不会真的是放不下然然？ 不过，她这一阵子都没怎么提他了。” “事情还没问清楚，不要乱猜。” 山越道。 陈水玉烦躁道：“宝贝女儿出去了，下落不明，我能不激动乱想吗？” “等女儿回来，再仔细问问。” 山越道：“你也别想得太严重。 小虎子虽然有些叛逆，可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再说，悠悠已经好许多，能判断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陈水玉叹气：“那也只能等了。” 十几分钟后，薛凌回来了。 众人一起吃了晚饭，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薛凌陪着两个老太太看电视，山越夫妻也在一旁跟着看，不过都心不在焉，眼睛时不时往角落的监控器看去，焦急等着女儿。 八点了。 九点了。 十点…… 薛凌蹙眉拨打小虎子的手机，可惜一直没人接听。 第1328章 放手 陈水玉焦急问：“凌凌，咋样？ 还没接听吗？” 薛凌解释：“没接听，好几次了。” 山越狐疑问：“是不是——没接通？” “不是。” 薛凌解释：“是接通了，可没接听。” “哎哟！” 陈水玉没好气道：“这小虎子真是的！怎么那么没谱？ 不是说晚上回来吗？ 这都几点了？ ！” 山越瞪她一眼，提醒：“你别一惊一乍的，没你说得那么严重。” 小虎子毕竟是阿虎的孩子，也是园子里的客人。 作为主人翁的薛凌都还没开口说什么，她好意思就指着人家骂？ 自己女儿主动跟人家出去的，又不是绑着她出去，这不能什么都怪人家吧。 陈水玉接收到他眼里的警告，只好重新坐了下来，拼命忍住心头的焦躁。 “那个……凌凌，现在该怎么办？ 你还有什么办法找他们没？” 薛凌略一思索，很快拨打了司机的号码。 一会儿后，司机接听了。 薛凌问了他的下落，随后问：“你怎么还没去接小虎子他们？” 不知司机说了什么，薛凌眉头微蹙，道：“你进去找他们，让他们尽快回家。 如果小虎子不听你的，你让他接我的电话。” 司机唯唯诺诺应好。 薛凌挂断了，温声解释：“他们在市中心一家火锅城里，说是跟朋友在吃饭。” 陈水玉立刻翻白眼，冷哼：“都什么时候了？ 吃晚饭？ 十点了！人家都在吃夜宵了，他们还吃饭？ ！” “行了行了。” 山越没好气道：“凌凌都让司机找他们回来了，你就别再叽叽歪歪了。” 陈水玉讪讪闭嘴。 薛凌温声：“陈姐，司机说早些时候是他接他们去火锅城的。 他说下午山悠和小虎子在剧场里看表演，直到晚饭过后才去接他们去找朋友吃火锅。 他们没到处乱去，你也不用太担心悠悠。 山悠都这么大了，你得适当放手，让她多出去交朋友。” “就是就是。” 一旁的薛妈妈附和道：“山悠她妈，这点你得听我们凌凌的。 孩子嘛，跟咱们不是同一辈分儿的，话都说不到一处去，别说其他了。 年轻人就得跟年轻人处一块儿，他们有共同的话题，说的想的都差不多。 悠悠已经快痊愈了，你也犯不着管太严格。” “就是！” 山越道：“她就是整天紧张兮兮的！我早些时候才说过她——悠悠已经痊愈了，没啥事了，不用跟以前一样战战兢兢守着她。 孩子已经变好了，她却还变不回来。” 陈水玉尴尬扯了一个笑容，低声：“我啊，就是担心她……” 薛凌微笑：“陈姐就悠悠这么一个女儿，肯定会把所有的注意力和疼爱都给悠悠一个人，这不难理解。” “但她已经大了。” 山越继续道：“已经成年了，不再是小孩子。” 陈水玉忍不住瞪他，低声：“你够了啊～女儿还没完全痊愈，医生天天叮嘱我们多照应好，不能出什么意外。 你尽过心吗？ 啊？ 还不都是我一个人在忙！” 山越也来气了，道：“是！你干活是对，可你不能一直这样子干下去啊！人是需要变通的，你咋越老越执拗呀？” “滚！” 陈水玉生气：“我跟你没话说！” “好了好了。” 薛凌好笑道：“你们怎么反而吵起来？ 现在当务之急是等悠悠他们回来，问一问她为什么要去剧场，还一待就好几个小时。 山悠可能还是很喜欢表演艺术，不然不会再去多一趟。” 陈水玉愣了一下，转而道：“喜欢又咋滴？” 山越似乎想起伤心事，支吾：“是啊！喜欢又不能当饭吃。 她为了追求梦想，我也为了帮她实现梦想，差点儿把整个家都给卖了。” 薛凌微窘，低声：“悠悠快痊愈了，她不能游手好闲吧？ 她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业，找到自己的兴趣，不挺好的吗？ 你们还缺这么一点儿小钱？ 需要她去干活领一份工资？” 据她所知，山越的渔场还剩下一个，规模虽然比不得之前的，但长期养鱼养鲍鱼，加上这两年天气不错，没什么台风暴雨天气，所以渔场的收入颇稳定。 他们家拥有几套房，还有两辆老车，有房有车有固定收入，根本不必在乎要多一份女儿打工的工资。 陈水玉忙摇头：“当然不缺……只是她……不能去工作吧。” “别这么想。” 薛凌温声：“如果医生说她精神状态允许，不妨给她一些空间。 孩子接触的人多，空间多，她会更开朗一些。 如果能找到她感兴趣的职业，让她能有精神寄托，那样不是更好吗？” 山越恍然想起，激动道：“对对！医生让我们给她找精神寄托，也是这么说的。 可惜那孩子不敢说喜欢什么，一直就摇头。” 陈水玉支吾：“凌凌，你不懂。 之前她那么喜欢表演和唱歌……却失败了，最后还得了那么严重的抑郁症。 我是怕她再一次受不住打击……我老了，累了，真的是没法再扛多一次。” 山越在一旁叹气，沉默不搭腔。 薛凌却不怎么认为，低声：“如果她自己逃避，那就是她的病根所在。 如果她自己主动去找，那证明她已经能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儿。 孩子都愿意给自己机会，你们为什么不支持呢？” 一旁的刘英突然插嘴：“你家闺女小时候唱歌多好听啊！比树上的百灵鸟还要好听！她要是能继续唱歌，那多好啊！” “阿婆，明星不是那么好当的。” 山越苦笑。 薛凌反问：“非得当明星吗？ 就不能让她当个普通的歌唱者？ 可能收入不高，甚至可能不稳定，可你们家不缺这点儿钱呀！吸取上一次的教训，让她追求自己喜欢的，别惦念成什么大明星。” 山越闻言微愣，忍不住看向边上的老妻。 两人眸光闪烁，似乎有些动摇。 片刻后，陈水玉低声：“凌凌，你也是一个母亲，你该理解的。 我以前也是巴不得她成龙成凤，可她遭了那些罪……我后来改主意了。 只要她健康快乐，身体好好的，我不敢强求什么了。” 薛凌笑了，道：“这就对了嘛！” 第1329章 释然 半个多小时后，小虎子带着山悠回来了。 山悠脸上满是笑容，虽然嘴上一个劲儿道歉她回来晚了，以后不会到处乱去，但眉眼隐约带着兴奋之色却骗不了众人。 陈水玉扯了一个笑容，温声：“没事，出去就出去。 你如果想出去，随时都能出去，不过……得注意安全。” “阿姨您放心。” 小虎子笑道：“我将小姐姐保护得可好了！” 陈水玉只能隐下心中的不悦，违心道：“……辛苦小伙子了。” 山越则拉住女儿问：“你们去哪儿玩了？ 玩得开心不？” “开心！” 山悠解释：“我们去看话剧。 小虎子他还带我去见他的网友呢！我还从没有网友，他的网友很有趣，说的话好些我都听不懂，不过还是聊得很开心。” 山越暗自心疼女儿，低声：“开心就好。” 孩子自打恢复记忆后，很少出去接触其他人。 即便是陌生人，即便谈的话题她听不懂，可她仍是很开心。 最让他们两夫妻放心的是——女儿根本没去找程焕然，即便医科大就在话剧场的附近。 这么说，女儿对然然也已经释怀了。 太好了！ 薛凌温声：“悠悠，你如果喜欢看话剧的话，可以经常去看。 下次播放的时间知道不？ 可以提前买票，让司机送你过去。 对了，还可以带着两个婆婆陪你去。” 山悠忙不迭点头，双眼发亮道：“阿姨，话剧好好看哦！我们今天看的这个话剧已经演了三十多场了，里头好多都是歌舞剧的模式，又是唱又是跳，很考验演员的功底。 他们表演得很精彩，我一直舍不得走，看到最后谢幕才跟小虎子去吃饭。 他在一旁睡了好几个小时呢！” 小虎子嘿嘿笑了，道：“没法子，他们不是我的菜呀！” 一旁的刘英有些耳背，听不怎么真切，道：“这么晚了，后头没菜吃了。 那个老李睡在休息室，可以让他给你下个面吃。 你们谁饿了？ 让老李一并煮多些吧。” “用不着。” 小虎子凑了过去，搂住老人家的肩膀：“干奶奶，我不饿。 早些时候吃火锅，吃了足足两个多小时呢！” 刘英宠溺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骂：“整天到处乱跑！乱跑！” 陈水玉则陪着女儿回房间去了。 山越留下来继续看电视。 小虎子最怕被大人们唠叨，转身也溜回房间去了。 薛凌趁机跟山越道：“悠悠已经快好了，你们也不要守得太紧。 你跟陈姐说一声，让她尽量多放手。” “我会的。” 山越解释：“冬天快到了，我们待多一阵子就回去。” 薛凌摇头：“不急，先看看悠悠的情况再做决定。” 山越不好意思笑了笑，低声：“不好叨扰太久啊。” 薛凌低笑：“只是添三双筷子而已。 我们家的饭厅开饭的时候多少双筷子，你也见识过吧？ 不用这么客气，先紧着悠悠的情况再说。” “好。” 山越点点头：“那……那暂时定到年底吧。” 薛凌正要开口，突然手机响了！ 她掏出来一看，发现是肖佳雪，忙起身走去安静些的走廊。 “喂？ 佳雪吗？ 怎么这么晚？” ——凌凌啊，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我老公他终于醒了！醒了！ 话音刚下，她已经泣不成声。 薛凌体会她此时内心的激动和无尽艰难过后的解脱感，温声：“那就好，太好了！你也要保重好身体。” ——嗯！这一次多亏你及时帮忙！没想到那医生真的挺厉害的！在无菌病房里的这几天里，我等到差点儿崩溃！刚才医生跟我说，他醒来过，还跟他简单交谈两句话，很快又昏睡了。 医生还说，明天就可以离开无菌病房。 凌凌，我们一家子听到后，一个个都哭了。 这回我们是在死神的手里抢人……还抢赢了！ 薛凌听着她沙哑的嗓音，暗自心疼。 “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早些回去休息。” ——凌凌，我……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 薛凌爽快道：“行，你说。” ——那个……我想跟你借十万块，暂时顶一顶。 等我老公出院了，我们再慢慢存钱还你，明年后年也许才能还上。 薛凌痛快答应了：“没问题，明天早上我让陈秘书打进你的账户。”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我找不到其他词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谢谢谢谢！ 薛凌叮嘱她好好休息，挂断了通话。 已经十点多，两个老人结伴回房睡了。 薛凌走去小儿子的房间，给他盖好被子，也回房歇息了。 山越仍留在客厅里看电视。 直到陈水玉找过来，嗔怪道：“都几点了，你还不睡？ 房间里有小电视，你要看多久就看多久。 这是大客厅，开大电视开这么多灯，你倒挺不客气的！” 山越笑了，反问：“咱们一家子一住就这么久，什么时候客气过？” 陈水玉坐了过来，轻轻叹气。 “悠悠她说……她明天还要去看话剧。 而且她还说，她已经认得公车的路线，能自己转车去到那边。 不，她说的是地铁，我说错了。” 山越一听就皱眉：“不行，让司机先接送她。 如果要去坐车，就得你或者我一个人陪着去。” 陈水玉想了想，道：“明天给她买一条新手机。 把我们两人的号码都给弄上去，教她随时都可以联系上我们。 暂时不能让她一个人出门，怎么也得有一个人陪着。” “你同意她去看话剧了？” 山越略有些意外问：“万一她后天还要去呢？” 陈水玉释然笑了，低声：“都行……我都答应。” 只要女儿健健康康，不管她想要什么，她都会努力去帮她实现。 其实，女儿要的一直很简单，只是她和老公太激进，太急攻进切，不然女儿也不会搞成这个样子。 “我现在想通了，没什么比女儿的健康和快乐更重要。 什么明星什么天价片酬，通通跟咱们没关系！咱们不缺那钱！” 山越听罢，带着斑点和皱纹的胖手握住她的，微微笑了笑。 陈水玉也笑了，另一只手也凑过来，互相握在一块儿。 这辈子，他们已经经历了许多许多。 即便再不通透，也会被生活教得通透，被逼着通透。 感谢上苍，女儿的病好了，没事了。 一家子齐齐整整的，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第1330章 重启 隔天一清早，山悠就起床去后花园练嗓子。 可能是许久没练功的缘故，一会儿起低了，一会儿起高了，断断续续折腾了许久，唱得磕磕碰碰。 陈水玉和山越躲在饭厅里头，看着有些心疼，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薛妈妈和刘英在吃早餐，招呼他们过来吃，可惜他们都没胃口，看着落地窗外的女儿，心情复杂不已。 薛凌和小崇也来了。 小崇有些急，苦笑解释：“我睡过头了！可能会迟到！” 薛凌一看他吃得急，偏偏粥仍很热乎，烫得他直摇舌头，忍不住蹙眉：“不要命了！小心烫伤舌头，吃不了饭！” 小崇只好讪讪住了口。 薛凌匆匆进厨房，取了两个干净的薄膜袋来。 “快！把你喜欢吃的带上！我帮你拿一碗粥上车，一会儿吃完包子和油条，粥最慢吃。 路上吃，能节省一些时间。” “哟！太好了！” 小崇笑呵呵道：“我也不用怕迟到了！” 薛凌转身按了通讯器，吩咐：“麻烦让司机开车出来，在门口等着。 今天提前一些出发。” 小崇一边啃着肉包子，背着书包奔出去。 薛凌帮忙勺了一碗瘦肉粥，捧着跟着出去了。 刘英和薛妈妈都呵呵笑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确实容易睡不起。” “等到了咱们这个年纪，每天一大把时间睡，可惜却睡不着咯！” 一旁的陈水玉心疼看着外头的女儿，忍不住低声：“你去让她进来吃早餐吧。 她那么久没练嗓子，突然要练，还一下子练那么久——可别伤了嗓子。” 山越摇头低声：“不了，让她练吧。” “你懂什么？” 陈水玉皱眉道：“吊嗓子多难啊！她那么久没练，现在一口气要练起来——怎么可能！别一会儿伤了嗓子。” 山越也是暗自心疼，却道：“孩子自己突然要练的，让她练吧。” 陈水玉眼里的泪水“啪嗒”掉下来，慌忙擦掉，慢慢吃着早餐，可惜味同嚼蜡，都不知道是什么味儿。 一会儿后，薛凌走了回来。 薛妈妈问：“上学了？ “是。” 薛凌解释：“不用怕迟到，平常这时候他刚出门而已，今天还提前了三四分钟。 路上吃，至少能省出一顿早餐的时间。” 刘英嗔怪低声：“这孩子——他爸不在家，他就容易睡过头。” 程天源平时都是这个家最早起的人，这些年也都是他在催几个孩子早起。 这几天他陪薛扬去国外比赛，小崇睡过头两三次了，而小虎子则是放虎归山，直接睡到午饭过后才起床。 中午的饭菜基本都得留一份给他，因为他常赶不上。 薛凌想了想，道：“小虎子他都得晚上打游戏，晚起就晚起吧，不必管他。 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时间表，没法一概而论。 有些人清晨两点多去出货卖菜，有些人两点多才收夜宵摊子，咱们不能说谁对谁错，因为各行业的时间规则不一样。” 刘英忙摇头：“我喊过几次，喊不动，也就由着他去了。” 薛妈妈偷笑：“我没喊过他。” “咦？” 薛凌问：“悠悠呢？ 还没起吗？” 陈水玉红着眼眶答：“在外头练嗓子。 这孩子不知道怎么了，今天一大早就起床，说要去练嗓子……我也不好拦着，就由着她去了。” 薛凌微愣，转而点点头：“好，一会儿让厨房给她单独准备一份早饭。 对了，交待师傅做一些润肺润喉的东西给她吃。” “好，谢谢。” 陈水玉低声。 薛凌知晓她担心女儿，低声哄：“慢慢来。” 陈水玉点点头。 就在这时，薛凌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发现是程天源打来的，忙按了接听。 很快地，她惊喜笑开了，道：“太好了！真是好消息！那行！具体订什么时间的机票，得提前说一声。 好，到时我去接你们。 小欣他们啊？ 我爸昨晚十一点多还打给我，说今天还有半决赛，如果能进就进，不能就明天回来。 如果能进的话，得留多一天总决赛。” 一会儿后，她挂断了。 “妈！妈！扬扬得了第二名，拿了一个银牌！” 薛妈妈和刘英都高兴哈哈笑了。 “下次得争取金牌了！” “对对！下次得争取第一名了！” 薛凌却不这么认为，道：“大型的国际比赛人才济济，咱们能得奖最好，不能得奖能参加也够光荣的。 咱们叮嘱孩子努力就好，不要给他定什么名次，尽全力就好。” 刘英嘻嘻笑道：“金牌是最好的，当然要争取金牌呀！” “行！我们不说，就给扬扬恭喜吧。” 薛妈妈笑道：“回头我得买个礼物给扬扬。” 刘英道：“上次他比赛得奖，买了当地的特产回来，还买了好多纸扇，说是当地特产送咱们。 指不定这次又送咱们手信呢！” “他送我们，我们也送他吧。” 薛妈妈做出决定。 “好好！” 陈水玉夫妻也跟薛凌道喜，竖起大拇指：“凌凌，你养的几个孩子都忒优秀！” “没。” 薛凌微笑道：“都只是普通孩子，有一点儿自己的小爱好罢了。” 陈水玉忍不住笑问：“你都是怎么教的呀？” 薛凌认真想了想，转而答：“倒没怎么教，学习上抓一抓，能学好最好，没法学好也罢，倒没怎么强求他们。 我是真的很忙很忙，没什么时间去管他们。 学习上目前只有然然最好，其他都只是中游而已。” 山越竖起大拇指：“已经够好了！” 薛凌看向窗外远处树下的山悠，温声：“你们的悠悠也很出色，给她一些空间和时间，她会再次腾飞的。” “用不着飞的。” 陈水玉低声：“只要她身体好，什么都行。 她练嗓子，我是很心疼的……那么久没练，该怎么练回来……” 薛凌摇摇头。 山越也给她做了嘘声动作。 陈水玉擦去泪水，只好继续吃饭。 自那天起，山悠每天都练嗓子练歌，下午时不时跑去看话剧，偶尔还去看电影。 有时是父母亲陪着去，有时则是小虎子。 慢慢地，重新找到人生方向的山悠愈发自信开朗了，脸上的笑容也多起来，眉眼生辉璀璨，看着更加美丽动人。 第1331章 还没原谅 一晃眼快年底了，山越赶着回去卖鱼，打算一家三口回南岛。 不料山悠舍不得走，说她的事业刚刚起步，还得继续留在帝都。 “事业？ ！” 山越有些反应不过来：“悠悠，你什么时候找工作的？” 山悠脸微红，低声解释：“我最近……在唱歌。” “唱什么歌？” 陈水玉狐疑问：“你最近经常跟小虎子出去——都是去唱歌？” 山悠点点头，乖巧解释：“小虎子他终于找到了广告商，愿意投资他的队伍。 碰巧他们玩的那个游戏招揽插曲演唱者，小虎子推荐我去报名。 他录了一段在网上，没想到点击率非常高，投票结果出来后，我被挑中了。 那个游戏公司让我后天去签约，说是要录制两首歌。 我看了，都不难唱。” 山越和陈水玉对视一眼，都不敢置信。 “那……那歌曲是在网上播的？” “嗯。” 山悠解释：“听说网上现在还不多，不过以后可能会火起来。 模式很简单，只要录下来，直接传到网上就成。” 山越忍不住问：“后天去签约？ 可不能乱签啊！等等，还是得找人帮你看合同——这可不能大意。” “爸爸，不用担心。” 山悠解释：“小虎子帮我问了，只唱歌而已，几天就能搞定。 他还说，钱不算多，但以后点击率高了，火了，我还能领一些分成的钱。” 陈水玉皱眉：“他说的你就信？ 他又不是法律专家！还是得把合同拿来看看！” 山悠吞了吞口水，解释：“那家公司是正规的公司，他们前天发的是一张合同初稿，我看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等等！” 山越谨慎问：“在哪儿？ 能打出来不？ 弄出来先给我们瞅瞅。” 山悠只好去找小虎子。 一会儿后，她拿了两张纸回来。 山越转身去找薛凌帮忙。 薛凌忙得很，把合同拍了，发给何妙妙律师。 很快地，何律师打来了电话，说合同没什么问题，公司是正规注册的游戏公司，给的价格也附和当下的行情。 山越和陈水玉总算放下心。 “两首歌，一首是两万块，两首则是四万块！” 小虎子乐呵呵道：“小姐姐，几天就几万块！爽呆了！” 山悠羞涩低低笑了。 小虎子又激动道：“你的嗓音那么好听，唱歌也好听，可不能这么浪费了。 我跟一个好哥们推荐你，他说让你可以发一些唱歌小视频或歌曲，他可以给你配一些图画，弄成一个自制mv，火的机会更大！” 山悠双眼发亮，忙点点头。 陈水玉和山越见女儿跃跃欲试，满脸的期待，不忍心喊停。 “要不，你先回去，我留下陪陪她？” 山越点头应好。 两天后，山越坐飞机南下。 …… 半个月后，程焕然和薛扬都放假回家了。 山悠忙碌来去，只匆匆跟程焕然打一声招呼。 程焕然看着她阳光青春的脸庞，明白她对自己已经释然，暗自高兴不已。 “大哥！二哥！” 小欣冲了过来。 薛扬笑哈哈蹲下，一把将她给高高举起，搂坐在健硕的肩膀上。 小欣咯咯大笑。 程焕然昂着脖子问：“寒假作业都完成了吗？” “大哥～人家前天刚放假。” 小欣撒娇：“就不能喘口气吗？ 你跟爸说话的口吻忒像！” 程焕然哑然失笑。 “大哥！二哥！” 程焕崇探头过来，兴奋招手：“奶奶和外婆种了一条好大好大的淮山！咱爸挖不出来！咱们快去帮忙！” 三人惊喜大笑，一哄而上。 “真的？ ！那么大啊？” “淮山大王在我家！” “杀了炖汤慰肚肠！” …… 一晃眼，除夕到了。 陈水玉舍不得老伴没人陪着过年，飞回南岛去了。 山悠因为刚刚起步的事业需要奔走，不能离开，只好留下过年。 小虎子忙着找地方组队打比赛，也没能回去过年，虽然被爸妈轰炸骂了一顿，仍乐呵呵忙碌来去。 薛凌照样忙到大年三十的早上，才提着大包小包回家。 程天源刚给客户送了年礼，到大门口便瞧见她在台阶上打电话，脸色不怎么如常。 他停下车，往她走过去。 薛凌眸光微闪低声：“我在开车，不能跟你多聊。 一会儿回去我给你发信息啊！” 语罢，她匆匆挂断了。 程天源问：“媳妇，咋了？” 薛凌眸光复杂看着他，低声：“刚才阿芳打电话过来，说……能不能傍晚跟我们吃团圆饭？ 她想趁机跟妈和好，也想跟我爸妈拜个年。” 程天源微愣，眼眸垂下。 “不了，让她别来。 明天……让然然他们几个去给她拜年就成。 她毕竟是他们的长辈，给长辈拜年是他们应该做的。” 他的心里仍没原谅这个妹妹，自家老妈缄口不提，内心深处肯定仍带着怨恨。 大过年的，不想惹得老人家不痛快，家里的气氛太尴尬。 薛凌叹气：“罢了，听你的吧。” 程天源率先进屋去了。 薛凌则若有所思走在后头。 “婶婶～”一道嗓音笑嘻嘻喊。 薛凌扭过头——只见小虎子趴在大柱子后，对她讨好笑了笑，手招啊招。 她笑了，踏步上前，径直问：“怎么了？ 有事？” 小虎子嘿嘿笑了，竖起大拇指：“婶婶你真是神机妙算，不愧是薛大老板啊！” 薛凌大笑，“有话直说，不必献殷勤。” 小虎子依偎过来，抱住她的胳膊。 “婶婶，你之前给我介绍的那个游戏公司真不赖，支持我们两个小广告了。 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唯有下辈子以身相报做你的儿子了。” 薛凌摇头：“我可不敢跟你爹妈抢，更不想下辈子不得安宁。” “哎哟！” 小虎子傻笑：“婶子，你先别嫌弃我呀！” 薛凌眯眼：“说。” 小虎子立刻挺直腰板：“我想给你租个地方做俱乐部的基地！有广告费，我们手头总算宽裕一些，得先弄个小窝，聚集人才好干活。” 薛凌微微扬眉，问：“多大？ 选哪儿？” 小虎子嘻嘻笑了，解释：“我觉得明天大厦那边蛮好的，地方宽敞亮堂，关键是附近公司多，人员流动也多，广告打起来哗啦响！不用很大，额——两百平左右就行。” 薛凌缓慢摇头。 第1332章 有所改变 小虎子皱眉问：“你不同意？” “不是。” 薛凌解释：“那边这两年几乎没有任何地方剩下，就连最上层去年也都租出去了。 甚至还有人要租天台，我怕乱投广告影响整栋楼的风景，所以拒绝了。” 小虎子惊呼：“那么受欢迎啊？” “嗯。” 薛凌解释：“建好后陆续租出去，现在除了一楼几个店面要清理出来给朋友用，其他真的是一点儿位置也没有。” 大多数楼层都被租成办公楼，租期最短也是三五年，有些甚至是十年，十五年。 这两年明天大厦非常热销，尽管租金比不得荣华商城，可租期稳定，流动性不强，租期够长，省了好些麻烦。 小虎子苦哈哈问：“那你有没有其他好地方介绍？ 我租金就那么一点儿，不敢自己乱去找。 但我们现在是十分非常迫切需要一个地方能安稳下来。 没个小窝，人员无法聚集，每次总跑kfc待着也挺麻烦的。 快餐店人多，吵得很，偶尔开个会都嚷嚷得嗓门痛。” 薛凌低低笑了。 小伙子这几个月来变化不少，尤其是经济紧张的这两三个月，不再敢大手大脚花钱，拼命省着钱搞事业，就连拿了广告费，也是一分一分算着预算，丝毫不敢乱花。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现在是真正愁了，反而不敢唉声叹气，怨声连连。 “我名下还有一些房产，还有一些是我爸妈名下的，现在都有专门的人员帮我管理着。 我实在没空管太多，也记不得。 我回头帮你问问其他地方有没有合适的大套房。” “套房？” 小虎子为难皱眉：“都在小区里？” 薛凌摇头：“不能吗？” “尽量不要吧。” 小虎子解释：“我们都是夜猫子，有些联网打的都是国外的，时间跟咱们压根不同，偶尔约的都是晚上三四点。 在居民区的话，我怕进进出出会吵到人家，被别人投诉。” 薛凌想了想，道：“我给你们尽量找不要太偏的小别墅，独栋的。” “哎！” 小虎子一下子激动起来：“这个好！别墅我喜欢！地方大，还有活动空间，适合我们年轻人胡搞瞎搞。 别墅跟邻居分开，也不用怕人家投诉报警啥的。” 薛凌点点头：“我回头帮你问问。” “婶子～”小虎子眨巴眨巴眼睛，撒娇：“价格方面～能不能便宜一丢丢？ 别墅太贵了，租金肯定也贵。 我们的资金就那么一点点，现在还有一大堆项目没展开，急着用钱的地方多如牛毛。 你看能不能～尽量便宜一些？ 当然，如果能便宜多一些，那简直再好不过。” 薛凌挑眉：“不用租金？” “太好了！” 小虎子激动大笑，却又有些不大好意思，低声：“婶子，便宜一些就行，也不能全免……毕竟用的不止我一个人。 如果是我一个人，那我死皮赖脸也没关系。 可我还有好些兄弟呢！” 薛凌笑了，温声：“不错，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我是做生意赚钱的，可以为你开这个特例，但以后恐怕会有更多的特例出现。 我可以稍微便宜一些，但不能全免。” “我懂我懂！” 小虎子忙不迭点头。 薛凌道：“行，回头我帮你联系一些赖主任，让他帮忙找一找。 现在是年底，正是换房换地方的忙碌时刻，你这个时候来找，应该不难找。” “麻烦婶子了。” 小虎子抱拳。 薛凌走过长廊，问：“这一阵子山悠的网上唱歌怎么样？” “非常好！” 小虎子竖起大拇指：“小姐姐的嗓音——不唱歌简直就是暴殄天物！网络上好些人留言，建楼多得数不清，说什么天籁之音，余音绕梁，通通都是赞她的！我们这个行业有很多歌曲可以唱的，只要她有实力，以后不愁没钱赚！” 薛凌微笑道：“挺好的！柳暗花明又一村，有时候你永远不知道惊喜和惊讶会在什么时候来临。 悠悠也许能在这里找到一条崭新的道路呢！” “康庄大道！” 小虎子扬起下巴，自豪般开口：“相信我！绝对是！” 薛凌又问：“这一次过年不回去，你爸妈怎么说？” “忙着养生，没空理我呢！” 小虎子解释：“我妈最近迷上了一些养生节目，每天弄什么五谷杂粮，弄什么营养品，养生品，忙得不得了！她还拉着我爸吃这个，吃那个，把他差点儿都给吃吐了！” 薛凌低笑：“记得给他们多打电话。 还有，得打给你奶奶给她老人家拜年。” “知道了！” 小虎子道：“我明天再打。 以前每年都是陪着老人家一块儿过，今年我爸妈身体不咋样，打算接老人家来省城住上一阵子。 我妈没法跑荣城那边，一坐车就不舒服。” 薛凌微微蹙眉，低声：“你爸妈都不容易，你以后要好好孝顺他们。” “是！” 小虎子爽快应声。 …… 今年的团圆饭非常热闹，加上薛之澜一家子十来人，足足摆了三大桌。 那天中午开始，大厨房就一直忙碌着。 老李忙得不得了，还请了两个老同事来帮忙，特意跟薛凌申请两份日工资给他们。 薛凌一向大方，说是节假日加班，每人都是三倍工资，包括临时来的两个帮工，也都是三倍的工资。 老李和小李都高兴不已，卯足劲儿干活。 那天傍晚，薛之澜一大家子来了。 两个老人提着年货率先进来。 薛衡和薛桓一人牵着女儿，一人牵着儿子，郑小异则抱着小女儿，一行人笑哈哈鱼贯进来。 众人乐呵呵打招呼。 薛爸爸和妈妈则忙着给孩子们发红包，一人一个，连最大的程焕然和薛扬都有。 “没结婚的，没赚钱的，都还是大孩子！都收着！” 薛之澜也忙掏出一大叠红包，喊：“来来来！我这边也有！” 七八个孩子都捧满红包，就连山悠和小虎子也有。 程天源和薛凌薛衡几人则给长辈们送红包，祝他们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饭厅里暖气融融，菜一道接一道端上来，众人慢慢吃着喝着，气氛浓烈热闹，满屋笑声连连。 吃过团圆饭后，薛桓带着妻儿先回去了，说是路上还要兜去广场看烟火。 薛衡陪着几个老人喝茶聊天，女儿小涵则在一旁蹦蹦跳跳玩着。 倏地，小涵的粉色小包掉出来一个红包。 她忙捡了起来，忽然想起什么，往刘英飞扑过来。 “外婆！我差点儿忘了！这是妈妈让我带您的。” 第1333章 不接受 刘英愣住了，嘴角的笑容僵住，渐渐敛住。 一旁的其他人都始料不及，一个个也都懵圈愣住了。 小涵举高那个红包，脆脆笑道：“外婆！这是妈妈送给您的！给您的！” 薛衡回神，尴尬低声：“小涵，过来爸爸这里。” 小涵扭过头，问：“什么事呀？ 我还没将红包给外婆呢！妈妈去加班了，让我把这个给外婆。” 刘英看着那个艳红的红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另一侧的薛妈妈忙提醒：“英姐，快给孩子拿着。 拿着吧！” 薛爸爸和薛之澜对视一眼，彼此心里都明白，也都顺从善良的本性，脱口都劝道：“大过年的，给孩子收下吧。” 程天源则垂下眼眸，看着手中的茶杯沉默不语。 薛凌见他们母子如此，猜到他们心中都没原谅程天芳，也不好劝老人什么，只是喊：“小涵，姐姐和哥哥要去花园放小烟花，你让他们送几根给你玩吧。” “哎！” 小涵高兴极了，将红包扔给刘英，一溜烟跑出去了。 刘英看着怀里的红包，好半晌也没动弹。 一旁的薛衡压低嗓音：“妈，她……挺好的。 现在回电视台工作，住在那边的集体宿舍里头。 每逢周末，我就载小涵去陪她一两天。” 刘英闻若未闻，缓慢站了起来，怀里的红包随即滑落在地板上。 “我困了……大家接着喝茶吧。 我先回房里去了。” 语罢，老人家微躬着老腰，慢慢踱步离开。 客厅里尴尬的气氛持续着，安静得有些过分，后花园那边的孩子们欢呼声兴奋声先后传进来，落地窗外还能隐约看到小烟花喷出的小花苗。 薛凌取出遥控，换了一个频道。 “今晚得看晚会，刚才等着等着，都忘了时间了！瞧！已经开始了！” 薛之澜附和问：“今晚的晚会听说又有机器人表演，不知道是不是表演跳舞？” “不是。” 薛衡答：“报纸上猜测是其他表演。” 众人又开始聊起话来。 薛凌依偎在程天源的身边，催促：“继续泡茶。 我等着喝呢！” 程天源动作沉稳拧起水壶，继续冲功夫茶。 “你的手机一晚上嗡嗡个不停。” 薛衡下巴示意薛凌的手机，问：“都是拜年的吧？ 大老板一大堆人讨好呢！” 薛凌哈哈笑道：“是啊！你也不少吧？” “没你的多。” 薛衡凑了过来，道：“多多这两天发了最新款的包装盒给我看，设计得非常新颖，看着很温馨。” 薛凌点点头，“我也觉得不错。 新包装换了纸盒包装，看着更高大上，给人一种高贵感和优雅感。” “只是……”薛衡忍不住有些迟疑：“我们的产品价格一直保持在中等水平，突然来一个贵上三分之一的——怕消费者接受不来。” 薛凌解释：“之前高层会议的时候，也是有不少人提了这个担忧。 但多多力排众议，说我们的其他产品并没有升价，反而一样各降了一丢丢，加大促销。 他说，随着现在生活水平的提高，一些大城市的白领女性和收入偏高的蓝领女性，她们会有更高的追求。 而咱们这个新产品面对的客户便是她们。 当然，到时候打广告的时候，也是主要针对她们来宣传。” 薛衡缓慢点头，问：“先推一批试试看？” “不错。” 薛凌解释：“一个集团不能没有创新，我们每一年都要推出一样新产品包括新包装。 以后我们会根据不同年龄阶段的女性，独一推广新产品。 我和多多都很看重少女系列，打算夏季的时候打出一个‘美少女’系列，包装年轻化，以浪漫的粉色和小公主模式来推广。” “哟！这个肯定卖得好！” 薛衡笑道：“年龄十三四到二十岁的女孩子，一般都是喜欢粉色的。 不过，这一系列的价格不能偏高，毕竟顾客群体都是没什么收入的学生妹。” “不怕。” 薛凌道：“尽量争取物美价廉。” 薛衡似乎想起什么，叹了叹气。 “我那边刚弄好地方，一拖大半年，现在都不知道搞什么好。” 分厂后来经过重建和改造，弄成了天舒的分厂。 第三分厂那边的租期到了，薛凌让他去重新休整地方，打算不再出租，弄一个项目单独让薛衡来搞。 不料重建的过程出了一些意外，又因为跟隔壁的小厂子有纷争，故此一闹再闹，直到年底才勉强弄完。 薛凌却已经有了新主意，答：“我打算引进一些机器生产纸质包装盒，不仅为总厂生产包装盒，还能做一些其他单子赚钱。 总厂有单子，可以先让它站稳脚跟。” 薛衡双眸发亮，惊呼：“这个不错！关键是纸张可以循环利用，算是环保项目。” “不错。” 薛凌解释：“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关注环境问题，咱们往可持续发展的方向走，总归没有错。” 薛衡竖起大拇指：“这个想法真不赖！” “没法子。” 薛凌苦笑：“我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畴里，争取不要落后太多。” 薛衡哈哈笑了，安慰道：“放心，你还不算太老。” “咱们好像差不多。” 薛凌冷哼：“我不老，你也不老。 我老了，你就老了。” 薛衡哄道：“我没有嘲讽的意思，纯粹是安慰。” “别！” 薛凌好笑道：“安慰什么？ 我不需要被安慰我不老，听着似乎我正觉得自己老了似的。” “不！” 薛衡摇头：“你的心态永远是最年轻的！” 这一点，她比自己做得好太多了。 薛凌哈哈笑了。 两人端起一杯茶，碰杯，然后各自喝下。 程天源心情不怎么好，悄悄去老母亲的房间里看了看，发现老人家已经关上灯，睡在床上盖好被子，似乎已经睡着了，便悄悄关上门，回到客厅里。 薛凌和薛衡聊得正欢，招呼他一起吃花生米。 程天源接过花生米，问：“孩子们呢？” “然然他们几个出去了。” 薛凌答：“说是要去前头的广场守岁，我让他们看好弟弟妹妹。 之澜叔和爸爸带着小涵去买烟花。 我妈先去睡了。” 程天源似乎发现少了什么，问：“小虎子和悠悠呢？” 薛凌微愣，转而摇头：“好像吃完饭后就没瞧见他们了。” 第1334章 顾不及 晚些时候，程焕然和薛扬带着弟弟妹妹回来了，一个个都冻得小脸通红。 “哇塞！外头真冷！零下十度左右！” “妈耶！我的手都冻僵了！” “幸好有我给你挡着冷风，不然估计连脸都冻冰了。” 程天源张望后方，问：“没瞧见悠悠和小虎子吗？” “没啊！” 薛扬解释：“他们吃饱后找他们的网友去了，说是今晚不一定会回来，让我们不用给他们等门。” 程天源微微蹙眉，问：“什么网友？ 在哪儿见面？” “没说哎！” 薛扬耸耸肩。 薛凌挥挥手：“都很晚了，喝点儿温水各自回房睡吧。” 几个人一人倒一杯，嘻嘻哈哈闹着喝着。 小欣好奇问：“叔公呢？ 小涵妹妹咋不见了？” “早回去了。” 薛凌答：“她年纪还小，晚上习惯早睡。 买了小烟花哄她以后，衡舅舅就载着她和叔公回去了。” 小崇打了一个大哈欠，咕哝：“不行，我也困了……我回去睡了。” 四人先后起身，鱼贯走出大厅。 薛凌瞧见大厨房那边还有灯亮，忍不住问：“老公，那边怎么还亮着？ 都挺晚了，让老李早些歇下吧。” 老李的儿子带着妻儿去远在千里外的丈母娘家过年，女儿则陪老公去了婆家，只剩他一人留在帝都。 他不想回空荡荡的儿子家，干脆留在园子里帮忙。 除夕夜的大餐非常丰盛，老李请了两个朋友帮忙，打扫卫生后一并离开了。 小李忙完晚饭后，匆匆回家团圆去了。 程天源瞥去一眼，解释：“他说要熬一些骨头汤明天可以用，还在煨十几个大鲍鱼。” 薛凌问：“没人帮忙吗？” “这些本来是小李做的。” 程天源解释：“小李回家了，他说反正闲着也闲着，他干就好。 他还说，他的两个伙计都住在帝都。 如果咱家需要人手，他立刻打电话让他们过来帮忙。” “额……不用了吧。” 薛凌答：“今天是最多人的聚餐，接下来跟平时差不多。” 程天源想了想，提醒：“明天薛淙堂姐一家子可能会过来。 她一直要找机会来园子逛逛，可惜总是没时间。 明天大家去祠堂拜祖肯定会遇上，到时邀请他们过来吧。” “好啊！” 薛凌掏出手机，道：“我先给淙姐发个短信。” 程天源提议：“爸爸现在是族亲里最年长的一位，可能会有其他晚辈来拜年。 这两天让大厨房多准备一下菜肴，到时可以请客。 天气冷，人家跑来一趟不容易，总得吃口热乎的暖暖身子。” “行，你安排吧。” 薛凌解释：“你跟老李他们商量一下，工资按节假日算，辛苦他们多几天。 接下来几天他们可以轮流休假。 孩子们难得放假，都想出去玩一圈。 过两天园子肯定会冷清下来。” 程天源点头往大厨房去了。 片刻后，他便走了回来。 “媳妇，天气真冷。 你先回屋里休息，我在这里等小虎子他们吧。” 薛凌摇头：“不用了，明天你得早起，咱们先睡吧。 你等他们做什么？ 他们都说今晚不一定回来，你打个电话催一催，尽量叮嘱他们别在外头过夜就行。 今晚是除夕，年轻人有自己的节目和安排。 如果他们彻夜狂欢不回来，你是不是要等上一个晚上？” 程天源仍有些不放心，给小虎子拨了电话，可惜没人接听。 薛凌掏出手机，给山悠拨过去。 好一会儿后，终于接听了。 薛凌温声叮嘱他们别在室外逗留，尽量早些回来，不然凌晨过后的温度会更低，寒潮至少得三四天后才能回暖。 山悠乖巧应好，却又迟疑说小虎子打算留下通宵，还说什么在弄烧烤吃。 薛凌一听就皱眉，低声：“室外太冷了，逗留多一会儿都可能会感冒。 你们在哪儿？ 太晚回来可能会叫不到车，我让司机去接你们吧。” 山悠向来很听话，此次也不例外，忙答谢说好，并报上了他们所在的地址。 薛凌温声：“找个避风的地方躲一躲，我马上找司机过去。” 她挂断后，很快拨通了司机的号码，让他去接小虎子他们。 司机立刻答应了。 薛凌打了哈欠，转身回房换睡衣睡下。 程天源挨个房间去看老人和孩子，蹑手蹑脚回来了。 “外头真的很冷，落地窗外都有冰花了。” 薛凌忍不住提醒：“要不，你去熬个姜水吧。 司机和小虎子他们大晚上才回来，多半会感冒。 天气冷，家里熬点儿姜水，多喝几口总归错不了。” “好。” 程天源转身出去了。 很快地，他回来了。 “老李熬了一大锅在厨房角落里，说是明天给值班的门卫喝。 我勺了一壶过来，你要不要喝几口？” “不用。” 薛凌打了一个哈欠，迷糊睡了。 程天源换上睡衣，坐在窗边等着。 半个多小时后，大门口仍没有车灯进来。 他微微皱眉，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凌晨一点半了。 直到晚上两点多，司机才载着小虎子和山悠回来。 程天源将温着的姜水提起来，裹上羽绒服去了前厅，将暖气开上。 片刻后，司机黑着脸走了进来。 “先生，我将他们接回来了。” 程天源忙递给他一杯姜水，低声：“辛苦了，外头冷吧？ 喝点儿姜水暖暖。” 司机苦笑：“我在车里等，倒是不冷。 只是小虎子一直不肯走，三催四催的……” 程天源安抚道：“你先回休息室歇下。” 司机喝着姜水转身离去。 程天源将暖气关了，转身往另一侧走。 只见山悠搀扶着醉醺醺的小虎子，脚步踉踉跄跄走在长廊上。 程天源无奈摇头，上前拉住小虎子。 “悠悠，你自个去休息吧。” 山悠冻得鼻子红红的，小脸也红红的，像做错事的孩子一直埋着脑袋，乖巧点点头，回房间去了。 程天源安顿小虎子歇下后，已经累得很，迷糊回房里睡下。 隔天早上，外头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众人吃过热乎乎的早餐后，换上外套去大祠堂拜祭祖先。 十一点左右，众人一窝蜂回来了。 刚进门，程天源和薛凌就听到一个坏消息——山悠感冒发烧了！ 第1335章 双病号 薛凌皱眉问：“怎么回事？ 昨晚冻感冒了？” “应该是。” 刘英苦笑解释：“早些时候我去敲门喊她出来吃早餐，她迷迷糊糊说她脑袋晕，不想吃。 我看她的脸红红的，红得不怎么正常，一摸发现烫呼呼的。” 程天源脸色不怎么好，沉声：“昨晚那么冷，两人玩到三更半夜才回来。 估计小虎子也没能侥幸。” 刘英罢罢手：“那小子压根喊不行，敲了好几次门了。” 薛凌下巴微扬，吩咐：“然然，你去厨房说一声，中午准备两桌大餐。 大伙儿都每人喝一碗姜水，待在客厅别乱跑。” “是！妈！” “好的！” 随后，程天源和薛凌先去看山悠。 少女烧得满脸通红，头晕乎乎半睡半醒。 薛凌赶忙倒了一杯凉水喂她喝下。 “不行，烧得太厉害了，还是送医院吧。” 程天源忍不住皱眉：“今天大年初一，估计医院值班的医生太少。” 薛凌想了想，道：“你给阿桓打个电话，跟他说一下情况，麻烦他跑一趟吧。” “好。” 程天源点点头。 “等等！” 薛凌道：“得先去看看小虎子，别一会儿情况不一样，他带的药不合适。” 夫妻两人匆匆又去了小虎子的房间。 一阵猛烈的敲门和拍门后，门终于开了。 小虎子仍闭着眼睛，迷糊问：“咋了？” 嗓音沙哑又浑浊，鼻音重得不像话，显然也是感冒了，只是没山悠那么严重。 程天源转身给薛桓打了电话。 薛桓早些时候刚在大祠堂跟他们碰面，本来带着小异和儿子女儿要去荣华商城给阿春拜年，半路接到电话后，只能调转车头回了家，取出温度计和几样常用退烧感冒药，匆匆赶来馨园。 孩子们率先欢呼奔出来。 薛凌走出来相迎，接他们进屋。 “不喝水了，先去看病人吧。” 薛桓微笑道：“小异，爸妈一会儿也要来凌姐这边吃，你带着孩子们一边玩，一边等他们。” “好。” 郑小异开心笑道：“扬扬带孩子最厉害，他们估计已经奔去找他了。 我只负责吃零嘴看电视，陪伯母伯父聊天就行。” 薛桓宠溺低笑，给她打了一个眼色，跟着薛凌去看山悠。 山悠清醒了一些，额头敷着冷毛巾，眼睛无神，整个人恹恹的，躲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程天源在一旁照顾着她，喂她喝凉开水。 薛桓量了体温，道：“稍微退烧仍三十八度，烧得有些厉害。 幸好发现及时，肺部暂时没感染。 年轻人身强力壮，先吃些感冒退烧药，吃一些清淡的食物，应该会很快没事。 一会儿我给她开一些清热的中药辅助吃，会好得更快。 她体内有些积热，得散开这些热气才行。” “好。” 程天源道：“附近有住家的诊所，抓中药应该不难。 一会儿我让扬扬骑个车出去抓药。” 薛桓很快写好了单子，问：“是不是还有病号？” “还有。” 薛凌苦笑：“斜对面的小虎子。” 她领着薛桓去了小虎子的房间，发现他正躺在被窝里玩手机，脸色有些苍白，不过精神仍不错。 小虎子一听是医生来了，马上躲进被窝里。 “我没事！我喝点儿热水睡多一会儿就没事了！” 薛凌可不是什么好应付的人，一把掀开被子，将暖气开大一些，下巴扬起：“看病，少废话！讳疾忌医的人都是笨蛋，做什么跟自己过不去。” 小虎子讪讪不敢拒绝，只能爬了起来。 薛桓憋笑，认真给他搭脉，侧体温。 “你的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小虎子默默配合。 薛桓蹙眉问：“你是不是大便长期不正常？” “……是。” 小虎子耸耸肩：“不过问题不大。” 薛桓又仔细搭脉，忍不住道：“你长期熬夜，肝火有些旺盛，甚至有恶化的可能。 而且你平时习惯吃冷饮，喝饮料，肠胃受损有些严重，胃肠都有问题。” 小虎子目瞪口呆：“……”！！ 不会吧？ 这么严重？ ！ 薛桓淡声解释：“他看着比斜对面的小妹妹轻松，实则病得比她重多了，尤其是这个肠胃问题。 多年吃喝不准时，三餐没固定，长期熬夜喝冷饮，肠胃病有些严重。” 小虎子吞了吞口水：“那……可我还这么年轻……” 薛桓摇头：“年轻不是你能肆意折腾身体的理由。 你现在是十七八岁的年龄，而你的肠胃应该是六七十岁，甚至还要更老。” 小虎子一听就焦急，问：“那……咋办？” “听医生的，不急。” 薛凌安抚搂住他。 薛桓点点头：“肠胃靠的是平时养，现在有炎症先喝药调养，接着只能靠你自己自律，三餐准时吃，尽量吃温热软糯容易消化的。 尤其要记住一点——不能吃冷的饮料，任何冷冰的东西都不能再吃了。” 小虎子懵了，低喃：“……那么难？ 这么多？” 薛凌瞪他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你现在才几岁？ 身体不养好以后还怎么活？ 以前混日子，现在要拼生活，但你要记住你拼生活是为了什么？ 如果年纪轻轻就拖着一个半残的身体，人生还有啥意思？ 有什么意义？” 小虎子吞了吞口水，一时懵着反应不过来。 薛桓微微皱眉：“这是一个大工程，没个一年半载养不好。” “先把炎症弄好。” 薛凌提议道：“至于平常的饮食和其他，我们帮他控制一些，慢慢熬。” 薛桓点点头：“行，我先开点儿消炎药。 风寒不算严重，吃点儿药就行，还是兼顾一下肠胃的炎症吧。” “叔……能不能别吃中药？” 小虎子可怜兮兮嘀咕：“我怕那恐怖的味道。” “不可以。” 薛桓解释：“调理还得靠中药。 我给你弄点儿消炎的，中药还得靠我爸来开药单。 你有本事吃香喝辣，为什么不能喝点儿苦的？ 做什么这么瞧不起自己？” 小虎子哭笑不得：“我不是……” “现在不吃点儿小苦。” 薛凌提醒：“以后就得吃大苦。 你想想你爸，还有你妈。 你爸现在一天要吃多少药？ 还要早晚量血压血糖，每一个月都要各种检查。” 小虎子一听就直打哆嗦。 “好！我喝！” 第1336章 做媒人 一会儿后，薛桓回前院陪老婆儿女去了。 薛凌则留下煮水冲感冒冲剂，盯着小虎子全部喝下，才放心去了斜对面。 山悠睡下了，程天源也已经离去。 薛凌走进去，轻轻摸了摸山悠的额头，发现热度明显降下来，才放心回前院。 大厅里坐满了人，一个个笑呵呵聊着话，满满都是新年的欢乐气氛。 薛淙带着女儿来了，母女两人都知性优雅，看着像似一对姐妹花。 她赶女儿去陪年轻堂弟堂妹玩，拉着薛凌在一旁聊天。 “他爸最近忙得很，这个年没能休假。 幸好女儿陪在家里，不时还有下属来做客，家里不算冷清。 我现在最烦心的是女儿的婚事，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整天拿‘随缘’两个字来搪塞我。 我只差没去派出所寻一个叫‘随缘’的塞给她！” 薛凌笑不可遏，安慰道：“感情这一回事，确实强求不来。 可以找人介绍，但不能介入太多。 小芯是一个高学历独立女性，思想独立自由，不会喜欢传统相亲那一套的。” 薛淙为难皱眉：“可她的单位都是年纪大的老男人，实在没机会遇到年纪相仿的男子。 再不相亲，就要成老姑娘了。” “她不喜欢相亲吧？” 薛凌语气肯定问。 薛淙哭笑不得：“所以我才来求你帮忙呀！你常年经商，遇到的人才多。 你帮着给物色一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制造一点儿机会让他们处处看。 感情这种事确实需要缘分，但缘分也可以人为制造的，对吧？” 薛凌呵呵憋笑：“合着你是要让我做媒人呀！说得真好听——缘分制造者！姐你不愧是新闻界领军人物，说话技巧简直登峰造极呀！” “少挤兑我呀！” 薛淙苦笑：“我现在只是一个愁女儿嫁不出去的可怜老母亲。” 薛凌哈哈笑了，张望不远处正在跟郑小异聊天的漂亮外甥女。 “姐，小芯不是嫁不出去，是她条件太好，普通人要不起她，也不敢要。 只要她点个头，估计帝都八成以上的单身汉都得发疯。” 家境好，地位高，模样又好又俏，还是国外著名大学的高材生，国内顶级部门的国家级工作人员——这些条件实在太好！ 好到很多好男人不敢轻易上前高攀，望而生畏。 薛淙摇头：“我和你姐夫都不是看重物资条件的人，我们不缺这些，只注重人的品质和未来。 我们就她一个女儿，以后我们会老，会走在她的前面，不想她一个人孤孤单单活着。 有一个爱惜她懂她的人，还有儿女陪着她走完人生的另一阶段，我们才会真正放心。” 薛凌微笑点头：“姐，你和姐夫都是豁达聪慧的人，只希望女儿幸福就好，这一点我深受感动。 不过……做媒人我实在没经验呀！” 薛淙压低嗓音：“你身边没三十多岁的好男子？ 你的集团那么大，每年都招人，怎么可能没几个相貌好，能力不错的？” “肯定有。” 薛凌解释：“不过，这样的男人一般也很抢手，不用到三十岁，基本就被抢光了啊！尤其是能力不错，晋升快的，被盯得紧紧的。” “唉……”薛淙摇头苦笑：“我在她这个年纪，都已经当她的妈了。 以前生活艰难，人没那么多复杂的念头，反正就是看上了，就是一辈子好好相处下去的想法。 每天忙工作忙三餐，忙得你没其他想法，只能卯足劲儿往前冲。 现在的年轻人，讲究心里契合，还讲究什么来电的感觉——也许都是吃太饱了，太有闲时间了。” 薛凌被逗笑了，低声：“你也不要太担心，指不定明天她就会遇到真命天子，火速闪婚了呢！” “别说一些不切实际的空话。” 薛淙下巴微扬，道：“你是一个干实事的，你麻利帮帮姐吧。” 薛凌直觉脑袋有些晕乎乎，挨不过薛淙妈妈的“猛烈攻击”，只能努力想办法。 “要不——你看这样啊，下个月是集团十周年庆，到时肯定是要大肆庆祝，后勤和人事的方案都已经递上来好几个了。 那天不仅集团中高层领导都在，还有一些商业往来的集团老总和高层领导等等。 我到时给你发个请柬，你带着小芯来参加。 人一多，接触的机会多，指不定会有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哎！这个法子不错！” 薛淙点点头，低声：“那丫头怎么也不同意相亲，说那是几十年轻的老古董老传统，她不需要也不喜欢。 有这样的好由头，自然不能错过。” 薛凌想了想，又道：“另外，还可以找阿桓偷偷介绍。 医院那边的年轻医生都是硕士博士毕业，年纪肯定都不小。 可以让阿桓介绍品德为人过关的。” 知识水平高的人，才可能跟外甥女聊得到一处去。 不是她的偏见，实在是知识水平差距太大的人很难有共识，也很难能相处融洽。 “姐，别硬邦邦说成是相亲，找个由头找阿桓帮忙，弄得顺理成章些，创造一些机会让小芯多认识一些年轻单身男士。 很多男女朋友都是从普通朋友开始的，而普通朋友都是从不认识的人慢慢开始的。” 薛淙忙不迭点头：“对，这也不失一个好办法。 她长期坐电脑前，颈椎这两年都不怎么行。 我可以找这个由头去找阿桓帮忙。” “对。” 薛凌压低嗓音：“记得事先跟阿桓通通气。” “对对对！” 薛淙笑呵呵道：“阿桓在那边抱女儿，我先去跟他通通气。 你记得要提前帮我物色人选，还得记得送请柬哦！” “放心。” 薛凌做了一个“ok”动作。 薛淙乐颠颠找薛桓去了。 这时，程天源凑了过来，问：“媳妇，你让厨房给小虎子他们准备稀饭了吗？” “没，我忘了。” 薛凌苦笑。 程天源低声：“没事，我去厨房交代一下。” 薛凌拉住他，低声解释小虎子的病情。 “从现在开始，不许他再乱吃食物了。 他的肠胃现在有炎症，只能吃清淡的菜和稀饭。 他爸妈自顾不暇，又隔了大老远，实在不顾上他。 咱们得看紧他才行。” “知道了。” 第1337章 点到为止 大年初一拜年忙，一众亲戚吃了午饭后，先后告别离开了。 薛淙临走前再三叮嘱好“媒人”要麻利行动，才拉着女儿离开。 “凌姐！” 薛桓牵着女儿走过来，问：“药都熬好了吗？ 我爸帮忙开的那张药单很不错，可以抓五副药连续熬几天喝。” 薛凌点点头：“早些时候然然去抓药，我让他去大厨房帮忙熬。 厨房今天太忙，厨师顾不得这些。” 薛桓微笑：“记住别混淆，山悠小姑娘喝三天药就够了。” “这事我都推给然然了。” 薛凌苦笑：“他一个医学院的学生，不可能连这个都搞错吧。 我下午还要出去拜年，估摸得晚上才能回来。” 薛桓笑道：“然然做事沉稳，也懂一些普通药理，你把这个任务交给他准没错。” “那你的新任务呢？” 薛凌挑了挑眉，笑问：“阿淙姐拉着你聊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吧？ 老母亲的心啊！” 薛桓哈哈苦笑：“我差点儿就遁地逃了！想不到我一个半老男人，竟还得被推上来当媒人……淙姐还不许我推脱！” 薛凌哈哈大笑：“我也不能幸免于难！同是天涯沦落人！” “我答应淙姐，过完年回去上班就帮她物色看看。” 薛桓解释：“我平时就只顾着上班，忙药厂的事，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哪里有什么闲心去关心同事的婚姻状况。 而且，我算是受了好几年的国外教育，比较注重隐私这一块，除非人家主动说，不然我不会特意去问。” 薛凌点点头：“这我理解。 没事，你就找找年龄差不多的，关键是要相貌好，能力卓著的——” “凌姐！” 薛桓忍不住打断她，好笑反问：“单单这两样就够难的，好不？ 相貌好，还要能力好，哪有那么容易呀？” 两人对视一眼，都先后苦笑。 “关键是自家外甥女太出色了，想要找到匹配她的人太难。” “其实，匹不匹配得看具体情况。” 薛桓垂下眼眸，低声：“关键还是得看心。 婚姻世界里，没有百分百的势均力敌，能不能相处得下去，都要靠自己是否有个‘差不多得了’的心理素质。 人啊，活得太计较，自己辛苦，身边的人更辛苦。 外甥女确实非常出色，如果她真的要找个人跟她差不多匹配，那肯定太难了。 我和姐你一样，都是看心的人。 心里喜欢了，那就够了。 毕竟我们能看上的人，喜欢上的人，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至于其他附带条件，慢慢创造就行，哪能一下子就差不多，对吧？” 当年他喜欢上郑小异的时候，对方还只是一个稚嫩又傻乎乎的小姑娘，就连自个怀了孩子也迷糊不知。 可他偏偏就喜欢她的天真无暇和好性子，还有她对自己近乎崇拜般的痴迷眸光。 当年他已经是名扬帝都的外科医师，而她还只是一个刚考上医学院的一年级新生，彼此的距离差距甚大。 可他愿意等她，等她慢慢长大成熟，直到现在站在同一领域里，即便彼此之间仍有距离，但他不认为是差距，一直认为“差不多得了”。 正因为如此，他的婚姻虽然偶尔有小磕小碰，但也平淡忙碌的同时不缺幸福和温馨。 在他看来，薛凌堂姐跟自己也是一样的人。 程天源姐夫虽然好些条件上比不得堂姐，可他是一个责任感强，顾家爱家的好男人，跟堂姐形成极好的互补情况。 两人才能共同撑起这个幸福美好的大家庭。 如果堂姐只一味儿追求跟她“势均力敌”“差不多”的伴侣，看不起姐夫事业上不及自己，他们估计早就离婚了。 薛凌微笑点点头，低声：“你说得有道理。 相亲看条件，然后再交往。 我们比较幸运，直接看心交往。 所以我跟阿淙姐说了，介绍差不多年纪的好青年让小芯认识，尽量别相亲。” “我也是这么说。” 薛桓道：“咱们尽力就行。 恋爱和婚姻都是需要缘分的，外人不好瞎忙活，没准帮倒忙。” “点到为止，不然肯定帮倒忙。” 薛凌苦笑：“指不定还被外甥女嫌弃呢！” 两人都哈哈笑了。 一会儿后，薛桓载着妻儿回去了。 薛凌进屋换衣服，带着一大车的喜庆年货匆匆出门。 程天源和程焕然轮流照顾两个病号，薛扬则带着弟弟和妹妹出去玩。 外头太冷，三个老人都不敢出门，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这个年，似乎比往年冷好些。” “可不是嘛！天气预报说是什么二十多年罕见的大寒潮，全国各地都冷不溜秋的。” “咱天天都是过年，待家里暖融融的，外头多冷跟咱也没关系。” 五点左右，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外头又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 薛凌回来了，提着大包小袋。 “爸！妈！孩子们还没回来吗？” 薛爸爸摇头：“没啊！扬扬也没打电话回来。” 薛凌想了想，问：“今天是哪个保镖跟出去的？” 几个保镖轮流值班，考虑到他们也得陪家人过年，薛凌只留了两名保镖值一班，反正园里还有好几个保安，不必担心家里的安全。 薛爸爸答：“两个都跟出去了，是司机老陈载他们。” “好。” 薛凌掏出手机：“我催一催他们。” “妈！” 程焕然喊：“用不着打了，刚才老二发信息给我，说他们还在看电影，晚一点儿才回家，让咱们先吃饭，用不着等他们。” 大小伙子穿着雪白休闲毛衣，紧身牛仔裤，大长腿笔直挺拔，浑身都是青春气息，俊美优雅又不缺知性，帅气又阳光。 他刚走来，三个老人笑眯眯打量他看，满脸的慈爱笑容。 薛凌微微皱眉，问：“他们不会还打算在外头吃吧？” “估摸是。” 程焕然答。 薛凌摇头：“你跟扬扬说一声，电影看完就回来。 司机和两个保镖陪着他们出去逛了一下午了，不能让人家晚上又加班。 他们也都是有家庭的人，也得回家过年陪家人。 既然说了过年一班制，就要说到做到。 老陈昨晚接小虎子他们回来时，已经有些许怨言。 大年三十晚上，天气又那么冷，熬到半夜三更才回来，难怪老陈心里头有不满，今晚不能再这样了。” “好。” 程焕然掏出手机，道：“我让他们看完立刻回来。” 第1338章 抵触情绪 半个小时后，薛扬带着弟弟妹妹回来了。 司机老陈匆匆告别，保镖也赶忙换岗回家去了。 程焕崇和薛欣都一脸失望，委屈巴巴说不够尽兴。 “我们本来要去吃火锅的……” “听说中心广场那边的烧烤摊非常好吃，就算再冷也有开门。” 薛爸爸起身，温声哄：“咱家里的伙食忒好，外头哪里比得上啊！” “瞧你们！” 刘英心疼道：“都冻得小脸通红通红的。 快！咱们吃饭去！” 这时，程天源探头进来，喊：“开饭了！都出来吧！” 三个老人率先鱼贯走出去。 小欣抱着大迎枕，气呼呼：“人家惦记吃火锅和烧烤都好久了！今天是新年第一天，还不能吃上！真是扫兴！” 程焕崇转了转眼睛，低声：“是啊……挺扫兴的。” 一旁的程焕然收起手机，悄悄瞪了瞪他们两个小的。 薛凌听得脸一沉，问：“你们没吃过火锅？ 没吃过烧烤？ 今天是大年初一，是万家团圆的好日子。 老陈和保镖陪你们出去大半天了，他们总得回家去过年吧？ 你们只想着你们自己玩得开不开心，怎么不问别人开不开心？ 嗯？” 小欣埋下脑袋，小声嘀咕：“我们去的地方都很安全……他们去了也用不着，碍手碍眼而已。” 薛凌瞪了她一眼，沉声：“保护你们是他们的责职。 当你安全安稳的时候，你自然没察觉到他们的重要，可凡事都可能有万一。” “可是……”小欣撇撇嘴：“妈，以前我们家用不着保镖，不也挺好的吗？ 园子里有保镖已经够好了，哪里整天还需要什么司机和保镖专门接送。 你知不知道——我都没法跟同学出去玩！整天杵两个保镖在身后，看起来好怪哦！” “慢慢习惯就好。” 薛凌道：“如果你要跟同学或朋友出门，就让他们跟远一点点，保证你在他们的视线内就行。” 小欣翻了翻白眼：“你说得倒轻巧！我们去的地方都是女生爱去的，他们去算怎么回事嘛！” “安全第一。” 薛凌沉声：“这一点，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时候，都给我好好守着。” 小欣玩得不够尽兴，心情不好，又仗着自己是老幺受宠，忍不住多嘴嘀咕：“妈！你能不能别这么固执？ 你这样子是多此一举嘛！” 三个哥哥忙给她打眼色，让她不要多嘴惹妈妈生气。 小欣委屈巴巴嘟嘴，心里很是不满。 “别说了。” 薛凌摇头按了按太阳穴：“等你们开饭呢！都去吃饭吧。” 小欣歪倒在沙发上，闷声：“我不吃！我不饿！” 薛凌脚步一顿，大声：“行，那你就什么都别吃，今晚就饿着！” 小欣见妈妈真的生气了，缩了缩脑袋，不敢开口。 薛凌瞪向二儿子，沉声：“你去将她房间里所有零食都搜罗出来，不许她再吃一口。 晚上谁敢给她东西吃，这个月就没零花钱！” 几个儿子都吓了一跳，左右互视一眼，不敢违背。 小欣的眼睛瞬间红了，低低抽泣起来。 客厅里的气氛凝滞了，安静得有些过分。 程焕然毕竟是大哥哥，率先打破了沉默。 “妈，小欣……她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 薛凌冷哼：“不是故意的？ 她一会儿嫌弃保镖司机，一会儿又撒泼不想吃饭，你还觉得她有理了，是不？” “没。” 程焕然缩了缩脑袋，讨好笑了笑：“她肯定是没理的……” 薛扬忙加入劝和大军，呵呵笑道：“妈，本来我答应小妹带他们去玩个够的，今天毕竟是大年初一，除了玩也就是玩。 她玩不够，心里不高兴。 不高兴就胡乱说话，很正常呀！” 程焕崇不敢开口求情，只是挠了挠脑袋。 薛凌深吸一口气，淡声：“家里为什么需要那么多保安和保镖，你们心里就没一个谱儿吗？ 我们家一个月单单安全这个项目，就需要耗费几十万。 这一笔钱如果省下来，能让你们吃多少火锅？ 吃多少烧烤？ 能让你们吃到肚子胀，嘴巴歪。 可为什么我偏偏把钱花在似乎丝毫没用的地方上？” 小欣低低抽泣，泪水滴在抱枕上。 “我——我就是想进出自由些！连这一点儿自由都没有！我宁愿住回以前的套房！我宁愿回东方园去住！我不要住园子了！” “小妹！” 程焕然和薛扬忙凑了过去，一左一右将她“架”住。 “你乱说什么呀？” “别胡说八道！快，给妈妈道歉。” 小欣气呼呼大声：“我说错了吗？ ！你们为什么不敢说？ 其实你们心里也都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大哥和二哥你们还好，你们都能住在学校里，一个星期有好几天的自由，压根不用天天被保镖跟着。 可我呢？ 我连一周学个象棋都得有人跟着！我早就烦透了！三哥也一样！他老早就烦了！” “行了行了。” 薛凌揉了揉太阳穴，蹙眉道：“你觉得很惨，是吧？ 你觉得很烦很委屈，对吧？ 小崇，你也这么想，是吗？ 我今天跑了一天了，实在累得很。 我现在没心情跟你们两个小的解释太多，让你们哥哥告诉你们吧。 但我提醒你们一句——你们还未满十八周岁，我仍是你们的合法监护人。 在你们没成年前，你们就得被我管着照顾着！” 语罢，她转身踏步离开。 客厅里的四人面面相觑，一时心事各异。 薛扬抽出纸巾，体贴给妹妹擦泪水，哄道：“行了行了，哭什么哭！小脸都哭红了。 你本来就不对，你还敢跟老妈叫板！能耐啊你！” 程焕然温柔搂住妹妹，低声：“别哭了，不对的人是你，怎么还自个哭上了？ 你惹妈生气，这次是你不对哦！别哭了。” 小欣委屈低喃：“……我只是太烦了。” 程焕崇好奇问：“大哥，二哥，妈让你们给我们说什么？” 薛扬和哥哥对视一眼，觉得这事还得跟妹妹解释清楚，免得以后妹妹抵触情绪太重，指不定会偷偷甩掉保镖惹出什么麻烦，那可就糟了。 妈说得有道理，这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不然也用不着每个月花那么多钱在安保上。 “其实，咱们家请保安和保镖……最先是因为小欣你。” 第1339章 该道歉 薛凌被小女儿气着了，心情不好，吃得味同嚼蜡。 一旁的程天源狐疑问：“孩子们呢？ 怎么还不过来吃？” 薛凌答：“有事吧。 他们四个都在客厅，一会儿就过来。” 三个老人吃得乐滋滋，一味儿夸新做的菜羹好吃。 “味道非常鲜美！” “肉沫很细微，压根不用啃。 人老了，牙齿差了，吃不动硬玩意儿了。” “以后让厨房做多一些这样的菜羹——好喝！” 薛凌闻言温声：“一会儿我就告诉小李去。 你们年纪大，牙齿不怎么好，这样的营养菜羹容易吃，对身体也非常好。” “好。” 刘英慈爱呵呵笑道：“以前每天干活累个够呛，常常还不能吃一顿饱饭。 现在好吃好喝，还不用干活，连做饭都不用！真好！” 薛妈妈调侃：“如果是咱们自个动手，还没能这么好吃呢！” 程天源微笑：“年纪大了，是时候享享清福了。” “每天都享着呢！” “对啊！住这么好的园子，天天好吃好喝，还有那么大的电视看，跟大电影似的！” “要是搁以前，就是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哈哈！” 几个老人都大笑起来。 “我吃饱了。” 薛爸爸唧吧几下嘴巴，站起来，“我约了之澜来下棋，估摸他应该快到了。” 薛凌忍不住提醒：“外头的雪很大，指不定之澜叔来不了。” “没事。” 薛爸爸道：“阿桓今晚得去值班，顺路要送他过来。 阿桓换的越野车大，轮子那么高，一点儿积雪不在话下。” 程天源忙提醒：“爸，你给之澜叔挂个电话，让他带换洗的睡衣过来，今晚歇在这边吧。 外头冷，别跑来跑去的。” “哎！” 薛爸爸点点头。 刘英和薛妈妈很快也吃饱了，说要回房间去看电视，结伴离开饭厅。 偌大的饭厅只剩薛凌两口子，还有一桌几乎没怎么动的丰盛菜肴。 程天源夹了一块烤乳鸽给她，自己也捏了一块儿。 “媳妇，怎么了？ 你好像没什么胃口？” 薛凌摇头：“还行吧，估计是下午跑了好几个地方，有些累。” 程天源温声：“晚些我熬点儿姜汤，一家子都喝上几口。 这两天阴冷得很，人很容易感冒。” “好。” 薛凌挑眉问：“山悠和小虎子吃什么？ 你都安排了？” 程天源答：“我让厨房熬了瘦肉粥给他们吃。 山悠吃了两碗，胃口很不错。 她怕感冒传染给老人和弟弟妹妹，所以留在房间玩电脑，这两天不陪咱们吃。 小虎子睡到傍晚才醒，吃了粥后在玩游戏。 他的时间节奏跟咱们不一样，用不着等他吃饭。” “从明天开始，中午和晚饭都得跟大伙儿节奏统一。” 薛凌提醒：“这是阿桓说的。 他的肠胃病有些严重，得尽量三餐准时。” “好。” 程天源点点头。 薛凌没什么胃口，吃了一小碗菜羹后回房去了。 程天源看着空荡荡的厨房，忍不住掏出手机拨给大儿子。 “你们这是咋了？ 饭厅就算有暖气，饭菜也会很快冷下来的。 做什么还不来吃？” 程焕然答说马上到。 半分钟后，几个孩子鱼贯走了进来。 程天源一下子瞄到宝贝女儿红红的眼睛，浮肿的眼眶，立刻沉了下脸。 “怎么了？ 你们谁欺负妹妹了？” “没啊！” 程焕崇罢手连连：“在家里老幺就是老大，谁敢欺负她来着。 是她……是她气坏妈妈，知道自个理亏哭的。” 刚才大哥和二哥说的事惊险万分，直到现在他们仍后怕连连。 大哥和二哥还将妹妹训了一顿，虽然比妈妈温柔多了，但也是实实在在的训。 程天源眸光微闪，道：“都先坐下吃饭。” 几个洗手执筷，饭厅很快又热闹起来。 程天源看向小女儿，发现她眨巴眼睛看着自己，眼里仍有泪水闪烁的痕迹，心里暗自心疼。 “小欣，妈妈一年到头那么辛苦忙碌，好不容易过年在家歇几天，你怎么惹她生气了？ 知错就好，下不为例啊。” 薛欣吸了吸鼻子，嗓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爸，妈是不是……因为我被绑架过？” 程天源微愣，转而眼睛扫向大儿子和二儿子。 薛扬埋着脑袋，吧唧吧唧吃得正香，压根不知道。 程焕然讪讪扯了一个笑容，低声：“是妈……让我说的。 小欣不喜欢保镖跟着，还跟妈发脾气。” 程天源轻轻叹气，转而看向身旁的女儿。 “是，你哥他们没骗你。 你妈和你淙姨被绑架了，阿衡舅舅还被歹徒给持枪打晕了，在家休养了一个多星期。 自那时候起，我们家就开始请保镖。 后来搬来园子这边地方太大，只能加多好几个保安。 妈妈是为了咱们一大家子的安危着想。 我们一直教你们要低调做事做人，就是怕有这样的意外发生。 以前咱们家里经济普普通通，不必担心太多。 但这些年你妈积攒了不少财富，这是我们一大家子的，同时也成了一些犯罪分子眼中的香饽饽。 你那一阵子跟姥爷参加太多的电视节目，不小心透露咱们家的一些财富信息，所以被歹徒给偷偷盯上了。” 小欣脸色苍白，哽咽问：“那我……妈她没事吧？” “没事。” 程天源微笑：“淙姨父很快将她们救了出来。 你妈顾着派人去家里保护你，却忘了保护自己……幸好她很快平安归来。” 小欣一个劲儿掉泪水，抽泣：“爸爸……对不起……我压根不知道。 我刚才还骂说……我讨厌保镖……很烦。” 程天源放下筷子，搂住小女儿。 “别哭了，一会儿吃饱得去跟你妈道歉。 一位保镖的工资两三万，保安也好几千。 如果不是为了咱们这一大家子的安全，哪里需要一个月花那么多钱。 你不能觉得他们烦，相反你得感激他们时时刻刻保护着你。 你得让他们多跟着，不然浪费你爸妈花了那么多钱请他们办事。” “嗯。” 小欣乖乖点头。 程焕然下巴微扬：“赶紧吃，吃完去道歉。 以后如果想跟同学出去玩，就让保镖跟在后头，你别乱跑也别故意躲着他们就行。 你跟同学该玩玩，该去哪儿就去哪儿，影响不大的。” “哦。” 小欣答应了。 程焕崇低喃：“我……也许也得跟妈道个歉……是我起的头。” “一起去！” 小欣道。 薛扬啃着大鸡腿，咕哝：“去去去！两个人一块儿去！待家里也有好多好玩的，晚些时候我带你们玩跳舞毯！” “这主意不错哎！” “欧耶！” 第1340章 相亲 两天后，山悠的感冒好了。 小虎子仍得继续吃药，每日三餐被督促准时吃饭，早晚还得喝两碗黑乎乎的苦药。 肠胃药的味道最恐怖，喝得他差点儿怀疑人生，甚至嚷嚷着宁愿“英年早逝”，也不想再这样活受罪。 程天源给了他一个白眼，丢了一句。 “你敢去你爸妈面前说这样的话吗？ 你奶奶面前？ 臭小子！你爸妈白养你啊！” 一旁的刘英长吁短叹：“小虎啊，不是干奶奶不疼你，是真的疼你才让你喝。 你爸和你妈这两年的身体都不怎么好，尤其是你爸。 以前那么一个壮汉，连老虎都敢打的大块头，怎么才上了五十就整天住院吃药。 最近天气冷，你奶奶躲着不敢出门，食欲不咋地好。 你爸妈担心得很，你可别再给他们添乱呀。 自个身体有问题，还要照顾老的，操心小的，又不是八爪蜘蛛，哪里忙得过来……” 小虎子讪讪不敢再说话，继续乖乖喝药。 这个年刚好遇上大寒流，风雪飘零，甚至还下了一场暴风雪。 众人都没怎么出门，各自待在家里吃吃喝喝。 薛之澜自大年初一来了以后，就回不去了，干脆在园子里住下。 几个老人一起下棋打扑克看电视吃火锅，日子过得非常舒适。 几个孩子则各自躲房间里，看书的、画画的、下棋的、玩游戏的……节目一个也没少。 虽然这个年过得有些索然无味，但众人吃饱喝足彼此作伴，日子仍过得飞快。 一转眼元宵到了，陈水玉坐飞机北上，还带了两三袋干海货。 山悠很高兴，拉着老母亲上街玩了一整天，逛了花市买了花灯才回来。 陈水玉累坏了，早早就回房间休息。 众人包汤圆吃汤圆，气氛十分好。 小虎子的肠胃好了许多，被允许吃八颗汤圆。 薛之澜给他把脉，解释说他的气血好了许多，建议换一张方子，继续调养一段时间。 小虎子没敢拒绝，只好答应。 薛凌见他乖巧，把今天刚得到的好消息告诉他。 “给你找了一家小别墅，离这边不算远。 附近是一个刚刚建成的小区，入住的住户不算多，地方非常安静舒适。” “真的？ ！” 小虎子双眼发亮：“婶子，你的？ 租金不贵吧？” 薛凌摇头：“不是我的，是一个相熟的朋友的。 他买了两大排联排别墅，这是最边角的一间，暂时还没有租出去。” “联排的？” 小虎子略有些为难，问：“没独栋的吗？” 薛凌微笑：“不用担心吵到邻居，不会有邻居的。 我那朋友他不住，暂时也不租，打算买下等着涨价赚钱。 我见地方离我们这边不远，走过前方的广场就能到，于是给他开了口。 他给了我薄面，将最边角那一栋租给你。” “哇塞～”小虎子双手抱拳：“谢谢婶婶！谢谢啊！” 薛凌摇头：“先别急着道谢，我是有要求的。” “什么要求？” 小虎子问。 薛凌下巴微扬：“这段时间好好喝药，好好吃饭，别整太多事。” “额……”小虎子哭笑不得：“我尽量。” “必须。” 薛凌低声，眼神略带着犀利。 小虎子立刻点头：“yes！” 薛凌满意微笑：“租金没说多少，房东不缺那么一点儿小钱，把地方拾掇干净，别乱哄哄就行。 等你赚了大钱，按照市面上的大概价格补上房租就好。” “那——如果我赚不到大钱呢？” 小虎子讪讪问。 薛凌睨他一眼，反问：“你整那么大的规模，弄那么好的排场，好意思赚不到大钱？” 小虎子嘿嘿笑了。 薛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得对自己有信心呀！人家愿意接连两个月投你们队伍的广告，证明你们值得资本市场的投资。 这是行业内对你们的认可。” “嗯嗯！” 小虎子开心大笑：“婶婶，我一定努力干！” 薛凌温声：“没有好身体，靠什么去拼？ 趁这段时间好好调养一阵子吧。” “yes！” 小虎子敬礼。 …… 冬去春来，春风吹拂大地，带来新一轮的生机和活力。 几个孩子都上学去了，各自忙碌。 山悠在小虎子的帮助下，又签了一首歌，还应邀下个月去动漫展唱歌，开出的价格都很不错。 她每天忙着练歌练嗓子，锻炼身体，活力四射，美丽的小脸上满是开心笑容， 陈水玉终于放下心。 就在这时，山越打来了电话，说一个亲戚要给山悠说媒，让她回南岛相亲。 山悠想都没想，立刻拒绝了。 “妈～爸爸是不是喝醉了？ 他——他怎么会做这样的安排？ 我现在还不到二十三岁，做什么急着找对象？ 我的事业才刚刚起步呢！” 陈水玉眸光微闪，支吾：“妈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跟你爸结婚好些年了。 悠悠，妈说一句实话吧。 女孩子最终还是得找一个可靠的男人嫁了。 你现在年纪正好，等过多个几年，年纪偏大些，想要找好人家就难了。” 山悠红着脸，摇头：“妈！我……我现在只想好好唱歌，做我自己喜欢的事。 你去跟爸说我不同意。” “不行。” 陈水玉哄道：“你先听妈说。 你喜欢唱歌，以后还能接着唱。 婚姻大事是人生最重要的事。 女孩子得找个好郎君嫁了，事业让你的老公去闯，你辅助他就够了。 听你爸说，对方非常优秀，年纪轻轻就拥有好几条渔船，海产生意做得非常大。 这样的好男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山悠摇头又摇头：“我不要！反正我现在压根没想过要结婚！我不回去。 下个月的演唱很重要，我不能缺席。 妈，这可是签了约的。” “悠悠……” “妈！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陈水玉无奈，只能打电话找山越商量。 山越是舍不得唯一小棉袄早早嫁人的女儿控，听说女儿不愿意，很快道：“算了，随她吧。 她不愿意，勉强哪来的幸福。” 陈水玉好奇问：“对方是南岛人吗？ 你见过没？ 长得咋样？” “没见过。” 山越答：“只说是二十七八岁，模样还行，想找模样好，身材好的本地人。” 第1341章 为什么 陈水玉一听非常心动，低声：“老公，女儿长大了，迟早也是要嫁人的。 如果能趁着年轻貌美的时候嫁，肯定能找更好的人家。 反正都要嫁，自然要趁年轻挑更好的呀。” 山越却有些迟疑，“老婆，可咱悠悠才二十二三岁，不焦急吧？” “咱们那边的人都早嫁。” 陈水玉解释：“我十七八岁就跟你满天下闯。 我的那些外甥女侄女都二十来岁就嫁人，最老的不超过二十五岁。 悠悠这个年纪，刚刚好呢！” 山越忍不住问：“可悠悠不是不愿意吗？” “现在不愿意，不代表以后也不愿意。” 陈水玉低声：“我会做她的思想工作的。 我可以一天天慢慢劝，让她逐渐接受我的观念。” 山越却道：“不过，对方条件这么好，估计早就找别人去了。 这样的好人家，不差自动送上门的。” “你傻啊！” 陈水玉低低笑了，支招：“你把咱悠悠的照片拿给他看，然后说有意向的话就安排时间见面，或者提前手机联系什么的。 先把人给拖住了，咱再慢慢瞧仔细。” 山越答应了，随即“嘶嘶”低低呻｜吟。 陈水玉狐疑问：“你咋了？” “我……这两天不知咋了，腰总是酸痛不已。” 山越解释：“腿脚也没怎么有力，走路慢得很。 人啊，年纪大了，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陈水玉一听就焦急，问：“你看医生了吗？” “没。” 山越道：“医生肯定又说都是老|毛病，没法根治，慢慢休养吃药啥的。 不用去看，看了也白搭。” “搭你个头！” 陈水玉道：“我过两天就回去。” 山越连忙拒绝：“你在那边陪着悠悠，我这边挨个几天就没事了。” 他年纪大了，老|毛病不少，管了也没用。 女儿是他们的命，把女儿照顾好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陈水玉解释：“悠悠现在对帝都熟悉得很，有朋友有事业，每天坐在电脑前，练歌唱歌还弄什么配音，每天都忙得很。 我在一旁也帮不上什么，反而总是打扰她被她赶。 我趁这几天给她洗洗脑，然后回去陪你。 我先过过眼那个男的，如果真心不错，就找个借口骗她回去。” 山越一向都听老婆的，低声：“那好吧。 你也别太勉强，悠悠她是一个有自己主意的孩子。” “知道了知道了。” 陈水玉敷衍应声。 …… 一周后，陈水玉坐飞机回家了。 山悠忙碌唱歌录歌，偶尔有空就跑去联排别墅那边找小虎子他们。 小虎子他们最近在打比赛，忙得眼冒金星，日夜颠倒，队员一个个都顶着熊猫眼坚持在电脑前。 山悠买了一大堆吃的，还有十几杯凉茶送给他们。 “听说熬夜虚火旺，肝火也旺，喝这种凉茶最合适。” 众人都乐颠颠道谢。 “谢谢小姐姐！” “小姐姐真是人美心善的代言人！” “小姐姐——我要以身相许呀！” 众人哈哈大笑。 小虎子将那小子给一把踹开，拉着山悠去了角落处。 “你前天的配音录得不错，我今天早上听了，还给你打赏了呢！” 山悠开心笑了，问：“你爬得起来？ 早上没睡觉？” “一天五个小时够了。” 小虎子解释：“昨晚两点，早上七点起床。 中午有空就眯多一会儿，没空就算了。” 山悠忍不住心疼：“你啊，还是要多睡一点儿，时间长了，身体会受不了的。” “不碍事。” 小虎子长长吁一口气，道：“还有两天，拼过去就是胜利。 到时我再好好睡个饱！” 山悠道：“明天我要回家一趟，估计得一周后才能回来。” “做什么？” 小虎子瞪眼问。 山悠叹气解释：“我爸病了，总是腰痛。 我很担心他，我妈让我回去一趟。” 小虎子点点头：“那你路上小心哦！我——要不你等我一天，等我比赛完了陪你回家。 我也好久没回家了，到时拐回去省城看看我爸妈。” 一晃都出门半年多了，爸妈前一阵子忙着照顾彼此，过年后忙着照顾奶奶，都没空搭理他，更多的是不想搭理。 他嘴上嚷嚷着没人理多自由，心里却想他们得很。 他还给家人都买了礼物，可惜一直没能回去，礼物还搁在“三馨园”那边的房间里。 “你陪我回家？” 山悠的俏脸微微红了，“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的。” 小虎子眼睛微闪：“我——我是觉得你一个女孩子出远门不安全。 源叔和婶婶都很忙，肯定没法陪你回南岛。 然哥和扬哥他们都得读书，奶奶他们年纪大，应该就我能抽得出时间。” 山悠低低笑了，“等你比赛完再说吧。 这两天好好加油！” “嗯！” 小虎子开心竖起大拇指：“我们最近拼得很。 前一阵子宣传搞得不错，有两个赞助商让我们冠上他们的名字参赛，给了一笔钱。 幸好有钱了，差点儿就断粮……” 顿了顿，他讪讪加上一句：“最最幸运的是这地方暂时不用还租金，我们才不用露宿街头。” “会慢慢好起来的。” 山悠温声：“天道酬勤。” 这半年来他辛苦创业，表面上一直乐呵呵的，可她看在眼里，知道这其中的艰辛和汗水真的不少。 现在好不容易开始走上正轨，却仍前途莫测，无法有明朗的明天。 小虎子叹气：“希望吧！反正这一两年内，得做好穷不叮当，甚至是欠债的心里准备。” 山悠忍不住安慰：“别担心，至少不用担心露宿街头，还有帝都最大最豪华的园子住。” “噗嗤！” 小虎子被她逗笑了，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美丽笑颜，低声：“你……你也学会开玩笑了？ 不容易呀！没事，只要能逗你开心，我随时可以做你的笑柄。” 山悠拍了拍他的肩膀，摆出“姐姐”的架势。 “好好练习，等你赢得比赛，我请你吃火锅。” 小虎子转了转眼睛，挑眉：“就这个？ 没了？” 山悠狐疑问：“那你还想要什么？” “额……你确定不要我送你回南岛吗？” 小虎子仍执着这个答案，问：“为什么？” 第1342章 对不起她 为什么？ 山悠被他问得不自觉微窘，美丽的俏脸红了。 “我……我只是回家看看我爸，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这边又要比赛又要培训新队员忙得很，不好麻烦你。” 小虎子撇嘴：“你说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客套？” “有吗？” 山悠低笑：“我只是回家一趟，不用担心。” 小虎子脱口：“你一个人飞大老远的，我能不担心吗？” 额？ 话语刚下，山悠的脸更红了。 “……谢谢，我……还没订机票，缓个一两天再说。” 小虎子心里一喜，忙道：“如果我们得奖，到时大伙儿打算好好出去庆祝一下。 先吃鸳鸯火锅，然后要去唱k喝酒。 后天下午就能知道结果，到时一起庆祝，然后我再陪你回南岛吧。” 山悠摇头：“不了，我陪你们庆祝可以，毕竟这是你们第一次有机会赢得大比赛，算是你们俱乐部的首战。 首战告捷，总得好好庆祝一下。 至于回南岛，我还是自个回吧。” “到时再说！” 小虎子下巴微扬，笑道：“我也想飞回家一趟，顺路送送你。” 就在这时，一个少年捏着一朵艳红色的红玫瑰冲进来，转而单膝跪在山悠的面前。 “悠悠姐，我是你的粉儿！你唱的每一首歌，我都有关注的！我还给你投票，点赞，还给你刷了好几样礼物哦！请接收我——” “滚！” 小虎子沉下脸，一把夺过红玫瑰，没好气道：“哪有你这样的粉丝！远远支持就够了，搞这玩意做什么？” “表白啊！” 少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话却异常大胆：“我喜欢悠悠姐，我是她的粉儿！我爱她呀！红玫瑰代表我炽热的爱！我要将我最美好的爱送给悠悠姐！” 山悠红了脸，略羞涩低声：“……谢谢你的支持。” 小虎子却虎着脸，恶狠狠瞪着他。 “少来这些！她不喜欢的！今天的训练完了吗？ 给我上楼去！” 少年吐了吐舌头，很快恢复嬉皮笑脸，对山悠挥挥手。 “悠悠姐，我会继续支持你的！我还告诉其他人，你不仅仅只是嗓音美，你的人更美呢！” 小虎子气呼呼抡起拳头，作势要揍人—— 少年“哇哈哈！” 大笑奔走，一边跑一边求饶：“老大！饶命啊！我错了！我走了！我遁了！” 山悠捂着嘴憋笑。 小虎子收回拳头，笑嘻嘻道：“甭理那些臭小子！他们都喜欢你唱歌，巴不得能在你的面前刷存在感。” “知道啦。” 山悠挥挥手：“我先回去了。” “等等！” 小虎子转了转眼睛，低声：“再多留一会儿吧，你这不刚来吗？ 沙发还没坐热，你急什么？” 山悠低笑：“我得回去练歌。 你们这么忙，我不能打扰太久的。” “哪里！才不打扰呢！” 小虎子嘿嘿笑道：“巴不得你能来，巴不得你能一直留在这里。” 山悠好笑睨他一眼，反问：“难道你这里还能录歌？ 还是我买的凉茶真那么好喝？” 小虎子哈哈笑了，“小姐姐，我发现你越来越幽默了。” 现在的她跟半年前的她截然不同，准确来说是焕然一新。 那时的她记忆模糊，神色呆滞，现在的她自信又美丽，眉眼尽是青春的温柔和活力。 自从重拾唱歌这个行业，她越发有自信。 也许是附近都是年轻人的缘故，她看着活泼许多，甚至还多一些幽默感！ 山悠低声：“有你的很大功劳……我还得谢谢你带我进入这个行业，让我重拾了我的梦想。” “请客哦！” 小虎子下巴微扬：“不能一杯凉茶就打发我。” 山悠笑了，爽快道：“行，等你比赛赢了，一并庆祝。” “唱k就算了。” 小虎子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嘀咕：“你唱歌那么厉害，分分钟都能秒杀我无数次。” 山悠再度被他逗笑了，问：“那吃烧烤？” “嗯。” 小虎子竖起大拇指：“加上几条啤酒！” “不行。” 山悠摇头：“你的肠胃刚刚养好，不能吃这些。” 小虎子眨巴眼睛，压低嗓音：“那喝红酒呗！咱们去吃烛光晚餐，配上我偷偷在干奶奶那边撸来的红酒，简直是绝配！” 山悠只好点点头：“行，但不能多。” “没事。” 小虎子道：“那边楼上有空房间，到时如果喝醉了，直接上楼休息就行。” …… 三天后，山悠匆匆坐飞机南下。 程天源有些忙，让司机送她去机场，随后赶去仓库看一批新来的货。 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刚到门口便看到后方奔来一个匆匆忙忙的身影。 他开门下车。 少年刚好也跑到跟前来，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叔……山悠……小姐姐……？” 程天源狐疑打量他，道：“她早上坐飞机回家了，十点半的飞机，现在应该快到南岛了。 你这是做什么？ 长跑吗？” 小虎子愣在原地，吞了吞口水，脸色有些苍白。 缓了好半晌后，他颤声忐忑问：“她……她怎么走的？ 她……她没说什么吧？” 程天源摇头：“她告别而已。 你咋结巴了？ 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 小虎子懵懵站着，好半晌也缓不过来。 程天源拍了拍他的胳膊，温声：“还没吃吧？ 午饭留在这里吃吧。 你这几天没怎么回来，干奶奶早上还问起你呢！” “我……我……”小虎子眨巴眨巴眼睛，神色慌忙：“我得——我得去南岛找小姐姐！对！我得去找她！” 程天源狐疑问：“有事？ 打电话不行？ 你们不都用那个qq聊天吗？ 她现在应该还在飞机上，估计还没开机。 下午再打电话吧。” 小虎子突然红着眼睛，激动哽咽：“我……我对不起她……我得跟她道歉……” “怎么了？” 程天源拉住他的手臂，谨慎问：“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 虎子？ 究竟怎么了？ 把话说清楚些。” 小虎子却不敢说话，埋下脸缓慢蹲下去，然后双手抱住脑袋。 程天源皱眉，直觉肯定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 第1343章 未婚先孕 程天源让小虎子进屋吃饭，不料他精神很差，匆匆又奔跑开了。 他本想借着吃饭的空隙问仔细一些，谁知他一转身跑了，只好作罢。 那天晚上，薛凌回家的时候，他忍不住跟她说起此事。 “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情惹悠悠生气？ 想要问也问不着，估计得打电话问清楚些。” 薛凌摇头：“小虎子也成年了，两人都算是成年人，不是小屁孩。 只要没出大事，你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有事业上的交叉，估计是出了什么利益冲突。 孩子大了，有问题让他们自己去解决，能不用大人插手最好。” 程天源觉得有道理，点点头。 “对了，肖佳雪的那个外籍老公出院了吗？ 病好了吧？” 薛凌摇头：“出院了，不过还得两天做一次康复理疗和恢复辅助。 人救得回来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具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程天源狐疑问：“什么意思？ 没能完全康复的？” “嗯。” 薛凌低声解释：“出血的面积有些大，即便手术很成功，可他的一部分脑部功能难免会受损。 我听佳雪说，他还不能说话，幸好是手脚都能动，不用担心会瘫痪到老。 现在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和后期的康复理疗效果。” 程天源低低叹气：“才五六十岁而已……” “长期高血压。” 薛凌低声：“他一直有吃降压药，可惜那种药吃太久了，没及时更换新的，导致身体对那药有了抵抗性。 加上他自己大意没经常测血压，结果就出事了。” 程天源忍不住担心起阿虎来。 “这一阵子大娘的身体都不怎么利索，听说过年的时候感冒后，就一直卧病不起。 菜园没能打理，鸡鸭鹅也养不了，除了躺着看电视外，没能干点儿其他的。” 薛凌眸光黯淡下来，叹气：“大娘也都九十多岁了……” 每个人都得面对死亡，早晚而已。 大娘她算是极幸运的人，能活到这样的高龄岁数，儿子和儿媳都孝顺敬爱她，照料得非常周全。 程天源解释：“阿虎一直留在县城那边照顾老人家，陈民也帮着。 阿虎自己也有病，身边带着药在吃。 王青得留在省城照顾小女儿，周末就带着她一并回去陪老人家。 阿虎听说小虎子的事业开始起步，暗自高兴不已。 他还说，老太太表示她人生没什么遗憾，该走就走了。 唯一有些担心的便是这个调皮孙子，希望他快些定性，早些成家立业。 眼下小虎子如果能步入正轨，老人家就完全没遗憾了。” “留点儿让她老人家操心着吧。” 薛凌苦笑：“有了牵挂，有了担心，她老人家指不定还能活多一阵子。” …… 本以为山悠顶多回去半个月，不料一个多月过去了，她仍没回帝都。 薛凌打过一次电话给陈水玉，她说山越的病情不严重，一些老｜毛病而已，不用担心。 至于山悠为什么没回来，陈水玉没细说，只模糊解释可能是电脑上就能录歌，在南岛也一样能上传视频，所以用不着急着北上。 薛凌也以为是这样，加上自己非常忙碌，一转身就给抛脑后去了。 直到有一天陈水玉打了电话给她，在电话里哭哭啼啼的，薛凌才知道出了事。 她顾不得开了一半的短会，赶忙回了办公室。 “陈姐，怎么了？ 你刚才说什么悠悠跟谁交往？ 怎么回事呀？” ——凌凌，悠悠前阵子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你们知道不？ 我记得我回来那会儿，她根本没什么异常的！ 薛凌微愣，仔细想了想。 “应该没有吧。 她几乎每天都在园子里，早上练歌运动，下午也待自己房间，傍晚偶尔会在后花园散步。 早饭吃得比我们晚，其他两餐都跟大伙儿一块儿吃。 她也不像……交男朋友的样子。 山悠虽然喜欢唱歌看话剧，可她天生不是好动的女孩子。 她安静乖巧，文静可人，不是那种活泼乱跳，喜欢整天往外跑的性子。 陈水玉闻言烦躁“哎哟！” 一声，再度哭了起来。 ——给她介绍一个又一个，她却都不要。 想着她还年轻，迟一点儿也无所谓。 可她竟——竟未婚先孕了！我和她爸都给她吓死了！问她说是谁的，她却又不肯说！我们都急死了……你说这孩子，怎么就那么让人不省心啊？ 呜呜……她锁在房里不出来，我和她爸更担心了……她又有病史，我们也不敢刺激她啊！ 未婚先孕？ ！！ 薛凌惊讶瞪眼，直觉自己似乎听错了，忍不住问：“你刚才说什么？ 悠悠怀孕了？” ——对啊！两个月多点儿了，肯定是在帝都那会儿怀上的。 这几天她总是吃不下，脸色也差，昨天早上吃了一半还吐了。 我以为她是肠胃病，赶忙带她去看医生。 医生起初还以为是肠胃病，谨慎问她是不是月事推迟了，她说是，神色有些怪怪的。 医生就让她去测什么早孕，起初还被我骂没必要，谁知——谁知真的是怀上了！天啊！天啊！我当时直接就懵了，差点儿就晕倒！ 薛凌皱眉问：“悠悠怎么说？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你先别急，缓一缓精神。” ——凌凌，我哪里缓得了啊！从医院里出来，我马上就问她了，可她就一个劲儿摇头。 被我问急了，她甚至还掉眼泪。 回到家以后，我大声骂了她几句，她干脆锁在屋里不出来。 山越给她送吃的，让她出来，她只是接了东西进去，仍是不肯出来。 眼下都一天一夜了，我们又担心她是不是会复发什么的，又烦恼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来的，都差点儿要疯了！ 薛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嘴巴张了半天，却说不出口。 “那个……悠悠好像没交男朋友，也不像有交男朋友的样子。 她除了跟小虎子他们一群人走得比较近——会不会是他们俱乐部的男生？” 陈水玉激动起来，扬声：“我也是这么猜的！她就跟那伙爱在网上捣鼓的年轻人熟！” 第1344章 晕！ 薛凌微微皱眉，忍下心头的烦躁。 “陈姐，这事咱们还不能乱猜，具体还得等悠悠自己开口。 眼下悠悠心情不好，情绪不稳定，你和山越哥先别逼她。 她的病已经痊愈了，这一阵子精神也很不错，应该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所以才躲起来。” 陈水玉仍是哭哭啼啼。 ——凌凌啊，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 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小心翼翼呵护着哄着孩子长大，谁知道糟心的事一茬接一茬。 我昨晚又是一夜没睡，山越也一样。 天煞的……老天爷咋就不能放过我们一回啊？ 薛凌听得心里一阵阵难过，忙安慰起来。 “陈姐，你先不要难过伤心。 咱们先来分析一下眼下该怎么解决问题，靠眼泪和伤心哪里能帮得上什么。 你想啊，悠悠不是那种喜欢去外面瞎混的女孩子，这孩子的来历应该不难寻。” 陈水玉激动道：“可她不说，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我问她说是不是被强迫的，她就一个劲儿摇头，也不说个所以然出来。 她爸一个劲儿叹气，我一个劲儿掉眼泪，除了这个，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薛凌冷静了些许，低声：“你们先别逼她，也许她暗地里有喜欢的男生也不一定。 小虎子跟她走得蛮近的，悠悠偶尔会去别墅那边找俱乐部那群小伙子。 我回头找小虎子问问。” ——好！你一定要去问！那个……我早些时候找了找，发现我们压根没那小子的手机号码。 想着悠悠住在园子里那么久，你们应该更清楚些，所以才先打给你。 薛凌又劝道：“眼下悠悠情绪不好，你们可别乱出什么主意。 她毕竟才二十岁多点儿，又是女孩子，碰到这样的事肯定慌了神。 你们可别骂她吼她，尽量先哄着安慰着。” ——好，我们知道了。 我起初是蛮生气的，尤其是看她一个劲儿摇头不说话，我心里头快气疯了。 我骂了她几句，她红着眼眶掉眼泪，我只好忍住。 凌凌啊，你我都是当妈的。 咱们都不是狠心的妈，当孩子都是我们身上的肉。 孩子们一难过，咱们身上没一块儿地方是好受的。 你也是这样子的，对吧？ “对对。” 薛凌叹气：“咱们的孩子都不是坏孩子，先别急着打骂，问问清楚再找办法解决。 我回头打给悠悠，跟她聊几句看看。” ——她的手机早就关机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开机。 薛凌为难皱眉，关切问：“那她的身体……没事吧？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情况蛮好的，吃不下是因为妊娠反应，胎儿……发育正常，胎心也如常。 医生当时还说了一些要怎么注意的事，我整个人都呆了，哪里听得下话，只知道耳朵嗡嗡作响，什么都没听进心里。 薛凌安抚她要跟山越振作起来，先照顾好悠悠，然后再来商量如何处理这件事。 “这样的事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悠悠如果不说，我先去找小虎子问问。 可以先打听另一半是谁，然后再听听对方的意见。 如果跟悠悠是两情相悦的，那肯定好办。” ——都不知道是谁！那些玩游戏的，都是半大的孩子，哪里有什么责任感！两情相悦又咋滴？ 当不了饭吃啊！山越刚才悄悄跟我说，如果是来历不明的……还是要劝悠悠堕掉孩子，权当没这么一回事。 薛凌听得皱眉，低声：“这个咱们不能现在就做决定。 悠悠她是一个很有爱心，很喜欢小朋友的女孩子。 如果这是意外怀上的，或者不是她心甘情愿的，那我们可以建议她这么做。 当若是对方是她喜欢的人，那样就太残忍了些。” ——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不想她受苦……她还有大把的好未来，不能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给拖了后腿。 先问出来孩子的爹是哪个混蛋，再来商量该怎么办吧。 唉……造孽啊！女孩子就是容易吃亏。 碰上这样的事，男人睡完拍拍屁股走了，女人却是要遭罪。 薛凌一阵阵心疼，忍不住想起自己可爱又娇憨的小欣。 一转眼小宝贝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愈发美丽动人。 家里其他三个都是男孩子，只需教他们不可乱来，做男人要有责任感，要对自己的未来负责，不可乱搞男女关系。 正正经经恋爱，不能多情更不能滥情。 可女孩子就不一样了，生理期和恋爱期都非常敏感害羞，需要父母亲——尤其是妈妈贴心教导提醒。 她太忙了，一直忘记这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等悠悠这件事处理完，她得挤出一些晚上的空闲时间，跟家里的小宝贝关上房门好好聊一聊这些话题。 挂断通话后，她翻找出山悠的手机号码拨打。 ——你好，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薛凌低低叹气，打了一条信息，然后按了发送。 这时，秘书敲门询问：“薛总，会议室那边的短会……？” “让郑助理帮我开完吧。” 薛凌眯住眼睛，直觉心里七上八下慌着，“那个——有需要签字的文件先搁我桌上，我先回家一趟，有急事手机联系。” 陈秘书体贴问：“薛总，需要找司机送你不？” “……好。” 薛凌揉了揉太阳穴，道：“先给我来一杯茶提提神。” 陈秘书应好，匆匆退下去。 薛凌靠倒在真皮办公椅上，心里一时乱糟糟的。 刚才乍听到山悠怀孕了，她压根没往小虎子身上想，甚至还主动说要去问他。 直到挂了手机，她冷静些许的同时也想起了自家老公那边的话。 他说，山悠坐飞机走了，小虎子才跑来家里找她，神色却很不对劲儿，嘴里还不停喃喃说什么对不起她的话。 当时她以为只是少年们年轻气盛吵架了，事情一过应该就没事，丝毫没放在心上。 难不成……是小虎子？ ！ 思及此，薛凌直觉脑门一阵阵突突痛。 那小子刚刚成年，事业也刚刚起步，一个十八岁的调皮小子，性子都还没定下来——该怎么当爹？ ！ 晕！！！ 第1345章 忐忑问人 薛凌没心思上班，喝了提神的茶后，匆匆坐车回了家。 小虎子上周打季度赛，熬了好几天，这两天躲在园子里睡觉。 她到家的时候，小虎子仍没起床。 后花园里很热闹，薛之澜和陈氏带着薛桓的小女儿来了，跟家里的三个老人都在后院。 薛爸爸和薛之澜下棋。 三个老太太则围着小女孩转，忙着扑蝴蝶，笑声一窜接一窜。 大厨房那边传出一阵阵的香味儿，已经在准备中午的午饭。 薛凌看着墙上显示十一点的钟，心里有些烦躁，不知道要不要先进小虎子的房间，问清楚如果是他，直接将他揍一顿再说。 “哟！凌凌咋回来了？” 刘英抱着一个小球，看见她后惊讶问：“是不是落了东西在家里？” 众人都往她看过来。 薛凌微微一笑，随口扯了一个谎。 “下午的会议临时取消了，公司也没什么事。 我干脆回家吃饭，打算下午睡个懒觉。” 薛妈妈调侃：“原来是回家偷懒来着！”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之澜捏着棋子笑道：“钱那玩意儿是赚不完的，现在不愁吃喝不愁住，又有那么多的钱打底，偶然给自己放松一下，逼自己那么累做什么？” “就是！” 陈氏附和道：“咱凌凌就算现在不赚钱，几辈子也花不完。 何苦逼自己那么紧？” 刘英招呼道：“来！这边有点心吃！小宝贝喜欢吃虾饺，刚才特意让老李师傅去做两盘。 还热乎来着，快趁热吃。” 薛凌看着蹦蹦跳跳的小侄女，忍不住慈爱笑了。 “一晃小宝贝也这么大了！真快！” 陈氏忙附和：“是啊！明年都可以上幼儿园了。” “如果他们两夫妻快手脚，二胎早就上小学了。” 薛妈妈调侃：“小越都已经小学三年级了。 如果当初一胎生完接二胎，现在都七八岁了。”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之澜摇头道：“当初小异休学一年生了小越，已经是相当不容易。 当年她又要忙小孩，又要忙学业，幸好有你们一家子帮忙带小越，不然她根本忙不过来。 后来事业稳定了，两人申请生了二胎——阿桓还被做了一些行政上的处罚，但总算没有遗憾，一男一女凑了一个‘好’字。” “儿女不能太少。” 薛妈妈道。 陈氏笑道：“那也没法再多了！当初小异先怀上，然后再上学工作，已经够为难她了。 太多真的是养不来，也没精力带。” 刘英却不这么认为，道：“以前俺们乡下，一家人四五个孩子，甚至还有六七八个的。 整天下田上山，满山野跑来跑去，大多数也都养下来。 主要是看家长们咋想，对吧？” “现在条件好，孩子多呵护一些。” 薛爸爸解释：“更注重质量素质培养，而不是靠数量上取胜。 时代不停变迁，人的观念不停在变。 老时代的人寿命短，都十四五岁就结婚，先成家后立业，三十多岁就能当上爷爷。 我们现在都是六七十岁才牵着小孙子。 不一样了，比不得嘛！” 众人说说笑笑，气氛非常融洽。 薛凌吃着虾饺，听得心不在焉。 一会儿后，刘英张望前头：“好像是阿源回来了。” 老大和老二都住校，龙凤胎午餐都在学校饭堂吃，薛凌一般也在集团的大饭堂吃，唯有程天源几乎天天三餐都在家陪着老人们吃。 他的应酬偏少，尽量以物廉价美吸引顾客，少一些喝酒谈交情，一概不走后门。 正当做生意的人，都喜欢跟他打交道，不搞虚的，正正经经谋利益，把钱花在刀刃上。 也许是他的原则极好，圈里的人对他评价颇高。 程天源家里已经有万贯家财，不愁没一些小钱赚，加上性子豪爽，所以谈买卖的时候都非常爽快，其他商家都爱跟他打交道。 早上出了两批货，入数的时候错了一个数据，会计在电脑前查了又查，大半天也没法找出错在哪儿。 幸好程天源是老会计出身，看了两遍后，终于发现了端倪。 下午没什么事，他转身开车回家。 刚到园子门口，便看到妻子的商务车，忍不住问一旁保安是不是太太回来。 保安答：“太太半个多小时前回来的。” 程天源暗自觉得惊讶，快步去了两人的房间，打开却发现空荡荡。 他正打算往后院找过去，便看到薛凌神色怪异绕过走廊走过来，看他的眼神很复杂，似担心似无奈。 “媳妇？ 怎么了？” 薛凌欲语还休，苦笑一声，拉着他回了房间。 片刻后，程天源匆匆打开门，作势要往外冲—— “老公！” 薛凌拉住他，哭笑不得：“你先别冲动，指不定不是小虎子。” 程天源摇头：“八成是他。” 薛凌为难低声：“如果是他，咱们该怎么对山越他们夫妻和山悠交待？ 阿虎和王青把他托付给我们，我们却没将他们看好——” “他是大人了，不是小孩子。” 程天源道：“他如果犯法犯罪，他都得自己去承担，亲生父母都犯不着跟他一块儿承担，更何况咱们连监护人都不是。 再说，他都不用监护人了！” “是，话虽这么说，于理上确实于我们无关。” 薛凌摇头：“可于情上，咱们仍是有疏忽啊！” 程天源烦躁低骂两声，道：“我先揪那小子出来问！” 薛凌见他气呼呼，忍不住拽住他：“你别去了，我去问。” “快！” 程天源皱眉挥挥手。 薛凌只好硬着头皮，径直去了小虎子的房间。 少年仍在睡，敲了好几遍，拍了好几次门，总算将他给逼醒了。 “哦？ 婶婶？” 小虎子拉开门，迷糊打了一个打哈欠，问：“你——咋来了？” 薛凌略有些尴尬，进了他的房间。 只见窗帘紧闭，屋里黑魆魆，空凋开得很凉，床上的被褥乱七八糟，桌上地上凌乱散着各种垃圾食物的空袋子。 她将窗帘拉开，借着光线打量眼前的高瘦少年。 皱巴巴的睡衣，睡眼惺忪的眼睛，苍白的脸色满是颓废气息。 “小虎……我有一件事情得问问你。” “哦？ 你问呗！” 第1346章 承认 对方这么爽快，薛凌反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启齿。 这毕竟是他们小年轻之间的隐私，她不好劈头直接就问。 当初小异怀上薛桓孩子的时候，她也帮忙料理过。 只是他们两对之间的差别很大，情况不一般，极可能不能用同一种方式处理。 薛凌毕竟是长期浸淫商场的老大，很快淡定下来。 “小虎，最近过得怎么样？ 俱乐部还好吧？” “好着呢！” 小虎子清醒一些，笑嘿嘿问：“婶婶，你是不是已经听到好消息了？ 哇塞！不愧是帝都的大商人，消息灵通着呢！” 薛凌挑了挑眉，问：“什么好消息？” “不是吧？” 小虎子哈哈笑了，道：“昨天我们俱乐部签了xx网络公司两年的广告——八百多万呢！终于解了燃眉之急啊！再不来钱，俱乐部就要撑不下去了！简直太及时了！昨晚我们出去庆祝，ktv喝酒唱歌，回到园子都三点多，所以……才睡得有点儿晚。” 他以为薛凌是来喊他起床去吃午饭的，所以讨好笑了笑，解释说他立刻去洗漱，然后出去吃饭。 薛凌下巴微扬，道：“去洗吧，我一边跟你聊着。” 小虎子所在的房间里有独立的小卫生间，他转身钻了进去，迅速拿起牙膏和牙刷。 “婶婶，你今天中午咋回家了？ 突然想通了，想给自个放个假？” 薛凌微笑：“你签了一单这么大的广告费，我得亲自来给你恭喜一下呀。 事业刚刚起步，大半年下来能有这样的成效，算是比较顺利的。 同时也证明你努力的方向没有错，值得坚持。” 小虎子哈哈开心笑了，吐着泡沫。 “谢谢婶子！对了，我们俱乐部已经有钱了，得抽一点儿出来还上联排别墅的租金。” 薛凌点点头说你去安排，随后不经意问：“对了，你究竟有没有跟悠悠联系？” 小虎子裂开的嘴缓慢合上，脸色变了变，眼神躲闪几下。 “那个……没有。 我最近实在忙得很！上周刚打了比赛，累得半死。 不过，她推出的新歌我们都有坚持支持。 我们俱乐部还特意帮她宣传了呢！” 薛凌假装漫不经心“哦”一声，没忽略刚才这小子的诡异神色。 看来，他们夫妻两人猜得没错——多半是这小子！ 她微微蹙眉：“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悠悠怎么回家那么久还不回来？” “……不知道。” 小虎子心不在焉擦着嘴角，低声：“不过她现在在网上发歌，不管在哪儿，只要有一台电脑加一点儿专业设备就能赚钱。 估计是没必要来帝都了吧。” 薛凌眯住眼睛，道：“一个多月没见，我挺想她的。” 小虎子洗着脸，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不过，他躲闪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 薛凌淡声问：“虎子，你是不是跟山悠吵架了？” “没有！” 小虎子胡乱擦脸，大声：“我怎么可能跟她吵架！我打过电话给她，可她都不接。 我还发了好多信息给她，可她也没回。 她不理我，我这边又忙得很，就没再搭理她。” 薛凌挑了挑眉，径直问：“你发信息给她，她为什么不回？ 如果你们两人不是吵架闹掰了，她为什么不理你？” 小虎子一听前后矛盾，暗自吞了吞口水，脸也不自觉红了。 “我们……真没吵架……我们之前挺好的。 只是发生了一些……小意外，她可能生我的气，所以才不理我。” 薛凌问：“什么小意外？” 小虎子急了，忙钻出卫生间，冲向另一侧的大衣柜。 “婶婶，你先去吃，我换了衣服就出去。” 薛凌没动弹。 小虎子呵呵呵呵傻笑，道：“不是吧？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屁孩了，可不敢在你面前直接脱衣服。 婶婶，一会儿出去再聊，我要先换衣服。” 薛凌眸光淡淡看着他，没开口。 小虎子直觉她的眸光怪怪的，忍不住想起之前她的问话，心里倏地一个咯噔！ 不是吧？ 难道婶婶连那件事也知道了？ 可是——他压根没说给第三个人知道！ 难不成是小姐姐自个说给婶婶听的？ 小虎子尴尬摸了摸额头，眼睛无处可逃，躲了又躲。 “婶……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薛凌仍是没开口，眼神冷冷的。 小虎子心里悬得很，胡乱扑通跳着，心乱如麻。 “婶婶……你是不是联系山悠小姐姐了？ 她跟你……说了什么？” 薛凌摇头。 小虎子明显松了一口气，扯了一个尴尬笑容。 “她估计也快回来了。 等我下午有空，给她给一条信息，将昨天的好消息跟她分享。” 薛凌淡声：“悠悠她怀孕了。” 啊？ ！！ 小虎子：“……”！！！ 薛凌看着懵在原地成了雕塑的少年，低声：“悠悠没联系过我，早些时候我拨打过去，她的手机一直关机。 这事是她妈妈告诉我的，她现在的情况不怎么好。” 小虎子嘴巴半张，好半晌都僵着没动弹，脸色白了白，白了又白。 薛凌鼻尖轻哼，鄙视反问：“怎么？ 敢做不敢当？ ！” 小虎子慌张支吾：“我……那个……啥……” 薛凌沉声：“悠悠她没男朋友，回南岛后还拒绝了好几次相亲，平时都待在家里没外出。 孩子已经两个月，明显是在帝都这边怀上的。 她除了跟你走得近外，根本没其他人。” 小虎子脸红眼睛红，支吾：“我……我们……我……” “是还是‘不是’？” 薛凌坚决问。 小虎子垂下眼眸，终于低低：“……是。” 那天晚上的庆功宴上，他和她都喝了酒。 后来其他人都喝趴下了，横七竖八睡在ktv里。 他醉醺醺的，她也有些微醉。 楼上已经订了房间，他送她先上楼休息，明天再回园子。 不料刚打开房间，他有些想吐，便钻进洗手间去了。 身上有些脏，他干脆迷糊洗了个澡。 出来后，他发现山悠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脸色酡红，酒香迷人，双脚不知不觉便往大床靠了过去…… 隔天早上醒来，他惊讶发现她已经离开酒店。 不仅离开了酒店，还收拾行李回南岛，都一个多月了仍不肯回来。 第1347章 找爸妈 他掐着时间拨打她的手机，可她每一次都拒听。 他只能发信息，可她也不回。 无奈他只能在她的qq和邮箱上留言，可惜没一次有回应。 他知道，她是生自己气了。 只是……当时两人都醉醺醺的，彼此都没强迫谁，明显是稀里糊涂的自愿，因此他觉得这事也不能全赖他自己。 她不理自己，他发了无数的道歉和示好的图片和礼物，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这一阵子忙着拉赞助和广告，又忙着准备新一季度的赛事，他是忙破了脚皮，想破了头皮。 忙碌让他暂时忘了她，也暂时忘了那件事。 只是万万没想到她竟——怀上了！ 小虎子直觉脑子里乱糟糟乱哄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薛凌解释，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婶婶……我……” 薛凌无奈盯着他瞧，道：“碰上这样的事，无非只有两种应付方式——负责或不负责。 如果你是一个有责任感，是一个有志气有血性的男人，那你必须负责任。 如果你敢做不敢当，一走了之，或者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那不仅山悠会伤心，我们一众人都要打你骂你混账，骂你一点儿担当都没有。” 作为一个成年人，即便是刚刚成年，他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这是无需置疑的。 她了解阿虎和王青夫妇，明白他们都是有担当的人，对儿子的教育可能有些缺失，但绝不可能教出那种会做出伤天害理，胡作非为的事来。 阿虎他是一个有强烈责任感、有担当的好男人。 他生出来的儿子，即便不能全然像他，但也做不出那种没担当的事来。 “可是我～”小虎子苦笑：“我怎么负责啊？” 薛凌没意外他的选择，下巴微扬：“你是怎么想的？ 选负责的话，接下来肯定是选负责的方式。 如果是两情相悦，那我会建议你们结婚。 如果不到结婚的地步，那孩子要不要留下来，你们还得仔细商量。” “我……我不知道。” 小虎子烦恼抓了抓头发。 薛凌叹气，心里明白他的难受。 在父母亲眼里，他还是半大的孩子。 让一个玩心这么重的孩子接受一个孩子，为一个小小孩子负责，无疑是天大的难题。 薛凌想了想，道：“小虎子，联系一下你爸妈吧。 这事还得你爸妈过来商量。” “不不不！” 小虎子吓坏了，惊慌失措：“不行不行啊！婶子，你这不是将我往火坑里推吗？ 我爸要是知道我干了这样的事，那非得揍死我啊！我妈指不定还要我结婚——天啊！你千万不能告诉他们！你这是要害死我啊！直接给我来一刀，还更痛快些！” 当初他在自家老爸面前夸下海口，他一定要闯出一片江山，扬眉吐气。 这半年多来，他努力又拼命，总算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事业也才刚刚起步。 老爸和老妈才刚刚放下心，他转身就闯下这弥天大祸——他们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薛凌皱眉摇头：“我实话告诉你吧。 山越伯父和陈阿姨都已经知道山悠怀孕的消息，这消息还是陈阿姨告诉我的。” “他们知道——是我？” 小虎子吓得脸色惨白。 薛凌睨他一眼，解释：“他们不知道，悠悠什么都不肯说，躲在房间里不见人。 你怕什么？ 他们迟早得知道。 如果你们只是谈恋爱，大可以静悄悄进行。 可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显然已经不是你们两个人的私事那么简单了。” 此事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加上山悠她的特殊情况，父母亲对她的生活插手情况非常多，已经不是眼前少年郎能一手撑下来的事。 当然，她和老公也不会袖手旁观。 毕竟两个家伙是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发生了这样的事，双方父母都将孩子拜托在他们这里，他们做不到装聋作哑。 “我……我……”小虎子急得跺脚，干脆一把倒在床上，翻滚来去，“啊啊啊啊啊！” 薛凌：“……” 这时，程天源走了进来。 小虎子被迫停下来，看着自己的干叔叔黑沉着脸，吓得不敢再乱滚，慌忙爬了下来，埋着脑袋站着。 “……源叔！” 程天源挖了他一眼，转而看向薛凌。 “暂时别找陈姐他们，想让阿虎他们来一趟吧。” “别！” 小虎子苦笑哀求：“叔，你这是要将我往死里整啊！不能让我爸妈知道！我妈会受不了的！我爸他会揍死我的！” 程天源冷着脸，淡声：“我现在就想揍死你！你爸妈不来，你一个人能撑得住？ 就算我要保你，山越他会饶过你？ 可能吗？” 山越即便年纪大了，眉眼的戾气和霸气仍有些残留。 悠悠是他最宝贝的女儿，倾注了他一生的心血和希望。 小虎子这个不知死活的碰了他心尖尖上的宝贝，不用想，绝对会是一场恐怖的腥风血雨。 小虎子懵住了。 薛凌垂下眼眸，低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是谁，只顾着担心悠悠。 倘若让他们知道是你，你小子非被他们剥皮不可。” 小虎子想起山越和陈水玉看自己的“不肖子弟”冷淡眸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下一刻，他抱住薛凌的胳膊。 “婶婶～你记得要救我啊！我……我那晚喝醉了，压根不是故意的啊！我跟小姐姐道歉，可她没理我啊！我哪知道她就怀孕了……我也不知道该咋办！” 薛凌点点头：“你别慌，我们自然是会帮你。 只是这件事你真的得让你爸妈知道，单单靠我们，根本没法替你做主一切。 而且你爸妈不来，恐怕山越他们会很难消火气。” “一定得这样吗？” 小虎子苦哈哈低声：“我爸妈他们如果来了，我会先被他们打死的。” 程天源沉声：“你爸妈打，你不会死。 如果是其他人打，那就不一定。 你爸妈如果能当着山越夫妻的面揍你一顿，也许事情就会好办很多。” “对。” 薛凌附和：“这件事得先咨询你爸妈的看法，请他们帮忙赔礼道歉，然后我们在中间当和事佬，尽量争取一个好结果。” 第1348章 老子打死他 听了程天源夫妻倆的分析，小虎子硬着头皮先给爸妈拨去电话，不料一个没法接通，一个却没接。 小虎子求助看向程天源，哀求：“源叔……要不你帮我吧。” 程天源道：“这个时候是吃饭时间，你爸妈估计都在忙。 你奶奶打过年后身体就不怎么行，他们现在都在荣城照顾她老人家。” “先去吃饭吧。” 薛凌提议：“吃过午饭再联系。 等我们跟你爸妈商议后，再抓你去跟山越他们两夫妻赔礼道歉。” 小虎子缩了缩脑袋，脑袋乱糟糟跟浆糊一样，一点儿主意也没有，只能乖巧点头。 中午多了薛之澜老夫妻和小宝贝，饭菜比平时更丰盛一些。 厨房的老李考虑到小宝贝的膳食，特意做了一道菜羹和两样香脆的小吃。 小家伙吃得满嘴都是油渍，小脸和小手都油腻腻。 一旁的小虎子本来没什么食欲，看着身边这样的“捣蛋鬼”，更是举筷不定，不知道吃什么，看什么都没胃口。 薛凌给小宝贝勺了半碗菜羹，温声：“放在这边，等凉了再喝。” 程天源已经养大四个孩子，丝毫不在意小家伙的“脏兮兮”，拿了湿毛巾帮她擦脸擦手，哄着她喝汤。 薛之澜和陈氏都觉得不好意思，忙说让小宝贝去他们身边吃，不能打扰姑姑和姑丈吃饭。 “不碍事。” 程天源温声：“她吃得这么欢快，别打扰她。 以前小欣这么大的时候，总是爱挑食，每次哄她吃饭都很费劲儿。 她比小欣好多了，胃口真好！” 小宝贝开心“呀呀”笑了，抓起一旁的柔软鸡蛋饼，往脸上糊了上去。 众人哈哈笑了，除了额头三条线的小虎子。 小孩子什么的——都好烦哦！ 刘英见他没怎么动筷，忙给他勺了一碗乌鸡炖汤。 “小虎，这汤不浓，喝着舒坦。 这天气要热了，干燥得很，你窝在房间里那么久，水也没咋喝。 来，喝点儿汤。” 小虎子点点头：“谢谢干奶奶。” 斜对面的陈氏忍不住调侃：“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喜欢熬夜，喜欢睡到早中餐一块儿吃。” “没事！” 薛爸爸接口：“等他过几年结婚了，生娃了，就不得不早起咯！孩子晚上哭着要喝奶，早上饿了也要喝奶，到时让他熬夜，他自个也熬不住。 娃一个劲儿哇哇哭，想睡也睡不下。” “那是！” 又一个过来人——薛妈妈附和：“凌凌小时候那叫一个爱哭，晚上我们轮流熬夜，早上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还得干活。 那时候每天最渴望的事情就是能好好睡一觉，安稳睡一个晚上。” 刘英哈哈笑了，道：“都这样！都这样！每一对爸妈都是这样过来的。” “啪嗒！” 小虎子手中夹着的蒸饺掉了下去，慌忙夹起来，胡乱塞进嘴巴。 程天源和薛凌互视一眼，知道某人再次被吓着了，只好赶紧转开话题。 吃饱后，他们带了小虎子去了偏厅。 程天源拨打了阿虎的手机，很快他接听了。 ——兄弟，咋了？ 没午睡？ 俺正坐在屋檐下打瞌睡呢！ 程天源瞥了身旁恹恹的小虎子，下意识问：“大娘这几天怎么样？ 好些了吗？” 阿虎闻言叹气连连，压低嗓音：“没什么起色，一天仍得躺十几个小时，下床走不了路，精神不咋地。” 程天源低声：“老人家岁数大了，不可能跟以前那样硬朗。 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大娘。” 一旁的薛凌给他打了眼色。 程天源忙问：“王青在吗？” ——在里头扫地。 我们现在住在望江苑二期这边，地方有些大，打扫起来挺费劲儿的。 程天源眸光微闪，道：“你让她过来，开个扬声。 我和凌凌有一件事要跟你们夫妻俩商量。” ——咋了？ 小虎子又闯祸啊？ 角落里的小虎子本能缩了缩脑袋，委屈撇嘴。 程天源叹气：“找个安静的房间，让王青也一并来听。 这事得麻利点儿处理，不能耽搁。” 一会儿后，阿虎找了王青。 ——究竟啥事？ 兄弟，你快说！ 程天源简言简语解释了一遍，用词尽力小心。 不料说完，手机另一头安静了。 彼此都是开了“扬声”状态，对面安静不已，这边也鸦雀无声，仿佛已经断了线。 薛凌尴尬咳了一声，提醒：“你们别太激动，也先别生气。 眼下我们得先冷静下来，想办法解决问题。 小虎子他还太年轻了，遇到这样的大事立刻慌了神。 他六神无主，根本处理不了事情。 你们是他的父母，得帮着解决才行。 如果你们不认得山越，也许我们能帮着出面，当你们跟他们夫妻是旧相识，不能不管不顾，不然事情可能会更糟糕。” 小虎子在很多长辈的眼里很不讨喜，读书不行，学业不好，贪玩爱偷懒，眼里除了游戏还是游戏，打扮和行径跟外头的问题少年差不多。 在山越夫妻的眼里，小虎子绝对是不合格的孩子。 候选女婿的人数再少，也不可能考虑到他这样的问题少年的身上来。 若是他们发现小虎子就是山悠肚子里孩子的爸爸，绝对会是滔天大怒，甚至掀起“血雨腥风”打人。 小虎子还没怎么经事，又刚刚成年，他犯下的错父母亲绝不能袖手旁观，不然山越夫妻只会更生气，事情愈发不可收拾。 程天源忍不住提醒：“你们——倒是说话呀！要不，你们来帝都一趟吧。 或者，我们带着小虎子去南岛，你们坐车过去跟我们汇合，一并去山越家赔礼道歉，然后商量怎么解决。 我个人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显出我们的歉意和诚意……” ——等等！我……我都要晕了！天啊！这臭小子！我……我……” ——别晕！现在是能晕的时候吗？ ！媳妇，你缓住啊！咱们现在都晕不得！妈的！那混小子呢？ ！让他给老子滚出来！杀天刀的！你干的是人事吗？ ！啊？ ！你脑壳有病吧？ ！啥事能干啥事不能干，你心里没个谱啊？ ！老子抽你！打死你！ 第1349章 不用商量 小虎子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抱着脑袋不敢动弹。 阿虎怒不可遏，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气愤辱骂。 薛凌忍不住皱眉，俯下脸对着手机。 “阿虎，王青，你们冷静一些吧。 现在不是吵吵闹闹的时候，更不是打骂孩子的时候。 眼下得先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不然你就算是打死他——也无事无补！” 小虎子抬头脑袋，忙不迭点头又点头。 程天源睨他一眼，俯下道：“你们先缓一缓，要不一人留在荣城，一人随我们飞去南岛吧。 我们夫妻俩带着小虎子南下，阿虎你坐飞机去南岛跟我们汇合。 大娘现在身边离不开人，需要有人照顾，便由王青照料着。” ——那个……那个……山越他们夫妻俩知道了不？ 这事？ 确定真的怀上了？ 是阿虎的嗓音。 薛凌答：“在医院查的，两个多月了。 悠悠什么都不肯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陈姐打了电话问我，说一个多月前她才回南岛，孩子明显是在帝都这边怀上的。 我知道她跟小虎子走得近，问了他，他也亲口承认了。” ——凌凌啊，这事不能马虎，这事得谨慎啊。 人家姑娘家家的，既然已经怀上孩子，那咱作为男方，肯定得负责的，那是肯定的。 是王青的嗓音。 她有些慌不择言，说了好几次肯定得负责的话，又是生气又是无奈。 ——这孩子怎么就那么不靠谱！好不容易总算懂得要上进，转身就给闹出这么大的事！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省心！眼下妈还病在床上，我们两个忙得不可开交，担心老的，还要担心小的。 他怎么说的？ 这事是他做的，他就得给人家姑娘负责！ 随后阿虎也附和：“是男人就得敢作敢当！是他做的，他就得担上这个责任。 那混小子在你们身边吧？ 臭小子！少给俺装哑巴！你特么给俺出声！” 小虎子颤颤巍巍低声：“……爸，负责肯定是要负，可我不知道咋负呀！” 他是男人，自然会敢作敢当。 只是小姐姐怀上的是孩子，不是他想负责就负责得了的。 这次也许得给一大笔钱，也不知道最近的那笔赞助费够不够？ 希望够吧。 如果不行，找老爸老妈借一些。 再不行的话，找源叔和婶婶凑一凑。 阿虎粗声骂：“你特么还有没有脑子！你敢做就得给我好好担着！孩子怀上了，就娶了人家给人家姑娘负责！该结婚就结婚，这还用得着说吗？ ！” 小虎子“啊？” 了一声，脱口惊呼：“不行啊～” ——滚！你特么给俺闭嘴！孩子都怀上了，你现在才来跟俺嚷嚷什么不行！？ 你是男人就给俺负责去！现在的年轻人喜欢朝三暮四，喜欢搞什么开放式恋爱——没你的份儿！俺告诉你，其他你要怎么搞都随你，唯独结婚这一回事不行！俺老一辈的人要娶个媳妇多难，你知道不？ 你爸俺被人骗婚，被人耍，最后才娶到你妈，不然哪里来你这个臭小子和你妹！你特么在帝都啥都没有，就爱瞎混，人家姑娘愿意跟你，你就给俺烧香拜佛去吧！ 小虎子满脸的难为情，哀求：“爸～我压根还没想那么多。 我才十八岁哎！对了，连那个法定的结婚年龄都没到！” ——啥法定年龄？ 多少？ 你不已经成年了吗？ 以前那些老人老前辈们，都二十来岁就结婚，哪有什么结婚证，大家摆个酒请客，也就成了。 不能领证没事，先搞个仪式摆个酒，去大酒店摆个十几桌，然后等年龄到了，再去领证不就结了！等等！这些先别说，俺先跟你叔和婶婶商量一下，你小子俺以后再揍！俺扒了你的皮！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都暗觉不妙。 小虎子年纪偏小，没什么家庭责任感，现在弄一个家庭套在他的脖子上，他能接受得了吗？ 再者，他和悠悠的感情应该还不到结婚的层面。 如果两人是两情相悦，那晚以后山悠也不会一去不回，多半是在躲着小虎子。 这时，阿虎喊道：“阿源，嫂子，俺马上就收拾东西去南岛。 等等！俺带多几张卡过去，然后买一些贵重些的礼物，先上门给山越他们夫妻赔礼道歉。 你们说得对，这事铁定是得道歉的。 你们带那小子南下吧，约个时间先汇合。 对了，俺先给山越他们拨个电话吧——” “不不！” 薛凌拦住他，道：“你先别出面，这样有些冒冒然。 现在虽然观念不一样了，但悠悠未婚先孕……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让我和阿源先在你们中间缓和一下，然后再坐下来冷静好好商量对策。 阿虎，这一点你得听我的。 山越和陈姐当年是多么不容易才怀上悠悠，两人就她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简直当成心肝宝贝疼着。 突然发生这样的事，他们铁定会非常生气。” ——这个俺懂！这个俺懂！嫂子你放心，俺一定好好说话。 咱没把儿子教好，铁定是不行的。 咱理亏，咱不像话。 你放心，这个态度俺知道该咋样拿捏。 程天源插嘴：“你先把态度摆好，他们自然会少生气一些。 但至于还不要结婚，我们不要太早下定论。 阿虎，咱们那个年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年轻人的社会。 你让小虎子负责，人家姑娘指不定就会乐意结婚。 还是听听两个年轻人的想法，再结合山越两夫妻的看法，然后再仔细商量好。” 未婚先孕早有先例，只是不同时代的人对它看法不同。 现在的人思想开明，对婚姻和恋爱的看法早已经变了，尤其是年轻一辈。 ——这铁定是要结婚的呀！孩子都怀上了，咋还可能不乐意结婚？ 他们就一个女儿，咱们就一个儿子。 他们也都五六十岁，俺也满头白发，铁定是期盼着要孙子做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呀！这事犯不着商量，铁定得这么办。 不然还能咋样？ 堕孩子那一套千万舍不得，对人家姑娘伤害太大。 再说了，那臭小子总归还是得结婚生子，早晚而已嘛！ 第1350章 害怕 小虎子惊呼：“但我现在压根不想啊！我才几岁啊？ 就结婚？ ！忒吓人！” ——混小子！你特么给俺闭嘴！你不结婚你咋睡人家姑娘啊？ 你既然睡了，你就得给俺负责！现在是由得了你的时候啊？ 欠揍！ 小虎子缩了缩脑袋，躲了回去。 薛凌揉了揉太阳穴，道：“阿虎，你先别激动。 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先别乱做决定。 我和阿源的想法已经告诉你们了。 我先联系一下陈姐，告诉她我们要去南岛看悠悠，随后你去南岛跟我们汇合。 等大伙儿见面了，再仔细商量要怎么解决。” ——嫂子，都听你的。 俺马上去收拾东西，回头就去省城。 那边的机场每天都有一趟飞南岛的，希望赶得上。 薛凌提醒：“记得跟我们保持联系。” ——知道了。 哎！那混小子在你们那里住了那么久，已经够麻烦你们了。 现在搞出事，还得麻烦你们跟着烦恼受罪…… “行了。” 程天源沉声：“这些客套话都收着吧。 记住，留多一些口水去跟山越他们夫妻说好话，他们现在铁定在气头上。” 很快地，手机挂断了。 薛凌拿起手机，吩咐：“小虎子，立刻收拾行李。 老公，你去订最快的机票去南岛——记得挑他们所在的城市附近。” “好。” 程天源点点头。 小虎子则一脸懵，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薛凌没空理他，点开邮箱看了一下，发现只有几条广告，并没其他重要工作信息，随即拨打了陈水玉的手机。 一会儿后，她接听了。 薛凌试探问了山悠的情况。 陈水玉叹气连连，解释：“她一直都那样……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山越给她送了一些水果，她拿了以后就又关上门。” 薛凌眸光微闪，低声：“她这样的情况，我们都很担心。 我和阿源打算去南岛看她……带上小虎子一块儿去。” 陈水玉微微惊讶。 ——你们要过来？ 真的？ ？ 凌凌，你和阿源真的是太关心了。 我知道，悠悠在你们家的时候，你们当她是亲闺女一般照料。 大过年的生病，你和阿源轮流照顾她，连门都没怎么出。 悠悠很感动，还特意给你们写了一首歌。 只是你那么忙，阿源也有生意要做，我们咋好意思让你们跑来一趟。 薛凌微窘，低声：“我们很担心悠悠。 小虎子跟她感情不错，他也很担心她。 他一听说她出了事，就说要去南岛看望她。 我们打算三人一块儿南下。” ——真的？ ！那太好了！凌凌，我……我说一句实话吧。 我是巴不得你能来帮忙，因为悠悠她没什么朋友，除了自家亲戚，也就跟你们家最亲近。 眼下发生这样的事，我哪里敢说出去，大门都是关得紧紧的。 我能求助的也就只有你们，因为前阵子她跟你们相处多，你们铁定比较了解。 只是你们实在太忙，又远在千里之外，我就不敢开口，也开不了口。 薛凌温声：“我最近还不算忙，阿源的生意也很稳定，不能离开太久，但三两天肯定没问题。 现在飞机快，三个多小时就能到南岛。 指不定我们劝一劝，悠悠她会想通，跟着我们回帝都。” ——哎！早些时候我跟他爸说了，只要她好好的，只要她不发病，我们真的其他不敢强求什么。 呜呜……哪一对父母不喜欢儿女成龙成凤？ 可当孩子病倒了，父母亲心里唯一想的就是她健康就好，不敢奢求什么了。 薛凌暗自松一口气，道：“对，你们得想开一些。 悠悠已经有男朋友，还有自己的孩子，要当妈妈了。 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不算什么坏事。 你和山越都升级当长辈，家里终于繁衍出新的一辈。” ——唉！如果能这么想，那就真的挺好的。 只是这孩子来历不明，我们暂时还没能高兴得起来。 薛凌温声：“慢慢来，指不定山悠很快就能想通。 我们先去订票，出发前通知你们。” 随后她挂断了。 程天源咨询以后，说是晚上有一班飞机飞南岛，九点起飞，一点多到达。 “因为是晚班机，机票便宜一些，订的人也不算多，暂时还有空位。” 薛凌点点头：“那就这一班吧。” 随后她找了秘书，又找了郑多多，叮嘱他看好集团上下，接下来两天的会议都由他主持。 郑多多应好，关切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薛凌解释说是一些私事必须马上去处理，让他跟自己保持联系。 南岛那边一年四季都是夏天，眼下北方都已经入夏，那边肯定热得不行。 夏天的衣服轻薄，两人很快收拾妥当，只用了一个小旅行箱。 程天源去仓库那边安顿工作，她则回房间睡了一觉。 年纪偏大，一旦有个什么事，总会睡不踏实，甚至是睡不下。 尽管困倦得很，她只迷糊睡了半个多小时，随后就醒了。 “叩叩！” 原来是门被敲响了。 薛凌打开门——竟是一脸愁容的小虎子。 她扬了扬眉头。 小虎子苦笑：“婶子……我……我能不能不去？ 或者推迟几天再去，我这边还有很重要的合约要签……” 薛凌沉下来脸，冷冷盯着他看。 “现在是人命关天的时候，由不得你任性了。 悠悠她有过抑郁症，这病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复发。 眼下她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不说话也不出门，连手机也关了。 她爸妈都很担心她出事，我们更担心！而你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你却想着要逃避！” “不不……”小虎子垂下眼睛，委屈嘀咕：“我不是不想逃避责任……我是真想负责。 但我的负责——不是要结婚。 婶啊，我才十八岁哎！十八哎！我压根还没玩够，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还怎么去照顾一个小屁孩！” 薛凌点点头：“我明白你是在害怕。 现在还没决定让你必须娶悠悠，你倒还不用太担心。 现在都崇尚恋爱自由婚姻自由，你们如果不想结，硬是将你们绑在一起也不好。” “对对对！” 小虎子激动：“指不定小姐姐她比我更不乐意结婚！” 第1351章 礼多人不怪 薛凌睨了他一眼，低声：“不管她愿不愿意，现在她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情绪又不稳定，你都得尽责任去看望她，甚至留下照顾她。”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 “小虎子，这是你必须做的。 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关于这个，你没得推脱。” 他如果敢临阵脱逃，或者一走了之，那事情就更加不可收拾。 “事到如今，你只能往前踏步。 你如果敢退缩的话，不仅你身边所有亲人都会生气，对你失望，外头的人也会瞧不起你！你作为一个成年人，却连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敢负责，你以后要如何在这个世上立足？” 小虎子安静了，垂下眼眸。 “……我……婶子，不是不想负责。 我是怕我爸……他会硬逼着我跟小姐姐结婚。 我告诉你——我了解我爸，他就是那种硬邦邦的人。 他一定会让我们结婚的！我……压根还没想过要结婚！一点儿也没有！” 薛凌见他情绪有些失控，忙安抚道：“别担心，我和你叔都会劝住他的。 现在主要还是山越他们夫妻，还有悠悠的看法最重要。 尤其是悠悠，如果你能跟她意见统一，想法一致，其他长辈都会以你们的意见为重。 负责是一回事，结婚又是另一层面的事了。 如果你们真的不想在一起，却硬是将你们绑在一块儿，以后成了怨偶，家庭不得和睦，那还不如不要。” “婶婶，你可一定要帮我！” 小虎子哀求。 薛凌反问：“我这不一直在帮你吗？” “不是，我是说这件事上……你一定要帮我。” 小虎子低声：“我真害怕我爸妈和山越伯父他们一拍即合，转身将我们硬生生绑在一块儿。” 薛凌叹气：“别怕了，我自然会尽力而为。” “一定要帮得上！” 小虎子苦笑：“我怕惨了！” 薛凌罢手：“我这是你的干婶婶，不是你的妈妈。 我只能答应你尽全力而为，但最终帮着下决定的是你爸妈还有山越他们。 放心，我会帮忙劝他们的。 你现在最该怕的，不是结不结婚，而是该怎么迎接山越他们夫妻的怒火。” 小虎子尴尬撇嘴，埋下脑袋。 “我……我对不起小姐姐，也对不起他们。 但我压根不是故意的……” 薛凌低声：“这些话，留着对他们说吧。 快去收拾行李，晚上我们一块儿出发。” “就一套换洗衣服。” 小虎子闷声：“没什么可收拾的。 反正现在酒店啥都有，方便得很。” 薛凌叹气，问：“你买礼物了吗？” “啥？” 小虎子疑惑问：“买什么礼物？” 薛凌有气无力：“虎少爷，咱们现在是要去上门赔礼道歉，乞求人家原谅，总不能双手空空上门吧？ 俗话说得好，礼多人不怪。 山越他们家也算富裕，不缺什么。 但你要上门去，总得带一点儿礼物。” 小虎子受教点点头：“那……咱们去买啥？” 薛凌想了想，答：“悠悠现在吃不好，睡不好。 咱们以她为中心，山越和陈姐再怪你也会为女儿着想，买些补品给悠悠补身体吧。” “好好好！” 小虎子扭头往外方走，却又很快转了回来：“婶婶，买啥补品好？ 鹿茸？ 洋参？ 还有那个啥？” 薛凌无力叹气：“我带你去买吧。” 一会儿后，两人匆匆出门了。 傍晚时分，两人大包小包回来了。 “哟！” 刘英睁大眼睛，惊讶问：“凌凌，你咋又去买那么多东西？ 咱家里的补品还多着呢！” 薛凌微笑：“家里我就买一丢丢。 我和阿源，还有小虎子今晚要去南岛一趟看望山越他们，所以买些见面礼过去。” “呀？” 薛爸爸疑惑问：“要去南岛？ 今晚？ 出了什么事了？ 那么焦急？” 薛凌让小虎子将东西收纳好，答：“没什么大事，悠悠有些不舒服。” 山悠之前病得那么厉害，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了解。 听说她不舒服，众人脸色各异，眼里满是担忧。 “咋了？ 又病发了？” “怎么一回事啊？ 这不刚回去一个多月吗？ 又出事了？” “山越他们夫妻是咋照顾女儿的？ 是不是逼她做什么了？” “悠悠那孩子乖巧得很，长得也可爱。 咋滴命就那么不好啊？” 薛凌忙挥手：“不是不是，大家都别乱猜。 陈姐打电话给我，说悠悠心情不好，情绪不怎么稳定。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也没那么严重。” “哦哦。” 薛妈妈松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刘英猜测：“估计是闷家里太久了，闷坏了。 她在这边搞那个网上唱歌，不是说挺好的吗？ 小虎子还播给俺听过！挺好听的！人啊，得给她一点儿事情干，不然就容易闷出病来。” “对。” 薛爸爸附和：“人的骨头得动弹，不动可不行。 孩子再疼爱，也得让她有追求有梦想，不能只顾疼爱养在家里哄着疼着。” 薛妈妈想得比较多，忍不住猜道：“估计是山越他们觉得悠悠在咱们这边住太久了，不怎么好意思。 起初是说养病，病好了发展事业。 前后都八九个月了，他们心里头过意不去。” “可能吧。” 薛爸爸问女儿：“所以你们是要过去将悠悠接过来？” “额……是。” 薛凌点点头：“暂时这么安排。 天气蛮好的，我碰巧这两天没什么事，就想着去南岛转转，顺便接悠悠过来。 小虎子跟她走得近，也要一块儿过去帮忙劝。” 刘英呵呵笑了，道：“咱们这院子够大，住上一个村的人都没问题。 她一个女娃娃过来，给她一间带洗手间的客房就成。 你跟山越他们说一声，咱家都很欢迎悠悠，甭客气。 白天大人去忙，小孩去读书，就剩我们几个老人，偶尔还嫌太冷静，巴不得能多一两个人。” “对！悠悠那孩子乖巧得很，我们都喜欢。” 薛妈妈叮嘱：“你就跟山越他们这么说，得强调是我们说的。” 薛凌敷衍点点头：“知道了。 小欣他们回来没？ 准备吃晚饭吧。” “还没呢！” 薛爸爸解释：“刚才小崇的班主任打电话来，说要来家访。 我已经给阿源打电话了，他说他在仓库那边，把货单对完就立刻赶回来。” “哦？” 薛凌道：“没事，我在家呢！你让他忙完再回来。” 第1352章 家访 十几分钟后，对讲机传来保安的嗓音：“薛总，小崇今天还带着他的班主任来了，说是要家访。” 薛凌忙迎了出去。 绕过一段回廊，走过前厅，来到大门口。 只见小崇埋着脑袋，精神不振，身旁跟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戴着黑色边框眼睛，白衬衣和西装裤，俨然一副教师的传统打扮。 薛凌微笑打招呼：“王老师是吧？ 快！请进！” 王老师正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超级豪宅，好不容易被她喊了回神，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那个……女士，你是程焕崇的……” 薛凌微笑：“你好，我是他妈妈。” 王老师疑惑打量她，转而眼神复杂看向一旁的程焕崇。 “这是你……妈妈？” 程焕崇点点头，眼里隐约带着一抹嘲讽：“亲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王老师“啊？” 了一声，连忙跟薛凌握手。 “你好你好！你这么年轻漂亮，我刚才还以为是小崇的姐姐。” 薛凌抿嘴低笑：“你真会说话。 他是我的小儿子，我还有二儿子和大儿子呢！大儿子已经在念大学。” 王老师尴尬笑了笑，低声：“……年轻，看着真年轻。 你必定是保养得宜，保养有方。” “老师，请里面坐。” 薛凌迎了他进大门。 王老师暗自吞咽口水，张望来去，歉意笑了笑。 “早些时候程焕崇同学说他家住在‘三馨园’，我……我起初以为他是故意骗我的。 想不到是真的——听说这是帝都最豪华最大的豪宅，是吧？ 百闻不如一见啊！恢弘大气，富贵逼人！” 薛凌罢罢手，温声：“里头请！我们去客厅喝茶聊天。” “不不不。” 王老师歉意道：“都已经是傍晚了，不能叨扰太久。 你铁定是大忙人，我不能耽搁你太多时间。 在这里说上几句就行，这地方风景真好，假山流水还有小桥，瞧着真雅致！” 薛凌却不依，坚持迎老师进前厅。 “老师，来者是客。 你如果不喜欢喝茶，至少得喝一口水。 大老远的让你跑一趟，可能是我家小崇有不怎么规矩的地方吧？” 王老师忙摇头：“不是……程焕崇同学是一个很好的同学。 他在班里的一众男生中，算是偏文静的。 只是他吧，成绩总在中上的位置徘徊，不上也不下。 我还以为他已经尽力，谁知他每天下课还有放学耗费了大量的时间画漫画。 他接下来就要迎来中考了，这是人生中第二次大考，不得不谨慎。 中考仅次于高考，也是非常重要的。 能不能去好的高中读书，决定他能否上一所更好的大学，读更好的大学，意味着更好的人生。 咱不能说百分百都这样……哈哈！可能你的家庭也不需要他跟别人一样去拼命读书赚钱，但孩子如果有机会上进，你做家长应该也是更赞同的，对吧？” “赞同。” 薛凌微笑：“孩子能有更好的成绩，我做家长自然很高兴。” “可是……我的漫画要出版了。” 程焕崇为难皱眉：“合约一早就签好了，出版社那边的编辑一个劲儿催我交稿呢！” 额？ 薛凌微微蹙眉，问：“现在离中考多远了？ 几天？” “七十八天！” 王老师马上答。 程焕崇见妈妈似乎有些不高兴，却不愿意放弃最后一搏。 “妈，当初你是支持我画漫画的……我好不容易有一个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了！如果错过了，我可能会遗憾终身的！妈～我只需要画多一个多月，应该就能交稿！真的！等我交稿了，我一定奋力准备中考，一秒钟也不浪费。” 王老师皱眉摇头：“哪行啊！这是最关键的时候，大家都卯足劲儿在冲刺，你却在这个时候忙其他，必然会被抛下来的！我帮你预测过了，只要你认真考，做好充分的准备，正常发挥去一中是没问题的。 可你大致只在录取分数线附近徘徊，没能有很好的把握。 如果你在这个时候慢悠悠，那多半是去不成。” 接着，他哀求般看向薛凌，语气却激动万分。 “小崇妈妈，你是一个知性女性，应该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 你该知道，中考是一次非常重要的考试，接下来就是选高中的时候，孩子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 真的！千万不能！绝对不能啊！” 薛凌淡定点点头，温声：“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劝他的。” “妈……”程焕崇小声嘀咕。 薛凌睨了他一眼，给他一记警惕的眼神。 程焕崇缩了缩脑袋，不敢再乱插嘴。 薛凌转而看向老师，道：“多谢你这么关心学生，还得麻烦你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你放心，我和他爸会帮他好好规划的，眼下尽量以学业为重，努力冲刺中考。” “对对对！” 王老师笑呵呵：“这才对嘛！小崇妈妈，我们做老师的，没法面面俱到，尤其是学生心里素质这一块儿，还得靠你们家长和我们好好配合。 其实啊，你们才是孩子最好的引导者。 家庭教育至关重要，万万不能缺失，你们得多关注孩子——非常有必要！” 薛凌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歉意道：“你说得有道理。 我平时太忙，很多时候顾不上他们。 以前小学的时候，我偶尔陪着完成作业。 自他和小欣上初中，我几乎就没空管了。 小欣的成绩偏稳定些，小崇则一向中上，算不得差，故此我和他爸就大意了。 幸亏老师你提醒，我们一定好好改正。” “太好了！” 王老师甚至鼓掌赞道：“如果每一位家长都能跟你一样好商量，那就好了。 对了，你说的小欣——” “我妹妹薛欣。” 程焕崇解释。 王老师忙不迭点头：“表妹吧？ 她在隔壁班，我还负责隔壁班的语文课。 薛欣的成绩一向拔尖，在班里总在前三名。 她啊，只要正常发挥，绝对能上一中！’ 程焕崇嘀咕：“亲妹妹……我跟她是双胞胎。” 王老师愣着，有些反应不过来。 薛凌笑了笑，忙解释：“老师，是这样的。 他们两个是龙凤胎，都是我生的。 我先生姓‘程’，小崇跟他爸姓；小欣跟着我姓，我姓‘薛’。” 程焕崇补充：“我还有两个哥哥，大哥随我爸姓，二哥随我妈姓。” “哦哦哦！” 王老师尴尬赔笑：“没了解清楚……误会误会！不过，你们家四个孩子——挺多的！那个……这样子安排，也挺公平的。” 第1353章 爸妈大怒 一会儿后，薛凌带着小儿子送王老师离开。 “老师，我们家可以开饭了，不如吃一碗便饭再回吧。” “不用不用。” 王老师笑呵呵解释：“外头就是公车站，我坐公车很快就能到家。 小崇妈妈，这件事你得赶紧落实，孩子的学习尤其重要。 这都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对吧？ 不能功亏一篑啊！” “是。” 薛凌点点头：“老师你说得对。 你放心，我一定督促他先好好准备中考。” 王老师看着学生，低声：“听妈妈的……老师也是这么想的。 听老师和家长的，准没错。 学习成绩才是你入学高中的敲门砖，不是那些漫画。” 程焕崇脸色不怎么好看，低低“嗯”一声，算是回应。 王老师挥挥手，“不用送了，不用客气。 你们留步！再见！再见！” 薛凌将老师送到门口，目送他远去，才转身——却发现小儿子已经逃了！ “臭小子！” 薛凌笑骂。 就在这时，一辆小轿车开进大门。 程天源匆匆下车，问：“媳妇，你咋在外头？ 对了，听爸妈说小崇的班主任要来家访，到了吗？” “刚走。” 薛凌将小儿子的具体情况解释给他听，“最近我们都太大意了，竟不知道他偷偷弄什么签约出版！眼下都要中考了，可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松懈下来。” 程天源皱眉：“签约出版这事……我也不知道。” 薛凌双手抱胸，冷哼：“找那臭小子问去！” 两人进了屋，发现程焕崇已经逃去后院找奶奶外婆们求助去了。 薛欣也放学了，正在小偏厅写作业，瞧见他们走来，忙打了招呼。 “爸，妈，吃晚饭的时候喊我。” 薛凌脚步一顿，问：“小欣，最近你跟你三哥有没有一起上下学？” “……没。” 小欣答：“我们不同班，他常常提前走，我都是等人潮散去一些才坐车回家。 最近有第八节自习，我们都是五点多点才离校。” 程天源温声：“那他最近成绩怎么样？ 听说你们第一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对吧？” 小欣答：“对啊！三哥他考得不咋滴，比我低了几十分呢！他好像在他们班排了第十名，不，是十一名。” 薛凌想起老师的叮嘱，忍不住问：“他的班主任说，如果他这段时间加油一把，考上重点一中仍有很大希望，对吧？” “是啊！” 小欣解释：“我们老师推算前十名应该能进一中。 三哥他都没怎么学习，顶多老师发的试题填完，该做的作业做完。 他如果要拼，甭说前十，前五都没问题。” 程天源蹙眉问：“他考成这样，你咋不回家告诉我们？” “额……”小欣缩了缩脑袋：“他说他有事要忙……我还以为是你们同意的。 爸，妈，当初他学漫画可都是你们点头的！你们现在要来反悔呀？” 薛凌沉下脸，道：“我们同意他学漫画的前提是什么？ 是不影响课业学习。 他现在要中考了，他知道吗？ 漫画可以学，但学业必须先摆在第一位。 先应付完中考，再继续画漫画，难道不行？ 他是忘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小欣见妈妈生气了，不敢再说什么。 程天源示意女儿：“你先写吧，应该快可以吃饭了，一会儿我们喊你。” 接着，两人匆匆去找小儿子。 果不其然，少年钻在外公外婆的中间，埋着脑袋躲着藏着。 薛凌沉声：“别的我可以先不问，先不说。 但你必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还没成年，哪一个出版社同意跟你签约出版漫画的？ 你的哪一个监护人给你签的字？ 是哪一个出版社？” 程焕崇吞了吞口水，安静沉默着。 程天源黑下脸，大声吼：“你聋了吗？ ！为什么不回答你妈的问题？ ！” 众人都吓了一跳！ 薛爸爸皱眉温声：“行了行了，不用大声。 孩子还小，慢慢问，哪能发脾气！” “就是就是！” 刘英呵斥儿子：“你突然那么大声做什么？ 别人还以为你要吵架！做什么呢！孩子慢慢教就行，大声就能教好孩子？ ！啊？” 薛妈妈则道：“别别别！他只是担心孩子，一时太激动了。 小崇啊，你静悄悄做什么？ 你如果做错了，直接解释清楚，然后给你爸妈道个歉。 如果你没错，那也得好好解释。 你快说啊！这孩子！” 薛凌脸色有些黑，沉声：“你还是未成年人，你做什么事都得监护人同意才行。 出版漫画不是小事，其中还涉及著作权和版权。 你一个半大的小孩，哪能自己一个人签约悄悄去做这样的事？ 哪个出版社那么大胆，没我们监护人的同意，就愿意出版你的作品？ 小崇，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了。 如果中间哪个环节错了，也许还会违法。” 都怪他们太忙，没法兼顾孩子的日常生活和学习。 自家的儿子给出版社画漫画，而且还即将出版，可她仍一无所知。 她承认是她和老公疏忽了，但儿子偷偷瞒着他们也是原因之一。 而这样的隐瞒绝不是什么好事！ 程焕崇红着眼睛，嘴巴嚅动：“我……我说。 前一阵子画室的一个师兄说我的作品很有意思，鼓励我去给出版社投稿，说如果通过了，作品就能出版成漫画书，还能得到一笔稿费。 我心动了，巴不得能看到我的作品被摆上书架卖……我将我画的稿子编好，画了一个多月，然后去投稿。 几天后有编辑加我的qq，说创意不错，主编说只要改一些中间的高潮部分，其他没什么大问题。” 他悄悄瞄了瞄爸爸，又瞄了瞄妈妈，发现他们仍在大怒中，缩着脑袋埋下脸。 “他们说要先签约，然后改稿，定下来后才能出版。 我高兴坏了，还特意请那个师兄吃烧烤。 可编辑说签约得监护人的签字和身份证复印件。 我……我不敢告诉爸妈……怕你们不同意。 所以，我偷偷拿了爸爸的身份证去复印，然后……然后还模仿了他的签字。 编辑收下以后，签约成功了。 我最近在改高潮部分……还没改完。” 薛凌扶住太阳穴，皱眉：“天啊……你这臭小子！” 第1354章 哭了 偷身份证？ 还假冒签字？ 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 薛凌生气低喝：“你知不知道——同样的操作，同样的做法，只要升级到商业领域，别人是可以直接告你商业欺诈的。 如果你是成年人，你是得负法律责任的。 而这样的代价就是一两年的牢狱之灾，如果数目庞大的话，三到五年都有可能。” 程焕崇的小脸红了白，白了红。 “妈……我不知道这些。 那时候我的脑袋都是兴奋，只想着再过不久能在漫画书架上看到我亲手创造的漫画——我压根没想那么多。 妈，爸，我错了……对不起。” 程天源冷着脸，粗声：“现在才来说‘对不起’，你不觉得太迟了吗？ 如果没有班主任来家访，如果没有你自个说漏嘴，你还要瞒着我们到什么时候？ 啊？ 我们同意你去学漫画，前提是不能耽误学习和课业。 现在呢？ 你是不是满腹心思都在漫画上？ 你以为画了一本书能出版，你以后就能靠这个过日子了？ 我告诉你！一个人的文化程度不仅仅呈现在一本毕业证书上，还体现在他的眼界和其他认知。 我们要你读多点儿书，上更高的学，不是要阻拦你不去追求梦想！而是想要你以后能更有实力在你的梦想中扎稳步伐，取得更好的成绩！你的脑袋是咋想的？ ！” 程焕崇被凶哭了，埋下脑袋，低低抽泣。 三个老人都被吓坏了，发了一会儿愣后，忙上前安抚少年郎。 刘英忍不住皱眉：“好了好了！孩子都已经认错了，你还这么大声做什么？ 小崇这孩子打小就乖，他不会乱做事的。” “妈！” 程天源沉声：“就是因为我们一直以为他乖，所以就理所当然认为他不会做坏事，不会做错事。 今天发生这样的事，已经是欺瞒和偷窃。 这都不是小事情了！他胆子很肥！敢偷我的身份证，还学我的签字——你的书都读哪里去了？ ！这样的事情不能做，难不成你不知道？ ！” 程焕崇躲在外公外婆身后，不敢发声。 薛妈妈“哎哟”一声，道：“阿源，别嚷嚷了。 孩子都已经哭了，都大男孩了，心里肯定是后悔的。 他刚才也已经认错了，你们就别再揪着不放了。” “就是就是！” 薛爸爸罢手：“解释清楚就好。 其实，这事说来也不算严重。 咱们家的孩子，都不会去做什么违法的事情，没那个心，也没那个胆。 他知道那身份证复印件不是去做什么违法的事，所以才敢这么做。 他也是怕你们反对，所以才悄悄不敢说，算是无奈之举。 大多数小孩都会偷钱啊，摸钱包之类的，长大了慢慢知道这样是不对的，才不敢再去做。 人啊，总得慢慢成长，慢慢认识道理。 按我看来，咱们家的孩子都太单纯太善良了呢！我在他们这个年纪，整天傻愣愣的，没少犯错，也压根没他们这样的成就。” 别人家的孩子他不了解，但自家的四个孩子都非常不错，一个个都很优秀。 三个哥哥不是那种叛逆少年，也没经历什么叛逆期，一直都是乖乖少男。 不必比外头其他人家，单单比老一辈的前辈，他们父母这一辈，他们已经快上许多，明显是一代更比一代强。 刘英忙附和：“他们啊，已经很不错了。 别孩子一犯错，就认为他做的全部都是错的——那可不行！孩子多不容易，每天一大早出门上课，天要黑才能回家。 周末写完作业还要画画，偶尔一大早就起来画，偶尔忙到深夜还没能去睡。 你们咋不多心疼一下他？ 他做错一件事而已，慢慢教就是。” 程天源被老人们这么一劝，心里的气已经消除大半。 “他错了还不能骂？ 先来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你们都别纵着他，小心他给你们考个烂成绩，然后辍学画漫画去！” “不会的。” 薛爸爸摇头：“小崇他不会这么做的，这孩子心里头有数。” 薛妈妈当着和事佬，劝道：“他不会的，不敢的。 漫画是他的梦想，读书关系未来，他不会随随便便就辍学的。 阿源，你别嚷嚷了，孩子都被你吓到了。” 程天源叹气，跌坐在沙发上。 扶着太阳穴揉来揉去的薛凌，忍不住也跟着叹气。 “爸爸和妈妈平时都非常忙，有时候兼顾不了你们，这是我们的疏忽。 小崇，但我万万没想到你连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们，甚至还敢偷身份证——你这是要把爹妈气坏啊！” 程焕崇低低抽泣，不敢应声。 刘英忙抽了几张纸巾，帮着他擦泪，哄他快别哭了。 薛凌招了招手，继续：“你既然已经跟对方签约，合约一般都分为两份，一份应该在你的手头上吧？ 去，先把合约拿来，我让人帮着看看。 我再帮着查一查对方是否是合法的出版社。” “……合法的。” 程焕崇低声：“十来年的出版社了，在业界挺有名的。” 薛凌挥手：“先去找合约出来。” 程焕崇一溜烟奔去自己的房间。 刘英趁这个空隙瞪了瞪儿子，给足了警告，“都快五十的人了，咋还这么有脾气？ 突然发疯做什么？ 连我都给吓坏了！” 程天源一向孝顺，不敢反驳什么，只能解释：“错得太离谱了，得发一发威，不然他以后指不定犯更大的错。” 这时，落地窗被敲响了！ 老李在后花园外侧扬手：“诸位，晚饭可以吃了！请去饭厅入座！” 三个老人都不敢走，怕一会儿小崇又得挨骂。 薛凌站了起来，解释：“今晚要出远门，晚饭得赶紧吃才对。 这事一时半会儿还急不得，我们先去吃饭，一边吃一边讨论吧。” 众人都赞同先吃饭，鱼贯走去饭厅。 程天源喊上“小欣”一块儿过去，而程焕崇捏着一份合约在客厅找不到他们，匆匆追去饭厅。 薛凌搁下筷子，拿过快速阅览一遍。 “有些地方说得挺模糊的……我不是专业人士，判断不了，还是拍下来请教何律师吧。” 第1355章 听爸妈的 薛凌快速拍下每一张合约，随后发送给何妙妙律师。 “行了，都吃饭吧。” 程天源瞪了一眼小儿子，沉声：“接下来两个月给我卯足劲儿学习，该休息就休息，该上课上课，不许你碰漫画！” 程焕崇红着眼睛，支吾：“可我……已经签约了，不能违背合约啊！” “这合约压根不算数！” 程天源沉声：“如果没有你偷身份证，假装我的签名，这合约能签得成！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学习搞好，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你想学漫画就去。 等中考过了，你要学随便你！现在孰轻孰重，你自个掂量好！如果这次中考考砸了，你永远就别想碰什么画笔！” 啊？ ！！ 程焕崇听罢，眼眶里的泪水涌动来去。 “爸……那是我的梦想！我只是想出书……又不是作奸犯科，又不是做什么坏事，你至于这样子吗？ ！再说，当初妈也是同意我学漫画的。” 程天源黑着脸，冷声：“你妈当初是同意，可我当初是不同意的，你忘了！？ 你妈同意你学的前提也是必须把学习搞好！” “我的学习成绩压根不会差！” 程焕崇突然大声：“我随随便便就能考个二中！” 程天源大声反问：“既然随随便便就能考二中，你做什么不争取一中？ ！老师说你能去二中的，你为什么不争取？ ！这个时候搞什么出书？ ！难道你的人生就这么一个机会？ ！你以后就没出书了？ ！出书能有几个钱？ 你可知道一中和二中的区别多大？ ！一中最差的学生在二中是最好的！你说他们之间有没有差别？ ！有没有差距？ ！你可知道有些机会你一旦错过了，那就是一辈子！你现在有机会努力，有机会争取，你为什么不争取？ ！你知不知道机会错过了，你会后悔一辈子！” 程焕崇愣住了，不敢再开口。 程天源将筷子一扔，转身气呼呼离开饭厅。 众人都懵了，脸色各异。 小虎子来得有些迟，刚进门就看到程天源黑着脸离开，忍不住要打招呼，却发现对方不肯搭理自己，狐疑挠了挠脑袋，走进饭厅却发现众人一个个都脸色难看。 “那个……怎么了？” 没人搭理他。 小虎子惊讶发现程焕崇在哭，忍不住“哎呦呦！” 一声。 “三儿，你哭啥？ ！你这是怎么了？ 你惹源叔生气的？ 天啊！大男人的，别哭了别哭了！” 程焕崇直觉有些丢脸，站起身要逃走——被小虎子拉住了。 “小崇！” 薛凌喊住他，眼神坚定：“你不该惹你爸生气的。 他……他一向把学业看得很重要，你明明可以争取，却不去争取，你让他如何不生气！” 程焕崇哽咽：“妈！我只是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万一我错过这个机会了，我以后可能就没有了……” “不可能。” 薛凌挑眉：“世上就它这么一个出版社了？ 就这么一个编辑看中你的才能？ 只要是金子，去到哪儿都能发光。 你爸说得对，孰轻孰重，你怎么分辨不出来？ 此时错过中考，你肯定会失去更多的机会！可你将稿子拿去另一个出版社，另一个编辑部，只要你的稿子够好，不怕没机会出版。 你以为画漫画就能保证你一辈子无忧？ 可能吗？ 人总有才华凋零枯竭的一天，只有不停的学习，保证更良好的环境，你才有时间和精力去追求梦想。” “对对对。” 小虎子忙不迭点头：“婶婶说得对！” 程焕崇红着眼睛不说话。 薛凌叹气：“你爸……他以前很喜欢学习，很努力读书，可他因为家里实在太穷，只能将大学录取通知书收起来，背着行囊去城里打工。 他的录取通知书就收在那本很老很老的新华字典里，我看过几遍，可他却从来不敢打开。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我知道……那是他今生最大的遗憾。” 说到这里，刘英低低抽泣起来。 “那时候……你们爷爷生病，家里已经欠了好些钱，根本没人再愿意借钱给你爸读书……你爸什么都没说，跑去城里供销社赚钱。 你爷爷一个劲儿偷偷哭，他还劝你爷爷说，他不是读书的料，还不如不学。 可俺知道，他忒爱看书读书。” 众人先后叹气，饭厅里气氛凝重又感伤。 薛凌低声：“你爸他不希望你们跟他一样，留着遗憾过余生……所以他一向非常注重你们的学习。 我们同意你们在课余有自己的爱好，可不代表你们可以放弃学业。 我实话告诉你，如果你二哥没有保送去帝都大学的资格，你爸绝不会同意他去做专业运动员。 你如果荒废学业，一味儿只爱漫画，以后也许会有遗憾。 梦想可以终身追求，学业有时候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你爸不希望你们将来后悔，却又后悔来不及，你懂吗？” 程焕崇垂下脑袋，低低“嗯”一声。 一旁的薛爸爸拉住他的手，温声：“乖，听你爸妈的。 你那个漫画，不急在现在。 回头你妈跟那个出版社商量，让他们把那个时间延长，暑假还有两个月呢！等你把中考考好了，暑假大家都不管你，你要画多少都随你。” “对。” 薛凌道：“你先顾好学业，别惹爸妈生气。 回头我帮你去跟出版社交涉，跟收稿的编辑谈谈。 我们可以把时间推迟几个月，他们也都是经历中考的人，应该知道一次大考对人生的影响有多重要。 能商量的，彼此好商量。 如果他们敢耍赖，即便是违约，妈也能帮你夺回原稿，帮你付上违约金。 妈认识更好的出版社，更好的编辑，只要你的稿子够好，不愁以后没机会。 现在记住头一条——学业要紧。” 程焕崇终于露出笑容，激动捏了捏拳头。 “帅！” 小虎子拍了拍他的胳膊，笑道：“你瞧！大伙儿多护着你啊！又没说你以后不能搞，机会多着呢！羡慕死我了！” 程焕崇暗自吞咽口水，低声：“……谢谢妈。” 薛凌露出一丝笑容，道：“都坐下吃吧。 一会儿你吃饱，给你爸送一些过去，跟他诚恳道个歉。 还有，把刚才我们商量的话告诉他。” “嗯。” 程焕崇点点头。 第1356章 不要来 一餐饭，吃得断断续续，吃饱以后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薛凌匆匆洗了个澡，去小女儿和小儿子的房间叮嘱他们完成作业，并解释说他们要出门两天，很快便回来。 接着，她又去了客厅，见三个老人坐在大电视前追剧，忍不住劝他们白天再看，晚上别熬夜。 “我和阿源出外两天。 家里如果有什么事，你们就打电话给我们。 厨房照旧，前后保安也照旧。 保镖负责接送孩子，你们出外也要一个保镖跟着……” “行了行了！” 薛妈妈笑骂：“啰嗦！只是去两天接个人而已，至于弄得好像要去两年似的？ 我们又不是小孩子。” 刘英呵呵笑了。 薛爸爸则认真看剧，丝毫不受影响。 薛凌无奈摇头：“现在你们跟小孩子又有什么区别？ 总之，出门要有人同行，让司机或保镖接送。 还有，没什么事别到处乱逛。” 搬了新园子后，四周的环境变了，不是高楼大厦就是各类小区，看着都大同小异。 爸妈曾在老市区住过，仍有大致的方向感。 婆婆就不行了，以前靠记着“荣华商城”这个地标性的建筑物，找不着就踮起脚尖看。 现在园子相比较远处的高楼大厦太矮，不能靠“张望”来找到，已经先后迷路三四回。 “哪行！” 薛爸爸闷声：“我们得去老年人中心看戏呢！” 薛凌点点头：“行，让司机送你们去，不能单独出门。” “知道了知道了。” 薛妈妈赶蚊子般挥手：“去睡一会儿，晚上还要坐飞机呢！” 薛凌哪有时间睡觉，转身给秘书打了电话，又跟郑多多视频对话，随后又回了几个高层领导的邮件，直到程天源敲门喊她。 “媳妇，一个多小时后的飞机，咱们得提前出门了。 你忙完了吗？” 薛凌赶忙关上电脑，拿起桌上的手机。 “哎！哪里忙得完……没事，咱们走吧。” 程天源道：“我们先回房间，把东西再检查一遍。” 两人踱步回房间，一边念叨：“身份证，银行卡，还有充电线……” “对了！” 薛凌提醒：“得把见面礼带上，还有给悠悠补身体的一些补品。” 程天源解释：“我已经让小虎子拧上车后箱了。” 简单检查后，三人匆匆出发了。 去机场已经能走高速路，幸好老城区这边新建了一个高速路入口，所以能直接飚上高速，一路直奔机场。 二十分钟后，三人到机场门口。 深夜的机场人潮偏少，但仍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程天源拿出三人的身份证，道：“先去取票，把行李弄托运吧。” “好。” 薛凌往前方指去：“那边！” 两人快步上前，走出去十几步，才发现小虎子没跟上。 少年拿着手机，正站在原地发愣，不知道在愣些什么。 “虎子！” 薛凌喊。 少年吞了吞口水，恍然回神往他们奔过来。 “婶婶……小姐姐刚才……给我回信息了。” 薛凌挑了挑眉，忙问：“她说什么？” 少年眸光复杂，低声：“她说……她很想念帝都……想要回馨园。 她还说……她有些想我。” 额？ 薛凌笑了，道：“她愿意主动联系你……那应该会顺利许多。 我们可以先接悠悠过来，换一个环境，对她的身心都好。” “不是！” 小虎子的脸色突然白了白，紧张大声：“婶婶！咱们不是去劝她堕掉孩子的吗？ ！她——大可以等她身体恢复了再回帝都。” 薛凌温声：“你先不要紧张，也不要急。 我们是去商量，现在提前安排什么都是无效的。 得双方坐下来，然后再好好商量。 至于山悠的具体去向，还得征得她爸妈的同意，加上她自己意见，咱们不能冒冒然帮她做决定。” “你急什么？” 程天源蹙眉道：“事情还没商量呢！你是孩子的爸爸，你不该开口闭口就是堕掉孩子。 你还要兼顾一下山悠的感受。” 小虎子皱眉欲语又止，撇撇嘴不再开口，似乎在踌躇为难什么。 薛凌了解他此时此刻内心的煎熬和茫然，拉住他的手。 “走吧，先到南岛再说。” 顺利登机时，已经是一点多。 薛凌和程天源眯眼浅眠，小虎子则坐立难安，扭来扭去，不停换姿势。 两个多小时后，飞机平安抵达。 等来等去，绕来走去，直到天蒙蒙亮才走出机场。 三人哈欠连连，在机场附近找了一家酒店入住，打算先睡上一觉，等待早晨班机的阿虎。 阿虎的班机是在早上八点，不过省城那边离这边比较近，不用一个小时就落地，走出机场大门时才九点多。 他看着程天源发给他的定位，让出租车司机载他前往。 瞧见睡眼惺忪的儿子时，他第一反应便是破口大骂。 “你个臭小子！你一天不给俺惹事，你是不是就闲得慌？ ！你自个爱惹事就算了，还招惹人家姑娘！我要是人家的爸爸，铁定先一巴掌刮死你！” 小虎子躲在门口，支吾：“婶婶……和源叔在隔壁……” 阿虎的嗓门大，即便酒店的门隔音效果好，也挡不住他这样的咆哮。 薛凌和程天源被吵醒了。 程天源裹上睡衣，匆匆开了门。 薛凌则去了洗手间。 阿虎瞧见程天源后，不好再骂儿子，一个劲儿道歉。 程天源罢手：“先洗漱，然后下楼吃早饭，随后立刻出发。” 阿虎踹儿子去洗手间，随后打电话给王青报平安，特意问了老娘的情况。 “媳妇，辛苦你了。 放心，这边的事有我们呢！我已经跟阿源他们遇上了，一会儿就去山越家。” 小虎子心不在焉听着，一边往手机里打字。 一会儿后，他手机发出短促的信息提示音——山悠小姐姐。 小虎子点开，上头有十几个字。 ——不要来！你来南岛做什么？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小虎子回复说他知道了，也提醒她说众人晚些时候都要去她家。 山悠迅速又回复了——你不要来！你疯了吗？ ！你会被我爸打死的！这是我自个的事，与你无关，你走吧。 第1357章 因为我 小虎子看着上头的字眼，暗自想象此时此刻的山悠如何无助又担心，不禁一阵阵心疼。 犯错的是彼此，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她一个弱女子单独去承担！ 婶婶骂得对。 如果真这么做的话，那他就连男人都不算了！ 小虎子将牙刷丢一旁，赶忙打了几行字。 等了片刻，那边没有回复，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耽搁了。 小虎子匆匆刷牙洗脸，跟薛凌一行人去吃早饭。 众人是直奔目的而来，一个个没心思看窗外的美景，扒拉吃下早饭后，立刻出发。 阿虎拉出来一个大箱子，拍了拍。 “这个必须带上！” 程天源好笑摇头：“放在酒店里就成，带进带出做什么？ 晚些时候还得回来。 你跟小虎子一个房间，搁里头吧。” “不不不！” 阿虎解释：“俺带了两个箱子来，一大一小。 小的就一点儿衣服能换洗，反正这边天气热，压根不用带太多。 最重要是这一箱，通通都是俺买的补品，给悠悠补身子的。” 小虎子嘀咕：“用不着这么多吧？ 这得吃多久呀？” “闭嘴！” 阿虎没好气：“你懂个毛！” 小虎子讪讪闭嘴。 程天源哭笑不得：“行吧行吧，带上。 情况不明朗，带多点儿礼物准没错。 而且，这是我们第一次上山越的家门，礼多人不怪。” “哟！第一次上他家门？” 阿虎不敢置信：“你们不来过南岛好些回吗？” 薛凌解释：“我们都是约在外头见面，大多数是他们去看我们，在酒店陪着住几天，吃吃玩玩后各自回家。” 阿虎问：“认得路不？ 一会儿给司机才行。” “陈姐给了，不远的，顶多半个小时车程。” 薛凌催促：“走吧走吧，先出去叫出租车。 等上了车，我再联系一下陈姐出来接我们。” 一行人挤在出租车上，匆匆出发了。 司机很热情，一边开车，一边介绍南岛的风土人情，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奈何一车人都各怀心思，没人回应半句。 司机说着说着也觉得没劲儿，无奈安静下来。 薛凌问：“大哥，还得多久才能到？” “快了！十分钟左右。” 司机答。 薛凌掏出手机，拨打了陈水玉的号码。 不料没人接听。 她再次拨打，仍是没接听。 程天源忍不住提醒：“要不，找山越试试。” 薛凌点开山越的号码，很快接通了，不过也是一样没人接听。 “怎么……都没接听？” 程天源道：“估计有事在忙，缓一会儿打吧。” 等了两三分钟后，薛凌再次拨打。 终于响了好几声后，山越接听了。 ——喂？ 凌凌啊？ 咋了？ 薛凌解释说他们已经快到他们小区门口。 ——什么？ 那么快？ 你们昨晚就来了？ 怎么不早些说啊？ 我——我们在医院这边……悠悠晕倒了，把我们给吓坏了，赶忙送医院。 薛凌一听就焦急，问：“悠悠怎么了？ 没事吧？” ——还不知道，现在正在里头检查。 老婆陪着她在里头，我在外头等着。 薛凌蹙眉问：“哪家医院？ 急症室吗？” ——对，急症室……那个仁康医院。 薛凌道：“我们保持联系，随后就到。” 语罢，她挂断了通话，让司机掉头去“仁康医院”。 司机“哟！” 了一声，道：“刚才不早说，咱们都已经跑过了，现在得掉头回去。” “不好意思。” 薛凌道歉：“临时有变卦，先去一趟医院。” 司机“好吧好吧”应声，解释：“前方路口才能拐弯，一会儿就返回去。” 车里的三人都绷紧神经，问是咋回事。 薛凌摇头：“暂时还不知道，说是山悠晕倒，送去医院急症室。 现在他们一家三口都在那边，我们去他家也进不了，还不如直接赶去医院见悠悠。” 小虎子一脸焦急，想起早些时候她没信息，心里满是担心。 “司机！快啊！去医院！” …… 四人在医院门口下车，阿虎还拉着一大箱的补品，匆匆进医院大门。 “急症室在那边！” 小虎子喊，随即率先奔过去。 山越正在急症室大门口等着，扯了一个笑容迎下来。 “都来了？ 阿源！凌凌！太客气太客气！哟！阿虎也跟来了？ 你们父子是来南岛旅游吧？ 欢迎欢迎！” 众人脸色各异，互视一眼后，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所以没人开口。 山越则笑容满脸，感激道：“大老远的，让你们担心了。 你们这么关心悠悠，是她的福分。 来来来，先进去看看她吧。” “悠悠没事吧？” 薛凌问。 山越脸色有些尴尬，不自觉往阿虎父子瞄去。 “……她没事，刚才已经转去病房了。 医生说，她就是有些贫血，所以才晕倒。” 不知道是解释还是掩饰，他特意加多一句：“医生刚才还说，好些女孩子都会有轻微的贫血。 悠悠的情况不算严重，休息半天就能回家。” 薛凌微笑道：“没大事就好，贫血比较容易处理。” 山越“额”一声，笑问：“你们是刚刚到吧？ 瞧，行李箱都还带着！要不，我先带你们去歇脚吧。 悠悠这边不打紧的，我老婆陪着她就好。 我们小区不远处有高级酒店，环境还不赖。 我先带你们入住，回头带你们吃饭观光……” “不用了。” 程天源解释：“我们凌晨到南岛，已经在酒店睡了一觉才出来。” 山越总算发现他们的神色怪怪的，忍不住问：“怎么了？” 众人欲言又止。 小虎子吞了吞口水，低声：“伯父，我们先进去看看小姐姐吧。” “对对！” 阿虎附和：“先进去看看悠悠……眼下现在她的身体最要紧。” 山越狐疑看着他们父子，转而略嗔怪看向薛凌夫妻。 难不成他们将悠悠怀孕的消息胡乱张扬出去？ 这也忒不礼貌了！ 又不是什么光荣的好事，哪能到处乱嚷嚷？ 薛凌苦笑一声，道：“你没误会，确实是我们告诉阿虎的。 这事，阿虎他……得知道。” 山越脸色不怎么好，皱眉问：“为什么？” “因为——”小虎子突然往前踏步，一副“英勇赴死”的神色：“我——我是孩子的爸爸！” 第1358章 暴怒 任何一位父亲，尤其是一位疼女儿如珍似宝，将女儿当成是世上最美丽最可爱小宝贝的父亲，即便对方再优秀再能力卓著，都会痛心不已认为自家最甜美的白菜被最恶心的猪拱了。 山越生气了，而且是非常非常生气。 这时候不管是谁来当这只“猪”，谁的结局只有“倒霉”二字来形容。 更何况这人是他一向不怎么喜欢的小虎子！ 早在帝都的时候，他就不喜欢小虎子的做派。 可能是自家闺女自小就乖巧听话，所以当他看到“离经叛道”的小虎子时，心里总把他当成“不良少年”看待。 即便面上没说，他心里一直这么认为。 不止是他，同一年龄段的妻子也是这么认为。 此时此刻，他已经无法用什么词来形容他的心情，唯有满胸怒火熊熊燃烧，唯一的冲动就是将小虎子揍扁，烧成灰！ 下一刻，他的手用力一扇！ “啪！” 地一声，小虎子的脸顿时火辣辣的一片。 生气的时候，永远顾不得力度，而且力度一般都是最大的。 山越这么一扇，把小虎子差点儿给扇倒下，脚步踉跄几下，才勉强站稳。 “越哥！” 薛凌慌忙凑过去，将小虎子护在身后，阻拦山越即将挥下的另一巴掌。 程天源也赶忙冲前，拦住了山越的手腕。 “有事好商量，动手不怎么合适。 越哥，他也就半大的孩子，还不懂事。” 山越气呼呼，胸口不停起伏，脸色差得很，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似乎有些缓不过气来。 “你冷静点儿！你别生气，别生气。” 阿虎呵呵赔笑：“你别生气……是我不好，没将儿子教好。 这混小子太混了！俺们这次过来，是专门带着他来道歉的。” 程天源拉住山越的胳膊，焦急道：“山越哥，悠悠现在还需要你们照顾，你可要先保重好身体，才能照顾好悠悠。” 山越晃了晃，喘着粗气，抖着手指着小虎子，好半晌也说不出话来，显然是气得说不出来。 小虎子吓坏了，眼里露出怯意，躲在薛凌的身后。 “伯父……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伯父，您别这样！求求您了！” 薛凌急急道：“越哥，你别急着生气。 这事得靠我们冷静坐下来，好好商量对策。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您再生气也无济于事。 你且冷静一些，保重好身体！” 程天源搀扶山越往里头走。 阿虎忙上前帮忙，被他粗鲁甩了开去。 这时候的阿虎哪里敢有脾气，赶忙将行李箱抛给儿子，追上前喊：“山越！我们是真心来道歉的，真的对不住！你放心，该怎么负责俺们就怎么负责。 我们绝不多说一个‘不’字！那臭小子俺一定好好教训，保管他会对悠悠好！” 山越跌坐在医院走廊的长凳上，气喘吁吁。 程天源赶忙帮他顺气，安抚道：“你就算再生气，也只能拼命压住。 您的身体不比以前了，咱们都是年纪大岁数大的人，由不得我们任性了。 悠悠的情况非常特殊，情绪也敏感，我们担心她，所以才连夜坐飞机南下。” “越哥，我实话告诉你吧。 昨天刚开始知道是那臭小子的时候，我也是气得肝都痛了！我骂了他一顿，差点儿就动手打了。 但骂归骂，最终还是没动手。 我知道，这事他错得太离谱。 我们也知道此事不能拖下去，更担心悠悠的情绪，所以急忙忙过来。” “越哥，咱们都是有孩子的人，我也有可爱乖巧的小棉袄，所以我懂你的心情。 只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先照顾好悠悠的身体，你如果气坏自个，陈姐又要照顾贫血的悠悠，又要照顾你，哪里那么多的精力。 来，先听我的，先忍一忍，别气了。” 山越深呼吸，抬头无奈望天。 “我……我能不气吗？ ！这事搁谁谁身上，谁能受得了！这混小子真特么混账——” “忒混账！” 阿虎立刻附和：“那臭小子活该被打！你放心，不用你动手，俺回家就好好修理他一顿，绝不手软！” “滚！” 山越骂：“你给我滚开！你生的儿子，你养的儿子，犯了事才想到来教！早干嘛去了！啊？ ！早干嘛去了？ ！这特么就是你教的儿子！呸！” 阿虎被骂得十分难听，却丝毫不敢发作，仍讨好笑了笑。 “你骂得对，骂得非常好。 俺……确实不是一个好爸爸，不会教儿子。 俺跟你道歉，俺代他跟你道歉。 这事是他太混账！俺已经骂他好多回了，真的！俺到现在也还在生他的气！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啊！放心，俺让他一定给你家闺女负责！那是必须的！” 山越翻白眼，粗声：“滚！滚开点儿！” “别啊……”阿虎无奈笑道：“有话咱好好商量。 山越，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嫂子和阿源特意跑过来，也是为了咱们两家好，为了两个孩子好。 你不给俺面子，俺理解。 俺儿子你要打要骂，都随你，俺绝不说二话。 不过，还请你给嫂子和我兄弟一个面子，先别冲动，好好坐下商量这事该怎么个负责法。” 山越仍是气呼呼，不过脸色稍微缓了一些。 “商量个屁！我家是闺女，那孩子现在在我家闺女的肚子里！你家是儿子，他犯了事却能跟没事人似的！那孩子不要，我家闺女的受罪受痛，还可能会伤到身体。 如果要这孩子，我家闺女以后还怎么嫁人！难不成当一辈子的单亲妈妈？ ！你特么地！我快四十岁，多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女儿！你儿子这么一胡搞，我闺女影响多大？ ！她的人生可能就这么毁了！你特么知道不？ ！道歉？ ！道歉有个毛用！负责啥？ ！你们能负责啥？ ！我闺女躲房间里头好几天了，她的身体心理能否健康？ ！你们能负责？ ！啊？ 她还这么年轻，未婚先孕，她的名声以后能有多好？ ！你们能通通负责？ ！” “负责负责！都负责！” 阿虎忙不迭点头：“通通负责。” 另一侧的小虎子听着山越的大吼大叫，心里如同万匹马奔过。 他的一次冲动和酒后乱来，可能毁了小姐姐的一生，甚至毁了她的家庭，毁了她父母亲的所有希望。 他这是在作孽啊！ 第1359章 帮忙劝 一会儿后，山越将阿虎父子赶出医院，不许他们探望山悠。 薛凌和程天源苦劝无效，见山越又异常激动，想着他一向身体不怎么好，又有高血压，实在不敢再劝下去，只好反过来劝阿虎他们父子先回酒店。 阿虎急了，道：“咋能这样啊？ 俺刚才不都说了吗？ 俺们不是乱搞不负责的人家，肯定是要给人家小姑娘负责的。 这山越真是的，连话都不让人说完整！” 小虎子埋着脑袋，贴着墙站在一旁，不敢开口。 薛凌皱眉低声：“别怪越哥，他是心里头难受，一时接受不来。 你们先回去，我们留下帮着劝。 阿虎，你该对我们有信心的，先回吧。” “不是！” 阿虎急忙忙道：“嫂子，你得帮我仔细问一下，他为什么不同意两孩子结婚。 两人都这样了，孩子都怀上了，咋就不能结婚？ 刚才俺提的时候，他还啐了俺一口，忒不礼貌。” “好了好了。” 薛凌劝道：“眼下是你们理亏，多体谅一下山越夫妻的不容易吧。 悠悠的情况比较特殊，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儿，他们心里头乱得很，估计也没想到要让他们结婚。” “那就现在想啊！” 阿虎压低嗓音：“嫂子，俺家虽然比不得大富大贵人家，可吃喝不愁是肯定的。 那小子虽然混，但不会去干坏事。 你记得把这些话说给山越他们听。” “这些……好吧。” 薛凌挥挥手：“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先回酒店休息吧。 回头等我们的消息，别乱跑。” 阿虎只好点点头。 小虎子则踌躇不已，脚步迈不怎么开。 “婶婶，我还没看到小姐姐。 她没再回我的信息，也不知道她咋样了。” 薛凌道：“不怕，我会上去看看她的。 你可以继续发信息给她，哄哄她，别说一些刺激她的话，尽量温声细语些。” “嗯。” 小虎子点头：“我现在就发。” 薛凌将他们父子送出医院，转身去找山越他们。 程天源正陪着山越喝水，一边安抚他的情绪。 “越哥，一晃好几年没来南岛了。 想不到这次来，竟是因为这样的事儿。 其实，一路上我们夫妻俩也是踌躇得很，心里特没谱。” 山越长长叹气，缓慢将瓶装水喝掉大半。 “我们还以为是谁……原来是这混小子！真特么！阿虎那混账是怎样教儿子的？ 教出这样的赖皮混蛋！！” 程天源低声：“你这话就有些过了。 我说一句实在话，阿虎这人爽快，心直口更直。 可能是他心直口快的缘故，所以刚才说的话有些难听。 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就别往心里头去。” “不错！” 山越激动道：“我是认识他好多年了，可我不够了解他。 以前合作生意那会儿，还是挺爽快的。 他赚钱，我也赚钱。 可没想到他没将儿子管好，养了一个二世祖，还祸害了我家闺女！还好意思跟我提什么结婚就成，没啥难题！结婚就没啥问题？ 他认为这就是解决的办法？ 呸！害我闺女一回，还想害她一辈子！门儿都没有！” 额？ 程天源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低声：“越哥，其实……小虎子没你想得那么差。 不错，他是有一些公子哥的坏习惯，但他是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少年，也是一个很努力的少年。 你也知道，阿虎以前在省城那边赚得盆满钵满，家大业大。 他也算是老年得子，所以格外宠溺孩子。 孩子难免会有一些坏习惯，但他本质不坏。” 山越瞪眼没好气道：“他一个毛头小子，就想结婚？ ！他才几岁？ ！成年了没？” “成了，刚刚成年。” 程天源答。 山越大声：“刚刚成年就想娶老婆，连结婚证都没法领，他凭啥结婚？ ！真是够了！够不害臊！” 程天源默默喝了两口水。 喉咙干涸，心里头也乱乱的，喝下凉水后，总算舒坦一些。 就在这时，薛凌走了进来。 “越哥，我们先进去看看山悠吧。” 山越瞥她一眼，转而往她的后方张望，发现阿虎父子俩已经离开，脸色才稍微好看一些。 “……她应该还在休息。 等一会儿吧，我给阿玉发个信息，看看能不能进去。 里头是妇产科，一大堆大肚子女人，还有一两个在生孩子。 我被护士赶出来，说别往里头乱闯。” 程天源垂下眸光，低声：“那……要不我们别进去。 咱老哥俩坐这儿聊天，让我媳妇先进去看看山悠，指不定还能帮上忙。” “行。” 山越同意了。 薛凌转身要往里头走——却被山越拉住了手腕。 他忐忑眨巴眼睛，压低嗓音：“凌凌，你——你是聪明人，你该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 薛凌无奈低笑：“越哥，你究竟想说什么？ 您不妨直说。” 山越松开她的手腕，尴尬吞了吞口水。 “那个……你跟阿玉聊聊看吧。 其实，早些时候她晕倒，我们以为是孩子有问题，打算等她醒来，劝她不要这个孩子。 刚才她醒来那会儿，我和她妈都跟她这么说了，不过她安静没开口，也不知道她是咋想的。” 薛凌挑眉问：“你希望我帮着劝？” “嗯。” 山越苦笑：“除了这个办法，还有别的？ 总不能真听阿虎那家伙说的——让他们两个结婚吧？ ！都是半大的孩子，哪能就这样冲动去结婚！他们自个都还没法照顾好自己，如何去照顾一个小孩子？ 该怎么赚钱养家养孩子？” 薛凌叹气点点头。 不得不说，这些都是非常现实而且是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山悠的病刚好，目前还没有稳定的收入，事业才刚刚在萌芽阶段。 小虎子的性子还没稳下来，事业也刚刚有起色。 两人目前都还没法自理独立，如何当得了爸妈？ ！ 山越继续道：“有些事就跟毒瘤一样，越拖越痛，越拖麻烦越多，最终悔不当初，甚至丢失性命。 眼下两人都已经错了，赶忙修补修补，别继续错下去。 一错再错，到时加上一个无辜的孩子跟着受累，那就更造孽了！” “嗯。” 薛凌低声：“……我会帮忙劝的。” 语罢，她快步走进妇产科科室大门。 第1360章 爱孩子的孩子 薛凌很快在护士的指引下，来到了山悠所在的病房。 病房另一侧还有一位正在待产的产妇，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正在跟山悠讲怀孕的趣事。 薛凌的到来，让山悠很是惊讶，禁不住往她的身后张望，转而又浮现一丝失望。 “阿姨，你……怎么来了？” 半年多的相处下来，加上小时候的记忆，山悠对薛凌一向很亲近，忙下床迎了上来。 薛凌微微一笑，扶她躺回去，随即坐在她身边。 “悠悠，我们一起来看看你。” 山悠听到“我们”两个字，眸光微闪，尴尬垂下眼眸，俏脸也微微红了。 “阿姨……我……” 薛凌牵住她的手，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听你爸妈说，你早上不小心晕倒了。” 山悠乖巧摇头，低声：“有些贫血，医生说不碍事。 妈妈说如果下午没什么事，我们就可以出院回去。 刚才妈妈出去给我买吃的，还没回来。” 一旁的准妈妈笑呵呵道：“妹子这么漂亮可爱，还这么年轻就要当妈妈，真是让人羡慕！这是你阿姨啊？ 真漂亮！妹子，你家的基因这么好，以后你的孩子生出来后，肯定跟你一样美丽动人！” 山悠娇羞笑了，低声：“……谢谢。” 薛凌瞧着她的模样，暗自有些犹豫。 山悠反握她的手，忐忑压低嗓音：“阿姨，你……你都知道了吧？ 我妈刚才说，她昨天跟你说过我的事。” “嗯。” 薛凌低声：“我们担心你，所以立刻马不停蹄赶过来看你。” 山悠红着脸，低声：“他……今天早上发了信息，说他也来了。” “是。” 薛凌苦笑：“不过刚才在外头被你爸赶走了。 我让他先回酒店休息，等你爸妈气消一些再跟你见面。” 山悠目瞪口呆：“他……我……我爸妈知道了？ ！” 薛凌压低嗓音：“你爸知道了，你妈应该也快知道了。 悠悠，你不要怕，这事迟早你爸妈得知道。 你即便想要瞒着他们，又能瞒得了多久？ 你的肚子很快就会大起来，更多事情会瞒不住。 小虎子不愿你一个人承担这件事，他是来负责的。” 小姑娘担心极了，手脚微微颤抖，惊慌失措红着眼睛。 “阿姨……我……我爸妈铁定会骂惨他……我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我这几天很矛盾的——真的！” 薛凌忙搂她入怀，哄道：“别哭别哭。 悠悠，你不能太激动，先听阿姨说完。” 山悠吸了吸鼻子，哽咽：“我希望他来，却又不希望他来。 我真的是矛盾极了！阿姨，我……我也不是要他负责！真的！” “好了，不哭不哭。” 薛凌柔声哄：“我明白你的意思。 小虎子他很关心你，让你保重好身体。 还有，你的手机呢？ 他说他会跟你保持联系。 也许已经给你发信息了。” 山悠摇头：“手机掉家里头了……我在网上查了，说是手机的辐射很大，对宝宝不好，所以我没将手机放在身边。 早上眩晕的时候，爸妈刚好在场。 他们赶忙送我来医院，我也没来得及拿手机。” “没关系。” 薛凌温声：“可以用阿姨的手机跟他联系。” 山悠看着近在咫尺的限量版手机，一时踌躇极了，不知道该拿还是不该拿。 薛凌看着她，好一会儿后问：“不打个电话吗？ 发个信息也行。” 山悠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 “算了……我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眼下我自己也乱得很，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薛凌帮她擦去泪水，温声：“那就先别理他。 等你想清楚了，想跟他说什么，再自个找他。” 山悠松了一口气，乖巧点点头。 “谢谢阿姨。 阿姨，让你特意跑一趟，我真的很抱歉。” 薛凌微笑：“我们是担心你。 现在看你的精神状态还不错，总算能放心一些。” 山悠腼腆笑了，眸光看向自己的小腹，眼底闪烁着母性的天然光辉。 “阿姨，两个多月的小宝宝……应该还不大吧？” 薛凌心里腾地一堵，面上不动神色。 “不大，顶多就一颗花生米大小吧。 孩子得在四个多月的时候才有胎动，轻微的动弹会让你立刻感觉得到。” 山悠期待眨巴眼睛，低低娇羞笑了。 “阿姨，我记得小欣和小崇他们小时候都很漂亮很可爱，尤其是刚刚会坐在地板那会儿，跟布娃娃似的。 那时候我和妈妈住楼上，我常常下楼去陪他们一起玩。 小孩子真的很可爱很可爱～” 薛凌眸光黯淡，扯了一个笑容。 “小孩子很难带的，一天到晚吃喝拉撒睡，全部要靠大人来照顾。 小欣和小崇那会儿，家里实在忙不过来，除了家里老人外，还请了保姆阿春姐帮忙，不然简直就是鸡飞狗跳。” 山悠却不记得这些，只记得陪小朋友一块儿玩耍时的欢乐和幸福感。 薛凌忍不住试探道：“很多人小时候都很喜欢小孩子，因为自己也是小孩子嘛。 现在你大了，也许就不一定了……” “不，我还是很喜欢小孩子。” 山悠腼腆笑了笑，手轻轻搭在小腹上，“阿姨，我……以后会很疼很疼我的宝宝的。” 额？ ！！！！ 薛凌一时非常为难，想起自己的初衷，也顾着早些时候山越哥的拜托，顿时觉得脑壳痛。 “悠悠，阿姨知道你很喜欢小孩子。 不过，你现在还在父母的庇护下生活，这个孩子的去留，你得跟爸妈商量，也得跟小虎子商量。 毕竟他是孩子的爸爸，他也有权参与进来。” 山悠微愣，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什么去留？ 我……我打一开始就想着要留的。 这事肯定不用商量！我爸妈他们就只有我一个女儿，家里一直太冷清。 我的宝宝，就是他们的孙女或孙子，他们一定会喜欢，也一定会同意的。” “你别激动。” 薛凌微笑哄道：“我是提醒你得跟他们商量。 悠悠，这是很大很大的事，不能草率决定，还是得仔细考量，多方面多角度多人去考虑。” 就在这时，房门开了，陈水玉拧着一个薄膜袋走进来。 第1361章 话锋骤变 陈水玉惊讶瞪眼，转而露出惊喜笑容。 “凌凌，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我还以为最快是明天呢！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薛凌起身，跟她激动的手握在一块儿。 “我也是刚到。 昨晚赶飞机来到这边太晚了，我们就没联系你们。 今天早上坐车去你们家，谁知你们都没回手机。 后来是山越哥接通了，说你们在这边。 我们匆匆赶回来，在外头已经跟山越哥聊了好一会儿。” 陈水玉笑了，歉意解释：“早些时候顾着悠悠，压根没空去瞧手机。 真是对不住！这里头都是孕妇产妇，他一个老男人在这里不方便，护士将他赶了出去。” “阿源陪他在外头。” 薛凌低声：“我一个人进来而已。 我来一会儿了，跟悠悠在聊天。” 陈水玉将塑料袋递给女儿，道：“想吃什么自个拿。 医院的小超市没啥好东西，先吃点儿垫垫肚子，回头办理出院再去饭馆吃。” 山悠乖巧点头。 薛凌眸光微闪，拉了陈水玉去角落里。 “悠悠的身体没事吧？ 孩子……也没事？” 陈水玉嘴角的笑容收敛，低声：“都挺好的。 医生说，她就是有点儿贫血，其他没什么事。” 薛凌叹气：“孩子的父亲——” “她还是没说。” 陈水玉垂下眼眸，低喃：“我问过她了，她说她是自愿的。 她如果是自己喜欢的……那就没必要去报警。 不过，她不肯说是谁。 凌凌，要不一会儿你陪我再问问她？” “不用问了。” 薛凌忐忑低声：“是……小虎子。” 陈水玉吓了一跳，愣在原地好半晌。 “那个……那个臭小子？ ！” 薛凌苦笑，拉住她的胳膊，压低嗓音：“陈姐，小虎子也陪着一块儿来了。 他也是吓坏了，不过他最终没逃避责任，收拾行李赶来了。” 接着，她将刚才在外头的大致经过告诉陈水玉。 陈水玉深吸一口气，好一会儿才冷静些许。 “阿虎跟着来了？ 他们父子的脸皮应该比虎皮还要厚！” 薛凌知晓她现在冷静不了，安抚道：“悠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接她出院回家吧。 这儿有些吵闹，不适合在这里久留。” “我……心里头乱着。” 陈水玉揉了揉太阳穴，喘息道：“凌凌，先扶我坐下……我好像快喘不过气来。” 薛凌赶忙搀扶她坐在病房外侧的长凳上。 陈水玉来不及顾自个，急忙忙问：“小虎子是怎么说的？ 阿虎又怎么说？ ！” 薛凌眸光微动，低声：“小虎子没推卸责任，打算找悠悠和你们商量。 阿虎他则口口声声说得让他们结婚，让小虎子负责，护着悠悠生下孩子。” 陈水玉再度扶住太阳穴，痛苦闭上眼睛。 “造孽……咋就摊上了这么一个臭小子！我就不该让悠悠跟他走得那么近！都是我疏忽！他们都住在你们那边，又一起搞什么网络游戏和唱曲，整天腻歪在一块儿！我当初就不该同意悠悠留下帝都，该直接将她带回来！都怪我！都怪我！” “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无济于事了。” 薛凌叹气：“陈姐，生米煮成熟饭连孩子都有了，说这些都太迟了。” 陈水玉低低抽泣，捶了捶胸口。 “我究竟是做了什么孽！怎么就生下这个麻烦精！三天两头给我找麻烦！一点儿也不让我省心……呜呜……” 薛凌皱眉，做了一个嘘声动作。 “陈姐，这事不能全怪悠悠。 她没谈过恋爱，你们对她呵护备至，保护得很好，所以她非常单纯。 庆幸将她护得好，她遇到的人不是坏人，而且还是我们熟悉的小虎子。” 陈水玉没好气道：“那臭小子不是什么坏人，可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小小年纪叛逆得很，一身毛病，爱吃喝玩乐，整天除了打游戏还是打游戏！有啥好的！” 薛凌苦笑，解释：“打游戏是他的专长，也是他现在的事业。 他不打游戏咋行？ 现在他的团队二十多人，一个个指着打游戏赚钱。” “能赚多少？” 陈水玉气呼呼：“都是些骗小孩儿的玩意！能赚什么金币银币？ ！又拿不出来花！都说玩物丧志什么的——这才是真正的玩物丧志！” 薛凌哭笑不得，温声：“陈姐，你看问题太片面了，小虎子他们搞这种专业电竞还是蛮赚钱的。 现在市场刚刚开始，国内对这方面的宣传也几乎是零，所以你才会不了解。 在国外比较常见，国内则刚刚起步。 其实，他们办得挺好的，也开始赚钱了，而且数额已经超过八位数。” 陈水玉疑惑抬头，问：“真的？ ！打那个游戏……还真的能赚钱？” “嗯。” 薛凌点点头：“具体操作模式我没去了解，但小虎子的团队已经前后收了好几条广告，单单广告费就两千多万了。 他们的团队已经开始盈利，相信很快就能站稳脚跟。” 陈水玉愣了十几秒，眼睛微动想了想。 “这样啊……阿虎说让他们结婚，他是这么想的。 那小虎子呢？” “他乱着呢！” 薛凌道：“刚刚十八岁的少年，懂什么？ 他们都还太年轻——” “不管年轻还是年纪大，迟早终归是得结婚的。” 陈水玉打断她，道：“如果他们是相爱的，小虎子又养得起我家悠悠，那要不——干脆结婚算了。” 啊？ ！！ 薛凌瞪眼反问：“怎么行？ 他们都才几岁？ 在我们眼里，都还是半大的孩子！” 陈水玉摇头：“不小了，都懂得造孩子了。 我十五六岁就跟山越跑了，两人在一块儿五六年才领结婚证。 二十多年后才生下她，迟得不能再迟，差点儿就生不了。 他们倒比我们厉害多了，动作利索得很，孩子能这么快怀上，等岁数到了领证就好。” 薛凌眨巴眨巴眼睛，罢手：“不行……陈姐，他们两人的情况跟你和山越哥压根不一样。 你们是青梅竹马，打小一块儿长大。 山悠和小虎子也不知道有没有谈恋爱——” “那就先结婚，再恋爱。” 陈水玉打断她，道：“我身上掉下的肉，我了解。 她能跟小虎子睡一起，还有了孩子，对他肯定是有感情的。” 第1362章 那就结婚吧 这个？ 薛凌微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关于这一点，她倒没怎么想过。 之前程天源告诉她说，山悠离开的那天，小虎子姗姗来迟。 满是酒气，神色慌乱，甚至哽咽说对不起山悠的话。 那晚小虎子的团队参加庆祝活动，山悠也去参加了。 一众年轻人喝了酒，喝得醉醺醺的，失了分寸，最终犯了错。 她想着两人应该是酒后犯错，并没有往这方面去多想。 直到早些时候小虎子说山悠主动发信息给自己，还说想念自己的话，薛凌才忍不住猜测山悠并不是对小虎子毫无感情。 “陈姐，即便有感情，应该也是不深的……不然悠悠怎么会逃离帝都，留在南岛不回去？” 陈水玉摇头无奈叹气：“年轻人毛病多，最爱搞什么情情爱爱。 等日子长了，柴米油盐酱醋茶捣鼓多了，就知道都是生活的苦涩，哪来的什么情爱甜蜜。 有一点儿喜欢就够多了，不用奢望太深。” 在她看来，即便是再深的感情，再甜蜜的爱情，在婚姻一日日的鸡皮蒜毛折腾下，迟早会成了满地鸡毛。 “就拿我来做例子吧。 我和山越打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情好得很。 可到了结婚的年龄，家里人根本瞧不起对方，哪管你什么情爱深，直接摇头拒绝。 我们私奔满天下跑，打工做生意，起初还乐滋滋的，谁知日子一长，天天都那样过，除了赚钱过日子也没剩下什么了。” “这些年来，我没少被他家里人气，还差点儿没了命。 可他即便不跟家里人来往了，好些人还总是偷偷来找他。 他总是不敢让我知道，可我还是气他说一套做一套。 如果是在以前，我跟他铁定离婚几百遍！真的！” “再深的感情，被日子一磋磨，就啥都没剩下了。 到了我们现在，就是老夫老妻作伴的关系。 我扶他一下，他扶我一下，大家作伴过日子，有人能唠唠嗑，说说话。 痛了病了，有人知道，还能帮你倒杯水，拿点儿药。 哪有什么情爱，只剩下伙伴关系了。” 说到此，陈水玉苦笑连连。 “再好的感情，总有淡下来的时候啊！有点儿好感，趁着年轻过一段日子，以后等孩子大了，老人老了，每天都忙晕头，哪里还有什么浓厚感情！” 薛凌一时语塞，竟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 陈水玉拉住她的手，似调侃似羡慕。 “凌凌，天底下能有几个女人能跟你一样幸福？ 啊？ 我老实跟你讲啊！太少太少！简直就是那个——凤毛麟角！你娘家有钱，婆家疼你，老公更疼你。 你儿女成群，老公支持你的事业，甚至愿意躲在你的背后带孩子，照顾家庭。 天底下能有几个男人跟他一样？ 少得很！你瞧你，事业做得那么好，老公不嫉妒不生气，仍是疼你爱你如珍似宝！你啊，因为你自个有情有爱，不缺爱情的滋润，所以你才喜欢将感情挂在嘴边。” 薛凌闻言苦笑：“也许你说得对吧。” 对方这么说，并不是完全没道理。 人都是喜欢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看问题，即便她都快知天命的年纪，仍容易犯这样的错误。 她自己跟老公琴瑟和鸣，恩爱有加，所以本能认为小虎子和山悠也得感情深厚才能结婚在一起。 “但是，陈姐，我不得不提醒一句。 山悠她非常单纯，小虎子也涉世未深。 在他们这个年纪，做不到咱们这么通透看透，更不可能理解咱们的话。 换句话说，他们都是看中感情和自由胜于其他。” 小虎子的所有言辞中，一句“结婚”的提议也没有，甚至多次表示千万不能结婚。 如果硬将一对不够相爱的半大孩子凑成一对，将来必定问题重重。 陈水玉却听不进去，问：“阿虎这么说，那王青呢？ 她也赞同让他们结婚吧？” “……应该跟阿虎保持一致。” 薛凌答。 陈水玉高兴起来，道：“那就好那就好！王青那人是知识分子出身，有些清高，但脾气非常好，待人也和善。 我跟她接触不少，蛮喜欢她的性子。 她那人，就算是吵架也都是和和气气的。 她那样的人当婆婆，绝对不会苛待儿媳妇。” 薛凌：“……”！！！怎么已经扯那么远了！ 陈水玉继续兴奋道：“王青还算很年轻，比我还小好些岁数。 小虎子是他们的唯一儿子，又是老大，他们一定能帮忙照顾小孩子。 我啊，年纪有些大了，现在精神比不得以前。 孩子出生以后，我和山越多半没法帮忙带。 幸好阿虎家经济还不错，到时雇个保姆帮忙做做家务，王青能抽出手帮忙照顾小孩子。” 薛凌有些无语，揉了揉太阳穴。 “陈姐，我忘了跟你说了，山越哥是不赞同他们结婚的。” 陈水玉压根不在乎：“那是他没考虑清楚。 没事，等一会儿我们出去，我就说说他，给他分析清楚。 他啊，疼女儿比自己的命还疼。 只要我们悠悠过得好，他啥话都不会说，能有什么好反对的！” 薛凌暗自苦笑，不敢说小虎子自个不同意。 “陈姐，我们虽然是家长，是长辈。 但这件事的主角毕竟不是我们，所以不能什么都我们说了算。 这件事的主角是悠悠和小虎子。 主要还得看他们自个的意见。” 陈水玉忙站起来，道：“我进去给她说说。” 语罢，她风风火火冲了进去。 薛凌疲倦轻吁一口气，忙跟了过去。 只听到山悠迟疑低声：“妈……这事会不会……我没考虑那么多。” “傻瓜！” 陈水玉沉声：“你既然要留下孩子，那就得结婚。 不结婚的话，你难道要做未婚妈妈？ 我和你爸铁定不同意！你舍得你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 你想象一下，能不能接受？” “不能。” 山悠想了想，低声：“孩子……还是需要爸爸的。” 她是爸爸妈妈疼在心尖上长大的，接受不了孩子少了一方家长的爱和呵护。 陈水玉笑了，鼓掌：“好！既然这样，那你们准备结婚吧。” 第1363章 口吻很快一致 半个多小时后，众人乐呵呵上车离开医院。 山越开着车，说要先带薛凌和程天源去海边吃海鲜，给他们接风洗尘。 陈水玉则道：“不还有阿虎和小虎子吗？ 让他们一块儿去吧。” 山越忍不住咕哝：“叫他们做什么？ 劳资心头烦着呢！” 陈水玉睨了他一眼，低声：“给我小声点儿。 这事还得商量，没得你一个人说不。” 山越碍于老婆的虎威，不敢再说什么。 薛凌看着身旁望着车窗外发呆的山悠，忍不住暗自叹气。 “别吃什么海鲜大餐了，我们都不饿。 昨晚赶飞机来这边，只睡了几个小时，头晕得很，哪有什么胃口吃海鲜。” 程天源附和道：“对，没什么胃口。 再说，现在也还没到吃饭的时候，才十一点左右。” 山越只好提议：“那要不先送你们回酒店休息？ 下午好好睡一觉，傍晚我们再来接你们去吃海鲜。” “好。” 薛凌微笑。 …… 到了酒店，两人刚回到房间，对面的阿虎就来敲门。 “嫂子，咋样了？ 兄弟，山越还生气不？” 薛凌眼神复杂看着他，问：“你儿子呢？” “在里头睡大觉。” 阿虎答。 薛凌似叹似笑，道：“他倒还睡得下，毕竟年轻啊……” 阿虎听不出来她口中的暗示，追问：“嫂子，究竟咋样了？” 程天源抢先答：“陈姐跟你一样的看法，觉得干脆让他们结婚算了。 山越觉得不怎么妥，说要再考虑考虑。 山悠迷糊得很，只说她要这个孩子，结婚她不知道要不要。” “好啊！” 阿虎哈哈大笑：“只要陈姐同意，这事九成没问题！” 山越虽然有本事，但他在家里都听陈水玉的——这一点无需置疑。 薛凌坐在沙发上，吹着空调揉着太阳穴。 “阿虎，这事你和王青都商量好了？ 确定了？ 意见都一致？” 阿虎皱眉“哎哟”一声，道：“嫂子，这还有啥好商量的！咱们都是老时代出生的人，接受不了年轻人的那一套。 既然孩子都怀上了，那铁定就要结婚啊。 孩子是俺们万家的，哪里舍得不要。 俺老娘这一阵子一直在遗憾没看到小虎子成婚，家里多出来一辈人。 悠悠年底生下小宝贝，到时不就多一辈人了？ 老娘看着曾孙心情好，指不定身体又能硬朗起来……” “阿虎，可小虎子不想结婚。” 薛凌忍不住打断他，“这是他们的婚姻，你们不能一味儿只考虑你们的看法和想法，还得尊重两个年轻人的意愿。” 山悠的情况明显是迷糊不知所措，她年轻又单纯，遇到这样的事一点儿主意都没有。 她喜欢孩子，所有她决心要留下孩子。 但她是为了孩子有一个爸爸而结婚，不是因为她需要婚姻，想要嫁人而结婚。 小虎子那边就更不用说，打一开始就拒绝，甚至害怕被抓去结婚而不愿南下。 阿虎无奈“哎！” 一声，粗声：“甭管那小子！他的心野得很！他不同意能咋地？ 他做出这样的糗事，没被山越给揍几拳，已经是便宜他了。 我们现在压根没精力管他，老娘身体不咋地，我们也是三两天头吃药，根本顾不上他。 有一个人能帮着管管他也好！那小子差了责任感和稳重，等结了婚，家庭的责任和老婆孩子这个大架子扣在他头上，就由不得他了。 他缺这样的机会！而这一个机会正好能锻炼他！” 薛凌皱眉反问：“你是这样想的？” “是啊！” 阿虎耸耸肩：“我和阿青都是这么想的。” 薛凌好笑反问：“那万一他不想要这样的机会，被迫结婚后却推卸家庭责任呢？ 到时怎么办？ 老婆不开心不幸福，孩子没爸爸看顾疼爱？” “不会的。” 阿虎道：“孩子不还有妈妈吗？ 悠悠那孩子我也认得。 她打小就乖巧听话，唱歌也忒好听。 模样好，性子好，这样的儿媳妇配那混小子绰绰有余！哈哈！” 程天源脸色不怎么好，问：“阿虎不愿意，你也要逼他？” “不逼咋成？” 阿虎冷哼：“不逼他的话，他铁定不接受。 他就没一样事儿让俺省心的！其他事算了，这事关系到他自个的孩子，由不得他不负责任！” 薛凌直觉聊不下去了，扶着脑袋说晚上见面再好好谈，她得先去睡一觉。 阿虎忙点头应好：“晚上趁着人多，连聘礼婚礼的事一并商量了。 这事可拖不得！” …… 下午四五点的时候，薛凌收到山越的电话。 他说陈水玉坚持要让两个年轻人结婚，还说反正都到这一步，如果悠悠一定要留下孩子，那就得让他们结婚。 陈水玉她年纪轻轻就结婚，骨子里并不怎么赞同晚婚晚育。 另外，她自个要孩子要了近二十年才生下山悠一个宝贝女儿，心里非常排斥年轻人堕掉孩子的行径。 她之前以为山悠是不幸被歹人玷污，所以才会有劝她不要孩子的念头。 既然是知根知底的小虎子，又是山悠心仪的男子，又听说小虎子已经能赚大钱，立刻转变了主意。 山越一惯是听老婆的，所以不得不跟着点头。 ——结婚就结吧，算是为了孩子。 至于以后……到时再说，合得来就处着，反正阿虎的家底还算不错，饿不着他们。 处不来的话，他们要离婚也成。 现在都啥社会了，大把人离婚，过不下去就离呗。 薛凌听得头痛，只应了一声，随后挂断手机。 程天源倒水给她喝，发现她有些许发烧，赶忙弄了凉毛巾冷敷额头。 “媳妇，你可能是着凉了。 昨晚飞机上的空凋太冷，你被冻感冒了。” 薛凌迷糊睡着。 程天源匆匆换衣服，道：“我出去给你买点儿感冒药，你等着。” 十几分钟后，药买回来了。 薛凌喝下后，睡了半个多小时，醒来后整个人轻松不少。 这时，小虎子耷拉着脑袋找过来。 “婶婶，源叔，我爸说……要负责任就得结婚，他不让不要孩子。 我问了，小姐姐她说她也要孩子。 我想了一个下午……是我对不起她……如果结婚能让她好些，让双方的父母不生气，那就结婚吧。” 第1364章 不一样 蓝天白云，阳光灿烂。 一架飞机平缓从机场起飞，很快掠过郊区，径直往北飞去。 薛凌坐在窗边，看着下方的微小建筑群，还有一片美丽的蓝色海湾，心情稍稍平静了些许。 一旁的程天源握住她的手，低问：“头还痛不？” “不痛了。” 薛凌哑然失笑：“小感冒而已，真正让我晕头转向的是他们两家子。” 程天源眸光微沉，温声：“罢了，咱们之所以急匆匆赶过来，是害怕他们起什么冲突，能在中间当个和事佬。 现在他们都意见一致，正在商量婚事了，根本用不上咱们。” “回去吧。” 薛凌无奈叹气：“都离家一天多了……” 程天源忍不住好奇问：“媳妇，你昨晚跟小虎子说了什么？” 薛凌微愣，转而轻笑：“还能说什么？ 他说他要跟山悠结婚，为了双方的父母亲不生气，为了对得起山悠，决定要结婚。 我问他说，你结婚不为自己吗？ 他发呆，答不上来。 我问他是不是真的决定了，如果是真的决定了，那我就什么都不说了。 一会儿后，他说真的决定了。 我除了‘祝他们幸福’外，也没其他好说的。” 程天源无奈叹气：“罢了，他们自个觉得好就好。 婚姻这种事吧，一句话还是总结得蛮好的。” “哪一句？” 她好奇问。 程天源答：“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薛凌低笑：“是吧，等他们以后慢慢自己体会吧。 人嘛，总得慢慢成长。 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就成熟了。 当成人生的一种经历，也是蛮不错的。” “对。” 程天源温声：“看得开，才会放得开。” 薛凌似乎想起什么，道：“上飞机前，我收到了何妙妙律师的短信。 她说老三签约出版社的合约她已经跟对方协商过了，对方愿意改掉一些不合理的地方，并且同意延长交稿时间到暑假后。” “那就好。” 程天源扯了一下嘴角，“何律师不愧是专业律师，估计没少呛对方。” 薛凌笑了，解释：“这是她的工作。 不过，同时也证明咱们老三的水平得到了专业编辑的赏识，对方愿意等他的画稿，一推就好几个月，显然也是真正欣赏他的作品。” “等他考上一中再说吧。” 程天源鼻尖冷哼：“没少让咱操心！” 薛凌低笑叹气：“都是儿女债啊～” …… 飞机速度快，午后便到了帝都机场。 司机和保镖接他们上车，上高速回了馨园。 到了家后，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三个老人刚午睡结束，坐在走廊喝水聊天，打算等阳光弱下来后，去花园捣鼓刚种出来的菜瓜。 “哟！咋那么早回来？” “蛮快的啊！还以为最快得明天！” 刘英好奇张望：“呀？ 小虎子呢？ 咋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薛凌懒洋洋伸展四肢，答：“他啊，留在南岛做了南岛女婿咯！” 众人哈哈笑了。 程天源哑然失笑：“别以为是开玩笑，是真的。 阿虎应该过几天就会给我发请柬，打算在南岛海边酒店举办婚礼。” “啥？ ！！谁？ 婚礼？” “小虎子？ ！跟……谁啊？” 薛凌靠在石柱上，答：“小虎子和悠悠。” 众人都一脸懵。 程天源轻描淡写将事情的始末解释给他们听，歉意道：“之前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也关系到山悠的声誉，所以我们没告诉你们。 这样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现在他们都要结婚了，咱们指不定都要一块儿去参加婚礼。” 薛凌接嘴：“迟早你们都得知道，先提前给你们交个底。” 三个老人你看我，我看你，先后都笑了起来。 “说来说去——还是好事一桩啊！” “喜事喜事！想不到小虎子和悠悠会走在一块儿！” “之前两个人就蛮好的，弄什么网上的游戏和唱歌。 悠悠虽然大几岁，不过女大抱金砖嘛！蛮合适的！” 薛凌幽幽叹气，低声：“起初，我是不赞同他们结婚的。” “不赞同？” 薛妈妈嫌弃问：“难不成让山悠不要孩子？ 还是做单亲妈妈？ 咋行啊！” 薛凌皱眉：“情况……不一样。 我宁愿劝她不要孩子，也不要做什么单亲妈妈。 婚姻的全部，不应该只有孩子。 他们都是新新一代，追求的是自由和自我。 现在都还这么年轻，还没有到性子成熟稳定的阶段，这样的婚姻是不牢靠的。 我只能说，祝他们好运，也祝他们幸福。” “哎哟！” 刘英忍不住道：“当初阿衡和小异两个，不也是这样未婚先孕吗？ 现在社会风气开放，没结婚生一大堆小孩的人都有。 反正只是迟一点儿结婚而已，不算啥。” 薛凌摇头：“妈，他们两对的情况差距大着呢！没错，当初小异是很年轻，而且还在读书。 但阿衡已经是事业稳定，收入稳定的三十岁男人。 有他做后盾，他们的家庭基础很牢固，即便偶尔有小吵小闹，阿衡会尽量包容小异，辅助小异顺利毕业，也不会影响什么。 最后两人事业成功，彼此互为支撑，家庭愈来愈美满。 但小虎子事业刚刚起步，性子还没定下来。 山悠眼下怀着孩子，没有固定收入，又是性子柔弱的个性，跟小虎子互补不了，也相同不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感情基础没阿衡他们那般深。 当初阿衡跟小异都谈恋爱好一阵子了，才怀上小越。 而小虎子他们则是一笔糊涂账，没任何感情基础。” “行啦行啦。” 薛妈妈好笑道：“你还是别分析了，越分析听着越难受。 总之一个锅配一个盖，配得齐就行。” 薛爸爸则道：“他们自己选择的路，走下去即便是后悔了，也得自己承担。 咱们不用瞎操心，指不定他们以后处得很好，比阿衡他们还要好呢！” “就是就是！” 刘英笑呵呵道：“啥事都没个定数，对吧？ 缘分到了，姻缘到了，总之结婚就是好事！” 薛凌敷衍点点头：“是啊是啊……我先去公司忙了，晚上回来再聊。” 语罢，她匆匆离开了。 第1365章 婚房 日子匆匆，转眼又过了几天。 小虎子仍没回来，薛凌和程天源各自忙着，都暂时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薛凌非常忙，公司和家里都一大堆事，并不是她不关心，而是她实在无暇去关心，加之她本来就不支持两个小年轻结婚，所以干脆不再理会。 周末过后，小虎子坐飞机匆匆回来了，直接去了联排别墅那边。 他给园子打了电话，说他有空就回去吃饭，随后便挂断忙去了。 谁知他前脚刚到，后脚阿虎也来了！ 阿虎直奔“三馨园”，直到来到门口被保安给拦下，众人才知道他来了帝都。 程天源出来迎他，惊讶问：“你咋来了？ 怎么连一声招呼也不打？” 阿虎有些疲倦，将行李箱丢开。 “反正都得来一趟，俺坐车过来就成，犯不着你们还得去机场接我。” 程天源解释：“家里现在有司机。 你提前说一声，司机去接也很方便。” “不早说！” 阿虎笑骂：“你和嫂子都忙，俺怕你们还得抽时间去机场接俺，干脆直接坐出租车给你们一个惊喜。 咋样？ 够惊喜不？ 这园子真气派！不一般啊！现在连专属司机都有了，还有这么多的保镖保安——终于有超级大富豪的架势咯！” 程天源推着他的行李箱走前方，道：“爸妈们都出门了，我先带你去客房安顿下来。” “干妈也出去了？” 阿虎问：“去哪儿了？” 程天源解释：“她和我岳母去老年人大学跳舞，岳父去找之澜叔下棋。” 阿虎张望来去，啧啧好几声。 “太漂亮了！这就是俺媳妇书中写的完美豪宅啊！你们搬进来的时候，俺们压根没空过来。 终于有机会见识一下帝都最豪华最气派的豪宅了！” 程天源带他去了客房，随后带他在园子里逛一圈。 “不了不了。” 阿虎摇头瘫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走不动了，腿酸腰酸！” 程天源了解他这些年身体不比以前，并没有勉强。 “既然来了，住多几天。 饭厅那边有刚出炉的点心，过去吃点儿垫垫肚子吧。” 阿虎摇头：“等会儿……走不动了！” 程天源低笑，坐在他的对面。 “怎么父子俩分开行动？ 你来帝都做什么？ 不是已经在准备婚礼了吗？” 阿虎答：“臭小子心在曹营身在汉，一心惦记他这边的游戏队伍，半刻都等不了，提前坐飞机北上。 我是隔天订的机票，所以慢他一丢丢。 婚礼没那么快，婚房都还没定好。” 说到此，他长长“唉！” 了一声，又无奈又疲累。 “俺过来……是来给他们小两口买婚房的。” 啊？ ！！ 程天源疑惑问：“婚房定在帝都？” 两家人相离甚远，一家在南岛，一家在省城。 想不到他们竟两地都不挑，反而来帝都买婚房！ 阿虎无奈点头：“小两口自个选的，而且非常坚持。 本来亲家母陈水玉让小虎子在南岛买房子，还说买什么海边别墅。 她非说什么南岛天气好，还说她能就近照顾山悠，以后帮忙带外孙。 可小虎子不肯，他说他在帝都的事业刚刚起步，除非分开两地，不然他是不会去南岛的。” “他的事业刚有气色，确实不能这样就放弃了。” 程天源低声：“人家队伍庞大，十几二十多人等着他吃饭呢。 我听凌凌说，这行业还是非常有潜力的，不能以偏概全，认为搞游戏不是正经事。” 阿虎“哎！” 一声，解释：“那小子跟疯了似的……说他一定要在帝都，不然他就不结婚了。 俺揍了他一拳，转身去跟山越他们商量。 他们两夫妻起初不同意，是悠悠自己站出来，说她也喜欢帝都，想来帝都居住，让孩子以后有更好的生长环境和教育环境。 而且，她还说她要接着唱歌，帝都这边的工作机会更多些。” “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和安排，”程天源赞道：“挺好的。” 阿虎懒洋洋伸展四肢，笑骂：“好你个头！十几年前俺在帝都买的套房，一平方多少钱？ 现在多少钱？ 一下子足足涨了几十倍了吧！” “没那么夸张。” 程天源低笑：“二三十倍吧。” 这些年帝都发展飞速，房价跟坐了火箭似的，一个劲儿往上头飚。 “如果是城郊的话，就比较便宜一些。 市中心的房子，现在都是高得不像话！当初让你不要将荣华商城的套房卖了，你就偏偏不听。 如果当初没卖，现在给小虎子当婚房，不挺好的吗？ 城中心现在寸土寸金，有钱想要买也不一定买得到了。” 荣华商城刚建成的时候，薛凌因为资金问题卖掉一些套房。 她让阿虎买几套，说以后价格一定会涨。 阿虎当时手头阔绰，一出手买了四五套。 几年后价格不停上涨，阿虎见赚了不少，心满意足打算出手卖掉。 薛凌舍不得，干脆出钱通通买回来，让廖宗南挂在物业中心管理处出租。 阿虎苦笑连连，罢手：“俺哪里想到这边的房价会飚得这么厉害！俺也想不到那臭小子会来这边创业，还打算在这里长期发展！”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程天源道：“那边现在没空余的套房卖了，就连出租也没。” “唉！” 阿虎烦躁撸了撸短头发，道：“那臭小子还没赚到钱，现在要结婚了，俺作为家长，哪里能不管不顾。 这婚房铁定给他们买。 只是现在……帝都这边的房价高得吓死人！那个——山越他们还建议买别墅。 俺听说你们这附近有小别墅卖，对不？” “估计快卖完了。” 程天源答：“位置好的，方向好的，怎么可能有得剩！现在剩下的都是旮旯角落里的。” 阿虎好奇问：“大概要多少钱？ 你给帮忙问问呗。 这边离得近，我们以后过来能随时来窜门，或者小两口在这边有个什么事，你们也能就近帮忙照顾。” 程天源略一思索，提醒：“这边不便宜，加上前方最近多了高速路口和地铁站，价格也是蹭蹭上涨。 一套买下来，至少得一千二百万左右。” “啥？ ！” 阿虎瞪眼惊呼：“那……也忒贵！” 第1366章 凑一凑 一千多万？ ！！ 那么多！简直要老命！ 程天源挑了挑眉，反问：“帝都市区的别墅能有多少？ 现在除了这附近有别墅区，其他都没有。 别墅耗土地，其他地方都是高耸几十层的商品楼。” 帝都的市区除了新市区外，老区也改造得差不多了。 如果不是因为老区改造腾出来地方，在一寸土地一寸金的地方，哪有人开发成别墅来买？ 阿虎眨巴眨巴眼睛，疑惑问：“那你这园子……得多少钱啊？” “这个不好估值。” 程天源答：“地方是分三批买成凑一块儿的。 建筑也是弄了足足一年多，请了五花八门几十个师傅加班加点做成的。 钱主要都是凌凌出的，我只负责买一些材料。” 阿虎略一思索，猜测：“现在得值好几个亿吧？” “不知道。” 程天源摇头：“应该不止吧。 具体多少，我们也算不清。 房子住着就住着，不卖就是固有资产，固定拿不出来。” “哈哈哈！” 阿虎笑道：“你这解释倒是挺新鲜的。” 程天源知晓他这些年顾着养身体没什么收入，忍不住问：“你现在预备多少钱来买别墅？ 我让凌凌帮你打听看看。 她认识这一行的人，应该能帮得上。” 阿虎闻言尴尬笑了笑，低声：“俺这些年都靠租金在过日子……本来要跟嫂子合作点生意，当初都已经聊好了，谁知道俺突然病倒，然后就……没了然后。 俺这几年忙着应付身体，照顾家庭，照顾老娘，也实在没心思和时间赚钱。 幸好之前买了不少铺面和套房，租金勉强够花。” “嗯。” 程天源泡着茶，“咱们看能力办事。 帝都毕竟比南岛繁华许多，房价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陈姐说要别墅，可能也没考虑到帝都这边的具体情况。” 阿虎闻言脸色不怎么好，低声：“亲家母说了，他们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不能让她受委屈。 她在家住的是高级套房，嫁人就肯定要住别墅。 俺当时也没多想，满口就答应了。” “答应了？ ！” 程天源蹙眉问：“那你能有多少空余资金来买？” “哪有什么空余的……存款吗？” 阿虎摇头：“这几年花费大，尤其是小虎子那败家子花了我不少钱，存款就只剩十几万。 每个月租金都会到，一个月平均下来好几万，偶尔能有十来万。 但家庭开销非常大，加上俺们几个老的都要吃药理疗啥的，很难存到钱。” 之前家里大手大脚惯了，由奢入俭难。 加上他这些年没收入，全部都只靠吃老本。 如果不是有租金能收租，指不定得卖掉房产来过日子。 “俺过来帝都的时候，已经跟阿青打了电话，商量要不要把荣城的几套房给卖了……但阿青不怎么同意，说俺们在荣城不能没产业，毕竟那边是我们的老家。 老家有亲人和朋友，还有她的娘家，留有一点儿房产在那边，回去随时都能住上。” 程天源摇头：“那几套房即便卖了，顶多凑个零头。 荣城的经济这几年发展得不错，但房价涨的速度哪里能比得上帝都！那边几套顶多卖个两三百万，只能凑零头。” 阿虎一听就忍不住叹气：“那可咋办啊？ 看来只能卖掉省城的铺面和套房了。” 程天源挑眉问：“铺面的租金怎么样？ 如果收入多，且稳定，那肯定不能卖掉。 如果卖掉了，你们家庭的收入就会锐减。 接下来要举办婚礼要养孩子，都是一笔笔庞大的开支。 小虎子的事业刚刚有起色，也不知道能不能很快赚到钱，你做不到坐视不管，又要管老的，又要管小的，手头上不能没了钱。” “那……如果不这样的话，买不起别墅呀！” 阿虎皱眉搓手，“如果买一套房，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卖掉省城两套房，来这边凑着买一套大点儿的。 只是如果非要别墅……那就相当难办了。 那几个铺面租金高，一直租得不错，地点蛮好的。” 程天源眸光微闪，低声：“咱量力而行，不能打肿脸充胖子。 你要不跟陈姐他们再商量商量？” 孩子长大成人结婚是好事，但总不能为了办成好事，断了家里的支柱资产，损了整个家庭的整体利益。 不仅仅要为年轻人谋划美好未来，也得为了老年人平安舒坦安度晚年，两者兼备才好，不能偏颇一旁。 难不成老人就必须牺牲？ 哪有这个理！ 阿虎摇头：“都说了，非要别墅不可……而且俺也答应了。 男人要言而有信，俺不能反悔。” 程天源只好道：“要不这样，铺面暂时不要卖，只卖两三套房子，其他的不够我帮你凑。 等以后小虎子赚了钱，手头宽绰了，再还我就成。” “不行！” 阿虎皱眉摇头：“俺家里又不是买不了，只是凑不出来。 反正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后资产都归他。 那边的卖了，买了这边。 这个资产的价格就在那儿，跑不了。” “那你们的生活质量呢？” 程天源忍不住提醒：“你和王青都得吃药，老年病的费用不低。 一旦没了稳定的收入，生活质量水平就会降低，你们会过得不怎么舒畅的。” 这个说法非常委婉，但阿虎内心明白，他现在的药一瓶就好几百，长期服药理疗，一直都是花钱如流水。 倘若铺面卖了，套房也卖了，恐怕他们就顾不得自己了。 阿虎扯了一个非常尴尬的笑容，支吾：“兄弟，那你给帮着凑一凑。 还有，让嫂子帮忙找便宜点儿的，交通方便就行，用不着弄什么太奢侈的装潢。” “好。” 程天源满口答应了。 阿虎昂起脑袋，靠倒在沙发上，长长吐了一口气。 “都怪俺……前些年太狂妄了些，以为身体强壮，以为钱容易赚，结果人一倒……钱就开始变少，慢慢就没了。 兄弟，看着存款一点点没的那种感觉——忒心慌！你知道不？ 会忍不住焦虑，忍不住心慌烦躁！” 程天源点点头：“我理解。 客套话咱不用多说，反正需要就开口，我们一定尽力帮。” “谢谢！” 阿虎感动不已，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好兄弟！” 第1367章 卖房买房 那天开始，阿虎便在园子里住下。 薛凌一听说需要找别墅，立刻让朋友们帮忙找。 很快地，有人介绍郊区几套别墅，价格都在一千万以下，还有一套只需要六七百万。 程天源开车带阿虎去看，不料都不怎么满意。 阿虎皱眉道：“地方太偏了，附近都是新开发的楼盘，还有一些都在忙着建筑，又吵又闹。 这样的环境不适合孕妇养胎，也不适合小孩子生长。” 程天源也觉得有道理，问有没有近市区的别墅。 薛凌想了想，道：“有，不过不是独栋的别墅，是联排别墅。 小虎子现在租的别墅就是联排别墅，我去问问老板，看他舍不舍得卖掉一套。 如果是这样的话，小虎子离得近，上下班方便，也能就近照顾悠悠。” 阿虎却仍不怎么死心，问：“嫂子，你们这园子附近没别墅了吗？ 问问有没有那种二手的？ 这一带更方便些，而且社区环境更好更完善。 小虎子那边离这边也不远，方便着呢！” 薛凌点点头：“有，肯定是有的，就是价格偏高一些。 你等着，明后天就能有消息。” “贵……就贵吧。” 阿虎苦笑连连：“总不能整一套太偏僻的，亲家母他们铁定要嫌弃。 孩子们以后要住帝都，得让他们吃住方便些。” 程天源提醒薛凌，“价格高就高吧。 阿虎暂时还不上，咱们给帮衬一下。” 薛凌爽快答应了。 阿虎低低叹气，解释：“俺已经跟阿青商量了，打算把俺们早些时候在省城买的几套房都给卖了。 那边的房价涨了不少，卖掉应该能凑个三四百万。 俺已经将房子的信息搁在房产中介里头了。” “怎么那么急？” 薛凌挑眉责备道：“做什么不跟我们商量一下？” 阿虎苦笑：“嫂子，得准备准备。 聘礼啊，婚礼啊，这些哪一样不花钱？” 程天源想了想，道：“婚房方面，我们帮你顶了。 你别一下子卖太多，以后花钱的地方估计更多。” “没事没事。” 阿虎低声：“俺们……不能欠太多，别墅真太贵了些。 如果让你们顶了，俺以后还不上咋办？” “让小虎子赚钱来还。” 薛凌沉声：“你是老父亲，帮忙置办婚房无可厚非。 但这是他自个的婚房，他也有责任承当。” “那小子指望不上！” 阿虎低骂。 薛凌道：“现在指望不上，以后就能指望。 你不能一点儿压力都不给他，什么都帮他搞定。 他既然已经决定成家，就要承担家庭该有的责任。” “……再说吧。” 阿虎有些不忍。 薛凌却不以为然，道：“你不能把固定资产卖掉太多，不然你以后会更后悔。 你和阿青都不年轻了，现在和以后都得靠这些资产活，所以不能甩手就卖。 你跟小虎子说婚房的钱是向我们借的，让他努力赚钱来还。” 阿虎“唉！” 了一声，撸了一把灰白的短发。 “还钱是必须还的，让他努力赚吧。 现在聘礼还没商议好，也有些棘手。 亲家母说要一百万，俺觉得有些多……商量能不能少一丢丢，可她说一百万不算多。”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不好说什么。 陈水玉一惯看重金钱。 他们就悠悠一个宝贝女儿，自然会要多一些。 不过，一百万确实太多了些。 薛凌即便早就是亿万富翁，乍听到要百万的聘礼，一时也有些接受不来。 “阿虎，你有没有跟他们说这几年你们家的具体情况？” 这些年阿虎都没怎么赚钱，主要都是收租过日子。 不巧的是身体也不怎么好，每天都要吃一大堆昂贵的药。 加上一家子的费用大，尤其是小虎子习惯大手大脚花钱，所以都没什么盈余。 如果没其他大事，租金算充裕。 可一旦遇到这么大的开销，经济就开始紧张了，不得不卖掉手头上的固定资产。 对薛凌来讲，固定资产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卖的财产，所以她觉得有必要劝一劝阿虎。 阿虎为难摇头：“小虎子做了糊涂事，对不住人家姑娘在先。 俺跟他说了，要挺直腰板，人家说啥就啥，要啥给啥，尽量满足。 一百万就一百万吧，卖了房就有钱了。” 薛凌有些无语，不好反驳他。 “那行吧。 你卖掉几套房，尽量把聘礼婚礼都办好些。 婚房这边，我们就先帮你顶上。” “……好。” 阿虎感激应声。 接下来半个月，阿虎在帝都和省城之间两地飞，帝都看别墅，省城卖套房，忙得瞧不见人影。 买卖房子都是大事，即便再急，也是急不得。 一个多月下来，总算卖掉两套房，凑了一百多万。 别墅终于找到可心的，阿虎父子看中了隔壁街一套西式小别墅，两层半高，门前有一个小草坪，环境优雅，装潢也不错。 不料陈水玉嫌弃是二手房，让阿虎重新接着找。 小虎子很是不耐烦，问：“为什么不能二手？ 人家那别墅装修后住了一个多月就出国去了，新得很！” 阿虎无奈解释：“你丈母娘说了，他们那边忌讳婚房用二手房，说晦气不吉祥。” “贼多事！” 小虎子冷哼。 阿虎只好找了薛凌之前介绍的联排别墅，跟小虎子租的那套都在同一小区。 对方本来不舍得卖，在薛凌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请客游说下，终于给了薛凌面子，同意以七百万的价格优惠出售。 薛凌解释：“那小区离这边不远，离市区更近些，交通便利，小区附近要吃的有吃的，要用的有用的，还有一家大型超市，算是附近顶一顶二的好地方。” “联排的？ 还要七百万啊？” 阿虎迟疑问。 薛凌点点头，如实答：“市区的别墅少，这个价格真的是很优惠了。” 小虎子也觉得好，低声：“爸，那边小区环境真的没话说。 人家本来连租都不想租，甭说卖。 要不是婶婶，铁定买不到。” “那就这个吧！” 阿虎笑哈哈道：“离你工作的地方近，也能兼顾家里。” 小虎子别扭撇撇嘴，没说什么。 他对自己组“新家”的概念暂时还接受不来，咋样就咋样吧。 第1368章 再度谈不拢 联排别墅定下来后，程天源帮着交了二十万的定金。 阿虎忙给山越家打了电话，不料陈水玉一听是联排别墅，问清楚说只有在家门口，并没有前后花园后，便开始嫌弃起来。 阿虎有些尴尬，解释说实在找不到，独栋的别墅少又贵。 陈水玉说不急，让他们继续找，一定要找到最合适的为止，因为这是新房，不能马虎。 阿虎略有些急，解释说已经交了定金。 陈水玉生气了，说怎么没事先说一声，实在太不注重他们女方。 阿虎没法子，挂了电话后烦躁撸了撸头发。 小虎子也生气了，粗声：“不出钱还要住独栋别墅？ 凭什么呀？ 咱如果有钱的话，将叔叔和婶婶的园子买下来，他们才会真正高兴吧？ ！嫌弃咱们家没钱就直说，至于这样子嫌弃来嫌弃去吗？ ！这婚爱结不结！我看算了！” “混小子！” 阿虎粗声大骂：“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把人家闺女的肚子搞大了，不给人家负责能成吗？ ！人家要的是独栋别墅，咱们条件达不到，自然是要被别人嫌！你有本事说大话，你咋没本事赚大钱呀？ ！” “你给我等着！” 小虎子气呼呼跳起来，气急败坏：“俺现在就去赚钱给你看！马上去！” 语罢，他一溜烟跑出大厅。 “小虎子！” 程天源喊，却发现那小子早已经跑没影儿。 阿虎没好气道：“甭理他！混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听话！” 程天源沉着脸，反问：“他什么时候是一个听话的孩子？ 嗯？ 你明知道他是发发牢骚，发发脾气，你就该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别跟他硬碰硬。 现在的年轻人都叛逆，你指望他们反过来迁就你，可能吗？ ！” “混账东西！” 阿虎骂：“生他还不如生一个叉烧！” 程天源倒了一杯水递给他，“消消气，你自个的血压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把药拿出来，先吃下。 天气热，火气别太大。” 天气燥热，心情烦闷，本来就容易血压高。 如果这时候再来发脾气，万一血压降不下来，那可就麻烦了。 “眼下这个节骨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荣城那边大娘身体不怎么行，王青需要在那边照顾老人家，婚事只能你自个张罗。 你如果在这时候扛不住，你觉得这事小虎子能办成？” 阿虎被问倒了，叹气掏出降压药吞下。 “确实……现在俺可不能倒下。 如果是这臭小子来搞，这事百分百搞砸！” 程天源想了想，低声：“陈姐这人有些爱慕虚荣，但本性不坏。 凌凌曾经帮过她，所以她对凌凌很好，也很给她面子。 不如这样吧，让凌凌劝一劝她。 联排别墅能买上已经很不容易，尽量不要再折腾了。” 这两个月来，阿虎跑南跑北，担心老娘，操心儿子，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程天源常常丢开工作陪他进进出出，也跑得有些累。 在他看来，这联排别墅本来已经超过了阿虎一家子现在的收入水平，陈水玉却不了解阿虎家的具体情况，总一味儿追求更好的。 再这样下去，这婚事迟早会搞砸，甚至会出事。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决定了，就只能继续往前走，容不得回头了。 之前山悠的孩子只有两个多月大，医生说如果不要了，就必须尽快做决定。 现在孩子已经快五个月大，肚子也已经显怀，堕掉孩子会非常危险。 既然决定要结婚，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那就必须坚持走下去。 阿虎无奈，只好求助薛凌。 薛凌虽然打一开始就不赞同这场婚事，但她没推卸，主动给陈水玉打去了电话。 谁知陈水玉也是一肚子不满，说小虎子对山悠不够体贴，每天发信息少，视频通话也少。 同时，她还嫌弃王青这个未来婆婆不够关心儿媳妇，几天也不见打去一个电话。 另外，她觉得阿虎一家子没看重这场婚事，花钱畏手畏脚，连一个婚房都没法让山悠满意，其他就更甭想了。 薛凌无奈，只好解释说阿虎这些年经济不怎么好，小虎子的事业刚刚起步，希望他们能给年轻人一些时间，毕竟小虎子才刚满十八岁成年，还没法立刻事业有成。 陈水玉嫌弃抱怨几句，最终也就同意了，说联排别墅就别墅，只要小区环境好，生活方便，她也不会计较太多。 “凌凌啊，说到底，我也是为了我们家悠悠。 你说，我们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自然希望她什么都好。 嫁人可是女人一辈子最大的大事，哪能不谨慎，你说对吗？” “对。” 薛凌附和：“你说得对，确实需要谨慎。 但悠悠的肚子等不及了，咱能简单些就简单些，快些办婚礼才最要紧。” 陈水玉问了联排别墅的情况，听说四周都是高档小区，又跟小虎子刚创立的俱乐部同在一个小区，很快转变了态度。 “那行吧，就这个了。 装修方面怎么样？ 高档不？” 薛凌解释：“只是中等水平的装修，算不得高档。 陈姐，现在即便要装修，也赶不及了，幸好人家是附带装修的，咱们只需要买搭配得起的家具就行。 另外，新装修的房子会有味道，有一些甚至对孩子的成长不利，所以尽量不采取。 等以后小虎子赚了大钱，买了其他地方，再好好仔细装修。” “那好吧。” 陈水玉答应了。 婚房定下后，婚礼的日子也很快定下来。 不过，婚礼的地点却又有分歧。 陈水玉认为山悠挺着大肚子不能到处乱跑，希望能在南岛举办婚礼，而且那边的天气和环境更好，在海边办婚礼浪漫又上档次。 阿虎则不同意，认为他是荣城人，小虎子的根也在荣城。 “俺老娘和媳妇都在荣城。 老娘走不动，压根不能颠簸跑去南岛。 她老人家岁数这么大了，就等着看孙子结婚生娃，婚礼咋能没她老人家？ 再说，小虎子是娶媳妇，又不是入赘他们家，咋能去他们南岛那边举办婚礼，对吧？” 于是，双方再次僵持不下。 第1369章 各退一步 小虎子忙着比赛，一点儿结婚的思想准备也没有。 “麻烦！我这半个月内都要准备亚洲赛区比赛，哪儿也去不了。 要么帝都，要么半个月后荣城，不然拉倒！” “闭嘴！” 阿虎沉声：“啥叫‘拉倒’？ ！啊？ ！你说的是哪门子的浑话！你要是敢给俺打退堂鼓，俺马上就废了你！” 小虎子不屑“切”了一声，丢下一句：“我不管！你们爱咋滴就咋滴，决定下来再告诉我！时间必须是半个月后，其他无所谓，你们爱啥啥！” 语罢，他又一溜烟跑了。 阿虎瞪着他的背影，气得吃不下，将筷子丢一旁，干脆端起一旁的饮料灌了一大口。 一旁的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找什么话来安慰阿虎。 刘英皱着眉头，敲了敲筷子。 “阿虎，你这是干啥？ 办喜事呢，终身大事，哪有那么容易的。 小虎子还小，你跟他闹啥？” 阿虎苦笑叹气：“干妈，您看俺是故意跟他闹吗？ 俺明明是在跟他商量，那臭小子一点儿耐心都没有，没说半点儿有建议性的话，只会跟俺抬杠！” 薛妈妈和爸爸连忙做起老好人。 “别别别！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这样，叛逆期还没过，脾气冲！咱做大人的，都只有体谅年轻人的份儿，他们哪有想着替咱们想想。” “就是就是！他发脾气，你还跟他气，那就肯定只会闹僵。 办婚事嘛，不止是一家子的事，是两家人的大事，所以只能两家人好好商量，慢慢谈。” 阿虎烦躁揉了揉太阳穴，低声：“山越一家子……不是那么好商量的。 他们张口闭口都是就这么一个女儿，不能这个，不能那个。” “那又咋滴？” 刘英忍不住发火：“你也就一个儿子，对吧？ 小妞是女娃，就小虎子一个儿子。 他们只顾着想自个的，咋不为你想想？” “妈！” 程天源无奈睨了老母亲一眼，道：“您就别添乱了。 事情一点点解开，一点点疏通谈开就成，如果再来计较，那不是更乱了吗？” 山越和陈水玉不是好商量的人，阿虎心里头已经够烦躁了。 如果自家也来跟着计较，互相扯皮，那这婚事指不定要拖到什么时候。 刘英闷声：“俺也没说错……” “妈，喝点儿菜羹。” 薛凌勺了一碗菜羹给她，温声：“别担心，阿虎会处理好的。 好事多磨，咱得一点点来，急不得。” 现在已经是盛夏，几个孩子都已经放假。 小欣和小崇中考完，累得一个劲儿喊要休长假。 薛扬刚好要出国去比赛，邀请他们一起去，说比赛完带他们到处玩。 大哥程焕然也想去，于是四人跑来跟薛凌申请“出国经费”，希望能一起出国游玩。 薛凌没多想就同意了，说是时候让他们出国去见见世面，豪爽批了一大笔钱，交给大哥和二哥分开存放，并叮嘱他们要带好弟弟妹妹。 程天源不怎么放心，提议让两个保镖同行。 老人们都年纪大了，不好让他们出外游玩。 尽管老大老二已经是大人，但经事不多，应付事也没经验，又在异国他乡陌生地方，万一出了什么事可不好办。 薛凌同意了，让三个保镖迅速去办护照。 薛扬因为有“绿色通道”，兄弟姐妹也跟着沾光，很快各项手续和机票都办下来。 十几天后，薛凌和程天源送他们去机场。 一转眼一周过去了，孩子们有空就发信息和照片回来，几乎天天都报平安，一个个玩得不亦乐乎，乐不思蜀，说是再玩个十天半月才回家。 薛凌没理他们，让他们注意安全就行。 家里没几个小年轻叽叽喳喳，安静得很。 薛之澜最近跟老伴拌嘴，干脆搬来馨园住，加上阿虎这个客人，园里总算不会太冷清。 阿虎长长叹气，无奈道：“晚些时候俺跟阿青聊聊看。” “要不来帝都吧。” 薛凌道：“你们都各退一步，来帝都举办婚礼。 反正婚房在这边，结婚后山悠会来帝都住下，提前过来更好。” 阿虎为难低声：“俺……是可以无所谓。 但俺老娘不能不兼顾啊！她听到她要有曾孙了，高兴得不得了，整个人也精神许多。 俺老娘都九十几了，能有多少个九十几？ 她日子不多了，这么大的事儿，哪能不让她老人家参加？ 不行啊！” 薛之澜啃完排骨，擦了擦手，又擦了擦嘴角。 “要不这样吧。 大娘不能坐车颠簸，坐飞机也不行，那不如让她坐游轮过来帝都吧。 帝都港口现在好几艘豪华游轮呢！我记得大娘说过她水性极好，以前还撑过小渔船，那她应该不会晕船。” 阿虎摇头，解释：“荣城是小地方，豪华游轮没停靠。” 薛凌双眼一亮，笑道：“我有办法！之澜叔这个建议非常好，游轮平稳，地方大，大娘在里头睡着躺着都成。 豪华游轮没去荣城，那咱们就找一艘小游轮去接她老人家和王青。 我有几个朋友都有自家大游轮，偶然会外借或租给熟人。 我去租一艘环境好点儿的，开去荣城码头接大娘他们。 阿民哥他们都住江边，搀扶大娘直接上船就行。” 众人都笑赞这个办法不错。 “游艇里头环境好，老人家住上几天也没问题。 不用坐车颠簸去省城坐飞机，直接在家附近的小码头上船就行——方便极了！” “就是就是！老姐姐喜欢坐船来着！” 阿虎笑呵呵道：“俺老娘一直想要来帝都呢！如果能趁这个机会过来，也算了却她一个心愿。 好！这个办法好！嫂子，麻烦你给联系一下。 租金多少俺来出，人工啥的，俺都来料理。 接阿民一家子和一些老亲戚，陪着俺老娘一块儿过来。” “估计没法住那么多人。” 薛凌解释：“豪华大游艇荣城那边的江边停靠不了，我朋友的游艇都是私人豪华游艇，能住的空间不大。” 阿虎想了想，道：“没事，我让阿民去安排，反正主要是去接老娘的，其他人坐车坐飞机来也成。” “那就这么决定了。” 薛凌利索道：“待会儿我就去找游艇。” 第1370章 诸事不顺 薛凌很快联系了游艇，而阿虎则跟陈水玉一家子沟通，希望能在帝都举办婚礼。 陈水玉起初不怎么肯，后来薛凌跟着劝了几声，总算点头同意。 山悠的胎养得很好，肚子已经五个来月大。 到了稳定期，能坐飞机或船北上。 陈水玉和山越商量后，决定三天后出发北上。 婚礼的日子很快定下来，明确是下周的星期六。 阿虎想了想，提议在联排别墅的婚房举办婚礼，然后去大酒店吃大餐庆祝。 不料，山越不同意，说一并去大酒店的大厅举办。 山越解释了，说他和老婆的兄弟姐妹人多，都在近日打算去帝都参加婚礼。 他还说，他要在大酒店订十几间大房间，到时楼下举办婚宴会方便许多，不用跑来跑去。 阿虎连忙跑去找大酒店。 奈何下周六是好日子，好些大酒店的宴客厅都在几个月前，甚至半年前就被订下了。 “附近的大酒店就那么几家——全都被订了！市中心那些，我也跑了好几家，除了一家有晚上的宴席，其他真没有。” 程天源略有些为难，问：“能不能换成晚宴？ 晚宴也可以办得很热闹，到时宾客欢乐到晚上，反正住楼上，不用跑动，即便是晚一些也没关系。” 阿虎想了想，低声：“那家……我问过了。 价格贵得有些离谱，五星级大厨水平，一桌好菜大概要六千左右。 如果保守估算弄个二十桌，那还得十二万。 包下宴会厅和表演场地布置之类的费用，估算也得五六万。 算下来的话，至少得二十万才能办下来。” 程天源忍不住问：“你手头上还有多少？” “……不多了。” 阿虎为难解释：“聘金和彩礼凑了一百二十万，已经发去给山越他们。 我们风俗不一样，离得也远，我直接发成钱，让他们自己去安排。 联排别墅那边买了一些高档的家具，楼上楼下算下来，至少得二十来万。 我现在身边大概只有十来万。” 程天源爽快道：“没事，这点儿钱我付了。” “借。” 阿虎蹙眉道：“你付啥？ 又不是你娶媳妇！又不是你儿子娶儿媳妇！你抢啥！” 程天源睨他一眼，低声：“小虎子算是我的侄子。 他结婚，我送点儿贺礼也是应该的吧。 回头我包一个红包给他。” 阿虎忍不住叹气：“兄弟……钱到用时方恨少。 以前我总觉得自信满满，觉得房产资产不少，这辈子不赚钱照样能衣食无忧不用担心啥。 谁知道帝都的房价涨得那么快！东西辣么贵！” 程天源低笑：“别尽想些失望的。 儿子终于懂得要努力赚钱上进，还要成家——你就要当爷爷了！想些好的！” “哈哈！” 阿虎终于恢复笑容：“对！我们家终于要多一辈人了！我儿子也有儿子了！哈哈！” 程天源不缺钱，转身就取了一张银行卡给阿虎。 “这是我这个做叔叔的贺礼。” 阿虎迟疑接过，问：“多少？” 程天源答：“二十万。” 阿虎愣了一下，推了回去。 “兄弟……太多了。” 程天源淡定解释：“这是我的贺礼而已。 凌凌和爸妈们都商量好了，打算凑钱给小虎子小两口买一辆车，这样他们进出也方便些。” 小虎子已经成年了，能去学车了，薛凌让他去报名学车。 阿虎惊讶瞪眼，忙摇头：“不行不行！这些太贵重了……” “又不是送你的，你客气啥。” 程天源解释：“凌凌说，山越和陈水玉到时应该会在这边住上，陈水玉应该会留下照顾山悠养胎。 在帝都没车很不方便，尤其是不久后还有小孩子出生，进出尽量要有自家的小轿车。” 陈水玉自家在南岛有两辆车，可来帝都不是长远居住，故此没买车。 前几次她在帝都居住的时候，总是抱怨进出不方便，嫌弃出租车不卫生。 眼下山悠怀孕了，如果没一辆自家的车，陈水玉铁定会不满意。 薛凌也觉得小两口得有一辆车，跟老人们商量后，打算送这对新人一辆小轿车。 阿虎深吸一口气，感激涕零：“……谢了！” 很快地，宴客厅订下了。 阿虎还在酒店预订了十五个房间，日子都安排在下周末前后，打算供一众宾客来帝都后能住上。 两天后，游艇到了荣城。 阿民一家子和王青陪着阿虎大娘上了游艇，很快出发北上。 王青打来了电话，解释说游艇上的环境十分优美奢华。 “咱妈一个劲儿夸说跟电视里的皇宫差不多，把我们都给逗笑了。 她老人家的精神非常好，胃口也不错，你不用担心。” 阿虎叮嘱她照顾好老人家，解释：“嫂子这边已经帮忙联系人布置婚礼现场和婚房那边。 婚房里头的日用东西阿源帮忙置办了不少，俺看着已经差不多了。” 王青轻笑：“幸好有凌凌他们一家子帮忙。” “是啊！” 阿虎略有些感慨，却不敢告诉妻子实情。 家里为了娶这个儿媳妇，花了一大笔钱，卖了两套房子，而且还欠着婚房的钱没还。 如果王青知道了，心里难免会对刚过门的儿媳妇有隔阂。 这些年王青的身体不怎么好，不能受大刺激。 她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人，阿虎一般都是报喜不敢报忧，能瞒着尽量瞒着。 陈民一家子都没来过帝都，一个个欢喜得不得了。 他接过手机，笑呵呵问：“虎哥，你现在在哪儿？” “在阿源家啊！” “阿源在不？ 俺跟他聊几句！” 阿虎笑道：“急啥？ 来了见面聊个够！” 就在这时，小虎子风风火火冲了进来，脸色臭烘烘的。 阿虎脸色微变，敷衍道：“阿民，你们路上小心些。 好好休息，吃喝别省着。 俺这边还有事，先这样啊。” 语罢，他挂断通话。 小虎子气呼呼坐下，闷声：“爸，刚才我又挨骂了！” 阿虎挑眉问：“挨骂？ 挨谁的骂？” 小虎子嘀咕：“还能有谁？ 悠悠的那个妈！” “咋了？ 做什么骂你？ 骂你啥？” 阿虎问。 小虎子翻了翻白眼：“骂我不懂体贴老婆！说我对她一点儿也不上心！叽叽喳喳一堆话！” 第1371章 早婚早育好 阿虎皱眉问：“那你体不体贴你媳妇啊？ 你觉得你丈母娘说得有没有道理啊？” 小虎子“额”了一声，反问：“我要咋体贴她？ 南岛和帝都一南一北，我能怎么体贴？ 我每天都忙晕头，有时间的时候她在睡觉。 她有时间的时候我在忙。 打个电话，发个信息，除了这些我还能咋体贴？” 阿虎微微蹙眉，耐着性子劝道：“过两天他们就要来帝都了。 以后住一起，就有机会和时间了。 人家给你怀孩子辛苦来着，多些体贴和疼爱是应该的。” “唉……”小虎子歪倒在沙发上，一个劲儿叹气。 阿虎瞪他一眼，低骂：“没事叹啥气？ ！你现在还没担上家庭的担子！上头有事你爸妈顶着，还有阿源叔和凌凌婶子帮忙顶。 下方你啥事都没有，事业你爱咋搞也没人管你。 你这样子还有啥叹气的？ 你还好意思来着！” 小虎子转了转眼睛，闷声：“想不到结个婚那么多事，我都有点儿后悔了。” 当初他觉得对不起山悠，自家老爸一个劲儿催他结婚给人家负责，他稀里糊涂也就应下了。 这一阵子被结婚的繁琐事缠上，他忍不住开始后悔了。 “闭嘴！” 阿虎气呼呼：“你再敢乱说俺揍死你！现在都已经是铁板铮铮的事了，你还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欠揍！” 小虎子缩了缩脑袋，不敢再乱说话。 阿虎皱眉教训：“你媳妇挺着一个大肚子辛苦，等她来了，你得多为人家着想，该买吃的喝的，别省着。 有时间就多陪陪人家。 婚礼都定下来了，她就是你媳妇了。 自家的媳妇不疼，你疼啥？” “哦。” 阿虎继续道：“你丈母娘和岳父你也得管他们叫‘爸妈’。 换句话说，你也是他们的孩子了。 以后啊，尊重敬爱他们得跟你自个的爸妈一样。 人家是长辈，你得给俺好好敬重，懂不？” “哦。” 阿虎由己及人，低声：“俺是如何对待你姥姥的，还有你舅舅舅妈的，相信这些年你也看了不少。 你老子虽然没啥大本事，但俺是怎么待人的，你看在眼里，心里也得跟俺学上。” “哦。” 阿虎不耐烦皱眉：“哦啥哦？ 别嘴上跟俺马虎应付，关键得做好。” “哦。” 阿虎翻了翻白眼，问：“还有啥事？ 别没事在这里哦哦。 给俺滚远点儿！” “我留下吃饭啊！” 小虎子掏出手机刷着，头也不抬：“都五点多了，等着开饭吃饭。” 阿虎笑骂：“你小子倒是一点儿也不害臊！这是你干叔叔他们的家，你倒一副主人翁的模样和架势——忒不要脸！” 小虎子嘀咕：“他们比你还疼我，好不？” “哈哈！” 阿虎笑了。 就在这时，外头走进来一个高瘦儒雅身影——薛衡。 阿虎忙站起来打招呼。 薛衡笑呵呵道：“听说小虎子要和山越家的悠悠结婚！恭喜恭喜啊！” “下周六傍晚，桂兰大酒店。” 阿虎握住他的手，热情邀请：“到时你们一家子可都得来，给俺一个面子，捧捧场。” “一定一定。” 薛衡看向一旁的小虎子，笑着揶揄：“一晃这小子也要当爹了！小孩生小小孩——真快！” 阿虎哈哈大笑。 小虎子尴尬赔笑。 薛衡竖起大拇指，低声：“小子，咱说一句实话，你年纪小小就敢出来创业，这点儿精神叔我很佩服。 另一点，你年纪轻轻就能当爹，这也是能力之一。 继续加油！提前恭喜了啊！” “……谢谢。” 小虎子埋着脸答。 阿虎忍不住笑道：“行了，你就别笑话他了。 他脸皮再厚，也经不起你这样子嘲笑呀！” “错了。” 薛衡摇头又摇头，笑呵呵解释：“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真诚着呢！阿虎，我结婚那会儿都三十来岁了，后来又耗了好些年才要上孩子。 你瞧，我现在都快五十了，女儿还在念小学。 现在身体大不如以前，偶尔总有些偷偷害怕，担心以后孩子如果跟我一样晚婚晚育，指不定我等不到孙子孙女出生就埋土里去了。 所以啊，我现在支持年轻人趁着年轻多生孩子，能早些就尽量早些。” 阿虎苦笑连连：“像他这样子的情况……太早了。 如果能晚个五六年，那还说得过去。 他自个才刚刚成年，你知道不？” 薛衡憋笑：“有点儿早，不过总比晚好。” 阿虎转开话题问：“听说你现在在分公司那边弄得风生水起，赚了不少吧？” “还行。” 薛衡解释：“总公司那边需要的纸箱啊，包装袋啊，都靠分公司生产。 生产线是凌凌买来的，我负责管理。 现在都是自动化生产，我就是看看账，管理员工，事情倒不是很多。” “挺好的。” 阿虎道：“不用担心销售的赚钱，肯定是最轻松的。” 薛衡低笑：“还行还行。” 阿虎狐疑问：“你刚下班吧？” “对。” 薛衡苦笑：“来蹭饭，顺便劝一劝我爸回家。” 自家老爸退休后，天天往这边跑，偶尔连过年过节都在这边，一年约莫有三百天不在家。 老妈前几天抱怨几声，他干脆拧两套衣服，直接住进园子里不回去了。 薛衡无奈笑道：“帝都第一豪宅实在太舒坦，环境好，吃住好，还有老兄弟作伴，我爸他乐不思蜀，天天都不想回家。 现在好了，被我妈唠叨几句，就干脆不回去了。” 阿虎哈哈大笑，道：“老人家哪儿舒坦去哪儿，别管太多了。 婶子如果觉得家里太寂寞，干脆一并搬过来住。 你瞧，薛叔和你爸感情好得很。 几个老人一块儿出去玩，一块儿捣鼓菜园和花园，一起看电视。 老人家的日子最需要有伴，不然太孤单。” “所以我得劝他回去。” 薛衡解释：“不然我妈一个人在家太孤单。 我弟的小女儿上幼儿园了，我家小涵和他们的小越都已经上小学。 白天我妈就一个人在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不成不成。” 阿虎道：“你妈如果不一块儿过来，那就得劝你爸回去。” 薛衡点点头，转身绕去后花园找人。 只见伯父和自家老爸蹲坐在菜圃边缘，正一边除草，一边聊着话。 他走上前打招呼。 薛爸爸慈爱招手：“阿衡，快来看看我们种的青瓜！来！” 自家老爸则一脸嫌弃，皱眉问：“你来干啥？” 第1372章 老伴老伴 薛衡赔笑连连，答：“爸，我来接您回家呀！” 薛之澜仍是一脸嫌弃，“接啥接？ 我不认识回家的路吗？ 我不会自个回家吗？ ！” 儿子苦笑：“您既然认识，你既然会，那您做什么不回家？” “因为我不想回家。” 薛之澜理直气壮答，“你又能怎样？ 嗯？” 额？ ！ 薛衡苦笑连连，“爸，您就饶了我吧。 您总得为我妈着想呀！她一个人在家多寂寞，多无聊啊！天气闷热，她在家心情烦躁，难免会多唠叨你几句，您就忍一忍嘛！忍一时风平浪静啊！” “我忍了一生了！” 薛之澜冷哼：“她说什么，我听着就是。 我不答话，她就说我不理她。 我接嘴回应几声，她就说我跟她吵架！我怎么做都是错的。 算了，让她一个人对吧，让她一个人在家对个够。” 薛衡讨好笑了笑，低声：“爸，你跟我妈都几十年夫妻了，您应该是最了解她的啊。” “不，我不了解。” 薛之澜冷哼：“我如果知道她一辈子都改不了那个臭脾气，甚至越老越唠叨爱耍脾气，我当初就不结婚了！免得她一辈子受苦受累，我也跟着受累。” “说什么话呢！” 一旁的薛爸爸听不下去，皱眉责备：“越说越严重！越说越夸张！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如果’！如果真的有‘如果’，谁还会有遗憾！连后悔药都没人需要买！” 薛之澜被堂哥气势“凶凶”一压，瞬间气焰消散，不敢再乱说话。 薛爸爸继续教训：“孙子孙女都那么大了，老夫老妻大半辈子，还说什么后悔话！丢人！你当初挑的她，你就得负责！她受苦受累，也是为了你们这个家庭受的。 弟妹为你生了两个儿子，忙家里家外，她哪里容易了？ 你要工作，她也得工作，什么叫‘连你也跟着受累’？ 什么话！” “不是……”薛之澜皱眉解释：“梧哥，您不知道她……整天唠唠叨叨。 说实话，我还宁愿她去工作上班呢！她在家闲着没事干，就只会逮着我揭我的短，说我这儿不好，那儿不好。 我做啥啥不对，我干啥啥不行。 我实在得需要出来透透气啊！” “那就带着弟妹一起来。” 薛爸爸耸耸肩：“反正你来也是一间客房，弟妹一起过来也跟你住一起。 只不过大厨房添一双筷子而已，又有什么难的。” 薛之澜摇头：“她不爱出门，腿脚不怎么利索。” “那就找力所能及的事情让她做。” 薛爸爸想了想，“啊”了一声，“咱们老年人大学不还在招聘教师吗？ 那个……医学急救什么的。 弟妹是做医生的，最擅长搞这些。 不如让她去那边做老师吧。 两天一节课而已，但心里有点儿寄托，应该是一件好事。” “哎！” 薛衡激动起来，笑道：“伯父，你这个提议真不赖！我觉得可行哎！孩子现在都大了，不用我妈忙着带。 孩子去读书，她一个人在家太无聊，所以才会找我爸的茬儿。” “她不一定喜欢。” 薛之澜摇头罢手：“她那人脾气不好，一直在更年期，可别一会儿把老年人大学的学生都给折腾坏了。” 额？ 薛衡呵呵，呵呵低笑：“不会吧？ 我妈也就对您凶了一点儿，对其他人还是蛮好的。” “哼！” 薛之澜冷哼：“她是心里有毛病！我是她的老伴，是她的丈夫。 可她却将我当成仇人一般挑刺，这不是有毛病吗？” “没那么严重。” 薛爸爸呵呵笑道：“弟妹只是不好找其他人发泄她心里头的烦躁。 你看你嫂子，她不也整天找我的刺儿吗？ 这都是通病，没啥严重的。” “对对对！” 薛衡附和点头。 “混小子！对什么对！” 薛之澜仍在生气，“你妈把我当成出气筒？ 她还对了？” 薛衡讪讪闭嘴，辛苦憋笑。 一旁的薛爸爸拍了拍手上的泥巴粉，温声：“好了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至于动肝火吗？ 一会儿吃饱，你跟阿衡回去。 今晚跟弟妹好好说一说我的这个建议。” 薛之澜摇头：“我不回去。” “爸……”薛衡苦笑：“你咋能一直不回家？ 您不回去，妈就更生气。” 薛之澜反问：“她在生气，那我还回去做什么？ 让她接着当出气筒吗？ 我不去，我在这儿住得好好的，少来烦我。” 薛衡笑道：“这儿当然好啊！这是帝都最豪华最漂亮的豪宅，能不好吗？ 只是……你得体谅体谅我妈，是不？ 你在这里有伯父伯母作伴，她却一个人孤零零在家。 小涵去上学，我去上班，家里就她一个人。 她又不爱看电视，不爱找人唠嗑——多寂寞啊！” 薛之澜垂下眼眸，没再那么激动。 “……缓几天再回吧。 你和小涵多陪陪她，周末让阿桓他们带着孩子过去陪她吃饭，或者带她出去逛逛街，逛逛公园。” 自己相伴大半辈子的老妻，心里头即便对她有气，可内心深处仍是心疼她的。 薛衡赶忙趁热打铁，“爸，我们陪得再多，也比不得您啊！您刚才不也说了吗？ 您是妈的老伴，她也是您的老伴。 少年夫妻老来伴，你们现在是彼此的伴。 你这个伴可不能总擅离职守啊！” 薛之澜睨他一眼，反问：“再忙的工作，也得有值班轮班，放假休假吧？ 我就不能在职怨职，偶尔休一休假？” “哈哈！” 薛衡笑道：“您都休了一周多了！该回去继续坚守岗位呀！” 薛之澜没说什么。 薛爸爸洗了手，一边缓慢擦着。 “现在是盛夏，天气闷热。 住套房里头就那么一点儿空间，心情更容易烦躁。 阿衡，你不如去将你妈接过来住几天，就当是度假好了。 这边早晚非常凉快，吹着自然风，赏月吃瓜果，还有我们几个老人说说话，保管不会太寂寞。” “伯父……这太叨扰了。” 薛衡讪讪赔笑：“我爸三天两头过来住，现在还将我妈也带来……” “就这么说定了！” 薛爸爸道。 薛衡有些迟疑，往老爸看过去，发现他保持沉默。 这个时候的沉默，也就是默许。 薛衡笑出声，点点头：“好，回头我就去接我妈过来。” 第1373章 生疏小夫妻 隔天早上，薛衡送了老母亲过来。 薛妈妈和刘英赶忙出去迎接，一口姐一口妹，乐呵得不得了。 反而是薛之澜冷着脸，继续捣鼓着青瓜架，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陈氏好奇问：“孩子们呢？ 现在不是放暑假吗？” “去国外旅游去了。” 薛妈妈笑答。 刘英抢答：“说是下周或下下周再回来。 国外的机票不好订，说回程没法定下来。” 陈氏笑眯眯道：“现在的孩子真好！” 薛爸爸端出来两盘点心，招呼：“弟妹，来来来！这是大厨房的老李师傅最拿手的蟹黄糕和淮山饼。 快试试！” “哟！有好吃的！” “好吃极了！快尝尝去！” 薛爸爸喊：“之澜，你也过来吃。” “哎！” 薛之澜只好洗手凑过来，帮忙拿碟子和筷子。 他眸光微闪，脸色淡沉递了一个小盘子给陈氏。 陈氏偷偷瞪他一眼，接过手。 薛妈妈热情道：“这个给你。” 陈氏很快露出笑容，“谢谢嫂子。 来，您也吃。” 众老人围在石桌旁，高兴乐呵呵吃着，一边聊着。 薛之澜和老伴之间，很快没了之前的僵硬气氛，不知不觉恢复如初。 …… 三天后，陈水玉和山越带着女儿到了帝都。 阿虎和小虎子坐车去机场接他们。 山悠比之前丰腴一些，脸色红润，气色极好，肚子已经明显隆起，看着孕态十足。 小虎子尴尬扯了一个笑容，跟他们打招呼。 阿虎则笑哈哈热情介绍起他们的婚房和婚礼的准备进程，道：“你们放心！请了帝都最专业的婚庆公司安排的，保管让你们满意。” 山越虽然对小虎子这个未来女婿没什么好感，但事情都已经到这个地步，只能强撑起精神。 “行，人家是专业的，让人家安排就成。” 阿虎招呼道：“车子在外头！咱出去吧！俺们在帝都没车，幸好凌凌嫂子借了一辆商务车，还配了一个司机。” 陈水玉牵着女儿，嫌弃皱眉：“以后就要住帝都了，没车咋行……” “没事。” 阿虎笑呵呵道：“小虎子已经去学开车了，都报名了呢！俺的车有两辆，只是都在省城那边，开过来路途太远。 薛叔叔和阿姨，还有我干妈打算买一辆车给小虎子和悠悠，送他们做结婚礼物。 老人家忒有心！” 陈水玉听罢，脸色稍微好一丢丢。 “悠悠啊，一会儿见了老人家可要好好答谢。” 山悠乖巧点头，偷偷瞄了一旁的小虎子，发现他正掏着手机玩着，心思早已经飘远了。 陈水玉也瞧见了，没好气瞪了一眼，谁料小虎子正忙着玩，压根不知道。 她翻了翻白眼，不耐烦道：“行了行了，累透了！先上车吧！” “对对！” 阿虎在前方领路，“车在那边！来来来！” 一会儿后，众人鱼贯上了车。 阿虎扭过头，本想要跟他们聊话，不料发现山越靠在座椅上睡着了，陈水玉则埋着脑袋在收拾东西，只好讪讪闭上嘴巴。 后方的小虎子一边玩手机，一边压低嗓音：“……你还行吧？ 孩子没咋闹吧？” “没。” 山悠低声：“挺乖的。” 小虎子“哦”了一声，然后就不再说话。 山悠一大早赶车又赶飞机，怀着大肚子有些辛苦，很快靠下睡着了。 小虎子自顾自玩着，乐得清静。 接下来几天，阿虎带着儿子跑进跑出忙碌准备婚礼的事宜。 王青和陈民带着阿虎娘来了，加上陈民的媳妇和两个孩子，还有王青的弟弟一家子，足足需要七八间客房。 幸好馨园地方够大，房间也多，才总算住得下来。 薛之澜和陈氏见客人太多，不好继续在这边逗留，找了一个借口回自己家里去了。 陈民很是不好意思，解释：“我们一家子一间房间就够了。 房间都宽得很，天气也热，打个地铺就成。” “不用担心。” 程天源张罗道：“几个客房昨天让人清扫过了，床上用品也准备了。 园子这么大，哪里需要怕不够住，放心吧。” 陈民仍是过意不去，低声：“阿虎表哥一家子，加上亲家山越一家子，还有我们这两家亲戚，加上我姑妈——人太多了，伙食准备起来也麻烦。” 他知道程天源和薛凌平常都非常忙碌，实在不好叨扰太多。 “阿源，要不这样吧。 园子这么大，这么漂亮，我们就沾光住上。 伙食我们自个去外头解决，帝都这么大的地方，不缺餐馆和饭馆。” 程天源轻笑摇头：“凌凌已经提前准备了，大厨房那边今天临时招多三个厨师和一个帮工。 放心，五个厨师一个帮工，哪里需要怕没三餐可以吃。” 前两天让老李去找朋友来帮忙，同一行业的人都有自己的朋友圈，很快就联系两三个帝都的伙计过来帮忙。 有些急，加上时间不长，对方要求是两倍的工资。 薛凌没讲价，直接同意了，只要求他们配合好，做出好菜招待客人。 陈民更加不好意思，憨厚笑了笑。 “来一趟……实在太麻烦你们了。” 程天源佯装生气，反问：“咱们几年的交情就抵不过几餐饭？ 至于这样子客套吗？ 当年咱们在供销社那会儿，中午一人一个铝饭盒，蒸热乎些就一个劲儿扒饭。 在码头一块儿扛货的时候，一起啃硬馒头喝冷水。 那时候我啥都没有，你都没跟我客气过。 现在这是我自个的家，自个家的粮食，你反倒来跟我客气？ 需要这样子说客套话吗？” 陈民闻言，哈哈笑了。 薛凌没去上班，将工作丢给郑多多，回家来陪阿虎娘说说话，也陪老闺蜜王青唠唠嗑。 王青这两年身体不怎么好，脸色有些差，皮肤微微浮肿，可能是熬夜照顾老人的缘故，精神看着很差。 “唉……不知咋了，晚上总是睡不着。 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偶尔躺下去后，就睁着眼睛，翻来覆去直到天亮。 医生没少开药来吃，可都没什么效果。 这几天在游艇上，晃晃悠悠，更加睡不着。” 薛凌看着她已经斑白的发丝，满是皱纹的眼角，想起当年那个温柔清秀的文艺女青年，一时忍不住有些心酸。 “咱们年纪一年比一年大，得好好保重身体才行。” 第1374章 新婚夜闹腾 王青苦笑一声，道：“我也想保重身体……可现实就是这样，上有老人得照顾，下有孩子要操心，加上身体这样，总觉得力不从心。” 薛凌叹气：“大娘年纪大了，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情，咱们做儿女的只能尽力而为，操心伤心也无法扭转什么。 孩子大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你啊，总是想得比我开。” 王青摇头：“我是真不行，一有个什么事，心头就乱得很，吃不下睡不好，打年轻时候就这样。” 薛凌问：“需要给你介绍医生不？” “一直吃着药呢！” 王青苦笑：“医生一直在看，药也一直在吃。” 薛凌温声：“调整好心情，更年期容易暴躁，失眠。 我给你买了一些补气血的营养品，你带回去一天吃两回，早晚一次。 不用麻烦，温一会儿就能吃。” “你太客气了。” 王青摇头：“我不能要，看着就很贵重的样子。 最近麻烦你们一家子够多了，又吃又拿，太不像话了！” 薛凌好笑睨她，反问：“你觉得你能跟我客气？ 咱们都多少年老朋友了！至于吗？ 给你你就带上！” “好好好！” 王青点点头：“我带上就是。” 薛凌低声：“这个牌子的东西都不错，我也是朋友介绍我买的。 我吃了好几盒，觉得很不错，所以买多几盒给你。 你如果觉得有效果，就给我打个电话，我寄多几盒给你。” “好。” 王青眯眼打量她，“你的气色很不错，人看着也精神。 我好羡慕啊！” 薛凌哈哈笑了，道：“我最近不会太忙，懂得偷懒了。” 王青嗔怪睨她，“我就不相信了！你也会偷懒？ 怎么？ 钱赚够了？ 不想赚了？” “哪里！” 薛凌实话实说：“我培养了几个得力助手，现在干得非常棒，帮我分担了好多工作。 郑叔的小儿子郑多多，这两年都在我身边。 现在董事会很多事情都是他在干，我打算下个月要提他做副总裁。 现在的年轻人干劲足，思想新颖。 我是自愧不如，得准备让贤咯！” 王青却不怎么相信，问：“其他人帮你管理公司？ 不好吧？ 你不打算将企业留给儿子们？ 然然和扬扬都是那么出色的孩子！你咋能将家里的企业给其他人弄，反而不给自己儿子？” “没事。” 薛凌道：“谁有才干就让谁接手。 他们貌似对经商都没兴趣，各自选自己喜欢的事情学去了。 孩子们都还不成熟，也没经过历练。 而我已经开始老了，思想跟不上社会大潮流。 所以，我得让年轻一辈的人先接手。 至于儿子们要不要继承，我不会强求。 他们有兴趣就进公司历练，只要有能耐，我一定好好提拔。 如果他们不喜欢，那也就罢了，绝不勉强。” 王青有些不理解，低声：“你啊，虽然家大业大，但孩子有四个呢！以后这些产业还得分给自己孩子，可以传承流传下去。” “是是。” 薛凌敷衍应声，转开话题：“对了，你有没有准备礼物送给悠悠？” “准备了。” 王青脸色不怎么好，“刚见面那会儿，我就送给她了。 那孩子一向乖巧，我是挺喜欢的。 就是……她那个妈似乎有些嫌弃。” 前些年家里还算阔绰，每年她生日阿虎都会买一两套珠宝或金首饰送她。 想着儿媳妇即将嫁入家门，还怀着自己的第一个孙子，出发来帝都前特意挑了一套最漂亮最显年轻的送给悠悠。 谁知道亲家母却沉着脸，嫌弃说什么新人要送新的东西，不然不吉利。 薛凌忙安慰道：“这是他们南岛的习俗，得互相尊重……” “不是！” 王青皱眉道：“那套首饰我根本没戴过，钻石镶嵌得非常亮丽，也显得贵重。 可人家还是不满意啊！” 薛凌呵呵赔笑：“估计是你误会了。 陈姐那人脾气直，说话也直。 她就悠悠这么一个女儿，唯一的大宝贝要结婚了，自然想着什么都要最好的。” 王青蹙眉叹气：“凌凌，小虎子这孩子一向不省心，搞出这样的事……其实我是很生气的。 但又有什么办法？ 山悠这孩子很不错，我也知道的。 只是她的爸妈……哎！有些一言难尽。” “天底下就没完美的事。” 薛凌劝道：“天南地北的，既然能有缘分成亲家，互相尊重，多点儿宽容和体谅吧。” 王青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 很快地，周末到了。 婚礼在婚庆公司的安排下，终于顺利举办成功。 阿虎一家子和山越的一众亲戚朋友都齐聚一堂，尽管有一些小摩擦和异议，但幸好有程天源和凌凌在中间斡旋，这边劝，那边哄，总算顺顺利利到最后。 那天晚上，众人吃饱喝足上楼歇在大酒店里。 薛凌一家子则坐自己的车离开回园子。 忙碌了好几天，本以为总算能歇息下来，谁知道那天深夜小虎子跟丈母娘陈水玉吵架，闹得有些难看。 程天源喝了酒，薛凌也喝了好几杯，两人都睡得十分沉，手机放在外侧都没听到震动声，直到隔天早上八点多才先后醒来。 刚洗漱完，程天源就接到了阿虎气急败坏的电话。 ——阿源啊？ ！你咋才接电话啊？ 小虎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山悠肚子不舒服，现在在医院里呢！ 啊？ ！ 程天源懵了片刻，忙问怎么一回事。 ——那臭小子昨晚喝醉了，熏得山悠吐了几回，后来被亲家母给骂了。 那小子喝了酒，脾气也大，竟跟亲家母吵了起来。 那小子肯定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惹得亲家母气得不行，山悠情绪差，睡不下，后半夜说肚子痛。 我们赶忙送她来医院检查，现在在人民医院这边的妇产科。 那臭小子一直没接手机，后来还关机了。 阿源，你麻利将他给我找过来医院这边！特么地！这混小子！ 天啊！这都什么事啊？ ！ 结婚一天——不，还没一天，就整出这样的阵仗来！搞什么呀！ 程天源挂了手机，匆匆换了衣服。 “媳妇，我去联排别墅那边找小虎子，你赶去医院看看山悠咋样。” 薛凌皱眉点头：“行，咱们分头行事。” 第1375章 难念经 程天源找到小虎子的时候，他正在联排别墅的一楼沙发上睡得鼾声四起，哪管天是不是要塌下来。 他将小伙子弄醒，抓上车，赶忙奔去医院。 幸好山悠没什么大事，只是动了一点儿胎气。 薛凌解释：“医生说可能是奔波过度，加上有些劳累，休息不够，所以才会这样。 所幸已经到了稳定期，胎儿受影响不大，在医院住一两天，等胎心和其他检查没事后，就能顺利出院。” 阿虎和王青都铁青着脸，骂了小虎子一顿。 山越和陈水玉虽然心中有一堆不满，但见阿虎夫妻都没惯着儿子，才总算吞下这一口气。 毕竟眼下最要紧的是女儿的身体健康，还有她肚子里的小宝贝。 王青脸色很差，一个劲儿揉着太阳穴。 “凌凌……我昨晚一夜没睡，头晕得很。” 薛凌搀扶住她，叮嘱：“小虎子，你留下照顾悠悠。 陈姐，越哥，你们需不需要回去休息？” 山越答：“我能顶得住，我老婆也是一夜没睡。 你们帮我送她回去睡一会儿，下午来顶我的班。” “好。” 薛凌道：“那你和小虎子留下，我们先坐车回去。” 小虎子欲言又止，低声：“我……俱乐部那边下午有竞赛……” “那又怎么样？” 陈水玉冷哼：“你老婆和孩子在医院躺着，你好意思抛开她们？ ！你还是不是男人？ 一点儿责任感都没有！” 小虎子沉着脸，心里一顿草泥马奔过。 薛凌捅了阿虎一下，示意他赶忙去缓和调解。 阿虎瞪大眼睛，道：“那个……那个我和我老婆下午过来照顾悠悠。 这臭小子不咋会照顾人，回头让他好好学着点儿。” 小虎子听到下午能溜回去，安静保持沉默。 程天源将车钥匙给了山越，温声：“家里还有其他车，这个暂时留给你用，需要进出买东西会方便些。” “谢谢。” 山越答谢接过。 于是，山越和小虎子留下，其他人都上了薛凌的商务车。 司机开车，副驾驶坐着保镖，其他人都坐在后方。 幸好车大，座位也多，众人各坐一旁都算宽敞。 陈水玉冷着脸不开口。 王青歪在阿虎的怀里，脸色差得很。 阿虎昨天累了一整天，昨晚也几乎没怎么闭眼，一上车就睡着了，鼾声低低。 薛凌给程天源打了一个眼色，随后坐去陈水玉的身边。 “陈姐，南岛的亲戚都还在酒店吧？ 你要过去那边歇息，还是跟我们回园子里？” 陈水玉还是很给薛凌面子，忍着怒气低声：“去大酒店吧。 我那些兄弟姐妹应该得明天或后天才飞回去。 难得来帝都一趟，怎么也得转一转再回家。” 昨天婚礼还算盛大，宴席也还过得去，总算给她和山越赚足了面子。 可昨晚闹得动静不小，好几个亲戚也都知道了——真是丢脸！ 薛凌温声：“没事，反正房间都已经开了，玩上几天再回去。” “哼！” 陈水玉嘲讽道：“哪里敢啊！亲家订的房，我们咋好意思住好几天！别结账的是时候就大吵大闹，这个脸我们可丢不起！” 小虎子的脾气差劲儿得很，也不懂得尊重长辈。 说上几句，他就撒泼又耍混。 女儿跟上这样的男人，将来铁定要吃亏吃苦！ 薛凌眸光微闪，低声：“陈姐，人无完人，没有谁能做到面面俱到。 小虎子他刚刚才成年，心性未定。 你们既然对这桩婚事点头，那就只能暂时忍一忍。 他是一个叛逆少年，你不能用一个成熟男人的标准去要求他。 这样的话只会闹得彼此不开心，甚至伤感情。” 她一开始就不支持这场“孩子生小孩子”的不情愿婚姻，是他们双方父母硬是要将他们这一对没什么感情的年轻人凑一块儿。 既然木已成舟，她不好说什么，但后果还得他们彼此两个家庭去承担——这是肯定的。 陈水玉尴尬抽了抽眼角，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车子先送陈水玉去大酒店，阿虎和王青则跟他们回馨园，因为阿虎妈仍在园子那边。 酒店都是中央空调，房间里头凉飕飕。 阿虎妈年纪大了，吹不得空凋，也怕外头的暑气，故此昨晚吃完宴席后，阿民和程天源背她上了车，将老人家接回园子过夜。 到了园子大门口，阿虎被程天源喊醒了。 他推醒怀里的王青，转而撸了撸灰白短发，扯了一个尴尬笑容。 “阿源，嫂子，昨晚的事……记得别让俺老娘知道。” 程天源点点头，了然道：“放心吧。” 家里的三个老人陪着阿虎妈在后花园树下乘凉，喝茶聊天，时不时传出开心笑声。 阿虎妈坐在轮椅上，可能是有老姐妹陪伴的缘故，精神矍铄，满是皱纹的脸上挂着笑容，老牙齿早已掉得光，却丝毫不妨碍她的慈祥笑意。 她瞧见阿虎夫妻来了，忙招手道：“累坏了吧？ 昨天——的婚礼——好！好！好！” 阿虎和王青都笑了。 “老娘，您说好，那就好！你喜欢孙儿媳妇不？ 再过几个月，您就要当太奶奶咯！” 阿虎妈哈哈大笑，不住点头。 王青见老人家精神好，放心回房歇息去了。 阿虎也撑不住，找个借口说要出去，也偷偷回去睡下。 薛凌陪老人家聊一会儿天，匆匆赶回集团忙去了。 程天源仓库那边今天要进货，也没法在家久待，连午饭都没能吃，转身也出门了。 …… 两天后，山悠出院了，直接回了联排别墅那边。 陈水玉和山越的亲戚朋友先后离开了。 王青的弟弟一家子坐飞机南下，只留陈民一家子在园子里。 陈水玉不放心女儿挺着一个大肚子，决定留下住在别墅那边。 山越还有生意要忙，不能长久留在帝都，两三天后回南岛老家了。 阿虎和王青则很为难，觉得分身乏术，一筹莫展。 “阿芸还小，再过半个月要提前开学补课。 总留她单独一个闺女在省城念书，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老娘现在需要我们日夜照顾，也是走不开。 可如果不留下帮忙照顾悠悠……情理上说不过去。” 第1376章 忍气吞声 “是啊……”王青叹气：“她挺着一个大肚子，我们是婆家，总不能不管不顾吧。” 小虎子不耐烦摇头：“什么情理上过不去？ 悠悠她只是怀孕而已，哪里需要那么多人照顾？ 你们该去忙就去忙，该干啥干啥去！如果这边忙不过来，我就雇个保姆。 这有啥好担心的？” 都已经按照他们的要求娶了老婆，可爸妈还是一大堆烦恼。 早知道烦心事这么多，当初就不该答应他们结这个婚。 阿虎没好气粗声：“你懂个毛！人家亲家母留在帝都，我们却一点儿忙也不帮，情理上确实说不过去。” 如果陈水玉是一个容易商量的主儿，他们也用不着这样子战战兢兢。 这段日子商量婚房商议婚礼，大到聘礼的多少，小到亲戚朋友包的红包大小，陈水玉一一都要过问。 不仅要过问，她还要一一比较，甚至是斤斤计较。 对方越是这样子，他们婆家这边就越该小心应付，尽量照顾悠悠的感受，别因为双方长辈闹了小矛盾，影响了年轻人的感情。 小虎子撇撇嘴，低声：“悠悠她脾气好得很，不会跟你们计较什么的。 只是她的那个妈——” “怎么说话来着！” 王青低喝：“她是你丈母娘，你该喊她做啥？ 一点儿规矩也没有！” 小虎子埋下脑袋刷手机，干脆不说话了。 一旁的程天源想了想，道：“万芸她还小，实在不能丢她一个人在省城读书。 大娘年纪大了，需要日夜照顾喂三餐，也是离不开你们。 我建议你们不如将大娘接去省城的别墅住，这样能兼顾老人和小孩。 至于小虎子这边，眼下有陈姐在，孩子也还没出生，用不着太多人。 一时的情况一时的应策，等孩子快出生了，王青再过来帮忙也不迟。” “是。” 阿虎点点头：“俺们跟老娘商量过了，这次借着游艇一并去省城。 只是帝都这边……恐怕亲家母会不高兴。” 薛妈妈听得一阵耳朵痒，忍不住道：“她高不高兴，也得考虑一下你们家庭的实际情况啊！你和王青自个的身体都不怎么行，天天都要跟药。 上有老，下有小，总不能不照顾吧。 这是实实在在的困难，又不是你们故意不理新媳妇。” “就是就是！” 刘英点点头：“你们该忙就去忙，这边如果需要，俺就去帮忙。 俺怎么说也是干太奶奶，帮着照顾也是应该的。” “哪成啊！” 阿虎坚决摇头：“干妈，您的身子骨虽然硬朗，可您年纪也大了，不好让你跑进跑出的。 万万使不得，不然俺兄弟和嫂子得多担心！” 刘英拍了拍阿虎的手背，哽咽：“别担心俺，你们照顾好老姐姐就成。 俺跟她……估计也没多少机会能再遇上了。” 阿虎泪光微闪，低声：“……干妈放心，俺们会照顾好老娘的。” 王青求助看向薛凌，低问：“这事我们肯定得提前跟悠悠说一说，只是不知道亲家母那边会不会生气？” “生气应该不会。” 薛凌冷静分析：“但陈姐不是一个大方的人，心里头多多少少会有些不满吧。” 王青叹气，语气带着不悦。 “我们也实在是没法子。 天南地北的，家里有老有小，总不能不管不顾吧？ 多一些体谅，多一些谅解，不然跟他们家做亲戚心太累。” “这才刚结婚，才刚刚开始呢！” 薛凌忍不住沉声：“别先说这样的话，被陈姐听到了，指不定又是一阵牢骚和不满。 阿青，想要别人体谅，咱们先要体谅别人，尤其是在知晓对方不是大方的情况下。” “是，嫂子说得对。” 阿虎点点头。 王青眸光微闪，不好再说什么。 薛凌想了想，提议：“不如这样子吧。 联排别墅那边地方宽，陈姐的年纪也大了，打扫卫生和做家务活儿一个人也许应付不来。 山悠挺着肚子干活不方便，小虎子晚出晚归的，指望他也不可能。 不如趁现在先雇一个保姆在那边帮忙干家务，这样子陈姐的负担不会太重，怨言自然也不会多。 至于雇保姆的钱，就固定你们来出。” “对嘛！我一早就说得这样子！” 小虎子激动附和。 阿虎认真想了一通，也觉得颇有道理。 “行，那就这么安排吧。 亲家母那边，我们傍晚过去一并商量。 不过，俺们对帝都不熟，认识的人也不多，该上哪儿找合适的保姆啊？” 薛凌道：“这个不难。 帝都现在一大堆的家政公司，大大小小都有。 我们园子里的卫生都是一个家政公司在负责，干得还算尽心尽责。 回头跟经理商量一下，让他找一个有照顾孕妇和小孩子经验的保姆去联排别墅那边就成。” “好。” 阿虎利索道：“嫂子，那这事还得麻烦你啊！” “小事一桩。” 薛凌低声提醒：“跟陈姐说的时候，尽量注意一下语气。 既然要做亲戚，就得互相体谅。 她不是一个会体谅其他人的人，那就只能你们去体谅她。” 唯有这样，对两个家庭和一对新人最好，不然只会吵吵闹闹，彼此都不开心。 一对新人本来没什么感情基础，根本就经不起闹腾。 一闹起来，这个刚组成的小家非散了不可。 阿虎扯了一个尴尬笑容，低声：“我们尽量……肯定会尽量。” 王青则脸色不怎么好，暗自很是不高兴。 回房间收拾行李的时候，她就忙着一个劲儿抱怨：聘礼太多、婚房太贵、婚礼太奢华、新人花费太高，保姆费用太多等等。 阿虎无奈叹气：“媳妇，你咋……嫂子的话你都没听进心里头去啊？ 行了行了，别嚷嚷了。 别想太多，就想着我们很快就要当爷爷奶奶了——这些就够了。” 王青讪讪闭嘴，埋头继续收拾。 阿虎则疲倦躺在床上，语气满是无奈和无力感。 “傍晚过去别墅那边的时候，这事俺来说，你就别开口了。” 媳妇心里头有怨气，万一经不起陈水玉抱怨，双方吵起来——太难看又太难堪！ “哼。” 王青低哼。 第1377章 养儿千日苦 两天后，众人一并坐游艇南下。 陈民一家子到了省城后，阿虎开车送他们回荣城。 阿虎妈留在了省城的小别墅居住，阿虎和王青带着女儿也住了进去。 陈水玉虽然对亲家两夫妻不怎么满意，但看在保姆还算尽职尽心的份上，也就没再计较。 反正别墅里所有杂活都是保姆干，她只需要陪女儿养胎就好。 小虎子忙着打比赛，偶尔两三天也没法回一趟新家。 陈水玉颇为不满，但小虎子出手阔绰，赚了钱就甩几沓钱给丈母娘，还给山悠买了好一些珍贵首饰，她也不好计较太多，叮嘱他好好工作，说女儿和外孙有她帮着照顾不用担心。 一转眼暑假快过去了！ 老三程焕崇和老四薛欣都考上了帝都一中，学校催着要报名，限期是两天。 程天源赶忙让他们坐飞机回来报名。 “爸，最快的飞机是明天，回到帝都已经是晚上了。” 程天源气得不行，把带队的老大和老二都骂了一遍。 “早在半个月前就催着让你们回来！你们天天给我拖！你们是不是找其他人资助你们了？ 啊？” 老大赶忙说后天一定到，然后匆匆挂断了。 程天源责问薛凌是不是给孩子汇钱，不然怎么可能在国外玩了那么多天也不回来。 “没啊！” 薛凌答：“那笔钱顶多只能花半个月。” 程天源疑惑看向家里的三个老人，问：“该不会是你们吧？” “咋可能？” 刘英摇头：“俺哪里懂什么银行汇款！给俺钱，俺都不懂咋去银行捣鼓。” 薛爸爸和妈妈也都摇头。 程天源暗自觉得奇怪。 薛凌倒是不担心，道：“孩子都已经大了，担心什么？ 再说，还有两个保镖同行，咱们不用担心他们的人生安全。” “啊……对了！我怎么给忘了！” 程天源扯了一下嘴角，“幸好有你提醒。” 吃过晚饭后，程天源赶忙给同行的保镖打去电话，询问清楚。 保镖不敢得罪大主子，仔细解释说几个小主子最近都扎堆住一个房间省房租，一边玩一边钻心思该如何省钱。 ——前些日子薛扬少爷去了赌场，赢了几千欧元，高兴得不得了。 焕然少爷将他骂了一顿，转身四个人高高兴兴去庆祝，海吃了一大顿。 有了这几千块，他们打算再住多一个星期。 三少爷画画厉害，每天早上在广场上给老人画画，收费比其他人便宜，所以找他画的人不少，已经连续赚了两三百欧元。 焕然少爷和四小姐还在广场上表演赚钱，不过就几块钱而已，不多。 在一个乡下小镇玩的时候，四小姐看到有协会举办国际象棋比赛，赶忙去参加，很快赢了一等奖，奖金是五百欧元，随后我们所有人都去吃中餐庆祝…… 程天源：“……” 他无奈叹气，低声：“行了行了，把这几只小妖抓回来吧。 后天回来再仔细说，路上注意安全。 还有，别总是叫他们‘少爷小姐’的，听着怪别扭。 他们都是混世魔王，哪里是什么小姐少爷。” 保镖憋笑应好，挂断了通话。 程天源走去房间，发现薛凌不在，便去书房找她。 薛凌果然在书房加班，解释说她明后天都没空，让他找个时间给孩子去一中报名。 程天源摇头：“我……也没空。” 薛凌挑眉问：“怎么了？ 你要出差？” “嗯。” 程天源解释：“有一条货源不知怎么质量骤然变差，连续两次来的货都不行。 我本打算将货都退回去。 可老板支支吾吾说打折便宜卖，希望我不要退货。 我不肯，对方也不愿收，已经僵住大半个月。 我打算跟车过去，将账目结算清楚，不再跟他做生意了。” 薛凌理解点点头：“行，那你去吧。 没事，这两天我一定抽空过去报名。 明天下午不行，就后天下午。” “别迟到。” 程天源提醒：“这是学校发的报名条，带上这个和户口本就行。 喏，我都已经装在这个小袋子里，你收着。 截止时间是下午五点，别忘了。 还有，那几个小混蛋得晚上十点多才到帝都机场，到时提前让司机去接。” “好，没问题。” 薛凌赶忙将这些录入手机备忘录，将小袋子收进随身小公文包。 程天源拿出账本，坐在另一侧核算校对。 两夫妻各坐一边忙着，谁都没空聊话，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匆匆去洗澡睡下。 隔天一早，程天源收拾了衣物打算出门，被薛凌拦下了。 “别一个人去，反正家里还有两个保镖，你随身带一个过去。 出门在外，多一个人作伴，我也放心些。” “用不着吧。” 程天源低笑：“还有仓库的一个会计。” “多一个人也不多。” 薛凌劝道：“对方明显有耍赖的迹象，你们上门退货结账，指不定谈不妥还会闹起来。” 程天源不想老婆担心，点头答应了。 换了一辆车，带上保镖出发。 薛凌转身去集团上班，一整天忙下来，直到新项目开发的会议开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她回家吃一碗白粥加一点儿青菜便吃不下了，累吁吁回房间歇息。 隔天一早，她赶去集团参加中上层领导会议。 一忙下来容易忘了时间，直到看了备忘录，发现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她顾不得其他，让司机加快油门往帝都一中去。 到了报名点，老师们都已经在清点人数，现场一个家长也没有。 薛凌微窘，赶忙上前询问。 为首的老师皱眉问：“怎么那么晚？ 谁家的孩子考上一中不是欢欢喜喜第一天就来排队？ 孩子呢？ 怎么没来？” 薛凌赔笑解释：“他们出远门赶不及回来。” 哎！总不能说都还在国外疯吧。 老师拿起报名条一瞄，惊讶问：“两孩子？ 程焕崇？ 薛欣？ 一个是亲戚家的？ 都你来报？” “不。” 薛凌答：“都是我的孩子，龙凤胎。” 老师微愣，转而笑开了。 “这位年轻妈妈真厉害！龙凤胎，还都能一起考上咱们一中！你啊，等着孩子将来好好孝顺你就成，享儿孙福！” 薛凌哑然失笑：“等着……慢慢等。” 养儿千日苦，只期盼他们能顺顺利利长大。 至于享福什么的，现在实在不敢奢望太多啊！ 第1378章 拜托 报完名回家，已经是夜幕深深。 三个老人已经吃饱了，在客厅看电视聊天。 薛凌跟他们打了招呼，随后去大饭厅吃饭。 “晚饭吃剩什么？ 加热弄上来吃就行。” 老李笑呵呵解释：“剩下一点儿饭而已，不够你吃。 要不，我给你熬点儿粥，做几个包子吧。” “那样太麻烦了。” 薛凌答：“我晚些时候还要去接孩子，吃点儿面就行，尽量清淡些。” “好嘞好嘞！” 老李忙开去了。 薛凌掏出手机，正打算打个电话给老公，问他在外是否一切顺利，吃饱了没。 不料刚掏出来，手机便响了——是薛衡。 薛凌只好先接听。 ——喂？ 凌凌？ 你在园子不？ 我爸去那边了吧？ 去了吗？ 薛凌答：“我在家。 之澜叔今天没过来。 什么时候过来的？ 是不是还在路上？” ——他都出去一个多小时了！糟了！手机也不接，都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 薛凌蹙眉问：“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吗？” ——唉！甭提了！能有什么事？ 老夫老妻又拌嘴了。 我爸现在跟小孩子一样，闹脾气就搞离家出走那一套，然后就住你们那边去了。 薛凌低低笑了，道：“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有那么多事情好吵？ 没事，等之澜叔到了，我给你打过去。 他除了这边，应该也没啥地方能去。” ——这次吵得有些厉害，甚至连离婚都嚷嚷出来了。 我还是出去找找吧。 他如果过去那边，立马给我电话。 薛凌忍不住问：“需要帮忙找吗？ 我爸跟他最熟，指不定知道他上哪儿去了。” ——不了，大晚上的，别让伯父担心。 他多半是去散心了，我沿着小区走出去找吧。 薛凌答应了，按了挂断。 夏天的日头比较晚黑，此时已经快晚上八点。 尽管如此，帝都市区仍是灯光闪烁，霓虹灯耀眼。 她看了一会儿夜景，转身回了饭厅。 小李已经将面端出来，正冒着氤氲的热气。 薛凌将空凋的温度调低一些，慢慢吃起来。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对讲机响了。 ——薛总？ 薛总？ 你在哪儿？ 门外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说她的名字叫朱阿春，说有重要事情要找你。 阿春姐？ 薛凌忙按了对话，道：“快把客人迎进大客厅。 我吃饱就马上过去。” 随后她坐下，麻利将剩下的面吃完。 她绕去前院的时候，发现三个老人已经将朱阿春围在中间，热情笑哈哈聊着话。 “阿春姐！” 薛凌笑喊。 朱阿春赶忙站起来，微微鞠躬：“太太！” 薛凌好笑道：“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喊我的名字就好。 你年纪比我大，不能给我鞠躬，我实在承受不起啊！” 朱阿春温和微笑：“哪里的话。 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什么礼你都能受。 我听多多说，你经常忙到晚上才回家。 不好去集团那边打扰你，只能晚上过来叨扰。 影响老太太和老先生几位休息，真是不好意思。” “说哪儿的话！咱们都是老熟人了，客气啥！” “就是就是！咋怎么客套？” “你随时来，我们随时欢迎！” 朱阿春笑了，转而眼神闪烁看向薛凌。 薛凌一下子猜到了，微笑道：“阿春姐，我带你去书房看一样东西。 爸，妈，妈，你们留在客厅接着看电视，回头我们就出来。” “哦哦！去吧去吧。” “记得给阿春泡杯茶！” 薛凌带着朱阿春绕去了后院，进了大书房。 朱阿春见四下没人，歉意低声：“太太，大晚上来找你，真的是迫不得已……多多还在公司加班，我趁着他不在，赶忙来找你问一问。” “问什么？” 薛凌微笑：“尽管问。” 朱阿春低笑：“我……我想问一下。 咱多多是不是有对象了？” 额？ ！ 薛凌微愣，转而仔细想了想。 “没有啊！他每天都忙得很，从没见过他身边有什么女孩子。” 朱阿春摇头：“不，太太你再仔细想想。 多多这孩子算是我一手带大的，他是不是心里头有人，我还是能猜出来一二的。” 薛凌哑然失笑：“难道他只是暗恋人家？ 他一大早就去公司上班，平时也几乎没请过假。 而且，我看他不像谈恋爱的人，因为他经常加班，偶尔一些事情能隔天再处理，他都争取做完再下班。 哪有哪个女孩子会跟这样的工作狂恋爱？ 估计十天半月也见不着一面。” 朱阿春仍是摇头：“不，我怀疑……他的对象也在你手下工作。” “哦？” 薛凌疑惑挑眉，转而道：“这个有可能。 公司里的女同事占了六成，年轻女孩子也很多，有能力的不少。 只是——跟多多走得近的，我还没发现过。” 朱阿春一听就苦笑：“我猜这孩子可能是暗恋人家。” 薛凌笑了，拉住她的手。 “阿春姐，多多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不，该说是一个好男人了。 他性子好，能力强，不缺女孩子喜欢。 如果他真的有喜欢的女孩子，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一转眼多多已经是二十五六岁的男子——真快！ 当年的小男孩已经长大，懂得追求心中所爱了。 朱阿春怅然低笑：“我……我是担心他为情所困。 我发现他最近一阵子喜欢发呆，看着窗外发愣，偶尔还低低叹气。 他在你的手下工作一直很顺利，所以我猜应该不是工作上的烦恼。 这孩子念大学的时候曾有过一段感情，后来闹掰分开了。 自他工作后，感情就一直空白着。 他突然这样子，多半是感情上出了什么难题，他才不肯跟我说。” 孩子是她一手带大的，他有任何变化她都一清二楚。 他大多数的事情都会跟她分享，除了一些烦恼和糟心事，因为他舍不得阿姨为他担心。 “这样啊……”薛凌想了想，问：“那要不我帮你留意留意，有机会的时候帮你试探一下多多，行不？” 朱阿春露出慈爱笑容，握紧她的手。 “行！太好了！我就是来拜托太太你的。 你能力卓著，性子又好，善于助人，我知道找你准没错。” “哈哈！” 薛凌点点头：“被你夸得怪不好意思的。 放心，我明天就开始留意，绝不能辜负你的托付！” 四手相握，两人相视而笑。 第1379章 分享好消息 薛凌帮朱阿春叫了出租车，然后送她去门口等车。 “你有空就多过来，陪陪我爸妈聊天。 他们现在年纪大了，除了偶然去老年人大学，大多数时候都在家。” 朱阿春温和笑道：“自多多在太太你手下上班，家里的经济就一直不用担心。 多多让我别工作了，退休在家里养老。 我不同意。 我啊，是一个天生闲不下来的人，让我一个人待家里什么活儿都不干，就跟让我坐牢一般。 我现在还在荣华商城那边做保洁，偶尔帮物业管理中心发一些传单。 廖主任体谅我年纪偏大，安排给我的活儿比较轻松。” 薛凌微笑：“你喜欢，就接着干。 等以后多多结婚生孩子，你估计又得忙了。” 朱阿春开心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对了，太太，我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 铁头他也已经毕业了，现在生意越做越大，时不时寄钱过来。 他也让我在家歇着，还说他今年年底要回来。” “真的？ ！” 薛凌惊呼：“那太好了！小家伙终于要回来了！” 朱阿春泪光闪烁，欣慰笑道：“一转眼十几年了……太太应该只记得他少年时候模样。 其实，他跟小欣和小崇都是同一个生肖，已经二十八岁了。” 薛凌微愣，转而怅然低笑。 “是……晃眼就十几年，当年的小铁头已经是二十八岁的男子汉了。” 朱阿春哽咽解释：“他说，他很想念我们大家，尤其想念小欣妹妹。 那孩子没少吃苦，起初没个身份证明，东躲西藏战战兢兢过日子。 幸好有当地的华侨帮忙，带着他做点小生意，后来争取了居住权，还能去读书上学。 他一边上学，一边做生意，前几年毕业的时候，跟我说他开了一家厂子，打算再开多几家。 具体多大不清楚，但他每年寄过来的钱……蛮多的。 我一分钱也舍不得花，因为我知道那都是他的辛苦血汗钱。” 薛凌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你需要就得拿出来花。 铁头他心里十分孝顺你，可能是想着要出人头地再回来见你，所以才一直没回来。” “那小子犟得很。” 朱阿春低声：“太太你说得有理，他就是这么想的。 他跟我打电话，还跟多多视频，让我们看看他的生活。 可他总说等等再回来，让我们好好生活，等着他回来。” 薛凌忍不住问：“那他回来后是不是就不回去了？” 铁头是一个十分有个性的孩子，他说到做到。 当年寄信说他要出人头地再回来，这些年一直在文国做生意却迟迟没回来，多半还记得当初的“志气话”。 “不知道。” 朱阿春低笑：“只要他肯回来就行。” 薛凌点点头：“回来就好。 等他来了，你一定要带他来这边。 你跟他说，我们已经搬新家了，得来新家认一认老邻居。” “他也很想念你们。” 朱阿春解释：“他跟我说过好多回了，说你们一家子都是好人，还说多多跟在你的身边肯定能学到东西，赚到大钱。” “哈哈！” 薛凌开怀大笑，“别小看多多，我在他身上学得更多呢！阿春姐，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朱阿春期待看着她，问：“多多的？” “对。” 薛凌解释：“我打算下个月要晋升多多做集团的副总裁，给他公司百分之二的股份。” 集团业务现在已经稳定下来，她觉得自己得歇一歇，将集团未来的发展交给年轻一辈。 她虽然懂生意门道，但她年纪渐长，很多看法和想法都没有年轻一辈新颖创新。 所以，集团未来的发展权必须交到年轻一辈的手中。 多多非常优秀，是她的重点培养对象，也是第一个提升培育的新一任副总裁。 朱阿春不懂什么股份，也不清楚百分之二的股份是多大的份量，只听着觉得职位非常高，不免有些忐忑。 “多多适合做这个职位不？ 他跟着你也才两三年，是不是还要学多一些，熬多几年？” “不用。” 薛凌微笑解释：“他非常有潜力，能力也强，对待工作认真又负责。 他现在是我最大的助手，也是我将来的接班人。 先让他做好这个职位，做好准备以后接我的班。” “……什么？” 朱阿春惊讶问：“太太，你还这么年轻，用不着退下来。 再说，多多哪里能比得了你。 还有，你家里的几个孩子一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用不着——” “你放心。” 薛凌打断她道：“我认为多多可以，他就可以。 我的股份除了给多多一点，其他会分给几个孩子。 他们喜欢经商就跟着我和多多学。 如果不喜欢，那就由他们去。 目前来看，还没一个感兴趣的。” 朱阿春歉意低声：“太太，这些我也不懂。 但我相信你是很疼爱多多的。 他跟着你，我一向非常放心。” 就在这时，出租车来到园子的大门外。 保安奔了出去，问一声后打开车门。 薛凌送朱阿春上车，叮嘱几句后，车子缓慢离去，开进夜色中。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已经是九点左右。 正打算回房间洗澡，还没绕过走廊，便被三个笑嘻嘻的老人拦住了。 “我们要去机场接孩子们！” “俺们也要去！” 薛凌看着他们一个个兴奋欢喜的模样，实在不忍心拒绝。 四个孩子出门一个多月了，从小到大从没离开家这么久。 三个老人日思夜想，左等右等的，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薛凌立刻答应：“好啊！反正天气闷热，带你们出去兜兜风也好。 我让司机开那辆大的商务车，再加一辆六座的，足够大家坐得宽敞舒适。” “现在就去！” “都九点了！” 薛凌好笑道：“十点多的飞机，不急。 我先去洗个澡，换一身舒服的衣服，然后就出发。” “快快！别让我们等久！” “麻利点儿！” 薛凌笑呵呵点头，忙奔回房间去了。 十几分钟后，薛凌搀扶三个老人上车。 司机开车，一个保安和一个司机随行，径直往机场出发。 第1380章 不找新人 一路上，老人欢喜聊着天。 薛凌则没加入，悄悄给薛衡发了信息，问他有没有找到之澜叔。 薛衡多半正忙着找人，好一会儿才回了信息。 ——没啊！好几个他常去的地方都没有！现在九点多了，打电话关机，人也找不着，真有点儿急！ 薛凌想了想，给家里门口的保安亭打了电话。 不料却说没有客人，一直静悄悄的。 薛凌暗自觉得不对劲儿，忍不住有些担心。 这时，另一边的薛爸爸指着窗外问：“凌凌，你看那边！那边是啥？ 哟！车子快！一下子就给整过去了！” 薛凌看不怎么真切，答：“应该是一个山上的信号塔。 这边都是高速路，开得快。 爸，你们的安全带都戴上了吧？” “整上了。” 薛爸爸答。 薛凌忍不住发笑：“爸，你最近上哪儿学了这一口子东北话碴子呀？” “哈哈！” 薛爸爸开心笑了，解释：“最近我和你妈喜欢看东北剧，都是从里头学来的。 都是家里家常的戏码，东家长西家短的，但怪有趣的。 你之澜叔介绍的，说年纪大了，看着比较有滋味，能感同身受。” “哦。” 薛凌若有所思，问：“爸，婶婶没有跟你们去老年人大学吗？” 薛爸爸摇头：“去了两回，她就不爱去了。 本来介绍她给大伙儿上上课，她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她的水平高。” 刘英插嘴道：“她上的课，俺们这些老学生们也听不懂。” 薛妈妈“哎！” 了一声，略有些无奈。 “弟妹不知道咋滴，这几年都喜欢猫家里头。 脸色差，精神也不怎么好。” 薛爸爸叹气：“她三天两头找之澜吵架，脾气愈发不好了。 之澜说她是更年期严重延后……我也不好咋说。 她最近忙着给阿衡找对象，整天跟小区里头的那些大妈混在一块儿，天天把自个家跟别人家比较。 这——有啥好比的？ 对吧？ 各家各户都不一样，没啥好比的。” 薛凌眸光微动，道：“阿衡他是自己不想要，又不是没人要。 他在分公司那边，好几个年轻员工对他暗送秋波，可他自个说了，心如止水，什么波浪也翻滚不起来。” 两人离婚几年了，小涵如今都上小学了。 一个安安静静在电视台后勤部工作，一个平平淡淡上着班，早晚接送孩子上下学，过得平静得近乎寂寥。 薛妈妈苦笑：“他也才四十多，长得不错，人也好，关键是事业有成。 现在的女孩子，看到你有房有车，还是公司的老总，哪有不动心的呀？” 刘英脸色有些不好，沉声：“俺跟他说过几回了，如果遇到喜欢的，对小孩子好的，就找一个年轻的过日子。 他才四十几岁，人生才过了一半，没必要孤孤单单一辈子。 小涵以后会长大，会有自己的家庭。 他哪能大半辈子一个人过？” 她虽然老了，但她的眼睛不瞎。 这场婚姻里头，是自家闺女不好，绝不关女婿的事。 女婿才四十多岁，有才又有钱，压根不需要做个鳏夫过完下辈子。 众人先后沉默了。 这个事真不好说。 薛衡可能是被伤透了，一直缓不过来，加上现在女儿还小，分不出心思去做其他，所以才一直不找女朋友。 刘英见大伙儿都不说话，忍不住加多一句。 “他……估摸是担心后妈不疼爱小涵。 这也不是没道理。 这世上能有几个后妈是真正疼前人的孩子的？ 少得很！” 薛凌轻轻叹气：“这是阿衡自己的事，让他自己决定就好。 他找了，我们都会支持。 他不找，我们也不会去催。” 人到了四十多岁，上有老，下有小，加上工作上的压力，早已没了年轻气盛时的情爱冲动。 找一个也罢，不找也成，反正日子过得开心就好。 薛衡多半是这么想的，所以干脆不找，免得家里多一个人进出多一些麻烦，还得担心宝贝女儿会不会受冷遇。 “弟妹就是担心这一茬事，才会一直不高兴。” 薛爸爸低声：“这一阵子总跟之澜闹腾，说之澜对儿子的事不上心，就只顾着自己下棋寻乐子。” 薛凌苦笑：“早些时候阿衡打给我，说两个老人又吵架了，之澜叔干脆关了手机离家出走，现在人还没找着。” “这……”薛爸爸摇头皱眉：“咋会闹了？” 薛妈妈安抚道：“过两天就好了。 之澜不是小孩子，用不着担心他。 他应该是散心去了，晚些时候估计会来园子里住。 天气热，晚上十一二点也不算晚。 等接了孩子，就一块儿回去等着他。” 二十多分钟后，众人到了机场外。 薛凌带着几个老人进了候机室，找到旅客出口处等着。 “十点多了吧？ 到了没？” 薛凌掏出手机，拨打大儿子的手机——仍是关机状态。 她又拨打了薛扬的手机——也是关机状态。 “应该还没到，手机都还关着。” 薛爸爸眯眼看了看手表，疑惑道：“不是说十点吗？ 都十点快十分了。” “没事。” 薛凌解释：“长途航班没法那么准时。 他们起飞没延误，降落应该不会差太远。” 又等了十分钟，薛凌担心几个老人站不了那么久，问他们要不要去角落里歇着。 “用不着！才一会儿而已，腿不酸！” “哪有那么虚弱了！” 就在这时，薛凌的手机响起！ “妈！我们到了！在等着取行李！” 薛凌笑了，道：“我们都在外头等着呢！麻利点儿啊！” 几个老人都兴奋起来。 三四分钟后，只见小欣狂奔跑出来，欢呼大喊：“奶奶！外公外婆！妈！” “哇！是欣儿！” “小欣啊！俺的宝贝！” 后面的三个少年则或拖或扛或提，一个个笑容满脸，眉眼尽是阳光般的青春，先后涌了过来。 两个保镖各拖一个大行李箱，走在侧方。 闹哄哄笑哈哈的重逢后，众人鱼贯离开机场，先后上了车。 “哇塞！还是家里的车舒服！” “飞了十几个小时，累垮了！” “外公外婆，奶奶，我们给你们买了好多好多礼物呢！” “妈！爸呢？ 他怎么没来？” 薛凌笑答：“他出差了，过两天就回来。” 满车的欢笑声和嚷嚷声起此彼伏，直到下了高速，徐徐开往馨园。 “喂喂喂！你们看！那个人……好像是之澜叔公哎！” “什么好像！明明就是！呀？ 叔公怎么走路一拐一拐的？” 第1381章 尊老爱老 “什么？” 薛爸爸眼力不及年轻人，眯眼问：“叔公……在哪儿？” “喏！人行道那边！” “叔公的腿受伤了？ 怎么一拐一拐的？” 薛凌定睛一看，发现真是薛之澜。 “快！停车！” 商务车本来没开快，司机听到喊声，慢往边侧的停车道开去，将车子停稳。 车门打开，众人鱼贯走了下去。 只见薛之澜脸色有些差，右脚似乎弄伤了，一拐一拐往馨园的方向走。 “之澜叔！” 薛凌率先奔前去。 几个孩子也纷纷跟上。 薛之澜微愣，见他们从夜色中走来，情不自禁扯开笑容。 “呀？ 怎么是你们？ 咋了？ 突然人这么齐！” 薛凌搀扶住他，解释：“几个孩子今晚下飞机，我们刚去机场接他们。 之澜叔，你的脚怎么了？ 然然，快帮忙扶叔公！” “哎！” 程焕然冲了上前，帮忙搀扶薛之澜的另一只胳膊，“叔公，是扭伤了吧？” 薛之澜苦笑：“天色有些晚，在路边散步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一块儿小石子，冷不防滑了一下，收不回脚，于是脚踝给扭了。” “你怎么不打车呀？ 哪能扭伤了还走路？” 薛凌蹙眉问。 薛之澜尴尬解释：“手机……没电了。 出门的时候太匆忙，钱包忘了拿。” 薛凌没拆穿老人“匆忙离家”的谎话，道：“今晚歇我们园子吧。 来，跟我们一块儿回去。” 这时，薛爸爸拄着拐杖也下了车。 “之澜！之澜！你咋了？” 薛之澜忙挥挥手，笑答：“梧哥，没事！脚扭了，没大事！” “爸，您别过来，这边碰巧没路灯，有些暗。” 薛凌指挥道：“小欣和小崇，你们先扶外公上车。 车里位置调整一下，让叔公坐在外侧，上下车方便些。” “好！” 双胞胎异口同声答应。 “叔公，您别走了。” 薛扬蹲了下去，爽快道：“我背你上车。” 薛之澜哈哈笑了，道：“用不着，叔公还能自个走。” “让孩子背。” 薛凌温声：“扭伤了，能少走一步就少走一步。” 薛扬催促喊：“叔公，来嘛！来嘛！我壮得很，平常扛个两百斤很轻松呢！” “好吧。” 薛之澜也没再客气，趴在薛扬壮实的背上。 壮实运动员轻松将叔公背起，往前方的商务车平稳走去。 车门关上，车子再度出发往前。 一会儿后，到家了。 薛扬背薛之澜径直去了他常住的客房。 程焕然洗手，拿了药箱匆匆来了。 “叔公，我先帮你看看。 如果严重的话，咱就上医院包去。” 薛之澜哈哈笑了，舒服靠在沙发上。 “不用不用，你叔公我是专业人士。 小扭伤而已，养个几天别乱跑就没事。” “让孩子给你揉一揉，擦擦伤药。” 薛爸爸嗔怪道：“你是专业人士，可你还是得受伤得痛，不是吗？” 众人都哈哈笑了。 程焕然打来了热水，先给老人泡脚。 “脚踝处有些红肿，看着已经发炎了。 叔公，一会儿先疏通血脉，然后用药酒揉一揉。” 薛之澜点点头：“都靠你们年轻人啦！我乖乖配合就是。” 小欣已经换了衣服，倒了几杯温水进来。 “叔公，外公，你们喝点儿水。” “乖，谢谢。” 薛凌见有孩子们在，用不着自己干什么，悄悄绕出房门，掏出手机给薛衡打了电话。 薛衡仍在路上寻人，乍听到老人受伤，吓了一大跳。 “没事。” 薛凌低声：“小扭伤而已，然然在处理了。 你别找了，先回去吧。” 薛衡听到老父亲扭伤了，哪里放得下心。 “不，我还是得去看看。” 很快地，扭伤处理好了。 薛扬将外公的另一只拐杖取出来，“叔公，这几天暂时别用力，这个借你用着。” “好。” 薛之澜也没客气，直接拿过站了起来，“嗯～舒服许多，酸痛感没那么强烈了。” 众人都笑呵呵说要去客厅分礼物。 “叔公，您也有哦！” “是吗？” 薛之澜笑道：“那还等什么！快分啊！走走走！” 于是，众人鱼贯去了客厅。 几个大行李箱，除了两个箱子是衣物外，其他都是礼物和用品。 三个老人都有礼物，按摩仪、老年人钙片、老年人靴子。 薛之澜则分了一盘棋子，忙乐颠颠拉着小欣下起棋来。 老李给大家送来了百合黑糯米粥，一人一小碗。 “谢谢李伯伯！” “谢谢！” 老李笑呵呵摇头：“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 薛凌跟大儿子耳语：“李伯伯的孙子们都还小，送他一盒巧克力糖吧。” 程焕然连忙照做。 老李不敢收，罢罢手：“哪能呢！这是国外特意带来的，肯定稀少！使不得使不得！” 薛凌微笑：“一盒糖而已，不贵的。 拿着吧。” “李伯伯，给您的孙子孙女尝尝。” 程焕然塞给他，解释：“味道很香浓，跟国内的风味不一样。” 老李感激收下了，道：“我晚些再来收碗筷，你们忙。” 薛凌不饿，也不习惯吃夜宵，正踌躇着要不要吃的时候，薛衡到了。 “哎！正好，这碗给你！” 薛衡本能接过，张望来去。 只见老父亲坐在沙发上，满脸笑容盯着棋盘下棋，手上还端着碗在吃着。 他轻轻吁一口气，“没啥事吧？” “小扭伤。” 薛凌低声：“然然已经处理好了。 刚吵完，分开几天也好，让叔住这边吧。” 薛衡拉着她退了出去，一边勺着甜粥吃。 “晚饭吃了一半突然就吵起来，我压根没吃饱。” 薛凌挑眉问：“小涵呢？ 婶婶陪着？” “嗯。” 薛衡答：“她的作息现在非常有规律，写完作业就看书准备睡觉。 不管是我陪还是我妈陪，都乖乖照做。 我出门也不用担心。” 薛凌压低嗓音问：“叔和婶婶以前很少吵架吧？ 怎么这两年好像……太频繁了些？” “哎！” 薛衡叹气苦笑：“我妈这两年的脾气确实不怎么好。 加上她娘家的兄弟姐妹离得远，一个个年纪大了，近几年身体都不怎么好，我妈焦虑又担心。 这一阵子忙着劝我二婚，我爸跟她说别催我，她一生气就忍不住爆发，一股脑儿往我爸身上发泄。 我爸听了一会儿后，忍不下去，干脆饭也不吃了，夺门而出走掉。” 第1382章 偷恋女部长 薛凌摇头低声：“这样下去哪行。 你跟阿桓商量商量，多劝劝婶子。” “嗯。” 薛衡略烦躁低声：“我也有错……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让父母亲为我担心吵架。” 薛凌睨了他一眼，直截了当问：“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啥也没想。” 薛衡苦笑：“又不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难不成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现在只想多陪陪爸妈，好好养大宝贝女儿，好好工作，其他什么都不想。” 薛凌狐疑问：“清心寡欲？ 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你——”薛衡低低笑了，实话实说：“没那个心了，折腾不起来了。 可能是年纪大了吧，现在只要想到找都一个伴，重新组织一个家庭，我的心就一个劲儿发颤。” “嗯。” 薛凌低低叹气：“我懂。” 婚姻对他的伤害太大，以致于他已经恐婚，一点儿想要重新找伴儿的欲｜望也没有。 薛衡低声：“我会跟我妈好好聊一下，让她能放宽心些。” “趁暑假还没过。” 薛凌提议：“你不如带小涵和婶婶去一趟南方吧。 婶婶来这边几年了，难免会想念老家的兄弟姐妹了。 你带她出去走走，散散心，会会娘家的亲人，她会开心些的。” 薛衡笑了，问：“大老板，你愿意让我请长假不？” “你这不是废话吗？ ！” 薛凌下巴微扬：“分公司半个月没你绝对不会倒。 明天回去安排一下工作，后天就出发，别磨磨蹭蹭。” 分公司的货品主要都供给集团那边，产品单一，销售的渠道也单一，员工照常工作就行，压根不用他这个“摆设”总经理。 “谢谢～”薛衡嘻嘻笑了，“我终于发现有个姐姐当老板的好处了。” “滚犊子！” 薛凌笑骂。 薛衡哪里肯走，笑道：“孩子们都回来了！我得蹭点儿礼物去！” 语罢，他将碗塞给薛凌，一溜烟钻客厅里去了。 那天晚上，薛之澜又在园子里住下了。 隔天早上，薛衡给他送来几套衣服。 “爸，我打算休长假半个月，带着我妈和小涵去一趟南方，趁机去拜访舅舅和姨妈他们。” 薛之澜微愣，转而点点头。 “你妈……喜欢，那你就带她去。 我的脚还没好，就不去奔波了。 那个——你帮我包几个红包，给你舅舅和舅妈一人一个。 如果家里有小孩子的，也一人一个。 我的卡在钱包里，你去取点儿现金带上。” “用不着。” 薛衡笑道：“我一个月工资好几万呢！卡里的存款都够我们买别墅了。” 薛之澜老脸微沉：“你懂什么？ 这是我的心意，让你去取就去取。” “哦哦。” 薛衡连忙乖巧答应。 第二天，薛衡带着小涵和陈氏坐飞机南下。 薛桓开车送他们去机场，随后来园子里看老父亲，问他要不要去他们的公寓住一阵子。 “不要！” 薛之澜反问：“你们的高级公寓能比得上帝都第一豪宅？” 薛桓哭笑不得：“……” 薛之澜反问：“我在这里天天有伴聊天种菜种瓜，一日三餐都是好吃营养的佳肴。 你们什么时候能有空在家给我煮一餐？ 天天跟你们下馆子我可不喜欢。” 薛桓立刻放弃，“爸，您想要留下就留下吧。 反正凌凌姐和阿源哥从没嫌弃过您！” 他打包两份新鲜出炉的蟹黄糕，乐滋滋开车走了，临走前还特意交代周末要带小异和孩子们过来园子蹭饭。 …… 薛凌受了阿春姐所托，悄悄观察了郑多多好几天，却发现他除了忙碌还是忙碌，根本没任何谈恋爱的迹象。 想着可能是她太忙，观察的时间可能不够，于是只能她找她的万能老秘书帮忙。 陈秘书“啊？” 了一声，反问：“郑助理谈恋爱了？ 我怎么不知道？ 有吗？” 薛凌呵呵笑了，低声：“听说有……可能是暗恋。” “这个肯定有可能！” 陈秘书答。 薛凌挑了挑眉，疑惑问：“你确定？ 你怎么确定的？” 陈秘书微笑解释：“非常确定，而且对方也是我们集团的。 郑助理他每天一大早来上班，晚上偶尔加班到八九点才回去。 即便是周末，他除了跑步，跟同事们约跑山和钓鱼，也没其他嗜好。 谈恋爱的人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加班工作，周末也是跟一众同事凑一块儿？ 哪个女孩子肯让男朋友这样子——不可能的！” 薛凌附和点点头：“我也是这么猜的。 可你……怎么确定他暗恋女同事的？” “嘻嘻！” 陈秘书憋笑：“公司开高层会议的时候，他总会偷偷看某位副部长。 而且，我还亲眼见过他跟在那位部长的身后，踌躇不已。 情人节那天，男同事都给女同事买了花。 郑助理买的是几十盆小盆栽，其他人都是绿油油一小盆，唯独送某某副部长的是红玫瑰。” “哇！” 薛凌笑问：“谁呀？ 副部长？ 哪个部门的？ 等等！部长的话，年纪最年轻的也得三十多了吧？” 她对集团的高层还是很了解的，毕竟都是自己带出来的重点人才。 陈秘书点点头：“是啊！人事部的副部长夏婷婷。” “哦？ ！” 薛凌立刻想起来了，“是她？” 夏婷婷是几年前集团重点培养的新人，工作能力强，为人清冷，容貌清秀，身材均匀挺拔，虽然容貌算不得上层，当气质极好，属于很耐看的类型。 她打一开始就在人事部工作，从小组的组长慢慢晋升，直到前年升到了副部长。 薛凌忍不住问：“她得三十二三岁了吧？” “对。” 夏婷婷解释：“比郑助理还要大三岁。” 薛凌却笑道：“很好啊！女大抱金砖！” 陈秘书哭笑不得：“可人家夏部长估计不这么想，不然郑助理也犯不着单相思苦恋咯！” “据你观察，有戏没？” 薛凌好奇问。 陈秘书想了想，抿嘴低笑：“虽然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但也有一句话说更好，女人怕缠男。 夏部长还没有对象，只要郑助理加把劲儿，好好发挥‘霸道总裁’作风，保管能追得美人归。” 第1383章 缺点火候 “这个……”薛凌想起郑多多俊朗尔雅的模样，直觉有些头痛：“多多他应该当不了缠男。” “所以他只能苦苦暗恋啊！” 陈秘书道。 薛凌：“……” 陈秘书嘻嘻低笑：“薛总，有时候啊，情人之间就是缺那么一丁点儿火候，一点儿就着。 你如果有心要帮忙，不妨给他们来点儿火候呗！” 薛凌想着阿春姐切切的请求，实在不敢不帮忙。 “帮，我肯定帮。 多多在我身边也几年了，一晃都三十岁了。 我怎么……总记得他是二十五六，谁知他竟一下子已经三十了。 对，他比小铁头大两三岁。 阿春姐说小铁头都二十八了，多多应该是三十了。 太快了，太快了……人是不是四十岁以后，总会把年龄给混淆。 我现在都不敢记得我几岁了，身边人的年纪我更是记不住了。” 陈秘书憋笑：“正常！你每天的脑子有一大堆事要忙，哪里记得了那么多！你连自己的岁数都忘了，怎么会记得清其他人的。 咱们女人啊，到了四十以后，都是不愿意记起岁数的。” 薛凌哈哈笑了。 “我就知道找你帮忙准没错。 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每一件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来来来，帮人帮到底。 这把火我要怎么点，你也给出个主意吧。” 陈秘书凑了过来，压低嗓音一阵叽里咕噜。 薛凌不住点头又点头。 …… 一晃又是一年开学季。 程焕然是本硕连读的医学专业，目前已经是研究生阶段，功课非常多，还要不时跟着导师去医院见习，怕时间不够用，故此开学前几天就先回学校赶作业和论文去了。 薛扬因为训练耽误了一两年，今年终于去帝都大学的“体育系”报到去了。 程天源本来要陪他一块儿去，谁知他说地方熟悉得很，用不着老爸帮忙，收拾好几套运动服带上日用品就直奔“帝都大学”。 双胞胎开始踏上高中旅程，想着日后的繁重学习任务，拼命利用暑假时间疯狂玩。 程焕崇的漫画稿都已经全部交上，编辑说两个月后就能出版。 薛欣则忙碌各种下棋比赛，各种棋友挑战，忙得乐不思蜀，直到开学前一天什么都没有准备。 “还不赶紧收拾衣服去！” 程天源皱眉催促：“一中那边都是统一住宿的，你们以后都得住集体宿舍。 就算周末能回家，你也得带日常用品和几件衣服吧。” 小欣一听就恹恹的，嘀咕：“爸，要不……跟学校申请我和三哥都走读吧。 我们都不喜欢集体宿舍。” “不行。” 程天源摇头：“学校怎么安排，你们就怎么听从。 周五傍晚去接你们，周日晚上再送你们回学校。 一个星期七天，能在家里待两天，已经够好了。 咱不要搞特殊，懂不？” “可是——”薛欣撇撇嘴，“我还不怎么会给自己洗衣服。” 程天源微愣，问：“外婆不是已经教过你了吗？ 你三哥都学会了，你怎么还不会？ 我看是你要偷懒吧？ 找借口！” “爸～”小欣扎进爸爸的怀里撒娇：“你们一下子五天见不着我们，你们不想我们呀？” 程天源宠溺低笑：“孩子长大了，就跟小鸟长大一般，得学着自己去外头飞翔，脱离爸爸妈妈去习惯外面的风浪和危险，做自己的小鸟窝，有自己的家和小家庭。 哪能一直在爸妈的羽翼下躲着一辈子？ 对吧？” 小欣毕竟是老幺，又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长辈们难免会比较宠多一些。 几个哥哥都不敢撒娇要这个要那个，唯独她敢。 不过，薛凌可一向都是严母。 “学校安排你们住宿，你们就乖乖遵循去住宿。 别人家的孩子能住宿，你们自然也能。 跟你们大哥二哥一样，每周领点儿生活费，省着点儿花，吃饱喝足认真学习。” “哦。” 小欣委屈巴巴点头。 薛凌下巴微扬：“麻利收拾行李去，内衣外衣，尽量别带裙子，那边一三五穿校服，其他时间才穿自己的衣服。 别整太多，简单几件就好。” “哦。” 小欣不敢违背，灰溜溜回房间去了。 程天源看着女儿的可怜兮兮背影，忍不住有些心软。 “要不，高一和高二申请外宿？ 家里有司机，每天固定接送他们也是没问题的。” 薛凌睨了他一眼，低声：“别心软。 别人家的孩子行，你的孩子也得行。 太疼孩子，太心疼孩子，都不是什么好事。 她本来就爱撒娇腻歪，你可不能让她拿着鸡毛当令箭。” “好吧好吧。” 程天源只好认输，不敢再心疼小棉袄。 一个来月后，朱阿春悄悄给薛凌打了电话，说郑多多这一阵子明显心情不赖，脸上的笑容增多了，每天都精神奕奕的。 薛凌也发现了，跟她说可能“好事将近”，暂时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行。 …… 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一晃秋收冬藏，又是一年的年底。 薛凌开完会议，决定好明年春季的新产品包装后，又跟郑多多和几个高层开了短会。 郑多多侃侃而谈，有理有据，很快说服几个高层引进新技术的投资。 “我们的原材料不能过分依赖供应商，不然迟早会遇上坐地起价的瓶颈。 此时选用进口棉花，也是给我们的供应商一个适当的提醒。 新产品需要进口一部分顶级棉花，原价会提高，产品价格也相应会提高。 好些老前辈都反对，说这个违背我们集团的精神宗旨。 我和薛总则希望当成一个单独的高级系列来推广，面向的对象是白领女性和职场女性，还有一部分家庭条件偏好的全职太太。 这么一来，广告如何投放也得让推广部迅速抓新的方案……” 短会结束后，薛凌留郑多多又聊了一会儿。 “恋爱了？ 藏藏掖掖好几个月了吧？” 郑多多俊脸微红，低声：“凌凌姐，我就知道骗不了你。 嗯……目前挺稳定的。” “好！” 薛凌竖起大拇指：“好好加油！夏婷婷是一个很独立很有个性的女孩子，姐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郑多多低笑答谢，转而面露难色，有些欲言又止。 薛凌眨巴眼睛：“有话直说。 我不止是你的上司，还是你喊了二十多年的姐姐。” 郑多多扯了一个尴尬笑容，低声：“她家里条件蛮好的，父母亲……似乎不怎么赞同我。 我们目前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我还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发现了。” 第1384章 三十而立 薛凌“哦？” 了一声，挑眉问：“不怎么赞同？” 郑多多带着自嘲腼腆笑了，低声：“说句实话，就是人家嫌弃我家世差，本事不大，钱也不多。” 薛凌微愣，转而心疼看着他。 “多多，你还年轻，不愁没有机会。 你本事很大，一个人帮我撑半个高层。 你现在才三十岁，怎么可能就家财万贯？ 每个成功人士都是需要时间的。” “我也是这么想。” 郑多多低声：“婷婷她起初对我有偏见，认为我不是人事部招进来的，可能是走后门的年轻人。 后来我在公司站稳脚跟，她才慢慢对我改观。 半年前你将招揽两个顶尖销售人才的事交给我安排，还让婷婷跟我合作。 那段时间她对我了解渐渐多起来，才最终……接受我的追求。” “嗯。” 薛凌不敢解释是自己“添了一点儿火候”，问：“你们都是认真的吧？ 毕竟都不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我看你们是蛮合适的一对。” 夏婷婷是一个很独立很有个性的女孩子，可能是出身好本事大的缘故，性子略带着一点儿傲慢。 郑多多点点头：“姐，我这次是认真的——很认真很认真的那种。 大学那会儿，人懵懵懂懂的，谈了两年吵架一年半，最终分开了。 我现在三十岁了，三十而立，思想和想法都稳定许多，我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我跟她彼此相爱，这半年来感情很稳定，几乎没怎么吵过闹过。” “那就好。” 薛凌微笑：“感情稳定是最重要的。 至于其他，慢慢来嘛！” “前天她跟我说，她爸妈希望过年的时候我能去她家做客。” 郑多多苦笑：“我答应了，但我没什么信心。 她家里是做生意的，至少有好几千万的家底。 她爸妈送她出国读书后，舍不得她在国外发展远嫁他乡，三催四催让她毕业就回国。 她在其他公司干过两年，后来跳槽来我们这边。 她父母亲听说我是跟在继母身边长大的，在帝都只有一套房，连车子也是今年刚买的，嫌弃我的家世太差。 她跟父母亲求情好几次后，他们决定先看看我，然后再做打算。 过年这一关过不了，可能……就没戏了。” 薛凌微微皱眉，低声：“你可以跟他们说，我打算明年年初就给你升职——直接升到副总裁的位置。” 不仅是要升职，还要给他百分之二的股份。 暂时且不说，先看看他的具体反应。 啊？ ！！ 郑多多吓了一跳，转而笑开了。 “姐，你也太抬举我了。 姐，你别为了帮我，特意给我整这么大一顶帽子。” 薛凌摇头：“我早就想给你升职了，主要是考虑你来公司才几年时间，不好升太快，所以才打算缓到明年。 你可以回去问一问阿春姐，早在大半年前我跟她碰面的时候，就说过要给你升职。” 郑多多高兴笑了，却仍坚持摇头。 “姐，这事明年再说吧。 婷婷对我的能力有信心，所以才会选择我。 至于她的父母亲，我会竭尽全力应付他们。 你的帮忙我很感激，但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提。” 薛凌挑了挑眉，转而嘻嘻笑了。 “都三十了，怎么还有年少轻狂的作风呀？ 果然还是年轻气盛！” 郑多多轻缓摇头，低声：“姐，你是看着我长大的。 我家起起伏伏诸多波折，财产就跟气球一样，一会儿多，一会儿少。 直到我哥去了南方湘城，我家，我姐和我哥他们，包括我和阿姨的日子才开始安稳下来。 如果我没能力赚钱，那即便你给我的职位再高，我迟早会被其他高层挤下来。 如果我品行不好，那我就算有金山银山，迟早也是两手空空。 如果她的父母嫌贫爱富，看不上我的能力和品行，那我就等婷婷自己做决定。 如果她要分，我只好忍痛割爱。 我现在拥有什么，我对她毫无任何遮掩和保留，她也是知道的。” “嗯。” 薛凌眯眼打量他，看着他侃侃而谈，自信而优雅的模样，忍不住低低笑了，“你已经有自己的主意了，却还在假装踌躇。” 不得不承认，阿春姐把他教育得非常好。 以前总觉得多多没有铁头身上的毅力和同龄人没有的沉稳，可随着年龄增长，他的特点也渐渐凸显了。 长大的郑多多温和优雅，谈吐不凡，思想非常端正。 郑多多无奈低笑：“确实踌躇呀！” 薛凌点点头：“行，那过年这一关你先去应付。 我相信阿春姐也会支持你这么做的。 咱们有什么就展现什么，没必要浮夸，也没必要隐瞒。 既然要做亲戚，要做一辈子的夫妻，那就坦诚相待。 姐相信他们如果有婷婷的一半见识，肯定就会对你十分满意。” “谢谢姐。” 郑多多温声：“如果有好消息，我立刻告诉你。 如果没……那我申请年假加班，能用工作麻痹一下自己。” “别别！” 薛凌笑道：“老板我宁愿你别加班，你好好玩去吧。” “绝世好老板！” 郑多多竖起大拇指。 薛凌哈哈笑了，也给他竖起大拇指：“加油！多多好样的！” …… 下班后，薛凌将剩下的几个提案看完，见天色开始暗沉下来，便收拾东西回家。 冬天天气冷，日头也短，五点多的时候就黑乎乎一片。 司机将车拐进园子的停车棚，薛凌眼角灵敏瞄到一辆略熟悉的车停在中间车位上，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直觉脑门又要隐隐作痛了。 这车是她和家里老人买给小虎子和山悠的结婚礼物，现在主要是陈姐在开。 三个多月前，山悠生下一个非常可爱的小男孩，模样既像小虎子也像她。 两家人欢喜得不得了！ 就连卧病在床的阿虎大娘，也是欢喜得很，一直催小虎子给她录视频看小玄孙。 孩子终于顺顺利利生下来了，可后面的问题也接踵而来。 陈姐认为她不能长期留在帝都，说是不放心山越一个老头子在南岛。 小虎子这大半年来混得马马虎虎，没法掏钱请“育婴师”，打算保留原来的保姆料理家务和三餐，孩子让山悠一个人带。 第1385章 闹腾不已 陈姐不怎么高兴，抱怨阿虎夫妻对山悠和小孙子一点儿也不上心。 山越也不高兴，心疼女儿一个人带小孩子辛苦，担心她初为人母没经验，带不好孩子。 偏偏小虎子年纪轻，玩心重，加上电竞行业的休息时间几乎是日夜颠倒，尽管跟山悠同个小区，偶尔几天也不回一趟家。 陈姐对他意见颇大，干脆趁这个机会大爆发，在电话里对阿虎夫妻和小虎子一阵数落。 小虎子年轻气性大，哪里肯受这样的谩骂，转身骂了山悠，然后又跟陈姐对骂。 女人哭，孩子哭，老人也哭，闹得鸡犬不宁，甚至吵到园子里来。 程天源毕竟是小虎子的干叔叔，屋里还有干奶奶在，不敢不管事，忙安抚两家人坐下来好好商量。 阿虎和王青坐在电脑前，开始跟这边视频对话。 他们无奈解释身体不怎么好，加上老娘一直卧病没好，实在无暇去帝都照顾小孙子。 王青歉意解释说，一定会雇保姆帮忙，一个不够就两个，钱都由他们出。 陈姐生气嚷嚷他们只懂得甩钱，对小孙子一点儿也不上心，甚至还骂出“别以为有点儿臭钱就很了不得，谁家没几个钱请保姆”的话。 小虎子当场又跟她吵了起来。 程天源拉开他们，随后帮忙出了主意。 阿虎夫妻继续留在省城照顾阿虎大娘，还有仍在读中学的小女儿。 小虎子已经为人父，得担起做父亲的责任，让他每天都得回一趟，陪陪媳妇和小孩子。 由于山悠身体弱，动手能力也不强，家里除了固定一个保姆负责三餐和打扫卫生外，再加一个育婴师，负责白天帮忙带孩子，顺便教山悠一些育婴知识。 至于保姆和育婴师的费用，一概由阿虎父子全权负责。 程天源做的主，山越夫妻很给面子，也不好说太多，只叮嘱女儿如果有个什么事，就来园子里找程天源夫妻帮忙解决。 薛凌当时也在场，表示一定尽量帮忙，绝不推脱。 山越和陈姐现在都在南岛，不过仍不怎么放心宝贝女儿，隔三差五就会坐飞机来帝都。 前一阵子他们打算接山悠母子去南岛过冬，说这边的室内开暖气太干燥，对宝宝的气管不好。 小虎子巴不得能做甩手掌柜，立刻举双手同意。 山越夫妻接了女儿和外孙去了南岛，一去便是一个来月。 也许是今年的冬天太冰冷，阿虎大娘的情况不怎么好，时不时昏迷不醒，偶尔一睡就是三两天。 前几天医生表示无能为力，阿虎和王青伤心不已，带着老人家回了老家。 阿虎和王青希望山悠能带上“小小虎”去荣城看望老人家，并为老人家做丧事。 山越夫妻同意了，但年底他们的渔场非常忙碌，没法送女儿和外孙去荣城，希望小虎子能先去南岛，然后一并接山悠母子回荣城老家。 不料小虎子年底比赛多，根本走不开身，让山悠一个人先带“小小虎”回去，自己比赛完再南下。 山越夫妻对小虎子非常气愤，担心小外孙只有三个多月大，女儿一人照料不来，路上可能有什么危险，干脆拒绝了。 于是，双方再次僵上了。 昨天晚上阿虎一连给程天源打了好几个电话，可惜双方仍没找到妥协的办法。 今天小虎子开车过来，多半应该也是为了这件事。 薛凌无奈叹气，下车后径直往客厅去了。 果不其然，小虎子顶着两个黑乎乎的黑眼圈，坐在刘英和薛妈妈的中间，抱着一个大靠枕正在发呆。 刘英掰了一颗开心果递给他。 小虎子俯下吃掉，闷闷不乐吃着。 薛爸爸和薛之澜在暖气口不远处下棋，一边喝着清茶。 薛凌走进客厅后，小虎子哀怨笑了笑：“婶子～我在等你呢！” “你小子准没好事！” 薛凌低骂。 小虎子抱着靠枕凑了过来，苦哈哈笑着。 “婶子，我这比赛还有三天。 现在是最关键时刻，俱乐部里每一个人都硬撑着不敢松懈，这个时候我哪里能走！三天，顶多三天！” 薛凌睨他一眼，低声：“你奶奶的情况不容乐观，也许就在这几天里了。 小虎子，难道你就不担心见不着你奶奶最后一面？ 她心心念念的小玄孙还没见过一回，老人家心里可能没遗憾？” 小虎子脸色变了变，低喃：“不会吧？ 奶奶的情况都好几年了……不会就差这三天吧？” “谁知道呢！” 薛凌反问：“有些事不是我们能掌控的，比如生老病死。 你能确保老人家真的能过得了这三天？” 小虎子沉默了，烦躁又难过撸了撸短发。 薛凌道：“你爸昨晚说了，你奶奶已经没法说话，气若游丝。 我和你叔也是有一大堆事要忙，重要的程度不亚于你的比赛。 但我们仍打算明天坐飞机南下，见老人家最后一面。” 顿了顿，她低声叹气：“小虎子，人生在世有很多很多机会，有些机会错过了，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比赛应该不是最后一届吧？ 明年或后年应该会继续举办吧？ 可你有几个奶奶？ 她的最后时间能否多撑几天，谁又能说得准呢？ 对吧？” 小虎子轻轻点头：“……我回头就去订机票。” 薛凌想了想，道：“你先去南岛接一下山悠和儿子吧。” “那边没飞机飞省城。” 小虎子略有些为难：“路上要耽搁太多的时间。 南岛去省城坐车得一天一夜，孩子在路上肯定会闹腾。 我让她找豪华游轮坐去省城，然后找人开车去省城接她和孩子回荣城，顶多只需要两个小时。 游轮上有条件好的套房，住个两天一夜很舒坦。” “这算是一个妥当的好办法。” 薛凌问：“你什么时候跟山悠提的？” “下午。” 小虎子道：“她去订游轮票了，目前还没给我确切消息。 南岛地方小，好几个大港口都有游轮停靠，一天几乎有一艘。 找豪华游轮应该没问题，这边港口没有就兜去另一个港口。 我明天先飞过去，然后去最近的港口接她和孩子就成。 关键是我那丈母娘天天给我找刺找麻烦，多半不会同意。” 薛凌想了想，道：“不急，我立刻找她商量看看。” 第1386章 淘汰老人 果真如小虎子说的一般，陈水玉似乎已经习惯跟他唱反调了。 薛凌刚将这个提议讲出来，她二话不说就反对。 ——游轮上什么人都有，细菌多得很！我怎么能放心悠悠一个人带着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游轮都不快，坐个两天一夜的，万一孩子闹腾不乖，到时连一个能帮上忙的人都没有。 不行不行，还是别这样安排了。 薛凌低低叹气，问：“陈姐，小虎子跟你说实话没？ 昨晚阿虎打电话给我们夫妻，说老太太这个坎儿可能迈不过去了。” 手机另一头安静了半晌，转而低问：“真的？ 不是——他们家老太太不一直挺硬朗的吗？ 半年前在帝都那会儿，精神还好得很。” 薛凌压低嗓音：“这两年一直不怎么行。 来帝都那会儿主要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看着似乎不错。 这半年来老人家一直都是卧病在床。 这个冬天有些冷，即便保暖措施做足，可老人家仍撑得很艰难。 这几天都迷迷糊糊睡着，医生说在最近几天而已，日子不长了。” ——这样吗？ 那我……我跟山越商量商量。 年底了，渔场一大堆订单，我们是没日没夜忙着，实在腾不出手帮忙。 凌凌，我们都是老姐妹了，我也就说实话了。 小虎子那家伙忒不会体贴悠悠。 她第一次做妈妈，什么经验都没有。 小虎子又什么都不插手，活儿都丢给保姆和育婴师，太不像话了。 如果不是这样，我和山越也不会接悠悠回来。 薛凌无奈低笑：“陈姐，他就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阿虎大娘年纪很大的时候才生下阿虎，后来守寡多年辛苦养大儿子。 阿虎是他们家的独苗。 后来阿虎也是年纪蛮大才跟王青结婚，生下小虎子和小芸儿。 老人家长寿，能看到家里多出一代人来，而且还是一个大胖孙子，那是她的福气。 如果能见着小小虎，她老人家此生应该也无憾了。” 说到动情处，薛凌禁不住泪水盈眶。 “陈姐，看在时日不多的老人面上，你们哪位牺牲一点儿时间，陪山悠过来吧。” 陈水玉也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很快同意了。 ——既然如此，我陪悠悠去一趟吧。 渔场这边多雇一两个人，应该能应付过去的。 薛凌挂断通话后，走去卧室洗了个热水脸。 外头响起“开饭”的喊话声，她忙抽纸巾擦脸，一边往饭厅走去。 孩子们都住校，周末才会在家里吃饭。 现在大部分时候只剩三个老人和他们夫妻倆，中午一般只剩老人。 今天多了薛之澜和小虎子，看着热闹了些许。 程天源正在帮忙上菜，示意一盘又一盘的生肉解释：“天气冷，我让厨房熬了浓浓的羊肉汤，晚上我们吃火锅。” “好！” 小虎子摸了摸肚子：“今晚要好好吃顿饱的！” 刘英心疼道：“不用说，你整天都是吃那些盒饭，还有一大堆撕开就能吃的玩意。 你啊，要多注意你的肠胃，别又折腾坏。” 小虎子呵呵赔笑：“知道了，干奶奶。 我答应你——只要有空就来陪你们吃粥喝汤，不忙的时候肯定好好养生。 现在啊，实在是没辙啊！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随便糊弄几口别饿着就行，计较不了。” 薛爸爸温声：“年轻人奋斗事业非常好，但也要注意身体。 如果健康换金钱，以后指不定会后悔。 后悔来得及还好，最怕是来不及的那种。” “行了行了。” 薛妈妈嗔怪道：“就不能说点儿好的吗？ 人家小虎子才十八岁，正年轻身强力壮的时候，犯不着说这些。 年轻人最怕你们这些老人唠叨！” “你不是老人？” 薛爸爸好笑反问。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之澜吃着刷羊肉，赞道：“非常嫩滑，大家多吃一点儿。” “叔，阿桓说你最近的血压有些高。” 薛凌低笑：“叮嘱我们说不能让你吃太多肉类，更不能让你喝酒。” 薛之澜沉下脸假装生气：“一天也没养过老子，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众人再度发笑。 程天源给他夹多几片羊肉，加多一些绿油油的生菜，又添多几块淮山和莲藕片。 “少肉多蔬菜，保管健康！” 薛之澜笑呵呵答谢。 一会儿后，老李端上来一盘虾饺和一盘蟹黄糕。 小虎子吃得一个劲儿呼气：“香！嗯～好吃！就是这个味儿！烫啊～呼呼！” 刘英心疼不已，道：“慢点儿，回头让老李给你整一些带去吃。 又不是没有，也没人跟你争，瞧你个猴急样！” 小虎子苦笑：“我都好多天没吃到现煮的东西了……” 刘英脱口抱怨：“都娶了媳妇的人，还过得这么糙！要俺说，那悠悠也太矫情了些，都怪山越夫妻太疼着呵护着。 以前俺们乡下，一个妈带一窜娃娃，五个六个七八个大有人在，还得干农活挑水做饭。 她一个人带个娃，两个人帮忙，南岛的那对夫妻还整天抱怨这个，抱怨那个，就差吵架了。 咋不看看俺家小虎子赚钱多累多不容易？ ！” 小虎子依偎在老人家的身边，感激嘀咕：“我就知道干奶奶最疼我，最心疼我。” “妈，你少说几句。” 程天源忍不住劝道：“悠悠的情况比较特殊，她向来也比较柔弱些。 再说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哪能总用你们老一辈的观念来评价新时代的新新人类。” “是啊！” 薛凌附和：“妈，你们那年代的人都是女强人，真正的女强人。 年轻这一代都是被父母亲宠着长大的，哪里能跟你们那时候比。 情况不一样比不得，所以不能用你们的标准来衡量。” 刘英听得嘻嘻笑了，满嘴雪白牙齿都是重新镶嵌的。 “老了跟不上社会咯！反正俺们老人就是被淘汰的那些渣滓，被不要的那些！” 众人再度都笑了。 吃过晚饭，程天源告诉几位老人，说他们打算明天下午坐飞机南下。 “小虎子订不到下午的票，幸好大半夜还有一班。” 几个老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只剩无声叹息。 刘英低喃：“老天爷又要淘汰一个了……” 第1387章 江边喝粥 几个老人年纪大了，不好南北跑来跑去，尽管心里头伤心，但都不敢开口要跟随。 薛凌和程天源隔天匆匆坐飞机南下，随后在省城租车开去荣城。 半个多月前，老人家可能自觉时日不多，跟阿虎说她想要回老家了。 阿虎不敢反对，随后借了一辆宽敞的大巴车，将老人连人带床送回荣城。 陈民一家子早已经帮忙收拾了老房子，让老人入住。 阿虎本来要带老人回小区住，可老人家不要，说阿虎爸是在老房子去世的，她要去那边等他来接自己。 老人家微笑说让他等了自己好几十年，真是不好意思。 但她帮他养大阿虎，阿虎生了小虎子，小虎子又生了小小虎，一脉传承一脉，繁荣开枝散叶，算是对得住他们家。 阿虎哭得差点儿站不起来，拉住老娘的手一直不敢松开。 陈民夫妻也是日夜帮忙守护，不敢离开半步。 老人家一直笑眯眯的，虽然说不出话来，一直半昏睡半醒，似乎在等着儿孙们见上最后一面。 薛凌和程天源开车到荣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两人又是赶飞机又是赶车，都有些疲倦。 他们不认得阿虎家的老房子，只能先去江边商业城找陈民。 商城前些年重新装修，办成了大型超市，足足有三层，规模早已远胜之前的几倍。 工业区的工厂先后换了地方，有些则倒闭荒废，前些年政府部门将工业区重新开发，建成一个商业城。 陈民趁机将商城变成大型超市，老婆做经理，雇了几十个工人，生意越做越红火。 荣城这些年变化大，经济腾飞发展，两人好些路都不认得，只能开导航去商业城。 陈民接到电话后，在大门口处等着他们。 “阿民！” 程天源喊。 陈民欢喜笑了笑，挥手指挥他们把车停在他们超市的大门外。 三人相见，彼此都笑开颜。 陈民解释：“虎哥让我先带你们去吃饭，找地方歇下。 下午医生给姑妈打了点滴，她一直昏睡着，过去也没法跟她见着。” “听你的。” 程天源道：“我们风尘仆仆，也得拾掇好再过去。” 陈民轻车熟路带他们找了豪华酒店办理入住，又带他们去吃大餐。 薛凌摇头苦笑：“阿民，咱们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 我们跑了一整个下午，都已经累得不行。 咱们吃点儿清淡的就行，别整太多鱼肉。” “就是！” 程天源解释：“年纪大了，吃不下那么多的肥腻玩意。” 陈民苦笑：“俺也一样！这样吧，咱们去吃点儿鱼粥，好不？ 江鱼粥？ 这附近有一家渔家鱼粥，就在江边。 他家的鱼都是去江上游打下来的，都是现杀现煮，非常新鲜美味儿。” “好。” 薛凌笑道：“许多年没吃江鱼，有点儿想念呢！” 三人一拍即合，去了江边的一家小店。 地方不大，但布置得干干净净，七八张饭桌都已经坐满。 “窗口那边只有一位顾客，你们不介意拼桌吧？” 服务员歉意解释：“我们这边生意火，吃饭的时间人非常多。” 三人虽然身价早已今非昔比，但都是大风大浪颠簸走来的人，压根不会计较什么细节。 薛凌点点头：“都行。 拼桌就拼桌，能有个位置坐下吃粥就好。” 服务员带他们到窗口坐下。 一张方桌四人各一边，原来就坐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胖男子，脖子上挂着一条金灿灿的粗大项链，手上捏着最新版的国外品牌手机，嫌弃看了看陈民，又打量另一旁的程天源和薛凌。 见他们两人衣着朴实，却气度不凡，看着不像普通人，便也忍了下来。 “服务员，这粥咋还不上？ 要不是你们的粥还可以，我也不会特意开车过来吃。 环境乱七八糟，啥人都有。 环境搞好点儿，上个好档次，不然我下次都不想来了。” 服务员讪讪道谢：“……谢谢你的建议。 我们一定改进……改进。 鱼要现杀，粥熬起来也得时间，麻烦你再等等。 我先给你们几位拿小菜去，劳烦耐心等等。” 胖男子嫌弃睨她一眼，道：“小心外头的其他车被剐蹭我的豪车，一百来万呢！不是谁都赔得起的！” “是是是。” 服务员态度极好，忙点点头：“我们门口有监控录像的，你不用担心。” 胖男子一边玩着手机，一边摩挲胸口上的粗大项链。 陈民则跟程天源低低聊着话。 一会儿后，服务员端上几盘小菜。 胖男子两盘，薛凌他们三盘。 程天源将一次性筷子递给媳妇，自己跟陈民也执筷吃起来。 薛凌吃了两口凉拌海带，赞道：“很脆，微辣，味道不错。” 陈民笑眯眼睛，低声：“嫂子，喜欢就多吃点儿。 对了，嫂子，几年前做的那一批装修，轮流做下来后，租金也涨了一些。 江苑的这两个小区也二十来年了，算不得新了。” “附近多了这个商业城后，地价应该也贵了不少吧？” 薛凌问。 陈民忙不迭点头：“贵啊！” 胖男子嗤笑：“没钱的人，看啥啥都贵！江边的地皮也就那么几块，能买下的都能增值。 要是真有钱，一亩两亩照样买。” 三人皆是一愣，转而都微微笑了。 薛凌附和：“是啊，有钱就不贵了。” 胖男子财大气粗般炫耀一番，指着江边的方向。 “那头还有一大片没开发，就是江苑小区二期隔壁！听说二十多年前的时候便宜得要死，一亩顶多几百就卖了！现在江边半亩地都难找，有人都出价一亩一百多万都买不到！二十多年前我才十来岁，如果那时候知道，肯定砸锅卖铁将江边的地一整片买下来！” “那时候你也不知道它会升值这么快啊！” 陈民低笑。 胖男子讪讪：“早知道……那是我没早出生个十几年，要是你这个年纪，铁定去买！” 薛凌点点头，淡定吃着凉拌海带。 “那时候都是种果树，一亩地不用几百块，地势平坦的二百多而已，那些坑坑洼洼的只卖了一百多。” 胖男子微愣，转而一阵痛心疾首。 “看吧！看吧！这是捡了多大的便宜啊！可买了以后也不开发——多浪费！多糟践！” 第1388章 年轻人要低调 被无辜“指责”浪费又糟践好地方的薛凌淡定极了，微微一笑。 “对方留着不开发，自然有她的道理。 荣城的江边看似很宽阔很多地方，不过能建房子的地方却不多。 望江景的楼盘都挺好卖的。” 胖男子翻了翻白眼：“不开发也不卖掉，典型的占着茅坑不拉屎！前一阵子俺哥们找了好些人打听，说是买主住在帝都。 特意找了好几层关系找人去问，谁知对方听说一亩卖个八十万都不肯卖！真不上道！” 程天源脸色微沉，心里很是不高兴。 媳妇她能淡定，他可淡定不了。 他的媳妇，他哪里舍得被别人当着脸羞辱。 “一大片的地方，怎么可能割一小块卖掉？ 对方明显是要等机会开发第三期。” 陈民也是暗自不满，嗤笑：“真正有诚意买，大可以一整片买下来。 只要有钱就不怕贵，对吧？” 额？ ！ 胖男子微窘，直觉有些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那也得看情况。 俺哥们那也是荣城有名的富户，家里豪车好几辆，别墅都建了两栋了。 他是看中江边的地方风景好，加上政府建了护堤，一整排弄起来挺好看的，还能让人散步运动。 加上刚建的商城就在旁边，吃喝玩乐都方便，所以才会心动。 他掏个几百万，甚至一两千万都是绝对没问题的。” 程天源吃着花生米，嘲讽：“两千万也买不了多少亩。 再说，对方如果不卖的话，估计是几个亿人家都照样不点头。” “几个亿？ ！” 胖男子呵呵，呵呵笑道：“那还不如买座城呢！俺跟那哥们说了，让人家多多打听。 等人家破产了或生意失败了，铁定就肯了，到时指不定还会主动降价。” 薛凌微愣，转而嘻嘻笑了。 “这个可能有些难。 真正生意道上的人，除非是炒楼房和炒地皮，不然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绝不可能卖掉房产和地产。” 胖男子耸耸肩，嗤笑：“不难的！投资失败几回，再有钱都可能打水漂。” 薛凌但笑不语，继续吃着。 就在这时，鱼粥端上来了。 一人各一大碗，馨香扑鼻，鲜甜可口。 “嗯～”薛凌笑赞：“民哥，这粥煮得很好！味道不赖！” 陈民哈哈笑了，道：“难得你能看得上，多吃一点儿。 本来要带你们就近在大酒店吃，你们却都不要。 明天我带你们去吃刚推出的‘乳猪宴’，听说味道蛮不错的。” 程天源和薛凌异口同声：“好。” 一旁的胖男子眼神飘来飘去，转而低低嗤笑。 “别只是听说‘味道不错’，价格可是不菲呢！老哥，‘乳猪宴’可不止一只小乳猪，还有好几样费钱的硬菜。 几个人吃下来，非要好几千块不可。” “哦。” 陈民淡声：“谢谢提醒。 我还是请得起老朋友吃几餐的。” 胖男子“哟嚯”一声，嘲讽道：“看不出你还挺大方的！可别是穷大方就好。” 程天源颇是不悦，淡声：“年轻人莫轻狂。 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陈民现在的身家至少有好几千万，如果加上前些年一点点置办的物业和房产，估计又能多出一两千万。 阿虎甚至跟他感慨，自己明明先闯了出去，却一步步走不踏实，最终只剩下一些房产。 反观阿民这些年跟着薛凌一起投资股市和房产，赚得盆满钵满。 现在开了大型超市，资金足，人手够，加上天时地利，绝对又是一个赚钱的好项目。 胖男子瞪了瞪程天源，似乎很生气，正想要发飙—— 这时，薛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薛凌掏出手机接听，“嗯嗯”几声后，吩咐：“你去跟郑助理申请一下，就说是我口头上同意的，通不通过最终在他。 这个广告方案我确实挺满意的，不过我还嫌弃少了一丢丢的新颖感。 以郑助理的意见为准，最终定案后发给我看看就行。” 胖男子狐疑盯着薛凌看，转而将眸光落在她的手机上。 薛凌聊完将手机随意丢一旁，继续吃着鱼粥。 胖男子手中的筷子动不了了，懵在原地，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薛凌的手机。 “你……你……这手机是哪儿买的？” 薛凌微愣，转而瞄了一眼手机。 “朋友送的，用着蛮顺手的。” 胖男子一把拿起，看来看去，激动摩挲来去。 “你——你这是xxx全球限量版第五代超豪华版，是不是？ 全球限量才二十只！” 薛凌点点头：“是。” “你……”胖男子不敢置信瞪眼：“你知不知道……这玩意值多少钱？ 你这该不会是假货吧？” 陈民和程天源都沉下脸，很是不高兴。 程天源伸手夺了手机，仔细擦了擦，放回薛凌的外套口袋中。 “年轻人，你该去学点儿礼貌和涵养。” 胖男子的脸微红，支吾：“干啥？ 不就是看几眼吗？ 至于吗？ 正版的一条手机好几十万呢！大姐，你这是假的还是真的？” “真的。” 薛凌坚定答。 胖男子“噗嗤”一声笑了，“啥朋友那么有钱？ ！能一口气送你几十万的手机！” 薛凌微微一笑，解释：“他是我生意上的朋友。 上次我看中了一个投资项目，问他要不要入股，他投了两个亿，后来利润高达百分之三十多。 他非常高兴，买了几箱洋酒和两只这样的手机送我。 他喜欢买定制的东西，很注重排面，怎么可能买假货送人。” 胖男子：“……” 薛凌吃饱了，擦了擦嘴。 程天源也吃完了，取纸巾擦嘴。 陈民笑道：“你们先去我的车旁等着，我结个账就过去。” “好。” 夫妻两人走出店门。 胖男子的眼睛瞄来瞄去，拉住正要起身的陈民。 “大哥，刚才那大姐……” “她就是望江苑二期的老板，也是隔壁那块地的主人。” 陈民挑了挑眉，“人家在帝都的产业多得数不清，拥有上司大集团，大厦大楼楼盘多得数不清。 帝都最大的豪宅就是他们家。” 胖男子：“……” 陈民扯了一下嘴角：“年轻人，真正厉害的人都是低调又谦虚的。 那些嚎嚎叫，整天跩得跟什么似的，在大佬的面前能有几斤几两？ 嗯？” 胖男子缩了缩脑袋，呵呵赔笑。 “那个……有眼不识泰山。 不是！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 真的吗？” 陈民结账离开，不再理会他。 第1389章 弥留之际 天色微微亮的时候，小虎子也到了荣城。 他掏钱付给司机，然后打着哈欠走向老房子的方向。 荣城的老区好些地方正在改造，街景变了，路边楼房也变了。 变化太大，以致于多年没来过老房子的小虎子走着走着竟迷路了。 此时还有些早，加上天气冷没那么多人早起，连找个问路的人都没有。 小虎子有些发愁，掏出手机打给老爸。 不料老爸没接听。 小虎子无奈，只好打给老妈，可惜也没人接听。 他张望来去，发现不远处路边有几套公益性运动器械，干脆走到秋千前，一屁股坐下，懒洋洋荡着秋千。 他再次打了个大哈欠，将背包扯过来，搂在身前挡冷风。 随后拉紧羽绒服，将帽子裹起来，打算干脆闭眼眯一会儿。 连续两天晚上没怎么睡的他，几乎刚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直到过往的车响起喇叭声把他吓醒，他迷糊揉了揉眼睛，打一个哈欠，掏出手机一看——竟已经是七点多！ 此时他也发现三个未接电话——老妈。 他拨了回去，王青解释说她早些时候睡沉了，没听到他打的电话，问他是不是到了。 小虎子不想解释，答：“我在老房子附近，找不到路。” 王青骂了一声，问：“你在哪儿？ 我出去接你。” 小虎子答：“附近……像似一个小公园。 我坐在秋千上，旁边还有几个大妈在运动。” 王青“哎哟！” 一声，笑骂：“你个傻小子！老房子就在斜对面！灰色外墙的就是咱们家老房子啊！” “啊？ ！” 小虎子左看右瞧，终于发现灰色小房子，记忆中的轮廓终于涌现并再次契合，“我看到了！” 王青下楼接儿子，眯眼打量他。 一转眼又是好几个月没见面，儿子似乎更高了，不过却瘦骨伶仃，脸色也差得很。 王青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泪水瞬间涌出眼眶。 “你啊……怎么瘦成这样子？” 小虎子搂了搂她的肩膀，低笑：“年轻人最怕胖，你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我的排骨身材！” 王青被逗笑了，心疼问：“俱乐部还稳定吗？ 你上次不是答应妈尽量不熬夜吗？ 你瞧你，脸色差得跟什么似的！” “没事。” 小虎子解释：“年底比赛多，加上时差的问题，所以只能熬夜一阵子。 等过了年，我就能好好休息了。 前几个月签的新人都蛮不错的，等他们这一批接上来，我就能安心退居幕后了。 妈，别担心。 我已经长大了，心里头有数了。” 王青欣慰点点头。 儿子去帝都这两年里，确确实实成长了不少。 不管是做人做事，都比之前稳妥许多，尽管玩心还是太重，家庭责任感也不强。 唉……慢慢来吧。 人的成长总是需要时间的，不可能一蹴而就，一夜成长。 不过，他能有这样大的长进，她内心仍非常欣慰。 小虎子问：“我爸呢？ 奶奶在哪个房间？” “都在里头。” 王青解释：“这两天太冷，房里装了暖气灯和太阳灯。 实在太亮了些，我没法在里头睡。 你爸日夜都守在床头。 你快进去瞅瞅你奶奶吧。” 小虎子点点头，将背包扯下来。 “妈，我妹呢？ 她没过来？” 王青睨他一眼，道：“她还没放寒假呢！这几天正在考试，老师说不能请假。 我也觉得奶奶的情况有些反复，不好耽搁她学习，让她考完马上回来。 唉……她一个人女孩子在家，我也是很不放心。” “没事。” 小虎子忍不住安慰：“没爸妈在身边，她会更快成长的。 儿女们都得自己学着慢慢长大，你们守得越紧，对她越不好。 迟早都是要面对，还不如早些自己去扛。” 王青眸光微闪，知道他是在说他自己，只是轻轻叹气，没再说什么。 老人家裹在被子里，脑袋戴着羊毛帽，浑身上下包得密密实实，只剩一张皱巴巴的巴掌大小脸。 阿虎睡在另一侧的折叠床上，脸朝里头，不知道睡醒没有。 小虎子坐在床沿上，看着年迈的奶奶，一瞬间便红了眼睛。 王青低声：“你牵一牵奶奶的手，喊她一声看看。” 小虎子搓了搓手，从被子中摸到老人满是皱皮和斑点的手，轻轻捏了捏。 “奶奶？ 奶奶？” 老人家没什么反应，呼吸极浅，似乎睡得非常沉。 王青倒了一杯温水给他，低声：“等一会儿再看看。 你吃了没？ 妈去外头买些热乎的东西给你做早饭。 肉包子，好不？” “不。” 小虎子抚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胃，看着一旁昏迷不醒的奶奶，还有疲倦的双亲，低声：“妈，买点儿白粥就行。” 王青微愣，转而低低笑了。 “白粥好，你熬夜肝火旺，我们这一阵子也都熬，吃些清淡的更好。” 儿子的转变还是不少的，以前只喜欢香喷喷热辣辣的快餐，最不济也得是有肉的包子或三明治。 现在终于懂得吃养胃养生的白粥了。 王青离去不久，阿虎醒了。 他睡眼惺忪看着不远处的儿子，哑着嗓音问：“来了？” 小虎子点点头：“……爸。” 阿虎佝偻着身子爬起来，动作缓慢套上外衣。 小虎子看着老父亲满头的灰白头发，还有半佝偻的肩，顿时一阵绞痛般的心疼，眼睛不知不觉又红了。 阿虎没发现，看了看仍睡着的老母亲，转身去洗漱。 就在这时，床上的老人家缓慢睁开眼睛。 小虎子发现了，忙牵出老人的手，激动喊：“奶奶！奶奶！我来了……我是小虎子啊！” 喊着喊着，便忍不住哽咽哭起来。 “小虎……”老人家的嘴角低低嚅动，似乎在笑。 阿虎听到声响，快速奔了回来，“老娘！老娘！” 老人家轻轻眨巴眼睛，喉咙里模糊“嗯”一声。 阿虎笑了，眼泪不停打转：“您……您终于醒了。 您又睡了一天一夜了，俺等得……好久。” 老人家嘴角再度动了，明显是在笑。 阿虎激动“呵呵呵”跟着傻笑，眼角泪水冷不丁滑落。 小虎子忍不住撇过脸去，瞬间泪流满面。 第1390章 老友噩耗 父子二人搀扶老人起来，喂了两口温水。 老人家喝了水以后，精神好了一点点。 “……孩子……孩子……” 小虎子微愣，问：“奶奶，您是想看我的儿子，对吗？” 老人家轻轻点头。 小虎子答：“他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能到。 奶奶，您快些好起来吧。 你以前不是说，还要帮我带儿子带孙子吗？ 咱们要五代六代同堂，现在还远远不够。” 老人家扯了一下嘴角，再次低笑。 阿虎搀扶老人家躺下，赶忙裹上棉被。 小虎子忍不住低声：“爸，怎么不送奶奶去医院？” “医生不让了。” 阿虎解释：“你奶自个坚持要回老屋的。 以前你爷爷是在这边走的，她说他会回来找她，所以必须在这里等着。” 小虎子压根不相信什么神神鬼鬼，但却被奶奶的这个想法感动了。 老一辈人的思想不复杂，甚至简单得有些可笑。 但他们的感情却是最真挚，最强烈热烈的。 倏地，他想起山悠回南岛前跟他吵架的时候，气呼呼质问他究竟有没有喜欢过她，爱过她。 她说，本以为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婚后再恋爱，可他却连人影都瞧不见，让她如何跟空气培养夫妻感情！ 她哭了，哭得很伤心，说他让她失望，很失望很失望。 她甚至还说，她觉得两个人的婚姻根本就是为了孩子的一场负责，是她奢望太多，以为可以跟他培养感情。 如果不对他寄太多的期望，也不会最终那么失望，那么伤心。 当时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无措抱着儿子。 山悠还是走了，带着儿子南下。 她给的理由是帝都的天气太冷，暖气太干燥，对孩子的气管和皮肤都不好，所以她必须带孩子回南岛过冬。 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他们的感情已经走到了拐弯点。 而这个点，是很濒临离婚的点。 就在这时，阿虎打了一个哈欠，嗓音低低：“你小子真特么幸运，能见着你老爸，还能有老爸给你骑马。 在俺的记忆里，几乎就没老爹的身影。 在这个世上，怀念他的人应该就只有你奶奶一人吧。 因为俺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奶奶跟爷爷……很相爱吧？” 小虎子突然问。 阿虎微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个俺不知道。 他们是媒人撮合的，结婚前听说连面都没见过。 后来结婚了，却一直没有孩子。 老爹是跑船打鱼的，三天两头不回家。 奶奶就在江边种菜养鸭子，等着他回来。 你奶奶快四十岁的时候，还是没怀上孩子。 有人撺掇老爹去娶一个年轻的，老爹不肯，将那人骂走了。 后来，奶奶终于怀上俺……可惜啊，老爹却活得不长，没法看着俺成家立业。 家里不仅有阿虎，小虎子，还能会有一个小小虎。 老一辈的人最注重的是家族传承，一脉传一脉。 奶奶跟老爹都一样，希望能多一些子孙后代。 她巴不得能看一看小小虎，早就想看了。” 小虎子呆住了，似乎在想什么。 阿虎转身走出房间。 吃过早饭后，父子两人围着老人坐，安静得有些过分。 这时，薛凌和程天源来了。 陈民带他们到门口后，跑去买多一些老年人的纸尿裤，让他们先进来。 众人相见，都没了以前相逢的喜悦，心头都一般沉重。 薛凌牵着老人家的手，喊了好几声。 老人家扯了一下嘴角，喉咙里“咕噜”一声，就不再有反应。 想起以前笑呵呵开朗的阿虎妈，薛凌一时忍不住泪流满面。 程天源的眼睛也红红的，低声：“别喊了，老人家已经听见了。” 王青给薛凌递了纸巾，抽泣说了最近的难处。 “小芸儿在省城那边准备考试，一个人上学放学，我总是不怎么放心，让她早晚一个电话给我报平安。 山悠和小小虎久久没到，老人家一直等着，我们也是等得焦急。” “已经在路上了。” 薛凌解释：“陈姐陪着一道来，路上能帮忙照顾小小虎。” 王青推了推一旁的儿子，“已经九点多了，你给山悠打个电话，关心一下她们到哪儿了。” 小虎子点点头，掏出手机走出去。 王青看着他的削瘦背影，低喃：“凌凌，这两年他的变化还是蛮大的。 多亏了你和阿源，真的……” “是他自己努力磨炼出来的。” 薛凌低声：“下半年竞争大，他熬得有些辛苦。 不过，他很需要这样的磨炼，这样才能更快成长。 很痛苦，但他还一直坚持着。” 王青暗自心疼，哽咽：“我让阿虎给他借一笔资金，可阿虎不肯。 他说除非小虎子自己开口要，不然他不会主动帮。” “阿虎说得对。” 薛凌温声：“让他熬着，熬到顶不住了，我们再适当帮一点。 如果他能顶过去，他自个会更高兴的。” 王青吸了吸鼻子，低声：“凌凌，你跟以前一样……还是比我坚强许多。” 薛凌拉住她的手，走去角落里聊天。 王青似乎想起什么，叹了叹气。 “凌凌，我……我前一阵子在医院遇到刘星。 他……住院了，听说是治不好的病。” 什么？ ！ 薛凌吓了一大跳，问：“怎么回事？ 治不好？ 确定吗？” “嗯。” 王青低声：“我问过老刘。 老刘他现在也八十来岁了，身体还算硬朗，天天在江边散步。 他说刘星已经提前办了退休，去省城那边治疗……希望不大。” 薛凌皱眉叹气：“没法治的吗？” 王青摇头：“老刘说，已经跑了不少医院了，都说是晚期。 他妻子的女儿虽然是跟前夫生的，但是刘星养大疼大的。 女儿毕业后在荣城的电视台工作，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 现在妻子和女儿都陪着他，寸步不离。 老刘还说，经济上不必担心，只是钱换不来健康和生命。” 薛凌想起二十多年前在荣城报社工作的一幕幕，直觉恍然如梦。 想起那个喜欢挂着相机在胸口上的文艺男青年，忍不住伤心叹气。 “……希望他在剩下的日子里安详幸福。” 第1391章 老友相见 那天中午，陈民带着程天源夫妻、小虎子，还有王青一起去吃菜羹。 王青这一阵子熬夜辛苦，吃饭没什么胃口，听说有菜羹吃，便跟着块儿去了。 小虎子陪着她坐在后座，帮她拉好外套，帮着围上围脖。 陈民瞄到后视镜的时候碰巧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低低笑了。 “小虎子成家立业了，是大男人了，懂得照顾孝顺妈妈了。 难怪人家说，一个男人能不能长大，要看他有没有成家担起家庭责任。” 小虎子窘迫笑了笑，低声：“……还不大行。” 如果没爸妈做后盾，没源叔和婶婶在一旁帮忙，他根本养不起他的这个小家庭，更别说大家庭。 “慢慢来。” 程天源在副驾驶上插嘴：“你还年轻稚嫩了些，需要时间。” 王青疲倦得很，上车不久便昏昏欲睡。 薛凌则是伤感刘星即将不久人世，丝毫没闲聊的心思，一直看着窗外发呆。 吃过菜羹后，众人都坐在包厢里，低低商量着接下来的丧事要怎么安排。 王青解释：“阿虎已经跟我说了，现在的老传统丧事仪式已经节略不少，咱们是本地人，还是跟风为主。 别人家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到时得请一些宗族和街坊邻居吃饭，场所得提前订，丧事的地点也得提前定下来。” “别在老房子办。” 陈民皱眉低声：“地方太小了。” 小虎子提议：“丧事还是去殡仪馆，租三天。 到时租两辆中巴，加上自家的一辆车，表叔的两辆，应该足够坐。” “我已经好些年没在荣城走动。” 程天源实话实说：“恐怕没法帮上忙。 阿民你熟悉这边，这些你提前去安排吧。 阿虎他身体不怎么行，还要照顾大娘，已经是分身乏术。” 薛凌道：“阿源是干儿子，按照这边的老传统，应该跟阿虎一样披麻戴孝帮忙做丧事。 丧事的费用我们也该承担一半。 我们这次过来都已经准备好了。” 王青感动泪光闪烁，对一旁的儿子说：“你瞧，这就是有好兄弟的好处。 不管是办丧事或喜事，人多力量大，不仅排面好看，彼此负担也小些。 你以后有你妹妹帮忙，负担也能小些。 等小小虎大些，你们要争取生多几胎，别让家里的人丁太单薄。” 婆婆守寡养大了丈夫，膝下就阿虎一人，人丁非常稀少。 到了他们这一辈，就小虎子和小芸儿两人，也算是单代单传。 以前老一辈是万般无奈，到了他们这一辈则是计划生育政策非常严格，加上她和阿虎年纪偏大不好多生。 山悠是独生女，他也是独子，两人都还年轻，经济上也比以前好，以后要争取生多几个，开枝散叶，繁衍家族血脉，不能一代代单传。 小虎子敷衍“哦”一声，掏出手机假装忙着。 就在这时，阿虎打了电话过来，说刘小雨夫妻过去看望大娘。 他们听说程天源两口子昨日回了荣城，想着多年没见一定要寻个机会见一见，问他们的位置，他们要开车过来。 陈民看了看时间，道：“让他们去超市一楼的办公室找我们吧。 现在是午后，超市安静些。 我们现在开车回超市，晚些再去瞅姑妈。” 挂断以后，陈民载着程天源夫妻去“家乐多”大超市。 程天源在省城租来的车给小虎子开，让他送妈妈回老房子，并多陪陪老奶奶。 一行人刚到大超市停车场，便瞧见刘小雨和金花老大姐站在电梯口等着。 多年不见，昔日的老友都已经头发斑白，一副老大爷老大妈装扮。 刘小雨仍是一如既往的爽朗，哈哈大笑：“不愧是大城市的人，看着比我们至少年轻二十岁！嫂子，你咋还这么漂亮，二三十年都一个样！” 薛凌摇头笑道：“没有没有！岁月催人老，不得不老，不得不服老。” “哪里！” 金花老大姐道：“保养得好，完全看不出来年龄！” 众人相见欢，进了办公室后喝茶聊天，话语声几乎没停过。 程天源问：“怎么样？ 身体都还行吧？” 刘小雨闻言苦笑叹气：“不咋行。 年轻的时候凭着干劲干粗活，那时没啥感觉，总觉得干不死人就行。 老的时候才知道拼太过了。 前些年开始到处酸痛，四肢不行，老腰也不行。 现在除了能走走路，吃吃喝喝，啥活儿都干不了。” 一旁的老妻金花无奈叹气：“俺也不咋行……俺一向都胖，以前胖觉得身体壮实，没毛病就好。 后来胖着胖着，医生就说三高，让俺不能吃这个，不能吃那个，还要吃一堆降这个降那个的药。 不吃吧，要发病。 吃吧，肚子那个饿……总觉得老了就是在遭罪。” 陈民摇头：“老了，机器用了几十年哪能不老化！哪能没毛病！多多少少都有，俺的腰也不行，媳妇是颈椎不行。” 一群年过四五十的中年人凑在一起感慨时光飞逝，身体大不如以前，不得不开始服老。 金花笑问几个孩子怎么样了，多大年纪，读什么专业，什么时候毕业赚钱。 薛凌答：“老大在读研，读的是医学专业，没意外的话以后多半会去当医生。 老二在读大一，现在课余还得参加锻炼和比赛。 他说以后想要留在大学里当体育老师或当教练。 老三和老四比他们小好几岁，现在还在读高一，都在帝都第一中学。 平时都住校，周末才回来。 平常家里空荡荡的，就几个老人互相作伴。 周末一回来就嬉嬉闹闹，热闹得很。” 她打开手机，调出全家福给众人看。 金花和刘小雨都赞不绝口。 “几个孩子都长得太好了啊！像你们两夫妻！” “哟！老大妈看着精神很不错！” “一个个又高又俊，跟电视上的明星一样！” 薛凌被夸得很不好意思，收起照片后问：“你们的孙子孙女应该也都蛮大的吧？ 上小学了吧？ 我记得你们是三女两男五个孩子，对不对？ ？” “对。” 金花叹气点点头：“都是一群讨债鬼……大女儿还好一些，其他都不省心得很。” 第1392章 不孝儿女 一旁的刘小雨半佝偻着老腰，附和：“都是讨债鬼！当初生他们的时候，还乐滋滋觉得多子多福，谁知到老了才知道，多子不一定多福，还可能多灾难。” 众人脸色都微微有些变，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们。 之前猪场便是因为他们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闹腾都太厉害，才不得不匆匆结业。 后来听说分家的时候还吵得打起来，把刘小雨给自己气进了医院。 一听便知道情况并没什么好转，也不敢问下去。 不料，刘小雨和老妻多年不见好朋友，忍不住抱怨诉苦，一人一句说起来。 “女儿们都嫁出去，在俺们这边女儿就给一点儿嫁妆，家里的产业和钱都归儿子，养老也靠儿子。 三个女儿出嫁的时候，我们都没要对方彩礼，给了一份嫁妆，一人五万块。 起初明明说好一人一份嫁妆，可她们见儿子有房又有车又有钱，就一个劲儿回家闹。” “起初是女儿三人联合起来闹，我偷偷给她们一点儿钱让她们别闹大，免得家里的两个嫂子生气。 谁知后来三个女婿也合起来闹！他们嚷嚷说以后也能给俺们两人养老，说女儿也有财产继承权，非闹着要重新分家不可。” “两个儿子知道后就跟他们吵了起来，儿媳妇们也不肯，先后吵了好几次架，甚至逼到我们夫妻的面前，让我们必须去什么法院解决。 我气得是够呛啊，抡起一旁的扫帚一个个赶。” “大儿子和小儿子争，他们的媳妇也都不是省油的灯，添油加醋当搅屎棍！大儿子抱怨我们疼弟弟，总怀疑我们偷偷分多一些给他弟。 小儿子总抱怨我们疼长子长孙，他分的没哥哥多。 我们是里外不是人，夹板气受得够够的！” “女儿们跟儿子们吵，大儿子跟小儿子闹，儿媳妇当彼此是敌人。 几个女婿也都看彼此不顺眼，总偷偷怪我们偏心重男轻女。 他们不要聚在一起还好，聚一起就一个个黑脸，不是吵就是闹。 俺们在他们面前都是罪人，哪里是父母！” “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不分家。 俺们自个继续养猪赚钱，他们爱干啥干啥，钱是俺们赚的，跟他们没关系。 凭啥分了俺的钱和房子，却还来怪我们分得不平均？ 一个个都是白眼狼！都是来讨债的！” 众人听完，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们。 刘小雨摇头沉声“当初他们闹分家的时候，我就觉得不怎么妥，跟老娘们商量说彼此年纪都大了，恐怕以后赚不了啥钱了，得留一份给俺们自己。 幸好当时这么想了，不然现在的日子肯定不知道要咋过！他们一个个只想着要俺们的钱和房，一点儿孝心也没有！” 陈民听得皱眉，忍不住插嘴：“那也太过分了些……” “何止过分！” 程天源沉声骂：“一个个都没良心！” 刘小雨眼睛微红，粗声：“以前养他们的时候再辛苦我都不敢觉得辛苦，可这些在他们眼里和心里，却都一文不值，心里原来藏着一大堆不满。 现在一个个大了，翅膀硬了，一个个反过来数落我当初只顾着赚钱，根本不关心不疼爱他们。 我骂他们没良心，没我在外头拼死拼活赚钱，在家里关心他们疼爱他们，一家子喝西北风能活下去！真特么混账！” “你消消气。” 金花低声劝道：“别气坏自个。 你要是病了，第一难受的是你自个，第二受罪的是俺。” 程天源眸光微沉，温声：“你们当初分家的时候留了一份给自己是对的，至少生活无忧，不用跟他们伸手要钱。” “要不到的。” 金花长长叹气：“一个个等着要分我们住的那套老别墅，分俺们身边剩下的钱。 除了大女儿每隔几天去看我们，买点儿吃喝或便药，其他人就过年领着孩子去找俺们拜年拿红包，然后就一年四季瞧不见人影。” 薛凌见他们衣着都偏老旧，脚上的布鞋甚至还有补丁，忍不住问：“你们经济上还行吗？” “行。” 刘小雨低声：“当年我藏了一笔钱放在银行，存的是死期，现在每年年底拿利息出来花。 我们都是苦日子过过来的人，不敢乱花钱，能省就省着。” “也别太省。” 程天源蹙眉道：“日常生活尽量弄得舒坦一些，该买的买，该用的用，吃得也别省着。” “是啊！” 薛凌忍不住道：“钱是赚来花得开心，花得舒坦，不是存来成了儿女们争闹吵架不孝顺你们的理由。” 刘小雨无奈笑了，低声：“嫂子说得有理。 只是……两人毛病不少，好些东西不能吃，就算想大鱼大肉也不行。” 金花红着眼睛，“钱倒是不缺。 俺活了一辈子，劳累了大半辈子，万万没想到临了老了，却还得受儿女们的气……” “嫂子，别伤心。” 薛凌安抚道：“你们现在还不需要他们来扶上扶下照顾，不必理会他们。 如果身体不舒服，就把钱拿出来请保姆照顾。” “嗯。” 金花点点头：“俺也是这么想的。 都老了，儿女不心疼你，你反而得心疼自个。” 陈民想了想，低声问：“需要找人劝劝你几个儿女不？” “用不着。” 刘小雨摇头：“都不是傻子，道理他们都懂，就是做不到，劝了也没啥用。 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又不是三岁小孩。 他们要不要孝顺都随他们，做人要凭良心做事，他们也有儿女，以后也是人家的爸妈。 他们是如何对待俺们的，以后他们的儿女也会依样画葫芦。 天道好轮回！” 金花簌簌落泪，抽泣：“谁不想要儿女孝顺享儿孙福？ 俺看到孙女孙子就忍不住笑，可他们都不跟俺们亲。 儿媳妇都不许他们跟俺们接触。” “那不如——你们仿照古人的做法吧。” 程天源道：“他们不都惦记你们身边剩下的这份财产吗？ 干脆将他们找来，说哪一个最孝顺给哪个。 他们自然会变着法子争着对你们老人好。” “这……”金花惊讶迟疑问：“这能行吗？” 第1393章 安排财产 程天源反问：“不能行也跟现在差不多，为什么不试一试？ 难不成他们现在很孝顺？” 金花老大姐讪讪，转而看向刘小雨。 “你……你咋说？” 刘小雨微愣，无意识吞了吞口水。 “身边的钱咱们现在就用利息而已，以后咱们都死了，也被他们给继承去。 他们虽然一个个都不肖，但他们还是咱们的孩子。 钱不可能给别人不给他们。 反正迟早是他们的，那就尽管试试吧。” “指不定有效。” 薛凌附和一声。 刘小雨点点头：“行，过两天给他们说一说。 能不能做得好就看他们的良心和贪心了。” “唉……”金花长长叹气，“活马当成死马医吧。” 陈民的孩子也已经十五六岁模样，听完有些暗暗后怕。 “我家那两个……看来不能太疼，免得以后自私自利，只想着自个。” 刘小雨苦笑：“别太疼，不然以后苦的是你自个。 瞧，我们家就是一个最好的典型反面教材。 以前老娘们总说俺们小时候太苦，咱们苦就算了，不能让孩子跟着咱们再一起苦。 对，他们是不苦了，吃好穿好还能读书，活儿都我们干，他们只顾自个享受。 在他们眼里，好像我们老一辈受苦就是合情合理似的。 也不想想，要是没俺们拼死拼活在外赚钱，啥累活脏活都干，他们现在的幸福生活哪里来！” “嗯嗯。” 陈民不住点头：“都别太宠着，该怎么着就这么着。” 薛凌忍不住提醒：“也得让孩子多读一些书，多见见世面。 咱们不能百分百肯定所有高知识分子都是孝子孝女，但总体来说，读书高的人更知书达理，更懂得该做一个纯孝的人，概率上还是偏好一些。 所以，还是得重视孩子的教育。” “也是。” 陈民附和道：“读书多，赚钱本领大些，或者有个什么一技之长在身上，自己经济条件好一些，也不用整天惦记着父母的那点养老钱。” 金花撇撇嘴，叹气：“也怪俺们……总共就那么些钱，孩子又多，压根不够他们分个够。” “你这想法就不对！” 刘小雨嗔怪道：“瞧他们几个的嘴脸，你就算是有个一百亿也不够分！你能吗？ 你能赚个一百亿吗？ ！” 金花老大姐讪讪不敢再说话。 薛凌听罢，暗暗也做了一个决定。 那天下午，他们在老房子陪了阿虎妈，早早吃完晚饭回了酒店。 年底的荣城有些冷，尤其是这几天碰巧有冷空气南下，到处都冷飕飕。 南方跟北方不一样，北方人的冬天尽管冷，但屋里有暖气，外头冰寒回家便会暖和起来。 荣城这边是里里外外都一样冷，屋外寒风北风吹，屋里也是冷冰冰。 薛凌年纪大了些，有些畏寒怕冷，回了酒店后干脆换成睡衣，直接躲进被窝里。 程天源倒了一杯热水给她，问：“要不要下楼给你找姜水喝？” “用不着。” 薛凌低笑：“我没感冒，只是觉得身上阴冷阴冷的。” 程天源眯住眼睛看着窗外的霓虹灯繁华市区，忍不住道：“这些年荣城变化真大……冬天似乎也没以前冷，记得那时还得下好几场雪，偶尔甚至有大雪。” “嗯。” 薛凌想着那段年轻时候的奋斗甜蜜岁月，嘴角微微上扬：“那时候我最喜欢熬骨头汤，然后把菜和豆干，还有买来的肉通通扔进锅里，就当是吃火锅了。” 程天源也想起来了，搂她入怀，一起回忆那时候的美好时光。 “对了，有一件事我差点儿忘了告诉你了。 前几天新村长打了电话给我，幸好我的手机号码一直没有换，他才联系得上我。 他说咱们程家村准备要建一个公寓小区，每家每户都能分一套。 村民们已经派了钱，加上村委会租地的租金，已经够建六栋大楼。 我说我们的户口都在帝都，即便回去也有自家的别墅，就不用分了。 新村长解释说村后的土地面积偏小，大家希望能在村前的那片地建，也就是咱们租给人家做厂房的那片地方，说那片地交通更好，环境朝向也更好，所以希望能向咱们买回。” 薛凌摇头：“不行，租期还没到，总不能让人家将整个厂子都搬走吧。 再说，土地和房产我不会随便卖。 咱们在村里只剩那么一大片地和小别墅，不能都卖了。” “我也是这么说的。” 程天源苦笑：”随后他就劝我把别墅前的二十亩给卖了，说跟新小区连在一块儿，到时建一栋楼加一个小公园。 他劝了许多，说这是村民的集体工程，希望我能通融一下。 村前那片是厂房，能给附近村民提供就业的机会，他也不好劝太多，但希望我们为了村集体着想，因为村中心现在就剩咱们那片二十来亩的地没开发荒着，怪可惜的。” “那一片你做主就行。” 薛凌笑了，道：“那是祖辈留下来的。 你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自然是你说了算。” 程天源想了想，解释：“我是这么想的……不卖，送吧。 一来，咱们家现在不缺那个钱。 二来那边毕竟是我的老家，把地拿出来盖成大楼给村民们住，建成小公园让大家能有一个夏天乘凉早晚运动的好去处，也算是为老家做点儿实事。” “行。” 薛凌微笑：“蛮好的。” 程天源低笑：“谢谢！那就这么办吧。” 薛凌懒洋洋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等过了年以后，我打算找何妙妙律师商量一下，将家里的产业归置归置，做一些调整和安排。” “嗯？” 他挑眉问：“全部？” 薛凌点点头：“先把我爸妈名下的那些悄悄转给孩子们。 他们年纪都大了，怕以后年纪太大变糊涂，所以先做安排。 该纳税的纳税，都走正规合法的渠道。 孩子们是咱们生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以他们的性子，以后为钱大打出手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但未来儿媳妇和女婿却不一定，人多口杂，心自然也会杂。 先把产业归置一下，然后再商量要怎么分配。” 第1394章 万一不测 程天源听得忍不住发笑：“怎么？ 突然想那么远了？” “由不得我不想啊！” 薛凌实话实话：“今天听了刘小雨和金大姐的事，我这心里总觉得悬。 儿女长大了，自然会去找另一半。 但他们找的人，不一定会跟他们同心。 儿女是同父同母所生，一块儿长大，感情自然深厚。 但一旦牵扯到利益，加上另一半挑唆，极可能就会出现感情破裂，最终出现为了钱闹翻的不幸。” 因为继承父母财产闹翻的事比比皆是。 世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尽管在父母的眼里，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分财产的时候不可能兼顾手心和手背，稍有一些不公平，极可能就会引起矛盾。 反目成仇，甚至闹出事故来的例子也有不少。 “我不希望儿子和女儿将来怨我，更觉得不应该让他们怨上。 我们努力大半辈子，名下所有的财产不一定都给他们，所以我必须提前告诉他们。” 以前孩子还小，她没明确说，但现在两个已经成年，龙凤胎也已经十六七岁，足够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先将爸妈的财产分一分，然后再清查我的，随后我再跟他们解释。 不动产的话，全部给他们四人平分；股份和财富则一半给他们四人平分，另一半我要成立一个基金会来管理，每年的收益百分之八十捐给慈善机构，剩下二十我们自己养老。” “嗯。” 程天源想了想，道：“我的比你少许多，我也打算给一半，留一半咱们养老。” 薛凌点点头：“暂时不要告诉他们具体的数目，别让他们有拥有财富不需要努力的堕落心思。 另外，分是分给他们，但得等到他们三十五岁以后才能来继承，或者四十岁？” “三十五吧。” 程天源忍不住提醒：“这个岁数一般都是成家有孩子的年纪了，现在养孩子压力大。” 薛凌略思索：“三十而立，人大概也得到这个岁数才能稍微成熟一些。 三十五岁的话，应该可以了。 这个时候已经在岗位几年，接受过社会的毒打，应该能透过现象认识社会上的一些真相。 那好，就暂时定三十五岁吧。” “其实，我们不必杞人忧天，担心太多。” 程天源低笑：“至少还得好些年他们才到这个岁数。” 薛凌苦笑：“可我们一年年老了，人算不如天算，做好准备总比什么都没准备强。” 程天源想了想，低声：“幸好几个孩子平时都低调得很，不会有大手大脚的坏习惯。 但他们都是心思良善的人，我更担心有人利用他们的良善骗感情骗钱，孩子人财两失，伤心又伤神。” “这个……”薛凌道：“那也没法子。 孩子总得慢慢去学，慢慢去辨清人。 我们顶多帮他们提一提建议，总不能连对象都帮他们找吧。” 有些事不是人为能把控的，担心也是多余的。 程天源低声：“提前把财产分给孩子，都算是婚前财产。” “是。” 薛凌道：“只是拿到手的时间得三十五岁。 其实不用担心，只要对方踏实实在，我们怎么可能会亏待女婿或儿媳妇。 人品过得去就好，其他不强求。” “现在不是谈找对象的时候。” 程天源低笑：“扯得有些远了。” 薛凌也笑了，摇头：“确实扯远了，不说了。 回去以后先让何律师去捋一捋。” 程天源看着窗外的夜色，掏出手机给家里的固定电话打过去。 一会儿后，薛扬来接电话。 他说刚吃晚饭后，老人们都早早回房间睡觉去了，现在就剩他一人在客厅看电视。 程天源问：“你哥这周回来没？ 你弟和你妹呢？” 薛扬嘿嘿笑了，答：“大哥没回来，他有很重要的事去处理呢！弟弟和妹妹都回来了，周末的作业多，都在各自的房里写作业。” “就你一人偷懒。” 程天源忍不住问：“你大哥两周没回来了，有没有说是什么重要事？” “哎哟！他哪里好意思说呀！” 薛扬嘀咕。 程天源尴尬抽了抽眼角，直觉是大儿子谈恋爱了。 “……知道了。 对了，记得去奶奶和外公外婆的房间看一看，别把暖气调得太高，记得叮嘱老人多喝水。 还有，明天让大厨房熬一些清热的汤给你们喝。 你弟和你妹可能都上火了，这样的天气太干燥，加上每天都待暖气房，水分补充不足，容易缺水上火。” “好！” 薛扬答应了，转而嘿嘿笑问：“爸，我下一周学校有节目，我申请多一百块的零花钱，行不？” “行。” 程天源十分干脆答应：“让你哥给你们发零花钱，我都发去他手机了。” 薛扬欢喜哈哈笑了，道谢后挂断了。 程天源眸光微闪，低声：“老大……可能恋爱了。” 薛凌咯咯笑了，道：“正常啊！他都几岁了！咱们孩子都太纯情了些，不然早在初中高中你就得担心他们早恋问题。” 程天源不自在轻咳：“不打听？” “不。” “假装不知道？” “等孩子主动说，等他说起了，我们再问几句。 八字没一撇，别深究太多，免得吓到人家。” “好吧。” 薛凌伸展四肢，打了一个哈欠。 “有点儿困了……天气冷容易困，总觉得好像睡不够似的。” 程天源温声：“年纪偏大了，能睡得好吃得好就是福。 咱们早些睡，明天早上再去看大娘。” “好。” 薛凌裹好被子，闭眼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薛凌的手机响了！ 她迷糊摸索开灯，找到手机，眯眼瞄了一下。 ——阿虎。 时间显示是晚上凌晨三点多。 程天源也被吵醒了，皱眉眯眼问：“谁？” 薛凌赶忙接听，随即愣住了。 “那个……我们拾掇好马上过去。” 程天源很快反应过来，匆匆掀开被子下了床。 他披上外套，转而将薛凌的外套也取过来。 薛凌搁下手机，神色有些凄然。 “阿虎说……大娘刚刚过世了。” 啊？ ！！ 程天源难受皱着眉，双手用力抓了一下头发。 “洗漱……赶忙过去！” 第1395章 别做催化剂 耄耋之年的阿虎妈去世了。 尽管高寿，老人家也没受什么病痛折磨，算是安详过世，但亲人仍一个个伤心得不得了。 阿虎哭得差点儿缓不过劲儿来，趴在老人家的身旁，一直抽抽搭搭，神情混沌。 王青一向身体弱，尽管一早便有心理准备，一时仍是接受不来，哭晕了两次，被小虎子背在隔壁房间里打点滴。 程天源和陈民忙进忙去，找了殡仪馆，订了殡仪车，还订了附近一家餐馆。 殡仪车午后来接阿虎妈去殡仪馆，让家属赶忙通知亲戚朋友，并将出殡的时间一并告知。 陈民开车去通知老亲戚和族亲，程天源负责打电话。 薛凌则忙着照顾王青和阿虎。 万芸半夜接到奶奶去世的消息后，一大清早给老师请假，匆匆坐车回荣城。 小虎子怕她一个小女孩在路上不安全，开车出去接她。 老房子安静得很，唯有阿虎时不时的抽泣声响起。 大寒时节天气阴冷，北风呼呼刮着，薛凌不自觉哆嗦，忙将羽绒服裹紧，拉上拉链。 王青迷糊转醒，幽幽看着身旁的薛凌。 “……几点了？” 薛凌看了一下手机，答：“十点半。” 王青爬了起来——薛凌让她躺着睡多一会儿，“昨晚你们一夜没睡，下午才需要忙，趁机多睡一会儿吧。” “唉……”王青长长叹气：“老人家等了又等，可惜还是没等到小小虎。 这是她老人家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吧。” “别乱说。” 薛凌蹙眉低声：“阿虎妈走得非常安详，一点儿遗憾也没有。 她在生之年能看到孙子娶亲，还生下一个小玄孙，她心里高兴得很。” 王青脸色有些差，沉声：“山悠看着乖巧，好像很听话懂事似的，但却没什么当担。 可能是家里长辈太疼爱的缘故，不体贴丈夫就算了，连孝敬孝顺老人的想法也没有……” “好了好了。” 薛凌打断她，低声：“现在来说这些做什么？ 这不是摆明要伤感情吗？ 老人家去世大家都伤心，你再添多一些不满情绪，能有什么好处？” 既然已经成了一家人，就该互相体谅。 互相责备扯腿，能有什么好处？ 无非就是生嫌隙影响感情！ 王青仍是很不满，低声：“凌啊，当着小虎子的面，我是不会说那么多的。 但我说的也是事实啊！早在半个多月前，我就让她带着小小虎来荣城，可她左一句不行，右一句不好，总推脱说这边太冷。 老人家不差什么，就差看多一眼儿孙，这样子有错吗？ ！山悠真是太不懂事了！” 老人家等着看小玄孙好几个月了，打孩子出生她就等着，可惜最终还是没能见上一面。 可怜她昨晚仍念叨着小娃娃，一个劲儿念叨着。 “她天性柔弱，不是那种强悍有能力的女生。” 薛凌道：“这些我已经说过好多次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她家就她一个独生女，是父母亲呵护长大的。 前些年还生病了，都靠父母亲照顾。 这些你们也是知道的。 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又是第一次当妈，新妈妈没什么经验，加上自身不能干，自然很多事都应付不来。 你们既然知道她不是那种能干厉害的女子，就该体谅她。 不是她故意偷懒或耍赖，是她实在办不到。” 王青找不到话来说，只能干叹气。 薛凌低声：“既然已经成了一家人，就该互相体谅，互相爱护，不然还怎么过日子？ 阿青，你也是一个妈妈，别摆婆婆的架子，还是得将她当成女儿一般疼和呵护。” “可她……不是我女儿。” 王青语气略不满：“她已经当了我家的儿媳妇，我是她婆婆。 她都已经结婚了，可总没将自己的位置摆好，总是什么都听她那个妈！偏偏她那个妈不是什么善茬，迟早会出事！” “就你这个态度，肯定会出事。” 薛凌毫不客气指出。 王青忍不住抱怨：“小虎子娶了这样一个老婆，还有那样的娘家，以后有他受的！” “够了够了。” 薛凌绷起脸，低哼：“他们小两口本来就貌合神离，没什么感情基础。 你们父母一方不忍让些，只会加剧他们婚姻的不幸。” 两个年轻人一时糊涂做错事，偏偏父母双方都不愿意及时停下止损，最终用结婚的方式来负责收场。 结婚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更大的责任，更多的麻烦和牵扯在大后方！ 小两口没感情基础，故此相处下来一直磕磕碰碰。 即便有了孩子，双方仍没怎么改善。 如果这个时候父母不劝着点，不体谅着点，那么只会变成催化剂加快年轻人的婚姻走向破灭。 “现在的年轻人一遇到磕碰，就立刻冲动闹分居闹离婚，不然离婚率咋那么高？ 以前父辈长辈们，每天从早到晚都忙着捣鼓柴米油盐，没那么多闲心闲工夫去想什么分居离婚。 结婚不容易，离婚更不容易，都是忍着将就着过下去。 可现在的年轻人几个能忍？ 能将就？” 其他人看不看得出来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小虎子自结婚后总有一种巴不得能挣脱婚姻摆脱家庭的冲动。 他的心性还不够成熟稳重，如果没足够的时间去积淀，加上双方家长的压力，他们脆弱的婚姻极可能会撑不下去。 王青微愣，心中火旺的怒气消散了下来。 “……那也太严重了些。” 她只是对儿媳妇还有陈水玉夫妻一些做法不满，但远远没到劳燕分飞，各分东西的地步。 薛凌瞪大眼睛警告：“如果你无意添几把柴火，指不定真会到那个地步。” 王青不敢再说什么，低声：“听你的，不说了不说了。” …… 那天中午，众人在附近餐馆吃了一点儿热乎的垫肚子，然后随殡仪车去了殡仪馆。 小虎子将妹妹万芸接回来了，两人眼睛都红红的。 薛凌端了热乎的面汤给他们吃，问：“小虎子，给悠悠打电话了没？” “打了。” 小虎子低声：“昨晚没接，说睡着了。 刚才说游轮快到这边了，傍晚应该能在隔壁县城的岸边停靠，到时我会提前开车去接她们。” 第1396章 接不到人 “嗯。” 薛凌低声：“天气冷，江风大，你要提前到岸边，别让小小虎吹了冷风。” 小虎子点点头。 万芸红着眼睛问：“婶婶，我妈妈她没事吧？” “没事。” 薛凌答：“她只是伤心过度，加上休息不够，血糖有些低。 只要打完点滴，就没大碍了。” 万芸不仅长得像王青，性子也像。 “婶婶……我该做什么？ 学校那边正在考试，老师起初不肯让我走的，直到我解释说奶奶去世了，她才点头愿意，说给我申请补考。 我怕我会连补考都赶不及……” “不怕。” 薛凌道：“后天丧事就会做完。 到时我们去省城坐飞机的时候，一并送你过去。 你爸妈将这边的事情料理完，很快就回去陪你。” 万芸仍在哭泣，哽咽：“我连奶奶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只顾着自己读书……我在路上一直哭，觉得我真的很对不起奶奶。 她老人家那么疼我……她肯定对我很失望。” “不会的。” 薛凌抽了纸巾给她擦泪：“奶奶她是半夜去世的，很多人都没法见到她的最后一面，包括我和你源叔，还有陈民叔。 奶奶她最喜欢念书成绩好的小孩子，尤其喜欢乖巧的小芸儿，哪里舍得怪你，对你失望。 只要你好好学习，考出好成绩，奶奶她在天有灵一定会很高兴。” “真的吗？” “真的，相信婶婶。” 安慰小芸儿后，薛凌进了殡仪馆帮忙。 刘小雨和金花老大姐都来了，尽管没什么忙能帮上，仍坚持到傍晚时分才离开。 “我们明天一早再过来，需要带啥不？” 程天源摇头：“人来就好。” 刘小雨叹气：“劝一劝阿虎，我担心他会扛不住。” 金花大姐低声：“老人家能这么高寿，算是很有福气了。 老人家没病没痛，睡着睡着就过世了，作为子女还得高兴才是，老人不用受啥罪，轻轻松松去做神了。” “劝不住的。” 程天源无奈摇头：“晚些时候我和陈民架他回去睡一觉。” 刘小雨忍不住道：“要不，我留下帮忙吧。” “天气冷，别留在这里挨冻。” 程天源道：“东西殡仪馆这边都是现成的，只要给钱就行。 他们人手足，给钱就办事。 你们不用担心，都回去休息好，明天过来给老人鞠个躬就行。” 刘小雨和金花离开了。 薛凌凑了过来，问：“阿源，你给家里的老人打电话没？” “打了。” 程天源低声：“妈……挺伤心的。 她说让老大请假，带着她一块儿过来。 我立刻就拒绝了。 天气太冷，她身子骨不比以前了。 南方这边没暖气，又碰上是大寒时期的天气，她来了铁定受不住。” “劝住了吗？” 薛凌问。 程天源点点头：“我还跟老大打了一个电话，他说在忙着做实验，明后天还要随导师去医院观摩一个大手术，这几天都没空。” 薛凌叹气：“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好好过日子就对了。 妈的身体不比以前硬朗，大冬天千万不能让她南下。 你跟她说，大娘她会谅解的。” 程天源拉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冻得冰凉凉的。 “这边风太大，你先回酒店歇一歇。” 薛凌摇头：“我在这边等一等，小虎子去接山悠和陈姐了。 南岛天气暖和，这边却遇到大寒潮，小小虎才几个月大，不得不小心帮忙照顾。” “那行吧。” 程天源。 薛凌想了想，道：“我坐车去前头找一找婴儿店，买一些厚实的毛毯和小衣服。” “好。” 程天源提醒：“门口有出租车，你去吧。” 薛凌匆匆离开了。 半个多小时后，她大包小包回来了。 程天源上前去帮忙。 薛凌忍不住问：“阿虎呢？” 程天源答：“在车里头坐着。 外头实在太冷，零下几度哩！我让小芸儿在车里陪着他。” 薛凌递给他一个密封的纸杯，道：“给！快趁热喝了！” “啥？” 程天源接过吸管，插上喝一口——竟是姜水！ 薛凌也喝上了，笑道：“我路过药店，发现门口有人在排队买姜水。 我干脆就在那里等着，一口气买了五六杯。” 程天源低笑：“这时候的姜水再合适不过！还下了一点儿冰糖，喝下去后感觉胃也舒坦不少！” 薛凌忙道：“走，我们去车里头坐。 给阿虎他们父女带点儿姜水。” 就在这时，一辆宽大的商务车开来！ 只见匆匆刹车，随即小虎子从驾驶座位上跳下来，“嘭！” 一声重重甩上门！ 接着，他怒气冲冲走过来。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直觉出事了！ “虎子，怎么了？ 你不是去接悠悠她们吗？” 小虎子气呼呼，狠狠踹了一旁的大柱子，又踹多几下，才总算平息了一些怒气。 “她们不下船！我丈母娘说小小虎生病了！这边太冷，不能下船！” 啊？ ！ 薛凌皱起眉头，问：“小小虎生病了？ 发烧吗？ 船上有医生没？” 小虎子点点头：“有医生，不过都不咋专业。 说是发烧咳嗽，孩子一直哭。 我跟她们说了，接她们去医院看医生，车里有暖气，回头再去找有暖气的高级酒店，可她们死活不下船！两个小时后船要往回走！管她们！爱来不来！最好以后别来了！” “少说气话！” 薛凌低喝：“别逞一时嘴快乱说话！” 小虎子气急了，大声：“婶婶！你不知道我那丈母娘的嘴脸！她说老人死了就死了，现在是顾好小孩子要紧。 你们听听——她说的是什么混账话！老人老了，死了就不要紧了？ 如果不是她们一再拖延不北上，我奶奶也不会见不着小小虎！她老人家念叨多少回了！” “闭嘴！” 程天源皱眉：“有话好好说，你发脾气给谁看？ 现在是你耍脾气的时候吗？ ！你奶奶亡故了，你儿子在生病，你还有闲心在这里发牢骚跟老婆和丈母娘吵架闹腾！” 小虎子的气焰被灭，整个人焉了。 薛凌下巴微扬，将一旁的婴幼儿物品提上。 “少废话！把姜水喝了！载我去码头！快！” 第1397章 双面胶 夜幕降临，冷风嗖嗖，暗沉了好几天的天空终于飘起了点点雪花。 薛凌坐在高级酒店窗边，看着窗外如柳絮般的雪花，一时忍不住惊赞。 “这样的雪花真美……” 另一旁的陈水玉凑了过来，不住点头：“真漂亮！” 山悠本来坐在床边守着儿子，听到她们说外头下雪了，也快步凑过来观赏。 薛凌问：“小家伙睡沉了？” “嗯。” 山悠苦笑：“总算睡安稳了。” 薛凌将她们母女劝了下船，用毛毯把小小虎裹上，抱进车里，随后载去医院看儿科医生。 医生说不严重，孩子是着凉感冒了，拿一些便药吃。 随后薛凌带着她们来到自己住的酒店，特意开了同一层楼的房间，让她们母女入住。 酒店里有中央空凋，温度固定在二十六度左右。 小小虎被灌了药，喝了奶粉睡沉了。 薛凌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已经是九点多。 “挺晚的了，你们母女轮流洗个热水澡，早些睡吧。” 陈水玉取了睡衣，道：“我先去洗。 凌凌，你陪山悠多一会儿，如果小小虎醒了，给她搭个下手。 我很快就能洗好的。” 薛凌点点头：“行，不差一时半会儿，你去洗吧。” 山悠见妈妈关上洗手间的门，转身拉住薛凌的手。 “阿姨……谢谢你。 要不是你，指不定我们两个又闹翻了。” 早些时候小虎子非常生气，甚至当着好些人的面跟妈妈破口大骂，气氛闹得僵硬得不得了。 他还大声吼她，说如果这次不留在荣城，以后也别来了，想咋样就咋样，随她去吧，以后她的任何事都跟他没关系。 山悠吓坏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驱车离开。 这时妈妈就一个劲儿抱怨小虎子不好，一点儿也不懂体谅人，不知道她们几天几夜照顾小小虎多么不容易。 除了会发脾气，还能会什么？ ！ 她红着眼睛给他打了电话——谁知他不肯接！ 其实，奶奶去世她也很伤心，没能让她老人家及时看到曾孙子，她也暗自内疚不已。 这两天小小虎哭闹不停，又是发烧又是吐奶，把她给吓坏了。 随着游轮越来越北上，气温越发低，幸好房间里的空调一直开着，不然没带多少衣服随行的她们恐怕会扛不住。 妈妈劝她说，小小虎正在生病，不好再带着他去奔波，让她随小虎子去拜祭老人做丧事就行，小小虎由她带回南岛去。 谁知小虎子一听就炸毛，说奶奶一直等着看曾孙子，生前没能如愿以偿，不能再让她老人家失望了。 他甚至还嚷嚷说，儿子是他的儿子，是他们万家的人，没法披麻戴孝，至少也得抱去灵堂给去世的奶奶鞠个躬，拜一拜。 妈妈一套说辞，小虎子另一套说法，妈说妈有理，老公说老公有理，她夹在中间不知所措，茫然又无能为力。 幸好薛凌阿姨很快给她打了电话，在游轮南回之前将她们接下船。 阿姨还买了好多婴儿毛毯和厚衣服，裹了小家伙去医院看医生，然后让小虎子送她们来酒店入住。 一路上，小虎子看着可爱的小宝贝，脸色好了许多，也没再跟自家老妈吵架拌嘴。 加上薛凌阿姨在中间说好话，老妈哪里不敢给她面子，只好暂时放下丈母娘架子，陪着女儿和小外孙留在荣城。 薛凌微微一笑，回握她的手。 “悠悠，你已经是妈妈了。 俗话说，为母则强。 当一个女子成了妈妈后，她的肩上的担子和责任就更重了。 当妈妈的辛苦和不容易，我是过来人，所以我还是有发言权的。 你啊，为了孩子，要努力学着去变强大，去变坚强。 你和小虎子是爸爸和妈妈，一个好的家庭氛围得靠你们两个人去共同营造，即便他忙碌在外，你也得尽量去经营。 孩子能在好的家庭氛围中长大，对他的身心非常重要。” 山悠点点头，低声：“阿姨……我懂你的意思。 我们确实不该总是吵架……还当着孩子的面吵。” 薛凌低声：“你懂了就好。 你们既然已经决定结婚，决定要给孩子一个家，那就好好珍惜这个家，珍惜孩子。 一个残缺的家庭是很难给孩子完整的爱的。” “我知道。” 山悠哽咽：“那时……说离婚只是一时冲动，后来我也蛮后悔的。 其实，小虎子他……没那么坏。” 生气吵架的时候，脱口就嚷嚷着要离婚！ 可回头仔细想想，压根远远不到那个地步。 小虎子虽然不够体贴，不够顾家，可他天天在外奋斗事业，赚的钱都尽数给她打理小家庭，又是保姆又是育婴师，只要她开口的，他都尽可能满足。 不是他不想去做，而是他实在太忙，顾不了那么多。 但他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对不起家庭的事，吵架拌嘴就嚷嚷着要离婚，也是她太冲动了些。 薛凌搂她入怀，温声：“两个人恋爱，就只是两个人爱不爱的问题。 当两个人决定在一起生活，结婚组织家庭，意味着在他们身后的庞大家庭圈也都加了进来。 你们不仅要协调彼此之间的感情，还要调节好两个家庭大多数人的关系。 现在还多了一个小家伙，意味着你们肩上的责任更重了。 不要一时冲动结婚，更不能一时冲动离婚，会给很多人，尤其是小小虎造成极大伤害的。” 他们是因为孩子而结婚，希望他们以这个为借力点培养感情，好好经营婚姻和家庭。 如果撑不下去，小小虎将会是最大的无辜受害者。 他还这么小，不管是缺了亲生爸爸或妈妈，都是极不幸的事！ “悠悠，如果你对小虎子有些许感情，尝试去迁就他，给他一个好家庭，也许会有惊喜也不一定。 但你们已经上了船，何不彻底放开一搏？ 船还没靠岸就嚷嚷着回程，你可能会错失很多。” 山悠抽泣低声：“阿姨……我行吗？” “你肯定行。” 薛凌温声：“坚强点，有主见些。 尽量自主一些，也主动一些。” 第1398章 婆家娘家 两天后，阿虎妈顺利在荣城下葬了。 小虎子作为长孙，小小虎当曾孙，都一并参加了葬礼。 山悠跟在小虎子的身边披麻戴孝，将孙媳妇的礼节做足做好。 阿虎和王青都暗自对她改观，尤其在看到可爱的小孙子后，更是欢喜得笑不拢嘴。 小家伙的到来，让阿虎的精神好了许多，也冲淡了悲伤。 他抱着小家伙，问山悠接下来要回帝都还是回南岛。 “眼看已经要过年了，你想在哪儿过年就去哪儿，都随你。 孩子还小，不能总在路上颠簸。” 山悠忽略一直给她打眼色的老妈，问：“爸，妈，你们接下来要回哪儿？” 阿虎和王青对视一眼，道：“我们回省城。 家和生意都在那边，老家这边……有空再回。 等明年开春清明，我们再过来拜祭老人家。” 山悠看了看可爱的小儿子，转而看向身旁的小虎子。 小虎子一下子反应过来，低声：“年底俱乐部还有两个重要比赛，我得回帝都。 要不，你——你和儿子都跟我回去吧。” “不行！” 陈水玉沉着脸打断：“帝都太冷了，孩子一直待在暖气房里不好。 南岛天气暖和，这个年还是跟我回那边好些。” 小虎子看着老爸怀里的小家伙，心里暗自舍不得。 一阵子没瞧见儿子了，小家伙都不怎么爱跟他亲。 这两天相处多了，抱多了，小家伙又喜欢他了。 他不会带儿子，但他会逗他咯咯笑。 每次看到小孩子脸上天真烂漫的无暇笑容，他总觉得心里软踏踏一片，焦躁的心似乎也安顿了下来。 这是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父爱”吧。 山悠眸光微闪，不自在吞咽口水，低声：“……不了，我们母子也回帝都吧。” 陈水玉惊讶瞪眼，有些不敢置信！ 女儿——这是在唱反调？ ！！ 山悠不敢看着她的眼睛，低声：“妈，我们的小家在帝都，小小虎得适应那边的环境，不能总是乱跑。 帝都的小朋友都是这样子长大的，他应该也行。 而且，育婴师和保姆都还付着工资，不能白白浪费小虎子辛苦赚来的钱。 如果辞退她们，来年找人也麻烦。” 陈水玉支吾：“那个——帝都天气太冷，等小小虎再大一些，至少三四岁了再去帝都。” “不行。” 山悠解释：“小小虎他不仅需要我这个妈妈，也需要爸爸。 小虎子平时非常忙，跟儿子相处的时间很少。 如果我们留在南岛，以后他们父子俩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 时间少，感情培养不了，对他们父子两人来说都不是好事。 我不希望小小虎跟他的亲生父亲生疏陌生，缺少父爱。” 众人听罢，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开口。 程天源和薛凌自顾自喝茶，一直安静听着。 陈水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生气却不好表现出来。 小虎子则抱过儿子，笑道：“行！儿子，爸带你和妈妈回咱帝都的家！” 小家伙喜欢被抱高高的感觉，咯咯开心笑了。 孩子的笑声刚传出来，众人都不由自主跟着笑了。 薛凌趁热打铁道：“陈姐，您放心吧。 我们一起坐飞机北上，路上一定会帮忙带好小小虎的。” 陈水玉扯了一个极难看的笑容，道：“我……我也得回南岛了，年底那边渔场忙得很。” 山悠拉住她的手，低声：“妈，你路上要小心。” 陈水玉甩开她的手，转身匆匆离开。 山悠眼里的泪水晃啊晃，忍着不敢让它们掉下来。 其他人忙着逗孩子，都没发现她们母女之间的异样，除了薛凌。 阿虎笑哈哈道：“那个——年底收完租我们也没啥事，到时带着小芸儿一起去帝都，到时一家人团聚过个欢乐年吧。” “好啊！” 小虎子欢喜道：“过年就要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 王青附和点头：“对对！这是悠悠嫁进咱们家的第一个过年，必须一起过。 我们到时住凌凌的园子那边就行，悠悠你不用费心去收拾房间。” 山悠乖巧点点头：“住我们的小家也行，好几个客房呢！” “到时再说！到时再说！” 阿虎伸手抱过小孙子，“让俺再抱抱俺家的小宝贝。 宝贝～宝贝～俺们的小宝贝～” 王青也是满满的不舍，抢着要来抱孙子。 “该我了，该我了！老头子，早些时候都是你在抱！” 阿虎为难笑哈哈：“等他睡着了再给你抱。” “不行不行！” “妈，我也要抱！” 一众人围着小可爱乐呵起来，气氛非常热烈温馨。 山悠看着被团宠的儿子，心里头暖暖的，不知不觉忘了身后远远躲开的妈妈。 薛凌却不敢忘，赶忙追了上去。 陈水玉气呼呼在收拾行李，压低嗓音：“女儿长大了，儿大不由娘。 她既然不听我的，那就算了。 等她哪天被孩子闹得难受，她不要来我的面前哭！还有，小虎子压根做不了一个合格的爸爸……” “陈姐，给他们一些时间吧。” 薛凌打断她，温声：“他现在是不合格，但总得给他机会学习，不然他永远合格不了。” 陈水玉沉着脸，继续收拾衣服。 “女人嫁进门，总归到底还是外人姓，婆家怎么可能会当她是自家人。 一旦遇到啥事闹分歧，婆家人自然都会成统一战线，丢开儿媳妇。 她得被人家排挤过，她才知道娘家人的好。 父母亲才是永远不会对她不好的人，她根本就不了解。” 薛凌轻轻叹气：“陈姐，你说的这些可能会有，但你还是得让女儿融入他们的家庭去。 她的家庭不睦，夫妻不和，她和孩子都是最大的受害者。 婚姻在某种程度来讲，是他们小两口的，我们长辈不好掺和太多。 你啊，手不要伸太长了。” 陈水玉尴尬不已，脸色很难看。 薛凌继续低声：“你该教女儿如何保护自己在婚姻里的权利，教她孝顺公婆和丈夫相亲相爱，而不是总挑拨他们的关系。 他们的婚姻基础本来就薄弱，随便点一把火就能灭个干干净净。 陈姐，你如果真要悠悠过得好，就得鼓励她在婆家撑起自己的一片天，而不是总想把她带离婚姻。 当初最先拍板这场婚姻的人，可是你啊！” 陈水玉眼角抽了抽，尴尬极了。 第1399章 鼓励生育 她的嘴唇嚅动两下，支吾：“我……我当初是支持，可……可后来我发现小虎子不够好。 女人嘛，也没必要靠男人才能活。” 薛凌脸色微沉，低声：“女人是没必要靠男人。 可是，你有真正为悠悠着想过吗？” 陈水玉微愣，低喃：“那孩子一向没什么主见，不见得真那么留恋小虎子。” “不。” 薛凌摇头：“你错了，我发现山悠其实对小虎子是有感情的，而且她是真心想要跟小虎子组织家庭，真心想要跟他好好经营这段婚姻的。” 陈水玉沉默了，手中的收拾动作也停下了。 薛凌凑了上前，低声：“陈姐，给孩子们一些空间吧。 刚才我已经说了，婚姻是他们小两口的，不是其他人的，婆家和娘家都不算。 说句不好听的，我只不过是一个外人。 但旁观者清，我也许比你更了解他们这段婚姻。” 小两口的婚姻，不管是婆家还是娘家，都不好掺和太多，不然只会副作用连连。 “陈姐，不管将来如何，适当放手，别插手过多，给孩子们一些空间和自由。 你不放手，孩子永远不会长大，不会自主独立。” “可是……”陈水玉犹豫不决。 薛凌低声：“将来的事，谁都说不准。 我们长辈们适当帮忙就行，不要过度关注或插手。 至于将来如何，他们的婚姻能否长久，还得靠他们自己。” 陈水玉红着眼睛，哽咽：“我是怕悠悠受伤害。 这孩子没什么心机，对人是一等一的好。 她也不懂谋划什么的，将来肯定会吃亏。” “别担心太多。” 薛凌提醒：“小虎子虽然看着不怎么靠谱，但他是正直善良的父母亲教出来的，这样的孩子不会坏到哪儿去。 他不是一个小气不负责任的男孩子，不会亏待悠悠的。 不管他们能走多远，都不会亏了悠悠。 孩子们的路，终究还要他们自己去走。” 陈水玉听罢，长长叹气。 “不放手……也得放手了。 刚才你也听见了，悠悠她已经开始不听我的话了。” 薛凌苦笑：“她有自己的主意和想法，不好吗？ 陈姐，悠悠都几岁了！她有自己的计划和安排，你得高兴才是。” 陈水玉再度长长叹气。 …… 隔天早上，陈水玉坐船回南岛。 小虎子开车送她，帮忙买票，帮忙拧行李。 山悠红着眼睛，低声：“妈，路上小心。 到家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 我们下午坐飞机，等到了帝都，我就给你发信息。” 陈水玉冷淡着脸，看着她怀里的小小虎。 “照顾好孩子，几天就给我们发一张照片。” 山悠忙不迭点头。 小虎子不自在轻咳，低声：“妈，一路顺风。 过年的时候，你和爸一起来帝都过年吧，到时我去机场接你们。” 陈水玉眸光微动，道：“……到时再说吧。” 小虎子抱过儿子，挥动儿子的小胳膊。 “宝贝，给外婆再见！外婆再见！” 小小虎爱笑，以为爸爸在跟他玩，咯咯开心笑了。 陈水玉看着可爱的小外孙，不自觉也露出了笑容。 那天下午，小虎子开车载了一大家子回省城。 薛凌和程天源两人开了在省城租的商务车在后头。 在省城住了一个晚上后，隔天下午他们和小虎子一家三口坐飞机回帝都。 一晃一周多过去了，帝都仍是一如既往的繁华和繁忙。 夫妻两人睡了一觉后，隔天一大早就匆匆忙去了。 忙碌的日子总是匆匆，转眼又是一年一度的春节。 几个孩子都有自己的朋友圈和节目，放假后各自进进出出忙碌，除了吃团圆饭和初一早上的拜年外，几乎没瞧见人影。 薛凌忙到大年三十的晚上才有空，陪着几个老人看了烟花表演，不停接听拜年电话，空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几个孩子都不在家。 薛妈妈嘿嘿笑道：“老大和老二都去陪女朋友了。 老三弄什么漫画圈朋友聚会守岁，老四去给她的老师傅拜年了。 她那老师傅一大堆儿女孙子孙女和亲戚，家里热闹得很，却还整天来跟我们抢孙女！真是的！”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都低低笑了。 “小时候嫌弃生太多，现在一个个都大了，身边空荡荡的，似乎觉得有些少。” 刘英哈哈笑道：“等过个两年，然然结婚了，让他媳妇生七八个。 老二他们也来赶上，一人至少生六个，四六二十四——到时得多热闹！” 众人听得哈哈笑了！ 薛凌摇头：“现在的年轻人都爱偷懒，不爱生小孩。 他们啊，一人能生两个，那就够好了。” “当初生老三和老四的时候，被居委会罚了好几万的社会抚养费呢！” 程天源笑道：“他们算是第三胎超生的。 年轻这一代顶多一两个，不可能跟我们一样生好几个的。” 薛爸爸笑呵呵道：“没关系，到时我们帮忙带，鼓励他们生多几个。” “奖励？ 奖钱吗？” 薛凌问。 “行啊！” 薛爸爸难得豪迈一回，竖起大拇指：“生一个奖励五十万！包奶粉和纸尿裤！” 众人再度哈哈笑了。 薛凌想起什么，跑去书房取来一个文件夹，递给自家老爸和老妈。 “这是你们名下的地产和房产，还有两千来万的存款。 我给你们做了初步的分配计划，你们看看有什么需要修改的。” 薛爸爸“哦？” 一声，掏出老花镜瞄起来。 薛妈妈则问：“还有两千来万啊？ 那能奖励生多少个？” “噗嗤！” 薛凌笑答：“四十个。” “哈哈哈哈！” “四十个，够了！够了！” 薛爸爸看了一遍后，赞许点点头。 “蛮不错的，房产和地产都估值了，平均分四份给四个孩子。 这样吧，一千万现金平分给他们，剩下的我得留着奖励曾孙子和曾孙女。” “爸，你真要奖励多生多育？” 程天源哑然失笑。 薛爸爸忙不迭点头：“当然啊！咱家的孩子都那么优秀，模样又好，家底也算还行，做什么不生多一些优秀晚辈？ 没错，现在的年轻人压力是很大，但咱家的几个有咱们给的一点儿基础，不会很苦的。 咱们多鼓励，多帮忙，争取开枝散叶，下一辈多出个两三倍来。” 第1400章 久别重逢 薛妈妈附和点头：“对对，人是最重要的。 再多两三倍的子孙出来，咱家就能成大家族了。” 刘英高兴笑不拢嘴：“俺身边没啥钱，不然俺也一块儿奖。” 薛凌和程天源都笑了。 “行，这是你们的财产，你们怎么安排就怎么来。” 薛爸爸问：“签字就行了，对吧？” “等等。” 薛凌道：“过几天何律师会让助手来办，到时听他的安排做就行。” 薛爸爸将文件夹递给她，问：“那你的呢？ 啥时候分？” “还在清算阶段。” 薛凌答：“暂时不会公开。 对了，爸，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我打算任命多多做集团的总裁，我要退居幕后了。 另外，我还要给多多百分之二的股份，年薪百万左右。” 薛爸爸点点头：“好，你自个安排吧。” “百分之二？” 薛妈妈压低嗓音：“能有多少钱？” 薛凌想了想，答：“按现在的股价，大概是一个亿。” “哇！” 薛妈妈惊笑：“那么多？” “嗯。” 薛凌微笑解释：“多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眼光非常好，做事沉稳踏实，是一个极好的接班人。 他应该能带领集团上一个新台阶。” “你现在不差这么一点儿钱。” 薛爸爸温声：“不出钱拢不住好人才。 多多也不算外人，能给多点儿就多点儿。” 薛妈妈转了转眼睛，拿起瓜子嗑起来。 “今晚就咱们三老人和你们两口子，没其他人。 凌凌，你倒是跟我们说说，你现在身边究竟有多少钱？” 额？ 这下真把薛凌问倒了！ 薛凌摇头：“不知道……还在清算中。 目前最多的是咱们集团的股份，还有药厂的股份，还有前些年我投资的那些地产股和科技股，这些现在都很值钱。 另外就是房产，荣华商城和天明大厦，这些年也是价值狂飙，具体真说不出能值多少钱。” “你不还投资了很多铺面和商品房吗？” 薛爸爸问：“那些也不少吧？” 薛凌摇头：“还在清算中，有些是我名下的投资公司投资的，有些是我私人投资的。” 刘英听得眼花缭乱，忍不住问：“凌啊，那约莫能有多少？” 薛凌比划两个手指：“应该在这个数字以上。” “啧啧！” 薛妈妈笑了，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老伴，“孩子他爹，你女儿算是青出于蓝呀！” 薛爸爸假装没听到。 薛凌哈哈笑了，道：“我还没五十，打算放缓脚步慢慢赚，同时培养一些得力接班人，然后抽多一些时间陪陪你们。” 众人都低低笑了。 就在这时，外头的门铃响了！ 保安按了语音通讯：“先生，太太，门外有一个叫朱阿春的大姐，带着两个年轻人说要来拜年。” “哟！阿春来了！” “快请进！” “两个年轻人？ 是多多和他对象吧？ 听说多多谈恋爱了！” 程天源和薛凌让老人们在客厅等着，两人走出去迎接。 走廊的灯光明亮温馨，柱子上挂着年味十足的大红色中国结，角落里的橘子树上硕果累累，红澄澄般诱人。 远远地，两个高大挺拔的男子簇拥穿着喜庆唐服的阿春姐一步步走来。 左边的男子是郑多多，西装笔挺，温润英俊，嘴角挂着儒雅笑容。 右边的男子面容冷峻，一样的西装笔挺，却显得霸气凛然，气势逼人。 郑多多一米八左右，算是很高的男子，可相邻的男子却比他还要高上一截，更显挺拔俊美。 薛凌眯住眼睛，不自觉低喃：“那是……？” 程天源也看懵了，一时想不出来对方的身份。 直到阿春姐温和笑声响起：“先生，太太！新年好啊！快！你们两个，赶忙给先生太太拜年！” 郑多多温声：“阿源哥，凌姐，新年好！我给你们拜年了！祝你们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哎！” 薛凌笑呵呵点头，转而继续打量那陌生男子。 对方眸光微闪，对他们露出微微笑容。 阿春姐拉了拉身旁的男子，激动笑道：“先生和太太都认不得他了吧？ 他——他是铁头啊！他是陈铁柱！” 天啊！竟是小铁头！ 陈铁柱踏步上前，泪光微微闪烁看着程天源夫妻。 接着，他毕恭毕敬鞠躬。 程天源和薛凌顿时激动得泪水闪烁，一左一右将他搀扶起来。 “你这小子！十几年了……总算回来了！” “好小子！都长这么高了！又高又俊！” 久别重逢，众人一个个都泪眼汪汪。 郑多多搀扶住阿春姐，笑道：“阿源哥，凌姐，你们别再惹哭阿姨了。 今天一大早铁头到家门口，我妈就一直高兴得眼泪直掉，好不容易刚止住，你们可不能再招惹她了。” “哈哈……我高兴！” 朱阿春哽咽擦泪水：“我是真高兴……” 陈铁柱一手搂住妈妈，一手搂着郑多多。 “前些年总是挪不开脚，今年总算安稳一些。 以后我会常回来看看妈妈和多多的。 这一次我还打算带妈妈去文国住一阵子。 等天气暖和了，再送她回帝都。” “好好好。” 薛凌笑道：“你长大了，懂得孝敬妈妈了。 阿春姐有你们这两个好儿子，享福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几个老人不住打量陈铁柱，好半晌也反应不过来。 “除了脑袋瓜还是那个虎虎生威的模样，其他貌似都变了……” “以前黑黢黢，现在没那么黑，加上这高瘦的身板，看着很壮实的模样！” “忒高！以前记得不怎么高啊，咋就长得跟竹竿似的！又俊又高，跟电视上的明星一样呢！” 陈铁柱上前，给几个老人鞠躬送红包拜年。 三个老人欢喜极了，让他得多回家，多过来园子这边做客。 陈铁柱点点头，冷峻的眼睛微动打量四周。 “然然和扬扬不在家？ 小欣也不在？ 我记得她比我小一轮生肖，今年应该十六岁多了。” “你等着，他们快回来了！” “是啊！小欣和小崇都十六岁多了，今年开始念高中。” “对了！那边是夏天照的全家福——你快瞅瞅去！” 陈铁柱站起身，身板挺拔傲然，看着客厅角落的全家福，禁不住微微眯住鹰隼般的眼睛。 第1401章 陈新之 角落的雪白墙壁上，挂着一米多长的巨幅合家福。 画面的中央，三个老人笑眯眯端坐着，笑容慈爱和温馨。 接着是薛凌和程天源手牵手站着，两人皆是眉眼笑弯弯，脸上挂着幸福笑容。 程天源的身旁站着一个高挑挺拔的俊美男子，眉眼跟他极像，温润尔雅，面容仁善。 陈铁柱一眼认出来他是然然——程焕然。 然然小自己好几岁，以前总喜欢追在他身后喊他一起来玩耍。 他的下方站着一个小他半个多脑袋的少年，眉眼跟他有些像，稚嫩的眉眼，帅气青春气息。 陈铁柱猜想他应该是最小的弟弟程焕崇。 薛凌的旁边站着一个壮实高大的男子，二十余岁模样，脸微微有些圆，眉眼尽是爽朗笑容。 陈铁柱忍不住想起当初那个一直胖乎乎的小男孩扬扬。 那小子皮得很，爱笑爱吃，游水特别快，笑话的时候偶尔嘴角还带着一个小酒窝。 当初的小男孩长大了，尽管还带着一丝婴儿肥，脸上的笑容却一如既往的爽朗明亮。 薛扬依偎在妈妈的身边，一只手却搭在一个少女的肩上，少女贴着他的肩，亲昵而温馨。 陈铁柱的眸光定睛在少女的身上和脸上，许久也没挪开。 记忆中那个胖嘟嘟的小女娃，对他挥舞双臂咯咯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牙齿，然后捏住他的手不松开。 后来她会爬了，啪嗒啪嗒往他爬过来，对他嘻嘻笑了，眼睛弯弯像月亮船一样可爱。 再后来她开始蹒跚走路，一小步一小步往他走来，脑袋摇摇晃晃，圆嘟嘟的身子也跟着摇摇晃晃，吓得他伸长双臂，战战兢兢护着，一刻也不敢松懈。 后来，她跟他咿咿呀呀说话，喊他“铁头哥哥”，喜欢搂着他的脖子，咯咯开心笑。 每次她笑，他就忍不住跟着笑。 在陈铁柱的记忆力，笑容最多的那段日子，是住在荣华商城的那段日子。 而让他笑容最多的人，便是眼前的这个美少女——薛欣。 记忆中最柔软的地方，似乎都是这个女孩的身影。 小女孩长大了，不再是圆嘟嘟可爱模样，而是纤瘦俏丽，眉眼尽是青春气息。 当年的稀疏短发，已经变成了乌黑长发。 当年的圆脸蛋已经变尖变漂亮，不过五官似乎没怎么变。 眼睛还是那么亮泽灵动，小翘鼻也差不多，樱桃小嘴也几乎没变化。 所以，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认出她来。 他的小欣欣，已经长大了。 “铁头？ 铁头？” 有人喊。 陈铁柱微愣，转而侧过身——程天源端了一杯茶过来，递给他。 “谢谢源叔。” 陈铁柱颔首道谢，解释：“我在文国有一个名字叫陈新之。 可能是听习惯了，所以这两天有些反应不及时。” “陈新之？” 程天源微微一笑：“好听！是个好名字！” 陈铁柱眯眼打量他，低声：“源叔，你几乎没怎么变，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源叔叔。” “老了老了。” 程天源摇头苦笑：“你只是记不得以前的我，所以才会这么说。 当年你还是小不点的小男孩，一转眼长成大男人，我又怎么可能会没变。 老了，确实是老了。” “心态没老就好。” 陈新之温声。 程天源笑了，道：“心态倒是差不多，一直以来都差不多。” 陈新之点点头：“那就好。 叔，这些年我时不时会联系我妈妈，几乎每一次都会让她给你们带我平安的消息。 时隔多年，我一直记得你们一家子对我和妈妈的恩情。 当年若不是太太救了我妈，你们鼎力相助，出钱出力，我和我妈……肯定走不到今日。” 当年妈妈住院，心灰意冷打算跳楼自杀，若不是薛凌太太挺着大肚子拽住妈妈，后果不堪想象下去。 失去妈妈，他估计也是活不下去。 若不是当年他们一家子，也没有后来的妈妈和陈新之。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咋还记得呀？” 程天源好笑道：“你们都谢过多少回了，哪里还需要一直记着。 后来幸好有你妈妈来家里帮忙，不然我们应付不了这么多的孩子。 帮你们，只是一时出手而已。 你妈妈帮我们，确实长达好几年。 换句话说，我们更该感谢你妈。” 陈新之想起往事，禁不住蹙起眉头。 程天源打量他，欣慰低声：“铁头，你终于回来了。 你小子让你妈妈等得好苦……以后要记得好好弥补你妈妈，好好孝敬她。” “我……对不起妈妈。” 陈新之低低叹气：“当年我一时意气，差点儿丢了命，让你们都为我|操碎了心。 我也错过了太多太多。” 程天源心疼低问：“这些年你一人在异国他乡，一定过得很苦吧？” 不用问，单想想就觉得胆战心惊。 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漂泊去了南方，后来被人骗上船偷渡去了异国他乡。 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风俗不同，身上没钱没吃喝——不敢想象最初的日子他是怎么一个人在文国撑下去的！ 陈新之微微一笑，摇头：“还好，熬过来了。” 他一笑置之，程天源却心疼得一个劲儿叹气。 “那时候我们找了很多地方，郑叔差点儿跑断腿，你妈差点儿哭瞎眼睛。 大家不仅担心你在外缺衣少食，更担心你在外有危险。 你妈甚至还以为你没了……” 陈新之眼睛微红，低声：“我对不起郑伯伯和妈妈……连累你们跟着担心害怕。 当时我也是想尽办法要跟你们联系上，可惜都徒劳无功。” 那些年他几度徘徊在生死边缘，是亲人的期盼和对亲人的想念让他熬过了苦痛，也让他有活下去的希望和追求。 他的亲人，除了妈妈和郑家人，便是他们一大家子。 “过去的就过去了。” 程天源温声：“你已经长大了。 多多三十岁了，你也二十八了，是大男人了。 以后做事想事都别冲动，多为家里人着想。” “嗯。” 陈新之毕恭毕敬点头。 就在这时，外头响起了玲珑般的好听笑声，轻快又欢快！ “奶奶！外公外婆！爸妈！我回来咯！回来咯！” 第1402章 少女脸红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翩然奔来，长发飘飘，黑眸生辉，奕奕娇俏。 陈新之微愣，定定打量她。 众人先后笑开了。 “哟！小欣回来了！” 美少女的到来，大厅里的气氛瞬间活跃起来，添了一抹欢快的青春色调。 薛欣瞧见朱阿春，惊喜笑了，连忙扑上前。 “阿姨，好久不见呢！阿姨，祝你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朱阿春抱住她，笑眯了眼睛。 “我们小欣高了好多呢！瞧，已经比我还要高了！女大十八变，漂亮得阿姨都看不过来了！”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凌温声：“她和老三今年都高了不少，足足飚了半个脑袋。 老三现在快一米七五了，她也快一米七。” 朱阿春慈爱轻抚小欣的长发，“几个孩子都像太太和先生，个头高，模样也好。 小欣刚才去哪儿了？ 给长辈拜年？” 小欣依偎在朱阿春的身边，咯咯开心笑着。 “吃过团圆饭后，我就去给我师父拜年。 他家里今晚可热闹来着，十几二十个儿女孙子孙女，闹哄哄的。 他们要守岁，让我也一并留下。 我说太晚回家不行，偷偷溜了回来。 今晚哥哥们说要在花园打烟花守岁，我可不想错过了。” 朱阿春微笑：“玩烟花要注意安全哦。” “嗯。” 薛欣乖巧点头，笑道：“哥哥们不敢买大烟花，都是那种小小一根根捏在手里的。 阿姨，您放心吧。 我们不敢乱玩火的。” 一旁的刘英慈爱道：“今年的过年不会太冷，我们几个老的也打算跟你们去花园玩。” “好咧！” 小欣欢呼。 郑多多扯住她脖子上的雪白围巾，戏谑问：“我呢？ 该祝我什么？ 半天也不见你给我打招呼！” “多多哥！” 薛欣顺势抱住他的胳膊，小嘴甜甜道：“祝你赚钱多多，俊美多多，身边美女多多！” 郑多多哈哈大笑，圈她在身旁。 “整天没大没小！我喊你爸爸‘哥’，你们也都喊我‘哥’！这辈分都乱了套了！” 住荣华商城那会儿，他才十几岁，铁头比他小一丢丢，其他都比他小几岁。 程焕然和薛扬整天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玩，不肯喊“叔叔”，一概都喊“哥哥”。 后来小崇和小欣出生了，也跟着一块儿喊，喊着喊着就习惯了。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欣调皮皱皱眉头，嘻嘻笑道：“叔叔多老呀！你才二三十而已，就那么巴巴急着当小老头儿？” 郑多多宠溺低笑：“调皮鬼！” 朱阿春拉住小欣的手，指向角落处。 “欣儿，你瞧！那边是谁来了？” 薛欣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只见灯火微黯处站着两个男人。 第一眼她瞧见了自家老爸，身旁的那位则是西装笔挺，个头竟比爸爸还要高半个脑袋，高瘦挺拔，冷峻而贵气，气场甚是强大。 有些远，也有些暗，她看不清楚对方的五官，但直觉那人俊朗逼人，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自己。 额？ 也许是对方的眼神太热切，她直觉脸上微微热了。 “……是谁呀？” 郑多多笑眯眼睛，催促：“过去瞅瞅不就知道了？” 朱阿春轻轻推了推她，温声：“去，过去看看。” “哦。” 薛欣站了起来，脚步略忐忑走前。 这时，薛爸爸喊：“阿源，这边的凉水壶空了。” 程天源“哎！” 一声，匆匆走开。 薛欣眼神微闪，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疑惑看着全家福面前的高大男子，直觉他的强大气场莫名熟悉，可他的五官却明显告诉她——这人她没见过。 更奇怪的是，那人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她的脸不自觉染上红晕，脚步也停下了。 这个男子……她应该不认识吧。 陈新之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好半晌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见她脚步停下，他缓慢踱步上前。 当年那个爱笑的小可爱长大了，本来只有他的膝盖那般高，现在已经快到他的下颚。 看着她明亮耀眼的大眼睛，他不自觉笑开了。 “怎么？ 不认得了？” 他嘴角轻扯，露出一排雪白牙齿，似曾相识的神色和眸光，让薛欣愣在了原地。 倏地，她直觉脑海里掠过一抹熟悉的笑容，随即脱口低喃：“铁头哥哥？” 男子微愣，转而再度笑开了。 “看来，欣欣还记得我……” 薛欣惊喜瞪眼，不敢置信看着他，双脚不自觉冲了上前。 “天啊！铁头哥哥！真的是铁头哥哥！我记得——我记起来了！我记得你不怎么笑，可你笑的时候很好看——牙齿白白的！跟记忆里一模一样！”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凑到他的面前，欣喜打量着他。 陈新之惊讶又受宠若惊。 当年他离家出走的时候，她还只是五六岁的小女孩。 她竟还能记得他，而且还记得他不怎么爱笑。 也许是心情太激动，他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薛欣开心咯咯笑了。 她这么一笑，陈新之搂她的手臂僵住了，俊朗的脸庞隐约染上尴尬。 小欣昂着俏脸看着他，笑容可掬。 “铁头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可想你来着！” 陈新之看着近在咫尺的可人儿，内心深处不自觉柔软下来，眼底涌上温柔之色。 “回来了，以后会常常往来帝都的。” 之前他实在是忙得脱不开身，只能通过电话或视频跟母亲和多多聊话通讯。 母亲提醒他给程天源一家子联系，还将电话给了他。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不敢打那个越洋号码，尽管早已经将那一窜号码熟记心中。 薛欣听着他早已经变声的男子嗓音，俏脸微微红了，退开一步。 “……铁头哥哥，你是来陪阿姨和多多哥过年的吗？ 你……会在帝都留多久？” 陈新之轻轻点头，答：“一周左右。” 这时，郑多多挥手喊：“喂！你们快过来！这果仁好香哦！” “快来尝尝看！” 薛凌笑喊。 陈新之颔首应声，很快又扭头看着身前的小家伙。 薛欣对上他的冷峻眼眸，直觉耳根热乎乎的，支吾：“那个——你先去喝茶吃果仁。 我……我回房间换衣服。” 第1403章 你笑起来真好看 陈新之看着她红扑扑的俏脸，以为她是被暖气吹得太热，轻轻“嗯”一声。 薛欣一溜烟逃了。 她小脚飞奔逃回自己的房间，直觉心跳一阵猛烈的“扑通扑通！” ，脸上和耳根都热辣辣的。 她……这是怎么了？ 薛欣赶忙将外套和围巾取下，奔去洗手间。 只见镜子中的少女俏脸酡红，就连耳根和耳垂都粉色红嫩嫩。 “顾着跑……太热了！” 薛欣赶忙开了一点儿凉水，将小脸洗了洗。 想着可能是客厅的暖气太热乎，客厅那边的人又多，加上她从外头回来没脱外套，才会被热得脸红脖子红。 她洗脸，擦了一点儿润肤霜。 帝都的冬天非常干燥，洗脸就得擦滋润霜。 他们几个都不是爱打扮的人，润肤霜几乎都是妈妈每年冬天买多几份，一人分一份。 妈妈告诉她说，女孩子不要往脸上乱擦东西，说少女时期的女孩子都是最美的，肌肤也是最好的，犯不着去擦什么美白或光亮肌肤的产品。 妈妈还叮嘱他们不许吃太多上火的东西，时不时让厨房的老李给他们炖一些清火的雪梨水或清汤。 也许是遗传了妈妈的好肌肤，加上不乱吃外头的油炸垃圾食品，他们兄妹四人的皮肤都非常好，尤其是她和三哥。 大哥忙碌，时不时会熬夜，所以皮肤偏干燥一些。 二哥时不时要晒太阳锻炼，肌肤是健康的麦色，尽管光泽通亮，但对崇尚美白的现行美容观来讲，还是差强人意。 三哥平常不是上课就是画漫画，极少出去玩。 正因为如此，他的肌肤是又白又滑，跟她的差不多。 不过，她的脸还带着一抹红晕，似乎比三哥更好看。 昨天外婆还赞她脸色红润，看着像可爱的小苹果。 她哼着歌，换上一套雪白的居家休闲服，然后踩着毛绒绒的拖鞋打算回客厅。 不料刚开门，便瞧见郑多多和陈新之从走廊的另一端走来。 郑多多一边走，一边给弟弟介绍“馨园”。 陈新之的眸光很快落在走廊末端的美少女身上，脚步挪得有些慢。 郑多多指着前方解释：“绕过那边的小鱼池，就是后花园的一角。 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伯父他们在准备种大白菜和萝卜。 伯父和伯母年纪大了，平常散散步，种种菜，养养鱼，日子过得很惬意。” “多多哥！铁头哥！” 前方的小欣蹦蹦跳跳来了。 陈新之微微一笑，伸出大手掌。 小欣微愣，毫不犹豫将手放入大手掌中。 一旁的郑多多意外挑眉，有些不敢置信看向身旁的弟弟。 不过，他迅速恢复如常，跟小欣聊起话，“一中的课程赶得很紧吧？” “还好。” 薛欣耸耸肩：“高一而已，老师没死压。 我和三哥都觉得比我们初三那时候好多了呢！” 郑多多笑了，倏地兜里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来瞄一眼，退开几步接听。 “嗯？ 哦？ 我陪阿姨和铁头出来拜年。 他是我弟弟，是阿姨唯一的儿子。 回头有空介绍你们认识。 怎么了？ 你在外头吗？” 留在原地的薛欣则牵着陈新之参观了健身房和小菜园。 “平时我们都懒得来健身房，除了二哥外，其他人都没怎么来。 我妈和我爸现在也开始锻炼了，不过他们不跑步，偶尔打打羽毛球，手牵手散步。 我大哥忙得很，又要见习又要赶研究又要谈恋爱，一整个学期就回家两回。 奶奶说她种的萝卜都能吃了，特意打电话让大哥回来吃，他才不得不回家一趟。 喏！那边还有萝卜呢！是白萝卜，不是胡萝卜。 平时吃火锅的时候，奶奶就拔两根出来，可甜来着！” 陈新之看着身侧灵动活泼的少女，嘴角一直微微上扬，没开口，但听得津津有味。 薛欣俏脸微红，忍不住问：“铁头哥哥……你看着我做什么？” “小欣长大了。” 陈新之低声：“不过跟小时候很像，几乎没怎么变。” 薛欣嘻嘻笑了，道：“我妈也这么说。 她说我的五官打小就没怎么变！你就不一样咯！早些时候我差点儿就认不得你来，变得太多了！” “哦？” 陈新之问：“变了哪些？ 你又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关爱他鼓励他多年的先生认不得他，眼光独到犀利的太太，即便盯着他看了好半晌也认不出来。 当年离开时仍是小女娃的她究竟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太奇怪了！ 薛欣咯咯笑了，压低嗓音：“你的五官变了，跟以前一点儿都不像。 可你笑的时候，嘴型啊，神态啊，都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竟是如此！ 陈新之哑然失笑，不知想到什么，低声：“我……很少笑。” 可能是小时候的日子太苦了，他比同龄人早熟许多。 少了欢乐的童年，自然没什么笑容，也不习惯有笑容。 在荣华商城那段日子，算是他目前为止最开心最快活的时光。 而他们家是赋予他欢乐的源泉。 “可我记得你对我笑的样子。” 薛欣努力想了想，摇头：“你笑起来真好看！其他都不怎么记得了。” 陈新之微微一笑，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一会儿后，程焕然三兄弟回来了，一个个满脸笑容和兴奋。 “天啊！铁头哥……怎么变了那么多！” “完全不一样啊！如果在外头撞见，我多半会认不得！” “我就更认不得了。” 众人久别重逢，热情说着话。 陈新之向来热情不了，脸上挂着微笑，一直陪着他们说话聊天，有问必答。 年轻人一回来，家里头就热闹了。 “咱们去玩烟花棒吧？” “好啊好啊！” 一众年轻人拿着点心和瓜果去了后花园的饭厅，打开一扇门出去玩烟花棒，怕冷的则留在饭厅里。 “多多哥！” 薛扬笑喊：“你的手机能停一会儿不？ 你的烟花棒刚才差点儿烧着我的围巾。 你究竟有多爱你的手机呀？ 半刻都舍不得离手！” 郑多多歉意笑道：“收了收了！马上就收起来！” 程焕然戏谑挑眉：“你懂什么？ 人家多多哥显然是谈恋爱了，哪里是手机不离手，分明是跟情人离不开。” “哟嚯！” 郑多多调侃：“然然，你懂得还真多！看来你是经验丰富呀～” 第1404章 男人们的恋爱经 众人哈哈大笑。 薛扬挑了挑眉，笑道：“我哥魅力无穷呢！他哪里止经验丰富，情场老手都比他逊色多了！” “去你的！” 程焕然笑骂：“我就谈了一回恋爱，算上这回是两次。 这算哪门子的情场老手？ 啊？ 说出去也不怕被人家笑死！” 众人再度哈哈大笑。 “哟！两次了！” 薛扬大笑：“我才一次！多多哥你多少次呀？” 郑多多比他们大，又常年跟着薛凌混迹商场，狡猾得很，转身拉住程焕崇问：“你呢？ 老三应该得至少三回吧？” “没呢！” 程焕崇的脸红了，支吾：“我的最爱是漫画，别的什么都比不得。” “吹吧你！” 薛扬调侃：“现在吹牛皮，以后肯定没脸没皮。 当你遇到心爱的女孩子时，指不定漫画是啥都给忘了！” “就是！” 郑多多搂着他的脖子，笑道：“牛别吹得太早，免得重蹈你二哥的覆辙，这多半是他的经验之谈。” 众人又哈哈大笑。 薛扬瞪眼笑骂：“多多哥你忒不够意思！难道你不吹？ 谁不知道你都已经谈婚论嫁了！你搞办公室恋情，早就传开了！” 郑多多惊讶挑眉，憋笑：“谁告诉你的？ 你小子从哪儿听来的？” “哈哈哈！” 薛扬得意调侃：“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郑多多假装淡定，悠哉啃着花生米。 “我怕啥？ 这儿就我最大，我赶在你们的前面给你们树立良好榜样，不应该吗？” “算了吧！办公室恋情太没意思！” “就是！我是兔子不吃窝边草！” “去！你是兔子？ 野狼还差不多！” “狼也不吃同类呀！人家是群居动物来着。” …… 众人一边说说笑笑，一边玩着烟花吃零嘴。 “对了！” 薛扬好奇问：“铁头哥，你结婚没？ 应该还没吧？” 众人的眸光一致往陈新之张望过去，包括薛欣。 陈新之微微一笑，摇头：“没有。” 薛扬调侃问：“哥，文国的女孩子漂亮不？ 听说那边的气候一年四季都很暖和，思想也开放。 女孩子应该也很热情吧？” 陈新之摇头：“也不算热情，跟这边差不多吧。 热情与否，应该都是因人而异的。” 郑多多玩转手中的花生米，笑问：“你有对象没？ 阿姨等着做奶奶很久了！” 陈新之不自在轻咳，偷偷瞥向一旁玩着烟花棒的薛欣，很快收回眸光。 “……没，在那边从没遇到心动的人。” “哟嚯！” 薛扬不敢置信道：“不会吧？ 哥，你都二十八岁了吧？ 至今还没对象？ 没谈过？ ！” 陈新之淡然摇头。 众人一个个嚷嚷不敢相信。 程焕然眯着眼睛摇头：“估计是铁头哥的眼光太高了。 瞧他这身高，这身材，这容貌，都能去当电影明星了！他只好点点头，勾勾手指，应该是有一大堆女人倒贴的。” 众人再度大笑。 陈新之嘴角轻扯，有些尴尬点头。 “有……是有，但我都不喜欢，所以拒绝了。” “哇塞！羡慕嫉妒恨！” “铁头哥，你该不会是想要当和尚吧？ 至少找一两个合眼缘的谈谈呀！” 陈新之实话实说：“太忙，实在没空。 而且，没那心思。” 郑多多苦笑哈哈：“看来，阿姨还得等多好几年呀～这假和尚都不知道何时才能开窍。” 陈新之尴尬轻咳，道：“过了年，你应该就要准备结婚了。 你争取年底生个一男半女，让妈快些当上奶奶。” 众人立刻起哄。 “对啊对啊！多多哥你肯定是最快的！” “榜样哥，你加油哎！” 郑多多眸光微闪，但笑不语。 一旁的陈新之瞥他一眼，趁着几个小的奔去拿吃的喝的，低问：“怎么？ 还没拿下对方家里人吗？” 郑多多哑然失笑，知晓瞒不住这个弟弟。 “……是，她家里人不怎么喜欢我。 准确来说，他们嫌弃我，觉得我家庭太复杂，觉得我不富裕，名下除了一辆车，几乎什么资产都没有。 她的家庭算是挺优渥的，家里人总端着姿势，我有些……郁闷。” 陈新之淡然抿一口茶，问：“需要帮忙不？” “当然不用。” 郑多多低笑：“我有什么本事，她应该都知道。 即便我现在赚不了那么多，我对我的未来还是颇有信心的。 她如果相信我，就得给我一点儿时间。 我才出来几年，不可能一步飞天。” 陈新之反问：“她能相信你的能力不？ 如果她看中的是你的人和能力，大可以跟家里人争取。 是她不够主动吧？” “……嗯。” 郑多多垂下眼眸，低声：“我觉得她受父母亲的影响颇多，瞧不起我的家庭。 她相信我有能力，只是她觉得我跟她有距离，谈恋爱应该没问题，只是谈及婚姻，她谨慎得很。 毕竟她的家里条件比我的好多了，有些担心我是奔着她的好家世去的。” 陈新之淡声问：“她家做什么生意？ 大概多少身家？” “做买卖的。” 郑多多答：“几千万吧。” 陈新之挑了挑眉，眼底掠过一抹轻蔑。 “就这么一点儿条件，有什么资格嫌弃我们家？” 郑多多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让我慢慢学吧。 谈恋爱是一回事，婚姻却明显复杂多了。 她在国外读过书，思想比我开放许多。 这一阵子她打退堂鼓，说希望我们谈多一段时间，暂时别那么急着结婚。 我突然发现……她可能只是想跟我谈恋爱，欺骗我纯真的感情。” 陈新之扯了一下嘴角，低笑：“行吧，你自己看着办。 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开口说一声。” “怎么？” 郑多多好笑问：“怎么帮忙？ 甩几千万给我？ 让我跟她门当户对？” 陈新之淡定搁下茶杯，道：“错了，至少多一两倍，让你能反过来睥睨她。” “哈哈！” 郑多多被逗笑了，端起饮料瓶碰了碰他的茶杯，“谢了！啥时候都用不着。” 陈新之挑眉问：“那你纯真的感情怎么办？ 要回来？” “噗嗤！” 郑多多笑得不行，“感情付出了还怎么要回来？ 付之东流呗！大男人怕什么！伤心几回，咬咬牙就过去了，又不是没失过恋。” 说到这里，他戏谑挑了挑眉：“你也不能老单着呀！这样吧，我给你介绍帝都这边的女孩子先脱个单。” 第1405章 结婚或买卖 陈新之剑眉微挑，转而摇头。 “不了，不需要。” 郑多多知晓他小时候受过家庭的伤害太大，不容易对人敞开心扉，后来又命运多舛，几度徘徊生死边缘，性情愈发冷淡，缺少信任和温情。 “铁头，你那边的生意能挪动不？ 要不……你回家吧。 我和阿姨都想你，舍不得你一人在异国他乡孤零零的。” 陈新之眼眸半垂，停顿了几秒钟，才缓声开口。 “工厂已经上了轨道，两个种植园也开始进入稳定期，二三十年内不必担心什么。 挪不了，但我已经能随时走开。 放心，有空我会对回来看你们的。” 郑多多眼睛微红，低声：“别太久……尽量一年来回个几次。 我很忙，但我每年都会有长假。 等我的长假到了，我就带阿姨去陪你一两周。” “好。” 陈新之点点头。 郑多多又道：“阿姨的年纪一年比一年大，我劝她别下楼去做清洁工，可她不肯。 她说她有同事能唠唠嗑，能拖地当运动，身体得到锻炼人也精神，一直不肯辞职。” “没事。” 陈新之道：“妈喜欢就让她接着干吧。 我也劝过她，不过她坚持要，那就随她吧。 我不在这边，你也要上班，放她一人孤零零在楼上反而不好。” “嗯。” 郑多多忍不住低声：“人都是需要伴的……你瞧伯父伯母，还有程家伯母，都是互相作伴才能精神矍铄。 铁头，赶忙找个伴儿吧。” 陈新之撇过俊脸，看着那头翩然奔来的可爱少女，不知不觉眯住眼睛，喉咙里低低“嗯”一声。 …… 愉快轻松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一晃年也过了。 阿虎和王青带着小女儿南下回省城，山越夫妻隔天也告别回南岛，只留小虎子一家三口继续帝都的繁忙生活。 薛凌已经开始上班，不过集团刚刚运作，事情不算多，所以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 几个孩子都还没开学，但各有各的去处，平时没怎么瞧见人影。 阴沉几天后的天空终于放晴，阳光暖暖照着大地。 薛凌没去午睡，坐在窗户边懒洋洋看了一会儿书。 口有些渴，她放下书走去大客厅。 爸妈们都去午睡了，客厅里安静得很，电视也关着。 她倒了一杯水，扔几片洋参，慢悠悠踱步回书房。 倏地，一阵玲珑般的笑声传来！ 薛凌微微挑眉，认出是女儿的笑声，不禁循声张望过去。 只见庭院里的腊梅树下，红梅朵朵嫣红，阳光落在小院子里，温暖而灿烂。 树下的石凳上，一个高大挺拔男子坐着，休闲裤加米白色毛衣，贵气而优雅。 他一手搁在石桌上，一手牵着薛欣的手，俊脸上泛着和煦笑意，下巴微微昂起，看着身旁的少女不停跳起跃起。 薛欣牛仔裤加黑毛衣，黑发飘逸，踮脚跳跃努力去够树枝上的腊梅，俏丽脸上满是明亮开心笑容。 两人一站一坐，一白一黑，却异常和谐温馨，构成一幅赏心悦目的春风图。 薛凌眸光微闪，转而哑然失笑。 应该是她想多了吧。 她没上前打扰，端着茶杯回房间去了。 …… 一晃到了元宵佳节，众人做汤圆做饺子，乐呵呵准备过节。 集团下午放假，薛凌吃过午饭后，收拾东西打算回家。 路过郑多多办公室的时候，发现他仍坐在电脑前看文件，忍不住上前扣门。 “多多啊，晚上怎么安排？” 郑多多抬头，转而无奈低笑。 “姐，没啥安排。 阿姨和铁头到那边两三天了，临走前她做了一冰箱的包子和饺子，让我要吃就去蒸熟或煮熟。 今天是元宵，那我回去煮饺子就行。” 薛凌挑了挑眉，干脆走进去关上门。 “多啊，你……是不是跟夏婷婷闹矛盾了？ 吵架了？” 郑多多微愣，低低苦笑。 “……分手了，就在前几天。” 薛凌“啊？” 了一声，问：“咋回事呀？” 郑多多微窘，低声：“她爸妈反对，嫌弃我的家庭条件太差。 说我家庭太复杂……父母离异，父亲早逝，却是后妈养大的。 后妈只是一个清洁工，而我身边除了一辆车外，几乎什么都没有。 婷婷说了，除非我签合同入赘他们家，不然我跟她不可能修成正果。” “合同？” 薛凌哭笑不得：“婚前协议吧？ 什么合同？ 怎么能当婚姻是买卖吗？” 郑多多苦笑：“姐，你不差钱，所以可以轻松谈感情。 但对某些人来讲，婚姻就跟买卖差不多。 你也知道，讲钱是非常伤感情的。” “我谈感情的时候也没钱。” 薛凌笑道：“不过这个道理我懂，所以我很努力赚钱。” 郑多多被她逗笑了，转而皱眉叹气。 “……吹了，彻底吹了。 那合同我看了前几条，就直接给撕了——太侮辱人了！” 薛凌忍不住好奇问：“上头写的都是些什么？” 郑多多耸耸肩：“比如我不能觊觎她家的家产，孩子以后跟她姓。 她家的房产和物产，通通都不能写我的名字，这些都是婚前财产。 钱和房产其他我都可以通通不在乎，但入赘和孩子跟他们家姓这一点，我根本不可能接受。 而且——而且他们家实在太过分！说阿姨以后的养老跟夏婷婷没关系，我可以适当补助，但她不必跟我一起承担养老的责任，还说什么阿姨有自己的儿子，我顶多承担一半。 总之，看完能气死人！” “忒过分！” 薛凌气得翻白眼：“我听着都觉得能被气死！” 郑多多低声：“婷婷虽然有些不舍，但她坚持支持父母亲的做法，我就知道跟她是不可能的了。 算了，趁早断了也好，越拖只会越难受。” “阿春姐和铁头应该都知道吧？” 薛凌问：“没让你一起去旅游散散心？” 郑多多委屈巴巴：“他们知道，劝我一块儿去，可我拒绝了。 姐，集团的事情那么多，我走不开身，还得上班呢。” “真乖～”薛凌苦笑：“需要给你批个长假不？” “不了。” 郑多多摇头：“越清闲越容易胡思乱想越难受。 上班多好，忙着忙着就什么都忘了。” 薛凌竖起大拇指：“这个办法很好，本老板非常满意。 但今天过节呀！歇了吧，陪姐一起回园子吃汤圆。” 第1406章 送手机 郑多多心情不佳，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保镖在前方开车，薛凌顾及年轻人的面子，并没在车里继续刚才的话题。 到了园子，几个孩子都在家，加上小虎子一家三口和薛之澜一大家子，热闹哄哄，笑声谈话声不断。 郑多多左边跟薛爸爸聊几句，右边陪程焕然几兄弟聊几句，脸上的笑容渐渐多起来。 薛凌暗中观察，发现他吃了不少饺子，最后还加多一碗汤圆，便放下心来。 失恋失意的时候孤单一人，寂寞会将难受和痛苦无形扩大几倍甚至几十倍。 如果有人相陪作伴，注意力很快得到转移，难受自然也会相应减少或消散。 小小虎成了所有人的争夺对象，尤其是几个老人，几乎是争着抢着等着要抱小家伙。 小家伙也是一个不怕生的，咯咯一个劲儿笑着。 薛欣和程焕崇都是十几岁的半大孩子，这个年纪最喜欢逗小孩子玩，围着小小虎不停做鬼脸，逗得小家伙兴奋不已，拼命挥舞四肢。 小虎子将儿子搂进怀里，笑骂：“够了够了！你们两个别闹了，我儿子得睡觉了。” 薛欣皱鼻子，笑道：“才不呢！他高兴得很，一点儿困的痕迹也没有。” “就是！” 程焕崇附和：“他可喜欢我们了。 你瞧，他压根不爱你这个爸爸，一直往我们这边凑呢！” 小虎子恼羞成怒，笑骂：“都滚都滚！他早在半个多小时前就得睡觉了。” 山悠笑颜如花凑过来，接过小宝贝。 “对呀，小小虎得睡了。 我已经跟阿姨他们都告别了，咱们先回去吧。” 小虎子点点头。 薛欣依依不舍，牵着小家伙胖嘟嘟的粉嫩小手，一个劲儿啧啧小嘴：“再留多一会儿嘛！就一会儿！” 山悠笑得不行，道：“过两天周末我们还会再来。 放心，下次让你抱个够。” 小虎子搂着老婆的肩膀，得意般扬了扬下巴。 “既然那么喜欢，就麻利点儿谈恋爱，自己生七八九个玩个够！” 薛欣的俏脸一下子就红了，啐了他一口。 “小虎哥还是那么贫！自己早恋早婚，还想来祸害其他人！” “就是！” 程焕崇翻了翻白眼：“我可没他那么傻！” “臭小子！” 小虎子笑哈哈踹他一脚，转身带着老婆儿子离去了。 薛欣给小宝贝挥挥手，转身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笑盈盈点开信息。 “哟！” 程焕崇惊呼：“你哪儿来的手机？ ！嗯？ 大哥的？ 二哥的？” 老妈子已经下了命令，除非上大学，不然谁都不许买手机。 他们两个仍在上高中，每次看到大哥和二哥捏着手机发信息打电话，除了羡慕也只剩下羡慕。 薛欣忙做了一个嘘声动作，“小声点儿，别让爸妈知道。” 程焕崇凑了过来，探头夺过手机。 “哇塞～这是哪个牌子的？ 看样子好像蛮贵的样子。” 薛欣摇头，如实解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 铁头哥哥送我的，让我可以随时跟他联系。” “哇靠！” 程焕崇惊呼：“你傻啊！打国际漫游很贵的！” 薛欣无辜眨巴眼睛，摇头：“他说不贵，让我想给他打就打，随时都行。 如果要发信息也行，他看到就会立刻回。 他还说，他已经往里头充了足够多的钱。” “真帅！” 程焕崇摸索那亮泽的手机屏幕，赞道：“这么大的屏幕，还这么炫，应该贵得很。 额？ ！！铁头哥咋送你手机呀？ 他为什么没送我？” 薛欣俏脸微红，夺过手机搂进怀里。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有本事自个问他去呗！” 程焕崇委屈巴巴抱怨：“不公平～太不公平了！铁头哥怎么能这么偏心？ 对了，他送大哥二哥没？ 有没有？” “没有。” 薛欣摇头：“就我一个人有。” 程焕崇翻了翻白眼，道：“太偏心！” 薛欣笑嘻嘻调侃：“等下回他来了，你让他偷偷给你买一个呗。” “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帝都。” 程焕崇无奈摇头：“你当国际机票是公车票吗？ 随时想来就来的？ 再说，我也开不了口呀～～” 薛欣得意晃了晃脑袋。 程焕崇贼兮兮开口：“借我玩两把贪吃蛇吧。” “不行。” 薛欣摇头：“我要给铁头哥发信息呢！” 程焕崇绷着脸，假装生气：“借我半个小时，不然～嘿嘿！小心我去告密哦～” “小人！” 薛欣笑骂：“卑鄙无耻！竟敢威胁我！哼！威武不能屈，我才不怕呢！” 程焕崇一听，做出老虎的架势扑过来。 薛欣哈哈大笑逃了，拐过走廊的时候，不小心扑进迎面走来的郑多多怀里。 “多多哥！救我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侠义之风呀！” 程焕崇夸张比划手脚，“多多哥，千万不能助纣为孽，为虎作伥，狼狈为奸！” 郑多多被他们两人逗得笑个不停，一左一右搂一个。 “你们谁要是能贿赂得了我，或是讨得我欢心，我就帮谁，好不？” 薛欣嘻嘻笑了，“多多哥变坏咯！” 程焕崇摇头叹气：“难怪人家说无奸不商。 本以为多多哥能出淤泥而不染，谁知却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哈哈！” 郑多多左右开弓，往他们的背打两下，“胆大包天呀！敢消遣起我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两只小妖！” 少年少女笑哈哈逃窜开去。 薛欣顾着玩，口袋里的手机甩了出来，掉落在地上。 郑多多顺手捡起来，无意看了一眼，转而惊讶挑眉，再度翻来覆去摩挲着。 “多多哥，这是我的。” 薛欣发现手机掉了，转身绕回来。 郑多多疑惑挑眉，递还给她。 “小欣，这是你的？ 凌凌姐买给你的？ 应该不是吧？” 薛凌姐虽然身价不菲，可她只对他人阔绰，对自己的吃喝用度一向没太大讲究，一来是实在太忙顾不得，二来是不怎么在乎。 她以前的手机顶多几千块上万块，直到合作客户送她全球限量版的订制手机，她才总算用上跟自己身价稍微匹配的好手机。 据他所知，凌凌姐对几个孩子向来“吝啬”，连平日的零花钱都得靠申请。 怎么突然这么阔绰，一出手就是好几十万的某国际大品牌限量版黄金壳手机！ 第1407章 有人疼真好 薛欣摇头，如实答：“不是妈妈，是铁头哥送我的。” 郑多多目瞪口呆：“他……送你的？” “对呀！” 薛欣开心笑答：“他说没手机联系我不方便，所以买这条手机给我，让我有空就给他发信息，什么时候都行，他看到后就会立刻回复。” 郑多多有些缓不过来，问：“你……你跟他每天都联系？” “差不多吧。” 薛欣甜甜笑道：“铁头哥知道好多好多的事情呢！他几乎天天都给我发照片，他办公的大工厂办公室，还有他的种植园。 一棵棵的大树，高大茂盛，还有一排排的工人——他们那边都还穿着短袖呢！咱们这边冷得要命，他说他们那边二十八九度！可把我给羡慕死了！” 郑多多“哦？ 哦？” 两声，仍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欣，前一阵子铁头除了早饭在家吃，其他时间都瞧不见人影。 阿姨说他好些时间都在园子这边，对吗？” “对呀！” 薛欣笑盈盈解释：“他在这边陪我呢！我教他下棋，他陪我看书、看电视、还带我出去玩。 帝都好些新景点他都不认得，其实都是我带他玩。” 郑多多若有所思盯着她看，暗自隐下心头的惊讶。 “难怪我都没怎么看到他……幸好有你陪着，不然他一个人也无聊。” 薛欣笑嘻嘻摸了摸手机屏幕，道：“铁头哥约了我晚上八点聊电话。 他那边比我们这边晚一个小时，现在估计太阳刚下山。 时间差不多了，我回房间等他的电话。 多多哥，拜拜咯！” “哦？ 哦哦！” 郑多多扯了一个笑容，“拜拜。” 看着欢悦朝气的少女倩影消失在走廊的末端，他禁不住陷入深思中。 “多多？ 多多？” 一道嗓音喊。 郑多多回神，连忙转身，看见薛爸爸正端着一个小碗缓慢走来，忙迎了上去。 “伯父，你怎么出来了？ 外头的暖气不足，有些冷。” 薛爸爸慈爱微笑：“没事，不算冷。 刚才送之澜他们一家子出门，我披多一件毛衣出来的。 大厨房的点心师傅做了百合桃胶羹，非常清甜好喝。 我端点儿来给你吃。” 郑多多感动连连，伸手接过。 “谢谢伯父。 您吃了吗？ 一起回客厅吃吧。” 薛爸爸摇头：“我这一阵子的血糖有些高，不能吃太多甜的。 你吃你吃，快吃！你工作辛苦，阿春也不在家，最近瘦了一大圈呢！” 郑多多晦涩低笑：“……我没事，很快就会恢复的。” 薛爸爸挪步往前走，低声：“多多，你的人生还很长，需要走过的坎儿还会有很多。 咱不急，慢慢走。 伯父之前听你阿姨说过这个年你要陪女朋友去她家拜年，回头没听她再提起，你又这般模样——这事多半是不怎么顺利，对吧？” “嗯。” 郑多多并没有任何隐瞒，解释：“她的父母瞧不上我，她也害怕我要觊觎她家的财产，无奈只能分手。” “这样啊？” 薛爸爸有些哭笑不得：“没得商量的余地？” 郑多多摇头：“我和她之间的感情已经不纯粹了，带着怀疑和不屑，强行继续在一起只会更痛苦。” 本来他还以为夏婷婷不会受父母影响太多，可当她拿出婚前协议时，他彻底失望了。 她不喜欢他的家庭，瞧不起当清洁工的阿姨，更担心他是冲着她家的财产去的，列了好几张纸，足足好几十条，每一个字都是对他的侮辱和不信任。 这样子的感情，他哪里还能坚持下去！ 薛爸爸苦笑：“现在的年轻人……咋就那么厉害呢！我们那年代，谁谁家都差不多，大家都是紧紧巴巴过日子，没怎么听说谁瞧不上谁的事。 顶多城里的嫌弃城镇来的，城镇来的嫌弃乡下来的，但差距不大，也没什么好瞧不起的。” “伯父，时代变了嘛！” 郑多多勺着吃两口，赞道：“好吃！” 薛爸爸开心笑了，温声：“好吃就多吃点儿。 多多啊，阿春跟铁头去文国旅游了，一时半会儿应该还不会回来。 你不如搬来园子住一阵子，人多热闹些。” “不了，太麻烦了。” 郑多多拒绝了，解释：“我早上煮点儿随便吃，午餐和晚饭都能在公司解决。 衣服有洗衣机洗，有空打扫卫生就行，活儿一点儿也不多。” 薛爸爸“哎”一声，“我是怕你失恋了一个人太难受，你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我也能放心些。” 大同远在南方，又要工作又要照顾老母亲和年幼的儿女，平时忙得很，几年也没能来帝都一回。 小异现在已经是妇产科的副主任，工作非常繁忙，两个孩子都得公公婆婆帮忙接送上下学，自个家庭都没法兼顾得了，更甭提照应弟弟。 老郑就这么一个小儿子没成家，他自然要多照顾一些。 郑多多笑了，低声：“伯父，您放心。 我没事……只是还需要一点儿时间缓过来。” 毕竟是真心付出的感情，一下子付诸东流，说不伤心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但他不是不冷静的人，也不再是青春期一腔热情冲动的少年郎，需要一点儿时间自我恢复和调整。 “都瘦了那么多！” 薛爸爸心疼道：“还说没事？ 你搬来住几天吧，等阿春回来了，你再回去。 这边客房那么多，被褥都是现成的。 只需要带两套衣服，其他一概都不用。 早餐非常重要，你自己胡乱应付哪行啊。 这边每天都有师傅做菜，丰盛得很，你来顶多就是一副筷子的事。 中午在公司吃，晚饭也吃大食堂，营养压根不够。 你瞧你，瘦了那么多！等阿春回来，非心疼伤心不可。” 郑多多只好点头：“行，那我听伯父您的。 明天就收拾几件衣服搬来！” 他即便年过三十，可在伯父的眼里还是小孩子，担心他三餐没吃饱，担心他一个人料理不了生活——有人疼的感觉真好。 他举了举手中的小碗，笑道：“师傅的手艺真是一绝！我是被馋来的。” “这才乖呀！” 薛爸爸满意点头：“走，我带你去吃多点儿。 大伙儿都说好吃，我刚才特意给你留两碗呢！” 郑多多笑开了，搂住薛爸爸的肩膀。 “我就知道伯父您最疼我！” “哈哈哈……” 第1408章 包养的情人 接下来一个来月，郑多多都住在馨园里。 朱阿春告诉他说，文国那边的气候非常好，一年四季都是夏天。 帝都的二月份倒春寒，到处又冷又湿，郑多多让她在那边待多两个来月，等这边天气暖和了再回来。 朱阿春听说他住在馨园后很开心，总算放下心来，打算陪铁头多一两个月再回。 郑多多每天上班下班忙得不可开交，回了馨园后有众人作伴，吃美食睡好觉，日子过得飞快，失恋的难受也不知不觉随时间消散了。 不料，集团好些员工却悄悄传开了一个消息，不久后传得沸沸扬扬，煞有其事似的。 陈秘书一向是薛凌的心腹，也是最了解集团上下的员工，什么消息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和耳朵。 她很快也发现了，觉得好笑又好气。 “薛总，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一个非常不堪的传闻？” 薛凌忙着看文件，头也不抬问：“什么传闻？ 关于谁的？” 陈秘书压低嗓音：“……你和郑副总的。” 额？ 薛凌狐疑抬头，挑眉问：“我和多多的？ 什么传闻？” 陈秘书尴尬笑了笑，低声：“不知道公司的哪一员工看到他最近经常跟你一块儿上下班……还有员工说一清早他坐你的专车进了停车场。” “哦？” 薛凌好笑道：“最近多多住馨园那边。 他跟我住一起，跟我一起上下班有什么好奇怪的？” 陈秘书苦笑连连：“当然不奇怪……关键是公司下头的员工传得非常难听。 郑副总进公司几年，晋升的速度非常快，本来就惹得好些人眼红。” “所以？” 薛凌好笑问：“他们以为多多跟我有一腿，所以我才这么特别关照他，给他晋升给他高职高薪？” 陈秘书无奈点点头。 “哈哈哈！” 薛凌忍不住大笑。 陈秘书哭笑不得：“薛总，你能认真点儿吗？ 你难道不担心吗？ 这样的话——真的太过分了！要不，回头找人事处的主任过来，你给训一顿，让他好好清理一下员工的嘴巴，把各个部分的行事作风顺道也清一清。” 薛凌好不容易憋住笑容，问：“还有吗？ 除了这么传，还有传其他吗？” “没了。” 陈秘书嘀咕：“这些还不够多吗？ 还不够严重呀？ 难听得要命！真是受不了！现在的年轻人吃饱了没事干撑着，整天爱胡思乱想！” 薛凌低笑，抿了一口茶，继续看文件。 陈秘书眨巴眨巴眼睛，惊讶问：“薛总……你不打算管一管他们的嘴巴吗？ 这事事关你的清誉，可不是什么小事！” 薛凌淡定道：“不怕，嘴巴长在他们的嘴上，管那么多做什么。 如果是说别人的，我反而得去仔细管管。 关于我的，要传就传呗。 清者自清，没什么需要解释的。” “不行啊！” 陈秘书焦急道：“如果是说别人的，那就罢了。 你是咱们集团的总裁，你的声誉关乎整个集团的利益，哪里能任他们乱传乱说！” 薛凌仍是非常淡定，安抚道：“你不用这么担心。 公司的高层多数都知道多多是郑叔的小儿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 好几个也认识郑叔，知道我跟他合作办毛衣厂十几年。 用不着我去澄清，他们自然就会跳出来骂人。 我最近忙得很，如果不是多多前一阵子失恋了，我早就想位置传给他。 公司高层也都知道我会将这个位置传给多多，他们不管是要讨好我这个老领导，还是讨好新领导，都会迫不及待去处理这件事。” 有人会去处理的事情，何须她来动手！ 再说，杀鸡何须用牛刀，一桩小事犯不着她来动手。 另外，她是传闻的主角，此时来澄清反而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陈秘书最相信薛凌，听她这么说，也很快淡定下来。 “行，那我们……拭目以待。” 薛凌点点头，道：“把这些文件抱下去归类，工作去吧。” “哦！好的！” 陈秘书退了下去。 办公大楼的另一侧，郑多多的门被夏婷婷敲响了。 郑多多意外挑了挑眉，问：“夏部长，有事？” 自两人分手后，彼此拉黑了彼此，也做到了分手时候承诺的“公私分明”，从此只有“公事”和同事关系，别无其他。 两人毕竟在同一栋大楼办公，开会的时候也会碰面。 可能是经常碰面的缘故，他的心波动过几次后，也很快平缓下来，终于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夏婷婷蹙眉盯着他看，问：“下班后有时间吗？ 我有话要问你。” 郑多多摇头：“有什么话现在说吧。 我下班后没空。” 伯父说傍晚有蟹黄包吃，让他不要加班，务必及时回园子吃晚餐。 夏婷婷脸色有些难看，道：“公司最近传的事……是不是真的？” “什么事？” 郑多多疑惑问。 夏婷婷皱眉问：“怎么？ 你自个不知道？” 郑多多耸耸肩，反问：“我该知道什么？” “你跟薛总……薛总裁究竟是什么关系？” 夏婷婷问。 郑多多微愣，脱口问：“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夏婷婷沉声：“你先回答我。 你们除了上下属的关系外，是不是还有其他私隐关系？” 郑多多点点头。 夏婷婷惊讶瞪眼，有些难以置信盯着他看。 “你……你怎么能那么无耻！是不是我们分手以后的事？ 你是不是觉得用这样的办法能一步登天？ 你的能力也算不错，为什么要走这样的捷径？ ！” 郑多多冷静挑眉：“你究竟在说什么？” 夏婷婷翻了翻白眼，道：“少给我装蒜！公司最近都在传你和薛总的事，好些人都说你是她包养的小情人！” “嘭！” 郑多多生气拍桌，脸色铁青。 夏婷婷吓了一大跳！ 她跟郑多多同事也好些年了，习惯他的温文尔雅和好脾气，乍一看到他突然发怒，不禁扎扎实实被吓着了！ 郑多多瞪她，冷声：“谁胡说八道的？ 有病吗？ 薛总是我的姐姐！我几岁就认识她，我是她看着长大的，她疼我跟疼她儿子一样！” “表姐吗？” 夏婷婷不敢置信问。 郑多多懒得搭理她，大跨步匆匆走出办公室。 第1409章 今非昔比 郑多多毕竟年轻，很快沉不住气，喊来几个人事处的下属，劈头就是一顿训。 陈秘书听到消息后，赶忙告诉薛凌。 薛凌挑了挑眉，淡定将手头的文件扔下，跑去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 众人见总裁亲自来了，以为是算账来的，一个个吓得不行。 没想到薛凌只是笑笑，让人事处和后勤部的同事明天安排一个视频会议，由她亲自主持，要求全公司的员工都必须参加。 接着，她看向仍在气头上的郑多多，笑道：“气什么？ 老百姓家过日子没点儿热闹的笑料哪行！” “姐！” 郑多多气急败坏：“那也不能拿你来消遣呀！早知道这样子，我就不该住到‘馨园’去，给你添麻烦，也给集团带来负面的声誉影响。” 薛凌丝毫不在意摇头：“怕什么？ 人正不怕影子歪。 姐从来不拿你当外人，住我家又怎么了？ 帝都第一豪宅的美称还没被竞争掉，让你住第一豪宅还不好呀？” 郑多多被逗笑了，无奈叹气：“姐，我的定力跟你比——还差远了呢！” “放心，等你到了姐这个年纪，肯定比我定力更好。” 薛凌挥挥手：“都散了吧。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个流言蜚语能在中下层毫无根据乱传，可见人事部的团建和集团形象维护工作做得有多差。 通知下去，人事部每个员工这个月的奖金扣半，上至部长，下至普通员工，毫无例外。” 众人埋头应好，鱼贯走出去。 薛凌拍了拍郑多多的肩膀，道：“明天这个会议是特地为你开的。 多多，我早在去年就打算将这个位置传给你，考虑到你年初刚失恋，我才会一拖再拖。” “姐……”郑多多摇头：“我哪行啊～” 薛凌苦笑：“我培养你这么些年，你还不行，那我找谁去？ 我做出这个决定，证明我对你的能力有绝对信心。” 郑多多再度摇头：“姐，你还这么年轻——” “不年轻了。” 薛凌笑道：“我也不能一辈子都顾着赚钱和忙碌。 接下来我要留一部分时间打理其他生意，多陪陪老人。 我退居幕后，其他由你来主持局面。 我还是集团最大的股东，第二股东是薛衡。 我也会分你一点点股份，其他待遇适当提高，绝不会亏待你。” “姐……”郑多多迟疑。 薛凌坚定点头：“不能拒绝，这个位置暂时非你莫属。” 郑多多忍不住提醒：“姐，然然和扬扬都是好苗子。 你不考虑他们吗？” 薛凌笑了，“他们都有自己的追求，暂时不考虑他们。 你好好帮我吧，该给你的，姐一点儿也不会吝啬，因为你是自己人。” 郑多多连忙摇头：“不用，姐给我这么大的机会，我哪里还好意思要那么多。 年薪这么高，我都已经不好意思拿。” “行了行了，这些我来安排就好，工作去吧。” 薛凌解释：“明天早上八点你来我办公室，我要对整个集团所有员工公布这个消息。 对了，今晚家里有你喜欢的蟹黄包，记得准时回去吃饭。” “嗯嗯，好的。” …… 那天下午，集团好几个高层主动站出来辟谣，解释说郑多多最近住在馨园，所有才会跟总裁一道上下班。 “原来郑副总的爸爸跟薛总以前合作办厂，足足十几二十年的老交情！” “不止呢！听说以前他们就是邻居，就住隔壁。 郑副总跟薛总的几个孩子一起玩大的。” “难怪薛总那么看重郑副总，原来是自家人！” “你们小年轻的脑子整天在想啥？ ！什么话都敢乱传？ ！幸好薛总没较真，如果是我，早就一个个揪，一个个罚！” “不敢不敢……没有！不是我说的。” “行了行了！” 陈秘书挥挥手：“都休息去吧，别一个个杵在这里。 薛总聘咱们来工作的，不是来说闲话乱说话的。 人事部是前车之鉴，大家都警惕些，做好本职工作才最重要。” 众人作鸟兽散。 隔天早上，薛凌带着郑多多主持了全集团视频会议，公布将退居幕后，任集团的董事长，多多则是新任总裁。 薛凌还表示，她已经征得爱人和几个孩子的同意，打算将名下百分之二的股份赠给新任总裁。 于是，郑多多一下子成了“天舒集团”的新总裁，年薪一百五十万，身价瞬间飚到好几个亿。 “哇塞～新总裁！三十岁的总裁！帝都最年轻的总裁哎！” “按集团目前的股价算，至少是四个亿！” “从今日起，薛总退居幕后，以后就是郑总裁当家做主咯！” …… 在一众惊诧欢呼声中，角落里的夏婷婷脸色白了又白，局促捏捏手，转身冲出办公室的大门，躲进厕所里去了。 她红着眼眶，掏出手机，却发现郑多多早已经被她拉黑，除了办公室的办公号码，别无其他。 怎么会这样？ 郑多多竟一下子跃上了集团总裁的职位！ 之前她也看得出来，薛总对郑多多颇为器重，一路提拔他进入集团的高层，好多大项目都将他拉在其中，明显是在锻炼他。 但她从没想过薛凌会这般器重他，更万万没想到薛凌竟会这么年轻就退隐幕后！ 更不会想到薛凌会那么大方，偌大的集团不让自己的儿女继承，反而拱手给一个外人打理，还一口气送出价值几个亿的股份！ 刚被她甩不久的“麻雀男友”竟一下子华丽转身成了她的顶头上司，夏婷婷有些接受不来。 本以为他可能是要攀附自己飞上枝头当凤凰男，谁知他竟转身成了“金饽饽”…… 倏地，手机屏幕上闪进来一条信息。 是家里亲戚介绍给她的金融经理，模样普通，身材普通，学历和年薪跟自己差不多，不过木讷不怎么擅长交流，也没什么情趣。 这人她一点儿也不喜欢，不过对方的家庭背景还算可以，所以爸妈一个劲儿催她跟对方交往。 她有些不耐烦皱眉，点开了短信。 ——婷婷，我想了好久，觉得……觉得咱们还是不怎么适合。 你家的条件确实很优越，但我家也不算差。 如果非要我入赘你们家才能交往，恐怕我们只能有缘无分。 很高兴认识你，以后咱们做普通朋友吧。 银行新推出的投资理财项目很不错，有空可以来咨询。 再见！ 夏婷婷看完后，有些不敢置信洒笑。 所以——她这是被拒绝了？ 她哑然失笑，转而抓了抓头发，埋下脑袋。 第1410章 欣慰红眼睛 接下来半个多月，薛凌正式将总裁一职交接给郑多多。 薛衡对郑多多的工作能力也非常信赖，竖起大拇指支持。 程天源也非常高兴，因为薛凌终于能够卸下大部分的工作，给自己一点儿清闲。 薛爸爸暗自欣慰不已，偷偷跑去老郑的墓前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老人家回来后，眼睛红红的，把一众人吓了够呛！ “你——你这是干啥去了？” 薛妈妈疑惑问：“是不是眼睛有啥事？” 程天源担忧极了，搀扶住他的手臂。 “爸，您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走，我带您去医院看医生。” 薛爸爸疑惑看着他们，反问：“咋了？ 我的眼睛没事啊！” 刘英眯着眼睛打量他，焦急道：“都红成这样子了，还没事？ 快快！阿源，麻利送你岳丈去医院！” 程天源点点头，转身让司机去备车。 “不不不！” 薛爸爸摇头：“我……我眼睛没事。 可能是早些时候忍不住哭了一会儿，眼睛有些缓不过来，所以还红着。 喏！我看东西还清晰着呢！” 其他人再度吓了一大跳！ 薛妈妈率先疑惑问：“你哭什么？ 谁欺负你了？ 谁惹你了？” “没啊！” 薛爸爸尴尬嘿嘿笑了，低声：“多多也算是事业有成。 我特意跑去墓地跟老郑说一声，让他能高兴高兴。 多多是他最小的孩子，他肯定最担心这个老幺。 这些年阿春将多多教得这么好，他应该能彻底放心了。 他若泉下有知，该好好保佑阿春身体康建，以后能享两个儿子的福。 这不，说到动情的地方，我就忍不住高兴得掉眼泪……” 众人都暗自松一口气。 薛妈妈嗔怪道：“你啊你，差点儿被你吓死！突然看你眼睛红红的，把我们都吓一跳，还以为你眼睛有毛病！” 程天源低笑：“妈，爸只是太欣慰太高兴了。 眼睛没事就好。” “唉……”薛妈妈忍不住惆怅起来，“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老郑指不定都投胎转世去了。” “那是！” 刘英附和：“他是好人，好人死后铁定是能投胎的。” 薛妈妈低笑：“以后指不定咱们死后也能重新投胎——” “妈！” 程天源赶忙打断她的话，道：“说什么话呢！被凌凌听到了，她得多难受！” 薛妈妈笑了，道：“她啊，也不是小女孩了，没什么接受不来的。” “那不一定。” 程天源解释：“年纪大了，情感方面反而会更敏感些。” 薛妈妈挥挥手：“她啊，是一个老奸商，心肠硬着呢！”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爸爸忍不住问：“她不是已经卸任总裁一职吗？ 现在忙什么去了呀？” “还是得去集团上班的。” 程天源解释：“不过没那么忙，还可以时不时走开。 这几天她在跟小廖清算她名下的资产，仍是忙得很。” “小廖？” 薛爸爸好奇问：“廖宗南的小儿子吧？ 那个学商务管理的帅小伙？” 程天源笑答：“已经三十多岁了。 他一直在投资公司那边工作，帮凌凌打理一些财产和投资项目。” “搞三搞四，搞那么多！” 薛妈妈摇头不屑道：“她贪心得很！还学人家弄什么炒股，弄什么理财投资——那些我看着就头晕！” “你不懂自然头晕！” 薛爸爸道：“她指不定还赚了不少呢！” “可能吗？” 薛妈妈不怎么相信：“我听人家说，炒股的大部分都是亏钱的。” 薛爸爸摇头：“如果把炒股当赌博，那肯定是要亏钱的。 我听凌凌说过，说她好些股都已经买了十几年，还有二十年的呢！” “对。” 程天源压低嗓音：“她说，最划算的是赚了不止千倍。 当初是小公司，后来变成跨国大集团，股价涨得非常高。” “哦哦……”薛妈妈若有所思低喃：“那……倒是还算赚钱。” 薛爸爸哈哈笑了，道：“我都说过了，她比我厉害多了！青出于蓝呢！” “拉倒吧！” 薛妈妈笑骂：“吹牛皮也不能这么吹！” 众人都笑了。 这时，薛欣背着书包蹦蹦跳跳跑进来。 “奶奶！外公外婆！爸爸！我放学啦！” “小欣放学了！” “快过来喝点儿水。 口渴了吧？ 这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感觉好像初夏似的。” 薛欣嘻嘻笑了，张望四周问：“多多哥还没回来吗？” “没。” 薛爸爸答：“他最近都得加班，已经好几个晚上没在园子里吃了。 我让老李给他做一些可口的夜宵，让他晚上回来能吃上。” 薛欣“哦”一声，嘀咕：“那算了，等他回来再告诉他吧。” “告诉啥？” 刘英好奇问。 薛欣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睛，道：“阿春阿姨要回来咯！铁头哥哥也要一起回来哎！” “真的？ ！阿春要回来了？ 太好了！” “铁头是要送阿春回来吧？ 真是个孝顺孩子！” “对，铁头打小就这样。” 程天源道：“那孩子看着有些冷漠，内心实则非常体贴人。 小时候这样子，长大了也这样——三岁定终生嘛！” 薛欣欢呼：“铁头哥哥还说暑假的时候要带我去文国玩！我好期待哦！听说那边的海滩漂亮得不像话！” 程天源挑了挑眉，转而笑了。 “铁头哥哥很忙的，别去打扰麻烦他。 你去的海滩还少吗？ 十根手指都掰不过来。” 薛欣抱住他的胳膊，撒娇：“爸爸，可我想去嘛！异国风情哎！听说那边是热带国家，天气非常好，雨水多，土地很肥沃，是一个风景秀丽迷人的国度。” 程天源宠溺低笑：“暑假还远着呢！就已经惦记上了？ 到时再说吧。 等暑假到了，指不定你的心思还要变上好几回。” “不会啦！” 薛欣嘟嘴解释：“铁头哥哥告诉我说，他要在这边留一阵子，好像要考虑搞什么生意。 等暑假到了，带我一起南下。” “哦？” 程天源疑惑问：“他要来这边做生意？ 做什么生意？ 之前怎么没听他说过。” 薛欣摇头嘀咕：“不知道哦！等他来了，你问他呗！” 第1411章 蛮好的 一周后，陈新之护送妈妈回了帝都。 刚将行李拧进屋里，转身就要出门。 朱阿春疑惑问：“怎么了？ 是忘了什么东西在楼下吗？” “没有。” 陈新之答：“我去找小欣。” 朱阿春温柔笑了，解释：“今天是周四，又不是什么能放假的节日，小欣怎么可能会在家里。 她现在已经念高中了，平时都在校住宿，周五傍晚才回家。” 陈新之眸光微闪，淡声：“我跟她约好了，去学校门口等她放学，陪她吃个晚饭，然后再送她回去夜自修。” “哦哦？” 朱阿春眨巴眼睛，暗自以为他们是有什么要事必须见面，忍不住提醒：“现在才下午三点左右，没那么快放学。 你至少喝点儿水，换一身衣服再过去。” 陈新之瞥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转而点点头。 这时，郑多多匆匆回来了。 “阿姨，铁头，怎么不等我去机场接你们？ 我都已经请了半天假了。” 陈新之找着衣服，头也不回。 “机场外头一大堆出租车，犯不着你跑多一趟。” 朱阿春两三个月没看到郑多多，赶忙迎了出来，激动得泪光闪烁。 “多多……” “阿姨！” 郑多多撒娇般抱住她，“你们可算回来了！” 朱阿春吸了吸鼻子，笑呵呵打量他。 “还好还好，没怎么瘦。” 郑多多哈哈笑了，解释：“我前天才找家政中心的人来打扫，昨天才搬回来。 这两个来月都住馨园那边，早饭和晚饭都非常丰盛，伯父还天天给我准备了夜宵。 前一阵子我胖了不少，赶忙锻炼减肥，不然非成大胖子不可。” 朱阿春摇头：“哪会！你个头高，稍微胖一点儿也没事。” “铁头他比我还高，可他却比我轻一两斤。” 郑多多摇头如拨浪鼓：“年轻人都不爱胖，我不保持身材，找女朋友就难咯！” 朱阿春“呵呵”两声，嘲笑：“他不也单着吗？ 你可别学他！” 郑多多哈哈大笑。 陈新之换上牛仔裤和一件雪白t恤，伟岸修长的上身，笔直的长腿，更显年轻俊美。 “多多，我让你帮我买的车，买好了吧？” 郑多多扭过身，惊讶挑眉：“哟！年轻化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大学生呢！买了买了，那晚你说了以后，隔天我就拜托朋友去帮忙选。” 朱阿春打量帅气朝气的儿子，眼底满是欣慰般的欢喜。 “铁头，你真的要在帝都待一两个月吗？” “嗯。” 陈新之答：“我不都让多多买车了吗？ 这样子进出能方便些。 我之前就跟你们说过，要把那边种植园的水果出口来这边，渠道暂时没打通，我得来跑跑看，免得被中间商坑太多。” “最好的方式是通过航运过来，直接进各个大超市卖。” 郑多多提醒。 陈新之点点头，低声：“帝都这边进口的东西防疫工作非常到位，但过程很繁琐，水果的保鲜期普遍不长，所以我得尽快缩短过程。” 郑多多忍不住问：“一两天而已，应该没事吧？” “不一定。” 陈新之解释：“水果如果提早采摘，甜度会大打折扣。 如果刚好成熟采摘，过程中的保鲜和保护需要耗多一些成本。 但这样的水果会更好吃，更受顾客欢迎。” 朱阿春温声：“这些妈都不怎么懂。 咱们可以薄利多销，关键得顾客喜爱，愿意当回头客，生意才能做得长远。” “嗯。” 陈新之点点头：“妈，我知道的。” 郑多多挑了挑眉，提醒：“凌凌姐好像有一个朋友在机场防疫站工作，你不妨让凌凌姐介绍你认识。 有熟人带着，才会更方便更便捷。” “哦？” 陈新之答应了，“今晚我带点儿水果去园子那边拜访。” 郑多多忍不住想起薛欣的那条手机，眼睛转了转，却碍于阿姨在场，不好意思问太直接。 朱阿春扬声：“水好了，兑点儿凉水就能喝。 多多，外头天气开始热了，你也喝点儿。” “好！” 两兄弟异口同声。 郑多多掏出车钥匙，解释：“车证还在办，现在车上已经有临时车牌，可以开出去了。 我拿的是你的身份证去办，以后车证会是你的名字。 来来，把这几份买车文件给添上。” 陈新之快速签上字。 郑多多提醒：“咱们国家不承认双国籍，你尽量要低调一些。” “知道了。” 陈新之淡定道：“我会想办法处理妥当的。” 郑多多道：“你如果要在这边做生意，暂时可以用我的名字和身份证去应付。” 陈新之挑了挑眉，“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吧？” “怕什么。” 郑多多笑道：“集团是凌凌姐的，我只是帮她打工而已。” 陈新之扯了一下嘴角，调侃：“身价几个亿的打工者，挺低调的嘛！” 郑多多笑了，大拳头砸了他胳膊一下。 “比不得你吧？ 你指不定比我多多了！” 陈新之揶揄：“你都是多多了，谁还能比你多？” 朱阿春和郑多多都笑了。 “多啊，得好好干。” 朱阿春温声：“不要辜负太太对你的信任和支持。” 郑多多点头:“阿姨，您放心，我一定拼尽全力干。” 朱阿春慈爱笑了，擦了擦手，“一会儿我去楼下超市买点儿新鲜的肉和菜——” “阿姨！” 郑多多忙打断她，解释：“您刚下飞机，累得很，别着急去忙。 晚饭我已经订餐了，晚些我载你们一块儿过去吃。” “别预上我。” 陈新之大跨步往外头走，“晚上见！妈，我先走了！” 郑多多忙喊：“车子在一楼停车场e223。 你的车证有带吧？ 能通用的吧？” “能。” 陈新之应声，大长腿匆匆迈步离去。 郑多多掰了一个橙子，吧唧吧唧吃着，咕哝问：“一下飞机就有事忙？ 阿姨，他干嘛去呀？” 朱阿春微笑答：“他说他要去学校门口等小欣放学，晚饭约好了要一块儿吃。 等小欣去晚自修了，他再回来。” 咯噔！ 郑多多不敢置信瞪眼，吞咽几下口水。 “那个……阿姨，铁头好像跟小欣……蛮好的。” 朱阿春没多想，一边收拾客厅，一边温声：“是啊，他打小就最疼小欣。 多啊，前一阵子下雨多，趁着阳台外头有阳光，把几个抱枕拿出去晒晒。” “哦哦！” 郑多多若有所思应声。 第1412章 豪车一点点钱 第二天，朱阿春带着小儿子去馨园做客。 陈新之的车刚到门口，保安立刻走了出来，询问找谁。 朱阿春微笑打招呼：“我们是来拜访的。” 保安认出她来，很快打开大门。 “先生，麻烦你将你的豪车停在最右侧的位置上。 那边一会儿会有阳光照下来，停树下会比较凉快。” 陈新之淡然点头：“好的，谢谢。” 后座的朱阿春眸光微动，好奇问：“铁头，你这车买了多少钱？ 你上次说汇了一笔钱让多多帮你买车，我还没来得及问多少钱，你就跑了。” 陈新之绕着方向盘，淡定答：“不贵，一点儿钱而已。” 朱阿春一听忍不住哑然失笑：“一点儿钱能买豪车？ 你这车坐着宽敞，外表也靓丽，就连我这个不懂车的老太婆也知道这车不便宜。” 陈新之微笑：“妈，真的不算贵。 我的银行余额能买好多辆这样的车。 您放心，我不会乱花钱的。” “有钱也得省着用。” 朱阿春温声：“我知道你现在事业有成，能办那么大的厂子，好几百名工人给你干活。 还有两个那么大的水果种植园，一年四季都有水果收获，不愁没钱用。 但钱都是辛苦钱，不是大风刮来的，该省还是得省。” “嗯。” 陈新之点点头，“您放心，只是用一点点钱买的。” 朱阿春睨他一眼，知晓他不敢说具体多少钱。 园子里的保镖和保安一个个都是见惯大场面的，能让他们开口说的“豪车”，怎么可能便宜，怎么可能只要一点点钱！ 陈新之将车停好下车，随后打开后车座，牵着妈妈下车。 “妈，特产都带了吗？” 朱阿春点点头：“都带了，在里头呢！” 陈新之温声：“我来提。” 朱阿春想起了什么，问：“对了，我瞧见你收拾行李过来的时候拿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小盒子。 昨天傍晚我帮你收拾的时候，好像没瞧见。 你是不是自个收起来了？” 陈新之微微一笑，答：“那是给小欣带的礼物。 一根小胸针，非常别致可爱，适合她戴。” “哦。” 朱阿春笑开了，“原来送出去了！小欣喜欢就好。” 陈新之眸光温柔：“她很喜欢。” 薛凌在监控中瞧见他们母子二人，赶忙带着爸妈三个老人出来迎接。 母子两人带来了文国的特产，还有一些新鲜特色水果，把三个老人看得满脸的疑惑和好奇。 “这是啥？ 瞧着颜色真漂亮！” “哟！这芒果忒大！看着似乎得有一两斤！哇！重来着！” “这些很像南方的荔枝！吃着口感也像，不过硬实了一丢丢！” 朱阿春热情给三个老人做介绍，笑呵呵道：“这些都是昨天早上果园里采摘的，非常新鲜。 随后我们坐直升飞机去机场，然后坐飞机到帝都。 果园都是铁头包下来的。 听他说以前是种植园，收成太差，所以园主子就给卖掉了。 他雇人将那些老树都砍了，种成果树。 好些果树都七八年了，一些只有两三年，有些是藤蔓类型的，藤上满满都长着果子……” 三个老人一边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听得乐滋滋。 陈新之取了几个嫩黄的小香蕉，恭敬递给薛凌。 “太太，先生不在家吗？ 你今天不用上班？” 薛凌笑答：“幸亏有你哥，我现在偶然能偷懒了。 我这几天都没去上班，下午午睡后去投资公司那边晃晃，傍晚就回家。 阿源他一早就去上班了，说是今天码头来了不少货，中午都没能回家吃饭。” 陈新之点点头。 薛凌吃了一个小香蕉，赞道：“味道非常清甜！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香蕉？ 超迷你！好可爱哦！” 陈新之微笑解释：“这是那边种植园种出来的，不是变异品种。 以前文国的小香蕉树长出来的香蕉都这么小，有人嫌弃它产量低，就没再种了。 我觉得它的口感更好，更显清甜，干脆种了十几亩地，一年四季都有小香蕉收。” “真的非常好吃！” 薛凌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赞道：“是我吃过最好吃最可爱的香蕉！” 陈新之眸光沉稳笃定，道：“如果进口来这边卖，应该会大受欢迎。” 额？ 薛凌挑了挑眉，转而笑问：“怎么？ 打算将那边的水果生意做到这边来？” “嗯。” 陈新之解释：“帝都现在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人口好几千万，这是一个十分庞大的市场。 帝都的气候不适合种植水果，加上土地贵，并没有任何种植园。 帝都的吃喝住行都靠外地销进来。 现在百姓的生活水平高，对健康饮食也有了更高的追求。 我两个种植园的水果都是纯天然种植，极少下农药，一年四季水果不断，量也非常大。 那边水果十分多，人口却不多，经常会有积压浪费的情况。 我打算将果园的水果进口来这边的大超市卖。” “蛮不错的。” 薛凌见他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很快也猜出来了，“想要我帮忙？ 还是想拉我入股？” 陈新之微微一笑，答：“都要。” “不了。” 薛凌大笑：“帮忙可以，入股就算了。 我好不容易能清闲一点点，不能太贪心了。 我妈昨天还说我不是蜘蛛精，偏偏却揽那么多的活儿！哈哈！” 她投资的生意真的不少，加上投资公司那边，她甚至是数都数不过来。 这个项目听着就觉得不错，但她要克制住，不能再贪心了。 陈新之眸光轻动：“之前跟小欣说过，她也很赞同。 她说……她也想入股，可惜没资金。” “她一个小丫头哪里懂这个！” 薛凌温声：“她喜欢吃水果，一听到有好吃的水果，肯定会毫不犹豫点头喊好。” 陈新之低笑：“嗯，她非常喜欢吃水果。” 薛凌招招手，“来来来！想要我怎么帮，过来跟我说一说。 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帮。 这么好吃的香蕉，我巴不得能天天吃到。” “谢谢太太。” 陈新之微笑承诺：“以后园子里的水果，我包了。” “哈哈哈！” 第1413章 逮到了 转眼夏天到了，暑假也即将到来。 家里几个老人都很高兴，乐呵呵等着孩子们回家，等着园子恢复假期的热闹。 程天源看着手机上的短信，一边啃着馒头。 “之澜叔发了信息，说给小欣报了两个比赛，都在假期举行。” 薛凌微愣，不敢置信问：“老师同意报？” 小欣的老师已经年过古稀，平常深居简出。 可能是习惯低调做人做事，他不怎么喜欢小徒弟到处去参加比赛胡乱张扬。 现在小欣仍跟着他学棋，周末一节课，寒暑假的课就会多几节。 程天源点点头：“是老师提议的，之澜叔托了棋友去报。” 薛凌喝着白粥，温声：“行，等那丫头放假回来告诉她。” “那个……”刘英眯住眼睛问：“小欣那丫头有手机了吧？ 你们谁给买的？” 额？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转而摇头：“没啊！” 薛凌笑道：“她大哥和二哥都是读大学才能有手机，他们两个还没高二，咋可能那么快！” 刘英疑惑眨巴眼睛：“那应该是俺看错了。” “没。” 薛妈妈附和：“我也瞧见两三回呢！那丫头躲在角落里，拿着一条金灰色的手机点啊点。” 薛凌一听，脸微微沉下来。 “等她这周末回来，我仔细问一问。” 薛爸爸提醒：“你忘了？ 她和阿崇这周末考试，下周才能放假回来。 老大和老二明后天就能回。” “没事，等她回来好好问一问。” 薛凌道。 程天源想了想，问：“会不会是她两个哥哥借她的？ 她一个月的生活费差不多够用而已，大部分的钱还是我们直接冲进饭卡里，哪里的钱能买手机？” 薛凌点点头：“应该不可能。” 顿了顿，她蹙眉低声：“上个月开家长会的时候，她的班主任说她最近的月考成绩有些不理想，比之前退步了一些，在班里的名次已经跌出了十名外。” 程天源“啊？” 一声，问：“你跟她聊过没？” “聊了。” 薛凌解释：“她说是发挥不理想，她会调整状态的。” 薛爸爸呵呵笑了，温声：“一中不是普通中学，学生的水平都高着呢！在班里能排名前二十，就已经算很不错咯。” 薛凌摇头：“爸，她上学期期末考的时候，班里排名是前五，在全级排名是前三十。 这次明显是下降了，不然班主任也不会特意找我聊。” “别要求太高嘛！” 薛爸爸咕哝。 一旁的薛妈妈睨他一眼，道：“能考好点儿，为啥不要求？ 孩子的资质那么好，那么聪明，当然要努力考好点儿。 接下来就是高二了，很快就要高考了，不抓紧些哪行！” “哈哈！” 薛爸爸翻白眼：“还有两年呢！很快？ 你的日子是在金星上过的吗？” 薛妈妈冷哼，嫌弃挥挥手。 “滚滚滚！吃饱就麻利滚！少在这里唠唠叨叨说废话！” 于是，薛爸爸灰溜溜被赶走了。 薛凌嘻嘻笑了，将老父亲桌前的碗筷收拾好。 程天源好奇问：“对了，铁头那个进口水果的弄得怎么样了？ 顺利不？” “折腾了两个多月，总算差不多了。” 薛凌答：“下周第一批水果就能进帝都了。 这一阵子铁头他跑得蛮辛苦的。 他现在算是双国籍，考虑到可能会有不必要的麻烦，新公司都用了阿春姐的身份证登记。 多多他的脸和名字现在是集团的一张大名片，不好用他的。” “人家已经改名了，叫新之。” 程天源提醒。 薛凌呵呵笑了，解释：“没法子，叫习惯了。” 刘英笑眯眼睛，老脸上满是欢喜笑容。 “铁头每次来的时候都带水果来，上次弄好几大箱，差点儿吃不完浪费了。 那边的水果咋都那么好吃？ 地方环境铁定很好。” “是。” 薛凌提高嗓门：“那边种植园的照片我看了好几张，环境一流棒！” 刘英笑赞：“铁头长得忒高，比然然还高一丢丢，模样也长得太好了，跟电视上的那些明星一样。” 薛凌竖起大拇指：“不仅这样，做生意厉害来着！” 这一阵子她陪着他奔走各个部门弄各种证书和通行证，见他处事不惊有条不紊，每次说话总能一句话说到点上，办事效率高，人情世事也把控得很好。 “毕竟是自己一个人混摸打滚拼起来的。” 程天源心疼赞道：“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的成就，算是凤毛麟角的好苗子。” 铁头自小在单亲家庭中长大，性子内敛沉稳，比普通孩子要早熟许多。 加上后来沦落异国他乡，独自一人为生存生活拼搏，必定受过许许多多的磨难和苦难。 许多在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仍浑浑噩噩，他却已经单身匹马在国外创下自己的恢宏事业！ 薛凌附和点头：“算很稀少的。 咱们几个孩子，即便是然然，跟人家一比还是差远得多！” “环境造就人。” 薛爸爸一边剔牙，一边慢悠悠踱步：“咱们的孩子都是在顺境中呵护长大的，哪能跟人家惊涛骇浪中拼出来的孩子比。” “比不得。” 程天源摇头苦笑：“比不上呀！” 薛妈妈笑道：“铁头那孩子是真的好！别看现在人模人样厉害来着，实则跟小时候一样，看着冷淡，心里却很会心疼人体贴人。 小欣和小崇住校没能回家吃上水果，他直接给送学校去了。 小崇回家说了，我才知道来着。” “是吗？” 薛凌好笑道：“周末他们都回家来着——也太宠着他们了吧？” 薛妈妈解释：“小崇说铁头在学校门口等着，小欣下课出去抱，谁知太重了，只好拉他一块儿出去帮忙。 一中的门卫严得很，不许任何校外人员进出呢！小崇说他扛了一箱回宿舍，分给舍友和同学，吃得一个个哇哇喊好。 呵呵呵！” “哦。” 薛凌夹小笼包的动作一顿，转而想起什么，低喃：“看来，小欣的身边是真的有手机……” 一中的宿舍有公共电话，不过得排队才能用得上。 铁头能跟她联系上，让她下课出校门去取水果，显然小欣身边必定有手机，不然不可能沟通得这么顺利。 好你个狡猾的小家伙！ 下周成绩出来后，再来好好收拾她！ 第1414章 辞退和调职 吃过饭，薛凌陪着几个老人去后花园，给树木和花草浇浇水。 她瞧见自家老爸搬了小凳子坐在田埂中，眯着眼睛埋头拔草，忙凑了过去。 “爸，您不能埋着脑袋，还是我来吧。” 薛爸爸摇头：“才不要！你上次将刚出来的菜苗都给拔了，剩下杂草长在原地。 这些是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可不能让你又给拔了去。” 额？ 薛凌：“……” 她呵呵笑了，低声：“我没种过菜，不懂得生菜刚长出来的时候是那个样子的。 爸，你总得给我机会学习吧。 放心，下回绝对不会了。” “你还是别学了。” 薛爸爸好笑睨她，道：“这些真不适合你来干。 你瞧你，身上穿着那么好的衣服来弄泥土，别被人家当成笑话看。” “这是我自己的家，顶多就你们笑话。” 薛凌挑眉反问：“除了你们敢笑话我，其他人难道敢？” 薛爸爸哈哈笑了。 就在这时，薛凌的手机响了！ 薛爸爸赶蚊子般挥手：“去去去！忙去吧，快去！” 被狠狠嫌弃的薛凌只好拍掉手上的泥土，用石桌上的湿纸巾擦干净，捞起一旁的手机。 ——竟是陈秘书！ 陈秘书跟在她身边二十多年，是集团最老的员工之一，也是她的得力助手。 她退居幕后之前，将陈秘书留下给新任总裁。 有了陈秘书的帮忙，郑多多很快接手了她的所有工作，并迅速进入正轨。 薛凌挑了挑眉，点了一下接听键。 ——喂？ 薛董吗？ 我是小陈啊！ 尽管已经四十好几，陈秘书在她面前一直自称“小陈”，虽然她早已经是经验丰富的元老级人物。 薛凌笑了，问：“怎么？ 小陈终于想我了？” ——哎哟！薛董，我是天天想你啊！怕打扰你休息，所以不敢每天都给你打电话。 薛凌笑赞：“嘴巴还是这么甜！好啦，我就不逗你了，直接进入正题吧。” ——不愧是神机妙算的薛董！唉……这事既是私事也是公事，又事关新任总裁，我不得不小心一些，所以想提前跟你汇报一下，问一问解决的方案。 薛凌嘴角的笑容收敛住，问：“怎么了？” ——薛董，人事部的夏婷婷部长最近有些公私不分，影响了郑总的情绪不说，还在公司的舆论圈里造成一些不良影响。 夏婷婷跟好些同事说，她跟郑总交往过，而且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不过郑总不诚实，故意隐瞒了他的家庭情况，最终两人闹掰分手。 薛凌挑了挑眉，问：“不诚实？” ——对，公司里是这么传的。 咱们公司一向以‘诚信为本’，‘追求更高质量’作为宣传口号，郑总现在是公司的总裁，他的名誉不容有所损伤，不然随时都可能影响公司的整体名声，从而引起集团股票的动荡。 薛凌一下子问住重点：“她究竟还传了些什么？ 你说清楚些。” ——夏婷婷前一阵子招了一个年轻女子进集团，似乎跟她有亲戚关系。 我悄悄问过了，这些话都是这个新员工传出来的。 她甚至还说，郑总对夏婷婷始乱终弃，欺骗她以后转身就提分手。 对了，还说什么夏婷婷对郑总一直余情未了，还是很爱郑总，期盼郑总跟她复合。 薛凌微微皱眉，问：“夏婷婷究竟要做什么？ 想要复合？ 用舆论逼多多跟她复合？” ——具体情况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猜八九不离十。 夏婷婷明显是想要复合，可惜郑总貌似不想吃回头草了。 薛凌无奈低笑：“这些小年轻啊～” ——薛董，你可不能不管啊！郑总他最近忙得很，根本不知道公司下方的舆论传得有多难听。 我担心夏婷婷她会孤注一掷，影响了郑总的声誉……最终导致集团的整体形象受损，转而影响公司的整体效益。 薛凌轻轻叹了一口气，赞道：“你这个考量非常正确。 现在是互联网时代，信息传播的速度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 负面新闻一传出去，尤其是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名誉受损，对公司的形象发展和股价必定会带来极大的打击。” ——我也是慎重考虑过的，这事听着似乎是郑总和夏婷婷的私事，可这些负面绯闻一旦乱传出去，没判断力的人会信以为真，好事者甚至会大肆渲染……后果不堪设想！ 薛凌抓了抓头发，道：“放心，我明天就回公司，找个机会炒掉这个新员工。” ——太好了！薛董，这事是你来动手再合适不过。 郑总他夹在中间不好做任何决定，不然就算是掉进黄河也洗不清。 薛凌低笑：“这个恶人还是我来做吧。 多多他不方便，我来就行。” 这夏婷婷之前甩多多的时候那么利索，现在显然是反悔了。 可惜，好马都是不吃回头草的。 ——那夏婷婷部长呢？ 薛董，我觉得……她也许不适合在郑总的身边待下去了。 一来，她已经公私不分，甚至枉顾公司的声誉和形象，算是犯了大忌。 二来，她整天在郑总的身边搞小动作，可能会影响郑总的工作。” 薛凌略一思索，解释：“不好辞退她。 因为她在集团也好些年了，算是优秀的新一代高层小领导。 培养她多年，不好一下子就否决她之前的那些努力和对公司的付出。” ——那您的意思是？ 薛凌很快答：“我明天找机会跟她聊几句，然后调她去薛衡那边的分公司。 职位和薪酬不变，但办公的地点必须变。 如果她够聪明，她自然会乖乖答应。 如果她不明白我这是在敲打她，那我就直接辞掉她。” 作为集团的老大，她必须为其他一千来名员工负责，不能只考量夏婷婷一人。 ——那太好了！我明天泡茶等着你。 薛凌笑了，温声：“辛苦你了，明天我带一盒你最喜欢的咖啡给你，包君满意！” ——哇！太棒了！谢谢薛董！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挂断。 薛凌做事向来雷厉风行，绝不拖拖拉拉。 隔天早上，她开车去了郊区集团，将这一件事利索解决了。 那天下午，夏婷婷的亲戚哭哭啼啼离职了。 第二天，夏婷婷调去分公司上班。 第1415章 多少身家 那天晚上，郑多多下班后直奔馨园。 众人乐呵呵招呼他一起吃晚饭。 郑多多悄悄看了看薛凌，发现她正在帮忙摆餐具，四周都是长辈，他便忍下心里头的话，坐下跟众人一起吃晚餐。 薛爸爸赶忙让老李做了郑多多最喜欢的虾饺和蟹黄包，热情招呼他吃多点儿。 “多啊，铁头又去文国了？” 郑多多点点头：“他前两天南下了，说是下周或下下周就回来。 他的水果园面积非常大，最近天气热，碰巧有几种水果成熟，采摘的工人不够。 他说要招多一些工人，并买一些采摘机器投入使用。” 程天源在另一侧听到了，笑道：“他现在往这边做水果生意，回来的次数必定会更多。 阿春姐铁定高兴得很。” “嗯。” 郑多多笑道：“我和阿姨都很高兴。 多一个人，即便他进进出出忙着，家里仍会热闹许多。” 程天源好奇问：“他的生意都要往这边倾斜吗？” “不一定吧。” 郑多多解释：“铁头这人的心思打小沉稳，如果没十足的把握，他不会去干的。 阿姨说了，他能一两个月来家里住几天，她已经很满足。 不过，我看铁头似乎有这样的打算。 他的工厂从事的行业已经偏老旧，他说顶多赚个两三年。” 薛爸爸挑了挑白眉，压低嗓音：“小铁头……是不是赚了很多钱？ 我看他开的那辆车至少得一百多两百万。” “哟！那么贵呀？” 另一旁的薛妈妈惊呼：“我看着那辆车挺贵气的，直觉不便宜，没想到竟要那么多钱！” 薛爸爸道：“你不懂车，当然不知道具体价格。” “难不成你知道？” 薛妈妈不屑反击。 薛爸爸嘿嘿笑了，解释：“我起初也不知道。 是扬扬瞧见了，他告诉我的。” 郑多多啃着米糕，“一百六十多万，他汇钱让我帮忙买的。” “铁头在那边应该赚了不少。” 薛爸爸竖起大拇指，“他跟阿春都是爱节俭的人，能一下子就抛一百多万买车，肯定是身家非常不赖，当一百多万是小钱。” 郑多多摇头：“具体赚多少，我也不知道。 你们知道的，铁头那人很会藏秘密，话不会随便说给其他人知道。 就算是阿姨问他，他也不一定会说。” “大概数目你也不知道？” 薛爸爸不懈追问。 郑多多认真想了想，道：“他的工厂已经开了好些年，每年的收益听说都很不错，直到这两年才稍微差一些。 他的水果园那么大，而且是两个，估计盈利也不少。 我听阿姨说，他在文国有好几处房子，除了住的大别墅，首都市中心还有几套房子，几排铺面。 另外，他似乎还在文国那边跟别人合资投了石油行业——应该非常赚钱。 我猜他至少得十个手指吧。” “十亿？” 薛爸爸不敢置信瞪眼。 郑多多憋笑：“具体数字我是真不知道。 这是我猜的，他能有那样的投资能力——这个数应该是有的。” “果然英雄出少年！” 薛爸爸竖起大拇指，笑赞：“年纪轻轻，成就已经这么不凡。 未来必定会更好！” 程天源微笑温声：“铁头打小就很会赚钱存钱。 我记得他每天放学回家做完作业就下楼去商城捡纸箱和塑料瓶，每两天都能捡一大袋去卖了换钱。 阿春姐说他的学费都是自己攒的，平时文具什么的，都是他自个存钱买的。” “少时了不得。” 薛妈妈笑道：“长大了了不起！” 刘英啃着鸡翅膀，咕哝：“就是就是！了不起！” 程天源给老人家夹了一筷子青菜，低声：“妈，您别吃太多肉，该吃菜了。” 刘英“哦哦”两声，继续啃肉。 薛凌帮忙端来了新鲜出炉的蟹黄包和虾饺，笑哈哈招呼：“多多，都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多吃点儿啊！” “谢谢姐，谢谢伯父。” 郑多多大快朵颐。 吃过晚饭后，三个老人去后花园乘凉。 程天源接了一个客户的电话后，匆匆出门了。 薛凌则坐在厨房，悠哉等着小李的饭后甜点。 “木瓜银耳羹很不错，一会儿你也尝尝。” 郑多多哑然失笑：“姐，你料事如神，应该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来的。” “我哪有那么厉害！” 薛凌摇头：“你是来求情的，还是来道谢的，我还没法确定呢！” 郑多多再度失笑：“姐，你知道的。” “怎么？” 薛凌问：“她找你质问了？ 还是放低姿态求你帮忙？” 郑多多垂下眼眸，无奈叹气。 “她说……我们的事都是她表妹乱说的，她事先不知道。 她还说，她懂公私分明，可惜我却假公济私排挤她。” 薛凌低笑：“没事，你将事情直接都推到我的身上就行。 她在分公司干得下去就罢了，干不下去就辞职，随她吧。” “这——毕竟只是我们的私事。” 郑多多苦笑：“我压根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 薛凌摇头：“起初确实是私事，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有意无意散布你的不好谣言，已经有危害集团领导人声誉的影响，所以我不得不防。 多多，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私，也没有绝对的公私分明。 我也说句实话，如果你不是郑叔的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弟弟，我岂会随意将那么大的集团托付给你？ 你的能力很不错，我对你也信任，因为你不是外人，所以我才敢选你做我的后继者。” 郑多多沉默了片刻，转而缓缓点头。 “凌凌姐，我懂了。 是我……太纠结‘公私分明’这个词，反而被这个词所累。” 薛凌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聪明！你懂就好了。 记住，真正的放开和释怀是毫不在意。 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你都泰然处之，那样的你才是真正释怀。 多多，好马不吃回头草，这道理你懂的。” “嗯。” 郑多多终于露出笑容：“姐，谢谢。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薛凌十分放心点头：“不说了，陪我吃点儿甜品吧。” “姐，我已经很饱了哎！” “半碗？ 很清甜的，都是羹而已，喝着跟饮料差不多。” “嘿嘿！那我要一碗。” 第1416章 最疼她 暑气正浓，期末考试结束了。 几个孩子陆陆续续回家，馨园再度热闹起来。 程焕然忙碌得很，又要实习又要准备论文，还要参加各种科研室的试验，已经足足两个来月没回家。 他刚回到家，立刻被几个老人包围了，絮絮叨叨说他瘦了，脸色不怎么好看。 程焕然笑开了，一左一右搂住老人家们。 “别担心，瘦点儿好！年轻人都喜欢瘦，我还不用减肥呢！” 薛爸爸拍了拍他的胸口，心疼道：“瞧！都单薄了！这一趟回家要给你补一补。 外公已经让大厨房加菜了，都加你喜欢吃的菜。” “谢谢外公！” 程焕然撒娇。 薛扬奔了过来，做出惊恐夸张的动作。 “不好！老妹被老妈削了一大顿！在屋里哭呢！” “咋回事啊？” “怎么了？ 还哭了？” 程焕然平时最疼小妹，一听说被老妈给训哭了，连忙紧张起来。 “妈干嘛呀？ 是不是退休太清闲了？” 一旁正在看电视吃零嘴的程焕崇嘀咕：“是她自个的错，怨不得老妈。” “考砸了？” 老大问。 薛扬点点头：“考砸了，而且她还有手机拿。” 众人先后恍然点头。 “那就难怪了！” “下学期才高二，她竟就有手机了？ 这也忒无法无天了啊！” 程焕崇看了看大哥，看了看二哥，狐疑问：“不是……你们给她买的？” 老大和老二对视一眼，转而一致摇头：“没啊！” 他们的钱尚且都是跟母上大人申请来的，生活费一向都紧紧巴巴，勉强够用，哪来的钱给小妹买手机！ 众人一致打了问号——那究竟是谁给她买了手机？ 薛爸爸忍不住问：“会不会是她师傅？” “不可能。” 程焕崇解释：“她师傅省吃俭用，退休工资都捐慈善机构。 老人家自己都没手机，咋可能给她买手机？” 薛扬想了想，问：“会不会是爸爸？” “不可能。” 程焕然摇头：“爸是妈的同党，哪可能背叛她！” 众人都笑了。 薛扬嘀咕：“刚才我瞄了一眼，直觉她的手机挺值钱的……” 就在这时，薛凌一身休闲服走了过来。 几个老人围了上前，问：“小欣呢？ 听说哭了？” “你是不是训得太过了？” “俺家的小宝贝～” 薛凌罢罢手：“不许你们给她求情，什么都别问，去花园里散步，回头准备吃午饭。” “那小欣呢？” 薛妈妈嘟嘴问。 薛凌沉声：“罚她在房间里学习，把期末考退步的那几科补一补。 这个暑假除了下棋和学习，不许她搞其他，谁也不许带她去玩！” 几个老人不敢反对，也不好求情，鱼贯走出客厅去后花园。 三个儿子正襟危坐，都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薛凌将手机往桌上一扔，吩咐：“老三，你跟她的功课一模一样，你负责给她查漏补缺。” “哦。” 薛凌又道：“老二，你负责带她早上跑步锻炼，盯着她不许喝冷饮。” “妈～”薛扬苦笑哈哈：“大热天的，我巴不得能天天吃冰淇淋呢！我都没法以身作则，咋好意思严格要求小妹呀？” 薛凌睨他一眼，解释：“她是女生，不能吃太多冰凉的东西，尤其是生理期。 她已经连续两次生理期肚子痛，问清楚才知道吃了冷饮。 暑假你在家的时间多，你负责看着她。 她不听话就告诉我，管不好这个项目我扣你零花钱。” “是！” 薛扬敬了一个军礼。 薛凌转而瞄向老大，对方呵呵讨好笑了笑，扑了过来，搂住她的肩膀。 “妈～你放心吧。 我回头弄几张食谱，做一些适合小妹吃的药膳给她补一补身体。 好多小女生都管不住嘴，不止她一个。” 薛凌“唉……”了一声，坐了下来。 几个儿子赶忙都簇拥过来，你一句我一句哄她开心，不忘帮妹妹说情。 薛凌再度叹气。 “你们知道——这手机是谁送她的吗？ 我都不好意思没收她的……只说暂时扣着，回头再还她。” 三个儿子惊讶瞪眼，问：“谁呀？” 薛扬捞起桌上的手机，摩挲来去，转而惊诧连连。 “天啊！这——这可不是普通手机！这玩意能买一辆豪车了哎！” 老大和老三目瞪口呆，不敢置信抢着去看。 薛扬大声激动道：“这是定制限量版！至少五六十万！” 啊？ ！！！ 老大和老三很快羡慕嫉妒起来。 薛扬忍不住嘟嘴：“妈！你给我和大哥都买一千多块的！你这未免也太偏心了啊！” “是啊！妈！你太偏心了！” “我抗议！我连一千多块的手机都没摸过！” 薛凌好笑睨他们一眼，解释：“刚才我的话怎么没听清楚？ 这是别人送她的。” “谁啊？ 这么大手笔！” “铁头。” 三兄弟反应不过来，脱口：“天啊！铁头哥送她这么好的手机？ ！他为什么不送我们？ 太偏心了哎！” “哇擦！送水果吃饭也就算了，原来还有手机啊！” 薛凌摇头苦笑：“她刚才已经解释过了，说铁头有一对这样的手机，送她一支，有空可以发信息联系。 她平常两三天给他发一条信息，都是规规矩矩的联系，从不敢拿出来乱玩。 她还说，她只是最近懒得背单词，所以英语才会考砸，跟铁头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物理刚好教到她最讨厌的电力学，不喜欢做题，所以也相应退步。 她说得有理有据，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顿了顿，她补充一句：“而且是铁头送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顶多怪他给小欣买太贵重的礼物，不然呢？” 铁头现在身价不菲，几十万在他眼中就是一点儿小钱。 他疼小欣，送小妹妹手机保持联系而已。 于情于理，她作为家长来没收，似乎有些太过分。 薛扬惊呼连连：“哇！铁头哥原来那么有钱！上次过年的时候，我看他身上那套西装就知道价格不菲，没想到他连手机都是定制的！” “实名制羡慕嫉妒恨啊～”程焕崇好笑撇嘴：“他咋不送我呀？ 我也要两三天给他发一条联系信息。” 程焕然呵呵笑了，无情戳破他的幻想。 “做梦吧你！那时候你还小，估计早忘了。 其实啊，咱们一群孩子中，铁头哥他是最疼小欣，打小就疼的那种。 他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只给小欣，连课堂小任务做的小风车都涂成粉红色送给小欣。 那时候他比我们这几个哥都还要疼她，无需置疑的那种！” 众兄弟皆叹气，继续羡慕中~ 薛凌无奈低笑。 第1417章 等她长大 一个月后，陈新之坐飞机北上。 出发前，他给妈妈打了电话，说晚饭在家里陪她吃。 朱阿春欢喜极了，说她下班后就马上去买菜，今晚一家人凑一块儿好好吃一顿。 刚下飞机，他的手机便收到几条信息。 ——都是郑多多发的。 他说他今天放假，刚好没事，所以会开车来机场接他。 陈新之刚要回复不用，发现最后一条信息是半个小时前发的，说他已经到了机场外方，让他拿了行李后直接去停车场等他。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踱步顺着人潮往行李托运中心走。 他长得好，又长得极高，路上好些女生都不停张望他，回头率极高。 陈新之早便习惯这样的眸光注视，淡定穿过人群，取了行李箱后，直奔停车场。 郑多多坐在车里听音乐，车里的温度开得有些低。 陈新之坐进去后，舒坦吐了一口气。 “最近怎么样？ 还能有放假？ 证明不够忙吗？” 郑多多笑了，绕着方向盘离开。 “在忙也得有休息呀！周末我一般都会休息一天，除非需要赶项目，不然公司都是周末放假两天，其他时间也很少需要加班。 我比较忙，多数会加班一天。” 陈新之“嗯”一声，掏出手机点开。 ——还是没信息。 本以为小家伙放假后，会有更多的时间给他发信息，给他打电话聊天，谁知信息寥寥无几，甚至一次电话也没有。 看来暑假她是玩疯了！ 郑多多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手机，眸光微动。 “你这手机看着挺眼熟的。” “你喜欢？” 陈新之挑眉问：“已经有新版的型号在预订，回头我买一条给你。” 郑多多笑了，摇头：“我哪里敢用这么贵的手机！再说，我现在的工资水平也匹配不了这样的玩意，指不定会被同事嘲笑。” 陈新之“啧”了一声，调侃：“身价几个亿的人说这样的话，未免太谦虚了些。” “股份不算。” 郑多多笑呵呵解释：“凌凌姐看中我，怕我镇不住集团的一众高层领导，才会来这么一茬。 我嘛，深刻清楚我的工资才是我真正赚的。” 陈新之将手机收起来，淡声：“喜欢就说一声。 用得顺手，不造成不必要的浪费，犯不着介意价格。” 郑多多有些不敢置信：“你以前抠门得很，哪里舍得买贵的东西。” “自己用或自己的亲人用。” 陈新之解释：“何须抠门？ 赚钱是为了我们的生活更好，过得更方便，不是将钱存在银行里成了一个硬邦邦的号数。” 郑多多笑了，转而试探问：“我上回去馨园吃饭，好像看到小欣也拿了一条这样的手机……” 副驾驶坐着的男子眉头微挑，淡定自若答：“没错，我送她的。” “亲人？” 郑多多低笑。 陈新之蹙眉瞪他一眼，问：“你究竟要问什么？” 郑多多尴尬笑了笑，低声：“好奇而已。” “不用好奇。” 陈新之答：“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也暂时复杂不了。” 啊？ ！ 郑多多憋笑：“不是！你怎么知道我想得很复杂？ 你可别此地无银三百两！” 陈新之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 “她还小，我得等她长大。 你别乱说，免得让先生太太他们起疑。” 什么？ ！ 郑多多禁不住踩了一下刹车，车子顿了顿，很快恢复平缓行驶。 “你……你刚才说什么？ 你……要等小欣长大？ ！你——你真的上心了？” 陈新之没回答，不知道听见没有。 郑多多深呼吸两下，憋不住苦笑连连。 “我知道你对她……比较疼爱。 只是，她小咱们那么多！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你会不会搞错感觉了？ 其实，你可能只是还想继续疼她，把对她的疼爱和兄妹之情误会成了爱情。 你是不是以前太忙了，骤然回到帝都，有些适应不了？” 陈新之睁开眼睛，淡定看着前方的平坦道路。 “你觉得呢？ 我不是小孩子，难道连自己的感情都无法断定？” “不是——”郑多多尴尬低问：“我只是怕你弄错了。” 陈新之淡声：“我没弄错。 以前不懂，只知道很疼很疼她。 现在……我对她是那种萦绕心头的思念和喜爱。 我很确定，我对她的感情已经带着男女之情。” “喂！小心被骂丧心病狂！” 郑多多警告：“小欣她还那么小！暑假过后才十七岁！” 陈新之淡声：“我都说了，我会等她长大的。” “那她呢？” 郑多多无奈又无措：“小欣还那么小，正处在对感情懵懵懂懂的青春期。 你对她的感情变了，对她上心了，那她呢？ 你怎么能确定她长大后也能喜欢你，跟你心心相印？” “努力中。” 陈新之答。 郑多多翻了翻白眼，道：“她现在还在高中阶段，以后还得念大学。 在他们家，就算没混个博士硕士，至少也得是本科生。 她现在快高二了，加上四年大学，足足是六年哎！你哪里的信心能保证她会在这六年内只对你心动，为你心动，还对你从一而终？ 现在的年轻人可不像咱们那时候单纯！” 陈新之睨他一眼，解释：“我不都说了吗？ 已经在努力中。” “你——就没想过万一努力和感情付诸东流怎么办？” 郑多多激动问。 陈新之思索了片刻，道：“如果她不喜欢我，我最终会祝她幸福，以另外一种方式守护她平安顺遂。 但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我将事业挪一部分来帝都，就是想陪伴她长大，等着她。” 郑多多心里感动着，脸上却仍是苦笑哈哈。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等等，我先问一句——小欣她知道你对她的感情不？ 你们……已经开始了？” 陈新之略有些不耐烦：“不都说了吗？ 还得等她长大。” “哦哦。” 郑多多不知想到什么，赶忙提醒：“那个……暂时千万别让阿源哥和凌凌姐他们知道。” 自家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吾家有女还没长成，已经有大灰狼虎视眈眈等着要撩走她——这是挨千刀的节奏啊！ 陈新之闭上眼睛，淡定低声：“这我自然知道。” 第1418章 等姻缘 夜幕降临，薛凌从投资公司开车回家。 一路上若有所思，想着财产该具体如何分配给几个孩子，直到来到家门口，才后知后觉发现她忘了今天是婆婆的生日！ 早上出门的时候，程天源便提醒她，说几个孩子都在家，今天要好好热闹一番，晚饭已经让大厨房准备大餐。 不仅如此，他提前邀请了薛之澜一大家子，小虎子一家三口，还有阿春姐母子三人，请他们一起来馨园吃生日宴。 老人的年纪大了，最怕的就是寂寞，巴不得家里能天天热闹。 以前他们从不爱提起生日，更没想过要办宴席。 但这两年不一样了，每次老人生日，家里都会热热闹闹大办，老人也欢喜得很，不再拒绝。 薛凌本来打算一整天待家里，谁知小廖给她打来了电话，说总的资产总结已经清算完毕，让她麻利过去一趟。 她午睡后就赶忙奔过去，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直到公司的员工下班，才和小廖告别回家。 来到家门口，才发现她忘了给老人家买礼物！ 包个红包，老人家身边不缺钱，也用不着出去花钱，对她来讲就是一个数字而已，没什么实在意义。 她想了想，调转车头开出大路。 前一阵子几个老人商量要买一台全自动的按摩机，可后来说着说着就没买了。 想着荣华商城那边应该有商店卖，她打算去买一台过来。 另外，婆婆喜欢黄金，不如再买多一个金镯子…… 她一边暗暗想着，倏地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马路旁往她这边挥手！ 薛凌微愣，赶忙将车打去人行道，停在马路内侧。 “阿芳？ 你怎么在这儿？” 程天芳衣着端庄大方，剪着短发，化着淡妆，手里捧着一个小盒子，匆忙快步往她奔来。 “嫂子，我刚才给你挥手，不料你没瞧见！我正打算往前再走走，想不到你开了回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薛凌跟程天芳一直保持联系，不仅如此，她还让然然和扬扬也加了姑姑的微信，让他们节假日有空就给姑姑发语音。 这些年程天芳一直一个人过，本来住在电视台的宿舍，后来存了不少钱，干脆在薛衡父女同一小区买了一套房住。 薛涵已经渐渐长大，也知道自家爸妈早已经分居离婚。 她周一到周五就陪爸爸住，周末就陪妈妈住。 也许是单身家庭长大的孩子，心智比同龄人要成熟一些。 幸好薛之澜爷爷和奶奶同他们一起住，孩子并不会孤单，性子还算开朗。 程天芳这些年致力发展事业，现在已经是电视台后勤部的副主任，工资一年比一年高，在电视台的地位也颇高。 收入稳定，加上薛凌之前送她的两间铺面收租一直很稳定，租金也很高，所以程天芳的生活很优渥。 薛凌笑呵呵解释：“忘了给妈买礼物，正打算去商场那边买。 今天下午忙晕头，不小心给忘了！” “原来是这样。” 程天芳温声：“你和我哥都是尽心尽力孝顺老人的，我妈肯定不缺什么。” 薛凌看着她手中的礼盒，问：“送老太太的？” “嗯。” 程天芳微笑：“嫂子，还是得拜托你。” 薛凌接过，问：“要不要随我进去？” “不了。” 程天芳怅然摇头：“我不进去了……免得惹妈不高兴。 今天是她的生日，让她高高兴兴过生日，别让我给扰了心情。” 前些年她送礼物给老人家，不管是女儿帮忙，还是然然几个兄弟帮忙，老人家都是一概不收，甚至还有扔垃圾桶的先例。 这两年程天芳都找薛凌帮忙，让她代为转交。 也许是时间长了，老人家没那么恨女儿了，也可能是给儿媳妇面子，所以便收下了。 薛凌没勉强她，笑问：“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程天芳温声：“嫂子，你知道不？ 薛淙台长已经退休了。” “退休了？ ！” 薛凌好笑问：“怎么那么快？ 淙姐怎么不说一声？ 我们压根不知道呢！” 程天芳微笑解释：“她的退休年龄到了，就退下来了。 她的职位早在半年前已经晚辈悄悄接手，前几天顺利交接了。 她可能是太忙，得缓一缓再告诉你们。” 薛凌点点头：“我也是半退休状态了，终于有空了。 明天约她来家里喝茶，好好聊一聊。” 程天芳抿嘴低笑：“她可能还没什么时间。 她女儿一直不肯结婚，把她给急得没法子。 她说她退休后要天天跑相亲婚配中心，赶忙给她女儿找个结婚对象。” 薛凌听罢，无奈摇头苦笑。 “她忙这件事都好些年了，年年完成不了，年年锲而不舍，她这样的不懈努力真让我感动哟～” 薛淙的女儿学成回国的时候已经岁数不小，偏偏她很像爸爸和妈妈，满门心思都在发展事业上，不屑谈恋爱，也没空谈恋爱。 夫妻两人就这么一个闺女，巴不得她能早些成家，谁知她一推再推，怎么也不肯找对象结婚。 薛淙找了好些有为青年介绍给她，可惜她都看不上眼。 不仅妈妈帮忙找，爸爸也帮忙找，可她就没一个喜欢的，通通拒绝。 找多了，女儿也烦了，一向性子独立的她崇尚自由，干脆搬出去住。 她收入非常高，工作能力非常强，外貌也极其出色，家世更是一等一好。 可能就是因为太好了，好些男子望而却步，不敢上前追求。 加上女儿心高气傲些，男子多半不喜欢过于强势和傲气的女人，故此追求她的人少之又少。 她也乐得清闲，一心扑在事业上，甚至还跟父母亲扬言她要单身一辈子。 薛淙堂姐能力卓著，事业家庭双丰收，可偏偏拿女儿没法子，这些年老夫老妻烦恼得很。 程天芳微笑温声：“我们早劝过她了，可能是她女儿的姻缘还需要等。” “那你呢？” 薛凌蹙眉问：“阿芳，你的姻缘还要等吗？ 遇到合适的，就当找个伴儿吧。” 程天芳眸光黯淡下来，扯了一个尴尬笑容。 “我啊……暂时没想那么多。” 第1419章 找个老伴 薛凌摇头：“哪有那么多的暂时？ 阿芳，你哥已经五十岁了，你知道吗？ 我们都已经不年轻了。” 程天芳苦笑：“……我只想跟小涵好好处下去，看着她长大成人，看着她事业有成，婚姻幸福，到时我就满足了。” “可孩子她以后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人生。” 薛凌劝道：“你也得有自己的人生才行。” 程天芳一时红了眼睛，低声：“嫂子，我把我的人生过得糟透了。 我……不敢再尝试了。 我让亲人朋友们失望，我还间接害死了爸……”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薛凌打断她，温声：“时间可以抚平一些伤痕。 你跟妈是母女，血浓于水。 我们也仍当你是亲人。” 程天芳摇头：“可妈和大哥一直不肯原谅我……我连最亲的亲人的关系都没法处理好，我根本不敢再去祸害其他人。” “话可不能这么说。” 薛凌低声：“你不能因为这些，就放弃追求安稳生活的权利。 你现在还不到垂垂老矣，所以不理解老年人受病痛折磨的难受，更没法体会孤独的痛苦。 我劝你，趁着还年轻找个伴儿吧。 至少年迈的时候，多一个人互相关心，能说说话，当个拐棍。” 程天芳扯了一个悲惨笑容：“嫂子，不用等以后……我近两年总申请加班。 周末的时候，我有小涵陪伴，家里有说话声和欢笑声。 可其他时间就我一个人……很多时候我都把电视打开，希望能多一些声音，不要显得太冷清。 如果能一直留在单位值班加班，我宁愿一直留在单位。 电视台不缺人，来来去去都是忙碌的同事。 在那样的环境下，我偶尔反而觉得心安。” “那你更该去找个伴儿。” 薛凌提醒。 程天芳轻轻叹气：“嫂子，不是那么容易的。” 薛凌忍不住低问：“你是不是……在等阿衡？” “……不是。” 程天芳苦笑：“我哪里还有什么资格乞求跟他复合。 我只是没想过要去找，没那个心思，除了小涵外，我的世界只剩下工作。” 薛凌叹气，却不想瞒着她。 “你知道阿衡已经有女朋友的消息不？” 程天芳微愣，扯了一个苦涩笑容。 “……不知道。 但是迟早的事，我并不惊讶。 他是那么好的人，即便岁数多一些，有钱有房有事业，一大堆年轻姑娘喜欢。” 薛凌摇头：“不是，对方跟你们年纪差不多。 她是一个离异妈妈，带着一个孩子，孩子比小涵大一点点。 她是一个律师，能力非常好，拥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 而且，你认识她。” 程天芳惊讶问：“何律师？” “嗯。” 薛凌解释：“她负责处理我们集团的法务，跟我和阿衡接触蛮多的。 也许是相处接触的机会多，彼此都是单亲父母，话题比较多，所以慢慢走到一起。 大概是几个月前吧，他们开始约会，也许是关系还不算稳定，所以两人还没打算公开。” 程天芳红着眼睛，低声：“……挺好的，他们很相配。” “不一定能在一起。” 薛凌实话实说：“阿衡跟我聊过，说他们两人并没有恋爱的感觉，可能是彼此的年纪都大了，早已经被生活磨得没了任何激情，但彼此有话题，相处起来舒服，所以想试试能不能在一起。” 对于他们这种事业有成的中年男女来说，能否好好相处很重要，尤其是彼此家人能不能融入彼此的家庭最为重要。 “阿衡说，他最担心的是小涵的反应。 这些年来，他一直单身带着她长大，什么都是以她为中心。 她可能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比周围的其他孩子敏感许多。 正因为这样，除非何妙妙是他非常确定的人，不然他不会轻易公开。 当然，如果他们处得来，那他们都会提前给孩子们打预防针，让他们先有一点儿心里准备。” 程天芳点点头：“他是一个好父亲，好爸爸。 我知道他很疼小涵。 同时我也相信他能很好处理这件事情。” 薛凌眸光微动，劝道：“阿芳，小涵去你那边的时候，你可以适当给她一些试探和心里准备。” 两人都还不是七老八十的年纪，遇到合适的人，也许会选择在一起。 不管她也好，薛衡也好，小涵迟早必须面对父母亲重组家庭的可能性。 给孩子一点儿心里准备，让她以后能更好接受。 程天芳答应了，低声：“嫂子，我会的。” 薛凌见她从惊讶到淡定很快接受了薛衡和何律师的事情，暗自松了一口气。 “阿芳，你的人生顶多只过了一半。 你可别这样子放弃了。 阿衡告诉我，他早已经不恨你了。 作为他孩子的妈妈，他也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好。” 程天芳顿时泪如泉涌：“……谢谢！嫂子，有他这一句话，我已经无憾了。 我太对不起他了……谢谢他！” 薛凌抽出纸巾给她，温柔拍了拍她的肩膀。 “阿芳，他已经往前走了，你也该收拾好心情，调整好状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程天芳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我不急。 等他和何律师稳定下来后，小涵接受了，我再考虑自己要不要去重新找一个。 嫂子，如果对方是好人也就罢了，如果是渣男，那还不如不找。 一个人单身过，虽然寂寞些，但图个清静也行。 如果小涵以后的家庭不想我介入太多，我就找个安静的地方养老，老得不行的时候就去养老院。” 薛凌叹气低声：“暂时别这么想，如果你喜欢家庭，就重新考虑。 如果你实在不想，那等你年迈的时候，你可以来跟我们一起住。” “……谢谢嫂子！” 程天芳感激笑了，开玩笑般道：“我觉得……我不是那种能活长久的人。 希望到时大哥和妈已经原谅我了……也希望我不会太拖累你们。” “说什么呢！” 薛凌嗔怪睨她，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我得赶紧去买礼物，晚宴大概七点半开始。” “嗯。” 程天芳点点头：“嫂子，回头有空联系……记得发妈的照片给我。 对了，还要有全家福。” “没问题！” 第1420章 压力大 馨园，灯光通明，人声鼎沸。 程天源站在前厅门口，先后迎了好几拨客人。 他狐疑眯住眼睛，掏出手机打算催一催媳妇，不料刚掏出手机，便看到她的车开进前方大门。 只见她匆匆下车，随后打开车后箱，招呼守在门口的保安过去帮忙搬东西。 程天源赶忙凑了上前，问：“什么东西？ 这么大？” 薛凌扭过头，笑答：“给妈的礼物——全身按摩椅。 怎么样？ 这礼物不错吧？” “不错。” 程天源忍不住问：“那不如搬去健身房吧，那边的空间大？” 薛凌点点头：“行，麻烦你们搬过去。” 就在这时，薛扬奔了出来。 “爸！奶奶说她让你买的红包袋不见了，找了好久也找不到，问你知道搁哪儿不。” 程天源恍然想起，笑答：“我还没拿给她老人家呢，她怎么可能找得到。” 家里的老人们年纪大了，经常丢三落四的，记性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红色小袋，递给薛扬。 “去，拿给奶奶。 她如果要包红包，记得帮她数钱，免得搞错了闹笑话。” 薛扬点点头：“好咧！” “扬扬！” 薛凌喊：“我刚才买了一辆全身自动按摩椅，打算给你奶奶他们用。 回头你去看看怎么操作，然后教一教他们。” 薛扬一听双眼发亮：“行！今晚我先享受一圈，摸索仔细后再教奶奶他们。” 语罢，他一溜烟跑了进去。 程天源往前张望，道：“只差阿春姐她们母子三人，还有小虎子他们一家三口。” 话音刚下，一辆豪车缓慢开进大门。 薛凌笑道：“阿春姐他们来了！” 程天源似乎想起什么，低声问：“铁头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什么？” 薛凌摇头：“没有，最近没怎么联系。” 程天源压低嗓音：“他说要带几个孩子去文国那边玩一两周。 前一阵子小欣提起过，本来只说带她一人去玩，后来说是要带他们四人一块儿去。” 薛凌听着觉得心动，忍不住好笑道：“怎么没邀请我们呀？ 我也想去热带国家玩一圈呢！” 程天源眸光温柔：“你若是喜欢，我们便陪着几个孩子过去玩一玩，顺便度度假。 反正护照都齐备，只需要弄签证就行。” “太好了！” 薛凌开心笑了。 程天源想了想，低声：“三个老人在家不怎么放心，到时让之澜叔过来陪他们住一周。” “好。” 薛凌立刻答应了。 老人们年纪太大，已经不适合出门奔波旅游，也不放心他们三人在园子里，只能拜托薛之澜帮帮忙。 说话之际，朱阿春母子三人已经先后下车。 热情打了招呼后，薛凌领着他们进了园子。 献上礼物，祝老寿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后，母子三人各奔东西。 朱阿春坐在老人身边陪着聊话，陈新之牵着小欣去了后花园，郑多多则陪薛衡聊着话。 一旁的程焕然拿着手机打着信息，角落里的程焕崇和薛涵玩得正欢。 薛桓陪着小女儿看电视，郑小异则陪着儿子赶作业。 陈氏凑了过去，问：“小越怎么还不去玩？ 作业晚上回去再做吧，不急这么一小会儿。 现在是暑假，没必要抓那么紧呀！” 郑小异为难摇头：“妈，你不知道奥数班的作业多难……我看着就头晕！趁着小崇他们都在这边，让他赶忙做出来，不会的地方可以问一问哥哥们。” 陈氏忍不住嘀咕：“你一个大人都觉得头晕，那你还给他报那么多的班？ 还拼命逼孩子学？ 孩子多遭罪呀！连个暑假都没有！” 小孩子才十来岁，暑假本来是可以肆意玩乐的时候，却又要学高级英语，又要上奥数班，还要学弹琴和画画，还有什么珠心算班、围棋、游泳……等等。 整个暑假都在各种接送辅导班和兴趣班中奔波来去，孩子压根连喘气休息的时间也没有。 他们的父母不心疼，爷爷奶奶早就心疼坏了。 奈何孩子是他们的孩子，老人们不好干涉太多，毕竟他们的教育观念已经开始陈旧了，跟不上社会发展了。 这是老伴的说辞，但陈氏内心却不怎么想，总觉得小异拔苗助长，可能会适得其反。 薛之澜却开朗得很，什么事都看得开，认为孙子该由他们的父母去教导，老一辈的老人别去干涉太多，适当帮忙接送孩子就够了。 “妈，不得不学呀！” 郑小异苦笑：“他班里的同学一个个都去学，他不学就跟不上人家。 他在那样的氛围下，很容易就被同学们抛下的。” 陈氏摇头：“我当初就提醒过你和阿桓，别送孩子去那么好的学校，压力太大，还互相攀比——不是啥好学校。” “可人家教学水平好。” 郑小异解释：“全帝都最好的小学，很多人没条件还得创造条件去。 单单一个码号就好几万，一个名额甚至十来万！咱们住在学区房，自家的孩子只要报个名就能去，又怎么能错过。” 陈氏叹气摇头：“真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究竟是咋想的。 还没开始进小学去读，就得花个十几万。 还以后高中大学研究生的时候该咋整？ 父母的经济压力得多大呀！” “精神压力也大。” 郑小异疲倦叹气：“我忙着陪他完成作业，各种签字签名，还有课余亲子活动，就已经是焦头烂额……别说还有课余的这些。” 陈氏撇嘴，略带着不屑。 “那是你们夫妻自个要的！自找的！” 语罢，她招呼孙子喊：“来来来！奶奶带你去后花园看锦鲤——可漂亮有趣来着！” 薛越年纪小，本是好动好奇的年龄，哪里受得住这样的诱惑。 于是，他扔下笔和本子，兴高采烈跟着奶奶走了。 郑小异暗自不悦，却也不好当着老人的面发作，只好将本子和笔通通收进书包里。 “二姐！” 郑多多招呼喊：“过来吃些小香蕉！这些是铁头刚收到的，新鲜得很！” 郑小异脸上的阴霾很快消散，笑道：“好！马上来！” 第1421章 安排相亲 郑小异吃着香糯的小香蕉，满足点点头。 “热带地区来的水果真的很好吃，带着植物天然的鲜甜，吃起来似乎所有味蕾都被激活了一般！” 郑多多笑道：“喜欢就多吃点儿。 这是三天前采摘的，非常新鲜！” 郑小异忍不住赞道：“铁头能找到这么好的便捷渠道进口水果——真是幸运！” “是凌凌姐介绍的。” 郑多多压低嗓音解释：“她在帝都打拼多年，积攒的人脉非常丰富。 超级大神出手，就是不一样。” 郑小异欣慰笑道：“你和铁头如今都事业有成，我和你姐夫都非常高兴。 昨天我们吃饭的时候，还聊起你和铁头的事。” “什么事？” 郑多多好奇问。 郑小异答：“婚姻大事，人生大事！” 额？ ！ 郑多多一听就打哆嗦，摇头罢手：“别别别！千万别想着介绍什么好姑娘给我，我现在忙得很，实在没空谈恋爱！” “胡说八道！” 郑小异笑骂：“找借口！白天上班，晚上没空谈恋爱？ 你周末不是还休假一天或一天半吗？ 周末不能谈恋爱？ 啊？ 少拿工作当挡箭牌！” 郑多多嘿嘿笑了，解释：“我刚接手集团的总裁之职，还需要时间调整和适应。” “我和你姐夫单位都有不少优秀女医生。” 郑小异道：“你姐夫最近带了两个刚研究生毕业的年轻医生，我瞧过了，其中一个相貌不错，性子也挺开朗的，外貌在医学界绝对算是顶级美女。” 郑多多道：“下个季度集团又要推出新系列的产品，我和公司高层有一大堆的会议要开。 下半年我还打算到处去转转，看看我们产品在各地的营销情况。 知己知彼，了解自己比知道竞争对手更重要。” 郑小异自顾自道：“我身边的新同事大多数都不怎么好看，一两个漂亮的都已经有对象。 相貌不错的人，都是在大学阶段就有对象，早早就名花有主。 我想来问去，还是你姐夫带的那个女学生最合适。” 郑多多语速飞快：“今年都已经过了一半，时间不多了。 我还必须在九月份前招多一些科研人员进来，调整一下公司的研发部。 产品的质量很重要，但不停创新是我们永远的宗旨。” 郑小异道：“那女孩子之前谈过恋爱，不过就业地方隔得太远，一南一北，只能被迫分手。 她模样好，皮肤很白皙，个头也高挑，属于很耐看很优雅知性的类型。” 郑多多连忙要开口——被郑小异狠狠瞪住了，只能呵呵讨好笑了笑。 “姐，我真的不焦急结婚！男人过了三十而立的年纪，性子开始沉稳，也开始顶得住社会的毒打。 三十到五十岁是男人发展事业最好的黄金时期，我可不能错过了。” 郑小异眯住眼睛，没好气反问：“难道你要等到五十岁以后再结婚不成？ ！啊？ 谁说发展事业就不能谈恋爱不能有婚姻的？ 你姐我一边读大学一边结婚生子，你咋不学着点儿？ 就你这观点，那所有人是不是都得五十岁以后才结婚生子？ 还生的出来吗？ 超高龄产妇了！” 额？ 郑多多憋笑：“我当初上大学那会儿忘了学你了，现在都错过了，来不及了。” “少给我耍赖皮！” 郑小异摆出姐姐的款儿来，道：“这个周末安排你们吃饭看电影，时间和地点我会提前发你手机的。” 啊？ ！ 郑多多欲哭无泪：“相亲？ 我不要啊！” “不行！” 郑小异道：“再拖下去指不定真得四五十岁才结婚。 你和铁头都不小了，是时候谈婚论嫁了。 等你娶了媳妇，就轮到铁头。” 郑多多转了转眼睛，嘀咕：“他用不着相亲……” “他有女朋友了？” 郑小异笑呵呵八卦问：“哪儿人？ 文国的？ 多大？ 漂亮不？” 郑多多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没有！” 郑小异看出窗外，瞧见陈新之和小欣正在鱼池旁边看鱼说话，小越则开心在他们身边跑来跑去。 “铁头长得比你好，还比你高，可能真用不着相亲——现在的女孩子开放得很，看到这么俊这么有钱的年轻男子，多半是蜂拥而至，扑上前去抢人。” “噗嗤！” 郑多多笑道：“那也得他肯让人家抢才行呀！” 铁头早已经心有所属，怎么可能让别人抢了自个去，他正眼巴巴等着小欣长大呢！ 郑小异疑惑问：“他不肯？ 对了，他谈过恋爱吧？” “不知道。” 郑多多答。 郑小异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不知道。” “他会在这边停留多久？ 会一直留这边吧？ 一年能在这边几个月？” “……不知道。” 郑小异翻了翻白眼，嫌弃道：“啥都不知道，你这个哥哥究竟是怎么当的？ 当成笑话！” “哈哈！姐，凌凌姐喊我来着！我先走了啊！” 郑多多一溜烟逃了。 郑小异拿他没办法，只好喊：“等着！周末啊！” 某弟弟假装没听见，脚步飞快。 …… 夜幕降临，大宴席已经布置完毕，众人鱼贯入席。 程天源忍不住往前方张望，低声：“奇怪了……小虎子一家三口怎么还没到？ 都已经迟了快一个小时了。” “打电话催了吗？” 薛凌问。 程天源答：“打了几次了，不过都没法接通。” 薛凌掏出手机，道：“我找一找悠悠。” 一会儿后，终于接听了。 山悠又焦急又生气，解释说他们的车在半路抛锚了，刚好隧道口的地方有些偏，正在等出租车去接他们过来。 “抛锚了？” 薛凌提议：“我让司机去接你们，好不好？” 山悠说不用了，因为出租车已经叫好了，很快就能到他们那边。 “都怪小虎子！把车子借给他那些猪朋狗友好几天，好好的一辆车被折腾得不像话！早在上车那会儿，我就觉得发动机的声音不对劲儿，他还狡辩说我听错了。” 手机另一头传来小虎子不满的生气嗓音。 山悠没好气回了几句。 薛凌只能劝道：“行了行了，事已至此，吵架也没用。 你们两个别在路边吵，记得要把孩子照顾好看好。” 第1422章 热闹宴席 薛凌放下手机，解释：“他们在等出租车，说是车抛锚了。” “怎么？” 程天源问：“小两口又吵架了？” 薛凌点点头。 小两口毕竟都年轻，脾气比较暴，一有什么小事就吵架发脾气。 幸好两人吵得快，感情恢复也快。 薛凌给程天源打了一个眼色，低声：“别让妈知道，她会担心的。” “嗯。” 十来分钟后，小虎子一家三口终于到了。 小虎子抱着儿子，山悠捧着礼物，神色匆匆奔进来。 “奶奶，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勒好嘞！乖！” 刘英赶忙去摸小小虎的小手，满是皱纹的脸上笑出一朵大菊花：“小乖乖！小乖乖！” 小小虎咯咯笑了，露出两个雪白的小牙齿。 看着孩子天真可爱的笑容，众人都不约而同笑了。 人齐了，宴席开始了。 这次的宴席非常隆重，特意请多两个师傅来帮忙，外加三个打下手的小徒弟。 端上来的菜好吃又地道，一部分是精妙做法的家常菜，一部分是营养食材，还有一部分则是各种药膳和菜羹，还有一些年轻人喜欢的烤、炸、辣的菜肴，应有尽有，各尽所需。 薛爸爸吃得非常欢喜，嘴角甚至还挂了一坨菜羹汁。 一旁的薛妈妈瞧见了，帮他体贴擦去。 “爷爷！我要虾饺！” 小越喊。 薛之澜微笑点头，夹了两个虾饺给他。 “爷爷！我也要！” 小涵喊。 “好嘞。” 薛之澜温声：“还有好些呢！” 郑小异和朱阿春聊着话，一边商量手中的美食该怎么做，营养如何，适合什么年龄段的人吃。 薛衡和薛桓两兄弟也是有商有量，聊得颇为开心。 程焕然三兄弟坐一块儿，边吃边商量今晚要去练身房尝试按摩机。 薛扬仍改不了小时候的大口啃肉习惯，一手红烧炖蹄膀，一手盐焗虾，吧唧吧唧吃着。 “大哥，你要来不？” 程焕然眼眸微转，低声：“我晚上有约。” “哟！” 薛扬嗤笑：“原来是佳人有约，难怪连按摩机都能抛弃！” 程焕崇取笑：“还说晚上不出去，骗鬼去吧。” 程焕然笑答：“晚上确实不出去呀，视频来着。” “原来如此。” 薛扬恍然点头：“原来我未来嫂子是外地人！” 程焕然但笑不语，没直面回答。 薛扬挑了挑眉，调皮问：“大哥，确定了？ 不是说好毕业就分手的那种？” 程焕然好笑睨他一眼，低声：“我又不是小孩子，早就过了耍着玩的时期。 要么认真，要么就不要，恋爱不是儿戏。” 他已经二十好几了，不是十七八岁的愣头青般冲动。 打第一次恋爱开始，他就一直是认真的态度。 程焕崇和薛扬互视一眼，都吃吃笑了。 一旁的郑多多正卯足劲儿吃着，听到他们嗤笑，忍不住好奇问：“聊什么呢？ 什么事那么好笑？” 薛扬压低嗓音：“恋爱观。” 额？ 郑多多现在一听到这种类似的话题就忍不住冒鸡皮疙瘩，立刻噤声继续吃着。 不料，薛扬却似乎跟他过不去似的。 “多多哥，听说阿春姨的朋友给你介绍了好几个漂亮姐姐——你这是要帝王选妃呀？ 小弟我是实名制羡慕哎！” 郑多多一脸的生无可恋：“我无福消受啊～” “虚伪！” 程焕崇憋笑：“听说你几个相亲宴都去了！” 几兄弟都吃吃笑了。 郑多多苦笑哈哈：“我能不去吗？ 几个大妈轮番对我轰炸！一个劲儿念念叨叨，根本没我插嘴的缝隙——我的脑袋差点儿就炸了！” 三兄弟嘻嘻偷笑。 郑多多摇头苦笑：“美人恩哪有那么好受的？ 全世界所有国家的悠久帝王历史告诉我们一个非常残酷却真实的事实——女人窝是非多！” 三兄弟哈哈大笑。 另一侧的陈新之没搭理他们的男生集体，一直照顾身边的薛欣吃喝。 “哇！好可爱的小龙虾！” 小欣夹了一只巴掌大的小龙虾，笑道：“我最喜欢吃龙虾肉咯！” 陈新之宠溺微笑，搁下筷子，“来，我帮你剥。” 小欣怕被小刺给刺伤，只好将小龙虾递给他。 陈新之的掌心都是粗茧，根本不怕小刺，几下就将小龙虾剥好，放到她的碗里。 “慢点儿吃，醮点儿酱油。” 小欣吧唧吧唧吃着。 陈新之温柔低笑：“你如果喜欢，下次我给你带一只大龙虾。” “真的？ 多大？” 小欣好奇问：“听说热带地区有很多大龙虾，是不是？” 陈新之答：“有饲养的，也有野生的。 野生的比较凶，不过肉质更硬实些，更鲜甜些。” “野生的能有多大？” 小欣好奇问。 陈新之想了想，答：“我曾见过五六斤左右的。 听说还有更大的，只是非常少见，尤其是野生的。” 小欣点点头：“五六斤——那已经很大了哎！” 陈新之微笑：“下次我用打氧的方法运一只来。” “不。” 小欣连忙摇头：“龙虾可贵来着，我不能要。” 妈妈说了，不能拿其他人的贵重物品，即便是亲近的铁头大哥或多多哥都不行。 陈新之眸光幽深，低笑：“不贵，那边都是海域，海鲜非常便宜。” 小欣仍摇头：“龙虾毕竟不是小鱼小虾，再便宜也便宜不了多少。 你瞧，我这不还有小龙虾吃吗？ 已经够好了。” 家里偶尔也会买大龙虾，但一般都是妈妈买，爸爸不会安排太贵重的食材。 今天是奶奶的生日，一向节省的爸爸还是买了小龙虾哄老人家高兴。 陈新之神秘眨巴眼睛，道：“要不，我亲自去抓龙虾，这样子就一分钱不用花了。” “真的？ ！” 薛欣不敢置信瞪眼：“下海去抓吗？ 能抓到龙虾呀？ 真的吗？” 陈新之点点头，温声：“当然能。 我去找龙虾多的栖息地，亲自去抓。” 小欣谨慎问：“不会有海浪风险吧？ 不会？ 会很难抓吗？” “当然不会。” 陈新之刮了刮她可爱的俏鼻，道：“你等着，我去抓一只最大的送你吃。” 小欣兴奋极了，用力点点头。 “谢谢铁头哥！额——如果抓不到，就不要勉强，海底很危险的，咱安全第一！” “好，我听小欣的。” 他笑道。 第1423章 支招 薛凌和程天源坐在一起，时不时抬头招呼身旁的客人，张望来去。 “媳妇，你看那边。” 程天源压低嗓音：“铁头看着有些冷淡，不过待人蛮体贴的。 我刚刚看到他正在帮小欣剥虾壳。 瞧，还在帮她勺汤。” 薛凌顺势看过去，转而笑了。 “铁头很疼小欣，即便过了这么多年，还是疼她得很。 体贴的男人受欢迎，现在的女孩子都爱找体贴的男生。 前两天薛淙堂姐跟我说，女儿对相亲对象没什么大要求，只希望条件跟她差不多，体贴她的性格和脾气就行，其他的好商量。” 额？ 程天源好笑反问：“这两点要求还不算高吗？” 她的女儿能力好，相貌好，家世更好，工作也极好，想要找一个匹配她的年轻俊杰实在是凤毛麟角——难找得很！ 在他看来，第一个条件已经无人能达到，至于第二个条件体不体贴，应该不难。 薛凌摇头：“不难吗？ 会体贴的男人也是很难找的，尤其是现在的男孩子。” 程天源听罢，扭头往另一侧的三个儿子看去。 “咱们老大，应该是会体贴媳妇的人。 老二估计不可能……老三吧，应该还可以，但绝对比不上他大哥，差远了。” 薛凌低笑：“猜不准的。 有些人一旦当了老公，就会不知不觉会为媳妇着想，体贴照顾媳妇。” 身旁的山悠听了个大概，忍不住插嘴。 “有些人是一辈子也开不了窍，比如小虎子。 就算是有人手把手教他，他也体贴不了。 他做什么事很少考虑其他人，即便是我和他儿子。” 薛凌眸光微沉，低声：“悠悠，小虎子他自小是家里疼着长大的孩子，他肯定不怎么会体贴你。 给他一点儿时间，让他慢慢学。” “他学不会的。” 山悠低低叹气，手中的筷子停顿下来，“阿姨，不是我不给他时间。 我就算给他一辈子，他估计也是学不会的。 你知道不，他上个月就回家两次。 一次是小小虎发烧，我给他打了十几次电话后，他终于跑过来瞄了几眼。 他什么也帮不上，就站在干等着看着。 第二次也是我催了无数个电话后，他才懒洋洋回家。 我身体不舒服，心情郁闷，他从来没关心过我，更别说什么体贴。” 薛凌忍不住看向正和薛衡聊话吃得开心的小虎子，转而看向一旁睡得正香的小家伙。 “他啊，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山悠说到动情处，不知不觉红了眼睛。 “阿姨，有时候我……真想跟他离婚。” 薛凌微愣，转而道：“你们都还年轻，做事情想事情都容易冲动。 悠悠，小小虎还太小，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请务必为他想想。” 山悠哽咽：“我……最近难受得很，心情总是很低落。 小虎子他没心没肺，除了买礼物给我，送些不适用的小玩意，根本不懂该怎么关心我。” 薛凌想了想，问：“你哪里不舒服吗？ 为什么会心情低落？” 山悠压低嗓音：“……我也不知道。 心里头似乎很憋闷，心情很不好……我的人生好像没了目标，什么都围着小孩子转，我现在好像除了期盼他快些健康长大，脑海里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 薛凌一下子听出了问题所在。 “悠悠，你也许得找点儿事情干，不然整天闷在家里，迟早会闷出病来。” 之前她为了生小小虎，将她刚刚起步的网络唱歌事业放弃了，当起了全职家庭主妇。 别墅的打扫工作和三餐由保姆解决，孩子则有育婴师帮忙带，她自己除了陪陪孩子，别无其他事需要动手。 人太忙会累出病来，人太闲也会闲得慌，甚至慌出病来。 山悠的心理承压能力比普通人差，更需要及时好好疏通，免得旧病复发。 “我……可我能干什么？” 山悠红着眼睛，低声：“阿姨，我的文凭低，当年中专都没读毕业……另外，我也不能挑，二不能扛，干不了粗活。” 在帝都这样的大城市，企业竞争文化非常激烈，文凭低的人一般都只能找体力活。 自家雇保姆来干活，她却出去找粗活干——传出去不仅会被骂死，还会被人当成笑话看。 可偏偏她连粗活也干不了！ 她打小就是爸妈哄着疼着长大的，家务活不怎么会干，因为从来不必她动手。 身体柔弱，性子也柔弱，根本受不住干粗活的苦楚。 薛凌摇头：“哪里舍得你去干粗活！你就算想，小虎子也不可能同意。 我的意思是继续你发展你的天赋，你的兴趣爱好，在网上继续唱歌。” 山悠听得双眼发亮，却又很快迟疑了。 “不过……我爸妈总担心网上太乱……而且，他们说女孩子，尤其是已经嫁人的女孩子，不好抛头露面去表演。 他们说不差那个钱，也没必要赚那样的钱。” 薛凌忍不住哑然失笑：“他们把网上的文娱活动当成什么了？ 简直是胡说八道嘛！其实，我们老一辈的人都不怎么懂得网络文化。 你应该适当给他们普及普及，介绍这新兴的文化。” 山悠点点头，试探问：“阿姨，你也觉得我重新在网上唱歌好，对不对？” “当然啊！” 薛凌道：“我非常支持呢！一来你不用到处跑，仍可以在家里工作，只需要配备相应的设备在家里就行。 这样的话，你能一边工作，一边兼顾小孩子，用不着白天或晚上长时间不在家。 小虎子忙，三两天头不着家，你得守家里才行，这样能更好保护小小虎，对孩子的成长也好。 二来你也得有自己的事业追求。 小小虎现在还小，可他未来会长大，会离开你们去独立，到时你会更孤单跟憋闷。 有了事业追求，人的精神有所寄托，才会活得开心。” “那我……回头跟小虎子商量商量。” 山悠微笑道。 薛凌点点头：“对。 不管什么事，尽量多商量，多征求彼此的意见，取长补短。” “嗯。” 山悠真诚答谢：“谢谢阿姨！” 第1424章 多嘴 宴席过后，众人都聚在后花园里头乘凉吃水果。 几个老人围成一圈坐在树下，一边扇着大蒲扇，一边开心聊着话。 男孩子们都躲空调房里头玩去了，包括已经是“爸爸”的大男孩儿——小虎子、。 陈新之牵着小欣过来，对朱阿春道：“妈，我和小欣出去玩，晚些让多多先陪你回去。” “行。” 朱阿春慈爱微笑，拍了拍小欣的手背，“欣儿，刚才见你吃了不少西瓜，晚些时候可不能再吃冰淇淋或其他冷饮了，不然容易闹肚子。” 薛欣吐了吐舌头，偷笑：“我刚才……还想着要去吃巧克力冰淇淋呢！” “明天再吃吧。” 朱阿春柔声：“大晚上不能吃太多冷的。” 薛欣只好乖巧点头：“知道了，阿姨。” 陈新之宠溺瞥她一眼，温声：“妈，您放心吧。 我会督促她，别让她乱吃的。” 两人手牵手往后门走去。 坐在老人圈外侧的陈氏看到他们亲昵的模样，忍不住扯了扯一旁的薛之澜。 “那个……小欣是不是跟阿春的小儿子……那个？” 薛之澜正在吃葡萄，听不怎么真切，狐疑问：“哪个‘那个’？” 陈氏瞪他一眼，手往不远处离开的一对璧人指去。 薛之澜微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 小欣过一两个月才十七岁，又还是学生，怎么可能谈什么恋爱。 铁头是她的哥哥，将她当小妹妹疼爱而已。” 陈氏轻轻摇头：“我怎么瞧着不怎么像……” 薛之澜轻哼：“你的老花眼又严重了！” “说什么呢！” 陈氏扶了扶老花镜，解释：“我现在天天都戴老花镜，除了睡觉，从没摘下来过。” 薛之澜嘲笑：“度数又多了吧？” 陈氏懒得搭理他，转身招呼小涵过来吃香蕉。 小涵黑着脸，嘟嘴抱怨：“奶奶，小越他不理我！还骂我笨！” 陈氏呵呵笑了，温声：“你该喊他‘哥哥’，他比你大。” “才不！” 小涵嘟嘴：“我让他帮我算一道奥数题，他不肯，还嘲笑我笨。 我以后再也不理他了！想要我喊他‘哥哥’——门儿都没有！” “他怎么不肯？” 陈氏忍不住提议：“走，我带你去找他。 那道题在哪儿？ 我让他帮帮你。” 小涵摇头：“不了，好马不吃回头草，我用不着他了。” 陈氏哈哈笑了，道：“小傻瓜，这个句子不是这样用的。” “我偏要！” 小涵嘟嘴：“他太过分了，骂他是草已经算便宜他。 我刚才就该直接骂他是草包，整天学这个学那个，哪个都不专，搞得连奥数都不会了——四不像！” 陈氏狐疑问：“怎么可能？ 小越的奥数成绩一向很好，他做题很厉害的。” 小涵不屑冷哼：“今时不同往日了。 他如果真正厉害，就该好汉不提当年勇，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谁规定学霸不能变学渣的？ 他迟早变学渣！” “好了好了，别乱说话。” 陈氏教训道：“他毕竟是你的哥哥，不许你总越界教训他骂他。” 小涵委屈嘟嘴，不说话了。 陈氏张望来去，问：“小越呢？ 他在哪儿？” “在客厅学习呢！” 小涵答。 陈氏皱眉：“咋又学习去了？ 早些时候吃饭前不还在学习吗？ 现在是暑假，至于这么赶这么拼吗？ 孩子连个饭后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她的骤然大声，惹来了薛之澜的注意。 他扭过头来，问：“咋了？” 陈氏没好气道：“还不都是阿桓夫妻！整天逼孩子学这个，学那个，一天到晚没得消停，暑假没得休息。 刚刚吃饱，马上又逼孩子学习去了。 现在可是暑假，连晚上休息一会儿吃个水果也不行！” 薛之澜睨她一眼，给她做一个嘘声动作。 “回头我找阿桓聊聊看。” 陈氏仍是很生气，道：“早些时候我已经说了，可小异压根听不进去。 现在的小孩子压力真的很大，不是在校学习，就是在上辅导班和兴趣班的路上。 孩子没暑假没寒假，就连周末也没有。 他们读书那会儿，我们有没有这样子逼过他们？ 有没有？ 待会儿你直接问阿桓，跟他说方法和鼓励才是最重要的，不用整天搞一些乱七八糟的。 孩子该玩就玩，该学就学。 整天填鸭式弄一大堆给他学，他能不腻吗？ 孩子迟早对学习生厌，最后反而弄巧成拙。” 小越那孩子继承了爸妈的优秀基因，读书的各科成绩打小就很优秀。 这样聪颖又勤奋的孩子，根本就不必担心他未来的成绩会差。 再说，现在孩子仍在读小学，至于学得那么疯狂吗？ 小学尚且这么忙，压力那么大，那以后读初中高中又该怎么办？ “嗯。” 薛之澜点点头：“你说得对。 没事，回头我会亲自问他。” 陈氏叹气：“……咱们也用不着管太多……指不定他们嘴上答应了，心里反而会责怪我们多管闲事，那毕竟是他们的孩子。” “我有分寸的。” 薛之澜微微皱眉：“这一阵子小越瘦了不少，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孩子的精神差，身体不够好，怎么可能学到知识？ 暑假本来是孩子避暑玩耍的好时间，却逼着孩子一天到晚学习，能有多少好效果？ 我看不见得。” 陈氏总算放心了，低声：“行，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小涵挥手：“奶奶，我找外婆去了。” “等等！” 陈氏拉住她的手，压低嗓音：“小涵，奶奶问你一个事儿。” “您问。” 陈氏低声：“你妈……有没有让你跟外婆说什么？” “没有。” 小涵摇头。 “真的？” 小涵挑眉反问：“奶奶，你究竟要问什么？” 陈氏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我是想问问你妈有没有让你帮忙给外婆送礼物。” “没有。” 小涵摇头。 陈氏脸色有些怪，一旁的薛之澜则微笑温声：“今天是外婆的生日，你妈妈肯定记得她老人家的生日，应该是悄悄准备后，拜托其他人送给外婆了。 你还小，没法给外婆买生日礼物，不如力所能及画一张好看的卡片送给外婆，聊表你的心意。” “好嘞！” 小涵蹦蹦跳跳离去了。 薛之澜悄悄睨陈氏一眼，低声：“多嘴！” 陈氏尴尬撇开脸。 第1425章 帮不上 吃过水果后，客人们先后告别回去了。 薛爸爸拉住堂弟的手，压低嗓音：“今晚留下吧，明天一起下几盘。” 薛之澜苦笑：“梧哥，我也想呀。 不过明天实在没空，早上得送小越去上兴趣班。 他妈今晚要去值夜班，阿桓也没空，好几个班好几个地儿，明天一整天都拜托给我了。” “那行。” 薛爸爸提醒：“傍晚接完孩子再过来。” 薛之澜点点头，牵着孙子和孙女离开了。 陈氏跟薛妈妈道别，追了出去。 薛凌张望来去，发现山悠坐在前厅陪着婆婆，抱着小孙子哄老人家开心。 “对了，小虎子呢？” 程天源一边收拾，一边解释：“他跟扬扬走了，估计是去练身房了。” 就在这时，郑多多牵着朱阿春过来道别。 薛凌笑道：“走，我送你们出去。” “用不着用不着。” 朱阿春温和笑道：“我们自己走出去就行。 太太，铁头要带几个孩子去文国玩几天的事——你们同意吧？” “同意！” 薛凌笑答：“我们也打算一起去呢！” 郑多多惊讶瞪眼。 朱阿春则惊喜不已，问：“真的？ ！太好了！太太和先生要一起去？ 老先生他们呢？ 如果能一起去，那就太好了！那边的风景很不错，夏天不会特别热，几乎天天午后都会下雨。 天气湿热了些，但住海边风大，住起来很舒服。” 薛凌解释：“我和阿源已经商量过了，他如果有空也要一块儿去。 但我不放心家里的三个老人，估计要么他留下，要么我留下。 如果之澜叔有空，也许要请他过来帮忙照顾着。 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住颠簸，不敢带他们出门。” 朱阿春附和点头：“确实不怎么好……我坐飞机也很不习惯，耳朵难受得很。 出门不是坐飞机就是坐车，确实不怎么适合老人家。” “是。” 薛凌微笑道：“回头我们再商量商量。 如果一大家子要过去，到时得麻烦铁头给我们当导游。” “没问题。” 朱阿春温声：“这是他的荣幸。” 郑多多暗自摸了摸鼻子，低声：“好像然然他们几个都没空……只有小欣要去。 早些时候听然然说，他得赶实验，接下来没怎么有空。 扬扬说下个月有比赛，他过几天就要参加集训。 小崇说他的漫画出版签售会在下一周，日子已经定下了，估计也是去不成。” 铁头的小心思他知道，只是他压根不敢直说。 “这样啊……”朱阿春忍不住惋惜：“那要不……缓一缓？ 人不齐，玩了也不开心。” 郑多多提醒：“暑假都过了快一半了，再缓估计就没时间了。 小欣她很快就要开学了。 要不，这次就让小欣先去玩，反正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其他人以后再去也行。” “就小欣和太太？” 朱阿春摇头：“人还是少了些。 如果能一家子都去玩，那肯定会更热闹，住行也会更划算些。” 郑多多暗自翻白眼。 阿姨，你就不能别帮倒忙呀？ 你小儿子巴不得人越少越好，如果能只有小欣一个人，那简直——再好不过！ “没事。” 薛凌道：“以后再去吧。 暑假去不成，那就寒假去。 那边一年四季都是夏天，如果我们能去那边过冬——再好不过！帝都的冬天太冷，尤其是大寒潮来袭的时候。 到时如果有机会，我就去租一艘大游艇，载着一家子南下，一边玩一边开船。 等到了文国那边，留下住上十天半月，直到开春了再回来。” “这个计划好！” 朱阿春竖起大拇指，“老人家能一块儿去，你们也放心一些。” 薛凌点点头：“是，这样子能一大家子都出行。 老人顾得上，孩子们也都兼顾得了，一大家子住大游艇慢慢玩。” 郑多多忍不住苦笑哈哈，提醒：“姐……这样子时间似乎不怎么够。 小欣他们是高中学生，学习任务繁重，指不定得提前补课，估计时间不够。 暑假不一样，时间长一丢丢。” “没事，寒假就算二十多天也够玩。” 薛凌笑道：“到时我可以陪老人们慢慢游玩，阿源陪着几个孩子飞回来上课就行。” 朱阿春附和点头：“挺好的，挺好的……这么安排好。” 薛凌道：“一会儿遇到铁头，我得跟他说一声。 暑假就算了，家里太多人没空，应该是去不成了。 今年寒假再去，到时提前准备着，不会太匆促，众人的时间也能凑得齐。” 朱阿春忙道：“他刚刚和小欣出去玩了，指不定晚些时候送她到门口就直接回去。 太太，晚些我告诉他就行，这样你就不用记在心里。” “那太好了，麻烦你跟铁头说一声。” 薛凌微笑：“他的热情邀请，我们只能年底再应承了。 这两天事多，我怕我一回头就给忘了。” 朱阿春答应了，带着大儿子离去。 郑多多暗自为陈新之默哀三秒钟——兄弟，哥已经尽全力帮你了，可惜仍是无力回天呀～你的追妻路漫漫，好自为之吧！ 薛凌目送他们母子两人离去，转身去了大客厅。 山悠正忙碌泡奶粉。 刘英抱着小家伙坐在腿上，手扶着小小虎的胖胳膊，有些力不从心。 “别动……乖宝宝……乖乖的！不能爬不能爬……很快就能吃上了。” 小小虎等得有些不耐烦，可能是肚子太饿了，“哇！” 地一声就哭了，胖嘟嘟的手脚胡乱挥舞。 刘英年迈了，气力不够，担心小家伙跌下去，忙只能将小家伙用力按在胸口上。 小小虎正着急要找妈妈喝奶，被曾祖母这么一抱，气得哇哇大哭！ 薛凌拐进客厅后看到这一幕，慌忙奔过去，将小家伙接过抱起来。 山悠歉意苦笑：“阿姨，麻烦你哄一哄他。 这水有些烫，得缓一缓才行。” “那边！” 薛凌下巴微扬，解释：“角落里有纯净水，赶忙拧一瓶兑上。” 山悠匆匆奔过去，嘴里忍不住咕哝抱怨。 “小虎子也真是的！吃饱就不见人影！早些时候我已经告诉过他，儿子要冲奶粉的时候得来帮忙，他嘴上答应，转身就给忘了。” 第1426章 分歧大 山悠一边手忙脚乱冲奶粉，一边数落老公。 薛凌抱着孩子哄，心疼孩子哇哇大哭，忍不住催促：“别管他了，先管好小的。” 毕竟是陈姐生的女儿，多少有些像她。 瞧这骂老公的架势，几乎是一模一样！ 山悠对薛凌又敬又爱，只好先闭上嘴巴，麻利取了奶瓶过来。 小小虎有了美味“夜宵”后，吧唧吧唧吃着，终于忘了哭泣。 山悠笑道：“阿姨，你看着还是动作娴熟哎！” “还行。” 薛凌道：“宝刀未老，以后还能争取帮忙带孙子孙女。” 三人都笑了！ 刘英欢喜道：“俺在等然然赶忙结婚，生个大胖曾孙呢！老人到了俺们这样的年纪，除了想着子子孙孙，也没惦念啥了。” 薛凌大笑：“快了，他现在已经有对象了。 等他毕业了，工作稳定了，咱们就催他将对象娶过门，争取快些生小宝宝。 到时我就升职为奶奶，您就是曾祖母。” “哈哈！好嘞！俺等着！” 老人家甚至高兴鼓掌：“俺等着呢！” 山悠打开电视，陪着老人家看起来。 薛凌则哄小小虎睡觉。 不一会儿后，刘英打了一个大哈欠，疲倦道：“累了大半天，好像困得很。 俺先去睡了。” 山悠站了起来，体贴搀扶老人家。 刘英罢手：“不了不了……你带好孩子就行，俺自个能行。 俺还没老到需要你们搀扶的时候呢！” 山悠目送老人家回了房间，退了回来，怅然低声：“每次看到奶奶，我就忍不住想起我爸妈……再过个十几二十年，他们也会是这般苍老模样。” “人都是这样的。” 薛凌微笑：“生老病死，每一个环节都无法避免。” 山悠打量她，忍不住低声：“阿姨，你明明小我妈十来岁而已，可你看着比她年轻好多。 不仅这样，你的心态也比她好。” 薛凌低笑：“好心态不是一天两天养起来的。” 山悠眸光黯淡下来，低声：“阿姨，我……我的脾气不怎么好，每次稍微有个什么事，我就突然好生气好生气，控制不住自己似的。 早些时候在隧道口，我们两个又吵架了。” “你们都还太年轻了。” 薛凌叹气：“给自己多一些时间，也给小虎子多一些时间。 接下来你慢慢重启自己的事业，当成兴趣那样去做，且不管收入多少，用心去做就行。 也许有了寄托，你的心情会好许多。” “希望吧。” 山悠看着已经睡着的儿子，嘴角微微上扬：“看到他，我的心才会慢慢柔软下来。” 薛凌低笑：“那是因为你爱他。” 山悠微愣，转而哽咽低声：“可能……我不够爱小虎子吧。 他早些时候骂我……说我整天挑他的毛病，从没肯定过他。 他干啥错啥，干啥都是错的，因为我的心里从没认可过他。 我回念一想，我似乎看到他的时候，就忍不住心烦，好像是真的看他不顺眼。” “别多想。” 薛凌温声：“你只是太烦躁，不知道找谁发泄，就拿他当出气筒。” 山悠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低声：“阿姨，我……我是不是太让他失望了？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我偶尔心头真的很烦很烦。” “我知道。” 薛凌提醒：“你是因为每天对着一大堆天天重复的事情，对着家里的各种琐事找不到你的生活重心。 没事，等你把网上的歌唱事业搞好些，转移了注意力，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山悠抽泣点点头：“……我试试看。” 薛凌眸光微动，温声：“你如果心情太郁闷，也可以找心理医生咨询几次，寻办法舒缓一下心情。” “阿姨，我没事的。” 山悠垂下眼眸，低声：“我的病没复发，我自己很清楚。” 薛凌摇头：“不是的，你误会阿姨了。 我只是希望有专业人士能开导开导你，所以才这样建议的。” 山悠微微一笑：“谢谢阿姨……我知道的。” 这时，程焕崇舔着一根冰淇淋晃了进来。 “哟！小小虎睡着了？” 薛凌给他做了一个嘘声动作，道：“他刚睡着，还没睡熟，一吵吵他就会好奇睁开眼睛。 小孩子睡不够，很容易哭闹起来的。” “哦哦。” 程焕崇嘀咕：“小孩子就是麻烦！” 薛凌忍不住睨他，解释：“你小时候比他还麻烦。 吃不够就哭，睡不够也哭，没人抱也哭！” 程焕崇惊讶瞪眼：“不会吧？ 我小时候……是那样子的？ 真的？ 妈你骗我的吧？” “不信你问外公外婆去。” 薛凌好笑道：“还可以问阿春阿姨，当年是她帮忙带大你和小欣的。” 程焕崇不好意思笑了，问：“悠悠姐，你要吃冰淇淋不？” “不了。” 山悠摇头：“我晚上不敢吃太冰的东西。” 程焕崇狐疑问：“为什么？ 现在可是夏天！难道夏天还得分白天和晚上？ 白天能吃？ 晚上不吃？” “噗嗤！” 山悠笑了，解释：“我有些体寒，不能吃太冰冷的东西。” 程焕崇“哦哦”点头，指着外头道：“我刚才过来这边的时候，碰巧看到了小虎哥。 他说他和朋友约了要通宵，让司机送你和小小虎回家。” 山悠一听，脸沉了下来。 “又通宵？ 前两天我还警告他说不能再熬夜！三天两头通宵，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 今年夏天他已经感冒好几次了，每次我说他是免疫力下降，他就胡乱解释说是空凋的温度太低，不是他身体的原因。 真是的！” 程焕崇见山悠发怒，转了转眼睛，舔着冰淇淋偷偷溜走了。 薛凌抱着小小虎，逃不开只好面对。 “悠悠，你先别生气。 熬夜确实对身体不好，必须多督促他。 你可以在家里多熬一些润肺清肝火的汤水给他喝——” “喝什么都没用！” 山悠撇嘴：“他一直熬夜，效果不大的。 如果只是偶尔一两个晚上，就算没喝也没事。 可他三天两头跟猪朋狗友约通宵，就算是喝药也没什么效。” 薛凌只好道：“回头我一定好好骂他。” 看来，小两口的分歧仍非常大，未来婚姻之路坎坷崎岖呀～ 第1427章 父子夜谈 深夜，薛衡起身去了洗手间，睡眼惺忪打算回房间，却发现客厅仍亮着小灯，隐约似乎有人声。 他疑惑眨巴眼睛，打着哈欠走过去。 只见自家老爸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正在看家庭剧场。 薛衡皱眉疑问：“爸？ 这么晚了，您咋还没去睡觉？” 老人家头也不抬，眼睛继续盯着电视机。 “早些时候喝了茶，睡不着。” 薛衡打了一个哈欠，坐过来倒了一杯水。 “您以前也三天两头喝茶，怎么突然睡不着了？ 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 薛之澜淡声叹气：“年纪大了，老了，跟以前没得比。 大多数老年人的睡眠情况都不怎么行，我这两年还算勉强及格。 看来，以后连茶水都不能多喝了。” “我现在也是不敢喝咖啡了。” 薛衡揉了揉发丝，歪倒在沙发上，“以前天天喝都没问题，现在喝多了，晚上也容易睡不着。” 薛之澜挑了挑眉，若有所指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过了不惑的年纪，就得开始懂得养生了。” “嗯。” 薛衡眯眼低笑：“前天开会的时候，年轻的员工将空凋开到二十度，我刚好坐在风口，吹了不到十几分钟就受不住，赶忙提高温度转风向。 我一个劲儿喊冷，旁边的小伙子却还在不停扇风喊太热。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我啊，确实是年纪大了。” 薛之澜鼻尖轻哼，低问：“知道年纪大了，怎么还这么悠哉？ 你该不会打算一辈子这样子过下去吧？” 额？ 薛衡眼睛微转，尴尬摸了摸鼻子。 “爸……我现在挺好的，等小涵长大些再说吧。” 薛之澜叹气，幽幽道：“在父母眼里，孩子即便是白发苍苍的老者，仍是他们的孩子。 小涵以前只有几岁，等她长大些再考虑，这些我能理解。 可再过不久，她就要成为初中生了。 不用几年，她就要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在你眼里，她永远都是你的小宝贝，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不要拿小涵当借口，你的幸福跟她的幸福可以不冲突，各自平行。” “爸，太难了。” 薛衡皱眉低声：“我不管找谁，对小涵来讲都是一个外人，一个陌生人。 我要找的那个人，必须得小涵接受才行。 另外，如果对方没法接受小涵，那我也绝不会考虑。” 薛之澜问：“这些年来，难道就没有想过重新找一个吗？ 地球上几十亿人，你难道就没法找到一个差不多的？” “最近……”薛衡支吾：“最近跟一个业务有来往的职业女性在交往。” 薛之澜惊讶挑眉，问：“什么人？ 仔细些！” 说得那么笼统做什么？ 既然已经说了，就直接讲清楚，遮遮掩掩算什么坦荡男子汉！ 薛衡呵呵，呵呵尴尬笑了。 “爸，暂时别问。 我跟她……只是觉得大家谈得来，聊得不错，彼此家庭也很相似，所以给彼此一个机会多接触，看看有没有机会更深一步交往。 暂时八字还没一撇，您还是别问太多了。” “相似？” 老人家问：“对方也是单亲家庭？ 离婚的？ 丧偶的？ 男孩还是女孩？ 多大了？” 薛衡知道老爸必定追问到底，只好无奈解释：“单亲，也是离婚。 对方有一个男孩，比小涵大两岁，现在在念初中。” “唉……”薛之澜不禁再度叹气：“虽然同病相怜，似乎有共同点似的，但其实——彼此家庭都复杂，很难融入在一起。 这一点，你必须先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 薛衡苦笑：“她也是很理性的人，跟我想的一样。 对她来讲，她的儿子和工作是她的全部。 对我来讲，女儿和家人也是我的全部。 如果两个孩子接受不了，或者其中一个摇头，那就意味着不可能。” “小涵知道吗？” 薛之澜问。 薛衡摇头：“我们才刚刚开始，没确定下来之前，不想让她知道。” 老父亲听罢，微微皱眉。 “等你们确定下来后，万一孩子们都反对，那怎么办？ 亏你都四十好几了呢！越是复杂的情况，越应该一丝一缕分得清清楚楚。 事情越明朗，越公开，反而越容易往好的方向发展。” 薛衡微愣，转而晦涩低笑。 “爸，我……我和她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强烈感觉。 指不定交往多一阵子，就自然而然分开了。” 老人家疑惑皱眉，问：“对方呢？ 也跟你一样？ 都是这样‘无所谓’的态度？” “嗯。” 薛衡苦笑：“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又都是大风大浪闯过来的人，早就看透了世间的爱恨纠葛和起起伏伏。 她很冷静理性，我也是。 我们只是试试彼此能否在一起过日子，暂时还没什么积极向上的迹象。” 薛之澜一听，忍不住摇头叹气。 “都是这样子的人，何必还得去试试？ 大可不必。” 就他这么说，两个人对“再婚”都抱着“无所谓”可有可无的态度。 单亲家庭本来就复杂，两个小家庭要融合成一个大家庭肯定很不容易。 双方若是态度坚决，积极努力，互相配合，指不定效果仍会差强人意，更甭提这样的敷衍态度！＼ 薛衡笑了，反问：“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有没有机会？ 再渺茫，再不可能，试试了再说。” “态度不端正！” 薛之澜直接指出要害：“怎么可能有机会！” 额？ 薛衡打了一个哈欠，站了起来。 “爸，都快两点了，早些睡吧。 明天你还得帮忙接送小越吧？ 可别明天早上起不来。” 薛之澜下巴一横，沉声：“坐下。” 老父亲发令，儿子没有不从的道理，即便心里不情愿，仍是坐了下来。 薛之澜提议：“既然决定要试试，就得开诚布公所有人——我们可以暂时不要，但小涵必须先知道。” “这……？” 儿子有些迟疑。 薛之澜语重心长道：“小涵她已经不是懵懂的小孩子了，有些事瞒着她，比直接告诉她的伤害更大。 她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比其他孩子敏感许多。 你越瞒着她，越容易适得其反。 不管你跟这个同事有没有可能，你都得让小涵知道你有重新组织家庭的意向。 她即便接受不了这个女人，也得让她有一点儿心里准备。 没有这个，可能明天还会有另一个，迟早而已。” 第1428章 复婚不可能 薛衡听完老父亲的劝告后，认真想了想，终于点点头。 “……好，我找个时间告诉她。” 薛之澜无奈叹气：“小涵是一个好孩子，可惜你们都不是好父母，让她失去一个完整的家庭，也让她失去了该有的家庭温馨和睦氛围。” “爸，我已经尽力了。” 薛衡红着眼睛低声。 作为一个父亲，他虽然谈不上十全十美，但他相信他绝对能合格。 离婚这些年来，他的所有一切都以女儿为中心，竭尽全力给女儿能提供的最好生活和家庭条件。 不仅如此，他除了工作外，便将所有时间都留给女儿。 “我是没法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可我已经尽我可能给她温暖和亲情。 当初离婚……我是对不起小涵，可我也实在没办法。 我能做的就是尽量呵护她，爱护她，直到我年迈去世。” 薛之澜轻轻点头，低声：“我没怪你，我也知道你尽力了。 但女儿会长大，她以后会有自己的家庭，你总得为自己考量一下，找个伴儿过日子。 小涵她接下来要上初中、高中、甚至会跑去国外上大学。 她会有自己的社交圈，朋友圈，自己的家庭。 而我和你妈会老，会死掉……你总得为自己想想，总不能一直孤零零过下半辈子吧？ 你才四十多，这才过了将近一半。” “爸，放心吧。” 薛衡摇头：“我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我有工作，有同事，还有你们和阿桓，伯父他们一大家子——再差也不会差到孤零零过日子。” 薛之澜幽幽叹气：“不一样的……别人再好，亲人再多，都跟枕边人不一样。 你咳个嗽，打个喷嚏，身旁的人就会知道。” 薛衡点点头：“爸，我懂的。 您放心，我这不已经在开始找了吗？” “这么多年了……”薛之澜眯住眼睛：“差点儿就以为你要孤独终老……早些走出来，我和你妈也放心一些。” 大儿子离婚也好些年头了，这些年没少人给他介绍，甚至还有年轻女人主动倒追他，可他都先后拒绝了。 他和老伴都暗自担心他是不是受的情伤太重，以致于对爱情绝望，不想再沾染任何感情。 薛衡低低叹气，哑然失笑。 “哪有那么矫情！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圣药，再痛再大的伤口，时间长了还是会痊愈的，迟早而已。 遇不到对的人，也没了年轻时候的激情，加上小涵还小，所以我才一直搁置着。” 薛之澜忍不住问：“你的这个同事……跟你差不多年纪吧？” “嗯。” 薛衡答：“都是对婚姻另一半失望过，被生活鞭策折磨过的人。” 薛之澜点点头，似乎并不怎么看好。 “同病相怜的人，只是有共同处而已。 如果对彼此有吸引力，早就在一起了，不是吗？ 但至少你踏出这一步了，我还是很高兴的。” 薛衡低声：“爸，这些年让您和我妈操心太多了……对不住。” “你没对不住我们。” 薛之澜温声：“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我们是你的父母，自然会为你着想最多。 现在你还没到年迈的地步，所以你能自由潇洒一些。 我们只是担心……我们都走了，小涵大了有自己的家庭，到时你一个人孤零零……” 薛衡摇头又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爸，你们放心吧。 小涵大了，我会开始物色合眼缘的人交往看看的。” “好。” 薛之澜欣慰点点头：“记住，找个机会让小涵知道，别让她以后一时半会儿接受不来。” 薛衡眼神迟疑低声：“小涵……毕竟是程天芳生的，心自然挂在她身上。 她心里还是期盼我们两个复婚的。” “这……”薛之澜微微蹙眉，问：“她至今也没找对象，对吗？ 从没找过？” 薛衡点点头。 薛之澜忍不住迟疑问：“那你们——是咋想的？ 难不成你们想复婚？” “没有没有！” 薛衡摇头：“我压根从没想过。 都已经断了……谈什么复婚！当初她——太过分了……伤透了我的心……不可能回头了。 我跟她是不可能了。” “唉……”薛之澜幽幽叹气，“阿芳她并不是一无所长的人。 以前她阳光上进，待人亲和，也不知怎么了……后来渐渐就变了。 时过境迁，人都是会变的，指不定她已经变回来了。 复不复婚是你们的事，我们不会干涉太多。 但我还是要提一句话在你的耳朵里，你必须记得。” “您说。” 薛衡道。 薛之澜低声：“阿芳虽然跟我们不再是一家人，但阿源和他们家跟我们胜似一家人。 俗话说得好，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阿芳毕竟跟你夫妻好些年，曾是我们的家人，还是阿涵的亲生母亲。 以后她若是有什么难处，你不能袖手旁观。” “知道的。” 薛衡点点头：“我……以前可能恨她，现在不恨了。 她是小涵的母亲，这一点儿谁都改变不了，我也会给她足够的尊重和帮助的。” “那就好。” 薛之澜无奈低声：“阿源和他妈妈仍不肯原谅她。 她一个人在外生活也很不容易，幸好凌凌偷偷照顾着她，加上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不然她估计没法在帝都生存。 不管怎么说，她是小涵的妈妈，这一点你永远不能忘记。” 薛衡答：“她在我们小区后方的那套房是全款买的，生活上是不会有困难的。 她如果有什么事，应该会直接找凌凌帮忙。 凌凌的本事大，人脉广，应该比我更能帮上忙。 只要我帮得上，我也会尽力帮。” “嗯，这就对了。” 薛之澜道：“她住这边无非也是想离小涵近些。 为人父母的心，我还是能理解的。 世上大多数父母还是一心为儿女的，这是动物的天性和本能。” 薛衡低喃：“我从没拦着小涵跟她亲近。” 薛之澜捏起遥控，关上电视机。 “不聊了，回去接着睡吧。” 薛衡低低“哦”一声，起身站起来。 “爸，您也快进去睡吧，很晚了。” 薛之澜轻轻点头，起身回房间去了。 第1429章 分家产 薛凌陪着几个老人吃完早餐后，跑去喊几个孩子起床。 “妈～再睡一会儿嘛！就一会儿！” “都快八点了！” 薛凌笑喊：“不许赖床，别以为放假就能一睡到大中午。 在我们家，谁都不许赖床，不然就没饭吃！” “妈～我亲爱的妈咪！” “撒娇也没用！都起床了！” 薛凌喊：“九点准时到客厅开会！妈有重要事情跟你们讲！” 一会儿后，几个家伙睡眼惺忪去饭厅吃早餐。 薛扬好奇问：“妈是不是不上班了闲得慌？ 把我们整去开会？ 太恐怖了哎！” “不是。” 程焕然摇头：“妈刚才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我们商量。” 薛欣转了转眼睛，问：“什么事呀？ 我下午得去学棋，傍晚要跟铁头哥去公园玩。” “我也有事！” 程焕崇举手：“我下午要去出版社开会。” 程焕然不愧是大哥，一句话镇住了场面。 “圣母太后的旨意没下，谁都别想溜。 早上的时间都得给妈，一个个听候发落。 下午你们要去哪儿疯都行，早上暂时别想了。” 众人不敢违命，只好乖乖吃饱，乖乖去客厅等着。 只见三个老人都在，就连平常忙碌的老爸程天源也在，几个年轻人互视一眼，直觉今天的会议绝对非常重要，不敢乱开玩笑，乖乖一个个坐好。 薛爸爸慈爱笑道：“等一会儿，你们的妈去拿资料本了。” 额？ 程焕然讨好笑了笑，抱住外公的胳膊。 “外公，妈究竟要搞什么？ 突然这么大阵仗，我们有些吓着了哎！” 薛爸爸笑眯眼睛：“好事！好事来着。”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猜不出来会是什么好事。 程天源微微一笑，解释：“你妈这几个月忙着清算她名下的财产，这几天大致算出来了。 她现在已经是半退休状态，可能是想跟你们大致解释一下，以后让律师帮忙，一一转到你们的名下。” 啊？ ！！ 几个年轻人目瞪口呆！ 薛扬率先“哇塞！哇塞！” 几声，哈哈大笑。 “爸，妈这是要提前分家产吗？ ～” “提前分家？ 不是吧？ 我们都还年轻呢！” “爸，那我能分多少呀？ 我是不是要成为小富婆了呀？” 程天源轻咳，大声：“都别乱猜。 你妈她有自己的打算，听她安排就好。” 薛妈妈微笑道：“我和你外公也有一些物产和钱，本来这些都是留给你们爸妈的。 但他们自己的财产比我们多得多。 昨晚你妈跟我们商量了，说直接传给你们就行。 她还说她拥有的东西不一定都给你们。 我们不一样，我们就你们这几个小家伙，自然什么都留给你们。 我们年纪大了，花费不了多少了，靠你们爸妈养着就行。 所以，我和你外公商量好了，先将我们的那些大致分成四份送给你们。” “哇～！谢谢外公外婆！” 四人不好意思笑嘻嘻。 一旁的刘英低笑：“奶奶我没什么钱，房产也没有。 不过程家村那边还有一些土地，是程家的老祖宗留下来的……你们得喊他‘太爷爷’的老前辈辛苦开垦出来，留给后辈子孙的。 当年家里太穷，卖掉了一些，后来你爸却又说没卖，所以那几十亩地都还在。” 程天源解释：“那些地现在也挺值钱的。 最完整的那一块在我们的别墅前面，足足有二十亩地。 你妈后来买了许多，凑起来两百来亩，一部分现在仍在出租做厂房，一部分租给村民种树。 你妈本来要去投资建房产，可我们现在实在脱不开身，只好作罢。 现在打算把地平均分四份，以后你们自个要出租要开发都随你们。 现在那边经济发展挺不错，地价一年年涨。 记住——除非生活过不下去，不然都别轻易卖掉。 毕竟我们都是程家村出来的，是那边的程氏后代。” “知道了！爸爸！” 几个孩子应声。 薛扬搂着大哥的肩膀，嘿嘿笑道：“哟嚯！我们终于要有钱咯！” 几个孩子嘻嘻哈哈笑得老开心！ “等等！” 程天源道：“先分给你们，但你们只能在毕业成家后才能来领，现在还不行。” “啊？ ！为什么呀？” “那还不如晚些再分，免得我们心痒痒的，等得难受！” 程天源摇头，一句话定锤子。 “你妈决定的，你们有本事就找她理论去！” 四人瞬间焉了，一个个乖巧闭嘴点头。 这时，薛凌抱着几个大文件夹走出来，脚步匆匆。 “对！毕业工作成家前不许来领，想做生意想干什么可以提前来跟我借钱。 总之，在成家立业前都别想靠长辈的基业好吃懒做，也不许对外张扬你的资产，更不许高调炫富或做违法违规的大坏事，不然我就扣住你那一份捐出去做慈善。” 几个孩子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反对。 “妈，知道了。” 薛凌将几个文件夹搁下，用力拍了拍。 “这些年妈投资了不少行业，林林总总十几样。 同时，我还投资了不少股票和基金，也通通在这里。 我的财产不可能都给你们，大概给你们百分之六十，其他的我要留着做慈善。” “妈，百分之六十……有多少？” 薛扬嘻嘻笑问：“分给我们四个人，一个人还能有百分之十五呢！” “闭嘴，听妈说完。” 程焕然低声。 薛凌给他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解释：“考虑到你们还不会理财，所以股票和基金暂时我先替你们看着。 我把‘荣华商城’和‘明天大厦’和我的一些房产大致分四份，先后转在你们名下。 这些让律师和小廖帮忙安排，哪种方式最划算最便捷，就用哪一种。 考虑到房产的数量有没法完全平均的情况，所以老大会稍微多一丢丢，其他三人一模一样多。 你们同意吗？” “同意！” 薛扬答。 “同意！” 双胞胎异口同声。 程焕然不好意思笑了，低声：“妈，妹妹最小……如果有这样的情况，不如给妹妹多一点儿。” “不。” 薛凌微笑：“你是长子长孙，按照传统本来就必须多一些。” 几个老人附和点头：“是，按理得这样才好。” 程天源也同意点头：“你是老大，理当如此。” 第1430章 同意同意 一会儿后，薛凌把一沓沓的购房合同和房产证抱了出来。 儿子女儿很快围拢上来，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薛凌解释：“这些都是家里的不动产，全部都留给你们。 荣华商城的店面是目前来讲最昂贵的铺面，我把他们平均分四份，一人一份。 至于楼上的楼层，按你们的排序一人各得几层。” “哇塞！好几层呢！” “妈，看着都眼花缭乱了哎！这是荣华商城的图纸吗？ 嘻嘻！我都没法看懂。” 程天源睨他们一眼，提醒：“都别吵，听妈妈说完。 安静！” 薛凌又拿出帝都市区的地图，这边画了画，那边画了画，一一规划好。 “目前还有出租的，仍会继续出租赚钱。 等你们能继承的那天起，租金就会自动转到你的账户。 当然，你如果有其他安排，只要跟小廖说一声，他立刻就会联系租户退租。” 众人听得有些模糊。 薛凌重新又解释了一遍，拍了拍一旁的文件夹。 “具体方案都在里头，你们可以拿去看。 总之，我们家在帝都的不动产都分给你们继承，除了这座园子。” 程焕崇嘿嘿笑了，问：“妈，这园子以后传给谁呀？ 这应该是咱们家最值钱的一处房产了吧？” “错了！” 薛扬提醒：“咱家最值钱的是荣华商城。” “应该是明天大厦吧。” 程焕然道。 薛凌微笑摇头：“具体得看具体地区的房价。 这园子是我和你爸，还有外公外婆奶奶一起养老的，以后你们随时都能来住，不分你们任何一人。 等我们都过世了，你们可以维修保护，千万不能拆除或卖掉。 记住，千万不行。” “为什么呀？” 薛欣转了转可爱的大眼睛问。 薛爸爸温声解释：“这园子里头有一块儿地是我们薛家以前老祖宗留下来的。 我们薛家以前家大业大，房子宅子数不清。 可后来咱们落魄了，慢慢失去好些东西。 现在就只剩下薛家老祠堂和这里。 毕竟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你们要好好守住，不到最后一刻不能典当老祖宗的产业。” “知道了。” 几人先后应声。 薛凌又打开另一份方案，递给他们。 “这是我投资和注资的一些生意，最大的股份是你们阿桓舅舅所在的那个药厂。 药厂前年扩了一些，股价几乎每年都稳步上涨。 考虑到然然读的是医学，我打算分一半给他，另外一半你们三个小的平分。 至于我投资的其他股票，你们三个分九成，然然只得一成。 股票投资有风险，我会尽量帮你们管理好。 你们接手后，可以套现也可以继续持股，随你们自己做主。 怎么样？ 有没有意见？” 四个孩子一致摇头。 薛凌满意微笑：“还有一些小生意和店面生意，都在最小的盒子里。 我大致分了四份，一人各一份。 你们自己看看，如果有什么意见，就当着大家的面提，不要私下觉得不公平或偏心什么的。” “才不会呢！” 薛扬抱住薛凌的腰撒娇：“妈，以前我总觉得你对我们好严格……明明很有钱，却总是一毛不拔。 后来我们长大了，要点儿零花钱都得申请，偶尔会嘀咕你自个留那么多钱去干啥……原来留着都是为了我们。” 薛凌宠溺低笑：“我赚钱是为了我自己，为了咱们这个家。 现在把我拥有的一大部分都留给你们，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 程天源站了起来，道：“大致的情况你们都已经听到了，有空自己再去研究研究。 刚才你妈对你们的要求，你们都必须做到。 另外，不管谁有任何异议，什么时候有异议，都能随时随地提出来，我们一定帮你们料理好。” “好！” 几个孩子齐声答应。 程天源眸光严肃，沉声：“你们未来拥有的，可能是某些人奋斗一辈子也无法得到的财富。 我希望你们要好好珍惜，好好保护。 最重要的一点是——将来不许你们为了一些钱或利益，兄弟和妹妹反目！更不许你们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毁了自己的名声也拖累你妈的声誉。 如果出现有人为了钱搞小心思坑同胞兄弟妹，那我们就直接收回所有，赶他出家门。” “不会的，爸爸。” “肯定不会！” “我保证绝不会！” “就是就是！我们宁愿要亲情，就算没钱也无所谓！” “爸，妈，你们就放心吧。 我们没钱都能感情这么好，有钱了只会更好。” 薛凌忍不住提醒：“你们都已经到了青春期，也许有人已经偷偷交往了对象。 这是每一个人都必须经历的一关，我希望你们都慎重考虑清楚。 另外，这些都是爸妈给你们的婚前财产，对方按新的婚姻法应该是无法跟你们共享的。 但在我看来，如果对方跟你同心同德，跟对方分享你的财富也是应该的。 至于要还是不要，决定权在你们，我和你爸都不会干涉太多。” “低调些，先别说出去。” 一旁的薛妈妈压低嗓音：“现在的年轻人比我们那时候现实多了。 我们那时候大家都在集体工厂干活，工资收入都差不多，顶多羡慕人家有大城市户口，其他没什么值得好比较的。 现在可就不一样了，各种追富心思都有。” “对对！” 薛爸爸附和：“过年前多多被甩了，说到底是因为对方家里人嫌弃他没钱。 后来多多成了总裁，有了钱，对方巴巴就来找他。 这样的嘴脸真是恶心！孩子们，千万别让对方看着你的钱来跟你好，那样的好能持续多久？ 要是万一哪天你破产了，人家还能继续跟你好不？” “就是就是！” 刘英忙道：“一起富贵容易，一起吃苦就不一定了。 你们记住，得找一个真心待你们好，就算你们没钱，也愿意跟你们一块儿的。”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 四个孩子嘻嘻哈哈不好意思笑着，你瞅瞅我，我瞅瞅你。 “我和小欣还小，不担心这个！大哥二哥他们需要！” “臭小子！我们平常都低调得很，没人知道我和大哥多有钱……不，我们现在也还没钱，穷学生一个！” “妈，我能申请下学期多点儿生活费吗？ 借……也行。 等我以后继承了，马上还给你。” 薛凌一听就直摇头，哭笑不得：“借我的钱，然后用我的钱还给我？ 你倒真敢说呀！” “哈哈！” “哈哈哈……” 第1431章 小涵 天气闷热，暑气遍地。 薛凌开了空凋午睡，谁知睡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被薛衡的电话吵醒了。 她睡眼惺忪问：“什么事？” “你在午睡啊？” 薛衡忍不住语气酸酸：“还没五十就学人家退休，早上睡到自然醒也就算了，还能午睡——羡慕嫉妒死我了！” 薛凌低低笑了，道：“你想要退下来也可以啊！反正有集团的股份，你就算闲下来也是亿万富豪。 到时你想一天睡二十个小时都行。” “还是算了。” 薛衡禁不住叹气：“总还得为小涵奋斗多几年。 我赚得越多，以后她的生活和日子才越有保障。” 薛凌却不信这一套，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你不该总是宠着小涵，孩子的学习还是要抓好，别本末倒置。 否则你赚得再多，金山银山也禁不起挥霍。” 据她所知，小涵的成绩很普通，不算很优秀。 按她现在的成绩，考去重点中学的希望不大，只能念普通中学。 那孩子的潜力颇不错，可惜薛衡认为她是女孩子，要宠着疼着，所以很少严格要求她。 没严格教育教导出来的孩子，除非自律性极好，天赋异禀，不然很难成才。 她的财产也不算少，孩子就算终身不奋斗，碌碌无为过一生，也能富足过一辈子。 不过，她从没宠着孩子，该严格的该坚持的，她没一样落下。 “你该培养孩子的一些兴趣爱好，鼓励她去追求。 小涵看着没同龄人开朗，也没什么特别的喜好，这一点实在不好。” 她的几个孩子，除了然然外，其他都有自己的兴趣爱好，而她也很支持他们去追求。 除了老二外，其他人的文化课成绩都非常好，为他们追寻爱好的同时奠定了基础，人生岔道上也多了一些选择。 薛衡听罢，忍不住苦笑连连。 “我打来给你……也是想请你帮个忙……关于小涵的。” 薛凌转了转眼睛，问：“怎么了？ 小女孩早恋了？” “哪有！” 薛衡好笑道：“你能不能有点儿正经？ 孩子有事就是早恋？ 瞧你这反应！” 薛凌笑了，解释：“小涵已经十三四岁，少女心思正含苞待放。 她现在早恋也正常啊！人嘛，总得有旖旎心思，不然就不够浪漫。” “不会吧？” 薛衡问：“难不成阿崇和小欣也都早恋了？” 薛凌答：“估摸有，但我不确定，我也没去问。 他们这年纪有旖旎的小心思不很正常吗？” 他们虽然没主动说，但她猜想多少有写情书或送小礼物的小把戏。 孩子都大了，该有自己的小秘密。 她和老公即便知道，也会假装不知道。 薛衡惊讶问：“不会吧？ 然然和扬扬也就算了，一个是成绩斐然出众的研究生，一个是帝都大学的本科生，他们就算娶个老婆回来给你们当儿媳妇，你们也能不管。 但小崇和小欣才要上高二，对吧？ 现在正是得好好学习的年纪，功课多紧张啊！你们不担心他们两个早恋影响成绩？” “担心也没用啊。” 薛凌道：“他们都很懂事，知道自己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 心思藏在心里，偷偷搞一些小把戏。 这时候如果我们家长去过度关心，事情也许反而显得严重了。 算了，别多管闲事，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吧。” “不会吧？ 看得这么开？” 薛衡有些不敢置信。 薛凌笑了，抓了抓头发。 “不然呢？ 孩子总得长大啊！然然和扬扬以前应该也有这样的情况，我们都没去过度关注。 高中阶段的恋爱能有多真多持久？ 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无疾而终。 成绩没影响，就假装不知道吧。” 薛衡想了想，低声：“这一点……我估计得学你。” “那可不行。” 薛凌提醒：“小涵的性子比较沉，人也比较敏感。 你可不能依样画葫芦，不然可能会适得其反。” 薛衡忍不住问：“那你建议我去干涉？” “不。” 薛凌答：“适当关注，正确引导。 合理的干涉不代表就是阻拦，保护孩子的心理健康才最重要。” 薛衡听到此处，忍不住叹起气来。 “小涵她……确实跟其他孩子不怎么一样。 她情绪很敏感，情绪变化也很大。 有时我甚至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因为她的真实心思藏得很深。” 薛凌暗自心疼，低声：“她也许需要比较活泼的玩伴或同学。” 毕竟是单身家庭长大的孩子，思想和心理素质多少都会有薄弱的地方。 薛衡道：“可她活泼不起来……小时候还挺活跃的，可越长大反而越安静。 女孩子文静蛮好的，可她并不是真正的文静，性子很沉闷，眉眼总带着一股忧郁感。 唉……偶尔我真的很无措……但我已经尽力了。 这么多年来，家人是我的支柱，随后才是工作赚钱。” “原因你我都知道是为什么。” 薛凌实话实说：“可又有什么办法？ 既定的事实，谁都改变不了。 当初你们离婚的时候，压根就没仔细为孩子思量过，也没法思量。” 当初那样的情景，是真的不得不离婚。 离婚虽容易，但离婚留下的种种祸根却没那么容易清除，而其中最严重的便是孩子的心理健康问题。 健全幸福家庭长大的孩子，相比较离异家庭的孩子，大体心理素质会好一些，人也会开朗活跃一些，能更好与人相处，朋友也会更多。 当然，这只是大多数的情况，并不是每一个孩子都如此。 但小涵却是明显受影响的可怜孩子。 薛衡长长叹气，低声：“我们……都对不起小涵。 这些年，我已经尽力弥补了……除了一个完整的家庭，其他我都尽力做到最好。 今天我跟小涵聊过，试探说爸爸可能要找一个伴儿，不然以后等她长大嫁人了，爸爸会很寂寞。 小涵突然很不高兴，哭着说她不要其他人当她的妈妈，她只要她自己的妈妈。” 薛凌挑了挑眉，问：“你没仔细说吧？ 没吧？ 只是试探假设而已？” “嗯。” 薛衡无奈低声：“就算是假设，小涵也不肯同意……还说让我们考虑……复婚。” 第1432章 想多了 复婚？ ！ 薛凌微愣，脱口问：“那你咋想？” “我——我能咋想？” 薛衡答：“我如果想要复婚的话，早就跟她复了。 如果真有余情的话，当初就用不着离婚，对吧？” 薛凌禁不住叹气：“阿芳至今也是单身一人，从没找过其他对象。” “凌凌……”薛衡低声：“我跟她是不可能了……真的不可能的。” 当初两人长期分居，感情早已经在沉闷的寂寞和频繁的嘶声裂肺吵架中慢慢消失殆尽。 在他犹豫要不要离婚的那会儿，她又给了他致命一击，害得他差点儿万劫不复！ 那时候的痛苦和屈辱，他至今一想起仍是心痛难受！ 薛凌低低“嗯”一声，道：“我理解。 其实，我对阿芳也是很失望，恨其不争，怒其不道德。 但我婆婆和阿源都不肯理她。 她在这个世上除了娘家，也没其他了。 他们不肯理她，如果我再没管她，可能那段日子……她会撑不下去。” 当初她在拘留所里自杀，如果不是她及时带着小涵去探望，阿芳可能会万念俱灰再次寻死。 她对这个小姑子也有许多不满，甚至是厌恶。 但阿源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是他为数不多的亲人。 “阿源他心里恨她，但他也不想她过得不好，毕竟那是他唯一的妹妹。 所以，我只能帮他出面。 阿源心里是很感激我的，虽然他嘴上没说。” 薛衡无奈叹气：“我懂……我跟她即便离婚了，可她还是你们家的人。 她仍是小涵的妈妈，这一点我也从没否认过。 她即便错得离谱，可我从没在小涵面前提及半句，尽力维护她在小涵心中的好妈妈形象。” 薛凌低声：“这些年你也是很不容易，我懂。” “可是——小涵她不懂。” 薛衡苦笑，“所以，我才找你来帮忙。” 薛凌一听就头皮发麻，道：“喂！这个任务太艰巨了哎！” “不艰巨的任务，我也用不着找你。” 薛衡笑道：“你这么厉害，牛刀小用反而会侮辱你的能力。 你帮我劝劝小涵，说我们已经没可能了……我们各自会再找合适的人重组家庭。” 薛凌忍不住翻白眼：“孩子对你们两人抱有希望，却让我狠心去戳破她的希望，还要劝她说爸爸和妈妈可能重组家庭，让她得尝试去接受！这对孩子太残忍了……你饶了我吧！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这样狠心的话，她说不出口！ 薛衡为难了，支吾：“除了你，我还能找谁帮忙？ 你是小涵的舅妈，又是姑姑。 那孩子除了跟你们家走动多，没其他人了。 你不帮我，就没其他人了。” “你自己啊！” 薛凌道：“你和阿芳才是始作俑者。 你们造下的孽，自己好好去解决。” 薛衡苦笑哈哈：“你——说得太狠了哎！” “事实而已。” 薛凌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你得跟小涵解释，你跟阿芳已经没感情了，但你们还是她的爸爸妈妈，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你们仍一样爱她，一直爱她。 你慢慢跟她解释，给她时间缓一缓。 我只能帮你跟阿芳聊聊，让她也给小涵洗洗脑，让小涵对你们复婚不抱希望，然后慢慢接受你们会找另一半的事实。 至于你和何律师的恋情，暂时不要让她知道。” “哦哦。” 薛衡道：“我们只是刚刚开始……我是想给小涵打打预防针，免得她一时半会儿接受不来。” 薛凌非常赞同，“小涵那么敏感忧郁，你们提前给她说一说——这是很正确的说法。” “凌凌，你就不能帮我跟小涵说说吗？” 薛衡仍是不死心。 薛凌语气坚决：“你比我更适合。 放心，我会找机会劝劝她的。 我回头就跟阿芳打招呼，然后找机会哄一哄小涵。” “好吧。” 薛衡咕哝：“我还以为都交给你就行了……” 薛凌冷哼：“闭嘴！你倒想乐得轻松！” “好嘛好嘛！” 薛衡哄道：“我错了，错了。 回头买一份燕窝给你吃，让你永远青春美丽。” 薛凌揶揄：“果然是谈恋爱了！已经会说好听话哄人了！” “嘿嘿！” 薛衡低笑：“何妙妙……不是那种需要哄的女人。 我觉得跟她走不到一块儿。 约会吃饭跟平时谈公事差不多，公事公办完成，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噗嗤！” 薛凌道：“那就彼此说开，继续公事关系吧。 没事，你已经迈出一大步，指不定你的第二春在不远处呢！” “承你吉言！” 薛衡嬉笑：“燕窝升级为血燕。” 薛凌哈哈大笑：“行，我等着你的礼物。 不许食言哦！” 她挂断通话，将手机搁下。 被这么一打岔，她已经丝毫没睡意。 角落的小古董钟显示快三点，她干脆起身洗了脸。 不知道几个老人起床没，她绕去了客厅——发现空空无一人。 走廊那边风大，带着后花园的植被青草凉意，吹着身上倍感舒适。 整天躲在空调房也不好，薛凌干脆坐在走廊的石阶上吹凉风。 一会儿后，程焕崇匆匆从外头走进来，手里捏着一根冰淇淋舔着。 “妈！你在这儿干嘛？” 薛凌答：“乘凉。 你去哪儿了？” 程焕崇嘿嘿笑了，道：“几个同学约我去商场玩。 回来的时候实在太热，一人买一根冰淇淋才敢走出商场。 妈，还有一点点，给你吃两口呗！” “不了。” 薛凌摇头：“妈吃太冷的东西肠胃就会不舒服。 天气热，偶尔吃一两根可以，但不能天天吃，也不能一天吃几次。 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程焕崇乖巧“哦”一声，“妈，我还有画稿没完成，我回房间去了。” “好。” 薛凌点点头，问：“你大哥二哥他们呢？” 程焕崇摇头：“大哥一早就出门了。 二哥说他今天需要训练，估摸得晚饭才能回来。 小欣下午去学棋了。” “司机送她去的？” 薛凌狐疑道：“早些时候我好像看到陈师傅在保安亭那边。” 程焕崇答：“铁头哥开车来接她去的。” “哦？” 薛凌眸光微闪：“最近好像都是铁头带她进进出出……” 自从水果进出口的准许证办好以后，铁头经常待在帝都这边。 近来小欣几乎天天都跟他腻歪在一起，就连出个门，也都得铁头来接送。 程焕崇“哎！” 了一声，语气酸酸：“铁头哥就疼老四！都不怎么理我们！” 语罢，他飞奔回房间去了。 薛凌转了转眼睛，想着两人的年龄差距，转而哑然失笑。 应该是她想多了…… 第1433章 孩子晕倒 夏天在忙碌和欢乐中溜走了，秋天无缝钻来，凉意四起。 薛凌半天陪陪老人，抽半天时间去“天舒”集团，晚上则陪老公在书房看账本看书，日子过得惬意又安逸。 即便一天天如此重复，平淡中带着岁月的静好，让她感恩又满足。 开完董事大会后，她见没其他事，便开车回市区。 刚到家门口，便看到自家老爸和薛之澜一脸愁容站在大门口，似乎在等着她。 “爸，叔，你们怎么站在门口？ 有事吗？” 薛之澜苦笑：“我们在等阿桓过来。” “哦？” 薛凌看了一下车上的显示器，道：“十一点了，阿桓是要过来一块儿吃午饭吗？” 薛爸爸苦笑解释：“不是，阿桓是要来接你叔去医院照顾小越的。” 啊？ ！ 薛凌狐疑问：“小越怎么了？ 生病了？” 薛之澜无奈叹气：“那孩子早些时候在学校晕倒，老师叫120去了医院。 碰巧去的就是人民医院，阿桓赶忙过去瞧了瞧，说是孩子可能休息不够造成的眩晕。 他下午还要上班，小异出差了，你婶婶下午还得接送小涵和小妞妞，所以我得过去照顾小越。” “叔，我正没事呢！我送你过去吧。” 薛凌道：“顺道看看小越。” 薛之澜罢手：“用不着，刚才阿桓说要来接我，估摸已经快到这边了。” “等等。” 薛凌拿出手机调出阿桓的号码拨打：“现在正是堵车高峰期，医院出来的那段路堵得不行。 阿桓也不知道被堵了没有？ 如果他过不来，我干脆送你过去。” 手机接通了，不过还没接。 薛之澜好笑道：“他出来会堵车，你过去难不成就不堵了？” “不会那么堵。” 薛凌解释：“刚才来的路上我听收音机说医院那边有一段路在修，只能通行两车道，所以非常拥堵。 我过去的话仍是四车道，应该不会太堵。” 就在这时，薛桓接听了。 薛凌迅速跟他聊了两句后，挂断了。 “叔，阿桓堵在医院门口了。 我送您过去，他已经同意了。 他下午还有一个重大手术，中午得提前吃饭休息。 我让他掉头回去了，这边交给我。” 薛之澜听罢，麻利上了车。 一旁的薛爸爸忍不住道：“要不，我也一块儿去吧。” “不了。” 薛之澜劝道：“梧哥，医院人多口杂，您年纪偏大，除非真的有必要，不然别去医院那样的地方乱窜。” 薛凌附和点头：“爸，小越没什么事的。 放心，有之澜叔和我呢！” “好吧。” 薛爸爸只好作罢，“那我先进去了。 阿澜，晚些时候给我来电话。” “好咧！” 商务车再度出发了。 薛之澜看着室内宽敞的商务车，忍不住问：“凌凌，你这车好些年了吧？ 看着还蛮新的。” “好些年了。” 薛凌解释：“还能用，就继续用着。 这两天司机请假了，我便自己开车。 叔，上回小越过来吃饭的时候，看着有些瘦，脸色也不怎么好。 真的只是休息不够的原因吗？” “唉……”薛之澜长长叹气，“他父母亲都是医生，哪里不了解他的身体情况。 家里每个成员每年都有身体检查，都是没什么问题的。 小越那孩子是学习压力太大，每天休息的时间太少，长期睡眠不足，导致精神太差。 这样的情况容易引发眩晕或昏迷。 这是迟早的事，我早就料到了。” 额？ ！ 薛凌惊讶问：“您料到了？ 那你——咋不劝着点儿啊？” “劝了。” 薛之澜沉着脸解释：“可他们夫妻都不听，我也无可奈何。 小越是他们的儿子，理当他们管着孩子，教着孩子。 我这个做爷爷的，即便教导经验再丰富，也不好隔代去插手，不然儿子和儿媳妇指不定会暗自不满。” 薛凌笑了，低声：“不会的，您放心。 阿桓和小异都是很尊重您的。” “唉……”薛之澜叹气：“尊重孝顺是一回事，听不听老人言是另一回事。 不错，我是老了，我的观念肯定会跟不上这个社会，尤其是现在蓬勃发展的网络文化和科技发展，已经明显将我们老年人渐渐抛下。 可我有一点跟他们是一致的——希望孩子健康平安长大。 可惜，他们只一味儿想着儿子成龙，让他学习优秀，却忽略了孩子的健康情况。” “小越刚升初中吧？” 薛凌问。 薛之澜答：“是。 可他不仅仅要学课内的科目，课外还有好几个培训班和兴趣班，什么奥数啊、珠心算、编程、书法……我数都数不过来啊！可怜的孩子，一天二十四小时只差掰成四十八小时用。” 薛凌蹙眉苦笑：“现在的孩子升学压力大，高考跟独木桥似的，一个个学生都被逼着压着苦读苦学，都很不容易啊！阿桓和小异估计是想要孩子全面发展，培养孩子多些技能和本领傍身，为将来高考和就业做多一些准备。 小崇和小欣的基础算不错的，可在人才济济的第一中学，他们已经无法跟以前一般名列前茅。 小崇比较有拼劲儿，高二以后能连续两个月的月考在全级五十名内。 小欣虽然稳些，但一直在一百名徘徊，总是前进不了。 他们的学习压力真的非常大！” “可你没给他们报一大堆兴趣班和培训班啊！” 薛之澜比较道：“你只让他们挑一样喜欢的兴趣爱好去坚持，而且是认认真真去搞。 小欣和小崇一个下棋，一个画画，两人都坚持好些年了。 在我看来，你这样子的安排更好些。” “真的吗？” 薛凌呵呵笑了，绕着方向盘道：“叔，人偶尔会这样子的，看到别人总会暗自觉得比自家的好。” 薛之澜缓慢摇头：“不是，我都这把年纪了，看问题还是有些眼力劲儿的。 这人啊，就很少有全才的。 你说像意大利的达芬奇吧，人家是智商超群才能做全才。 但世上有多少智商超群的人？ 很少很少的吧。 世上大多数人都只是普通人。 在我看来，小越顶多只是比普通孩子聪明一些，做事认真关注一些，并不是智力超群的小孩。 既然他不是全才的料子，做什么要强行将孩子培养成全才？” 第1434章 守小病人 薛凌连连应是，附和：“我也这么想。” 她算是普通人，阿源也只是普通人。 他们两人都不是特别出众的人，全才就更不必说了。 正因为如此，她从没想过将儿子女儿当成全才来培养。 “人啊，一生就只有这么长。 刚出生到七八岁都是懵懵懂懂的，二十岁以前基本还没法完全独立。 年迈了那会儿，估计也有十几二十年。 人的一生太短暂了。 在短暂有限的时间里，你能做好一两件事，那已经算是很不错。” 薛之澜点点头：“是啊！我以前当父亲的时候，我从没想过把儿子培养成全才，也没要求过他们必须是全才。 怎么到了儿子成了父亲，他们就好意思要求孩子得是全才？ 这一点，我就想不通了。 阿衡还好一些，只想小涵健康成长。 阿桓和小异却不一样，天天巴不得儿子就是达芬奇再世。” 薛凌安慰道：“没事，趁这个机会劝劝他们。 叔，您毕竟是你们这个大家庭的一家之主，阿衡和阿桓都非常敬重您。 您说的，他们还是得听的。” “唉……”薛之澜忍不住再度叹气：“儿子还行吧，但儿媳妇就不一定了。 小异对我们两夫妻算是蛮孝顺的，但她教导孩子有些急切，我们劝过不少回了，可她就是不听。” “我帮着劝吧。” 薛凌苦笑：“孩子都累得晕倒了，这明显已经不是什么小事了。” 薛之澜很快恢复笑容：“那敢情好！小异她很听你的话，这个忙你一定得帮一帮。” “没问题。” 薛凌答应了。 还没到中午的高峰期，商务车顺利开进了医院。 薛桓应该跟停车场的人打过招呼，保安人员看了车牌号码后，很快安排了一个非常宽敞靠近出口的位置。 “谢谢！” 叔侄两人向保安道谢，往住院大楼走去。 薛凌问：“叔，知道在几楼不？” “已经从急诊调去高级病房。” 薛之澜想了想，“额……”了大半天也反应不过来，转而不好意思笑了，“我好像给忘了。” “没事。” 薛凌掏出手机，解释：“偶尔听的时候没仔细记就容易忘，我也常这样子。” 薛之澜歉意笑了笑，“人老了，脑袋不中用了。” 一会儿后，薛桓接听了。 薛凌记住了病房号，带着堂叔坐电梯上楼。 病房里，小越仍在睡着，一只小手仍在打点滴。 薛之澜心疼极了，上前掖好被子，一会儿摸摸额头，一会儿搭脉，嘴巴里喃喃有词。 “凌啊，你有纸笔不？” 薛凌微愣，道：“叔，你要做什么？ 你这倒把我给难住了，公文包在车里呢！你要记什么吗？ 我用手机备忘录吧。” “哦哦。” 薛之澜解释：“我得写一张药方给这孩子。 检查没什么事，说注意休息就行。 西医简单粗暴，但身体调理还得靠中药。” 薛凌一边打开手机，一边提议：“叔，你给念一念，我录音下来吧。 一会儿我出去外头的中药店让服务员按份量取。” “那更好！” 薛之澜点点头。 床上的小家伙睡得非常沉，可能是药效的缘故，一直沉沉睡着没醒来。 薛凌录音后，重复播了两遍，直到薛之澜最终确定，她才关上手机。 “叔，那我去取药。 您在这里守着，我顺道买些水和午饭上来。” 薛之澜答应了，叮嘱她要小心进出。 薛凌匆匆下楼去了。 病房里恢复了安静。 薛之澜看着缓慢的点滴，看着空荡荡的病房，脸有些暗沉。 一会儿后，一个穿着大白褂的年轻人脚步飞快走进来。 “您是……？” 薛之澜站了起来，微微一笑：“我是孩子的爷爷。” “哦！” 年轻人忙鞠躬：“薛老先生，您好。 我是薛桓副院长的助手，姓刘，您喊我小刘就行。 薛副院忙着准备手术，实在脱不开身，让我来照顾小越。 刚才我去帮忙找文件了，不好意思走开了一会儿。 不过，我走之前提醒过值班的护士要多照应着。” “没事没事。” 薛之澜解释：“孩子一直睡着，不必忙。” 小刘殷切搀扶薛之澜坐下，笑道：“小越没什么事，主要是休息不够引发眩晕。 薛副院亲自开了一点儿药，让他好好休息半天，傍晚应该就能出院。” 薛之澜挑眉问：“是舒缓神经的药吧？” “一点点小剂量而已。” 小刘解释：“主要都是葡萄糖和盐水。” 薛之澜点点头：“孩子年纪小，没必要弄一些乱七八糟的。 我已经开了一副调理身体的药，回家熬给他吃几天就行。” 小刘忙答是，解释：“学校方面已经请假了，暂时请半天。” “明天也一并请了。” 薛之澜道：“明天是周五，加上周末两天，让孩子在家休息三天。” 小刘为难笑了笑，答：“薛副院说没关系，明天应该能上课……不好耽搁课程。 听说周末还有四个兴趣班的课，如果都要请假的话，我得跟他要一下联系号码。” “不必麻烦。” 薛之澜温声：“你忙你的工作就行，回头我让小越妈妈去请假。” 小刘答应了，问：“老先生，您吃过午饭了吗？ 我去职工饭堂帮你打一份饭菜，可好？ 如果您要吃别的，我可以立刻去外头买。” “不必麻烦。” 薛之澜解释：“我侄女已经去买饭了，应该很快回来。 你吃过了吗？” “还没。” 小刘腼腆低笑：“忙了一大早上……” 薛之澜理解点头：“医院里年轻一辈都是最忙碌的，我是过来人，我懂。 但再忙，也别忘了吃饭喝水，尽量三餐准时。 你且去吃吧，这边有我和我侄女就够了。” “……好。” 小刘道：“那我回头再来。 我一会儿带些水果过来，您等着。” 语罢，年轻人脚步匆匆离开了。 薛之澜看着走廊里忙碌的匆匆白色身影，忍不住想起自己曾是其中一员的情景，一时直觉恍然隔世。 “才退了几年？ 怎么直觉好久好久了……” “爷爷？” 一道不确定的低弱嗓音喊。 薛之澜慌忙扭过头，只见小越睡眼惺忪看着自己，对他露出无暇的开心笑容，忙飞扑上前。 “越儿，怎么样？ 身上有难受的地方不？” 第1435章 本末倒置 小越迷糊动了动手脚，转而低声：“……我没事。” 薛之澜心疼极了，轻抚他的发丝。 “脑袋还晕不？ 精神好些了没？” 小越笑了，摇头：“不晕，挺好的。” 小少年带着稚气，笑容却天真而美好。 看着这么可爱乖巧的孙子，薛之澜心里更是难受。 薛越蹙着眉头想了想，答：“我好像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爸爸的嗓音……这是爸爸的医院吗？” “嗯。” 薛之澜解释：“你上课的时候晕倒了，老师赶忙叫了救护车将你送过来。 你爸爸接到老师的电话，就赶去急症室看你。 急症那边病人比较复杂，你爸爸将你转来这边的高级病房。” “哦。” 薛越扯了一个笑容，“爷爷，对不起……我让你们担心了。” 薛之澜握住他的手，慈爱低声：“傻瓜。 既然不想让我们担心，以后好好保护好自己，把身体养得壮壮实实的。” “我……我只是头晕而已。” 薛越惭愧低声：“最近总时不时晕……估计是贫血吧。” 薛之澜沉下脸，摇头：“不是，你是休息不够。 你告诉爷爷，你是不是很犯困？” “嗯。” 小越嘟嘴：“天天都困，巴不得能睡多一会儿。 我最喜欢爸爸送我去上学，路上能睡多一小会儿。” 薛之澜忍不住问：“你每天睡多少小时？ 大致平均？” “六个多小时吧。” 小越解释：“偶尔写完作业都十一点多了。 早上六点起床，周末能稍微晚点，能睡多半个小时。” 薛之澜黑着脸，沉声：“大人尚且需要七八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你一个小孩子竟只睡六个小时！长期睡眠不足，精神不好，只会影响学习效果和学习效率。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爸妈竟都不懂！” 薛越见爷爷似乎生气了，吓了一跳。 “爷爷……我的作业有些多，总得完成才能睡觉。 这个不怪爸爸和妈妈……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做题了，不敢慢一点点。” 薛之澜听罢，愈发心疼起来。 “孩子，爷爷知道你一向很乖巧努力。 眼下你上初中了，科目那么多，根本不能再给你报那么多的辅导班和兴趣班了，不然你身体受不住。” “我……我暂时还行。” 薛越低声。 薛之澜“呵”冷笑：“长期睡眠不足的后果非常严重，远远不止眩晕那么简单的。 孩子，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身体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影响了发育，那就真的严重了！” 薛越垂下眼眸，嘀咕：“我……我也想减少一两个，哪怕一个也好……可妈妈不同意。 她说，初中的学科压力偏轻松，要尽量趁这段时间学多一些，为以后高中阶段打下坚实的基础。 另外，奥数班以后可能会加分，也得坚持下去，不能半途而废。” 薛之澜长长叹气：“都是些什么观念！本末倒置！” 就在这时，薛凌回来了。 她双手各提了好几个袋子，一个个沉甸甸的。 薛之澜赶忙上前帮忙。 小越开心打招呼：“姑姑！凌姑姑！” 薛凌将袋子匆匆搁下，上前跟他聊了几句。 “饿了吧？ 姑姑买了好些好吃的，咱们一块儿吃吧。” 薛越双眼发亮，点点头：“我好像饿得很！” “六点多吃早饭。” 薛之澜解释：“现在都快一点了，能不饿吗？ 爷爷我在你这个年纪，家庭非常困难，经常食不果腹。 早上起床饿，中午饿，晚上睡觉也饿。 早上起床一边念书，一边煮小番薯，一人拿一个，上课的时候如果太饿，就偷偷啃了垫垫肚子。 你啊，不如带一些小面包在书包里，饿了能吃上。” 小越摇头：“老师不同意。” 薛之澜忍不住轻哼：“现在的教育不整天提倡什么以人为本吗？ 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肚子饿了就得吃点儿垫上，‘以人为本’究竟以在什么地方？” 薛凌笑了，劝道：“学校有学校的规定，老师只是执行而已。 叔，不管怎么说，社会一直在进步，教育也是一直在进步的。” “但教育的根本目的不该变。” 薛之澜叹气：“现在孩子上个学跟战斗似的，每天都必须打鸡血般奋战，各种补各种题。 这样教出来的孩子，能有几个是真正的天才？” 薛凌罢罢手，笑道：“咱们暂且不讨论教育大计，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语罢，她将一个个的餐盒取出来，解释：“都还热乎乎的。” “哟！” 薛之澜忍不住道：“怎么那么多？ 凌凌，你叫的是几个人的份儿？ 这些菜能吃好几个人呢！” 薛凌只好讲了缘由，“我本想着进餐厅订点儿外卖，谁知刚进门就遇到了老朋友。 她说交给她安排就好，让我转身就去取。 我在隔壁的药店买了药，过去的时候都已经打包好。 我也没跟她客气，提了直接就回来。” “那多不好意思。” 薛之澜提醒：“一会儿得转点儿钱给人家。 你瞧，这些都是好菜好肉，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薛凌摇头：“叔，不用了。 等下回有机会，我回请人家一餐就行。” 小越吃得欢快极了，左手打点滴，右手吃得飞快，几乎是狼吞虎咽。 薛之澜端着打包盒子，忍不住温声：“慢点儿，饿过头反而不能吃太快。” 两人一边吃，一边照顾小越吃，十几分钟后便都吃饱了。 “老先生！” 小刘提着一袋水果进来，惊讶发现薛越已经醒来，“还以为得下午两三点呢！” 薛之澜跟他打招呼，并将他介绍给薛凌认识。 “这是阿桓的助手小刘。 小越，快喊哥哥！” 简单寒暄后，薛凌问：“阿桓还在忙吗？” “嗯。” 小刘解释：“下午有一台非常重要的手术，中午没能休息，几个专家一边吃饭一边讨论，吃完继续开会，刚散会就直接准备上手术台，一刻也没能歇息。” 薛凌苦笑：“真是辛苦。” 小刘不好意思笑道：“这算是薛副院的日常，他一向忙得很。” “都这样！” 薛之澜无奈低笑：“外科医生都忙……” 这时，病床上的小越突然插嘴：“爷爷，我以后不想当医生！” 额？ 第1436章 老人生气 薛越的突然插嘴，让大家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他身上。 小刘哈哈笑了，问：“为什么呀？ 你爸爸可是很厉害的医生，还有你妈妈也是医生。 对了，还有眼前这位慈祥疼你的爷爷，没退休前也是大医生哟！” 薛越垂下眼眸，委屈低声：“做医生……没法陪自己的孩子……我爸妈他们很忙，小时候我是在凌姑姑家长大的。 每天不是爸爸值班，就是妈妈值班，一家人除了过年那么一两天能团聚，其他都很少。 我不想我的孩子以后……也跟我和妹妹一样惨。” 薛凌愣住了，眼角掠过一抹泪光。 一旁的薛之澜则已经泪湿眼眶，哽咽：“……好，咱以后不当医生。 那我们小越的梦想是什么呀？” “我要当宇航员！” 小越抬起头，露出兴奋的笑容：“或者外太空科学家。 我喜欢看宇宙科幻故事，还喜欢看科幻电影。 爷爷，我昨天还读了好些关于太阳系的文章——可有趣来着！” 薛之澜欣慰点点头：“真棒！咱们小越好好读书，以后去当科学家。” “努力！” 薛凌竖起大拇指：“咱们小越这么聪明，指不定能创造超光速飞行器，飞出太阳系和银河系，直奔仙女星座寻找外星人。” “哈哈！” 小越欢快大笑。 薛之澜揉了揉他的发丝，问：“头还晕不？” “不晕了。” 小越答。 薛之澜指着角落的药包解释：“这是爷爷开的中药，你凌姑姑特意跑出去买进来。 晚些时候咱们出院后，爷爷回去就熬给你喝。” “嗯。” 小越乖巧答应了。 小刘接了电话，匆匆忙去了。 一会儿后，薛桓来了。 “爸，姐，我可以缓半个小时后进手术室，不过这手术至少得晚上八九点才能结束。 这点滴打完，你们就先带小越回去。 爸，今晚小越和小妞妞就住你们那边吧。 小异得后天才能回来。” 薛之澜冷着脸点点头。 薛桓直觉老父亲在生自己的气，讪讪低声：“爸，孩子主要是没休息好，没什么大碍。” “为什么没休息好，还不是你们整天折腾什么学习任务，什么辅导兴趣班！” 薛之澜沉声：“正是该好好睡觉，好好长大的年纪，被你们折腾得连觉都睡不够！” 薛桓瞥了儿子一眼，低声：“他现在是学生，他的任务就是学习。 不在学习的阶段努力认真学习，什么时候能学？ 还不是为了他好。” “结果呢？” 薛之澜瞪眼反问：“结果是好还是坏啊？ 孩子都晕倒了，身体受不住了，你们难道还觉得是为他好？ 亏你和小异都还是医生！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健康！没了健康，没了正常的身体，什么都是空谈！” 薛桓尴尬张口，却发现无力反驳，见老父亲真的是生气了，只好赔笑两声。 谁知老父亲还没正式发威，继续大声：“从今天开始，我帮你们接送小越上下学，他晚上住我们那边。 周末你们有空再来接他，没空就算了。” 小越听罢，双眼瞬间发亮，俊美的小脸满是期待。 薛桓却急了，忙道：“爸，他现在都初中了，是非常重要的学习阶段。 如果初中的基础阶段不打好，高中就没法好好发挥腾越。 他现在就读的是帝都最好的初中，离你们那边太远了。 现在早晚都堵车，你老人家又不会开车，我妈也不会，哪能让你们接送他。” “我自有办法。” 薛之澜冷哼：“大不了我去租车，固定天天接送小越。 再不行我就去小越的中学外头租个房子陪读，早晚还能煮饭给他吃。” 小越欢呼：“好啊好啊！” 不料，薛桓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让他立刻噤声埋下脑袋。 薛桓看向老父亲，低声：“爸，小异……她不会同意的。 我和她对孩子寄以厚望，出钱出力培养孩子，还不都是为了孩子将来能在残酷的竞争中脱颖而出，为他自己谋求更好的未来。” “什么样的未来才算好？” 薛之澜蹙眉反问：“你倒是给我说说看。 难道没法跟你一样做帝都人民医院的副院长就不算好？ 还是没法跟小异一样做个主任医师就不算好？ 嗯？” “这——”薛桓哭笑不得，解释：“作为父母，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是每个父母心中所想。 我们都是父母，都是不例外的。 我们还算不得很优秀，自然希望孩子比我们优秀。” 在一旁的薛凌听罢，暗自摸了摸鼻子，直觉堂叔接下来会更生气。 果不其然，薛之澜直接发飙！ “照你自己的说法，你们都不算优秀。 既然你们都没法优秀，凭什么要求孩子得比你们优秀？ 你们自己都没法做到，凭什么要求儿子就得成龙成凤？ 啊？” 薛桓：“……” 薛之澜气呼呼：“我养你和你大哥那会儿，我可有要求你们每天死命读书，有没有？ 我有要求你们必须比我优秀厉害吗？ 有没有？ 你可曾想过，爱因斯坦的孩子难不成都能比他优秀？ 总统的孩子难不成能统治全世界？ 甚至全宇宙？ 按你这样的逻辑，这世界早就该遍地英才，遍地高智商人才了，事实是这样吗？ 可能吗？ 父母优秀，孩子都不一定优秀，更何况你们并不优秀！” 薛桓尴尬极了，不敢反驳半句。 “好了好了。” 一旁的薛凌看不下去了，忙当起和事佬，“叔，您年纪大了，不能太激动，更不能生气。 阿桓他一会儿还要去做大型手术，你不能让他分心。 孩子的教育是大事，不可能三言两语就商量妥当。 小异出差了，你又要忙，小越现在身体不怎么好，暂时放在老人家身边养一养，先将身体养壮实些。” 薛桓哪里敢反对，接着薛凌的话，顺势同意了。 “行，暂时听老人家的。 小越啊，让凌姑姑先带你回家，收拾书本和几套衣服，然后再去爷爷奶奶家。 记住要听爷爷奶奶的话，不许调皮。” “是，爸爸！” 小越开心答应了。 薛凌笑哈哈道：“行，那就这么决定了。” 直到这时，薛之澜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些许。 第1437章 吵架了 吊瓶很快结束了，叔侄两人带小越办理出院。 薛之澜不好意思太麻烦薛凌，解释：“找个公车站放我们下去就行。 我带小越去坐公车，先去收拾点儿行李，然后再带他去我们那边。” “叔，哪有这样的道理！” 薛凌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送佛送到西嘛！” 薛之澜罢手：“都几点了？ 下午被我们叨扰得连午睡都没有，咋好意思再麻烦你？” “叔，你还跟我客气什么！” 薛凌笑道：“我这个免费司机还是很不错的，多年开车从没被扣过一分，值得信赖！” 薛之澜爷孙俩都笑了。 小越像似一只刚脱离牢笼的兴奋小鸟，喊：“凌姑姑，周末我能去你家吗？ 我想去喂锦鲤吃饲料，可想念他们来着！它们好漂亮哦！” “当然能。” 薛凌痛快答应了，道：“随时欢迎！” 小越高兴哈哈笑了，牵住薛之澜的手。 “爷爷，晚上有空咱们就下下棋。 我把作业写快一些，给我十分钟就行。 我不贪心，一盘就好。 真的，只要一盘就够了。” 薛之澜暗自心疼，慈爱低声：“好，以后咱们住一块儿，随时都能下棋。 等你放假了，咱们天天都下棋。” “那我能跟欣姐姐那样厉害吗？” 小越苦笑：“上回我拉着她跟我下，几下我就输了。” 薛之澜笑了，解释：“你欣姐姐已经是专业大师级别，连我都没法跟她下了，别说你这只小菜鸟！学棋是需要有天赋的，而且需要长年累月的坚持和练习。” “哦。” 小越摇头：“那我还是不要了。” 薛之澜温声：“可以当成消遣来学，有空下几盘，休养心性，培养耐心还是蛮好的。” “我怕我妈听说我有兴趣，立刻给我报多一个班。” 小越实话实说：“我已经六个班了，一点儿也不想再来多一个。” “唉……”薛之澜拍了拍他的小肩膀，道：“别怕，有爷爷帮你呢！” 小越暗自担心，忍不住提醒：“爷爷，您可不能跟我妈吵架。” “放心，不会的。” 薛之澜温声：“你妈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她只是跟你爸一样，望子成龙心切而已。” 小越垂下脑袋，低声：“爷爷，我会好好学习的……你们别为了我吵架。” 薛之澜牵住孙子的手，沉着脸道：“别强求，你能学多少就多少。 孩子，学习不是靠逼和硬塞的，得你自己喜欢学，多学才行。” “我……有些是不喜欢的。” 小越委屈苦笑：“可妈妈和爸爸说必须学。” 薛之澜沉声：“不怕，以后在爷爷和奶奶那边，不会再这样了。” 小越却不怎么放心，问：“爷爷，我妈妈会不会很生气？” “小越啊！” 前方开车的薛凌插嘴道：“我会帮忙劝你妈妈和爸爸的。 你别战战兢兢的，我们都站你这边呢！” 可怜的孩子，已经被学习压得战战兢兢，踌躇不定。 “谢谢凌姑姑！” 小越开心道。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到了小区门口。 薛凌和薛之澜帮忙收拾行李。 小越带上足足三十多本书，十几本辅导课练习，背上重重的大书包，还有他每天必须练习的二胡，拧得手忙脚乱出发了。 薛凌看不下去，帮忙拿了二胡的盒子。 薛之澜帮忙拧书，一边皱眉抱怨：“一个初中生的书，比我那会儿读大学的书还要多！教育改革天天喊着要减轻孩子的负担，搞什么素质教育？ 怎么书越改越多，科目越改越多！素质教育是什么？ 就是一天天给孩子增添负担，给家长们搞经济负担！” 小越听得咯咯笑着。 薛凌则听得哭笑不得：“叔，咱们都不是教育学者，不好评论啊！” “谁说不是教育者就没资格评论的？” 薛之澜仍是愤愤不平，“我以前也曾是被教育者，我的孩子也受过教育，现在我的孙子也正在受教育。 一代人比一代人下来，我觉得一代人的负担比一代人重！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减轻负担’！” 薛凌摇头苦笑：“小欣他们的学习任务也非常重，八九个科目，每一科都是必考。 我看着那些厚厚的书，心里头都毛毛的。 幸好不是我们学，不然我们肯定焦头烂额。” “哈哈！” 小越听笑了，问：“姑姑，你考我们的试卷大概能得多少分？” 薛凌摇头：“估计连及格都不可能。” 小越大笑。 薛之澜也忍不住染上笑意，道：“你姑姑说笑来着，她谦虚而已，你还以为是真的？ 她以前也是高材生来着，在帝都这边受过高等教育。” “凌姑姑厉害来着！” 小越竖起大拇指，“我以后也要上高等教育！上大学！我还要跟然然大哥哥学习，跟他一样去考研究生。” 薛之澜欣慰笑了，“加油！” “加油！” 薛凌附和点点头。 …… 那天后，薛之澜可能忙着接送孙子和孙女，没空去馨园陪堂哥吃饭或下棋，直到周六的下午才坐车过来。 薛爸爸欢喜极了，问：“这几天忙吧？ 我都不敢打电话找你过来。 今晚打几圈再回去！对了，你带衣服没？ 不如留下住两天，周一再回去帮忙接送孩子。” “唉……”薛之澜罢手摇头：“小涵被他爸妈拽回去了。” 薛爸爸狐疑问：“怎么了？ 不是说放您那边吗？” “几天而已。” 薛之澜解释：“药喝完了，头不晕了，就被他那对狠心的爸妈拽了回去。” 额？ 薛爸爸闻言低低笑了，道：“这样说就有些过了。 小越毕竟是他们的孩子，他们疼都来不及，哪里舍得对他狠心！” 薛之澜叹气：“我跟他们夫妻吵了一架……” “那么严重吗？” 薛爸爸惊讶问：“怎么还吵了？ 别别别，都是文明人，都是自家人，有啥话不能好好说的？” “说不了，劝不了。” 薛之澜冷哼：“那我就只能骂。 我没动手打薛桓那小子已经够文明！那小子现在也是冥顽不顾得很！还让我别插手小越的学习和教育，言语之下暗示我已经老了，教育方法早就不适用这个社会了！” “好了好了。” 薛爸爸劝道：“别生气，先别急着生气。” 第1438章 伤重 薛之澜无奈摇头：“我也想不生气——可孩子都折腾病了，我能不生气能不心疼吗？” “阿桓他们夫妻可能是心急了些。” 薛爸爸温声：“待会儿我帮你说说阿桓。” 薛之澜叹气低声：“他们夫妻口吻一致，观念一致，嚷嚷什么现在不努力，很快就跟不上。 还说其他人的孩子，几岁就学剑桥英语，各种钢琴小提琴班，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 还说小越小时候没及时跟上，不能再落下了。 你说，这不是将孩子往死里逼是什么？” “这……说得太过了。” 薛爸爸责备：“不要乱说话，再心焦也不能这样说。” 薛之澜微窘，低声：“我这不……担心小越嘛！” 薛爸爸忍不住感慨连连：“时代发展得太快，教育也再不停地变化。 现在的年轻人压力大，可能是自身压力过大，加上攀比风气过于盛行，导致大多数的父母亲很焦虑。 不逼孩子学好，以后孩子没法找更好的工作，赚更多的钱，社会地位过低。 所以，为了望子成龙只能逼孩子努力学习。 一个人逼，几个人逼，很快形成一个小环境，慢慢其他人也只能被迫跟着逼，因为他们怕他们的孩子落下，所以不得不加入这个风潮，最后导致今天教育这样的痛苦局面。 孩子痛苦难受，父母跟着难受焦虑，不仅有精神上的压力，还有金钱上的压力，彼此都不轻松。” “这些年他们两夫妻赚得不少。” 薛之澜沉声：“赚得多，对孩子越舍得花钱。 我倒宁愿他们有经济压力，买不起那些昂贵的兴趣班，这样孩子还能稍微喘口气。” 薛爸爸无奈笑了，提醒：“虽然阿桓已经没在药厂集团上班任职，可他的股份和分红都在。 他现在的身价不菲，只要不乱花，身边的钱够他和子孙们过几代人了。” “我也是跟他们这么说的。” 薛之澜激动拍了拍桌面，“如果是别人的孩子，可能担心以后找工作赚钱等等。 可他们压根不用担心，有父辈留下来的基础，足够让孩子过得滋润无忧。 你猜他怎么说来着？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理由冠冕堂皇，只差没把我给气死！我的意思是孩子足够努力，加上家庭的基础，怎么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他倒好，给我整一大堆理由来反驳！” “别气了。” 薛爸爸哄道：“他也是为了小越，可能是急功急切了些，劝劝就好了。” 薛之澜苦笑叹气：“梧哥，你说咱们教孩子那会儿，只要他们好好学习课文知识，别给我们添麻烦整事情就好，其他都不怎么管。 现在倒好，一个孩子单单接送上下学，接送辅导班和兴趣班，得一个家长负责接送不可。 现在的教育现象——咋就那么费心啊！” “别骂了，现在都这样。” 薛爸爸温声：“我们家偏幸运一些，孩子都偏大了，避开了这么一个风潮。 现在老三和老四都高三了，好好学习就行，不用折腾其他。 漫画周末可以画，棋周末可以下，其他时间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下周开始甚至周六都得补课了。” “都不容易啊～”薛之澜无奈摇头。 薛爸爸开始泡茶，道：“一会儿我打个电话，约阿桓一小家子傍晚来吃饭。 天气转凉了，自夏天聚餐后，都还没见过他们两口子。” “麻烦梧哥了。” 薛之澜压低嗓音：“让他们给小越减一些负担，别整那么多。 术业有所专攻，人能有一两样专长，就已经够不错了。” “好的好的。” 薛爸爸答应了。 就在这时，薛凌匆匆从房间里奔出来，一边喊：“老陈！备车！备车！快！” 正在喝茶的两位老者都被吓了一跳，腾地站起身。 “凌凌，咋了？”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吗？” 甚至连在后花园除草的老妈子和婆婆都被吓到了，先后从侧门和窗口探头进来。 薛凌一边套上薄风衣，一边急急解释：“扬扬不小心受伤……教练说他训练的过程出了事！胳膊可能断了，现在正往医院去！” “天啊！胳膊断了！” “扬扬！我的扬扬！” 几个老人都吓坏了，颤抖着手脚无措惊呼。 薛凌安抚道：“我先过去！我让阿源开车先去医院了！你们都待家里，扬扬没事后，我就立刻打电话回家！” “凌凌，我跟你一道去！” 薛之澜道：“骨科我最擅长。” 薛凌摇头：“叔，你留下吧。 那边都是训练馆特聘的专业医生，而且扬扬的身体资料是不能外泄，所以你即便去了，他们也是不肯你随意靠近的。 行了！你们都等着，别乱跑！” 语罢，她捏着手机奔出去。 很快地，豪车开离园子。 四个老人立刻没了聊天的兴趣，也没了除草的闲心，坐立难安看着电视，一个个都不敢开口。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程天源打来了电话。 ——没什么大事，得住院一段时间恢复。 他年轻身体好，医生说应该十几天就能出院。 我和凌凌暂时留下照顾他，晚上再回去。 薛爸爸担心极了，问：“晚上你们回来，那谁照顾扬扬啊？” ——不怕，然然傍晚会过来。 他会照顾好扬扬的。 薛妈妈赶忙冲着电话机喊：“然然不也忙得很吗？ 他晚上照顾老二，白天哪有精神上课？” ——今晚而已，我们已经拜托医生给他找个男护工过来，明天就能到位。 行了，你们别担心，没大碍的。 晚些时候我们回去再跟你们细说。 你们吃饱睡好看电视，等着我们就行。 四个老人松了一口气，转身去大饭厅吃饭。 电话的那一头，程天源捏着手机，眼神复杂看向一旁的薛凌。 “……暂时没跟他们说什么，免得他们跟着担心。” 医生说，胳膊伤得非常严重，必定会影响他以后的游泳发力，恐怕职业生涯得被迫就此结束。 薛凌眼睛红红的，低声：“……没事，反正他都要正式退役了，趁这个机会下定决心退了……也好。” 程天源轻轻叹气，搂她入怀。 “不能比赛了……但他还能游泳，还能坚持他最喜欢的兴趣爱好，老天爷已经算是很关照他了。” 第1439章 救人受伤 薛凌擦去眼角泪水，哽咽问：“怎么还没醒？” “麻药劲儿还没过。” 程天源解释：“医生说最快半个小时才能醒。 也许是他累了，想睡多一会儿。” 薛凌看着他包得紧紧的胳膊，忍不住心疼不已。 “自打他参加训练就经常受伤，以前都是小伤小摩擦……我们也就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这次竟伤得这么严重……医生说胳膊差点儿就废了，幸好血管最终缝上。” “别看了。” 程天源推了推她，温声：“你去沙发休息一会儿，我在这边守着他。 他醒了，我马上喊你。” 薛凌摇头：“不，我在这里守着扬扬。” “你饿了吧？” 程天源问。 薛凌叹气：“肚子一点儿饿的感觉都没有，脑袋晕乎乎，心噗通乱跳……早些时候我真的是被吓坏了……” 来到医院的时候，看到薛扬的胳膊都是血，连脸上也都是血，而且还晕迷不醒，吓得她浑身发凉，手脚软弱无力。 在手术室外等了足足好几个小时，她的心一直悬着难受着担心着。 一番折腾下来，身心俱累。 程天源凑了上前，再次搂住她。 “我也跟你差不多。 这时候就算有山珍海味，都是吃不下的。 走，我陪你去角落里坐一会儿吧。” 两人依偎在一起，安静等着薛扬醒来。 等了十几分钟后，程焕然来了，神色匆忙慌张，额头上满是汗水，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爸……妈……扬扬他怎么还没醒？” 程天源叹气：“失血有些多，加上麻药没过，一直昏睡着。” 薛凌低声：“别吵他，让他好好睡吧。” “我下午有两台手术要观摩。” 程焕然歉意解释：“手机是设了静音状态，所以没接到爸爸的电话，后来听到了留言，我才赶忙打回来。 对不起，我来迟了。” “没事。” 薛凌叹气：“这是谁都料不到的意外。” 程焕然匆匆去洗手间洗手，转而奔回来，凑到弟弟的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薛扬，禁不住难受皱起眉头。 “……怎么会突然搞成这样？” 程天源答：“听说是训练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好像是为了救一位队员不小心伤着了自己。” “怎么就那么不小心！” 程焕然忍不住红了眼睛，低骂几声。 薛凌抽了纸巾给大儿子。 程焕然答谢接过，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趁机悄悄擦掉眼角的泪花。 “爸，妈，都已经六点多了，你们吃晚饭了吧？” “吃不下。” 薛凌摇头。 程焕然离开手术室就直奔过来，连一口水都来不及喝。 “多少得吃一些。 爸，妈，我去买点儿清淡的伙食进来吧。” 薛凌递给他一瓶矿泉水，道：“不急，你先歇一会儿再出去，我们都不饿。” “嗯。” 程焕然喝着水，一边张望外方，问：“门外似乎有人。” 薛凌抬眸看去，只见外头似乎有两三个人影。 程焕然年轻手脚快，迅速起身打开门。 门开了，三人被门外的场景吓了一跳！ 只见两个穿着运动服的年轻女孩搀扶一个额头包着白纱网，肩膀也包着绑带的年轻女子，一步步缓慢挪过来。 程焕然狐疑问：“你们……这是走错病房？” “你好。” 运动服女孩开口：“我们是来看薛扬的。 他救了潇潇，潇潇醒来后就非要来看他不可。” 程焕然“哦”一声，解释：“我弟他还没醒。” 受伤的女孩红着眼睛，嗓音虚弱：“……看看。” 程焕然皱眉道：“同学，我看你的伤情似乎也不轻。 你这样子跑出来，被医生和护士知道指不定得大发雷霆。 等你好一些再来看扬扬吧，不急一时。” “不。” 那女孩却执拗得很，低喃：“……看看。” 搀扶着她的两个女孩为难苦笑：“潇潇她执拗得很，非要来看薛扬。 大哥，让我们进去吧。 潇潇她一定要看看薛扬，不然她不会乖乖回病房养病的。” “是啊！你行行好，让我们进去吧。 我们是潇潇的同寝室室友，都是帝大的学生，不是坏人。” 程焕然心地善良，又是仁心医者，自然不会再阻拦。 “行，看他一下后就回去养病，别意气行事。” 程焕然侧开身子，让她们一步步挪进来。 薛凌和程天源有些发愣，忙凑上前帮忙递座椅。 那名叫潇潇的女孩看到昏迷不醒的薛扬后，瞬间泪流满面，哭得伤心不已，一直哭着，泪水蜿蜒挂满脸。 室友一边给她擦泪，一边低低安慰她。 程天源低声：“同学，他已经没什么大碍，晚些时候才会醒。 你也受伤了，自己多保重吧。” 不料那女孩一直不舍得走，看着薛扬默默流泪。 薛凌见那女孩虽然受了伤，模样很是狼狈，见她五官清秀，个头纤瘦高挑，又见她哭得凄然痛苦，明显对自家老二不止是单单的感激之情。 她似乎猜到了什么，凑上前递了纸巾。 “小姑娘，你的伤严重不？ 额头的伤没大碍吧？” 潇潇微愣回神，尴尬接过纸巾。 “……没事没事的……不严重。” 室友听不下去了，道：“额头都缝了好几针，昏迷一整个下午直到刚才才醒。 别强撑着了，你的情况怎么可能不严重！” 另一个室友扯了一个讨好笑容：“阿姨，您是薛扬的妈妈吧？ 他长得有些像您。 我们都很感谢他救了潇潇，如果不是他挡了那么一下，潇潇可能会被砸得很严重，甚至有生命危险。 教练已经联系了她的家人，他们已经坐飞机赶过来。 等他们来了，一定会好好感谢你们家薛扬和你们的。” “不客气。” 薛凌好奇问：“你们是什么专业的？ 也是游泳的？” “不是，阿姨，我们是短板跳水的。” 薛凌点点头，问：“潇潇是吧？ 你是外地人？” 潇潇没能点头，虚弱“嗯”一声。 室友解释：“她是南方海滨人。 我们潇潇是去年夏天的亚洲冠军，九月份保送来帝大的。 最近在忙着准备锦标赛，谁知……出了这样的意外。” 薛凌安慰道：“意外谁都料想不到，拦不住的坎儿。” 程焕然开始赶人：“她伤得也挺重的，你们不该这样搀扶她出来。 快扶她回去吧，反正都住同一家医院，来日方长，不差这么一时半会儿。” 第1440章 拐弯抹角 受伤的潇潇则双眼含泪看着薛扬，低喃：“……再一会儿。” 一旁的室友很是心疼，压低嗓音：“明天一早再扶你过来吧，他现在昏迷不醒，也不知道你来看他的。” 另一位也是小声劝她，低声：“他不会有事的，他的家人会照顾好他的。” 潇潇泪流满面，低低说了一句什么。 室友帮她擦泪，随后架着她往回走。 薛凌忙关切道：“别挪了，看着很难受。 然然，你去护士站借一张轮椅，免得小姑娘受罪。” “别！” 室友苦笑：“阿姨，不行不行！我们是偷偷扶潇潇过来的，可不能让护士和医生知道，不然非骂死我们不可。” “是啊！千万不能被他们知道了。” 程焕然已经是实习医生，对这样的“偷偷行为”很是生气，但见那女子实在虚弱，只好道：“我去借，你们等着。” 语罢，他快步疾驰去了。 潇潇则盯着薛扬看，眼里满是心疼和浓浓的不舍。 一会儿后，程焕然推着轮椅回来了。 两个室友推着潇潇回去了。 “阿姨，叔叔，不好意思打扰了。 我们明天再来看薛扬，明天一早再来。 抱歉……抱歉！” 程天源和薛凌叮嘱她们照顾好病人，随后关上门。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都尽是明了。 看样子，自家老二跟刚才的那个潇潇应该是男女朋友，敢情老二是英雄救美受的伤！ 薛凌撇过脸，问大儿子：“你认识这个女孩不？” “不认识。” 程焕然诚实答：“估计是扬扬一起训练认识的吧。” 薛凌翻了翻白眼，道：“人家是跳水的，扬扬是游泳的，可能在一块儿训练吗？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呀？ 你爸和你妈都还没老到能被你们随意忽悠的地步，家里的三个老人也都还精明得很！” 额？ ！ 程焕然哭笑不得：“妈，我每天都忙得很，又要准备毕业论文，又要实习上班，连自己的女朋友都是好几天才能见上一面，怎么可能知道那女孩究竟是不是扬扬的女朋友！” “哦。” 薛凌顺藤摸瓜：“你女朋友不跟你同一家医院？ 几天才能见面？ 有这么惨吗？” 程焕然笑嘻嘻搂住她，撒娇：“妈，你的注意力咋能这么会漂移？ 我们不是讨论着老二吗？ 怎么突然话题一转来到我身上呀？” “少给我嬉皮笑脸！” 薛凌笑骂：“还不是你们太精，不然我至于拐弯抹角吗？ 一个个不主动招供，非要我亲自去发现去探索？ 你们就不能让我少操点儿心，坦白从宽吗？ ！” 程焕然摇头：“不是不坦白，而是还没到坦白的程度。 你也说了，如果确定下来，就带回家给你们看，只要彼此情投意合，对方人品好，信得过，你们就尽量点头支持。 可我们都还没法确定下来呀，不然早带回去了。” “你们？” 薛凌挑了挑眉，看向病床上昏睡的二儿子，“所以他也在恋爱？” 程焕然忙摇头：“我真的是不知道！我说的‘我们’是指我和我的女朋友。” “哦哦。” 薛凌狐疑问：“她也不确定？ 你究竟是表现得多差，才能让你的女朋友对你感情和彼此未来都不敢肯定？” 额？ 程焕然呵呵赔笑：“不是啦！她本身也是那种很坚强很独立的女生，她觉得我们继续谈多几年恋爱，尽量不要见家长，除非是非得结婚的地步，不然尽量别提婚姻二字。” “这样啊……”薛凌一听就直摇头：“这样的儿媳妇肯定非常优秀，非常厉害。” 一听就是独立到不想结婚的新时代女强人——能不厉害吗？ 程焕然点点头：“她学业非常优秀，医术也很不赖。 她跟我同级，不过不同专业，她是外科医生，经常拿手术刀的那种。” 薛凌呵呵笑了，道：“既然你们都不确定能不能走到‘结婚’的地步，那我就暂时假装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等哪一天你们确定彼此了，就提前跟爸妈说一声，领着人上门吃个饭，然后商量婚姻大事。” “没那么快的。” 程焕然挥手：“我们还没正式毕业，还得稳定工作，奋斗事业。 她是一个很拼的女孩子，估计还想读博，没博士毕业估计不会考虑婚姻。” “没事。” 薛凌苦笑：“你等得了她就行，我们都行。” 程焕然亲了妈妈一口，笑赞：“妈，你最好啦！外公他们都想见一见她，不过我暂时没这个打算。 过多两三年再说吧，不急。” “随你们吧。” 薛凌微微叹气，看着病床上的薛扬，低声：“他年纪也偏大了，趁这个时候退役吧。 读多一年半能准备毕业，到时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选择这个行业……可能会影响到。 胳膊的用力情况比不得以前了，没法比赛了。” 程焕然眸光微闪，低声：“当教练不用亲自下去游的。 妈，这个用不着担心。” 一旁假装耳聋的程天源终于开口，解释：“今年年初的时候，他说他毕业后想要投资商业体育，好像要搞什么运动器械和运动服之类的。” “没说要当游泳教练？” 薛凌挑眉问。 程天源摇头：“没有，他是这么说的。 他说体育运动能带动一系列的相关经济活动，也能火一连窜的相关产业，还说想利用自己的资源开创体育事业。” “那就好。” 薛凌总算能松一口气，晦涩低声：“我真担心他……醒来发现自己不能比赛了，一时半会儿就接受不来。” 毕竟对一个苦练多年的人来讲，不能在泳池里跟人奋力比高下争夺荣耀是一种极大的遗憾。 程焕然低声安慰：“妈，对专业运动员来讲，扬扬算年纪偏大，本来去年就该退下来了。 这些年他攒了那么多的奖杯和奖项，他心中应该也没什么遗憾了。” “也许吧。” 薛凌低喃：“他向来乐观懂得体贴人，即便有遗憾，也不会舍得让我们知道，让我们为他伤心的。” “担心了也没用，别瞎想。” 程天源拉她坐下，对大儿子吩咐：“去外头买些清淡的饭菜进来，我们都还没吃。” “哦哦！我马上去！” 第1441章 兄弟情深 深夜时分，薛扬终于醒了。 趴在一旁睡着的程焕然马上惊醒，问：“怎么样？ 什么感觉？ 难受不？” “……没啥吧。” 薛扬睡眼惺忪打量包得跟粽子似的胳膊，嗓音沙哑：“除了痛，还能有其他感觉吗？” 程焕然被他逗笑了，道：“麻药劲儿过了，起初肯定有些难熬。 明天换了药后，应该就不会那么痛了。” 薛扬艰难吞了吞口水，张望四周。 “那个……我睡多久了？ 什么时候了？” 程焕然按住他的身板，命令：“不许乱动。 现在是晚上两点多吧——对，两点五十多分。” “卧槽！” 薛扬皱眉虚弱骂：“都这么晚了……下午加晚上！够呛！我——我那救的女同学没事吧？ 怎么样？ 没事吧？” 程焕然无奈睨他，解释：“不仅你够呛，爸妈也够呛。 他们接到教练的电话后，差点儿就吓坏了！两人匆匆赶过来，却只能等在手术室外。 妈的手机掉了好几次，甚至还哭了。 爸一直沉着脸，但看得出来他也是担心坏了。” “他们……都回去了吧？” 薛扬睁大眼睛问。 程焕然答：“十二点多才回去。 爸妈本来都不肯走，说是等你醒来再回去。 值班的医生来赶人，说不能太多人守夜，只能留一人。 我看他们脸色都很差，就赶忙让陈叔送他们回园子。” 他转身倒了半杯热水，兑了一半的瓶装水，喂薛扬一口口喝下。 薛扬爽快“啊”一声，催促：“再来一杯……喉咙还渴着呢！” “好。” 程焕然又倒了一杯给他，解释：“内脏肠胃都好好的，醒来想吃啥就吃啥。 当然，清淡为主，对养伤没好处的一概都别吃。” “知道啦！” 薛扬眯眼低笑：“我又不是第一次受伤。 你给爸妈发个信息，告诉他们说我醒了，没事了，免得他们挂心。” “我马上发。” 程焕然掏出手机，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不是第一次受伤，却是第一次受这么大的伤！你小子，可把我们都给吓坏了！” 薛扬皱了皱眉，嘀咕：“……我也没料到这么严重。” 程焕然打完字按了发送，挑眉戏谑：“英雄救美这样的套路老得很，不过自古套路得人心。” “嗤！” 薛扬笑了，眯住眼睛装蒜：“看到同学有危险，出手相救是本能，也是应该的。” 程焕然嘿嘿笑了，一针见血指出破绽。 “你们不同专业，不同的练习区，你的本能该得是特能吧？ 不然怎么可能预感到同学有危险，及时出手相救？” 额？ 薛扬微窘，眼神无处可放。 程焕然“哇哇”两声，戏谑道：“咱们兄弟二十多年，我这个做大哥的竟不知道你还有特异功能！深藏不露啊！平时怎么不给我们露两手？ 还是只能对着美女才能展现出来？ 啊？” “去去去！” 薛扬笑骂：“我是病人，你知道不？ 有你这样子玩弄病人的医生吗？ 你的职业道德学哪儿去了？ 都喂狗去了吗？” “哈哈！” 程焕然捏了捏他另一次没受伤的硬实胳膊，威胁：“死鸭子嘴硬是吧？ 喜欢转移注意力是吧？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再不老实交代，我一会儿就捏你另一只胳膊。” “你敢！” 薛扬咕哝：“我要见我的医生！马上立刻！你连病人都威胁，你还是我哥吗？ 确定是亲哥吗？ 啊？ 救命呀救命呀！有人要谋害亲弟弟！爸！妈！你们快回来！大哥他要害我！我的人生太灰暗了！我快活不下去了！” 程焕然笑得不行，依偎过去。 “少给我装蒜。 实话跟你说吧。 早些时候她的室友扶她过来看你了，当时不仅我在场，连爸妈也都在。 那女孩子叫潇潇，对吧？” 额？ 薛扬微窘，支吾：“……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她没事吧？ 我晕倒之前似乎看到她的额头流了血……记不大清楚了。” “有点严重。” 程焕然实话实说：“不过情况比你好些。 她应该能继续跳水，不过……你可能就没法继续奋力发力了。” 薛扬愣住了，眨巴眼睛问：“你说什么？ 不能奋力发力？” “伤得有些严重，还断了血管……”程焕然低声：“你积极配合医生复健，加上你年轻体质好，应该能恢复得七七八八。 至于爆发力方面，毕竟受了重伤，想要跟以前一模一样……有些不大可能。” 薛扬闭上眼睛，似乎有些接受不来。 程焕然握住他的手，低喃：“扬扬，你还是能游泳，恢复后日常生活也不会有任何不便。 而且，你年底或明年初也得准备退役了。 在这一行，你已经算是老前辈了，退便退吧。 总得给小师弟师妹们腾一点儿位置，对不对？” “没法子……”薛扬深吸一口气，眼角隐约有泪光：“老天爷的安排……咋样就咋样吧。” 程焕然俯下，紧紧抱住他的胸膛。 “我明白你有遗憾和不甘……本来打算拖延一阵子再告诉你，但医生明天会来换药，教练也会来，所以你明天就会知道。 别人来开口，还不如我来，这样你能早一点儿有心里准备。 爸妈都不敢开口，所以我只能主动请缨。 有得必有失，你救了心爱的姑娘一命，用这样的缺失换一条鲜活的生命，其实一点儿也不亏。 你勇敢救人，不惜用身体去挡住意外脱落的器材，勇气可嘉，精神可嘉。 我和爸妈，还有家里所有人都以你为傲。 你心爱的姑娘也会以你为傲，感激一辈子的。” 薛扬笑了，吸了吸鼻子，将眼泪逼了回去。 “……确实是一点儿都不亏……她坐在下面，如果没我及时奋力扑上前挡那么一下，那玩意会直接砸到她的脑袋，那她可能会没命。” 他瞪了瞪自家大哥，没好气道：“别胡说八道，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么复杂。 那妹子递了几次水给我喝，对我蛮不错的。 我投桃报李感谢她而已！我压根还没女朋友！” “真的？” 程焕然压根不信，反问：“真的是那么凑巧？ 你的眼睛是黏在她身上吧？ 不然怎么可能会比她早发现器材出了故障？” 第1442章 同穷相连 额？ 薛扬见瞒不住了，只好老实交代。 “好吧，我……就是去找她聊聊天。 我发现潇潇是一个很刻苦的女孩儿，训练很认真很努力，比队友们早到，比他们晚退。 她有些害羞，不怎么跟别人说话。 好些男生喜欢逗她，搞得她很无措。 她啊，就是一个小可怜，我就——我就挺喜欢她那个可怜劲儿的，忍不住心疼……想去呵护她，守着她，保护她。” 程焕然嘿嘿笑了，直截了当：“那就是喜欢咯！” “……是吧。” 薛扬低低笑了，“以前也有欣赏和喜欢的女生，但似乎感觉没这么强烈。 她是我第一个想保护的女孩儿。” “今天你救了她一命。” 程焕然双手抱胸：“幸好爸妈都是讲道理明事理的人。 换成是其他家长，指不定就跟人家拼命了！” 薛扬摇头：“别说什么救不救命的话，别让潇潇有心理负担。 我嘛，可不想她‘感激不尽，以身相许’的戏码。 我除了长得糙了一些，其他压根不比其他男人差。 我要追女孩子，就光明正大的追，不靠这样那样的手段。 今天换成是其他人，不管是男女，我都必须冲过去救。 这是做人的善良本能，无关乎喜不喜欢。” “帅！” 程焕然竖起大拇指赞道。 薛扬撇撇嘴，“还行吧。 你猜得没错，我的眼睛确实是黏在人家身上，不然也不会第一时间发现器材出了故障。 但救人是本能，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对吧？” “嗯。” 程焕然笑问：“该问的问完了。 现在请问救人英雄，你肚子饿不饿？” “废话！” 薛扬咕哝：“早就饿坏了！” 程焕然呵呵笑了，转身抱来一个保温瓶。 “这是妈特意交代大厨房给你熬的瘦肉粥，鲜甜可口。 陈叔过来接他们的时候带来的，一直保温着。 来，我勺一碗给你吃。” “快点儿！” 薛扬催促，“饿死我了！还是老妈最懂我！世上只有老妈最好！我爱麻麻！” 程焕然一边忙乎，一边解释：“先把碗筷用热水烫一下，你现在是病人，可不能有什么病菌感染。 呀？ 我怎么觉得这个保温壶有些陌生……” 薛扬瞄了一眼，答：“这玩意是文国来的，好像是铁头哥自家工厂生产的，上回带了一大箱来咱们家。 对了，小欣背包上的那个保温瓶也是他送的，说是什么最新产品，特意加了一道什么金边，看着很炫！” “就她有？” 程焕然一听就忍不住心动：“我的那个老保温瓶都要坏了。 不会只有她才有吧？” 薛扬哈哈笑了，没受伤的手大口勺粥。 “说对了！保温壶好几个，保温瓶就只有她有。 好像听说是特制的，独一无二的那种。” 程焕然“哎”了一声，咕哝：“羡慕嫉妒恨啊～铁头哥太疼小欣了！” 薛扬倒是很淡定，道：“咱家三兄弟，就一个小妹妹，自然是她一枝独秀。 爸妈一向没偏爱谁，都一样疼。 如果是在其他家庭，早就呵护成啥样了！单一个女孩子，还是老幺，绝对会疼成一家子的大宝贝。 都说是特制的，多半就只有一两个。 咱们三兄弟和一个妹妹，一份的自然都得给她。 历来只有大让小的，孔融让梨也就存在故事里。”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程焕然擦着保温瓶，道：“不过，铁头哥是真疼小欣。 上回过来的时候，还送了一只特大龙虾给她过生日。 妈耶！大得用超大号的箱子装，又是打氧又是弄海水，一路折腾来到帝都——那龙虾至少得一两万！” 薛扬嘿嘿笑了，将最后一口粥吞下。 “作为亲哥，我就送了一块儿橡皮檫。 没法子，前一阵子零花钱有些紧张，跟老妈申请了两百块，才总算把手机的欠费补上，不然连手机都被停了。” “你是亲哥吗？” 程焕然帮他再勺多一碗。 薛扬点点头：“绝对是亲的，不然不会只送一块橡皮擦。 我特么就是一个穷得连手机欠费都还不上的十亿富翁！说出去谁信啊？ 我自个都不信！” 老妈分给他们的资产价值在十亿以上，可惜现在都只能巴巴等着。 程焕然呵呵笑了，道：“我也不信。” 薛扬眨巴眨巴眼睛，问：“你上个月零花钱有余额吗？ 我这个月可能又不怎么够，到时别忘支援我一两百。” “我自己都不够。” 程焕然耸耸肩：“又要伙食又要进出车费，一直都得精打细算。 陪女朋友吃饭都抠抠索索的，她至今还以为我就一个帝都穷小子，一穷二白，除了文凭别无其他，每天就靠着读研的那点儿补助费磕磕绊绊过日子。 约会不是饭堂就是街边小摊，连给她买个巧克力都得省吃俭用一周。 情人节的玫瑰花贵得上天，我只能去家里后花园偷摘外婆种的玫瑰花，还差点儿被家里的保安当成小贼给抓了！” 薛扬憋不住大笑，却颤抖得厉害，惹得胳膊一阵疼痛。 “你明天就回医院告诉她说你其实是亿万富翁，转身她就能将你送神经科室去挂号！哈哈哈！哎哟！不行了，不行了！我不能笑了！” 程焕然睨了他一眼，揶揄：“你个穷逼！你能比我好多少？ 有本事就笑到伤口裂开，一会儿我给你亲自缝上！” “算了！” 薛扬嘀咕：“你不够专业……” “我还不专业！” 程焕然笑骂：“这话别让我导师听到，不然他会先揍死你！” 薛扬吧唧吧唧吃多一碗，伸手：“再来一碗。” “不行了。” 程焕然摇头：“你现在不能多吃，补充一点儿能量就好了，不宜过饱。” 薛扬苦笑：“我还饿着呢！一点儿饱的感觉也没有！” “不行。” 程焕然坚决拒绝，将保温瓶给盖上，拧得紧紧的。 薛扬苦苦哀求：“哥！哥！你是我亲哥！” 程焕然似笑非笑摇头：“我现在是医生，请遵医配合。” “哥～” “吃完漱口睡吧。 你哥比你困。” “我是病人！你特么是来照顾我的吗？ 我抗议！我要去老妈那边告状！” “抗议无效，听医生的。 这是老妈的标准回答。” “哥～” “睡觉！” 第1443章 探病 隔天一早，薛凌和程天源带着三个非要跟上的老人匆匆赶到医院。 程焕然刚刚醒来，睡眼惺忪将他们几个拦在外面。 “他还在睡，让他再睡一会儿。” 薛凌紧张问：“还没醒？ 怎么会一直昏迷不醒？” “找过医生了吗？” 程天源蹙眉道：“昨天下午医生说他晚些时候会醒的，问医生了吗？” 程焕然忙摇头：“没事没事。 他昨晚已经醒过一次了，可能是伤口痛，五点多的时候才睡着。” “痛啊？ 很严重吧？” 刘英呜呜哭起来。 薛爸爸和妈妈也都红着眼睛，不停往里头张望。 程焕然忙将他们哄住，解释：“伤口处理得很好，缝了几针而已，不算严重的。 他皮糙肉厚，不用几天就好了。” “真的吗？” 薛爸爸低声：“你小子可不能诓我们几个老家伙。” 程焕然搂住老人家，温声：“我即将成为专业医生，难道外公你们不相信我的医术？ 怎么能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呀？” 薛凌适时插嘴：“伤口已经出来好了，医生说没大碍的。 不过这几天得住院，然后有专业医生和护理师来照顾他恢复。 放心吧，都好着呢！” 三个老人听罢，总算安心了。 程焕然做了一个嘘声动作，低声：“咱们先在外头守着，等一会儿医生和护士来查房了，他不得不醒了，咱们再进去。 病人能休息多点儿就尽量睡多一点儿。” “好好好。” “听你的。” 程天源将手中提的两个保温壶递给儿子，问：“你刷牙洗脸没？ 早餐都给你们带了。” “刚洗完脸，你们就来了。” 程焕然笑道：“一起床就有美味早餐吃——真好！你们都吃了吧？” 众人点点头。 薛爸爸心疼道：“最近又很忙吧？ 瞧你！熬夜熬得跟大熊猫似的！” “就昨晚。” 程焕然呵呵笑道：“没事，我现在还年轻，偶尔熬个一两夜没事的。 我平时都是十二点前睡，早上六点多点儿起床，睡眠足够了。” “快吃吧。” 薛凌温声：“你今天请假没？ 给导师请半天，早上回家睡一觉，下午再去医院。 放心，你弟这边有我们就行。” “就是就是！” 薛妈妈道：“听说护理师晚些时候就过来。 有专业的人员帮着照顾，你干好你自个的事情就行。” 程焕然摇头：“我回宿舍睡一会儿就行，还有两份实验报告要交。 下午再午睡补一补，应该就够了。” “你忙去吧。” 程天源淡声：“这边有我们。” 程焕然提着保温壶，甩上背包。 “行，有你们守着，我就先撤了。 早餐我在公车上吃就行，省点儿时间。” 薛凌拉住他，道：“老陈在楼下停车场，你让他送你过去，别坐公车了。 公车上人多口杂，还能怎么吃早餐？” “好嘞！” 程焕然抱了妈妈一下，匆匆离开了。 刘英看着孙子奔跑开的背影，忍不住心疼：“孩子念个书真是辛苦……读了这么多年了，还得忙活成这样。” “读得越高，就越难。” 薛妈妈也是心疼不已：“瞧他似乎又瘦了。 这周末得熬多点儿补汤给他喝，如果没空回家就让小崇帮忙送过去。” “对对。” 刘英附和点头：“得多捣鼓一些。” 这时，程天源趁机给老婆挤了挤眼睛。 薛凌挑了挑眉，压低嗓音：“怎么了？” 程天源低声：“昨晚的女孩。” “哦哦！” 薛凌比划一个“ok”动作，微笑低声：“然然给我发了信息，说是‘英雄救美’，救的是心仪的女孩子，暂时还不是女朋友。” 程天源抿嘴低笑，没说什么。 臭小子们都长大了！懂得用自己的办法去追求女孩子。 昨天双方的教练都在场，解释说是训练过程中器材出现故障，本来是从高处砸下，如果没薛扬动作迅猛及时，用自己的胳膊挡了一下，那位名叫“潇潇”的队员极可能会性命不保。 当时他们并没有多想，觉得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出手救命是好事，尽管儿子的胳膊伤得有些重。 没想到那潇潇竟是一个女孩子，而且还不顾自己的额头受伤，被人搀扶也要来看自家儿子。 瞧着女孩子看着儿子落泪伤感的心疼模样，他们多少猜到了什么。 他们都是过来人，知晓那样的眼神代表了什么。 “呀！说曹操曹操就到！” 薛凌下巴微扬，示意前方道：“那个女孩儿又来了。” 程天源抬眸看去，只见潇潇坐在轮椅上，昨晚的室友推着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很快意会过来。 眼前的这位，如果没猜错的话，多半是未来亲家翁。 果不其然，他十分热情上前握手，一个劲儿鞠躬哈腰。 “谢谢你们！感谢令郎出手相救！谢谢啊！教练给我们看了监控录像——当时实在很危急，如果不是你们儿子反应迅速，我家潇潇……不敢想象！简直不敢想象！” 程天源跟他握手，问：“鄙人姓程，不知你贵姓？” “免贵，姓王。” 王先生激动道：“我们夫妻感激不已，都不知道该如何来表达我们的谢意。 我让我老伴出去买些水果进来。 昨天接到电话就匆匆赶过来，什么都来不及带。 今天来看救命恩人连个礼物也没带，暂时先欠着。 请见谅！见谅！” 两个爸爸你一句我一句热聊起来。 薛凌俯下问王潇潇的伤怎么样，头是不是还会晕。 王潇潇轻缓摇头：“……不晕了，脑袋也不那么痛了，就是有些重。 谢谢阿姨。” 薛凌见她虽然温声细语，却眼神利索坚强，想着她小小年纪能当运动员，绝不是什么柔弱小女生，忍不住对她多了一层好感。 “扬扬醒了！” 薛爸爸兴奋喊道：“醒了！” 接着，三个老人鱼贯冲进病房，然后将薛扬团团围住，七嘴八舌问着话。 薛扬眯着眼睛笑了，嗓音沙哑：“……没事没事。 我就是想窝床上休息几天，找个机会让你们疼疼我。 我也能趁机跟你们撒撒娇，讨点儿红包讨点儿吃的。” 第1444章 过关 几个老人都哈哈笑了。 “这个大红包给你。” 薛爸爸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红包，压低嗓音：“这是给你早日康复的。” “哟！谢谢外公！” 薛扬立刻笑出一朵花。 刘英做了一个嘘声动作，“别让你爸妈知道。 等你好了回家，奶奶和外婆也给你包一个。 额……大大的。” 薛扬感激涕零，拉住奶奶和外婆的手。 “我就知道你们最疼我。” 薛妈妈和刘英都哈哈笑了。 几个孩子中，就属老二最会讨他们欢心，人壮实，嘴巴甜，每次都能哄得他们几个老人开心笑呵呵。 就算是病了躺床上，照样哄得他们开怀大笑。 “薛扬师兄！” 后方有人喊。 众人都扭过头看去。 只见一个年轻女孩子探头探脑张望，腼腆笑了笑。 “……师兄，我是潇潇的室友。 昨晚我们来看过你，不过那时你还没醒。 潇潇也来了，问一问方不方便进来。” 薛扬腾地挑眉，略有些紧张，赶忙撑着坐起来，慌里慌张整理薄被。 “……那个……行！进来吧。” 女孩点点头，转身消失在门口。 薛爸爸狐疑问：“潇潇是谁？” 病床上的薛扬转了转眼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一旁的薛妈妈睨他一眼，道：“咋一转身就给忘了？ 啊？ 刚才在门外的时候那个坐轮椅的——就是扬扬昨天救的那个女娃娃。” “哦哦。” 薛爸爸忙不迭点头。 就在这时，门开了，潇潇被推了进来。 薛扬瞧见她脸色苍白，额头还包着纱布，忍不住皱起眉头：“你——你咋还伤着？ 怎么样？ 严重不？ 脚也伤了？” 潇潇白皙的脸微微红了，低声：“……小伤而已，不严重。 怕头晕，所以才坐轮椅。 脚——脚都没事，好着呢！” 薛扬听罢，长长松了一口气。 潇潇却泪盈满眶，哽咽：“昨天……太谢谢你……大恩无法言谢……我——我很感动。” “哈哈！” 薛扬傻笑连连：“……没事没事。” 潇潇眼角滑下泪水：“连累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接下来恐怕很长时间不能训练……对不起。” “别！别哭！” 薛扬急得坐了起来，“哎呀！我——我好着呢！我没事，一点儿事都没有！” “扬扬！别乱动！” 老人们赶紧将他压了回去，“手上还挂着吊针呢！” 薛扬尴尬极了，眼睛不知道该怎么瞄。 “……潇潇，你别哭……我真的没事。” 后方的室友赶忙抽了纸巾递给潇潇，笑呵呵解释：“她不是伤心，她是被你感动哭了！” 薛扬听罢，再次笑成一个大傻子。 几个老人立刻瞧明白了，互视一眼后，一个个都笑成老傻子。 就在这时，王爸爸和王妈妈也走了进来，对薛扬一阵猛夸和感激。 病房顿时热闹不已，人声鼎沸！ 直到医生来查房，嫌弃道：“怎么回事？ 这是病房，不是菜市场。 留一个人照顾病人就行，其他人瞧过了就离开，不能长期逗留影响病人休息。” 程天源一会儿还得去出货，叮嘱薛凌照顾好儿子，先载几个老人回园子，然后去上班。 潇潇得换药，王爸爸和妈妈推着她回去了。 她的室友则还得去训练，道别过后也匆匆离开。 一下子，病房空了下来，只剩薛凌母子。 薛凌打来温水，让儿子刷牙洗脸。 “妈，好了！” 薛扬将毛巾丢给她。 薛凌嫌弃摇头，重新搓洗毛巾，上前帮他擦脖子和手。 “嘿嘿！” 薛扬忍不住笑起来，问：“妈，我们小时候你应该很少给我们洗澡洗脸吧？” 薛凌微愣，转而摇头：“很少，大部分都是你爸爸和奶奶外婆在料理你们的日常。” 孩子们小的时候，正是她的事业上升期，也是她最忙碌的时候。 “你小时候我忙着建荣华商城，出门的时候你和你哥都还在睡梦中，回家的时候你们都睡着了。 除了偶尔有空带你们去小区楼下玩——对了，那时候我们住在东方园那边的小区，楼下活动空间还是蛮大的。” 薛扬嘿嘿笑了，眉眼笑弯弯。 “想不到我都二十好几了，还能享受妈妈迟来的照顾。” 薛凌低低笑了，道：“妈妈爱孩子是本能。 下回啊，别再吓妈了。” “对不起。” 薛扬拉住她的手，用脑袋蹭了蹭，撒娇：“我答应妈，下不为例，不会再让你们担心了。” 薛凌好笑叹气：“口头说说就罢了，得实际行动表示才行！” “yes！” 薛凌笑得有些暧昧：“你都二十几了，不是小男孩了。 如果有喜欢的女孩子，也是人之常情。” “嘻嘻嘻……” “喜欢人家，就要大大方方去追求。 不管将来能不能成，一心一意待人家，合得来最好，合不来顺利分开，不要纠缠不要耍赖，好聚好散。” “嘻嘻嘻……” “妈还是那句话，你们相互喜欢，相亲相爱才最重要。 妈对儿媳妇的要求也不高，五官端正，三观正，有正能量，其他都可以忽略。” “嘻嘻嘻……” “别嬉皮笑脸。” 薛凌宠溺睨他，温声：“我说的是正经事，要好好记在心头。” 薛扬乖巧“哦”一声，尴尬嘀咕：“八字还没一撇……人家也不一定喜欢我。” “那就去追呀！” 薛凌好笑道：“男追女隔重山，你追过山去，不就知道了？ 等你好了，果断追求去！” 王潇潇的父母都是教师，斯文有礼也谦逊。 这样的父母教出来的孩子，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乖巧的孩子。 对她这个要求不高的未来婆婆来讲，已经基本过关了。 薛扬哈哈大笑：“行，那我听你的。” “别高兴过头。” 薛凌指着他的胳膊提醒：“看着伤口不大，里头可深着呢！” 薛扬摇头：“妈，没事的……我都已经要退役了……人命关天，那时我也压根没想那么多。 胳膊没废，我就该满足了。 跟一条活生生的命比，这真的不算啥。” “你自己想得开就好。” 薛凌轻抚他的发丝，看着他仍苍白的脸色，忍不住暗自心疼：“昨天流了那么多的血……” “妈，我很快就能恢复的。” 薛扬低声。 薛凌知晓他内心肯定难受，肯定有遗憾，只是不愿让家里人知道，免得他们跟着一块儿难过。 不过，她也不忍心拆穿他。 “来，妈勺点儿粥给你吃。” “好嘞！” 第1445章 离家出走 薛凌忙进忙出照顾二儿子，直到他十天后出院。 “教练带了康复师陪着他，用不着我了。” 刘英问：“那他什么时候回家？” “明天就回来。” 薛凌解释：“他能回家住一个月，每天去康复中心一个小时。” 程天源忍不住问：“那他的课程怎么办？” “哎呀！” 薛妈妈笑道：“对孩子来讲，目前最重要的是身体。” “就是就是！” 刘英嗔怪睨了儿子一眼，“身体最重要，课以后再去上。” 程天源哭笑不得：“就他这个速度，以后肯定成了帝都大学的留级大王。” “不用怕。” 薛凌提醒：“他毕竟跟其他专业的学生不一样，只要能修够学分就能毕业。 等他退役下来，就有时间好好学习了。” 薛爸爸关切问：“什么时候退役？ 说了吗？” “年底。” 薛凌答：“他说还得跟他的教练商量，递申请啊，审批之类的，估计一通流程走下来，至少得一两个月。” “退了也好。” 程天源道：“收心好好学习。 他的成绩虽然不拔尖，但基础还算不错。 只要他认真学，一定能比其他人早许多毕业。” “争取明后年毕业吧。” 薛凌道：“不必焦急。” 薛爸爸好笑道：“他已经准备明年要创业了，这孩子急得很。” “什么？ ！” 众人惊讶。 薛爸爸“啊？” 一声，反问：“难道你们不知道？ 他之前说过退役后要学做生意，还跟我申请借十万块做启动资金。 前天他跟我说既然提前退役，生意也能提前干。” 程天源沉下脸，低声：“爸，别理他。 还没创业先找创业资金，他估计什么门路和行道都搞不清楚，甭理他。” “呵呵呵呵！” 薛爸爸装傻。 薛凌喝着水，假装没听到。 孩子如果跟她借，她会主动问清楚，但孩子已经越过他们，明显是不想爸妈插手，既然这样那就随他去吧。 十万块不算小数目，但即便亏了毁了，孩子自己也是能还上的，不用担心插手过多。 薛妈妈见状忙转移话题：“对了，早些时候之澜来过，说他和弟妹要去南方一趟散散心。” “哦？ 去哪儿？ 啥时候？” 薛爸爸问。 薛妈妈答：“没说啥时候，应该这几天吧。 他们说许久没见老同事，趁着还能走得动，过去叙叙旧，见见面。” “挺好的。” 薛爸爸忍不住低低叹气：“最近他跟阿桓他们两口子闹得不怎么欢，去散散心也好。” 程天源挑眉问：“又是孩子的教育问题？” “嗯。” 薛爸爸解释：“阿桓夫妻不肯听他的，还说什么他的观念早已经落伍，害得之澜一个劲儿生气。 我也说过阿桓，可他说现在的学习环境竞争过大，他们如果不逼着孩子跟上，以后孩子就会被时代刷下来，他们夫妻也会很焦虑。” 说到此处，薛爸爸长长叹气：“说到底，他们也是为了孩子的未来好。 总之一句话，可怜天下父母心。 之澜是心疼孩子，阿桓他们是为了孩子。 谁都没有错，能怪谁？ 怪得了谁？” “俺不懂这些。” 刘英努努嘴，实话实说：“俺不识字，也是能过日子。 俺支持孩子读书，但俺最喜欢看到孩子们一个个高高壮壮的，身体健康比啥都重要。” “哈哈！” 薛凌笑道：“话糙理不糙。 妈这话有道理！” 刘英罢罢手：“不行不行，俺太老了，观念跟不上咯！” 薛妈妈搂住她的胳膊，道：“甭管他们年轻的，咱们去抓几把芹菜，中午做饺子吃。” “好嘞！俺喜欢芹菜饺子！” 老姐们牵着手去了后花园。 “我不爱吃。” 薛爸爸撇撇嘴，可惜没人听取他的意见。 薛凌的厨艺一向不行，也没发言权，“我都行吧。” 程天源眼睛微动，悄悄给媳妇勾勾手。 “那个潇潇……出院了吧？” 薛凌低笑：“一周前出院了，她年底在国外有两个比赛，马上回去训练去了。 老二每天捏着手机给她发信息，一个劲儿傻兮兮笑。 估计是八九不离十吧。” 程天源轻咳一声，道：“暂时别管他们，咱们假装不知道。” “别管？ 那你还问？” 薛凌调侃他，“儿子谈恋爱找对象，我看你比谁都上心！” 程天源微窘，转身溜了。 “……我去帮忙做饺子。 爸不喜欢芹菜的，我做一些韭菜给他吃。 “ 薛凌撸起袖子跟了上去，“反正没什么事，一起做饺子吧。” 众人帮忙一人几个，饺子很快就做好了。 老李用热汤煮了饺子，端了三盘上来。 “后方有海鲜粥，五分钟后就能好。” “好咧！” 众人乐呵呵吃着，一边聊着话。 倏地，薛凌的手机响了！ 她掏出手机瞄一眼，发现是薛衡。 “喂？ 吃饺子不？ 新鲜出炉的韭菜饺子，香喷喷滴！” ——凌凌！我……我们这边出事了！ 啊？ ！ 薛凌蹙眉搁下筷子，快速问：“怎么？ 出什么事了？ ——小涵和小越离家出走了！他们都不见了！ 离家出走？ ！ 薛凌吓了一跳，吞了吞口水。 “怎么一回事？ 问清楚没？ 今天是周四，学校得上课啊！” ——早上都是去上课，可他们压根没进校门！小涵的老师打电话来问我，说孩子不去学校怎么不请假，我跟说她没请假，小涵是我送到学校门口的。 老师说她没进教室，早读就没出现。 我赶忙问我爸妈，他们也不知道！我爸还打去给阿芳，她说她在上班，没去接小涵。 我赶忙去学校附近找，爸妈也跟着去帮忙。 谁知刚才阿桓打电话说小越也不见了，早上也没去上课！小越还给他们留了纸条，说他和小涵妹妹要离家出走不回来了……他们去过园子没？ 有没有？ 薛凌慌乱眨巴眼睛，颤声：“……没啊！” ——你们有空没？ 赶忙帮忙找找看！我和爸妈现在开车去报警！ 薛凌忙道：“好，我们马上去帮忙找。 你们要去哪儿报警？ 记得去车站或机场查一查！” 那头的薛衡匆匆应好，挂断了。 薛凌放下手机，努力保持镇定。 “小涵和小越跟家里闹别扭没去上学……我们得麻利出去找孩子。” 第1446章 担心不已 几个老人都吓坏了，嚷嚷着要一块儿去找孩子。 刘英紧张得哭起来，颤声：“小涵……俺的小涵……” 薛凌劝道：“他们都还是半大的孩子，多半是跟大人们闹着玩。 外头日头有些烈，你们别跟着，留在家里等我们消息。” “对！” 程天源附和点头：“指不定孩子只是结伴偷偷跑出去玩，天黑就会回家。 你们先别紧张，留在家里等我们的消息。” 薛凌和程天源吃不下了，放下筷子匆匆出门了。 路上，薛之澜打来的电话，老人家急得不行。 “我们现在在区警察局这边，警察同志已经去调监控了。” 薛凌问：“阿桓他们呢？” “他们也在这里。” 薛之澜嗓音哽咽：“帝都这么大，到处都是人……都不知道要往哪儿去找。” 薛凌深吸一口气，道：“叔，你先不要担心。 孩子都已经十几岁，不是几岁的小孩子。 他们已经懂得危险，懂得该怎么保护自己。 放心，现在各个角落都有监控，很快就能查出来他们的下落的。” 薛之澜叹气道：“我现在心里头乱得很。 刚才阿芳打了手机过来，问说小涵是不是没去上课。 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瞒着她……阿衡说没必要多一个人担心，让我别告诉她。 挂断了通话，我却又觉得不怎么好。 阿芳毕竟是小涵的妈妈，怎么能不告诉她。” “没事，我来告诉她。” 薛凌安抚道：“叔，您先稳住。 我们这就赶过去帮忙。” 薛之澜挂断了。 程天源一边开车，一边问：“孩子没留地址吗？ 有没有什么线索能查到？” 薛凌苦笑：“这两个熊孩子是要搞离家出走，怎么可能留地址。 关键是学校不让带手机，也不让带电子手表，想要用信息技术查他们的下落有些难。 估计得将学校门口各个方向的监控一个个调出来看，慢慢走。” “不怕。” 程天源道：“发现得很及时，顶多几个小时而已，容易查得出来。” 薛凌调出“程天芳”从通讯录中调出来，正要拨打过去——凑巧手机就响了！ ——正好是程天芳！ 薛凌赶忙接听。 ——嫂子，你在家不？ 吃过了吗？ 薛凌“额”了一声，答：“吃了一半。” 饺子只吃了半碗，海鲜粥也没吃，匆匆忙忙就赶出来了。 ——嫂子，我早些时候打给小涵的爷爷，问他是不是小涵今天不舒服，怎么她没去上学。 因为他早上问我是不是把小涵带去玩，我答说没有。 当时我这边刚好有个节目组要帮忙，没法跟他多聊，就将电话挂了。 可刚才他支支吾吾的，旁边又似乎很吵杂，我好像听到他说没事，然后就挂断了。 嫂子，小涵爷爷是不是今天在园子里吃饭？ 小涵没不舒服吧？ 怎么不去上学？ 薛凌无奈，只好如实相告。 程天芳吓坏了，一时六神无主。 ——天啊！这两孩子搞什么？ 做什么要离家出走？ 周末我带她去玩去吃西餐店的时候，她还跟我有说有笑，一点儿也看不出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怎么会？ 这几天她发生了什么事了？ 她什么时候不见的？ 在哪儿不见的？ 薛凌安抚道：“不要紧张，先冷静一点儿，冷静一点儿。 阿芳，他们两个是有准备有计划的离家出走，不是失踪，所以先别太担心。 你先冷静想想，周末你跟她在一起的那两天，她是不是有说过或问过什么话。 有没有？ 奇怪的话？” ——我……我想想啊！那个——那个——有！我想起来了。 我跟她在吃冰淇淋的时候，她问我如果有一天爸爸娶了其他女人，生了小宝宝后会不会就不疼她了。 我跟她说，不管爸爸生多少小宝宝，她都是爸爸的大宝贝。 她后来就不再说话了。 薛凌暗自记住了，低声：“小涵可能是接受不了阿衡找女朋友。 至于小越，应该是受不住父母亲给他的学习压力太大。 两人没同病相怜，却都受不了现实的精神打压，所以一拍即合结伴离家出走了。” ——嫂子，我——我马上请假去找小涵！小涵爸爸和爷爷他们在哪儿？ 他们去学校找了吗？ 薛凌道：“他们在警察局，现在都在那边。 我和你哥也在赶过去的路上。 阿芳，你快请假过去帮忙吧。 等警察查了监控录像，咱们好分头去找。” ——好！我马上去请假！我开车过去找你们！ 通话挂断了。 薛凌皱眉摇头，将手机收起来。 程天源淡沉着脸，冷声：“上一辈的孽缘，终将会害了孩子。 大人合得来就结婚，合不来可以离婚。 但他们只为自己着想，压根没为孩子想得长远些。 小涵那孩子比其他孩子敏感许多，多愁善感，即便是自家的表姐都相处得不怎么好，可想而知在外头的人缘得有多差。 都是造孽！” “好了好了。” 薛凌无奈叹气：“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还能怎么办？ 先把孩子找到，好好疏导开导。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孩子。” 程天源自信道：“只要他们在帝都，天黑之前就能让我们找到的。” “希望如此。” 薛凌低喃。 不料，越是担心什么，事情就越容易往担心的方向发展。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监控录像回放和查询，小越和小涵并没有进校门，而是在学校附近的一间奶茶店悄悄会面。 接着，他们坐的士离开，一路往南离开帝都。 中途他们换了的士，又换了路边的黑车，还坐了一段郊外公车，在早上十点多的时候离开帝都。 警察点开几张模糊的图片，解释：“这是在高速公路上拍到的最后一张，车子往陆州方向去了。 我马上帮你们联系那边的同事，查一查这辆车在哪儿停靠。” 一个多小时后，坏消息再度传来。 “孩子在城里换了车，坐公车去到山边，然后下车往山上走。 山上没监控，暂时无法确定他们具体在什么位置。” 众人一个个焦心不已，脸色都一般难看。 薛之澜红着眼睛问：“他们上山做什么？ 刚才……说那是什么山？ 山上有旅游景区？” “鹿周山。” 警察答：“山顶上有一家小寺庙，其他什么都没有。” 第1447章 出发找人 薛衡焦急问：“他们去哪儿做什么？” 警察给他一记白眼：“你是孩子的爸爸，你都不知道，我们怎么可能知道。 孩子在半个多小时前进山了，现在那边没监控，赶忙去找吧。 晚些时候天黑了，山里可就危险了。” “快！咱们开车过去！” 郑小异哽咽喊。 薛桓搂住她的肩膀，喊：“哥，咱们快过去找吧！” “……好！” 薛衡点点头，忍不住问：“警察同志，你们能去帮忙不？” “这是当然的。” 警察道：“我们几个同事跟着去。 大家都保持联络，天黑尽量不要在山上久待。 有什么消息我们会立刻通知你们的。” 众人哪里顾得了什么天不天黑，一出门就纷纷上车往高速路口开。 薛衡载着爸妈，程天芳自己开车，薛桓夫妻则共用一辆，而程天源和薛凌垫后。 “等等！” 薛凌忍不住提醒：“咱们在路上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利店，进去买些吃的喝的，再买一些照明灯之类的。” 程天源点点头：“对！这些得备上才好。 山上啥都没有，大家担心孩子一个个心烦意乱，压根都没有想着去准备什么。” 薛凌最为冷静，马上掏出手机录音。 “照明灯、面包牛奶、外套、瓶装水、纸巾、手电筒、扩音器……” 程天源忍不住问：“扩音器能在便利店买到？ 恐怕不行。” 薛凌张望：“前方有一个购物广场，里头肯定有超市。 咱们分头去买，不管重不重复，反正人这么多，不用怕浪费。” “好。” 程天源道：“十几分钟后来车边汇合。” 很快地，他们拐进购物广场的停车场。 夫妻两人分道扬镳去买东西，一人去买扩音器和照明灯，一人进大型超市买吃喝。 薛凌通过店员介绍，很快买了一箱瓶装水、几大袋面包和一箱牛奶、两包纸巾。 “请问有手电筒吗？ 照明灯在哪儿？ 不用充电的那种！或者汽车里能充电的那种！” 店员好奇问：“你是要去野餐吧？” “不，我是要去野外找人。” 薛凌道。 店员连忙道：“那我建议你买一个野外驴友包，里头设备齐全，能装很多东西——对了，里头还有远程照射手电筒。” 薛凌赶忙道：“那给我来两个！” “……你不考虑一下？” 店员引着她往前走，低声：“这是外国进口的，价格有些贵，不过质量肯定是杠杠的。” 薛凌破天荒第一次耍豪横：“来两个，我有钱！” 很快地，她买下两个黑色大包，将东西一股脑儿装进去，匆匆赶去地下停车场。 程天源也刚好奔过来，手中捏着三个扩音器：两个喇叭，一个是“小蜜蜂”。 “马上出发！” 两人迅速上车，往最近的高速入口开。 等红灯的时候，薛凌打开面包袋，撕下一块儿递给老公。 程天源大口吃下，转而抿一口瓶装水。 “秋天的白天短，眼下都四点了，开车即便再快，去到陆州至少得五点半。 那座鹿州山在这个位置，偏僻得很，估计去到那边天都黑了。” 薛凌掏出手机，道：“再晚也得找过去。” 就在这时，薛衡打来了电话。 ——喂？ 凌凌？ 你们在哪儿？ 我们已经开始上高速了——可路上的车忒多！根本没法开快！ 薛凌赶忙劝：“你别焦急开快，咱们是去找孩子的，可别跟人家磕磕碰碰，到时要快反而快不了。” ——我开在主道这边，阿芳刚才超车绕过我们。 她在最前头。 阿桓他换了车道，跟我一样都堵在主车道。 薛凌道：“我们还没上高速，刚才停下买了一些设备和面包牛奶。” ——太好了！你们别往三号高速路口来！你们开去郊区，那边的路车少。 你们开出郊区再上高速路，就不用跟我们一样堵在这里。 妈蛋！前头可能是出车祸了，越来越堵，我们被夹在中间了！ 薛凌听着他暴躁的嗓音，耳膜微微有些受不住。 “行了，我们知道了。 你们也别太焦急，很快会有交警疏通道路的。” 薛凌赶忙挂断，让程天源绕出郊外再上高速。 程天源答好照做。 就在这时，薛桓打来了电话，也是问他们的位置，让他们绕路去郊外上高速。 他也是又急又烦，一个劲儿深呼吸。 薛凌安抚他要冷静些，压低嗓音：“你是家里的主心骨，你乱了，那你让小异怎么办？ 她现在比你还要崩溃，你可不能跟着崩。” 薛桓深吸一口气，道：“姐，我知道的。 她现在还在哭，刚才甚至还说要下车跑过去——被我拦住了。 遇到这种事，再冷静的人也是受不了的。” 孩子离家出走，还去了那么陌生杳无人烟的地方，随时都可能遇到危险——天啊！他不敢再想象下去！ 薛凌皱眉叹气：“你把手机递给小异，我反正坐着也没事干，让我安慰她几句，分散她一点儿焦虑感。” “谢谢姐！” 薛桓赶忙答谢。 薛凌刚“喂”了一声，就听到郑小异的嚎嚎崩溃大哭。 ——凌凌姐！怎么办？ 怎么办？ 堵得一动不动！天啊！天就要黑了！天要黑了！呜呜呜……他们上山做什么？ ！万一山里有野兽……他们可就惨了！呜呜……这两个孩子是不是疯了？ ！他们有没有想过乱跑的后果？ ！小越他从小在帝都长大，连公园都没怎么去，别说去什么野外！呜呜……还堵着！还堵着！前头的车都干嘛？ ！做什么还不开！呜呜！早知道这样子，我就得给他安装一个追踪行踪的……也应该给他买手机……他今天早上就不怎么对劲儿，说什么他很累，问我可不可以不要上学。 我做什么还要骂他，还要数落他上周考试成绩不够理想！我为什么就不能问问他怎么了，为什么累！我怎么就那么笨！怎么就那么笨……呜呜呜！ 薛凌长长叹气，好半晌也找不到空隙说话。 “小异，你先冷静一点点，冷静一点点。 现在不是指责谁，追究谁责任的时候。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孩子，把孩子平安找回来。 堵车只是暂时的，很快就能疏通。 孩子都已经十几岁，不是几岁，能有基本的判断力和自保能力，所以咱们也不用太担心。” 第1448章 后悔 郑小异又是焦急又是自责，见车流一直动不了，哭得伤心不已。 薛凌对着手机哄了她许久，直到他们上了高速公路，跟她说前方一路通畅，大家保持联系，才将手机挂断。 程天源一边谨慎盯着路面，一边道：“事到如今才来后悔，有个什么用？ 孩子因为学习压力太大，都晕倒送去医院，他们作为父母还不重视？ 亏他们还是医生！” “哎……”薛凌忍不住叹气：“正因为他们是医生，认为只是疲劳过度的暂时性眩晕，只要休息得够，很快就能恢复。” 程天源反问：“难道之澜叔就不是医生？ 阿桓和小异也真是的！之澜叔本来就不是强势的家长，什么事都迁就晚辈，豁达又聪明。 小越被他们带了这么多年，之澜叔突然来干预——他们咋不反过来想想，怎么老人家会突然这么反常？ 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他们固执又不听劝，一味儿觉得为了孩子好，必须按他们想的去安排。 他们只想到要望子成龙，怎么没想到今日孩子受不了离家出走？” “想得到的话，这事就不会发生了。” 薛凌无奈叹气。 程天源脸色不怎么好，道：“也就在你面前我才实话实说。 早些时候我压根不敢说，尤其是当着老人家的面。 之澜叔和婶婶都快崩溃了，我可不敢煽风点火。” “你才不是煽风点火。” 薛凌苦笑：“你也只是实话实说。 这事确实是阿桓夫妻处理不好，一意孤行。” 程天源低声：“咱们没啥资格能说教这件事。 咱们老大是后发先至，中小学成绩都不算拔尖，直到高二成绩才蹭蹭上涨。 老二成绩普通，是借助运动员的身份保送的大学。 老三和老四成绩优秀些，但他们现在才高二，也还没考上大学，就算要显摆也没得显摆。 他们的小越确实很优秀，样样精通，一个暑假七八个补习班兴趣班，咱们根本比不得。” “比不得。” 薛凌耸耸肩：“唯一的优势是咱们几个心态好得很，考差考砸都乐呵呵。 咱们几个每天都巴巴等着放假能回家一趟。 人家小越却离家出走了，还去了杳无人烟的山里。” “唉……”夫妻两人同时叹气。 重视孩子的教育，这是无需置疑的好事。 但过犹不及的道理，却不一定人人都懂。 很明显，阿桓和小异已经是过犹不及！ 程天源道：“之澜叔之前有句话说得对，这是典型的揠苗助长。 孩子身体受不住，心里也迟早受不住。 这不，一语成谶了。” 前一阵子薛之澜被气得不轻，甚至跑来园子里住了好几天。 程天源没少听他老人家嚷嚷这些，他和岳丈都劝过薛桓——可惜他不听，说初中和高中是最关键的六年，赶紧让孩子学好争取拔尖，不能错过学习的宝贵时间。 他和岳丈劝过，可惜爱莫能助，只好作罢。 之澜叔被小儿子和儿媳妇气得够呛，干脆打算南下去会会老朋友老同事，趁机躲开一阵子散散心。 谁知人还没走，矛盾彻底爆发了！ 薛凌看了看天色，压低嗓音：“天快黑了，也不知道孩子们有没有回城里。” “你给警察同志打个电话问问。” 程天源提醒：“他让我们保持联系。” 薛凌打了过去，谁知他们也被堵在半路，说已经有交警同志在疏通交通，很快就能前进。 “他们说，陆州那边的同事已经出发上山找了，目前还没传回好消息。” 程天源安抚道：“放心，有警察同志帮忙，很快就会有好消息的。” 薛凌累吁吁昂了昂脖子，低喃：“希望天黑前能找到孩子……” “闭眼休息一会儿吧。” 程天源建议。 薛凌叹气摇头：“睡不下的。 你好好开，我陪你唠唠嗑。” ……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到了陆州的境界，直奔车载地图里的“鹿周山”。 薛衡和薛桓他们都已经在路上，程天芳则是最先到达。 薛凌捏着手机不敢置信问：“你开的多快？” “不知道，能开快我就开快。” 程天芳道：“一路上能飚就飚，连看时速都不敢看。” 薛凌低骂：“疯了……” 程天芳为难道：“嫂子，我已经到山下。 这边有两辆警车，有一个警察守着，他不许我上山。” “为什么？” 薛凌问：“要天黑了，是吧？” 程天芳焦急大声：“是！他说一路上山都没路灯，除非去到山顶的寺庙。” “孩子们去了寺庙吗？” 薛凌紧张催促：“你麻利给问问。” 程天芳答：“没有！已经有警察去到山顶，说一路上没找着，山顶的寺庙也说今天没游客上去。 山路崎岖，看着望不到边儿……天都要暗下来了！这两孩子究竟上山做什么？ 他们究竟在哪儿？ 在哪儿？ 小涵！小涵！小涵！妈妈来找你了！妈妈来了……来了！呜呜呜……” 薛凌听得一阵阵心疼，一时哽咽开不了口。 手机那头隐约有男声在劝程天芳：“女士，你冷静一下，冷静一点儿。 你放心，我的同事们都已经在山上查找，很快就能将孩子找回来的。 天已经快黑了，你单靠手机上的临时灯照亮不了多大的地方。 熟悉地盘的人都不敢轻易摸黑上山，更何况你不熟悉地形。” 程天芳呜呜压抑哭着。 薛凌听不下去了，干脆按了挂断。 “……还有多远才到？ 应该不远了吧？” 程天源答：“三四公里而已。” 靠山的地方多半比较偏僻，又是傍晚时分，车少人也少。 程天源开得快，十来分钟后就到了山脚下，看见了快要崩溃的程天芳，还有一个在打电话的中年警察。 “嫂子！” 程天芳奔了过来，扑进薛凌的怀里，忍不住再度哭起来。 薛凌一边安慰她，一边让程天源快些将东西卸下来。 “我们买了手电筒和照明器来了。 阿芳，你别哭了。 咱们得坚强起来，孩子还得靠咱们找！来，我们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然后上山去喊孩子。 我们还买了扩音器，孩子只要还在山里，就一定能找得到。” 第1449章 夜半寻人 尽管装备齐全，警察仍是拦住了他们。 “几位不要冲动，我知道你们担心孩子，但你们应该都没有野外探险的经验，千万不能大晚上上山。” 程天源蹙眉道：“天都已经黑了，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要不我和你一起进山，我妹妹和媳妇留下，你看成不？” “不行。” 警察道：“上级命令我在这里接应，我并不是站在这里傻等。 单独一个人进山，很容易失去方向感。 万一遇到野兽什么的，没有多人作伴会非常危险。” 程天源焦急不已，张望已经彻底暗下来的天空。 “我们还有几个人没到。 孩子的爸爸们快到了，到时我跟他们一起进山。” 警察摇头：“我先联系上级问问搜寻的结果。” 奈何郊外的信号不怎么好，他打了好几次电话，总算接听了。 “抱歉，还是没找到。” 程天芳听罢，呜呜哭了起来。 薛凌牵着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冷冰冰的。 秋天的野外晚上温度低，加上山风呼呼吹着，众人身上的衣物明显有些少。 薛凌赶忙回车里，取出一件外套，又递了一件宽大黑色的给警察。 “这是我在超市随手抓的，男女装都有，可能都偏大。 没法子，事出突然，只能将就穿穿保暖。” 程天芳抽泣问：“嫂子，阿衡他们怎么还没到？” “他们路上堵车。” 薛凌解释：“而且现在天黑了，高速路上没法开太快。” 程天芳望着黑压压的山峦，眼泪汩汩流着。 “这么黑，这么冷……他们究竟来山里做什么？ 小涵她胆子很小的，别说是野外的野兽，就连一只小蜘蛛她都怕！呜呜……呜呜！” 半个小时后，薛衡他们到了。 到的不仅他们一大家子，还有一大警车的警察同志。 商量一番后，程天源和薛衡薛桓跟着警察同志一起上山，带上扩音器和一些食物，还有好几条手电筒。 薛之澜想要跟着一块儿去，被众人拦下了。 不知是害怕还是寒冷，两位老人家一直颤抖，即便有薛凌带的外套，仍是一个劲儿发颤。 薛凌赶忙招呼：“咱们别在这里吹冷风。 阿芳，小异，扶叔叔和婶婶进我的车。 我打开暖气让他们暖一暖。” 众人上了商务车。 薛凌将空调的温度调高，倒了几杯在高速休息站装的热水递给他们喝。 “大家别冻感冒了，暖一暖身子。” 薛之澜缓慢喝着，眼睛红红的，鼻子红红的，好半晌也没开口。 老伴则低低抽泣，也是一直没开口。 车里的气氛凝固般安静着，低沉得有些可怕。 程天芳和郑小异都低低哭着，偶尔发出抽泣声。 就在这时，薛凌的手机响了！ ——是郑多多。 他下班后去园子那边蹭晚饭，不巧听到外甥离家出走的消息，吓得他连筷子都掉了。 薛凌解释说人还没找到，但应该快了。 郑多多让她发个定位，还说他要马上过来。 薛凌苦笑劝他冷静些，高速开过来要两个多小时，而且又是夜车，建议明天早上再过来。 “我说一句实话，进山太危险了，没人结伴同行实在不能冒险。 阿衡他们结伴进去了，你来了也只能跟我们一样在山脚下焦急苦等。 一会儿孩子找到了，我们就回去。” 郑多多待不住，等不了。 “碰巧早上铁头回来了，我和他轮流开车过去，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姐，你快发定位啊！” 薛凌知晓是拦不住了，忙道：“整多一些热水在车上，车子加满油，带多一些厚外套，毛毯也行。 园子里啥都有，你通通捞上车。” 郑多多忙应好，挂断了。 薛凌告诉后方的郑小异，说多多和铁头要赶过来。 郑小异哽咽：“凌凌姐，你得叮嘱他……暂时别告诉阿姨。 阿姨她一向疼小越，如果知道了，肯定也是受不住的。” “好。” 薛凌拨了回去，叮嘱他们静悄悄过来，千万别惊动老人家。 郑多多立刻答应了，说他们很快就到。 在车上等了一个来小时，仍是没任何消息。 薛凌问警察附近有没有加油站或休息站，警察说三公里外有一家加油站，规模不大，但买点儿吃的喝的还是有的。 “行。” 薛凌道谢，将车开过去。 一行人在那边方便，买了几杯热乎乎的奶茶喝下，然后又回去等着。 等待是煎熬的，难受的，几个人都没说话，除了偶尔的抽泣声。 大概半个小时后，终于传来一个好消息！ 在山腰的一处山石上发现了几个崭新的零食包装袋，薛衡说那些都是小涵爱吃的零嘴，肯定是他们之前扔下的！ 众人都高兴极了！ “孩子肯定没去远！太好了！肯定在那儿附近！” 山上，薛桓和薛衡轮流用扩音器喊着。 “小涵！小越！爸爸们来找你们了！你们在哪儿？ 在哪儿？ 听到的话就回一声！小涵！小越！” 可惜，黑黝黝的山里什么回应也没有，除了呼呼的山风。 一众人都累吁吁的，却都没停下脚步休息。 薛衡喘着粗气，心如刀绞。 “山里冷得很，又没月色和星光，都找了这么久了……” 一旁的警察同志安慰道：“别气馁，孩子们也许是躲起来了。 咱们一边往前走，一边接着喊。” 山路崎岖，山草茂密拔高，甚至比一个成年人还要高。 薛桓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发现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这山头一个接一个……咱们恐怕不能这么找，这么喊。” 警察同志忍不住提议：“你们的孩子既然是离家出走，多半是不想被你们找到。 这样吧，你们别喊了，让我们来喊。” 薛桓和薛衡对视一眼，满眼都是心痛和后悔。 两孩子的心里头究竟是得多难受，才会跑到这样的荒郊野外来躲着。 可能是心里难受，也可能是一时不注意，薛衡一脚踩空，整个人往山坡下栽倒—— “啊！” “哥！” 后方的薛桓惊呼，连忙扑上前拽他。 “小心！” 前后方的警察慌忙凑过来帮忙。 一会儿后，薛衡被救了上来，背摔伤了，脚也扭了，脚踝肿得不行，明显走不动了。 程天源决定扶他下山，可他不肯，说什么也不肯走。 第1450章 滞留山中 程天源又焦急又生气：“你现在都自顾不暇了，你还找什么孩子？ ！” “我……”薛衡坐在砂土上，哽咽：“我不下山……除非找到小涵。” 程天源只差伸手打人，道：“这里这么多人，不差你一个。 眼下天黑草高，连山路都没有，还怎么找？ 不如先下山，等明天天亮了，找更多的人来找。” “不行！” 薛衡摇头：“不能停下！到处都黑麻麻，孩子得多害怕！而且，晚上指不定会有什么野兽……” “别说了。” 程天源心烦得很，道：“别一会儿孩子还没找到，你自个就担心死了！” 薛衡头一回被程天源骂，委屈埋下脑袋。 “姐夫，要不你跟他们一块儿过去吧。 多一个人找，就多一点儿希望。” 程天源沉声：“我走了，丢你一个人在这里遇到野兽或野狼怎么办？ 不都说了吗？ 野外不许单独活动，任何时候都得有人作伴。 咱们先坐在这里歇一歇，我给你揉揉脚。 刚才领队的警察同志说了，如果一个小时后没进展，他们就要撤回来，往另一个方向的山坡找下去。” “唉……”薛衡心里急得很，却又奈何动弹不得，“我咋就那么窝囊没用！关键时刻掉链子！我特么真想揍死我自个！孩子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我为什么不带她散散心，跟她聊一聊。 也许事情聊开了，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这不是问题的根本。” 程天源一语戳中事情的根源：“你们离婚后，小涵注定在不完整的家庭氛围中长大。 孩子如果幸运一些，心态能跟其他孩子一样正常。 可又有多少孩子能幸运？ 小涵自小就敏感多疑，不怎么合群，心思也比其他孩子重。 这不是一天两天了。” 薛衡红着眼睛，无言叹气。 程天源也不想多说，因为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没用。 两人坐在狭窄的山道上，安静坐着。 山林里不缺小动物和小昆虫，各种声音低低混杂叫着，显得山里更幽深宁静。 程天源掏出手机，发现只有一小格信号。 他给薛凌发了信息。 一会儿后，信息回复了。 媳妇：快扶他下来，不行就找多一个人轮流背。 程天源解释说他不肯回，等一个小时后看看能否有收获，不行要往另一个方向挪，到时再想办法撵他回去。 好半晌后，薛凌仍没回信息。 程天源看了一下手机屏幕，发现又没信号了。 倏地，薛衡突然开口：“姐夫，你说——你说我和阿芳假装复婚的话，能不能让小涵顺利度过叛逆期？” 程天源只差翻白眼，忍不住粗声：“你是不是疯了？ ！” “为了小涵，让我豁出命都可以。” 薛衡沉声：“之前我跟她说过，说我在尝试谈恋爱，希望能组合一个家庭，给她一个温暖的家。 她非常反感，说她不想要其他人当她的妈妈，也不需要什么阿姨来介入她的生活。 她还问我，可不可以跟阿芳复婚。 我当时拒绝了，小涵非常失望和难过。 这一次我后悔了，她如果非要我们复婚，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我答应就是。” 程天源直接又骂了，“你特么闭嘴！现在脑子不清醒，话别乱说，行不行？ 你要复婚，阿芳她就能同意？ 一个没感情的家庭能有多幸福？ 小涵不是傻子，她已经长大了，你们就算假装恩爱假装复婚，她迟早也是会发现的。 到时怎么着？ 再离一次，把孩子再伤害一回？ 嗯？” 薛衡仍有些不死心，支吾：“熬多个几年，熬过了孩子的叛逆期和青春期，等她上大学——指不定她长大成熟后就理解了。 到时她心性稳定，人也成熟，也许她就能理解我和她妈的不容易。 你说是吧？” “别问我。” 程天源烦躁罢手：“你都已经快失去理性思考能力，这个时候说的话都是疯话！我如果跟你还商量起来，我就是跟你一样疯了！” “姐夫……” “别叫我！把鞋子脱了，我帮你揉一揉脚踝。” 薛衡的脚伤得有些严重，“啊啊嗷嗷”喊痛。 程天源毕竟不是专业人士，只是帮他按了按，见他实在太难受，只好停下手。 半个小时后，前方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薛衡等得焦急万分，紧张絮絮叨叨。 “都这么晚了……孩子的脚力都不怎么行，应该不可能跑那么远。” 这时，程天源的手机响了！ 他赶忙掏出来看，发现是自家媳妇。 ——老公，阿桓他们往山的另一侧走，走着走着竟绕到一条高速公路上方。 夜黑山路复杂，他们都又饿又累，不能再进山，让我们开车先去接应。 他们让你们原地待着，没危险就别乱动，尽量点一堆火，免得有野兽靠近。 程天源问：“他们是绕到山的侧面去了，对吗？” ——大晚上的，加上没有山路，他们走着走着就绕出去了。 现在只剩你们两个在山里，他们也不知道你们的具体位置。 你给我发个定位，你们再点火堆，新换班的警察同志会进去接你们，并继续寻找。 程天源忙答应，挂断后发了一个定位。 尽管山里的定位几乎没什么大作用，但有总比没有好，至少能有一些大方向的辅助。 接着，他拿着手电筒在附近找了一些小树枝，又找了一棵不大不小的枯树，用力踹倒后，抽出旅行包里的小瑞士刀狠劈，总算砍了两三节下来。 他找了一块偏平坦些的地方，将薛衡搀扶过来，随后将附近清理干净些。 最后，他用打火机点了一些枯草，慢慢将枯树枝点燃，最终烧起大柴火。 薛衡从没在野外生活过，也没烧柴的经验。 “姐夫，这——烧得这么快？ 会不会不够烧？” 程天源答：“这两三节够烧半个小时，我再去劈多一些来。 这几段小的留在你身边，你看着火，尽量不要让它灭了。” “我……这我可不会。” 薛衡实话实说：“我懂事的时候家里都开始烧蜂窝煤炉了。” 程天源只好解释：“别全部堆上去烧，一小段一小段加上去，别让火灭了就行。 我就在附近，不会去远。” 第1451章 崩溃边缘 一会儿后，火苗渐渐小了。 薛衡小心翼翼加多一些树枝，一边等着程天源。 半晌后，他回来了，抱了好些枯树枝和树叶。 程天源经验足，很快就将火烧得旺旺的。 两人烤着火，喝着水，等着新换班的警察到来。 薛衡看了一下手表，答：“两点多了……” 程天源掏出手机，发现薛凌已经发来了信息，说他们已经接到阿桓他们，沿途有监控的地方一直有警方的工作人员盯着，暂时没发现两孩子的踪迹。 薛衡扶额：“小涵……小越……他们究竟在哪儿？” “天快亮了，等天亮了就容易找些。” 程天源安慰道：“到时我们可以找更多的人来帮忙找。” 薛衡张望来去，叹气：“这片山怎么就那么大……” 两人默默坐着等着。 一个多小时后，新换班的警察终于找到了他们，轮流将薛衡往另一个方向背下山。 薛凌一众人都已经等在山下的路上，不仅薛桓夫妻都在，还有刚刚赶来的郑多多和陈新之。 “先去医院。” 程天源道：“他的脚扭伤了。” 薛衡拒绝了，道：“我爸这个老专家骨科医生在，跑什么医院！爸！爸！你快帮我按按！快啊！” “别喊了。” 薛凌道：“早些时候多多他们送之澜叔和婶婶去附近的医院吸氧休息。” 啊？ ！ 薛衡吓了一跳，问：“咋回事？ 我爸和我妈怎么了？” “可能是担心太过了。” 薛凌解释：“起初是之澜叔喘不过气来，接着是婶婶。 老人家年纪大，我不敢让他们继续在这里等。 当时刚好多多他们过来，就让他们送过去。” 薛衡紧张极了，赶忙看向郑多多。 “怎么样？ 没……什么吧？ 只需要吸氧？” 郑多多点点头：“医生说没大碍，可能是早些时候凌凌姐的车里暖气过足的缘故，只需要吸氧睡觉，晚些时候去接老人家就行。” 薛衡松了一口气，歪倒在弟弟的胳膊上。 “凌凌，你们车上有药箱吗？ 弄点止痛药或膏药贴一贴，我很快就会没事的。” 薛凌知晓他不肯离开，只好上车抱出药箱，找了一些止痛消肿的药喷上，又给他前前后后贴了好几张扭伤肿痛的膏药。 程天源毕竟年纪大了些，开车加上跑了一夜，又累又困，靠在座椅上便睡着了。 陈新之找来小毯子给他盖上。 郑多多则倒了热水，掏了消炎药给薛衡吃。 薛衡也是又累又困，可他睡不着，也睡不了，心揪成一团担心着女儿的安危，连闭上眼睛都害怕。 陈新之压低嗓音：“太太，这片山这么大，孩子如果躲在某个角落睡着了，根本很难发现。 不如等天色亮些，我们爬上最高峰，然后用望眼镜一个地方接一个地方查。 这方法是最便捷，也是最省人力物力的办法。” “好。” 薛凌点点头：“你们先去买望眼镜吧。 我们的背包里有两架，尽量买多一些。” 陈新之道：“过来的路上买了十来架。” 一旁的郑多多急忙解释：“离开帝都前，铁头说得买一些野外生存探险的设备。 我们绕过去买，在人家差点儿关门前冲进去，然后扫荡了大概半家店。” “有先见之明，不错。” 薛凌赞道。 郑小异疲倦依偎在薛桓的怀里，低喃：“多多，铁头，让你们跟着担心，这么晚还得跑一趟。” “咱们是一家人，不用说这样见外的话。” 郑多多叹气：“姐，你要不闭眼睡一睡吧。 天快亮了，你们忙乎了一天一夜，赶忙睡一睡，晚些时候才有精神去找小越他们。” 郑小异流着泪水，低声：“我睡不着，整个人好像快崩溃一样。” 陈新之淡声：“孩子还需要你去找。 为了孩子，你不得不坚强撑住。 现在天还没彻底亮，我们做不了什么。 养足精神，晚些时候才能去找人。”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只有让孩子刺激她，才能最有效果。 果不其然，郑小异擦去眼角的泪水，裹着毛毯闭上眼睛。 薛衡想起什么，张望车里的最后一排，发现程天芳歪倒在座位上一动不动，貌似睡着了。 他低低叹气。 薛凌也早就累坏了，裹着毛毯睡在程天源的旁边。 陈新之回自己的车里睡，郑多多则坐在姐姐的身边守着。 “咳咳……”薛桓轻咳一声。 郑多多拿了一个保温壶递给他。 薛桓答谢，接过拧开喝一口。 水有些烫，但喝了身上暖暖的，似乎舒坦了一丢丢。 郑多多低喃：“姐夫，你也睡一会儿吧。 等天亮了，我喊你们起来。” 薛桓感激点点头，歪过脑袋去。 郑多多正在闭目养神，谁料身边的郑小异睡得很不安稳，手脚和脑袋时不时颤动，甚至还惊醒哭了起来。 “姐，别这样。” 郑多多搂住她，安慰：“小越都十几岁了，不是小小孩。 而且，他们还有两人互相作伴，应该没什么危险的。” 郑小异哽咽：“多多……我突然发现我是一个那么失败的妈妈……小越小的时候，我得去学校上课，根本没法全职照顾他。 后来我毕业上班了，忙得不得了。 他几乎每天都在凌凌姐家，要么就是阿姨帮忙带着。 直到他上了小学，他才固定跟我们住一块儿。 可我还是很忙，每天送他去上学，然后丢辅导园，等我下班有空了再去接，如果没空就等他爸去。 寒暑假他得学这个，学那个，从没有完整休息过两三天。 我似乎觉得……我和阿桓忙，孩子也得很忙，不然以后没法在同龄人中拔尖起来。 我错了……我错了……我要他拔尖做什么？ 我自己都不拔尖，我却要求孩子得拔尖……呜呜！他是那么乖巧的孩子，可他被我们逼得离家出走了……他不要我们了，不要这个家了……呜呜……” “没那么严重。” 郑多多为难蹙眉：“小越只是一时冲动。 他现在都步入青春期了，再乖的孩子偶尔也会乱动小心思。 姐，接回孩子后，改变一下方式，以后就不会了。” 郑小异抽泣：“我……现在只期盼他平平安安回来，其他什么的……我都无所谓了……真的！” 第1452章 终于找到 郑多多安慰姐姐冷静了些，转身倒一杯温水给她喝。 郑小异昏昏沉沉哭着，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哭。 薛桓也好不到哪儿去，几乎在崩溃的边沿徘徊。 可他不敢说出来，硬撑着熬着，怕的是一旦他崩溃，老父亲和母亲，还有小异只会更难受。 郑多多皱眉看了看他，找不到话来安慰，只能帮忙安慰姐姐，适当减轻姐夫的负担。 天亮了，孩子仍没找到。 警察们仍在山上寻着，尽职尽责找着。 众人休息过后，留下薛衡出发了。 薛衡喊：“我——我把脚包起来，肯定能走的！” 众人不肯，让他留在车里守着几辆车，守在大本营等消息。 薛凌道：“总得有一个人留下，你受了伤，自然是你留下。 你放心，我们一定将孩子找回来的。 天亮了，山上看着清楚多了。” “别争了。” 程天源蹙眉道：“你这脚还要不要？ 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少废话！” 薛衡脸色讪讪，只能点头同意。 众人浩浩荡荡出发了。 因设备齐全，人员众多，又是大白天，留守的警察也不好阻拦，叮嘱他们别分开行动，随时保持联系，便允许他们都进山。 陈新之走在最前方，在程天源的带领下，去了之前寻到孩子丢弃包装袋的地方。 天亮了，树林里的情况明显清晰起来。 众人根据岔道的数量，队伍再次分小，并约定聚首的时间。 大伙儿年纪都不小了，又都没有野外攀爬的经验，一个个都搞得非常狼狈，还没到中午时分，都累吁吁走不动了。 众人中唯有陈新之体力最好，时不时搀扶薛凌和郑小异，甚至还背了郑小异走了好长一段山路。 午时后，众人汇聚到山顶的小庙，匆匆吃过面包和牛奶补充体力，随后开始寻起来。 郑多多捏着望眼镜，喘息道：“……昨晚天黑后，他们可能找地方躲起来睡觉。 这山峦起伏绵延，树林茂密，除了这座小庙外，别无其他建筑。 他们睡的地方可能是山洞。” “这山体没什么水，山洞可能不多。” 陈新之道：“按山体的外形分析，那边两三个小山头更可能有山洞。” 程天芳从寺庙里走出来，神色狼狈疲倦。 “……没有，除了两个老僧人外，别无其他人。” 薛凌叹气解释：“我身上的现金都捐给‘奉献箱’，期盼菩萨保佑孩子平安归来。” 程天源搀扶她坐下，递给她一瓶水。 “喝点，歇一歇脚。” 程天芳靠在斑驳的老墙下，眼里泪水点点。 程天源冷淡着脸，递给她一瓶牛奶。 她愣了一下，本能接过，“……谢谢哥。” 程天源转身离去。 她眼底的泪水藏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 这时，陈新之扬声：“警察们在最后头的山头找，停在原地——似乎有所发现！” 众人为之振奋，先后跳了起来。 “真的？ ！” “有啥发现？” “找到了？ ！” 陈新之轻轻伸手，往一个方向指去。 “可能找到了，大致位置在那边。 树影太杂太乱，我再仔细看看。” 就在这时，薛桓的手机响了！ 他赶忙接听。 接着，他惊喜点点头，“……是！我是！找到了？ 啊？ 滑坡下？ 受伤了？ 严重不？ 哦哦！好好！辛苦你们了！请你们一定要救他们上来！拜托了！拜托了！” 众人顿时又是一阵惊喜！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 薛桓激动道：“找到了！就在那边！他们摔下一个滑坡！就在滑坡下面，现在警察同志正在营救他们上来！” “谢天谢地！” “天啊！可算找到了！” 程天芳和郑小异喜极而泣，哭得不能自已。 薛桓也是泪光闪烁，解释：“可能有一个受了伤，但应该不严重，两人都清醒着，正在配合警方营救。” 众人激动相拥。 程天源问：“现在怎么办？ 我们可不可以绕过去那边？ 行不？” “不行。” 陈新之解释：“那一段山坡很陡，而且草非常高，极可能里头藏了蛇。 这个天气的蛇正寻大量食物吃饱等着天冷冬眠，遇到会很危险。” “那——那咱们下山等吧。” 薛凌提议：“孩子那边有警察同志营救带下山，咱们先下去等着。 我们还得去买都一些吃的喝的，尽量是热乎些的。 警察同志自昨晚忙到现在，休息没有，吃喝也少，实在太辛苦了。” “对对！” 郑多多附和：“咱们先下山等着吧。” 郑小异和程天芳则仍想去找孩子，急不可待。 “不能往另外的方向绕过去吗？ 不知道孩子伤得怎么样？ 如果我们过去了，能给孩子做一些简单的包扎之类的。” “别添乱。” 薛桓道：“听大伙儿的，都先下山等着。” 郑小异红着眼睛，求助看向两个弟弟。 “多多，铁头，你们……你们看看……” 陈新之冷静道：“我们先下山，到半山腰的时候我和多多绕过去接孩子。 往那边的山坳下去，刚好他们下山的时候能遇上。 我们过去就行，你们的体力不足，暂且先下山等吧。” 郑小异仍有些不甘心——被郑多多安慰住了。 “姐，你就相信我们吧。 放心，我也学过简单护理和医护，能帮上忙的。” 郑小异只好作罢，“那……那你们都要小心点儿，记得把小药箱带上。” “好。” 两人异口同声答应了。 接下来，众人浩浩荡荡下山了。 可能是找到孩子，众人心中没了负担，下山的时候一个个精神起来，走得飞快，一个小时后便到山脚下。 薛衡早已经接到消息，捏着手机欢喜等着他们。 “我已经打电话告诉爸妈了，晚些我们回去的时候一并去接他们——对了！小涵呢？ 他们——他们在哪儿？” 程天芳解释给他听，皱眉哽咽：“……说是受了伤，意识清醒……只是不知道伤得多重。” 薛衡叹气，轻拍她的肩膀。 “意识清醒证明没大碍。 不管怎么样，孩子回来就好。 咱们好好开导，好好哄。 这事……主要都是我的错，我忽略小涵的抵触情绪那么重……阿芳，对不住。 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意外。” 第1453章 身心俱伤 程天芳愣住了，眼里泪光闪烁。 这么多年了，他们因女儿有过无数次接触，可每一次都是来去匆匆，即便偶尔眼神不巧碰上，也都迅速避开，尽量不跟彼此接话，更别说有任何身体的接触。 心里五味杂陈，一时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感觉。 这些年来，他们虽然共同养育女儿，可他们的生活除了女儿这点交集外，别无其他。 他突然这般做……是为了女儿吧？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个好的开始。 为了女儿，她可以豁出所有，包括性命。 小涵心里是期盼他们之间的关系别太僵化的，哪怕是为了女儿装出来的，她也愿意为了女儿去配合他。 “……嗯。” 程天芳掉着泪水点头：“我们一定好好哄她。” 薛衡见她答应，暗自松了一口气。 至少在女儿这个问题上，他们能迅速达成共识——这是非常好的开始。 就在众人还没来得及欢喜的时候，一辆救护车开了过来，停在他们的旁边。 留守的警察解释：“两孩子都受了伤，提前叫救护车等着，不管伤重还是轻，能迅速得到救治。” “谢谢！” “……谢谢！” 众人答谢，一个个的脸色都不怎么好，暗自担心着孩子，尽管一个个都不敢开口。 程天源提议：“太阳有些晒，都别站在外头，进车里休息，喝点儿水，闭眼休息一下。” “对。” 薛扬扬声：“反正孩子已经找到了，先把心放一放吧。” 众人先后上了车，喝水吃面包等着。 薛桓见郑小异脸色惨白，一点儿胃口也没有，忍不住劝道：“多少吃一点儿，别一会儿自己累倒，还怎么照顾孩子？” 郑小异叹气接过牛奶吸几口。 薛桓解释：“早些时候阿春姨打了电话给我，问说下午还需要去接小妞不。 我跟她说我们今晚都还得值班，小妞妞拜托给她，小越拜托给爷爷奶奶去接。 我还说，这几天我们都非常忙，希望她能继续帮我们带老二。 阿春姨答应准时去幼儿园接小妞，让我们别担心，好好工作注意休息。” 他们都忙得很，一个是研究项目颇多身居要职的副院长，一个是妇产科的主任医师妇科圣手，每天都忙得团团转。 两个孩子幸好有爷爷奶奶和阿春姨帮忙带，不然根本缓不过来。 小妞妞很喜欢阿春姨，经常留在那边过夜。 这次小越的事情都瞒着阿春姨和小妹妹，别招惹多一老一小担心。 郑小异点点头，累得说不出话来。 程天源开车去附近买吃的喝的，薛凌则留在原地陪着大伙儿。 山风呼呼刮着，树叶婆娑作响，仿若彼此的烦躁又焦急心情。 二十多分钟后，程天源回来了，车后多了二十多个热乎乎的炒饭和炒面。 “在高速休息区买的，还有两箱水。” 众人一直等不到孩子下山，一个个都心焦不已，没一个人有胃口。 终于在快下午四点的时候，两孩子躺在简单担架上被抬了出来。 “小越！” “小涵！” 众人匆匆扑了上前，将担架围得水泄不通。 只见小越昏迷不醒，脸色很难看，双腿血迹斑斑。 郑小异一看，差点儿晕过去，崩溃大哭着。 郑多多将她搀扶住，解释：“没大碍的，我们看过了，没伤了骨头，都是皮肉伤。 孩子摔下山坡，滑破了膝盖和小腿，不算很严重。” 小涵则醒着，一只手不能动，说是可能伤了骨头。 当看到爸爸和妈妈时，她不自觉痛哭流涕。 薛衡和程天芳也都激动得哭起来，哽咽哄道：“回来就好……没事的，没事的。 别怕，爸爸和妈妈在。” “爸！妈！” 小涵被推上了救护车，害怕喊道。 两人匆匆扑上前。 “我们都在！我们陪你去医院！别怕！小涵不怕！” “小越！你醒醒！你听到我们说话没？ 小越！小越！”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和泪水滂沱。 …… 午夜时分，司机老陈接了程天源和薛凌回了园子。 两人筋疲力竭，牵着手往房间走。 谁知客厅亮堂堂的，三个老人都还没睡，一个个愁眉苦脸等着他们。 薛凌扶着沙发，皱眉问：“你们怎么都还没睡下？ 都快一点了！早些时候不已经给你们电话了让你们放宽心去休息？” “哪里睡得着！” 刘英擦着泪水，问：“小涵的胳膊怎么样？ 其他地方可有伤着？ 严重不？ 啥时候能回来啊？” 程天源倒在沙发上，有气无力。 “断了小骨，其他地方都是小擦伤，不算严重。 医生说小骨比较容易好，养伤一两个月准没事。” 刘英赶忙做了拜拜的手势，嘴里喃喃有词：“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孩子平安归来就。” 薛爸爸蹙眉问：“小越呢？ 是不是还没醒？” “还没。” 薛凌答：“那孩子是滑下了山坡，脑袋磕了一下，有些轻微脑震荡。 身上的伤口不少，幸好都是皮肉伤，没有伤到筋骨。” 薛妈妈惊呼：“脑袋不严重吧？ 可把撞傻了啊！” “不会不会。” 薛凌解释：“只是轻微脑震荡，并不严重。 医生说他可能下半夜会醒，薛桓也帮着检查了，说没什么大碍。 他是专家，他说的准没错。” 薛爸爸和妈妈叹气：“都是些什么事啊！这两孩子……” “现在不是批评孩子的时候。” 薛凌累吁吁低喃：“先照顾好孩子，哄好他们的情绪再说。 昨晚两人在野外留了一宿，又都受了伤，身体上难受，心里也难受。 我已经叮嘱他们几个千万别骂孩子，暂时一定要好好哄着。” 刘英忍不住也跟着叹气：“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住大房子，有大车子，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这样子咋还离家出走？” “妈，时代变了。” 程天源苦笑：“你还当是我们那个老年代吗？ 如果每天都为了一口吃的奔波疲命，也许就没那么多心思不满这个，不满那个。” “不说了，我们都累坏了。” 薛凌挥挥手：“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程天源爬起来，跟在她后面往房间走。 “去吧去吧。” “快去歇着。” …… 第1454章 爸妈的爸妈 医院，住院部 天蒙蒙亮，薛之澜便起身打算出去给孙子孙女买早餐。 “他爸，别去了。” 陈氏喊住他，低声：“这儿不是帝都，咱一点儿也不熟。 等会儿阿桓醒了，让他去买就行。” 薛之澜摇头：“小越也许要醒了，我得提前去准备些吃的，孩子自昨天就一直没吃东西……” “你是不是担心糊涂了？” 陈氏苦笑叹气：“孩子自来到医院后就一直打吊瓶，里头多少瓶是葡萄糖，你我又不是没瞧见。” “葡萄糖不顶事。” 薛之澜道：“我得去买小越最喜欢的虾饺，还有小涵最喜欢的蒸蛋羹……” “你又糊涂了。” 陈氏罢罢手：“这是一家县城小医院，附近看着也没什么大饭馆，一大早哪可能买得到美味儿的虾饺和蒸蛋羹。” 薛之澜略有些为难搓搓手，“我出去找找，指不定能找着。” “别去了。” 陈氏将薛凌送她的毛毯裹了裹，低声：“一大清早的，哪可能有这些玩意卖。 一大早凉得很，你穿得这么单薄，不许你出去。” 薛之澜看着不远处病床上睡沉的小孙子，忍不住问：“你刚才过来的时候，小涵醒了吗？” “没有。” 陈氏拉住他的胳膊：“孩子们都还在睡，你就算买得到，也不好吵醒他们起来吃早餐。 你坐下吧，等他们醒了，问问他们要吃些什么，我们再出去买。” “罢了。” 薛之澜坐在她的身边，关切问：“小涵下半夜还梦魇不？” 孩子在山里受了惊吓，可能是摔在山坡上的时间太长，心理和身体都承受了太大的压力，加上对陌生环境的害怕——昨晚妹妹小涵一直梦魇呓语，冷汗沁沁。 陈氏心疼叹气：“用了有安定作用的药后，明显睡踏实了。 下半夜睡得挺安稳的，我过来的时候她还没醒。” “那就好。” 薛之澜道：“小涵是女孩子，我在场可能会有些不方便。 这些日子你负责阿衡那边，我负责小越这边。” 陈氏点点头：“阿衡的脚不严重……阿芳一直守在床边，牵着小涵的手，说着安抚她的话。 有她在，孩子的心绪平静许多。 她这两天也累坏了，趴在床边睡着了。” “她是孩子的妈。” 薛之澜压低嗓音：“孩子都是依赖妈妈的，尤其是女孩子。” 陈氏看着不远处睡着的小异，低低叹气。 “孩子平安回来了，他们几个都被吓得够呛。 老头子，你我……” “我懂。” 薛之澜点点头：“有这么一遭吓，他们自个会好好去处理的。 咱们别火上添油，免得他们几个内心更自责。 谁都舍不得孩子这样子遭罪，这是肯定的。” 陈氏脸色有些差，幽幽叹气。 “刚一开始，我真想好好骂他们几句。 那时我还没开口，就看到小异憋着眼泪一个劲儿抽泣，一下子就骂不出口了。 将心比心，她和阿桓的初衷也是为了孩子好。 咱们也是自己孩子的父母，我们该懂这样的心思。 小孩子弄成这样，是每一个人都不想看到的，尤其是他们这些当父母的。” “我忍着没骂，也是这么想。” 薛之澜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说到底，是我们没教好孩子。” 陈氏泪光闪烁：“你……你这么说，我可不同意。 他们两个算不得很拔尖，但也是不差的。 走出去，说出去，随随便便哪家人能养我们这样的两儿子。” “就是一直这么想，所以才以为他们不会犯大错。” 薛之澜道：“一而再再而三相信他们会处理好，结果问题一积压，突然一下子爆发，才会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陈氏一时语塞，支吾：“也不能这么说……他们都太忙了，忽略了小涵小越他们。” “人无完人。” 薛之澜幽幽叹气：“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太信任他们了，才会最终搞成这样子。 以后啊，还得找凌凌提点他们的错处。 在这个大家族里，也就梧哥和凌凌最让人信服。 我说的话，他们可能会当成是老父亲的唠叨。 梧哥也老了，不好总麻烦他。 以后若是出现这样的事，得找凌凌刺一刺他们。” 陈氏对薛凌是一百个放心，“下次一定记得。 不过，有了这次前车之鉴，以后肯定不用担心了。 这样的事，我可承受不了多一次。” “哪能每次都是同一件事。” 薛之澜提醒：“还是多警惕些，小心驶得万年船。” 陈氏裹了裹身上的毯子，低喃：“这次南方是去不成了。 这一阵子咱们多陪陪小涵小越吧。 他们几个都还要上班赚钱，单位也不可能一直请假。 小涵和小越都需要静养休息身心，咱们还得充当主力军才行。” “嗯。” 薛之澜点点头：“等他们出院了，我让凌凌帮忙找一个保姆干家务活，两个孩子都暂时由我们照顾。” 陈氏也觉得这个办法好。 自家的孙子孙女，自然是自家人好好疼。 薛之澜眯上眼睛，腾地站起来往病床凑去。 “小越？ 小越？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病床上的少年愣愣看着他，似乎有些回不过神，眼神发懵而迷糊。 薛之澜牵住他的手，慈爱笑道：“孩子……没事了，没事了。 大伙已经成功将你们救出山，感谢警察同志，也辛苦你爸妈他们一大伙亲人。” “爷爷？” 小越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时，一旁的郑小异惊醒，看着终于睁开眼睛的儿子，一时喜出望外扑过来。 “小越！越儿！儿子！” 小越看着眼前神色憔悴，面容狼狈的母亲，有些反应不过来。 薛桓也醒了，急忙忙凑近。 “怎么样？ 没事吧？ 有没有哪里很难受？” 小越微愣，终于想起事情的前后始末，很快红了眼睛。 薛之澜心疼极了，轻抚他的额头。 “别哭，已经没事了。 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咱不哭不哭。” 郑小异却已经崩溃大哭起来：“你这孩子……你可把我们给吓死了啊！好端端的突然不去上课，还闹什么离家出走！跑去那样的荒郊野岭——你们都不要命了吗？ ！你们有没有脑子啊？ 那是什么地方？ 能去吗？ ！” 第1455章 夫妻吵架 病床上的小越垂下眼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薛桓拉住郑小异，低声：“好了好了，孩子回来就好，这个时候就别嚷嚷了。” 郑小异呜呜哭得很伤心。 薛之澜和陈氏上前，将他们隔了开去。 “小越，现在觉得怎么样？ 你仔细感觉一下，会不会头晕？” 小越低低“嗯”一声，答：“……有些痛，有些晕。” 薛之澜叹气：“你摔下山坡，脑袋不小心磕到了。 你一直昏昏沉沉睡着，也是磕伤的缘故。 没事，休息两天就会好起来的。” 小越似乎有些迷糊，愣愣看了他们好一会儿，才紧张问：“小涵……怎么样了？ 她没事吧？” “小骨折了。” 薛之澜解释：“不算严重，只是需要养上一段时间。” 陈氏擦着泪水，哽咽道：“你们……怎么就那么不乖？ 好端端弄什么离家出走？ 差点儿把我们都给吓坏了。” 小越闭上眼睛，不肯回答。 “好了好了。” 薛之澜将她拉开，低声：“孩子不说，咱就不问。 小越，饿不饿？ 难受不？ 要不要吃点儿什么？” 小越低喃：“水。” 薛之澜赶忙喂他喝下几口水。 “爷爷……”小越难受皱眉：“头痛……放我躺下……” 薛之澜和薛桓迅速小心扶他躺回去。 “别怕，休息两天就会好起来的，不急不急。” 陈氏关切问：“能吃点儿东西不？ 要不？” “不要。” 小越闭上眼睛，很快又睡沉了。 一旁的郑小异紧张兮兮帮忙搭脉，测心跳。 薛桓忍不住劝道：“别弄了，去隔壁病床睡一会儿吧。” 郑小异却不舍得离开：“等等吧，我不累。” 薛桓皱眉：“你脸色差得很，两天两夜没怎么休息，怎么可能不累？” “这里是医院，哪可能休息得了。” 陈氏提议：“去附近的小旅馆或酒店开一间房间，好好睡上一觉，再洗个脸换衣服。” 郑小异摇头：“爸，妈，你们比我更需要休息。 我常常熬夜，早就习惯了。 孩子平安归来就好，我狼狈些没事的。” 薛桓坚决反对：“咱们不能都守在这里。 妈需要去那边帮忙照顾小涵，爸暂时跟我留在这边，你去睡一觉，回头来换爸去休息。 孩子没个两三天是出不了院的，难不成你能一直守在这里？” 郑小异眼神微暗，低声：“那……行吧。” “阿桓，你们先去吃饭，顺带找地方休息。” 薛之澜道：“还有，得想办法拾掇一下自己，进来的时候给我们买点早饭。” “不了。” 薛桓道：“我先去给你们买早饭，顺道给大哥和芳姐买。 回头我们吃饱再去买衣服找宾馆。” 陈氏点点头：“也行，怎么也得先填饱肚子。” 薛桓和郑小异拿着钱包和车钥匙离去。 离开医院，两人选了附近一家小面馆吃面。 薛桓吃得快，郑小异却有些食不下咽。 “你说……小越他是不是……怨我？ 我怎么觉得他醒来后不怎么想搭理我。” 薛桓微愣，摇头：“怎么可能？ 脑震荡后脑袋晕乎乎的，孩子受了惊吓又受了伤，难受着呢！” “唉……”郑小异眼睛红红的，低声：“都是我的错……我最近似乎魔怔了一般，心理压力超级大，尤其是听到同事们时不时赞自己的孩子如何如何优秀，朋友圈里都是别人家孩子如何如何厉害——我真的压力非常大。 我怕小越被同龄人比下去，更怕他以后没能博个好未来，影响他的一生。” 薛桓皱眉：“孩子还小，咱们真没必要担心太多。 读书再好，也不一定就是好人才。 读书差些，也不一定就没能博个好未来。” “以前还行，现在哪能啊！” 郑小异摇头：“没一个好学历，没一个好的大学专业，孩子的未来——” “你又来了。” 薛桓打断她，冷声：“你这个想法改不了的话，心理压力是不会减下来的。 孩子迟早还得再离家出走。” “你——”郑小异哽咽激动问：“你现在怪我做什么？ 我当初跟你商量的时候，你怎么不坚决反对？ 你不也赞同让孩子学多点儿，打好基础吗？ 好了！现在孩子出事了，闹情绪闹出事了，你就来马后炮教训我来了？” “我哪有！” 薛桓反驳：“我只是就事论事，不是针对你。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太忙了，以致于都没发现孩子出现抵抗情绪，甚至还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差点儿出了事。 我是那种推卸责任，出了事就往别人身上推的人吗？” “你现在就是！” 郑小异气呼呼。 薛桓抽出纸巾，沉声：“你简直不可理喻！我告诉你，如果你的这种焦虑心态改不了，以后孩子的学习就全部交给我管，不用你了！” “你能管？” 郑小异更气了，“你能管那你做什么不早说？ 早说啊！全部都交给你！通通都交给你！我告诉你——孩子如果成绩下滑，你能负责得了吗？” “我学乖了，这一次孩子的出走，让我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薛桓沉声：“我决定——以后将他培养成心智健康的孩子就行，其他一概不强求了，顺其自然。” 郑小异瞪眼：“那你可别后悔！” “我以后肯定不后悔。” 薛桓道：“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因为孩子还没真正长大，也庆幸这一次没出事。 如果我不及时调整孩子的教育环境，以后我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郑小异仍在气头上，“你这是单方面决定了？ 我是孩子的妈妈，我有权教导教育他。 你做什么不跟我商量？” 看着眼前头发凌乱，脸色惨白如纸，泪痕满脸的妻子，薛桓冷静了些许，心头的气恼也迅速荡然无存。 “等你不发脾气，冷静下来，我再跟你商量。 我相信你也是跟我一样的想法。 小越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的亲儿子，我和你都一样爱他。 你只是压力太大，所以才会焦虑焦躁。 这一次意外后，我相信我们都会把那些五花八门的教育乱象看淡看透许多。” 郑小异听罢，再度泪流满面。 “……能不看淡吗？ 可不能再有什么意外了，我都差点儿吓死了！” 第1456章 彼此和解 薛桓看着心爱的妻子哭得伤心不已，什么脾气怒火都没了。 “别哭了，孩子平安归来就好。 对我们来讲，孩子健康长大，身体健康，心理健康就行，其他就别奢求了。” 有些东西，越是强求就越不可能得到，反而让自己愈发地急躁，欲速则不达，越发远离自己的目标。 郑小异擦着泪水，没说话。 薛桓低声安慰：“只要身心健康，咱们的孩子就算再差，也是不会差的。 你我都算是帝都的高收入人群，我还有药厂百分之十的股份，身家早就好几亿。 即便我们现在不工作，只要一家子别大手大脚乱花，也够我们一家子好几代人用。 孩子的品德端正，身心健康就好，其他都顺其自然吧。” 郑小异眸光微动，似乎想通了许多 “罢了，你……说得也有道理。 也许之前是我太焦虑了，又没有给孩子足够的疏导和开导，不然小越又怎么会离家出走。 孩子一定是受不住了，才会想到要逃离。” “是。” 薛桓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从今日起，咱们互相督促彼此吧。 小越是咱们第一个孩子，又是男孩子，咱们对他自然而然会重视些，严格些。 以后只要孩子不违规，不违法，成绩不会太差，咱们都尽量平常心对待，别过度去干涉太多。” 没脚的人羡慕光脚奔跑的人，光脚的人羡慕有鞋的人，有鞋的人羡慕有高级皮鞋的人。 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永远没有顶点或终点。 有时候想开些，看淡些，对孩子和家庭都是一种解脱般的舒坦。 “嗯。” 郑小异低低叹气：“这一次……这是吓得够呛。” 薛桓心疼低声：“等小越情绪稳定些，我们一起请年假，带着孩子和老人去度度假，休息玩耍几日。” “你——都说了好几年了，可你究竟什么时候能有空？” 郑小异不满咕哝：“我忙，你更忙。 我们都多少年没能一起休假了，别说去度假。” 薛桓深吸一口气，歉意道：“这次一定说话算数，保证说到做到。” “好。” 郑小异终于露出笑容。 隔天，小涵和小越的精神都好了许多。 薛桓联系了帝都人民医院的医护车，帮两个孩子办理转院。 回了帝都后，医院的环境好了不止几倍，几个大人的精神也好了许多，毕竟两地跑，又要兼顾工作又要照顾孩子，实在是分身乏术。 小涵有了爸爸妈妈的陪伴，明显开朗了许多。 一天，程天芳上班去了，留薛衡和奶奶在一旁照料。 奶奶打哈欠，薛衡让她去角落的沙发上眯一会儿，随后问女儿要不要吃苹果。 “不。” 小涵甜甜撒娇：“我要吃凌凌姑姑拿来的小香蕉，可香来着。” 薛衡对女儿几乎是有求必应，马上拿来了小香蕉。 小涵乐滋滋吃着，嘴上笑意深深。 薛衡看着女儿脸上的笑容，心里暗自松一口气。 女儿醒来后，看到爸爸妈妈一左一右红着眼睛守着她，忍不住也跟着哭起来。 她说，她最近一直很迷茫，心里总是愁闷不已，担心爸爸有了女朋友后，以后会找其他女人结婚，跟其他女人生孩子。 她担心不仅爸爸和妈妈之间的距离会更远，跟自己的距离也会越来越远，因为爸爸会跟别人组织一个新家庭，到时她就会成了“局外人”。 她担心不已，可她却不敢告诉妈妈。 这时，她发现小越也跟自己一样愁绪满脸，一问才知道他学习压力太大，受不住父母亲每天都给他定一大堆学习任务。 两个“伤心”的少年少女凑在一块儿，没法互相安慰，一个个都只想逃离现在的环境。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打算离家出走几天，找一个父母找不到的地方，好好冷静一下，好好散心。 他们听说鹿山山顶有一座古庙，里头只有两个僧人，平常没什么人走动，是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 想着能与山水作伴，能听古寺佛法，两个心烦意乱的小年轻决定上山去躲避几天。 接着，他们偷偷策划了“离家出走”的路线和时间安排，并同时逃了出城。 只是没想到他们高估了自己，好好的山路竟被他们走岔了，走着走着不小心就迷路了。 天色开始暗沉下来后，他们的心更慌了，走的速度更快——谁知路黑心急，她不小心一个脚滑摔下山坡！ 小越为了救她，也跟着被摔了下去。 两人都先后晕睡过去，直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隔天早上。 她哭了，手痛得不行，根本就爬不上山坡。 小越则一直头晕，连脑袋也扭不起来，昏昏沉沉的。 那时候，他们两个人手牵手，相约如果出了事，活不下去，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两人都互相作伴，争取下辈子还要做兄妹。 那时，他们开始后悔自己太冲动胡乱跑，也开始想念家里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 在医院醒来后，她看到近在咫尺的父母亲，“哇！” 一下子就大哭起来，真害怕以后再也看不到他们，真的真的很害怕。 爸妈一直哄她，安慰她，一直陪在她身边照顾着。 爸爸和妈妈之前的关系很僵化，尽管轮流照顾她，一个人周一到周五，另一个人则负责周末，但他们即便见面也不说话，就连眼神也不对焦，匆匆点个头便离开。 除了她的话题，爸妈从没聊过其他话，一句也没有，就好像是仇人一般。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即便没有跟别人的爸爸妈妈一般相亲相爱，仍会互相问候聊话说事。 她似乎隐约感觉到——爸妈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而且是很大很大的进步。 不管未来怎么样，她现在已经很满足了。 只要爸妈不互相记恨对方，就算只当普通朋友，她也够满足够开心了。 薛衡也万万没想到女儿的“要求”竟这般低，只希望他们别恨对方就行。 他暗自惭愧后悔的同时，也答应女儿以后会多多跟她沟通，跟她的妈妈也会多一些交流，一定争取达到女儿的要求。 第1457章 此亲非那亲 薛衡见女儿吃得飞快，忍不住哄道：“别吃太多，香蕉性凉，不能多吃。” “知道啦！” 小涵嘀咕。 薛衡将剩下的小香蕉收起来，提议：“外头阳光正好，爸爸陪你出去散步，好不好？” “好啊！” 小涵笑眯眯点头。 父女两人走出去散步。 薛衡解释：“小越明天就能出院了。” “那么快啊？” 小涵忍不住嘟嘴：“那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呀？” 薛衡答：“也是这一两天吧。 小越他的脑袋已经不晕了，人也精神一些。 本来他一早就能出院，但你叔叔和婶婶都坚持让他多住几天。” “那么好？” 小涵狐疑问：“没逼他快些去上学？ 不用一边养病一边看书写字吧？” 薛衡宠溺低笑：“哪有那么夸张……” 小涵压低嗓音：“以前有多夸张，老爸你不会不知道吧？” 额？ 薛衡扯了一个尴尬笑容：“相信经过这一次，你叔叔和婶婶不会再逼小越了。” “真的吗？” 小涵狐疑问：“可能吗？” 薛衡肯定点头：“你叔叔已经将小越的所有补习班和兴趣班都停了。 你婶婶还说，以后他只需要把课内的功课完成就行。 寒暑假的时候，如果他在家无聊想去上兴趣班，到时想学什么也由他自己做主。” “哇塞！” 小涵有些不敢置信：“这是否极泰来呀！” 薛衡听得有些哭笑不得：“这个词……用得不怎么恰当。” “有什么不恰当的？” 小涵很为堂哥高兴，“这下他就不用再压力山大，不用再晕倒，不用再逃离闹离家出走了。” 薛衡听得一阵心酸，低声：“你叔叔和婶婶都看开了。 前几天我还说了他们一顿，犯不着太注重孩子的成绩，顺其自然。 我还用你几个表哥和欣表姐的例子说给他们听。 阿崇和小欣都只有一个兴趣班，什么补课班都没有，不照样考上一中名列前茅吗？ 别一股脑儿塞给孩子学，孩子透不过气多遭罪！” “老爸说得对！” 小涵乐滋滋勾住他的胳膊：“我从来没考第一名，可你和妈妈都让我尽力就好，从来不逼我上补习班。 还是我的爸爸妈妈最好！” 薛衡看着眉眼洋溢幸福光芒的女儿，心里暗自松一口气。 自从他和阿芳的关系开始融冰，女儿的眉眼很快多了一点儿自信般的小调皮。 ——这是进步，也是一桩大好事。 “过几天就是阿崇和小欣的十八岁生日。 十八岁，算是真正的大人了。 那天刚好是周日，你凌姑姑打算给他们办个小小的生日宴会，邀请我们过去吃大餐吃蛋糕。” “好耶！” 小涵欢呼：“我们一大家子都去！外婆已经原谅妈妈了，到时妈妈终于能和我们一起去馨园玩咯！” 薛衡微笑点头。 因为这次小涵出事，丈母娘三天两头往医院跑。 阿芳每次看到老人家总是红着眼睛掉眼泪，不敢上前去。 反而是丈母娘自己看开了，叹气说她都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不想看到女儿总是一个人孤苦伶仃，劝她重新开始生活，好好过日子。 阿芳听罢，哭得不能自已，跪在老人家面前喊“妈”。 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睛。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再大的怨恨也在岁月和时间的摩擦中消失殆尽。 虽然丈母娘对阿芳仍是冷冷淡淡，但这已经是一个极好的开始。 他跟阿芳心里也都清楚，两人都回不去从前了。 不过为了女儿，他愿意放开以前的种种怨恨，尝试跟她做普通朋友，在女儿面前维持父母亲的“基本和睦”状态。 “小崇和小涵都已经是高三学生，学习任务非常繁重。 周六还需要补课，周日早上才回家。 你凌姑姑打算给他们一个大惊喜，让咱们都暂时别说出去。” 小涵嘻嘻笑了，“好，那我不说。” 薛衡继续往前踱步，道：“听说小崇现在的成绩非常拔尖，在全年级排名五名内。 小欣就比较差，只能徘徊在二十名左右。 你凌姑姑希望他们明年考北方的大学，别去得太远，一两个月能回家一趟。 你以后考帝都的大学就行，这样能每周都回家。” “可我的成绩……”小涵直觉有些悬。 薛衡丝毫不在乎：“帝都的大学那么多，咱努力中等水平的学校就行。” “嘻嘻！” 小涵开心笑了，“我没表哥表姐那么厉害，追求不敢太高。 爸，其实我挺佩服小欣姐姐。 很多人谈恋爱成绩就直线下降，她还能一直维持全年级二十左右——真厉害！” 额？ 薛衡狐疑问：“怎么可能？ 她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有啊！” 小涵答：“跟那个陈新之。 对了，小欣姐姐喊他‘铁头哥哥’。” 薛衡失笑：“他不是小欣的男朋友，是她的大哥哥。 铁头以前是我们的邻居，是你表哥表姐们的玩伴，也是他们的大哥哥。” “不止呢！” 小涵信誓旦旦：“他现在还是小欣姐姐的男朋友。” 薛衡摇头：“小孩子家家懂什么男朋友。 他比小欣大十几岁呢！他很疼小欣，把她当小妹妹疼爱，不是你想的什么男女关系。” “不可能！” 小涵嘀咕：“我上次还看到他亲小欣姐姐呢。” 额？ 薛衡微微有些尴尬，不敢置信问：“是……亲额头的吧？ 长辈们偶尔也会亲晚辈，就好像爸爸亲你的额头一样。” 小涵摇头：“不是呢！他亲小欣姐姐的嘴巴。” 啊？ ！！！ 薛衡懵了半晌，结结巴巴：“那个……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小涵，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你小欣姐姐还是半大的小孩，过几天也才刚刚成年。 现在又是学习最重要的高三时期，万一……那个……这话可不能乱说。” 小涵十分笃定点头：“真的，我是真的看到的。 我记得是端午节那天，姑姑让我去园里吃粽子。 我一开始跟外婆在后花园拔菜。 后来舅舅让我去喊哥哥姐姐们去饭厅吃粽子。 我到姐姐房间门口的时候，看到陈新之抱着小欣姐姐，两人很开心聊着话，后来他就亲了小欣姐姐的小嘴巴，姐姐笑得很开心呢！” 薛衡：“……”！！！ 第1458章 假装不知道 傍晚时分，薛凌陪着三个老人在后花园翻土施肥。 “太太，薛衡先生来了。” 保镖提醒。 薛凌抬眸，只见薛衡抱着一个大袋子快步走过来，忙上前去帮忙。 “哎哟！” 薛凌接过，皱眉问：“什么东西？ 这么重？” 薛衡笑答：“椰子。” 薛凌赶忙搁下，甩了甩手。 “不提前说一声，我还以为不重……手有些抽抽的。” 薛衡憋笑：“我还没来得及说嘛！怎么样？ 严重不？ 我瞅瞅。” “有些麻。” 薛凌用力捏了捏手腕，问：“哪来的椰子？ 看着似乎是椰青。” 薛衡点点头：“何妙妙送我的。 她去南岛出差，买了两大袋椰子回来，送我一袋。 我想着后天你这边要办宴会，就给送过来，到时让大厨房弄椰子汁炖椰子鸡吃。” “好。” 薛凌十分爽快收下。 “阿衡！” 薛爸爸喊：“留下吃晚饭！” 刘英笑呵呵道：“今晚吃黑鱼粥。” “伯父伯母！妈！” 薛衡挥挥手：“不了，你们吃吧。 小涵今晚有一节小提琴课，七点钟开始。 我怕路上堵车，打算带她去培训班楼下吃饭。” “行。” 薛妈妈提醒：“后天要记得早些到。 晚饭六点左右开始，八点多吃大蛋糕。” 薛衡点头：“好嘞！一定提早到！” “走，我送你。” 薛凌洗手道：“客厅有一些新鲜水果，你带些回去给小涵吃。” “好。” 薛衡问：“手没事了吧？” “还行。” 薛凌无奈摇头：“年纪大了，筋骨比不得以前，用力使劲儿稍微不注意，手就容易酸痛。” 薛衡帮她按捏手腕，问：“姐夫呢？ 还没回？” “晚上有应酬。” 薛凌解释：“晚饭没回来吃。” 两人慢慢往前方走，很快离开三个老人的视线。 “你跟何妙妙……怎么样了？” 薛凌问。 薛衡微愣，扯了一个无奈笑容。 “还能怎么样，无疾而终呗！” 薛凌挑了挑眉，问：“你主动说的？ 你这死渣男！” “喂！” 薛衡瞪眼笑骂：“你这用词也太不恰当了哎！怎么说——我又没对不起她，也没辜负她！反正两人在一起也没啥感觉，早些说开也好，免得彼此以后遇上会尴尬。” 小涵出事后，何妙妙很聪明猜到了原因，悄悄跟他道歉。 他跟她说，这并不是她的缘故，是他自己没跟女儿及时沟通，对女儿关心不够导致的，与她何妙妙无关。 “何妙妙是律师，做事做人一向非常理智。” 薛凌道：“她知道小涵在你心中的位置超乎所有，所以趁着伤害不深，尚且有宛转的余地，赶忙明智抽身离开。” “嗯。” 薛衡低声：“她是女士，这事我不好先开口，所以我等她主动提了，顺势点头祝她找到真正的幸福。” 薛凌撇撇嘴：“你啊，以后除非是真正心动的女人，不然就别去招惹。 惹得一身腥味，半打麻烦，最终只得了个‘渣男’名声。” “也就你骂我渣男。” 薛衡不满冷哼：“人家何妙妙赞我绅士，还跟我握手，表示以后还是好朋友好伙伴。” “人家是半个生意人。” 薛凌十分“无情”戳穿：“她以后还要赚我们集团的钱，自然不好得罪你这个金主。 你跟人家恋爱，却不是真正的动心和十分真心，最终也是你先反悔。 其他的暂且不说，单单这两点，你就足够担得起‘渣男’这个称号。” 薛衡：“……” “这些水果是昨天铁头让助手送过来的。” 薛凌道：“孩子们都没在家，我们吃得少，现在还剩一大篮子。 他说后天办生日宴的时候，他还要带两箱最新鲜的过来。” 薛衡眸光微闪，低声：“那……那我拧回去吧。 明天小越和妞妞都要过来，他们都爱吃水果。” “爱吃水果好。” 薛凌笑道：“小欣打小也喜欢。 水果含维生素多，多吃水果对皮肤好。” 薛衡心不在焉道：“这果子一个个漂亮得不行，看着真讨喜。 对了，那个铁头——陈新之的水果生意怎么样？ 都一年多了吧？” “是。” 薛凌答：“现在帝都的好几家大超市和三个市场都跟他固定订货。 他这一阵子还跟几家餐饮公司签约供应餐厅水果。 现在的规模算很大了，公司建在市中心，目前二十多名员工。” 薛衡忍不住问：“他的果园有那么多新鲜水果供应吗？ 一年四季都有？” “不止。” 薛凌答：“除了他自家的果园，他还垄断另外两家果园的生意，一年四季的好水果都供应给他。” 薛衡眼睛转了转，低声：“这小子——看样子蛮有钱的。” “是挺有钱的。” 薛凌由衷赞美：“事业干得非常出色，产业多，资产多，人也长得好。 阿春姐的这两个儿子都是百里挑一的好男儿！” 薛衡呵呵，呵呵笑了，问：“多多都三十出头了，陈新之也快三十了吧？ 怎么都还没对象呀？ 难不成是太出色眼光太高？” “估计是吧。” 薛凌倒了一杯水递给他，自己倒了一杯喝：“现在的年轻人眼光高，又一心专注事业，婚姻大事都落下了。” “指不定人家都偷偷恋爱了，只是没告诉你。” 薛衡若有所指道。 薛凌挑了挑眉，问：“怎么？ 多多恋爱了？ 好事啊！” “没有！” 薛衡支吾：“我……我只是提醒你……现在的年轻人都狡猾得很，喜欢偷偷谈恋爱不告诉家长。 你以为人家没对象，指不定人家私下早就谈上了。” “是。” 薛凌附和点点头：“都爱这调调！然然和扬扬都这样！” 薛衡暗自翻白眼，道：“我说的是陈新之！” “真的？” 薛凌惊喜笑问：“那小子也恋爱了？ 你瞧见了？ 真好！这是大好事啊！阿春姐如果知道了，铁定得高兴得睡不着觉。” 薛衡等啊等，好半晌也没等到她继续发问，忍不住捅了捅她的胳膊。 “我说——你就不好奇他的恋爱对象吗？ 你……你怎么不多问问？” 薛凌耸耸肩：“人家悄悄谈恋爱不让家长们知道，多半是怕家长们去干涉。 这些臭小子一个个都是人精，多半是想要感情稳定了，确定对方是结婚对象才会带回家来公开。 既然他们不爱被|干涉，咱们也别太好奇，假装不知道就行。” 薛衡：“……” 第1459章 知情不报 “叩叩！” “进！” 薛衡推开门，挑了挑眉：“忙？” 郑多多埋在电脑前的脑袋抬起，惊讶笑了。 “今天吹的是什么风呀？ 竟把衡哥吹到我的办公室来！稀客稀客哟！” 薛衡耸耸肩，一边打量他的崭新办公室。 “啧啧！大总裁就是不一样。 瞧这装潢，瞧这气派，瞧这——” “衡哥，你就饶了我吧。” 郑多多站了起来，招呼他坐下，“平常咱们多半在会议厅见面，这还是您第一次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你大人大量原谅小弟吧！” 薛衡哈哈笑了。 郑多多拿出珍藏的茶叶和咖啡，问：“喝哪一种？” “茶吧。” 薛衡摇头叹气：“年纪大了，比不得你们这些小年轻咖啡当水喝。 喝多几口就容易失眠，一睡不着就头昏脑涨，实在是不行呀。” 郑多多调侃：“你正当壮年，好意思说这样的话吗？ 真正年纪大的人，听到以后能同意吗？” “事实而已。” 薛衡吁一口气，靠在松软的沙发上，“实不相瞒，今天我是特意过来找你聊点儿事……挺重要的事。” “嗯。” 郑多多很快恢复平时办公的严谨模样，正色道：“是上周包装盒提案没通过的事吧？ 衡哥，我实话实说吧。 那个案子我顶多打个九十分，离满意和满分还差十分。 我认为还有提升的空间，你让广告部再挤一挤，压一压，至少得拿出一个我认为九十七八分——” “不是不是。” 薛衡打断他，“我来不是为了公事。 你是工作狂我理解，反正活儿不是我干，都是下头的小年轻们去搞。 上周你都发话了，他们加班加点去赶就是，反正没你这个大总裁点头，他们不敢松懈半分。” 郑多多儒雅微笑，眼角带着一抹小尴尬。 “不是公事。 难不成是……私事？ 衡哥，你该不会也学凌凌姐那一套？ 想给我介绍女朋友？” 额？ ！！ 薛衡摇头：“我没她那么好心。 我自个都没对象，咋还可能帮别人找对象？ 呀？ 她做什么只帮你们介绍做媒人，赶忙不帮我找呀？ 真是不公平！厚此薄彼！” “哈哈！” 郑多多抱拳：“衡哥，以后但凡有这样的好机会，我一概推荐给你。 你可千万要说话算数，回头我就将你这一席肺腑之言说给凌凌姐了解。” “别别别！” 薛衡避如蛇蝎：“我已经是半个和尚状态，不能害了其他凡尘女子，也不想再入红尘。” 郑多多哈哈笑了。 “衡哥，来。 先喝点儿水。” 薛衡抿了一口水，眼角睨着他看。 郑多多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狐疑问：“衡哥，你——是有事找我帮忙吗？ 很难办的事？” “算是。” 薛衡摩挲着下巴，挑眉问：“你的那个弟弟陈新之……最近咋样？” 郑多多微愣，转而儒雅轻笑。 “他呀，一直都蛮好的。 没想到短短一年多，这边的生意拓展得那么好。 他很有经商头脑，总能从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着手，赚得多也赚得快。” “是吧？” 薛衡眯着眼睛，想着以前在荣华商城住的那些日子，“我记得他小时候很勤快，一大早就吃饱出门，先去楼下商场捡一堆纸箱后再去上学。 下午放学就麻利捡纸箱或啤酒品或塑料品……总之只要能赚钱的，任何东西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对。” 郑多多也是自愧不如，“那时我比他大，可我天天伸手跟我老爸要钱花。 他却不仅能赚钱给自己交学费，还能赚家里的生活费，帮阿姨买菜买米，给然然他们几个买玩具。 我常常月底不到就花光零花钱，他却能每一个月存钱。” 薛衡似乎想起什么，若有若无低喃。 “他啊……早熟，沉稳，眼里有着同龄人孩子没有的沉着和冷静。 不得不说，他算是一个很好的男孩子。” 郑多多附和点头，轻笑：“他赚得比我多，做生意的本领也比我高超许多。 所以，他的资产也是我的好些倍！” “那么多？” 薛衡有些不敢置信：“公司的股份算下来，你小子可是亿万富翁哟！” 郑多多摇头：“比不得，他厉害我许多。 他在文国的资产多，后续拓展的事业几乎都是稳赚又赚得多。 我顶多就是给凌凌姐打个工，眼光和魄力都远远比不得他。” “哦……”薛衡点点头：“这一点，我还是蛮佩服他的。 我跟他接触不多，尤其是他回来后，也就在园子那边跟他见过面，打一声招呼，问候几声，没有其他了。 他看着比小时候更沉稳，更冷静……对了，他性子怎么样？ 现在的性子？” 额？ 郑多多忍不住笑了，问：“衡哥，怎么了？ 突然这么关心我的兄弟——” “快说！重要来着！” 薛衡正色道。 郑多多只好答：“他现在啊，性子愈发稳重……可能是长期单独一人在外打拼吧，性子比较冷清，比小时候更加冷酷一些。 除了家里人和熟悉的人，他几乎都是冷着脸。” “……真看不出来。” 薛衡突然叹气：“我起初也是不敢相信……看着冷心冷肺的样子，咋就做出这样的事……” 郑多多听得一愣一愣，问：“衡哥，你在说什么？” 薛衡眯住眼睛，沉声：“小多，你兄弟做的‘好事’，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额？ ！ 郑多多心里一个咯噔，暗自吞咽口水。 “衡哥，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 铁头他是一个做事有分寸的人——” “呸！” 薛衡冷哼：“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跟小欣谈恋爱的事！有分寸？ ！这算哪门子的有分寸！” 啊？ ！！！ 郑多多眼睛微动，暗自惊讶不已，只能先让自己冷静下来。 “衡哥，你……你是怎么发现的？” 薛衡一下子气了，戳着他的胳膊。 “你小子果然是知情的！他就你这么一个兄弟，还都是同一个妈带大的，你不可能不知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小子太过分了啊！亏凌凌和我那么信赖你，能把整个集团都丢给你。 可你小子却知情不报，帮他隐瞒——” “衡哥衡哥。” 郑多多抱住他的手腕，打断道：“你先别激动别激动！你先听我解释。” 第1460章 太混账 薛衡仍在气头上，甩开了他的手。 “解释个屁！那小子真特么混账！小欣她才多少岁？ ！明天才十八岁！那小子竟——竟偷偷对她下手！” “不不不！” 郑多多忙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不是！铁头他对小欣是认真的，非常非常认真的那种！” “认真？” 薛衡瞪眼怒道：“认真就行了？ 谁要他认真的？ 那小子忒过分！亏大家当他是自家人，凌凌和姐夫都那么疼他，他却做出这样子丧尽天良的事来！小欣她那么可爱，那么单纯——他怎么能这么做？ ！” 郑多多慌忙罢手：“不是的不是的！他们是正常恋爱！铁头他是认真的，真心喜欢小欣！” “他变态！” 薛衡粗声：“小欣她还只是一个高中生，明天才成年！他都三十了吧？ 都三十岁的老男人——竟觊觎起妹妹来！真特么混账！” “不是不是。” 郑多多摇头罢手，“衡哥，你先冷静点儿，你听我解释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铁头他不是那样的龌蹉人，绝对不是！” “你不用替他狡辩！” 薛衡冷哼：“你也那么疼小欣，她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妹妹。 你——你会对她有男女之情不？” “当然不会。” 郑多多苦笑：“可铁头不一样……” “他也是看着小欣长大的人。” 薛衡大声：“他比小欣大了十几岁！至少大一轮！他怎么能这么做！如果让姐夫和凌凌知道，你让他们情何以堪！你让他们怎么接受得来？ ！” “嘘！嘘！” 郑多多赶忙做了嘘声动作，“衡哥，你冷静点儿，别嚷嚷。” 薛衡吞了吞口水，仍气得要命。 “你小子最好跟我老实交代，跟我一起想办法——不然我就直接找上门去揍那混蛋！要不是阿春姐跟我们家感情都不错，又是老邻居，我早就找上门去揍人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 郑多多赔笑：“你先别激动，别激动。 这事不能嚷嚷，千万不能乱传。 这事……还不能让凌凌姐他们知道，你嘴下留情，嘴下留情啊！” 薛衡瞪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郑多多赶忙递上茶杯，苦笑连连压低嗓音。 “衡哥，实不相瞒，起初我发现的时候，我也是跟你这般生气，甚至想狠狠骂他一顿。 可铁头他油米不进，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劝得了的人。 他是人如其名，打小就是驴脾气。 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就算是阿姨去劝，也不一定劝得了，更何况其他人。” “哼！” 薛衡冷哼：“什么时候的事？ 多久了？” 额？ 郑多多低声：“……从他回来开始吧……时间不短了。” “什么？ ！” 薛衡气得差点儿冒烟，“那——那不得一年多了？ ！” 郑多多苦笑：“衡哥，铁头他一向都很疼小欣，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他非常非常疼她，打小欣还是小孩子——” “住口！” 薛衡冷声问：“他从小时候就对小欣有不轨的心思？ 是不是？” “没有！” 郑多多吓坏了，赶忙解释：“小时候自然是哥哥对妹妹的疼爱，别无其他。 铁头离家出走的时候，也才十几岁，那时候小欣也才四五岁——怎么可能嘛！” “禽兽不如！” 薛衡骂：“就算是一年多前开始——也是大混蛋一个！” 郑多多暗自吞咽口水，解释：“铁头他之前跟我说过，他离开多年回来，发现小欣已经长得亭亭玉立，然后不知不觉就陷了进去，感情不知不觉就变了。 我起初怀疑他只是太久没遇到亲人，所以会产生一些依赖或模糊的感情。 可他是一个非常冷静的人，说他非常清楚他对小欣的感情是男女之情，不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 “那也不行！” 薛衡气呼呼：“小欣她还那么小，她压根还不懂事！” 郑多多摸了摸鼻子，低声：“衡哥，你也未免太小看现在的高中生了。 现在连小学生恋爱的大有人在，别说是十七八岁的怀春少女。” “胡说！” 薛衡粗声辩解：“小欣她乖巧得很，打小就很乖，不是那种会胡来的女孩子。 肯定是你那个混账弟弟忽悠骗了她！” 他把小欣当成自家闺女疼着，所以即便是两情相悦，他也本能认为是陈新之“勾引”了自家外甥女。 “嘘！” 郑多多连忙摇头：“衡哥，你这样说不大妥当吧。 他顶多是用自己的方式去喜欢小欣宠着爱着她，让小欣也能喜欢上他。 人家现在是两情相悦，怎么能说骗？” “一个是小小年纪敢去外国闯荡，久经商场多年的老男人。” 薛衡冷哼：“一个是被家里人呵护长大，疼着护着的单纯小妹妹。 她懂什么？ 还不是被你那个弟弟招惹的！” 郑多多脸上热辣辣的，尴尬低声：“……是，不过他们现在两情相悦，深情一片……” “确定？” 薛衡反问：“小欣真的也喜欢他？ 那小丫头片子，估计连什么是‘爱’都还搞不清楚吧。” 郑多多忙不迭点头，保证般开口。 “她对铁头也喜欢得紧，依赖他——” “那些都不是爱！” 薛衡沉声打断：“她对他肯定只有大哥哥般的崇拜和喜爱。 她才多大？ 怎么可能？ 如果不是陈新之整天献殷勤般围着她转——” “不是不是。” 郑多多也打断他，解释：“铁头是疼她宠她，送她最喜欢的礼物，宠着她爱着她。 小欣被他感动了，也对他动情了。” 说到这里，他不自在轻咳：“他们……好像年初的时候，互相表白了。 小欣亲口跟铁头表白的……他们两人真的是两情相悦。” 薛衡的脸一阵白一阵红，支吾：“那你弟弟想怎么样？ 啊？ 他有脑子没有？ ！小欣现在是高三的学生，学业最关键的时刻！他现在来招惹她——这不是要毁她前程吗？ ！他是不是真心爱她的？ 有没有为她着想过？ ！” “有的有的。” 郑多多赶忙答：“肯定有！” “有什么？ ！啊？” 薛衡气恼问：“他能保证不影响她的学业？ 不影响她的未来？ 根本保证不了！小欣的成绩本来比小崇还要好，现在根本考不过他。 再过六七个月，她就要迎来人生大考呀！陈新之太特么混账！” 第1461章 巧舌如簧 “不会的……”郑多多的语气少了一些笃定，低声：“小欣的成绩也算很拔尖，又是帝都一中的成绩，怎么也不会算差。” “如果不是你弟弟影响了，她绝对能去国内一顶一的大学。” 薛衡沉声。 郑多多缩了缩脑袋，讨好笑了笑。 “衡哥，以小欣现在的成绩，上国内哪一所大学都是囊中物，犯不着担心。 而且，她估计还有其他安排也不一定。” 薛衡眯住眼睛，警惕问：“什么意思？ 你还知道啥内情不是？” “没！” 郑多多狡猾得很，装出一副很无辜的模样：“我早就警告他了，不许打扰小欣的学业，更不许让凌凌姐他们知道——” “然后呢？” 薛衡打断他：“不许让我们知道，你弟弟就能为所欲为。” 额？ 郑多多的俊脸尴尬红了，支吾：“衡哥，你这么说……就太过了。 铁头他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绝不会乱来的。 他最近忙着给小欣申请大学，打算让她去文国那边留学。” “什么？ ！” 薛衡一听直接炸毛：“他这是要将小欣拐走，对不对？ ！想得倒美！他们家三个儿子都舍不得他们去远，别说小欣这个唯一小女儿！” “嘘！嘘！” 郑多多差点儿就哭了，“衡哥，这事还没有定数，你不要这么紧张嘛！” 薛衡气呼呼瞪他，骂：“你小子知情不报，跟从犯有什么区别？ 你弟弟安的是什么心？ 悄悄谈恋爱已经是罪无可赦，还想悄悄将我们薛家的宝贝拐出国去——忒过分！” “还没还没。” 郑多多摇头：“八字还没一撇呢。 只是在申请而已，暂时还没定数。 文国那边环境好，学习环境也轻松，小欣如果能去那边留学，也算是镀一回金。 出国涨涨见识，也是好事一桩，对吧？” “借口！” 薛衡冷哼：“你弟弟肚子里卖的是什么药，别以为我不知道！” “呵呵！呵呵！” 郑多多赔笑：“衡哥，闺女长大了，最终还是得被人拐走的，对吧？ 迟早而已，是不是？ 如果是自己熟悉的人，那怎么说也比那种没法知根知底的强，对吧？” 薛衡微愣，语气总算缓和一些。 “这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你那弟弟再不济也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家伙，断不敢以后欺负或辜负小欣。 只是——他也太老了些，我们小欣才十八岁！” “都成年了。” 郑多多呵呵赔笑：“有些调皮好奇心强的，指不定都谈过几回恋爱了。” 薛衡瞪他，讥讽：“你以为人人都跟你弟弟一样饥不择食！” “哪里！” 郑多多赶忙辩解：“我们家铁头纯情得很。 这些年在国外除了赚钱就是读书，哪里有什么时间或闲情谈恋爱。 阿姨问过他了，他摇头说没空，也没遇到动心合适的人。” “那怎么就偏偏对我们小欣动心了啊？” 薛衡粗声：“分明是别有用心，满嘴胡诌！” 郑多多呵呵赔笑：“哪里哪里！这是他们的缘分。 衡哥，你想啊，铁头翻山越海去了国外，练就一身本事，还靠自己一双手拼出那么大的家业，年纪轻轻就富甲一方，怎么也算是有真本事吧？” “嗯。” 薛衡点点头，“这一点，无需置疑。 你那弟弟是有真本事的，我没怀疑。” 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还靠伯父和凌凌拉扯着赚点小钱。 有些人三十来岁还懵懵懂懂，浑浑噩噩。 陈新之却已经单枪匹马在异国他乡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下！ 这一点，就连薛凌也钦佩不已，别说是其他人。 郑多多听罢，笑得很滑头。 “衡哥，我们家铁头虽然三十岁，可看着多年轻啊！又高又俊，一米八多的身高，要胸肌有胸肌，要腹肌有腹肌，模样比外头的模特还要帅气。 这外貌和外型，不管是在文国，还是在人才济济的帝都，也都是一顶一的拔尖。 你年轻的时候也是帅哥一枚，看人的眼光也毒辣。 你扪心自问，我们家铁头跟小欣外型上是不是绝配？” 薛衡认真想了想，低声：“……倒是蛮配的。 我们小欣又高挑又漂亮，棋艺那么高，随随便便走出去都会被星探缠上。” “郎才女貌，男俊女俏。” 郑多多不住点头：“简直就是绝配！” 薛衡“呃”了一声，仍忍不住提醒：“除了岁数上有些偏大，其他倒是没得挑剔。” “可不是嘛！” 郑多多附和：“确实有些大，但老夫爱少妻，对吧？ 岁数大些的人更懂得疼人。 他打小就疼小欣，比任何人都宠她。 这是所有人都公认的事实。 衡哥，说句实话，小欣是我看着长大的，也是我阿姨亲手带大的。 如果有人欺负她，我和阿姨铁定能跟对方拼命。 但如果她跟铁头结成一对，那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婆媳问题呀！阿姨疼她跟宝贝似的，我也疼她。 她在家被一众长辈们宠，嫁过来被我们家三人宠，只是换个地方而已，还是我们两家人的小公主大宝贝。” 薛衡缓缓点头，“这一点……倒是丝毫不用担心。” “那是！” 郑多多呵呵笑道：“其实，仔细分析下来，咱们这是亲上加亲，真正成了联姻至亲。 用一句俗话，那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你想想啊，小欣如果嫁给其他人，咱们还得去仔细调查对方的背景，还得担心对方跟她配不配，担心她在婆家受委屈，甚至还得担心她被一些别有居心的凤凰男给缠上。” “对，最怕那种没骨气的恶心男人！” 薛衡附和点头。 “就是就是。” 郑多多继续攻城掠地：“如果是我们家铁头，根本完全不用担心。 没有婆媳问题，没有金钱方面的担忧。 铁头的资产虽然暂时比不得凌凌姐，可假以时日超过还是有可能的。 另外，我和他的经济向来独立，以后各自成家孝敬阿姨就行。 小欣如果来我们家，根本没任何后顾之忧。” “嗯。” 薛衡的脸色总算恢复了，露出一丝笑容：“被你这么一分析，倒是都挺好的。” 郑多多竖起大拇指：“简直可以说是完美！” “那……”薛衡支吾：“那现在咋办？ 凌凌他们都还不知道。” “顺其自然。” 郑多多按住他的手，正色道：“他们也才刚刚恋爱。 哥，咱们假装不知道就行。 等将来水到渠成，他们顺顺利利走到一起——多好啊！” “那……” “铁头会等小欣毕业，等她长大，到时结婚在一起顺理成章。 一切ok！” “那……好吧。” 第1462章 心急 夜幕降临，荣华商城 朱阿春下班后，跑去附近菜市场买了新鲜的肉菜，回家准备晚饭。 两儿子都是工作狂魔，不到晚上不到家。 正因为这样，她把晚饭推迟到晚上的八点，尽量顾着两个工作狂。 快八点的时候，郑多多回来了。 “阿姨！我回来了！” 朱阿春在厨房探头出来，微笑道：“洗手，喝点儿水。 很快就能吃晚饭了。” “哎！” 郑多多张望来去，问：“铁头还没回来啊？” 朱阿春解释：“他早上说傍晚有一份国际快递要去取，估计会晚些回来，让我们提前吃。” “国际快递？” 郑多多眼睛微动，问：“应该是给小欣的生日礼物吧？” 明天是小欣和小崇的生日，也是他们十八岁的成人标准。 众人都悄悄接到了凌凌姐的口头邀请，说是去园子里吃大餐，给两个孩子稍微庆祝一下。 他每年都会给然然他们几个准备生日礼物，不过自打铁头回来后，其他人的生日礼物都不够看，即便他再怎么精挑细选，也是比不上一丢丢。 铁头那家伙特别舍得为小欣花钱，只要她喜欢的，她看上的，即便是天上的星星，他估计也会费尽心思去取下来。 去年小欣和小崇生日，他面上送了一人一台电脑，私下还给小欣买了三套钻石首饰。 怕她不敢放家里，他还特意去银行给她开了一个大型的保险柜，特意给她存放珍贵的物品。 自那以后，他就没少给小欣买贵重东西，各种奇珍异宝都有。 每次买了以后，都会在价钱上减两三个零，骗小欣说不贵，买了当成投资，以后涨价了有需要就卖掉，当是存在银行的零用钱。 凌凌姐虽然家财万贯，但家里除了馨园奢华高档外，几乎没任何奢侈品。 他们一家子都很低调，买卖东西也都是实用为主，极少买一些贵重的物品。 小欣的棋艺老师虽然德高望重，但一直住在军区小院，用的东西也都是平民老百姓的物品。 正因为如此，小欣她对奢侈贵重的东西没什么概念，也给了铁头那家伙能讨心上人欢喜一笑的机会。 朱阿春忙着炒菜，解释：“应该是吧。 咱们小欣都十八岁了，从此就是大女孩了。 明天的生日礼物可不能马虎。” “阿姨，你要给小欣买礼物？” 郑多多忍不住道：“我帮你买吧。” 朱阿春笑答：“不用不用，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给她织了一件毛衣，还给她做了一双手套。” 郑多多微笑：“那我买文具吧。 小欣她明年就要高考了，好的文具必不可缺。” “别买太贵重的。” 朱阿春提醒：“不然太太会不高兴的。 上次铁头买了电脑，太太暗示说太贵重了些，让他以后买一些写字本子给他们就行。” “我知道。” 郑多多嘀咕：“这一点，你得提醒铁头才对。” 朱阿春苦笑：“他也不知道咋回事，平常看着挺节俭的样子，可每次买东西却都挑贵的买。 上次他送我的那个玉观音——看着很名贵的样子，我都不敢拿出来，一直锁在柜子里。” “那个啊……还行。” 郑多多道：“不算很贵，你如果喜欢就戴上。” 朱阿春摇头：“还是别了，我平常干的是保洁的工作，戴太贵重的东西指不定会被人取笑。 咱们坦坦荡荡，用不着在意其他人怎么想。 但有些同事会多嘴说几句，咱们还是别太张扬，好东西藏着收着就行。 同事嘛，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尽量好好相处。” “嗯。” 郑多多受教点头：“阿姨，我知道了。 那随你吧，不用上班的时候你可以戴上搭配衣服。” 朱阿春答应了。 就在这时，门开了！ 只见陈新之抱着一个大箱子，郑重又小心，一步步走了进来。 郑多多瞧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嘲笑：“哟！抱的是啥呀？ 某人的一颗真心？” 陈新之睨他一眼，俊脸往厨房喊了一声“妈！” ，然后继续小心翼翼往自己的房间挪步。 郑多多探头探脑跟过去，低声：“是什么？ 瞧你这战战兢兢的样子，该不会是什么易碎品吧？” “嗯。” 陈新之点头。 郑多多狐疑问：“瓷器？ 陶瓷？” “不是。” 陈新之摇头。 郑多多挠心挠肺问：“究竟是什么？” 陈新之没搭理他，自顾自洗手，转身去洗手间换休闲服。 “喂！” 郑多多挑了挑眉，“今天我可是费尽心血帮了你一个大忙。” 陈新之淡定问：“什么忙？” “关于你和小欣的。” 郑多多压低嗓音：“很大很大的忙。” 陈新之意外挑眉，淡声：“里头是珍贵的红珊瑚，我一个朋友帮我找到的，打算明天送给小欣做生日礼物。” 满足了好奇心，郑多多才将薛衡发现他们“大秘密”的事解释给他听。 “费了我一堆口水，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将他给稳住搞定！” 陈新之垂下眼眸，脸色微微有些凝重。 “我们的事……迟早得给太太和先生他们知道。” “别！” 郑多多苦笑：“至少得等小欣上了大学再说。” 陈新之解释：“她留学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应该下个月就能批准下来。 不管她留在帝都上大学，还是去文国，我都能照顾得了她。” 他把一些生意拓展来帝都，为的就是能多一些机会跟她在一起，免得饱受相思之苦。 他的大部分生意都在文国，如果她能去那边读大学，那再好不过。 郑多多忍不住提醒：“不一定能成，还得靠小欣自己拿主意。 凌凌姐他们都很注重孩子的自我选择。 如果她坚持要去，有你在那边能照应得了她，凌凌姐他们应该会同意。” “我……”陈新之突然开口：“我也有第二手准备。 如果我们恋爱的事被他们知道了，干脆当场给小欣求婚，正式向先生和太太求嫁女儿。” 什么？ ！ 郑多多吓得目瞪口呆：“求婚？ ！妈耶！你别吓人好不好？ 人家的闺女才刚刚养大，明天才成年。 你——你急什么啊？ 冷静点儿啊！” “我急。” 陈新之不自在轻咳：“好不容易等到她成年……真想让她名正言顺跟我天天在一起。” 第1463章 出谋献策 “不行！” 郑多多想都没想，直接喊刹车：“如果你求婚了，你和小欣的未来肯定悬！” 且不说其他，单单耽误小欣学业这个罪名，就够他担上一辈子。 “你忘了我姐的例子？ 她当年都考上大学了，学了一半怀上小越，迫不得已只能休学结婚生孩子。 当时我家差点儿闹翻！如果不是凌凌姐和伯父他们极力凑合想办法，小越可能怀不了，姐夫也不一定是咱们的姐夫。” 陈新之被他这么一泼冷水，总算冷静了些许。 “那再等多一年半载吧。 等小欣高考后，我带她去文国，到时提前公开关系——” “别！” 郑多多大声：“也不行！” 陈新之浓眉的眉头蹙起，低声：“我跟小欣两情相悦，总这样子偷偷摸摸怎么行？ 每次都跟做贼似的，我舍不得她跟受惊的小白兔似的。” “等明年小欣顺利高考。” 郑多多提醒：“你带她去文国留学，到时天高皇帝远，你们要怎么恩爱，怎么亲昵，就算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黏在一块儿也没人管你们。” 陈新之挑眉：“留学前，也不能公开？” “不能。” 郑多多压低嗓音：“小欣毕竟太年轻，凌凌姐他们哪里舍得她那么年轻就嫁人。 就算对象是你，他们也是一万个舍不得的。” 陈新之皱眉：“迟早的事，不是吗？” “但你太早了啊！” 郑多多反问：“你试想一下——你有三个儿子，可就一个小闺女，你会不会疼她如珍似宝？ 她刚刚成年，就立刻有人找上门要娶她，你会不会难受舍不得？” “想不出来。” 陈新之摇头。 额？ 郑多多罢手：“总之肯定不行。 你把小欣带去留学，两人山高皇帝远好好谈恋爱，等到她快毕业的时候，你们再适当透露一些消息给凌凌姐他们，然后再一并公开。” 陈新之为难蹙眉，“现在小欣学习任务繁重，我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帝都，顶多也就周末跟她见见面，约会一两次。 还是把她带去文国那边上学吧。 那边的学术水平比不得国内，以她的成绩，在那边做最拔尖的学生绰绰有余。” “申请方面你都办好了？” 郑多多问。 陈新之摇头：“路线都打通了，不过有一些资料得父母亲提供，我得找凌凌姐他们要。 我打算明天跟他们提这件事。” “估计有些悬。” 郑多多分析：“文国是一个小国，学术水平在国际上偏低。 小欣她是一个尖子生，考国内最好的大学也能得心应手。 如果是其他国家，凌凌姐他们应该会同意。 文国的话，他们也许会不满意。” 陈新之心疼心爱的可人儿，低声：“小欣的学习任务那么繁重，天天一大堆试卷，三天两头考试。 周考、月考、期中考试期末考——五花八门的考试多得不像话。 高中也就罢了，我不希望她大学期间也过得这么辛苦。” “大学多多少少会轻松一些。” 郑多多提醒。 陈新之忍不住问：“然然呢？ 他都研究生了，可不见得他会轻松。” “额……他是医学专业的。” 郑多多解释：“课业一般会比较重。 加上然然他非常上进，参加科研写论文、去学校见习实习，还去药厂当实习生。 他一个人做几个学生的份儿，怎么可能会轻松。” 陈新之摇头：“我希望小欣学多一些棋艺，做她喜欢的事就够了。” 他心爱的人儿，就该让他护在怀里，疼着爱着呵护一辈子。 他能帮她扛风雨，为她遮风避雨，只给她阳光和蓝天白云。 “你千万不能这么想！” 郑多多警告：“凌凌姐他们对几个孩子的要求看着不高，但实则都寄以厚望。 小崇和小欣的成绩都非常优秀，他们不会富养女儿惯坏小欣的。” “小欣她不是那种娇气包。” 陈新之道：“不会宠坏的。” 郑多多摇头：“可凌凌姐他们可不这么想。 你想啊，凌凌姐她是一个多独立多坚强的女人，一个人闯荡商场，叱咤风云。 虎母无犬女，她怎么会同意让自己的唯一女儿被你当成小宝贝圈养起来。” 陈新之眸光微动，低问：“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不会同意小欣去文国留学？” “嗯。” 郑多多分析：“你想要给小欣一个舒适轻松的学习环境，可他们却想让孩子多锻炼多努力。 单单这一点，你们就很难达到一致。” 陈新之轻轻叹气：“我离开帝都多年，跟太太和先生接触不够多，对他们也不够了解。 我还以为太太忙着做生意，没空顾及几个孩子的教育，也不会对他们太苛求。” “恰恰相反。” 郑多多解释：“凌凌姐忙，阿源哥只能牺牲自己的事业照顾家庭。 这些年来他的事业进展有些缓慢，主要原因就是家庭分了他大部分的精力。 这两年反而快增猛涨，是因为孩子们大了，加上凌凌姐提前进入半退休状态，他才有时间和精力发展自己的事业。” “先生他是一个很好商量的人……”陈新之道。 郑多多摇头：“前提是你不能成为他的女婿。 全世界的岳丈都是同一个心理——女婿是来抢女儿的。 阿源哥他对几个男孩子很严格，对小欣明显会松懈一些，那是因为他心疼小棉袄。” 陈新之睨着他看，冷哼：“我说了这么多，你反对了这么多。 你倒是提一个好建议来呀，一直反对是什么道理？” 额？ 郑多多苦哈哈道：“我这不正在帮你想吗？” “公开不行，去留学也不行。” 陈新之皱眉：“不尝试岂能轻言放弃？ 我可不是这样的人。 两选一，至少得争取去留学。 对了，不如让小欣学一学小越，来一招‘逃避压力’？” “这……不好吧？” 郑多多缩了缩脑袋：“可别吓坏一众老人！” 陈新之翻白眼：“没必要太极端离奇，只要让小欣把她承受的高三压力适当表现出来，让他们心疼心疼。 我趁机提留学文国这个建议。 先抑后扬，怎么样？” 第1464章 挥霍健康 一大早，馨园就开始忙碌起来。 成人礼对一个青春澎湃的少年少女来讲，意义非凡。 龙凤胎打小就没怎么过生日，主要是薛凌认为家里几个老人都没正正经经过生日，小孩子更没必要正经过生日，加个餐，定个小蛋糕，意思意思就算过生日。 除了每年固定给孩子生日照一张相外，其他都没怎么坚持。 不过，成人礼是第一个跨上成年的转折点，故此家里都比较重视。 然然成人礼的时候，家里给他订了一个大蛋糕，还给他买了一堆的礼物，还让他邀请一众朋友去ktv疯玩了一整天。 扬扬成人礼的时候刚好在训练期间，当时碰巧有一个国外大型比赛，训练任务非常紧张，幸亏那小子能说会道，懂得讨好教练说好听话，最终教练松口给他半天假。 当时大家都给他准备了礼物，薛凌更是史无前例给他买了一个好手机，把他给欢喜得一个劲儿蹦蹦跳跳。 龙凤胎的生日在同一天，成人也在同一天，众人觉得家里好久没好事了，趁机要大办一场。 不过，薛凌一向爱低调，不想大肆闹哄哄搞大场面，故此拒绝了大办一场的提议，打算在园子里热闹一番，请最亲近的几家人过来聚餐，一起吃蛋糕吹蜡烛。 两个孩子都在高三关键时刻，众人不希望他们分心，所以打一开始就瞒着他们，直到昨天晚上才发信息给他们，并开车去接他们回来过生日。 孩子昨天月考，累了好几天紧张复习，昨晚回来后洗个澡便上床睡了。 薛凌舍不得吵醒他们，让安排宴会的人员去后花园准备，将饭厅简单装饰一番。 “第三个方案，很青春又不失温馨气息。” 工作人员立刻动手安排，来来去去忙碌着。 程天源特意将工作全部推开，吃过早饭就来帮忙。 “媳妇，我听妈说不用订蛋糕——怎么一回事？ 是有谁要送过来吗？” 薛凌点点头：“铁头前几天就说要准备一个大蛋糕，说是有相熟的蛋糕师帮忙准备，让我别订蛋糕。” “他要送？” 程天源挑了挑眉，忍不住问：“会不会整太贵的那种？” 陈新之资产雄厚，对小欣一向出手阔绰，怕他弄一个太花哨或太昂贵的，有些太高调。 薛凌摇头：“他没仔细说，只说他安排就好。” “得了！” 程天源苦笑摇头：“多半是那种高级蛋糕师弄的大型蛋糕。” 薛凌跟着笑了，低声：“人家一片好意，我也不好拒绝。 他一向疼他们几个，主动跟我提这样的提议，我除了叮嘱他别太破费，一个小蛋糕就行，其他话也不好多说。” 程天源无奈：“罢了，十八岁成人礼算蛮重要的，高调奢侈一点儿也没关系。” 自家的财富不算少，让孩子们偶尔高调一两次也行，省得整天被他们几个小家伙抱怨爸妈太扣扣搜搜。 薛凌提醒问：“你有没有跟小虎子和悠悠说提早一点到？” “有。” 程天源解释：“我说睡醒了就过来，尽量十一点之前到。 他们睡醒收拾好过来，估计也得十一点了。 小虎子那家伙经常都是睡到下午两三点，能十一点过来，对他来讲算很早了。” “那家伙！” 薛凌蹙眉问：“还是天天晚上熬夜？” 程天源叹气摇头：“是，他说已经熬习惯了，就算现在不用他下场比赛或训练，他也没法早睡。 深夜以后反而更兴奋，怎么也睡不着。” “哼！” 薛凌冷哼：“胡说八道！像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怎么可能会失眠！我们在他这个年纪，一睡下去就差跟床黏在一块儿，哪里舍得爬起来。 习惯可以改，如果他不主动去改，当然做不到。” 程天源心疼低声：“长期熬夜下来，脸色差得很，又白又青，一点儿光泽也没有。” “靠他自己吧。” 薛凌摇头：“我们帮不了他，得靠他自己自律。 悠悠跟我说过好几次了，让我劝他别总熬夜。 我说过几回了，可他压根不听。” 程天源想了想，道：“也许他需要吃药调理一下，重新调整一下作息习惯。” 薛凌微愣，提议：“等一会儿之澜叔过来，我问一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回头小虎子来了，让他帮忙脉一脉，弄几副药吃吃看。” 之澜叔的医术虽然比不得去世的三伯，但他应付这样的小毛病绰绰有余。 小虎子那家伙傲娇得很，让他没什么大毛病却主动上医院找医生——根本不可能！ 如果是趁这样的机会拽住他，他就不得不给之澜叔和她面子，只能乖乖听话就范。 程天源点点头：“这事交给你吧，那小子不能再熬下去了。” 小虎子自从喜欢上电竞项目后，就陆陆续续开始熬夜。 后来将这个发展成事业后，更是长期习惯熬夜。 这两年来他的俱乐部越来越大，手下的队伍也已经好几支，日入斗金，赚得盆满钵满。 今年年初，他给阿虎和王青买了一套豪华别墅，还买了一辆豪车。 妹妹考上大学，他一下子掏了几百万送她，并在大学附近买了一套房让她住。 小虎子赚了钱，也并没有亏待岳父和岳母。 去年夏天的时候，他掏了一千万让山越买多一个大渔场，又在市中心买了一套精装豪华房送给他们两位老人住。 山越夫妻对他越来越满意，不停催山悠给他生多一个小棉袄。 山悠确实也努力过，不过暂时还没怀上。 小虎子却丝毫不急，在帝都买了两套房都记在山悠的名下，叮嘱她照顾好小小虎，小棉袄的事顺其自然。 经济宽裕了，山悠开始操心他的身体和作息习惯。 小虎子长期熬夜，三餐不定时，胃病时不时找上门来折腾。 以前薛之澜曾给他开过好些胃药，前前后后养了好几个月才勉强痊愈。 年轻人仗着年轻身强力壮，好了伤疤忘了痛，加上饮食习惯不好，三天两头闹胃病。 薛凌答应回头就去找薛之澜帮忙。 “熬夜这个坏毛病得改，胃病也得好好养，别年纪轻轻就挥霍掉健康。 他爸的前车之鉴，够他好好反省啊！” 第1465章 夜不归家 “妈！” 程焕然打着哈欠，挠着乌黑发丝：“我吃饱了。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薛凌挑眉问：“怎么？ 昨晚熬夜了？” “没。” 程焕然嘿嘿笑了，支吾：“零点之前睡的。 七个半小时，睡得够够的。” 薛凌忍不住直戳他的弱点：“九点多回家，十点多回房间。 为什么得零点才睡？ 跟女朋友打电话？” “哎哟！妈～”程焕然搂住她，撒娇：“知道了也得当不知道，不然我多不好意思呀！” 薛凌无情嘲讽：“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至于整天这样子遮遮掩掩吗？ 你都二十好几了，谈个恋爱有啥不好意思的？ 又不是歪瓜裂枣，长得还行，学业也还行，没女生喜欢才奇怪。 年轻人谈恋爱不很正常吗？” 程焕然嘻嘻笑了，低声：“暂时还不到公开的时候呢！” “什么才是时候？” 薛凌反问：“要结婚的时候？ 嗯？” 程焕然假装认真思索：“应该是吧。” 薛凌正色点点头：“行吧。 到时领证的时候说一声，摆酒请客也说一声。 放心，我们不会干涉太多的。” “妈～”程焕然俯下，亲了亲老妈的脸颊：“别别别！我认输，认输总行了吧？ 您放心，等我们都毕业了，我就立刻带她回家过年。 你是生我养我的老妈，我的婚姻大事你不干涉，谁能干涉？ 对吧？” “错错错。” 薛凌总算露出笑容，“你的婚姻大事自然是你自个做主。 妈只是提醒你，别让人家女生受委屈。 你跟人家恋爱，如果真要修成正果，也得是你主动，咱们家主动。” “哦。” 程焕然连连点头：“等我们毕业了再说。” 薛凌宠溺微笑：“你自己心里有谱就行，别委屈人家姑娘，知道不？” “知道啦！” 程焕然解释：“她不是那种爱依赖人的小女生，独来独往，坚强又努力。 她不会觉得委屈的，放心吧。 如果我现在冒冒然带她回家见家长，会吓坏她的。” 薛凌压低嗓音：“坚强的女生，私下更需要关怀和呵护。 你啊，对人家好一点儿，体贴一点儿，知道不？” “yes！” 程焕然扬声。 薛凌低笑：“扬扬有没有告诉你，他跟那个潇潇已经互相表白，正式开始谈恋爱了？” “那小子！” 程焕然笑骂：“手脚也够慢的！行啊！我们家老二终于也开窍了！” 薛凌很是欣慰，温声：“你们啊，都好好努力，好好对人家姑娘。 至于老三和老四，千万别在高考前给我闹什么幺蛾子，顺顺利利高考上大学，我们也好松一口气。” “放心吧。” 程焕然拍了拍胸口：“我敢跟你们打包票，他们的成绩绝对比我好！” 薛凌罢罢手：“你们在妈心中都是独一无二的，不用比。” “谢谢妈！” 程焕然笑问：“我礼物都准备好了，需要忙其他不？” 薛凌忙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塞给他。 “这是今天中午的菜单，你去跟老李叔他们对一对，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好咧！” 大儿子接过，飞奔去后厨房。 这时，薛爸爸一边扯着领带，一边走过来。 “凌啊，这领带咋突然没法系了？ 你快帮我看看。” 薛凌憋笑，赶忙帮老父亲打领带。 “爸，您说您搞这么隆重做什么？ 您今天又不是主角！” 薛爸爸嘿嘿笑了，道：“小崇和小欣也都长大了，我们心里头高兴来着！今天还有摄影师来给咱们拍全家福，怎么也得穿得正式一点儿才行。 对了，一会儿记得帮我和你妈拍一张合照。” “放心！” 薛凌竖起大拇指：“保管给你们拍一张最漂亮的！” 薛爸爸笑道：“行，我去催催你妈。 上回你给她买的那套裙子很好看，今天我得让她穿出来拍照才行。” “快去快去！” 薛凌挥手道：“必须哄她穿上！” 薛爸爸乐呵呵绕了开去。 就在这时，程焕崇打着哈欠抓着头发晃过来。 “妈～怎么那么吵？ 才几点呀？” 薛凌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答：“快八点了。” 接着，她帮忙将小儿子的睡衣拉好。 “先去洗漱，一会儿将妈买给你的衣服穿上。 今天过生日，必须精精神神的！” 程焕崇俊脸微红，问：“妈，你今年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呀？” “别问。” 薛凌挑了挑眉：“暂不公开，留着让你惊喜一下。” 程焕崇失望撇撇嘴：“行吧，反正不差这么几个小时。” “快去洗漱！” 薛凌将他推去洗手间，转身敲了敲女儿的房间：“小欣！该起了哎！” 房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薛凌没继续，转身忙开去了。 快中午的时候，客人陆续到了。 朱阿春和郑多多最先到，双手都提得满满当当的。 “我们先过来，铁头说晚些到，估计是准备礼物去了。” 薛之澜和陈氏带着三个孩子也来了，笑哈哈解释：“阿衡和阿芳买礼物去了，先送我们进来。 小异今天上半天假，阿桓一会儿接她下班再过来。” 程天源捧了水果和零嘴出来，几个孩子立刻一拥而上。 “慢点儿，多着呢！来来来！这是大厨房烤的板栗，香喷喷的！” “爸！我也要！” 薛扬一边扯下背包，一边飞扑过来：“闻着老香来着！” 众人笑哈哈，先后调侃起他来。 “扬扬回来了！” “哟！听说扬扬恋爱了，瞧这精神劲儿和大笑容！” “扬扬，快传授几招泡妞绝技给我！多多哥也想脱单呀！” 薛扬哈哈大笑，抱起零嘴跟一众表弟妹跑了。 程天源推了推小儿子，低声：“小崇，都十点多了，你妹妹不会还在睡吧？ 去把她喊出来。” “哎！” 程焕崇应声奔开。 一会儿后，他狐疑走了回来。 “爸，小欣她不在房间里。 我找了其他地方，都没瞧见她。” 程天源挑眉：“会不会出去了？ 你去门卫那边问问。” “好嘞！” 程焕崇又奔了开去。 片刻后，他神色怪异回来了。 “爸，那个……门卫说她昨晚十一点多出去了，还没回来。” 什么？ ！ 程天源吓了一大跳，惊呼：“她去哪儿？ 一整夜没回来？ 真的吗？ ！门卫和保镖都干什么去了？ ！” 第1466章 半信半疑 众人都吓了一大跳！ “出啥事了？” “怎么一回事？ 小欣咋了？” 程焕崇脸色微白摇头：“……不知道，保安亭那边说是有熟悉的车辆接她出去。” “熟悉的车辆？ 查了没？” 程天源慌忙起身往大门口奔去：“没问清楚是谁，怎么就能让小欣出去？ 一夜没回家！破天荒第一回！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 众人都担心小欣，急慌慌跟着追过去。 薛凌和郑多多在后方谈公事，聊了一半发现前方客厅的人急匆匆往前门冲，直觉出了什么大事，也跟着追出来。 “这是怎么了？ 集体出动迎接客人？” 郑多多尔雅微笑：“多半是。” 薛凌不怎么放心，站了起身：“多多，咱们也去看看吧。” 郑多多点头，不放心问多一句：“凌凌姐，你真的认可这个方案吗？” “认可。” 薛凌拍了拍他的胳膊，温声：“你喜欢不拘一格吸引消费者注意，赚足眼球也免了一部分广告费。 这样精妙的一箭双雕，我怎么可能不认可。 自信些，你是最棒的。” 郑多多笑出一口大白牙，道：“有你这一句话，我自信多了。” 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瞧见众人都围拢在保卫室门口，一个个神色慌张，似乎在担心什么。 薛凌加快步伐，问：“怎么了？” “妈！” 程焕崇焦急道：“小欣昨晚一夜没归家！大伙儿担心坏了！现在正在查监控！” 啊？ ！ 薛凌也被扎扎实实吓了一大跳！ “那个——怎么不回家？ 什么时候出去的？ 她昨晚七点多才从学校回家……” 朱阿春扭过头，急急解释：“说是大半夜有相熟的车来接她，她就上车走了，直到现在仍没回来。” “别慌，指不定是铁头。” 郑多多提醒道。 这时，程天源从显示屏前挪开，明显松了一口气。 “不怕，确实是铁头的车，不是其他人。 保安已经换班，所以他不敢确定是不是新之。 刚才我仔细看了，是他的车。 昨晚值班的保镖要跟去，小欣不肯，新之下车跟他聊了几句。 保镖早上交班的时候却没告诉我们，害得大伙儿虚惊一场。” 众人听罢，也都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很快有人提出疑惑。 “奇怪！铁头大半夜接小欣去做什么？” “对啊！还一夜没回来？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朱阿春的脸色白了白，担忧道：“昨晚铁头也没回去……我马上打电话问问！” “阿姨！” 郑多多钻了出来，急忙忙道：“我来打。” 接着，他环顾四周安抚道：“大家不要担心，铁头他不是做事没分寸的人。 估计是有事情耽搁了，不然早送寿星公回来了。” “问问吧。” “还是问问，比较保险些。” “小欣平时不会乱跑出去玩，也从没彻夜不归——肯定有什么事！” 郑多多眼神躲闪，迅速摸出手机拨打陈新之的号码。 好半晌后，他终于接听了。 郑多多压低嗓音：“你在哪儿？ 小欣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对。” 陈新之的嗓音略带着沙哑，似乎刚刚睡醒。 郑多多直觉脑门突突作响，低声：“老弟，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你大半夜把人家的闺女接走，还彻夜不归——现在都快中午了，你……你……” 一会儿后，他挂断了，扭过身面对众人，扯了一个尴尬笑容。 “铁头他昨晚接小欣去玩水，谁知玩过头，小欣不小心着了凉。 他……他……对帝都的路不熟悉，加上晚上视野差，不小心开错了路，反而往郊外去了。 他怕小欣生病，找了一个干净的宾馆住下。 现在小欣还在睡，他正在熬姜水给她喝。 等小欣醒了，他马上送她回来。” “原来是这样。” “着凉而已？ 应该没大事，喝点儿姜水就能好。 年轻人身体好，下午估计就又能活泼乱跳。” 朱阿春也是松了一口气，语气满是歉意。 “那小子经常国外国内跑，没什么时间观念，大半夜竟还带小欣出去。 他啊，多半是想给小欣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谁知欠缺考虑，让小欣着了凉，压根不懂照顾小欣。 回头我一定好好说他一顿。” “没事。” 薛凌微笑道：“不能说他骂他，他也是一片好意。 铁头他一向疼爱小欣，估计是想送她一份特别的成人礼，结果弄巧成拙了。” “……是啊！” 郑多多赔笑：“他开错车道了……去了郊外。 对了，他说他找朋友订了一个大蛋糕送给小欣和小崇，十一点半送到这边。 他说是五星级大酒店的特聘蛋糕师亲手设计做出来的，昨晚开始做，早上十点多才完工。” 众人的注意力被转移开，先后讨论起蛋糕来。 “哇塞！什么蛋糕需要做那么久？ 肯定很大一个！” “特聘的蛋糕师？ 那应该很好吃！哎哟！今天有口福了！” “十一点半？ 那快到了！一会儿先大饱眼福再饱口福。”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微妙。 “大伙儿回客厅喝茶吃点心，等大蛋糕来了，再一起大饱口福！” “好咧！” 众人先后鱼贯往客厅走回。 郑多多混在人群中打算“潜逃”，谁知被早有准备的薛凌一把拉住了！ 程天源也跟了过来，将他“抓”到角落处。 “多多，究竟怎么一回事？ 你给我们仔细说说。” “啊？” 郑多多暗自吞咽口水，面上温尔微笑：“什么一回事？ 说什么？” 薛凌眯住眼睛，鼻尖轻哼：“实话。” 额？ 郑多多缓慢埋下脑袋，低声：“……小欣她想要出国留学，铁头让她考虑去文国读大学和研究生。 小欣很有兴趣，却担心你们会不同意。 昨晚铁头给她看了申请留学的资料，她非常心动，却不敢答应，心里充满矛盾和担忧。 她趁铁头不注意喝了一杯酒，一下子就醉晕过去。 铁头急着送她回来，不小心走错道，只好歇在郊外。” “真的？” 薛凌挑眉问：“第二版本？” 郑多多拼命摇头：“……事实。” 程天源蹙眉问：“没着凉？ 究竟是着凉感冒还是喝醉了？” 郑多多忙答：“一点点着凉，主要是喝醉了。 那个……刚才怕你们责备小欣，所以不敢说实话。” 薛凌和程天源互视一眼，心底都是半信半疑。 第1467章 不点破 园子里一个个都是人精，除了几个老人外，其他人也都是半信半疑，甚至开始怀疑什么。 以前陈新之宠爱小欣，如何如何宠，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两人的岁数差距大，加上小时候是亲近邻居的缘故，众人自然不会往别处想。 但这一次，却明显不一般了。 以前家里活动的时候，都是一家子凑一块儿，他们两人亲近亲昵些，众人习以为常，谁都不会多想。 可大半夜将小欣接出去，两人都彻夜未归——这其中的意味究竟意味着什么？ 众人嘴上装傻不说，但心里都是猜测纷纷，暗自怀疑着。 朱阿春脸色不怎么好，拉了郑多多去后园“赏鱼”。 “刚才我替铁头遮挡了一下，但太太和先生都是那么聪明的人，想的自然比我多许多。 铁头那家伙……究竟是在干什么？” 郑多多摸了摸鼻子，支吾：“我……不知道。” 朱阿春一听就皱眉：“你虽不是我亲生的，却是我一手带大养大的。 你觉得你骗得了阿姨吗？ 可能吗？” 额！ 郑多多呵呵，呵呵讨好笑了笑。 “阿姨，我知道的……真的不多。 昨天傍晚铁头跟我说，小欣想出国留学，可担心家里人舍不得她去远，希望铁头能帮一帮他。 铁头打算帮她申请去文国留学念大学和研究生。” 朱阿春睨了他一眼，反问：“这跟他们昨晚跑出去一整夜又有什么干系？ 难不成留学申请只能晚上办？ 大半夜办？ 你当阿姨是傻子忽悠吗？” 郑多多尴尬挠了挠脑袋，低声：“小欣不小心喝醉了……铁头开错路，滞留在郊外。” “臭小子！” 朱阿春忍不住生气骂：“他是脑子进水了吗？ 怎么能带小欣去喝酒？ ！小欣那孩子乖巧得不行，平时就连饮料也少喝。 他竟让她喝酒！” “阿姨，您别生气，别激动。” 郑多多苦笑：“估计是有什么隐情。” 朱阿春挖他一眼，沉声：“隐情？ 我看是私情吧！你小子竟还帮他遮掩！你——你们是要合伙气死我吧？ ！” “没！没没！” 郑多多吓坏了，忙安抚道：“阿姨，您听我解释。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真的！真的！” 朱阿春一向脾性温和，大声的话都极少说，更别说生气。 郑多多确实吓坏了，支吾：“我没骗你……这事其实挺好的。” 朱阿春皱眉低声：“小欣才多大？ 今天也才十八岁。 他这是认真上了？ 是不是？” 郑多多不敢开口。 朱阿春无奈叹气：“你不用替他遮瞒了……都怪我太大意，一时疏忽没往深处想。 他是那种打死也不会随便献殷勤的人，除非是他放在心头上的人。 他待小欣那么好，我早就该猜到才是。” 儿子以前对小欣也格外疼爱，所以他回来后对小欣百般宠爱，各种花哨吃食讨她欢心，她都以为跟以前一般。 谁知他竟——？ ！ “唉……”朱阿春皱眉：“他个性要强，坚韧不拔，即便是我的话也不一定听。 我知道你一定劝过他，可他不会听你的。” 郑多多撇嘴，委屈点点头。 “阿姨，你就假装不知道吧。 他不是单相思，是两情相悦。 咱们该为他和小欣高兴才是。” 朱阿春蹙眉瞪他，反问：“假装不知道？ 以前倒也罢了，反正我是真的不知道。 可现在闹出这样的岔子，我还能假装下去？ 你让太太和先生怎么想？” “反正是他自己捅的篓子。” 郑多多嘀咕：“他自己解释去，他自己承当去。” 朱阿春垂下眼眸，眉眼尽是焦虑。 郑多多搂住她，安抚道：“阿姨，您别担心他了。 铁头他就是一个大刺头，谁都拿他没法子。 他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他不想干的，就算你摁着他的脑袋，他也绝不会低头。 他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安排和当担。” 朱阿春苦笑连连，低声：“现在只希望……先生和太太不要怪他。 要不，我们帮忙说一说情？” “不用。” 郑多多压低嗓音：“得让他知道娶到小欣有多难，他以后才会待小欣更好，懂得更珍惜她。 如果是其他人，也许会很难过关。 但凌凌姐他们对铁头知根知底，顶多顾虑一下小欣还太年轻，其他根本无从挑剔。” 朱阿春鼻尖轻哼：“他这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好这么贬他。” 郑多多嘻嘻笑了，道：“咱们铁头也是百里挑一的好人才，年轻才俊呢！” 朱阿春不屑低声：“那又怎么样？ 还是癞蛤蟆！” 郑多多哄道：“阿姨，小欣也是你看着疼着长大的，你难道不喜欢她做你的儿媳妇？” “肯定喜欢啊！” 朱阿春总算露出笑容，颇有些不好意思：“小欣长得好，性格也好，单纯又可爱，我一向把她当成宝贝疼的。” 郑多多哈哈笑了，低声：“那咱们就继续装傻，让他自个好好应付去。 在我看来，感情的事，越少人掺和越好，尤其是现在还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 “嗯。” 朱阿春终于点点头。 …… 程天源和薛凌内心满是怀疑，面上仍淡定得很，乐呵呵招待客人。 薛扬和几个表弟表妹跑去玩，不知道这一回事，属他最为轻松。 一会儿后，大蛋糕送来了。 大型卡车、大冰柜、前前后后十来个人帮忙，连蛋糕师和助手也一并来了。 精美绝伦的大蛋糕，足足八层，以粉色为主调，搭配卡通漫画人物，看得众人目不暇接，一个个惊赞连连！ 程焕崇踮起脚尖，惊喜发现漫画人物竟是自己出版那部书的主角，忍不住开心笑了。 “铁头哥真有心！我还以为……只给小欣准备的呢。” 一旁的程焕然轻轻捅了弟弟一下，眼底带着明显的警告。 程焕崇讪讪住了口。 薛扬则“哇哇”大叫，哈哈大笑：“哇撒！哇塞！好漂亮好大的蛋糕！铁头哥也太大手笔了哎！哟！城堡公主王子浪漫系列！好罗曼蒂克哎！” 众人围拢大蛋糕，赞不绝口，热闹哄哄。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眼里皆是莫名的无奈笑意。 第1468章 万事有我 那天中午，主角之一缺席了庆祝宴席，也赶不上吃蛋糕。 众人欢欢喜喜吃了一餐，又吃了大蛋糕，才开始各自回家。 朱阿春欲言又止，被郑多多悄悄拉下去。 接着，他跑上前跟薛凌他们道别，说下午集团那边有重大会议。 “没事，你忙去吧。” 薛凌温声：“开车小心些。” 郑多多微笑挥手：“那我先送阿姨回家，回见！” 程天源和薛凌看着他们略有些匆忙的背影，忍不住暗自啼笑皆非。 “所以，他们决定装傻假装不知情？” “也许，真是我们想多了也不一定。” “你觉得呢？” “唉……” 午后，陈新之终于将薛欣送了回来。 小欣红着脸，大眼睛里满是怯意和担忧。 “铁头哥哥，我……我们怎么办？” 陈新之见她又窘又羞又害怕，禁不住暗自心疼。 “欣儿，别担心，万事有我担着。” 小欣吓坏了，惊讶瞪眼：“你——你可别乱说给爸妈知道。 只要我们矢口否认，他们找不到证据，压根拿咱们没办法。 你可不能乱说哦！” 陈新之见她宛若受惊的小鹿般，心里霎时改了主意。 “别怕，我先送你回房间洗澡换衣服休息。 我去跟先生和太太解释清楚。 早些时候我已经跟多多通过气，他已经帮我挡了一波。 放心，没事的。” 小欣哪里放心得下，低声焦急问：“你还记得具体怎么通气不？ 多多哥会不会说漏嘴什么的？ 你要不要打电话再问一问，确定一下没漏什么风声？” 陈新之看着她一惊一乍的模样，眼底满是心疼和煎熬。 “好，我马上打电话给多多。” 小欣忍不住提醒：“要快些哦！还有，叮嘱多多哥谁都不许说哦！” “嗯。” 陈新之微笑安抚，“我先送你回房间。” 小欣点头，却又慌张摇头：“还是算了，今天家里的人太多。” 陈新之牵住她的手，用力握紧。 “不怕的，他们不会胡乱怀疑的。 走，我先送你回房。” 他脚步沉稳往侧面走，面色如常，眼底是见惯波澜的沉着和冷静；身边的人儿却慌慌张张，探头探脑，宛若做了坏事的“逃逸者”。 “大哥！” 薛欣腾地站直身板，脸色白了白，支吾：“你……你怎么在这里？” 程焕然瞥她一眼，眸光落在陈新之身上。 对方眸光淡然沉稳，气质冷静，跟往常一般轻轻颔首打招呼。 程焕然暗自叹气，心里偷偷竖起白旗。 好吧，在见惯大风大浪，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铁头哥面前，他这个二十多岁“高龄”见过各种血腥外科手术场面的实习医师也只是稚嫩小子。 他露出和煦温和笑容：“你们可算回来了。 早些时候等你们吃宴席和蛋糕，一直等不到，我们只好先吃。 对了，给你们留了足足两层的蛋糕，记得去吃哦！” “……好！” 薛欣明显松一口气，眸光晶亮讨喜：“那我们等一会儿去吃！” 程焕然对她招手：“快来！我的礼物还在房间里等着你呢！” 薛欣一听到礼物双眼发亮，要奔前过去，却又扭回头不怎么放心看着陈新之。 接着，她忐忑问：“大哥，爸妈他们在哪儿？” 程焕然微微一笑，答：“他们累了大半天，回房间歇息去了。 这会儿估计在他们的书房或房间吧。” 薛欣眼睛溜了溜，开心笑了。 “铁头哥，你别去跟爸妈解释什么……额……等我收了礼物，我们去吃蛋糕，然后你就往常一样回家。 看我大哥的神色，压根什么都没发生。 咱们呀，就假装跟以前一样什么都没发生就行。” 陈新之的眸光略过她微肿的粉嫩小嘴，宠溺温声：“你先去洗澡换衣，然后去拆礼物。 我先去找多多聊一聊，再等你一块儿吃蛋糕。” “嗯呐！” 薛欣笑嘻嘻点头，快步往程焕然奔去，“大哥，我的礼物在哪儿呀？” 程焕然搂住她，带着她往前走。 “放心，你的礼物丢不了，在房里等着你这个小寿星开启呢！” 语罢，他眼角的余光瞥向后方的陈新之。 对方接收到他眼底的讯息，淡定目送他们远去，转身踏步往大书房走去。 园子非常大，幸好众人的房间和生活区域都比较固定，所以即便没有经常乱钻，仍能很快找到目的地。 薛凌和程天源的房间隔壁就是他们的大书房，平时办公工作或放资料本合约的地方。 陈新之想了想，没去他们的房间敲门，径直走向大书房。 “叩叩！叩叩！” 他敲了两下，随即冷静等在门口。 “进。” 里头传来薛凌的嗓音。 陈新之伸手推门进去。 只见程天源和薛凌穿着同系列的居家服，悠闲坐在落地窗边的木沙发上喝茶，茶香四溢，一人正在洗茶具，一人正在看手机。 陈新之脚步微顿，暗自咽口水，转而大跨步踏步上前。 “先生，太太，我有话跟你们说。” 薛凌头也不抬，继续洗着茶杯。 “有话慢慢说。 来，咱们一边喝茶一边说。” 陈新之拉开檀木椅子，坐在他们的对面，身姿挺拔，颀长冷峻。 他眸光略有些迟疑，但仍淡定平视程天源和薛凌。 “先生，太太，首先，我得先跟你们说一声‘对不起’。” 薛凌眸光微动，冷静问：“对不起什么？ 怎么突然说‘对不起’？” 程天源从手机屏幕上抬头，眼神有些莫名的幽冷。 陈新之没胆怯，淡定开口：“我和小欣谈恋爱多时，一直没仔仔细细说与你们知晓，真是对不住。” “多时？” 薛凌蹙眉问：“多时是几时？ 何时开始的？” 陈新之垂下眼眸，答：“半年多前。 而我对小欣的感情应该还得更早些，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薛凌忍不住扶额，看着面前茶香氤氲的几个杯子。 “你们甚至算不上青梅竹马，确定不是依赖深厚的兄妹情？ 小欣那丫头单纯得很，又是家里保护过度的小女生，面上看着似乎机灵，实在脑袋瓜里空荡荡，被人卖了还能帮着数钱的那种。” “不是。” 陈新之点点头：“我非常确定，她也能确定。 在父母亲的眼里，儿女再大也是小，冬瓜虽大仍是菜。 其实，小欣她已经成年，很多事她已经懂了，包括男女之情。” 第1469章 情真意切 薛凌一听，不禁微微尴尬。 “她今天才成年，却已经谈了半年的恋爱。 铁头，你的心是真的大。 她现在还这么小，还在对感情懵懵懂懂的年纪。 你也许确定得了，她肯定不行。” 陈新之眸光笃定，道：“太太，不管小欣未来能不能确定，我都会一如既往爱她疼她宠她。” “你……”薛凌苦笑：“你这又是何苦？ 铁头，你是一个认死扣的男人，恐怕以后伤害更深的人是你。” 陈新之动容了，嗓音略带着沙哑。 “太太，你很懂我……既然懂我，就请你成全我们吧。 请相信我，我会用我的生命去守护小欣，护她一生幸福康顺。” 薛凌为难皱眉，低声：“铁头，你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一向思想成熟稳重。 怎么突然这么不冷静了？ 感情的承诺不该动辄一生一世，很难做到的。 况且小欣还是一个半大的小孩，信不得。” 陈新之眼神笃定坚强，道：“太太，我一向说到做到，你是知道的。 不管未来如何，我这辈子应该只爱小欣一人了。 请你们成全我。” “怎么一谈到感情你竟会这么冲动？” 薛凌罢罢手，叹气：“铁头，你向来做事想事都非常周全冷静，对感情不该太冒冒然的。” 陈新之垂下眼眸，俊美贵气的脸庞满是沧桑。 “先生，太太，我自小就在残缺的家庭长大，有一个酗酒家暴的残酷父亲，还有一个软弱善良的孤苦母亲，自我开始懂事起，我就发誓要肩起家庭的责任，救我妈脱离苦海，给她一个完整幸福的家。” “后来我妈被打落胎，精神一度崩溃。 如果不是太太舍命相救，我妈早就离开人世了。 后来你们多番出手相帮，给了我们母子栖身之地，还给了我们许许多多的温暖。” “尽管生活好了许多，可我的家庭仍是残缺的，无法完整。 我舍不得我妈总是孤零零一人在灯下劳作，所以我支持她和郑伯重组家庭。 他们一家子都很不错，可惜我却一直没什么归属感。” “平时除了小欣他们几个小孩外，几乎没人能跟我带来真正的快乐。 我读书成绩再好，赚的钱一天比一天多，可我的内心总是硬邦邦的，有时连我都讨厌这样的自己。” “家庭于我来讲，陌生却极具吸引力。 我内心深处很渴望很渴望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可惜我却总摸索不到，体会不得，甚至引来了郑大同的猜忌。 我不想让我妈担心，心事都藏得密密实实，心思异常敏感，个性却又要强得要命，所以我才会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出走并不是单纯的出走，我是想远离这个环境，甚至包括我妈……于是，我从北方帝都逃去南方海滨。 听说有人偷渡去南洋创业，渡远洋远离大陆，我毫不犹豫上了船。” “船上的那十几天里，我看过波涛壮阔的大海，也经历过几回生死。 船触礁了，我看到身边的人害怕死亡时的歇斯底里，硬邦邦的心似乎有了感觉。 我想家了，想妈了，也想你们众人。 于是，我拼命游，努力游，终于在慌乱中抓到一块儿木板。” “那时夜黑风高，海浪像一块块的黑幕，不停席卷拍打我。 我除了紧紧抱着木板，什么都做不了。 那时，我想我可能要死了。 可我却很幸运，第二天清晨被一艘渔船给救起，昏睡了半天醒过来。” “语言不通，环境不同，让我起初吃透了各种心酸和艰苦。 晚上睡路边，喝溪水挖野菜吃，时不时还得被街头的混混欺负，揍几拳踢几脚，有两次差点儿被打残，一瘸一拐好几个月，是我找了木棍自己正骨，忍着剧痛撑下来。” “那些日子里，我只能靠着‘回家’的念头强撑，不然我是活不下来的。 我想念你们，非常非常想念，是你们大家让我有了活下去撑下去的信念。” “直到我听到熟悉的乡音，凑上前去搭话，才认识了第一位当地华侨。 他见我可怜，给了我栖身之处，还给了我一份工作。 有了庇护，我总算在那边立了足。 我慢慢学习当地的语言，学习那边的文字。 打工赚了钱后，我开始去当地的学校上课。 我学得飞快，渐渐发现了许许多多的商机。” “慢慢地，我开始在那边创业，一边在学校上课。 幸好那边都是学分制，只要考试的时候及格，即便没去上课，老师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终于，我学业和事业都有了双丰收。” “其实，那段日子里，我已经在那边有了国籍，随时都可以回帝都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近乡情更怯’的难受。 我妈在电话里催了一遍又一遍，让我有空一定要回家。 我想回，却又一直不敢回。” 说到这里，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直到我终于回来了，我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 即便是我妈，我也很难做到亲近……多年的陌生隔绝，经历过太多太多的惊险和苦难，让我的心似乎套上一层隔离膜。 在我内心里头，我是很想念我妈和多多，很想念你们诸位的。 可我似乎独立惯了，跟所有人都亲近不了，总带着一种疏离感。” “可有一个人却非常特殊……她能轻而易举地越过隔离膜，直达我的内心，一下子触碰我内心深处的唯一柔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偏偏就能。 她——就是小欣。” 他看着程天源和薛凌，情真意切道：“先生，太太，我对小欣的感情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青梅竹马。 但我非常笃定，她就是我这辈子的唯一。 只有对着她的时候，我的心才会是柔软的，整个人似乎才有了血肉。” 薛凌听得泪光闪烁，低声：“能有一个如此爱她的大哥哥，小欣无疑是非常幸运的。 铁头，说句实话，如果你是其他男人，也许我们早就赶人撵走。 毕竟在小欣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时期谈恋爱，八成是小孩子般的儿戏和自毁前途。 正因为你是我们的铁头，我们才愿意给你机会解释，听听你们的具体想法。” 第1470章 同意的条件 陈新之略有些激动，扬声：“太太，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请允许我和小欣在一起！” “这个……”薛凌很是为难，看向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程天源，发现他垂着眼眸不发表意见，貌似不想开口的样子，心里也是很踌躇。 顿了顿，她低声：“铁头，现在来说这些……真的是太早了。” “不。” 陈新之诚恳道：“其实并不早。 小欣她已经成年，现在的孩子早熟得很，有些十几岁就谈好几次恋爱。 我会努力不影响她的学习，努力在成长的路上帮助她，陪她长大成熟，然后共同组织一个美好幸福的家庭。” 薛凌听罢，微微叹气。 “铁头，你对我的教育观可能有些误解。 我的几个孩子，虽然算不得人中龙凤，但总体来讲都不会太差。 其中有我们许许多多的付出和整个家庭的努力。 阿源他甚至一度放弃事业，将重心倾斜在家庭和几个孩子身上。 因为我们怕两个人都忙着去赚钱，无暇兼顾几个孩子的教育，最终导致他们世界观和价值观扭曲，在人生的道路上弯路，甚至走错路，遗憾终生。” “嗯。” 陈新之终于冷静了些许，低声：“小欣她性格很好，人也单纯，这些你不用担心。” 薛凌点点头：“我们知道，给孩子最好的东西不是金钱，而是最好的教育和正确的指导。 如果我们两个都去拼事业，孩子最终长歪了。 那即便我们赚了金山银山，孩子不用几年就能将它们都给毁了。 对我们来讲，孩子是我们这辈子最大最专注最谨慎的‘投资’。” “太太，我懂你的意思。” 陈新之缓慢点头：“但小欣毕竟是女孩子，我能给她更好的庇护和环境，并保证她一生无忧。” 薛凌却摇头，低声：“铁头，小欣她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女孩子。 你对她的过早疼爱和保护，也许会让她失去自我表现的机会。 如果你真正爱她，就该让她自己选择，鼓励她去面对生活中的困难，而不是让她躲在你身后，让你为她遮风避雨。” “我有能力保护她。” 陈新之继续争取道：“我的童年和少年期过得太辛苦，太多太多的磨难。 我舍不得她受生活和工作的苦，因为我已经足够强大了。” “可这不是我们培养她的目的。” 薛凌继续摇头：“铁头，真正长久的婚姻，不是一方永久性的呵护和付出，另一方备受呵护和接受，而是彼此互相付出，呵护彼此。 其实，你以前那么不容易，你更需要一个懂你心疼你，也能呵护你的女子。” “太太……”陈新之蹙眉低声：“所以，你反对小欣跟我去文国留学？” “对。” 薛凌道：“文国那边的学习环境很轻松，而且有你在一旁陪着，护着她，而她只需要轻轻松松就能完成大学学业，甚至是研究生的课程。 但这违背了我们教育她的基本宗旨。” “铁头，你能力卓著，所以能迅速在文国创造那么庞大的财富。 但你来帝都后，发现这边竞争非常大，市场大，人才多，各行各业都有各自的潜规则，所以你必须让我帮忙，聘更多的专业人才帮你干活。 你能从轻松的氛围适应帝都这边残酷的竞争环境，但小欣一旦在该学习的年纪停顿安逸下来，不用几年就会被社会淘汰掉。” “你很宠她，很爱她，所以你想让她在你的庇护下快乐安逸长大。 你心疼她读帝都一中的功课太繁忙，所以想给她提前申请去文国留学，甚至连高考都不必参加。 这样子的话，你们还能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一箭双雕。” 说到此，薛凌再度摇头：“对不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宁愿现在阻止你们。” “不。” 陈新之很快妥协了，道：“太太，先生，你们还得问一问小欣的真实想法……” 薛凌无奈低笑：“人都是爱安逸的，除非是非常自律的人。 人败不过一个‘逸’字。 她也很想很想现在就去文国留学，也很想很想现在就跟你在一起，巴不得天天不分开，对吧？ 不用问，她是这个想法，我们都知道。” 陈新之微微尴尬，低声：“……是。” 薛凌轻轻点头：“恋爱自由，婚姻自由，我们作为父母亲，按理是不应该对儿女的恋爱或婚姻指手画脚。 但我们只给最中肯的提议和建议。 我们能同意你们交往，但你不该按你的方式来。 如果你真的为小欣好，你该让她留在这边继续念书。 她必须留下，适应竞争激烈的大环境，还必须学着打理我给她的事业。 铁头，一个能跟你并肩作战的心灵伙伴，不比一个被你呵护在身后的小女人差。” 陈新之若有所思，暂时没反应。 薛凌的眸光往门口的方向瞄去，故意扬起嗓门。 “我们知道你是心疼她，舍不得她去受社会的残酷毒打。 但我们不能一直把她护得密密实实，她自己得学会去适应。 她是我辛辛苦苦冒死生下来的，是我们一天天养这么大的，我们做父母亲的何尝不心疼。 可她若是要跟你谈恋爱，她更得努力才行。” “铁头，你如此优秀不凡，算是我见过最出色的男孩子，没有之一。 我不希望你的另一半是被你护在身后，而是能跟你肩并肩的女子，即便不是女强人，但也不能一无是处，靠着你的宠爱过日子。” “再平静的大海也有波涛汹涌的时候，再厉害的人也没法保证自己一直在商场屹立不倒。 你能奋斗到今天，也是有诸多的不容易。 她如果心疼你，她就不该靠躲在你身后安逸度日。 她能跟你去分担风雨，共享阳光，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单靠一方付出和输出的婚姻，也是无法保证一直能牢靠下去的。 小欣她的潜力非常好，你不该埋没她，她也不该埋没她自己。 真正的幸福得靠她自己去争取，你不该一手承包，让她失去许许多多的机会。 说到底就一句话——我们也是为她好，为你好，为你们的未来好。” 语罢，薛凌吁出一口气，道：“这就是我们的想法。 同意你们谈恋爱，条件摆这儿。” 陈新之淡定坐着，眉头微蹙。 倏地，门口闯进来一个俏丽人影：“妈！我接受条件！我同意！” 第1471章 老丈人情结 夜幕降临，园子里外欢笑声不断。 程天源却窝在房间里睡觉，许久也没走出房门。 薛凌看不过，把屋里的空凋关了，打开靠后花园的大窗户。 秋风凉爽，徐徐涌入房里。 程天源别扭翻身，将身上的薄被子裹紧一些。 薛凌憋不住低笑，推了推他。 “干嘛？ 女儿又还没嫁人，以后应该也不会远嫁，你至于这么郁闷吗？ 现在就这样子，将来嫁女儿的时候，你是不是得扛刀呀？” 早些时候铁头进书房跟他们聊话，整个过程他都保持缄默，一个字一句话也没说。 铁头也许不明白他的真实心思，可她作为朝夕相伴三十来年的妻子，怎可能会不懂！ 程天源微窘，睨她一眼。 “我舍不得女儿，不是人之常情吗？ 心头肉养得好好的，一转身就被人惦记了，而且还惦记了那么久我们才发现。 如果不是我们提前发现，她可能过几个月就被拐去文国了。 异国他乡的，交通再发达，钱包再鼓，也不可能三天两头回娘家一趟吧？ 咱们可就这么一个女儿……” 薛凌是妈妈，对待几个孩子向来都是一视同仁。 但在这个大家庭里，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又是老幺，难免会备受宠爱一些。 程天源对三个儿子向来严格，对女儿多少会多一些宠爱和溺爱，毕竟就这么一个小棉袄，上辈子的小情人，怎么可能会不疼多一些。 于是，跟天底下所有老岳丈一样，乍听到女儿谈恋爱，而且对方很快就要将女儿“拐”走的情况下，他的老丈人情绪瞬间爆发了。 “如果他不是铁头，我肯定直接揍人撵人！小欣才多大呀？ 现在又是高三，他咋能悄悄跟她谈恋爱？ 这不是害她吗？ ！” “嗯。” 薛凌憋笑点头。 程天源继续大声：“他只想着他自己，仗着他喜欢小欣，宠爱小欣，想咋样就咋样！他有没有尊重过我们意见？ 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 我们可是小欣的亲生父母！” “不错。” 薛凌抿嘴低笑：“铁头在这个问题上，确实做得不够妥当。 不然的话，多多和阿春姐怎么会选择装傻，让他一个人来面对我们？” “起止不够妥当！” 程天源粗声：“他还自以为是！认为他安排的就是好的，认为他想的就是对的！把小欣藏在掌心呵护，就是对她好？ 把最好吃的，最昂贵的东西，通通送给小欣——就是对她好？ 咱们家也不缺那些啊！谁缺了？” 薛凌低低笑了。 程天源再度瞪她，没好气道：“你笑啥？ 你别他忽悠傻了？” “整个谈话过程都是我主导。” 薛凌耸耸肩：“最终小欣听进去了，铁头也妥协了，事情会往我们想的方向去发展。 这些还不够呀？ 铁头再厉害，他毕竟还小我们十几岁，我会那么容易被他忽悠了去，你也太小看你老婆了呀！” 程天源仍是叹气，心里总觉得空了一个大口子，怪难受的。 薛凌拉住他的手，哄道：“我明白你的感受，但他们现在八字还没一撇，还在恋爱的初级阶段，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女儿也还远远不到嫁人的岁数和阶段。 以她的成绩，随随便便发挥就能上个本科。 本科四年学下来，她也都二十三岁了。 再快也得是几年的事情，什么都说不准的。 也许她去到大学，认识同龄的优秀男子会移情别恋也不一定——” “怎么可能！” 程天源打断她，沉声：“咱们家的人，谁还不是认准谁就是一辈子。 没那种花花肠子，都是认定了就一辈子。” 薛凌低笑：“也不一定吧。 总会有例外的。” “上哪儿也不可能找到像铁头那样优秀的男子！” 程天源继续道：“他坚强独立，比同龄人不知道要稳重多少。 另外，他的财富和对小欣的宠爱，同龄男子也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薛凌耸耸肩：“是啊，这些道理你都懂。 女儿嘛，长大了自然是要嫁人的。 嫁一个我们熟悉的，知根知底的，总比嫁一个咱们都不了解的强吧。 再者，铁头的人品和能力，还有阿春姐和多多，谁能有他这般优秀的竞争条件？ 说到这里，咱们还不得不感慨一句——你女儿挑人的眼光能算一绝！铁头除了岁数大一些，其他几乎都是完美的。 那丫头，是真的幸运。” 程天源哑口无言，挑不出任何毛病，只好重复一句。 “可不是嘛！岁数大了足足一轮，十二岁呢！” 薛凌忍不住哄道：“大点好，比较会疼人。 你比我大五岁，一向惯会疼我。 女儿能找一个会疼她的，咱们该高兴才对。” “好啦好啦！” 程天源爬了起来，走去洗手间洗脸：“八字还没一撇，别想太多了。” 薛凌“噗嗤！” 哈哈笑了，不满大声：“喂！现在想多的人明明是你哎！” 乍一听到女儿谈恋爱，老丈人情结就这般严重，不是他想多，难不成是她？ …… 陈新之开车回到荣华商城，将车停靠好。 最近他在馨园附近看中了一套四合院。 房主搬进去不久就出国了，一直闲置着。 后来房主在国外的生意遭受滑铁卢，打算卖掉国内的房产救事业。 这些年帝都的房价高涨，尤其是偏市中心的房子。 房主狮子大开口要买一个亿，而且尽量要一次性付清。 他蛮喜欢四合院的，但想着在文国那边有好几处大别墅，小欣明年也要跟他去文国，故此他没着急买，跟中介人员说如果要一次性付清，顶多八千万。 商城这边的套房是多多的，那小子现在钱多时间少，忙得没时间换新房子，加上自家老妈在楼下工作，故此他懒得改变。 今天这么一闹，他和小欣的事也算公开了。 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计划和安排，如果小欣留下读书，他多半得继续两头跑。 看样子，还是得把那套四合院买下来。 以后不管是他自己住，还是作为两人的储备婚房，离馨园近些，终究还是不会有错。 倏地，他的手机响了！ 中介经理打来的，兴奋解释说房主已经松口，如果下个月中旬前能一次性付款，马上就能签约转户。 陈新之“嗯”一声，淡声：“可以。” 第1472章 感激涕零 陈新之收好手机，上了楼。 果不其然，郑多多坐在客厅等着他，眸光带着忐忑和担忧。 “怎么样了？ 还顺利吗？” 陈新之换鞋，淡声问：“妈呢？” 郑多多低声：“去洗澡了。” 陈新之扯了一下领结，跌坐在沙发上，疲倦揉了揉眉心。 郑多多急坏了，凑上前：“喂！昨晚究竟咋回事？ 你说得不清不楚，凌凌姐他们一个劲儿追问，我只好胡诌乱编。 后来怕跟你的口供对不上，我还特意发了信息给你。 等了大半天，你却一个信息也不回。” 陈新之略有些尴尬，低声：“小欣她不胜酒力，喝几口就醉了。 昨晚我守着她，一夜没睡。 她醉醺醺的，还胡乱说醉话，我怕送她回去很难交待。” “唉……”郑多多撇嘴：“这下不交待也得交待了。” 陈新之低笑，无奈摇头：“太太不愧是太太。 她有理有据，一招接一招，软硬兼施，打得我是毫无招架之力。 她把揽全局，最后以‘条件’为诱饵，逼得小欣主动上钩，不得不让我钦佩万分。” 接着，他将在馨园大书房的情况简单解释给郑多多知晓。 “最终我不得不退步妥协，也只能如此。” 郑多多笑了，“我早就提醒过你，别自我安排太多，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尤其是感情的事。 我也提醒过你，你对小欣的安排违背了太太培养儿女的主要目标，会很难实现的。” 陈新之低低叹气：“本以为让小欣扮点儿苦肉计的……” “没用。” 郑多多道：“凌凌姐在教育孩子这方面一向非常严格，不会随随便便就心软的。 你看然然和扬扬，甚至是小崇，哪一个能轻轻松松过日子的？ 而且，学习的年纪不好好学习，本来也说不过去。” 陈新之点点头：“我理解，而我也不得不支持小欣。 只是这么一安排，我至少得等多四五年。” “怕啥！” 郑多多耸肩：“四五年后，你也才三十四岁。 小欣现在刚刚成年，四年后也才二十二岁。 你们现在算是已经定下了，家长那关也轻松过了，只需要等水到渠成就行。 哪像我，三十几了，现在连女朋友的影儿都瞧不见！” “这么一比，确实比你快多了。” 陈新之正色道。 郑多多翻白眼：“够了啊！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啊，幸好是遇到了凌凌姐和阿源哥那么开明的父母，也幸好他们熟悉你，不然——你早被扫地出门了！女儿刚刚成年，已经有人等着要拐走她，这是欠揍的节奏呀！” 陈新之微微一笑：“幸好过了最重要的一关……其他人可能有些尴尬，但我跟小欣在一块儿就不用再遮遮掩掩了，她也不用再战战兢兢，终归还是好事一桩。” “就是！” 郑多多欢喜鼓掌：“大好事呢！等着娶小欣过门就行！” 陈新之拍了拍他的胳膊，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郑多多哼着歌，正打算关掉电视去书房——倏地，他被冲出来的朱阿春一边拽住了！ “嚯！” 他惊讶笑道：“阿姨，你吓了我一大跳！” 朱阿春给他一个嘘声动作，挤眼睛挤鼻子。 “怎么样了？ 没成？” 郑多多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成了。” “真的？ ！” 朱阿春惊喜笑了，却又疑惑问：“那为什么看他似乎不怎么高兴的模样？ 刚才他究竟跟你聊了什么？” 郑多多只好转述陈新之的话给她听，低声：“阿姨，小欣已经打算留在这边读大学，条件同意了，太太和先生也就点头了。” 朱阿春感慨良多，不知不觉眼泪汪汪。 “太太……她思虑周全，不心疼女儿，反而心疼起那个臭小子。 他啊，自小脾气又硬又臭，也就太太一家子和你们不嫌弃他……” 郑多多搂住她的肩膀，温声：“阿姨，你别这么说。 铁头那么优秀懂事，谁会不喜欢他呀！” “你就别安慰我了。” 朱阿春哽咽：“他打小在那样的环境长大，没有太多亲情，小小年纪就被迫坚强。 他几岁的时候就懂得要保护我，要为我着想。 他是很懂事，很优秀，我内心既欢喜又欣慰，但更多的是心疼。 他没有其他孩子该有的童年，没有父爱，只有艰苦的挨饿挨冻日子。 是环境逼他坚强，逼他得为身边的人着想，逼他习惯性保护身边的人。” 她擦着泪水，继续：“他疼爱小欣，本能以为爱一个人就是将她护在身后，护在怀里，为她遮风挡雨做好一切。 其实，这不能怪他……这是他的习惯思维和跟身边的亲人的习惯相处模式。” 郑多多叹气低声：“阿姨，没人怪他，凌凌姐他们都没有。 相反，他们心疼铁头，故此希望小欣能自己独立些，自强些，以后也做一个能帮衬铁头，心疼铁头的半家之主。” “所以，我心里很感激很感激太太。” 朱阿春泪流满面：“她懂铁头，也心疼他。 如果是其他人家，指不定抡起扫把赶人。 太太不仅没心疼自己的女儿，反而心疼他，为他们的未来着想……我对太太真的是感激涕零……” 郑多多低笑：“阿姨，别哭了，你该高兴才是。” “高兴！我高兴来着！” 朱阿春擦着泪水，露出笑容：“铁头能有喜欢的女孩子，还是我最心疼的小欣，未来还有那么疼他的未来丈母娘和岳丈，他真是三生有幸呀！” 郑多多竖起大拇指：“阿姨，我之前强调的‘亲上加亲’终于要落实了！” “是啊是啊。” 朱阿春欢喜道：“小欣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轻浮女子，铁头是那种认死扣的男子。 所以，我对他们两人修成正果很有信心。” “我也是。” 郑多多揶揄：“阿姨，你得提前准备婆婆礼咯！” “马上准备，明天就准备。” 朱阿春呵呵笑道：“不止帮他们准备，还得为你的未来媳妇也准备一份。 话说，多多啊，铁头比你还小，他都有着落了，你可得加把劲才行。” “阿姨，都这么晚了，早些休息吧。 我困了，我先回房睡了！” “哎！多多！多多！臭小子……” 第1473章 失眠夜 寒风萧瑟，伴随着一阵阵的如针细雨，带来了冬天刺骨般的冷意。 薛凌裹紧身上的睡衣，帮几个老人调高房间里的暖气，又添加了空气加湿器，直到他们一个个睡下，才转身回房间。 程天源刚刚从外头回来，浑身湿冷，进洗手间冲了一个热水澡，换了舒服的睡袍出来。 “大冷天的，客厅那边的暖气都关了，你别出去乱走，安分待屋里。” 薛凌吸了吸鼻子，问：“你饿不？ 今晚在哪儿吃？” 程天源答：“跟一个超市经理吃的晚饭，点了一桌的好菜好肉，秘书陪他们喝酒，我只吃了两碗菜羹，几片肉就吃不下了。” “你这两天有些着凉，不能喝酒哦。” 薛凌提醒。 程天源微笑：“我知道。 酒肉伤身，咱们这个年纪能少沾点就少沾点儿。” 薛凌忍不住关切问：“让厨房给你熬一碗粥，要不要？” “不了。” 程天源道：“大冷天的，老李应该都睡下了。 我不饿，晚上尽量别吃夜宵，喝点儿水早些睡下比什么都强。” 五十而知天命，过了五十这个坎儿，不想服老都不行，身体和精神状态一年不比一年。 如果再不好好珍惜身体，注意多养生，病痛随时都可能找上门。 薛凌低笑：“喝粥养胃养身体，如果真的饿，就让老李熬一小锅，咱们一块儿喝。” “不饿。” 程天源搂住她的肩膀，将被子扯高一些，“一大早出门，现在才回来，感觉有些累。 媳妇，你今天都干了啥？ 跟我说说吧。” 薛凌略一思索，答：“早上起来发现外头降温真的很冷，赶忙给老人添被子和毛衣。 打电话问老大和老二，问说有没有带羽绒服去学校。 老大说他忙忘了，我赶忙开车出去买了两件毛衣和加绒内衣给他送过去，还买了几件崭新的羽绒服，给了他一件短装的。” “他都一个多月没回家了。” 程天源无奈摇头：“上次回来也没带些冬天的衣服。 都几岁了，还这么不会打算！” 薛凌好笑道：“我也说他了。 他呀！还不是仗着家里近，有人会给他送！” “其他呢？ 给小欣他们送了没？” 他问。 薛凌点头：“我随后开车去一中，给了小欣和小崇一人一件。 小欣说，阿春姐前几天给他们做了毛衣，一人两件，不用担心他们会被冻到。 本来要去帝都大学找扬扬，谁知他陪女朋友去中部比赛。 他说那边还没开始降温，估计得下午或傍晚。 我发了三千块给他，让他麻利带潇潇去买羽绒服，千万别感冒影响比赛。” 程天源低笑：“东跑西跑下来，估计连午饭都赶不及吃吧。” “不差半个小时。” 薛凌依偎在他肩上，闭眼轻轻舒一口气：“老人和孩子吃饱穿暖，过得舒坦舒服，我的心才会踏实。” 程天源闭上眼睛，低低“嗯”一声。 刚刚快睡着，一旁的手机倏地响了！ 薛凌迷糊清醒，摸起手机——竟是薛之澜！ 她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大冷天的，又是这么晚，估摸是有什么紧急事。 她赶忙接听：“喂？ 叔啊？ 对，是我。 你今晚咋这么晚呀？ 我爸早些时候等着你过来吃火锅，谁知你后来没来，他说明天再找你来下棋吃火锅。” ——那个……好！我明天过去。 凌凌，有一件事我必须马上跟你说一声……关于小虎子的。 薛凌微愣，脱口问：“他怎么了？” ——上回你让我帮他诊脉开一些药给他补养，可他几乎没怎么吃。 他解释说实在没空，晚上要上班，白天要睡觉，根本没时间熬药喝药。 他媳妇帮他熬了，可他只断断续续喝了两三包，根本没什么效果。 前几天在园子里遇到他，我给他又诊了一次脉，发现他的脉象有些怪。 我让他去医院做全身检查，尤其要做肠胃方面的检查。 他起初摇头说他没大事，被我说了一顿。 今天他终于肯去检查了，阿桓给他安排了几项重点的检查，拿到检查报告后，特意绕过来给我看。 小虎子他……他可能…… 薛凌的心一下子提得老高，吞了吞口水。 “叔，可能怎么样？ 你仔细跟我说说，我一定劝他配合检查和治疗。” ——你别紧张，目前我们只是有些怀疑而已。 阿桓说，具体还得让他去检查一遍结肠，才能真正确定。 薛凌眉头紧皱，无措捏了捏一旁的程天源。 “……是结肠出了事？” ——不止出事那么简单，我们怀疑他是得了结肠癌。 目前只是怀疑，得仔细进一步确认。 什么——癌？ ！！ 天啊！ 薛凌顿时直觉天旋地转，捏着的手机宛若千斤重，有些拿不住的错觉。 被捏醒的程天源见她脸色苍白，目光呆滞，紧张吓了一跳！ “媳妇，怎么了？ 啥事？” 薛凌愣愣看着他，深吸一口气缓住神。 “叔……你们告诉他了没？ 还没吧？ 得让他麻利去检查几遍才行！” ——那小子整天嚷嚷忙，早些时候我打电话给他，让他明天必须去检查结肠，最好整个腹腔都必须仔细检查。 他说今天好不容易抽时间去一趟，压根没空天天往医院跑，还说他年轻力壮，让我别担心。 我暗自急坏了，又不敢乱说话，只好赶忙找你商量。 薛凌慌忙点头：“叔！你让——让阿恒明天早上安排一下腹腔检查，还有重点的结肠检查。 我跟您保证明天早上一定押他上医院！” 听到她的保证，薛之澜终于放心了，低声安抚说指不定是看错了，影像有些模糊，不好确定，还是明天仔细检查后跟专业的医生商量仔细。 薛凌勉强应声，约了明天见，随后颤抖着手滑断通话。 程天源搂住她，问：“小虎子吗？ 他……怎么了？” 薛凌颤声解释了一通。 程天源脸色沉重听完，暗自吞咽口水。 “那……先检查确认再说，叔和阿桓只是怀疑而已，证明还不确定……明天！明天我跟你一块儿押他去医院，一早就去他家找他，找不着就去俱乐部，逮他立刻去医院。” 薛凌点点头。 两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心里忐忑不已。 今晚，注定是一个失眠夜。 …… 第1474章 逮人 天刚刚亮时，小雨变成了雨夹雪，北风呼啸不停，冷意挤满每一个角落。 程天源煮了热水，递给薛凌一杯。 “外头冷，咱们得吃多一些暖和的。” 薛凌一夜没睡，眼睛酸涩不已，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白开水吗？ 要不弄点儿茶叶下去吧，或者倒一包速溶咖啡进去。” 程天源摇头：“那行！咱们一夜没吃东西，肚子都饿得很，哪里能喝茶喝咖啡——很伤胃的。” “唉……”薛凌抿一口热水，打了一个哈欠，“几点了？ 能出发了不？” 程天源解释：“昨晚给阿桓发了信息，让他安排早上的检查。 他那时候还没醒，说他今天上班就去安排，让我们等消息。 这两天天气差，医院肯定人满为患。 等阿桓确定好时间，咱们再去抓小虎子。” 薛凌在枕头上蹭了蹭，低喃：“难受……却又睡不着……” “眯一会儿吧。” 程天源道：“现在还早，天气也差，不好出门。” 薛凌闭上眼睛，抱着被子逼自己入睡。 可惜，她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心头乱糟糟，乱慌慌的。 程天源忍不住安慰道：“之澜叔都说没法确定，你先别自己吓自己。” 薛凌反问：“之澜叔不是这个专业的医生也就罢了，难不成阿桓也不是？ 他一个以外科拿刀出名的院长，会无端端做出这样的怀疑？” 程天源听罢，心头也是七上八下。 两个人看着窗外又暗转亮，很快洗漱换衣服。 他们先到客厅开暖气，把门窗都关好，转而去照顾几个老人起床洗漱。 随后，他们将老人接去客厅喝水。 “外头实在太冷！我已经跟老李说了，让他和后门值班的一个保安送餐过来。 另外，安排保安和保镖今天都吃火锅，餐费补贴我来负责。” “对！” 薛爸爸竖起大拇指：“这天气贼冷，风呼呼吹。 大伙儿虽然用不着干粗活，但能在这样的天气坚守岗位，必须给他们一些贴补。 吃得好，穿得暖，才能干好活。” “嗯。” 程天源帮老母亲戴好帽子。 刘英呵呵笑道：“暖气口已经暖得不行，哪里需要这玩意——俺要流汗了！” 薛爸爸和妈妈也开起玩笑来。 程天源夫妻却打不起精神，怕他们担心，一个字也不敢提，陪老人吃过早饭，叮嘱他们留在客厅取暖看电视，随后让老刘开车匆匆出门。 薛桓发了信息，说约了十点检查，名字也已经输入预约软件，准时到就行。 程天源搁下手机，皱眉道：“小虎子还是关机……” “先去他的别墅瞅瞅。” 薛凌道。 外头雨雪交加，车不好开快，费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才到联排别墅那边。 小虎子这两年赚了大钱，不仅给父母和岳父母都买了房和别墅，在帝都也置了业，一掷千金买了一套郊区小别墅。 不过，联排别墅这边离他的俱乐部近，帝都近年堵车非常严重，故此他带着山悠和孩子继续住在联排别墅里头，一直没搬。 程天源低声：“你在车里，我去按门铃。” “先生，我去就行。” 老刘拿出伞，道：“外头冷得很。 看样子屋里的人还没醒，指不定你得等很久。” 程天源道：“你按多几下，然后进来车里一块儿等吧。” “好的。” 老刘撑着伞按了好几下，可惜等不到反应，他又按了三四下。 随后他回来了：“先生，里头的人打开监控对话，我说了你们的名字，对方说上楼去问问太太。” “好。” 薛凌掏出手机，“一会儿我打给山悠。” 等了足足六七分钟，大门终于开了！ 薛凌赶忙打给山悠，她很快接听了。 “悠悠，我们找小虎子有事，可惜他的手机一直关机，所以只能来家里找。 他在家吧？” “……不在。” 山悠仍是睡意朦胧，迷糊解释：“他都是八九点才以后才回家睡，偶尔在俱乐部那边睡。” 薛凌闭上眼睛若有若无叹气：“行，那我们去前方的俱乐部找他。” 好奇心人皆有之，山悠也不例外，问：“阿姨，你找他做什么？” 薛凌低喃：“……没什么，要推荐一个新项目给他做做看。” “哦哦。” 山悠一点儿兴趣都没有，随后挂断了。 接着，两人找去了俱乐部。 俱乐部也在同一小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门口打呼噜的前台终于醒了，答：“这个时候……应该在三楼宿舍睡觉。” “找个人去叫醒他。” 程天源沉声：“我们有急事找他，必须现在下来。” 前台也是一个小伙子，头发弄成扫把头，花花绿绿看着怪刺眼。 “你们是谁？ 找他做什么？ 他在睡觉呢！我们俱乐部的休息时间都是凌晨三四点，有些队员是天亮才睡的。 你们有什么急事不能晚上再来？ 非得现在？” 程天源沉下脸，冷声：“马上去！跟他说源叔来了，不下来我就上去打断他的腿！” 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他们两个担心得心力交瘁，当事人却若无其事呼呼大睡——像话吗？ ！ 年轻小伙吓坏了，慌里慌张奔上楼。 好半晌后，小虎子眯着眼睛，扶着栏杆打着哈欠晃了下来。 “叔，婶……你们怎么来了？” 程天源瞪他，沉声：“洗漱，喝点儿水，立刻跟我们上车。” “啊？” 小虎子皱眉问：“上哪儿？ 干啥呀？” 薛凌关切问：“身份证在身上吧？ 打你手机怎么一直是关机？” 小虎子微愣，拍了拍裤兜如实答。 “身份证在钱包里。 手机昨晚没电，后来我困得很，估计没开机。” 薛凌催促：“去洗漱，捞了手机立刻下来。 我们给你三分钟，时间不多了。” 小虎子狐疑问：“婶婶，怎么了？ 咱们……要去哪儿？” “少废话！” 程天源失去耐心大吼：“麻利去！时间快赶不上了！马上去！” 啊？ ！ 从没发大火的人突然无端端勃然大怒——忒吓人！ 小虎子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后一个激灵奔上楼。 很快地，他擦着嘴角捏着手机走下来。 “外套拿上！” 程天源粗声：“车在外头！” 小虎子怯怯点头如捣蒜，连忙照做。 第1475章 害怕 上了车，暖融融的感觉让小虎子脑袋有些发晕，不敢坐在程天源的身边，依偎在薛凌身侧。 “婶婶，我源叔……他怎么了？” 薛凌叹气，眼神复杂看着他。 “他啊……他没事，就是担心你。 他听说你不肯再去医院检查，不拿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心里头又急又气。 昨晚打给你，一直没法接通。 早上又找了你好几回，还去家里找你。 可能是找急了吧，忍不住发了脾气。” “啊？ ！” 小虎子瞪眼问：“就因为这个？” 薛凌蹙眉反问：“难不成这个还不重要？ 小虎子，除了家人亲人外，能有什么比健康更重要的？” 小虎子笑了，苍白瘦削的脸色很难看。 “我当是什么事呢！能把我一向稳重脾气最好的源叔气成这样！哈哈！婶婶，你们就放心吧。 我年纪轻轻的，连二十五都还没到，身体能有什么事？” 薛凌打量他疲倦的双眸，问：“你还是经常熬夜吧？ 小虎子，你现在都已经退了，还养了几十号人给你打职业赛，你怎么还老是熬夜？” “习惯了。” 小虎子耸耸肩：“每天不到凌晨四五点，我压根睡不着。 放心，我早上一般都能补睡。 年轻力壮的，压根没啥。” 薛凌无奈叹气，拍了拍他的手背。 “那你的肠胃呢？ 我让之澜叔给你弄调养肠胃的药，你怎么都没吃？” 小虎子苦笑哈哈：“婶婶，中药那玩意忒难喝……不过，我吃过几包了！真的！我就偶尔有些肚子痛，没其他不舒服的。” “肚子痛？” 薛凌问：“哪儿？” 小虎子按了一下腹部，毫不在意道：“我在初中那会儿经常乱吃东西，三餐也常常不定时，难免会落下一些肠胃病。 以前在园子住的时候，我喝了药调养得七七八八了。 婶婶，让之澜叔再开几包药给我回去喝喝就行。 我答应你们，这回一定好好喝药。” 薛凌揉了揉太阳穴，皱眉问：“平常不注意，等身体熬不住的时候再喝药？ 药是药，不是仙丹呀！” “没事没事。” 小虎子罢罢手：“我还年轻，不吃药都没什么大事，稍微上点儿心，身体马上就能恢复。 你也不能什么都听医生的，他们经常大惊小怪，一点儿小病就说得跟大灾难似的，吓得病人一惊一乍，然后就啥都听他们的，任他们摆布赚钱。 婶婶，你怎么了？ 我看你精神很差哎！” “昨晚没睡好。” 薛凌有气无力答。 小虎子笑道：“这外头天气糟糕得很，你和源叔回去好好休息吧。 放心，我没事的，哪里需要一而再去搞什么检查。 你跟司机说一声，掉头回去——” “必须去！” 薛凌沉下脸，道：“你不想你源叔今天把你给宰了，就乖乖听话。” 小虎子往前头张望，只看到程天源冷峻的背影，讪讪不敢再放肆。 “……行吧，那我再走一趟。” 外头实在冷，雨雪交加，路上的车虽然少，但车子都不敢开快，走了足足快一个小时才到人民医院的停车场。 “都迟到了！” 程天源皱眉拿起手机联系薛桓。 薛桓给他们说了地点，随后跟他们一块儿汇集。 “我跟检查人员提前打招呼了，他们说今天天气太糟，好些人的预约都取消了。 走，我领你们过去。” 小虎子呵呵赔笑：“薛副院长，薛二叔叔，太劳您大驾了！你平时那么忙……怎么好意思让你亲自带路呀？” 薛桓本来跟小虎子不熟悉，后来园子聚会聚餐的时候经常碰面，一块儿吃吃喝喝，故此才熟悉起来。 他们之间差了足足一辈，但彼此都有小娃娃，每次的话题都围着孩子转，加上吃喝容易培养感情，故此对他颇为心疼。 薛桓眼神复杂看着他，低声：“客气啥……只要你没事，我跑多个几十趟都没问题。” 小虎子愣住了。 他迟疑打量身旁的程天源和薛凌，发现他们都神色凝重，脸色很不好，转而看向对面俊朗温润的薛桓，发现他眉头紧皱，神色也很不对劲。 这一刻，他似乎猜到了什么。 小虎子十几岁就休学来帝都闯荡，这些年算是事业有成。 一年复一年的激烈竞争中，环境早已经将他身上的稚嫩和青涩褪去，不再是当初那个心里只有游戏和玩乐的少年郎。 他眨巴眨巴眼睛，欲言又止，心里头顿时万般情绪涌上来，说不清具体是什么感受，甚至连话都说不出口。 薛凌看着他，顿时眼睛红了，嘴角嚅动几下，眼角的泪水倏地掉了下来。 她慌忙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迅速擦去泪水。 接着，她扯了一个笑容，上前拥抱住小虎子。 “别担心……只是检查而已。 应该是小毛病，还是让专业医生瞧瞧稳妥些。” 小虎子有些晃不过神，颤抖的手伸出，本能搂住薛凌，心里骤然添满了不安。 …… 中午，薛凌和程天源都没回园子。 三个老人在客厅吃了猪肉粥，看着电视，玩着扑克牌。 “凌凌她爸，之澜这两天咋没瞧见人呀？” 薛妈妈眯眼看着手中的扑克牌，“你给他打过电话没？” 薛爸爸下了一张黑桃k，摇头：“不打了，外头天气太差。 明天好像是周末了，我让他带着小越过来住两天。 弟妹负责小妞，他负责小越。 让他带着孙子一块儿来，他铁定同意。” “外头的雪好像停了。” 刘英一边摆弄扑克牌，一边道：“凌凌咋还没回来午睡？ 两口子一早出门，大半天也没回来。 她最近都喜欢午睡。 这冷不丁的天气，最适合窝被子里头。” 薛妈妈罢手：“甭管他们，多半是有事要一块儿去办。 天气这么冷，也许是打算接了孩子再回来。” “哪里！” 薛爸爸提醒：“小欣和小崇明天都还得考试，哪能回来。 然然上次说这周没空回，扬扬好像出远门了。” “哦……那应该很快就回来。” 本以为天黑前他们夫妻一定回来，谁知等了又等，直到夜幕降临还是没人影。 三个老人吃完火锅，在客厅里散步聊话。 倏地，客厅的电话响了！ 第1476章 不敢相信 薛爸爸走过去接听，“哦哦哦”好几声后，挂断了。 薛妈妈好奇问：“谁呀？ 你‘哦’半天干啥？” “是阿源。” 薛爸爸疑惑道：“他说，他们晚些时候再回来。 他还说，他们请之澜父子吃火锅，现在在外头。” 刘英摇头“啧啧”几声，皱眉：“这么冷的天儿，还在外头晃？ 真冷！” 薛妈妈道：“估计是有事商量吧。” “……应该吧。” 薛爸爸暗自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因为女婿的嗓音怪怪的，“等他们回来，再问问看。” 薛妈妈提醒：“之澜跟他们在一块儿，你就别去招惹他了。 等明天雪化了，再找他过来作伴。” “哦哦。” 薛爸爸答应了。 …… 市中心，连锁火锅店 一个个的小锅汩汩冒着热烟儿，坐着的几人却极少动筷。 这时，门开了。 服务员端来几碗稀饭，小心捧上。 薛凌扬声：“来，搁这边。” 服务员照做，可能是暗自觉得奇怪，眼角偷偷瞄了瞄包厢里的众人，才悄悄退下去。 其他包厢都是热火朝天，一个个喝酒吆喝热聊，唯独这个包厢的人一个个脸色难看，桌上订的海鲜套餐和牛肉羊肉也都几乎没动过筷子。 门关上了，包厢里仍安静得很。 薛凌轻推一旁的小虎子，低声：“其他你不要乱吃，吃点儿稀饭。” 小虎子脸色极差，托着脑袋。 “……好，一会儿吃。” 薛之澜看不下去，温声安抚：“小虎子，不必太悲观，只需要动一场手术，加几次化疗就没事的。” “我……我想听实话。” 小虎子红着眼睛看向他，“真的是中期吗？ 不是晚期？” 薛之澜点点头：“是，这是几个专业医师一起判定的，不信你自己看诊断书。 这些字都是打印的，你不可能看不懂。” 小虎子迟疑看向薛桓，吞了吞口水。 “那个……叔，真的是吗？” 薛桓煮着羊肉片，淡声：“没必要骗你。 你现在算幸运的，早些发现了。 这段时间你养好身体，我们迅速安排手术，等恢复下来后，开始做化疗。” “对。” 薛之澜温声：“期间我会用中药为你调养。” 小虎子翻出判定书，仔细又看了一遍。 “一大堆专业词语，我也不是很懂。” 程天源皱眉：“上面那句‘中期阶段’你看了没？ 都说了，你现在还有得救，只要将那段恶化癌变的结肠切掉就行。 你一问再问，还一直这副鬼样子——我看着就生气！” “源叔，我……”小虎子哽咽：“我是怕你们瞒着我。” 程天源粗声：“瞒着你？ 我们又不是给你检查的医生，瞒着你做什么？ 能怎么瞒你？ 啊？ 你有没有点儿脑子？ ！你别以为中期就侥幸，只要动个手术就没事。 你知不知道——再晚一两个月，你就彻底没救了！知道不？ 到时癌细胞扩散，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小虎子的脸色白了白。 薛凌长长叹气，拉住发脾气的老公。 “好了好了，你就别吓他了，他已经够害怕了。 你也别绷得太紧，只要配合治疗，一年半载后他就能恢复健康了。” 程天源将手中的筷子丢下，沉着脸道：“那也得他自己改变生活方式和饮食习惯，照顾好自己，不然以后就没这么走运了！” “行了行了。” 薛凌皱眉低声：“你够了，安静点儿。” 薛桓忍不住道：“姐夫说得没错，小虎子之所以会得结肠癌跟他的个人生活习惯和错误饮食有十分直接的关系。 他以后得改正，好好珍惜身体，切记不能重蹈覆辙。 生命自此一回，没得任何后悔的机会。” 小虎子掉着泪水，狼狈低声：“我……我总以为我年轻……只要不会太严重，肯定会没事。 就算严重了，吃点儿药就会没事，不至于会生什么大病。” 他自十几岁开始，几乎每天都是黑白颠倒，晚上熬夜到深夜，甚至到天亮。 晚上一般都会吃夜宵，不然没法通宵熬夜。 早餐基本都在睡觉中自动取消，午餐则看情况而定。 午饭前醒得来，就会勉强吃一些喜欢的应付，而一般都是起不来，直到下午三四点胡乱捣鼓一些吃，晚上饿了则海吃胡吃，等着夜宵吃些烧烤或油炸食品。 俱乐部大部分的员工都这么过，他也早习惯这样的生活模式，除了偶尔晚饭回家陪山悠和孩子吃，一个月大概有二十多天是这么过的。 身边的年轻人几乎都有不同程度的肠胃病，而大家都听惯了，习以为常了，认为这是年轻人的通病之一，丝毫没往心里头去。 谁饿过头，胃痛了，丢一片胃痛止痛药过去。 谁吃了东西后胃痛，也是丢一片完事。 有些不严重的，连药都懒得吃，睡一觉完事，甚至豪气喊几声“反正死不了”。 好些长辈劝他说都已经退役了，不该再颠倒日夜过日子，说长期下去对身体不好。 可他总不以为然，觉得反正习惯了就行，反正自己正年轻力壮。 直到今天检查的时候，他看到医生皱眉解释说情况有些严重，如果不及时处理，扩散了以后只会回天乏术。 那时，他吓坏了！ 他以为他听错了，肯定听错了！ 医生转而语重心长说现在年轻人患癌的数量越来越多，越来越年轻化，都是因为年轻人麻痹大意，生活习惯糟糕，吃一大堆垃圾食品。 他愣住了。 这几项都是他的常规生活习惯，而他……竟得了癌症！ 这个恐怖的词语在日常生活中常常看到或听到，慢慢他就麻痹了，总觉得这样的词语离他十分遥远，因为他还年轻，压根不用担心这样的“老人病”。 谁知——他被砸中了！ 而被砸中的缘由都是他自己糟蹋自己导致的，不是他人传染，更不会是他人陷害，更不可能是医生开玩笑。 直到现在，他的脑袋仍晕乎乎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唉……”薛凌拍了拍他的肩，“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好心态接受手术，快些养好身体恢复健康。 过去的惨痛教训，以后好好吸取吧。” 第1477章 无法承受 小虎子茫然看着薛凌，低喃：“婶婶……” 他现在脑袋晕乎乎的，压根不知道该做什么，该怎么走下去。 “等等！” 他猛然惊呼：“你们——你们别告诉我爸妈！千万不能！他们会吓坏的！不行啊！”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转而叹气摇头。 “怎么能不告诉……你这手术得住院，接下来还得化疗和养身体，最快最迅速的恢复至少得好几个月甚至是一年。” 小虎子仍是坚决摇头：“不行，千万不能告诉他们。 我爸妈身体都不怎么行，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打击！还有——悠悠也不能告诉！” “你冷静点儿。” 薛凌牵住他的手，安抚：“别激动，别激动。” 小虎子一下子又红了眼睛，哽咽：“婶婶，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妹妹又还在读书。 我是家里的长孙长子，是爸妈的希望和未来依靠，我不能有什么事……不然他们得多担心多难过。 他们身体都不好，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消息！” “这是大型手术，必须亲属签字的。” 薛桓忍不住提醒：“而且，这不是一周两周能搞定的小手术，后期的化疗和养护，才是最耗时间。” “对。” 薛之澜道：“这期间你很需要亲人的照顾和帮忙，不是你一人就能扛下来的。” 小虎子愣住了，无助看向薛凌和程天源。 薛凌仍是摇头：“我们肯定尽全力照顾你。 但这件事真的瞒不了那么久，更何况年关将至，你爸妈今年还打算带着你妹妹来这边园子过年——你怎么可能消失一年半载？ 哪个借口也瞒不了？ 悠悠和孩子怎么办？ 你的俱乐部和几支队伍怎么办？ 家庭和事业，你能一概都抛下搞消失？” 是啊…… 小虎子像似被浇了冷水一般，顿时冷静了许多。 他有家庭，不仅有大家庭，还有自己的三口小家，而且他还有正在腾飞关键期的事业！ 他如果躲起来，那它们都该怎么办？ 怎么办？ 程天源低低叹气，道：“你爸妈还不是岁数大的老人，五十多和六十来岁而已。 他们从小经历的事情那么多，什么苦难都熬过来了，没什么他们扛不下来的坎儿。 等过两天，我找个借口将他们哄过来，挑一种和缓的方式告诉他们。” “对。” 薛凌低声：“他们可以帮你照顾小小虎，而悠悠则可以跟我们轮流照顾你。 小虎子，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能扛得了的，知道吗？” “不仅如此，俱乐部那边也得安排妥当。” 程天源道：“你的副经理和助手，还有一些管理层的人员，都必须让他们知道你要退出一段时间，让他们要尽快接受，保持俱乐部的正常运作。” 小虎子略紧张点点头。 薛之澜幽幽叹气：“行了，别整得那么紧绷。 小虎子，这世上就没过不去的坎儿。 不管遇到什么，沉着应付就好，放平心态比什么都重要。” 小虎子此时无措极了，垂下脑袋趴在桌上。 “我……让我再好好想想……我再想想。” 他毕竟只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只想过自己的意气风发和血气方刚，向往过憧憬过未来的美好生活，却唯独没有想过自己会在弱冠之年就要直面生死关头！ 生死的关口，不是谁都能坦然面对的。 即便是垂垂老矣的老者，也不一定能自如面对，更何况他还是风华正茂的少年郎！ 这场手术的风险意味着什么，他现在压根承受不来。 “让他冷静冷静吧。” 程天源道：“我们一边吃，一边商量该怎么办。” 薛桓道：“我会找医院里头最拔尖的医生来给他当主治医师，明天一早把今天检查的资料和前些天的都看给他看看，然后尽快安排手术。” “这些天的养护工作我来做。” 薛之澜主动包揽。 薛凌低声：“行，这些就拜托你们了。 来，我们先吃饱。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精神必须养好，身体也必须照顾好。” “吃。” “都先吃吧。” …… 程天源和薛凌带着小虎子回了园子，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天气冰寒，三个老人已经各自回房间休息。 程天源打开客房，先开窗通风，随后关上窗户开空凋。 薛凌找了然然的睡衣和一套内衣给他，道：“然然和扬扬的衣服偏大一号，你都能穿。 想要穿什么，就去他们房间拿。” 小虎子洗了一个热水脸，歪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程天源倒了一杯温水给他。 接着，夫妻两人给他铺床垫，找出被子装被套。 一会儿后，外头响起老李的嗓音。 “太太！太太！你两个小时前让我熬的粥已经好了。” 薛凌走出去，道谢接过一个大食盘，快步走了回来。 “小虎子，早些时候你几乎没怎么吃。 来，这是黏糊的白粥，还有一盘青菜和一个煎蛋。 快过来，趁热吃下去。” 小虎子爬坐起来，勺了一口热乎乎的粥慢慢吃下。 很快地，身上暖了起来。 白粥清淡，却带着米香和黏糯口感，入口凝滑温热。 青菜碧绿诱人，新鲜水嫩，吃着十分爽口。 他饿得很，一口气将一大碗粥都吃下。 倏地，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眼角悄悄又红了。 薛凌叹气，坐在他的身边。 “别瞎想太多，早些休息吧。 从今天开始，你得慢慢调整作息时间。 手机别不离手，该睡则睡，该醒则醒。 好好睡一觉，然后精精神神应对这道坎儿。” 小虎子突然抱住她，窝在她的肩上。 “婶婶……几年前，我那时就时不时闹肠胃病，可我压根不在意……是你逼我喝药，每天三餐吃白粥和青菜咸菜。 也是这个房间，也是在这里！那时我还天天跟你闹……呜呜！我好了伤疤忘了疼！我怎么就那么傻……呜呜……我活该！我活该啊！” 薛凌无奈叹气，拍了拍他硬实的背。 “记住，自己的身体要靠自己养护，没了健康和生命，再多的财富和开心也枉然。 婶婶相信，等你顺利过了这道大坎儿，你以后必定能大彻大悟，脱胎换骨。” 第1478章 感受生活的美好 夜里再次降温，飘起点点飞雪。 薛凌站在窗边，看着白雪皑皑的后花园，许久也没动弹。 程天源换了睡衣，倒了两杯热水过来。 “喝点儿热乎的，早些睡下吧。” 昨晚两人都没怎么睡，今天又奔波了一整天，早已累得够呛。 尽管头晕晕，心情差劲儿得很，却丝毫没有睡意，脑海里乱哄哄一片，似乎什么都在想，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薛凌接过水，幽幽叹了一口气。 “……等会儿睡。” 程天源喝了几口水，将杯子搁下，搂她入怀。 薛凌闭上眼睛枕在他的肩上，低低吸了一口气。 “阿桓说，已经是中期……如果再稍微晚一丢丢，极可能就会扩散。” 程天源眼睛眯起，道：“他还年轻，不会就这么没了。 只要手术成功，不会大肆扩散，一步步化疗后他会好起来的。” 薛凌听到这里，终于憋不住哭了起来。 不管小虎子事业再成功，孩子已经三岁，但他毕竟只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听到这样的噩耗，他一下子哪里接受得来，整个人慌了神，只差没当场崩溃！ 看到他这样，她和程天源只能强装镇定，小心翼翼选词，不敢乱说一句话，重复强调只要一个手术加化疗就会没事，拼命安慰小虎子。 可谁又知道——他们也差点儿崩溃！ 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少年，他的生命极可能已经在走向倒计时！ 他的父母亲还不是老年人，他的孩子还是小不点儿，他的事业正在腾飞——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阿桓说，如果足够幸运的话，手术成功，癌细胞没怎么扩散，配合做化疗和休养，身体能慢慢恢复。 但得足够幸运，不然也许就是一年半载的事，甚至更短。 程天源长长叹气。 他不止是在安慰媳妇，还是在安慰自己。 这些年来，他把小虎子当成自己的孩子疼，哪里接受得了可能失去他的事实！ “那小子一向幸运，应该会没事的。 阿桓说了，他一定会找国内最好最顶尖的专家来做这个手术。 他现在在国内医学界名声斐然，认识的专家多不胜数，他一定能找到的。 小虎子现在不缺钱，最好的专家加上最好的药物，很快就能救他。” “嗯。” 薛凌轻抚他的胸口，低声：“明天让阿虎和王青北上吧。 先别告诉他们什么，编个好借口让他们过来。 女儿还在读大学，现在还没放假，他们在省城也没什么事。” 这几年阿虎和王青身体不怎么好，吃药锻炼，早晚散步，几乎没什么事业。 幸好当年阿虎买下的一些套房和店面升值快，租金也一年年涨，靠租金仍能过上滋润的富足生活。 小虎子这几年赚下不少钱，给他们买下一栋大别墅，还给阿虎换了车，平时也都是大几万汇生活费。 儿子成家立业，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女儿乖巧听话，成绩优秀，年年都在重点大学收获奖学金。 两人每天都笑呵呵，心情十分舒畅。 “这个噩耗……等他们来了，再用缓和的方式告诉他们。” 薛凌提醒：“别提前说，能迟一天是一天。 即便是我们，都可能吃不好睡不好，别说阿虎和王青。” “我知道。” 程天源点点头。 薛凌低声：“你啊，也别总气呼呼的。 我知道你快受不住，所以才会这样。 可小虎子他心头乱着，正需要你我给他支持，他也许会误会你。” “嗯。” 程天源幽幽叹气，“……睡吧。” 两人躺在床上，盖着暖融融的被子，却都是闭着眼睛，怎么也睡不下。 今晚，又是一个无眠夜。 …… 隔天清晨，园子里静悄悄的。 屋外的寒风停了，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太阳从厚厚的云层钻来钻去，终于在九点多的时候冒头，将亮泽的阳光披散四方。 小虎子是被阳光唤醒的，迷糊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转而懒洋洋伸展四肢。 真好！睡得真舒服！ 他微愣，看着似曾熟悉的房间，脑海里的信息很快上涌，嘴角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倏地，他听到一阵熟悉的笑声！ 他爬坐起来，发现窗外后花园里，到处白皑皑一片。 树被染白了，只剩灰褐色的树枝撑着一块块的白雪。 一棵棵的大白菜挺拔站着，顶着翠绿，顶着白雪，白绿相衬，甚是好看。 只见程焕崇和薛欣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帽子和手套，穿着雪地靴，正在雪堆里玩雪，扔雪球，年轻朝气的脸上尽是灿烂笑容。 一会儿后，薛爸爸和妈妈也加入了。 他们穿得多，动作略有些笨拙，缓慢小心挪步进了后花园。 很快地，他们和孙女孙子一起堆雪人。 人多力量大，不用一会儿工夫，三四个可爱的小雪人相继出现。 小欣奔去大厨房找红辣椒，给雪人当红鼻子。 小崇则捏泥土为雪人做眼睛，两个老人则把菜叶做成简易帽子，戴在雪人脑袋上。 小虎子坐在窗边，不知不觉看懵了。 倏地，小崇瞄到他，转而对他拼命招手，喊：“来！快来！” 其他人也看了过来，没惊讶他昨晚竟在园里过夜，先后招手让他出去一块儿玩。 小虎子被他们的热情感染了，套上羽绒服，穿上靴子也跟着奔出去。 “呀！虎子？” 刘英站在避风处，笑问：“你咋来了？ 这么早！” 小虎子眸光微闪，答：“干奶奶，我——我——” “快来！” 小崇喊：“虎子哥！我们来打雪仗！缺人手哎！” 刘英哈哈笑了，见小虎子没有帽子也没手套，忙将自己的手套和帽子摘下来递给他。 “俺不敢下去，你陪他们玩吧。 俺去大厨房喝豆浆，你们玩累了就进来。” 小虎子看着那褐色的土气帽子和黑色手套，丝毫没嫌弃，一一套上。 接着，他“啊啊啊！” 大叫，像似在咆哮，像似在发泄，像似要发疯，把众人都吓懵了！ 正在捏雪球的小欣和小崇扭过头，愣愣看着他。 两个老人也吓了一跳，见他张大嘴巴咆哮大吼，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虎子大吼大叫，用力嘶吼，拼尽全身气力大喊大叫，直到他冲进后花园，雪地里没那么好跑，脚下不小心一滑，“噗通！” 摔进雪堆里。 众人哈哈哈大笑，七手八脚将他拉拔出来。 小虎子吐出一口雪，直觉胸口和喉咙里凉飕飕，心头的燥火似乎瞬间消失了。 “哈哈哈！” 众人大笑。 他躺在雪地上，看着湛蓝的天空，明媚的阳光，听着爽朗的阵阵笑声，感知这个美妙而美好的世界，似乎有种豁然开朗的微妙感觉。 不知道是谁开始扔的雪，总之雪仗就这么开始了…… 第1479章 万一 两天后，园子里所有人都知道了小虎子的事。 几个老人都非常担心，尤其是刘英，总偷偷伤心抹眼泪。 薛之澜收拾一些衣服，拧包入住园子里，买了一大堆的药材，又是磨又是切，一个个的中药锅摆得整整齐齐，陆陆续续熬着药。 薛凌忙进忙出，跟着薛桓拜访好几位相关的专家，甚至还打算跑南方一趟，请一位极权威的医生来帝都主刀。 程天源把生意交给秘书去应付，亲自飞省城接阿虎和王青过来。 阿虎和王青都还蒙在鼓里，众人谁都不敢告诉他们，只能拜托程天源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开口。 寒冬腊月时节，外头滴水成冰，众人却一个个忙得忘了冰寒。 小虎子把俱乐部的事情交给副经理和助手，又开了一个全体员工会议，扯谎说他家里有事，必须离开一阵子，会尽快回来。 让大家该训练的训练，该比赛的比赛，一个个必须好好干，不然等他回来就扣他们的工资。 众员工都是年轻小伙子，少了细心和体贴，又见小虎子跟往常一样活泼乱跳，丝毫没往坏处想，都嚷嚷着让他快些回来，别忘了带南方的特产。 小虎子自然满口答应了。 接着，他回家一趟，亲自把这个消息告诉山悠。 山悠吓懵了，惊恐过后便是抱着他哭个不停。 他也哭了，幸好他已经足够冷静，不仅能稳住自己的情绪，也能安慰妻子。 他说，他的情况算是中期，能通过手术切断一段结肠，不过手术有一定的风险。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必须先立下遗嘱。 婶婶联系了帝都非常有名的何妙妙律师，让她帮我调整遗嘱的内容。 悠悠，你我算是少年夫妻，你年纪轻轻就跟着我，我不能亏待了你。 如果我有什么不测，这栋别墅给你，帝都城郊的那一栋也给你。 你可以一套住，一套租，日常过生活应该没问题。” “不会的……”山悠哭得梨花带雨，伤心不已。 小虎子帮她擦泪，低声：“你先听我说完。 如果我有意外，何律师会和婶婶帮忙卖掉俱乐部，还有我带的三支队伍。 我大致估算了一下，至少能卖三个亿。 这笔钱会存在银行，每年清算一次利息，平均分成两份，一份固定给我爸妈，另一份给你和小小虎。” “我爸妈年纪大了，已经都没法继续工作。 幸好以前的房产不少，他们即便没我的钱，照样能生活无忧。 也幸好妹妹很争气，读书成绩好，又是省城数一数二的好大学，将来毕业一定能找一份好工作。 有她帮忙照顾爸妈，我也能放心些。” “小小虎自小跟着你，应该不会舍得离开你。 等他再长大一些，懂事些，你必须找个好男人再婚。 如果对方接受得了儿子，你便带着他一起生活。 如果对方不疼他，那你一定要把儿子托付给我爸妈，或者源叔和婶婶。 源叔和婶婶也算是我的爸妈，他们仁心仁德，一定会把儿子照顾好的。” “不要……”山悠呜呜抱着他，摇头：“我只要你……不要其他人。” 小虎子眼角泪痕湿漉漉，低声：“傻话。 悠悠，以前我放荡不羁，年少不懂事，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我不是一个体贴的丈夫，甚至连合格丈夫都排不上。 我很后悔……以前总顾着忙，没抽时间陪你和儿子。 可惜我无论怎么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们母子和爸妈。 如果我能挺过这个坎儿，我以后……得好好改正，好好爱你和儿子，好好孝顺爸妈和你爸妈。” 山悠摇头：“不……你千万不能有事！不能！” 小虎子亲了亲她的额头，点点头：“我答应你，一定好好活。 只是遗嘱的内容，我必须跟你商量。 我现在还有几千万的存款，一半给爸妈和妹妹，另一半给你和儿子，还有岳父岳母。 这些给你们平分。” “爸爸！爸爸！” 小小虎爬上小城堡，胖乎乎的小手挥动：“我要滑咯！” 下一刻，小家伙飞速滑下旋转滑梯。 小虎子忙扬声，举起大拇指：“儿子！好样的！加油！” 小家伙咯咯开心大笑，转身玩其他去了。 夫妻两人看着小家伙的可爱背影，很快都泪流满面。 山悠哽咽：“你答应我……为了儿子和我们，你必须撑过这一关。 虎子，我不能没有你……儿子也不能没有爸爸……你现在是我们这个大家庭的顶梁柱……你可千万不能倒下。” 小虎子紧紧搂着她，低声：“我答应，我都答应你。 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不管我在还是不在，都不要太宠着儿子。 他是男子汉，得让他学会坚强独立。 在他大学毕业前，不要让他掌管家里的财政，只给他交学费和生活费，不能对他太大方，不然会害了他。 记住，要让他好好读书，警告他别学他爸爸学业无成。 告诉他，他爸爸很后悔没好好读书，没照顾好自己……” “别说了！” 山悠呜呜大哭：“你不会有事的！你的儿子，你自己来教！小小虎他不能没有爸爸！他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啊！你不能抛下我们母子！你不能啊！” 小虎子扣住她的后脑袋，低声：“别哭，别哭，我会没事的。” 山悠哭得不能自已。 小虎子抽泣低声：“前一阵子，咱们还忙着要二胎……可惜没能如愿，不然的话，就能多一个孩子陪你。 这样也好，万一我有什么意外，不用多一个孩子拖累你。 悠悠，你还年轻，不必为我守寡什么的。 你能幸福过下半生，儿子平安长大，父母安度晚年，都是我最重要的心愿。” “别说了……别说了！” 山悠摇头大哭。 小虎子轻拍她的背，低哄：“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两人抱在一起哭了好久好久，直到薛之澜打了电话，让他回园子喝药。 山悠拉住他，提议：“你还是住回家里来，这样我能照顾你。” “不了。” 小虎子解释：“熬药味道太重，你和儿子都会受不住。 之澜叔他也不好意思住来我们家，免得他为难。 园子比较大，空气流通快，药味儿能尽快散去。 另外，厨房的师傅每天三餐都熬粥做菜羹给我吃，所以手术前我都住园子那边。” “我——我带儿子过去陪你！” 山悠急忙道。 第1480章 悲痛欲绝 小虎子摇头，可他实在拗不过山悠的坚持，只好答应。 其实，他也有私心在。 万一手术后醒不来，也许就再也看不到媳妇和儿子。 趁现在还有机会和时间，赶忙争分夺秒多陪陪他们，哪怕只有一丢丢。 “儿子出门得带一堆东西，你先慢慢收拾。” 小虎子道：“等你收拾好了，我来接你。 我先过去喝药，之澜叔交待药必须微热的时候喝，不能拖太久。” 山悠忙点头：“好，你小心开车。 我马上去收拾东西。” 小虎子开车回园子，刚进门便瞧见刘英拄着拐杖等在寒风中。 他赶忙下车，搀扶老人家进内厅。 “奶奶，外头零下三度，您怎么能出去？ 快进客厅吹暖气！” 刘英鼻子冻得微红，摇头：“不打紧不打紧。 俺听之澜说你早上的药得喝了，怕你忘了，想要找人催一催你。 这不，你就回来了。 快！药在药锅上温着，别冷了！” “好好好，我马上喝。” 小虎子快步凑前，发现药碗仍温热着，端起一口气闷掉。 他刚放下碗，老人家连忙递给他一颗褐色蜜枣。 “俺特意给你买的，好大一袋！” 刘英笑出满脸皱纹，哄道：“快吃了，嘴里就不苦了。” 小虎子愣住了，眼底泪光点点。 刚到帝都那会儿，他的肠胃经常闹毛病。 婶婶让之澜叔给他开药，每天都叮嘱厨房熬药，然后让奶奶看着他喝下去。 婶婶最聪明，也最了解他的秉性，知道如果没奶奶盯着，他就会偷偷倒掉或只喝一半。 奶奶经常端着药，站在电脑旁等着他，哄他快些喝。 那时他总爱耍脾气，找借口说药太苦太难喝。 奶奶每次都会带一颗冰糖或一颗小蜜枣，哄他喝药后马上给糖吃，嘴巴里的苦涩很快冲淡，只剩甜甜的枣香味儿。 他俯下，轻轻叼住那蜜枣吃下。 刘英笑问：“不苦了，甜了？” “甜！” 小虎子感动抱了抱老人家，“干奶奶，您太会疼人了……真想一直都让您疼着……” 刘英生气了，拍了拍他的背。 “说啥呢！当然能！你小子给俺活长长久久的！俺们这些老人，以后都得靠你们小年轻来送走，缺一个不可！不许乱说话，知道不？” 小虎子忙不迭点头：“知道知道！” 刘英吸了吸鼻子，道：“十二点左右的时候吃午饭。 奶奶今天继续陪你喝粥吃菜羹，俺最喜欢吃菜羹。” “好。” 小虎子感动低笑。 这时，薛之澜快步走来，手里还捏着手机。 “小虎子，你明天早上得去医院做检查，开始术前检查。 阿桓和凌凌已经请到了蔡医生一并来帝都，争取五天内做手术。 明后天应该得准备住院了，你得有点儿心里准备。” “好。” 小虎子点点头。 薛之澜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全国最好的权威专家来了，保管万无一失，心态摆好好的。” “嗯嗯！” 刘英招招手，喊：“那边冷，咱们回客厅吧。” 午饭仍是清淡黏稠的白粥，还有鸡汤熬的菜羹。 小虎子吃惯了烧烤和口味香辣的外卖，连续好几天都吃这么清淡，三餐顿顿如此，其实早已经吃腻了。 但他不敢抱怨什么，一口一口慢慢吃，逼自己习惯下来。 其他人怕他嘴馋，都尽量吃简单清淡，不让一些味道太浓烈的饭菜上桌。 吃饱后，众人回客厅散步消食。 倏地，监控器显示老陈开车从大门进来。 一人匆匆开门跳下车，背影高大粗壮，步伐慌慌张张。 ——正是阿虎！ 程天源也下了车，似乎喊了一声“阿虎”，不过对方慌里慌张，脚步根本没法停下。 他似乎无奈叹气，转身打开门，搀扶正在擦泪水的王青下车。 小虎子看着监控，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刘英瞧见了，眼神忐忑推了推他。 “虎子，别呆着……去接你爸妈。” 小虎子恍然回神，赶忙迎了出去。 这时，阿虎已经风风火火闯了进来，看到儿子的那一刻，脚步不自觉也停下了。 小虎子有些窘，眼神躲闪几下，颤声：“……爸！” 那一声“爸”，让阿虎瞬间泪目了。 他冲上前，“啪！” 地一声狠狠刮了儿子一巴掌。 小虎子挺直腰板没动，红着眼睛又喊：“爸……” 阿虎一把将他紧紧搂住，呜呜低低哭起来。 “你个混账……咋不照顾好自己……你才几岁？ 才二十几呀！你咋就搞成这样？ 你儿子也才三岁多！三岁啊……” 小虎子哽咽：“爸……对不起……” 阿虎捶打他的肩头，哭骂：“你小子啊……小子啊……混账啊！长这么大还不懂照顾好自己！” “虎子！” 王青冲了过来，扯开丈夫，哭着嘶声大骂：“你咋还打他啊？ 他是故意要生那病的吗？ 谁愿意得癌症啊？ 他都这样了，你还打他做什么？ ！” 阿虎撇开脸，大手迅速撸掉脸上的泪水。 王青则紧张捧着儿子瘦削的脸，左看看，右看看，手不停发颤发抖，转而颤着手抚摸他的肚子。 “哪儿……痛？ 难受不？ 现在还痛不？ 告诉妈……儿子……告诉妈妈究竟是哪里痛……” 小虎子泪流满面抱住她，摇头：“妈，我不痛……真的！不痛不痛！儿子一点儿也不痛。” 王青“啊啊啊”大哭，泪水蜿蜒。 “你得给我好好的……不许出事……说什么带我们来看雪安排过年……还以为怎么提前那么多……下飞机后阿源说了以后，我和你爸都吓傻了……儿子，这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对不对？ 呜呜……对不对？ 呜呜……” 儿子是妈妈身上掉下的肉。 这样的噩耗，对母亲来讲无疑是挖心般的痛！ 小虎子紧紧抱住歇斯底里般的妈妈，根本找不到话来安慰她，只能紧紧抱住她。 此情此景，众人一个个红了眼睛，谁都说不出一句话，安静低低哭泣。 阿虎张望来去，赶忙上前握住薛之澜的手。 “……叔，孩子手术的话……风险真的不大，对吧？ 不大？” 薛之澜哪里敢说真话，摇头：“不大，一点点风险而已。 小虎子还年轻，咱们得对他有信心。” 其实，小虎子的情况已经非常接近晚期，若不是如此，薛桓也不必请假多日，拉着薛凌千里迢迢去找最好最权威的专家过来亲自主刀。 “辛苦辛苦！” 阿虎总算露出一丝笑容，感激道：“麻烦你们了……谢谢啊！谢谢！” 第1481章 都不容易 一波寒潮还没过，另一波又来了，而且是世纪级的大寒潮。 寒风凛冽，雪花纷纷，冰天雪地。 帝都两个机场的飞机几乎都停飞了，薛凌他们的航班也取消了。 “安全第一。” 程天源一边给薛凌挂电话，一边看着窗外的簌簌飘下白雪，劝道：“反正机票已经订好了，航空公司只要能飞，马上就会通知你们。” “是，现在我们住的酒店也航空公司安排的。” 薛凌解释：“环境不错，只是暖气供应有些不足。 我让阿桓去买了取暖机进来。” 程天源忍不住提醒：“专家那边安顿好了吧？” “都安顿好了。” 薛凌解释：“他和他的学生住同一间套房。 我们订的都是商务舱，安排的酒店都在四星水平。” 程天源低声：“小虎子今天已经在医院检查，阿桓的助手全程陪着。 医生说他的数据效果还算不错，精神状态也还行。” 薛凌轻轻叹气：“那就好，心态和态度一样非常重要。 对了，王青和阿虎都还好吧？” “怎么可能好？” 程天源无奈低声：“挖心头肉的事情，哪个父母亲能好受？ 可怜天下父母心……阿虎起初总问需不需要捐器官，还嚷嚷他要捐给儿子……王青的眼睛一直都是红的。” 即便薛之澜骗他们说风险不大，让他们不必担心，但他们只要一想到儿子不得不动大手术，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薛凌也一样为人父母，自然了解这样的难受。 “你多陪陪他们。 天气冷，外头雪大，你也别去上班了，多陪陪家里的老人和阿虎他们。” 程天源忍不住叹气：“我除了安慰他们说会没事，也不知道要跟他们聊什么。 大家的心情都一般沉重，偶尔真的心累得不想开口。” 薛凌苦笑叹气。 程天源往斜对面张望一眼，解释：“阿虎和王青住下了，悠悠和小小虎也一并搬了过来。 小虎子今晚还能回园子睡，明晚估计就不行了。” “……悠悠没告诉山越他们吧？” 薛凌揉太阳穴道：“暂时别告诉他们。 陈姐的身体比阿虎他们更差，可别多一个病人。 现在大家都自顾不暇，再也顾不上其他人了。 等手术成功后，再告诉他们不迟。” 程天源道：“小虎子叮嘱过她，山悠应该没偷偷说。 唉……她也不容易，总偷偷抱着孩子摸眼泪。” 小虎子和山悠少年夫妻结合，虽然起初没什么浓烈感情，也不是自由恋爱结婚在一起。 仓促上车，回头补票，挺着一个大肚子匆匆完成了婚礼。 从一开始的矛盾颇多，到后来孩子出生，矛盾渐渐得到舒缓。 加上悠悠在网上的事业逐渐有起色，小虎子的事业蒸蒸日上，事业有成，生活无忧，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可爱的胖乎乎儿子在他们之间协调——小两口的感情越发深厚，开始给了幸福的夫妻感。 可惜好日子才刚刚开始，突然就遇到了这样的倒霉事！ 薛凌叹气低声：“吃一堑长一智。 希望上天给小虎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他改正错误的生活方式和习惯，能从新开始。” “希望吧。” 程天源叮嘱道：“上飞机之前记得给我发信息，我和老陈提前去机场接你们。 外头是真的很冷，几乎是滴水成冰，你们要有心里准备。” 薛凌最近顾着出外找医生，根本来不及关心几个忙着读书恋爱的儿女。 “都有回家吧？ 羽绒服够不？ 有没有给他们送被子？ 天气太冷了，学校的暖气比不得家里，可别冻生病了。” 程天源一向是细心的爸爸，解释：“昨天我已经给他们送去更厚实的被子。 老大现在住医院员工宿舍，说暖气算足，只是偶尔没水用，水龙头和水管都结冰了，用水非常不方便。 我买了几桶瓶装水让他搬上楼，够他用好几天。” “大寒潮至少得四五天吧。” 薛凌问。 程天源答：“这次得一周。” 薛凌想了想，道：“你怎么不弄多几桶？ 他女朋友跟他一块儿都住那边的宿舍。” “这些都是他自己该去想该去做的事情。” 程天源毫不留情指出：“他是我儿子，我负责他是应该的。 那女孩子是他的女朋友，他得自个好好负责。 他如果连这么一点儿小事都办不好，没顾着人家姑娘，被分手也是他活该。” 额？ 薛凌忍不住问起薛扬来，问：“他应该得期末考试了吧？ 考完回家了吗？” “明天。” 程天源解释：“天气预报总喊说接下来一周会有世纪大寒潮，他却反应迟钝。 他自己肉多不怕冷，没加厚被子，羽绒服也是你之前买给他的，一点儿准备也没有。 我丢了被子给他，他抱着我的胳膊说要吃火锅解馋。 那天中午我带他吃火锅，那小子一口气吃了三百块的肉，足足五六盘。 我问他是不是钱包干瘪，会不会饿着。 他解释说给女朋友买了厚被褥和毛靴，手头有些紧。 我跟他说接下来寒假得去打工赚钱，不然就别学人家谈恋爱，委屈了人家女孩子。” 薛凌憋笑：“你没救急一下？” “三百块肉和好几十块的蔬菜不算救急？” 程天源道：“明天就要回来了，让他吃一两天馒头白粥当减肥也行。” 薛凌笑了，问：“两个小的呢？” “小欣有阿春姐他们顾着，倒不用担心什么。” 程天源不自在轻咳：“大小取暖机、几个取暖器，被褥、帽子、手套、雪地靴……应有尽有。 小崇跟她同校，近水楼台先得月，也得了不少，用不着我去送。” 薛凌总算放心了，叮嘱他照顾好家里的老人，挂断了通话。 程天源收起手机，打了一个哈欠，打算上床睡觉。 “叩叩！” 门却响了。 他打开门——只见阿虎靠在门栏上，扯了一个晦涩笑容。 “阿源，园子里应该有不少好酒……不如……你陪我喝一杯吧。” 程天源皱起眉头，正要摇头，阿虎一把拉住他的手，恳切哀求：“兄弟，我知道我不能喝，我也好些年没碰过酒杯了。 但我……现在真想喝两杯，就两杯……” 第1482章 寒夜叙话 客厅角落吧台，暖气微醺，酒气醉人。 程天源晃了晃红酒杯，抿了一小口，侧过身见阿虎已经干了大半杯，气得想要上前去夺杯。 “你——只有一杯！不许再喝了！” 阿虎呵呵笑了，长臂搂住他的胳膊。 “兄弟，咱们有多少年没这么喝酒了？ 嗯？ 好像几十年前了吧？ 还记得咱们在江边开小商店的时候不？ 晚上来货，咱们和阿民一起搬货上货，一个个使劲儿干，折腾得满头大汗，然后一人一瓶啤酒坐在门口吹江风，一边喝一边吹牛！哈哈哈！” 程天源眯住眼睛，陷入记忆中。 “当然记得……那时候然然还没出世。 没几十年，也就三十来年吧。” 阿虎微愣，缓慢摇头：“我怎么觉得好像很久很久的样子，得有四五十年。” “胡扯！” 程天源晃着红酒杯，低声：“我没怎么喝酒，你也好些年不能喝了，所以你才会记不清楚。” 阿虎听罢，不知想到了什么，长长叹了一口气。 “想我年轻那会儿，壮得跟一头牛似的！又高又壮，街道附近的人都喊我‘大虎’。 跟你们夫妻和阿民开小超市的时候，我还经常去跑车，扛货的时候一人能顶俩。” 程天源提醒：“你在省城批发服装那会儿，也是壮得很，一身腱子肉！我哪次都扛不过你。” 阿虎苦笑哈哈：“你看我现在，高这个，高那个，人家是‘三高’，我却是好几个高。 浑身上下都是痛风，稍微不注意，就会痛得怀疑人生。 能好好走路，好好吃饭，就已经是大好事。 平常吃点儿什么，不能太肥腻，不能太甜，有时费心思琢磨太久能不能吃，干脆扔了不吃，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如果每个人都能英雄一辈子，哪还有年轻人的天下？” 程天源蹙眉道：“我们必须承认——我们都老了。 老了，不仅仅是岁数上的老，还有身体上的衰老和退化，各种器官跟老机器一样，时不时得修理修理，毛病多，工作效率还差。” “老了啊……”阿虎眯眼长叹，“不得不承认，咱们都老了。 每次看到小小虎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想笑。 孩子是我们的延续，孙子是我们孩子的延续，就这样一代接一代，慢慢传承下去。 而我们老了，不想认老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是老了。” “我没不承认。” 程天源解释：“我确实老了，不过不敢在老母亲和岳父岳母面前提而已。 我们都认老，那他们呢？ 身体老了，确实是真的，但心态还是要端正些。 凌凌这两年也内退了，几乎不怎么管事，大体把控方向而已。 上有老，而且都是垂垂老矣的年纪，下有小，看着似乎都长大，实则都还撑不起事。 所以，这个大家庭还得靠我们撑着。” “再过十年，就不一样了。” 阿虎道：“年轻一辈就能起来了。” 程天源点点头，附和：“应该行。” 阿虎说到此处，不自觉红了眼睛。 “身体不好这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会遗传。 我年轻时候身体棒得很，王青却不怎么行，时不时生病。 后来担心她受罪太多，我们不敢要太多儿女。 正值壮年的时候，我的身体就开始垮，慢慢成了药罐子。 本以为我就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 “没太大的关系。” 程天源低声：“主要是小虎子的生活习惯不好，总仗着自己年轻肆意妄为，想吃就吃，垃圾食品吃一肚子，作息时间也乱得很，经常行熬夜。 就他那样子折腾，再好的身体不用几年也会垮。 幸好，他确实还年轻，及时纠正回头，以后还是能恢复。 你不一样，你身上都是老年人的病，只能靠防靠养。” 阿虎再度叹气，又灌了一口酒。 “他这样子，给家里的年轻人都敲了一下警钟，引以为戒。 你给小辈们都说说，千万可别学他。” 程天源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小虎子会没事的。” 阿虎笑了，眼底泪光点点。 “兄弟……刚知道消息的那会儿，我整个人都懵了。 我突然……很怕很怕，真的很害怕。” 程天源点点头，重重捏他的肩膀。 这样的心情，他和凌凌也一样经历过，更何况他们是骨肉相连的父子！ “别乱想，喝多两口，回房里睡去。” 阿虎瞥了一眼墙角的古董钟，咕哝：“才九点多。” 程天源提醒：“外头都天黑好几个小时了。 天气贼冷，早些进被窝躲着不舒坦吗？” “……辗转睡不着。” 阿虎苦笑：“越躺越难受。” 程天源跟他碰杯，低声：“剩下的喝了，我陪你吃点儿东西看电视。” 阿虎不敢贪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身体撑不住。 儿子即将进手术室，他要抱着小小虎给儿子加油，给他支持和信心。 一会儿后，两人坐在客厅吃瓜子看电视。 阿虎吐着瓜子壳，道：“兄弟，等小虎子出院恢复后，我和王青打算搬来帝都住。 我跟她商量好了，她也同意了。” 程天源挑了挑眉，转而道：“好啊。 早就劝你们来了，是你们一直磨磨蹭蹭。” 阿虎撇撇嘴，解释：“省城那边都是房产，我打算全部丢给正规的中介去搞。 现在手机转账那么方便，在屏幕上点几下就通通都知道了。 省城不是老家，荣城才是，反正只是匆匆过客而已。 有家人的地方，才算是家。 女儿明年要毕业了，过了年就能实习，碰巧她也想来这边就业。 儿子和女儿都来这边，老家老娘没了，家里就这么几口人，自然得往这边靠拢。 一家人，还是凑一块儿好些。” 程天源很理解他们夫妻此时的心情。 年纪大了，想离孩子们近些，能彼此互相照应，也能多一些机会含饴弄孙，不想日子过得太寂寞。 “在附近买一套房住下，或者住园子里，我们能彼此作伴。” 阿虎摇头苦笑：“还是在小虎子他们的别墅和园子中间选个地方吧。 你们这附近都是高档四合院和老洋楼，我们现在买不起。” “让小虎子掏钱。” 程天源道：“你们就两个人住，用不着大。 我让凌凌帮你们打听打听。” 第1483章 喜气的希望 阿虎摇头苦笑：“现在的年轻人压力大，我们不能再拖累他。” 程天源忍不住提醒：“其他城市我不好说什么，但帝都的房价是保值的。 你们以后在这边落脚，提早买总比未来买好。 小虎子身边的钱不少，让他掏一笔给你们买，不是什么难事。” “到时看看。” 阿虎还是心疼儿子，低声：“这些年我们身边凑了凑，加上之前存的，应该还有几百万。 但世事无常，不能不留点儿防着备着。” “嗯。” 程天源道：“园子大得很，你们先住进来。 到时慢慢挑，慢慢选，买一套小的住下。” 阿虎却仍有些迟疑，低声：“主要是——我担心悠悠可能不同意。 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爱跟老人住一块儿。” 程天源挑眉反问：“你们又没打算跟他们住一起，只是搬来帝都住得近些，能互相照应，怕什么？ 她做什么不同意？” 阿虎挤眼挤眉，压低嗓音：“悠悠很乖巧老实，只是……你知道的。” 程天源点点头：“陈姐一向泼辣些，不爱怎么讲理。 如果你们搬过来，估摸她也要跟着搬过来。 没事，你们在外头买房子，他们买得起也可以买呀！” 据他所知，山越这些年的渔场没怎么赚钱，去年甚至因为一个危害极大的台风直袭南岛，渔场损失惨重，赔了一笔很大的钱。 如果不是小虎子这些年赚了钱，时不时给他们补贴钱，老两口估摸还得过得紧巴巴。 阿虎无奈叹气：“这就是我最怕的地方。 你想想啊，我们要搬过来，儿子得帮我们掏钱买房。 他们见我们搬来，指不定也要来一套。 现在帝都的房子是真的贵，我舍不得小虎子的压力太大。 年轻人在帝都打拼不容易，这些年如果不是嫂子给他介绍生意，他估摸没法那么快爬起来。 现在刚有点儿成绩，身体都已经熬坏了。 哪舍得让他一下子掏钱买两套房！” “没事。” 程天源大方得很，道：“我先帮你们掏钱，等你的租金进账，再一点点悄悄还我。” 阿虎摇头：“犯不着，我们身边还有余钱。 我和阿青已经大略商量过了，抽一百万付个首付，然后慢慢还贷。 省城那边的租金一个月能有好几万，一个月还两万，一年是二十四万，换个十几二十年，应该行吧。” “麻烦。” 程天源蹙眉：“现在帝都买房卡得严，你们又都是外地户口，首付不可能低。 又要摇号又要限购，银行贷款卡得也非常严。 先找找房子，如果合适一并买下来。 我帮你付尾款，以后你慢慢还我就是。” “真的？” 阿虎皱眉：“咋帝都现在买个房都那么难的样子？” 程天源点点头：“现在办这个证，那个证麻烦得很。 你们人生地不熟的，指不定还会被骗。 我们帮你们安排，才是最妥当的。 咱们多年兄弟了，你客气啥？ 你想要客气？ 今晚就收拾行李滚去酒店住！” “哈哈哈！” 阿虎大笑，又抓了一把瓜子：“那行！这事就拜托你和嫂子帮我们办。” …… 隔天，小虎子开始住院了。 王青精神有些差，外头实在太冷，阿虎不让她一并去医院，让她待在院子里帮忙带小小虎。 程天源和阿虎，还有山悠一并陪着他去医院。 本来都上车了，小虎子突然又喊了一声“等等”，匆匆下车奔过去，将小小虎抱入怀里，紧紧搂住。 王青一个劲儿擦眼泪，说不出话来。 小虎子用力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转而将他抱给薛爸爸，转身又拥抱王青，才快步走回来。 车里的众人看到此情此景，一个个又都红了眼睛，各自撇开脸，假装什么都没瞧见。 山悠见鼻子有些红，怕小虎子瞧见，从口袋里找出一个口罩戴上。 跟昨天一样，又是各种检查和打吊瓶。 中午时分，陈司机送来了薛之澜熬好的中药。 山悠下去取保温瓶，拧开后倒出来。 下一刻，她皱眉捂住嘴，难受干呕起来。 小虎子忙拍了拍她的背，道：“你怕药味儿，我来倒就行，你去外头走廊透透气。” 山悠顾不得回答，捂着嘴巴奔出去。 不料走廊外刚好有卫生工人在打扫卫生，浓烈的消毒水味道让她更是干呕个不停。 山悠呕得不行，整个人虚脱般靠在长凳上。 这时，路过的护士见她脸色惨白，赶忙搀扶她的胳膊。 “女士，你没事吧？ 女士，你听得到我的话吗？” 山悠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歪倒下去。 护士赶忙喊同事来帮忙。 程天源和阿虎碰巧回来，瞧见是山悠晕倒，忙涌上前帮忙搀扶。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悠悠！你这是咋了？” 小虎子听到动静，慌忙取了吊瓶奔出来。 …… 幸好是在医院，紧急病床被推来，转而迅速推去急症室。 急症医生马上问诊和检查，结果也很快出来了。 “恭喜，这位女士怀孕了。” 医生解释：“孕期大概是五周左右。 妊娠初期对异常气味儿比较敏感，偶尔会有干呕难受的情况，以后尽量要避开。 休息一会儿后，建议转去妇产科仔细复查，确保没事后再出院。” 啊？ ！！ 众人都愣了一秒，转而又欢喜笑开了！ 阿虎激动笑道：“我……我又要当爷爷了！小小虎要有弟弟妹妹了！当大哥啦！” “好消息！真是好消息！” 程天源捏着手机，笑道：“我马上打电话回家！让爸妈他们和王青都高兴一把！” 小虎子懵在原地，转而又笑又哭，无措牵着山悠的手，用力牵住，随后俯下亲了亲。 程天源和阿虎迅速退出去，将这个欢喜美好的时刻留给他们小两口。 山悠见小虎子如此，也是又哭又笑。 “咱们的孩子是特意赶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来支持爸爸的……小宝贝怕你的信心不够，怕我们都太担心你，特意马上赶来，给大家添上最美好的喜气和希望。” 小虎子激动不已，颤抖着不住点头。 “你放心，为了孩子们，我一定——好好的！好好的！” 第1484章 扭伤 这个好消息让所有人为之一振，冲散了多日来的阴霾，总算迎来了一缕欢乐。 薛凌和薛桓都在飞机上，没法收到消息。 下了飞机后，他们率先送专家和她的助手入住酒店，才各自回家。 薛凌刚到门口，来不及脱手套和外套，就看到王青抱着小小虎，激动得又哭又笑，往她凑了过来。 “又怀上了！怀上了！” 薛凌听得一愣一愣的，问：“什么？” 众人涌了上来，一个个笑哈哈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 薛凌听罢，泪光闪烁笑开了。 “……好，真好！” 这个孩子的及时到来，让众人看到了希望，也让小虎子更有信心去面对接下来的手术。 众人互相拥抱，一个个都是泪光点点却满脸笑容。 三天后，小虎子被推进了手术室。 五个多小时的漫长等待后，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医生们鱼贯走了出来，为首的专家揭开口罩露出微微笑容，“手术非常成功……” 众人高悬的心终于落地，激动互相拥抱。 …… 接下来半个月，小虎子都在医院休养。 阿虎和程天源，还有薛凌和王青负责白天的看护，晚上则是护工，还有程焕然和薛扬两兄弟轮流。 山悠也想来陪护，可大家都不肯。 她刚刚怀上孩子，妊娠反应有些大，对气味非常敏感，稍微有些异味就呕吐个不停。 众人叮嘱她好好养胎，不必担心小虎子，因为人手非常充足。 山悠一边养胎，一边和婆婆带小小虎。 园子里的环境好，卫生和饮食都有人专门打理，除了照顾小虎子，几乎没有任何家务，倒也轻松得很。 这边的饮食极好，大厨房每天变着花样做吃喝，山悠没了心理负担后，安心养胎陪孩子，竟不知不觉胖了好几斤，气色和脸色都比之前更好。 小虎子每天都跟她和小小虎视频聊天，夫妻两人互相担心，却又互相牵挂，甜蜜又温馨。 患难见真情，两人经过这么一遭，少了摩擦多了体谅，少了埋怨多了温情，感情不自觉更上一层楼，更加恩爱幸福。 焦心等待的日子总是过得格外漫长，开心充满笑容和希望的日子一晃而过，转眼小虎子出院了。 本来他们一家子要趁机搬回联排别墅那边，被薛凌众人拦下了，理由是搬来搬去麻烦，留在这边能互相照顾。 阿虎和王青也舍不得，劝小虎子他们留下。 小小虎是一个调皮小子，喜欢人多热闹，听说要离开园子回家，就忍不住瘪嘴哭泣。 众人见他如此，都笑呵呵嘲笑他。 “你这么喜欢这里，要不留下当我们家的小孙子吧！” “就是！我们家没小小孩，就你一个，只疼你一个！” 小小虎听罢，忙不迭点头如捣蒜，一个劲儿重复：“好啊好啊！” 众人大笑。 阿虎调侃道：“你如果留在这里给他们当小孙孙，以后就不能回家了哎！” “没关系。” 小家伙奶声奶气道：“妈妈要生小妹妹了。 爸爸和妈妈以后疼妹妹就行，我留在这里给你们疼。” 众人再度哈哈大笑。 园子里热闹又温馨，小虎子和山悠也舍不得走，最终一大家子都留下，打算过完年再回去。 阿虎提醒：“还没告诉亲家他们这件事……眼下手术顺利成功，你们得打个电话告诉亲家，仔细解释怕他们担心才推迟告诉他们。” “好。” 小虎子答应了。 山悠忍不住道：“我……我跟小虎子一块儿跟爸妈视频，到时帮忙解释。” 王青点点头：“那再好不过。 虎子，你妹妹至今也还不知道，等她放假过来再告诉她吧。 那丫头最近在忙着找实习单位，忙得跟我都没怎么联系。” “好。” 小虎子应声。 程天源和薛凌最近忙着跑医院，都没怎么关心正忙着期末考试的小崇和小欣。 直到傍晚时分陈新之开车送他们回家，大包小包拧进园子，众人才知道原来他们今天放假。 “累晕了……”程焕崇一头扎进薛扬的怀里，哭喊：“周考月考加期末考和模拟考——我都要考晕了！” 薛扬“哦哦”心疼拍了拍他的背，哄道：“可怜可怜！真的太可怜了！不过，你要这么想呀，这是不可多得的人生经历，必须得好好珍惜才行。 像我呀，当初是保送的，就是想要这样的机会，我也没有呀！” “去！” 程焕崇一把踹开他，骂：“别有居心！幸灾乐祸！趁机炫耀！” 薛扬哈哈哈大笑。 程焕崇奔去薛凌的旁边，抱住她的胳膊。 “妈，我累得半死啊……连续熬夜一两个月呢！” 薛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总算是放假了，这几天好好睡个饱。 不管作业多少，自己搞得就好，这个寒假好好玩！” “还是麻麻最好！” 程焕崇乐滋滋笑。 薛凌挑眉问：“对了，你妹呢？” “哦。” 程焕崇答：“她前天在雪地里摔了一跤，脚踝有点儿肿。 铁头哥直接背她回房间去了，说一会儿要找医生来帮她看看。” “摔伤了？” 薛凌皱眉道：“严重不？ 怎么不早说呀？ 我去瞅瞅！” “别啊！” 程焕崇笑嘻嘻拉住她，压低嗓音：“妈，铁头哥在她房间里呢。 房间里亮得很，不差你这一颗大灯泡。” 薛凌睨他一眼，问：“她摔了不跟我们说，你怎么也不说？” “没大碍。” 程焕崇解释：“她起初以为也没事，爬起来回教室考试去了。 谁知道走了两天后，发现脚踝有点儿酸痛，今天考完解放后，她才发现已经有些红肿。 我帮她拧所有行李出了校门，她只负责慢慢走。” 薛凌听罢，分析道：“应该是轻微的扭伤，麻痹大意没处理，反而严重了。” 程焕崇低笑：“铁头哥紧张死了，舍不得她被寒风吹，还打算去请医生上门——” “傻瓜！” 薛凌打断他，问：“你没告诉他说之澜叔公是这方面的专家吗？ 他跟你外公在房间里下棋呢！” 程焕崇嘿嘿笑了，“考完最后一科后，我的脑袋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 “回头弄几套题让你恢复一下。” 薛凌拍打他的脑袋，转身去找堂叔。 “别啊！妈！我已经恢复了！真的！” 第1485章 老丈人的尴尬 一会儿，薛欣被拉去泡热水。 “有点儿烫！” 薛欣吓得把脚缩了回去。 陈新之见此，忙起身：“我去找冷水来兑。” “别。” 薛之澜慈爱微笑，解释：“得热乎一些才能泡开淤肿的地方。” 薛凌沉着脸，指挥女儿：“快！把猪蹄搁下去，先试试温度，慢慢一点点适应泡下去。” 小欣不敢反对，嫩白纤细的小脚伸了伸，仍不敢下水。 薛之澜倒了一点儿白酒进水盆，哄道：“来，泡五分钟左右就行。” 小欣无奈，只好往下凑了凑，“嘶嘶……”低低喊痛。 陈新之见她的小脸皱成一团，心里一阵阵抽痛，俯下吹了吹。 “好些了吗？ 还很烫？” 薛之澜把手放下去，摇头：“刚刚好。” 陈新之看着心爱可人儿娇嫩的小脚，忍不住道：“我们的手皮厚，烫点儿没关系。 小欣皮薄肉嫩，哪里受得住这么热的水。” 薛之澜无奈笑了笑，喊：“扬扬，外头恒温器的水取过来！” “哎！” 薛扬很快端了水壶过来。 薛之澜兑了一点儿温水。 小欣总算敢把脚伸下水，微微嫌弃皱眉：“酒味儿有点儿熏……” “这些对你的脚肿有帮助。” 薛凌睨她一眼，道：“有本事嫌，你得有本事别把自个弄伤。” 小欣默默，不敢再开口。 薛扬憋笑：“瞧你！都肿成小猪蹄了！” 小欣嘟嘴瞪他，咕哝：“这两天你必须背我去吃饭去客厅！” “想得美！” 薛扬一溜烟跑了，“我只背我女朋友！你有你的铁头哥啦！” 陈新之无奈低笑。 小欣轻哼：“过分！有异性没人性！” 薛之澜哈哈笑了，捞起她的小脚，往微肿的地方戳了戳。 “痛！” 小欣哀嚎。 陈新之皱眉，起身将她搂抱住，心疼哄道：“忍忍，很快就好了。” 薛之澜道：“对，忍一忍。 只要把扭伤的经络拨正原来的位置，尽量别走动，明后天就会没事。” “啊啊啊！” 小欣痛呼。 陈新之紧张极了，将她搂在胸前，不住温声哄：“快好了，快好了。” 薛凌：“……” 于是，她看不下去了，转身走出去。 刚走出房门，便看到老公程天源正快步走来，脸上挂满担忧。 “媳妇，听说小欣扭伤脚——” “没事！” 薛凌打断他的话，拉住他的手往前走：“之澜叔帮她揉一揉，明后天就好了。” 程天源听到女儿的痛呼声，眉头蹙起。 “好像很严重？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薛凌拉住他，低声：“你进去做什么？ 人家铁头抱着她哄呢！” 额？ ！！ 程天源停下脚步，尴尬不自在轻咳。 “那个……没事就好。 大厨房那边熬了白粥做夜宵，小虎子他们都过去吃了。 你要吃不？” 薛凌摇头：“不了，有点儿困，我先回房间睡。” “去吧。” 程天源不忘提醒：“小崇他很困，已经洗澡睡下了。 他说，明天午饭他没起来才能喊他。” 薛凌笑骂：“臭小子！” ，随即打着哈欠离去。 程天源不怎么放心往女儿的房间张望，来回踱步几下，挺直腰板轻轻迈步上前，伸出脑袋悄悄瞄一眼。 只见薛之澜蹲坐在地摊上，正在给女儿的脚涂药，嘴上低低叮嘱不许这个，不许那个。 女儿皱着可爱的美丽小脸，窝在陈新之的怀里。 陈新之一手轻拍女儿的脑袋，一边认真记着“该注意的事项”。 程天源看着他们贴得密不透风的身影，尴尬得立刻扭头，大跨步快速离去。 …… 隔天一早，朱阿春来了，抱着一个大保温瓶。 “听说小欣扭伤脚，担心得我整晚没睡着。 现在怎么样了？ 消肿了吗？ 我熬了骨头汤给她补一补。” 几个老人忙招呼她进客厅坐下。 “没事，小扭伤而已。” “不要乱跑的话，明后天就能恢复。” “阿春，一大早你就熬了汤？ 你是几点起的呀？” 朱阿春松了一口气，解释：“睡不着，三四点起来熬的。 没事就好，下雨雪最容易滑倒，可别大意落下病根。” 薛妈妈摇头：“贴着膏药还睡着呢！大晚上多冷，你得保重自个才对。 年轻人小伤小痛的，压根不算啥。” “舍不得舍不得。” 朱阿春笑道：“我是老骨头了，压根不怕冻。 小欣打小细皮嫩肉的，哪能让她磕磕碰碰，一万个舍不得。” 众人都呵呵笑了。 薛爸爸有些惦记郑多多，忍不住问：“最近是不是太忙？ 都好些日子没瞧见他来了！” 朱阿春解释：“这一阵子都是大晚上才回家，说是要搞春季新系列产品，天天都加班。 那孩子向来严格认真，一点点都要自己过关，整得一众下属都得跟着他加班干活，一个个累得够呛。” “啥时候能有空？” 薛爸爸低声：“让他来陪我们吃个饭，陪我聊一聊。” 朱阿春微笑道：“听说这周末要开庆功宴，过后应该能空下来。 您放心，他一有空马上就会往您这边跑。 他特怀念这边大厨房做的虾饺和小笼包，都说了好几次了。” “哈哈！” 薛爸爸道：“等他来了，让他吃个够！” 朱阿春眼睛微闪，温和笑了笑。 “老太太，老先生，太太她在不？ 我有一些事想问一问她。” “在呢！” 薛爸爸起身：“我去喊她，刚才好像在书房那边。” 朱阿春赶忙也起身，“不了，您坐。 我去找太太就行。” 薛爸爸提醒：“那好！你自个走过去，记得往左边拐。” 一会儿后，朱阿春在书房里头找到正在看书的薛凌。 “太太，我……我有事要问一问你。” 薛凌笑道：“好呀，你问。” 朱阿春尴尬笑了笑，低问：“你是不是介绍一位姓佟的姑娘给多多做助手？ 南方人？” “对。” 薛凌点头解释：“她是南方荣城人。 她爸爸叫佟子，是我的一位老朋友。 那姑娘非常优秀，明年即将从帝都大学经济学专业毕业，最后一学年在集团那边实习。 我跟她见过一面，见她干活非常利索，人也聪明干练，就让她跟在多多身边当一名小助手，多开开眼，增加一些见识。” 第1486章 有意撮合 朱阿春听得愈发好奇起来，笑道：“帝都大学的？ 那应该很不错。” “是。” 薛凌答：“那姑娘打小就聪明，听说小学和初中跳级两次，读书成绩非常棒。 对了，三年前她是高考状元，帝都大学招她进去的时候，还给了一份非常优渥的奖学金。” “哇……”朱阿春笑开了，赞道：“一听就知道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薛凌点点头，道：“确实很不错。 她很勤快，人也很自信，长得跟她爸爸一模一样。 佟子年轻的时候俊得不行，是有名的美男子。 不仅拍照好，还会写文章，一副口嗓音磁性好听，是荣城电台的顶梁柱。” 朱阿春“哦哦”听着，问：“太太，你刚才说她爸爸是你的好朋友？ 是当年在荣城认识的吧？” “是。” 薛凌解释：“我开过一家相馆，他兼职在那里拍照。 佟子非常勤快，白天拍照，晚上在电台做节目，气质彬彬有礼，为人诚实善良。 小佟的妈妈我也认识呀！她是阿虎的表妹，陈民的亲妹妹，算起来都是自家亲戚。” “原来还有亲戚关系呀！” 朱阿春好奇问：“阿虎先生的表妹？” 薛凌答是：“阿兰非常勤快，干活利索能干，厨艺非常好。 她本来是佟子的忠实听众，后来在相馆帮忙，两人日久生情，走到了一起。 他们结婚不久后就生了小佟，隔天还生了一对双胞胎弟弟，跟她差几岁。” 朱阿春听到此，露出满意的笑容。 “照你这么说，她的父母亲应该都是好人，而且都是勤勤勉勉过日子的实在人。 这样家庭教出来的女孩子，肯定差不了。” 薛凌嘻嘻笑了，拉住她的手。 “阿春姐一大早来找我问了这么多，是不是对人家小姑娘有兴趣呀？” 朱阿春哈哈不好意思笑了，道：“多多都三十几了，铁头比他还小，他都有小欣了，他这个做哥哥的哪能总是不紧不慢的！” 薛凌挑了挑眉，低问：“怎么？ 有眉目？ 他看上人家小佟了？” “多半是。” 朱阿春压低嗓音：“这一阵子明显不一样。 他呀，每天要去上班都精神抖擞，加班到半夜还舍不得回来。 不仅如此，以前即便是我提醒，他就那两套衣服换来换去。 最近突然注重起自己的外表来，让我陪他去楼下买衣服，每次穿一件，就问我好看不，年轻不。 他还跟服务员强调一定要年轻些的，穿起来朝气些。 还有啊，以前他每周只去一次健身房，还得我提醒他才懒洋洋去。 最近不一样了，他下班就跑步上楼，坚持爬楼梯，还跟我说什么坚持锻炼的人看着年轻，要跟铁头一样练腹肌。” “哦噢？” 薛凌憋笑：“那他有没有说什么？ 阿春姐，你是怎么知道小佟的？” 朱阿春略有些不好意思，低声：“他呀，前几天回家总重复看一段视频，里头看着好些人，但他总盯着一个很高挑漂亮的年轻女孩子看。 我走来走去，发现他总在看，忍不住问他那个女孩子是谁。 那小子狡猾，支支吾吾说他的一个小助手，来公司实习几个月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竟敢当着所有高层的面挑他的错处，被他狠狠训了一顿。” 薛凌哈哈笑了，八卦问：“后来呢？ 怎么样了？” “他哪里肯再说什么！” 朱阿春无奈摇头：“嘴巴跟蚌壳一样，不敲开不了。” 薛凌低笑，压低嗓音：“我呀，也是很喜欢小佟。 那姑娘真心漂亮，人也聪明能干，朴实而自信。 第一次见她，我就心仪得很。 我把她放在多多身边，也是有私心的。” “真的？ ！” 朱阿春惊喜道：“太太，你也是看好他们的？ 太好了！你的眼光，我是一百个放心呐。” 薛凌眨巴眨巴眼睛，解释：“多多是大总裁，那小姑娘只是来集团实习，本来是没资格去他身边的，给他的助理当助手还差不多。 我特意私心一回，让她直接给他当小助手，就是希望能近水楼台，给他们制造一些机会。 咱们呀，现在当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真能成，那就皆大欢喜咯！” “谢谢太太！” 朱阿春感激涕零，抓紧她的手道：“多多他都老大不小了，我现在最操心的就是他的婚姻大事。 当初老郑最担心的就是他这个没成人的小儿子，他突然就没了，连一句永别的话也没能跟我说……但我知道，他一定最不放心多多……这些年多多跟我相依为命，不是母子却胜似母子。 他如果能早些成家，我去给老郑扫墓的时候，就能跟他说一声‘不用担心’，让他能好好安息。” “郑叔他会很高兴的。” 薛凌泪光闪烁，道：“你把多多养大，还将他养得这么优秀，郑叔泉下有知一定对你感激万分。” 朱阿春吸了吸鼻子，腼腆笑了笑。 “我呀，不图他感激，因为我是真心疼多多这个好孩子。” 顿了顿，她似乎想起什么，眼底浮现一抹黯淡。 “前几天大同打电话给我，说他的妈妈……这两年身体不怎么好。 前一阵子带她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得了病，得好好养着。 大同说，今年过年他要带着他妈妈和妻儿过来，希望小异和多多能陪他们妈妈吃一顿团圆饭，多陪一陪她。 我自然是愿意的，麻利跟小异说了，她很快同意了。 只是多多他……他冷着脸说他不认识，还说跟他哥哥嫂嫂一家子聚聚就行，不想见其他不相关的人。” 说到此，她长长叹了一口气。 “多多他一直不肯原谅他妈妈，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他仍不肯跟她接触。 我劝多少次了，他总是不搭理。 他妈妈即便再有错，对他也是有十月怀胎和生育之恩，毕竟是他的生身之母。” 薛凌忍不住问：“她生病的事……你告诉多多了吗？” “自然是说了。” 朱阿春低声：“可他只是安静片刻，仍不肯松口。” 薛凌想了想，道：“你让小异帮忙劝一劝。 明天我去集团开会的时候，尽量找机会劝劝他。” “谢谢！” 朱阿春感激道。 薛凌微微一笑，真诚赞道：“阿春姐，你的善良温柔和宽宏大量，值得所有人钦佩和学习。” “哪里哪里……” …… 第1487章 绝世大美女 薛凌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隔天去集团开会的时候，特意留意了郑多多。 他倒没太大变化，眉眼间隐约多了一抹异样的明亮神采。 薛凌暗自高兴，结束会议后去了办公室，先让秘书去找小佟过来。 陈秘书是老江湖，对集团上下任何八卦都了如指掌。 薛凌退休后没怎么过来，有什么事都是提前问她这个“大总管”，于是先跟她打探一下情况。 薛凌挑眉问：“小佟这么漂亮，想必一大堆男同事追吧？” “可不是嘛！” 陈秘书啧啧两声，苦笑哈哈：“那姑娘真的不是普通漂亮，连我这个徐娘半老的中年妇女看着都动心，甭提那群色眯眯嗷嗷待哺的饥渴男人！” 薛凌被她逗笑了，问：“真的？ 行情很好？” “绝不知很好！” 陈秘书解释：“简直是迷倒全集团所有未婚男人！不仅如此，好些已婚的甚至蠢蠢欲动！也幸好那小姑娘是一个拧得清的，除了工作只有工作。 如果是一个稍微狐媚点儿的，整个集团早就闹翻天了！” “哇……”薛凌哈哈大笑：“超级大美女的魅力！你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不夸张。” 陈秘书道：“有过之无不及。 薛总，你究竟上哪儿挖来那么一位绝世美女的？ 你是不是怕集团过于太平无波，弄一个大美女来挑战一下公司所有男士，让他们随时保持警惕心理，扛住诱惑，坚守底线？” 薛凌再度哈哈大笑：“我没你想得那么深谋远虑。” 陈秘书好奇问：“那你究竟上哪儿找来她的？ 天啊！那身段，那模样，那皮肤，能打败好些娱乐圈大美女！关键是她整天不施粉黛，天生丽质！她的身材比例也好得要命，就连一大堆公司女生看得都嫉妒万分！自她来了以后，不仅公司的男同事上健身房都积极起来，就连女同事也是一有机会就往健身房跑！一看到她，都一个个自渐形秽啊！” “啧啧……”薛凌忍不住笑道：“早知如此，我早就该将小佟弄来了，指不定公司员工的健康指数早就飙升了！哈哈！可惜啊，她明年才毕业呢！” 陈秘书竖起大拇指：“那小姑娘有才有貌，关键还是帝都大学的高材生！单凭这一点，集团上下就没人敢低看她。 如果不是碍于总裁的面子，多少男同事早就行动了，不是现在的蠢蠢欲动！” 薛凌“哦？” 一声，问：“怎么？ 郑总把他的小助手护得密密实实的？” “也不是。” 陈秘书答：“公司后来也没有规定不许员工谈恋爱。 主要是咱们郑总是加班狂魔，他的几个助理和助手都没能歇息，每天就算是马不停蹄都不一定能跟上他的步伐，别说是偷懒谈恋爱。 小佟每天都忙得团团转，除了喝水吃饭休息外，估计连看一场电影的时间都没有。 其他男同事就算要见缝插针，也都没什么机会。” 薛凌低低笑了，问：“那郑总身边呢？ 就没其他人近水楼台先得月？” “没。” 陈秘书摇头：“我看那小姑娘清心寡欲得很，每天上班非常认真，似乎眼里除了上班，就没其他了。 我听好几个年轻男同事抱怨过，说她就是冰山美人，冷得很。” 薛凌挑了挑眉，笑问：“那郑总呢？ 自己的小助手没监守自盗？” “……没吧。” 陈秘书答：“郑总哪里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除了鞭策员工们跟他一起奋战工作，就没看到他对谁格外关注过。 对了！上次小佟交的一份资料被他改了，小佟也是一个艺高人胆大的，竟当面跟他辩驳，被他训了一顿，让小姑娘很是没面子，只能红着脸退出去。” 薛凌嫌弃“啧啧”两声，道：“那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就他这样子，还怎么追人家？ 难不成是反其道而行之？ 也许是，多多骨子里的那股狡猾劲儿可腹黑来着。 陈秘书忍不住问：“薛总，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上哪儿找来小佟那样的大美女的？ 她是纯天然的吧？ 公司好些女同事都偷偷怀疑她是不是整出来的。” “当然不是。” 薛凌解释：“我跟她爸和他妈都是老朋友。 她长得跟她爸爸年轻时候非常像，眉眼更漂亮些。 她爸以前是一个非常出名的文艺青年，长得特别俊。 她妈普通了些，小家碧玉温婉类型，不过身材非常好，尤其是胸前。 他们生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差！对了，她还有一对双胞胎弟弟。 她爸给我看过照片，也都是俊小伙儿，个头挺拔，面容清俊，都遗传了她爸英俊的好基因。” 陈秘书“哇”一声，道：“果然是纯天然的！关键是身材也极好，快一米七的身高，上凸下凸，简直太完美了！” “冷静点冷静点。” 薛凌笑道：“你去把她找来，我跟她聊一聊。 如果她喜欢咱们公司的环境，我就让她毕业后留下来辅助多多。” 陈秘书很快得令去了，将小佟大美女带了过来、 “薛总。” 小佟微笑甜甜喊。 薛凌对她招手，打量她雪白衬衣加短裙的完美身材和美丽小脸，温声：“没其他人在，喊我阿姨就行。 小佟呀，好像瘦了哦！” 小佟嘟起小嘴，低声：“阿姨，你眼力真好，确实是瘦了……瘦了五斤。” “怎么？ 太忙了？ 还是减肥呀？” 薛凌笑问。 小佟低笑，略带着一点点小委屈：“挺忙的，不过我撑得住。 郑总的工作强度有些……高，其他人都奋力跟上，我也在学着跟上。” 薛凌微笑点头，公事公办的语气问：“你来跟我说一说吧。 别担心，有一说一的那种。 你觉得郑总他这人怎么样？ 工作作风上？” 小佟漂亮大眼睛转了转，笑答：“很棒啊！非常棒！” “调皮！” 薛凌拉住她的手，低声：“他是我精心栽培出来的，工作能力如何我自然知道。 我是想看你能不能看透他的工作作风。” 小佟很聪明，一下子听明白了。 “他呀……面上沉稳内敛，温润如玉，工作上实则雷厉风行，腹黑又狡诈，跟一只老狐狸似的。 江湖老手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普通人更不行。” 薛凌笑了，不住点头。 “不错！小丫头看人蛮准的。” 第1488章 他针对我 小佟眼角尴尬动了动，低声：“阿姨，你可别跟他说……我这样子说过他。” 薛凌不动声色问：“怎么了？ 你怕他知道？ 这不就是他吗？ 你说得很准确呀！” “他铁定不愿意别人这样子看穿他。” 小佟做了一个嘘声动作：“咱们私下说说而已，嘴巴还是要zip住的。” 薛凌哈哈笑了，继续聊天的口吻。 “看来，阿姨给你介绍的这个上司蛮严格的，不然你不会怕成这样。” 小佟嘟嘴摇头：“才不呢！怕他做什么？ 他又不是怪物，三头六臂，有什么好怕的？ 他就是工作要求严得吓人，但只要把他交待的事情做好了，他也不会揪着一点儿不放。 哪个上司不会严格的？ 除非他不想上进也不为公司出力。” 薛凌赞许点点头：“说得好。 我做上司的时候，下面也是一大堆偷偷抱怨的。 但公司的利润上去了，员工的福利相应也就涨了。 同时，大家的腰包鼓了起来。 仔细一想，不劳而获的事情哪有那么多？ 又想要腰包鼓，又怨老板要求太高，这是一对永远解决不了的矛盾。” “阿姨，你当时也是他这么处理的吗？” 小佟眨巴眼睛问。 薛凌笑了，答：“多多他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那时候呀，也是蛮严厉的，但员工的福利没现在这么好。 多多他治下严明是出名的，公司的利润在他的管理下也是一次次创纪录，员工的年底分红也是一年年创纪录。 眼下已经快到年关了，到时集团大型年会的时候，你可以仔细看看。 我猜，今年也是创纪录的一年。” “哦……我懂了。” 小佟点头笑了。 薛凌赞道：“你很聪明，懂得这个道理。 阿姨打一开始就让你跟在多多的身边，对你一个刚出茅庐的小娃娃来讲，会是一项很大的挑战。 不过，我看你适应得还行。 只是压力有些大，瘦了那么多。” “还行，就当是减肥吧。” 小佟吐了吐舌头，解释：“我刚一开始的时候，晚上只能睡五个小时。 幸好我调整了速度，现在能睡上七个小时左右。 不过，我真的是一点点偷懒的时间都没有，就连喝水上厕所都得速度飞快。” 薛凌忍不住哭笑不得：“我跟多多说过，你只是来实习而已，先让你适应一下公司的环境……他怎么让你干那么多活儿？” 太不怜香惜玉了！连她听了都舍不得！ 小佟缩了缩脑袋，低声：“阿姨，没关系的，来实习就是来学习，让我提前适应一下严酷的工作环境，以后毕业后正式工作才能更快适应。” 薛凌眸光微动，问：“你毕业后留下来不？” 小佟微愣，美丽的脸庞微微红了，似乎在斟酌用词。 “……我目前还没确定。 我爸支持我去读研，我妈也很支持……我再看看吧。” 薛凌微笑温声：“阿姨还是那一句话，你若喜欢，这里永远欢迎你。 你如果不喜欢，不管是去考研还是去其他集团，阿姨也都支持。 我还要亲笔写一封推荐信，对你大赞特赞。 对了，我让多多也写一封——” “不不。” 小佟不好意思打断她，低声：“阿姨，你疼我看重我，我是知道的。 如果我不去读研，我肯定要在你这里工作。 我喜欢这边的工作环境，不仅仅是充实，关键是有收获的喜悦感。 我是菜鸟，所以才会适应得比较慢。 等我娴熟下来，我一定能游刃有余的。 除非我不留在帝都，不然我一定选择集团这边的。 阿姨，你知道不？ 我们经济系的学生都以在你的集团工作为荣呢！” 薛凌点点头，柔声问：“怎么？ 你不想读研吗？ 爸妈都支持，你却不想？” “嗯。” 小佟解释：“如果我喜欢读研，以后一边在职一边读也行。 帝都这边的大学非常多，想要进修的机会也很多。 我弟弟他们现在都在念初中，读的都是偏贵的好学校。 爸妈要供三个人读书，生活压力有些大。 我舍不得他们总是省吃俭用，所以打算毕业后能顺利工作，减轻爸妈的一些负担。” 薛凌微笑点点头：“小佟是一个孝顺懂事的孩子。 行，我也支持你毕业后工作。 你是那种适合职场的女孩子，不妨早些进职场拼一拼。” “阿姨，主要是我爸妈……有些不支持。” 小佟低低叹气：“他们让我不要有负担，想让我继续深造。 我以前做过家教补贴生活费，可惜碰到了不怎么好的雇主，差点儿惹出麻烦。 后来，我只能找了一些网上翻译的工作，赚得却不多。 我来了集团这边后，集团一个月给我的实习工资，已经够我一个人在这边生活得很不错。 我呀，还想继续上升，赚更多的钱。 嘻嘻！” “好志气！” 薛凌温声：“你可以跟你爸妈仔细解释，谈谈你自己的想法和理想。 深造是好事，但有时候时机不适合，因人而异，可以因时制宜。” “嗯。” 小佟点点头：“另外，我的外型可能有些招蜂引蝶……有些企业文化不咋地的……我可能会吃亏。 我来集团这边好几个月，发现没有这样的不好风气。 大家都是凭能力，凭才干，凭努力在拼工作，虽然竞争残酷，但也很公平很公道。 所以，如果爸妈能同意的话，我肯定选这里。” 薛凌笑了，低声：“这次回家过年，记得跟他们好好商量。 如果需要阿姨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这么一个大美人，不管去到哪儿父母亲都是不放心的，除非是她这里。 “谢谢阿姨！” 小佟抿嘴笑了，转了转眼睛问：“阿姨，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过几个月毕业后能留下来——” “留呀！肯定能留。” 薛凌答：“我看过你整理的资料本和会议记录，做得非常精准非常漂亮。 你是凭能力能留在这里，不是阿姨格外留情。 办公这一块，我是公私分明的人。” 小佟得了奖励，高兴得乐滋滋的。 “阿姨，那你——你能不能——到时调我去其他部门？” 薛凌挑了挑眉，脱口问：“怎么？ 你不喜欢郑总那边？” “……不喜欢。” 小佟支吾：“我觉得他……可能不怎么喜欢我……最近似乎总爱针对我。” 薛凌辛苦憋笑，“等你正式入职了，如果你还这么想，阿姨跟他商量一下，争取把你调来老陈这边。” 第1489章 自动跳坑 薛凌特意见了小佟的事，瞒不过郑多多这位耳听八方，眼观四方的大总裁。 于是，等不及手头的工作结束，他提前下了班，巴巴跑过来要送薛凌回家。 薛凌摇头：“不用，老陈在呢。 你忙你的去吧，有空就去园子吃饭，我爸很想你。” “我一会儿就过去。” 郑多多马上道：“我先去买点儿礼物。” 薛凌盯着这只老狐狸看，道：“园子里什么都有，你买什么呀？ 天气冷，别到处乱跑。” 郑多多连忙解释：“听说小欣的脚崴了，我得买点儿小礼物哄她开心。 我好久没去看伯父了，也想他得很，去买点儿补品给他。” 语罢，他匆匆开车走了。 老陈有些意外问：“太太，郑总怎么了？ 似乎有急事？” “急得很呢！” 薛凌憋笑上车。 老陈发动车子，笑道：“郑总向来是加班狂，难得提早下班一回，估计一众下属们都能松一口气。” 薛凌微微惊讶，笑问：“老陈，连你都知道他是加班狂呀？” “可不是嘛！” 老陈解释：“之前我在这边等太太的时候，常听员工们偷偷给他取外号，通通都是什么‘加班狂’、‘拼命三郎’、‘加班大boss’之类的绰号。” 薛凌哈哈笑了，道：“有这么拼的总裁，难怪下面的人一个个嚷嚷压力大。” 老陈一边开车，一边笑道：“他呀，年轻气盛的年纪，又没成家立业，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等过两年他成家了，有儿女了，估计就没法这么拼了。 他总得照应家庭和儿女，陪陪家人。” “对。” 薛凌长长吐了一口气：“他呀，是得成家了。” 老陈开车慢，来到园子的时候，郑多多的车早已经停在前厅。 薛凌瞥了一眼，故意没去客厅，回房间换衣服。 郑多多陪老爷子喝茶聊天，见薛凌一直没来客厅，忍不住时不时抬头往外张望。 “多多哥，你等谁呀？” 小欣玩着限量版小娃娃玩，“你的脖子都快要赶上长颈鹿了！” 额？ 郑多多微窘，呵呵呵呵笑了。 “哪有！外头有些冷，我看看有没有下雪。” 小欣摇头：“没呢！年前应该不会有雪吧？” 郑多多问：“对了，铁头今晚过来不？” “不确定。” 小欣解释：“年底他很忙，前两天还加班了呢！” 郑多多微笑解释：“年底高级进口水果的订单暴涨，他公司的员工都已经连续加班一个来月，送货的员工甚至都睡在公司或机场候机室。” “哦。” 小欣忍不住问：“多多哥，你工作拼还是他拼？ 我发现你们都是工作狂哎！” 郑多多耸耸肩：“哪里！我就是工作努力一点，严格一点，也没怎么拼啦！” 小欣：“……” 郑多多又抬眸张望，问：“欣儿，你妈妈呢？” “在书房吧。” 薛欣答。 郑多多推了推她，低声：“别玩了，看书去。” “我刚做完三张试卷！” 薛欣嘟嘴：“等我歇一口气，吃完火锅再去奋战。” 郑多多起身往外走：“我去喊凌姐吃火锅。” “哎！” 薛爸爸喊：“还没到吃晚饭的时间呢！多多？ 多多？” 薛欣嘻嘻笑了，道：“他脚步大得很，早已经走远了。” 薛爸爸狐疑嘀咕：“今天多多怎么心不在焉的？ 怪怪的……” “多半是有心事。” 小欣调皮挑眉：“而且不是什么好事。 多多哥那么厉害，能将他为难住的事绝不简单！” 薛爸爸轻拍她的脑袋，“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呢。 别乱说，一旁待去吧。” 郑多多敲门，进了书房。 “凌姐，看什么书呢？ 我过来陪你聊聊。” 薛凌暗自憋笑，将书本搁下。 “朋友送的老书，偶尔翻一翻。” 郑多多“哦”了一声，转而东拉西扯聊了好一会儿，才假装很不经意开口：“凌姐，下午我让实习助手去打印文件，谁知她不在，旁边的同事说你找她去问话。” “哦。” 薛凌漫不经心：“没什么事，拉拉家常。” 郑多多微微蹙眉，低声：“她工作还是蛮认真的。” “那就好。” 薛凌微笑道：“她毕业后应该要留下，我打算让她跟着老陈。” “什么？ ！” 郑多多一听急了，激动道：“怎么行？ 人是我亲自带出来的，凭什么让老陈捡了大便宜？ 凌姐，你可不能听老陈的。” 薛凌“哦？” 一声，笑道：“老陈不也是你的手下吗？ 她不管在哪个部门工作，还不都是为集团奉献吗？ 都一样的。” “不一样！” 郑多多道：“凌姐，老陈那边如果缺人，我可以另外派个得力助手给她。 这个小佟脾气有些大，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住的。” “胡说！” 薛凌瞪他一眼，笑道：“小佟乖巧得很，哪里来的脾气？ 除了你这么说，其他人都说她很好。” “哪里好了！” 郑多多轻哼：“表面上看着跟小白兔似的，其实是一只小灰狼。” 薛凌笑了，不在意挥挥手。 “既然你不喜欢她，那就干脆给老陈吧。” 郑多多脱口喊：“谁说我不喜欢她的？ ！我——我——我觉得她工作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她是我带出来的，人还是留在我身边好些。 她的潜力不错，老陈不懂发掘，也许就将她给埋没了。” 薛凌再度发笑：“不就一个小实习生吗？ 瞧你和老陈给紧张成什么样！小佟长得太好，老陈说她适合去销售部——” “不行！” 郑多多一听更激动了，“销售部那地方是她那种小白兔待的地方吗？ 她单纯得要命，哪里适合去那种的虎狼地！销售部什么时候得靠美女帅哥提高业绩的？ 他们都是饭桶吗？ 你别听老陈的！” 薛凌定定看着他，脸上满是暧昧笑意。 郑多多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窘迫笑了笑。 “凌姐……你说你——咋就那么坏呀？ 哦？ 故意挖这么大的坑让我跳，还一边看热闹不嫌腰疼！” 薛凌哈哈大笑：“还不是因为你小子太狡猾！早说实话的话，何至于跳下坑！” 郑多多的俊脸红了，支吾：“她……她挺特别的。 凌姐，你跟她家里人熟悉，要不你帮我牵个线吧。” “相亲？” 薛凌挑眉惊讶问：“你小子还想走不同路线呀？” 第1490章 支招 “不是！” 郑多多俊脸微红，低声：“哪能……我是想你帮我牵个线。” “我不已经牵了吗？” 薛凌好笑反问：“我把一个娇滴滴的大美女安排给你当助手，不就是为了给你牵线吗？ 你也不想想，她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小女孩，如果按普通的流程，怎么可能直接去到你郑大总裁的手下？ 这不摆明的道理吗？” 郑多多：“……” 薛凌忍不住问：“你是怎么了？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咋想不明白？” “我……我还以为你给她开了个后门。” 郑多多低笑：“你一向公私分明……我就没多想了。” 薛凌无奈笑了，道：“明明是为你开的后门！你呀！这次希望你能多想，谁知你——不过，你小子不也动心了吗？ 挺好的，算是不负我的期望。” 郑多多略有些窘迫，嗔怪道：“那你还要将她调走？ 故意来刺激我吗？ 凌凌姐，不带这样的哦！” “不是。” 薛凌只能实话实说：“是小佟自己要求调走的。 她说，等她正式入职的时候，希望别继续待在你的手下。” “为什么？ ！” 郑多多惊讶激动问：“她要求的？ ！” 薛凌耸耸肩：“这话该我问你吧？ 我给你的人，你不好好把握，让她有要逃离你的心思，你还好意思来问我？” 郑多多愣了一秒，脱口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薛凌反问：“你自己不先猜猜？” “哎哟！” 郑多多凑了过来，拉住她的手，撒娇般哀求：“凌凌姐，你就别折腾我了嘛！我认错，我错了！你这次一定得帮帮我才行，帮帮我。” 薛凌宠溺低笑：“她说，她觉得你似乎总爱针对她。 她不敢在你手头待太久，麻利要走人呢！” “是吗？” 郑多多脸色微微变了。 薛凌压低嗓音：“你啊，对人家有特别想法，故意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引起她的注意，这个办法目前看还是挺奏效的。” “这……都让你瞧出来了。” 郑多多尴尬笑了笑，解释：“不错，我是看她身边都是一堆舔狗贪图她美色的男人，觉得不能从众随流，应该独树一帜。” 薛凌竖起大拇指：“目前来看，你确实独树一帜了，不过却恰恰相反，不是什么好感，而是反感。” 郑多多尴尬极了，支吾：“她……猜不到吗？ 我对其他人的关注哪里有她多？ 她一个小实习生，我却多次让她参与我们高层的会议，还多次亲自指导她做的报告——我对其他人有这么关照吗？ 我就算每天有两百二十四个小时，也不可能那么干。” “你所谓的指导就是批评吧？” 薛凌睨他一眼，问：“你对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怎么就不能温柔一点儿？” 郑多多“额”了一声，低声：“她觉得我太严厉了？ 不会吧？ 不指出错处，不批评她，她哪里会有进步？” 薛凌：“……” 好吧，这家伙的恋爱细胞估计都被工作细胞给抹杀完了。 薛凌无奈笑问：“你仔细跟我说说，到哪一步了？” “陷进去了。” 郑多多羞涩低喃：“彻底陷进去的那种。” 薛凌抿嘴低笑：“行，那姐给你支几招。” “谢谢姐！” 郑多多拉住她的手，焦急问：“她过年应该不回去吧？ 听说她要考研，不知道她会不会选择帝都的学校？ 如果她要深造，我绝对是双手赞成。 只是她年轻我十来岁，她晚个几年没关系，可我这边阿姨催得紧——” “停！” 薛凌好笑道：“你先别紧张，咱们慢慢说。” “好，你说你说。” 薛凌仔细想了想，道：“首先，据我的了解，小佟对你应该还没有太多的想法，可能就当你是大领导般敬重着。 所以，你别弄什么公私分明了，直接假公济私追她。” “这能行吗？” 郑多多微窘：“我是集团的总裁，传出去——” “总裁难不成就不用结婚？” 薛凌豪迈道：“你的假公济私我批了！特意批给你的！再说，你们不要混淆概念，追求自己喜欢的同事或上下属并不算什么公私不明。 你们首先是男女关系，在公司才是同事关系。 只要没有动用特权影响公司或集体的利益，不算什么假公济私。” “哦哦。” 郑多多认真点头。 薛凌继续道：“小佟那姑娘实在太美，估计给她弄浪漫表白和追求的男生不少。 你啊，确实要独树一帜，但不能让她反感。 你呀，多制造一些机会跟她独处，尽量主动一些。” “好。” 郑多多认真记下了。 薛凌微微尴尬，低声：“还有，她一个女孩子单独在帝都读书打拼，很是不容易。 她也是她爸妈呵护的小棉袄，在外却要表现得强悍又坚强。 你呀，多跟你的弟弟学一学，多体贴人家女孩子。” “铁头？” 郑多多呵呵呵呵尴尬笑了，道：“不一样吧？ 小欣她是宝贝般的小公主，小佟那家伙看着温和可人，实则冷艳又骄傲。” 薛凌恨铁不成钢瞪他，解释：“这你就不了解女人了吧？ 再坚强再冷傲的女人，她的内心深处仍是小公主，女人谁不是小公主呀？ 她的冷傲是盔甲，内心仍是小公主，需要你去体贴去呵护，用真心去疼去宠的那种。” “哦？” 郑多多有些反应不过来。 薛凌忍不住提醒：“你说，姐叱咤商场那么多年，在外够坚强够能扛了吧？ 可我在家是怎么样的？ 你阿源哥是怎么对我的？” “哦……”郑多多恍然大悟，忙不迭点头：“我懂了！” 薛凌笑了，温声：“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通。 记住，利用你的上司便利给她呵护和疼爱，循序渐进，慢慢打动她的心。 小佟她的骨子里确实有些骄傲，但她长得那么好，才能也好，再是正常不过。 你呀，在别人面前可以是高高在上的大总裁，在她面前可不行，该低头就低头。” 郑多多转了转眼睛，问：“姐，铁头提议我用‘大总裁’那种强悍霸气的追求方式……你说行不？” 额？ 什么……大总裁？ 薛凌挑眉问：“铁头他知道？” 第1491章 随你 郑多多微窘，低声：“他的眼睛毒得很，最先发现的人就是他。” 薛凌忍不住好奇问：“什么叫‘大总裁’那一套？ 套路？” 郑多多俊脸微红，压低嗓音：“年轻人的说辞，从大总裁言情小说里学来的。 你说的套路，应该是蛮贴切的……无非就是男主霸道霸气撩小女生，甚至采取强硬的手段……” “停！” 薛凌总算听懂了，好笑反问：“你觉得对小佟那样的女孩子能用这一套吗？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心被她刮几巴掌，狠狠甩了辞职信来找我告状！小说那一套是能学的吗？ 都说了是小说，是虚构的，怎么还能去学？ ！你呀你，是不是被恋爱冲昏脑袋了？” 郑多多埋下脑袋，低笑：“我错了。 凌姐，你放心，我一定不听铁头那个狗头军师。” “唉！” 薛凌忍不住扶额，“这个词实在太贴切了！铁头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哼！他不了解，你难道也不了解？ 我跟你说过了，小佟的父母都是我的好朋友，她爸以前是文艺青年，又俊又有才干。 她妈妈是阿虎的表妹，是陈民的亲妹妹。 人家把宝贝闺女送来我的公司工作，我把人家塞给你当小助手撮合你们。 你说你要是把人家小姑娘给欺负了，那我还有什么脸面见她爸妈？ ！啊？” 郑多多尴尬得差点儿挖条地缝钻了，不敢应声。 薛凌轻哼：“阿虎一大家子都还住在园子里，你却在这里打算对他的外甥女下手——你小子真是皮痒痒了！” “凌姐，没有没有！” 郑多多连连罢手：“我们只是说着玩，不是真的！哪里敢！不敢不敢的！” 薛凌睨他一眼，沉声：“记住，爱一个人首先要尊重她，爱护她，设身处地为她着想。 小佟她不是那种娇弱的小女人，你要是敢乱来，这事一定会搞砸！” “不敢不敢！” 郑多多摇头如拨浪鼓：“不会的！” 薛凌倒不怎么担心，因为她相信郑多多秉性纯良，毕竟是朱阿春一手带大的孩子，再坏也不可能坏到哪儿去，见他保证不乱用什么恶心套路，就不再揪着他不放。 “行了，好好追人家去吧。 记住，慢慢来，别把人家小姑娘给吓着。” 郑多多忙不迭点头。 薛凌眸光微闪，道：“我还有一件事要劝一劝你。” “啊？” 郑多多问：“什么事？” 薛凌温声：“你阿姨跟我说，过年的时候你大哥要带婶子和妻女一块儿来帝都过年，希望能一家人凑一块儿吃吃饭，好好聚一聚。” 郑多多一听，俊脸瞬间垮了。 “我不是说了吗？ 我不想看到那个女人。” 薛凌忍不住叹气，低声提醒：“多多，她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 “我的母亲只有阿姨一个人。” 郑多多沉着脸道：“她才是我的亲妈妈。 如果不是喊习惯了，我早就该喊她‘妈妈’。 我的户口本上，她就是我的母亲。 在我的心里，也只有她才是我的妈妈。” 薛凌的眼睛微红，点点头。 “这些年你跟阿春姐相依为命，她为了养大你，在商城做了那么多年的清洁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从不间断，给你凑学费，为了做三餐，守着你一年年长大。” 郑多多也禁不住红了眼睛，低声：“阿姨本来有自己的儿子，可他的儿子被我大哥和那个女人气走了。 阿姨没抱怨，没埋怨，反而亲手将我抚养长大。 我的心里，只认她这个妈妈。” 薛凌欣慰点点头：“我知道，阿春姐她也知道。 只是多多，婶婶毕竟十月怀胎生下你，当了你好几年的妈妈——” “可她从没搭理过我们！” 郑多多突然气恼道：“自我四五岁懂事起，照顾我的只有爸爸。 我的妈妈天天不着家，每天脑子里就只有赌钱。 大哥和姐姐饿了，就胡乱吃家里的饼干或干粮，拉着我一块儿啃。 每天等着盼着爸爸快点儿回家，带我们去吃热乎的，给我洗澡哄我睡觉。 有一段日子爸爸太忙，他干脆将大哥和姐姐送去寄宿学校，把我带去毛衣厂的办公室跟他一块儿住。 她除了生下我，她从没尽过一天当妈妈的责任！直到爸爸倒下，阿姨来照顾他，照顾我们日常生活，我才终于有了家的概念。 原来，那样的家庭才叫‘家’！她现在想起要我这个儿子？ 她早干嘛去了？ ！” 薛凌叹气：“听阿春姐说，婶婶……得了病，估计也就这几年而已，甚至还可能没有。 多多，她已经知错了，改过自新好些年。 看在你大哥和姐姐的面子上，陪他们一块儿吃顿团圆饭吧。” “我不！” 郑多多冷哼：“我不想看到她！” 薛凌温声哄：“这是阿春姐要求的。 她说，不想你以后有遗憾——” “我遗憾什么？” 郑多多摇头：“有她这样子的亲生妈妈，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不幸。 如果不是她，好好的一个家怎么会散？ 如果不是她和大哥，我爸也不会那么快死……” “别说了。” 薛凌再度叹气：“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别再提了。 你已经长大了，懂事了，去或不去你自己选择。 我是受了阿春姐所托，劝你一劝。 多多，你虽然是阿春姐养大的，可她的大度和宽宏大量你还学不到。 她的仁善和宽容，真让人折服。” 郑多多微愣，转而低声：“阿姨她太仁慈了……” “学学吧。” 薛凌低笑：“阿春姐的心态极好，而她的好心态大部分是来自她的人生态度。 她不卑不亢，温柔似水，善良又仁慈，还有一副仁义慈爱的心肠。 扪心自问，我们跟她真的没得比。” 郑多多闷声：“我大哥说一声她活不久了，阿姨立刻就心软得不行！她活不活，跟我都没关系。 死还是活着，我都不想管！” “行了行了。” 薛凌罢罢手：“我们是希望你看在她怀胎十月生下你的份上，去陪她吃一顿团圆饭，因为可能是最后一餐了。 多啊，十个月是多久？ 一餐能费你多少时间？ 你如果觉得太勉强，就不要了。” 郑多多眼神黯淡下来，沉默了。 薛凌起身伸懒腰，温声：“走吧，咱们吃火锅去。” 第1492章 老了 一晃又是一年的年底，众人忙忙碌碌准备过年。 小虎子的身体恢复得不错，薛之澜几乎天天都待在园子这边，给他配药熬药。 山悠的孕吐情况好了一些，但精神情况仍有些差。 小虎子除了喝药休息，大多数时候都陪着她。 阿虎和王青不敢走开，一边照顾儿子，一边照顾小孙子。 年底的大寒潮南袭，把山越家的渔场冻得结冰，死了一大批海鱼。 山越和陈水玉忙得没时间订机票，直到年底想起来，发现连正月的机票都已经卖光了。 年底什么票都难买，就连船票也买不到。 山越夫妻无奈，只好决定留在南岛过年，说元宵前后再飞来帝都跟他们团聚。 小虎子的妹妹本来要北上跟家人团圆过年，谁知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滑倒，左手的小骨不小心折了，只能在省城就医，连年都没法好好过。 幸好她的同学和朋友都在省城那边，不缺人照顾，也不怕寂寞，不然王青哪里放心得下。 尽管如此，阿虎还是另外请了一个保姆照顾女儿的日常生活，叮嘱她好好养伤，年后再跟家人团聚。 年关将至，几个孩子都放假了，园子里不再空荡荡，走来走去都是人。 薛衡答应女儿过年要陪她出国玩，父女两人早早就订好机票，小年过后就飞国外度假胜地滑雪去了。 薛桓和郑小异都很忙，年底也不例外。 两个孩子在家坐不住，每天都跑来园子这边凑热闹。 于是，饭厅那边不得不摆多两桌，安排多两个人在厨房帮忙，不然每到开饭的时候，老老小小二十多个人同时吃饭，大厨房两位师傅根本应付不过来。 薛凌已经半退休，不过还有一大堆人情往来的事要打理，仍是忙得很。 程天源也是忙到大年三十早上，才提了几袋年货回家。 年夜饭非常丰盛，众人一边吃，一边玩烟花，直到八点多才散场。 老人们累了，早早便回房歇下。 年轻人还没玩够，结伴三三两两都出去玩了，谈恋爱的谈恋爱，玩游戏的玩游戏。 薛凌走进客厅，发现宽敞的客厅里只有程天源一人在眯眼打盹儿，空荡荡一片。 “怎么只有你？ 刚才阿虎和王青不都在吗？” 程天源低喃：“小小虎要睡了……哄孙子睡觉去了。” 薛凌见他微醺，赶忙倒了一杯清茶给他喝。 程天源抿了一口，问：“阿芳回去了？” “回了。” 薛凌解释：“阿桓他们一家子也走了。” 程天源伸懒腰，迷糊道：“喝了两杯而已，好像醉了……老了，不中用了。” 薛凌嘻嘻笑了，将他搀扶起来。 “老人家，我扶你回房睡。” 程天源被她逗笑了，半倚靠在她身上。 “我好像已经老了，你怎么还没老？ 我好像才大你五岁……” 薛凌见他真的有醉意，忍不住低低笑了。 “大了五岁，自然是你先老。 怎么？ 你总算也怕老了？” 程天源但笑不语，回房后倒在床上，一动不想动。 薛凌将暖气开大一些，又帮他换了衣服，转身拧了毛巾给他擦脸。 程天源眯住眼睛，似叹气似无奈。 “一晃……孩子们都大了，老人也都老了……咱们总算有二人世界了。” 薛凌笑了，道：“好像咱们刚结婚那会儿。 记得不？ 住出租屋那时候，也就只有你和我。” 程天源点点头：“忘不了。” 语罢，他对她招了招手。 薛凌凑下去，趴在他的怀里，眯眼蹭了蹭他的脸。 “一年又一年，一晃快三十年了……” 程天源低喃：“是啊，一晃咱们已经都是知天命的年纪。” 薛凌忍不住问：“你……会怕老不？” “不怕吧。” 程天源认真想了想，低声：“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前前后后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一点点不自觉变老。 突然有一天发现，我们真的都老了。 知天命的年纪，也许就是看透世事和人生吧。 看透了，想通了，应该就不怕吧。” 顿了顿，他问：”你怕么？” 薛凌笑了，眼角的鱼尾纹显露无疑。 “前几年看着镜子里越来越多的皱纹和白发，起初有点儿怕，有点儿不甘心，觉得人生好像才刚刚开始，怎么就老了。 不过，慢慢也就接受了。 不接受也得接受，这是事实。” 程天源宠溺低笑：“你只是有点儿老，可你的心一点儿也不老。” “拉倒吧。” 薛凌低嗔：“也就你还会偷偷哄我骗我。” 程天源眯眼道：“怕什么，我比你老五岁呢！有我在，你就一直不会老。” 薛凌哈哈笑了，抱住他的脖子。 “你究竟是不是醉了？ 怎么突然说起情话来？” 程天源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我是见你今晚吃团圆饭前，连续换了几套衣服，总说看着显老……其实，在我心中，你一直跟嫁我那天一样美。” 薛凌搂紧他的脖子，泪光闪烁笑了。 她怕老，是因为接受不了镜子里看着略有些臃肿的身材和脸上日渐明显的鱼尾纹。 她也不怕老，因为她有一个一直深爱她不移的老公，因为她有一个很幸福很温馨的大家庭，更因为她这一生不再有遗憾。 所以，她可以不怕老。 …… 隔天一早，众人陪着薛爸爸和妈妈去祖祠那边拜祖。 外头温度低，老人家毕竟都上了年纪，下车不到几分钟就开始发抖。 薛凌和程天源连忙上香，匆匆搀扶老人家上车。 车里温度暖和，还有热乎乎的水喝，老人家总算缓了过来。 薛凌仍是不放心，道：“还是回家吧。” 薛爸爸和妈妈不舍得女儿女婿担心，也怕大过年病倒给年轻人添麻烦，只好同意先行回园子。 一行人回了园子。 年轻人各自有节目，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程天芳一大早来给老母亲磕头拜年，随后开车载老母亲去逛花市，说是吃过午饭再回来。 薛凌陪着爸妈在客厅看电视吃瓜子聊天，程天源则去保安室和大厨房发新年红包。 “凌啊，外头好像有人来了。 你看监控里头！” 薛凌顺着老父亲的手看去，很快看到薛淙堂姐开车门，提着一个大袋子走出来。 “呀！是淙姐来了！” 第1493章 追求个性的年轻人 薛淙满脸笑容提着年货进来，跟薛凌抱了抱，转而拥抱薛爸爸和妈妈。 “今天我过来，除了给叔叔婶婶和大伙儿拜年，还想跟你们分享一个好消息。” 薛凌惊喜瞪眼：“是不是——荣升丈母娘了？” “哟！” 薛淙哈哈大笑：“我说你怎么就那么聪明呀？ 果然商人就是不一样，嗅觉特别灵。 我这话还没开始说呢，你都已经知道了。” “真的？ ！” 薛爸爸惊喜道：“美美有对象啦？” 薛妈妈忙问：“男朋友是哪儿人？” 薛淙笑眯眯答：“是南方人，个头高高瘦瘦，模样长得端正。 用年轻人的说辞，就是典型的型男。” “阿美能看上的人，怎么可能会差。” 薛凌忍不住苦笑：“想当初我给她介绍多少年轻才俊，她就没一个看入眼的。” “那因为她自身条件好。” 薛爸爸竖起大拇指：“小姑娘个头高挑，脸也漂亮，科研能力强，怎么可能看上普通人。” “都三十好几了。” 薛淙无奈摇头：“什么小姑娘！叔，也就在你们这些耄耋老人面前，她才是小姑娘。 这些年呀，她就没少让我|操心的。 凌凌介绍的小伙子，一个个都是拔尖的好人才，可她就是看不上。 朋友亲戚也介绍了不少，可她就没点过一次头。” “难题终于解决了！” 薛凌哈哈大笑：“总算能把她给嫁出去了。” “快了快了！” 薛淙笑答：“开春就订婚，打算农历三月份结婚。 日子都已经看好了，等亲家那边定下来，我们就马上通知大家去喝喜酒。” “好嘞好嘞！” 众人都欢喜哈哈：“真是好消息！好消息呀！” 薛凌好奇问：“姐，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呀？ 竟能将小美的芳心给掳走？ 实习不容小觑呀！” “对对！” 薛妈妈笑道：“麻利给我们讲讲，了解一下未来小姑爷。” 薛淙罢罢手：“他呀，也不小了，也都三十好几咯！” “现在的年轻人，大多数都喜欢晚婚晚育。” 薛爸爸摇头好笑道：“也不知道咋回事？ 都不敢扛责任，是吧？ 责任都是他们的，现在不扛，以后也得扛。 早婚早孕也没什么不好的，早些当爸妈，老一辈也能早些当上爷爷奶奶——多好呀！” “你觉得好，年轻人压根不怎么认为。” 薛妈妈眯眼指着电视：“现在一大堆节目都是相亲节目。 如果姑娘和小伙子都自由恋爱，哪里需要相亲这样的老套路，对吧？ 有人说他们年轻人聪明，不想结婚不想要家庭，可在我们老一辈的眼里，他们就是没胆子，不敢扛责任。” “就是！我就这么想。” 薛爸爸道：“咱们那年代多苦啊，可不管多好多苦的男人，都想娶一个可心的妻子过日子。 那时候那么难，有时连吃喝都保障不了，咱们都愿意结婚扛家庭责任。 现在生活多好呀，只要勤快干活，不愁会饿死穷死。 可万万没想到生活好了，生活水平提高了，年轻人反而都不想结婚，甚至还提倡什么晚婚晚育，出现什么丁克和不婚族。 唉……真搞不懂现在的小年轻们！” “你要是搞得懂，你就是年轻人。” 薛凌憋笑：“现在的年轻人心里想的，喜欢的，都不是我们这个年代的人能理解的，更何况你们这些老掉牙的老人。” “是是是。” 薛爸爸摇头：“我们不懂，可我们走过的路比他们走过的桥还长。 老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现在的年轻人追求自我。” 薛凌分析道：“他们的自我意识强，追求独立思想，独立人格，强调必须拥有独特的个性。” “怎么才算独立？” 薛爸爸好笑道：“想那么独立，住孤岛上几天试一试？ 独立思想和人格？ 人本来就是群体动物，跟猴群生活一起都是同一个道理。 一群人容易过日子，一个人孤苦伶仃要怎么过日子？ 对了，那个——那个漂泊流浪孤岛的人叫啥来着？” 薛淙忙答：“鲁宾逊漂流记。” “对对对。” 薛爸爸道：“人家流落荒岛，还得有一个‘星期五’来作伴，不然日子压根过不下去。 人啊，如果几天不开口说话，没人跟他交流，很快就会木讷起来，说起话来磕磕巴巴。 这些事实都在告诉年轻一辈们，没有绝对的真正独立，那些都只是他们叛逆的借口罢了。 只要是人，就必须尊重人性，尊重现实。 精神是建立在物质之上的，物质脱离不了大众，精神如何能有个性可言？ 追求独特非常好，但没有什么所谓的独立思想和人格，因为那些不可能存在。” 薛凌和薛淙对视一眼，转而笑呵呵鼓掌。 “老爸真是宝刀不老呀！” “叔，你这是哪里来的有感而发？ 哈哈！不可能呀！凌凌的几个孩子都很乖，听说都有女朋友了，对吧？” 薛爸爸哈哈笑了，指着电视解释：“早些时候有一档年轻人的节目，主持人开口闭口都是个性独立那一套，听得我有些烦，赶忙转了台。 你们刚好提起，我就趁机唠叨两句。” “说得好。” 薛淙竖起大拇指：“叔，您虽然退休多年，可您一直没跟现实社会脱节。” “有电视嘛！” 薛爸爸笑答。 薛妈妈将他给挤了开去，嗔怪低声：“行啦行啦，你要是真有什么大理论，早干嘛去了？ 怎么不去做那个理论家和哲学家？ 少丢人现眼，也就你自己的女儿和侄女捧你的场。” 薛爸爸讪讪退了开去。 薛妈妈哈哈笑了，脸上满是八卦神色。 “淙啊，刚刚的话题被他给岔开了。 咱接着说说小姑爷，快说给我们听听。” 薛淙笑眯眼睛，拉住她的手。 “他是我老伴的学生，姓曾。 十几年前被派去国外执行秘密任务，直到去年才回国。 后来，上面调他回帝都，并在国防部门上班。 他刚安顿下来，就特意来拜访我家老伴。 起初我没在意，见已经到了饭点，就留他吃饭。 我家那臭丫头下楼来，一看到他就懵在原地。 小曾也是盯着她看，手中的筷子都掉了。 我们问他们是不是认识，他们却又不开口。” “应该是之前在国外打过交道。” 薛凌眨巴眼睛猜测：“指不定还交往过呢！” 第1494章 爱情和面包 薛淙嘻嘻笑了，点点头。 “你猜得真准！原来两人在国外的时候曾经住在同一栋公寓楼，至于有没有交往过，两人起初谁都不肯说。 小曾本来要说的，被小美那家伙拦住了。 那丫头贼得很，好像还怕我们知道似的！” “啧啧！” 薛凌低笑：“姐，咱们美美这么多年守身如玉不肯交男朋友，也不肯嫁人，也许多半是在等小曾。” 薛淙摇头：“一开始我也这么猜，可那丫头一口咬定不是。” “后来呢？ 后来呢？” 薛妈妈追问：“两人就交往了？ 然后就定下来了？” 薛淙忙不迭点头：“是，非常快呢！年底见了面，然后神神秘秘的都跑不见了，等到快除夕了，两人手牵手跑回来，说他们打算订婚结婚。 起初，把我给吓得——以为他们是被家里催怕了，打算找个同道中人演戏。 谁知小曾说不是，低声说他们是真心相爱的，还说他之前工作性质太特殊，不能公开身份，害得小美误会了他，转身自己一个人跑回国。 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果真有一腿！” “噗嗤！” 薛凌被堂姐逗笑了，道：“哪有人这么说自己女儿的！” 薛淙摇头苦笑：“我不骂死她就算好了！她跟她爸一样，也是一个呆木头，什么话都不懂说，认准了就一条筋！我问她，如果小曾不回来，或者他没能回国，他们要是错过了，那他们怎么办？ 她摇了摇头，说他如果对她是真心的，回国以后必定找机会寻她，会自动找上门。 这不，找来了吗？ 我气坏了，不知道她是心大还是对自己的魅力信心爆棚！” “不，她是对人家小曾有信心。” 薛凌忍不住感慨：“美美不肯跟我们说，因为她怕我们阻碍她等小曾。 另一个原因也许是这段感情伤过她，所以她干脆什么都不说。” “一等十来年……”薛爸爸感慨连连：“咱们薛家都是痴情种呀！想当年，我也是等你妈好些年——” “是我等你，好不好？” 薛妈妈打断他，好笑道：“怎么成了你等我？ 说得好像你的功劳很大似的！” 薛爸爸嘿嘿笑了，反问：“你等我，我等你，不都一样吗？” 薛凌和薛淙都哈哈笑了。 这时，程天源捧着一盆热乎乎的甜点进来。 “堂姐来了，一起吃甜汤吧。 刚才厨房做了百合莲子汤，很清甜可口。” 薛淙开心大笑：“这汤来得及时！意义非常好！” “是啊！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连生贵子！” “哈哈哈！” …… 那天傍晚，几个跑出去谈恋爱玩耍的孩子才先后回家，薛凌在餐桌上跟儿女们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程焕崇仍是单身狗，听得一脸无感，继续埋头大吃。 薛欣则一脸羡慕，感动连连道：“他们的爱情故事肯定曲折有趣，刻骨铭心，甚至是至死不渝。” “夸张！” 程焕然宠溺低笑：“说错点了。 他们的感情更多的是无奈和伟大牺牲。 这位仁兄满腹家国情怀，不得不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摆在首位，忍痛割爱牺牲自己的私人感情。 他值得很多人钦佩尊敬，也值得我们美姐喜欢。” 薛欣撇撇嘴，低声：“有人说，嫁给事业心太重的男人不会有幸福。 这个男人可以随随便便牺牲掉自己的感情，让心爱的人黯然神伤十几年。 从这个角度讲，他可能不够爱美姐。 爱江山不爱美人的戏码，都不是什么幸福故事。” “胡说八道！” 薛扬拍了拍胸口：“男子汉自当志在四方，岂能一心只为儿女情长！” 程焕崇鼓掌：“二哥，这句话是从哪部游戏学来的？” “去！” 薛扬大笑：“有感而发，好不？ ！” 薛欣不屑瞪着他看，问：“你女朋友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吗？ 她同意吗？” “她……应该同意。” 薛扬嘿嘿笑道：“她不是普通人，一定能理解而且支持我的这一份情怀。” 薛欣狐疑问：“万一不支持呢？” 额？ 薛扬一时语塞，支吾：“反正，我们男人跟你们女人不一样。 在你们女人心里，永远只有感情至上，巴不得地球是围着你们女人转，我们男人也只能围着你们转。 真正的好男人该心胸宽阔，不仅有女人的一席之位，更该志在四方，为自己的人生奋斗前进。” “一席之位？” 薛欣委屈嘟嘴：“一席而已？ 哼！按我说，你们男人不是心胸宽阔，而是心太大，太贪心！想要女人，又想要事业，想要江山和美人两者兼得。 连古人都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们男人怎么总是学不聪明！别一味儿为了江山，最终美人离你而去。 你们该仔细想想，没了美人跟你们共享美景，再美好的河山又有什么用？” “错。” 程焕崇耸耸肩：“没有美好河山，哪来的美景能共享？ 物质条件就是面包，没了面包的爱情，就宛如无根之草，一点儿基础也没有。 没了爱情，有面包你照样你活着。 但没了面包，再美好的爱情也抗不过两天的饥饿。 有句话虽然俗了些，但却十分有道理——有情不能饮水饱！” 薛扬和程焕崇笑了，双双得意击掌。 “咱们男人完胜！” 薛欣生气了，娇嗔：“谁说面包只能靠你们男人挣的？ 女人就不能赚面包了？ 在奋斗事业这方面，谁说女人就比男人差了？ 我们女人不一样，我们是可以有情又有面包。” “nono！” 薛扬摇头：“宝贝，你仔细一想，其实更贪心的是你们女人才对。 你们又要男人所有的爱，又还要自己的面包，还冠冕堂皇要求男人只能将你们摆在首位，不然就是不够爱你们，不够珍惜你们的感情。” “不错。” 程焕崇点点头：“说到底，最贪心的还是女生。 又要男人对她死心塌地，为了爱甚至飞蛾扑火，不然就是不够爱。 但又要最香最大的面包，不然就是男人不够优秀。” “才不是呢！” 薛欣被驳输了，红着脸尴尬极了，忍不住求助看向爸爸和妈妈，却发现他们一边吃，一边听得津津有味。 “爸，妈，你们——觉得哥哥他们说得对吗？ 肯定不对，是不是？” 第1495章 错误观念 薛凌瞪大眼睛，转而擦了擦嘴角。 “老公，阿虎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给他们留菜了吗？” 程天源夹了一块儿酥饼，解释：“他们不回来吃了，说是山悠突然要吃酸菜火锅，一家子陪她去吃火锅了。” “哦。” 薛凌低笑：“酸儿辣女，难不成这一胎又是儿子——” “妈！” 薛欣娇嗔：“你们两个有没有听到我们说话呀？ 别假装听不到，好不？ 我需要你们的支持！他们三比一，我赢不了呢！”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都低低笑了。 “你们的爱情观和价值观跟我们差远了，所以我们没法说谁比较好，谁比较不好。 在我看来，你们都对，也都不对。” 薛欣嘟嘴：“妈，你说的是什么啦！” “就是你一部分观念对，一部分不对。” 程焕崇插嘴。 薛凌点点头：“大多数人的观念和想法都会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多，还有各种生活工作上的磨砺不停地改变，不停完善。 你现在这么想，可能在你这个年龄段的小女生都觉得你说得非常对，很棒很棒。 在你爸妈看来，难免会带着小女生的无知和过度理想主义。” “什么？ ！” 薛欣一听激动起来，嘀咕：“无知？ 理想主义？” 其他人低低嗤笑，笑声有些刺耳。 薛凌也笑了，却没有任何嘲笑意味。 “事实上，一个人的心得分成很多很多部分。 一部分给父母亲；一部分给家人爱人；一部分给学习工作朋友同事等等……电视上和小说里那种‘我把我的一颗心都给你！我的心里只有你！我的爱通通给了你一个人！我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人！’像这样的话，都只是情话而已，做不得数。” “在憧憬爱情的年纪，当然觉得爱情就是你的所有。 可现实可能吗？ 你还有学习要努力跟进，还有亲人要相伴，有同学和老师等等。 爱情只不过是我们感情中的一种而已，当不得全部。 现实生活中，那种没了对象就活不下去的情况，其实真不多。” “恋爱的时候非常甜蜜，失恋的时候自然痛苦万分。 但大多数人都不可能把初恋变成婚姻，很多人都会失恋，痛苦难受一阵子，然后找其他人接着谈恋爱，直到最后结婚。 结婚后，如果婚姻不幸福，家庭不和睦，还有很多人会离婚。 从这两个角度上讲，爱的人不是我们的唯一，也不是我们的全部。” “现在的你，也许是年龄和冲动让你有十足的自信，觉得对方必定爱你宠你，一整颗心都装着你，不然就是不够爱你。 如果他去做其他事情，没在你危急的时候陪着你，你可能就会觉得他不够重视你，没将你放在首位，那样就是不够爱你。 但他的世界真不可能只有你。”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他每天要跟很多人打交道，不可能整天围着你转。 地球围着太阳转，可它自己也得自传，不是吗？ 他也得有自己的事情去打理，他也有亲人和朋友需要陪，不是吗？ 感情有很多种，爱情只是其中一种而已。 在爱情的领域，你是第一位，可能你还是唯一，是全部。 但你得允许他有其他领域，不是吗？” “人心呀，本来就很复杂很复杂。 你的心装着很多人，有爸妈哥哥奶奶外婆等等。 他的心不可能也只有你一人，对吧？ 你要学习要下棋要玩，他要工作要应酬还要国内国外两地跑，还要陪你照顾你逗你开心。 你为他做了多少，你又能为他做什么，凭什么要求他把你摆第一位？” 小欣听罢，俏脸微微红了，却仍是死鸭子嘴硬。 “妈，咋又扯上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我可没你说的那么无理取闹。” 薛凌笑了，耸耸肩：“没有最好。 你这个年纪，有这样的想法也算正常，没人会怪你，只是爱你的人会有些累。 我们也只是提醒你，有情很好，但真不能饮水饱。” 小欣瞥了一下程天源，嘀咕：“你们不是说，你嫁给爸爸的时候，他还是一穷二白吗？ 家里连像样的房子都没有，还欠着债。” “对。” 程天源点点头：“那时家里只有两间土坯房，连一辆破旧的自行车都没有，欠了好些钱，还一直还不上。 旧债没还上，又有新债，真的是一穷二白。” 小欣闷声：“妈，那你那时候……是不是想着‘有情能饮水饱’？” “不是。” 薛凌摇头。 程天源瞪了女儿一眼，解释：“你妈带着你外公给的两千块钱和一大堆嫁妆嫁给我的。 结婚的第三天，她就跟我出门进城找工作赚钱。 我和你妈再有情也得赚钱，不然肚子填不饱，还怎么谈情说爱？ 家里的债务不用还？ 父母亲不用养？” 小欣埋下脑袋，低喃：“是我……理解错误了。” 薛凌擦了擦嘴巴，起身：“行啦，知道自己错了就好。 你们几个男的，也别以为自己都对。 女孩子不是那么好哄的，努力奋斗赚钱，给人家安稳强壮的臂弯和一个温暖的家庭，才是爱女孩子最好的方式。” “知道啦！” “妈，知道啦！” “我还没这样的烦恼……” …… 那天晚上，朱阿春带着郑多多过来拜年。 郑多多给老人们一人一个大红包，还悄悄塞给小欣和小崇一人一个。 “别声张，你们都成年了，本来没得分了。 但你们是老幺，还没能经济独立，偷偷给一点儿吧。” 小欣和小崇欢喜又蹦又跳，扑进他的怀里，开心哈哈大笑。 “嘘嘘！” 郑多多憋笑：“你们两个小祖宗，快安静安静！饶了我吧，一会儿被你大哥二哥看见，非追杀我的钱包不可！” “谢谢多多哥！” 小欣踮起脚尖，吧唧亲了他一口。 郑多多笑得不行，调侃：“别让铁头知道，不然他会瞪死我的。” 小欣红着脸娇哼一声，跑了。 小崇则给了他一拳，搂住他的胳膊：“走！咱们玩游戏去！” 郑多多扭过头，扬声：“阿姨，我和老三玩去！晚些你要走了喊我！” 第1496章 不要管 朱阿春“哎！” 了一声，挥挥手：“玩去吧。” 接着，她拉着薛凌开始聊天。 “多多呀，听了你的劝，除夕夜陪他妈妈吃了团圆饭，大同一家子，还有小异一家子，加上他。 本来他缠着我陪他一块儿去，我心里是不想的，怕见面太尴尬。 我说不能丢铁头一人吃团圆饭，他才最终同意一个人去。” 薛凌欣慰笑了，低声：“他呀，不是听了我的劝，是听了你的。” “他去了就好。” 朱阿春温柔低笑：“能圆了他妈妈的愿望，大同也不会对他生气。” 薛凌关切问：“大同还好吧？” “挺好的。” 朱阿春解释：“到帝都那会儿，他就带着妻子和女儿过来拜访我，还带了好些特产。 他现在工作顺利，妻子工作也稳定，女儿亭亭玉立，已经是一个可爱的小少女。” 薛凌放心点点头：“那就好。 郑叔泉下有知，应该会很高兴的。” “嗯。” 朱阿春微笑道：“除了多多的婚事，其他都很好。 他呀，有你的帮助和提拔，算是事业有成了。 新的一年，得赶紧来脱单才行。” “哟！” 薛凌揶揄：“阿春姐，你还懂‘脱单’这个词呀？” “懂！” 朱阿春好笑道：“我家两个儿子都还没结婚，我想不懂都难。” 薛凌哈哈笑了。 朱阿春张望来去，压低嗓音问：“太太，小欣那丫头呢？ 好像只是跟我打一声招呼，然后就偷偷跑了？” “是不是跟铁头闹小别扭了？” 薛凌低笑：“这两天看着有些闷闷不乐，早些时候还在餐桌上大谈爱情论，被她的三哥哥好一顿嘲讽呢！” “估计是。” 朱阿春低声：“铁头的眉头一直紧紧锁着，心情郁闷得很。 前天我就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什么事，只是太忙。 昨天让他送些我做的米糕过来，他找借口说他忙，眼神躲躲闪闪的。 多多跟他聊得来，问他究竟怎么一回事。 他说小欣不肯理他，还不许他来园子这边。” “噗嗤！” 薛凌憋不住大笑：“她这么说，他就这么干？ 怎么就那么傻！” 朱阿春也是哭笑不得，解释：“多多也这么说他，他说不想惹小欣生气，等多两天她消气了，再想办法哄她开心。 而且，他订的龙虾得后天才能到这边，好像想做一个龙虾炒饭哄小欣。” 薛凌摇头低笑：“别管他们，让他们自个料理去。” “不管吗？” 朱阿春毕竟是心慈温柔之辈，很是担心家里的小儿子，“铁头他看着……挺不容易的。 太太，你说他们是怎么了？ 你知道不？” “不知道。” 薛凌摇头：“年轻人的感情事，我们偶尔就算知道也要假装不知道，让他们自个折腾去。 如果我们去介入，只会越发严重，甚至适得其反。” 朱阿春仍有些忐忑：“真的吗？ 会不会是铁头哪里做错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惹恼了小欣？” “别担心。” 薛凌压低嗓音：“我觉得都是小事。 多半不是铁头的错，是小欣那丫头太娇气。 阿春姐，她毕竟是家里的老幺，又是唯一的女孩子，长辈们最疼爱老幺，哥哥们宠妹妹，多半都会让着她心疼她。 这样的大环境下，她难免会娇气些。 别太宠着她，纵着她，免得她更是无法无天。” “不会不会。” 朱阿春低笑：“太太，你说得太严重了些。 小欣她是我一手带大的，她是一个很乖巧很可爱的小姑娘。 现在的女孩子，哪个不娇气？ 小欣她算是很好了。 铁头他呀，嘴上不会说，但他对小欣的心是热乎乎的。” “我们都知道。” 薛凌低声：“我猜可能是铁头前阵子太忙了，忽略了小欣。 小欣那丫头敏感极了，觉得铁头太重视事业吧。 我只是猜测而已，并没有仔细问清楚。 早些时候她已经被我训了一顿，也被她哥哥们笑话了。 我想，她以后应该不会了。” “小欣没错。” 朱阿春苦笑：“我也觉得铁头那孩子的事业心太重了。 他呀，一工作起来就没天没夜。 我劝过他了，钱是赚不完的，够花就行，生活还是得以人为本。” “他还年轻，自然要以事业为重。” 薛凌耸耸肩：“如果他结婚了，多少应该抽一些时间陪老婆儿女，这是人之常情。 可他现在还没结婚，犯不着天天围着小欣转。 铁头打小就爱赚钱，一点点纸屑都不放过。 我跟他接触多了，发现他的赚钱想法非常多，几乎是渗入生活的每个角落。 想法多，做事稳扎，经济基础也好，真的很不赖！” 朱阿春欣慰低笑：“太太，你就不要太抬举他了。 肯定是他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惹恼了小欣。 回头我让他给小欣道歉来。” “别。” 薛凌摇头：“别别别！年轻人的恋爱事，咱们老一辈还是别掺和了，不是掺和就能有助益。 顺其自然，让他们自己去处理。” “铁头没谈过恋爱……”朱阿春不好意思解释：“也不是一个体贴的小伙子，估计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我是怕小欣躲在园子里偷偷难过，怪心疼的。” “不怕。” 薛凌笑道：“家里一大堆人，加上阿虎他们一大家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小虎，园子里每天都热热闹闹的。 人呀，躲一个角落没人陪伴才会容易难过。 家里这么多人乐呵呵的，很快就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坐不住，情绪变化大，转身又乐呵呵了。”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朱阿春松了一口气，低声：“她没事就行。” 小欣没不高兴，她也能回去给儿子交个底。 来园子前，铁头拉住多多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也不知道是在商量什么，多半也是这件事吧。 知子莫若母。 果不其然，小欣躲进房间后，兴冲冲打开郑多多给的红包，发现里头除了一小沓红通通的钱，还有一张小卡片。 她以为是新年贺卡，捏起轻轻打开。 倏地，几行龙飞凤舞的字印入眼帘，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某人字迹。 第1497章 帮帮忙 “哇！啊！竟敢来挑衅！” “打你没商量！” “别以为你是哥，我就会手下留情！” “啊啊啊！你小子太狠了吧！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 程焕崇冷笑，一顿狠狠操作后，得意洋洋哈哈大笑。 “多多哥，你显然不是病猫，已经是死猫咯！” 郑多多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扔掉黑色手柄，往他扑了过来。 于是，程焕崇被狠狠挠痒痒，尖叫哈哈大笑，又踹又跑，好不容易才逃开郑多多的“毒手”。 郑多多玩累了，擦了擦额头的汗。 “几点了？ 好像都十点多了吧？” 程焕崇捞起手机，瞥了一眼。 “快十点半了。 多多哥，今晚留下住吧。” 郑多多摇头：“不了，我得送阿姨回去。 而且，今晚我除了来拜年，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 “什么任务？” 程焕崇挑眉好奇问。 郑多多笑得非常神秘，低声：“小孩子家家管那么多做什么？ 好好看书，好好学习。” “切！” 程焕崇理直气壮道：“寒假的二十套试题和八本练习题都已经被我啃完了！我妈已经答应我，在初五之前都让我疯玩，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郑多多好笑调侃：“那八本练习题多厚？ 不会只有一本十几页吧？” “你这是明晃晃的侮辱！” 程焕崇笑骂：“一本老厚了！那儿、那儿、还有那儿——通通都是！加起来是一本字典那么厚！我从放假第二天就开始啃，一直啃到除夕早上才完成。 一天十几个小时，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在刷题，放假十来天都是这么过的。” 郑多多看着那厚厚的习题册，打了一个寒颤。 “吓人……忒吓人！高三刷的题，都可以把人淹死啊！” 程焕崇嘚瑟拍了拍胸口：“我们班里就我一个人全部完成，其他人的进度都还不到我的一半。 小欣的题量跟我一样，现在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都不知道她是咋搞的，这几天都魂不守舍，跟掉了魂儿似的！” “谈恋爱的人，魂儿都是容易丢的。” 郑多多很认真解释：“这是一条唯心题，你不懂。” 程焕崇鄙视翻白眼：“去去去！我才不想懂呢！老子现在好得很，压根不想搞情情爱爱那一套劳心劳肺折腾玩意儿。” 郑多多懒洋洋伸了一个懒腰，好笑道：“你小子还没谈过恋爱，自然说得轻巧。 等哪一天你恋爱了，失过恋，我看你还说不说得出口这样的话。” “等着瞧呗！” 程焕崇耸耸肩：“反正你比我老，你肯定比我早折腾。” 郑多多微愣，忍不住想起自己的“伤心事”来。 也许之前他这个大总裁表现得太严苛了些，最近向小佟那小妮子偷偷献殷勤，每次她都一副不敢置信的狐疑眼神盯着他看，就仿若他突然变神经病一般。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这儿还没开始折腾，心已经开始有些累了。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身累心累呀！” 程焕崇听罢，哈哈哈大笑。 “多多哥，你怎么了？ 你该不会也谈恋爱了吧？” 郑多多瞪他一眼，笑骂：“闭嘴！你小子现在过去隔壁找小欣，看看她在做什么。 如果她在房间里，让她打开我的红包看看里头有多少钱。” “干嘛？” 程焕崇狐疑问：“多少钱必须马上看？ 对了！我还没看呢！” 郑多多轻踹他的大长腿，命令：“臭小子！麻利去！” 程焕崇一溜烟跑去隔壁，半晌后奔了回来，手里还捧着一盘水果。 “她不在，房间里黑乎乎的。 多多哥，暖气有些燥，吃点儿水果吧。” 郑多多双眼一亮，问：“没在客厅吧？” “没。” 程焕崇啃着葡萄：“我去拿水果的时候，爸爸说她和大哥出去了。 早些时候大哥要出去聚会，她说她也要跟着去，大哥开车载她一块儿出去的。” “哦？” 郑多多眼眸微闪，很快掏出手机发微信给铁头。 一会儿后，铁头回了一个表情包。 郑多多瞄了一眼，嗤笑摇头，转而将手机丢在一旁，捞起一个大香蕉吃。 “小崇，你二哥也不在？ 上哪儿了？” “吃饱就溜了。” 程焕崇答：“谈恋爱的人，都是要么神龙见首不见尾，要么来无影去无踪。” 郑多多被噎了一下，忍不住问：“你看我呢？ 我像谈恋爱的人吗？” “你觉得呢？” 程焕崇嘲讽：“你脸上只差没写着‘欲求不满’四个字。” 郑多多笑骂：“臭小子！” 程焕崇一边剥葡萄皮，一边问：“多多哥，小欣是和铁头哥闹别扭了吧？ 你带了信？ 小欣是偷偷会他去了吧？” “哟！” 郑多多惊讶瞪眼，转而笑出声：“你小子——不孬呀！什么时候学会读心术了？ 都能赶上你妈了哎！” 程焕崇得意扬起下巴，“也不看看我是谁？ 我是我妈的亲儿子呐！” 郑多多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呲溜滑了过来。 “小崇，你混漫画圈都好几年了，还出了那么多书，跟漫画圈的顶流作者应该都认识吧？” “算是吧。” 程焕崇答：“参加过作者会，还一起培训过，不敢说每一个人都认识，但国内目前顶流的那几个，我确实都认识。” 郑多多忙问：“你认识一个叫xx的漫画家不？” “认识啊！” 程焕崇答：“他比我大几岁，去年暑假我们开会的时候他跟我住同一个房间，混得蛮熟的。 只是后来彼此都忙，就没怎么联系，只剩朋友圈点个赞。” 郑多多一听就乐了，问：“帮哥要他的签名加最新版漫画集，行不？” “行啊！” 程焕崇指着房间里最大的书柜解释：“上头就有他最新版的漫画集，签名想咋样的？ 我让他签了寄过来。” 郑多多喜上眉梢，答：“最好是有点儿鼓励的话语，或者祝愿新年的！对方是他的忠实粉丝，喜欢他的作品好几年了。” “哦哦。” 程焕崇懒洋洋道：“没问题，我一会儿就给他发微信。” 郑多多却急了，拉住他的胳膊。 “还要等一会儿？ 必须现在立刻马上！小崇，帮哥一把，快！你的手机在这儿呢！来来来！麻利点儿！” “嘻嘻！为了追女孩子，咱多多哥好殷勤呀！” “崇啊，哥如果追得上她，等你高考结束，立马送你一台最炫最新的游戏机。” “哇塞！你不早说！” “嘿嘿……” 第1498章 很生气 深夜，一点多。 程天源给大儿子打去了电话，问：“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没回来？” 大儿子解释说已经在路上，过一会儿就到家。 程天源听他的语气略带着迟疑，猜想应该得“好一会儿”才可能到家，怕被老父亲唠叨，所以才不敢说实话。 “不早了，回来立刻去睡。 客厅那边恒温瓶里的水够多，一人喝半杯再去睡。” 语罢，他挂断通话，将手机搁一旁，掀开被子睡进来。 薛凌昏昏欲睡，好笑问：“孩子都多大了，你还整天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怕他们摔倒？” 程天源无奈低笑：“如果就他一个大男人，我懒得管。 小欣跟着他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去人多的酒吧或大型聚会。 小欣是女孩子，不是糙汉子，总得听到她安全回家，我才能真正放心。” 薛凌实在困得很，很快睡熟了。 程天源帮她掖好被角，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发现已经快两点，赶忙也闭眼睡下。 隔天早上，众人都睡晚了。 大年初二是走娘家的日子，不过薛凌太近不用走，山悠太远走不了，所以众人各自睡懒觉，直到九点多才开始出来走动。 薛凌吃着猪肉粥，一边问：“还有谁没吃早饭？” 老李想了想，答：“先生刚吃完，然然他们几兄弟都还没过来。 虎先生一家子也都还没来吃。” 薛凌笑了，道：“大冷天的，估计每天准时吃早饭的只有三个老人。” “对。” 老李笑呵呵解释：“刘老太太她吃饱出门了，说是晚饭才回来。” 薛凌点点头：“我小姑子带她去拜神，中午吃了斋饭再回来。” 她很快吃下粥和米糕，走去前面客厅等着客人来拜年。 “下午听说有暴雪。” 程天源提醒：“你给阿芳发个信息说一声，免得太晚回来不安全。” 接着，他起身走出客厅。 “我去叮嘱几个小的，顺道将他们撵起床。” 薛凌笑了，忍不住道：“算了吧，大过年的，反正除了吃就是玩。 外头冷得很，没法出去玩，让他们多睡一会儿也好。” “都快十点了。” 程天源摇头：“睡够就行，哪能赖床到中午。” 薛凌没去搭理他，拿出一包普洱茶，掏了一小撮出来泡茶。 一会儿后，程天源脸色不怎么好回来了。 两人夫妻多年，她对自家老公再是了解不过，问：“怎么了？” 程天源沉声：“小欣……昨晚没回家。” 额？ ！ 薛凌一下子想到了什么，问：“然然怎么说？ 他们昨晚是一块儿出门的吧？” “是。” 程天源沉声：“那臭小子说……新之半路将她接走了。” 薛凌微微有些尴尬，埋下脑袋继续泡茶。 程天源皱眉：“你——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不好吧。” 薛凌哭笑不得：“咱们就算要找，也得先找女儿。” 程天源冷下脸，压低嗓音：“他大半夜将咱们女儿带走，一夜未归。 我们作为家长，连打个电话问一声都不行吗？” “行。” 薛凌憋笑：“那你去打呗，我不去。” 程天源的眼角抽了抽，低声：“为什么？ 我……不怎么合适。” “担心女儿的人是你，想要质问人家要女儿的人也是你。” 薛凌好笑反问：“为什么你就不合适了？ 怎么？ 我得去扮黑脸？” 程天源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怒火。 “都几岁的人了！还没个分寸！如果不是他——” “你早就提刀杀过去了，对吗？” 薛凌好笑道：“幸好是咱们熟悉的铁头，不然估计谁都不敢追咱们女儿。” 程天源气恼：“她才刚刚十八岁，下学期就是最关键的高考。 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时候，哪里适合谈恋爱？ ！如果是其他男人，我——我早就拿扫帚赶了！” 薛凌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恋爱的人，脑筋都是不好使的。 铁头不是没分寸的人，可能是有事耽搁了，加上一点儿恋爱脑，难免会出格。 他们的事，咱们既然打一开始默许同意，就该本着不打扰的原则，任其发展，继续装聋作哑。” 程天源没好气睨她，道：“默许同意不代表能彻夜不归！这——这万一要是……要是不小心怀上孩子，你说怎么办？ 啊？” 额？ 薛凌尴尬转了转眼睛，低声：“应该……不会吧。” “你能确定？” 程天源粗声：“现在正是升学的关键期，接下来还有几年学业要上！她不是男孩子，万一不小心真的怀上了——不拿掉孩子，她的学业就得暂停。 如果真舍得拿掉，她的身体会受损，学业也不得不耽搁一阵子。 不管从哪一方面讲，对咱们小欣一点儿都不好！” 薛凌微愣，转而点点头。 “你说得有道理。 这一点……咱们不得不谨慎些，让孩子懂得做好防护措施，别年纪轻轻就闹出小‘人命’来。” 程天源仍是很生气，粗声：“她十七八岁而已，陈新之他几岁了？ ！他怎么能一点儿分寸也没有！” “行了行了。” 薛凌按住他的手，压低嗓音：“你别瞎嚷嚷，一会儿不小心传出去了不好。 铁头跟咱们再熟，他也是阿春姐的儿子，不是我们的儿子。 儿女们的事情，即便他们彼此双方都有错，我们也不好将他们一并抓来教训。 咱们自己的孩子，自己教。 儿子和女儿是咱们生的养的，我们就算是打他们骂他们，转身他们也会跟我们一样亲。 儿媳妇和女婿都是别家的孩子，咱们说话的方式要多注意些，免得伤了感情。 生气的时候会控制不了情绪，话可能会说得很重，一旦有了裂痕，想要修补就难了。” 程天源有些不耐烦，却不得不逼自己冷静下来。 “……好吧，那我不说他，我说自己的女儿，总成了吧？” 薛凌摇头：“不了，我是妈妈，我也有过少女心思。 像这样的话题，还是我去比较合适些。” 眼下他如此冲动，可千万不能让他接手这件事。 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眼下小棉袄还没真正长大成人，已经有人惦记要夺了去，老父亲心里的难受可想而知。 程天源沉声：“晚些她回来，你马上叮嘱她！” “好好好好！” 第1499章 训儿子 这个年过得颇冷，除夕前下了大雪，初二下午大寒潮再度降临，暴风雪呼呼刮着，雪花簌簌飞扬。 暴风雪的到来，让帝都的每一个角落都裹上一层厚厚的白雪，也阻碍了众人出门的热情和拜年的动力。 郑多多坐在客厅里玩手机。 朱阿春站在窗边，看着风雪飘絮的暗沉天空，忍不住嗔怪道：“这个铁头！真是一点儿分寸也没有！” “阿姨，怎么了？” 郑多多关上手机伸懒腰，解释：“中午铁头不是说他在市区吗？ 不用担心，即便有大雪也拦不住他回来。 地铁都正常运营，眼下一大堆人回乡，没人上班，地铁空荡荡得很。 即便车子不好开，坐地铁走几步路就能到家。” 朱阿春沉着脸，低声：“我不是担心他，我是在生他的气。” “怎么了？” 郑多多眸光微闪，装糊涂问：“他做什么惹你生气了？” 据他所知，铁头昨晚一夜未归，早上也没回来。 难不成阿姨已经知道他和小欣在一起？ 不会吧？ 他可是守口如瓶，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朱阿春无奈叹气，压低嗓音：“太太早些时候打电话给我，说外头有暴风雪，尽量别外出。 她还问我说，小欣在不在这边。 我一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这臭小子！” 额？ ！果真是知道了！ 郑多多呵呵，呵呵赔笑，低声：“估计是天气不好，车不好走，所以路上耽搁了。” “拉倒吧你！” 朱阿春沉声：“整天帮他找借口！午后才刮风下雪，昨晚天黑就出门至今还没回来。 市中心才几条街，他的车能跑十几个小时也回不了荣华商城？” 郑多多呵呵，呵呵傻笑：“阿姨，谈恋爱嘛～你懂的。” “我不懂。” 朱阿春鼻尖轻哼，道：“谈恋爱是好事，但如果满脑袋都是谈恋爱，连正常的思维也掉光，你说它能是好事吗？” “……不能。” 郑多多还是禁不住帮忙求情：“阿姨，前一阵子铁头那么忙，一天睡不到几个小时。 小欣不是考试就是复习，也是忙得走不开身。 好不容易过年能有时间一起出去玩，自然是要争分夺秒好好珍惜。” 朱阿春摇头：“我生气的是这个吗？ 我是觉得他太没有分寸，又一次带着小欣在外头过夜，外头又是大风又是大雪，还不麻利将人给送回去，太太和先生他们心里头得多担心啊！” 她也是当人家父母的，了解孩子彻夜不归时内心的难受和煎熬。 她虽然没女儿，可她当过别人家的女儿，知道没出阁嫁人前跟男人在外过夜是多么惹父母亲生气的事情。 “是，现在的社会比以前开明多了，文明多了，可有些事情该忌惮还是得忌惮。 幸亏他遇到的是太太和先生，不然早就被人家女方家长给骂惨了，打都不为过。” 郑多多嘻嘻笑了，道：“所以说他小子幸运嘛！阿源哥和凌姐都是大好人，对铁头也是一百个放心，自然不会怪责他这个未来女婿。” “人家是不好意思怪！” 朱阿春沉声：“他做错了，还是我这个当妈的来管教好些。 等他回来了，不许你为他求情，帮他说话。” 郑多多苦笑摇头：“阿姨，你这不为难我吗？” 打虎上阵亲兄弟，他怎么能看着弟弟被骂而袖手旁观？ 那也忒没义气了！ 朱阿春睨他一眼，道：“你躲房间里去，假装不知道。 你有什么好为难的，骂的又不是你！” “哎……”郑多多起身，压低嗓音：“天气这么冷，还是被窝里最舒服。 阿姨，我睡觉去了哈。” 朱阿春点点头。 郑多多溜回房间后，马上给陈新之打去了电话。 片刻后，某个满面春风的弟弟接听了。 郑多多苦哈哈问他怎么还没回来，只差没一巴掌扇醒他。 “兄弟，你把小欣送回去没？ 外面是啥天气情况，你可别告诉我说你们还在外头晃。 现在零下十几度，再狂热的爱情也得降降温吧？” 毫无疑问，这波狗粮够他吃撑整个正月！ 大过年这样子秀恩爱，还让不让追不上女孩的单身狗活呀？ 狗粮吃撑的同时，还得帮忙传信帮忙打掩护，该不会晚些时候还得两头跑劝家长们熄火别生气吧？ 一句话——真是够了！ “刚送她回去，我快到商城了。” 陈新之语气愉快，嘴角带笑解释：“风雪再大再冰，也挡不了我们。 幸亏昨晚开了越野车出来，毫无阻力。” 郑多多贼兮兮笑了，提醒：“我劝你别高兴得太早。 阿姨正在客厅等着你，情况不比外头的暴风雪弱。” 陈新之微窘，低声：“那我晚点再上楼，在楼下找个咖啡店躲一躲，眯一下眼睛。” “别！” 郑多多赶忙道：“越晚回来越危险！你回来的迟早跟阿姨的暴怒值有着最直接的关系。” 陈新之只好道：“五分钟内到。” 一会儿后，大门开了。 郑多多趴在房门上，贴着耳朵仔细听着。 只听得阿姨对铁头一阵数落，说他不懂事不细心，做事也欠缺考虑，更不会为小欣考虑，林林总总一大堆。 铁头一直都很安静，乖乖听训，一句话也不敢说。 阿姨见他跟一块儿木头似的，训了一会儿后觉得也累了，无力叹气让他洗手洗脚去补觉。 “嗯。” 陈新之自始至终只应了这么一声，最后只剩脚步声。 郑多多松了一大口气，将手机塞进口袋里，拧开门把走出去，特意绕去客厅倒了水。 他见朱阿春脸色仍不怎么好，不过明显没之前的怒气，忍不住上前安慰几声。 朱阿春宠溺睨他一眼，问：“不是睡午觉去了吗？ 通风报信还听墙角，对不？” 额！ 郑多多嘻嘻傻笑，跑过去搂住她的肩膀。 “阿姨，你怎么就那么厉害！女中豪杰女中诸葛嘛！” 朱阿春无奈笑了，问：“小蛔虫，今晚想吃什么？ 铁头补觉去了，说三个小时后起来吃晚饭。” “这样的天气当然是吃火锅啦！” 郑多多答。 朱阿春点点头：“行，那我先去厨房熬汤做汤底。” “辛苦阿姨哈！晚些我帮忙洗菜。” “好。” 第1500章 分歧 天色微微亮，薛凌便醒了，望着窗外的白皑皑雪花发呆。 程天源翻了身，迷糊问：“怎么了？ 那么早醒？ 外头冷得很，再睡多一会儿吧。” 薛凌低低笑了，答：“年纪大了，早睡就没法晚醒。 不管外头多冷，里头都有暖气，还不都一样。” 程天源又翻了一个身，苦笑：“年纪一大，就算有时间睡也睡不了。” “是啊！” 薛凌无奈叹气：“二三十岁那会儿，包括三十多到四十多的时候，都是巴不得能早些上床睡觉，一睡到天亮，闹钟响了以后痛苦爬上来。 现在每天一大堆空闲时间，却是睡不多，时不时会失眠，天一亮就醒来。” “那时候几乎天天不够睡。” 程天源苦笑：“尤其是孩子小的时候，偶尔一天睡五六个小时，晚上还得时不时醒来给孩子盖被子，冲奶换尿布。 中午能稍微眯上半个小时，简直跟吃了一顿大餐一样，好得不得了。” 薛凌想起创业那一阵子，也是颇多感慨。 “晚上十一二点，早上五六点，每天也就四五个小时。 服装厂在巅峰期那一阵子，我几乎是睡在办公室里头，工人三班制两班制，我却是二十四小时没能歇息，有人找就必须醒，每天都是有空就窝沙发上睡，最惨的时候是连续两天没睡，那天晚上倒下后，我完全不知道怎么睡着的，几乎是沾上枕头立刻睡着。 我妈说，那个晚上我打了轻轻的呼噜，她喊了我几下，我睡得天昏地暗，压根不知道，也喊不醒。” 那段日子忙得不得了，但货单如漫天飞絮般飘进来，只要完成就能赚钱，尽管累得够呛，心里却乐滋滋的，动力十足。 如果现在有这样的赚钱机会，她估计再想珍惜也珍惜不了，毕竟年纪大了，即便有想拼的心，也没那个身体和能力。 程天源低喃：“能睡的时候，睡不够，也没得睡。 上有老，下有小，外要工作赚钱，内要照顾老小。 好不容易孩子大了，老人还不用我们贴身照顾，能睡睡懒觉。 可惜身体已经不需要多睡，稍微有个什么心思，就能一晚上睡不着，一大早就在被窝里烙饼。” 薛凌忍不住咕哝：“是啊，人生怎么就那么难呢！” “不然怎么叫‘人生’？” 程天源好笑哀叹：“生活总有各种烦恼和缺陷，不然就不叫‘生活’。” 薛凌哈哈笑了。 两人躺在被窝里聊话，直到七点才洗漱去陪老人吃早饭。 几个孩子都睡到八点多，换上羽绒服跑去后花园打雪仗。 小虎子精神极好，看到他们玩得那么开心，忍不住想要加入，被众人拉住了。 “别去，你的抵抗力比不得他们。” 王青压低嗓音：“你现在不能感冒，可别感染了你媳妇和儿子。 他们一个是孕妇，一个是小屁孩儿，都是抵抗力低的人群。” 小虎子只能收起心思，不敢再造次。 “爸爸！” 小小虎奔跑过来，趴在落地窗前看着外头的伯伯叔叔和小姑姑玩得不亦乐乎，嗓音软嚅喊：“我也要！也要！” 小虎子抱住他举高高，小家伙立刻咯咯笑了。 “等你长这么高了，你就可以出去玩雪。” 小家伙忍不住问：“那我什么时候高高？” “很快！” 小虎子答。 小家伙委屈嘟嘴，挣脱爸爸的怀抱，跑去爷爷和奶奶的面前，撒娇说他要去玩雪。 “不行不行。” 阿虎抱起小孙子，解释：“雪太厚了，你的小脚丫子下去，就拔不起来了。” 王青也摇头说不行。 小家伙“哇！” 地一声就哭了。 阿虎赶忙将他骑在脖子上，笑道：“走，爷爷给你骑大马去！” 小家伙却仍心不甘情不愿的，揪住阿虎的灰白头发，气呼呼：“不要不要！我不要大马！我要玩雪！玩雪！” 阿虎“哎哟”皱眉，却丝毫不敢松手，扶着小家伙的双腿。 “乖乖！别乱动！小心摔了！” 小虎子瞧见了，生气冷喝：“臭小子！你给我下来！不许揪爷爷的头发！” 小家伙被父亲这么一凶，立刻“哇！” 地一声哭了。 王青心疼孙子，没好气训斥：“干嘛？ 孩子偶尔耍耍脾气很正常，哪能这样子凶他？ 他懂什么？ 他只知道想吃想玩，这是小孩子的天性。” 阿虎忍着痛，皱眉低声：“就是就是……他哪里懂。 哎哟……嘶嘶……宝贝，乖宝贝，快松开爷爷的头发，快呀！” 小家伙踢着小腿，小胖手抓得紧紧的，撒泼般踢双腿。 “不管不管！我要玩！我要玩！” 阿虎被折腾得难受，却仍好声好气哄着孙子。 小虎子看不下去了，一把跳了起来，抓住儿子的大腿和背，将小家伙给扯下来。 小小虎哇哇大哭，嚎嚎大哭，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王青急了，赶忙夺过孩子，搂在怀里哄着。 “乖乖，我们小小虎不哭不哭。 小小虎最乖了，不哭不哭。 你别哭，一会儿奶奶带去看锦鲤，漂亮的鱼儿。” 小小虎撒泼甩手跺脚，不停哭闹。 阿虎瞪了瞪儿子，沉声：“你小子干啥呢？ 他才多大？ 你凶他做什么？ 带孩子最重要是要有耐心，哪能粗粗鲁鲁的？ ！” “爸！妈！” 小虎子也生气了，大声：“带孩子不是这样子带的！他要什么，你们就给什么。 他一哭，你们就什么都满足他。 这样子下去会把他们给宠坏的！” “坏啥？” 阿虎十分不解：“哪个爷爷奶奶不疼孙子的？ 我们负责疼他宠他，你们做父母的负责教他，这样子他哪里会学坏？” “问题是我没空教他！” 小虎子激动道：“我一边要顾着俱乐部的正常运作，一边要养病养身体，我哪里有空？ 你们既然要帮我们带他，就要两手并用，不仅要疼要宠，还得仔细认真好好教，不是一味儿纵着他。” “好了好了。” 王青皱眉道：“一点儿小事而已，至于这么认真做什么？ 你儿子他还太小，还不到教的年纪，你那么急做什么？” “就是！我们又不是第一天当父母！你担心啥？ ！” 阿虎粗声：“我们随随便便就能带得比你们好！” 小虎子暗自翻白眼，转身气呼呼离去。 第1501章 要看开 打雪仗闹了一大个早上，程天源怕孩子们冻感冒，跑出去嚷嚷。 几个孩子忙拍了拍身上的雪花，不敢再恋战，鱼贯从侧门绕进来，先后来到客厅外。 程天源嫌弃挥手：“都别进来！各自回房间换掉外套和靴子手套，小心别着凉，记得用温水洗手洗脸。” “是，老爸！” “yes，爸爸！” 几人嘻嘻哈哈溜走了。 这时，阿虎将小小虎骑在脖子上，从另一侧绕了过来。 “呀！怎么都不见了？ 刚刚不往这边来了吗？” 程天源答：“弄得全身湿漉漉，都让他们回去换掉。 这天气稍微不注意就着凉，大过年的感冒可不好受。” 阿虎没好气“哎！” 一声，道：“还是你家的几个崽子听话。” 程天源将小虎子抱下来，举高高逗他玩。 阿虎则累吁吁往沙发上摊着，问：“干妈他们呢？ 都在哪儿？” 程天源答：“凌凌带着他们在书房看老电影。” “哈哈！” 阿虎忍不住调侃：“大过年搞怀旧啊！” 程天源问：“王青和小虎子他们呢？” “这臭小子昨晚嚷嚷个不停，大半夜也不肯睡觉。” 阿虎解释：“我和阿青陪他玩到两三点，才总算将他哄睡着。 阿青睡不好就容易头晕，刚才脸色不怎么好，我让她歇息去了。” 程天源从一旁拿了一颗樱桃，递给小小虎吃。 “孩子还小，偶尔闹夜很正常。 小孩子精力旺盛，你和王青别一起带着，尽量轮流带，不然指不定吃不消。” 阿虎和王青的身体都不怎么好，一个身上好几样“高”，一个则是颈椎病加腰痛背痛，照顾自己勉强还行。 如果带这么一个调皮小家伙，多少有些吃不消。 阿虎长长叹气，烦躁哼了哼。 “甭提了！我和阿青累死累活，小虎子那混小子却还嫌弃我们带得不够好！真特么地！欠他一辈子得了！” 程天源挑了挑眉，低声：“小小虎自出生后，都是保姆和保育师在帮忙带，他们小两口几乎不用怎么插手。 小虎子他只懂得逗孩子玩，哪里知道带一个孩子的繁琐事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 他不懂，你懂，你难不成还跟自个的儿子计较？” “兄弟，这不是计不计较的问题！” 阿虎没好气骂：“他小子压根就不懂得感恩！我和他妈辛辛苦苦大半辈子，都自顾不暇了，还要担心儿子操心孙子——真特么以为是欠他的！” “好了好了。” 程天源劝道：“他的身体还偏虚弱，每天都闷在园子里出不去，他心里头也是烦得很。 他还有几次化疗要做，保持良好的心态非常重要。 老话说得好，老子疼儿子，天经地义。 你什么时候听过‘儿子疼老子，天经地义’的话？ 啊？” “噗嗤！” 阿虎被他逗笑了，看着坐在高级地毯上玩着车厘子的小孙子，“以前我不相信啥‘隔代亲’，觉得自个身上掉下来的肉都不跟你亲，还指望什么孙子。 自打这小子出生后，我总算是相信了。” 程天源一边泡茶，一边时不时抬头看小小虎。 “怎么个相信法？ 你倒是说来听听呀。” 阿虎眯住眼睛，低声：“就是那种打从心眼里喜欢，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欢喜，觉得怎么看怎么顺眼，就仿佛一下子住在我的心尖上那种感觉。 简直比他爹那个混小子好上几百万倍！” “哈哈！” 程天源笑了，道：“既然孙子比儿子好，那你就好好疼孙子就好，管儿子怎么想。” 阿虎沉下脸解释：“他嫌弃我们带不好孙子，说我们会宠坏孩子。” “不急。” 程天源道：“这么大点儿孩子，压根还不知道好赖，分不清对还是不对。 现在只要他不哭不闹，乖乖吃饭，别闹腾别生病就行。 等他再大一丢丢，再慢慢教。” “他小子好几岁的时候还整天撒泼！” 阿虎没好气笑骂：“我们都没把他宠坏了！他怕什么？ ！好歹将他和他妹妹都养大了，不是？” 程天源递给他一杯清茶，自己端起一杯喝。 “他自己当了父亲，身上肩上有父亲的责任感，所以才会紧张孩子被宠坏。 你啊，别凡事尽往坏的地方想，一大堆好处呢！” “我不喝了。” 阿虎摇头苦笑：“现在的身体大不如前，只要喝那么几口茶，晚上铁定睡不着。” 程天源解释：“我们几乎都天天喝，倒是习惯了。” 阿虎见孙子不玩车厘子，倒腾沙发几上的遥控器，忍不住笑问：“宝贝，要不要看动画片？” “要！” 小家伙脆脆答。 阿虎赶忙拿过遥控器，选了一个儿童频道。 “来了！动画片正播着呢！” 小家伙坐在爷爷的大腿上，认真乖巧看起来。 阿虎笑眯眯轻抚孩子的柔软发丝，赞道：“咱们家宝贝真乖～” 程天源眼里也透出慈爱光芒来，禁不住暗自羡慕，不自觉想象以后他和薛凌子孙绕膝，吵杂欢腾的场景，内心深处隐约向往起来。 阿虎跟他多年好兄弟，一下子看穿了他的心思。 “你家然然和扬扬都比小虎子大，麻利催他们结婚去！哈哈哈！过两年你们就能抱上孙子和孙女！” 程天源摇头轻笑：“不催，让他们自个去安排。” “然然要毕业了吧？” 阿虎问：“快了吧？ 我记得是今年年中还是明年呀？” 程天源答：“今年。 他早已经在医院实习上班，所以好些人总以为他毕业了。 研究生这三年过得还是蛮快的。 扬扬明年也要毕业了，他估计年底就不用上课，好像打算要去创业。” “好像？” 阿虎皱眉问：“你咋不问清楚？ 现在的年轻人创业是真不容易，竞争忒大！” 程天源摇头：“他自己觉得好，有能力去混就自个打拼去。 我不用问，他自然会偷偷跑去告诉他妈的。 论起做生意，我可比不上他妈。” “哈哈哈！你乐得轻松！” 阿虎笑道。 程天源挤了挤眼睛，低声：“孩子大了，得看开一些，经常用‘儿孙自有儿孙福’来安慰自己。 如果不这样，早就被他们给气坏心脏。 能看开就看开，多点儿欢快不好么？” 阿虎闻言，长长叹了一大口气。 “是啊……气坏了自个指不定还没人照顾，别找太多不痛快。 要看开看开呀～～” 第1502章 岳父岳母来了 寒潮过后，气温渐渐回升。 一晃到了农历初十左右，工作的忙工作去了，上学的忙上学去了，园子渐渐没那么热闹。 程焕然现在是医院的实习医生，初四那天就上班去了。 小崇和小欣都是高三党，根本没那么多的假期，初七后就补课去了。 唯有薛扬仍是大学在校生，能元宵节以后再开学。 可他一向爱闹腾，整天跑得不见人影，晚上都是十一二点才到家。 园子里很安静，三个老人倒也不怕寂寞，每天都围着调皮蛋小小虎转，帮阿虎和王青带小孙子。 “宝贝，快来快来！” “小宝，来这边来这边！” 小虎子见儿子被老人家们包围，没凑前去，只是悄悄给正在泡茶的薛凌打了眼色。 薛凌将茶盏放下，很快起身往外方走。 小虎子拉着她绕出去，压低嗓音：“婶婶，我岳父和岳母他们是下午三点半的飞机。” “哦。” 薛凌点点头，问：“怎么了？ 需要我帮忙去接？” 小虎子苦笑：“悠悠很担心，说他们两人知道我生病手术的事后很生气，说没提前通知他们，不把他们当长辈尊重。 本来他们打算过年的时候来‘清算’，可惜赶不上飞机票。 现在他们来了，难免要爆发一场。” 薛凌微微蹙眉，问：“所以，你希望我去接机，然后劝一劝他们？” “……是。” 小虎子哀求：“婶婶，除了你，根本没人顶得住我丈母娘的那张嘴巴。 我还不能到处乱跑，不好去机场人群混杂的地方，不然我肯定陪你一块儿去。 悠悠现在还没坐稳胎，又怕被丈母娘骂，也是不敢去。” 薛凌无奈笑了，低声：“行吧，下午我去帮你们挡一波。” “谢谢谢谢！” 小虎子抱住她的胳膊：“婶婶，你太好了……等你和叔老了，我一定好好孝顺你们。” 薛凌好笑道：“我自家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呢！轮不到你！” “嘿嘿！” 小虎子道：“那我去陪悠悠，半个小时后我还得喝药。” 薛凌看着他的瘦削背影，心里暗自欣慰不已。 这一劫，小虎子总算是撑过来了。 更幸运的是，他和悠悠患难见真情，感情与日俱增，比之前甚至要恩爱许多，算是先婚后爱的一对。 那天下午，薛凌午睡半个小时，换了毛衣和外套赶去机场。 老陈开车非常稳，只是速度一向不快，薛凌一般都是提前出门。 快三点半的时候，终于到了机场。 老陈绕去停车，薛凌匆匆赶去出口处等人。 不料飞机晚点了，等了半个多小时才接到山越和陈水玉老两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常吹海风的缘故，两人脸上的皱纹比同龄人要多一些，眼角几乎都耷拉下来，法令纹比之前更明显些。 陈水玉羡慕打量她，问：“你怎么一直没老呀？ 你瞧你！脸上还光滑得很，一点儿皱纹也没有！” “哪里！” 薛凌笑道：“笑的时候跟老菊花似的，眼角皱纹多着呢！” 陈水玉苦笑摇头：“我就不行了……身体越来越差，天天都得吃药，比药罐子还要药罐子。” 当年她幸运捡回了一命，但仍留下一大堆后遗症。 前些年仗着年轻撑得住，现在年纪大了，身体的许多机能和器官都大不如以前，后遗症也争先恐后涌出来，时不时爆发，折腾得她百般难受。 山越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解释：“都掉得差不多了，干脆剃成光头。 人家年纪大长白头发，我却连白头发都没有。” 薛凌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道：“外头冷，咱们先上车，车上再聊。” 老陈将车开过来，三人很快上了车。 陈水玉惊呼：“哟！又换新车了？ 啧啧！又豪华又大气，还是七人座，真是又宽又亮！” “是。” 薛凌解释：“这辆车的配套设施不错。 家里的老人多，出门要喝水要上厕所，有时候很不方便。 我想了想，干脆买了一辆。” “以前那辆没卖吧？” 陈水玉问：“这一辆不少费钱吧？” 薛凌低笑：“还行，不算很贵。 以前那辆还在，家里人多，现在几个孩子也都先后学车，尽量留多两辆，免得不够开。” “你的不贵肯定也得好几百万。” 陈水玉笑哼哼道：“反正你不缺钱，一个孩子买十几辆都没问题。” 薛凌好笑反问：“一人十几辆？ 三头六臂也开不了吧？ 有钱买，也没地方停。 现在的帝都停车费非常高，堵车情况也严重，我总让他们坐公车或地铁，有时反而便捷许多。” “哈哈哈！” 陈水玉大笑。 薛凌倒了水，递给他们。 “要不要喝咖啡或茶？ 饿不？ 里面还有一些简单的吃食。” 山越摇头：“身体不行，喝不得咖啡和茶了。 飞机上吃了点儿面，现在还不饿。” “我闻到茶和咖啡味儿就睡不着。” 陈水玉罢手：“别忙活了，喝点儿水就行。” 三人边喝水边聊。 陈水玉脸色微沉，问：“小虎子他们一大家子这些日子都住你们园子？” “是。” 薛凌答：“方便互相照顾。 过年期间，保姆和育婴师都放年假，山悠的妊娠反应仍有些大，根本带不了孩子。 她在这边住，大厨房那边一日四五餐给她和小虎子补身体。 小虎子的药是之澜叔亲自在调配熬制，也是离不开园子。 幸好阿虎和王青过来帮忙带小小虎，一并照顾他们小两口。” 陈水玉冷哼：“不说起还好，一说我就一肚子火！这么大的事，做什么瞒着我们？ ！如果我们早些知道，肯定奔过来帮忙。 自己的父母就马上通知，岳父岳母毕竟还隔了一层！是不一样的！” “哪有的事……”薛凌叹气道：“是我让他们暂时别通知你们的，等手术成功再说，免得你们跟着来一块儿担心。 那一阵子，大家除了哭和担心，完全不知道能做什么。 我和阿源几乎夜夜失眠，他陪小虎子上医院，我和阿桓去找专家，白天忙，晚上躺下去就烙饼子。” 顿了顿，她加多一句：“天寒地冻，伤心加担心，吃不下睡不好，几乎每个人都病了。 我们的身体明显比你们好，我们尚且如此。 阿虎和王青都惨不忍睹。 你们来了，不出意外肯定很快也病倒。” 陈水玉皱眉艰难眨眼睛：“……那也不能不告诉我们呀！这么大的事儿！” 第1503章 自己好好想想 山越也是沉着脸，语气不悦道：“这么大的事儿，也不商量一下……” 薛凌苦笑解释：“不是他们不想跟你们商量，是丝毫没有商量的时间。 只差一点点，可能就是晚期了。 医生说了，如果是在小医院，也许就是直接放弃的病人。” “什么？ ！” 陈水玉惊讶问：“那么严重？ 真的？ ！” 薛凌点点头：“已经是中晚期阶段。 如果再慢一点点，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山越皱眉问：“真的？ ……怎么会？ ！” 老两口都有些接受不来，互视一眼后，脸色都颇难看。 薛凌压低嗓音：“小虎子知道后，整个人差点儿崩溃了。 他也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人生刚刚开始啊。 他自己的脑袋都乱哄哄的，心里又害怕得很，根本没法正常考虑。 而且当时的时间非常紧迫，专家那边下午到帝都，隔天一大早就安排手术，如果不是阿桓这个副院长，根本没法那么快。 大家都知道，那时候早一天就多一点把握，跟时间赛跑来着。” 老两口安静了片刻，先后叹气。 半晌后，陈水玉忍不住嗔怪道：“这小虎子也真是的……才多大啊？ 身体就搞成这样！老婆和儿女以后都还要靠着他！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父母长辈家人着想啊！” “年轻人容易犯错。” 薛凌叹气道：“也大意，总觉得自己年轻，有年轻的资本。 幸好亡羊补牢来得及，希望他经过这个劫难后，以后大彻大悟改正错误的生活习惯。” “那他……他的身体以后没什么事吧？” 陈水玉忐忑问：“寿命之类的，影响不？” 薛凌眸光微动，低声：“毕竟是那么重的病，而且还动过大手术，接下来还得好几次化疗……不影响是不可能的，多少会影响一些的。” “真是的！” 陈水玉叹气。 山越低声咕哝：“每次见他都是苍白着脸，瘦巴巴……我老早就说他的身体不咋行。” “行啦！” 陈水玉没好气道：“你马后炮干啥？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你如果一早知道他有重病，你咋不早说啊？” “我——我又不是医生！” 山越嘀咕。 陈水玉心里仍是生气不已，道：“眼下身体不好，还得靠其他人照顾。 小小虎还是小不点，悠悠却又在这个节骨眼上怀孕！这两个年轻人真是一点儿分寸都没有！连自己都照顾不了，一个等着他们照顾，却还要生多一个！” 薛凌睨她一眼，反问：“生病谁能预测得到？ 孩子也不是什么时候想要就能安排的，咱们都是这个年纪岁数的人，难不成还不懂这些？” “懂，我怎么不懂！” 陈水玉烦躁道：“可现在真不是要孩子的时候呀！” 薛凌却不怎么赞同，道：“如果不是这个孩子来得及时，众人的心理压力更大，小虎子的求生意识也不可能那么强。 他为了父母和老婆，还有两个小孩子，他不得不坚强活下去。 那么大的手术，接下来一些系列的化疗和吃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撑下来的。” 陈水玉撇撇嘴：“悠悠挺着一个大肚子，还得其他人照顾……小小虎也得照顾。” “所以阿虎和王青留下照顾他们。” 薛凌解释：“他们接下来要在帝都定居下来，想就近照顾小虎子一家子。 过两年小小虎还要上幼儿园，他们也能帮忙接送。” “不是吧？” 陈水玉皱了皱眉：“住一起吗？ 那——那也太不方便了吧。 悠悠不懂得侍奉公婆的，她不是那种能干的儿媳妇。” “这个你放心。” 薛凌道：“他们还不是拄拐杖的老人家，用不着悠悠这个儿媳妇照顾。 小虎子在帝都城郊买了别墅，城中心也有房子，他们可以随便挑一处住下，尽量不会住一块儿，给彼此空间。 阿源提议他们住园子里，说能彼此作伴，阿虎他们还没正式决定。 他们来了，只会减轻小虎子他们的负担，绝不会给他们添麻烦。” 山越点点头：“也行，多少能帮一些。 老婆子，你也留下照顾悠悠吧，她身体虚弱，怀个孩子不容易，小小虎又那么小，这一趟过来你真得留下帮忙。” “那是肯定的。” 陈水玉道：“我早就决定留下了，就是不知道人家婆家欢不欢迎我。 唉！说到底，女儿是嫁出去的，女婿不是入赘的。” “陈姐，你都大多年纪了，怎么还喜欢计较这些？” 薛凌不悦低声：“你只有悠悠这么一个女儿，自然希望她得到最好的，生活得更好。 你和阿虎他们夫妻整天摆脸色，只会让悠悠和小虎子更难做，尤其是悠悠。” “不是……”陈水玉好笑支吾：“我……我怎么就摆脸色了？ 他们让我不高兴，没几件事办得让我满意，我怎么可能会有好脸色？ 对吧？” 薛凌罢罢手：“你太喜欢挑剔人，也喜欢计较。 咱们多年老朋友了，你该知道我不是那种拐弯抹角的人。 我说你这样，你也别不高兴，因为你确实如此。” 陈水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一旁的山越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她呀，一向心直嘴快，说话也不经过脑子。 她嘴上这么说，心不会这么想的。” 薛凌拉住陈水玉的手，轻轻叹气。 “陈姐，你的心肠不坏。 你这大半辈子都被山越哥宠在手心，故此你的脾气难免会大些。 悄悄告诉你们——你们这次过来，小虎子和悠悠都战战兢兢的，甚至是暗自害怕。” 陈水玉眼睛躲闪转了转，没好气咕哝：“怕啥？ 我们还能吃了他们不成？” 薛凌低笑，温声：“起初我是不赞成他们两人结婚的，可世事难料。 他们小两口先婚后爱，磕磕绊绊一路走来，越走越顺畅，到现在夫妻互相扶持，相互照顾，感情与日俱增。 经过这次大病，相信他们未来的感情会更好。 小虎子大病初愈，悠悠又怀上宝宝，这是双喜临门。 他们两人虽然忙碌又难受，可心态都极好，互相支持鼓励彼此。 本来你们的到来，悠悠该是最开心的一个，可她也暗自害怕，担心你会因为之前的事迁怒她和小虎子。 你们自己好好想想怎么会变成这样。 想得通的话，都是大好事。 想不通的话，通通都是坏消息。” 第1504章 想通了 山越老两口认识薛凌也几十年了，头一回见她把话说成这样子，先后意识到可能是说得有些过了。 于是，来到园子后，两人只是关心女婿和女儿，抱抱小孙子，并没有多说一句抱怨话语。 山悠和小虎子两人都一头雾水，更多的是暗自欢喜，先后松了一口气。 阿虎和王青热情招待他们，歉意解释说之前的事没提前通知，实在是不想他们也跟着难过，手术成功后才告诉他们，免得跟着提心吊胆。 陈水玉尴尬笑了笑，道：“迟早都是知道的……关键是小虎子手术成功才行，其他都不重要。” “是啊是啊！” 山越附和：“只要人没事就好，我们早一些知道，晚一些知道都无所谓。” 众人聊了一会儿后，山越和陈水玉回客房休息。 山悠送他们过去，小虎子帮忙提行李。 陈水玉见女儿脸色红润，小腹隆起，不仅没瘦下来，甚至还丰腴了不少，忍不住暗自欢喜。 “我还在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幸好气色很不错。” 山悠搂住她的胳膊撒娇：“之前吐了一阵子，后来就不吐了，每天除了睡就是吃。 我这几天一听都吃五六餐，一次吃一些，但胃口是越吃越好。 我都在发愁以后会不会太胖……” “哪里！” 小虎子扭过头低笑：“你就算胖多个二三十斤，也是不胖的。” 山悠甜蜜蜜笑了，眉眼生情。 陈水玉看着女儿这般模样，作为嫁个青梅竹马恩爱了几十年的人，自然明白得很。 不管怎么说，女儿过得幸福是她最欣慰最开心的事。 于是，他们在房里换衣服休息的时候，她主动道：“要不，我别留下了，我看悠悠现在蛮好的。” “别啊！” 山越睨她一眼，问：“怎么？ 生气了？ 至于吗？ 凌凌她没赶你的意思，就是希望我们能看来想开。 她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她的话也没错，你确实是不够大度——” “不是！” 陈水玉摇头：“我不是怪凌凌……她是提醒了我，说得蛮对的。 也许是一开始我对小虎子有偏见吧，所以一直看他不够顺眼，百般挑剔他，甚至是他的家庭和父母。 毕竟，他跟我理想中的女婿差得太远了，总担心他一个连自个都照顾不了男孩子，怎么照顾得了我们悠悠。 这几年来，他倒是变了不少。” 山越长长叹气，闷声：“咱们就悠悠一个宝贝独生女，自然想她得到最好的幸福。 小虎子那家伙……刚开始确实很不靠谱，这也怨不得你。” “其实，回头想想他这几年变得很多。” 陈水玉低声：“事业搞得有声有色，帝都买了别墅和房子，还给咱们和他父母也买了房。 他自己没空帮忙干家务活，就赚钱请保姆请育婴师。 山悠几乎不用怎么干活，只需要在家里陪陪孩子，偶尔有空唱唱歌就行。 有人疼，有人照顾，儿子也有人带，咱悠悠也算是嫁对人。” “算是吧。” 山越换上拖鞋，倒在大床上，舒服伸张四肢：“总之，悠悠现在过得蛮好的，也就够了。 你以前啊，总想着要把女儿嫁入豪门，让她做富家太太，一辈子被人伺候着夫婿疼着宠着。 可现实中哪有那么多的豪门呀？ 你以为别的豪门能跟凌凌家这样子？ 难啊！” “我嫁给你的时候，连一张木板床都没有。” 陈水玉不满轻哼：“我跟你奋斗了多少年，日子起起伏伏，也顶多算过得富裕而已。 我们受过的苦，哪里舍得孩子以后也跟着走一遭。 悠悠她压根就不是那种受得了苦的孩子，柔弱又没啥大能力，性子也怯弱，自然要找一个最好最富足的环境让她安度下半身。” “豪门不好进。” 山越好笑反问：“女婿要是真能如你所愿，有才有貌，还是富家子弟，那他凭什么能看上咱们悠悠？ 你女儿能有多出色？ 嗯？” 陈水玉微窘，支吾：“咱们悠悠长得也很好，唱歌也好……” “拉倒吧！” 山越眯眼摇头：“悠悠文凭不高，读书读书不行，做明星明显不行，娱乐行业发展也不行。 而且，她还得过病……她也就长得比普通人好一丢丢，其他还有什么优点吗？ 你自个想想，如果你有一个儿子，你会同意他娶悠悠这样的柔弱女子吗？ 除了外貌不错，家务家务不行，能力能力不足，还生过重病。” 陈水玉愣住了，好半晌也没开口。 山越笑了，揉了揉眼睛。 “咱们啊，将心比心，也许就能想得通了。 咱们也只是富裕些的家庭，算不得什么豪门，甚至连豪门的影子都追不上。 可你都不想娶这样的儿媳妇，凭什么人家豪门大户会要咱们悠悠？ 就算是勉强嫁了进去，你觉得咱们悠悠的性子能在高门大户的人家里待多久？ 压力得多大？ 受不受得住？ 咱们呀，确实总是高估了女儿，低估了别人。” 陈水玉尴尬红了脸，支吾：“不……当初我不已经同意她嫁给小虎子吗？ 算起来，他也不会太差。” “对。” 山越憋不住笑了，调侃：“你就是这么一个想法，总觉得他不够好，不够达到目的，最后却又不得不同意，所以心有不甘，总爱挑刺挑毛病。 现在再来看，其实小虎子奋斗得还蛮好的，关键是跟咱们悠悠感情越来越好。” “嗯。” 陈水玉撇撇嘴，低声：“我这个人吧……心直口快，有些话说出来，不知不觉听着就觉得难听……好些人都这么说。 既然亲家母他们都要留下，那我就别留下了，免得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解。 你了解我，你也习惯了我这样的说话方式，所以你能包容。 其他人，我还是别指望了。” “行啊。” 山越拉住她有些苍老的手，捏了捏：“我也不想跟你分开那么久……有你一起看海吹海风，说话拌拌嘴，日子过得快些。 晚上回家的时候，也不用总觉得屋里屋外冷清清，连个说话的声音也没有。” 对其他人来讲，也许她是一个说话难听又老又丑的坏脾气大妈，可对他来说，她是他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就这么说定了！” 陈水玉笑道：“过几天咱们就回去，甭留下打扰他们。” 第1505章 儿子回家 冬去春来，春风又一次带来了生机盎然，万物复苏，一切都显得欣欣向荣。 工作的工作，读书的读书，幸亏有小小虎这个小调皮蛋在，园子里每天都热闹得很。 花园里百花盛开，蝴蝶翩翩起舞。 几个老人坐在角落里晒太阳，一边笑哈哈聊天。 薛凌戴着手套在给花丛施肥，王青在一旁帮忙。 阿虎则将小孙子骑在脖子上，带着他满花园里追蝴蝶。 笑声、聊话声组成一道欢快的乐曲，悠扬而美妙。 “太太！太太！” 一个保镖跑过来，惊慌道：“大少爷坐车来到门口，也不知道怎么了，还没走进大门就栽倒在地上……” “什么？ ！” 众人惊慌不已。 “然然吗？ 然然怎么了？ ！” “他不在医院上班吗？ 怎么回家了？ ！” “别问了，快去前方看看！” 世上最在乎儿子的莫过于父母亲，薛凌甩开手套后，健步如飞往大门方向奔。 这时，两个保安正搀扶程焕然往大客厅走来。 薛凌惊呼：“儿子！” 程焕然脸色惨白，本来削瘦帅气的脸庞几乎没有任何血色，眼睛通红，脸色极差，虚弱依靠在保安身上，有气无力喊：“……妈。” 薛凌赶忙道：“快！把他背去客厅！我马上打电话叫之澜叔——” “不。” 程焕然虚弱摇头：“我休息一下就好。” 薛凌连忙吩咐：“那送去他的房间，我去倒温水。” 一会儿后，薛凌匆匆倒了热水冲去大儿子的房间，发现他躺在床上，房间里早已经挤满了亲人。 “是不是休息不够？ 太累了？” “奶奶告诉你多少次了，别那么拼……” “在外公看来，你已经优秀得不得了。 反正你都快要毕业了，哪里需要拼成这样子？ 然然，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是啊！对于身体这一块儿，虎伯我是最有经验！人啊，没个好身体，啥事都成不了。” “然然，不能因为年轻就肆意挥霍青春和生命，小虎子他就是最典型的反面教材。” “睡睡……睡睡……我要睡睡！” 程焕然眼睛半开，扯了一个虚弱笑容。 “大家放心，我没事。 就是太累……需要睡。” 薛凌连忙赶人：“大伙儿都出去吧，让他睡一睡。 放心，他是医生，他自个清楚自己的身体。 他应该只是太累了。” 众人鱼贯走了出去。 “行，那你好好睡吧。” “睡吧睡吧，睡个够。” “午饭的时候——不，晚饭再起来吃就行。” “有得睡，不愁肚子饿……” 薛凌将门关上，把温水递了上前。 程焕然低声：“谢谢妈。” 接着，他一口口喝下温水，貌似渴极了，几口便喝光了。 薛凌问：“好些了吗？ 有没有哪些地方不舒服？” “没有。” 程焕然垂下眼睛，低喃：“我……前天晚上值班……昨天没怎么吃，昨晚也一夜没睡，所以头晕得很。” 薛凌挑了挑眉，冷静问：“吃早饭了吗？ 我去厨房弄点儿米糊给你吃。” “不要……我想睡，可头好晕啊。” 程焕然难受皱眉，捂住了额头。 薛凌转身跑出去，很快带了一个颈椎按摩器来了。 “让它按摩你的后脑和颈椎，可能会舒服一些。” 程焕然乖乖听话靠了上去，很快舒服闭上眼睛。 “妈，你上哪儿找这么一个按摩器的？” 薛凌苦笑：“用好久了，是你爸买给我的。 我工作多年，长期看文件看电脑，不知不觉就得了职业病。 最近这几年时不时要难受一阵子。” “我……怎么不知道。” 程焕然歉意低声：“妈，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薛凌低笑：“你们太忙了，有自己的学业要奋斗，有自己的恋爱要去谈。 妈还不到垂垂老矣的地步，还是能照顾好自己的。 不仅如此，我还能照顾外公他们三位老人家。” 程焕然似乎想起什么，不知不觉红了眼睛。 薛凌温声：“你先按一会儿，看看有没有效。” 语罢，她关上房门去了大厨房。 大厨房天天都熬汤，随时都有热水用。 薛凌急忙让老李找出淮山粉和米粉，让他马上用热汤熬一碗稀薄的糊糊。 “下点儿盐和香菜就行，其他都不要。” 老李“哎！” 一声，爽快道：“放心，东西都是现成的，几分钟就能好。” 很快地，她端了一碗米糊回了然然的房间。 她先探头在窗口看了看，发现儿子仍在按摩，便敲门进去。 “还没睡呢？ 要不要喝点儿淮山米糊？” 程焕然睁开眼睛，转而吞了吞口水。 “肚子没什么感觉，本来以为不饿。 谁知闻着香味儿，似乎有点儿饿了。” 薛凌无奈叹气，反问：“昨天没怎么吃，昨晚一夜没睡也没吃，早饭又没吃。 你的肠胃都十几个小时空荡荡的，早就饿过头了，能有什么正确感觉？” 程焕然坐了起来，甩了甩脑袋。 “……没那么晕了，没那么难受了。” 薛凌道：“吃点儿热乎的东西下去，会好受许多的。” 程焕然乖乖点头，答谢接过碗，一边吹凉一边吃。 薛凌见他似乎太饿，怕他烫了舌头，只能坐在一旁，帮他吹着大碗里的米糊。 程焕然实在太饿，囫囵吞枣全部吃下，甚至意犹未尽舔了舔汤匙。 “好香！猪骨汤很浓！” 薛凌低笑：“一碗米糊而已，瞧你！” 程焕然将碗搁下，抱住她的胳膊，大半个身子贴进她的怀里。 “妈，回家真好……我脑袋痛得要命，心里难受得很，浑身上下好像就没一块儿地方舒坦。 那时候，我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想回家……特别想家里的每一个人，特别想你……” 薛凌轻抚他的脑袋，低声：“在外头不管发生什么事，家永远是你的避风港湾，累了倦了难受了，就回家来。 你永远不止一个人，你的背后是咱们一大家子呢。” 程焕然低低哭泣，不敢抬起头来，尴尬抹去泪水。 “……我知道。” 薛凌将按摩器放好，假装没看到他红红的眼睛。 “先睡吧。 等你睡够了，想聊什么就来找妈妈聊。 如果需要爸妈帮忙，先说出来我们让听听。 现在不急，好好先睡一觉。” “嗯。” 第1506章 儿子难题 午饭前，程天源回来了。 他还没到客厅，自家老母亲就迈着焦急的步伐过来，跟他说大儿子今天突然回家，脸色很难看。 “差点儿就晕倒，是保安帮忙背进房里。 凌凌却说没事，说睡一觉就好了。” 程天源挑了挑眉，道：“凌凌说没事，那就应该没事。” 老母亲却压低嗓音，神秘兮兮解释：“然然哭了……他的眼睛红红的，不止是熬夜那么简单，显然是哭过了。” 程天源暗自诧异。 男儿有泪不轻弹，大儿子自十来岁开始就不曾哭了。 想着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不然怎么可能会哭。 尽管如此想，嘴上却仍不忘安慰老母亲。 “应该没什么，估计是要毕业了，舍不得一起学习多年的同学。 他要睡就让他睡吧，晚些时候我再去看他。” 吃午饭的时候，众人都问要不要等然然起来吃。 “不用了。” 薛凌道：“他睡得正香呢！早些时候已经吃过一碗淮山糊，肚子不会饿的。” 众人听罢，纷纷起筷。 程天源下午还有会议要开，吃饱后又匆匆出门了。 薛凌午睡后悄悄去大儿子，发现他的窗帘拉得紧紧的，门也关着，觉得他可能还在睡，不想打扰他，干脆去书房看书。 傍晚时分，程天源下班回来了。 他一边换衣服，一边问：“老大呢？ 还没醒吗？” “房间还关着。” 薛凌答：“我没进去打扰。” 程天源蹙眉问：“都睡多久了？ 再困也应该睡够了，至少八九个小时了吧。” “差不多了。” 薛凌道：“我也打算去挖他起床吃饭。” 程天源走去洗手间，温声：“你先过去，一会儿我也过去瞅瞅他。” “好。” 薛凌绕了出去。 敲门好几遍后，门终于开了。 程焕然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睡眼惺忪，脸色好了一些，只是神色仍很差，眉头皱成一团。 他喊了一声“妈”，随后走去外侧的阳台，进了洗手间。 薛凌看着乱七八糟的大床，动手开始收拾。 一会儿后，她倒了一杯温水进来。 “然然！来喝点儿水！” 程焕然垂头丧气走出来，低声道谢，端起喝下半杯。 薛凌道：“醒醒神，大厨房那边快可以开饭了。” “哦。” 程焕然坐在床沿边，神色悲伤颓废，整个人似乎都藏在阴影下。 薛凌轻轻叹气：“究竟是怎么了？ 失恋了？” 大儿子自上了高中，成绩就一直突飞猛进，名列前茅。 这几年不管是大学阶段还是研究生课程，他都能每年领一份奖学金回家。 不管是当实习生还是实习医生，他都是领导和导师大赞特赞的对象。 眼下还没毕业，论文早在去年年底就全部完成，就连单位也已经初步确定下来。 薛桓说了，以他的水平进帝都人民医院绰绰有余，建议他毕业后留在人民医院，未来当桓舅舅的左右手。 学业事业都双丰收，能让他如此颓废难受的，应该只剩恋爱这一关卡了。 程焕然微愣，扯了一个苦涩不已笑容。 “妈，有那么明显吗？” 薛凌耸耸肩：“不然呢？ 你都要毕业了，学业一向没问题。 接下来的就业也是囊中之物，根本用不着担心。 你除了这几项，还有其他吗？” 程焕然长长叹气，一把栽倒在被子上。 “妈……我心里头很难受……很难受。” 薛凌坐在他身边，低声：“在我看来，我和你爸应该还能算是开明的父母。 你们哥几个，还有你那个正在准备冲刺高考的妹妹，一个个都是恋爱自由，爸妈从没干涉过一点点。” “我知道。” 程焕然闷声：“你跟我们说过，如果看对眼了，确定下来后，随时欢迎带她们回家来。 其他时候你们都不会过问，除非带回家来。” “你这一个女朋友，谈了很多年了吧？” 薛凌好奇问：“怎么？ 因为就业问题吗？” 程焕然痛苦捂住眼睛，低声：“五年了……大三第一学期就在一起了。 我本打算下个月就带她回家的。 妈，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毕业那天我要给她一个浪漫的求婚。 谁知……谁知突然就走到了这一步……” 薛凌心疼儿子难受，忍不住试探问：“就业问题吗？ 还是其他问题？ 你不说出来，跟我们仔细商量清楚，我们不知道怎么帮你们呀。” “以她的专业水平，她留在帝都工作也是没问题的。” 程焕然低声：“只是，她父母希望她回老家就业。 不仅如此，他们还希望我也去那边就业。” 什么？ ！ 薛凌一听就皱眉，问：“她老家是哪儿的？ 远不？” “……邻省的省会。” 程焕然答。 薛凌试探问：“那她的意思呢？ 她在帝都这么多年了，对帝都应该也感情不薄吧。 她留下就业没问题，那做什么不留在帝都？ 如果她父母想她，你名下的房产那么多，以后大可以接她的父母一块儿住在帝都呀。” 程焕然缓慢摇头：“她父母说了，他们就她一个独生女，不想她远离家乡。 他们家经济也不错，有房有车。 他们希望我趁毕业这个空档，挪去那边就业安顿下来。 如果我拒绝的话，小乔……就只能跟我分手。” “什么意思？” 薛凌皱眉戒备问。 程焕然埋下脑袋，低声：“小乔说，我们家有三兄弟，还有一个妹妹。 可她家就她一个掌上明珠，家里人丁太稀少，希望我……入赘到他们家。” 薛凌揉了揉太阳穴，问：“你没答应？ 她威胁要跟你分手？” “我迷茫得很……”程焕然哽咽：“我很爱她，压根不想失去她。 她一直劝我，让我跟她回去。 她还说，只要我点头，我们立刻就去领证。 等工作安顿下来，年底在那边摆酒请客……我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生我的气，已经好几天没理我……” 薛凌皱眉摇头：“真的没任何余地？ 不能用其他方式解决？ 非得这样不可？ 然然，你心里该清楚——你爸是不可能同意的。” “妈，您……能不能帮我？” 程焕然试探问。 “不可能！” 门外传来程天源的嗓音，斩钉截铁中带着隐忍的怒气和不屑。 第1507章 不可能 薛凌和程焕然吓了一跳，本能往门口的方向看去。 只见程天源黑着脸，冷冷盯着儿子看，眼底尽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般的汹汹怒火。 啊？ ！ 程焕然缩了缩脑袋，怯怯吞咽口水。 “爸……你别误会，我——只是让妈帮忙想个好办法，不是真的愿意去的。” 程天源冷声：“你最好是这么想的，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我养你这么大，辛苦栽培你，不是给别人养入赘女婿的！如果非入赘不可，那就免谈！全世界几十亿人，肯定不止他们家有女儿！没什么了不起的！” “你别急着生气。” 薛凌忙凑了上前，搂住他的胳膊：“这不商量着吗？ 五年的感情不容易——” “那我就容易吗？ 我们就容易？ ！” 程天源瞪着儿子，气恼：“他快二十八岁了！我们生他养他二十八年，难不成比不得一个五年的？ ！恋爱了不起啊？ ！” 程焕然吓坏了！ 在他的记忆里，父亲总是和蔼可亲的那一个，反而妈妈是严厉绷着脸的虎妈。 长这么大，这是他头一回看到父亲这么生气，而且是对自己生气。 程天源沉声：“在你出生后不久，国家政策收紧，很多家庭都是单独生一个孩子。 在你们这个适婚年纪，独生子女非常多。 难不成每一个独生女儿的家庭都得入赘女婿？ 这是什么理？ 万一你也是独生的呢？ 那你怎么办？” 薛凌皱眉低声：“对方姑娘觉得咱们家男孩子多……” “多吗？” 程天源冷哼瞪着儿子：“我们生三胎得了四个孩子，前前后后被居委会罚了多少钱社会抚养费，你知道不？ ！如果不是扬扬姓薛，我又是农村户口，哪里能生第三胎？ 我们生育三胎养大四个孩子，是整个家庭的辛苦付出，长辈们日日夜夜帮忙带，加上保姆阿春姐一天十几个小时，还有我没法开拓事业，你妈拼命熬夜挤时间，所有人一起咬牙付出，一点点辛苦熬出来将你们带大养大的！养了你二十八年，你却转身入赘其他家庭——你当我们为什么养你们？ ！养你们是为了给别人当上门女婿的？ ！啊？ ！” 程焕然红着眼睛，拼命摇头。 薛凌见老公第一次气成这样子，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然然，其他事我们可以商量，唯独这一件事不可能。 我是不可能同意的，而你爸的看法——你应该也一清二楚了。” 程焕然哀求看着她，低喃：“妈，小乔她……家只有她一个女儿。” “我也是独生女儿。” 薛凌沉声：“外公的环境不好，外婆辛苦等了他好些年，两人才最终走到一起伉俪情深。 可外婆的年纪大了，生我的时候环境艰难，她月子里没养好，后来就再也怀不上了。” “我嫁给你爸的时候，外公已经能开上小轿车，而你爸的家庭连一间像样的房子都没有。 尽管如此，外公和外婆从没有开口说让你爸要入赘我们家。 打一开始你爸和奶奶来帝都提亲，外公都是坚持把我嫁出去。” “你爸当时的家庭环境如何，你可能有些难想象，土砖房和泥土地板，家里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 而你想想你现在的条件，莫说你是研究生毕业，帝都人民医院的正式岗位，单单我留给你的全部资产，足足有几十亿那么多，而且好些都还在增值。 儿子，你这样的条件，哪里需要去入赘其他家庭？” “且不说这些，你一旦去了其他地方工作，你离家就远了，家里哪一天需要你的时候，你却在千里之外，能顶多大用处？ 你是家里的长子，程家的长孙！你知道你在这个家庭意味着多重要的意义吗？” 程焕然略有些慌张点头。 薛凌深吸一口气，将胸口的怒火压了下去。 “不说了，先去后头吃晚饭。 总之这件事免谈，以后不能再提起。 你如果真心舍不下这个叫‘小乔’的女孩子，那你就跟她好好商量。 其他条件我们可以来谈来商量，唯独这个是我们的底线，永远别想来触碰。” 程焕然轻轻点头。 程天源仍在暴怒的巅峰徘徊，粗声：“你没嘴巴吗？ ！听到没有？ 你给我亲口应下！” “……知道了。” 程焕然埋下脑袋，低声：“我不会同意的。” 程天源深吸一口气，心里头也是乱糟糟的。 薛凌不耐烦挥手：“都别杵在这儿，吃晚饭去。” 尽管晚饭很丰盛，大厨房特意加了几个程焕然最喜欢的菜，可他却吃得不多，一直心不在焉愁眉苦脸。 薛凌和程天源的脸色也不怎么好，匆匆吃了一碗白粥便离席回房间去了。 三个老人都满脸疑惑，问：“咋回事啊？ 两人都不饿吗？” “就吃了一点点？” “也许是不饿吧。” 唯有程焕然内心一清二楚——爸妈这是生他的气了，而且是很大很大的气。 不为其他的，只因为他被失恋折磨的时候，一时失去了理智和判断力，差点儿就动摇了。 他们生气他没长远考量，更没为整个大家庭考虑，更不尊重家里每一个疼他爱他的长辈们。 倏地，他手机嗡嗡作响！ 他放下碗，将老掉牙的二手手机掏出来。 看着女朋友主动发来的信息，他并没有欣喜万分，因为他这里没任何好消息给她。 她仍没退步，劝他说要为他们的小家庭着想，多为她考量，也希望他为了他们的爱情奋力战斗到底，一定要向他的父母亲努力争取，毕竟这是为他好，也是为了他们两人的未来。 他吃不下了，将筷子搁下。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我有事，先去回个电话。” “行，去吧去吧。” “晚上有汤，到时记得来喝哦。” 程焕然点点头，快步走出大饭厅。 他摩挲电话本上第一个号码，踌躇半晌后却没拨打，最终只发了回复信息。 ——小乔，我会努力为我们的爱情争取，但前提是不能离开帝都，也不能入赘你们家。 我的世界里，不仅仅只有爱情，我还有父母长辈至亲手足。 我们的爱情，不应该只有我让步，尤其是我退不了步的时候。 随后他将手机丢回口袋，倒在大床上闷闷发呆。 第1508章 白痴话 隔天一早，程焕然上班去了。 薛凌黑着眼圈开车送他去医院，叮嘱：“好好吃饭，好好工作，没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儿。” 程焕然脸色很差，显然昨晚也没睡好，看到自家老妈的浓厚黑眼圈，暗自心疼不已。 “妈，对不起……” 薛凌摇头：“没什么对不起的。 在某种程度上讲，算是我们对不起你。 但儿子……人的一生不仅仅有爱情，也许不用十几二十年，你就会发现此时的你是多么的稚嫩，甚至是可笑。 希望你能坚强一些。 现在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因为这些都解决不了问题。 你啊，已经是男人了，得把你的责任扛起来，想办法去解决问题。” 程焕然点点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妈，有些人会为了爱情赴汤蹈火，甚至不惜与全世界为敌……在很多女孩子眼里，那样的爱才是真爱。 如果我做不到，她可能会认为我不够爱她。” 薛凌笑了，眼里满是嘲讽。 “这是什么话？ 都是那些傻白甜电视剧里头看来的吧？ 儿子，我们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我们喝的每一口水吃的每一口饭，都是许许多多的人共同劳动得来的。 为了爱情，能跟全世界为敌？ 人一两天不喝水就会死掉。 为了爱情必须丧命，那样的爱情才是真爱吗？ 既然这样子，那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失恋？ 都殉情去了！” 程焕然一时语塞，哑然失笑。 薛凌反问：“你不也失过恋吗？ 除了一时的极度痛苦和惋惜，后来又怎么样了？ 你还不是照样吃饭喝水，照样上学生活，重新找到喜欢的女孩子开启新的恋情？ 能为了爱情不惜与全世界为敌——这是哪门子的疯话？ ！也就年轻无知的小女生才会奉为真理，在你妈看来，跟傻话和白痴话差不多。 为了爱情，活不过一两天，然后呢？ 得到了什么？ 又最终成了什么？” “笑话吧。” 程焕然低声：“也许，我以后也会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他和小乔五年来感情稳定，一直都那么要好，不管是导师也好，同学也好，实习的同事也好，一个个都十分看好他们，认为他们郎才女貌，一样的才华横溢，一样的未来可期，必然会顺顺利利走到一起，一辈子伉俪情深。 可没想到在最后一关的谈婚论嫁上，两家人的长辈会意见相悖，甚至不惜让他们分手。 薛凌微微一笑，““当然，如果你冲动妄为，非要跟她在一起，不惜跟家庭和父母决裂，那也是你自己的选择。” “怎么可能！” 程焕然摇头：“妈，我不是十七八岁的冲动少年，怎么可能做那么傻的事。 我是家里的一份子，放弃家庭也意味着放弃我自己。 那样丧尽天良的事，我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薛凌绕着方向盘，低声：“儿子，妈明白你现在很难受。 但我们不是一味儿反对，我们还算是开明的父母。 我们愿意跟对方的父母坐下来，一起好好商量这件事，看看能否各退一步，找一个平衡点让你和小乔能在这段关系中站稳。” “比如呢？” 程焕然惊喜问。 薛凌答：“比如以后你们生的孩子中，可以选择一个跟对方姓。 你们显然都是事业型的人，应该不可能生很多孩子。 争取生两个，一个随她姓。 反正你名下的产业那么多，等她的父母亲退休后，你大可接他们来这边就近照顾。 只要你不乱花，你的财产够你养几百个老人没问题，更甭提两三个自家晚辈。” “这个……”程焕然忍不住忐忑问：“我爸会同意吗？ 我是家里的长子，还是程家的长孙，我的孩子不多……” “他会同意的。” 薛凌解释：“当初扬扬和小欣跟我姓，也是你爸自己主动提的。 如果不是他主动同意，外公外婆哪里敢提这样的要求？ 放心，你爸他通情达理，不是那种逮着错误拧着你不放的人。” 程焕然听罢，终于露出一丝放松笑容。 “这是我们家主动让出的妥协……这么大的诚意，小乔她知道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回头就找她商量，让她也劝劝她爸妈。” 薛凌提醒：“谈恋爱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但婚姻是两家人的事，不是你们两个人说了就能算的。 你跟她说，请她的家人有空近日来帝都，我们双方坐下好好商议。” “好。” 程焕然忙不迭点头。 …… 接下来几天，薛凌没有主动追电话给大儿子，给了他们小两口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去商量妥协，程天源更是对他不理不睬，觉得这种事得他自己去解决，父母帮不了他。 尽管如此，他每天晚上睡下前，仍会旁敲侧击身旁的妻子。 “那小子……没说什么吧？” 薛凌将眼睛摘下，把书搁在一旁。 “今天傍晚发了一条信息给我：说要介绍女朋友给我们认识，打算星期五晚上带她回家吃饭。” 程天源眉头微蹙，问：“女方妥协了？ 不坚持让他搞什么入赘？” “他没说。” 薛凌答。 程天源脸色微沉，道：“那就让他不要带她来——没必要！” 薛凌眸光微动，拿起枕头边的手机。 “我问一声，如果女方没在这个问题上妥协，那就别带她回家来，真的是没必要。” 一会儿后，程焕然回了信息。 “他怎么说？” 程天源凑过来。 薛凌只好拿过手机让他一块儿看，顺道念了出来。 “他说，她的父母周末要过来跟我们面谈。 不过，他们的意见似乎很固执，说是要带着最大的诚意来说服我们。” 程天源冷笑：“任何诚意也撼动不了我的底线！我不可能同意，让他们少浪费口舌，也别来浪费我的时间！” 薛凌想了想，提议：“要不这样吧，让他们星期五晚上别回家来。 周末我可以跟女方的父母约见面，到时一并见面就行。 如果他们全家人非坚持不可，那我就直言拒绝，以后别再来提什么，就此别过。” “好，就这么办。” 程天源点头答应。 第1509章 颇为难 程焕然接到母亲的信息后，只能回复说好。 他明白他们的“用心良苦”，也清楚他和女朋友小乔究竟能不能走到一起，周末的饭局至关重要。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在妈妈的身上，期待她能反过来说服小乔的父母亲。 小乔此时正跟他在一块儿，忍不住问：“怎么样？ 你爸妈同意了吧？” “周末我爸没空，我妈会来。” 程焕然解释：“到时我提前订一个条件好点儿的大饭店，让你爸妈入住。 周末容易堵车，到时的饭局就定在楼下的大厅里吧。” 小乔眼睛微闪，问：“大饭店很贵的，你确定你付得起？” “没问题。” 程焕然答。 今年过年的时候，妈妈给了他一张卡，说他快毕业了，每天学校医院两头跑挺不方便的，卡里有几万块补贴他打车和应酬。 他平常都是坐地铁公车，卡里的钱几乎没动过。 小乔暗自不满，语气不悦道：“你爸爸是怎么一回事？ 我爸妈特意坐飞机来帝都为我们商量婚事，你爸爸住在帝都却不肯路面？ 没空是他的借口吧？ 什么事能比自家儿子的婚事更重要？” 程焕然无奈叹气：“我爸他不同意，你知道的。” “不一定。” 小乔十分有信心道：“我爸妈一定能劝得了你爸爸。 他们说了，他们是带着最大的诚意来的。” 程焕然却一点儿信心也没有，将老手机丢在一旁。 “……不可能的。 只要你们家不退步，我们家不可能答应。” 小乔皱起眉头，忐忑低声：“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爸妈固执坚持己见，你会怎么办？” 程焕然垂下眼眸，嘴巴张了张，“分手”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小乔暗自吃惊，扑进他的怀里。 “阿然，你千万不能放弃……还记得我前天发给你的歌词吗？ 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而去，我知道一切不容易。 我一直温习说服自己，最怕你忽然说要放弃……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 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 （歌词来自《勇气》） 程焕然轻轻叹气，将她搂住。 “小乔，我也不愿意分手。 但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你，如果你们家不退步，我爸妈是不会肯的。 你必须再跟你爸妈这么说。” 小乔眸光微动，低声：“阿然，如果你爸妈反对的话，不如——不如你陪我回去吧。 等我们结婚后，有了家庭和孩子，他们应该会想通的。” “不行。” 程焕然摇头：“我不能这么做。” 小乔为难问：“为什么？ 我并不是让你不理他们，只是给他们时间冷静一些。 等他们年迈了，我一定和你好好孝顺他们。” 程焕然皱眉解释：“我家不仅有爸妈，还有奶奶，外公外婆，还有弟弟妹妹。 我作为家里的长子，对家庭的责任不止只有孝顺父母亲而已。” “什么责任？” 小乔问。 程焕然答：“我妈留给我的一些产业……我也得留下打理。” “你妈还能有产业给你？” 小乔想了想，问：“是什么？ 如果不多的话，就通通给你弟弟们吧。 让他们以后肩负起家庭的责任，你也不用对你爸妈太愧疚。” “小乔，我是不可能跟你走的。” 程焕然疲倦扶住脑袋，低喃：“除非你留下，不然我们可能得……分手。” “你——！” 小乔不敢置信盯着他看，激动道：“你怎么自己一点儿主见也没有？ 你爸妈不肯，你就要放弃？ ！我们五年的感情啊！五年！整整五年的感情！你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难道你不知道这样的计划对咱们来讲是最好的，对你的家庭也最好？ 你还有两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一个还在大学，两个即将上大学。 你爸妈的负担那么重，怎么可能给得了你资源和支持？ 帝都的房价那么高，如果单单靠我们——” “这些不用担心。” 程焕然打断她，语气十分笃定道：“只要你和你爸妈退步，我保证你能住上帝都最好的地段，最好的豪宅。” 薛扬跟他打过赌，除非领证结婚后，不然不得公开自己的名下财产。 在他们看来，这些都是父母亲奋斗得来的，不是自己的双手劳动所得，所以不好到处瞎嚷嚷。 即便对方是自己的女朋友，他也从没吹嘘过半句，直到现在。 小乔烦躁低声：“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 只是站在我爸妈的肩上奋斗，我们能少奋斗十几二十年。 起点高，前程远大不好吗？ 你为什么总执着这个小问题！” “对我家来讲，这是一个极大问题，而且关乎我男性的自尊和家族尊严。” 程焕然沉声：“小乔，你别劝我了。 总之我们家的底线就是我的底线，你们不要踩。 其他的不管什么，绝对都不是问题。” 小乔无语望天：“你——真是冥顽不灵！” 程焕然疲倦叹气：“等你爸妈到了，我陪你去机场接他们。 让他们休息几个小时，傍晚我再去接我妈过来，一边吃饭一边谈吧。” …… 周末到了，城里再次堵车。 程焕然本来要去接薛凌，但她那天得去集团开会，具体什么时间结束说不准，让他先去接对方父母，晚上七点半在酒店门口等她就行。 小乔陪着父母亲聊得非常开心，他在一旁却如坐针毡，没怎么开口。 她的父母亲一直打量他，时不时问上几句。 乔爸爸似乎看出他的紧张局促，温声：“小程，我们聊过电话，小乔也常在我们面前提起你，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对你其实一点儿也不陌生。 你呀，是一个很优秀的孩子，除了你的家庭比较薄弱些，其他条件我们都颇满意。 这一趟来，我们不仅要说服你爸妈，也要说服你。” “伯父，恐怕你们说服不了我们。” 程焕然低声。 乔妈妈微微一笑，拢了拢头发。 “你怎么就那么笃定？ 不急，咱们慢慢来。 几点了？ 你爸妈要到了吗？” 程焕然温声解释：“我爸爸他有事要忙，今晚暂时无法跟你们见面。 我妈妈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说是七点半到楼下大门。” 第1510章 见面博弈 乔爸爸和妈妈听罢，互视一眼，暗自觉得可能比他们想象的要棘手一些。 对方的爸爸不肯出现，态度似乎很坚决。 一会儿后，程焕然下楼等妈妈。 乔爸爸和妈妈都站了起身，道：“我们陪你去。” 小乔则搂住程焕然的胳膊，低声：“放心，我们都会帮你的。” 程焕然眉头微微皱起，没说什么，领着他们下楼。 电梯门刚打开，他便看到妈妈捏着手机，正站在大厅里等他。 “妈！” 程焕然呼唤。 薛凌侧过身来，微微一笑，转而踏步走来。 她穿着开会的正装，身材高挑优雅，化着淡雅的妆容，看着高贵大方，雍容贵气。 小乔和她的爸妈都看愣了，没反应过来。 程焕然凑了上前，站在妈妈的身旁，落落大方做起介绍。 “伯父，伯母，这是我的妈妈薛凌。 妈，这是小乔的爸爸和妈妈。 小乔她……她叫乔慧。” 薛凌微笑跟他们一一握手。 “你们好！两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实在是抱歉。 小乔是吧？ 很高兴认识你。” 乔慧疑惑盯着她看，腼腆笑了笑。 “阿姨，想不到……你这么年轻漂亮。” 薛凌温声解释：“可能是我比较早结婚的缘故。 然然又是大儿子，跟我只差了二十一岁。” 乔爸爸和妈妈先后回神，热情打招呼。 女儿跟他们说过，程家的经济情况非常普通，故此程焕然的学业几乎都是半工伴读完成的。 始料不及一个普通家庭的妈妈竟会如此知性大方，雍容贵气！ 帝都皇城下长大的人，果然不简单呀！ 薛凌温声：“下午刚好有事，没能去机场接二位，今晚就让我做东请二位吃一餐，尽一尽地主之谊。” 接着，她低声问身侧的儿子：“我已经联系了经理，让他们准备好菜肴。 你订的是五号包厢吧？” “是。” 程焕然答。 众人在侍者的带领下，很快来到一楼餐厅五号包厢。 聊了几句场面话后，乔爸爸问：“程太太，你们是帝都本地人吧？ 不知道你和先生从事哪一个行业？” 薛凌微笑答：“我是帝都人，我先生不是。 我们的老家是南方荣城。 后来我回来这边就近照顾父母，先生陪着我回来创业。 几个孩子为了方便读书，便把他们的户口都入在帝都这边。” “哦。” 乔妈妈若有所思瞥向程焕然，道：“这么算来，你们也不算是老帝都人。” 薛凌点点头：“不算。 我这几年身体不怎么好，去年提前退休在家。 我先生是做纸巾批发生意的，小本经营。” 乔爸爸笑开了，似安慰似高兴道：“挺好的，挺好的。” 乔慧挺直腰板，眼底带着自信光芒。 “阿姨，我爸爸是公务员，目前是正处级领导。 我妈妈是我们省城人民医院的副院长，经常来帝都这边开会做学术科研交流。 他们来过帝都很多次，对帝都蛮熟悉的。” 薛凌微笑颔首，道：“难怪小乔会学医，多半是受妈妈的熏陶影响吧？” “是。” 乔慧暗自打量薛凌，发现她并没自己想象中那般出现“自愧不如”神色，偷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是我妈妈引领我进这个行业的。” 这时，侍者开始上菜。 薛凌率先开口：“天色已经晚了，想必你们也都饿了，不如大家边吃边聊吧。” “好好。” “好的。” 程焕然作为晚辈，殷切倒酒勺汤。 乔爸爸和妈妈发现薛凌定的菜都是名贵营养的菜肴，有些诧异她的“出手大方”，甚至担心她是打死脸充胖子。 后来他们见薛凌和程焕然一直很淡定吃着，没丝毫的惊讶或惊赞表情，都暗自狐疑不已。 酒过三巡，肚中开始有了饱腹感。 乔爸爸主动站起来，笑哈哈道：“程太太，看来你也是一个爽快的人，咱们就别拐弯抹角了。 这样啊，我先直奔主题。 这一次我们特意过来，是为了两个孩子的婚事来的。” 薛凌微笑点点头。 乔爸爸示意程焕然，笑道：“我们啊，对然然这个小伙子是真心满意！小伙子长大高，人也帅气，学业成绩也非常棒！不得不说，你和你先生培养了一个十分优秀的孩子。” “谢谢。” 薛凌道。 乔爸爸继续：“据我所知，他们已经谈了好几年的恋爱。 以前他们都还在念大学，我想着都还年轻没定性，谈便去谈，倒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他们读研后也一直在一起，我才开始关注他们的恋情。 过年前我们还特意找女儿聊了这件事。 原来他们的感情已经果熟蒂落，打算毕业后就要领证结婚。” 一旁的乔慧不好意思埋下脑袋，小脸红扑扑的。 程焕然也有些羞涩，不过他淡定许多，眸光在乔爸爸和自己妈妈之间来回转动。 乔爸爸又道：“我和爱人的工作都非常繁忙，故此小乔自小就非常独立。 她做事有分寸，不是那种会乱来的女孩子，故此我和爱人都对她十分放心。 不管是学习、学业还是实习就业，她都用不着我们担心。 谈恋爱可以随她，但如果已经到了婚姻这一步，那我们就不得不谨慎些。 毕竟这已经不仅仅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而是事关两个家庭。” “不错。” 薛凌温声：“婚姻的选择更该慎重。 然然之前告诉我，说你们二位是带着诚意来谈婚事的，对此我深信不疑。 当然，今天我过来跟你们见面，也是带着最大的诚意来的。” 乔妈妈忍不住插嘴：“程妈妈，咱们都是妈妈，也许更该有共鸣之处。 每一个当妈的，几乎都是毫无例外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尽可能得到最大的幸福，尽可能追求最高可能性的前程。 你也是这样想的，对吧？” “对。” 薛凌微笑点头。 乔爸爸和妈妈都笑了，先后道：“幸好你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在我们看来，两个孩子随我们回省城那边的发展前途会更好。” “以他们的学历和水平，我能保证他们会很快成为高收入人群，而且晋升的几率会远远高于同龄人，毕竟我们已经在省城为他们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不仅有事业上的基础，经济上和房产上都有，还有丰富的人脉资源。 对刚毕业的这对小年轻来讲，是再好不过！再合适不过！” 第1511章 谈崩 乔爸爸和妈妈说完，又仔细解释清楚。 “比如最直观的房子问题，在我们家也是绝对没问题。 现在全国各地的房价都非常高，我们那边的房价也是高耸入云。 不过，幸好我们早些年做了准备，已经先后买下两套房。” “对，而且都是高档小区高档住宅。 我们有自己的老联排别墅住，故此这两套房都给他们小两口住，可以一套住，一套出租。 等我们老了，家里什么都归他们所有，包括老别墅。” “不仅如此，我还给小慧物色了一辆车，她过去就业后，上下班会非常方便。 然然一起过去就业的话，我也会马上买一辆给他代步，算是我们长辈送小两口的结婚礼物。” “至于工作方面，我会尽量将他们安排在我的医院。 以他们的学历和、学业成绩和学习能力，相信不出五年，必定能成为医院的第一把手。 我一定好好引领照顾好他们。” 薛凌一直安静听着，嘴角带着一丝丝微笑，眸光淡定而沉稳。 直到他们终于歇下，她的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儿子和乔慧，一个听得意兴阑珊，一个则暗自得意，忍不住低低笑了。 “二位确实是带着极大的诚意来的，作为阿然的妈妈，我非常感激你们对他的赏识和重视。 不知道小慧有没有跟你们说过我们家的底线？ 我想我还是重申一下好些，免得二位继续误会下去。” “阿姨……”乔慧略有些焦急，本想要开口，却被程焕然一把拉住了手。 薛凌没看她，径直道：“首先，阿然是我们程家的长子，作为家族的长子，他肩上的责任比其他孩子也要大一些，家里以后的事业和老人，他都必须扛大旗。” “第二，我们家坚决不同意他入赘，或结婚后搬去其他地方居住。 这一点如果我们双方无法达成一致，那恐怕只能辜负二位远道而来的盛情一片。” “第三，我们家体谅你们只有小慧一个独生女儿，同意以后一个孩子随她姓。 当然，作为晚辈孝顺长辈是应该的。 阿然将来也必定会你们养老送终，好好照顾你们的晚年生活。” 她说得不徐不慢，一字字咬字发音清晰，嗓音轻柔却掷地有声，把乔爸爸和妈妈都听懵了，失望对视一眼，暗自都有些惊讶。 包厢里安静下来，气氛尴尬僵硬了。 乔慧的脸色不怎么好，求助般看向程焕然，眉头皱了皱，示意他得赶紧开口。 乔爸爸和妈妈不约而同也往他看来，无声询问他的具体想法。 程焕然眸光微闪，不自在咳了咳。 “额……伯父伯母，关于这些……我跟我家里的立场和观念一致。” 乔家三口再次惊讶挑眉，都有些不敢置信。 小乔忍不住脱口道：“阿然，你——你听了我爸爸妈妈刚才说的那些，你怎么还——！你要知道，单单靠我们两个人想要在帝都立足买房，我们肯定得当上十年甚至是十五年的房奴。 我们的生活质量，我们的晋升空间，还有我们孩子未来的成长和学习等等，都会一概受到制约！你怎么不多为我们的未来想想？ ！” 乔爸爸瞥了女儿一眼，转而看向薛凌。 “程太太，据我所知，你家的孩子足足有四个，对吧？ 然然有一个弟弟在帝都大学读书，还有一对龙凤胎弟弟妹妹在帝都第一中学，是这样吧？” “是。” 薛凌点点头。 乔妈妈皱眉低声：“你有四个孩子，可我们就只有小慧一个女儿。 你有四个，却还想要把我们唯一的女儿娶进门当儿媳妇。 将心比心，你们家真的是很贪心。 然然妈，孩子多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如果没能帮上孩子，倒不如让孩子自由飞翔，能让他们飞得更远更高。 我们就她一个女儿，家里所有一切都通通归她。 可你们家呢？ 你们家还得分成四份，而且还要然然这个长子承担老人和家庭的大部分责任。 我女儿如果是嫁出，那她的生活水平肯定远远比不得家里，我们作为父母，怎么舍得她进你们家门受苦……” “不会的。” 薛凌微微一笑：“她如果嫁进我们家，我们就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疼爱。 你们可以给她的物资条件，我们家也可以努力去实现。 至于精神方面，我们可能比不上亲生父母，但我们没想比。 等你们退休后，然然接你们来帝都居住，到时小慧既有婆家疼，也有娘家疼，鱼和熊掌兼得。” 乔爸爸的脸微沉，低声：“我们是省城那边土生土长的人，哪里舍得挪根。 然然妈，咱们要不这样商量看看。 咱们两家各退一步。 可以不入赘，但他们结婚后去我们那边，你看成不？” “对。” 乔妈妈附和点头：“因为我们能提供给孩子更富足的物资条件和职业上的帮助。 然然妈，如果你能退一步，我们家不必要什么聘礼，还能给你们家一笔不菲的钱——” “伯母！” 程焕然脸色微窘打断她，低声：“我们家不需要。” 薛凌摇头道：“谢谢。 这钱我们不能要，也不会要。 对不起，这一步我们家退不了。 我也想有商量的余地，但确实是没余地可退。” “阿姨……”乔慧的眼睛红了，哽咽：“我和然然是真心相爱的……他是你们的儿子，我抢不了他。 但他跟我们去那边，我们才会生活得更好。” 薛凌眸光温柔看着她，低声：“你放心。 你们留下的话，也一样能生活得很好。” 乔妈妈脸色不悦道：“你们家能用什么保证他们过得好？ 他们下个月才正式毕业，接下来要面临的是一生中最重要的就业和婚姻。 且不说就业没大门路，先说说结婚吧。 结婚必须有房子能住上，租房不稳定，迟早得买房。 帝都这边的房子都那么贵，就算是城郊的偏僻小楼盘，也得两百多万。 你们家能提供不？ 房子车子和不久后的孩子，样样都要花钱，而你们家还有那么多老人要养，这些无疑都是极大的开销。 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你们考量过没？ 我女儿嫁进你们家，就会变成房奴车奴孩奴。 作为父母，怎么可能舍得她过得那么辛苦！” 第1512章 山外有山 薛凌见对方语气不悦，甚至隐约带着鄙视，倒也没往心里头去。 “你们且放心，然然他绝对有能力给小慧幸福的生活，不会让她受苦的。 我和我老公，包括家里的三个老人，说一句有些不谦虚的，都不是什么难说话的人。 我家的家庭氛围向来极好，大家相亲相爱。 你们能提供的，我们这边一样能提供，绝不会亏待了小慧。” “说得倒轻巧。” 乔妈妈脸色很难看：“孩子自己辛苦奋斗的，跟家长能一下子掏出来给的，能一样吗？ 我们能给孩子远超其他人的坚实基础，你们家能吗？ 孩子刚毕业，你们就让他们输在起跑线上，能行吗？” 薛凌微微蹙眉，答：“自然能。 只是我和我老公一向都觉得孩子在年轻的时候得靠他们自己去奋斗，等到他们锻炼充足了，再适当把家里的事业交到他们的手上。 人年轻也就那么十几二十年，不去闯荡奋斗一番，发愤图强，将来老了必定后悔不已。 当然，该给的基础我们也会适当给，让孩子不会有后顾之忧。” “然然妈，你们能给孩子什么基础？” 乔爸爸苦笑一声，道：“请别怪我们说话直。 眼下已经是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有些问题非常现实，我们不得不仔细衡量。” “我理解。” 薛凌温声：“婚姻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都是非常现实的问题。” 乔妈妈沉着脸道：“你既然明白，就该放手。 说实话，我们家能给他们的条件，不是普通家庭能给得起的。 其他且不说，单单两套房和两辆车，至少在五百万以上。 如果单靠他们领工资省着去买，那得何年何月呀！” 乔爸爸睨了老婆一眼，低声：“她说话一向直，你别往心里头去。 但我太太她也是为了两个孩子好。 然然妈，你的孩子那么多，何必每一个都留在身边。 孩子长大了，该放手就得放手，让孩子去搏一个更好的未来。” 说到这里，他轻轻笑了，眉眼带着浓厚的自信。 “在我看来，什么事情都具有一定的竞争性，包括婚姻。 在婚姻里头，极少能有势均力敌的情况，多半都是一方强，一方偏弱些。 当然，强的一方主要表现在经济上和性格上。 如果一方的经济上占了绝对优势，那另一方为了家庭的长远考虑，该做出牺牲就得牺牲，毕竟这是实力决定的。 然然妈，你说对吗？” “对。” 薛凌微笑：“有一定的道理在。” 乔爸爸继续道：“你一共有好几个孩子，就算再丰厚的家底，一层减一层，必定是越分越少。 你将几个孩子都留在竞争激烈，消费这么高的地方，对他们来讲增添了许多无形的压力。” “没有。” 薛凌解释：“我虽然有四个孩子，但我只要求然然不能离得太远，因为他是家里的长子。 其他几个随他们自己决定，我们不强求。” “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样的老传统思想！” 乔妈妈沉声：“长子是儿子，二儿子三儿子也是儿子，其他两个留下也行呀！总不能阿然是老大，就要他承担更大的责任，一辈子必须都留在帝都吧。” 薛凌微微一笑，点点头。 “关于这一点，我们确实很传统。 他作为家里的老大，他作为长子长孙，自然要有大哥的担当。 家里三个老人都是耄耋年纪，需要晚辈们尽量多照顾。 另外，家里的一些薄产也得靠他来继承帮忙打理。 我和他爸年纪也大了，精力大不如从前，迟早得靠他来帮忙。” 乔妈妈忍不住皱眉问：“你先生是做什么生意的？ 然然他是研究生毕业的医科优秀毕业生，怎么能让他去接手一点儿小生意？ 他的前程更该注重在医学方面。” “生意不算小。” 薛凌温声：“已经转了一部分在他的户下，他迟早得学着去打理。 这几年他要去医院上班就随他，但我们会让他慢慢学着去接管家里的企业。 等到时候成熟了，他多半得辞职来帮忙家里。 如果他去了异地，来去得坐飞机，怎么可能兼顾得了帝都的生意。” “什么？ ！” 乔慧惊讶瞪眼，拉住程焕然的手，“你——你将来不打算当医生？” 程焕然点点头：“暂时几年而已。 我爸妈在我读医之前，就跟我说任我选择，如果我以后坚持走下去，就随我。 如果想接管家里的生意，就辞职回家干活。” 乔爸爸和妈妈忍不住皱眉，不敢置信对视一眼。 “然然妈，你们家的生意究竟有多大？ 然然他有那么好的前程，怎么舍得让他牺牲本专业那么多年的学习去接管什么生意？” “不算很大，但有一部分跟他专业相关，不得不让他去继承管理。” 薛凌解释：“跟他专业也是相关的。 然然在那边实习过几个寒暑假，算有些娴熟。” “xx药业集团？ ！” 乔慧惊讶问：“是不是？” “对。” 程焕然答：“我们家在那边有一些股份。” 乔妈妈是业内人士，对xx药业集团的大名也是熟悉得很，狐疑看了看薛凌。 “你们家有股份？ 很多吗？” 薛凌微笑淡定答：“不多，目前大概是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以前是百分之四十，后来陆续买多一些进来。 我堂弟薛桓，也就是人民医院的副院长。 十几年前他和朋友合作开药厂，给我租了一块地做厂房。 谁知有段时间资金太紧张，厂子差点儿经营不下去。 他是自家亲戚，又是在我的地盘上，我做不到见死不救，就拨了几千万给他用。 后来又投了一些钱，分了四成左右的股份。 所幸厂子起死回生，经营得越来越好，后来还成功上市了，成了现在全国有名的药业集团。” 乔爸爸和妈妈：“……” 乔慧：“……” 程焕然低声解释：“我十几岁的时候，桓舅舅经常带我和弟弟去那边玩。 我学医的一部分原因是受了叔公和桓舅舅影响，另外则是因为药厂的缘故。 我妈觉得我喜欢，又是学相关专业的，所以打算让我接手帮忙打理。” 第1513章 人外有人 本来“唇枪舌剑”的偌大奢华包厢内，再度安静下来。 这一次的安静，饱含尴尬疑惑难以置信淡定无奈。 乔慧忍不住娇瞪身边的男子，压低嗓音：“你——你做什么要瞒着我？ 都什么时候了，你现在才说？” “还不到时候。” 程焕然无奈解释：“我和我弟弟打过赌，除非结婚领证了，不然不会随意公开我们各自的私产。” 乔爸爸不是帝都人士，只隐约听过xx药业集团，但具体五成股份能有多少，他心里一点儿概念也没有，忍不住悄悄拉了拉身边的老伴。 “上市公司的五成股份，听着似乎蛮多的。 大概是能有多少？” 乔妈妈的脸一阵红一阵尴尬，低声：“以现在的股价算，至少得有一百多亿。” 乔爸爸惊讶瞪眼，转而不敢置信看向薛凌和程焕然。 “那个……然然妈，你刚才说——这个药业集团都给他去打理？” 薛凌点头：“我退休后实在没精力打理那么多的事情。 然然当几年医生后，可以考虑进中层就职，一步步上升。 我们家现在是最大的股东，缺的是一个帮忙打理的人。 集团管理层偏老，这几年的盈利情况只能保持平稳，创新和研发方面一直做得不怎么够。 五六年前开始，一直投研发年年砸钱，可惜时间还不够长，目前还看不到成效。 我不是专业人士，我堂弟他也忙着医院的事务，都不顾上那边。 我的其他儿女对这一行都没兴趣。 所以，不得不交给然然。” “全部给他？” 乔妈妈惊讶问。 薛凌摇头：“药业集团他得两成左右的股份，其他弟妹各分一成，但以后都交给他管理。 他们几个都随性得很，估计连分红盈利都懒得要。” 乔爸爸和妈妈对视一眼，脸色都怪怪的。 “你们家……真低调。 我们听小慧说，然然平时非常节俭，一分钱只差没掰成两半花。 我们还以为……你们这样子培养孩子，真的很难得。” 薛凌笑了，解释：“他们几个的零用钱都只在学生的平均水平线徘徊，有时甚至还要低一些。 我和先生都不喜欢他们太张扬。 他们也都习惯了，极少出现大手大脚的情况。” 程焕然看向乔爸爸和妈妈，温声：“伯父，伯母，你们大可以放心，我和小乔绝不会沦落成房奴。 我妈以前是搞房地产的，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豪宅。 帝都除了最偏僻的郊区，其他地方都有我们家的房产。 我外公外婆有几十套，分给我们一人各十几套。 我是老大，我得的房产最多。 单单在市中心荣华商城那边，我就有几十套房子和三十多个铺面，其他地方我连数都数不过来。 前年我妈准备退休的时候，把这些先后都入在我们各自的名下。 小乔嫁给我留在帝都，她想住哪儿就住哪儿，帝都每个区都有我名下的别墅和房子。” “对，不管你们去哪个医院就业，都能有现成的房子住。” 薛凌微笑解释：“挑定以后，我让人马上给你们装修，几个月后就能拧包入住。” 乔爸爸和妈妈：“……” 乔慧：“……” 程焕然挠了挠后脑勺，低笑：“我家在帝都的房产太多，我妈她自己都记不住具体有多少，一直都有专业的人员帮她管理这些房子的出租和维护。 我们老家荣城那边，房子也有一两百套，我们村那边还有很多很多土地，过两年我妈还要去投资小区。 我们在帝都这边，也是要地有地，要办公大楼有办公大楼，豪宅别墅也都有。 帝都最出名的豪宅‘三馨园’就是我们家。 伯父伯母，你们不用担心小慧跟我在一起会做房奴，我们家最不缺的就是房子豪宅。” 乔爸爸和妈妈：“……” 乔慧懵住了，脱口问：“你是不是——疯了？ 三馨园怎么会是你们家？ ！馨园不是那个那个——天舒集团前总裁的家吗？” 她在帝都读书快七年了，对帝都最出名的一些集团也略有耳闻。 馨园是帝都第一豪宅，这边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 以前她跟同学坐车路过，司机绘声绘色介绍了一番，她们透过窗口远远看一眼，立刻被那古香古色的豪宅吸引了眸光。 程焕然笑了笑，搂住隔壁老妈的肩膀。 “我妈就是天舒的前总裁薛凌呀！早些时候我不已经介绍过了吗？ 你没听清楚吗？ 我妈没退休前，好些年蝉联帝都第一女首富呢。 现在集团那边是多多哥在帮忙打理，我妈偶尔过去开开会而已，没怎么过去。” 乔慧：“……”！！！ 程焕然见她被吓懵了，忍不住低声：“之前你问我家在帝都哪个区，我说在老城区……说的就是三馨园。 它在中心市区偏老城区的主路旁。” 乔慧：“……”当时她以为他们是窝在老城区老房子里的极普通人家，哪里会想到竟是馨园！ 薛凌温婉微笑：“小慧爸妈，我理解你们疼爱独生女的心情，但也请你们原谅，我们家真的没法退步。 你们所担心的房奴孩奴车奴问题，在我们家其实都不是问题。 帝都这边的产业实在太多，除了天舒和药业集团、荣华商城、还有一些零散的投资和小企业，我和老公已经老了，实在兼顾不了那么多，以后得靠孩子们帮忙管理，这是我们不肯老大远离帝都的原因，还请你们见谅。” 语罢，她站了起来，举起酒杯。 “乔先生，乔太太，小慧，今日很高兴认识你们。 我敬你们一杯，感谢你们这么看重喜欢我家然然，也请你们重新审度权衡利弊后再重新下决定。 欢迎你们有空到园子里来做客，恭候你们大驾。” 乔家三口人仍处在震惊中，懵懵喝下酒。 薛凌微笑搁下酒杯，温声：“我们母子刚才有些冒昧，还请你们见谅。 晚了，我得回家陪老人，请恕我失陪了。” “妈，我送你出去。” 程焕然道。 乔爸爸和妈妈也诚惶诚恐站起来，匆匆拉起女儿送薛凌出包厢，一直送到酒店的大门口。 老陈在车里看到薛凌，赶忙将车开过来。 薛凌上了车，礼貌挥挥手。 车门自动关上，屏蔽了所有，随即长长的车子缓慢开进夜色中。 乔爸爸看着霓虹灯下远去的低调黑色车子，吞了吞口水，压低嗓音：“这辆车……至少值两千来万。” 乔妈妈的脸满是尴尬，说不出话来。 第1514章 八成把握 薛凌回到园子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 几个老人已经先后睡下，偌大的园子只剩程天源和阿虎在客厅里看电视，其他人都睡下了。 阿虎解释：“阿青昨晚几乎没怎么睡，刚才小小虎那捣蛋鬼总算睡了，她麻利去补觉去了。” 薛凌忍不住问：“小虎子怎么样了？” “这次的化疗可能有些辛苦。” 阿虎叹气低声：“他很累，回来以后就睡着了。 悠悠睡在他的隔壁，怕半夜呕吐吵到他，挑了隔壁房间睡。” “医生怎么说？” 薛凌问。 阿虎摇头：“没怎么说，大概意思就是……难受是难免的，得熬一熬。 不过之澜叔早些时候说，明后天就会舒服一些，说问题不大。” “那就好。” 薛凌道：“我先回房间换衣服。” 程天源却站了起来，道：“我也回了，明天一早还有事，今晚得早些睡。” 阿虎点点头：“行，你们去睡吧。 我等着看军事节目，看完再去睡。” 薛凌瞥了程天源一眼，低低笑了。 两人一路无话回到房间。 程天源再也憋不住了，问：“怎么样？ 妥了还是不妥？” “应该妥吧。” 薛凌答：“八成的把握。” 程天源鼻尖轻哼：“那臭小子有没有当众表明他的立场？” “有。” 薛凌解释：“不过小乔似乎没跟她父母亲明说，可能是觉得很有信心将儿子勾走吧。” 程天源挑了挑眉，问：“那女孩怎么样？” “不错。” 薛凌倒了一杯温水，低声：“模样和外形跟咱们儿子挺配的，个头高挑，不算很漂亮的那种，但十分耐看，眉眼间看得出是一个蛮坚强女孩子。 但家里毕竟只有她一个独生女，性格上难免会偏自我一些，考虑事情的出发点多半从自己那边出发偏多。” 程天源略一思索，问：“能得几分？ 当咱们的儿媳妇行不？” “儿子选她当女朋友，而且还跟她谈了五年的恋爱。” 薛凌好笑反问：“你觉得行不行？ 咱们儿子也不是眼拙的人，他能看上的人，不会差到哪儿去。” 程天源摇头：“不是，我要的是你的看法——以你对儿媳妇的标准出发来评论。” “八十多分吧。” 薛凌认真答：“外型很不错，能有九十多分，跟咱们然然站在一起很相配。 自信大方，待人接物也不错，挺有礼貌的。 至于性格上，可能会强势一点点，不过然然应该压得住。” 程天源一听就皱眉：“强势？ 多强势？” “还行。” 薛凌答：“在可控的范围内。 她和然然之间的互动不算多，但我看得出来，咱儿子在大是大非面前能坚持自己的原则，不会什么都听她的。 都是明理的人，不会胡乱来的。” 程天源点点头：“那就好。 我不是说他不能听老婆话，不能耳根软。 只要他老婆说得对，那当然是要听的。 当然，如果她是那种撒泼刁蛮的女孩子，待着机会就发飙撒娇那种——另当别论。” “咱们儿子都不会喜欢那种女孩子的。” 薛凌笑道：“知子莫若母。 这一点，我还是有信心的。” 程天源再次点头，问：“那——对方的父母呢？” 薛凌取出居家服，懒洋洋换着。 “都是成功人士，理性优雅。 不过，可能是环境和眼界的缘故，她的妈妈偏骄傲一些。 我听了一会儿后，发现他们原来是仗着自家的条件不错，觉得主动权在他们手中，故此一直觉得然然即便不入赘，也得去他们那边发展就业。” “条件不错？” 程天源忍不住笑了，揶揄问：“薛总，对方难不成在全国富豪榜榜首？ 连你都拼不过？” 薛凌“噗嗤！” 一声大笑，道：“比其他条件，我也许比不得。 但家里条件这一块，我怎么也不能输，对吧？” “那是，也不看看他程焕然是谁的儿子。” 程天源扬了扬下巴。 薛凌低笑：“对方的妈妈早些时候也是这样的语气，觉得他们的女儿了不起，家庭条件也了不得。 我在想，如果他们谈其他，那我也许比不得。 但家庭条件这一块，我们哪能那么容易输掉，对吧？” 夫妻两人奋斗了大半辈子，加上父辈们的积淀，即便最终只分了几成给四个孩子，但在大多数人看来，绝对算够丰厚。 程天源不敢置信盯着她看，问：“怎么？ 你也学人家炫耀一回？ 怎么炫的？” 薛凌摇头：“不知道怎么炫，大概说了一些主要事实。 对方炫耀他们有一套联排别墅，两套高级住房，接下来会给他们买两辆车，还会安排一个好单位。” 程天源憋笑：“人家这样都能炫，你怎么能不知道怎么炫？ 好不容易有这样比拼家底丰厚的机会，你怎么这么不珍惜？” 薛凌苦笑连连：“没经验，真不知道怎么炫，只能实话实说。” “效果可能更好。” 程天源竖起大拇指：“既然他们认为谁家的经济条件好，就该往谁家靠拢。 那眼下这么一比，看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不出来。” 薛凌解释：“他们有些懵，给他们一段时间缓一缓吧。 能不能成，我看还有一点儿未知数，所以只猜八分把握。” 程天源疑惑问：“怎么？ 你担心什么？” “那女孩……”薛凌压低嗓音：“她看着是一个颇理性颇现实的女孩，也许她会顾虑很多，尤其是嫁入咱们这样的人多口杂大家庭。 而且，我给然然的那些房产和股权都是婚前财产，跟她的关系不大。 这一点，她和她的家人也许都会很在意。 当然，如果她装傻一点儿嫁给然然，以大儿子的性格，他会乐意跟她共享大部分财富的。” “老话说得好——傻人有傻福。” 程天源打了一个哈欠，歪倒在床沿上，眯眼低声：“她如果太精明，大有比她精明的人在，比如她男朋友的妈妈。 希望她能为了爱情冲动一些，别算计顾虑太多。 毕竟咱们不是那种真正的大豪门，一个个都是实在人。” “希望吧。” 薛凌点点头。 第1515章 逻辑乱了 大酒店套房里，乔爸爸和妈妈辗转反侧，大半夜也没睡下。 隔天早上，两人便打电话找来女儿。 乔慧看着脸色不怎么好的父母亲，忍不住关切问：“爸，妈，昨晚是不是认床睡不好？” “睡不着。” 乔妈妈无奈笑道：“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乔爸爸叹气低笑：“本以为程焕然是普通家庭的孩子，以咱们家的条件，大可以招赘他进我们家门。 可没想到他态度坚决，家里人也坚决不肯。 我们退了一步，让他跟我们一起去省城那边。 本想凭着咱们家的优越条件吸引他，可惜人家自家的条件优越咱们几千几万倍，此路根本行不通。” 乔妈妈低声：“照昨晚的情况看，咱们根本没法让他入赘，更没法让他跟我们一块儿回省城。 小慧，如果你执意要跟他在一起，那你就只能嫁给他，留在帝都。” “我……”乔慧哪里不明白父母亲的顾虑，低喃：“爸，妈，我们已经在一起五年了。” 乔妈妈忍不住皱眉，心疼看着她。 “小慧，爸妈就你一个女儿。 你如果留在帝都，那我们以后想要见你一面，就得坐高铁坐飞机赶过来。 我们要是有个头烧脑热，身边指不定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 你如果在这边受了什么委屈，大老远的连一个给你撑腰的娘家人也没有。 小慧，你可要想清楚呀！” 乔慧垂下眼眸，内心为难不已。 “爸，妈，你们也都是很喜欢阿然的……” 乔爸爸点点头：“不错，他确实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孩子。 不管从外表上看，还是从他的学业和性格上讲，他都是万里挑一的好人才。 不得不说，虎父无犬子。 经济条件那般优越的家庭环境能培养出一个性格和善，待人接物谦虚礼貌，爱学习爱奋斗的好孩子，可见他父母亲都是极厉害的人物。” “昨晚你也看过了，他妈妈厉害来着！” 乔妈妈幽幽叹气：“随随便便几句话，就将我们家压得没任何喘息的机会。 那种深藏不露，以不变应万变的气概，你以后哪里是她的对手，随便一两招就能将你打得体无完肤。” 乔慧暗自吞咽口水，迟疑低声：“……不会吧？ 我看阿姨的眼神温和得很，阿然跟她一模一样。” “孩子，你还嫩着呢！” 乔妈妈睨她一眼，道：“她是地地道道的商人，即便她素质再高，修养再好，也改不了她的商人本性。 俗话说得好，无奸不商。 她看着不强势，很温润尔雅有礼貌，可她眉眼间的强势和冷静沉着，就够你学几十年也应付不了。” 乔爸爸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压低嗓音：“你昨晚没听仔细，程焕然那孩子是这么说的——他妈妈早在前年退休的时候，就把名下的大部分财产分配给他们三兄弟和妹妹，前前后后转了一年多，各种手续才先后办好。 他还说，现在他的财产都靠妈妈的下属帮忙管理。 孩子，这代表着什么，你知道不？” 乔慧愣住了，脸色白了白。 “我……我知道。 这些都是他的婚前财产，我如果跟他结婚，这些财产我都没份儿。” 乔爸爸点点头：“对，这些都是他的婚前财产。 另外，他接下来要进医院工作几年，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去药业集团接替工作。 这意味着他的财产在很长的时间里，都必须把控在他的妈妈手中。 而且，一直都会是婚前财产，跟你的关系不大。” 乔慧迟疑摇头：“不，爸爸……阿然他不是那种将钱财看得很重的人。” “傻瓜！” 乔妈妈忍不住打断她，道：“他不把钱财看重，你以后就更不可能得到什么。 你照样还得工作，照样还得奋斗你自己的财产，因为你老公拥有的都不是你的。” 乔爸爸附和点头，低声：“确实如此。 所以，你别听到人家有一大堆的房产钱财，你就立刻心动不已。 小慧，咱家也算殷实的家庭，你不该被人家一点儿好处就给吸引了去。” “我没有。” 乔慧垂下眼眸，低声：“我是真心爱他程焕然的。 他没钱，我照样爱了他五六年。 现在知道他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自己名下也有一大堆财产，这些并不影响我爱他。” “傻瓜！” 乔妈妈嗔怪骂道：“你们现在是要结婚，不是谈恋爱。 谈恋爱的时候，大家怎么高兴怎么喜欢怎么来。 但结婚不一样！结婚是每天柴米油盐过日子，没钱你们怎么吃喝，没房子你们住哪儿，还有以后养孩子种种烧钱杂七杂八的事——这些哪一样不得花钱？ 如果只是谈恋爱，他多穷都没问题。 但眼下是要结婚，这些问题都是你们不得不面对的。” “是。” 乔爸爸压低嗓音：“他们家……算得太精了，全部弄成婚前财产，根本跟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如果程焕然跟我们回去，我们相当于多了一个优秀儿子。 眼下他们家不肯他离开，你如果还执意要嫁给他，那我们家不仅捞不到一个好女婿，还得舍去你这个唯一的女儿。” “没人也没钱。” 乔妈妈沉声：“这是人财两空的事！” 乔慧听得皱眉：“爸，妈，话可不能这么说。 反正不管我回去也好，留下也罢，我都得工作的呀！以前你们担心我留下会过得苦，但阿然和他妈妈都保证不会，房子随便住，车子应该也没问题，那就都不用担心了，不是吗？ 他穷的时候，我都愿意嫁给他。 他现在有钱了，我怎么反而不能跟他了？ 这逻辑都乱了呀！” “他家如果只是普通有钱，那也就罢了。” 乔妈妈低声警告：“偏偏是他们是高门大户的富贵人家，有钱人家的那一套，迟早有得你受！” “不会吧？” 乔慧迟疑解释：“阿然他说……我们结婚以后可以自己住，自由得很。” 乔妈妈忍不住问：“难不成不用跟他家里人接触？ 他妈妈昨晚说了，他是家里的长子，以后家里好多责任都必须他扛。 小慧，咱们只是简单的三口小家，可他们家却是人口众多的大家族，你确定你能应付得来？” 第1516章 给你保障 乔慧摇了摇头：“阿然说了，我们结婚后可以搬出去住，不必跟家里的长辈们过多接触。” “但还是要接触的，不是吗？” 乔妈妈反问：“难不成能一直不接触？ 这些都是你以后必须面对的问题，不得不提前给你打预防针。” 乔慧为难极了，低声：“爸，妈，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的。” “傻孩子。” 乔爸爸苦笑：“你忘了我们是为了什么目的来的。 我们是来要人的。 眼下人我们是要不到了，而且你还必须跟着留下。 人要不到，那至少得要一些经济上的保障给你，不然我们哪里放心将你远嫁在帝都。” “经济上的保障？” 乔慧忍不住摇头：“爸，咱们家不需要吧。 再说，我毕业后的工资不会低，只要不供房，我们单单靠工资就能过得很舒服。” 乔妈妈嗔怪睨她，压低嗓音：“不是这些。 既然他们家要娶你，那他们就必须拿出诚意来。 我们把你养大不容易，他们要将你留在帝都，那还得看看他们家的诚意如何。” “对。” 乔爸爸附和道：“他们如果肯舍得在你身上花钱，那他们以后绝不会对你差。 同样的道理，如果阿然肯跟你分享他名下的财富，那他必定愿意跟你厮守终身，真心一辈子对你好。” 乔慧微窘，脸跟着红了。 “爸，妈，阿然他身边没什么钱的……他之前连手机充值都得小心计算，就连带我出去吃饭，也得三算四算。 你没听他说吗？ 他名下的房产很多，但暂时他都没接手，都是她妈妈的下属在帮忙打理收租和维护。” 乔妈妈一听就忍不住叹气摇头。 “大户人家都抠门，连对自己的儿子都能抠成这样！那你以后跟着他能得到些什么？” 乔爸爸皱眉低声：“全部都是婚前财产，跟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小慧，这样的合理婚姻和两本结婚证根本给不了你任何保障。” “女儿啊，你可要考虑清楚呀。” 乔妈妈沉声：“女人在婚姻中最重要的是合理的保障，不然你以后会很没有安全感。 他名下的财富多，以后迟早得他自己去打理去继承。 这意味着你跟他差距会非常非常大，夫妻之间如果相差太多，你的压力会非常大，而且会没有安全感。 这样对一方丝毫没保障的婚姻，在结合之前就会埋下极大的隐患。” 乔慧听得一愣一愣的，内心不自觉慌了起来。 “爸，妈，你们别吓我……” “我们吓你做什么？” 乔爸爸安抚道：“我们在教你如何在这段关系中争取你最大的利益，保障你未来的利益，也趁机稳住你在家庭中的地位。 只有这样子，你们未来的婚姻才会更加稳固，才会走得长远。” 乔慧忍不住问：“你们的意思——是想让阿然掏巨额的聘礼？ 还是把他的房产分一部分给我？” “不。” 乔妈妈答：“我们家不缺钱，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聘礼。 几十万几百万的，压根买不了一套房子，还弄了那么大的由头。 只要他愿意将他名下的房产都加上你的名字，就够了。” “什么？ ！” 乔慧惊讶问：“所有？” 乔爸爸点点头：“七八成也行，至少得一半。 他如果是真心待你的，他一定愿意这么做。 也只有这么做，他家里人才会更重视你，不敢轻视你，也不敢随意打扰你们的婚姻关系。 有钱人家大豪门的戏码，电视上电影上看得还少呀？ 小慧，咱们得谨慎点儿，别让人家给忽悠了去。 到时婚姻关系不稳固，人没了钱没，感情也没，我们空得一个‘二婚’的名号，那得多吃亏呀！” “对，你爸说得对。” 乔妈妈哄道：“小慧，听你爸的。 回头你就找阿然试探去，看看他究竟有没有诚意真心要娶你。” 乔慧尴尬极了，支吾：“……不好吧。 我们之前相处谈恋爱的时候，极少谈及这些。 爸，妈，我爱的是他这个人。 他长得好，性格也好，待人接物都很不错。 这些年来，我跟他志趣相投，一起学习，一起听讲座，一起实习，一起度过很多忙碌又充实的日子。 就算没什么钱和房产，我都愿意嫁给他的。” “傻瓜！” 乔妈妈嗔怪低声：“都跟你说了，这不是谈恋爱，这已经是在商量结婚了。 这些不仔细问清楚，将来吃亏的是你，是咱们家。” “对。” 乔爸爸哄道：“你可以先去问问阿然，听听他的看法。 你悄悄试探他，如果他语气非常大方，那再好不过。 如果他不肯，甚至说一些你贪财爱慕虚荣不顾感情的话，那我们要重新掂量掂量他值不值得嫁。 如果你太腼腆不敢开口，那我们跟他谈。 只要他愿意将名下一半的房产跟你分享，我们就同意你嫁给他，留在帝都。” “爸！妈！” 乔慧急了，苦笑：“我——我怎么好意思去试探……” “没事。” 乔妈妈冷静道：“傍晚你再阿然约过来，让他陪我们吃晚饭。 这一次没他妈妈在，我们可以谈得更直接些。” …… 傍晚时分，程焕然匆匆跟同事交班，洗手换衣服后，捞起手机快步走进电梯。 医院总是人来人往，电梯口等了足足一排的同事和护士。 程焕然趁着等待的时候掏出手机，发现女朋友果然给他发来了信息，说怕路上堵车，让他坐地铁过去，尽量别迟到。 他很快回复说好，还说他已经出发了。 就在这时，他发现手机里还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妈妈打来的，时间分别是中午和午后。 早些时候实在太忙，他连瞄一眼手机的时间都没有，赶忙按了回拨。 很快地，手机接听了。 ——然然，今天有没有陪小慧的爸妈去逛街吃饭？ 程焕然苦笑答：“没有，刚刚交班，打算坐地铁过去。” ——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城里都在堵车，坐地铁反而方便些。 晚些我让老陈去酒店门口等你，你们吃饱出来后，可以让他送你们去看夜景逛街。 程焕然忍不住低笑：“不用吧？ 到时坐出租车就行。” ——人家难得来一趟，你得殷勤一些。 还有啊，不管人家说什么，你都要仔细应付，别傻乎乎的。 乔先生和太太养大女儿不容易，你要娶人家的好闺女，就必须把腰弯下些，懂不？ 第1517章 二弟来电 程焕然微笑答应：“懂。” ——乔爸爸和妈妈估计只能待两三天，你明天不妨请个假，带他们四处逛逛，也带他们回家吃个便饭。 “好啊！” 程焕然欢喜道：“妈，那我回头跟伯父伯母商量一下，等时间确定下来，我就给你打电话。” 薛凌应好，叮嘱他出外小心便挂断了通话。 程焕然进了电梯，很快下楼走出医院大门。 就在这时，手机嗡嗡振动起来！ 程焕然以为是女朋友来催自己，谁知掏出手机一瞄，发现竟是二弟薛扬，笑了笑按了接听。 那小子劈头就笑哈哈道：“大哥！你输了！你输了！” 程焕然微愣，转而想起他输了什么，忍不住苦笑连连。 “没法子，她爸妈总以为我们家太穷，担心女儿留在帝都会当房奴车奴孩奴，非要我去他们那边不可。 我和妈只好解释咱们家的经济情况，让他们能彻底放心。” ——可能吗？ 我看是彻底不放心吧。 程焕然有些反应不过来，问：“怎么这么说？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妈告诉你的？” ——当然不是！我们老妈不是那种爱嚼舌根的老妈子。 下午我碰巧没课，就跑回家来蹭饭。 刚才溜达的时候听到咱妈跟你聊电话，我才知道的。 大哥，你输了哎！ 程焕然却仍不肯认输，低声：“你还没领证结婚，你也有可能会输掉。 你输我也输的话，那咱还是平手呀！” ——我才不会输呢！你等着瞧吧。 我女朋友跟未来嫂子忒不一样，她属于吃苦耐劳类型，家里也只是普通的工人家庭，压根不在乎我穷不穷，反正他们也穷。 程焕然似叹气“唉”了一声，笑道：“不到最后一刻，判定不了谁赢。 我算是输了，但你也不一定能赢。 小子，我拭目以待。” ——行，那你就安静等着瞧吧。 程焕然走在马路边上，忍不住有所感触有感而发：“扬扬，哥先跟你通通气。 谈恋爱容易，结婚好像蛮难的。 尤其是面对未来岳父岳母的时候，那种情面上的尴尬和难堪……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我懂我懂！ 程焕然禁不住翻白眼：“你懂个毛！你见过你未来岳父岳母？ 跟他们开口讨要娶他们的女儿？ 有没有？” ——这倒没有，不过见面还是有的。 他们对我感激涕零，因为我救了他们家的宝贝女儿，将我当成他们家的救命恩人呢！我压根不用讨好他们，反而是他们一个劲儿对我嘘寒问暖，殷切来着。 程焕然嗤笑一声，道：“等你跟他们开口要娶他们女儿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他们还有另一副面孔等着你。” ——少来吓唬我！我从小到大不怕吓来着！ 程焕然张望来去，顺着人潮过马路。 “自从我和小乔决定要结婚后，似乎一切都变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打昨天晚上跟她父母亲吃了一顿晚饭后，我心里总有点儿……戚戚然。” 薛扬“噗嗤”哈哈大笑，调侃：“不会吧？ 手术刀解剖过那么多血肉之躯的医生，连死人的不怕，何须怕两个大活人！” “乱比喻啥！” 程焕然嗔怪笑骂：“活人才是最可怕的，你懂不？ 因为活人有心，而心永远是最难猜最难测的。” ——我大概懂你的意思吧。 大多数的新女婿应该都有你这样的毛病。 程焕然低声：“希望接下来会顺利一些，明天带他们和小乔一起回家吃便饭，两家人坐下来好好认识一番，将我们的婚事提上议程。” ——哥，希望是这样吧。 不过，我还不得不给你提个醒。 程焕然往大前方的地铁站走去，问：“什么？ 说呗！” ——大哥，你读书的环境比较单一，实习的环境也单一，故此你对一些事情的看法容易偏简单化和理想化，包括对人。 我嘛，我在训练场和泳池里泡了好些年，可以不怎么谦虚说一句，我比你更早接触到人心和人性的复杂。 所以，我觉得我有资格能提醒你。 程焕然挑了挑眉，问：“提什么？ 你倒是说呀！” ——那我就直接说了吧。 我猜未来嫂子的爸妈接下来会追问你能拿出多少财产跟嫂子共享，来确保他们女儿能否在你这儿得到保障和尊重。 程焕然脚步一顿，问：“什么意思？” ——我先问你吧。 如果嫂子的爸妈问你愿不愿意将你名下的财产跟嫂子共享，你会愿意吗？ 程焕然脱口答：“以后当然愿意……但不是现在。 眼下我拥有的，全部都是长辈和爸妈给的，不是我一个人的。 等我以后正式接手后，能自己创造价值了，我自然愿意跟她共享。” ——可在他们眼里，可能会觉得我们家算得太精，甚至是太狡猾太滑头！ 程焕然蹙眉问：“什么意思？ 你觉得他们会以为……咱妈提前将财产转到我们名下，是为了让它们顺利成了婚前财产，不让另一半觊觎了去？” ——不是我觉得，是他们肯定会这样以为。 他们不了解我们家的情况，也不知道爸妈的性格，会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 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声，这些财物都是爸妈，尤其是老妈辛辛苦苦赚来的，不是挖土成金，不是大风吹来的。 爸妈那么辛苦攒下来的财物让我们儿女继承，是因为我们是他们的至亲骨肉，是他们的未来希翼。 嫂子如果愿意等你几年，等你能正式接管名下的企业和房产后，再慢慢跟你共享，那最好不过。 如果不行，那你也要仔细想想，这些都不是你赚的，是爸妈辛苦一点点攒下的，凭什么嫂子没进门就想要占便宜？ 程焕然愣住了。 薛扬却没有停下，仍在继续。 ——哥，咱们家的财产不少，可能是我们都穷习惯了，所以觉得多少都行，反正我们暂时都接触不到，能看淡也能看透，丝毫不影响我们兄妹四个的感情。 而我们也都知道，等我们有能力自己去打理生意时，爸妈一定会放手，所以我们不用急，也急不了。 但在我们没能真正掌控的时候，我们是没资格将爸妈给的资产让出去的。 我是这么想的。 哥，你呢？ 第1518章 非常冷静 深夜，薛凌起身去喝水。 想着老二今天回家睡，她倒多半杯水，漫步往薛扬的房间走去。 “怎么还不睡？” 薛凌敲了敲门。 薛扬正坐在电脑前，十指啪嗒啪嗒敲着键盘，听到敲门声扭头过来，不知道是吓着还是怎么了，慌忙用身板挡住了显示屏。 “妈……？ 你们不是都去睡了吗？” 薛凌疑惑盯着他看，问：“怎么？ 大半夜鬼鬼祟祟的！打游戏？” “嘻嘻！” 薛扬傻笑。 薛凌将手中的水杯放在一旁的小沙发上，往他胳膊打了一下。 “喝点水，早点儿睡。” “是！” 薛扬忙不迭点头。 薛凌没去搭理他，打着哈欠回房去了。 路过一旁监控器的时候，她想起了大儿子的事情，伸手在大屏幕上点了点，发现老陈仍没回来，车库只有她和程天源的三辆车，剩下一辆是小虎子的。 奇怪了，都半夜两点多了，怎么还没回来？ 难不成大儿子带着女朋友趁机出去玩？ 罢了，不管了，让他们好好玩，明天再问问乔爸爸和妈妈什么时候要来家里做客。 房间里，薛扬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一会儿后，他起身给哥哥发了qq留言。 想想仍是不放心，又发了微信和短信，才打着哈欠上床睡下。 隔天早上，薛凌和程天源陪几个老人在花园里散步。 “太太！” 老陈捏着车钥匙，神色忐忑在外方喊。 薛凌忙走出去，见老陈脸色有些差，眼袋和黑眼圈十分明显。 “老陈？ 怎么了？ 昨晚然然出远门了？” 老陈尴尬扯了一个笑容，低声：“太太，阿然少爷好像……失恋了。 昨晚他大半夜说要去喝酒，我陪着他在酒吧喝到天亮。 我不放心他，他还不让我打电话告诉你们。 天快亮的时候，好说歹说，总算把他给哄了回来。” 薛凌眉头皱起，问：“他在哪儿？” “保镖已经帮忙背他去房间。” 老陈答。 薛凌挥挥手：“你先去休息，我去看看他。” 语罢，她脚步飞快奔去老大的房间。 刚到房间门口，便看到睡眼惺忪的二儿子正在帮忙照顾老大。 程焕然喝得醉醺醺，满脸涨红，东歪西倒，连坐都坐不稳。 “妈！” 薛扬求助喊：“哥臭死了！你快来帮忙给他换衣服！” 薛凌只好赶忙上前搭手。 半晌后，程焕然终于换上干净睡衣，倒在床上迷糊睡着，嘴里喃喃有词。 薛凌按了房间里的通讯器，让大厨房那边熬一碗解酒茶过来。 “泡一些米，顺便熬几碗白粥。” 薛扬一边刷牙，一边靠在门栏上。 “妈，你还得帮哥请假。” 薛凌调出堂弟薛桓的号码，解释说大儿子昨晚不舒服，现在还在家躺着，今天不知道需不需要值班，赶忙让同事垫一垫，可不能耽误正事。 薛桓应下了，说马上让助手去解决。 “谢谢。” 薛凌答谢，并收起手机。 这时，薛扬洗脸换了衣服，匆匆绕了回来。 “妈，我十点多还有课——” “请假吧。” 薛凌打断他，低声：“你哥这样子很不对劲儿，你留下多陪陪他。” 薛扬眼睛转了转，闷声：“那好吧。” “这又是怎么了？” 程天源走了进来，嫌弃十足皱眉骂：“这混小子喝酒了？ ！” 薛凌轻轻叹气，低声：“估计是谈不拢……闹分手吧。” 程天源眸光微沉，问：“什么谈不拢？ 谈不拢可以好好谈，他搞成这样子给谁看？ 糟蹋自己做什么？ ！亏他还是医生！” “爸，您就别怪我哥了。” 薛扬撇撇嘴嘀咕：“都是他女朋友家太贪心，我哥劝不住，不然他也不用这么为难。” “太贪心？” 薛凌眯住眼睛，沉下脸来：“老二，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你来说！” 薛扬吓坏了，慌忙罢手又罢手。 “妈！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 薛凌眼神冷淡睨他，命令：“说。” “……哦。” 薛扬支吾：“昨晚哥给我发信息……说果然不出我所料，小乔她爸妈逼哥拿出‘诚意’来，让我哥把名下的房产写上小乔的名字，不能通通都是婚前财产，这样对小乔不公平，让她没安全感。”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脸色都颇冷静，似乎早便预料到一般。 “你哥不肯？ 小乔跟他闹分手？ 他就借酒消愁？” 薛扬眼神躲闪，答：“我哥心里是有些同意的，不过他拗不过自己的本心，最终还是拒绝了。 小乔爸妈说对他很失望，担心女儿以后在帝都得不到任何保障，在咱们家会受委屈。 小乔哭了，我哥也很不好受。 后来我哥说……嫁给他他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但如果想要嫁给他名下的房子和股份，那他得回家商量，因为那些都不是他赚的，现在也还不属于他。 哥他本来是要为爱结婚，谁知最终还得回归残酷现实，心里对小乔失望，也恼怒她不够信任他的能力，生气加失望，心里实在受不住，就偷偷跑去酒吧喝酒借酒消愁。”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薛凌挑眉问：“昨晚大半夜没睡，就是在跟你哥聊话吧？” 薛扬转了转眼睛，知晓瞒不过太后娘娘，只好乖乖点头。 程天源下巴微扬，冷静道：“等他醒来，问问他怎么打算。 如果真是情深不已，那就由我们出面跟对方父母交涉。 如果觉得对方太让他失望，想要分手分开，那随他的便。” 语罢，他匆匆上班去了。 薛扬吊儿郎当靠在门栏上，嬉皮笑脸。 “妈，爸刚才说的‘交涉’是啥意思？ 谈生意那样子讨价还价？” “婚姻本来就很现实。” 薛凌也很淡定，“为什么不能讨价还价？ 不急，等你哥醒来，我们再跟他商量商量。” “不是——”薛扬忍不住压低嗓音：“你们怎么能冷静成这样？ 妈，我哥他要的是恋爱式结婚，不是相亲模式的物资衡量，找势均力敌的差不多对象博弈一辈子，写结婚合同或协议，签订后才能去领证。” 薛凌挑了挑眉，转而笑了。 “为什么不能冷静？ 当初分财产给你们的时候，我们是怎么说的？ 只要你们自己乐意，大可以跟另一半分享你们的财产，我们不会强行干涉。 眼下人家要钱要房，咱们又不是没有，做什么不能冷静？” 第1519章 女人太贪心 一席话听下来，薛扬听愣了。 “妈，那——那照你这么说，你和爸是想妥协啦？ 我哥他自个都不想妥协，你们怎么反而主动答应？” 薛凌坐在床头边，看着睡沉的大儿子，低低苦笑一声。 “咱们家里人都有一个非常好的优点——重感情。 上至几个老人，下至你们几个小辈，一个个都是极看重感情的人。 重感情的人好，走到哪儿都容易交上朋友，也容易被人信任。 但事物往往都是过犹不及，咱们太过重感情，也容易被感情所伤。” “可不是嘛！” 薛扬闷声：“钱财于我们如粪土，感情才是我们真正追求的生命真谛。” 薛凌低低又笑了，反问：“如果真的视钱财如粪土，就该为了感情舍掉粪土，不是吗？ 这不很明显的道理？” “……话可不能这么说。” 薛扬撇撇嘴：“钱和房子又不是我们赚的，是爸妈给的。 如果是我们自己的，自然乐意跟另一方分享。 但关键那些通通不是！爸妈拥有的东西给我们，算是合法继承，合情又合法。 对方凭什么还没进门，就想分我们家的财产？ 凭什么？ 我们都还得靠父母给钱交学费生活费，没资格高谈阔论自己有啥大本事。 但我们愿意去奋斗，去经历风雨和失败。 凭什么就因为一张结婚证，就觉得有资格分我父母辛辛苦苦几十年的劳动成果？ 凭什么呀？” “嗯。” 薛凌点点头，问：“还有吗？ 你觉得你们以后奋斗的钱财跟另一半分享合情合法，而现在父母亲给你们的，对方不该觊觎，对吗？” “那肯定啊！” 薛扬耸耸肩：“女人不整天提倡什么女权主义，什么男女真正意义上的平等吗？ 我和她恋爱结婚领证，在法律上我们是平等的关系，在婚姻中我们也是平等的。 我从没想过分她父母的钱财，觉得该靠我们自己去奋斗去工作，以后父母给的多少都只能当帮衬。 那她凭什么要来分我爸妈的钱和房子？” 薛凌赞许低低笑了，双手负后站起来。 “说得蛮好的。 但男女的角度不同，看问题也不同。 在咱们的文化背景里，很多女人长大嫁人后都必须依附男人生活，所以她们惯来缺乏安全感。 当两家人经济不对等的情况下，对方的父母自然会想多为女儿做一些考量，希望女儿以后更有保障，不必受委屈。” 薛扬不以为然摇头：“哥的女朋友可不是传统的那些女人，她是高知识分子，是新时代的女性。 妈，偶尔我真的是搞不明白。 现在的女人怎么能那么贪心！” “怎么个贪心法？” 薛凌好奇问。 薛扬答：“她们又要新时代女性的自由和独立，却又要什么安全感和保障。 如果她选的男人足够有担当，怎么可能给不了她安全感。 她们怎么就想不明白，真正的保障和安全感在于她自己怎么选男人，在于她自己。 因人而异，不能一概而论。 像我哥这样的男人，又高又帅性子又好，高知识分子，未来的医学界精英人物，他女朋友怎么会觉得需要靠房产证上的名字来保障自己的幸福，而不是靠他这个人？ 真搞不懂女人是怎么想的！” “哈哈！” 薛凌听得直乐了，“你妈也是女人。 我可没想得那么复杂！” 薛扬也笑了，搂住她的肩膀。 “妈，你可不是普通女人。 你啊，是真正自信真正信赖丈夫能给你幸福的女人。 你认为的幸福不在物资上，而是在心上。 正因为你观念正确，所以你才能一直这么幸福。” 薛凌再度大笑，赞许点点头。 “我们家扬扬也许有做哲学家的潜质，瞧这些道理说得多么冠冕堂皇——” “哪里！” 薛扬打断他，自信挺了挺胸膛：“我讲的都是实实在在，贴切人心的好道理，才不是那种中看不中用冠冕堂皇烂鸡汤！” 薛凌再次被他逗笑了，拍了拍他的胸膛。 “好啦好啦。 你陪着你哥，我去给他端醒酒茶来。” “哦哦。” …… 那天下午，程焕然终于醒了，却头痛欲裂起不来。 薛扬只好找来外婆用的脑部按摩器，帮他缓解一下疼痛。 “怎么样？ 好点儿吧？” 程焕然迷糊低喃：“好像没那么痛了……” “你喝那么多酒做什么？ 酒有多伤身，作为医生不可能不知道！” 薛扬冷哼：“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活该！” 程焕然好笑睨他看，问：“你怎么在家？ 还没回去？” 薛扬委屈嘟嘴：“太后娘娘让我请假在家陪你。” 程焕然嘻嘻笑了，命令：“给我倒水。” 某弟弟只好乖乖听话。 程焕然喝下水，难受扭了扭脑袋，继续靠在嗡嗡作响的按摩器上。 “……有东西吃不？ 我好像饿了。” 薛扬翻了翻白眼，道：“妈一早就让大厨房熬着白粥，现在还在保温着。” 语罢，他懒洋洋晃了出去。 程焕然看着熟悉宽敞的温馨房间，不自觉闭上眼睛。 不管在外头怎么样，回家总是最好的，家人也才是最好的。 “儿子！” 薛凌匆匆走进来，关切问：“醒了？ 难受不？” 程焕然歉意低声：“……妈，我没事。 对不起，我又让你们担心了。” “臭小子！” 薛凌坐了过来，嗔怪道：“知道会让我们担心，就不该让我们担心。 你几岁了，怎么还做这种幼稚借酒消愁的无用伎俩？ 白让你学那么多年的医学！” 程焕然委屈埋下脑袋：“妈，我错了。” 薛凌忍不住低低叹气，帮他把冷气关小一些。 “怎么样？ 需要爸妈帮你跟小乔爸妈交涉一下不？ 儿子，咱们家不缺房子，你名下也不缺。 如果真的喜欢人家姑娘，加多她的名字又何妨？ 即便以后过不下去，舍掉一半的房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你够努力，钱财都能是身外物。” 她给每一个孩子的钱财，只要不糟蹋不浪费，不沾上不良习惯，只要用心呵护珍惜，够他们几辈子活得滋润轻松。 “长辈们给你们庞大的钱财，是为了你们能过得更好，让你们以后更有资格和能力不被钱财所困，而不是成为你们的负担和桎梏。” 程焕然眼底掠过一抹泪光，拉住薛凌的手。 “妈，如果人人都能跟你一样自信又有能力，睿智又体贴善良……那就好了。” 第1520章 愤愤不平 薛凌笑了，嗔怪道：“少哄你妈。 咱先把事情捋一捋，先别急着沉浸在负面情绪里。” 程焕然长长叹气，带着浓浓的疲倦。 “妈，我……不知道该跟你怎么说。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们决定结婚后，事情好像变得复杂……是复杂得太多太多的那种。 以前我不懂男人对丈母娘的恐惧，总觉得太夸张了。 现在看来，我只是还没遇上而已，并不是我能幸免。” 薛凌低笑：“小虎子也许能给你一点儿小建议。” “噗嗤！” 程焕然被逗笑了，“妈，小心被悠悠听到。” 薛凌耸耸肩：“大多数男人都怕丈母娘和岳父，远远不止你程医生一人。 儿子，咱们家人的关系向来和睦，亲朋好友相处的氛围也一直很好，所以你们处理人际关系的时候，难免会没什么经验，甚至是吃亏。” “也许吧。” 程焕然压低嗓音：“咱们家的人向来不看重物资那一套。 当小乔爸妈开口问我用房本上加多小乔的名字来证明我对她的爱有多深厚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 我愿意跟她结婚，让她成为我的妻子，已经意味着一辈子的承诺……可他们却以这样的角度来衡量……我实在接受不来。” “儿子，你错了。” 薛凌答：“现代人看待婚姻很真实，既要感情又要物资，你不能只一味儿强调感情。 恋爱只要彼此相爱开心就行，婚姻意味着你们以后很多东西都要共享，比如家庭、孩子、双方老人、事业和财产等等。” 程焕然委屈撇嘴：“妈，可我们是恋爱结婚，不是相亲那一套。” “可你们也是结婚。” 薛凌反问：“婚姻的本质不会因为你们是否自由恋爱而改变，不是吗？” 程焕然疲倦般靠在枕头上，眼神空洞幽幽。 “听我爸说，你们结婚那会儿家里还欠着好多债，结婚隔天连一包喜糖都买不起。 妈，你们连正经的恋爱都没有，却能因为小时候的青梅竹马依稀感情和父母之命结合，先婚后爱，好好经营婚姻直到今天。 可我一个研究生毕业的医学生，帝都第一人民医院的实习医生，一份工资可以买好几百包喜糖，可跟我相爱相恋五年的女朋友还在踌躇要不要嫁给我，担心未来没经济上的保障。 妈，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薛凌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安抚道：“儿子，你没必要突然对自己没信心。 在爸妈看来，你们几个都是很优秀很优秀的孩子。” 程焕然垂下脑袋，闷声：“我不是对自己没信心……是对我们的婚姻没信心。” 薛凌想起早些时候二儿子的话，禁不住感慨连连。 “你去世的爷爷娶你奶奶的时候，只用了一担粮食做聘礼，两人各做了一套新衣服就能结婚。 你外公娶你外婆那会儿，只用了一个月的工资十几块钱。 当时大家都一穷二白，看重物资却没有物资，思想简单而单纯，结婚就意味着共同撑起一个家。” “爸妈结婚那会儿，情况稍微好一些，但大多数人还没真正富裕。 外公本事大，在帝都已经开始办服装厂，所以我们家能住上小套房，还买了一辆小轿车。 你爸爸他们生活在农村，只能勉强温饱，过年过节才能吃上一点肉。” “那时候结婚成本不高，能有一个稳定的单位领工资，不管是小工厂还是供销社之类的小单位，就已经足够好。 我记得我在报社第一个月工资是两百块，包中午饭，一顿能有一样肉。 每次我都不舍得吃，留在饭盒里回出租屋陪你爸一块儿吃。” “生活很简单，也很清淡，却温馨不已。 我们对未来充满信心，每天从早忙到晚，心中都是同一个目标——提高我们的生活水平，让这个家一步步富裕起来。” “三十多年来，这个世界变化太大太多，人的观念也不停在改变。 现在的人不缺物资，不缺吃喝，只要勤快干活，就能三餐饱饭。 可人与人的差距也在不停拉大，从而造成年轻一辈容易焦虑，容易害怕，容易没有安全感，表现最为突出的便在结婚这个环节上。” “是。” 程焕然脸色不怎么好，沉声：“如果我只是一个穷小子，他们就自我感觉非常良好，以小乔是独生女为由，让我必须入赘他们家。 只要我入赘，不在意我家庭情况如何，穷成什么样都行。 现在他们知道不可能让我入赘，就要逼我掏钱掏房，理由是女儿嫁入我们家，必须要有足够的经济保障才行。 将心比心，我如果真同意入赘，估计他们掏个二三十万就觉得很了不得。 可他们的女儿嫁入我家，一口气就要好几个亿的经济保障。 怎么？ 因为她是女儿，我们家就不得不让步？ 凭什么呀？” 薛凌微微蹙眉，问：“怎么？ 他们的态度很不好？” “嗯。” 程焕然答：“一副嫁女儿便高高在上的神态，让我必须将名下的房产写上小乔的名字，确保她以后嫁进我们家不受委屈，能有一定的经济保障。” 薛凌沉默了。 程焕然却激动起来：“妈，有女儿嫁人就很了不得吗？ 我承诺我会继续爱她，用生命去护着她宠着她，为什么在他们眼里反而成了一文不值，比不得房本上的一个名字！我还没说不跟她分享名下的财产，我也不会这么做！我们家的人最重视的是感情，根本不是房产和钱财！我们不缺那些！” “好了好了。” 薛凌忙按住他的手，“先冷静一下，别嚷嚷。 那小乔呢？ 小乔也是这么想的？” 程焕然微愣，沉着脸低声：“她什么话也没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离开前跟她说了，如果觉得我这个人不值得信赖，给她再多的房产她也幸福不了。 她如果信不过我，还嫁我做什么……不如早些分了。 我说完就走了，后来也没接她的电话。” 薛凌轻轻叹气：“别激动，先跟她好好沟通一下。 人家在你是穷小子的时候能跟你恋爱整整五年，可见不是一个真正看重物资的女孩。” 第1521章 一巴掌刮死你 程焕然想起心爱的女子，禁不住微微红了眼眶。 “我……不是不爱她了，我是真被她气着了。 我是那么不值得信赖的男人吗？ 我得靠我长辈父母给的房产才能给她安全感，不然就娶不了她了？” 薛凌轻轻叹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傻孩子，没人怀疑你的能力，你不用这样折磨你自己。” 程焕然罢手：“可在我看来，她是在怀疑我呀！” “好了好了。” 薛凌忍不住苦笑：“眼下你纠结的点和小乔他们关注的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上，如何能沟通得来？ 如何能不闹矛盾？” 程焕然烦躁抓了一下头发，低声：“妈，我需要冷静。 暂时不急着求婚结婚，先缓一缓，彼此先冷静一下再说。” “可以。” 薛凌温声：“你确实需要冷静。 但别急着分手，不然以后你指不定会后悔。 五年的感情不容易，你得好好珍惜才是。” “嗯。” 程焕然点点头。 这时，薛扬端了一大碗白粥进来。 “哥，快趁热吃了吧。 我还给你弄了两块咸豆干。” 程焕然的肚子早就饿了，起身洗手，道谢接过大碗，呼哧呼哧喝起来。 薛凌忍不住提醒：“肚子太饿不能吃太快，幸好是白粥，不然这样子连咀嚼一下都没有怎么行！” “妈，少管他啦！” 薛扬抱住薛凌的胳膊，撒娇：“哥他顶多就是失恋而已，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才是真正需要关心的人呀！” 薛凌睨他一眼，笑骂：“少胡说八道！什么叫‘失恋而已’？ 怎么？ 你很有经验？ 你失过几次呀？” “额……两三次吧。” 薛扬嘿嘿笑道：“经验肯定比我哥多！我可是前辈来着！痛苦一阵子，难受一阵子，转身就好了，犯不着太纠结。 这是前辈的金玉良言，好好记着吧。” “滚！” 程焕然笑骂：“花心大萝卜没资格来跟我谈经验！小学被女同桌不搭理也算失恋的人，算哪门子的前辈？ 算哪门子的经验！” “哈哈！” 薛扬大笑：“总之比你有经验！” 薛凌捏了捏他的大脸蛋，笑问：“需要我关心，对吧？ 哪门子的关心？ 说说看吧。” “妈，这边来这边来。” 薛扬搂住她的肩膀，神秘兮兮指向自己的房间，“喏！惊喜在里头呢！走走走，我带你去看看。” 程焕然吃下白粥后，舒服伸张四肢，懒得换睡衣，干脆又爬回床上窝着。 瞥了一眼关机的手机，他想了想后，还是按了开机按钮。 片刻后，“滴滴滴滴”好几条短信涌了进来，还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除了一两个同事外，其他都是“小乔”。 程焕然忍不住微微叹气，看着屏幕上那两个熟悉的字眼，许久也不敢按下去，干脆拨回同事的号码，聊起了工作。 一会儿后，他搁下电话。 倏地，他发现自家老爸探头看进来，不知道在门口已经站了多久。 “……爸？ 你什么时候来的？ 进来坐吧。” 程天源冷沉着脸，问：“吃过没？ 什么时候醒的？ 你妈呢？” “我妈去扬扬房间了。” 程焕然答：“我……我吃过了，早些时候就醒了。” 程天源嗤了一声，嘲讽问：“早些时候？ 知道现在是下午几点了吗？” “……知道。” 大儿子埋下脑袋，低声：“爸，我错了。” 程天源沉声：“你多大了？ 都快三十的人了还一言不发就跑去通宵喝酒？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你得值班？ 知不知道家里人会担心你？ 幸亏你还是实习的医生，还没资格给病人操刀做手术，不然你对你自己的不负责可能会害惨其他无辜的病人，你知不知道？ ！” “……我知道。” 程焕然低喃：“我……让同事帮我请假了。” 程天源压根不吃这一套，冷哼：“请假又如何？ 你跟家里说一声了吗？ 我们相信你，让你在外头独立，你就是这样子独立给我们看的？ 半夜三更跑去喝酒，天亮才被老陈接了回来，连路都走不了，得靠保镖扛你进屋！你知不知道万一你被贼人盯上了，老陈一人能保得住你？ 可能吗？ ！酒吧那种混乱地方是你能去的？ 你是嫌你命太长，还是嫌家里的钱太多，得让歹徒勒索点儿去，是不是？ ！” “爸，我……我一时没想那么多。” 程焕然歉意低声：“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老父亲却还没打算放过他，冷声：“你要知道，你一时的疏忽便可能为这个家带来多大的损失和灾难！你多大了？ 一点儿感情问题解决不了，就能连自己的命和家里都可以不在乎？ 你啊——大意麻痹！” “我……爸，我错了。” 程焕然诚恳道歉。 程天源沉声：“昨天晚上有人跟踪我的车回家，幸好被保镖及时发现。 你的弟弟妹妹在学校住校，我可以不必担心。 薛扬昨晚回家睡觉，我也不用担心。 昨晚一点多的时候，我打了你的手机却发现关机，心里紧张得很。 幸好你妈说老陈负责接送你，我找了老陈才知道没事，还说正在路上。 我还以为他会立刻接送你回来，谁知你竟还跑去喝酒！要不是怕你妈知道后担心，如果不是看你早上醉得不省人事，我就该一巴掌刮死你！” 程焕然吓了一大跳，脸色白了白，心里暗怕连连。 倘若昨晚他也被跟踪，像酒吧那样昏暗混乱地方，那他肯定早就出事了！ 天啊！爸爸说得对，近几年家里一直平安顺遂，他早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麻痹大意起来。 大晚上到处乱逛，还跑去那么混乱的地方喝得烂醉，万一昨晚有人跟踪自己，后果不堪设想啊！ 程天源骂完以后，深吸两口气冷静了下来。 “谈恋爱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我们可以不管。 结婚不一样，两个人结合是两个家庭的事，我们不可能不理不睬。 你搞不定弄不好，你身后还有爸妈，还有一大家子，你怕什么？ 愁什么？ 对方有父母出马，你也有父母。 如果觉得三观不合想断了，那就忍痛断开。 如果觉得感情深厚无法割舍，其他都能忍受，大可以找我和你妈陪你去谈。 你不是一个人，你的背后还有爸妈给你撑着兜着——犯不着愁。” 程焕然红着眼睛，重重点头。 “谢谢爸……我知道了。” 第1522章 老幼看法不一 程焕然闹了两回，家里的长辈们虽然老，但都不是老糊涂，很快跑来打破砂锅问到底。 于是，一传十，家里很快知道了这件事。 几个老人都口吻一致，觉得既然要娶人家的闺女，多少得表达出自家的诚意来，反正自家出得来聘礼，该出就出。 年轻一辈却都不这么想，一个个摇头表示不赞同。 不仅薛扬如此，小虎子也这般说，就连刚考完二模考试回家本来要大睡一场的程焕崇和薛欣，也突然来了精神，一个劲儿表示不赞同。 负责接送他们回来的陈新之也被拉进客厅，被迫当起了听众。 薛凌递给他一杯温水，微笑道：“难得人这么齐，今晚留下吃饭吧。” 陈新之答谢，眼睛余光瞄向心爱的可人儿，心里也是万般不舍。 想着如果留下吃饭，晚饭后两人还能有一段时间独处，连连点头：“好，我很喜欢园子里的蒸点心。” “行，我让大厨房那边去准备。” 薛凌道。 程焕然抱着靠枕凑过来，低声：“铁头哥。” 陈新之微微一笑，温声：“需要帮忙不？” “不用。” 程焕然苦笑摇头：“还乱着呢！这两天我请假在家，扬扬下午没课，中午跑回家吃饭，说是明天一早再赶回去上课。 一个个比我这个正主还要关心我的人生大事，我实在是太感动太受宠若惊呀。” 就在这时，阿虎抱着小孙子激动站起来。 “你们小年轻没结过婚，压根不懂婚姻的真正真谛。 婚姻嘛，就是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搭伙过日子，懂不？ 过日子嘛，就是一日三餐柴米油盐——得现实！人家把闺女养到那么大，结婚要房子要聘礼也算是人之常情。” “错了！” 小虎子横在沙发上，食指轻轻晃了晃：“要房子要聘礼是常情，但要太多就太自作多情！闺女养大嫁人，难不成闺女就不再是他们家的？ 以后闺女和女婿还是得孝敬他们，还是得给他们养老，又不是给了聘礼给了房子，以后就可以不理他们。 聘礼是情理之中，要很多很多聘礼，那就是卖女儿——伤情又伤理！” “对！” 薛扬立刻鼓掌，忙将嘴巴里的李子吞下，“就是就是！嫁女儿嘛，又不是要卖女儿。 再说，卖女儿也不好搞这么贵呀！一口气要我哥几个亿的房产，贪心得不行呀！就算整个人都是黄金做的，也用不着这么贵。 更何况这些房产压根不是我哥的，都是长辈们送的——明明就是婚前财产，跟对偶关系不大，能住能用，但不能拥有。” 一旁的程焕崇啪嗒啪嗒敲着计算器，嘀咕：“现在的黄金大概是一克四百八十块，一斤是五百克，那么一斤约莫是人民币二十四万。” 接着，他抬头望向自家大哥，问：“你女朋友多重？” 程焕然扶着脑袋，有气无力答：“一米六八，一百一十斤。” “身材算蛮好的。” 薛欣一边舔着冰淇淋，一边嘀咕：“不过偏重了一丢丢，如果能少五斤左右，就十足的苗条好看！” “太瘦了可不好。” 陈新之宠溺低笑，一把夺了她手中的冰淇淋，“不能再吃了，天气还不够炎热，吃多了对肠胃不好。” 薛欣委屈嘟嘴，可怜兮兮看着他。 陈新之有些心软，手中的冰淇淋踌躇要不要递回去。 程焕然抢过直接丢进垃圾桶，随即沉下脸瞪了瞪妹妹，大哥的威严显露无疑。 额？ 薛欣撇撇嘴，不敢再造次，乖乖窝在陈新之的身边。 那边的程焕崇则看着大计算器高声喊：“以今天的金价算，一百一十斤的黄金约莫是两千六百四十万。” “听见没，要价比黄金贵多了！” 小虎子哈哈大笑：“都可以买二十多个呢！” 薛欣咯咯笑道：“如果是在战乱国家或落后国家，几百块人民币，甚至几十块就能买一个女的。 照这么算的话，买上千万个没问题。” “噗嗤！” 程焕崇捧腹大笑：“买下没问题，养的问题可就大了。 想想啊，一下子买下一个小国的人口，一天三餐，一人几套衣服——那简直就是管理国家的概念呀！” 众人都哈哈大笑！ “越说越离谱！” 薛爸爸好笑瞪了瞪几个小辈，道：“哪能这么算这么比呀！不嫌事大，都别胡说八道。” 刘英和薛妈妈则一左一右围着程焕然，哄道：“先把人带回家来嘛！让我们瞅瞅。” “就是就是！都谈了五年了，早就得带回来了。” 程焕然苦笑：“……缓一缓，快了快了。” 阿虎将小孙子骑在肩膀上，笑道：“麻利带回来！商量好结婚事宜，暑假就办婚宴。 手脚麻利点儿，争取明年这个时候让你爸妈能抱上孙子，你外公外婆和奶奶也能快些升级！” “对对对！” 三个老人笑不拢嘴。 “还没谈拢呢！” 薛扬提醒：“爸妈已经让大哥去约对方家长谈，可他说暂时还不想。” 阿虎一向非常爽快，道：“傻小子，如果真心喜欢人家，房产该给就给咯！人家以后是要跟你一辈子，给你生儿育女的，对人家好是应该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 小虎子拦了过来，道：“万一没一辈子呢？ 现在的离婚率忒高，尤其是发达大城市，几对新人中就有一对离异。 如果处不来，几年就要刮走你几个亿！兄弟，赚钱真的很难很难。 这些不是你赚的，你可不能送得轻巧呀！” “也不能这么说啦！” 薛欣嘟嘴嘀咕：“在我看来，如果你真正爱一个人，你连命都可以给他，更别说什么财产身外物。 如果大哥真的爱她，给她所有的一切也是应该的。” 语罢，她娇羞偷偷瞄了一眼陈新之。 陈新之宠溺微笑，轻轻点头，显然十分支持心上人的说辞。 薛扬暧昧笑了笑，大声问：“铁头哥，你愿意不？ 某人可是贪心得很，命也要，财产身外物也要，一切通通都要！” 陈新之微笑点头，眉眼尽是自信，“自然愿意。” “哇！哇！！” “哈哈哈！愿意呢！” 众人起哄大笑。 薛欣羞答答躲进陈新之的怀里，娇嗔：“人家压根没说是我啦！瞎代入！” “哈哈哈！” 阿虎竖起大拇指，赞道：“对嘛！这才是男人该有的气概和担当！” 程焕然无奈轻笑，耸耸肩。 “虎伯伯，一码事归一码事。 铁头哥拥有的，通通是他双手所得赚来的。 你当初娶王青阿姨，也都是自己赚的钱。 可眼下我就一个穷学生，他们要的房产都是我继承长辈的，算不得。” “对嘛！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小虎子道。 第1523章 高手 小虎子甚至还激动跳起来，俊脸上带着浓浓的不屑。 “像这种还没过门就惦记着你的房子和财产的女人，你一定要当心点儿。 当你的物资跟不上她的野心时，她就会抛弃你，跟你闹离婚。” “浑说什么呢！” 王青笑骂：“人家是高材生，不是外头那种乱七八糟的女人。 然然他的眼光信不过，那还能信谁？” “可不止她一人呀！” 小虎子道：“她还有父母亲，还有其他亲人吧？ 她就算不这么想，如果家里人这么想，那就足够糟了。” “你闭嘴！” 阿虎好笑调侃：“就你那几个钱，别人想要占便宜还没机会呢！然然他的知识层面远远在你之上，他注重的是感情，已经能看破房子和钱财了。” “他要是能，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小虎子耸耸肩，笑道：“他要的不止是感情，要的还是那种纯粹无关乎物资的最单纯爱情！” 众人再度哈哈大笑。 程焕然嘴角带笑，任大伙儿说着，心里丝毫没在意。 “也许吧，但现在好像有点儿累，什么都不想要了。” “哪能！” 薛爸爸摇头：“现在是加紧时间进攻争取的时候，怎么能因为一点儿小阻碍就打起退堂鼓！” 刘英附和点头：“是是，你外公说得对。 人家小姑娘跟你谈了好几年了，你得给人家负责才是。” “奶奶！” 薛扬好笑道：“我哥也跟她谈了好几年，她一样也得到了我哥呀。 现在这社会，哪还有什么谁为谁负责的道理？ 大家玩得到一会儿就玩，玩不到一块儿就拜拜，潇洒恋爱脑，风流你我他。” “去去去！” 薛妈妈甩了他的脑袋一下，笑骂：“整天没个正经！” “就是就是！” 程焕崇揶揄：“搞得好像恋爱大师似的，其实就是菜鸟一只。 自己的女朋友对他百依百顺，他就趁机张狂起来。 什么恋爱脑，明明是说话不经过大脑。” 薛扬哈哈大笑，躲到阿虎身后去了。 “我就说说而已，凑个热闹，大家听个热闹就行。” 薛欣娇哼：“凑热闹也不嫌事大。 眼下是大哥最难的时候，咱们帮不上就算了，你还怂恿他分手——太过分了哎！” “哎！” 程焕崇故作深沉状，叹气道：“你这话也不对。 谈恋爱都是处得来就处，处不来分手，婚礼上悔婚的大有人在，离婚率也一年年节节攀升，要结婚和结了婚的尚且如此，更何况谈恋爱。” 薛欣一听就皱眉，忍不住往身旁的陈新之看去。 “……好像是哎。” 陈新之嗔怪睨了程焕崇一眼，转而温声安抚她。 “咱们不一样。 咱们是青梅竹马般的感情，经得起岁月的任何考验。” 薛欣娇羞低低笑了。 在场的人被狠狠砸了一顿狗粮，一个个唏嘘不已！ “铁头哥！你真真让我们刮目相看呀！看着挺老干部系的，咋一开口那么像老司机呀？” “就是！还青梅竹马呢！她是青梅的时候，你早就不是竹马了！老马还差不多！” “哈哈！所谓的岁月考验是什么？ 我们怎么没发现！你们哪来的考验？ 一周只能见面两天的相思煎熬考验吧？” 陈新之毕竟是久经商场的老油条，脸皮厚得很，淡定微笑任他们调侃，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沉稳。 薛欣却不一样，羞得不行，干脆灰溜溜逃了。 陈新之见心上的人儿跑了，赶忙捞起她的背包要追出去——却被程焕然一把抓住了！ “铁头哥，你还不能走。” 陈新之挑眉问：“怎么了？” 程焕然憋笑：“大伙儿都表达了他们的观念，你却一直保持缄默。 你是不是有与众不同的观点呀？ 给我出出主意吧。” 陈新之眸光微闪，戏谑笑问：“我的主意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你确定要听？” “要！” 薛扬扑了过来，笑道：“你是混江湖十几年的老油条，你的意见绝对非同一般的好。” 陈新之微微一笑，温声：“只谈感情的时候，那便只关注感情。 如果你足够爱她，她也爱你，那便是皆大欢喜。 但眼下他们家的人不止要谈感情，还要你下‘大赌注’赌这一场婚姻，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要怎么下，下多少，你心里都要有一根尺子来衡量。” “你的意思……”程焕然疑惑问：“得跟他们讨价还价？” 陈新之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婚姻没有定价，为什么不能讨价还价？” “我妈和我爸也这么说。” 薛扬附和道：“可我哥踌躇着，暂时不想去谈。 估计内心有些不愿走到这个地步，因为太伤他的心，觉得亵渎了他们几年的感情。” 陈新之罢手反问：“既然极其重视感情，那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直接都给她便是，她要什么就给什么，只要她跟你好好过日子，其他大可不必在意。” “哦。” 程焕然微微愣住，陷入思索中。 薛扬则拍了拍陈新之，低笑：“还是铁头哥厉害……我敢肯定你百分百是情话老手，老四哪里是你的对手呀！” “错了。” 陈新之微微一笑：“是情话也是真心话。 我对小欣说的，每一句都是真心话。” 薛扬眯住眼睛，用力做了一个抱拳动作，惊赞：“佩服佩服，五体投地般的佩服。” 陈新之低笑，拍了拍程焕然的肩膀。 “你的情况跟我不一样，也许不该听我的。 你们是学习上和工作上的伙伴，感情上一直都是你来我往的同等位置。 可我和小欣不是。 我是她的守护者，是她的呵护者，所以我愿意为她献出所有，包括一切。” 语罢，他捞起薛欣的背包，大跨步往她的房间走去。 薛扬和程焕崇啧啧称赞，对着他的颀长挺拔背影拱手拜了拜，只差没真的五体投地拜下去。 小虎子眯住眼睛，长长“哇”一声。 “高手就是高手，一出手就是大行家，几句话直击重点，还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哎！” 程焕然恍然回神，眉头动了动，随后将抱枕丢下匆匆奔出去。 “我去去就来！” 第1524章 解决了 薛凌和程天源不在现场，也不知道他们老老小小还闹了这么一场。 老两口本来还等着大儿子约对方父母出来见面协商，谁知隔天傍晚程焕然跑回家说他已经解决了。 众人惊讶互视一眼，转而先后激动起来。 “啥？ 解决了？ 啥意思？” “然啊，解决了？ 啥时候结婚呀？” “等等！你的‘解决了’是什么意思？” 一众人一窝蜂围了上前，将程焕然密密实实包围住。 程焕然左抱右搂，眉眼尽是笑容。 “我跟小乔那晚闹掰后，她回头就跟她爸妈吵了一架。 她也是一个很要强很独立的女子，哪里需要其他人的财产来保障她的幸福。 她还说，不管我穷还是有钱，她都一样会去工作赚钱，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这几日她也过得很糟糕，总担心我会跟她分手。 她和我一样，希望彼此仍跟以前那样相处，不受什么钱和房产影响。” “然后呢？” 薛爸爸紧张问：“不结婚啦？ 咋行啊？” 程焕然摇头：“我们打算先就业，等工作稳定下来，年底或明年再结婚，不急在此一时。” 薛凌忍不住问：“小乔的爸妈回去了？ 他们怎么说？” “下午我帮着送他们去机场。” 程焕然答：“我跟他们说，我们仍决定在一起。 不管如何，我都会好好爱小乔好好呵护她。 只要我们一条心，我们的未来绝对不会差。 我还说，我以后的所有都能跟小乔共享，我家人也都能同意，但不是现在，因为暂时这些都还不属于我。” 程天源蹙眉问：“对方父母怎么说？” “他们没说什么，只叹气说让我们好好的。” 程焕然答：“然后跟我握手，转身进去安检。” 薛凌微微一笑，道：“那就是同意了。” 王青附和点点头：“如此说来，应该是同意了。 然然的这位小乔，听着是一个颇独立的女子，估计也不喜欢传统的那一套。” “那是！” 阿虎笑呵呵赞道：“人家硕士研究生毕业的高材生呢！绝对是一个真正思想独立的新时代女性！” 程焕然与有荣焉笑了，低声：“她确实很独立很自信。 这一阵子她爸妈给她加塞了不少想法，她自己可能也有些烦，才会跟我闹了好些小矛盾。 之前我们的感情一直很稳定。” 薛凌轻笑：“思想独立的人，更喜欢展现自己，而不是靠其他。 小姑娘模样俊，身材好，知书达理，待人也很有礼貌，是一个招人疼的好姑娘。” 接着，她和程天源对视一眼，笑道：“放心，她能愿意来给我们家当儿媳妇，我们也绝对不会亏待她。” “哟嚯！” 薛扬好奇笑问：“妈，你还留了儿媳妇见面礼不成？ 是不是？” 小虎子笑哈哈：“那必须的呀！” 薛欣兴奋极了，嘻嘻笑问：“妈，你给几个嫂子准备了什么呀？ 说来听听呗！” “哎！” 小虎子调侃：“你嫂子的，你凑啥热闹呀？ 你将来可是要出嫁的姑娘，得问为未来姑爷准备了什么才对。” “就是就是！哈哈哈！” 薛凌故作神秘笑了笑，“到时你们就都会知道——急什么呀！” “妈，究竟是什么？ 先给我们透透口风嘛！” “就是！指不定你的见面礼一抛，人家姑娘就主动上门了。” “哈哈哈！” 几个年轻人好奇极了，一个劲儿缠着薛凌问个究竟。 薛凌笑了笑，罢罢手。 “每一个人一份，价值都差不多。 到时看哪一种比较适合对方，就送那一种。” 程焕然调皮挑了挑眉，低问：“妈，我下周就要带小乔回家。 你是不是到时要给她什么惊喜见面礼呀？” 薛凌点点头：“当然有。 放心，绝对非常适合她。” “妈，该不会是首饰吧？” 薛欣嘀咕问：“你收藏了那么多的首饰，平时也没见你戴过。 你该不会是想送一两套给未来大嫂吧？ 漂亮首饰送美人，蛮合适的。” 薛凌摇头解释：“不是，我的收藏品都有升值的空间，是投资的方法之一。 暂时不送，等我老一点儿了，管理不动那些玩意，就分成四批给你们去收藏。” “那究竟要送啥？” 程焕崇抱住老妈的胳膊，笑问：“该不会是我看中的那几辆豪车吧？” 薛凌捏了捏他的俊脸，笑道：“不要整天借机会来敲打你妈！还是那句话——在你没大学毕业前，摩托车都不能给你买，豪车想都不用想！” 程焕崇呜呜假哭，就近扑进小虎子的怀里。 “虎哥～我太惨了！救救我！” 小虎子拍了拍他的背，豪爽道：“惨啥？ 等你毕业，哥送你一辆！” 程焕崇翻了翻白眼，一把甩开他。 “切！毕业的时候我自己都能买了！” 小虎子哈哈大笑。 …… 几天后，薛桓传来了好消息。 “阿然和他的女朋友都一并被医院人事处录取了，一个在外科，一个在妇幼科。 报到证拿到的那一天，就能立刻来医院人事处报到，办入职开始算工龄。” 众人都很为他们高兴。 周末，程焕然牵着女朋友的手回家，将她正式介绍给家人们。 几个老人对小乔热情极了，一个劲儿围着她说话。 年轻人在小虎子的带领下，为他们办了一个小宴会庆祝顺利入职人民医院，还特意请了两个烧烤师傅在后花园办家庭式烤肉聚会。 一众年轻人吃烧烤喝啤酒，乐呵得不行。 薛爸爸吃着烤牛肉，觉得味道很不赖，转身夹一小块喂身旁满头白发的老伴。 山悠挺着一个大肚子，不敢吃太多烤肉，只好吃烤白菜喝果汁过过瘾。 “老婆，我让师傅给你烤几个茄子吃。” 小虎子捧了上前，哄道：“不辣也不太咸，你将就点儿吃。” 山悠甜甜笑了，乖巧点头。 阿虎一边吃，一边喂王青怀里的小孙子，时不时喂几口给老伴。 程天源去大厨房取了鲜榨的果汁，倒了几杯给老人家，随后倒了一杯给薛凌。 夫妻俩手牵手坐一块儿，微笑看着一众年轻人闹腾。 小乔悄悄观察来去，忍不住对身旁的程焕然耳语。 “想不到你的家人不仅一点儿架子都没有，还都这么好相处。 而且，他们似乎都很恩爱呢。” 程焕然牵住她的手，眸光温柔似水。 “欢迎加入我们的大家庭！以后咱俩争取跟他们一般恩爱，一辈子恩爱。” 第1525章 新恋情 夏季将至，毕业生们先后迎来了各自的毕业季。 程焕崇和肖欣终于结束了最艰难最难熬的高考，两人累吁吁却一脸欢喜兴奋回了家。 他们的行李都是一沓沓书、练习册和试卷，陈新之和薛扬被迫当起搬运工，两人前前后后搬了十几回，才总算一一扛进来。 薛凌没问孩子考得怎么样，只笑呵呵叮嘱他们好好休息，这个暑假好好玩。 “我已经吩咐大厨房那边，今晚给你们加菜，好好犒劳一下凯旋的辛苦学子们！” “谢谢妈！” “谢老妈！” 薛扬忍不住撒娇：“妈，我搬得手都快起泡了，没功劳也有苦劳呀！” “当然有。” 薛凌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我让老李做了你最喜欢的烤羊腿。 羊腿是早些时候我特意开车出去买的，可新鲜来着！” “哟嚯！谢谢妈！” 薛扬亲了她的手背一下。 薛凌转过身，道：“铁头，你也留下吃晚饭。 等她休息够了，睡饱了，你们想要去度假或出去玩都随你们。” 陈新之眸光掠过一抹惊喜，忙不迭点头。 “她这一阵子确实累坏了。 这两天让她睡个饱，我下周要去文国，想带她一块儿去。 在海边度假玩十几天再回来。” “哇！” “哇！” 薛扬和程焕崇两人惊呼连连，哈哈大笑：“听者有份！见者有份！听者有份！见者有份！” 陈新之被他们逗笑了，点点头。 “行，回头我就给你们办护照买机票。” “别听他们的。” 薛凌嗔怪笑问：“你们是要去当电灯泡吗？ 凑什么热闹！扬扬，你不用陪女朋友训练？ 小崇，你的画作都已经拖了大半年没更新了。 你们确定能走得开？” 额？ 薛扬委屈嘟嘴：“太难了……铁头哥，能不能带个家属呀？” 程焕崇转了转眼睛，嘀咕：“反正都拖了大半年了，不差这么一时半会儿吧。 再说，我可以一边玩一边画，指不定还能灵感爆棚呢！” 陈新之却浑不在意，点点头：“行，人越多越热闹。 我在海边有一套别墅，去多少人都住得下。 太太，要不你们也一块儿去吧。 我回头问问我妈和多多，让他们也跟着一块儿去，人多也能热闹些。” “不了。” 薛凌摇头：“最近阿源很忙，几个老人离不开我，我走不开身。 你们商量商量，如果想去就一并去，但不能乱跑，别给铁头添麻烦。” “没事！我们带两个保镖随行呗！” 薛欣兴奋极了，搂住陈新之的胳膊，甜甜笑道：“如果大哥和大嫂有空，也叫上他们一块儿。” “嗯。” 陈新之宠溺低笑：“回头你问问他们。” 薛欣点点头，咯咯笑道：“大哥和大嫂也刚毕业，肯定是要安排毕业旅行的。” “对了！” 薛扬激动挑眉问：“咱妈给大哥和大嫂安排了毕业礼物，你们知道是啥不？” “不知道哎！妈，你给他们准备了什么？” “是什么是什么？ ！” 薛凌呵呵笑了，解释：“给他们一人买了一辆车。” “哇塞！太棒了吧！” “羡慕嫉妒呀！” 薛凌点点头：“每一个人都一样，等你们大学毕业了或硕士毕业，你们也有。 到时你们上下班可以开车，进出也方便。 如果你们想住工作单位附近，不想开车跑来跑去堵路上，我也可以送一套小公寓让你们住。” “哇～～谢谢妈！” “妈，你是世上最好的妈咪啦～” “妈，高中毕业没有吗？ 我们也算毕业了呀！高中毕业！” 薛凌摇头：“没，工作的时候才能有。” “不急不急。” 薛欣道：“现在咱们的关注点该放在毕业旅行上。 大哥他们，二哥他们，还有我们，凑起来已经三对。” 程焕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惊讶瞪眼：“不是吧？ ！你们都一对一对的——那我不是得跟着你们天天被喂狗粮！不行不行！” 众人哈哈大笑。 薛欣忍不住调侃：“不怕，多多哥他能跟你作伴。 你们两只单身狗可以好好互相安慰。” “去去去！” 程焕崇傲娇哼道：“我们才不需要安慰呢！单身天天爽，一直单身一直爽！” 众人再度哈哈笑了。 薛凌罢罢手，微笑道：“多多恐怕去不了那么多天，顶多走开三四天。 集团现在一天都离不开他，他自己也不敢走开太久。” “多多……他估计也谈恋爱了。” 陈新之解释：“具体到什么程度我也不知道，我是听我妈说的。” “哇塞！多多哥也恋爱了！” “不是吧？ ！就留我一个单身狗！忒过分！忒不讲义气！” “真的吗！？ 真的吗？ ！多多哥有对象了？ ！” 陈新之摇头：“具体情况我没了解，你们回头找他问去。” “哇塞！这消息太刺激了！太刺激了！” “多多哥也有对象了？ ！不是真的吧？ 上回他还说他孤家寡人呢！” “咱们都好几个月没瞧见他了。 一时单身，不代表一直单身。 像多多哥那样人俊又多金的好男儿，只要他想，分分钟都能摆脱单身！” “哟嚯！吹吧你！分分钟？ 我坐这里都十几分钟了！我在一中三年，算起来多少分钟，为什么一直脱不了单？” “瞧你这思维方式，活该你一直单身！前提条件我不都说了吗？ 人俊又多金！听清楚没？ 你俊不？ 你多金不？” 薛欣急忙解释：“二哥，这点你就忒冤枉三哥了。 其实，他压根就不缺女孩子喜欢。 打初中开始就有一大堆女生天天追着他给他表白，可他直男癌病入膏肓，全部都被他忽视了。 高一那会儿也有不少女生喜欢他，直到他后来去了理科尖子班，班里就两三个女生，情况才稍稍刹住。” “哟嚯！这种不俊不帅只爱漫画的家伙，竟真有女生喜欢？” 薛扬大笑：“我没读过一中，你们可不要骗我哦！” 程焕崇撇撇嘴，“我哪儿不帅不俊了？ 连你这猪八戒都能找得到媳妇儿，我愁什么？” 薛扬笑哈哈揍了他一拳。 程焕崇倒在沙发上，趁机踹了他一脚。 “妈！妈！二哥他打我！” 两人玩成一团，压根没发现薛凌已经不在客厅。 薛欣依偎在陈新之的怀里玩手机，摇头：“不知道呀！妈估计是有事得去忙吧。” 一众年轻人玩疯了，殊不知薛凌已经打探某大总裁的新恋情去了。 第1526章 不急催婚 深夜，忙了一整天的程天源才回到家，身上还带着一丝丝酒气。 “我只喝了半杯，客户几杯就醉了，我让司机送他回家，自己坐了出租车回来。” 薛凌倒了一杯水给他喝，道：“晚上别喝茶，喝点儿水，早些歇息吧。” 程天源喝了水洗了澡，累吁吁爬上床。 “媳妇，今天在家里干啥呢？” 薛凌放下手中的杂志，微笑解释：“早上带然然和小乔去提车，下午陪爸妈喝茶看电视，傍晚陪他们拔草浇花。 晚饭多多过来吃饭，陪我聊到九点多才回去。” 程天源伸伸懒腰，问：“车是什么价位的？” “三十来万。” 薛凌答：“都是他们自己挑的款式，价格只差了两三万。 然然说他们刚刚才毕业，不好开太豪华的车。 这个价位对他们年轻医生来讲，已经偏高了一些。” 程天源眯住眼睛，低声：“价格还行，关键得他们自己喜欢。 乔家本来要置办给他们的，我们一样不落给填上，免得乔家人担心女儿嫁过来会受物资上的委屈。” “嗯。” 薛凌解释：“我在医院附近的两个小区挑出几套，让他们挑一套，随时可以入住。” 程天源问：“带装修的？ 租过没？” “都租过。” 薛凌答：“年前有两套刚刚重新装修过，前一阵子我让小廖收回来。 等他们选定后，我给他们一笔钱让自己去跟装修。 想要怎么装修，怎么弄，全权由他们小两口自己决定。” 程天源挑了挑眉，疑惑问：“你不帮他们？” “哪能什么都帮他们弄好。” 薛凌轻笑：“不让他们跟一跟，他们不知道房子和装修的钱大概得费多少。 反正医院有宿舍能住，再不成还能回家住。 等装修好了，他们要搬再搬。” 程天源立刻明白她的“用心良苦”，低笑：“对，得让他们看看帝都的房子具体是哪个价位，尤其是寸金寸土的市区。 也得让他们了解如果靠他们现在的工资，得工作多少年才能交个首付，多少年才能付上装修费。” “对。” 薛凌压低嗓音：“首付就能抵得上乔家的一套房。” 程天源摇头低笑，“咱们不必说，让小乔心里有个底就行。 她既然来到咱们家，我们自然不会亏待她。 他们家能给她的，我们一样也能，而且能给更多。” “不管他们挑哪一套，医院附近那几套都记在她的名下。” 薛凌道：“算是送他们的新婚礼物吧。” 程天源竖起大拇指：“最大方的婆婆！” “哈哈！” 薛凌摇头苦笑：“一个个不省心。 老二和老三随铁头他们去文国，我还补贴他们几万块。 铁头虽说他负责所有，可出门在外花钱的地方多，也不好让他们裤兜空空，什么都让铁头给他们兜。” “通通都是吞金兽！” 程天源笑骂。 薛凌咯咯笑了，叹气笑道：“本以为老大终于毕业能赚钱了，谁知最近几笔大出血都是花在他身上。” “还远着呢！” 程天源提醒：“接下来还要聘礼聘金，结婚摆酒——” “别别别。” 薛凌吓得直罢手：“先让他们赚赚钱，让他们体会赚钱的艰辛，知道家庭的担子有多重再说。 适当帮一帮就行，别什么都大包大揽，没啥好处的。” 程天源点点头，问：“他们没决定什么时候结婚？” “说是年底先领证。” 薛凌道：“到时再说吧，别急着问，更别急着安排。” 程天源好笑提醒：“得劝几个老人别太焦急，他们只差没将‘催婚’两个字写在脑门上。” “老人嘛，巴不得年轻一辈快些结婚，快些生曾孙子，都是人之常情。” 薛凌低声：“咱们做父母的，自己把控好就行。” 程天源长长吐了一口气，似叹气似感慨。 “结婚方知道家庭责任重大，上有老下有小，还要奋斗事业工作，日子不是那么容易过的。 先把工作稳定下来，放松两三年，别急着结婚要孩子，不然他们以后一定会后悔。” 小时候童年的日子很欢快，但懵懵懂懂的，压根不懂什么是愁苦和无奈。 等到稍微大些，便开始读书读书，直到二十多岁。 医科学生的学业非常繁重，大儿子这些年究竟有多忙，他们都非常清楚。 薛桓夫妻都是医生，两人偶尔碰上值班，夫妻倆三两天甚至好几天都没法见上一面，两个孩子如果不是他们家和之澜叔老两口帮忙带，估计不是送托儿所就是内宿学校，万般无奈不得已。 “晚婚晚育不好，但早婚早育也不好，心智没成熟，肩上哪里能扛责任。” 薛凌附和点头：“不急，给他们几年时间吧。” 程天源似乎想起什么，问：“咱们——该不会还得帮忙带孙子孙女吧？” “怎么？ 你不肯？” 薛凌好笑问：“你舍得呀？ 隔辈亲，你没听说过？ 指不定到时你会争着帮忙带呢！” 程天源笑出声：“也许吧。 不过，现在只要想想咱们家多出一辈人出来，肉嘟嘟的可爱孩子，心里头……就不自觉很高兴，很欣慰似的。” “瞧！” 薛凌忍不住调侃：“单单想一想，你就已经这样了。 以后让你看两眼，保管立刻沦陷，争着抢着要带孙子孙女。” 程天源呵呵笑了，打了一个哈欠。 “阿春姐跟他们几个小的出国玩，你不如让多多收拾几件衣服住过来。 一个人捣鼓点儿吃的不容易，总吃外面的东西不卫生。 咱们家这么大的厨房，不差他一双筷子。” “别管他。” 薛凌挑眉低笑：“那小子总算追到小佟抱得美人归——两人现在蜜里调油呢！现在的多多，就算让他吃糠啃馒头，他也会觉得是人间美味。” “真的？” 程天源欢喜道：“又是好事一桩呀！” “可不是嘛！” 薛凌嘻嘻低笑：“阿春姐最近高兴得总是睡不着觉，一个劲儿张罗要给他们准备婚房呢。” 程天源想了想，问：“新之买在后头的四合院没他的份儿？ 那么大的院子，够住好几家人。 他们兄弟如果以后分开住，让阿春姐怎么办？ 一人分一个月？” 第1527章 岳父老脸 陈新之在园子后头买了一套四合院，花了好大一笔钱。 他后来让人陆陆续续来装修，偶尔也会住在这边，但次数不多。 薛凌摇头：“两兄弟都长大了，总不能一直住一块儿。 阿春姐的意思是她还住商城那边，多多自个掏钱去买高级小区结婚。 后头的四合院是铁头买了，留着他自己住。” “都各自分开？” 程天源眯住眼睛，道：“他们两小子估计都不会舍得她一个人独住。” 薛凌轻笑：“等他们结婚后生了孩子，阿春姐自然会搬过去帮他们带孩子。 她现在身体还很硬朗，笑呵呵等着抱孙子呢。” 程天源微愣，眸光略带着不悦。 “小欣还没读大学之前，这种话免谈！” 薛凌嗔怪睨他一眼，解释：“我说的是多多他们。 如果谈得顺利，年底或明年就结婚，阿春姐抱孙子就不远咯。” 顿了顿，她似乎想起什么。 “小佟好像在准备考研，如果考上了，估计也得两三年。 不过，多多说她估计考不上，因为她没什么时间准备，助理的工作忙得很。” 程天源狐疑问：“怎么？ 他不支持？” 人家小佟是他的助理，他如果有心支持她考研，少分配一些工作给她就是。 薛凌憋笑：“多多那家伙腹黑得很，多半是怕小佟飞走，每天都丢给她一大堆事情。” “啧啧……”程天源忍不住调侃：“现在的年轻人呀，心思可真够多的。” 倏地，他挑了挑眉，压低嗓音：“小欣还小，咱们得把她看紧点儿。 大学毕业前，怎么也不能让她结婚，至少大学毕业。” “知道了知道了。” 薛凌轻笑：“我已经悄悄警告过她，千万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免得将来后悔了没机会。” 她早就告诫过女儿，倘若两个人在一起，一定要坚持避孕。 虽说大学生能结婚，但大学期间挺着一个大肚子，一大堆事情肯定干不了，错过该享有的美好时光，顾不了学业，也顾不了小孩子。 “嗯。” 程天源总算放了心，鼻尖轻哼：“才多大？ 千万别一门心思只想嫁人，不然将来有得她后悔。 如果对方不是铁头，我早就——罢了，不说了。” 铁头小时候，他们将他当成自家孩子般疼爱。 可万万没想到那小子一走十几年，回来后竟悄悄将自己的女儿给拐走了，而且还在最关键的高三时期！ 薛凌轻拍他的胸口，笑道：“我知道我知道。 如果不是铁头，你早就撵人揍人了，对吧？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舍不得小情人也是人之常情。” “一码事归一码事。” 程天源撇嘴：“女儿长大了，终归还是得嫁人，但绝不是现在。 今年秋天她才十九岁，急什么呀？ 我的小情人还没养大，就已经有人等在家里要娶走她——这心里是煎熬般的难受！” 女儿终身有托，还能嫁给一个知根知底的自己人，他自然是同意的。 但绝不是现在同意！ 薛凌呵呵呵呵笑了，解释：“今天多多还跟我说，小佟不敢告诉家里人她谈恋爱了，幸亏离荣城那边远，不然他肯定也有铁头的烦恼。” 自打陈新之和薛欣的恋情公开后，他来园子的次数反而少了。 一来是薛欣一直住校，学习任务非常繁重，他顶多只能负责接送她回家返校，不敢在园子里逗留太久。 二则是未来岳父时不时摆出“准岳父”脸色，让他暗自心怯怯，不敢跑得太勤。 程天源翻过身去，咕哝：“还不知道成不成……都还早着呢。” 谈恋爱而已，能不能坚持到结婚的阶段还是未知数。 薛凌想起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忍不住低声：“估计八九不离十。 新之是一个意志力极好的男子，他能认定的事情或人，绝不会轻易放弃。 小欣又是白纸般的傻白甜，哪里是商场老狐狸的对手。” 程天源一听，心里略有些烦躁。 虽然他们对几个孩子的要求还算严格，但孩子们都是温室里长大的，没受过什么大风大雨或波折。 尤其是小幺薛欣，又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又是最小的那一个，长辈们多多少少宠多一些。 自那次她曝光过多被犯罪分子盯上后，家里更是将她护得密不透风。 不仅如此，她的棋艺师傅一家子也疼她得很，明里暗里护着宠着，甚至悄悄把手伸到一中里头，让她住更好更清静的宿舍，调配更好的老师给她当班主任。 老人家一向行事低调，退休后几乎不怎么管事，可只要关系到自己的宝贝徒弟，他一点儿也舍不得马虎。 正因为如此，小欣被保护得有些过度，是典型的傻白甜单纯女孩。 程天源无奈叹气：“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实在是兼顾不了。” “咱们还得庆幸她找了一个能呵护她一辈子的男人。” 薛凌提醒：“你想呀，如果她找了一个跟她差不多的男孩子，生活上照顾不了她，经济上兼顾不了她，没法雇保镖或保安——” “咱给她的财富足够她请得起任何保镖。” 程天源打断她，道：“她找任何人都行。” 薛凌忍不住反问：“确定能照顾得了她？ 能受得住她？ 没点儿意志力、隐忍力和包容力，就能娶个富家傻白甜回家？” 额？ 程天源被她逗笑了，手不规矩在她腰间抓了几把。 “咱们养了十九年的宝贝，难道就真那么差？” 薛凌懒洋洋依偎在他身上，低笑：“你呀，把你的‘岳父’老脸收一收吧。 未来女婿本来不怕你的，现在总避着绕开你。 记住，你的小情人终归是别人的。 换个角度讲，若是她三十好几还没嫁出去，指不定你比淙姐还焦虑，巴巴等着别人来娶你女儿呢。” 程天源微窘，闷声却又带着一丝不情愿。 “……好吧，尽量。” 顿了顿，他提醒：“别让他们去太久，一周多就够长了，适当催一催，别让他们几个都乐不思蜀。 该画画的画画，该学棋的学棋，扬扬那家伙也不能让他太闲，弄他去给多多当助手去，别整天满心思只顾着谈恋爱。” 薛凌憋笑：“好的好的。” 老父亲的心，永远都是操不完滴！ 第1528章 感恩 一晃酷夏到了。 小虎子最后一期化疗终于结束了，护养得当，休息得好，营养跟得上，身体没了之前的瘦弱，反而强壮一些，脸也有肉一丢丢。 自打过年后，他就一直坚持上班，不过他不能熬夜，白天准时上下班，晚上陪着老婆孩子。 幸好之前俱乐部的基础很不错，没有因为他这个老板的缺席出现错误或影响业绩。 新招的队员有几个好苗子先后脱颖而出，在欧洲竞赛上取得了个人金牌和团队银牌的好成绩，招来了不少好广告的同时，还跟几个大网站签订了直播业务，业绩蒸蒸日上。 尽管一家子都很喜欢住在馨园，但再好也不是自己家，不好一直叨扰下去。 小虎子干脆卖掉城郊的一套别墅，再取出一部分存款买下馨园后方的一套四合院。 “虽然是二手的，但里头啥都崭新得很。 主人家是南方人，在帝都做生意的时候买下做投资，只在里头住过几次。 谁知他做错了事，公司运转不过来，只好将四合院挂售。 让人打扫干净，咱们买些日用品，马上就能搬进去住。” 山悠轻抚圆滚滚的大肚子，好奇问：“做错了什么？” “赌钱呗！” 小虎子解释：“他自己说是资金运转出了点儿差错，哪里敢说出来。 我是听一个认识的朋友说起，我才知道的。 他在帝都做生意蛮多年了，算是半个帝都人。” 王青忍不住问：“他只住过几回？ 他和他们家人……应该没什么身体问题吧？ 你有没有悄悄打听清楚？ 悠悠现在大着肚子，小小虎也还小，咱们什么都要谨慎些。” “没。” 小虎子点点头：“他也才四十多岁，人壮实得很。” 阿虎追问：“家人呢？” “没啊！” 小虎子解释：“他的家人都在南方，压根没来这边。 他在这边一大堆女人，基本没一个固定的。 这四合院是他在帝都最重要的房产，他哪里会带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来住。 他可不会傻。” 一旁的薛凌一边插花，一边忍不住插嘴。 “品德不行的人，做事情不会有大格局，也不可能走得长远。” 小虎子哈哈笑了，道：“他以前哪里会这么想，老得意来着。 我在几次聚会上见过他，有点儿印象而已，不怎么熟悉。” 山悠不屑娇哼：“像那种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的男人，怎么可能是好男人！” “好不好，咱不知道。” 小虎子耸耸肩：“反正现在他卖房子，咱买房子，咱肯定比他好。” 阿虎满意点点头：“我和你妈昨天在外头转了一圈，觉得蛮不错的。 关键是离园子这边够近，走几分钟就能到后花园的后门。” “离得近，方便得很。” 薛凌笑道：“平时熬汤的时候，端过去还能热乎乎。” 众人都哈哈笑了。 小虎子凑了过来，问：“婶子，我帮你剪刺吧？” “这些不是玫瑰。” 薛凌解释：“小雏菊没什么刺。” 小虎子撒娇依偎在她的身边，低声：“婶子，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说呗。” 薛凌微笑剪着叶子。 小虎子不好意思笑了笑，道：“这大半年来，一直劳烦之澜叔公帮我熬药弄药膳养身体。 幸好有他老人家和薛桓舅舅的帮忙，不然我指不定就英年早逝了。 我呀，想送一份大礼给他们。” “应该的。” 薛凌温声：“知恩图报也是美德的一种。” 小虎子嘻嘻笑了，摇头：“那玩意我没有，我就觉得不这么做太没良心。 人嘛，得有感恩之心才行。” 薛凌笑问：“怎么？ 想要我帮你出出主意？” “是啊！” 小虎子无奈苦笑：“薛桓舅舅吧，他地位高，能力好，还不差钱。 我都不知道送他什么好。 之澜叔公有高级小区住，不会开车，但退休工资那么高，也是一个不差钱的主儿。 平常除了下棋也没其他嗜好，我打算买投其所好，定做一副珍贵的象棋给他收藏。” “珍贵的象棋？” 薛凌一下子来了兴趣，问：“什么做的？” 小虎子压低嗓音：“昆仑玉做的。” “哇……”薛凌忍不住摇头：“太贵重了吧？” 小虎子答：“他们一家子对我有救命大恩。 跟命相比，什么都算不得贵重。” 薛凌想了想，问：“你已经定下了？” “还没。” 小虎子轻笑：“这不找你商量嘛！” 薛凌点点头：“行，那你决定吧。 阿桓是之澜叔的儿子，你送之澜叔跟送他没什么区别，有这副象棋就够了。” “行吗？” 小虎子忍不住问：“阿桓叔那边……要不要买一个贵重的手表？” “不要。” 薛凌解释：“自从他当上副院长后，他反而不喜欢佩戴这些贵重东西，做事尽量低调，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在药业集团那边有一成的股份，早已经是亿万富豪。 可他身居高位，更该谨慎低调些。” 小虎子追问：“要不，给他换一辆车吧？” “犯不着。” 薛凌摇头：“都太贵重了。 你送之澜叔就够了，毕竟劳烦他忙了足足大半年，几乎每天都得跑来跑去。 阿桓那边，我帮你说一声就够了。” “真的？” 小虎子不要意思抓了抓头发，问：“婶婶，这样子会不会不怎么好？” 薛凌微微一笑，解释：“他们是父子，是一家人，犯不着计较谁跟谁。 之澜叔是父亲，送他就足够了。 你送之澜叔，阿桓自然也会知道。 他们现在住一起呢。” “那好吧。” 小虎子点头：“我听你的。” 薛凌想了想，提醒：“主治医生那边，你可以送一束花或订一篮子水果送到他们的办公室，让同事们分着吃。 尽管这些都是他们的职责，但打交道好几个月，承蒙他们悉心照顾，聊表一点儿心意感激他们。” “哦哦。” 小虎子忙不迭答：“这个肯定得去办，太谢谢他们了。 回头我就订一篮子水果过去——多一些吧？ 要不多一些？” “一小篮子就够了。” 薛凌好笑道：“送太多，他们反而不敢收。” 小虎子哈哈笑了，道：“也对，那就这么决定了。” 几天后，四合院成功过户。 家政工人打扫后，小虎子他们才慢吞吞从馨园一点点搬过去，跟薛凌一家子再次成了近邻。 第1529章 痛苦分手 小虎子身体好了，山悠也即将临盆生多一个宝宝，家里又刚搬了豪华新宅子，喜事一件接一件，让阿虎和王青都乐开怀。 不过，刚高兴不过几天，女儿万芸打电话过来，哭哭啼啼说过两天就北上来帝都跟他们团聚。 万芸今年刚毕业，过年前一直在实习，本打算六月份取得毕业证后北上跟家人团聚，到帝都找自己合心意的工作，可惜一拖再拖，直到现在才说要北上。 阿虎一向最心疼闺女，听到女儿哭了，心立刻揪成一团，问说是怎么一回事。 女儿抽抽搭搭说没事，说她跟男朋友分手，彻底断了，打算去帝都找工作，以后不回省城那边了。 阿虎愣了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还没听说女儿谈恋爱，乍一听到却已经分手了，他似乎忽略女儿太多了。 女儿跟王青年轻的时候极像，不仅模样像，就连性格也一模一样的柔弱。 阿虎非常宠小女儿，要什么给什么，从没对她摇过头。 幸好女儿跟王青一样，除了爱读书看书，性子怯弱低调得很，不然早就被他给宠坏了。 阿虎听女儿仍在哭，隔着手机也没法做点儿什么，心乱如麻，心烦不已。 “小芸儿，别哭了！你快告诉爸，是不是被欺负了？ 爸马上买机票去接你！你把那臭小子叫出来，俺先狠狠揍他一顿再说！” 敢欺负他的宝贝闺女——绝对是连命都不想要了！ 万芸什么都不肯说，哭着说她已经买了两天后的飞机北上，不想再搭理他，也不想再看到他了。 “别哭了。” 阿虎连忙道：“你干脆买今天的机票回来吧。 反正改签也就加多点儿钱，爸爸马上给你汇钱过去——” “爸，我身边还有好多钱呢。” 万芸解释：“过年的时候，哥给我汇了十几万，你也给我好几万块。 我之前还有零花钱，那二十多万基本没花过。” 阿虎心疼女儿太懂事，温声：“小芸，那就加多点儿钱，麻利来帝都吧。 行李带一点儿就行，不够用来帝都后再去买。 重要的证件和证书带上就够了，记得拿上你的身份证，上飞机得要身份证。” 万芸想了想，答应了。 “罢了，反正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我改机票过去吧。” “哎！” 阿虎忙道：“麻利改，下飞机的时间发给我。 爸爸提前去机场接你。” 接下来大半天，阿虎坐立难安，就连晚饭也吃不下。 王青皱眉问：“你这是咋了？ 我的菜做得不好吃吗？ 是不是被园子里的大厨师养刁了胃口，现在吃不下我做的菜了？” “哪有！” 阿虎咕哝：“好吃来着。” 刚下班的小虎子听说妹妹是晚上九点多的飞机到帝都，高兴笑开了。 “吃饱后我就开车去机场接她。” 阿虎忙道：“我也一块儿去！” “行啊。” 小虎子扒拉吃饭，道：“行李估计有些多，爸你也能帮忙拧。” 山悠跟小姑子虽接触不多，心里一直很喜欢万芸这个乖巧姑娘。 “她的房间打扫好了，床上用品妈也都洗好晒干。 万事俱备，只欠小姑子咯。” 阿虎想起好些日子没见的小女儿，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儿。 没有父母在身边，女儿就算受欺负也没人为她撑腰，不然也不会哭得那么委屈难过。 吃过晚饭，他拉着小虎子出发了。 父子两人开车出市区，绕上公路，开了半个多小时后总算到了机场。 机场永远是最繁忙的，在停车场绕了好几圈，总算等到位置停好车。 一看时间差不多了，父子两人冲去出口处等着。 十几分钟后，万芸推着好几个行李袋走出来，眼睛哭得红肿肿的，小脸瘦得不行，满眼满脸的憔悴。 “爸……哥……！” 她扑了过来。 阿虎和小虎子赶忙将她抱住。 “别哭别哭，快告诉爸爸怎么一回事。” 小虎子以为妹妹是太久没见到亲人才会这样哭哭啼啼，笑呵呵哄她别哭，感慨说一家人总算团聚在帝都，以后又能天天看到爸妈了。 “你懂个毛！” 阿虎没好气道：“你妹妹分手了！多半被欺负了！” 小虎子一听立刻炸毛：“谁？ ！哪个混蛋？ ！快！马上告诉哥是谁！我立马找他算账去！”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说话都是如出一辙。 万芸抽抽搭搭，哽咽：“……都分手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反正，我以后不想再看到他了。 什么账都是算不清的……何必算……徒增悲伤罢了。” 阿虎暗自骂了一声，哄道：“那——那咱先回家。” “别哭别哭。” 小虎子拉住妹妹的手，“咱们先回家。 妈和你嫂子都在等着你呢！” 行李先后拧上车后座，小虎子发动车子出发了。 万芸趴在老父亲的肩头上，仍沉浸在失恋的痛苦中，低低抽泣，泪流不止。 阿虎心疼得不行，骂道：“那家伙肯定配不上我们家小芸儿！让女人哭的男人，都不是啥好男人！” 万芸低低呜呼，哭声悲痛不已。 小虎子忍不住皱眉问：“他跟你是同校的？ 你才刚刚二十出头，不愁以后没好男人追求。 放心，哥以后给你介绍帝都最杰出最出色的少年才俊，甩那家伙十条街！” “他……跟我同校，不同专业，也是今年毕业。” 万芸哽咽：“谈了快两年了，他让我跟他一起回他老家就业……我让他跟我来帝都……他说他是男的，我得跟他走才对。 他什么都听他妈的……说我太瘦弱，嫌弃我不懂干活……还说我身体太虚弱，以后会拖累他们家。” “特么地！” 阿虎气得直翻白眼，破口大骂：“那臭小子说的？ 还是他妈？ 这是啥混账恶心话？ ！俺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我自个都舍不得说上半句，他们凭这样子说你？ ！他们算个屁啊？ ！” 万芸呜呜哭着，抱住老爸的胳膊。 “他妈妈不喜欢我……说我没什么福相……他让我跟他回去，让我讨好他的爸妈，伺候好他们……求他们接纳我……可我还没开口，他妈妈就冷嘲热讽，说我缠着她儿子……骂我不要脸……骂我倒贴上门……” 阿虎和小虎子听罢，立刻都气炸了！ 第1530章 认栽吧 小虎子气得直捶喇叭：“妈蛋！这家伙是谁？ ！哪里人？ 我饶不了他！” 万芸委屈极了，呜呜哭着，泪流满面。 阿虎心疼极了，大手搂住女儿。 “别哭，爸爸在！爸爸给你做主！他是谁？ 家住哪儿？ 爸明天就找他们一家子算账去！” 他疼在心尖上的宝贝女儿，怎么能被人这么糟蹋这么侮辱！凭什么？ ！真特么混蛋！ 万芸摇头又摇头，什么都不肯再说了。 车子开到四合院门口时，她哭得一双眼睛跟核桃似的。 薛凌碰巧端了一碗汤过来给山悠喝，王青拉着她在院子里纳凉，说万芸应该快到了，小虎子父子去了大半天了，让她在这里等多一会儿。 薛凌想着好些日子没看到乖巧可人的万芸，便留下来一起乘凉，一边等着。 三个女人乐呵呵盼来了车，盼来了人，谁知打开车门一看——却是一个哭成泪人的万芸，一个个都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 这是？” “小芸，你咋哭了？” “呀！连眼睛都哭肿了！什么事呀？” 万芸躲在爸爸的怀里，声音如蚊打了招呼。 小虎子给众人打了打眼色，众人很快避开不谈，忙迎了她进去。 万芸喝了几口汤，洗漱换衣服，关上门睡觉去了。 其他人尽管心里头关心担心，却不好此时拉她来解释清楚。 “让她先睡睡。” 阿虎心疼低声：“昨晚一夜没睡，今天又哭了一整天……” 薛凌从小虎子那边听了个大概，安抚道：“你们也别恼火。 小芸儿懂得尽快甩了那样的男朋友，及时止损，算是明智之举。 这世上什么肮脏恶心人都有，人在外行走，怎么可能碰不着。 吃一堑长一智，认了吧。 以后也别问了，多提一次，女儿就多伤心一回。” “连名字都不知道，又大老远的！” 王青撇撇嘴：“还能怎么着？ 也只能认了。” 小虎子仍有些不甘心，沉声：“只要我们要找，还是能找得到的。 这世上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想要查什么，找什么人，掏点儿钱就行。” “唉……”王青叹气：“你妹妹是自愿跟人家谈恋爱的，又没打她骂她，顶多说几句难听的话，而且又无凭无据的，你能将人家怎么着？ 如果说她是嫁了，在婆家被人欺负，那咱们就算是天涯海角也必须去讨回公道。 可眼下她都已经跟对方分了，咱们趁早撇清就是。” 山悠轻抚大肚皮，低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姑子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她来帝都了，有咱们陪着，很快就能走出失恋的低谷。” 阿虎烦躁粗声：“罢了！这次自认倒霉！” 小虎子听罢，只好讪讪住了口。 …… 接下来几天，万芸帮忙带小侄子，陪嫂子散步聊天，打扫家里卫生，日子过得非常充实。 可能是转移了注意力，也可能是有了亲人的陪伴，她慢慢走出了失恋的伤心泥潭。 周末的时候，园子那边办起了烧烤大会。 小虎子一大家子早早就去那边等着开吃，万芸自然也没例外，走来走去帮忙张罗。 刘英很是喜欢万芸，嘴巴笑得一直抖。 “万芸最贤惠，最勤快。 以后不管谁娶了她，一定是修了好几世福气才能娶到！” 众人都哈哈笑了。 万芸羞涩娇笑，依偎在她老人家的身侧。 薛扬一向大嘴巴爱说话，笑问：“小芸，你有男朋友没？ 没有的话，二哥给你介绍一个！” 语罢，他勾起胳膊，抖了抖硬邦邦的肌肉。 “找个跟我一样壮实，一样帅气的！” 万芸羞得不行，低声：“……不急，我先找工作……稳定下来再说。” “别听他的！” 程焕崇笑道：“我二哥那猪八戒模样，能找什么好男人！你得找我大哥介绍，让他帮忙找一个刚毕业的人民医院医生。 听说帝都人现在最喜欢找医生做女婿，一百多个街头大妈采访得来的结论。” 小虎子调侃：“你怎么知道的？ 你做的采访？ 大妈们没拉你这个小帅哥去凑数？” 众人哈哈大笑！ 薛凌递了一块儿水果给多多，转身递一块给陈新之，随后凑了过来。 “小芸，你是会计专业的，对不对？” 万芸乖巧点头：“对。” 薛凌关切问：“想去什么地方上班？ 你投简历了没有？” “还没。” 万芸答：“我这几天在网上看得眼花缭乱，还没决定下来。” 小虎子啃着鸡腿，咕哝：“你哥我正缺人管财务，你来帮我正好！管账的还是得自己人，不然心总有点儿慌。” “也好。” 阿虎骑着小孙子在脖子上，笑道：“你哥俱乐部现在一大堆人要养，一大堆事要忙，我们都帮不上他，你去帮他正好。” 万芸有些迟疑，低声问：“哥，那平时做些什么工作？” “给队员们发工资，算清进出的账，该花的花，不该花的省。” 小虎子解释：“现在转账容易得很，里头还有一个老财务在干，到时让她带带你。 放心，俱乐部不大，账比外头其他公司杂七杂八的账少多了。” 薛扬笑嘻嘻问：“工资呢？ 找工作最重要是要问清楚薪水多少！” 小虎子嗤笑，踹了他一脚。 “她是我妹妹，我分个几千万给她做嫁妆都行！工资当然是人家领多少，她也领多少！” 薛扬翻了翻白眼，问：“你现在账户上有几千万吗？ 你不刚买了四合院吗？” “赚就有啊！” 小虎子自信扬了扬下巴。 薛扬腾地站起来，激动道：“小芸，二哥马上给你找男朋友去！五五分就行！三七也行！” 万芸咯咯娇笑。 小虎子气呼呼瞪着薛扬，笑骂：“你做什么不直接娶了她？ ！你要是敢娶，我和我爸给一个亿嫁妆！” “真的？ ！” 薛扬挺了挺胸膛：“一言为定？ 我敢娶，你敢给？” “你敢吗？ ！” 小虎子挑衅喊：“我们全家都同意！” 薛扬瞬间焉了，落荒而逃。 众人哈哈大笑！！！ 小欣笑得歪倒在陈新之的大腿上。 陈新之偷偷瞥了一眼“老泰山”，发现他正忙着跟他的老泰山聊话，才敢伸手抱扶住小欣的腰肢。 程天源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倒了一杯茶给薛爸爸。 “爸，喝点儿润润喉。” “哎哎！好！” 第1531章 前男友追来 万芸不是一个会偷懒的人，听说哥哥俱乐部现在缺人手，隔天早上就随哥哥上班去了。 小虎子让财务先带着她，叮嘱她好好干，好好学。 万芸向来乖巧温顺，哥哥说什么，她就干什么，很快适应下来。 她早上跟小虎子一起上班，傍晚跟他一起下班。 偶尔遇到哥哥需要开会或加班，她便给哥哥买温热的晚饭放在保温箱，才自己一人坐地铁回家。 阿虎一向最疼女儿，担心她一个人回家不安全，说要自掏腰包买一辆车给她。 万芸却不舍得老父亲花钱，解释说帝都的治安非常好，根本不怕有人对自己不利。 “而且我一下班就回来，走的路都是大马路，地铁里外都有保安和警察，一路安全得很。 另外，帝都的车太多，上下班时间经常堵车，还不如地铁快。 而且咱们这边离地铁站不远，我走几分钟就能到。” “但你迟早得买车呀！” 阿虎笑呵呵道：“你拿驾驶证都两三年了，总不能一直光会不开吧？” 万芸甜甜答：“不急，反正我现在有哥哥和爸爸载。” 阿虎只好作罢。 就在这时，外头响起门铃声！ 正在厨房的王青喊：“小芸！快去开门！应该是凌凌阿姨来了！她刚才说要给我们带一锅佛跳墙过来，让我今晚炒菜就行！” “哟！” 阿虎忍不住吞口水：“佛跳墙是好菜来着！” 万芸赶忙应声，匆匆奔出去，绕过回廊，走出大院子，来到大前门打开。 “芸芸！” 一道激动的男声喊：“我终于找到你了！” 万芸愣住了，呆呆看着眼前似陌生似熟悉的削瘦男子。 男子一把将她搂入怀里，紧紧拥住。 “芸芸！你怎么说分手就分手？ 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是如何担心你的？ 食不知味，寝不安啊！删了我，拉黑我，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啊！要不是我费了千辛万苦找到你舍友的联系方法，求她发你的定位给我，我根本找不过来！天啊！你怎么真的来帝都了？ 你知道我等你等得多辛苦吗？ 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吗？” “张浩？ 你——”万芸用力挣扎开他，沉声：“你来做什么？” 男子气急败坏：“我来找你啊！我来找你跟我回去！” 万芸撇开脸，红着眼睛：“我……我都已经跟你分手了。 我说得很清楚……你也已经默认了。” “才不是！” 张浩摇头皱眉解释：“当时——当时我只是愣住了，压根反应不过来！等我反应后，你都已经跑了！我两条腿哪里追得上出租车呀！” 万芸吸了吸鼻子，哽咽：“你妈说的话，你也都听见了……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坚持下去吗？ 你妈根本接受不了我……我还留在那边做什么？” 她虽然懦弱，能力也不高，但她也是一个有自尊心的人，不是可以任由别人侮辱蹂躏鄙视的傻子。 “你就不能为我着想吗？” 张浩痛苦道：“你知不知道——我夹在我妈和你中间，我是得多痛苦多难受？ ！她是我妈，她生我养我不容易，你就不能看在我的份上忍一忍吗？ 她毕竟是长辈，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 你就不能稍微忍一忍？” “我还怎么忍？” 万芸泪滴满脸：“我还能怎么忍？ 我给她买东西，她不要。 我去你们家，每次她都是冷着脸。 第一次去你家，她就指桑骂槐说屋子太小，多一个人的余地也没有。 第二次去，她就说我买的礼物太贵，以后肯定不是一个勤俭持家的好儿媳妇。 她满脸写着嫌弃，我忍着不开口，直到最后逃离你们家，你可曾为我开口说过一句话？” “我爸妈和弟弟妹妹都在，我能说什么？” 张浩无奈罢手：“私底下，你要我说什么都行，说一万句‘我爱你’都行！当时我妈正在教你，我怎么能插嘴？ 只要我一插嘴，我妈肯定更生气。 我要是护着你，我妈会怪我太疼媳妇，一点儿大男人的主见也没有。 我不开口，我也是为你好啊。” “这也是为我好？” 万芸哭泣反问：“难道你没看见我的眼睛都红了？ 难道你没看到我刚走出你家门口，我就掉眼泪？ 凭什么总得要我为你考量，你就不能为我考虑考虑，为我着想一点点？” 张浩无辜瞪眼：“我怎么没有了？ 我带你去我家，就是为你考量啊！我是男人，我得为我们的将来考量。 你能在我家过得下去，咱们才有未来啊！我是为了我们，自然是包括你的。” “别说了！” 万芸吸了吸鼻子，摇头：“什么都别说了，通通别说了。 那天我们已经分手了，说什么都没用了，都太迟了。” “我……不行！” 张浩激动道：“芸芸，我是爱你的！我不能没有你！我不想跟你分手！我要和你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别说了……都分手了！” 万芸哽咽：“我一直没来帝都，就是想给你机会，想跟你在一起。 可你只会顾着你的家人，让我陪你回家就业，让我融入你们家。 你的其他家人都对我爱理不理，你的妈妈对我全程冷脸冷嘲热讽，他们根本不接受我。 你还要我去讨好他们，千方百计哄他们——你有没有问我怎么想？ 你在乎过我的感受吗？” 张浩吞了吞口水，狡辩：“我……我不也是为了我们好吗？ 没我爸妈支持，我们还怎么结婚？ 怎么在一起？ 他们是我的家人，你要嫁入我的家庭，你肯定得哄好他们，不然咋行？ 芸芸，我也是为了咱们的将来。 为了我们未来的美好生活，你就委屈一下……就当是为了我。” “对不起，我做不到。” 万芸抽泣摇头：“我太痛苦了……我受不了……我们都分手了，你还找来做什么？ 你走吧……走啊！” “不！” 张浩大声：“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我千辛万苦跑来帝都找你，就是要接你回去的！你放心，我已经劝过我妈了，她的态度已经开始变了。” “别说了。” 万芸低喃：“……我跟你真的不适合。” 第1532章 如此男友 张浩生气了，质问：“不合适？ 我们都在一起两年多了，哪里不合适？” “……确实不合适。” 万芸抽泣：“我……总觉得难受。” 张浩握住她的肩膀，激动道：“哪里有？ 我们一直好好的！我们一起看电影，一起逛公园，一起学习一起去图书馆学习。 我们一直都很开心！芸芸，你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去了我家后，你就变了？ 你说，你是不是嫌弃我家情况太普通？” “当然不是。” 万芸掉着泪水解释：“我跟你谈恋爱的时候，我根本不在乎你家怎么样，你家有没有钱。” 张浩皱眉反问：“那你为什么去了我家后就开始变了？ 我家确实只是普通家庭，父母都是工人，家里就一套房子，我还得跟我弟弟挤一个房间。 但我妈说了，她已经帮我们攒了一些钱，以后能帮我们在县城里给首付。 我们在县城找工作稳定下来，很快就能住上新房。 到时我们一起供房，一起工作，永远生活在一起。” “不了。” 万芸摇头：“你妈妈……她是真心不喜欢我。 我也觉得……咱们真的不适合。” “别乱说！” 张浩忍不住辩解：“我不已经说了吗？ 我妈已经开始转变态度了，不仅同意我们结婚，还愿意帮我们给首付。 我们一直都非常合适。 芸芸，我是真心爱你的。 你性子温柔，不会乱发脾气，是我心目中最心仪的妻子对象。” 万芸眼神躲闪：“我……我不确定。 我都已经跟你分手了，你还跑来做什么？” “我来找你。” 张浩沉声：“什么分不分手——我压根不同意。 不许你再说什么分手的话，这两个字我绝不允许你说！” 万芸撇开脸去，哽咽：“我都已经快忘了你了……” “不许！” 张浩捧住她的脸，命令：“通通不许！不许忘了我，不许跟我分手！听我的，马上收拾行李跟我回县城。” 万芸摇头拒绝，想要挣脱他—— 张浩急了，用力拽她拉她。 “咳咳咳！” 一道很不合时宜的轻咳声响起！ 两个扭成一团的年轻人不约而同看过去——只见薛凌捧着一个大瓷盆，正一脸尴尬看着他们，似乎已经在原地站了许久时间。 万芸急了，也许是害羞，也许是激动，猛然一下子推开张浩。 接着，她局促又尴尬低声：“……阿姨。” 张浩打量薛凌，见她穿着休闲居家服，尽管衣着简单朴实，却给人一种雍容大方的贵气感，匆忙跟随万芸喊阿姨。 “那个……我是芸芸的男朋友。 我……我叫张浩。” 薛凌微微一笑，看着眼前局促无措的大男孩。 “你好，我是小芸的阿姨。 张浩是吧？ 那我喊你‘小张’，成不？” 张浩忙点点头。 薛凌看了一眼埋着脑袋的万芸，转而问：“小张，你是来找芸芸的吗？” “是……是啊！” 张浩答：“她的家本来在省城那边的，我问了地址找过去，谁知她家里都没人。 好不容易找到她舍友，让她骗芸芸要了定位，我才循着定位千辛万苦找过来。” 薛凌微笑问：“刚才我听说你要带小芸去你所在的县城就业，然后结婚定居在那边，对吗？” “对对！” 张浩挺直腰板答：“我们谈恋爱两年多了，感情一直非常稳定。 我让芸芸跟我回家……她嫁给我，跟着我去那边就业，以后才能顺理成章在一起。” 薛凌仍只是微笑，道：“芸芸在帝都已经找到非常好的工作，工资也不错。 你找到工作了吗？” “那个……还没。” 张浩红着脸支吾：“专业不怎么对口……我还得再等等。 芸芸的专业比较容易找工作，去县城那边应该也能很快找到工作。” 薛凌“哦”一声，微笑问：“小张，我不了解你们县城的情况。 我想问一问你——如果你们在那边找到不错的工作，一个月大概能有多少钱？” “大概三四千吧。” 张浩答：“刚毕业都差不多这个数……不过等升职了，自然也会升工资。” 薛凌温声问：“小芸，你已经开始上班了。 你上班的第一天，财务有没有跟你说一个月能领多少钱？” 据她所知，小虎子的俱乐部待遇向来很好，故此他才能招揽一大群年轻人为他拼命工作，是帝都最出名的电竞俱乐部之一。 “……有。” 万芸低声：“试用期一个月八千，转正以后一万，一年递增一千或一千五，年底的奖金另算。” 张浩听罢，目瞪口呆。 “那么多？ ！！真的？ 你在啥地方找到的工作？ 是做什么的？” 万芸刚要答——却被薛凌抢了话。 “小张，帝都的消费水平虽然高，工作的待遇相应也很好。 小芸的爸妈只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应该不会舍得女儿远嫁。 你有没有兴趣来帝都工作安家落户？” “没有。” 张浩连忙摇头：“我妈说了，我是家里的长子，毕业后得回县城工作，以后才能照顾得了他们。 芸芸不还有一个哥哥吗？ 儿子娶媳妇，女儿嫁出去，天经地义。 她是女生，是要嫁给我的，自然得跟我回县城那边。 芸芸是儿媳妇，以后还得跟我一起孝顺我爸妈。 帝都确实是大城市，可这边生活费用也很高。 我一路坐车过来，费了不少钱，早些时候在路边吃了一碗面，比我们县城足足贵了一半多，真是坑人！” 万芸红着脸，偷偷睨了他一眼，不过张浩没瞧见。 薛凌点点头，不置可否，反而问：“小张，你爸妈知道你来找小芸吗？ 他们支持不？” “……他们还不知道。” 张浩扯了一个尴尬笑容，低声：“之前芸芸跟我妈……处得不怎么好。 不过我妈已经松口了，我打算带芸芸回去。 做晚辈的，真心道个歉，说几句好听的，我妈肯定会原谅她。” 薛凌低低“哦”一声，看向万芸问：“你呢？ 愿不愿意跟他回县城跟他妈妈道歉求得原谅？” 万芸面露难色，刚要开口—— “芸芸她性格好，什么都听我的，这也是我最喜欢她的原因！” 张浩抢先回答，转而拉住万芸呵呵笑道，“她会愿意的！我会哄她听话的。” 第1533章 老父亲威武 薛凌眸光微闪，点点头。 “哦……原来如此。 小芸，过门是客，不好让小张在门口杵着。 既然来了，就领着小张进去见一见你爸妈吧。” 万芸踌躇不已，向来没什么主意的她不知道该点头还是反对。 张浩则吓了一跳，问：“你——你不是说你家在省城吗？ 怎么你爸妈在这里？ 这是你哥的家吧？ 这大宅子是你哥的？” 万芸低声解释：“这是我哥刚买的四合院。 你……你还是走吧，别进来了。” “为什么？” 张浩张望来去，道：“我——既然来了，还是见一见你爸妈吧。 你要跟我回县城那边结婚，按理还得先跟你爸妈说一声。” “我……我压根没决定好。” 万芸为难皱眉：“你……你别乱说。 我爸他不会喜欢你的。” 张浩一听直皱眉，刚要问为什么，不料院子里头走出来一个高大身影。 “小芸，怎么开个门大半天呀？ 凌凌来了！哈哈！我正等着你的佛跳墙呢！” 怕什么来什么，万芸吓了一大跳，一时不知所措，紧张得差点儿晕过去。 张浩也很紧张，眼神躲闪，脑袋不自在扭了扭。 薛凌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张浩，阿虎顺势看过去，忍不住疑惑问：“哟！这小伙子谁呀？” 万芸哪里敢答，埋着脑袋红着脸不敢说话。 张浩支支吾吾：“伯父吧？ 我……我是张浩。” 阿虎满脸狐疑，认真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张浩”这哪一号人物是谁，直觉似乎从没见过眼前这个小男生。 “哦？ 你是——刚才你说你是哪一位？” 薛凌低声解释：“小张是小芸的男朋友。 他是来找小芸的。” “啥？ ！！” 阿虎立刻炸毛了，瞪眼沉下脸，瞬间换上一副要将张浩生吞活剥的凶神恶煞神情：“原来你就是那个臭小子！妈蛋！你个挨千刀的！俺今天不捶死你！俺一定忒对不起俺自个！” “爸！” 万芸急了，忙扑了上前，抱住阿虎的胳膊：“你不要打他……我……我都已经跟他分手了。” 张浩吓坏了，六神无主颤声：“那个……那个……” 阿虎气呼呼捋袖子，粗声：“分手又咋了？ 之前难不成他没欺负你？ 真特么混账！本以为找不到人只能认栽，谁知道你这家伙竟还敢送上门！你个混小子！我家宝贝自小就是我疼着呵护着长大的，她乖巧又听话，读书认真人也善良，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老实！你小子竟敢仗着她老实就欺负她——我捶死你！” “爸！爸！” 万芸抱住他，哀求连连：“别打他，别打他！” 张浩吓得不行，一把躲在薛凌的身后。 个头不高的他畏畏缩缩，战战兢兢，看得阿虎更是一肚子恼火。 “你小子有眼无珠！你家老母不是老花眼就是眼瞎！我家宝贝这么好，能看上你这个矮小子肯定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你们竟敢嫌弃她——你们凭啥啊？ 怎么？ 我家宝贝是吃你们的，用你们的？ 你们有啥资格嫌弃她？ 呸！我警告你！我家宝贝不是谁都能攀得上的！” 张浩吓得一个劲儿躲，却被薛凌给推了出去。 “小张，你躲什么？ 你若是问心无愧，大可站直身板跟小芸爸爸理论。 你如果真喜欢小芸，你就该大胆挺直腰板面对她的爸爸。” “不是……”张浩吞了吞口水，扯了一个怯怯的笑容：“伯父，您先别生气……您听我解释。” “解释你个头！” 阿虎粗声：“我家宝贝哭得眼睛都肿了，受了多少委屈，流了多少泪——今天俺一定帮她讨回来！” “等等！伯父！” 张浩激动害怕喊：“您别动手！别啊！我是真心爱芸芸的！真的！” 阿虎一手搂着女儿，一手抡起大拳头。 “真心？ ！你和你家惹得她那么伤心，掉了那么多的眼泪，你管那个叫真心？ ！如果那样还能算真心爱她，那不够真心的时候该不会得要她的命吧？ ！” “爸！别啊！” 万芸哭了起来，抱住老父亲：“我都已经跟他分手了，以前的事……过去就算了。” 张浩暗自焦急，低声反驳：“不是……我们还没分手。 伯父，我和芸芸是真心相爱的。 我们……我们本来已经决定要结婚了。” “不可能！” 阿虎粗声：“就你这个衰样想要娶我家小芸？ 门都没有！我家女儿是疼着呵护着长大的，只能找真正会呵护她的人嫁！像你这样自私自利瞎眼的臭小子，给俺滚得远远的！” “不是！” 张浩急了，大声：“伯父，我是很疼很爱芸芸的！我能呵护她珍稀她——真的！” 阿虎冷哼：“滚！让我家宝贝哭成那样，算哪门子的呵护！对了，还有你的那个妈，也是一个有眼无珠的。 我女儿纤细苗条，她竟敢嫌弃她太娇弱，还说什么这样的女孩子没福气！呸！我家自从生了小芸后，立刻换上别墅，开上豪车买商铺！哪里没福气了？ 瞎说什么混账话！你回去警告你的那个妈，我家女儿轮不到她来嫌弃！” 张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差点儿挖个洞钻了。 万芸想起被人白眼瞧不起的“糗事”，火不打一处来，气恼骂：“你走啊！你还待在这儿做什么？ 我都跟你说了，我们是不可能的！分手分手！” 语罢，她哭着奔进门去。 张浩本想追上去，却碍于阿虎“凶神恶煞”的模样，根本不敢上前，捏着手无措站在原地。 薛凌凑上前，将佛跳墙递给阿虎。 “行了，进去吃饭吧。 哄一哄小芸。” 阿虎瞪着张浩，眸光凶巴巴，拳头捏得紧紧的。 “你小子！你是不是眼瞎加耳聋？ 你没听到我家宝贝说已经跟你分手了吗？ ！还愣在这里干啥？ ！滚滚滚！滚啊！别让俺看到你，不然见你一次打一次！” 张浩吞了吞口水，实在不敢再待下去，一溜烟跑远了。 薛凌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低低嗤笑，转身给阿虎竖起大拇指。 “不错！就得这么干！” 第1534章 贼胆忒大 夜幕降临，夏天的酷热仍萦绕无法褪去，到处热辣辣的。 唯一阴凉的地方便是后花园，时不时吹来一阵清风，把燥热吹散开去的同时，也带来一丝清凉给树下纳凉的人。 薛凌陪着几个老人在后花园的树下纳凉，一边吃着水果。 刘英皱着眉头，嫌弃问：“这是哪来的苹果？ 咋那么酸呀？” “新苹果有点儿微酸很正常。” 薛凌微笑道：“妈，要不吃个小香蕉吧。” 刘英摇头：“不行，我吃香蕉就容易拉肚子。 人老了，吃再甜的水果也觉得酸，稍微吃多点儿什么，立马拉肚子。” “是啊，都这样。” 薛妈妈附和。 薛爸爸则看着一旁的火龙果发呆，解释：“这玩意听说只能开花，结的果子忒没味道……也不好吃。” “是。” 薛凌答：“这是热带果实，在咱们这边根本种不怎么起来。 能开几朵漂亮的花给咱们欣赏，已经够好了。” 薛妈妈呵呵笑了，赞道：“花蛮漂亮的，跟昙花像得很。” “是啊！忒漂亮！” 刘英竖起大拇指，哈哈道：“可惜就开那么一小会儿，长久不了。 依俺看，还是兰花好些，一开就好几天，甚至一个月。” 薛凌往前头张望，发现老三和老四仍在吃晚饭，埋着脑袋似乎在看手机。 “这两个家伙都吃了大半个小时了！不如直接吃手机得了，还吃什么饭啊！” 三个老人笑哈哈。 “甭管他们！好不容易高考结束，爱怎么玩就怎么玩，随他们去。” “是啊是啊！等开学了，又得忙乎起来！” 刘英眨巴眨巴老花眼，问：“凌啊，早些时候俺好像听到老三说要报美术专业……是搞画画的吧？” “是。” 薛凌答：“他之前考过艺术线，分数蛮高的。 只是老师们都觉得他的成绩非常好，可以争取其他专业。 不急，等他的成绩出来了，让他自己选择吧。” “他爱画画，就让他挑自个喜欢的吧。” 薛爸爸语重心长道：“这两年学习任务重，他都舍不得放弃，这得多深沉的喜好才能让一个孩子默默坚持那么久。” 薛凌为难低声：“阿源说……如果选择美术，将来就业的选择空间不大。 不过，我倒是看得开。” “怕啥！” 薛妈妈嗔怪道：“现在还没读，担心什么就业？ 咱家的孩子如果还得担心就业，那你和阿源奋斗大半辈子还有啥用？ 他名下二三十亿的资产，还需要担心没法就业？ 没钱没得选择喜欢的专业或喜好就业，那肯定是无可奈何，对吧？ 可他又不缺钱，还不能整点儿自个喜欢的？ 算啥道理啊！” “是是是。” 薛凌好笑道：“您说得对，说得对。 我没意见，反正他都这么大了，选专业还是他们自己挑吧。” “那小欣呢？” 薛爸爸问：“她读的是文科，对吧？ 她已经选定了吗？” 薛凌摇头：“她还在踌躇，一会儿说要读考古专业，一会儿要什么汉语言专业。 我没理她，让她自己挑仔细。 我本来是希望她念工商管理，但她好像不怎么喜欢。 现在的专业非常多，选择也多，随她自己挑吧。” “成绩快出来了吧？” 薛爸爸搓了搓手，笑道：“……怪紧张的。” 薛妈妈翻了翻白眼：“他们两个都是帝都一中的尖子生。 咱们别说什么超常发挥，正常考出来就行，也足够上帝都最好的大学。 紧张啥？ 有啥好紧张的？” 众人都哈哈笑了。 就在这时，后门推开了——阿虎牵着王青先后走进来。 众人打了招呼，让他们坐下一块儿纳凉。 “不……”阿虎尴尬呵呵笑了，指着薛凌解释：“我们夫妻是来找凌凌问点儿事情的。 等等啊，一会儿聊完话，我们再来陪你们乘凉喝茶。” “去吧去吧！” 薛凌领着他们夫妻去了书房，打开空调。 “要喝柠檬水还是白开水？ 茶也有。” 王青罢罢手，叹气解释：“柠檬水喝下容易反胃，年纪稍微大些，除了白开水其他都不敢喝了。” “那就白开水吧。” 薛凌倒了一人一杯，问：“小小虎呢？ 被小姑姑带出去玩了？” 阿虎答：“是，小芸骑自行车带他出去兜风。 小虎子带着山悠去散步，也不在家。 我们两个是偷偷溜出来的。” 薛凌好笑问：“溜的？ 怎么？ 什么事需要偷偷摸摸的？” 王青和阿虎对视一眼，先后叹了叹气。 “凌凌，之前小芸的那个男朋友……你也见过，对吧？ 阿虎将他赶走了，谁知他压根不死心，这几天总是悄悄缠着小芸求复合。 小芸是一个心肠软的姑娘，不懂得拒绝，肯定禁不起他软磨细泡。 小芸今天下午甚至请假偷偷跟他出去。 小虎子知道后很生气，却不敢当面说她，回家偷偷跟我们商量该怎么办。” “哦？” 薛凌惊讶问：“他还有胆再找上门？” 阿虎冷哼：“贼胆忒大！” 王青苦笑连连：“最怕贼惦记呀！我不用见着那小子，单单听小芸和你的一些转述，我就已经气得半死！他是吃定我们家小芸太老实，才敢这样子嚣张过分！小芸年纪小，这次又是她的初恋，性子素来软弱，我们担心他缠得太紧，小芸指不定真的会跟他复合。” 薛凌问：“你们没拦着吗？ 没劝小芸？” “怎么没有！” 阿虎沉声：“都说了几百遍了！可她每次都说已经分手了，让我们不要啰嗦。 她如果是个有主意的，我们倒还不用担心。 可她压根不是！” 王青为难低声：“那男的口口声声说要跟她复合，今天……今天好像还拿了玫瑰花跟她求婚。 小芸虽然没接，但她显然是动摇了。” 薛凌皱眉解释：“那男的很会哄女孩子，典型是只会花言巧语，半点责任感都没有的男人。 更恐怖的是，他还是一个眼高手低的妈宝男。 小芸只是女朋友而已，他妈妈就敢甩冷脸恶言相向，那结婚后不得上天吗？ 依小芸的性子，嫁给他只会吃尽苦头受尽委屈。” 阿虎和王青坚决摇头：“结婚肯定不行！” 第1535章 有办法 阿虎激动不已，粗声：“必须将那家伙撵走！撵出帝都！” “你别急着生气。” 王青皱眉劝道：“你的血压这几天有些高，可不能随便动怒。 悠着点儿，女儿还在咱们家呢。” 薛凌推了一杯温水给阿虎，低声：“先喝点儿水。” 阿虎接过，仍是愤愤不平：“以前小芸读书，我们离得远也没法帮上她。 现在她就在我们眼皮底下，咋可能让那臭小子给得逞了去！想要一而再，再而三欺负小芸——门儿都没有！” “关键是小芸她太单纯。” 薛凌为难低声：“这孩子一惯没什么主意，心思浅白。 如果那张浩纠缠不清的话，小芸可能会重蹈覆辙。” “那可不行。” 王青拉住薛凌的手，哀求道：“我们也是愁得很。 凌凌，你看看能不能帮我们想想周全的办法？ 小虎子做事冲动，我们不好让他来揽这样的事儿，怕一会儿小事闹成大事。” 薛凌想了想，低声：“那天我在他们不远处听了不少。 据我猜测，小芸她跟这个张浩谈对象期间，一个是被动顺服顺从，一个则是大男子主义，自私自利，什么都想着自己和自己家，极少呵护小芸。 小芸对他有意见，但她对他已经付出不少感情，一时半会儿收不回来。 另外，他们两人之间并没有爆发大的矛盾，故此感情不算真正破裂。 年轻人嘛，谈恋爱就只关注情感，其他并没有多加考量。” “怕的就是这个。” 王青苦笑：“这孩子跟我一样，是一个感情丰富又柔弱的主儿。 我们最怕那男的甜言蜜语将她给哄骗结婚——到时局面就更难收拾了。” “这男的要不得。” 薛凌垂下眼眸，沉声：“他一点儿责任感也没有。 明明知道你们长辈们不同意他们，就偷偷避开你们，往心软的小芸下手。 他对小芸把控习惯了，所以才敢这样子做，而且是志在必得。 这样的男人一旦摊上，赔钱赔上人生和婚姻，最后吃亏受委屈受伤，甚至还可能有其他伤害。” 王青和阿虎听完她的分析，愈发紧张起来。 “凌凌，那可怎么办？ 我们现在劝不住小芸了。 前几天她一直强调已经分手了，不要再说起这个人。 我们暗自松一口气，也尊重她的想法不再提起。 可万万没想到那张浩跟老鼠似的，无孔不入等在外侧，逮着机会在上下班的路上堵她。 要不是今天小虎子发现不对劲儿，我们压根都还被蒙在鼓里。” 薛凌忍不住问：“小虎子怎么做？ 他说什么没？” 阿虎无奈翻白眼，解释：“小虎子生气得很，说要找人警告那小子让他麻利滚蛋，不然就要让人揍他。 不自己圆润滚开，就等着被撵出帝都。” “年轻人尽说冲动话！” 王青没好气道：“他刚开口的时候，我就狠狠责骂他了。 现在是什么时代，哪能用什么蛮力？ 一会儿自个犯了错被警察同志抓，还得赔人家医药费给他治好，我们反倒落了理。” “是啊。” 薛凌耸耸肩：“遇到越发棘手的问题，就越要小心应付。 对付君子不可怕，可怕的是要跟小人斗。 被这样的小无赖缠上，绝不是什么好事。” 阿虎罢罢手：“早就警告他了，别让他插手，我们先商量看看，不行的话就由我去出手。 女儿是我养大的，我有权保证她的幸福。 想要娶我的女儿，就必须过我这一关，不然什么都免谈！” 薛凌忍不住低笑，反问：“你当还是什么年代？ 父母之命的旧社会？ 现在的人追求恋爱自由，婚姻自由。 你如果去阻拦，你反倒丢了正理。 婚姻法里头首先强调的是婚姻自由。 只要男女双方自愿结合，到了法定年龄就能结婚。” 阿虎撇撇嘴，咕哝：“我自己的女儿……我肯定有权反对啊！” “反对有用吗？” 王青嗔怪道：“你女儿都要被人拐走了，她听你的劝了吗？ 她如果不回家说她失恋了，你知道她谈恋爱了？” 额？ 阿虎讪讪闭上嘴巴，不好再说什么。 薛凌冷静想了想，道：“我觉得最好的办法是让小芸对这个男的死心，彻底死心，一了百了。 只要小芸对他还有感情，张浩就有机会求得她的谅解复合在一起。 张浩是别人家的孩子，咱们对他不够了解，也无权帮别人父母教导他。 所以，我们还是得从小芸身上着手。” “难啊！” 王青苦笑：“那孩子怕羞，这样的事连说都不敢跟我们说。 上次我让山悠试探问一问，她马上脸红躲房间里去了。 小虎子的俱乐部都是年轻男孩儿，她起初跟人家说话都不敢。 上班半个来月了，今天总算才敢跟俱乐部的男生聊天说话。 我刚刚问起，她就说别问，她能处理好。 她如果真能处理好，就不会后面还跟着一头大尾巴狼！” “不。” 薛凌解释：“我的意思是——让小芸对张浩死心，主动跟他分手。” 阿虎暗自焦急，催促问：“啥办法？ 凌凌，你肯定有办法了，对不对？ 你赶紧说啊！” 薛凌忍不住探头，往外头看了看。 “你们等等，我给你们找一个专业人士来。” 语罢，她匆匆走了出去。 阿虎和王青面面相觑，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方面——还能有什么专业人士？ 片刻后，薛凌拉着一个年轻健硕的保镖来了。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这里的老员工黄朝南。 他刚从保镖学院毕业就进园子来工作，在这边已经三四年了。 他平时跟保安负责园子的里外监控和前门的防护。 他有很多专业技能，比如轻松查获某个人的手机通话内容，还能入侵某人的手机里获取图片或视频。” “哦哦。” 阿虎和王青迷糊点头，仍是一脸茫然，不知道薛凌的具体目的。 薛凌对黄朝南问：“只知道对方的姓名，行不行？ 我们对他了解不多。” “行。” 黄朝南答：“如果能知道他的大概住址，排查起来更轻松。” “知道！” 薛凌忙道：“他出生的县城和毕业的院校我们都知道。” 黄朝南立刻露出自信的微笑：“太太，包我身上。” 第1536章 半夜找人 深夜，薛凌检查老人房里的空凋后，又转身去了几个孩子的房间。 薛欣已经睡下，房间里冷飕飕。 薛凌瞥了一眼空凋上赫然的十八度，只差没开口骂人，赶忙将温度调高几度，才关上门去斜对面。 程焕崇和薛扬仍没睡，窝在一块儿打游戏。 “妈，都快十二点了，你咋还睡呀？” “这么晚还不睡，小心睡不够哦。 睡美人睡美人，不睡哪里来的美人？” 薛凌在他们的后脑勺上轻打一下，笑骂：“你们做什么也不睡？ 一天到晚打游戏，明天轮到我打你们！” “嘿嘿！” 两人嬉皮笑脸：“妈，我们才刚刚开始呢！” 薛凌嗔怪睨他们，提醒：“空凋有些干燥，多喝水。 十二点半必须结束，不然等着你爸收拾你们。” “遵命，麻麻！” “yes！” 薛凌扫了一下空凋上显示的温度，提醒：“都给我调高到二十六度，不然这个月的电费就在你们的零花钱里扣。” “好勒好嘞！” 薛扬催促：“妈，快去睡吧，去吧去吧。” 薛凌没再理他们，转身回房间。 不料刚走到门口，另一侧追上来一道人影。 黄朝南恭敬颔首：“太太，已经办妥了。” 薛凌微愣，转而惊喜笑了。 “这么快呀？” 黄朝南将手中的小储存卡递给她，解释：“这次不算快。 这里面的内容大致都是太太你要找的，请你过目听仔细。” “辛苦了。” 薛凌接过，温声：“谢谢啊！早些休息。” 黄朝南应好，退了开去。 这时，程天源探头出来，疑惑问：“谁呀？” “小黄。” 薛凌走了进去，将万芸的事大致说给他听。 “那男孩子轻浮又自大，多半背着小芸有很多小动作，不使一些小伎俩，估计小芸又会被骗上当。 有时对付一些小人，不得不用一些小人伎俩。” 程天源咧嘴笑开了，赞道：“挺好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薛凌打了一个哈欠，咕哝：“有些晚了，快些睡吧。” 倏地，墙上的通讯器响了！ ——先生，太太，小虎子先生往后门来了，说有急事过来跟你们商量。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忙道：“让他进来。” 薛凌狐疑问：“大晚上的，不会是悠悠要生了吧？ 预产期不还有十来天吗？” “走，过去瞅瞅就知道。” 程天源冷静道。 两人绕过后方的走廊，直接往花园的后门走去，正好看到小虎子迎了上来。 只见他穿着白色t恤，牛仔短裤，脸上满是焦急。 “叔！婶！小芸不见了！” 啊？ ！ 程天源和薛凌吓了一大跳，忙问：“怎么一回事？” 小虎子急得不行，解释：“傍晚她带着小小虎出去，不知道是不是遇到那个姓张的臭小子。 反正她将小小虎带回来后，就悄悄换了衣服出去。 我们打她的手机，一直都是关机状态。 她没来这边，在帝都压根还没朋友，肯定是被那小子给忽悠出去了！” “别急。” 薛凌皱眉安抚：“小芸不是什么小孩子，不用担心她有危险。” 程天源附和点头：“就算跟那个张浩出去，顶多也就偷偷约会，晚些时候还是会回来的。 小芸她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女孩子。” 小虎子“哎哟！” 直跺脚，大声：“你们不知道——她连家里的户口本都拿走了！多半是那个姓张的小子忽悠她去领证结婚！” 天啊！ 薛凌忍不住扶额：“那……那肯定不行！咱们得麻利想办法拦住小芸。” “肯定啊！” 小虎子气呼呼骂道：“她就一个小傻子！人家就算把她给卖了，她还会帮人家数钱！那种混蛋花言巧语，根本信不得！” “别嚷嚷。” 程天源睨他一眼，分析道：“晚上民政局都没开门，至少得等到明天早上八点。 别慌，我们还有七八个小时拦下他们。” “对。” 薛凌附和点头：“帝都也就几个区，几个民政局。 咱们一个个民政局门口去堵人，不怕堵不到。” 小虎子“哦哦”应好，皱眉道：“悠悠她快临盆了，怕她担心，我压根不敢让她知道。 小小虎已经睡着了，保姆看着。 我爸妈回房换衣服，现在多半也快到这边了。 我爸妈不熟悉帝都的路，我得载他们同行。 叔和婶你们分一路。 家里还有其他人吧？ 扬扬和小崇呢？” “他们还没睡！” 薛凌道：“我让他们出去帮忙找。” “哎！我去喊他们！” 薛凌招招手：“阿源，咱们也得换一下衣服！咱俩都是睡衣呀！” …… 一会儿后，众人都聚齐在园子大门口。 薛凌分配了众人的路线，提醒：“随时保持联系，务必要在民政局附近找，如果实在找不到，就等在民政局的门口，明早他们准会出现。” “已经让人帮忙找出万芸的手机信号定位。” 程天源补充：“应该很快就能有消息。 总之，大家谁先找到就先带他们回家。 找到之前，其他人不要放弃寻找。” “好！” 片刻后，四辆车鱼贯开出园子大门。 薛扬开着妈妈的轿车，一边憋笑，一边忍不住啧啧称奇。 “怪事年年有，稀奇的事却不常有，今晚总算让我碰上一回。 有情人半夜私奔领证，亲人深夜寻人拦路。 咱们这一出戏算不算棒打鸳鸯呀？” “胡说什么呢！” 薛凌陪着小儿子坐在后座，解释：“那男的但凡有一点点可靠的地方，大伙儿也用不着这么慌。 一纸结婚证看着简单，可它有法律效应。 签字盖印，小芸便是已婚身份。 就算小芸明日就后悔离婚，以后再恋爱结婚便是二婚的身份。 谈恋爱可以随意，结婚可不能这么随随便便，不然会后悔一辈子！” 程焕崇打了一个哈欠，脑袋瓜蹭了蹭妈妈，靠在她的肩上。 “棒打就棒打呗！与其将来小芸姐哭哭啼啼闹离婚，还不如趁早拦下来，及时悬崖勒马。 不管怎么样，她瞒着父母偷偷结婚就不对。 虎伯他们养她二十来年，连结婚这样的终身大事都能瞒着父母，连给他们基本的知情权都没有，够没良心的呀！” 第1537章 好挫败 薛凌无奈叹气：“小芸她是一个好孩子，只是性子太软弱了些，也没什么主见，容易被人哄骗了去。” “这已经是她的致命伤了，好不？” 程焕崇鼻尖轻哼：“这一点，就足够她一辈子过得很悲催！” 薛扬微微偏头，道：“现在就咱们母子三人，我才敢说几句。 妈，虎伯和王青阿姨都不知道是咋回事，儿子能养得那么叛逆，女儿却能养得那么乖巧软弱。” “唉……”薛凌压低嗓音：“你们还看不出来吗？ 小芸跟你们王青阿姨很像。 她年轻的时候是文艺青年，喜欢写各种各样的散文和诗歌，情感非常细腻，经常眼泪汪汪悲春伤秋。 小芸跟她的性子很像，甚至还要软弱些。” “关键是一点儿主见也没有！” 程焕崇嘀咕：“性子软弱也就罢了，连基本看人眼光也没有。 以后还怎么活呀？ 一辈子躲在父母亲的背后，受着哥哥的庇护过日子？ 这哪行呀！” 薛凌低声：“她不也好好活这么大了吗？ 以前她在学校读书，环境比较单一单纯，眼下她已经毕业了，她不得不去面对更复杂的环境。 人啊，总是在慢慢改变中长大，被逼着长大。 就好像小虎子一样，他经历了叛逆期早婚早育后，担起肩上的责任，勤快奋斗经营事业，努力做个好爸爸和好儿子。 王青阿姨以前也软弱，可她为母则刚，慢慢就好了许多。 社会是一个大染缸，会迫使小芸慢慢长大，慢慢改变的。 只是，她还需要时间。” 程焕崇转了转眼睛，仍是觉得很生气。 “她明知道父母亲不同意她结婚，她竟偷了户口本悄悄跑掉，打算来个先斩后奏。 就算她是被那个男的忽悠这么做的，但她怎么能自己一点儿判断力也没有？ 父母亲养她长大，培养她成人，而且他们不是什么糊涂道德败坏的父母，相反是在这个社会上有积攒的富裕父母，证明他们的观念和想法是适应过这个社会的。 也同时证明他们的话值得她参考，更值得她去认可。 可她只记得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父母家人什么都抛脑后了！” 薛扬附和点头：“不错，这也是我最反感的一点。” “都说了被冲昏头脑，哪儿还有什么正常思考能力呀？” 薛凌好笑道：“年轻人嘛，总喜欢把情情爱爱挂在嘴边。 他们现在正好处在能为了爱去疯狂去折腾的年纪，冲动得很。” 薛扬撇撇嘴，道：“如果爱情能当面包吃饱，大可以任性|冲动。 行吗？ 能吃吗？ 大多数这个年纪的人都得靠父母给面包——凭什么享受着父母的养育和供给，却做着一些伤父母心的事？” “小芸这次确实太冲动了。” 薛凌无奈叹气：“毕竟还是太年轻呀。” 程焕崇却耸耸肩，丝毫不苟同。 “我的青春注定只能跟冷静有关，绝不能冲动。 我最搞不懂的就是一些同学整天骂父母怪父母，甚至有人恨自己的父母。 父母亲的一些做法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但他们咋不回念想一想，父母亲养他们供他们付出多少？ 他们得学习，不能打游戏，不能去自由自在玩，不能想干嘛就干嘛，觉得自己过得生不如死。 可他们压根不知道他们的父母可能早已累到心死，但为了家庭为了孩子不得不强撑着活下去。 如果是十二三岁以下的孩子，咱们可以理解他们年纪还小，不懂事。 可高中生都已经成年阶段，咋还能不懂事！” 薛凌笑了，轻拍他的肩膀。 “咱们焕崇成人了，也更懂事了。” 接着，她轻轻叹气，感慨般道：“很多人想事情的时候，习惯性自私只顾着自己。 如果每一个人都能换位想想，为其他人想想，这世上会少许许多多的怨气，也会少很多仇恨憎恨。” 薛扬停下车等红灯，扭过头来。 “太难了！圣人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能设身处地换位思考！” 程焕崇嘿嘿笑了，道：“这也是我们一家人半夜三更都没得睡觉满市区乱哄哄找人的根源所在！” 母子三人都哈哈笑了。 薛扬撇撇嘴，嘀咕：“突然有些羡慕小欣……那家伙现在正吹着空凋呼呼大睡呢！果然，早睡还是有早睡的好处的——至少不用大半夜出来‘棒打鸳鸯’。” “没法子。” 薛凌调侃：“这个惨痛的教训提醒你们没事少熬夜，没啥好处！” “哈哈！” “不敢了！” …… 小虎子开车载着老母亲到了民政局门口，发现空无一人，除了紧闭的大门，亮着的路灯，只剩满地的冷情。 此时已经是十二点多，路上的行人明显少了，车辆也不多。 小虎子进快餐店买了一杯热牛奶和一杯热红茶，将牛奶递给妈妈。 “妈，有些烫嘴，等一会儿再喝。” 王青接过，嗓音疲倦提醒：“你不能喝冰的。” “放心，我一直都喝热乎的。” 小虎子答。 自手术后，他从没吃过一点点冷冰食物。 三餐尽量准时吃，不吃生冷或烧烤油炸食物。 王青点点头，累吁吁靠在座位上，脸色十分差劲儿。 “虎子，几点了？” 小虎子开车着，答：“快一点了。” 王青掏出手机，再次拨打女儿的手机号码，不料仍是冷冰冰一句——你好，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这死丫头！” 王青生气了，将手机狠狠丢在一旁的座位上，转而红着眼睛低低抽泣。 小虎子又焦急又担心，忍不住劝道：“妈，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 我开车在附近兜兜找找看，你如果太困太累了，就先闭上眼睛眯一会儿。” “唉……”王青疲倦叹气：“我现在哪里闭得上眼睛……心乱得很，脑袋晕乎乎的。 怎么也料不到你妹的胆子会突然变得这么大，连这样的事都干得出来！” 小虎子沉声：“不怪小芸，肯定是那个男的忽悠她这么干的！” “不怪她怪谁？” 王青苦笑：“别人家的儿子，我们管不着。 自家的女儿能被人家随意忽悠来家里当贼，被忽悠去领证结婚……我顿时觉得好挫败！” 第1538章 儿子安抚 小虎子一边绕着方向盘，一边张望车窗外。 “妈，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目前最要紧是先找到小芸，劝她要冷静些。” 王青擦着泪水，哽咽：“我和你爸疼她如珍似宝，打小怕她磕着碰着，几乎是将她抱在怀里呵护着长大。 她都二十出头了，你爸还整天左一句‘宝贝’，右一句‘宝贝’。 你爸他只凶过你，骂过你，可他从不舍得骂过她一句。 我觉得她软弱了些，也是百般呵护。 十月怀胎，二十年的点点滴滴疼爱，好不容易养到她长大毕业。 可不想今日遇到这样的事，她一转身就忘了爹妈，连一声招呼也不打就想跟别的男人去领证。” 小虎子听着老母亲的哭声，心里也是一阵阵无奈。 “妈，她只是一时冲动，不是真的这么想。 小芸她绝对是一个孝顺女儿——真的！” 王青吸了吸鼻子，道：“孝顺却不听话！那男的说什么，她就什么都听！我和你爸的话，她咋就不听了？ ！我跟你爸说，那男的花言巧语，又不能在父母面前维护她，以后跟着他必定会受委屈。 她不是一个坚强女孩子，不适合去那样的家庭。 这些都是掏心窝的好话，她咋不听呀？” “她以后就会懂的。” 小虎子解释：“她只是还需要时间。” 王青激动喊：“以后？ 以后肯定太迟了！女孩子嫁人就跟赌博一样，就算你能看得很准，也可能最后会看走眼，更何况她现在压根看不准。 嫁人了，生了孩子，她的选择还能有多少？ 即便她刚结婚就后悔，她以后找对象也会挂着‘二婚’两个字在脑门上。 如果生了孩子，她的一生都会被牵绊住，甚至可能一辈子都挑脱不出来。 为了孩子，忍着不离婚，她得过得多痛苦多难受！如果离了婚，又没法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呜呜！” “好了好了。” 小虎子听得脑壳痛，忍不住打断她，“妈，你别瞎想太远了，事情远远没你想的那么糟。” 王青抽泣连连：“你不懂，可我懂。 我是女人，还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我明白很多离婚女人的痛苦和难受。 如果不是遇到你爸，我多半会过得非常非常糟！你妹的性子比我还软弱，她能在那种乱七八糟的复杂小市民家过得好——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俗话说得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老祖宗们流传下来的话，就没哪一句是没道理的。 对大多数女人来讲，嫁人意味着开始新的人生。 选对了，下半生努力努力，应该能安稳平和过日子。 选错了，便是各种鸡飞狗跳悲哀悲凉悲惨。 “妈，别哭了，你冷静点儿。” 小虎子劝道：“你身体不怎么好，不能太激动。 我们现在还有时间，这么多人同时出动，一定能及时拦住他们的。 放心，大错铸不成的。” 王青靠在座椅上，无声掉泪。 小虎子停下等红灯，温声：“妈，喝一口热乎的，放松一下。” “我现在哪里放松得了。” 王青虚弱叹气问：“你爸没给你打电话吗？ 你凌凌阿姨呢？” 小虎子答：“都没有，他们多半也是还没有消息吧。” 王青擦去眼角的泪水，眸光模糊不清。 “还是你凌凌阿姨厉害，能将几个儿女都教得那么优秀，那么听话……” 小虎子无奈皱眉：“妈，你的儿女也不算太差，也一样很听话。” “唉……”王青摇头：“不一样的。 你凌凌阿姨和阿源都是很聪明的人，他们教导儿女严格，从没宠溺过孩子。 他们的孩子即便有波折，有困难，他们也能很快克服过去。 我和你爸都太宠你们两个，导致你们的学习和生活都困难重重，性子上都有大缺陷，尤其是你妹妹。” “别说得太严重。” 小虎子苦笑。 王青叹气：“确实如此……我们都太宠你们了，所以你们性格上或多或少都有毛病。” “你们给了我们一个幸福温暖的家。” 小虎子语重心长道：“这一点，比什么都强。 幸福家庭长大的孩子，父母三观正确，儿女即便有些小缺陷，可能走一些弯路，但他们很快能走回正道来，能想着为家庭付出并为之奋斗，故此他们的家庭大概率也会很幸福。 我和小芸都一样，我们以后都会很幸福的。” 即便叛逆如他，酒后乱来，未婚先孕，也最终能收获自己的爱情和家庭，还有蒸蒸日上的事业。 小芸只是软弱了些，什么恶习或坏习惯都没有，心地善良三观正确——哪里需要愁不能收获一个幸福家庭！ 王青听罢，总算欣慰露出丝丝笑容。 “……还好，我们可算做对了一点。” 小虎子见老母亲总算冷静下来，暗自松一口气。 “妈，小芸她是一个很没主意的人，这样的事多半是那个男的怂恿忽悠她干的。 她现在只顾着恋爱，心里眼里就只有那个男的。 所以，咱们反而不能对小芸大骂特骂，大声责备，那样只会将她推得更远，让她更往那男的怀里躲。” 王青忍不住问：“那不然怎么做？ 现在哄她她不听，说话她也不听，我们一向不舍得打她骂她，就算要上纲上线办她，估计我们也做不到啊。” “凌凌阿姨说已经窃听到张浩的手机通话和进出信息。” 小虎子道：“阿姨她肯定会一一排查，看看哪些对咱们有利。 如果能弄一个王炸出来，直接让妹妹悬崖勒马，那肯定事半功倍呀！” 王青略有些焦急问：“你早些时候问你阿姨要了吗？ 还没排查？” “没那么快。” 小虎子解释：“阿姨刚刚才收到，现在又忙着跟我们一起找人。” 话语刚下，小虎子的手机响了！ 王青赶忙凑前些，紧张问：“谁呀？” “是我爸。” 小虎子答，匆匆接听了。 很快地，他踩了刹车并调转车头。 “妈！已经找到王浩手机的具体定位了！他们在xx街的酒吧里！” 王青忙不迭点头，提醒：“行……找到了就行。 别急，咱慢慢开，安全最重要。” 第1539章 身病心累 午夜三点多，众人终于陆续往回赶，先后回到馨园。 出去的时候是四队人马，仍是四辆车回来，唯有不同的是薛凌的车里多了一个醉醺醺睡得死沉的张浩，还有一个嘤嘤哭着的万芸。 薛扬和保安合力抬张浩去客房。 程焕崇打哈欠回房间睡了。 薛凌牵着万芸去书房，并叮嘱保安转告后面赶来的小虎子他们。 片刻后，小虎子的车也进来了。 “呀？ 我爸和源叔怎么还没到？ 他们比我们近多了！” 薛凌最先找到万芸他们，并将他们从喧闹乱哄哄的酒吧里捞出来。 王青母子赶到酒吧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走出来。 张浩喝得早已忘了东西南北，吆喝喊着“继续喝！接着喝！” 的醉话。 万芸则埋着脑袋，不敢面对妈妈和大哥，不敢面对薛凌他们。 王青气呼呼瞪她，突然扑上前，“啪”地一巴掌刮在她脸上。 小虎子忙上前拉住老妈，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薛凌赶忙牵着万芸上了自己的车，叮嘱小虎子带上妈妈，不管有什么事，先回园子再说。 小虎子的车停得有些远，一来二去慢了好几分钟，不料程天源他们的车更慢。 王青忍不住有些担心，掏出手机拨打老公的号码。 “妈，不用打了！来了！” 小虎子指着大后方喊：“是源叔的车！” 车开得有些慢，但总算缓缓开进来，停在外方的车场。 程天源匆匆下车，转去另一侧打开车门，将阿虎拉扶下来。 小虎子和王青对视一眼，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暗觉不妙，忙奔跑冲上去。 阿虎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脸色异常潮红，眼眶眼袋浮肿，整个人精神状态很差。 程天源搀扶住他，皱眉劝道：“实在不舒服的话，还是去一趟医院吧。” “……没大事，就是脑瓜子有些痛。” 阿虎罢罢手：“俺回去睡一睡，明天就没事的。” 王青赶忙扶住另一边的胳膊，问：“还痛吗？ 什么时候开始的？ 怎么个痛法？” 阿虎难受答：“脑袋里头突突的痛……有些晕。 从早些时候就开始了，可能是睡不够的缘故，现在愈发晕了。” 王青一下子哭了起来，哽咽：“你可能是太生气，血压突然飙高，脑袋一下子受不住。” 阿虎低声喘了一下，低喃：“麻利吃点降压药，回去躺下睡一觉……明天准没事。” “不行，还是去医院吧。” 小虎子急忙道：“上车，我送您去医院！” 阿虎仍罢手说不用。 “不行！” 程天源沉声：“我陪你去！必须去！” 王青也非常坚持，劝道：“医生说了，你的高血压有些严重，切莫有任何侥幸的心理。 不管有没有事，咱们跑一趟心里才会踏实。” 小虎子急得不行，道：“爸，你的脸色很奇怪，千万不能大意了。 小芸的事放一放，有婶婶和我妈呢！走，咱们去医院。” 阿虎拗不过大家，只好乖乖爬上车。 程天源拦着不让王青随行，低声：“你的精神也不怎么好，今晚留在这边睡，明天再跟小芸好好沟通。 孩子回来就好，别急着教训她。 你留下，阿虎这边有我和小虎子就够了。” 王青有些不放心，忐忑看向儿子。 小虎子坚决摇头：“妈，你先去休息。 家里还需要你帮忙撑着，悠悠还不知道这边的事，她快临盆了，不好让她太担心。” “……好吧。” 王青嗫嚅：“照顾好你爸……在外都听你叔的。” 小虎子应了一声，发动车子匆匆离去。 就在这时，薛扬奔了出来，疑惑问怎么小虎子的车又出去了。 王青叹气解释清楚，疲倦不堪摇头。 “人老了，经不起折腾，稍微有点儿事就撑不住。 当初如果能早些认识他，早些嫁给他，早些生儿育女，也不至于年纪太大有点儿什么事就心力交瘁，心有余而力不足。” 薛扬赶忙搀扶住她，温声安抚：“阿姨，我先扶你去客房歇息。 您渴不？ 我倒杯水给您。” “……她们人呢？” 王青问。 薛扬答：“一个已经安顿在客房睡下，我让保镖守在外头。 他醉得有些厉害，不能放任不管。 小芸被我妈带去书房，现在应该在那边。 阿姨您要不——” “我去书房。” 王青叹气道：“我现在哪里睡得下……还是去瞅瞅那个死丫头。” 薛扬眸光闪烁，语重心长道：“阿姨，小芸只是一时糊涂，被你这么一打，她一路上哭个不停，哭得老伤心来着。 儿女和父母之间，千万不能靠打骂来沟通，不然只会越来越糟糕。” “唉……”王青点点头：“我知道。 放心，我不会再打她了，早些时候是实在气不过，不得不刮她一巴掌，让她能清醒一点。” 薛扬得到保证后，才敢陪着她过去。 书房里，薛凌已经换了居家服，小芸也换上一套薛欣的宽大睡衣。 王青走进去后，女儿吓了一跳，急忙躲进薛凌的怀里，忐忑盯着自家老妈子，怯怯低声：“……妈。” 薛凌搂住她，对王青罢罢手：“好了好了，母女两人坐下喝点水，有什么话明天再好好说。” 王青长长叹气，坐了下来。 薛扬打着大哈欠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温水，然后溜回房间睡觉去了，把主场通通交给女人们。 王青喝了半杯水，将杯子搁下。 “凌凌，辛苦你了，你早些去睡吧。 我们母女聊几句后，我再带她回去睡。” 薛凌摇头：“大晚上的，别跑来跑去的。 隔壁客房就能睡，刚才我把薄被单和床套都收拾出来了，空凋也开了，进去就能立刻睡。” “……也行。” 王青扶着脑袋，揉了揉太阳穴，疲倦低声：“我难受得很，睡不着躺一躺也好。” 薛凌见此，忙推了推怀里的万芸。 万芸懂她的意思，转身凑了上前。 “妈，您……您哪里难受？ 头晕吗？ 我给你涂点儿药油，好不？” 王青瞥了她一眼，将手递给她。 “走，扶妈去躺下。” 万芸赶忙照做。 薛凌欣慰微微笑了，转身将书房的灯关上，随后跟去隔壁。 “怎么样？ 温度会不会太低？ 需要调高一些不？” 第1540章 讲往事 王青靠在枕头上，闭着眼睛，虚弱答：“有些凉……” 薛凌忙将温度调高两度，问：“这样子呢？” “好些了。” 万芸低声解释：“我妈妈习惯空凋二十八度睡觉。 她和我爸平常都不敢开太低，都是二十七或二十八。” 王青眼睛半开，眼角微微湿润了。 儿子大大咧咧的，从没关注这样小细节，比不得女儿体贴用心。 她看着淡黄色温馨灯光下的女儿，见她眼睛微红，肌肤娇嫩雪白，眉眼温顺可爱，禁不住想起她小时候的种种。 不知不觉中，女儿就已经长大了，从一个乖得宛如洋娃娃的小宝贝，长成现在亭亭玉立的清秀姑娘。 姑娘长大了，有了对象，就得嫁人离开父母…… 回念一想女儿差点儿远嫁异地，一年到头可能见不到几回，不觉悲从心来，激动呜呜哭起来。 万芸和薛凌吓了一跳，忙凑了过来。 “妈，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不舒服？” 薛凌毕竟也是为人母，理解王青此时矛盾又难受不舍的心情。 “阿青，别哭了，不管小芸会不会嫁给那个张浩，女儿终归还是得嫁人的。 我家三个臭小子，就一个老幺是女儿，我们再不舍再难受，她将男朋友带上门，我们也只有同意的份儿。 她还没成年就谈恋爱，我们最终也没反对，还是得同意。” 王青抽泣低声：“凌凌，陈新之虽然比小欣大一轮岁数，可他成熟稳重内敛，做事进退有度，是不折不扣的人中龙凤。 那样的乘龙快婿，就算是打着几万盏灯笼也不一定能找得到。 更重要的是，你们一家子都对他知根知底。 单凭这两点，就已经足够了。 更何况，他把小欣当成宝贝宠爱，疼她如珍似宝，眼睛里头差点儿溢出来的宠溺，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出来。 最最重要的是，他愿意为了小欣回国发展，争取留在帝都。” 薛凌听了好半晌，总算听出她的言内言外之意。 她微微点头，叹气低声：“我懂你的意思。 女儿也是儿，也是我们的心中宝。 你不希望她嫁给一个可能不够爱她，不够看重她的男人。 更也不希望女儿远嫁异地，一年到头也许见不到几回，担心她一旦在婆家受欺负，你们即便再疼她再想护着她，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是啊……”王青哽咽：“凌凌，你我都是女人，都这么大岁数了，都能明白嫁人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女人啊，嫁人就像是重新选择出生一般。 嫁得好，有夫有儿女有家庭，半生有了寄托和未来。 倘若嫁得不顺利，轻则受委屈难过，日子过得苦巴巴，重则被打被伤甚至丢了性命。 年轻的时候，脑子里只有风花雪月，只有唯美爱情，满心思只有情情爱爱，哪里知道生活本就是各种苦楚和苦难拼凑成的一张网。 如果有人爱有人疼，你会心甘情愿在网里待着，可万一那男的靠不住，他就是拖你坠入深渊的刽子手。” 王青不愧是文艺青年出身的大作家，一句话说得才情并茂，情真意切，催人泪下。 薛凌红了眼睛，禁不住往万芸看去，发现她埋着脑袋，一双手抓着母亲的手，攥得紧紧的。 “小芸，你妈说得很对。 婶婶说一句实话，在这世界上，九成以上的人都是普通人，日子都是各种奔波操劳和辛苦，并没有太多的风花雪月。 你上街随便拦十几个人问问，也许十对夫妻中会有九对跟你说不幸福，分分钟钟都想要离婚，却又各种不得已的理由勉强维持着貌合神离的婚姻。 谈恋爱可以找合眼缘的人就行，婚姻却万万大意不得，那可是未来几十年堪比赌命般的赌博。” 万芸掉着泪水，轻轻点头，却仍不敢开口。 王青再度长长叹气，低声：“你爸应该从没跟你们说过吧，妈以前结过婚，离婚后才跟你爸看对眼，最终走到了一块儿。 你们也许听别人提及过，但肯定了解不够透彻。 我呀……现在就跟你说一说妈的第一段婚姻。” “妈……”万芸哽咽低喃：“别说了……那是你的伤心事。” 王青轻轻摇头：“不算什么伤心事。 其实，我的第一段婚姻算不得太差。 他是我自己挑的男人，文化水平差不多，又是多年同事，同是惠城人，知根知底。 我爱写书，他爱摄影，彼此都是文艺青年，兴趣爱好都非常接近，起初过得非常幸福。 听着觉得很好，对吧？” “对。” 万芸听得有些不敢置信，忍不住问：“既然那么好，最后——怎么会离婚？ 他父母亲不接受你吗？” 王青摇头：“不是，他父母亲待我算不错，也没跟我们同住，让我们独立住新套房过两人世界的婚后生活。 我们之所以离婚，是我们没法经营好我们的婚姻。 我们都没什么生活经验，我只会看书写字，他只会摄影上班，一日三餐都乱七八糟，加上他身体有点儿问题，对我很冷淡。 慢慢地我受不住生活的冷淡无趣和繁琐重复的家务，他也受不住，跟相馆的一个女生眉来眼去厮混到一块儿去了。 后来我病倒在家里，没人照顾也没人看顾，差点儿就一命呜呼，幸好你凌凌婶子不顾生命危险爬邻居的阳台进来，及时将我送去医院才侥幸活下来。 病好以后，我就跟他离婚，结束了第一段婚姻。” “就……这些？” 万芸觉得不可思议。 在她看来，婚姻是两个人爱情的延续，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保障。 两个那么相爱，兴趣爱好相同的人，明明都结婚了，却最终还没能走到一块儿！ 天啊！太不可思议！太难以置信了！ 王青低低笑了，带着明显的自嘲。 “没法子！谁让我是一个性子软弱，生活能力差劲儿得要命的女人。 如果不是你爸赚钱厉害，买房子买车，雇保姆做家务。 他不仅在外赚钱，在家还得顾孩子顾着我，包容我尊重我。 你们奶奶也真心疼我，让我自由创作写书，她帮忙带你们干家务活。 如果没有他们这般好的婆家，我估计又得离婚。” 第1541章 力不从心 万芸听得愣了愣，好半晌后总算反应过来。 “妈……我……我其实心里也很迷茫的。 他总说我们很适合，让我跟他结婚……可我心底对他没什么信心，真的。” 王青苦笑：“我当初结婚那会儿，我对他信心百倍，对我们的未来充满憧憬和希望，对我们的婚姻更是自信不已。 可最后呢？ 不到几年就离婚了。 他没什么坏恶习或坏习惯，人挺好的，父母亲也都是老实人。 我们那样尚且走到离婚的地步，你觉得连你自己都对他没信心的男人，能给你幸福？ 能跟你走在一起多久？” 万芸被老母亲问懵了，一时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薛凌拉住她的手，压低嗓音：“今晚是你太冲动了，把我们所有人都吓坏了。 小芸，结婚容易离婚难。 拍个照，签个字，领个证，似乎容易得很。 但一旦结婚了，你们的财富生活家人工作都牵扯在一起，加上未来的孩子，结合容易，解绑时候就难了。” “我……”万芸尴尬埋下脑袋，低声：“我总说让我考虑考虑，可他一个劲儿催我，还说只要领证了，生米煮成，我爸妈就只能同意。 我……我其实忐忑得很，心里很害怕的。” “你个傻丫头！” 王青骂：“你爸妈生你养你二十年，比不得一个男的几句话？ 我们不认可他，自然有不认可的理由和道理。 这一点，你有没有想过？ ！有没有？ ！” 万芸红着眼睛，不敢答话应声。 薛凌忍不住附和：“他想要娶你，就得正正当当、大大方方靠自己去获得你爸妈的认可，而不是背地里瞎忽悠你！他这样子做，是在逼你爸妈就范，用你去威胁胁迫你爸妈，逼他们不得不认可你们这段关系。 小芸，你可曾想过你爸妈得对你多失望，对你多生气？ 你爸妈不能将他怎么样，只会将气撒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你还没跟他正式结婚，他就只会一味儿为自己着想，根本全然不顾着你，不为你考量半分。 这样的男人，你确定跟着他过日子能幸福？ 可能吗？” 万芸怯怯缩了缩脖子，低喃：“……他确实很自私，什么都只想着他自己和他的家庭。” “那你还爱他做什么？ ！” 王青生气质问：“一个自私的人，能给你什么？ 婚姻是男女双方结合在一起生活，意味着男女双方都必须为这个家庭付出。 他那么自私，以后什么都靠你去忙去付出——你是想累死你自己吗？ 你是那种很能干很强悍的女人吗？ 你是吗？” 万芸掉着泪水，轻轻摇头。 “……我不是。” 王青气呼呼又问：“那你偷拿户口本去跟他结婚做什么？ ！你这是把你自己往火坑里推，你知道不？ ！” “好了好了。” 薛凌忙按住王青，劝道：“孩子都回来了，我们仔细分析给她听，好好说，好好劝，她能听懂的。” 王青疲倦扶着额头，重新躺了回去。 “今晚我……真的被你给气死了……” 万芸哽咽：“妈，对不起。” 王青长长叹气，扯过被子盖在身上。 “你确实很对不起我和你爸……如果你过得好，即便嫁得远一些，我们心里也能踏实些。 如果你过得不好，我们就算是天天吃上山珍海味也开心不了。 你啊，还没当过妈，不明白当妈的心。” 万芸埋在她的怀里，低低抽泣哭着。 王青拍着她的背，也跟着哭起来。 薛凌哄她们两人不哭，叮嘱她们快些睡觉，转身回了房间。 累得不行，困得眼睛快睁不开了，却意外发现程天源仍没回来。 她掏出手机——发现他半个多小时前发来一条语音。 薛凌忙点开语音。 ——媳妇，阿虎不怎么舒服，我和小虎子送他去医院瞅瞅看。 忙完你先睡，别等我。 薛凌听得一阵皱眉。 阿虎的三高问题向来严重，今晚估计被这么一吓一气，老问题找上门了。 薛凌禁不住叹气，将手机搁一旁。 闭上眼睛，很快便睡沉了。 四点多的时候，众人才先后睡下。 夏天的早晨来得早，不到一个多小时，东方就开始泛白——天亮了！ 清晨天蒙蒙亮，几个老人便起床了。 他们洗漱后都去后花园拾掇花草，没吵仍在睡觉的一众年轻人。 薛凌毕竟年纪大了，睡眠质量比不得年轻人，八点左右的时候就醒了。 脑袋仍微微发晕，但已经好许多，精神也不错。 她匆匆洗漱，转身出去。 王青也醒了，正在客厅里发呆喝水。 “凌凌……昨晚太打扰了。” 薛凌罢罢手：“跟我客气什么！对了，阿虎那边你打电话没？” “刚打了。” 王青叹气低声：“小虎子说他爸正在睡，血压飙到差点儿量不了。 现在正在打点滴，一时半会儿没法回来，晚些时候听听医生怎么说，希望能明后天出院。” 语罢，她的眼睛再度红了。 “年纪大了，身上一大堆毛病。 家里平时没事还好，我们只需要料理好我们自己就行。 一旦出了什么事，儿女自顾不暇，我们却有心无力，甚至得倒下，乱上加乱。” 薛凌忍不住安抚道：“别太担心。 年纪大了，毛病自然就会多起来。 没什么大乱，别自己心乱添堵。” 王青疲倦叹气，低声：“凌凌，以后得奉劝年轻一辈的，都别太晚结婚生子，不然以后可能会跟我们一样无奈。 我们晚婚晚育，孩子刚刚长大，我们已经老了。 我们还没法帮孩子们步入稳定期，我们已经自顾不暇，力不从心。” “对。” 薛凌点点头：“放心，这话我一定说给孩子们听。 小虎子早婚早育，年纪轻轻已经有了儿子，很快是两个孩子的爹了。 他呀，以后就没这方面的烦恼。” 王青怅然微笑，站起身来。 “小小虎很可爱，一晃也要当哥哥了。 悠悠快临盆了，晚上总睡得不好。 我回去看看她，回头再过来。” 薛凌应好。 王青脚步一顿，扭过头来。 “他们两个……你帮着盯紧点啊。” “放心，知道呢！” 第1542章 撵渣男（一） 薛凌没去吵几个年轻人睡觉，给老公阿源打了一个电话，问说要不要去帮忙。 程天源说他晚些时候回家休息，让薛扬醒来后去医院帮忙照顾阿虎。 “让他先睡够，昨晚他们也都没怎么睡。 这边目前不用干什么，阿虎睡着了，正在打点滴。 我和小虎子轮流睡，倒也不会很困。” 薛凌放下心，提醒：“都八点多了，记得买点儿早饭吃。 等扬扬醒了，我让他去帮忙。” 挂断通话后，她走去后方的大厨房吃早餐。 三个老人都已经吃饱，正在后花园里捣鼓花草。 薛凌一边吃，一边看着落地窗外的三个老人，心里颇为安慰。 尽管爸妈和婆婆都已经是耄耋老人，但他们的身体一向很不错。 老人家的身体好，晚年的日子才能过得轻松舒坦。 她吃饱后，本想出去陪几个老人，倏地想起昨晚小黄帮忙找的语音通话还没有仔细听，便匆匆去了书房。 十点多的时候，几个年轻人先后醒了。 王青回来了，进屋叫醒女儿。 万芸也醒了，洗漱换回昨晚的衣服，心不在焉吃了早饭。 薛扬大口大口吃着，问：“你不吃了？ 还有好几根油条呢！” 万芸眸光羞涩躲闪，低声问：“阿浩……他在哪个房间？ 他还没走吧？” “没。” 薛扬摇头：“还在客房呼呼大睡呢！刚才我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去找他。 保镖说他昨晚吐了两回，后来给他换了一套衣服喂了水，他又倒下睡沉了。” 万芸起身：“我……我先去找他。” “等等！” 薛扬喊住她，解释：“我妈刚才说了，让你吃饱去书房一趟。 对了，王青阿姨也在书房那边。” “嗯嗯。” 万芸点头往书房走去。 程焕崇好奇挑了挑眉，问：“解决了？” “哪有那么快。” 薛扬咕哝：“至少得将那个男的撵走，不然怎么算解决。” 程焕崇“啊？” 一声，道：“不会吧？ 妈去撵走他？ 那可不行！” “哪里！” 薛扬摇头：“肯定是让小芸自己撵呀！放心，妈有办法来着。” 程焕崇放心点头：“行，那咱们吃饱围观撵渣男现场去。” “必须的！” 薛扬嘿嘿笑了。 这时，薛欣换好衣服奔过来。 “二哥，我要去师傅那边下棋，你送我过去吧。” 薛扬眼睛转了转，答：“我……我没空，晚些时候还要去医院帮忙照顾阿虎伯伯。” “呀？” 浑然不知昨晚发生什么事的薛欣惊讶问：“阿虎伯伯怎么了？” 程焕崇答：“老｜毛病，高血压犯了。 听说不严重，很快就能出院。” 薛扬哄道：“你让老陈送你去吧。 对了，让他在外头接你回来，家里我们自己开车就行。” “哦哦。” 薛欣挥挥手：“那我先走了！拜！” 两个哥哥目送妹妹离去，才对视一眼，先后露出得逞笑容。 撵渣男这样子的戏码，是绝不能让家里这个单纯妹子围观的。 幸好她要去下棋，不然他们估计还得想办法将她瞒住。 很快地，两人快速吃完早餐，偷偷摸摸往书房去了。 只见王青和薛凌沉着脸坐在一起，对面的万芸一边听着播放器，一边哭得伤心不已，满脸的悲痛欲绝。 两人忙将耳朵贴在玻璃上，安静听着。 ——浩啊，听妈的准没错。 那万芸如果没能陪嫁个几百万，你千万不能答应娶她！像她那样的女孩子，看着就跟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一样，绝不是啥好命女孩子。 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就一万个不同意。 如果她非要嫁给你不可，那必须陪嫁几套房子和车子，不然想都不用想！ ——妈，您就放心吧。 以前我压根不知道她家那么有钱，来到帝都才知道万家是真的有钱。 她哥住的那个四合院我去打听过了，得是七八千万，甚至是上亿的房产。 她家那么有钱，不差几百万，几千万都没问题！ ——真的？ 你不会骗我吧？ 那万芸看着身子单薄，跟一张纸似的那么薄，能是啥有钱人家的女儿？ ——妈！人家林黛玉还是大户官宦人家的娇小姐嘛！我真的问过了，像她们家住的那个院子，在帝都这边是最贵的那种。 她哥的生意做得蛮好的，听话是一个大老板。 还有啊，她家在省城那边住的也是别墅，我亲眼找过去的。 我问过她了，她说那只是其中一套，他们家在省城那边好些房子，经常换着住。 大多数房子现在都在出租，中介给他们转钱，她爸妈每天没事干，就等着收钱收租就行。 ——哟！听着觉得还行，总算有一点儿能配得上我家阿浩了。 ——妈，您就别再绷着脸了，小芸她真的是一个老实得不行的女孩子，比外头那些整天爱吃爱喝爱玩，整天摆架子的女孩子好多了。 其他女孩子不好说，但小芸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说一她从不敢说二。 等我哄她跟我结婚领证，看她爸妈还怎么反对！到时我再让她跟父母去要钱要房子做嫁妆，随便来个几千万，我还哪里需要去找工作赚钱，够咱们花大半辈子咯！ ——真的？ ！那太好了！那你就勉为其难娶了她——等等！得跟她的父母先说一说，如果他们不同意给一大笔嫁妆，那咱肯定不要他们家那个薄命女儿。 就她那个弱兮兮的样子，什么家务活都不会干，还好意思要嫁我家大儿子？ 除非给高嫁妆，不然免谈！ ——现在还说不得，她爸妈管得她蛮严格的，对我也凶得很。 你放心，只要我们领证结婚，小芸肯定什么都听我的，离那一步就不远。 妈，你压根看不出来吧？ 小芸的家里人竟那么有钱，而且不是一般有钱。 她哥有两辆车，凑起来就得好几百万！有钱人家的有钱，完全超乎我们的想象！ ——听说越有钱的人越扣，你可别被耍了。 别一会儿整一个林黛玉进家门，整天哭哭唧唧愁眉苦脸。 领证可以，不过得确定有几千万嫁妆。 对了，你让她给你写个凭证，以后不许她和家里人耍赖。 …… 第1543章 撵渣男（二） 薛扬和程焕崇听得瞠目结舌，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做了干呕动作。 这时，万芸实在听不下去了，慌张动手将播放器按了“暂停”。 王青气得差点儿七窍生烟，一个劲儿深呼吸，脸色差得不行。 “你——你——天啊！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无赖人家！忒不要脸！忒混账！呸呸！” 万芸脸色惨淡，神色漠然绝望，眼睛没了焦点，愣愣干坐着。 一个口口声声说爱她，一心一意要娶她对一辈子好的男人，背地里竟是这般龌蹉不堪，只喜欢将她当成一个木偶人摆布，只因为她老实巴交没主见…… 一个劲儿说他家里人已经对她完全改变了态度，以后一定好好待她，将她当成一家人，却原来改变态度是奔着她家的钱财来！ 说什么为了她奔走上千里，为了她不惜走南闯北，只为了能将她追回他的怀里，说什么对她情深不悔，至死不渝…… 统统都是骗人的！ 都是骗她的！！！ 万芸思及此，早已泪流满面，晶莹泪珠不停掉落，心痛如刀割。 薛凌心疼牵住她的手，安抚般拍了拍她的手背。 王青气不过了，指着女儿骂：“亏你读了那么多的书，亏你身边这些哥哥和亲人们都那么优秀，你的眼睛是被猪油给蒙上了吗？ ！瞧你看上了什么恶心混账男人！真不知道你的脑子长哪儿去了？ ！” “好了好了。” 薛凌皱眉瞪她，低声：“冷静点，你少说两句吧。” 王青气得眼睛都红了，气呼呼大声：“我怎么冷静？ 我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 ！昨晚如果不是我们半夜满城到处疯找，她现在指不定已经跟那个混蛋小子领证结婚了！等她结了婚，被人家虐待，被人家骗钱骗身子，到时最惨的人是谁——除了她还能是谁！她差点儿就被骗了！就差一点点！学人家谈什么恋爱，谈了两年，就谈了这么一个混蛋！她是啥眼光挑的他？ ！垃圾堆里选的吗？ ！” 万芸呜呜痛哭起来，扑进薛凌的怀里，哇哇哇大哭。 王青早已失去了理智，嘶声力竭：“你哭什么？ ！哭有什么用？ ！这男的是你自个挑的，不是我们塞给你的！你谈恋爱不告诉家里，什么都自己大刺刺做主！瞧你挑的是什么渣男？ ！巴巴送上门让人家嫌弃，被人家算计，你知道你已经成了人家眼中的肥肉不？ ！口口声声说真心爱你，这就是他所谓的‘爱’！如果没这些证据，你铁定还信着他！昨晚如果没拦住你，你今天就进狼嘴了！” 万芸嚎嚎大哭，伤心欲绝，哭声悲恸不已。 薛凌拍着她的背哄着，抬眸见王青扶着太阳穴摇摇欲坠，吓了一大跳！ 幸好躲在角落的程焕崇和薛扬瞧见，赶忙冲了进来，一左一右将她扶住。 “阿姨，您没事吧？ 你怎么了？” “阿姨！快！您先坐下歇一歇。” 薛凌顾不得怀里的万芸，赶忙将她推了开去。 “老四，快去弄些糖水来，你阿姨可能低血糖了！” 王青这几年贫血的情况颇严重，时不时还会低血糖，昨晚休息不够，心头藏着烦心事，今天早上肯定没胃口好好吃饭。 “哦哦！好！” 程焕崇飞奔出去。 薛扬见王阿姨晕眩过去，忙俯下将她抱起来，放在一旁妈妈休息用的贵妃椅上。 万芸吓坏了，胡乱擦去眼泪，匆匆凑了上前。 薛凌见王青的脸色实在太难看，皱眉道：“小芸，你妈妈平时都吃什么药，你麻利跑回家一趟，赶忙拿她的药过来。” 万芸起身，“哦哦……我……我马上去！” 语罢跌跌撞撞奔出去，不料刚到门口就栽倒下去，摔在地上。 薛扬“哎哟喂”一声，忙冲出去将她给捞起来。 “怎样？ 没事吧？” 地上有地毯，万芸并没有摔伤，红着眼睛摇了摇头，颤抖着手胡乱揉了揉膝盖。 薛凌赶忙催促：“扬啊，你陪妹妹去一趟！快！” “哎！” 薛扬爽快应下，牵着万芸的手奔出去。 一会儿后，程焕崇捧着一个大碗快步走来，喊：“妈！来了！红糖水！” 薛凌扶起王青，喂她喝了好几口。 王青闭着眼睛，轻轻喘了一口气。 “我……没事，就是头有些晕。” 薛凌无奈叹气，低声：“小芸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女孩。 她虽然柔弱了些，可她不是傻子。 她当初跟那男的分手来帝都，证明她已经率先放下这段感情。 只是毕竟是初恋，还带着小年轻的憧憬和不舍，所以这男的找来纠缠的时候，她便开始动摇和踌躇。 昨晚她说了，她心里也是为难踌躇得很。 让她知道那男的和他家人的真面目就行，剩下的交给孩子自己去处理。” 王青呵呵冷笑，哽咽：“她如果能处理得好，就不会发生昨晚的事。 她如果真的那么有能力，真有眼力劲儿，就不会摊上这么一个男的！被他捏在股掌中，被他耍着玩！” “你这么生气又有什么用？” 薛凌反问：“孩子没经历过，怎么知道那个男的是渣男要不得？ 孩子才二十来岁，不是咱们五六十。 她需要成长，需要历练，哪能分辨什么好男人渣男人。 她本来就是一个柔弱女孩，靠父母亲疼着呵护着长大的——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 王青怔了一下，总算冷静了些许。 “……确实是，是我们把她给养歪了，养差了……” 程焕崇眸光微闪，忍不住插嘴：“阿姨，我妈可不是这个意思。 您别误会，她可没说你们没将女儿教好。” 王青苦笑叹气：“你妈妈没这个意思，我当然知道。 可我自己却是这么想的。 阿姨太柔弱，把女儿也疼得柔弱得不行，一点儿主见也没有，能力更不行。” “好了好了。” 薛凌罢罢手：“都别说了，你少说两句吧。 孩子经历的事儿多了，自然就不一样了。 她自个发现被骗，已经伤心得不行，失望得不行。 你这个当妈的，这个时候就该跟她站在同一战线上，鼓励她撇掉渣男，迎接新的生活。 她难受又伤心，你却还来骂她，不给她支持和鼓励——最终怎么着？ 气倒你自个，吓坏了女儿，最终能有啥好处？ 嗯？” 第1544章 撵渣男（三） 被薛凌训了一通后，王青明显冷静了许多。 一会儿后，薛扬捧着药冲进来，后方跟着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万芸。 王青看着女儿满脸担忧，发丝凌乱的狼狈模样，暗自心疼不已，对她的语气不自觉温柔下来。 “我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儿头晕。” 万芸倒水上前，眼睛红红的，哽咽：“妈，把药吃了吧。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王青一听，眼泪哗哗直掉。 “是妈……太激动了……妈不该在这个时候怪你。” 程焕崇看着包装上的说明，帮忙倒出药丸，递给王青吃下。 “阿姨，小芸，现在可不是伤心掉泪的时候。 外头还有一个人正等着你们去料理，你们现在得打起精神应付他才行。” 万芸呜呜哭起来，又羞又恼道：“把他赶走！马上将他赶走！我不想再看到他了！一点儿也不想！” 薛扬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不住皱起眉头。 “就这么让他走了，岂不是太便宜他？ 你不跟他说清楚，或者让他知难而退，他回头铁定又要来缠着你。 这一个多月来，他跟狗皮膏药似的缠着你，你不烦？ 你爸妈不烦不担心？” 万芸扑进薛凌的怀里，伤心大哭。 “我恨死他了！我恨透他了！亏我那么相信他，原来打一开始就是贪图我老实巴交能让他掌控……呜呜！他根本不是真的爱我！还整天花言巧语骗我！呜呜……” 薛凌拍了拍她的背，转而询问看向王青。 王青怔了一下，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程焕崇背靠在沙发上，冷静分析起来。 “昨晚他带你去酒吧喝酒，庆祝你们今天要去领证，谁知他喝多断片了，至今还没醒。 也就是说，他现在还以为你愿意跟他去领证，家里人牵着一个大网套，正巴巴等着你去下套。 像这样的低级凤凰男，满嘴跑火车，满心思盯着钱，咱们得让他自己知难而退，有多远滚多远，自觉远远滚开，别让他再来缠着小芸姐才行。” “有道理。” 薛扬附和点头：“小芸不是一个懂得拒绝别人的人，她腼腆害羞，心肠软得一塌糊涂。 这样的女孩子很容易哄，那低级凤凰男就是看准她的这个缺点，所以才敢这样肆无忌惮。 他能千里迢迢跑来帝都堵她，跑省城跑帝都，显然不是一个容易被甩掉的牛皮膏药。 想要除掉这样的牛皮膏药，必须让他自动没了黏性，不然只会被他越缠越狼狈。” 万芸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晌也反应不过来。 “扬哥，你……你们是什么意思？ 你们不帮我赶走他吗？” 薛扬摇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是你摊上的，自然还得你去料理。 我们能帮你出主意，帮你去应付，但你不能不出面，不然这场戏演不下去。” “演戏？” 万芸疑惑眨巴眼睛，擦去眼角的泪水，“我……我不懂。 但我都听你们的，你们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薛扬满意点点头：“这就对了！至于要怎么演——老三应该有主意了吧？” “有！” 程焕崇戏谑笑开，勾了勾手：“来，我给你讲讲。” …… 晌午时分，烈日当空。 窗帘被拉开，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瞬间让床上熟睡的人难受皱起眉头。 张浩终于迷糊转醒，揉了揉眼睛，痛苦哼几声，扶住宿醉的脑袋，赶忙换了一个姿势，本能避开左侧耀眼的阳光。 这时，一道温柔带着哭腔的嗓音响起。 “阿浩，你醒了吗？ 阿浩？ 阿浩？” 张浩皱着眉头睁眼，看着眼前的女友，没好气道：“你喊什么喊？ 我喉咙干涸得要命，脑袋还晕着。 去！麻利给我倒杯水来！” 万芸赶忙转身照做。 张浩喝下水，懒洋洋靠在枕头上，好半晌总算缓过脑袋的疼痛，清醒后张望来去。 “哎……小芸儿，这是哪儿？” 昨晚他在酒吧喝断片，都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见自己置身在一个宽大舒适的豪华房间里，落地窗外是一个极美丽的花园，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是酒店吗？ 环境真不赖！” 万芸叹气摇头：“不是，这是我凌姨的家。 我家……现在回不去了，那儿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张浩“啊？” 了一声，后知后觉发现女友的眼睛又红又肿，显然是哭过好长一段时间导致的。 “小芸儿，你怎么了？ 怎么哭了？ 是不是因为我们还没去领证？ 不怕，一会儿我们吃点儿东西，回头就去民政局。” 万芸乍听到“民政局”三个字，心里又气又恼，忍不住哭得更凶。 张浩狐疑凑上前，问：“小芸儿，你究竟怎么了？ 别哭了，你这样子我会很心疼的。 乖乖，别哭了。” “阿浩，我爸妈已经同意我们结婚了。” 万芸抽泣哽咽：“他们昨晚找到我，跟我说他们同意你带我走，然后就慌慌张张回家收拾行李。 我爸和我哥已经先逃了，只剩我妈和嫂子躲在凌姨这边，她们的行李也收拾好了，坐下午三点多的飞机去南方。 阿浩，我们没时间了。 我已经让凌姨给我们订车票，下午我随你回家。 没事，反正到哪儿都能领证，到你家那边再领证也不迟。” 张浩听得一愣一愣，目瞪口呆问：“咋……咋回事呀？ 你家怎么了？” 万芸擦着泪水站起来，道：“现在别问了，一时半会儿真说不清楚。 我们现在得马上逃了，等将来赚了钱，我们再一点点将债务还上。 阿浩，我知道你是真心爱我的，绝不会舍得让我一个人承担那么多的债务。 没事，我们还年轻，我们可以去找工作，好好赚钱，一起慢慢还债。” “啥？ ！” 张浩疑惑盯着她看，激动问：“啥债？ 哪来的债？” 万芸哽咽叹气，一边擦着泪水。 “别问了……还不都是我哥害的……他偷偷瞒着我们去赌钱，还借了一大笔的黑债……拿了我爸和我的身份证去借债，整整五个亿……输个精光，现在什么都没了。” 张浩惊悚瞪眼，脸色白了又白。 “那个……什么意思？ 什么时候的事？ 咋——咋会这样啊？” 第1545章 撵渣男（四） 万芸佯装生气答：“就半个月前的事！现在什么都没了……没了！” 张浩紧张惊讶问：“没了？ 不……你们家不还有很多房产吗？ 省城那边也有啊！” 万芸痛哭流涕：“我哥瞒着我爸妈，将省城的房产都贱卖给了中介……我爸妈身体不好，家里的房产证都是他收着，竟瞒着我们全部悄悄卖掉。 不仅这样，我们住的那个四合院也被他给卖了，一个多亿的院子焦急甩手，只卖了八千多万。 可即便都卖了，也压根补不上那个大窟窿……整整五个亿啊！” 张浩：“……”！！！ 他吞了吞口水，惊恐张望来去。 “那个——那个——你哥和你爸都逃了？ 真的？” 万芸做了一个嘘声动作，低声：“都逃了……俱乐部抵押给别人，只拿了几千万而已，现在本金和利息还欠着三亿左右。 我哥如果不逃，人家指不定会剁了他。 我妈她们下午坐飞机离开，她让我们也得麻利快些跑。” 张浩急急道：“那你爸妈的朋友呢？ 对了！你这个凌姨住得起这样的房子，肯定也是非常有钱的。 你求她赶忙将你家还债——快啊！” 万芸垂下脑袋，哭泣连连。 “凌姨已经帮我们够多了，如果不是她掏了几千万出来顶住对方，我哥现在还被扣着。 对方凶神恶煞，拿刀拿枪逼我哥还钱，不然就要剁了他的手脚。 如果不是凌姨的钱去得及时，我哥早已经成了一个废人。” 张浩吓得脸色煞白，颤声：“枪？ 刀？ 天啊！太恐怖了！” 他手脚瘫软，一劲儿吞口水。 “小芸儿，那——那你们家还剩什么？ 你刚才是不是说你的身份证——也去借钱了？” 万芸点点头，哽咽：“我的名下有一亿多的债务。 凌姨还不了那么多，求对方给我宽限一些日子。 阿浩，咱们都已经要结婚了，是一家人。 现在我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可一定要帮我。” “天啊！” 张浩突然激动起来，嚷嚷：“我——我怎么帮啊？ 不是一块多，是一亿多！我……我……我连一百万都没见过，上哪儿去找那么多钱帮你啊！” “不怕。” 万芸忙握住他的手，认真道：“你们家不还有一套房子吗？ 先将它卖了，咱们租房子住，只要先还上一两百万，对方肯定愿意宽限我们一些时间的。” “想都别想！” 张浩气呼呼甩开她的手，大喝：“那是我爸妈的房子！我们家就那么一套房子，咋能卖了！一两百万能顶什么用？ ！！” 万芸被他甩开后，伤心嘤嘤哭起来。 “阿浩，你……你怎么不帮我？ 你说你是爱我的，咱们都要去领证了……” 张浩心烦意乱，急忙问：“那些钱都不是你借的，你就不能甩开吗？ 对了！你可以去报警啊！” “不行不行。” 万芸慌忙摇头：“报警的话，他们会报复的！凌姨好不容易用钱缓住他们，一旦激怒他们，后果不堪设想！我哥被揍得那么惨——我都怕死了。 听说他们都是亡命之徒，在帝都势力非常大，一只苍蝇都不肯放过的。 凌姨交了钱，给了时间宽限，我们才能趁这个时候逃走。” “天啊！” 张浩气呼呼捶打被子，怒骂：“你哥是咋回事啊？ ！没事赌什么钱！还借了那么多的债！他这是要害死你啊！你就算逃走又怎么样？ 仇家那么厉害，铁定会找上门的！你跟我回县城，仇家如果找上我家怎么办？ 迟早被你给害惨！” “我……我们可以慢慢还。” 万芸哭泣哀求：“你别生气，都是我哥的错。 爸妈哥嫂都得逃走，我现在只剩下你了……” “别……别！” 张浩颤声摇头：“咱们暂时不能在一起。” 就在这时，门被紧急敲响了！ 万芸起身，迅速打开门。 薛凌冲了进来，一把握住万芸的手。 “小芸，你和小张快些走吧！对方已经找来了，要你必须一年内还上钱，还要你亲手画押签字！你和小张快些从后门走！快啊！” 万芸惊慌极了，立刻又哭了起来。 “怎么办？ 一年？ ！怎么可能嘛！我身边的首饰都被我哥拿走了，身上就只剩手机和几百块！阿姨，我怎么办？” 薛凌焦头烂额：“别慌，快跟小张从后花园跑。 只要不签字，咱们慢慢还就是。 你和小张还这么年轻，以后还有大把机会。 我已经派人送你妈和嫂子离开，你们快逃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对了！我的行李呢？” 万芸急慌慌问：“我的行李还在——” “顾不得行李了，先逃吧！” 薛凌催促：“小张，你快带着小芸从后门走！带她回你家去，好好保护她！快啊！” 张浩又慌又无措，一个劲儿罢手。 “不……我——钱不是小芸欠的！应该跟她没关系的！” 薛凌激动道：“用她的身份证借的，迟早得她去还。 她的身份证还被押在那边，现在连飞机高铁都坐不了！我给你们买了汽车票，先离开帝都再说吧！” 张浩一听万芸连身份证都没了，吓得一劲儿后退。 “不……那个……她现在还是留在阿姨你这边才安全。 你肯定有办法护着她的，我……我跟她只是男女朋友关系，还不是合法夫妻。 再说，这是她哥做的，跟我更没关系……” 倏地，程焕崇慌里慌张奔进来！ “妈！不好！他们带人闯进来了！说要让小芸签字画押！” 万芸吓坏了，一把躲进薛凌的怀里。 就在这时，几个戴着黑墨镜的魁梧大汉气冲冲闯进来，一左一右横在大门口，一个个凶神恶煞，气势汹汹，将房间围着水泄不通。 张浩吓得一个劲儿发抖发颤，抓起一旁的手机塞进裤兜，手忙脚乱躲角落里去了。 为首的魁梧大汉扬起下巴，身上的肌肉硬邦邦，胸口的刺青峥嵘而诡异。 “你就是万铭的妹妹万芸吧？ 你的身份证押在我们老大那里，账面上欠着一亿两千三百七十二万。 老大让我们过来，让你麻利签字画押，限你一年内必须连本带利全部还上！” 语罢，他甩出一张纸，重重“啪！” 一声敲在桌面上！ 万芸呜呜哭着，哀求扭头看向张浩。 “阿浩……怎么办？ 怎么办？” 第1546章 撵渣男（五） 张浩吓得直发抖，磕磕巴巴喊：“别……别问我！跟我没关系！” 万芸不敢置信瞪眼：“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你是我的男朋友！咱们都要结婚了！” 张浩一个劲儿摇头：“不不不！不行！小芸，咱们是不可能的。 我妈她不会同意的……对！她本来就不喜欢你，你也是知道的。 你家这个样子，我妈肯定更不可能同意。 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大孝子，我不能不听我妈的话的。 小芸，你——我……咱们分手吧！” 万芸愣住了，眼睛愣直盯着他看，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又似乎早便猜到一般，异常的冷静。 薛凌惊讶皱眉：“小张，你说什么？ 你不是说你很爱很爱小芸吗？ 你不是说你永远都爱她不跟她分开吗？ 你们都已经准备领证结婚了——怎么能突然分手呀？ ！” 张浩支支吾吾，涨红着脸：“我——我也没法子！我家人不同意……我也没法子的。” 为首的魁梧大汉瞪向张浩，粗声问：“你是万芸的老公？ ！领证了没有？ 如果是合法夫妻，你来签字也是一样的！” 张浩吓得一个激灵跳起来，慌忙罢手又罢手。 “不是不是！我不是！我——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我们分手了！对！早分手了！一个多月前就分了！” 万芸泪流满脸，哽咽：“阿浩……” “别喊我！” 张浩又慌又怕，低声：“小芸，咱们的缘分到此为止。 你别怪我……谁让你摊上一个丧尽天良的坏哥哥。 我……我走了！以后——以后咱们都别联系了。” 语罢，他跌跌撞撞越过几个大汉，夺门而出，一溜烟溜得比贼还快。 “阿浩！” “小张！” …… 半晌后，薛扬哈哈大笑拍大腿。 “你们不知道那家伙一路跑出去跌了足足五六次，只差没当场尿裤子！” 程焕崇得意扬了扬下巴，道：“可惜我的玩具枪坏了，不然就能拿出来刷一刷存在感。” “算了吧！” 薛扬翻了翻白眼，笑道：“如果拿枪出来，那家伙非吓晕不可。 客房让他睡一晚，已经得让清洁阿姨消毒换被褥，哪能再让他睡多一晚！” “哈哈哈！” 程天源揉着太阳穴，一边喝着汤水。 “可惜我来迟了，错过了一场好戏。 把家里的保镖和保安都喊出来陪你们演戏，给人家发红包没？ 这样的额外加班‘扮坏人’还是得有所表示的。” “发了。” 薛凌解释：“小芸给他们一人发一个红包，小黄的红包最大。” 程天源搁下碗，问：“王青没事吧？” “没事。” 薛凌答：“吃下药后就好了。 本来想让阿然回来瞅瞅她，谁知他在值班，没法回来。” 程天源忍不住瞪向薛扬，问：“不是让你去替班吗？ 大半天也等不到人，原来是躲家里看戏来着！” 薛扬缩了缩脑袋，赔笑：“我给小虎子发了信息，他让我别去，说今天他顶着，让我晚上再去。” “阿虎怎么样了？” 薛凌关切问：“血压降了吗？” 程天源点点头：“好些了，血压仍有些高。 医生说明天打完点滴应该就能回来。 然然午休的时候去过一趟，待了一会儿就匆匆走了，说是下午有手术得去观摩。” 薛扬和程焕崇仍兴奋得很，嘻嘻哈哈说着刚才的“戏码”。 “别吵吵的。” 程天源沉下脸来，低声：“这毕竟是小芸的伤心事，你们要笑话人家也得顾及一下小芸的感受。” “哦。” 薛扬忙不迭憋笑点头。 “好的！” 程焕崇乖巧应声。 薛凌推了推丈夫，温声：“你昨晚一夜没睡，快去歇会儿吧。” 程天源疲倦扭了扭脖子，捶打着腰杆起身。 “行，我先回房补补觉。” 薛凌瞧着他的动作，忙跟了过去。 “是不是坐太久了？ 我给你揉揉腰吧。” 程天源搂住她的肩膀，半倚靠在她的身上，一步步离开客厅。 后方的薛扬和程焕崇看着父母亲相依偎离去的背影，不约而同嘻嘻笑了。 “撒狗粮啊～～啊啊啊～～” 又一次撒狗粮的某老夫老妻浑然不觉，一人躺着，一人半蹲着按摩，低低聊着话。 程天源眯着眼睛，好笑问：“他们瞎搞，你也跟着瞎搞？” 薛凌哑然失笑：“没法子，我已经老了，思维跟不上年轻一辈了。 他们说这是好办法，口吻一致要演戏，我不得不附和呀！人生第一次演‘拆鸳鸯’戏码，还演了一个黄金配角——蛮不错的！” 只要能一劳永逸解决万芸的烦恼和问题，让她演什么都愿意。 虽然有些勉强，演技也不咋滴，但张浩那臭小子早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根本没胆量和心思质疑真假，一溜烟就逃了。 “哎……”程天源禁不住感慨：“我们的思维确实跟不上年轻人了呀！” 薛凌一边轻轻揉着，一边问：“好些了吗？” “嗯。” 程天源闭上眼睛：“差不多了，我睡一会儿。” 薛凌将空凋的温度调高一点，正想要出去—— “媳妇。” 程天源突然睁眼，低声：“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差点儿忘了告诉你。” 薛凌挑了挑眉。 程天源压低嗓音：“早些时候我在医院的时候看见薛淙堂姐和她的女儿，本想上前打招呼，谁料人太多，她们进了电梯上楼，也没瞧见我，招呼打不成。” “会不会是去探望病人？” 薛凌问。 程天源摇头，低声：“她的女儿穿着病服。” 呀？ ！！ 薛凌眸光微动，轻声：“你先歇息，晚些时候我给淙姐打个电话试探问一问。” “去吧。” 程天源温声：“毕竟是自家亲戚。” 薛凌将门拉上，转身去了书房。 她坐下，掏出手机，略思索片刻后给薛淙发去信息。 不出所料，薛淙许久也没回。 薛凌猜想她仍在忙碌，拿起昨晚看了一半的散文集继续阅读。 “妈！妈！” 程焕崇急匆匆奔进来，随即按了按门栏旁的通讯器：“坏了？ ！难怪总喊不了你！” 薛凌蹙眉抬头，问：“慌里慌张做什么？” “妈！” 程焕崇急忙道：“老陈的车出了事！他和小欣都受伤了！” 什么？ ？ ！！ 薛凌吓得一下子站起身，手中的书“啪！” 掉在地上！ 第1547章 出车祸 一会儿后，众人纷纷上车，两辆车先后离开园子大门，急匆匆往医院赶。 只睡了半个多小时便被叫醒的程天源脸色暗沉，心里急得不像话。 薛凌担心得很，仍坚强保持镇定。 “我听……听然然说，小欣的问题不严重，身上系着安全带，只是磕了一下脑袋，轻微的脑震荡，休息两三天就能好。 老陈的情况稍微严重些，一条腿断了。” 程天源沉声问：“怎么会出车祸的？ 对方是什么人？ 报警了吗？” “报了。” 薛扬急忙答：“保镖奇哥马上报警打120找救护车。 他说对方下车后发现是小欣认识的人，不过已经被警察叔叔扣留了。” “认识的人？” 程天源皱眉问：“她的同学吗？ 她的同学做什么跟踪她？ 老陈一向开车不快，怎么会突然出这样的事故？” “别问了别问了。” 薛凌道：“到了医院问清楚就是，刚才电话里头乱得很，吵哄哄的，根本问不清楚。” 就在这时，程天源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转而眼睛瞄向一旁的妻子，小声解释：“是小欣的师傅。” 语罢接听了，低低跟老人家说几句话，随后挂断了。 薛凌疑惑问：“老师傅也知道了？” 程天源无奈叹气，语气带着一丝不悦。 “老先生说，撞了小欣的人是他的外孙，比小欣大两三岁。 他们也在赶去医院的路上，先打电话过来道歉。” 啊？ ！！ 薛凌忍不住追问：“他的外孙是谁？ 做什么要跟踪小欣？ 还闹出了车祸？” “……没细说。” 程天源烦躁沉声：“到了医院再仔细问问。” 一会儿后，众人赶到了人民医院急症大楼。 程焕然接到电话后，匆匆迎出来。 “没事没事！小欣没什么事，现在正在打点滴休息。 老陈的手术已经在准备，十几分钟后就要进手术室，奇哥陪着他在那边。” 薛扬和程焕崇赶忙搀扶外公外婆和奶奶去看小欣。 程天源和薛凌则先去看望老陈。 急症病房内，老陈躺着病床上，额头包着绷带，一条腿鲜血淋淋，脸色苍白半昏半醒。 保镖小奇的衣服血迹斑斑，守在一旁照顾他。 程天源呼唤老陈，他只是迷糊“哦”一声，无法给其他反应。 “阿奇，你……你受伤没？” 薛凌急切问：“怎么都是血？ 伤口处理了没？” 小奇摇头解释：“太太，我只是磕了一下，不严重。 身上的血都是我抱老陈的时候沾上的，我没流血。” 程天源沉声问：“小奇，当时你坐在哪儿？ 哪个路段出事的？” 小奇虽然年轻，不过他之前在消防中心待过，还接受过两年的保镖严格训练，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护卫人员。 他冷静答：“小小姐要去下棋，让老陈和我陪她过去。 老陈在屋外等，我在客厅外面等。 不知怎么了，小小姐出来的时候，跟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拉拉扯扯。 我上前护住小姐，带着小姐离开。 这是小姐的私事，我不好问什么。 老陈沿着去的路线回园子，他的车速一向不快，当时顶多开五十左右。 在中山路后半段的时候，一辆蓝色跑车突然拦截过来，老陈刹车不及，撞了跑车后撞上围栏。 我常年习武，反应比较好，幸运躲开了。 老陈的腿被夹断了，情况比较严重。 我立刻报警找救护车，第一时间赶来这边。” “那小伙子是小欣师傅的外孙吧？” 程天源沉声问：“蓝色跑车也是他开的？” 小奇点点头，答：“小小姐好像喊他‘魏思源’，具体是谁我不清楚，他被巡街的警察扣住了，我急着救小小姐和老陈，就没去搭理他。 他开的是一辆蓝色限量版兰博基尼，人长得高高瘦瘦，模样挺帅气的。 我在老先生那边见过他两次。” 薛凌皱起眉头，问：“老先生他们还没到吧？” “没有。” 小奇答。 就在这时，两个护士走了进来，说要推老陈去手术室。 程天源和小奇连忙帮着推他出去。 “媳妇！” 程天源喊：“你让小黄来一趟帮忙照顾老陈，并通知老陈的家人过来。” 薛凌匆忙点头：“好，我马上去！” 她迅速打完电话，转身去病房看女儿。 一众人围在病床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郑多多和朱阿春也来了，都是一脸担忧和心疼。 朱阿春红着眼睛，哽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太吓人了！铁头又偏偏不在……” 薛凌牵住她的手，温声安抚：“没事，休息两天就好了。 虚惊一场而已，没大碍。” 老人一左一右牵着孙女的手，一个劲儿问说什么时候能醒来。 程焕然再一次耐心强调：“她只是头晕难受，暂时昏睡而已，今晚肯定能醒过来。” 众人低低说着话，一个个心疼不已。 “小欣的身体打小就好，平时连感冒都少。 铁定是撞得不轻，不然不会昏迷的。” “挨千刀的乱开车，吓坏咱们小欣，还害了老陈……” 郑多多一脸为难，悄悄搂住薛凌的肩膀带着她走出门去。 “凌凌姐，你说……这事要告诉铁头不？ 他大前天回文国了，本来安排下周回来。 我看小欣这事不简单，要不还是让他麻利回来吧。” 如果让他知道了，他铁定坐今晚的航班赶回来。 万一买不到机票，他甚至还会打飞的回来。 “不急，且等等看。” 薛凌压低嗓音：“小欣只是小伤而已，没必要让他巴巴跑回来。 他有一大堆事要忙，小欣暂时有我们照顾，犯不着让他丢了正事跑回来。” 郑多多眸光微闪，低声：“听说是一个小欣认得的小男生……” 他没将话说完，刚好停在这个点上，恰如其分表达他不得不通知弟弟的顾虑。 薛凌摇头罢手：“多半是小孩子做事太冲动。 对方是老师傅的外孙，算是熟人。 老师傅是小欣最敬重的长辈，这件事不能闹大，不能让老人家太难做。 铁头的立场肯定在对立面，暂时别让他知道，且先等等看。” “可是——”郑多多苦笑：“他一回来不就知道了？ 到时我怕他会生气，甚至动手揍我。” 薛凌十分淡定道：“他如果生气，你就说是我的决定。” “好！” 郑多多松了一口气，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有你这句话做免死金牌，我的心就稳咯！” 薛凌无奈睨他，笑骂：“小狐狸！” 第1548章 老师傅来了 一会儿后，老师傅来了，后方簇拥着几个四五十岁的后辈，一个个贵气逼人。 老师傅拄着拐杖，一步步走进来。 “诸位好，我是来看小欣儿的。” 众人忙避了开去，留出一条道给老人家。 老师傅心疼看着昏迷的薛欣，问：“医生怎么说？” 薛凌答：“轻微脑震荡，不打紧，休息两天就没事。” 老师傅闻言轻轻叹气，嗓音威严却不失温情。 “小欣儿是我好学生，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在我心中，她就跟我的其他孙子孙女一般。 这一次思源害她受伤，我心里十分歉疚。 对不住，是我们家教不严，连累了小欣和你们家的司机，我们倍感歉意。” 薛凌微微一笑，道：“孩子年轻气盛，做事难免冲动了些。 老先生不必过意不去，幸亏没酿成大祸，大事化了，小事化无便是。” 老师傅轻抚小欣的发丝，转而温声：“让孩子歇息，我们不打扰了。” 薛凌和郑多多送他们出病房。 就在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的贵气妇人凑了过来。 “程太太，能借一步说话吗？” “老三！” 老师傅撇过脸庞，冷冷瞪了贵气妇人一眼，沉声：“思源做错事，咱们只有道歉赔礼的份儿。 你还想说什么？” 贵气妇人眼睛微微红了，哽咽：“爸，您……您就不能看在思源痴心一片，对小欣一往情深的份上，饶了他这一回吗？ 也许……也许他跟小欣指不定有可能。” 老师傅眸光冷沉，道：“他犯了错，就得接受惩罚。 这一次程太太愿意私了，愿意不追究他的责任，已经是网开一面，给了我们极大面子。 你还想作甚？ 贪心不足蛇吞象！” “不！” 贵气妇人忙摇头：“思源这次太冲动，错得很离谱，可他已经悔过了。 爸，我只是可怜思源那孩子情深一片，看看他们是否能有希望。” 薛凌和郑多多对视一眼，脸上都带着尴尬，只好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贵气妇人拉住薛凌的手，自我介绍道：“程太太，你好。 我是思源的妈妈，我在我们家排行老三，外头的人都喊我‘齐三姐’。” “你好。” 薛凌跟她握手，微微一笑：“久闻大名，百闻不如一见。 想不到竟会是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有些可惜，不过仍倍感荣幸。” 齐三姐轻轻叹气，转而扯开笑容。 “程太太，我跟你虽然没机会见面，跟你的堂姐薛淙算是颇熟悉。 薛家是帝都的老贵族，只是彼此行业不同，接触的机会偏少，但你的大名也是如雷贯耳，响彻帝都商界。 这次见面确实唐突得很，可我仍希望你能听我唠叨几句。” 薛凌点点头：“你说。” 齐三姐往病房里头看去，温声：“其实，早在小欣还是小女孩的时候，我们家很多人就认识了她。 小欣这孩子聪明，做事有分寸，不仅得我爸爸的欢心，破例收她做学生，也很受我们一众兄弟姐妹喜爱。 以前思源经常去老宅陪我爸，故此他跟小欣混得也很熟，说一句‘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后来，孩子一年年长大，不自觉情窦初开，喜欢上了小欣这个小青梅。 可惜……小欣却已经有了男友，让他悄悄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薛凌微笑低声：“小欣虽然柔弱了些，没什么主意，不过在感情这方面，却早熟得让我们惊讶。 人是她自己挑的，我们做家长的，反而是最后知道的人。 我们做父母的还算开明，她想谈恋爱便随她。” “对方——真的是小欣那么笃定的人吗？” 齐三姐忍不住皱起眉头，压低嗓音：“实不相瞒，我家都是认死扣的人，一旦认准了，一辈子就可能解不开了。 小欣现在还年轻，也是懵懵懂懂的年纪，难不成就真的定下对方了？ 她和思源有没有一丝丝希望？ 孩子太悲观太伤心了，以致于今天冲动做出这样的事来。” 薛凌微愣，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陈新之和小欣谈恋爱的时间算不得长，可他们的感情确确实实非常好，而且不是普通好的那种。 但世事无绝对，她又怎么可能笃定得了。 薛凌苦笑：“齐三姐，你这话……倒是让我为难了。 小欣确实还小，也还不是能真正谈情说爱的年纪，世事难料，未来的事充满无数的不定性，谁都无法说个所以然来。 我没什么本事，对儿女的管教也不够严格，故此给他们的自由度也高。 小欣的这个男友，是她自己挑了，我们做父母的不干涉，也不会去阻拦，任其发展，顺其自然。” 齐家出来的一个个都是人精，齐三姐自然也不例外。 她乍一听，便猜到了薛凌的态度。 这是女儿的事，她这个做妈妈的不好答，也不好替女儿答。 齐三姐轻轻叹气，为难撇过脸看向老师傅。 “我爸……他一向非常疼爱小欣。 他听说小欣受了伤，气得一下子狠狠责罚了思源，还要将思源送出国去集训中心。 那孩子的身体向来不强壮，哪里受得住严酷训练的苦！” 薛凌听明白了，不好不给对方面子。 于是，她走上前去，对齐老师傅微微鞠躬。 “师傅，这件事说到底，只是两个不懂事小屁孩闹情绪导致的。 年轻人容易冲动，做事也容易偏激。 咱们做长辈的，只能当成小问题来看待，不该严重化，不然可能适得其反。 知错能改，给年轻人多一些机会改正，慢慢成长便是，不该偏激化处理。 老师傅，小欣是一个非常心软善良的孩子，您若是重罚了外孙，小欣铁定会内疚不已。 您一向疼她，不如卖她一个小薄面，别让她太难做。” 老师傅眸光幽深，冷冷瞪了女儿一眼，转而对薛凌扯了一个歉意笑容。 “程太太，让你见笑了。 我这个女儿啥都好，唯一缺点便是太溺爱思源。 你别理她，我自有我的安排。” 语罢，他拄着拐杖踱步离去。 齐三姐为难皱眉，低低说了一声“对不起”，匆匆追老父亲去了。 第1549章 霸道郑总裁 郑多多一直站在薛凌的侧后方，看着一众贵人礼貌颔首离去，禁不住啧啧称赞。 “大人物就是大人物，如此风采，如此风度，让人不得不折服，也让人不得不服气。” 薛凌低低轻笑：“所以他们是大人物，咱们只能是凡夫俗子般的普通人。” “是啊！” 郑多多压低嗓音：“人家齐老爷子亲自动手处理，可见他对小欣的呵护和疼爱。 我那个把小欣当成命爱着的弟弟，即便回来要生气要发狂要抱怨，也不好发作了。” 薛凌点点头，道：“这事多半是瞒不住的。 等铁头回来，仔细跟他分析解释清楚吧。” “嗯嗯。” 郑多多嘻嘻笑了，“现在我敢跟他说了。 姐，放心，这事包我身上！” 薛凌宠溺睨他一眼，好笑问：“现在可算敢了？ 瞧你这怂蛋！” “嘻嘻！” 郑多多搂住她的肩膀，低声：“在自家人面前，该怂就怂，该让就让。 自己人嘛，要我咋办都行，撕成几瓣都没关系。” 薛凌被他逗笑了，忍不住问：“多多，你最近跟小佟还顺利不？” “还行。” 郑多多挑了挑眉，颇得意道：“她最近忙着考研，我偶尔帮着她复习，给她送送宵夜。 我现在最期盼考研的日子快些到来，巴不得她能落榜快些死心。” 薛凌：“……” 于是，她很不屑瞪了瞪他，嘲讽：“郑大总裁，瞧瞧你说的是啥话？ 还是人话吗？” 郑多多撒娇讨好笑了笑，委屈低声：“姐，你忍心我再孤枕难眠熬多三年吗？ 我都三十出头了，再等下去就四十了呀！再等我必定成了大龄剩男，然后就是高龄产男。” 薛凌：“……” 她憋不住笑出声，捏了捏他的耳朵。 “你这老狐狸——该不会整天打着主意让小佟没时间学习看书吧？” 郑多多笑得十分无辜：“我是上司，给下级安排任务都在我的工作范畴内。 她领着公司的工资，打着我的工，就得为公司付出劳动和服务，这是理所当然的。” 薛凌摇头苦笑：“小佟怎么就摊上你这只老狐狸！” 郑多多嘿嘿赔笑：“因为你这个大媒人呀！姐，我打算年底她生日就向她求婚，然后拉她去领证盖个戳，以后她就是我的人了。 她就算不幸考中，也必须在帝都城里，一辈子也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嗯。” 薛凌竖起大拇指，赞许点点头：“很好！这话非常年轻化，霸道总裁化！” 郑多多哈哈笑了，抱了抱拳。 “姐，等我们办完婚礼，我一定给你包一个超级大红包——媒人红包！” 薛凌罢罢手，慌忙摇头：“别别别！千万别！” “咋了？ 嫌弃太大？” “摊上你这只老狐狸，我怕以后小佟太吃亏，我良心过不去呀！” “哈哈哈哈！” …… 两个多小时后，老陈的手术成功完成了。 程天源安排三个保镖轮流帮忙照顾，加上他的妻子，人手算很充足。 小欣仍昏迷不醒，程天源心疼又担心，宁愿守在一旁的沙发上睡着，怎么也不肯回家。 夜深了，薛凌让老二和老三送老人们回家歇息，让他们明天再过来。 郑多多忙开去了，留下一直不肯走的朱阿春。 众人知晓她一惯最疼爱小欣，不好拦着她，也就任她去了。 程焕然下班后，匆匆吃了晚饭洗了澡就过来。 他的女朋友出差去了，陪着上级去南方开研讨会。 “刚才我跟她聊了微信，她听说小欣出了事，也是担心得很，说后天回来就立刻来瞅她。” 薛凌点点头，温声：“让她别担心，出门在外自己多加小心。 南方的夏天闷热得很，让她多喝水多休息，千万别中暑了。” “嗯。” 程焕然掏出手机戳来点去，很快打了哈欠，高大身躯歪在小沙发上，迷糊睡着了。 朱阿春禁不住心疼他，忍不住压低嗓音：“太太，然然他上班辛苦，不如让他回去睡，这里有我们三人就够了。” 薛凌摇头：“他接下来调休两天，不用管他。 他平时太忙，早已经习惯挤时间睡觉，不管是走廊上的长凳还是办公室的小沙发，到哪儿都能睡着。” 朱阿春苦笑摇头：“……太辛苦了。” “没事。” 薛凌解释：“刚刚上班是这样的，以后会轻松一些。 我也好些日子没看看他了，让他待在这里，我也能瞅多几眼。” 朱阿春抿嘴低笑，似乎想起什么。 “太太，小欣的成绩出来了吧？ 学校已经选定了？” 薛凌摇头：“还没有，我让她自己选。 她应该跟铁头商量过吧？ 铁头告诉你了？” “没有。” 朱阿春低声：“我只听过他们小声嘀咕过……好像选专业方面意见不一。” 薛凌淡定得很，道：“我跟老三和小欣都说了，不管选什么，一定要选自己喜欢的，不然以后铁定会后悔。 若是在其他家庭，可能还得担心以后的就业。 他们不用顾虑太多，已经算很幸运了。 至于他们选什么，我们就不干涉了。” 本来她还想“给”一些意见，后来被家里的老人拦下了，加上程天源后来也改变主意说让孩子自己选，她也就看开了。 “孩子多的家庭，估计多多少少会跟我一样。 老大和老二读书那会儿，即便忙得很，仍抽一些时间帮他们把控学习的方向，操心这个，焦虑那个。 直到老三和老幺，就什么都看开了，怎样就怎样吧。” “世事不由人。” 朱阿春温和微笑：“有些事越是强求，越是不得志。 放宽心，适当指引就行，也许反而能无心插柳柳成荫。” 薛凌低低笑了，拍了拍朱阿春的手背。 “阿春姐，跟你聊话最是轻松。 你呀，有空多去我们那边转转，一有空闲就忍不住想跟你聊话。 真心劝你一句，你呀——该退休咯！” 朱阿春微笑：“我还能干得动，就继续干吧。 商场那边只是扫地拖地，其实都不是什么重活，干得游刃有余。 可能是顾着我年纪偏大，小廖分配给我的份额越来越少，总把偏干净的角落分给我。 这把老骨头得动弹，不然太闲反而这儿酸痛，那儿也酸痛。”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脚步声！ 只见小虎子快步走进来—— 第1550章 要生了 他脸色有些苍白，眼里尽是担忧。 “婶子，小欣……她没事了吧？” 薛凌摇头：“没大碍，只是还没清醒。” 小虎子嗔怪低声：“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 要不是刚才扬扬过来替班，我还压根不知道！都在同一家医院里进进出出，咋还能瞒着我们父子俩呀？” 薛凌哭笑不得：“你爸还在住院部，就不要再让他操心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再说，小欣的情况不严重，只是轻微脑震荡。” “可不能大意了。” 小虎子凑过去病床边，看着昏睡不醒的小欣，蹙了蹙眉：“脑震荡也得小心处理，可别落下什么毛病。 我一个朋友以前小时候摔伤脑袋，家里人以为就磕肿了，应该不严重，就没带他去医院仔细检查。 后来他就一直犯头晕，现在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隔三差五就头晕犯恶心。” 朱阿春听得一阵担心，忍不住颤声：“……已经检查过了，说是没大碍，休息几天就能好。” “别吓唬人。” 薛凌宠溺睨他一眼，解释：“她身上系着安全带，又是在后座，只是磕了一下，不严重的。 这可不是我们自己胡说八道的，是医生检查以后说的，做的是目前最先进的脑部检查。” “那就好。” 小虎子轻轻抚了一下小欣的手背，低喃：“小可怜啊。” 接着，他盯着小欣美丽的小脸看，忍不住啧啧两声。 “咱小欣就是长得太好看了，不然也不会摊上这样的麻烦事。 眼下还没彻底长开，等多两年肯定更加不得了——到那时得给她找多几个保镖，二十四小时随身保护。” 薛凌哭笑不得，问：“保镖不用钱呀？” “人家陈新之有钱呀！” 小虎子好笑调侃：“人是他主动要的，他就得有本事要得起。 如此倾城倾国的大美人，他怎么也得有不惜倾家荡产护我们小欣的决心，不然绝不能嫁给他。” 朱阿春和薛凌都被他逗笑了。 “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薛凌心疼低声：“昨晚一夜没睡，今天又忙着照顾你爸。 先回去歇一歇，这边有我们呢。” 小虎子撸了一下短发，解释：“下午我在沙发上补觉几个小时，倒也不困。” “悠悠快临盆了，现在最辛苦。” 薛凌温声提醒：“尽量多抽一些时间陪她。 你爸那边出院什么的，明天让然然帮忙办理，到时你开车来接就行。” “好。” 小虎子感激低声：“婶婶，幸好有你们……”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小虎子怕吵醒程天源三人，赶忙接通走出病房，并给薛凌和朱阿春做了一个“走”的姿势。 两人给他挥手道别，继续低低聊着话。 不料，小虎子却去而复返，神色匆忙，脸色满是慌张。 “婶婶……不好！我——我——悠悠她刚才打电话说羊水破了！” 薛凌腾地站起来，道：“快！别愣着！你快回去接她——不！赶忙打120去接，可别生在路上！” “啊？ ？” 小虎子愣了一秒，脱口：“这里是医院啊！大把救护车在这里！” “什么大把？” 程焕然睡眼惺忪坐直身板，皱眉问：“救护车？ 谁需要救护车？” 小虎子一把扑上前，激动道：“然哥！快醒醒！悠悠的羊水破了！她——她要生了！” “啊？ ！” 程焕然总算清醒了，问：“要生了？” 薛凌赶忙解释：“生孩子有时候快起来会措手不及，不能开车去接悠悠过来，万一生路上咋办？ 然然，你马上去联系同事拨一辆救护车去接。 你——你和小虎子一块儿去接悠悠来医院！快！” “哦哦！” 程焕然毕竟是医生，很快冷静下来，“虎子，你给阿姨打电话，先扶悠悠躺好，千万别乱动。 让阿姨把收拾好的生产用品带上，保持联系。” 语罢，他快速掏出手机并奔出去。 小虎子手忙脚乱跟着追出去。 程天源被吵醒了，微愣问：“咋……回事？ ？ 薛凌暗自担心那边人手不够，匆匆道：“你和阿春姐照顾小欣，我去帮忙！” 随后也追了出去。 程天源昨晚没睡，今天奔波了一整天，刚才睡得有些沉，突然被惊醒后，有些反应不过来，见众人一溜烟跑出去，本能急匆匆站起身，作势也要追出去。 “先生！” 朱阿春忙拦住他，解释：“是小虎子的媳妇要生孩子了，他们去找救护车接人过来。” “啊？” 程天源总算清醒一些，问：“要生？ 现在？” 朱阿春无奈轻笑：“不是那种提前剖腹产的话，生孩子就这样，孩子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生，由不得其他人安排。” 程天源甩了甩脑袋，转而哑然失笑。 “这两天——怎么事情都堆一起发生了！如果不是人手够足，年轻人能帮忙跑腿，就算自己手脚跟蜈蚣一样多，也是顾不过来。” 朱阿春附和点头：“所以老一辈的人总说‘人多力量大’也不无道理。 遇到困难的时候，人多总比人少好。 能商量能互相督促，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问题再大也会容易解决一些。 多多以前不管遇到什么难事，都喜欢藏着掖着，不敢让我担心。 自从铁头回来，他有什么事都找铁头商量。 两兄弟有商有量，互帮互助，让我倍感欣慰。 我呀——希望他们以后都多生一些孩子，兄弟姐妹互相作伴，人多才能力量大。” 程天源瞥了一眼床上的宝贝女儿，苦笑：“不过，人多事也多。” 朱阿春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世事皆是有利有弊的。” 病床上的小欣沉沉昏睡，并没有听到他们的聊话，也没听到角落手机的低低振动声。 远在异国他乡的陈新之瞄了一眼角落处的古典时钟，略有些意外，想着国内只是晚上九点多而已，小欣应该还没睡觉，多半是没听到铃声。 “小家伙，该不会又跟老三玩游戏去了吧？” 他宠溺低笑：“玩疯了，连手机都不看。” 这时，碰巧助手给他发了几份重要报告，他只好先点开邮件忙起来。 殊不知馨园里的众人忙进忙出，早已经人仰马翻！ 第1551章 新生的欢喜 半个多小时后，救护车匆匆到了四合院门口。 小虎子开车在前方引路，停定便跳下车。 程焕然打开车门，跳下来后转身扶薛凌下来。 大门开了，万芸惊呼：“哥！快来！嫂子在楼下客厅……她肚子痛！” 小虎子撒腿冲进去。 薛凌喊：“小芸别慌，救护车来了。” 一会儿后，救护人员抬着山悠出来。 薛凌跟着跑出来，吩咐：“小芸，你留下帮保姆照顾小小虎，家里不能没个主人家。 你妈陪着一块儿去。” “……好！” 万芸忙不迭点头：“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帮嫂子，我留下照顾小小虎。” 一众人急慌慌赶去医院，不料这孩子来得太快，半路上就生了。 幸好救护车上器具齐全，家属人手足，才不用太慌。 程焕然提前联系同事，救护车刚到大楼门口，值班医生和护士早已严阵以待，马上将产妇和孩子接了进去。 一阵手忙脚乱后，产妇和孩子送去病房，母子平安。 小虎子激动又欢喜，瞥了一眼推出来的嫩宝宝，转身忙凑上前，在山悠的额头上温柔亲了一下、 “老婆，辛苦你了。” 山悠半睡半醒，嘴角露出幸福的微笑。 薛凌提醒：“屋里的空凋有些凉，调高一丢丢。” 王青赶忙照做。 程焕然帮忙抱着小宝贝，动作温柔而娴熟。 他俯下，脸上笑容慈爱温柔。 “大伙儿一开始都以为你是小女孩，谁知你还是迷你虎——意外之喜呀。” “哎！这个小名好！” 小虎子兴奋道：“他哥叫‘小小虎’，那他就叫‘迷你虎’吧。 今晚亏得他然伯伯在医院熟人多，不然他指不定就生家里了。 小子，多谢你然伯伯赐名吧。” 程焕然熟练换了一个姿势，笑问：“不是吧？ 你家的孩子取名字就这么随意？ 阿虎的儿子叫‘小虎子’，小虎子的儿子叫‘小小虎’，小小虎的弟弟叫‘迷你虎’。 那下回生个小妹妹叫什么？ 小母虎？ 小小虎将来的儿子叫什么？ 小孙虎？” 众人哈哈大笑。 护士探头进来，敲了敲门。 “家属别太吵闹，现在已经是深夜了，请勿打扰其他产妇休息。” “对不住对不住。” 小虎子忙不迭道歉：“太高兴了！一时忍不住！” 护士转身离去了。 王青拿着小奶瓶过来，想要抱孩子喂奶。 “医生说半个小时后就能喝奶喝水，先给这小子吃点儿吧。” 程焕然舍不得可爱的小家伙，道：“我来吧。” 于是，他拿过奶瓶试了试温度，慢慢喂小宝贝喝奶。 “迷你虎，这可是你来到世界上的第一餐，一定要记住是然伯伯喂你的哦。 以后等你长大赚钱了，记得请然伯伯吃饭，” 小虎子调侃：“到时你牙齿都掉光了，也只能喝牛奶咯。” 程焕然嗤笑：“啃龙虾头都绰绰有余！” 小虎子摇头晃脑：“儿子啊，你以后可得好好学习，好好赚钱，不然以后连回请然伯伯都请不起。” 山悠睡沉了，众人都压低了嗓音，围着小宝贝看个不停。 小虎子笑嘻嘻：“虽然第二回当爹了，但还是高兴得很。 那种感觉好像特别特别满足，嘴巴总止不住要笑。” “是你和悠悠生命的再一次延续。” 薛凌微笑低声：“多一个你们爱情和婚姻的幸福小产品，能不高兴吗？” 王青泪光闪烁，低笑：“这便是生育的意义所在吧。 生命在不停的延续，后辈们一个个出生，意味着新生，也意味着未来。” 产房里尽是新生命到来的欢欣和温馨。 程焕然喂饱小家伙，将小奶瓶递给王青，随即将迷你虎抱高轻拍后背。 小虎子忍不住哈哈笑了，问：“你是不是专业学过呀？ 怎么比我这个当两回爹的老爸看起来还要专业？” 程焕然挑眉自信答：“不必学，天性使然。” “哟嚯！” 小虎子扭过头，笑道：“婶婶，你一定要让他们小两口生上七八胎，不然多对不起他的这个天性！” 王青和薛凌都哈哈笑了。 薛凌罢罢手：“不必太多，我和他爸生了四个，对他们要求不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行。” “噗嗤！” 小虎子笑道：“那至少也得五六个！” 程焕然赶忙纠正：“不对，我妈只生了三胎而已，三胎四个孩子。” “你整一个五胞胎，全部一次性搞定！” 小虎子竖起大拇指：“比你爸妈厉害两个级别！” 程焕然忙摇头：“不行，多胞胎太危险，母体太辛苦。 我不贪心，一个个慢慢生，希望能两个或三个吧。” 小虎子提醒：“怎么也得有三个。 你老婆是独生女，以后外公外婆会来争着带孩子宠孩子，不愁没老人帮忙带，尽量多生几个，到时才够分。” “到时再看，不急。” 程焕然淡定答。 薛凌忍不住摇头嘲笑：“人家小虎子比你还小几岁，他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你却还在这里表示不急。 儿子，你已经落后人家好几步啦！” “人家小虎子是特例。” 程焕然嘿嘿笑道：“我们比不了，还是按照我们的步伐来吧。” 小虎子不满咕哝：“我们咋就特例了？ 早婚早育也挺好的，反正迟早都要生，那还不如早生点儿。 我爸妈都晚婚晚育，至今还后悔着呢。” “你们是未婚先孕。” 程焕然挑眉调侃：“随后是早婚早孕，现在连间隔期都没到，马上又迎来第二胎。 你说你们一步步走在生育政策外，能不是特例吗？” “嘿嘿！” 小虎子耸耸肩：“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好好赚钱，该交的罚款一分不差交上去。 我和悠悠说了，孩子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都行，反正都是我们最爱的小宝贝。” “这就对了。” 王青微笑温声：“生孩子靠的也是缘。 缘分来了，好好面对便是。” 程焕然将小宝贝放下，伸伸懒腰道：“妈，我去小欣那边看看。” “我也一起回吧。” 薛凌看了一下手机，“已经快一点了，不知道小欣醒来没。 这边人手够不？ 我晚些再过来。” “没事。” 小虎子道：“我和我妈守在这里，人手充足呢！你们尽管去。” 第1552章 昏迷不醒 薛凌和程焕然回去的时候，发现小欣仍没醒。 “再等等看吧。” 程天源低声：“也许……是太困了。” 此时已经是深夜，程焕然提议他们回去休息，他一个人守着妹妹就行。 “老人熬不得夜，小心明天会头晕难受。 我明天调班休息，在沙发上眯着睡，一边等小欣醒来。” 薛凌摇头：“你去外头拦一辆出租车，先送朱阿姨回去休息。 特等病房地方大，我们随便找地方闭闭眼就行。” “不行……”朱阿春仍坚持要留下。 “别。” 薛凌温声：“阿春姐，你先回去休息。 我还要拜托你明天早上去市场买点新鲜骨头熬汤送过来。 我没什么厨艺，做东西也不好吃。 小欣最喜欢你做的饭菜，她昏睡醒来后肯定会肚子饿。 把这个任务交给你最合适。” 朱阿春听罢，看着病床上仍昏迷不醒的薛欣。 “那……那好吧。 太太，如果小欣醒了，你可一定要给我发个信息，让我安心。” 薛凌连连点头：“放心，我会的。” 程焕然送朱阿春下楼。 薛凌倒了一杯水喝，随后又倒了半杯给程天源。 “迷你虎很可爱，比他哥刚出生那会儿还要重一丢丢，是七斤重的胖小子。” 程天源慈爱微笑：“既然可爱，就努力多生几个。 只是都已经取名到‘迷你虎’了，不知道接下来的弟弟妹妹该怎么取。” 薛凌认真想了想，提议：“超小虎？ 小崽虎？ 老幺虎？” 程天源禁不住哈哈笑了。 笑声有些大，他忙压了下去，转而瞄向一旁的女儿，发现女儿并没有被自己吵醒，心里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受。 “怎么还没醒？ 医生不是说几个小时后就能醒吗？” 薛凌也是暗自担心，拍了拍丈夫的肩膀。 “再等等吧，也许只是睡觉时间到了，不舍得醒。” 程天源看着女儿恬静美丽的小脸，微微蹙眉：“齐家那边……咱们就不过问了吗？” “不了。” 薛凌低声：“老师傅会给小欣一个交代的。 碍着多年的师生情分，咱们确实不好插手过问太多。” 程天源禁不住心疼女儿，暗自担心：“幸好她是在咱们的眼皮底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次选专业可以由着她，但学校必须在帝都。 跟高中时候一样，司机保镖接送她来回，不许她一个人单独乱跑。” 女儿长得太好，还没成年就已经有人上门来惦记。 就她这副模样，不好好保护着，恐怕她会遭贼人觊觎。 将她保护得太好，她又太单纯了些，认识不到人性的复杂和险恶。 这不——没好好处理感情问题出事了！ 薛凌作为老母亲，自然也是心疼得很。 “大学是小型的社会，环境和人都要更复杂一些。 等她念大学了，希望情况会有所缓解。” 程天源拉住她的手，低喃：“三个儿子我倒丝毫不担心。 小欣她毕竟是女孩子，没什么自保能力，长得又太好……” 薛凌无奈苦笑：“幸好她已经名花有主，而且是一个有能力保护她的主。” “上次被偷拍的事情，新之处理得不错。” 程天源终于开口赞未来女婿：“他办事稳妥，首尾兼顾，这一点我还是挺放心的。” 小欣高考后约了几个同班女生一起去逛广场，谁知被人偷拍并传到网上，什么千年美女素面朝天美得动人心魄，乱七八糟乱传一通。 他们年纪大了，拿手机顶多打电话发语音，极少会上网刷来刷去。 老三经常泡网上，很快发现了。 陈新之获知以后，赶忙想办法找人删掉，每一个角落都删得干干净净。 尽管如此，几天后还是有什么“明星公司星探”闻着味儿找上门，说什么要培养小欣成为顶流明星种种吹牛逼的话，气得程天源直想揍人！ 幸好陈新之处理及时，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苍蝇会闻着味扑上来！ 薛凌欣慰低笑：“女儿虽然没什么心机，人也单纯，不过好在运气不错，遇到一些疼她爱她呵护她的亲朋好友和爱人。 最幸运的是，她挑的人是我们信得过的人。” 程天源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 一会儿后，程焕然回来了。 三人各找一个舒服的角落窝在沙发上，尝试眯眼入睡。 没睡安稳，时不时醒过来，第一反应总往床上昏迷的人儿看。 可惜薛欣一直没醒过来。 隔天早上，程天源再也等不了了，催促儿子麻利去找主治医生过来。 可惜主治医生调休，暂时没上班。 程焕然怕没法跟老爸交待，直接跑去院长办公室找薛桓。 薛桓听得吓一大跳，责备道：“怎么不早说？ ！快，先带我去瞅瞅小欣。” 一会儿后，院长大人亲自来了，一番检查询问看病历后，安抚道：“没大碍，小欣现在的昏睡状态属于正常现象。 清醒时间因人而异，不用着急。” 程天源松了一口气，低喃：“没事就好……被这丫头吓死了。” “医生说昨晚就能醒。” 薛凌苦笑：“可惜一等再等，等得我们都开始慌了。 然然不是这个专业的，半懂不懂，说的专业词语我们也听不明白。 阿桓，对不起，还得麻烦你跑一趟。” “姐，说什么呢！” 薛桓摇头嗔怪道：“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 薛凌歉意解释：“之澜叔最近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好，你和阿衡又要工作又要照顾老人家，肯定忙得很，不敢再给你们添麻烦。 而且，小欣的情况不严重……” “可大可小，不可大意。” 薛桓提醒：“这一阵子千万别激烈运动，仔细休息。”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响起火警警报声！ 猛然乍一声响，把几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程天源一把搂住妻子，惊呼问：“怎么回事？” “爸！是火警！” 程焕然慌忙答。 薛桓最为冷静，道：“可能是出事了，你们别慌，注意听广播行事。 我先出去看看！” 语罢匆匆奔出去。 “叔！我陪你去！” 程焕然闪身跟了出去。 第1553章 被骗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都暗自觉得不妙！ 是外头哪处着火了？ 一旦发生火灾险情，第一反应便是安全逃生。 可眼下女儿昏迷不醒，也不知道火灾的情况如何，该不该立刻准备逃生？ 薛凌在门口紧张张望，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烟雾，只看到其他病房走出不少家属，一个个满脸疑惑张望来去，显然跟她的情况差不多。 “这栋楼都是病房，如果有什么事，护士站那边肯定会广播通知的。” 程天源探头在窗口看了看，道：“瞧不见烟雾或着火的地方，估摸是不严重的小意外吧。” 薛凌松了一口气，重新走进来。 “门别关着，如果有什么通知或意外，咱们能第一时间知道。” 程天源点点头，安抚：“如果真有火灾，我背上小欣下楼，你跟在后面。 反正她的点滴都挂完了，新的吊瓶还没送来，随时都能离开病房。” 薛凌答应了，转身匆匆将搁在茶几上的手机收进小皮包。 倏地，外头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接着，一个戴着口罩穿着大白褂的高瘦医生闯进来，激动道：“楼上发生火灾，家属和病人必须马上撤离！” 什么？ ！ 程天源和薛凌都吓了一大跳！ “怎么？ 火灾在哪儿？” “撤离？ 下楼对吧？” 医生慌忙点头，眼神紧张躲闪。 “对！家属快下楼去吧！快！走安全通道下楼！” “哎……好！” 薛凌忙应声：“我——我们女儿还昏迷着！我们背她下楼！” 夫妻两人急慌慌转身，掀开薛欣的被子。 “等等！” 医生急忙道：“你们——你们不能带她走！不——我的意思是你们不能这样带她下楼！你们去护士站那边找一张空床过来，那边有空床能推！” “哦哦！好！” 程天源忙不迭道：“我马上去找！” 语罢，他疾驰奔出去。 薛凌捞起程天源的外套，急急呼唤：“小欣，你醒了吗？ 孩子，快醒醒吧。” “你去帮忙推床。” 医生拦住她，“不要打扰病人，现在去找病床要紧。 病床大，一个人推起来不方便，你得去帮忙。” “哦哦！好！” 薛凌不怎么放心看了看女儿，略焦急往外张望：“然然怎么还没回来？” 医生催促：“你别杵在这儿！快些去啊！” 薛凌匆匆点头：“好，麻烦医生你帮我看着我女儿。” 随后她往护士站奔过去。 护士站不远，几十米外便是。 薛凌到的时候，程天源已经等在外头，急得满头大汗。 “怎么样？ 没有吗？” 程天源答：“护士进去推了。”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护士推着一张空病床出来。 程天源和薛凌一把冲上前。 “等等！” 护士疑惑问：“你们送病人去哪儿？” “医生说下楼。” 薛凌忙答：“得先撤去楼下！” 护士顿时懵了，问：“哪个医生？” 程天源顾不得答话，推着病床往回奔。 薛凌见病床歪歪斜斜，忙上前帮忙推。 两人畅通无阻奔跑在长长的走廊上，除了他们外，并无其他人出来。 薛凌气喘吁吁问：“怎么其他病人还没下楼？” “喊人！快！” 程天源呼喊：“快！着火了！大家快撤下楼！快！” 薛凌也跟着喊起来。 他们夫妻一边喊一边跑，病房里先后惊慌躁动起来。 很快地，他们回到特等病房。 薛凌先进门，将病床扯进去。 “快！小欣——啊？ ？” 她扭过头，只见病床上空荡荡，什么人也没有！ 薛凌瞪眼惊呼：“小欣呢？ 小欣？ ！” 程天源顾不得病床，冲进来左瞧右看，甚至还蹲了下去查看床底，转而冲到后方的厕所门前，刚要敲门——门开了，里头空荡荡的。 他一下子慌了，问：“小欣……她上哪儿了？” 薛凌疑惑问：“会不会——小欣她会不会刚才醒了？ 她见我们不在，然后就随医生下楼去了？ 刚才那医生让我去帮忙推病床，当时我还拜托他照看一下小欣。” “那——那咱们也下楼！” 程天源牵住她的手，匆匆拉着她冲出房门。 安全通道便是楼梯，左右都是楼梯间。 他们冲进左边的楼梯间，很快顺着楼梯哒哒哒往下奔。 跑了一半，薛凌骤然停下：“等等！” 程天源刹住脚，喘气问：“媳妇？ 怎么了？ 走不动了？” 薛凌上气不接下气，疑惑问：“你——你不觉得奇怪吗？ 医院那么多人，怎么安全通道静悄悄的？” “不管了，先下楼找小欣吧。” 程天源担心小女儿，“也不知道她醒了没有，是不是走这一边的楼梯。” 薛凌只好先陪他下楼。 十二层的楼梯，跑得又快又急，直到下了楼，发现一楼人来人往，来去有序，只有他们两人慌里慌张，喘气吁吁。 “小欣呢？” 薛凌张望来去，心里顿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小欣！薛欣！薛欣！” 程天源终于也发现不对劲儿之处，拉住正匆匆走来的一个白大褂问：“医生，不是有火灾吗？ 不是——不是要撤离吗？” 白大褂懵了一秒，答：“没有啊！哪里来的火灾？” 啊？ ？ ？ ？ 程天源反而被问懵了，反问：“刚才不是发生火灾吗？ 我们听到了火灾警报器的声音，然后医生就说得撤离下楼。 我们——我们马上就跑下来了！” 大白褂疑惑摇头：“没有啊！哪里来的火灾？ 我咋没听到呀？” 程天源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罢手：“咋……咋回事啊？ 我们在楼上明明听到了呀！你们院长薛桓当时也在，他也跑下楼了。” 薛凌愣在原地，转而想起早些时候的种种，内心又害怕又惊慌。 “不……刚才那医生有问题！他——他——会不会是他带走了小欣？” 程天源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心里震惊又慌乱。 薛凌匆忙要转身，不料跑累的双腿一软，腾地歪倒下去。 “媳妇！” 程天源惊呼，本能伸手将她抱住。 一旁的大白褂赶忙帮忙搀扶薛凌，问：“大姐，你没事吧？ 眩晕吗？ 还是腿受伤了？” 薛凌一边喘气，一边惊慌颤声：“医生……薛桓……我要找你们薛桓院长！快！快！” 第1554章 惊慌 薛桓和程焕然并没有去远，电话刚打，很快匆匆赶来了。 一会儿后，薛桓脸色青白从监控室里走出来。 “不好……十二楼的监控在早上六点以后就被切换了，什么都瞧不见。 不仅如此，小欣所在病房的监控也模糊不清，现在系统正在查明原因。 我已经让他们查看大门口或停车场的监控，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蛛丝马迹。” 薛凌手脚瘫软，心乱跳一通。 “对方是什么人？ 会不会是劫匪？ 能侵入帝都人民医院的监控系统——肯定不是泛泛之辈！天啊！肯定是团体作案……肯定是！” 薛桓牵住薛凌的手，问：“姐，对方是不是熟人？ 会不会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派来的？ 你有印象不？” “桓舅，我爸妈说对方穿着大白褂，还戴着口罩！” 程焕然焦急解释：“医院里最不缺的就是大白褂，每天好几百名医生值班，又还戴着口罩，怎么可能认得了！” 薛凌摇头：“不是熟人，肯定不是。 阿桓，姐是做正经生意的，而且都退休一两年了，哪还有什么竞争对手！以前——以前就有人要绑架小欣……这事你也是知道的。” 薛桓眉头紧皱，努力保持冷静、 “别担心，咱们发现得非常及时……现在医院三个大门的保安都在对进出的车辆进行查看。 电话打下去，他们都在照做。 医院每天进出的人太多，暂时不敢封门，不然铁定会乱了套，有些需要急救的病人是万万耽搁不了的。” “小欣仍昏迷不醒。” 程天源急忙道：“查……查那些搀扶病人，或者推着病床轮椅的记录。 对方可能有车！肯定有！” “放心，都在查着。” 薛桓招招手：“姐，姐夫，你们一并进来认一认，脑袋瞧不清楚，看看能不能认出体型，大致的体态。 你们跟监控室的同事说一说，让他们能更容易辨认。” 薛凌脸色苍白，努力思索着。 “那医生高高瘦瘦，至少得一米八二左右……对了！他很年轻，二十多岁年纪……有一双剑眉……又密又短。” 薛桓忙搀扶住她，道：“快！咱们进去说！” 程天源看向大儿子，急忙问：“报警了吗？ 怎么警察还没来？” “报了！” 程焕然答：“应该快到了。” 半晌后，几位接到报案的警察同志来了。 半个多小时后，终于在医院体检中心的侧门监控查到一丝蛛丝马迹。 “瞧！一辆很小很小的电动汽车开进一辆大货车里！这辆小电动车是凌晨三点多从医院大门进来的，门口保安询问说是送外卖的。 送外卖不可能在医院耗三四个小时，车能开动，做什么藏匿在大货车里？ 这辆车有重大嫌疑！我们现在正在追踪大货车的信息，需要进一步侦查。 大货车里多半还藏匿着好些人，对方明显是团体作案，不然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一个昏迷的人给带走。” “调查货车和小电动车的车牌！马上锁定嫌疑人！” …… 一个多小时后，警方传来消息说货车和小电动车的车牌都是伪造的，现在正在全城搜寻它们踪迹。 薛凌头晕脑胀靠在大儿子怀里，一边听着，一边禁不住冷汗沁沁。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谋划得滴水不漏……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盯上小欣……” 警察做着笔录，认真问：“最近可有任何异常？ 嫌疑人目前可有给你们家里任何一个人传递信息？” “暂时没有。” 程天源摇头：“我跟二儿子和小儿子刚通了电话，他们都说没有。 我让小儿子瞒着家里三个耄耋老人，不敢让他们知道，也让他留意家里的电话和手机。 我们家前后门的保安正在查这几天的监控，他们都说这几天没可疑的人出现，我让他们再查仔细点儿。” 为首的警察沉声：“嫌疑人挑医院这样人流密集的地方下手，其狡猾自信、肆意妄为和嚣张程度可见一斑！你们家属都请打起精神，请务必配合我们的行动。” 程天源忙点头：“一定配合！” 薛桓在一旁附和：“医院也一定全力配合！” 程焕然皱眉道：“对方能入侵医院的监控系统，连医院外头几个路口都不放过——肯定是专业人士。 警察同志，不能往这方面下手调查吗？” “在查，勿急。” 为首的警察淡声：“交警部门的同志也在帮忙，请家属放心。” 薛扬急得差点儿跺脚，问：“她的手机在哪儿？ 现在还能接通呀！” “还在病床上。” 程焕然答：“该死的贼人狡猾极了，怎么可能带上她的手机！” 程天源拉住薛扬问：“早上到现在，你的手机没收到异样电话或信息吧？ 有没有？” “没！” 薛扬摇头：“安静得很！” 程天源直觉心头被剜掉一块儿肉，又痛又麻又慌，可他丝毫不敢慌起来，反而安抚一众神色惊慌的亲人。 “别乱，别慌。 绑匪一般都是为钱财而来，应该不会伤害小欣。” 众人一个个脸色铁青，谁都不敢往坏处想，拼命压着惊慌和害怕。 薛凌强撑着精神，掏出手机：“我通知小廖，也通知一下多多，现在必须让财务去备一些现金——” “妈！” 程焕然摇头：“怎么能让歹徒得逞！别怕，别担心。 警察同志都在紧锣密鼓调查，肯定能很快将小欣救回来的。” 薛凌红着眼睛，低声：“有备无妨……我们现在不缺钱……亲人是最重要的。 只要小欣能平安无虞回来便行，先备一些，免得时间匆促搞不到那么多现金。 如果对方要转账，那也行。 反正只要她毫发无伤，倾家荡产我也在所不辞。” “妈，不急不急。” 薛扬摇头颤声：“歹徒不可能要现金，太重太占地方。 咱们先等消息，不慌不慌啊。” 程天源轻轻叹气，看向大儿子。 “你得给新之打个电话，赶忙把这事告诉他。 对了，把多多也喊来。 这个消息迟早会被家里的老人知道，很快就会瞒不住。 万一老人被吓病了，也能多几个人照应老人。” “好。” 程焕然忙应声。 第1555章 受不住 天舒集团，高层会议大厅 郑多多正在开会，忽然一旁的限量版手机闪烁着“然然”两个字，他意外挑了挑眉，转而瞥了一眼正在做上一季度总结报告的销售部经理。 他淡定滑了一下屏幕拒绝，轻点一旁的预备信息，点击发送。 ——对不起，我正在开会。 如有急事，请留言或发信息，我会尽快与你取得联系。 片刻后，一条私信进来了。 郑多多刚好正在喝水，眼角瞄了下去。 “咳咳咳咳……”他突然拼命咳嗽起来。 众高层不约而同看过来——郑多多腾地站起，一边咳一边瞪着手机看，水杯中的水撒了出来。 只见他惊恐瞪大眼睛，脸色白了白。 下一刻，郑多多撒腿狂奔，往前门疾驰奔跑。 “郑总！” “郑总？ 怎么了？” 众人都被吓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看着。 郑多多头也不回，丢下一句：“散会！” 随即消失在大门口。 众人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 “郑总……突然咋回事？” “散会？ 现在散会吗？” …… 郑多多进了专属电梯，快速拍按地下停车场，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 “喂？ 然然！你——你不是开玩笑吧？ 这一点儿也不好笑！！！” 前年和去年帝都的富豪圈发生了几桩绑架案，其他顺利都解救了，却有一人刚被绑走便被绑匪狠绝撕票，尸骨都拼不完整。 正因为如此，圈里时不时总会发一些绑架后如何自救的方法或技巧。 郑多多从不当一回事，此时此刻脑海里各种技巧方法乱七八糟涌上来，脑子瞬间乱成一团，差点儿连话都说不好。 手机另一头的程焕然也是濒临崩溃边沿。 ——多多哥，都什么时候了！我……是那种会开这样玩笑的人吗？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是在开玩笑……我宁愿让你给揍成猪头，也不想这事是真的！我爸让你过来一趟，现在什么工作都甭管了。 天塌下来，也得先将小欣救出来。 现在乱成一团，一个个都心慌得不行！对方是团体作案，屏蔽医院的监控系统，用火警铃骗走我和桓舅，后来又骗走我爸妈，偷偷将小欣带走了。 警察已经在全程搜索，目前我们还没有人收到绑匪的任何消息。 我们都快急死了！刚才我联系铁头哥，可他的手机一直无法接通，也不知道是不是国际长途的缘故……哎！你快些过来！帮忙联系铁头哥！赶快来帮忙！ 郑多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电话的，电梯门一打开，他就直奔自己的豪车。 门开了，他坐进驾驶室，却发现心慌又害怕，脑袋空白一片，竟对着方向盘一阵无措！ “郑总！” 另一架电梯跑出来一个身影——竟是小佟！ 郑多多神色慌乱，打开车门对她招了招手。 小佟狐疑看着他，一边匆匆走来，一边压低嗓音：“怎么了？ 会议开得好好的，你——跑下来做什么？” 话语刚下，郑多多将她一把抱进怀里，紧紧拥住。 小佟吓了一跳，微窘：“你……这是在公司！公私分明，你忘啦？” 郑多多难受皱眉，忍下心头上的慌乱。 “小佟，大事……不好了！我需要缓一缓。 走，你陪我去馨园……去找凌姐她们。” 小佟发现他的嗓音微微颤抖，忍不住惊讶问：“发生什么了？ 你怎么了？” 郑多多脸色极难看，低声：“小欣……被绑架了。” 什么？ ！ 小佟吓得花容失色。 郑多多深吸一口气，逼自己冷静一些，转身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将吓呆的小佟塞进去，转身匆匆绕去驾驶座位，很快发动车子开出停车场。 路上等红灯的时候，他拨打陈新之的号码，不料没能接通。 他瞥了一下时间，迅速发一段语音。 “铁头，你的手机怎么总打不通？ 快联系我！帝都这边出事了！” 下一个红灯，他再次拨打，可惜仍没法接通。 小佟好不容易冷静一些，安抚低声：“你别慌，先好好开车。 你弟弟可能是在忙，或者在一些屏蔽信号的会议室。” 郑多多难受揉了揉太阳穴，低咒一声。 “昨天小欣车祸，我就该马上通知他。 以他的性子，他一定坐飞的连夜赶回来。 小欣昏迷不醒，他肯定守着她寸步不离。 有他在，小欣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都怪我太大意了……” 小佟忍不住打断他，道：“这怎么能怪你？ 你不也说了吗？ 小欣只是轻微脑震荡，薛阿姨他们也不赞同你告诉你弟弟。” “妈蛋！” 郑多多微微红了眼睛，捶了捶方向盘，发出催促的喇叭声，“堵半天了！特么要堵到什么时候？ ！小欣如果出了什么事……千万不能出事！千万不能！铁头他会受不住的……” “别乱！别慌啊！” 小佟精致美艳的眉头皱起，呵斥：“再大的事也得靠冷静的人去处理！事情越急，我们就越要冷静！” 郑多多深吸一口气，烦躁扯开领带。 “你得让我先发泄一下……不然恐怕到了凌姐她们面前，我会冷静不下来。 他们现在是最难受最痛苦最担心的人，我还得去安抚他们。 我自己不稳住，哪里有精神安抚他们？” 小佟一个劲儿无措捏着手尖，低声：“能入侵医院的监控系统劫走人，还假扮医生和护士……天啊！这听起来跟电视剧一样……” 郑多多抓了抓脑袋，喘气：“千万不能有事，钱多少都可以给，不够就去找人凑，但人一定不能有什么事。 小欣她……她是大家呵护长大的。 她如果有个什么好歹，铁头他指不定也活不了。” “少胡说！” 小佟呵斥：“小欣她不会出事的！她那么聪明可爱，老天爷不会舍得她出事的。 她会很快回来，九月份顺顺利利去上学的。” “嗯……嗯！” 郑多多紧张瞥了一眼手机，发现陈新之仍没有回复。 倏地，手机响了！ 幽黑的屏幕上，“铁头”两个字闪烁跳跃着。 郑多多慌忙一个急刹车，将车拐去慢车道停下，颤抖着手滑向接听。 ——喂？ 什么事急着找我？ 电话另一头的陈新之仍是一惯的沉稳冷清，嗓音淡然如水。 郑多多看了看身旁心爱的人儿，收到她鼓励般的眼神，才忐忑微颤低声。 “这事不怎么好……你要冷静才行。 小欣她……她出事了！” 第1556章 能干什么 那天下午，薛凌病倒了。 她的身体向来不错，可惜再健康的身体再坚强的性子也扛不住这么大的打击。 连续两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加上警方迟迟还没好消息传来，她再也撑不住了，晕倒后发一直发高烧，整个人晕乎乎的昏迷着。 她一向是家里的主心骨，她突然这么一倒，众人立刻六神无主，一个个都慌了神。 程天源疲倦不堪，仍坚持守在床边照顾她。 “你们都别杵在这里，该通知的人去通知，该准备现金的人去准备现金，该照顾老人的照顾老人，这里有我在就行。” 程焕然低声：“我已经通知了衡舅舅和姑姑。 小廖哥那边也已经通知了，他说妈现在的账户里头有两个来亿的流动资金，现金却不多，他会马上跟银行联系，尽量调配一些现金准备着。” “放心，集团财务也在跟银行商量调配现金。” 郑多多皱眉低声：“不用很久，一两天就能准备大量的现金。” 薛扬闷声：“老三留在家里照顾外公外婆和奶奶。 他们早上要来医院看小欣，老三找借口说小欣已经醒了，被齐老接去照顾。 怕他们怀疑什么，老三只能解释说妈这几天太忙，不小心中了暑，现在在医院打点滴，我们都在医院照顾妈，明天后天就能回家。” 小佟看着程天源青白的难看脸色，忍不住劝道：“程伯父，你脸色很差，不如你在一旁的病床上眯一会儿吧。 我们都在这里，阿姨醒来会马上喊你的。” “我不打紧。” 程天源扶着脑袋，低喃：“我现在也睡不下……” 程焕然上前搀住他的胳膊：“爸，你不是超人。 这两天忙着找小芸，忙着照顾阿虎伯，你也是两三天没合过眼。 妈已经病倒了，你可不能也跟着病倒。 我们还得打好精神去接小欣回来。” “对。” 薛扬上前帮忙，“爸，躺下歇一歇眼睛也好，您的眼睛都熬红了。” 程天源架不住儿子们的劝说，只好躺上另一张病床。 “那边有沙发和家属休息区，你们也轮流歇着。 别忘了看你妈的吊瓶，半个小时后估计就得换新瓶子。” “你放心，我们都会看着的。” 程焕然扶他躺下，低声：“妈醒了，我们马上告诉你。” 病房里安静得很，坐在另一侧休息区的几个年轻人谁都没开口，忍着心慌和害怕沉默坐着。 程天源躺着躺着，不知不觉迷迷糊糊睡过去。 这时，小虎子搀扶阿虎匆匆来了。 程焕然坐在最外侧，瞄到他们的熟悉身影，赶忙冲出去做了一个嘘声动作并拦下他们。 “我爸终于睡着了……暂时别吵醒他。” 阿虎急得拉住他的手，颤声低问：“怎么样？ 绑匪给消息了吗？ 小欣没事吧？ 要多少钱？ 够吗？ 小虎子那边也有钱！俺也有！” 程焕然反握他的手，轻缓摇头：“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家里每个人的手机都畅通，不管是手机还是家里的电话都通着。 警方已经成立了专案组，现在正在全力搜查中。” “还在搜查中？” 阿虎哭丧着老脸：“现在的科技那么进步，都能搞啥定位什么的……咋还要那么久？” 程焕然压低嗓音：“绑匪不是普通绑匪，入侵医院监控系统，路上还先后换了车，而且车牌都是伪造的，路上可能还进行过更换，现在正在全面追寻中。” 小虎子急得直揪头发，瞪眼问：“啥混蛋抓的小欣？ ！特么地揍死他们！你们怎么不早说？ 现在都傍晚了，十二个小时了！如果不是我跑去病房看小欣，压根还不知道！” “嘘！” 程焕然皱眉叹气：“山悠刚刚生产完，不好让她跟着担心受怕。 阿虎伯在住院，山悠也在医院里，你一个人两头跑，已经很不容易。 这边人手非常充足，可除了干等着还能干什么？ 你知道以后又能干什么？ 一个个跟着害怕和担心而已，还不如让你好好照顾山悠。” 阿虎忙挺直腰板：“俺已经好了，办理出院了——都办好了！” 小虎子急忙忙又道：“山悠下午也出院了。 我联系月子中心的车子过来，将她和孩子抱上车，我妈和小芸陪她去月子中心了。 她有专业的保姆照顾，三餐和点心都不必愁，我妈和小芸照顾小小虎，家里犯不着操心。” 程焕然听罢，点头同意他们留下。 “我妈昏昏沉沉睡着，我爸也刚睡着。 咱们进去以后别说话，留休息区坐着。” 父子两人轻手轻脚走进去，坐在角落的沙发上。 空凋有些凉，薛扬跟阿虎换了位置。 小虎子则坐在郑多多的身边，见他在手机上点来点去，忍不住问：“那个……告诉你弟弟没？ 怎么没瞧见他？” “他在飞机上，快到了。” 郑多多压低嗓音：“他给朋友借了飞机和一整组的机组人员。 他在机场停车场有车，下飞机就直接来这边跟我们汇合。” 小虎子微愣，脱口道：“机场的停机费忒贵……差点儿忘了，他也是一个不差钱的家伙。 再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唉！” “是。” 郑多多皱眉叹气：“都什么时候了，哪来什么心思计较那些粗枝末叶的小钱。 唯一让我欣慰的是，他表现得异常冷静，一直问我这边的消息，一刻也没停下。” “紧绷得要命，紧张得要死的最高境界就这样。” 小虎子无奈摇头：“没法子，眼下是不得不冷静的时候。 婶婶那么坚强的人，也受不住倒下了。 等她醒来，她也会这样的。” 郑多多揉了揉太阳穴，往后倒靠在沙发上。 一旁的小佟低声：“都天黑了，你今晚如果不回去……是不是应该跟阿姨报备一声？ 她还不知道小欣的事吧？” 郑多多微愣，狐疑想起了什么。 “她知道小欣住院……昨晚在这边直到很晚才回家。 等等！我阿姨怎么不在这里？ 她——我早上出门上班的时候，她在装汤进保温壶，说要送来医院给小欣喝。 她六点就去早市买新鲜骨头熬汤，还说今天请了假来帮忙照顾小欣。 然然，我阿姨呢？ 她怎么不在这边？” 程焕然摇头：“今天一直没看到阿姨。” 郑多多腾地站起来，慌忙抓起手机—— 第1557章 也失踪 不料，手机并没有接通，提示音显示已经关机。 郑多多皱紧眉头，心中涌上一股不祥预感。 接着，他匆匆打了家里的座机，岂料许久也没人接听。 众人见他脸色有异，问他怎么一回事。 郑多多摇头：“……我阿姨早上说要来医院，怎么会没来？ 她昨晚明明在这里待到很晚才回去，不可能不认识路？ 可现在都傍晚了！” 语罢，他迅速点开家里的监控查看。 “家里现在没人，阿姨根本没回去。” 薛扬挤了过来，问：“你查查早上的监控没？ 看记录呀！” 郑多多忙调整时间，指着手机上的画面解释。 “这是我上班前的监控，阿姨在熬汤。 往后一点，我吃了早餐上班，阿姨正在厨房装汤。 洗水果切水果，后来她拿了包，将手机也放进包里，然后提了保温瓶和水果离开家。” 小虎子提醒：“她回去没？ 看其他时间段。” 郑多多调了几次时间，发现客厅和厨房一直静悄悄，别无一个人进出。 程焕然狐疑摇头：“自昨晚开始，我就一直在这边。 昨晚是我送阿姨坐出租车离去的，早上到现在都没看到阿姨，一直都没有。” 郑多多焦急抓了一下头发，道：“她出门的时候是快九点，坐出租车或者公交车的话，最迟半个多小时能到这边。 天啊！这都傍晚了！” “别慌别慌。” 阿虎按住他的胳膊，问：“会不会在楼下被人喊去工作了？ 可能是有其他事耽搁了，来不了这边。” 小佟蹙眉安抚：“你先别急。 你仔细想想，阿姨会不会去做其他事了——会不会临时有事来不了？ 阿姨身上带着手机，有什么事必定马上联系你。 你没收到电话，应该没什么事。” “对对对！” 小虎子催促：“你打给荣华商城的后勤部，仔细问一问。” 郑多多调出号码拨打过去。 片刻后，他慌张捏住手机，皱眉低声：“他们说，我阿姨昨天就请假了，今天一整天都没去后勤部。” 听罢，其他人也先后慌起来。 “会不会在路上出了什么事？ 遇到什么老熟人之类的？” “就算是这样，也不可能要一整天吧？ 她身上带着的汤和水果都是要给小欣吃的，怎么可能去其他地方耽搁一整天？” “我阿姨不是那种做事没轻没重的人。 而且，她的手机除非没电，不然不会关机。 自从跟铁头取得联系后，她就买了手机，怕错过他的任何电话或信息，从没关过手机。” “路上如果有什么摩擦或小意外，阿姨肯定会联系你。 即便她受了伤，交警也能很快通过她的信息寻到家属，不可能耗到现在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众人越是分析，心里越是觉得不对劲儿。 倏地，程焕然蹙眉转着眼睛，低问：“你们说……阿姨会不会跟小欣失踪有所牵扯？ 小欣是她一手带大的，她对小欣的身形和模样最熟悉不过。 会不会她在来医院的途中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然后……然后？” 众人一个个瞪大眼睛，眼底既有希翼也有担忧。 郑多多皱眉压低嗓音：“别乱猜……马上找医院的大门监控，看看十点左右到十点多这段时间我阿姨是不是来过。 也许阿姨是真有事，碰巧手机没电了。” “走！” 程焕然下巴微扬，“我带路！” 下一刻，他快步走出去。 郑多多牵着小佟匆匆跟上。 薛扬本来也要跟着，被郑多多拦住了，让他回去照顾薛凌，说大家不要一窝蜂进进出出，别搞得一个个紧张兮兮。 “好。” 薛扬只好留下，低声：“保持电话联系。” 他将房门关上，转身坐回沙发那边。 小虎子半歪在沙发上，压低嗓音：“怎么觉得……最近诸事不顺，一件事接一件事……而且都不怎么好。” “少胡说八道！” 阿虎警惕瞪他，沉声：“只是凑巧而已，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好事多着呢，比如缠着小芸那只苍蝇终于飞走了，咱家又多了一只迷你虎。 哪里没好事了？ 小心俺扇你嘴巴！” 小虎子撇撇嘴，低声：“就随口说说而已。 你也别迷信这些有的没的，如果迷信这些小欣能平安回来，我陪你拜遍整个帝都的庙。” “滚滚滚。” 阿虎烦躁挥手：“俺信科学来着！” 薛扬坐了过来，歪在小虎子的身上，健硕的身板逼得小虎子差点儿挂在扶手上。 “心真特么烦！烦死了！” 小虎子喘大气，闷声：“我先被你压死……你拉我垫背做甚？” 薛扬松开他，皱眉低咒几声。 “特么现在什么都干不了！我真特么想揍人！” 小虎子“唉”一声，搂住他的肩膀。 “兄弟，别这样。 现在我们急不得，越是这样的时候越应该冷静。 婶婶这几天奔波劳累，一下子受不住打击倒下了。 咱们更该坚强乐观些，尽量帮老人们分担一些。” 薛扬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 “我懂……我就是心里特烦特难受……很担心小欣……” 话语的末端，已经开始哽咽起来。 他俯下，一脑袋扎在小虎子的胳膊上。 小虎子眨巴眼睛，用力将眼里的泪水逼回去，重重拍着他的肩膀安抚。 阿虎年纪大了，情绪更容易起伏，见他们如此，扭过头去悄悄抹泪。 时间过得很缓慢，半个多小时后，郑多多和程焕然他们仍没回来。 反倒是远在文国的陈新之直飞帝都后，带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飙车径直来到医院。 薛扬见他脸色铁青，浑身上下冷若冰霜，眼底尽是戾气和阴沉，整个人仿佛刚从阴深深的地狱走出来一般，吓得禁不住吞了吞口水。 “铁头哥……” 小虎子支吾：“别……冲动。 婶婶昏迷不醒，源叔也昏睡着，别吵醒他们。” 陈新之收敛身上的戾气，看了一眼薛凌和程天源，转身退出去。 “多多呢？ 他在哪儿？ 刚才他说发现重大新线索，还已经通知了警方——是什么线索？” 薛扬愣住了，摇头：“……不知道。 啊！他们回来了！看！” 第1558章 迷雾重重 郑多多牵着小佟踉跄奔来，脸色苍白，神色慌张不已。 “铁头！阿姨——阿姨她也被挟持了！” 程焕然紧张得不行，匆匆解释：“原来小欣不是早上七点多的时候被带出医院！他们——劫匪弄了很多的假象，什么小车子，什么大货车——通通都是假的！” 众人愕然！ 郑多多急得不行，一个劲儿喘息。 “阿姨是快十点左右的时候才到医院，从正门走进来，然后往这边走来，准备坐电梯上楼。 当时劫匪假扮成医生和护士，推着小欣下楼，还给她戴了氧气罩。 阿姨跟他们擦身而过，发现了小欣。 她八成以为小欣出了其他事，一把拦下他们询问。 对方围住了她，然后不知跟阿姨说了什么——肯定是威胁的话！接下来，歹徒抢过阿姨手中的保温壶和手提包都搁在走廊角落，逼阿姨跟他们走了。” “保温壶和手提包都还在那边！” 程焕然喘气解释：“医院里人来人往的，没人在意，也没人去拿！警方让我们别碰，说上面可能有歹徒的指纹，他们要马上过来取证！” 薛扬听得一愣一愣的，惊呼：“天啊！这得是多专业的歹徒！他们——他们竟能在保安查大门，监控室警察扎堆的情况下光明正大从他们的眼前劫持两个人离开医院！” 程焕然皱眉颤声：“……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逃出大门的……警察现在正在追查救护车的情况，几辆救护车都在外头，说一直在运行，暂时没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医院人多口杂，车多人多，每天进出几千上万人次，不是那么容易追查的。” “如果多一辆救护车呢？” 陈新之冷沉着俊脸，问：“他们进来的时候用的是救护车，离开的时候也是救护车，保安门卫必定会放松警惕。 救护车里都是医生护士打扮的人，保安不会怀疑。 病人戴着口罩，保安绝不可能去揭开。 我妈几十岁了，不是十八九岁的女孩子，保安一瞄不是要找的人，自然立刻放行。” “……医院的三个大门。” 程焕然皱眉解释：“救护车每天进进出出的，又一共十几辆。 除非歹徒一早便有所准备，找来救护车改装——连车牌都是医院的救护车车牌！” “他们能找那么多车辆来混淆警方的注意力。” 陈新之沉声：“找一辆救护车改装有什么难的？ 这一伙人应该极熟悉帝都。 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马上寻找可疑的组织主动去搭救。” “警方已经在全力搜查——”小虎子无奈无助问：“我们……能做些什么？” 陈新之低声：“我在飞机上已经联系了两个朋友，他们跟帝都一些常常在灰色地带混日子的家伙熟稔。 我拜托他们去问了。” 阿虎看向程焕然，急忙忙道：“小欣的那个师傅厉害得很——他知道这事没？” “没。” 程焕然解释：“他老人家昨天亲自来医院看过小欣，接下来应该会托人来问或直接联系小欣。 小欣这件事的疑点太多，这种事也不敢让老人家担心，所以我并没有通知齐家那边。” 薛扬眸光微动，低声：“在帝都，齐家的人脉是数一数二的。 大哥，现在是聚所有力量全力寻找小欣的时候，任何机会咱们都不能放过呀。” “对对对！” 小虎子催促：“说一声吧，人家也许能帮上也不一定。 他是小欣的师傅，亲近得很，如果不让他知道，他老人家指不定会不高兴。” 程焕然瞥了一眼黑沉沉的天色，内心焦急不已。 “好，我马上打电话过去。” 众人再次低低商量起来。 陈新之眯住眼睛，道：“照多多的说辞，唯一跟歹徒接触过的人应该是太太。 现在得叫醒太太，让她回忆那人的模样和神态，这样有利我们追寻线索。” 薛扬为难低声：“我妈的脑袋晕得很……” “我好多了。” 一道虚弱的嗓音在房里响起。 众人惊讶扭过身去，只见薛凌脸色惨白，神色憔悴疲倦，正一步步踱步走出来。 “妈！” “婶婶！” “阿姨！” 几个年轻人先后涌过去，将她搀扶簇拥住。 陈新之眉头紧皱，眼神焦虑又无奈对上薛凌的眼睛。 薛凌轻轻叹气，扫开儿子的手，走上前伸出手。 陈新之很快意会过来，缓慢伸手握住她的，嗓音沙哑低沉：“……太太。” 薛凌掉着泪水，哽咽：“都晚上了……人还没消息……不等了，咱们必须主动出击，不能坐以待毙。” “嗯！” 陈新之重重点头，眼睛微微红了，“太太，你要撑住。” 薛凌深吸一口气，吩咐：“扬扬，我的手机呢？ 马上拿来，我要找你淙阿姨帮忙。 我还有些圈内的老朋友必须找，不管能不能帮得上，都要尽力试一试。” “哎！” 薛扬奔进屋里。 郑多多问：“凌凌姐，你还记得早上那医生的模样不？ 主要是要问他的口音——是不是地道的帝都人？” “他戴着口罩，眉毛很精神。” 薛凌陷入回忆中，低声：“他高高瘦瘦，跟多多差不多身高。 他也许是心虚，对上我的眼睛时有些慌张。 看着年纪不大，顶多二十岁出头。 他——他是帝都口音，不是外地人。 我是老帝都了，这点还是能听出来的。” “嗯。” 陈新之沉声：“咱们着力寻找帝都的黑组织。” 薛凌却罢罢手：“……应该不是。 今天早上小欣刚出事，我就马上联系一直负责馨园保镖工作的奎哥。 他向来熟悉那些邪魔歪道的组织，人脉非常广，找他准没错。 快傍晚的时候他打电话给我，说应该不是帝都这边的，因为圈里人都知道这一行干不得，还说小欣是有齐家罩着的，帝都不会有人敢动她。” “他找过没？ 都仔细问过了？” 小虎子问。 薛凌点点头：“他自然是问过了，才敢这么说。 我让他继续找，任何可用的人都找，人情方面不必担心。 奎哥说义不容辞，然后就挂断了。” 也许是眩晕的缘故，她疲倦说完后，身子禁不住有些晃。 众人吓一跳，赶忙将她搀扶回病床上。 病房里动静太大，昏沉睡着的程天源被吓着了，惊醒跳坐起来，脱口大声惊呼：“小欣！” 第1559章 又是他！ 他这么一喊，薛凌瞬间红了眼睛。 其他人泪光闪烁，一个个埋着脑袋硬撑着。 程天源恍然清醒，转而看向一旁病床上的薛凌。 薛凌的嘴唇微微嚅动，嗫嚅说不出话来，只好伸出手去——程天源颤着手，忙将她的手牵住。 带着岁月痕迹的双手相握在半空，紧紧攥着彼此。 程天源低声：“我……没事。” 他不敢说，他刚刚在梦里恍惚看到女儿满身是血喊着“爸爸，救我！” ，他想要靠近，却一直靠近不了，急得他的心又痛又急。 薛凌吸了吸鼻子，环顾身边的几个年轻人。 “咱们都别慌，赶快帮忙找人。” 程焕然皱眉低声：“妈，刚刚齐老很惊讶，说他会马上派人帮忙找。” 薛凌点点头，取过手机点开屏幕——倏地，铃声响了起来！ “是奎哥！” 薛凌忙点了接听。 阿虎凑过来，递了一杯水给程天源。 “兄弟，喝几口。 这天气忒热，多喝点水补充水分。” 程天源深深看了他一眼，无力开口，接过慢慢喝着。 阿虎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我今天出院了，都啥事了。 别担心，小欣她是一个有福气的孩子，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程天源除了点点头，实在无法开口。 这时，薛凌搁下手机，满脸的疑惑。 “奎哥说认识的老兄弟们都说没有，也没听说有亡命之徒敢在帝都干这种事。 一个老帝都告诉他说，是后台极好的权贵干的，轻易查不到。” “权贵？” 众人也都是一脸懵。 程焕然狐疑问：“咱们家一向以和为贵，也从没得罪什么人。 小欣只是一个学生，更不可能得罪什么权贵。 人家绑她做什么？” “帝都的权贵有几家？” 薛扬脸色白了白，低喃：“也就那么几家吧？” 郑多多冷静道：“有几家咱们就查几家。” 程天源皱眉问：“奎哥没能查到是哪一家吗？ 知道原因不？ 权贵不缺钱，做什么要绑架小欣？ 我们家除了有几个小钱几块地，有什么能让权贵惦记的？” 薛凌连忙摇头：“他说查不到，找的人跟他说不敢追查。” 众人听罢，一个个脸色各异，心里疑云重重。 倏地，一直没开口的陈新之突然出声：“我想，我猜到是谁了。” 啊？ ？ ？ ！！ 众人腾地往他看来，随后一个个将他围拢住。 “谁？ 谁？ ！” “你猜到的？ 咋猜的？” “快说是谁！马上找人去啊！” 陈新之却异常冷静，掏出手机，很快调出一张照片拉伸扩大。 “太太，你看看这个男孩子。 早上你看到那人的体型和脑袋是不是差不多这样？” 薛凌忙接过，仔细看了看，又看了看。 “是！是他！那小伙子的脑袋也是这样方方正正，身形也很接近！” 陈新之沉下脸，冷声：“又是他。” 众人急坏了，七嘴八舌问起来。 “你认识他？ 他究竟是谁？ ！” “你得罪过他？” “他抓小欣做什么？ 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陈新之眸光冷沉，道：“我并不认识他。 不过，你们应该都对他不陌生。 昨天就是他开车跟踪小欣，害得小欣被撞成轻微脑震荡。” 什么？ ！！竟又是他！ 薛凌震惊瞪眼，问：“他——他将小欣抓去哪儿了？ 天啊！他竟这么大费周章将小欣弄走？ 他疯了不成？ ！快快！然然！快联系齐老！” “别慌。” 陈新之眉头紧皱，分析：“咱们反而不用太慌了。 首先，他对小欣爱意颇深，绝不会伤害他。 第二，我妈也被他给挟持了。 有我妈在，小欣即便仍昏迷不醒也有我妈细心照顾她。 第三，我妈不是那种胆怯无脑的妇人，她会想尽一切办法给我们留信息通风报信的。 目前最乐观的，便是这三点。” 众人听罢，先后松一口气。 “也对！那家伙既然对小欣有意，就不会伤害她。” “咱们最担心的是——抓小欣的人是职业绑匪，甚至可能会伤害小欣获取利益。 如果真是这家伙，那我们暂时不用太担心。” “对对对！咱们能暂时缓一口气。” 薛凌的脸色稍微好一些，冷静分析起来。 “既然知道他是哪儿来的，追踪溯源就容易了。 他是齐三姐的儿子，也是齐师傅的外孙。 之前齐师傅说事情由他处理，谁知那小子雷厉风行又闹了这么一大出戏，严重程度已经远远超过昨天的车祸。 我们早已经报警，这事即便我们愿意和解，也已经是触及刑法的案件。” “这次绝不能再轻饶他！” 程天源冷声：“怎么？ 他仗着家里有权有势就能胡来不成？ 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旧时代！” 郑多多搀扶住他，安抚道：“阿源哥，你别急着生气。 现在我们得想想该怎么办，最主要得先将我阿姨和小欣平安找回来。” “爸，你别急着生气。” 程焕然压低嗓音：“齐老师傅他德高望重，昨天他还亲自来看小欣，并承诺会重罚那个何思源。 按理说，他是不会包庇这样为非作歹，为所欲为的晚辈的。” 小虎子抓了抓脑袋，疑惑问：“齐家在帝都的地方蛮多的，咱们上哪儿找去？ 何思源他肯定有好地方住吧？ 要不先查一查他名下的房产。” “估计早坐私人游轮或飞机离开了。” 陈新之眯眼猜测：“他用了那么多人来帮他干这件事，不可能全部都是他的人。 也许齐家里头好些人都是他的帮凶。” “那是肯定的！又搞监控又假冒车牌，还冒充医护人员进出医院，甚至连救护车都敢冒充！真是胆大包天！” “管他胆子再大，他也不能为所欲为！” 陈新之眸光冷沉，低声：“太太，此事仔细查清楚后，何思源铁定是要进监狱的。 小欣毕竟在齐家走动多年，齐老极疼爱小欣。 我猜想这事是小辈们乱来胡搞，他老人家应该不知情。” 薛凌点点头，沉声：“我们现在先去齐老的小院，将事情大致说给他听。 以他的威望和地位，绝对能给我们一个交代，将小欣和阿春姐还给我们。 他是小欣最敬重的师傅，他的这个面子，咱们必须得给。” 第1560章 速来救命 馨园，后花园 刘英奶奶摇着蒲扇，抬头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 “三儿啊，几点了？” 程焕崇看着手机屏幕发呆，浑然没听到。 薛妈妈正在和老伴打扑克牌，忍不住推了推身旁的少年。 “咋了？ 发啥呆呀？” 程焕崇恍然回神，“啊啊啊？” 几声。 “没事没事！没事的！” 三个老人都哈哈笑了，问：“咋回事啊？ 睡着了？” 刘英用蒲扇轻打他的脑袋，宠溺笑问：“跟那个小姑娘发信息吧？ 瞧你个愣样儿！” “……没。” 程焕崇强颜欢笑赔笑：“没呢！” 刘英压根不相信，嘲笑：“还想骗人？ 今天一整天你都神不守舍的，别以为俺们不知道！饭吃不好，点心也没吃，连你最喜欢的西瓜也没吃。 怎么？ 追不上人家姑娘？” “呵呵呵呵！” 程焕崇假笑连连：“没有的事……我就昨晚睡不怎么好，今天总爱打盹儿。” 薛爸爸抓了一下光滑的脑袋，皱眉问：“你妈中暑好些了没？ 咋还没回来呀？ 难不成还得留医院过夜？” “会不会中暑很严重？” 薛妈妈疑惑起来，“不是说晚些时候就回来吗？ 这都多晚了？ 十点多了吧？” “刚过十点而已。” 程焕崇答。 薛妈妈一听立刻没心思打牌，将扑克牌甩下。 “三儿，打你妈的手机。 我们跟她视频问问话。” “那个……”程焕崇转了转眼睛，支吾：“……手机没什么电了。 我妈不说了吗？ 晚上没能回来的话，就明天早上回来。” 薛爸爸低低笑了，道：“那边有线头，你麻利充电去。” “小欣醒了也没先送她回来。” 薛妈妈往外方张望：“不是说一大早就醒了吗？ 昨天医生说很快就能出院。” 程焕崇摇头：“她……她说还有一点儿头晕，医生让她留院再观察观察。 反正——反正他们要陪着妈在那边，小欣也一并留下，确保万无一失。” 三个老人先后附和：“那也好，留便留吧。” “撞到脑袋可大可小，万万大意不得，听医生的吧。” “是啊是啊！都撞晕了过去，就算不严重也不能大意。” 程焕崇暗自松一口气，匆匆起身：“我……我去给手机充电。” 三个老人一边吃着水果，一边聊着话。 “今天三儿不知道咋了，总是魂不守舍的。” “哈哈！多半是搞对象了！” 薛妈妈环顾四周，忍不住幽幽叹气。 “他们几个都在医院，小虎子一家子病的病，生孩子的生孩子，人也都跑医院去了，今天院子一整天都冷冷清清的。 这地方太大也不好，尤其是人少的时候。” 薛爸爸揶揄：“人多地方小，那才是真正的憋得慌。 地方小，随随便便找个小房子安顿就行。 想要地方大，不是谁都能办得到的。” “行了行了。” 薛妈妈赶苍蝇般挥手：“知道你女儿女婿厉害，能弄这么大的园子给你住。 如果不是家里到处都有监控，指不定你摔倒都喊不来一个人。” “这就是女人狭隘的地方啦！” 薛爸爸笑道：“在帝都能住得起大房子的，不愁没人照料老人。” 薛妈妈晃了晃脑袋，轻哼：“我不缺人照顾，可我喜欢儿孙们陪伴。 养大孩子，带大孙子们，就是为了老的时候不会太寂寞。 能一起吃吃饭，聊聊话，说说笑，心情才会好。” “贪心！” 薛爸爸嘲笑。 薛妈妈好笑反问：“怎么？ 难道你不贪心？ 今天园子空了下来，你前前后后跟之澜通了好几次电话，还视频了一次——是不是？ 人家养着病呢，还得撑着精神来陪你这个老大哥！羞不羞啊你？” 额？ 薛爸爸憋笑，不敢再说什么。 好吧，他也是贪心的，他也想一众晚辈们了。 于是，他掏出手机拨给薛扬。 “老大指不定得上班，老二在那边陪床，应该没啥事。” 好半晌后，没人接听。 薛爸爸狐疑嘀咕：“咋了？ 怎么没接听？” “打给凌凌。” 薛妈妈提醒：“她如果没什么事，应该就会马上接电话。 她这几天跑进跑出的，又还总熬夜，也不知道中暑以后撑不撑得了。” “对，找凌凌。” 刘英附和：“让她跟俺们说几句话，俺们心里头才踏实。 中暑头晕脑胀的，也不知道她好些了没。” 薛爸爸眯着老花眼选了女儿的号码，按了拨打。 一会儿后，也是没人接听。 薛爸爸暗自担心起来，低声：“凌凌的手机都是随身带着的……她会不会晕得很，听不了啊？” “找阿源吧。 “刘英忍不住提醒：“指不定凌凌睡着了，别吵醒她。 阿源在那边陪着，找他准没错。” 薛爸爸点点头，照做。 半晌后，他狐疑眨巴眨巴眼睛：“也没接听。” 薛妈妈“哎哟！” 一声，道：“你的手机铁定是坏了！” “不可能啊！” 薛爸爸戳来戳去，急忙忙辩解：“好好的呢！早些时候我还跟之澜聊了大半个小时！” 薛妈妈想了想，爬坐起来。 “我去房里找我的手机，你们等着。” “别！” 薛爸爸将她按住，“我去帮你取，我知道在哪儿。” “你知道？ 就在床头柜上，记得啊！” “知道啦！” 一会儿后，薛爸爸踩着缓慢的步伐回来，眯眼盯着手机屏幕看。 “老太婆，上头好像有两条新短信。” 薛妈妈哈哈笑了，想都没想就罢罢手。 “不用看，铁定是广告。” 薛爸爸摇头：“好像不是，两条都一模一样。” 语罢，他掏出老花眼镜戴上。 下一刻，他愣在原地。 接着，他激动“这这这”几声，转而惊慌喊：“三儿！三儿！快来！快来！” 薛妈妈和刘英都被他吓了一大跳，慌忙簇拥过来。 “咋了咋了？ 啥事啊？” “你慌啥？ 吓死人呀！” 薛爸爸紧张得很，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程焕崇快步走出来，问：“外公，喊我做什么呀？ 手机还在充电呢！” 薛爸爸急忙将手机塞进他手里，用力戳着屏幕。 程焕崇定睛一看，吓了一大跳！ ——我们被抓上游艇，一直往西开。 小欣头痛晕船，很难受，速来救命！阿春发。 第1561章 不好发飙 老人家都是耄耋年纪，哪里受得住这么大的打击，一下子血压心脏都受不住，通通躺下了。 程焕崇吓坏了，立刻联系家庭医生过来。 众人接到电话后，顾不得其他，只好匆匆赶回园子。 “爸！妈！” 薛凌紧张冲了进来，跌跌撞撞奔向躺在沙发上的三个老人，一时无措极了，不知道凑往哪个老人，只好就近蹲下握住老父亲的手，“爸！我们回来了！别担心！没事了！没事了！” 其他人也先后鱼贯奔进来，簇拥在另外两个老人身边。 程天源搀扶住老母亲，忙安抚：“小欣很快就回来的，别担心别担心。” 家庭医生正在给薛妈妈量血压，一个劲儿摇头：“太高了，快吃降血压的药。” 程焕然冲去外公外婆的房间，很快捏了两瓶药回来。 “来了来了！” 一会儿后，薛妈妈被喂了药，扶着脑袋默默垂泪。 “小欣……我的小宝贝……” 薛爸爸红着眼睛颤声：“都别顾着钱……人家要给多少，就给多少。 人平安回来就行，其他都不重要，卖啥都行。 钱多少都给，只要小欣没事就行。” “对对。” 刘英虚弱靠在儿子的肩膀上，哽咽：“只要孩子平安，啥都能给。 阿源，俺身边还有不少钱，都是你和凌凌给的……俺马上去取出来。” “不用不用。” 程天源摇头：“小欣——她不是被绑架了，你们别乱担心。” 刘英瞪儿子，生气哭了。 “都啥时候了……你怎么还骗着俺！三儿都说了，都说了……呜呜呜呜！俺的小欣……俺的欣儿啊！” “奶奶！爸爸没骗您！” “真的！没骗您！” “真的真的！” 薛凌一边轻抚老父亲的胸口，一边急忙解释：“是齐老的外孙闹出格了，调皮找了几个表亲帮忙，将小欣偷偷带出海去。” “谁？ 谁的外孙？” 薛爸爸惊讶问。 薛扬答：“小欣的老师傅——齐老啊！” 薛妈妈腾地坐起来，皱眉问：“他们家究竟是咋教的孩子？ 怎么？ 有权有势就能乱来？ 昨天害得我们小欣差点儿出大车祸！今天一早还将她给劫持了去——还有王法吗？ ！这是帝都！是咱们老百姓一千多万人的帝都！不是他们齐家一家子的！” “妈！” 薛凌顾不得老父亲，忙冲过去搀扶老母亲：“别激动，别激动。 您的血压已经很高了，不能太激动，不然会很危险的。” “外婆！你别吓我们啊！” “外婆！” 薛爸爸也是激动不已，粗声：“说得对！这是法治社会，轮不到他们齐家这样子乱来！我们现在就去——去齐家门口跟他们拼命！不将小欣还给我们——我就马上报警！我要让电视台的人来录像！我们薛家就跟他们斗个底！他们齐家是厉害！可我们老薛家在帝都横着走的时候，还没有他们齐家的份儿！” “外公！别气了！别气啊！” “伯父！您别动怒，先顾着您自己呀！” “外公！您先喘口气，千万别生气！” 薛爸爸气得老脸涨红，大声：“我能不气吗？ ！齐家老头是怎么做长辈的？ 齐家人是厉害，那又咋样？ 厉害就能为所欲为？ 这不是旧社会！他们不是什么王公贵族！凭什么由着他们为非作歹！多多！然然！快！马上联系帝都民生热线！我要去揭他齐家的老底！” 众人忙扑了上前，左拉右抱，进老人家扯住。 “爸！爸！” 程天源苦劝：“您别生气，齐老不是那种人。 他听闻以后也生气得很，说他一定将小欣和阿春姐平安无虞带回来。 他的几个儿女也匆匆赶过来，低三下气给我们道歉。” “道歉？ ！” 刘英气呼呼：“人给撞了，晕在床上，还将人给弄走了——道歉有个啥用？ ！俺们不缺道歉！俺们要小欣回来！他们齐家忒过分！俺这把老骨头不值钱，俺直接上门去撞死得了！俺就不信咱们社会给不了公道！” “奶奶！” 程焕然抱住奶奶，哄道：“别别别！齐师傅他一向很疼小欣，你们也是知道的。 他老人家压根不知情，他知道以后也大发雷霆。” “齐老也是气得不轻，连沉香拐杖都摔断了一截。” 薛凌无奈叹气：“年轻人太冲动，做事不瞻前顾后，只想着自己本事大，家族背景好，胡来乱搞！他们的长辈们都不知情，如果不是我们找上门，都还被瞒在鼓里。 齐三姐本来打算后天将何思源送去军事基地训练，谁知那小子竟玩起金蝉脱壳，联合一众表哥表姐闹出这么大的事！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再好不过。 齐家人向来把小欣视为己出，咱们也都是知道的。 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冷静一些吧。” 薛爸爸和妈妈仍生气得很，拍沙发扶手。 “那小子得好好处理！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是！又是车祸又是挟持！他是哪里出来的？ 强盗都没他这么横吧！” 程天源忙点头：“我们已经说了，如果小欣有一丝一毫的伤害，我们必定支持警方追查到底。 太张狂的人，最终只能去监狱里张狂。” “对！狠话我们也撂了！” “是啊是啊！该讨的理，我们都讨了！” “小欣是我们家最宝贝的宝贝，我们哪里舍得她一而再，再而三担惊受怕！只是面对一众德高望重的前辈，态度谦和又不停道歉，我们实在不好耍横。 如果是那小子，我们几个早就直接上去揍人了！揍得他妈都认不得他！” 薛凌苦笑一声：“齐老师傅向来那么疼小欣，我们实在做不到大吵大闹，尽量理智理性商量如何解决问题。 昨天齐老就说不会轻饶那小子，这一次事情闹这么大，肯定是罪加一等。 这个不必我们自己开口，齐老自然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几个老人听罢，气闷闷住了口。 这时，一直冷沉着脸没开口的陈新之突然出声：“这边不好闹得太难看，外面就不一样了。 你们不好动手，那就我来。” 第1562章 让他们去 众人愣住了，不约而同扭过头看向站在客厅口的陈新之。 只见他脸色暗沉，眸光如冰，如蛰伏在深草丛中的凶猛猎豹，安静优雅而危险。 众人一个个都懵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一个是他的亲妈，一个是他心爱的女子，现在都生死不明，下落不明，让他如何能承受得来！ 将心比心，任何人面临这样的困境都极可能会发疯！ 郑多多踱步上前，低声问：“铁头，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是不是？ 你能找到阿姨，是不是？” “是。” 陈新之答：“他们的游轮已经在公海上，我早些时候已经让朋友帮忙搜查了。 半个小时后，我出发回文国。 我会找海上的朋友帮忙将他们拦住。 就算拦不住，他们去到南太平洋的那个私人小岛上，我照样能上岸揍他们一顿，将我妈和欣儿平安带回来。” “我陪你去！” 郑多多激动道：“我也要去救阿姨！” 陈新之瞥他一眼，低声：“有些场合，你可能不适合看到。 你留下等着吧，我一个人就行。” “什么场合？” 郑多多拉住他的手腕，嗓音微颤：“你……你是不是找什么不明人士帮忙？ 铁头，会不会太危险？ 齐老他已经答应将阿姨和小欣平安带回来，我们再这样做，会不会不适合？” “凭什么他们能掳人离开，我们不能将人救回来？” 陈新之冷哼：“我在世上最爱的两个女人都被他们伤害了，我就算倾家荡产豁出性命也必须为她们讨回公道！” 郑多多吞了吞口水，低声：“你……你告诉哥……你想怎么做。” “我找了一众朋友帮忙。” 陈新之淡声：“齐家二房在南太平洋拥有一座二十多平方公里的私人小岛，上面有度假村和酒店，是一个极私密的富豪度假会所。 如果我没猜错，他们的游艇是往那边去。 我认识那个小岛，也有办法上去将人平安带回来。” “我不放心。” 郑多多定定看着他，“除非你带我一块儿去。” 陈新之微微皱眉，低声：“多多，你一直生活在阳光下，有些场合不适合你去。 我有很多人可以帮忙，犯不着你。” “别打打杀杀。” 郑多多皱眉：“齐家不是好惹的，而且齐老是小欣的师傅。 这一层关系在，咱们不好撕破脸皮。” “我又不打齐老。” 陈新之冷哼：“谁敢动我的女人，我就必须动他！” 郑多多暗自焦急，知道陈新之是拦不住的人，只好一味儿坚持要一同前往。 “铁头，我也是阿姨的儿子，我实在放心不下。 我都三十几岁了，也见识过不少场面，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单纯。 你如果要去救阿姨和小欣，就必须将我带上。” 陈新之瞪他一眼，撇开俊脸去。 这时，薛凌踏步凑过来。 “铁头，别在外头干站着，进去喝点儿水，歇一歇脚吧。” 陈新之淡然摇头：“太太，我没时间歇脚了。 我刚才已经联系了机组的工作人员，让他们马上加满油准备出发。 我的车在医院，你让司机或保镖送我去机场吧。” “不……”薛凌疑惑问：“你不留下等消息吗？ 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你有办法跟何思源那伙人扛？ 是不是？” “是。” 陈新之低声：“你们碍着情面不好动手，那就我来。 一个是我亲妈，一个是我的爱人，这世上没谁比我更适合跟他们杠。 你放心，我尽量不搞出人命。” “别别！” 薛凌一把拉住他的手，“铁头，你别冲动。 齐老答应我们能将人平爱带回，我们暂时等等看吧。 如果再闹一场，事情只会越闹越大，越闹越不可收拾。” “我不怕。” 陈新之沉声：“就算帝都我混不下去了，我也必须这么干。 何思源为非作歹，开车闹车祸，差点儿害了小欣。 他及时改过也就罢了，却还装神弄鬼挟持了小欣和我妈——太过了！这已经不是能大事化了，小事化了的事！齐家想借着小欣的关系缓和，想办法和解，然后罚一罚何思源了事。 他们休想！他们把我想得太老实了1那小子不能靠家人教了，因为他们教不好。 像他那样的傲娇子弟，需要真正能干坏事的人教一教他，不然他下半辈子不会懂得该怎么做人。” 他十几岁的时候就敢孤身一人出海闯荡，多少次死里逃生，几多波折和苦难，远远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描述得清的。 在场的众人碍于齐老的情面，实在不好跟他们闹，可他不同。 他现在是两位受害者最亲的人，该做的他就必须去做！ 语罢，他毅然转身离开。 “等等！” 薛凌追了出来。 “铁头！” 郑多多也追出来。 其他人赶忙挤出来，紧张盯着他们看。 薛凌眼神凌乱，嗓音略带着颤抖，低声：“你妈和小欣都是胆小的女人……尤其是小欣，她单纯得很，根本受不住太血腥的场面。 铁头，……我以后是你的丈母娘，你也得喊我一声‘妈’。 你答应我……千万别闹出人命。” 陈新之微微蹙眉，为难低喃：“太太，刀枪无眼，我不好做出许诺。” 一旁的郑多多脸上白了白，暗自震惊不已。 薛凌深吸一口气，哽咽：“我知道我们拦不住你，但我们一家子还得在帝都生活工作，不好跟齐家撕破脸皮。 你还得为多多，为你妈，为我们家留一条后路，是不是？ 别闹出人命，教训一下他就行。” 陈新之垂下眼眸，脸色冷沉，好半晌没点头也没出声。 “铁头，我跟你一块儿去！” 郑多多哀求：“我必须去！我现在就载你去机场，然后陪你去接阿姨和小欣。” “铁头哥，我也去！” “我也要去！” “不。” 程天源走了出来，眸光冷沉：“你们都留下，我和铁头去。” 众人都愣了一下，忙要开口劝—— 程天源缓慢举起手，拦住众人开口。 “我是小欣的爸，我跟铁头去最合适。 伤害一个老父亲的小棉袄并将她挟持离开，这已经超出任何一个父亲的容忍度。 多多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其他人都留下。 然然，扬扬，照顾好你妈和老人们。” “爸……” “爸……” 程天源沉声：“就这么定了。” 屋里一个个惊慌不定，不知所措。 薛凌垂下眼眸，冷静低低开口：“让他们去。” 第1563章 什么最重 夜深了，园子里却没人睡下。 一会儿后，奎哥带着两个小弟来了。 薛凌迎了出去。 奎哥跟她握手，关切低声：“薛总，您的脸色实在很差，请务必保重好身体。” 薛凌苦笑：“……谢谢。 这么晚还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别这么说。” 奎哥道：“这么多年来，都是您和几个大老板一直光顾我的生意，不然我早喝西北风去了。 你要多两个小弟，我已经带来了。 他们之前都是武术好苗子，参加培训半年多来，一直表现非常不错。” 薛凌点点头：“行，一会儿你跟保安处的人交接一下。 家里四个保镖跟我先生出门了，我便让你找多两人来顶替。 若是他们干得好，我便将他们留下。” 奎哥答好，随后压低嗓音：“薛总，你们跟齐家联系上了？” “嗯。” 薛凌轻轻叹气：“齐老承诺我们一定将人平安带回来。” 奎哥松了一口气，道：“有齐老这句话，您不用担心。 在帝都行走的人都知道齐家人极看重信誉，说一是一，说到做到。” 薛凌苦笑：“尽管如此，我们的心早就乱了，一个个担心坏了。” “这个我非常理解。” 奎哥压低嗓音：“薛总，齐三姐她就这么一个独生子，疼得很。 何家都是银行家出身，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 何思源自小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天子骄子。 除非是齐老亲自出马，不然其他人碍于齐家和何家的面子，连打听都不敢打听。” 薛凌扯了一下嘴角，冷笑：“他是天子骄子，别人家的女儿就不是娇娇女？ 齐老的面子我给了，但我家不会坐以待毙。” 奎哥不好意思问下去，道：“薛总，您需要多少人手，我都能帮你找来。” “谢谢。” 薛凌淡声：“多两个在园子里就行了。” 奎哥很快带人去保安处交接。 薛凌则站在前院中，眯眼张望寂寞寥寥的空旷园子，许久也没动弹。 一会儿后，程焕崇走过来，手中捧着一个小水杯。 “妈，喝点儿水。” 薛凌幽幽叹气，接过抿了一口。 “你哥下了安定成分的药吧？” 程焕崇微窘，支吾解释：“外公和外婆被大哥哄睡下了，奶奶也是。 这些药是外公的……弄了一点儿给你。” 薛凌轻笑，低声：“傻小子，至于偷偷下吗？ 跟妈说一声，不就得了？” “妈这么聪明，我就知道瞒不住。” 程焕崇吐了吐舌头，心疼低声：“妈，您这几个晚上都没怎么睡，不能再熬下去了，您的脸色真的很差很差。” 薛凌眼底掠过一抹泪光，不知想到了什么。 “三儿，有人说双胞胎彼此会有心灵感应……你没感应到什么吧？” 程焕崇微愣，转而连忙摇头。 “没有！好好的！妈，您……您别乱想，小欣她好着呢！” 薛凌笑了，哽咽：“那就好……那就好。” 语罢，她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程焕崇搀扶住她的胳膊，温声：“妈，我扶你回房里歇息。” “嗯。” 薛凌问：“你爸他们的飞机起飞了吧？” “安全起飞了。” 程焕崇答：“多多哥发来的消息，说他们已经飞离帝都好一会儿。 四个保镖都随他们上机，车子留在机场停机坪。” 薛凌点点头，倚靠在小儿子的肩头上，慢慢踱步往东面走。 “三儿，你最近好像长高了不少。” 程焕崇答：“一米八二了。” “真快！” 薛凌微微一笑，低声：“你以后可能比你二哥还高，他最近几年顾着壮实，都没怎么长个儿。” “他只高我两厘米。” 程焕崇自信扬了扬下巴：“他的天花板已经定下了，而我还没有。 只要还没定下来，一切皆有可能！” 薛凌轻笑：“那你加油。” 程焕崇扶她进房，帮忙开了空凋。 “妈，你睡一会儿吧，什么都别想了。 再过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薛凌扶着脑袋，靠在枕头上，双眼无神呆滞。 “我脑袋晕乎乎的，可却一点儿想睡的感觉都没有。” 程焕崇泪光闪烁，牵住她的手。 “妈，您别担心，小欣一定会没事的。 妈，我决定了——我要报考帝都大学，跟小欣一块儿留在帝都念大学。” 薛凌惊讶挑了挑眉，问：“怎么了？ 你如果喜欢外地的学校，可以自由选择。 你跟小欣的情况不一样，我和你爸愿意给你更多的自由。” “可我舍不得离家太远。” 程焕崇低喃：“我希望周末放假的时候能回来陪一陪外公外婆和奶奶，多陪一陪你和我爸。 我今晚……今晚……突然发现，你和爸爸都长白头发了。” 少年说着说着，就禁不住哭起来。 薛凌轻轻笑了，温声：“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许哭。 爸妈都是知天命的年纪了，有白头发很正常。 你想留在帝都，那便随你。 什么专业也随你，爸妈都不会拦着。 人只要品德好，知法守法，再这么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到了她这个年纪，很多事情都看开了，看淡了。 只是人生最痛苦的生离死别，她还不到透彻淡然的地步，所以不得不患得患失。 早上小欣刚失踪那会儿，她吓得心惊胆战，浑身颤栗。 帝都前两年的撕票案子仍历历在目，让她如何能平静得下来！ 作为一个母亲，她万万接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残酷！ 她闭上眼睛，眼角的泪水滑下来。 “三儿，以后外公外婆和奶奶没了，爸妈没了，你们四人要团结友爱，别太看重利益，因为利益终归到底都只是过眼云烟。 人啊，有个地方住，一份稳定工作赚钱，有得吃有的喝，也就够了。 钱没了，可以去赚。 人没了，感情没了，才是什么都没了。” “妈，您放心。” 程焕崇低声：“我们都懂的。 在我们家，亲情和亲人永远才是最重要的。” 薛凌脑袋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还要说什么，不知不觉在昏沉中睡着了。 程焕崇守在床边直到她睡沉，才起身关门走出去。 第1564章 给你做后盾 薛凌昏昏沉沉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天色已经大亮。 她腾地爬坐起来，看向墙上的钟——八点零五分。 她忙抓起手机，发现并没任何信息或电话进来，不禁轻轻叹气。 不管发生什么，他们都是不愿意让家里人知道消息的，尤其是不好的消息。 她洗漱换衣服，转身去了父母亲的房间，发现老人家不在，去了婆婆的房间，也是空空如也。 “妈！” 薛扬快步走来，问：“你醒了？ 你没事了吧？ 头还晕不？” “不晕了。” 薛凌道：“你去倒杯水给我。 对了，外公外婆他们呢？” 薛扬解释：“在后花园树下坐着。” 薛凌想了想，问：“老人家吃了吗？ 精神怎么样？” “……都吃得不多。” 薛扬闷声：“精神都差，刚才奶奶还在掉眼泪。” 薛凌叹气，瞥见一旁的石墩，腿脚实在走不了了，干脆绕过去坐下。 很快地，薛扬倒了半杯水过来。 “妈，你多少吃点儿吧。 我去厨房给你端过来。” 薛凌轻轻点头。 一会儿后，薛扬端了一碗白粥和几碟小菜奔来。 “阿虎伯和小虎子都还在睡，我没喊他们。 大哥和老三在后花园陪着奶奶他们。” 薛凌丝毫没胃口，逼着自己喝了几口粥。 “妈，吃点儿酸菜。” 薛扬哄道：“吃了会比较有胃口。” 薛凌知晓自己不吃，迟早身体会垮掉，又逼着自己吃了好几口。 这时，墙上的通讯器亮了！ “太太，门口来了一位叫薛淙的太太，说是你的堂姐。” 薛凌微愣，忙道：“快让她进来！扬扬，去前院接你阿姨来！快！” “哎！” 薛扬一溜烟跑前去了。 一会儿后，薛扬领着薛淙来了。 薛凌刚刚起身，发现有些眩晕，忙坐了回去。 “别动别动！” 薛淙皱眉心疼道：“天啊……你的脸色怎么差成这样……凌啊，你要撑住，你可千万不能倒下。” 薛凌扯了一个笑容，低声：“我没事……是昨天中暑了，头有些晕沉。 走，我们去客厅那边。” “不用了。” 薛淙嗔怪道：“我不是来做客的，你没必要招待我。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客套做什么！” 薛扬忙道：“妈，你陪阿姨在这边坐吧。 这边自然凉风大，比客厅的空凋舒服多了。 我去给你们倒两杯茶过来，好不？” “去吧。” 薛凌微笑点头。 薛扬一溜烟奔客厅去了。 “这些孩子真好。” 薛淙看着外甥的健硕高大背影，忍不住眯住眼睛：“凌啊，我们这些孩子都太好了，太优秀了，所以才会让人那么惦记着。” 薛凌垂下眼眸，苦笑：“姐，我知道你跟齐三姐的关系不错……” “关系好是一回事。” 薛淙淡声：“但她的儿子肆意妄为，以身试法，浪费多少人力警力资源，这一点我绝对无法苟同。 害我们小欣出车祸，转头又将她掳走下落不明，这可不是什么关系好不好就能说得过去的。” 语罢，她按住薛凌的手背。 “你昨天给我打了电话后，我立刻联系老伴，让他务必给齐家和何家施压，让他们必须平安带回小欣。 今天早上他说，小欣被他们带到齐家二房前些年买下的一个小海岛上，凌晨四点多快五点的时候到。” 薛凌微愣，转而点点头。 “小欣的未来婆婆也被一同带走了，她也在游艇上。” 薛淙压低嗓音：“我老伴联系了一个正在岛上度假的朋友，让他务必协助小欣回来。” “那……”薛凌略有些紧张，解释：“阿源和小欣的男朋友都追过去了，他们是开飞机去追……不知道到那边没有。” “啊？” 薛淙挑眉问：“自己的飞机吗？” 薛凌只好将昨晚的事情解释给她听，道：“我拦不住他们，也不想拦着，就让他们去了。 齐老许下承诺，可我暗自担心年轻人太叛逆做出伤害小欣的事情来。 她脑震荡还没好，上游艇后一直晕船，嚷嚷着头痛难受……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女儿的安危她可以不担心了，毕竟姓何的那个小子不会伤害她。 只是小欣她的脑震荡还没好，没及时治疗却又要受颠簸之苦……她都不敢想象下去！ 薛淙听到又是一阵心疼，骂道：“混小子！无法无天了！” 顿了顿，她低声：“小欣的男朋友在文国影响力颇大，他敢这么开口，多半是寻了国外的灰色组织帮忙。 罢了，给那小子一点儿教训也好，免得他太张狂，再次祸害其他人。” 薛凌扶着脑袋，低喃：“只期盼都没事……其他我就不管了。 齐家和何家那边如果敢有二话，我就动用所有关系跟他们杠一场。” “必须的！” 薛淙冷哼：“放心，咱们薛家不是那种软弱无能的家族。 你跟他们扛，我们都给你做后盾，支持到底！” “姐，谢谢。” 薛凌红着眼睛微微一笑：“你也是当妈的，你能理解我的心情。” 薛淙泪光闪烁，搂住她的肩膀。 “别伤心，小欣一定能平安无虞回来的。 我们当妈的，除非心智不正常，不然哪个不是将孩子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我们站你这边，一定好好跟齐家讨这个公道！” 薛凌感激点点头：“何思源的教训必须给。 至于齐老那边，也许已经修复不了了，我仍会让小欣好好孝敬他老人家。” “嗯。” 薛淙道：“一码事归一码事吧。” 薛凌似乎想起什么，关切问：“姐，我好像听阿源前天说——在医院看到你和小美在医院。 你们是去例行体检吗？” “不止。” 薛淙苦笑解释：“我是去检查身体，小美不是。 她和小曾自去年开始就坚持要孩子，可惜一直怀不上。 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我让他们都去检查检查。 原来问题在小美身上，她长期工作压力太大，作息时间也一向没规律，导致内分泌失调，还没更年期就没什么卵泡。 医生有些生气，嘲讽她说三十好几了才来要孩子，早干嘛去了。” “先调理好身体。” 薛凌道：“别急。 还有，你和姐夫别给他们压力，记住别催他们。” 第1565章 代沟巨多 薛淙苦笑连连，一个劲儿摇头。 “我和你姐夫算是天底下最老实巴交最无奈的父母了。 她要干啥就干啥，她想要怎样就怎样。 我们哪里敢给他们压力？ 我们连催一句都没有。” 薛凌低声：“小梅三十多了，小曾也快四十了，年纪确实大了一丢丢。” “可不是嘛！” 薛淙道：“现在的年轻人念个普通大学都二十三四岁了，再学研究生就二十六七。 缓个几年追求什么单身自由生活，一晃就是三十来岁。 接着再来相亲找对象几年，结婚追求两人世界几年，一晃就是四十来岁。 他们两个算是闪婚的，结婚后也是马上就准备要孩子——可还是太老了。” 她无奈低声：“医生说，人的最佳生育年纪是二十到三十之间，尽量要在三十以前解决生育大计，越拖就越难。 加上现在的年轻人生活压力大，喜欢看手机喜欢熬夜，身体在不知不觉中就熬坏了。 小美嚷嚷自己一周去三次健身房，说自己健康得很，结果检查下来，就没几项检查指标是合格的。” “不会吧？” 薛凌惊讶瞪眼：“她……她看着挺健康的。” 薛淙摇头：“不行，贫血肾虚肠胃虚寒，虽然都不是大毛病，但加起来就够呛。 医生说了，年轻人都爱挥霍自己的健康，总觉得反正我还年轻，不用愁不用怕。 现在年轻人猝死的、三高的、脑梗塞的几率越发多了。 小美不爱乱吃东西，可她工作压力太大，经常三餐不准时，偶尔晚上加班到通宵，身体早熬坏了。” 薛凌叹气低声：“我也经常嚷嚷几个孩子别熬夜，晚睡晚起是坏习惯。 咱们人类本来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么演化来的。 现在却开着灯，开着手机和游戏机，怎么也舍不得睡。” “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喝咖啡太多。” 薛淙解释：“小美的工作强度大，经常靠咖啡提神。 同事们之间除了喝咖啡就是茶，都是一些提神兴奋神经的玩意。 咖啡伤胃，她的胃喝坏了。 医生说她脾胃虚寒，却不够注意，时不时还吃一些冰淇淋，简直是雪上加霜。” “肠胃主要靠养。” 薛凌提醒：“你多给她熬粥，早晚都熬。 她在单位这么多年了，职称那么高了，大可以休息一两年，把身体养好，好好生一个健康的娃，然后再继续去奋斗事业。” “他们本来还打算要生一窝小崽子。” 薛淙呵呵冷笑：“信心满满吹大牛，结果发现怀一个孩子都那么难，很快自动改变计划。 现在只想尽快怀上一个，争取生一个或两个。” 薛凌低笑：“像咱们那个年代的青年，基本都是二十出头就结婚。 咱们要孩子也偏早，基本都是二十多岁就当妈。 晚婚晚育其实也不仅仅是年轻人观念转变的缘故，多半还跟社会环境的改变有关。 以前大家经济上差距不大，混一份工作，生娃照顾家庭，日子也就这样。 现在的年轻人追求多，想法也多，喜欢追求自我，有些甚至打算一辈子单身不结婚，说什么婚姻是一地狼藉，反正人就一辈子，何苦为难自己，找个坑让自己跳。” “我都接受不了啊！” 薛淙扶着额头，苦笑：“我现在退休了，闲着没事的时候就逛手机上的一些自媒体写作，一看就头晕，一看就觉得现在的人……心思太自私太恐怖。” “咱们肯定接受不来。” 薛凌道：“年轻人说几岁就一个代沟，咱们跟现在的年轻人差了足足三十多岁，哪里能接受得了他们的新颖独特想法！” “也许是太复杂了吧。” 薛淙幽幽感慨：“把人的贪欲也变得复杂恐怖了。” 这时，薛扬端了两杯热气腾腾的红茶过来。 “妈，阿姨，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客厅刚好没泉水，我去大厨房取了一些再煮开，耗了不少时间。” 薛淙微笑接过：“没关系，我们姐妹聊天总能不知不觉忘了时间。 我刚好有点儿渴了，你的茶来得正是时候。” 薛扬将红茶放下，随即将妈妈吃剩的东西端去厨房。 “你的孩子都很乖。” 薛淙忍不住赞道：“外貌好，上进又努力，懂得孝顺长辈体贴父母。 凌凌，说句实话，这一点姐姐我真的是羡慕你！不仅是数量上还是孩子培养上，你都做得比我好多了。” 薛凌微笑道：“你的小美那么厉害，个性独特，不是谁都能比得上的。 我这几个都太平庸了，普通人而已，算不得优秀。” “已经够优秀了。” 薛淙睨她一眼，低声：“要求不要太高，你的孩子即便不是在金字塔的顶端，也绝对在上方。 我只生了一个，可我没空管她，她爸也没空，所以她的性子才会那么要强，轻易不接受我们的意见。 她太独立了，家庭观念不强，所以也不怎么懂得体贴父母。” 说到此，她幽幽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其实都是我们父母的错，没将她教好引领好。 她小时候我很忙，她爸也很忙，我们都顾着发展事业，没能有足够的时间陪伴她长大。 唯一庆幸的是她没长歪，没变成这个社会的危险品。 这孩子聪明独立，上进心极强，个性也要强，不仅学习好，各项艺术功底也都非常出色。 我和她爸起初都非常欣慰，直到孩子出国后一直不肯回来，一年到头就几个视频电话，过年给我们两个老人发大红包，然后就什么都没了。 那时候我们真的是害怕……” “害怕她忘了自己的根，忘了自己的家族和父母亲，也怕她变成对亲情冷漠的孩子。 直到我们想方设法将她哄骗回来，让她住在家里，早上做早饭陪她吃，晚上让她回家睡，周末一家三口出外爬山或野餐，出外吃饭等等。 尽量多些时间相处和聊话，让她在不知不觉中融入家庭来。” “她调侃说，她三岁以后羡慕其他小朋友的事，直到三十岁以后才实现，尽管来得有些迟，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我们也发现她回来后跟我们亲昵了不少，亲情使然，血浓于水，有些事情对于父母和孩子来讲，不需要太费劲儿，只是缺了心思。” 薛凌附和点点头：“确实如此。” 第1566章 前车之鉴 薛凌低声：“国外的文化跟国内不同，教育观念也不一样，父母亲只能用心去感化孩子，将她重新纳入家庭来，不然她只会越走越远，心和身都一样远。” “便是如此。” 薛淙嫌弃皱眉：“别以为人家某些领域比我们厉害，他们的文化就理所当然比我们好。 国外的人都关注自我，孩子成年后就独立出去，跟父母和家人接触的时间非常少。 接触不多，感情自然淡漠。” “嗯。” 薛凌非常赞同：“感情也是需要经营的，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都是一般道理。 再亲的人，如果没经常相处，仍可能会成为陌生人。 这个世界便是如此残酷，没付出就没能有收获，感情也如此。” 薛淙叹气：“她在成长期的时候，碰巧是我们的事业上升期。 他的职业不是普通职业，长期游离在家庭之外，偶尔一两年都没能休假一回。 女儿自懂事起，她就得习惯没有爸爸在身旁的日子。 我也是一个硬脾气的，他不在的时候，我就什么都自己扛，逼自己不得不坚强。 也许是怕孩子长大后软弱，我总灌输她人必须独立的思想。 独立做事确实不错，但独立做人，却是错得离谱！” “这句话听着简单，寓意却极深呐！” 薛凌感慨低笑，抿了一口茶。 薛淙无奈苦笑，也喝了一口。 “人想要在世上生存，便离不开其他人的相助和家人的支持。 直到她十几岁出国留学起，她就什么都靠自己。 我忙，偶尔给她打电话聊几句，每次都是她匆匆，我也匆匆，跟赶集似的。 她爸起初还在外头，通讯保密得很，不能轻易联系她。 她在那边读书成长，慢慢也融入了她的朋友圈，思维不仅变了，就连很多观念也变了。 慢慢地，她跟我们都生疏起来。 我觉得女儿一步步离我远去，丈夫却是一直远在天边，那段日子我突然觉得好没劲儿，甚至还想过要离婚。” “一时冲动而已。” 薛凌低笑。 薛淙摇头：“还真不是……你姐夫回来了，宁愿放弃一个极好极好的机会也要回来陪我。 当时我哭得泪流满面，随后不敢再提什么离婚的话题。 我事业走向高潮，可我蓦然回首却发现我错过了太多太多。 那时候起，我开始让小美回来。 她起初不肯，死活都不肯，说她已经适应那边的环境，让我们别去打扰她。” “姐夫听了以后也怕了？” 薛凌问。 薛淙点点头：“他能不怕吗？ 他好不容易争取了机会要一家团聚在帝都，想好好弥补一下我和女儿，可女儿却表示她已经不是小孩子，犯不着跟在爸妈的身边，未来就更不可能。 于是，他开始找时间跟女儿沟通，想方设法让她了解国内的新科技和新研发方向——挑她最喜欢的领域下手。 果然，女儿终于松动了。” “后来小美被你们哄回来了。” 薛凌微笑：“我还记得她回来的那天，你去机场接人的时候都哭了。” 薛淙微窘，低喃：“没法子……太久没看到她了，一来是想念，二来是喜极而泣。 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实在不想她离我们太遥远。 人老了，灿烂过辛苦过，过尽千帆之后，突然发现自己变得害怕寂寞。 也许这就是苍老的一个特征吧。” “应该是。” 薛凌解释：“好多老人退休后，反而总爱往人多的地方跑，因为在家里实在太寂寞太没劲儿。 我们家三个老人互相作伴，我和阿源作伴，可他们还时不时念叨孩子们。” 薛凌环顾四周，微微一笑。 “这也许是我们一直是大家庭的原因。 年轻的父母离不开孩子，老一辈的父母离不开我们，而我们也离不开我们的孩子们。” 薛淙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这样多好啊！大家都能有自己独立的空间，走出自己的小空间后都是自己的亲人。 病了有亲人照顾，出门了有亲人惦记。 正因为这样，我才出钱帮小曾和小妹买下隔壁的小别墅给他们。 他们有一些存款，不过首付别墅还不够，我干脆拿钱跟他们凑，一并买下隔壁的别墅。 我和保姆一起做早饭，他们两人睡醒就过来陪我们吃早饭，吃完各自去上班，围成一桌聊天的时候就能有家的感觉——真好！各自有小空间，大空间连在一块儿。” 薛凌哑然失笑：“所以我和阿源为了我们这一大家子能住得更好，能彼此有小空间，不得不卯足劲儿赚钱，买不到更大的就自己建，搬家搬家再搬家。” 薛淙被她逗笑了，道：“是动力也是压力。 孩子们在氛围好的大家庭长大，会更懂得体贴长辈，孝顺长辈。 瞧你的几个孩子，都是性格温和孝顺长辈的好孩子。” “长辈们在背后付出了好多。” 薛凌眯住眼睛，低叹：“还有阿源也付出了许多。 当初孩子小的时候，他的事业几乎一直没什么大进展，每天大半的时间都用在干家务陪孩子接送孩子上。 我们的孩子太多了，耗费的心血金钱和时间远远超过其他家庭。 幸好有他，不然我也没法全身心奋斗事业。” “对。” 薛淙微笑：“这是我们家可望不可即，即便是想破脑袋也赶不上的。” 薛凌忙摇头：“姐，可不能这么比。 姐夫他不是普通人，他为国为民为大家，只能牺牲自己的小家。 当年若非环境太难，你们也许能多一两个孩子的。” “唉……”薛淙苦笑：“来不及了，说什么都太迟了。 现在不仅我们迟了，连女儿女婿也一并迟了。 我跟他们说了，反正只要能怀上娃，不管什么方法都得去试。 实在不行就去弄人工受孕辅助手段，现在的科学技术这么先进，信心是必须有的。” “是，方法总比困难多嘛。” 薛凌道。 薛淙点头，压低嗓音：“我们家的前车之鉴跟你说了，你可得提醒你的几个孩子千万别学小美。 优生优育是必须的，晚生晚育千万不能，不是什么时候想生就能怀上的。” 第1567章 婚姻的苦多 薛凌保证般开口：“放心，我会悄悄警告他们的。” “尤其是女人……”薛淙低声：“男人的生育年龄跨度比女人长，该结婚的年纪就结婚，该生孩子的年纪就生孩子。 有些事情错过就是一辈子，生孩子这件事便是其中之一。 别等到以后突然想当妈当爸了，却又生不了了。” 薛凌忍不住想起公司团建时候年轻人的“惊骇”想法。 “现在不知道怎么了？ 好多年轻人都觉得结婚太难，不知道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让自己过得那么烦，那么苦。 公司团建的时候，竟有几十个年轻人宁愿单着，也不愿意跟同事处处看。 多多告诉我说，现在有一大批的男女不仅连结婚都不想，就连恋爱也不想谈了。” “我理解不了，代沟吧。” 薛淙摇头：“确实有好些年轻人这么想，觉得人就这么一辈子，我做什么要活得那么累，那么辛苦。 他们都害怕承当婚姻的苦，生儿育女的苦，还有生活中各种磨难和磨砺。” 薛凌想了想，低声：“也许是现在的年轻人生活工作的压力太大了。 咱们都是经历婚姻这么多年的人，对婚姻有一些自己的见解。 婚姻确实难，想要维持婚姻需要许许多多的付出。 一味儿的索取或一味儿的付出，都不是良好婚姻的基础。 婚姻代表着各种各样的责任，对自己父母的责任，对公公婆婆的责任，还有对儿女的责任。 婚姻也意味着各种鸡飞狗跳和艰难阻碍，各种焦虑各种担心各种烦躁……如果不咬牙撑着，婚姻随时可能破灭崩溃。” “所以现在的离婚率年年飙升。” 薛淙苦笑：“尤其是帝都这边，是离婚率最高的地区之一。 咱们那个年代的人，其实生活更苦，生存的压力更大，可离婚率反而不高。” “是呀！” 薛凌道：“老一辈的日子更艰难，经历自然灾害，经历各种饥荒和社会动荡，饿肚子缺衣少食，可他们都咬牙一一撑过来。 他们也会吵吵闹闹，也会各种鸡飞狗跳，可他们极少离婚，甚至有些人还不知道离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好比她的婆婆刘英，她只知道婚姻是嫁人，是找个好男人跟他生儿育女，好好过一辈子。 “可能那时候的家庭需要彼此互相作伴才能撑下去吧。” 薛淙低笑：“无论谁一放手，家庭就会垮，自己的人生也会垮掉大半，所以谁都不敢放手，只能咬牙死死撑着。” 薛凌点点头：“其实，道理也是一样的。 现在的家庭也是需要彼此的共同付出，不管是经济上还是家庭杂活，都必须付出，不然家庭迟早不稳固，迟早离婚垮掉。 有人说，现在的人结婚难，离婚容易，所以离婚率很快会高于结婚率。” 薛淙低低笑了，眯住眼睛。 “我们那时候结婚也一样难，甚至比现在还难。 我记得考虑结婚的时候，那时的政治背景非常重要，尤其是我们这些有单位的工作人员，结个婚都得提交申请，得写家庭背景，对方的家庭和工作单位，必须一一填写清楚，然后向组织申请。 组织得派人去对方的单位调查，直到确定下来后领导才能审批。 只有审批完毕，才能领一张类似奖状的结婚证。” 薛凌忍不住笑问：“姐夫跟你的结婚证还在不？ 当初是不是调查了许久？” 薛淙听罢，禁不住叹气连连。 “都被他收着，我不敢看……当初结个婚太难太难了，好几次我都差点儿放弃，是他一直在坚持，逼得我不得不陪着他一起等。” “怎么了？” 薛凌低声：“咱们薛家的背景问题吗？” 薛淙点点头：“是，薛家的家庭成分有些……高，不是贫下农。 他的领导一直不肯审批签字，他一直等着不肯放弃，坚持每周一份申请书往上递。 那时我常常偷偷掉眼泪，三叔他看在眼里，心疼极了。 是三叔拼命想法子找人帮忙，总算通融了过去。 我和他能凑成一对，其中有三叔大半的功劳在。” “三伯他最疼你。” 薛凌温声：“他哪里舍得你们有情人被迫分开……他也知道，姐夫是一个值得你信托一辈子的人。” 薛淙苦笑：“结婚后不久，他就出门了，一去便是两三年杳无音讯。 那时我天天往他组织写信，可惜一封回复也没有。 三叔见我过得宛如一个怨妇般，叹气说他不知道是做对，还是做错了。 他还说，别总埋怨眼前，要期许未来的相伴到老。 人生能先苦后甜，也算是一种幸运了。 时至今日，我才总算了解三叔的这句话。” “是。” 薛凌眼泪闪烁：“三伯是一个那么睿智的智者，说的话句句在理。 是啊……人生有很多很多的苦，如果能熬过半场苦的，迎来下半场的甘甜，已经算是极幸运。” 薛淙拉住她的手，微笑：“你我算是幸运的，只要知足一些，便能发现我们早已经身处甘甜。” “还不到时候呀。” 薛凌忍不住往后花园看去，低声：“我还有下半场硬仗要打。 儿女们接下来要先后成家立业，老人们也都垂垂老矣……这是我最不敢面对的一点。” 薛淙叹气：“人总得有这么一遭的，人生自古谁无死。” “懂，道理也透彻。” 薛凌苦笑：“但只要想到是自己的嫡亲长者，我仍忍不住伤心难过落泪。 刀割在自己的心头上，那种痛只有自己了解。” 薛淙眼神黯淡下来，低喃：“你已经比我幸运多了……我对父母的记忆早模糊不清了，我还没成年他们就先后逝去……” “对不起，是我说多了。” 薛凌拍了拍她的手背，转开话题：“姐，有你陪着说说话，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薛淙低笑：“我今天就是来陪你说话的。 我还打算中午和晚饭都在这边蹭吃蹭喝，顶着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说是来陪你。” “求之不得。” 薛凌将最后一口红茶喝下，提醒：“姐，茶快凉了，再喝几口吧。” 薛淙喝下，缓慢站起身。 “走，我们去后花园找找梧叔和婶婶。” 第1568章 分不清主次 市郊，月子中心 山悠迷糊转醒过来，脱口喊：“小虎子……” “嫂子！” 万芸快步凑过来，问：“你醒了？ 是不是要喝水？” 山悠“啊”了一声，转而微微一笑。 “怎么是你？ 我还以为是你哥在身边。” 万芸眸光黯淡下来，低声：“我哥……我哥他早上还没过来。” 山悠禁不住有些失望，问：“他是不是昨晚加班去了？ 他匆匆忙忙让我们来月子中心，屁|股还没坐热就跑了，好像有什么急事似的。” “……没。” 万芸眼神慌张摇头：“没事的，你——你好好休息坐月子。 你放心，我哥晚点有时间一定过来，他惦记着你和小宝贝呢。” 山悠狐疑看着她，直觉她瞒着自己什么。 “那个……迷你虎呢？ 他在哪儿？” 万芸忙答：“刚才抱去洗澡了，我妈陪着过去了。 我送小小虎去了早教中心，晚些时候快十一点半的时候去接他过来。 我已经订了餐，中午我们都在这里陪着你吃。” 山悠看着空荡荡的陌生大房间，低声：“昨晚过来的时候，我仍有些累，进来就睡着了。 现在看着四周……觉得怪陌生的。” 她想要起身，却发现腰酸痛得要命，难受极了。 万芸赶忙搀扶她，拿了一个大枕头让她垫在腰下。 “嫂子，怎么样？ 好些了吗？” 山悠苦笑：“好了一点点……还是挺酸的。” 万芸问：“那我去找医生过来，一层楼有一个医生值班，刚才她还进来看过你，想要问你的出血量会不会有些多。” 山悠脸色苍白，窘迫低声：“昨天有些多，现在感觉腰很酸痛，肚皮也难受。” “你等着！” 万芸急匆匆奔出去：“我马上去喊医生！” 一会儿后，医生来了。 “你的出血量偏多一点点，仍算在正常范围里，不必担心。 明天会减少许多，下午喝了补药后，应该会明显减少的。 下面有轻微的撕裂情况，必须每天清洗并擦药，一天两次或三次。” 山悠一下子尴尬极了，低声：“我瞧不见……” 医生瞥了一眼白嫩无措的万芸，压低嗓音问：“你老公呢？ 让他帮你上药，你妈妈也行。 如果实在没其他人，那就我帮你上药。” “我——我老公在忙。” 山悠解释：“我妈正在赶来的路上，估计今天下午才能到这边。” 医生道：“行，那我帮你上药。” 山悠窘迫极了，眉头皱得紧紧的，心里忍不住暗自埋怨小虎子。 一会儿后，月嫂抱着迷你虎和王青回来了。 山悠的腰酸痛得很，根本坐不起来，只能侧躺下去。 王青忙凑过来，帮她按摩腰部。 “怎么样？ 好些了吗？” 山悠心不在焉答：“……好了一点点。” 中午时分，万芸接了小小虎回来，还带来了大餐。 山悠不好意思让婆婆喂，硬撑着坐着吃完，直到最后腰酸得不行，竟“哇！” 地一声吐了出来！ “嫂子！” “悠悠！”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 山悠眼睛微红躺回去，直觉自己狼狈得不行。 “妈，小虎子呢？ 他……他怎么还没过来？” 万芸和王青对视一眼，彼此都带着一丝慌张。 “他——他现在正在忙，很快就会过来的。” 山悠见她们眼神躲闪，忍不住问：“你们怎么了？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是不是——是不是爸还不能出院？ 小虎子仍留在那边照顾他？” “不是。” 王青答：“他昨天办了出院手续。 他们有非常非常紧急的事情去园子那边帮忙……你别问了，先好好休息。 只要他一有空，他一定马上过来看你和孩子。” 山悠半信半疑点头。 傍晚时分，山越和陈水玉匆匆赶到了月子中心。 “哎哟喂！我的悠悠——你实在太厉害了！” “宝贝！宝贝！我的小小虎宝贝！” 两人欢喜笑呵呵，一人抱着小小虎，一人抱着刚出生的小弟弟，一直笑不拢嘴。 “一接到电话，我马上就订机票！你妈本来还要买一大堆的营养品过来，是我将她给拦住了。 帝都这边要啥有啥，哪里需要千里迢迢带过来！” “不用，这边一日三餐加两顿点心。” 王青微笑解释：“每一餐都是最高规格安排。 小虎子说，这一家是帝都目前规模最大，条件最好的月子中心。” 陈水玉张望来去，颇为满意。 “这地方环境确实不错，地方又大又宽又漂亮！现在真的是啥玩意都有，连坐月子都能让人给开发成赚钱的中心。 只要能商业化的东西，就不会被商家放过。” 她睨了山越一眼，不咸不淡嘲讽：“你爸妈当年没法照顾我坐月子，不给钱不出力也就罢了，还整天嫌东嫌西。 要不是当年阿虎妈来帮忙，我还没法坐月子呢！” 山越讪讪讨好笑了笑，支吾：“……都过去那么多年的事了，还提来做什么！咱悠悠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哼！” 陈水玉冷哼。 王青尴尬低笑：“悠悠生小小虎的时候，我婆婆身体已经很不好，可她仍惦念着要去照顾悠悠坐月子。 当时她还笑着说，当年山悠就是她帮忙带的。 如今想来，这是极大的缘分，当年她照顾的小娃娃后来成了她的孙媳妇。” “哈哈！” 山越和陈水玉都笑了，“确实是渊源深！大缘分！” “对了！” 陈水玉好奇问：“小虎子呢？ 怎么没瞧见他？” 山悠微窘，答：“他没空，昨晚送我们过来后，转身忙去了。” “自己老婆刚生完孩子，再重要的事情也得放一放。” 陈水玉脸色不悦道：“月子中心的条件再好，也比不得身边一个知冷知热的老公。 亲家母，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对对。” 王青尴尬极了，忙解释：“馨园那边……那边出了一点儿事，阿虎和小虎子都去帮忙。 等他们忙完了，会很快过来的。” 陈水玉脸色仍不怎么好，暗自咕哝一句：“分不清主次，办不对时候”。 山越罢罢手：“没事，男人事业为重，他要忙就自个忙去。 反正这儿环境忒好，要啥有啥，不愁没人照顾。” 陈水玉偷偷瞪他一眼，倒也没再说什么。 第1569章 面谈免谈 入夜，馨园 安静了一整天的园子仍沉闷闷，几乎没什么人声。 程焕然敲了敲书房的门，低声：“妈，我送完淙姨回来了。 她说她明天一早还会过来陪你，让你早些休息。” “嗯。” 薛凌疲倦托着脑袋，问：“你爸……还没回消息吗？” 程焕然摇头：“没。” 薛凌听罢，禁不住长长叹气，语气尽是浓浓担忧。 “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程焕然劝道：“妈，多多哥发消息说他们平安，证明他们平安无恙。 海上的信号极差，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接通的。” 薛凌揉了揉太阳穴，问：“你奶奶睡下了吗？” “睡了。” 程焕然说出实话：“下了一点点安定精神的药，不然老人家铁定睡不着。 她精神太差，血压也不稳定，可不能让她强撑下去。” 薛凌叹气点头，问：“你外公外婆呢？ 他们的血压也不正常？” “大致算正常。” 程焕然答：“不过他们的精神很差，睡一会儿醒一会儿，总问小欣回来没，精神高度紧张，脸色非常差。” “你继续请假在家。” 薛凌吩咐：“家里老人多，千万不能让他们出事。 家庭医生我也让他留下帮忙，你也必须留在家。” “嗯。” 程焕然点头：“阿桓舅舅批了我三天的假。 对了，刚才舅舅又打电话来问了。” 薛凌挑眉问：“他没说出去吧？ 你之澜叔公最近身体不怎么好，可不能让他担心。 还有，你姑姑和阿衡也都别说给他们知道。” “好。” 程焕然答应了，却忐忑低声：“妈，叔公和舅舅他们，还有姑姑以后会不会怪你呀？ 这么大的事，迟早是瞒不住的。” 薛凌淡定摇头：“帮不上忙，徒增担心担忧提心吊胆罢了。 像我们这个年纪的人，身体都已经在走下坡路，已经开始受不住激烈打击。 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他们还能吃饱睡好，养病的养病，照顾病人的照顾病人，工作的工作，一切如常。 万一让他们知道了，他们也只能跟我们一样，无助担心担忧，一个个吓得精神衰弱，什么事都干不了。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别轻易变了轨道，不然只会乱上加乱。” 小欣和阿春姐被挟持到千里之外的天平洋小岛上，目标不明，路途遥远。 众人即便知道了，一个个也只能平添担心和担忧，根本帮不上忙，徒增茫然和痛苦，还不如晚些再让他们知道，因为她坚信不久后就会有好消息。 “最晚明天早上……”薛凌眯眼望着地图上的太平洋，低喃：“我猜最晚明天早上就能有确切消息。 等有好消息传来，我们再告诉众人不迟。 现在不能说，且让他们今晚睡个好觉吧。” 这时，薛扬来了，脸色微微有些尴尬。 “妈！齐老的助手打了电话来……说齐三姐想见你，希望能过来园子跟你面谈。” 程焕然挑了挑眉，冷哼：“现在来谈什么？ 不是该去找她儿子，让他赶紧放人让他滚回来吗？ ！小欣受伤的时候，我们家已经给过他们面子了，不可能再给了！齐老不一样，他是小欣的师傅，故此我们提前找他商量，那是因为我们极尊重他老人家。 想要面谈什么？ 人没有毫发无伤回来，什么都免谈！” 薛扬转了转眼睛，内心也十分赞许哥哥的话。 “不过人家毕竟要见的是咱妈，还得老妈自己做主才行。” 薛凌疲倦低声：“不见，没什么好面谈的。 麻烦助手转告她，我现在只想女儿和阿春姐平安无虞回来，其他什么都不想。” “哎！” 薛扬奔了出去。 程焕然凑上前，扶住妈妈的胳膊。 “妈，你的精神不怎么好，还是上床躺着吧。” 薛凌苦笑：“白天有你淙姨陪我聊话，可能是注意力转移的缘故，整个人放松许多，脑袋也不怎么沉。 现在头晕眼花，似乎又难受了。” 程焕然帮她按摩肩膀，解释：“你昨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饭，今天也是吃不下。 人是钢饭是铁，不吃饭哪来的能量保持健康？ 偏偏昨天热得很，你跑进跑出还中了暑气。 心病加中暑，怎么可能不难受！” “唉……”薛凌幽幽叹气。 一会儿后，薛扬回来了。 “妈，我按你讲的说了。 助手歉意连连说对不住，我没说什么，直接挂了。” 程焕然搀扶薛凌起身，沉声：“非常好，就得这么干！” 薛扬捏着手机，嘀咕：“还是静悄悄的。” “去照看外公外婆。” 薛凌叹气道：“我没事，我躺一会儿就好。” 程焕然道：“我去吧。 老二，你陪着妈。” “嗯。” 薛扬搀扶妈妈回房间。 薛凌微微蹙眉，问：“对了，怎么一整个下午好像都没瞧见老三？ 他上哪儿去了？” 眼下是多事之秋，家里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此时只要稍微想到“失踪”、“找不到”这样的字眼，她就禁不住心慌心悸。 薛扬答：“他一直在房间里，不知道在搞什么。 你赶小虎子去陪山悠的时候，他跑出来倒水喝，当时还差点儿把水泼在小虎子身上。”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在家就好。” 薛凌提醒：“跟前后门的保安说一声，这两天除了自己人外，其他人不得随意进出园子。” “好。” 薛扬应声。 薛凌盖着薄被，脸色苍白，头晕难耐，许久也没睡下。 她起身，喝了几口凉水，精神稍微好了一点点。 守在一旁看着手机屏幕的薛扬转了转眼睛，低问：“妈，你说——铁头哥是不是找了神秘海盗组织帮忙？ 我悄悄发信息问多多哥，他一条都没回，也不知道收到没有。” “别问。” 薛凌嗔怪低声：“不清楚的事情别乱猜。 儿子，这个世界太多事情我们是不知道的，一来是不可能知道，二则是不能知道。” “哦哦。” 薛扬只好乖乖应声，戳了戳妈妈的手机，提醒：“王青阿姨说她明天早上过来，刚刚发来的信息。” 薛凌摇头：“你帮我回——让她别过来，照顾山悠坐月子要紧。 只要有好消息，我们会立刻通知他们的。” “哦。” 薛扬点着屏幕，一边嘀咕：“王青阿姨太容易哭了，来了铁定哭个不停……” 第1570章 仍有烦恼 他打了一个寒颤，低喃：“我怕怕啊！” 薛凌低低微笑：“你王阿姨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不许笑她。 她年轻的时候更容易哭，偶尔看书看到动情处，能哭哭啼啼一整个上午。” 薛扬一听直摇头：“怕死我算了！我最怕那种柔弱如林黛玉的泪人儿！说什么女人是水做的，女人是泪做的，我通通不爱听。” “那你爱听什么？” 薛凌给自己调整一个姿势，眯眼问：“潇潇是那种很坚韧坚强的女孩子吧？” 几岁就开始严苛体育跳水训练的女孩子，长期远离父母身边一个人在帝都打拼奋进，必定是一个极坚强的女孩子。 “是啊。” 薛扬自豪般扬了扬下巴：“她很能吃苦耐劳，受了伤都不会哭哭啼啼，平时再苦再累，她都从不敢喊苦。” 薛凌问：“她快可以退役了吧？” “她现在正在拼明年的世界大赛。” 薛扬解释：“她的年龄也不小了，在一众队友中算是岁数偏大的。 本来她去年就得退役了，但她训练非常刻苦，教练觉得她的成绩非常稳定，所以想让她再坚持两年。 如果明年能得个大奖，她应该就会选择退役。 以她的成绩，队里肯定会保送她进帝都大学。 如果我们的感情能一直稳定下去，她毕业那天我们就去领结婚证！” “毕业证和结婚证一起领？” 薛凌哭笑不得：“双喜临门？” 薛扬嘻嘻笑了，道：“到时再来考虑考虑。 反正嘛，我们的感情一直蛮稳定的，照这样发展下去，结婚是迟早的。 现在唯一不好的是她的教练老是赶我，说我会影响她的发挥，让我在她退役前少缠着她谈恋爱。” “转眼你也要毕业了。” 薛凌问：“你真的打算去创业？” 薛扬点点头：“早决定了。 妈，我们的公司都已经注册好了，启动资金有些少，但大家都非常有信心。 暂时先打算做运动服，接下来再慢慢拓展。” “随你吧。” 薛凌微笑问：“潇潇同意不？” 薛扬笑答：“她当然同意！她还说要给我们做免费代言，还要拉几个世界冠军来帮我们宣传呢！” “真好。” 薛凌忍不住想起王潇潇乖巧可人的模样，“有空带她来家里吃饭，反正我们都已经见过面了，她不会害羞不敢来的。” “不行。” 薛扬摇头：“得等我创业成功了，我再带她回来。” “为什么？” 薛凌罢罢手：“人家潇潇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女孩子。 她的父母也都是老实诚恳的人民教师，素质极好，你犯不着这么肤浅，觉得没钱就配不上人家。” 薛扬摇了摇食指，笑道：“妈，错了，我并没有这样的担心。 我是怕她一下子发现我们家这么有钱，她会受不住，会觉得她配不上我，然后忐忑担心，紧接着难过我没告诉她真相。 所以，我必须迅速强大富有起来，而且让她参与我的成功，这样她站在你们面前才会更自信。” “原来如此。” 薛凌恍然低笑：“那你加油！争取快些成功，争取快些抱得美人归。” “谢谢妈！” “对了，潇潇的父母亲知道你们在谈恋爱吧？” 薛扬憨憨低笑：“……应该早知道了。 不过，他们假装不知道，只叮嘱我们不许耽误训练和学业，其他就什么都没再说。” “真好。” 薛凌眯住眼睛，低声：“你比你大哥幸运多了……小乔是一个很独立很要强的女孩子。 其他且不说，单单岳父岳母这一关，你比他真的轻松许多。” 薛扬撇撇嘴：“比不得，家家都有难念经，我和潇潇未来也是有很多烦恼的。” “比如？” 薛凌好奇问。 薛扬闷声：“她有一个弟弟，比她小两岁。 小时候他身体虚弱，父母亲对他呵护照顾得很好，总算顺顺利利将他养大，病也养好了。 可那家伙自小被捧在掌心长大，性子软弱怯弱，什么苦都吃不了。 现在就跟一个巨婴一样，整天离不开父母。” “这样啊？” 薛凌问：“几岁了？ 还离不开父母？” 薛扬答：“他身体差，读书偏晚，今年二十岁才参加高考。 他成绩不高，只能勉强上二本普通大学。 他特意挑了离家几公里外的大学，因为他想天天都回家，不想离开爸妈在外住宿。” “哦。” 薛凌安慰道：“等他再长大些，多半就不会了。” 薛扬苦笑：“不一定吧，我有些担心以潇潇的性子，她绝对会成为一个‘扶弟魔’。 偏偏我还不能假装不知道，因为她什么事都告诉我，但凡有点儿开心不开心的事，她都会通通告诉我。 她虽然觉得弟弟这样子不好，可她改变不了他，只能一味儿宠溺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薛凌微微一笑，提醒：“你刚才已经说过了，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人也一样，每一个人都有自己难念的经，自己的烦恼。 你能跟潇潇志同道合，得到双方父母的认可和支持，彼此感情又那么稳定——这已经非常难得了。” 说到此，她无奈摇头：“儿子，世上哪来的那么多完美？ 世上哪来那么多的美好？ 还不都是各种忍耐和艰难中一点点熬下来的。 等你再长大些，你就懂了。” “妈！我哪还可能长大？” 薛扬调侃：“我都成年好几年了！” 薛凌低声：“成熟。 成熟并不只是简单的身体上成熟，而是经历过一系列磨难和艰苦后，心态的沉稳和淡定，还有对未来的自信和对失败的淡然。” “好吧好吧。” 薛扬撇撇嘴：“就你这么苛刻又充满哲学的条件，我还是一点儿都不成熟。” 薛凌被他逗笑了，转而打了一个哈欠。 “我眯一会儿，你爸和多多他们有什么消息传来，不管多晚都得告诉我，知道不？” “知道了。” 薛扬给她掖好被子，“您放心睡吧。” 他将灯关掉，转身拉上房门。 “咻咻！” 一道诡异的嗓音在后方响起。 薛扬吓了一大跳，本能转过身去，只见老三躲在角落，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对他勾了勾手。 “熊猫吓人是会吓死人的！知道不？ ！” 第1571章 好消息 程焕崇“切！” 了一声，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随后一路狂奔。 “干啥？” 薛扬只好跟着他奔跑，“妈刚睡着，我还得留下照顾她呢！” 程焕崇并没有将他带出去，而是去了他的房间。 只见他的办公桌上摆着两台电脑，屏幕上显示好一些曲线，起起伏伏，或红或蓝或白，看着颇复杂。 薛扬“卧槽！” 一声，惊讶问：“你小子疯了？ 没事学人家炒股？ ！家里都乱成一锅粥了，你小子还有心情搞外快？ ！” 语罢，长长的手臂一甩，打了弟弟后脑勺一下。 程焕崇生气瞪他，骂：“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炒股的？ ！无知小民！难怪大哥总骂你四肢发达，脑袋简单！” 额？ 薛扬好笑捏住他的后劲，指着屏幕道：“行，那你倒是跟我好好解释一下这些究竟是啥！” 程焕崇做了一个嘘声动作，压低嗓音：“别嚷嚷，一会儿被外人知道了，我朋友铁定会很生气。 二哥，这是爸爸和多多哥他们的行踪图啊！” 啊？ ！！ 薛扬瞪大眼睛愣了片刻，转而不敢置信问：“啥？ 啥意思？” 程焕崇凑在他耳旁，神秘兮兮压低嗓音。 “这是我认识的一个黑客朋友给我弄来的，我将爸爸他们的手机信息给了他。 他能获取他们手机里的任何信息，包括定位、进出的信息和通话。” “真的？ ！” 薛扬一下子激动起来，大手搂住弟弟的肩膀，“咋样咋样？ 他们找到小欣了吗？” 程焕崇解释：“他们还没到那个岛上，就在岛的附近。 已经连续几个小时这种状态了，一直没有新的进展。” “估计是在等待机会。” 薛扬眯眼猜测：“快！听听铁头哥的手机！他肯定能有更多消息！” 程焕崇哭笑不得：“铁头哥谨慎得很，他的手机里头有几个软件阻碍，十几个小时还攻克不进去。 我朋友又找了朋友帮忙，现在仍在艰苦奋斗中。 以后……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薛扬忙安抚道：“额……放心！如果铁头哥知道了，我就陪你跟他一起解释解释。 我们只是关心小欣和阿春阿姨的安危，担心他们的安全——情有可原嘛！” “这可是你说的哦！” 程焕崇立刻抓住他的手，“有兄弟一条心，有黑锅一起扛！” 薛扬抽出手，敷衍模糊道：“这还用得着说吗？ 咱们可是亲兄弟！” 接着，两颗脑袋凑在电脑屏幕前，继续等待着。 “瞧！这是爸爸的手机信号，他的手机蛮好的，信号虽然弱了一些，不过一直很稳定。”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送他的手机！” “谁送过的？” “当然是妈啊！除了老妈，谁有钱买定制的手机送爸？ 爸扣扣搜搜得很，哪里舍得买好东西！” “对……咱妈也就对咱们抠，对其他人一向大方得很。” “葛朗台老妈，女首富老婆，这就是咱妈的多重不同身份和亲人的区别对待。” “我抗议！太偏心了！” “少叽歪！线浮动了，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等等啊！我问问！” “你行不行啊？ 不专业别干专业的活儿，你哥我的小心脏承受不了太多。” “慌啥慌？ 谁整天吹嘘自己心脏强大能胸口碎大石的？” “那是胸肌界面的问题，无关乎心脏。” “去你妈的！” “我妈不是你妈？ 小心我替你妈揍你！” …… 程焕然照顾好三位老人睡下，伸着懒腰慢慢走去大客厅。 阿虎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老年啤酒肚盖着一张薄被，脸色有些差，精神也不怎么好。 程焕然关切问：“阿虎伯，您的药水喝了吗？” “还没。” 阿虎嘀咕：“太烫了。” 程焕然碰了碰碗，发现已经被空凋吹得凉飕飕，忙转身端出去加热。 片刻后，他绕了回来。 “阿虎伯，可以喝了。 药不能喝太冷，不然会影响药效的。” 阿虎苦着脸叹气，接过抿了一口，痛苦哀嚎一声，然后十分爽快一口闷下，豪迈的神情很快换成愁眉苦脸。 程焕然憋笑，问：“阿虎伯，给你找一颗冰糖吧？” “……不用了。” 阿虎咕哝：“高血糖。” 程焕然赶忙倒了一小杯温水，让他漱漱口。 “阿虎伯，你的脸色还差得很，要不你回家去歇息吧。” 阿虎摇头：“回去也睡不着，回去做什么。 家里有保姆和小小虎和小芸儿三人在，不愁没人看门。 俺也不想回去，小小虎那家伙这几天没瞧见我，只要我踏进家门，他立马就会缠着我不放。 又要骑大马，又要做超人蜘蛛人——哪一样不会要了俺的老命？ 你们这边地方大，就好心收留我吧。” 程焕然哭笑不得：“您放心，只要您喜欢，您要住多久就住多久。” “唉……”阿虎忍不住叹气问：“你爸还没回消息？ 郑多多和小欣对象都没消息？” 程焕然淡然摇头。 阿虎挠了挠半秃的脑门，烦躁叹了叹气。 “要是俺年轻个二十岁，你爸铁定肯让俺跟着去！想当初俺人高马大闯省城那会儿，几个年轻小伙子干的体力活儿都比不得俺！” 程焕然迷糊点点头，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阿虎歪在沙发上，叽里咕噜吹嘘着，直到电视上的广告终于播完，他立刻忘了自己正在说什么，认真继续追他最喜欢的历史剧。 程焕然睡了一半，发现脸颊微痛，猛然惊醒过来——对上薛扬和程焕崇趴得近在咫尺的两张俊脸。 额？ ！！ 冷不丁被吓了一大跳，他嗔怪瞪了瞪他们，双手同时出击，一左一右将他们的脸给推了开去。 程焕然刚要开骂—— “嘘！” “嘘！” 薛扬和程焕崇笑嘻嘻做了嘘声动作，一人将他拉拽起来，一人从阿虎的手中悄悄抽出遥控，将早已经空白无声的电视机关上。 程焕然看了看阿虎，忍着脾气被他们一左一右拱出客厅。 “大哥！好消息！人接走了！平安接走了！” 程焕然半醒半睡，有些反应不过来。 薛扬激动摇晃他，大笑：“小欣和阿春阿姨找到了！上船离开海岛了！” 第1572章 内外配合 苦苦等着的好消息终于在期盼中来了！ 三兄弟抱成一团，激动又欢喜！ 凌晨三点多，薛凌梦中惊醒，恍然爬起来后赶忙找手机。 很快地，她看到刚刚发进来的一条信息，转而激动笑开了，眼角的泪水不自觉掉了下来。 隔天早上，沐浴在晨光中的馨园恬静而优雅。 阿虎在大客厅酣睡着，程焕然三兄弟也各自在房间里睡着。 薛凌和三个老人都睡不着，跑到花园去拾掇花草。 “俺半夜就醒了。” 刘英苦笑：“俺想起来喝水，然然就进来了，给我倒水，还告诉俺小欣和阿春都没事，还说他们都在回家的路上……俺高兴得不行！赶忙起来给菩萨烧香，感谢菩萨保佑！” “哈哈！” 薛爸爸解释：“我醒来的时候，看到扬扬留在床边的纸条，整个人立马就精神了！” 薛妈妈拍了拍胸口，笑嘻嘻道：“感觉心口上的大石头被撬开一般——立刻舒畅极了！” “糯米浆凉下来了。” 薛凌笑喊：“快来喝咯！一人一小碗！” 薛爸爸嘟嘴：“我要两碗！” “贪心啥？” 薛妈妈嗔怪提醒：“是下糖的，你不能多吃。” 薛爸爸笑哈哈：“俺心情好，胃口好嘛！” 众人都笑了。 薛凌喝了一半，发现薛淙来了，忙搁下碗走出去迎接。 “姐！” 薛凌笑问：“你怎么那么早？” 薛淙见她尽管脸上尽是倦容，却能满脸笑容，猜想她早已经知道了。 “我呀，是来蹭好消息顺道蹭早餐的。” 薛凌牵住她的手，长长舒了一口气。 “姐，人都接回来了，都平安。” 薛淙点点头，微笑道：“我也是刚刚知道不久，天刚亮一会儿就马上赶过来。” 她张望来去，转而压低嗓音：“你这个女婿很不孬，人脉广，手段也够强悍。 我听说他叫了一批海上流窜的人，船上满是武器，扛着小型火箭炮上岛。 岛上的保安都被控制住，伤了几人，何思源也被打伤了。” “哦？” 薛凌眼睛微转，问：“他伤得多重？” 薛淙答：“有点严重，现在正在手术中。 在场的人跟我解释，说是伤了肩膀和小腿，应该不会危及生命。” “嗯。” 薛凌冷静点头：“给他点教训，蛮好的。” 薛淙扯了一下嘴角，试探问：“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齐家那边……不敢说什么吧？” “齐老没说什么。” 薛凌答：“可能是被年轻人气着了，这两天病倒了。 我昨晚收到信息后，给他的助手打了电话，对他表示衷心的感谢。 他能给多多他们机会教训何思源，并派船只护送他们离开，已经给了我们最大的帮助和支持。” 薛淙微微一笑，低声：“齐老虽然年纪大了，但他没有老糊涂。 齐三姐太护短，何家也一味儿顾着儿子，让齐老在这件事情上失信于你们，后来事情越闹越大，越闹越不可收拾，齐老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你女婿教训何思源一顿，一来是给你们一个交代，二来也好趁机教训外孙做人别太张狂。” “铁头这次是被惹急了。” 薛凌轻轻叹气：“他本来是一个很冷静很沉着的人……” 薛淙丝毫不惊讶：“他能在一个陌生的国度扎根并成为人上人，绝不是普通池中物。 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心爱的女友，触了他的逆鳞，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 “怎么？” 薛凌忍不住问：“岛上破坏很严重？” 薛淙苦笑：“度假圣地近一半成了废墟。 人都清理出来后，还把人家的码头和一旁的博彩娱乐中心给炸了。” “哦。” 薛凌惊讶挑眉，低声：“幸好都是私人地方。” 薛淙压低嗓音：“齐三姐和何家估计已经去找齐老哭诉了。 你怎么打算？” “等会儿吃饱了，我也去会会齐老。” 薛凌自信微笑：“他们在外头拼，我得在家里帮他们好好谈判。” “我陪你去。” 薛淙道。 薛凌微微蹙眉，转而摇头：“姐，你就算了。 你和齐家几兄弟姐妹走得很近，这次多半得唇枪舌战，甚至得撕破脸皮。 我不好让你在中间为难，也不能因为我的关系而破坏你们多年的友谊。” “说什么呢！” 薛淙道：“我是去帮你的，也是去帮他们的。 像这样的场合，有一个中间人在中间和解，谈判结局必定会更满意。” “行。” 薛凌轻笑：“那我请你吃早饭，你陪我去谈判。” “走！” …… 程焕然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早上十一点，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伸展四肢。 “哥！快来！” 薛扬喊。 程焕然吓了一跳，立刻慌里慌张奔出去，连拖鞋都忘了穿。 “怎么了？ 什么事？” 薛扬激动得手舞足蹈，支吾：“快去看！图片！电脑上！” 程焕然翻了翻白眼，甩了他脑袋一巴掌。 “瞎嚷嚷啥？ ！被你吓死！” 刚才他还以为是哪位老人突然病倒了，吓得他差点儿心脏病！ 薛扬丝毫没生气，也顾不得生气，一把将他扯进弟弟的房间。 “老三！快！打开给大哥看！” 程焕崇吞了吞口水，二话不说打开屏幕。 只见屏幕上黑烟袅袅，乱石断壁横亘来去，满目苍夷。 程焕然挑了挑眉，问：“咋了？ 哪儿又战乱了？” 薛扬呵呵，呵呵冷笑：“昨晚铁头哥带去的人马打的。” 程焕崇吐了吐舌头，哇哇惊赞连连。 三兄弟互视一眼，暗自心痒痒错过如此壮观惊悚的场景，也终于理解自家老妈不肯他们跟去的原因。 “希望小欣不会被吓着……” “应该不会，铁头哥不会让她知道的。” 这时，外头传来脚步声！ “然然！扬扬！阿崇！” 薛爸爸喊：“你们快出去瞅瞅！你妈下车后好像头晕，得你们阿姨帮着搀扶！” 三兄弟腾地瞪眼，撒腿狂奔鱼贯跑出门去。 片刻后，他们堪堪停下脚步！ 只见淙姨搀扶妈妈的胳膊，刚从车库走出来，自家老妈脸色不怎么好，脸上却尽是欢喜饱满笑容，眼底甚至还带着一抹得意。 三人先后簇拥上前。 “妈！” “你没事吧？” 第1573章 虚惊一场 薛凌摇头：“我没事，可能是这几天晚上睡不好，坐车有些头晕。” “先回房歇息吧。” 程焕然过来帮忙搀扶。 一会儿后，薛凌被扶进房间躺下。 “妈，喝点儿水。” 程焕崇端水进来，又递给薛淙一杯：“阿姨，你也喝点儿水，外头天热，得适当补充水分。” “好，谢谢。” 薛淙微笑答谢。 她见堂妹被三个儿子簇拥着，心里暗自羡慕不已。 “你们爸爸刚才打了电话过来，说他们正在转机的路上，应该晚上能到帝都这边。” “太好了！” “哇塞！晚上就到了！” “我马上告诉外公他们去！” 薛凌挥挥手：“你们去厨房说一声，让他们今晚备多一些清淡美味的食品。 对了，都快中午了，让大厨房做大餐上来吃。 再叮嘱老李师傅，让他做几道新鲜的点心，淙姨回去的时候能带回去。” “好咧！” “好！” 两儿子鱼贯走出去。 薛淙笑眯眼睛，道：“不仅能蹭吃蹭喝，还能顺手牵羊，怪不得连我们家的工作狂整天念叨着要来馨园做客！” “小意思。” 薛凌微笑道：“你让她天天来，我们这边天天欢迎。 如果加班太忙，就给我发一下语音，我立刻让人做好送过去。” “你就别宠坏她！” 薛淙笑道。 薛凌半靠在床沿上，道：“姐，小美三餐不定时，又习惯吃外头的不卫生外卖，长期下来才会导致肠胃发病。 小虎子去年的病你也有所耳闻吧。 他在我这边足足吃了大半年的粥和药膳，现在身体都恢复了。” “记得记得。” 薛淙点点头：“他……当时挺严重的。 之澜叔在这边照料了他足足好几个月，我过来几趟都碰到他在这边。” “对。” 薛凌解释：“之澜叔懂药理，他会提前配好药材。 厨房的老李师傅将药材磨成粉，然后做成药膳或粥给小虎子吃。 一举两得，效果非常好！” “真的？ ！” 薛淙眼睛腾地亮起。 薛凌揉了揉太阳穴，低声：“昨天我晕糊涂了，怎么给忘了呀！老李师傅做粥非常厉害，吃粥养胃对身体也好。 我让他每天做一道养生粥，用砂锅煲好，然后让司机送过去给小美的助手。” “那……会不会太麻烦？” 薛淙不好意思笑道：“一两次也就罢了，长期下来哪行呀！” 薛凌摇头：“咱们姐妹就甭客套啦！等之澜叔好了，让他给小美号号脉，然后配一些好药给老李熬成粥，换着花样给小美吃。 先吃上一阵子，多少应该有效。 姐，就先这么说定了。” “太谢谢了。” 薛淙忙答谢：“等小美身体好了，怀上娃了，我和你姐夫一定送你们一份大礼！” 薛凌哈哈笑了，道：“这次你和姐夫帮了我大忙，我哪里还敢要什么大礼。” “不算什么大忙。” 薛淙温声：“只是帮忙打听而已。” 薛凌摇头：“早些时候你那句话，把你和姐夫的立场站定在我这边，齐三姐和何家才不敢再放肆。 这一句话，已经是千斤重般的支持和诚意。” 薛淙低笑：“你把好话和歹话都说了，也把护犊子护女婿的立场摆出来，齐家人不是傻子，一个个都听明白得很。 你我是姐妹，我自然要拉着你姐夫站你这边。” “谢谢。” 薛凌拉住她的手，真诚答谢。 薛淙嘻嘻笑了，道：“别总谢来谢去的，都是自家薛家人。” 薛凌长长吐了一口气。 “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 幸好只是虚惊一场呀！” …… 那天晚上十一点多，飞机平安落地。 众人等在vip通道的末端，一个个翘首等待着。 一会儿后，一行被保镖护着的熟悉身影终于出现了！ “到了！” “终于回来了！” 众人迎了上来，欢喜激动拥抱彼此。 脸色苍白的小欣本来还在给大家微笑，在看到妈妈后，“哇！” 地一声就哭了。 薛凌看着被陈新之抱在怀里的女儿，泪水啪嗒往下掉，哽咽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几个老人也都呜呜哭起来。 朱阿春被郑多多背着，泪光闪烁摇头：“没事……没事！坐太久了，脚有些麻，多多怕我摔了，便将我背下来。” 程天源脸色极差，脸上却满是开心笑容。 “没事没事！都回家吧！” “回家！” “回家咯！” …… 那天深夜，馨园仍是灯火通明，笑声欢笑声不断。 薛欣的脑震荡还没好全，仍会头晕恶心，家庭医生开了药，让她吃下休息。 “只要好好休息，注意清淡饮食，过两天应该就会没事。” 陈新之点点头。 薛凌送家庭医生出去，回来的时候见陈新之站在女儿的门口，眼神有些尴尬般的忐忑。 “太太……今晚我想留下照顾小欣。” 薛凌却有些不放心，温声：“你来去奔波几十个小时，你也累得很。 不如我来照顾她，你去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由你照料她。” “不。” 陈新之淡然摇头：“小欣她受了惊吓，睡得很不安稳，时不时会梦魇。 我想留在她的房间，跟她睡一起，这样能方便照顾她。” “……好吧。” 薛凌温声：“很晚了，早些睡吧。” “太太，晚安。” 薛凌微笑点头，往主卧室的方向走，路过大客厅的时候，发现仍是灯火通明。 郑多多站在沙发上，手舞足蹈绘声绘色讲着。 “哇擦！吓死我了！原来真枪实弹上的时候，你的耳朵是受不住的！电视上电影上的那些，简直弱爆了！那场面那场景，只有两个词能形容——震撼！震撼啊啊啊！” 小虎子催促：“快快快！细节！别效果了！我们要的是细节！” “对！” 程焕然吆喝：“上图！没图没真相！” 薛扬瞪眼问：“现场肯定有视频吧？ 在哪儿？ 快掏出来呀！再吊我们胃口——大伙儿一起上！扁他！” “对！” 程焕崇摩拳擦掌。 郑多多逃窜来去：“哈哈哈！救命啊！哈哈哈！” 薛凌宠溺低笑，没走进去打扰年轻人的欢乐，转身回了主卧室。 第1574章 岳父总算满意了 还没到卧室门口，就听到阿虎爽朗粗厚的嗓音，夹杂着时不时的笑声。 “兄弟，男人有时候真得狠一狠！家人被欺负的时候，胸口火气蹭蹭冒，脑子也不转了，反正就一个想法——拼了！俺那天真想求你带俺一块儿去！” 程天源摇头：“不行，你年纪大了。” “俺就大你几岁而已！” 阿虎不满咕哝。 程天源好笑反问：“你的身体能比得上我？ 别忘了，你前几天还躺医院里动弹不得，一个劲儿嚷嚷胸口喘不过气，脑子突突突痛。” “额……”阿虎红着老脸，支支吾吾：“俺就是三高，一点点肩周炎，还有一点脊椎病……其他也没啥事了。” 程天源：“……” 阿虎忍不住继续抱怨：“以后有这样的事，不能再落下俺了——” “去去去！” 程天源笑骂：“啥事都能有以后？ ！你是嫌我没心脏病吗？ 小欣刚失踪那会儿，可把我和凌凌给吓惨了！扎扎实实吓得不行的那种。” 阿虎“哦”了一声，甩了自己一下耳光。 “胡说啥呢！兄弟，俺的意思是以后家里不管有啥事，都别落下俺，俺就想尽一份力。” 程天源摇头：“不用了，我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让孩子们去做。 我们确实是不行了。” “咋这样说呀？” 阿虎揶揄：“第一次听到你服老服得这么彻底哟！” 程天源苦笑解释：“这一趟出去，飞机转机来去，上小船上大船，最后……还上了一艘小型战舰。 到处都是陌生人，语言不通，打手势也不怎么行得通。 飞机上那些高科技玩意还有各种外语符号，我咋可能看得懂，茫然得一只呆头鹅似的。 上战舰的时候，我是彻底傻眼了，看着那些人一个个扛着枪，心里不自觉慌得很，至今想来脚都是又虚又软。” “哇塞！” 阿虎惊呼：“那——那也忒……忒刺激了呀！” “可不是？” 程天源低声：“幸好随行的保镖都经过训练，他们都能帮忙。 其他时候都是新之在处理，我和多多根本插不上手。” “不一般呐！” 阿虎竖起大拇指：“你这女婿够这个！值得这个！” 程天源低笑：“这小子人脉广，认识的人颇多。 最让我满意的一点是他孝顺老母亲，还能为小欣做到真正的以命相护。 能做到这一点，我这个做岳父的，实在也没法能再有其他要求了。” 阿虎哈哈大笑。 程天源深吸一口气，似感慨似高兴。 “经过这一遭，我突然发现孩子们都长大了，都能独当一面了……我心里蛮欣慰的。 不管是新之还是多多，还有家里几个小的，都已经能遇事不慌，勇敢团结一起，上下齐心，其利断金。” “是啊是啊！” 阿虎笑呵呵道：“俺本来要来帮忙，谁知就睡觉看电视，连喝个药都有小辈们伺候。 吃啥用啥，都整得妥妥当当，俺压根不用做啥，反而像是来拖累的大累赘！” 两人都哈哈笑了。 薛凌在屋外听得真切，转身去角落倒了两杯水走进去。 “都聊渴了吧？ 来，一人一杯。” 阿虎答谢接过。 程天源深深看了爱妻一眼，接过喝着。 薛凌坐在程天源的身边，看向阿虎：“王青那边我已经跟她说了，她高兴得直掉眼泪。 我跟她说，等我明后天精神好些，再去月子中心看悠悠和迷你虎。” “哎！” 阿虎道：“她都在那边陪着悠悠和孩子。 这月子中心蛮好的，听说不仅照顾孕妇，还给帮忙照顾孩子。 三餐加两顿点心，都是按人家营养师的标准做的，说是对坐月子的孕妇最适合。 阿青啥事都不用干，只需要抱抱孙子就行。” “小小虎呢？” 程天源问：“小芸在帮忙带？” “对。” 阿虎答：“家务有保姆干，小小虎给她带。 白天送四个小时早教中心，早上两个小时，下午两个小时，其他时候都是小芸带。 那小家伙精力太好，整天嚷嚷着要玩，小芸昨天还偷偷跟我说，想不到带孩子这么累，平常带一小会儿的时候觉得很好玩，觉得小孩子是小天使，现在带多了，感觉他像小恶魔。” 程天源和薛凌都哈哈笑了。 阿虎苦笑：“俺的精神还有些差，不敢回去招惹他。 眼下小欣回来了，俺也找不到借口偷懒了。 明天俺就帮忙带小小虎，让小芸去俱乐部上班。 她也好几天没上班了，事情一拨接一拨，总算能消停了。” “那个——混小子没敢找小芸了吧？” 程天源问。 阿虎嗤笑：“被扬扬的计谋耍了一通，那家伙彻底吓傻了！不仅将小芸的联系方式都删了，还跟小芸的朋友一再强调他们毕业的时候早就分手了，早没联系了。” “小芸对他应该用情不算深。” 薛凌猜测：“也可能是彻底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反而看淡了，不在乎了。” 阿虎呵呵道：“不管是哪样，都是大好事！想要娶俺的闺女，也不看看他的皮肉有多硬实！找死！” 薛凌笑了，若有所思瞥向一旁的程天源。 “你们不愧是兄弟呀～史上岳父最严苛标榜都让你们给占了。” 程天源微窘，假装喝水没听见。 阿虎忙道：“阿源跟俺不一样！人家陈新之小伙子忒不赖，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那种。 阿源对他一向满意极了！小芸找的那只苍蝇屎简直差得找不到词来形容！俺咋可能不严苛？ 俺铁定是要反对的！” 薛凌低笑：“是呀～满意极了！” 陈新之算是万里挑一的人才，除了原生家庭有些瑕疵外，几乎挑不出有任何缺点。 满意归满意，不舍得闺女被人家满心满眼惦记着要娶走也是实实在在的事实。 他努力到今天，准岳父才总算满意了——真真是不容易呀！ 程天源尴尬轻咳一声，道：“夜深了，别太晚睡，你明天还要去帮忙带小小虎，赶紧回去歇息吧。” “哦哦。” 阿虎将杯子递给薛凌，匆匆道：“再不去回天都要亮了，俺先回了！” 程天源送阿虎出去，并将房门关上。 接着，他躺上床伸展四肢，累晕晕闭上眼睛。 “媳妇，困了……你也累了，早些睡吧。” 薛凌裹上薄被，憋笑：“睡吧睡吧。” 第1575章 不满唠叨 帝都城郊，小宾馆 “哎哟！这空凋究竟能不能行呀？” 陈水玉瞪着墙上的小空凋，不耐烦翻白眼：“都开了大半天了，咋还不制冷呀？ 去把服务员喊来！快！” 山越挺着一个大肚子凑过来，眯眼看了看。 “那个……你好像弄错了。 这会儿不是制冷，现在的模式是抽湿。” 陈水玉怒火心中烧，冷哼：“说什么宾馆环境不错，除了小一丢丢，干净又雅致？ 房间小，通风不行，连个空凋制冷都没整好——这算哪门子的‘不错’！” 山越拿过遥控，眯着老花眼按了按，又按了按，“好像没啥反应。” 陈水玉再次翻白眼：“你懂什么！我都已经按好了！” 山越嘿嘿讨好笑了笑，抚着大肚皮躺在床上。 “行啦行啦，总算可以凉快一丢丢了。 帝都的夏天还是蛮热的，没个空凋吹吹，晚上压根睡不着。 还是秋天春天的时候最好，风吹在身上凉快。 冬天太冷，夏天又闷热了些。” 陈水玉将遥控丢在一旁，冷哼：“你还真会肖想！这里可不是你的地盘，哪里是你随时想来就能来的？ 你早些时候没听悠悠的婆婆是怎么说的？” “啊？” 山越一头雾水问：“说啥？” 陈水玉睨他一眼，解释：“她说，一开始安排我们住到家里头去，谁知离得太远。 为了我们能就近帮忙照顾悠悠和迷你虎，只好安排我们住在这边。 她还说，以后提前说一声，让她能安排妥帖些。” “是啊。” 山越狐疑问：“那——怎么了？” 陈水玉撇撇嘴，不耐烦道：“你怎么大半天也听不懂呀？ 人家说了，家里什么事都是她在安排。 不仅要安排悠悠的，以后即便我们过来，也得由着她安排。” “不是吧？” 山越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支吾：“人家……应该没这层意思。” 陈水玉跌坐在床沿边，重重叹了一口气。 “早知道这样子……当初我就不该那么安排。 老头子，那时候你总跟我说别插手女儿的家务事，别管太多，别破坏了女儿的幸福。 可你看——我们不插手，人家公公婆婆就堂而皇之跟他们住一起，什么事都是他们做主说了算。 咱悠悠本来就老实，有那么强势的公公婆婆在，她怎么可能会幸福！” “别瞎想。” 山越嘀咕：“我看悠悠蛮好了，气色好，人也丰腴了不少。” 陈水玉摇头：“可她不怎么开心！你没看到她是在强颜欢笑吗？ 她整天给小虎子发信息，问这个问那个，很明显是想要他来陪她。 那小子却忙进忙出，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男人嘛！” 山越苦笑：“总得以事业为重。 帝都消费水平高，动辄买点儿东西就要一沓钱。 人家小虎子又要养父母，又要养老婆和两个孩子，也是相当不容易。 就好比对面的月子中心，一个套餐十来万，一天算下来得好几千呢！家里老的小的，通通都要靠他一个男人去打拼，他也是很不容易的。” 陈水玉闷声：“那也不可能忙得连一点点时间都抽不出来吧？ 悠悠不习惯新环境，打一开始不怎么适合，又刚刚生产完，这时候是最需要他在身边的。 悠悠生儿育女多辛苦呀，也不见得他多心疼……” “好啦好啦！” 山越忍不住打断她，皱眉道：“既然决定不插手太多，不管太多，你就不该再抱怨这个，抱怨那个。” “我不插手——人家婆婆就鸠占鹊巢了呀！” 陈水玉轻哼：“本来悠悠啥事都听我的，可她现在已经开始变了，她婆婆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山越摇头叹气：“听婆婆的话不好吗？ 依我看，人家婆媳关系挺好的，比你和我妈好上几百倍呢！老婆，你不能因为你跟我妈关系不好，就一味儿认定儿媳妇就不能跟婆婆好吧？” “才不是呢！” 陈水玉撇撇嘴：“天底下最狠的婆婆莫过于你妈了。 我已经碰上最差最狠毒的，老天爷怎么也得好好补偿我女儿，给她一个好婆婆吧。” 山越无奈叹气，低声：“是……我妈确实对不住你。 老婆，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妈也死十多年了，你就别再放在心上了。 一辈人管一辈事，别整太复杂。” 陈水玉歪倒在被子上，幽幽道：“她死了，可我还没死呀。 她对我做过的事情，我这辈子肯定是忘不了的。 除非我死了，不然我定会记一辈子。” “别说了。” 山越疲倦摇头：“我妈是不对……但王青不一样，她还是蛮好的一个婆婆的。” 陈水玉鼻尖轻哼：“可她管太多了！不仅要管悠悠，连我们的事也管了起来！一个太强势的婆婆对任何家庭来讲都是没好处的。” “还行吧。” 山越眯眼想了想，道：“王青不像一个强势的人。 如果她说得对，悠悠听她的也行嘛！咱们悠悠软弱了些，多听听长辈的，终归没坏处的。” “城郊的房子卖了。” 陈水玉嘀咕：“原来的联排别墅也卖了，所有钱都凑起来买了那套四合院。 眼下他们不回省城了，势必是打算要留在帝都这边养老。” “应该是。” 山越道：“你没听小虎子说吗？ 他们在省城那边的物业都全权交给中介打理，只负责收租收钱，其他都让中介包揽了。” 陈水玉一听更郁闷了，低声：“论年纪来讲，我比王青的岁数还要大，阿虎跟咱们差不多。 他们都留在帝都养老，那咱们怎么办？” “什么？” 山越听不真切，问：“啥怎么办？” 陈水玉气恼瞪他，大声：“我说——咱们如果要来帝都养老，那我们住哪儿去？ 咱家就悠悠一个女儿，她是必须给咱们养老的。 我们现在都老了，稍不注意哪天摔了瘫了，那该怎么办？ 女儿的家在帝都，咱们最终铁定得往这边来靠拢。 可小虎子貌似只安排给自家爸妈养老，留他们住一块儿，甚至连没出嫁的小姑子也来了帝都。 可咱们呢？ 咱们呢？ 他压根没安排呀！” 第1576章 看得透 山越听得懵了几秒钟，低低嗫嚅。 “他……他给咱们在南岛买了别墅……估计就是安排咱们在那边养老吧。” 女婿的赚钱能力还是颇不错的，早在两年前就赚了大钱，不仅买下办公的联排别墅，还在帝都郊外买了房，顺带在南岛买了一套别墅送给他们。 陈水玉一听，立刻炸毛了！ “那哪行！我们缺的是房子吗？ 我们在南岛算来算去都好几套房子了。 我们很缺房子吗？ 我们缺的是人！” 年纪大了，再多的钱也花不了，再多的房子也住不完。 那时只盼着女儿和晚辈们相伴左右承欢膝下，头晕了，有人扶着；腰酸了，也有人扶着。 生病疼痛的时候，能有人照顾着，嘘寒问暖关心着。 山越挠了挠脑袋，低声：“这个问题可以暂时不考虑吧。 我们现在还能料理得了彼此，能不麻烦年轻人就甭麻烦。” “能料理得了几年？” 陈水玉挑眉问：“如果不是家里雇了保姆干活，我们连一日三餐都没法做。 我一干活就浑身酸痛，你一干活就腰不行，颈椎不行。” 两人都上了年纪，年轻时候的身体就不怎么行，更甭说现在七老八十了！ “暂时还行就先撑着。” 山越道：“眼下女儿的两个孩子还小，指不定接下来还准备要多一两个孩子。 咱们能撑着就撑着，别给他们添乱。” 年轻人要工作，要养育孩子，还得孝顺长辈——压力多大呀！ “什么话！” 陈水玉瞪着他，问：“那小虎子的爸妈呢？ 他们怎么就能来帝都？ 他们就不给他们添乱？ 悠悠生孩子的时候，阿虎还住院了呢！这不是拖累是什么？ 难不成是帮忙？” “不一样嘛！” 山越长长叹了一口气：“咱们生的毕竟是女儿，人家生的是儿子。 咱们女儿是嫁给小虎子，不是小虎子入赘到咱们家。” 陈水玉尴尬撇撇嘴：“现在都啥社会了，哪还有人计较什么生男的还是女的？ 怎么？ 女儿就不是那样子怀胎十月，女儿就不用三餐养大供她吃喝供她长大？ 我家悠悠比小虎子还大，我们养她更辛苦更费精力，好不？ 凭什么一张结婚证下来，女儿就成了他们家的？ 女人嫁了，我们难不成就不能有份儿了？” “话不是这么说。” 山越懒洋洋靠睡下去，低声：“老祖宗的那一套吧，还是存留在大家的潜意识里。 咱们的文化传承都几千年了，哪有可能几十年一百年下来，什么都能改得一干二净？ 大多数传统人的眼中，还是觉得生儿子好，因为儿子是娶媳妇上门，还能传宗接代——” “说来说去你还是嫌弃我给你生的是女儿！” 陈水玉气呼呼打断他，“当初是谁说女儿就是他的命的？ ！当初是谁说只要有一个孩子，不管是男还是女，都是你最心爱的宝贝的？ ！” “我说的我说的。” 山越嘿嘿笑了，道：“我确确实实觉得女儿是我的命，我的心爱宝贝呀。 可女儿生的孩子跟小虎子姓，不跟她姓，这是不是事实？ 女婿只安排了他爸妈养老，根本没预我们一份，不也是这个道理吗？ 很多男人的潜意识里，只有给自己父母养老的份儿，并不需要给岳父岳母养老。 这个呀，也怨不得小虎子，毕竟好多人都这么想。” 他现在是人家的岳丈，可他也曾是别人家的女婿。 对于自家岳父岳母，他是毕恭毕敬般的尊重和敬爱。 但尊重归尊重，敬爱归敬爱，他顶多过年过节送些礼物和钱，生日节日的时候打电话问候，从没觉得自己得去给老人家养老。 “他可不能这么想！” 陈水玉轻哼：“我们就山悠一个女儿，没其他儿女能依仗了。 我们不依仗他们，我们依仗谁？ 他和悠悠都必须给咱们养老。” “再看看吧。” 山越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反正目前还不需要。 等如果真正有需要了，再找年轻人不迟。 咱们这些年也有了一些积蓄，并不是一无所有。 等咱们真的老得干不动了，动弹不了得有人照顾了，咱们就将南岛的房子卖掉一些，能出租的出租。 然后咱们在女儿的旁边买一套小房子住，有空帮忙带带外孙，有什么事喊女儿一声，她马上就能来。 离她近些，咱们能含饴弄孙，她也能就近照顾我们。 这样子就行了。” “为什么不是小虎子去安排？” 陈水玉不满闷声：“他只给他爸妈安排，为什么不给我们安排？ 这一点，是我最不能接受的。” “刚才不都说了吗？” 山越好笑解释：“他没往这方面想呀！” 陈水玉噘嘴：“终归到底，他还是对咱们不够有心——这是事实。” “那当然呀！” 山越笑道：“你要看开些，他不是咱们的儿子，只是女婿。 古人说，女婿再好也只能算是半子。 他能在南岛买一套别墅送我们，已经算相当不错了。 你呀，就不要太强求咯！” 陈水玉郁闷极了，道：“说到底，女儿还是不如人家的儿子。 人家婆婆一副主人翁做派，安排这个，安排那个，把咱们俨然当成客人看待。” “对，看透了就行了。” 山越微笑道。 陈水玉翻了翻白眼：“我就是看不透，不然也不用唠唠叨叨大半天。 说到底，我们生的是女儿，人家生的是儿子，即便他们结婚同领一份证，我们在排行榜上永远落后在人家公公婆婆的大后方。” 山越眯着眼睛，只是一味儿低笑。 陈水玉愤愤不平说什么女儿一样生一样养，叽里咕噜埋怨着。 “别吵吵了。” 山越拍了拍她的肩膀，“明天有空约阿源和凌凌他们出来吃饭，好一阵子没瞧见他们了，怪想他们的。” “行。” 陈水玉赞许：“确实好久没见了。” 山越忍不住提醒：“别在凌凌面前说太多，免得让小虎子他们知道。 王青他们夫妻一向跟凌凌走得近，阿虎跟阿源还是干兄弟呢。” “知道了知道了。” 陈水玉厌烦罢罢手：“为了女儿，什么话都不说，对吧？ 你每次都这么说！” 山越哈哈笑了，打了一个哈欠，闭眼迷糊睡了。 第1577章 做客 薛凌中暑的情况有些严重，加上心情过度忧虑，紧绷的神经在女儿平安归来后松懈下来，心不在焉应付的病情一下子彻底爆发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她晕乎乎睡着，直到第二天早上程天源发现不对劲儿，赶忙叫来大儿子和家庭医生。 接下来，打点滴喝中药，足足养了两天多，烧才慢慢退下去。 尽管如此，整个人已经瘦了整整一大圈，脸色也苍白得可怕。 程天源心疼得不行，丢开工作，一直守在床边。 薛爸爸和妈妈也担心得很，吃不下睡不好，几个小时往女儿的房间跑几趟。 薛凌安慰他们说自己没事，让小儿子送老人去吃饭。 程焕崇解释：“烧都已经退了，大哥说没事了，好好休息，喝多点儿水就行。” 薛妈妈无奈叹气：“你妈她打小身体就好，平常顶多一点儿小感冒，突然大病一场……我们能不担心吗？ 唉！” “过一阵子，大伙儿都得去医院体检一下。” 薛爸爸疲倦罢手：“早些时候我跟阿桓联系了，也跟然然提过。 咱们都大半年没去体检了。 这一回不仅咱们三个老人去，凌凌和阿源，还有几个小辈也都必须一块儿去。” 程焕崇吓得缩了缩：“不是吧？ 外公，我就不用了吧？ 我们年轻人哪需要体检？ 笑掉大牙呢！” “体检很重要。” 薛爸爸拍了拍他的肩膀：“查出小问题，立刻解决小问题。 如果没问题，那就皆大欢喜。 体检最大的好处就是提早发现问题，减低犯病的危险。 你们年轻人都不爱体检，总仗着自己年轻肆意妄为挥霍健康。 正因为这样，你们更必须去。 让你们看看医院里的各种健康标准，让你们知道你们每一个都是亚健康状态！” “外公～～”程焕崇撒娇哀求：“我是健康状态啦！” 薛爸爸哈哈笑了，道：“体检以后再来吹吧！” 程天源端了一碗川贝炖汤过来，提醒：“爸，妈，天气燥热，空凋风干燥，你们一人记得喝一小碗。 老三，你也记得喝。” 薛爸爸和妈妈点头。 “哦。” 程焕崇乖乖应声。 就在这时，一位保镖走过来。 “先生，外头来了两位客人——山越’和他的太太。” 程天源惊讶挑眉，转而将汤递给小儿子。 “我去接山伯父他们，你把汤给你妈端过去，记得让她趁热喝下。” “哎！” 程焕崇接过。 薛爸爸和妈妈则罢罢手，压低嗓音：“陈水玉那丫头话忒多，我们吃饱后跟你妈留在大厨房那边看电视，客厅留给你招待他们。” 程天源会意过来，点点头。 接着，他转身出去迎山越和陈水玉进来。 寒暄片刻后，他领着他们往大客厅走。 “凌凌呢？” 陈水玉张望问：“咋没瞧见她？ 该不会又耐不住寂寞上班去了吧？ 我就知道！她在家里是坐不住的！” 程天源眸光微闪，低声：“天气闷热，她没什么胃口，喝了一点儿汤后跑去午睡了。” “还是凌凌命好哟！” 陈水玉笑赞：“都五十多了，还敢睡午觉！我们就不行了，下午只要睡一会儿，晚上铁定睡不着。” 山越苦笑：“就是！以前年轻的时候坐在货车上都能睡得死死的，现在最好的席梦思和空凋都没法一觉到天亮！” “哈哈哈！” 程天源摇头：“都这样都这样，年纪大了，睡眠一天不如一天。” 大客厅空荡荡，唯有角落的监控偶尔有人影走动。 程天源泡了茶，递给他们一人一杯。 陈水玉打着哈欠解释：“早在前两天我们就打算要约你们一块儿吃饭，谁知悠悠这几天胃口不怎么好，还胀奶了，差点儿整发烧。 我们不好走开，一直在月子中心那边待着，直到今天她人舒服了，才敢跑出来溜达。” 程天源温声：“大厨房这边有厨师，你们随时过来都有大餐吃。 悠悠坐月子最辛苦，你们帮忙照顾着。 咱们随时都能见面，来日方长嘛。” 山越罢罢手：“我们这次没打算待太久，过两天就要回南岛了。” “哦？” 程天源狐疑问：“怎么了？ 那么急着回去？ 不等山悠出了月子再走吗？” “不了。” 陈水玉撇撇嘴：“帝都这边待不下去，烦得很。 南岛那边才是我们的家，从哪里来的，还是必须回哪里去。” 山越偷偷睨她一眼，笑呵呵解释：“帝都这边天气太热，加上这些年发展太快，我们两个老古板出门总跟不上外头的科技设备，手机也都不会整，麻烦得很。 而且，南岛渔场每天都必须出货，我们不好离开太久，得回去对对账，看看鱼虾长得咋样。” “什么时候回去？” 程天源问：“不来园子这边聚几天吗？” 陈水玉摇头：“不了不了，下次吧。” 山越附和：“对，下次吧下次。” 就在这时，一身高级休闲服的陈新之踏步走进大客厅，意外发现准岳父在招待客人，淡定礼貌颔首打了招呼。 程天源看着他手中的杯子，问：“是不是要热水？” “嗯。” 陈新之低声解释：“小欣刚才打了几个喷嚏，我打算冲一包姜糖给她喝。 姜糖需要开水泡，效果才会好。” 程天源侧开身子，温声：“快，这边的水壶刚煮开。” “好。” 陈新之很快接了热水，优雅踱步走出去。 山越和陈水玉看得目瞪口呆：“这位……就是……？” 程天源微微一笑，答：“小欣的男朋友。” 陈水玉惊讶笑道：“原来就是他呀！我听小虎子提过，还说他以前跟你们是邻居来着！哎哟喂！小伙子长得忒帅！听说有钱又有型——瞧那身段和模样，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俊！” 山越啧啧称赞，竖起大拇指：“关键是待小欣好！瞧见没？ 小欣打几个喷嚏，他就马上挂心上了——体贴得很呐！” “听说他现在在帝都创业？” 陈水玉好奇问：“生意顺利不？ 打算在这边稳扎下来不？” 程天源解释：“生意蛮顺利的，主要是搞进口水果。 他在附近买了一套四合院，离这边就几百米远。 小欣接下来都在这边念大学和工作，他准备要稳扎在帝都这边。” “哎哟喂！” 陈水玉和山越惊赞连连：“咋就能那么好呀！太完美太完美了！” 第1578章 敷衍应付 程天源谦虚低声：“还行吧。 小伙子有上进心，品质也信得过。” “能在这附近买四合院——肯定费不少钱吧？” 山越好奇问：“需要一个亿以上？” 程天源点点头：“要。” “天呀！” 陈水玉惊讶问：“他自个买的？ 还是凌凌送给他的？” 程天源微笑：“他之前在文国发展得很好，自己有充足的能力能在这边买四合院。 凌凌和我一向不喜欢给晚辈们张罗东西，你们是知道的。” “哟！” 陈水玉羡慕连连：“那也忒不错！小伙子不仅长得好，气质好，身段好，就连赚钱能力也那么好！阿源呀，你们究竟上哪儿找来那么好的女婿的？” 程天源哭笑不得：“小欣还小，我们怎么可能给她张罗男朋友。 他们是自己偷偷相爱的，刚开始被我们知道的时候，本来还想反对的。 直到他们跟我和凌凌保证不会影响学业，短期内都以学业和事业为重。 我和凌凌才勉强答应。” “哎哟喂！” 陈水玉一下子激动得不行：“小欣能找了这么好的夫婿，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们反对啥？” 程天源淡定摇头：“倒不是不满意，只是觉得小欣还太小，应该以学业为重。” “怕什么。” 陈水玉掐指算了算，道：“小欣他们龙凤胎跟老二扬扬隔不是很开，现在也得十九二十了吧？” “十九了。” 程天源答。 陈水玉哈哈笑道：“都这个岁数了，找老公谈恋爱很正常嘛！我在这个岁数的时候，都跟了山越好些年了！” 山越咕噜喝下一杯茶，嘿嘿笑了。 “女孩子嘛，早些找对象好。 趁着年轻貌美的时候找，才能找到更好的。 全世界所有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姑娘，这是普遍规律。” 程天源眼角抽了抽，扯了一个尴尬笑容。 “……也不能太年轻，这个年纪该以学业为重。 当年她和老三是秋季出生，没法提前上小学，今年刚刚高考结束，下周打算报考帝都大学。” “哎呀！” 陈水玉挥挥手，笑道：“要我说，既然有这么好的未来女婿，不如早些嫁了更好。 女孩子嘛，犯不着读那么多书，找一个有钱老公嫁了才实在。 以后帮老公管钱管生意生孩子，高中文化足够多了，哪里还需要念什么大学——尽浪费时间！” “是呀！” 山越附和：“大学得四五年吧？ 读完出来都二十好几了，结婚都赶不及了。” 陈水玉下巴微扬，低声：“你这女婿看着比小欣还要大好几岁吧？ 小伙子能等那么久？ 四五年哎！可不是四五个月。 阿源，你们可要考虑清楚呀。 有些事情可得把握住，老话说得好，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程天源哭笑不得，不自在轻咳。 “不必担心，他们恋爱顺利最终想结婚在一起，便随他们。 恋爱不成相处不来，那便分手。 缘分这东西，是强求不来的。 如果三五年时间能拆开的缘分，那证明并不是他们之间的真缘分。” 陈新之确实是万里挑一的好人才，对自家女儿也是好得没话说。 两人现在都公开了，睡都睡一块儿了，算是只差“婚姻”这个形式而已。 他不想女儿为了这个“形式”牺牲学业；陈新之当初亲口承诺过薛凌，自然不好意思违背承诺。 “你都几十岁了！” 陈水玉好笑调侃：“咋还相信那些缘分鬼话！你是要笑死我呀！女婿有钱有能力，就该麻利把握住，这才是最要紧的。” 程天源自信微笑：“人好，自然是要把握的。 小伙子算是我和凌凌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们一家子都很喜欢他。 可我们小欣她有自己的人生追求，不能在最应该学习的时间放弃学业去结婚。 我们鼓励孩子先完成学业，以后拥有自己的事业，不必太依附小伙子。 尽管他有能力让小欣依附，可我们仍喜欢她能坚强些，努力些，辛苦些，尽可能拥有自己的事业。” 他确实五十多岁了，也过了知天命的年纪。 可能是现在家庭环境优渥，也可能是因为他和凌凌一直深爱彼此，故此他希望儿女们都能找到心爱的另一半结婚，别只惦记着金钱或其他。 家里的条件不差，分给他们的钱也都不少，不至于让他们为经济方面焦虑担忧太多。 但有钱是一码事，能不能守住父母给的财产，能不能拥有自己的赚钱能力是另一码事。 “小欣是女孩子。” 陈水玉苦笑：“何必让她过得那么辛苦！女人呀，一结婚下来要生孩子要带孩子，家庭杂事已经够多够烦了，你们咋还舍得她去发展什么事业！小伙子也不差她赚的那几个钱吧？ 何苦呢！” 程天源轻笑：“一辈子很长，他们的人生都才刚刚开始。 我们做父母的，尽量鼓励他们，给他们大致规划人生方向，至于怎么走，还得靠他们自己。 女人追求事业确实非常辛苦，凌凌便是最好的例子。 可她有自己的追求和梦想，我们只能尽量支持。” “小欣自己不着急嫁人？” 陈水玉不敢置信问：“不可能吧？” 程天源苦笑：“她还不到二十岁，而且她身边的同学一个个都是高材生，一个个都卯足劲儿要读书要上进拼学业。 可能是环境有关吧，目前她还没考虑这个问题。” “铁定是你们不肯！” 山越笑道：“不用猜！肯定是！” 程天源哭笑不得，很想念薛凌在身旁应付他们的那些日子。 跟山越夫妻聊话总是没法在同一频道上，除了跟谁都能聊得来，聊得好的薛凌。 这才差不多半个小时，他已经开始心累了。 程天源转身端来两盘点心，转开话题。 “来，吃点儿垫垫肚子。 这是厨房的大师傅做的，非常新鲜。” 山越答谢，拿了一个小酥饼啃了啃，很快赞许竖起大拇指，大口大口吃起来。 陈水玉一向爱八卦，年纪大了更甚，缠着程天源聊女婿的话题，从他的种植园和工厂聊到帝都这边的水果生意，甚至还问起陈新之的家庭。 程天源实在疲于应付，只好轻描淡写几句敷衍她。 第1579章 人比人气死人 聊了好几个小时，山越和陈水玉终于起身告辞。 程天源听说他们是坐出租车来了，连忙让保镖开车护送他们回月子中心。 老陈仍在医院养伤，家里的司机暂时由保镖代替。 程天源不想让山越夫妻知道太多，只说老陈请假了。 “你们有空就在帝都多待一阵子，好好陪一陪悠悠。” 陈水玉故意长长“唉……”一声，道：“没法子，渔场那边不能走开太久。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几个臭钱！偏偏嫁给这个穷酸鬼，一辈子都得为几个臭钱奔波劳累。” 山越呵呵，呵呵尴尬笑了。 程天源微笑：“大家都一样，无论是谁都得为柴米油盐奔波。” 陈水玉仍要开口—— 程天源忙招呼司机：“小黄，慢点开。” “好。” 保镖应声，油门随即踩起，窗户也升上来。 于是，陈水玉只好将话咽下去，隔着玻璃对程天源挥挥手。 豪车开出馨园大门，隔离窗随后也升起。 山越懒洋洋横卧下去，舒服伸展胖乎乎的四肢。 “豪车就是不一样！又大又宽！就连空凋也格外舒服！” 陈水玉翻了翻白眼：“瞧你那点儿志气！咱们又不是买不起，只是不想买罢了。” “错了。” 山越嘿嘿笑了，罢手：“如果咱们的钱都买了这车，咱们就没钱了。” 陈水玉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车很贵？ 比之前坐的那辆还贵？” 山越点点头：“这车的安保系统超级贵，是目前全世界最贵的豪车之一。 咱们的流动资金也就一两千万，压根还不够买。” 陈水玉转了转眼睛，问：“凌凌她究竟得多有钱呀？ 我看她平时穿着和家里的摆设只是比普通好一丢丢而已。” “几十亿吧。” 山越推测：“至少是这个数。 她的房产和地产非常多，这些每年都在不停涨价，她的身价也在不停往上涨。” “……忒多。” 陈水玉语气酸酸低声：“当初咱们赚大钱的时候，她也就一个批发衣服的。” 山越忙摇头：“比不得比不得。 老婆，咱们起起伏伏那么多次，当初造纸厂……都是我的错，不然也不会跌那么惨。 后来投资给悠悠拍电影，全副身家又都没了。 要不是渔场这些年赚得还行，我都没信心干下去了。” “唉！” 陈水玉闻言长长叹气：“说到底，还不是我命不好。 嫁了一个时不时赌博败家的男人，还生了一个只会花钱败家的女儿。” “瞎说啥呀！” 山越嗔怪道：“咱们悠悠那么好，那么漂亮，她就是老实了些，天真了些——” “通通没用！” 陈水玉哽咽：“当初拼了命培养她，在她身上砸了那么多钱，期盼她能火起来，可她就是不火！你投的那部电影捧她做女主角，差一点点就能火，谁知最后什么都捞不到。 咱们悠悠身材好脸蛋又漂亮，如果能成名，现在指不定已经是影后了，咱们还需要愁买不起豪车吗？ 十辆都买得起！” “老婆～”山越哄道：“别这样说嘛！咱们悠悠现在也挺好的。” “好在哪儿？” 陈水玉冷哼：“给人家当家庭主妇，生儿育女，每天都围着家庭转！关键是她找男人的眼光也不成！你看人家小欣找的男朋友，又成熟又稳重，不仅有钱还有貌，随随便便一出手就一个多亿的四合院。 为了陪小欣留在帝都，连生意都弄来帝都扎根。 小虎子如果有人家的一半，咱们至于担心以后得跑来帝都养老吗？ 他早就得去南岛扎根才对！” 山越眼神躲闪，低声：“这哪里比得了的……” 陈水玉翻了翻白眼：“小欣家里是三个哥哥，她是最小的妹妹。 我们就一个女儿哎！人家家里三个儿子，女婿还往这边靠。 我们家就悠悠一个女儿，小虎子却压根没想过要去南岛！” “都说了，比不得。” 山越好笑道：“老话说得好，人比人，气死人。 人和人之间，压根就比不了，一比下去，你一会儿准气死自个。” “我比又怎么了？” 陈水玉冷哼：“难不成比了以后，小虎子就能听我的？ ！” 山越忙安抚拍了拍她的大象腿，低声：“别嚷嚷，一会儿让女儿和小虎子知道了，反而破坏了小两口的感情。 等过多两年咱们真干不下去了，就来帝都买一套小房子住下。 咱们万一有个头脑发晕什么的，女儿马上就能赶到。 咱们想看小外孙们，一转身就能见着。 你呀，犯不着担心那么多。 不就养老吗？ 怕什么呀？ 养老主要还是靠老伴，靠女儿女婿都是靠不住的。 以后呀，我给你养老，你给我养老，咱们还是这样子互相作伴。 小时候一起玩一起长大，老了一起老一起等死。” “说什么呢！” 陈水玉被他说得泪眼婆娑，忍不住笑骂：“谁要死？ 不许你死！我没死，你就不许死！” “我当然不死！” 山越笑呵呵道：“我说过要跟你过一辈子，就不会骗你。” 陈水玉总算露出笑容，擦去泪水。 “那……说到底，什么都还得我们自个张罗？” 山越点点头，眯眼低声：“现在的年轻人压力太大，咱们不好给他们添乱。 年纪老了，就想着要跟儿女孙子孙女多亲近些。 房子咱们不是买不起，反正就咱们两人，够住就行了。 咱们就买在他们附近，管小虎子有没有张罗。 他给我们买的，咱们还不一定喜欢。” “唉……”陈水玉撇撇嘴：“也不知道他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迷糊咒，这两年你整天帮着他。 你还究竟是不是他岳丈呀？ 真看不出来！” “哈哈！” 山越大笑：“我还不是为了咱悠悠嘛！以前我担心小虎子对她不够好，跟你一样总爱偷偷针对那臭小子。 直到后来我发现咱悠悠是真心喜欢那小子，跟他这几年也过得很好。 没病发，也没身体不舒服。 对我来讲，只要女儿健康快乐幸福，比啥都强，我啥都能不计较。” 陈水玉睨他一眼，最终点点头。 “行吧，那养老的事暂时这么安排。” 第1580章 谢谢 天微微亮，薛凌醒了。 程天源侧过身，迷糊问：“怎么了？ 那么早作甚？ 外头天色还没亮吧。” 薛凌低笑解释：“这两天睡太多，早就睡不着了。 你再睡多一会儿，我去后花园散散步。” “嗯。” 程天源嘀咕：“风大记得添衣。” 薛凌取了一件薄衬衣披上，洗漱后喝了一杯温水，缓慢踏步绕过大客厅，往后花园去了。 园子里静悄悄，唯有鸟雀叽叽喳喳的热闹叫声。 大厨房已经亮起灯，偶尔传来老李师傅一两声轻咳，还有他时不时唱上的几声不地道京剧名曲。 薛凌吹着清晨的舒服凉风，散步走了两圈，直觉有些渴，就近绕去大客厅倒热水。 不料，大客厅里竟有人在睡觉！ 薛凌起初以为是老三小崇，谁知走近一瞄——竟是陈新之！ 她挑了挑眉，轻手轻脚倒了一杯水，转身正要离开。 “……太太？” 陈新之睁开眼睛迷糊问：“你怎么起得那么早？ 中暑好些了吧？” 薛凌扭过身去，微微一笑：“好了，没事了。 我去花园散步，你接着睡吧。” 语罢，她蹑手蹑脚离开大客厅，重新回到后花园。 东方已经亮起来，凉风习习，风中带着鲜花的芬芳和青草的清新味道，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薛凌干脆放下水杯，放松四肢做着简单的伸展运动。 这时，陈新之端了一杯水，缓慢踏步走过来。 薛凌笑问：“被我吵醒了？ 睡不着了？” “不碍事。” 陈新之解释：“昨晚我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小欣已经睡沉了，便没进去吵她。 当时碰巧客厅没人，我就在沙发上睡。 睡了六七个小时，足够多了。” 薛凌知晓他忙碌，忍不住劝道：“小欣已经差不多好了，你别总跑来跑去，该忙什么就自个忙去。 放心，家里这么多人，绝对能将她照顾好。” “嗯。” 陈新之眸光垂下，看着杯中清澈透明的温水，“太太，齐家那边你都已经处理好了，我得当面跟你说一声‘谢谢’。 我在帝都的根基浅薄，暂时应付不了他们，幸亏有你及时出手。” “自家人，不说两家话。” 薛凌温声：“你也算是我们的孩子，护着你是应该的。 再说，你也是为了小欣才会如此拼命，我于情于理都得护着你。” “太太，您……不会怪我太冲动吧。” 陈新之淡声问：“如果有，请直接开口训我便可。 您是长辈，我绝不还口一句。” 薛凌哈哈笑了，停下伸展运动，坐在他的面前。 “古有‘冲冠一怒为红颜’，你为了小欣差点儿掀翻帝都的天，作为半个性情中人的我，除了佩服外，别无其他。 一个是你的亲生母亲，一个是你心爱的女人，你能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我们都不会太惊讶。 更何况，你仍很冷静很克制，没有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满意又钦佩，怎么可能会怪你怨你。” 他给了齐家一个刮耳光的教训，也给何思源狠狠上了一课。 尽管冲动生气，可他并没有失去理智，事情仍在可控的范畴内，对她和齐家之间的谈判也极有力。 “何思源这次捅的窟窿太大，不是谁都能遮掩得了的。 我跟齐三姐说了，如果要硬扛，我们有绝对的正当理由站在正义的一方，也有绝对的实力跟他们拼。” 陈新之眸光冷淡，摇头：“没了齐家的支持，何家根本不敢。 何家的实力远远在你之下，所以当他们知道齐老气病以后整个齐家都站在你这边，他们就彻底不敢嚣张了。” 薛凌微微一笑：“我直接说了，他们把孩子带回去好好疗伤教育，我也把小欣接回来好好照顾，看在齐老的份上，一切抹平了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如果敢再纠缠，敢为难你或小欣，那我就坚决不手软赌上整个薛家的力量。 他们很快就同意了我的提议，一切归零，风平浪静。” “齐老那边……”陈新之问：“您有什么打算？” 薛凌答：“照旧吧。 他仍是小欣的师傅，仍是我们众人必须孝顺孝敬的长辈。 他品格高尚，为人正直正派，是值得我们小辈们尊重爱戴的好前辈。” “嗯。” 陈新之淡声：“我让人寻了一盒极品血燕。 小欣说很担心他老人家，想要去探望他。 我让她带着血燕过去，陪他老人家说说话。” “你也一块儿去吧。” 薛凌道。 陈新之挑了挑眉，略有些迟疑。 “太太，我跟他老人家只有一面之缘，而且——” “他老人家对你印象极好。” 薛凌温声解释：“本来我答应全权交给他老人家去安排处理，谁知你和阿源等不了，直接跑去度假岛那边动手。 他老人家最终没说什么，而且自始至终站在我们这边。 事情虽过去了，你和小欣还是得亲自上门一趟，好好感谢他老人家。” “好。” 陈新之痛快答应了。 薛凌低声：“什么都不用怕，一切照旧。 你以前怎么做，现在继续做。 帝都不止只有何家这样的新贵族，还有一堆实力仍强厚的老贵族。 薛家虽不比以前了，不过绝对有能力庇护你们一众小辈。” “谢谢太太。” 陈新之感激低声：“我来帝都这两年，得亏有你一直照顾着我的生意，不然不可能会如此顺利，一帆风顺。” “哈哈！” 薛凌笑了，道：“我只是提供了一些方便和门路，其他都是你自己拼搏出来的。 不必妄自菲薄，我很看好你。” “谢谢。” 陈新之举杯：“太太，当年若不是你及时拦住我妈跳楼，我早成了孤苦伶仃的孤儿。 当年若不是你们一家子慷慨相助，我和我妈也许得漂泊艰苦多好些年。 是你和先生为我开启了一道崭新美好的大门，让我们家得以新生。 以前我不敢奢望能喊你一声‘妈’，上天让我和小欣相爱相知，也给了我这个荣幸以后能喊你一声‘妈’。 我很期待，也必定全力而为。” 薛凌开心笑了，举杯：“我也很高兴，倍感荣幸。” 两人一起举杯共饮，尽管只是温水，心里尽是炙热激动的真挚情感，此时无酒胜有酒。 …… 第1581章 母子逛街 一晃假期过了，孩子们先后开学。 老三选了帝都大学的绘画专业，老四选了她最喜欢的历史系，而不是陈新之和薛凌之前提议的“经济学”。 众人尊重他们的选择，只让他们好好学，既然选择自己喜欢的，便要一直坚持下去。 薛欣仍坚持学下棋，不过齐老不愿意再教她了，因为他一病两三个月，康复后总觉得力不从心，身体大不如以前。 后来，齐老给她介绍了一个新师傅，是世界级的棋艺大师，让她跟着大师慢慢学，千万不要放弃自己的天赋，坚持好好学下去。 薛欣在开学前参加一个国内比赛，获得了全国第三名的好成绩。 她将奖杯捧给齐老，并跟他合影，承诺未来一定拿世界级大奖，将每个奖杯送给他这位启蒙师傅一同分享。 齐老喜极而泣，说他一生学生无数，桃李满天下，唯有下棋这方面只有小欣一个学生，心中万般不舍。 薛欣答应周末会经常上门陪他下棋，并给他带最好吃的文国进口水果。 齐老很是高兴，说他会在老地方等着她去下棋。 程焕崇的漫画珍藏集终于出版了，签售会刚好在开学后的第一周周末。 他坐车回家后，就翻箱倒柜找衣服，却没找到一件合适的。 “妈！你快来帮我呀！” 薛凌好笑收起手机，问：“你什么时候有衬衣和西装？ 衣柜里没有的东西上哪儿找去？” 额？ 程焕崇讪讪笑问：“不能t恤和牛仔裤吗？ 我打算找一件全新的t恤，加一条黑色牛仔裤。” “尽量不要吧。” 薛凌道：“毕竟是书迷签字见面会，正经八百的场合怎么能穿得那么随意。” 程焕崇忍不住问：“那穿什么？ 我可不喜欢穿西装——忒别扭！” “你穿过？” 薛凌好笑问。 程焕崇摇头：“那倒没有。” “那你是怎么知道别扭的？” 薛凌挑眉问。 程焕崇呵呵，呵呵尴尬笑了。 “不用想就知道别扭呀！我瞄一眼就感觉别扭，穿上就更不用说了。 妈，其实书名签字见面会而已，不是那种正经得不行不行的大场面。” 薛凌想了想，问：“要不就牛仔裤加休闲衬衣吧？ 行不？ 随意中多了一点儿正经和正式感。” “行吧。” 程焕崇搂住她的肩膀，笑道：“你是我妈，你做主好了。 明天不管卖了多少本，稿费我都跟您平分！” 薛凌憋笑：“谢谢，我非常期待。” “妈～～”程焕崇瞪眼哼道：“我好像在你的眼中看到了赤果果的嘲笑！” 薛凌眯住眼睛睨他，沉声：“胡说八道！明明是赤果果的鼓励和期许！” “哈哈哈！” 程焕崇撒娇：“妈，那您陪我去买衬衣吧！” “好。” 薛凌道：“秋季快到了，也得提前给你外公外婆奶奶他们添几件秋衣。 走，我们去逛商场。” 一会儿后，保镖在前方开车，母子两人坐在豪车后面聊话。 程焕崇忍不住问：“妈，二哥他还得几周才实习吧？” “嗯。” 薛凌好奇问：“你在学校遇见过他吗？” “没有！” 程焕崇答：“约他一起去饭堂吃饭，他每次都说没空在外头。 我严重怀疑他不是帝都大学的学生！” 薛凌笑了，解释：“他前一阵子忙着跟同学开公司，听说最近刚刚稳定下来。 估计是真的很忙，不然也不会连周末都不回家吃饭。 你二哥最喜欢吃，你又不是不知道。” “明天他应该会回家吃晚饭吧。” 程焕崇道：“他让我留三套书给他，说是要送人，也不知道要送谁。” 薛凌猜测：“多半是女生吧。” “才不是！” 程焕崇认真道：“我的读者百分之九十都是男生，因为我画的都是科幻题材！” 薛凌“哦哦”点头，道：“多多的女朋友她也是你的忠实粉丝，她说明天她一定会早早就去排队。 多多会接她一起去，还让我跟你提前说一声，务必要给他们两人打折。” “切！” 程焕崇笑骂：“亿万身家的大总裁让我打折十几块钱！这就是帝都今年最大的笑话嘛！哈哈哈哈！” 薛凌看着窗外，忍不住问：“咱们去哪儿逛呀？” “去荣华商城吧。” 程焕崇答：“附近几条街也都蛮热闹的，一概都是奢侈品牌店。” 薛凌狐疑问：“你要买什么价位的？ 那边有些都是上万甚至十几万的，不适合你们学生买。” “至少一千块以上吧。” 程焕崇支吾：“我怎么也算是一个稍有名气的漫画家，穿一千多的衬衣应该还是有能力的。” “行，前面那条街应该比较适合。” 薛凌解释：“大致都是几百上千的时尚服装店，而且都是年轻人的品牌。” 程焕崇立刻应好。 于是，母子两人下车逛服装店。 薛凌买东西向来只挑合适的，价格不会太在意，于是走了两家老年人服装店后，三位老人的秋衣便都置办好了。 程焕崇从没买过衬衣，试穿了好几件后，总是觉得看不惯，仍是两手空空。 “妈，你快帮我挑一挑吧，我都快看花眼了。” 薛凌挑来挑去，找了一件纯雪白的休闲衬衣，什么装饰都没有，领口和衣角的设计新颖独特。 程焕崇换上后，人愈显拔高俊美。 服务员双眼发亮赞道：“帅哥！你比模特穿得还好看！” 程焕崇腼腆扯了一个笑容，询问薛凌的意见。 薛凌竖起大拇指：“你够白，穿起来够精神。 行吧，就这一件吧。” 老妈的眼光好，看中的衣服自然不便宜，程焕崇刷卡付了两千多，心塞塞拧着袋子，内心暗自有些后悔。 “妈，有些贵。” 他嘀咕：“我自己还从没买过这么贵的衣服。” 薛凌笑了，道：“儿子，记得明天要卖力点儿吆喝，努力把这衣服钱赚回来。” 程焕崇：“……” 薛凌走前两步，正打算拐弯——却堪堪顿住了。 “老三，你看前面那个女生……是不是小涵？” 程焕崇顺着妈妈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自家表妹穿着暴露的超短裙和露脐上衣，化着奇奇怪怪的妆容，穿着长长的靴子，正搂住一个“杀马特”装扮的少年胳膊亲密聊着话，脸贴着脸，亲热不已。 “额……好像是。” 第1582章 够呛 薛凌皱起眉头，禁不住啧啧两声。 “这……这穿得也太潮了吧。 她这样子，你衡舅舅知道不？ 你姑姑知道不？” 程焕崇是年轻人，手机不离手，举起手机立刻拍下这一幕。 “不知道吧，不然他们早杀过来了。” 薛凌无奈叹气，道：“走吧。” 程焕崇忍不住瞥多几眼，追上老妈的步伐拐弯。 “妈，你怎么不上去问一问？ 假装偶遇邂逅？ 然后趁机刺探刺探一下敌情？” 薛凌哭笑不得，低声：“即便是小欣，我也不会直接上前。 像你们这个年纪的冲动少男少女，又爱面子又爱耍酷，还爱唱反调。 我这样上去，绝对会适得其反。 小涵不是撒腿就跑，就是支支吾吾闪烁其词，甚至怪我们多管闲事。” “也对。” 程焕崇撇撇嘴，委屈嘀咕：“妈，不包括我啦！我一向是最乖的～～” 薛凌走下扶手梯，继续道：“她上有爷爷奶奶，下有亲爸和亲妈管着。 我这个舅妈不好太僭越，尤其是这个时候。” “那——那也不能就这样假装不知道吧？” 程焕崇晃了晃手中的手机，“要不，我匿名发给衡舅舅或姑姑？” “不行。” 薛凌摇头：“搞什么匿名？ 一会儿他们还以为你是要搞敲诈或勒索。 既然要发，就光明正大发。” “啊？” 程焕崇不敢置信问：“那我——真发了？ 发给舅舅？” “傻瓜。” 薛凌道：“自然是发给我。 如果让小涵知道是你，以后铁定会怪你。 如果是我，她也不好跟我较真或耍脾气。” “对哎！” 程焕崇搂住老妈的肩膀，低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薛凌无奈叹气：“再辣也呛不住你们这些小年轻呀！晚些时候我要去看望之澜叔公，如果碰巧薛衡在，我得问一问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看样子，小涵悄悄谈恋爱了。 前一阵子你姑姑到处找名师给她补课，说学习态度越来越差，学习成绩也差——上学期末考了七科，四科不及格。” 程焕崇：“……” 他吐了吐舌头，低声：“够呛，绝对够呛。” 薛凌顺着墙上的标志往电梯走去，发现电梯碰巧在往下降，便等在门前。 程焕崇大包小包拧着，追了过来。 薛凌想起他明天的行程，忍不住问：“要不要让多多来接你一块儿去？ 还是司机送你？” “不好。” 程焕崇摇头：“我自己坐出租车去就行。 咱们家的车都太招摇了，我可不能让我的粉丝们知道我家那么有钱。” “为什么？” 薛凌好笑问：“怕粉丝让你打折？” 程焕崇哈哈笑了，解释：“价格都是出版商活动方定的，不是我这个作者能左右的。 咱们家的车一旦被曝光，粉丝们马上就会人肉我的真实身份，那我维持好些年的神秘形象铁定毁于一旦！多多哥的车也不要，他的车也太好了。” “行吧。” 薛凌微笑：“那你自己坐车去。 如果主办方让你去应酬，记住别随口答应，一个人在外都要打起精神谨慎些，有什么事马上报警或联系家里。” 这一次小欣出事，可把一大家子吓得够呛！ 老大常日在医院，倒不必担心他什么。 老二是运动员出身，身强体壮，平常低调得很，就连鞋子都只买几十块的最耐磨回力鞋。 最让她担心的是老三和小欣，两人长得都太出众，而且从事的爱好都太高调，尤其是小欣。 “放心吧。” 程焕崇道：“电梯来了！” 电梯里已有五六个年轻女孩，薛凌率先走进，程焕崇跟上。 一向体贴的老三担心妈妈被其他人撞到，他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搂住妈妈的肩膀，挡开了其他人。 程焕崇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又高又俊，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格外引人注目。 于是，他瞬间成了其他女孩的眸光焦点。 直到他们走出电梯，还有女生追出来偷拍程焕崇，吓得他加快脚步往前溜。 薛凌宠溺低笑，调侃：“儿呀，长得太好也烦恼哟！” 程焕崇哭笑不得，解释：“前天我在帝都大学的第三饭堂门口被人塞了名片，说要捧我做流量明星，还说要给我一个名副其实的‘学霸’人设，听得我好烦，足足缠了我老半天呢！” “哈哈！” 薛凌大笑，捏了捏他的俊脸，“你呀，得好好感谢你爸和你妈将你生得养得这么帅！” 程焕崇饱汉不知饿汉饥，苦笑：“我宁愿丑一丢丢，不用太帅。 前一阵子高三同学会，好几个女生塞信纸给我，清一色的表白信，把我给吓得都不敢收！” 保镖将车开了过来，母子两人上了车。 刚刚坐定，程焕崇的手机响了！ 他接听，聊不到几句便变了变脸色。 “那——那你们想好办法。 如果没法保证我的人身安全，那我明天就不去参加签售会了。 哦？ 毁约？ 如果算是毁约的话，那就毁吧。 我之前跟你们重复多少遍了，不要搞粉丝应援会，你们非不听。 我只是一个漫画兴趣爱好者，半个漫画家，不是什么流量大明星，搞那么复杂做什么！” 薛凌听他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激动，忍不住侧过脸来。 程焕崇气呼呼大声：“我不管！反正这是你们捅出来的，你们自己解决。 粉丝互动顶多就签名，拍照不行，握手也不要。” “没有！合约上只说配合你们的活动安排，没有强调我就得什么都配合，什么都听你们的！如果这算单方面毁约的话，那我立刻让我的律师陪你们谈！” “不用威胁我以后马上又打可怜牌！我都说了，我卖书出版书而已，不是卖||身给你们，没必要配合你们所有的宣传！读者如果真正喜欢我的作品，他们自然会掏钱买。 我只是画画赚稿费，没想过要牺牲我这张脸去讨好粉丝！” “是！我确实很爱稿费，但我也有我的原则。 实不相瞒，我拿稿费好几年了，还卖过两部版权。 我不是圈里的小萌新什么都不懂，所以你们不用吓唬我！反正不按我说的，那我明天就不去了，毁约便毁吧。 回头我让我的律师联系你们！” 语罢，他气急败坏般按断通话，将手机一把丢座位上。 第1583章 作者和平台 薛凌疑惑担忧问：“老三，怎么了？ 突然生这么大气？” 程焕崇气得脸色微红，大声：“编辑突然来跟我说，明天签售会后必须跟粉丝们搞多一个互动会，还说要拍我的大海报去宣传，拍视频搞直播之类的。 说什么出版商希望我能配合宣传，因为我的外貌出色，可以从中吸多一些粉丝。” “这……不好。” 薛凌罢罢手：“别弄真人照片，也不要胡乱弄什么大海报。” 家里人尽量别太张扬，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前不久小欣的事，把大伙儿吓得一个个至今心有余悸，千万不能再来第二回了。 程焕崇激动解释：“打一开始签约的时候，我就说过只配合一部分的宣传，不可能每一步都按他们说的做。 现在好了，来跟我解释里头还有什么宣传条款让我必须遵守！这不是要坑我是什么？ 明天就是签售会了，现在才来跟我说下午还要弄一个粉丝见面会！这摆明就是要赶鸭子上架硬来！” “别生气，别激动。” 薛凌温声冷静道：“有话慢慢说，好好想办法解决，生气解决不了问题，只会增加你的愤怒让你失去冷静，更不可能想出好办法来。” 程焕崇毕竟年轻，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冷静得下来。 “他们还想用什么稿费来威胁我？ ！刚才还说什么粉丝越多，买我的作品订阅我作品的人会越多，到时我的稿费就会越多！这是赤果果的威胁！怎么？ 没那么一点儿稿费，我会饿死不成？ ！我名下随便一套房砸出来，十几年的稿费都买不起！” “嘘嘘！” 薛凌安抚：“别嚷嚷，冷静点儿。” 程焕崇拉住她的手，委屈大声：“妈，这个圈子真的是越来越讨厌了！不错，喜欢漫画的人非常多，喜欢我作品坚持做我粉丝的人好几百万。 我跟他们签约，面上写着是五五分，可公司根本不止一个渠道赚钱！好些渠道究竟收入多少，具体多少，一点儿数据都不肯给我，更不敢公开！公司确实给我平台，给我流量宣传，可这是他们必须的，不然我的作品做什么要给他们？ ！作者明明是一个平台的基础，可他们却当我们是最弱小最底层最能欺负的人！” “好了好了。” 薛凌安抚：“别激动，慢慢说。” 程焕崇委屈极了，气呼呼：“我的作品不是大风刮来的，不管学习多么辛苦，作业和试卷多少，我每天都要利用睡觉的时间捣鼓一两章出来！五六年的学习和坚持，不是几个月，更不是四五天！作者那么辛苦，粉丝给的钱给了平台，可平台却从不公开具体收入数据，扣去多少宣传费，具体分我们多少——什么都没有！就一个扣了税的稿费给我！如果没有猫腻的话，他们做什么不敢公开？ ！” “他们明明是靠我们作者在赚钱，可他们只会一味榨取，想怎么改变合同就改变合同，一个个摆着资本家的面孔，摆出一副高高在上，一副反正你不来我的平台，没有我们的宣传，你们就什么都不是的态度！作者圈整天怨气冲天，怨天怨地，还不都是日子过得不好！过得太憋屈！” “学画画打一开始就必须掏钱，画笔画纸颜料什么的，每一样都要钱，而且一年比一年贵。 作者为了想情节，为了画更形象更生动的画面，真的就跟所谓的‘耗尽心血’不相上下，丝毫没有夸张！我们大家熬夜画画，将我们可以去玩耍的时间用来画画，甚至有些人连学习读书都放弃了，只为坚持漫画这个梦想——可我们却无比委屈！被平台榨得动弹不得，各种催更各种克扣稿费，甚至连你做什么都必须配合！” “我只是想好好画漫画，想把我的作品跟我的粉丝分享！他们一而再，再而三搞三搞四，让我拍自我推荐视频，找朋友引流量，找同行作者互相推荐，各种要求各种作妖！我只想好好创作，不想搞一些跟创作无关的垃圾事情！我是卖我的作品，不是卖||身，少来这一套！” 薛凌拍了拍他的肩膀，蹙眉道：“行了行了，别嚷嚷。 一激动一生气就不顾逻辑缘由，不顾前后，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妈都快听晕了。” “妈～～”程焕崇撒娇抱住她的胳膊，道：“你快找你的何律师帮帮我！我要跟他们解约！敢用我的稿费威胁我，我是那种接受威胁的人吗？ ！咱们馨园出来的人，哪个是需要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呀？ 每一个都不是，也不可能是！” 薛凌微微一笑，淡定温声：“你且不要激动，我先跟你分析一下。 首先，你的创造并不是真正为了钱，你是为了自己的兴趣爱好和你的粉丝，对吧？” “嗯。” 程焕崇点点头。 薛凌继续问：“那明天的签售会去的都是你的粉丝吧？ 应该大部分都是？ 包括有些好奇想去看你盛世美颜的？” 程焕崇微窘，支吾：“大部分都是我的真粉丝，好些都是老读者。 我没怎么公开过我的照片，就连拍视频也故意弄得有些模糊。 所谓的盛世美颜，不过是平台自己胡乱宣传的。” “但大部分都是你的粉丝，对吧？” 薛凌再次问。 程焕崇认真答：“对。” 薛凌温声：“既然如此，明天的活动先不能让你的粉丝失望，该去便去。 你是去将你的新作品介绍给粉丝，不是去讨好粉丝。 至于粉丝互动交流会或直播之类的，你大可不必去。 卖书便行，其他乱七八糟的通通不要。” “那平台方……合约的事情该怎么办？” 程焕崇烦恼嘀咕：“我不想跟他们继续合作了。” 薛凌想了想，问：“脱离平台的宣传，你仍能有那么多的粉丝喜欢吗？ 每一个平台的本质都是一样的，也只有一个目的——赚钱。 当然，有些人敛财很过分，手段也恶心，这个要另当别论。” “没宣传的话，那肯定没有。” 程焕崇闷声：“上升期的时候，宣传渠道还是很重要的。 不过，我现在的粉丝群很稳定，都是真正喜欢我的作品粉我的。” 第1584章 只做实力派 薛凌微微一笑，点出问题所在。 “有了平台，你才能安心创作，将宣传和获利益的事情都交给平台去处理。 你寄宿在平台上，平台给你机会。 在某种程度上讲，其实你们之间是互利互惠的。” 程焕崇无奈撇撇嘴：“……是。 不过平台也不能一味儿以为我们就是给他们打工的小蝼蚁！蝼蚁可能会偷生，但我们是人，人是有志气和骨气的！” “那当然。” 薛凌道：“服务于平台，自然得归平台约束。 但你们之间在法律上必须是平等对等的合作关系，而不是签了卖||身契的奴役。” “所以我才这么生气！” 程焕崇气哼哼：“参不参加粉丝会，这该是我自己能决定的事，对吧？ 我不想跟粉丝们拍照互动，这应该也是我的自由！凭什么这些都得听他们的？ 他们说必须这么做，我就必须这么做？ 我是一个漫画家，又不是什么靠流量曝光赚钱的明星！我真的很讨厌市场营销的那一套！忽略真正的创作意义，什么都往利益靠拢！文化的走向不应该是全面利益化，不然哪来的文化精神精髓？ 迟早被市场利益大棒给打死！” 薛凌冷静听完，挑眉问：“合约上仔细写明这些了吗？ 如果你已经签了字，那咱们必须有契约精神，该遵守便一定遵守。 但如果没有，那就另当别论。” “没有！” 程焕崇摇头：“一个字都没有！只说配合平台组织的一些宣传活动，并没有具体要求我必须做到什么程度。” 薛凌了解点点头：“这么说，应该是合同模棱两可，并没有明确规定。” “没有。” 程焕崇解释：“我签约的时候都非常谨慎，不该做的，能不能做的，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刚才他们说我这是毁约，我跟他们直接说找律师跟他们谈。” “他们不敢？” 薛凌笑问：“因为明天的活动都已经安排好了，他们笃定你即便不情愿也必须上，所以特意最后一刻才通知你，让你没时间反应，让你不得不被他们架着走。” “是！” 程焕崇激动道：“一开始他们根本没说有下午的环节，只说签售会。 编辑刚才拼命跟我解释，说什么主办发看中我的外表能大大加分，还说只要宣传到位，不愁以后没钱赚。 甚至还敢威胁我说，你还要不要稿费，拿人家的手短，你就不能委屈一下？ 过分！这是委不委屈的问题吗？ 我特么如果是为了那么一点儿稿费坚持苦苦创作的，那我早饿死了。 我一开始更新的时候，一个月几百都没有！” 薛凌微微蹙眉：“你跟他们说，你不缺这么一点稿费，不需要靠外表拉拢粉丝。 作品画得好，卖得好，才是你永远的实力，而不是搞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我说了，刚刚都说了。” 程焕崇气呼呼：“我要是靠脸吃饭，我早干嘛去了？ 我十六七岁的时候就可以找经纪公司出道去了，何至于苦苦在一中熬三年地狱般的高中学习！我之所以这么努力，一直遮遮掩掩自己的真实俊颜，一来是不想太高调，二来则是想证明给我的同行看，我是靠我的画笔，靠我的实力吸粉，而不是我这张脸！” “不错。” 薛凌笑道：“容貌的俊美和美丽只在短暂的青春时期，再好再贵的保养措施也敌不过岁月这把杀猪刀。 步入中年后，容颜就慢慢变老变难看，岁月的痕迹爬上脸庞，色衰而爱驰。 如果只是靠外表，顶多撑十几二十年。 那二十年后呢？ 到时靠什么活？ 靠实力的人，永远才不会被这个社会抛弃。” “不过，大多数人还是以貌取人的。” 程焕崇嘻嘻笑了，拍了拍自己的俊脸：“所以呀，我要实力加外貌，做一个一百分的实力派学霸！” 薛凌哈哈笑了，捏了捏他的脸颊。 “好了，别臭美了。 实力派漫画家，偶像派学霸，请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刚才我跟你分析了一通，你心中可有主意？” “有。” 程焕崇答：“一会儿你帮我联系一下何律师，让她帮我会一会他们。 首先，必须吓一吓他们，免得他们把我当软柿子捏。 第二，明天一早的签售会我会如约奔赴，至于明天下午的什么粉丝互动会——那是不可能的。” “好。” 薛凌赞许点点头：“既然你自己有主意，那就按你的意思做吧。” 接着，她掏出手机，给何律师拨去电话。 何律师现在已经是帝都律师界的泰山北斗级人物，在帝都一共有两家大型律师事务所。 现在的她，除了一些十分棘手或有代表性的案子才会亲自出马，不然一般都隐蔽幕后当老大出主意。 薛凌跟她寒暄几句，很快切入正题。 “你派一两个得力些的助手过来就行，犯不着自己亲自过来。” 何律师却坚持自己亲自出马，随后挂了电话。 薛凌微微一笑，将手机收起。 “何律师说你之前的合约都是她过目的，现在还是她亲自跟进好些。 她已经出发去馨园了，一会儿我们到家，你先去把合约找出来拿给她看。 接下来的事，通通交给她就行。” “好。” 程焕崇道：“有何律师出马，保管能一下子唬住他们。” 薛凌温声：“关键还得你跟她配合默契才行。 放心，她有能力保障好你的利益。 当然，你的几百万粉丝也是你的实力和话语权。” “谢谢妈！” 程焕崇搂住薛凌，亲了亲她的脸颊，“你是世上最好最好的老妈！” 薛凌有些哭笑不得：“我真有那么老吗？” “不！” 程焕崇立刻笑哈哈改口：“你是世上最好的妈妈，最漂亮的妈妈！” 薛凌宠溺低笑，学着他的口吻。 “我呀，一向不注重外表，只追求做一个实力派老妈。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难事，尽管跟爸妈说，我们能帮一定帮。 你长大了，有独立能力了，你也有处理麻烦和困难的能力，只是你毕竟年轻，经验和人脉比不得爸妈，所以尽量跟我们商量看看。 我们尊重你自己的决定和解决方法，也乐意帮你解决问题。” “好的！谢谢妈！” …… 第1585章 城郊探望 母子两人到馨园时，何律师的车已经停在大门口。 薛凌跟她寒暄握手，随后让小儿子招待何律师去喝茶。 “对不起，我还要去城郊看望我的堂叔。” 薛凌跟她握手道别：“我们家老三的麻烦事就拜托你了。” 何律师连声应好：“谢谢一直这么关照我，我一定尽全力而为。 您放心吧。” 薛凌转身回房间换衣服，去库房取了一些补品，随后让保镖送她去薛衡家。 薛之澜和陈氏近两年的身体都不怎么好，薛衡将他们接在身边住一起，又雇了一个保姆在家，方便照顾两位老人。 一个多月前薛之澜不小心摔倒，右手骨裂了，一直在敷药治疗中。 老妻的血糖太高，前几个月前突然什么都瞧不见，吓得众人赶忙将她送医院去。 一番降血糖操作后，陈氏的眼睛恢复一丢丢，偶尔仍会模糊看不清。 薛衡怕她看不清跌伤或受伤，一直不肯她出门。 两个老人都病了，薛衡急忙忙又雇多一个男保姆，不然单靠他一个人又要上班又要照顾老人，根本应接不暇，身累加心累。 薛凌看了一下时间，给薛衡拨去电话。 ——喂？ 凌凌啊？ 怎了？ 公司有事？ 薛凌听他的嗓音迷迷糊糊，忍不住问：“你该不会还在午睡吧？ 请允许我提醒你一下，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 ——啥？ 五点了？ 天啊！我睡过头了！怎么那么快就五点！太夸张了！哎哟我滴妈！ 薛凌心疼问：“昨晚又熬夜了？” ——是，熬到半夜三点多，今天脑袋瓜嗡嗡一直痛。 下午实在受不了，爬上床眯一会儿。 本来打算睡半个小时就行，谁知一下子睡过头了！下次得记得设闹钟才行。 薛凌担忧问：“之澜叔的手还痛？ 还是婶子？” ——我爸还好，他老人家就算有什么难受的，都会忍着自己解决，能不让我们知道就不让我们知道。 主要是我妈，一会儿腰酸，一会儿脚酸，我用按摩机帮她按腰，手给她按脚。 直到她舒服一些睡下，我才去洗澡睡觉。 薛凌低低叹气，道：“我在去你家的路上，你先去洗漱，到的时候咱们再好好聊。” ——真的？ 太好了！你赶紧来，我正好有事要跟你商量。 薛凌答好挂断了。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好些主路段都堵得不行，幸好薛衡的新家在城郊，才能避开高峰期顺畅到达。 老人家年纪大了，喜欢摆弄花花草草，薛衡干脆在城郊买了一套别墅，前后都有小花园，能供两个老人摆弄来去。 薛衡和薛桓两兄弟都不差钱，差的是时间，尤其是弟弟薛桓，忙得常常看不到人影。 老大薛衡知晓他们夫妻俩太忙，坚持自己照顾两个老人，让弟弟和弟妹有空过来陪老人吃饭喝茶聊天就行，其他都交给他。 薛桓过意不去，坚持两个保姆的工资都必须他给，并坚持一周过来两趟陪老人，尽管大多数时候都被电话给催走，他仍会早晚找时间过来。 城郊的空气好，附近都是高档的别墅区，保安措施非常到位。 薛凌的豪车刚到门口，立刻有保安出来登记并询问。 直到保安打电话给薛衡确定后，才放豪车入内。 在别墅门口停定，保镖帮忙提了大包小包的补品陪她一起进门。 “哟！凌凌和阿源来了！” 陈氏眯着眼睛，拄着拐杖走出来。 薛凌低笑，忙上前牵住她的手。 “婶子，是我而已，另一个是——” “然然吧？” 陈氏笑呵呵解释：“看不怎么真切，有一点点模糊。” 薛衡匆匆奔出来，歉意笑道：“妈，你看错了。 这是凌凌家的保镖，不是阿源，也不是然然。 现在这个时间段，姐夫和然然铁定都还在忙。” “哦哦。” 陈氏苦笑连连：“凌呀，瞧我这眼睛——愈发没用了！” 薛凌和薛衡一左一右搀扶她进大客厅。 “婶子，您好好养着，会慢慢好起来的。 对了，之澜叔呢？” 薛衡答：“刚才听说你要过来，特意去屋后的小果园摘果子去了，说是要让你尝尝鲜。” “你叔他最爱折腾！” 陈氏笑骂：“这一阵子总说要去园子那边，我一直拦着不让他去。 他的手还不能乱动，哪里能出门！现在打车叫司机都得用手机，他啥都不懂。 这样也好，他不得不待屋里没得出去。” 薛凌微笑道：“叔如果要过去，就打电话说一声，我让司机过来接。 婶子，您别拦着叔，我爸整天盼着叔能快些好起来陪他下棋呢。” “他早安排好了！” 陈氏道：“刚才听说你要来，他说你可能是来接他的。 他还说他要收拾几套衣服，一会儿随你去馨园那边。 你来了，我就算要拦，也是拦不住呀！” 薛凌笑开了，道：“行，既然您舍得放人，那我就不客气了。” “哪里！” 陈氏歉意摇头：“整天麻烦你们家倒是真的。” 薛衡拿了一瓶水给保安，随后倒了一杯清水给薛凌。 薛凌见他头发有些长，白发一缕缕看得十分清晰，脸颊和下巴的胡须没时间刮，看着有些邋遢，心里暗自叹气，默默心疼他。 她左盼右顾，假装无意问起。 “周末阿桓他们没过来吗？ 看着有些冷清，小涵……她也不在家？” 薛衡解释：“我弟和小异早上带着孩子过来，早饭是在这边一起吃的。 两个孩子得去上兴趣班，他们夫妻都有事，吃完就回去了。 周末小涵得上补习班。 之前阿芳给她报了几个补习班，多少算有一点点进步，便一直坚持让她补。 最近阿芳去国外出差，都是我早上开车送她到补习班楼下。 等傍晚补习结束，她自己坐车回家。” “哦。” 薛凌忍不住看向一旁的古董钟，问：“那应该快回了吧？” 薛衡再次摇头：“不，她早些时候给我发信息，说有一些数学题不会解，老师让她再留多一节课，吃完晚饭再回来。 城里这个时间段都堵车，晚点回来反而不会太堵。” 薛凌：“……” 第1586章 问题很严重 薛凌尴尬咳了一声，呵呵两声。 “学习……自然是最重要的，不过孩子现在正在青春期，十四五岁的年纪仍算在叛逆期。 你呀，尽量还是抽一些时间陪陪孩子，别整天只顾着让她学习读书。” 薛衡一听就忍不住唉声叹气：“她学习已经糟得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恐怕连普通高中都上不了。” “那么差吗？” 薛凌忐忑问。 陈氏苦笑摇头：“不是普通的差。 这孩子呀，长得漂亮极了，眉眼一看就知道是灵动的姑娘，可偏偏不是读书的料。 她爸妈都是知识分子，她爸读书那会儿一直都是名列前茅，学习上从来不需要我们父母担心。 可不知道这孩子究竟像谁，自小学四五年级开始，成绩就一直走下坡路。 上学期末好几门功课都不及格，若不是阿衡坚持不让她留级，校长和老师一个劲儿都说她非留级不可，因为她跟不上。” “那么差呀？” 薛凌问：“现在是初二吧？ 初一是几门课？ 好几门不及格？ 不是吧？” “是。” 薛衡答：“除了音乐和美术，主科基本都不合格。 地理呀、历史呀、还有政治什么的，好像就一门及格六十几分，其他都考三四十分。” 薛凌：“……” 陈氏无奈低笑：“没法子呀！这孩子放学回来就进屋里写作业，周一到周五上课，周六和周日补课，她都坚持去学去做，可偏偏就是学不好。 也许呀，她天生不是读书的料。 我跟阿衡说，必须看开一些，别逼着孩子。 人的智力差不多，但读书成绩却大相径庭，有些人天生就是学习的好坯子，不用怎么学就能考好试。 有些人一个劲儿苦学，却不一定能学得好。” “我就算不看开，我也不得不看开呀！” 薛衡一脸的生无可恋：“她一天到晚不是上课就是写作业，可老师说她每天都神游，人明明乖乖坐教室里，可老师讲什么她从没仔细听，也没听进脑子里。 考试全部靠蒙，试卷除了选择题外，其他几乎都是空白一片。” 薛凌忍不住问：“那……没想过留级？ 阿芳怎么说？” “不能留级。” 薛衡摇头苦笑：“她就算留多几年，估计也是一样差。 还是让她尽快读完，以后学一门技艺傍身吧。 阿芳担心得很，焦虑得不行，整天满帝都打听名师和优秀教师给小涵补课。 我知道，她也是为了孩子好，争取孩子多多少少能有所提高。 可我觉得效果甚微，甚至连‘聊胜于无’都不可能。” 薛凌听得心里一阵难受。 小涵这孩子看来问题很严重！ 薛衡揉了揉太阳穴，叹气连连。 “有时候对着她的成绩单，我总忍不住要怀疑人生。 我怎么会生了一个读书这么差的闺女……真的很受不住，心里万般不能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陈氏罢罢手：“别这样子说孩子，小涵其实很乖巧的。 只是天生不是读书的料，所以才会读得这么差。 孩子身体健康，心理健康，就已经够好了，别奢望要求太多。 在我们这个年纪，什么都看透了。 读书好，并不一定就能过得多好。 小涵她长得好，模样够俊，以后学点儿艺术类的伎俩傍身就行。 阿衡就她这么一个闺女，以后家产都归她，她也犯不着拼死拼活去工作赚钱，找个悠闲的小工作安稳度日就够了。” 薛凌吞了吞口水，有些欲言又止。 一旁的薛衡歪倒在沙发上，苦笑：“妈，孩子才十几岁，您这样的话可不好在她的面前说，不然她会更不想努力的。” “她已经够努力了。” 陈氏心疼低声：“周一到周五都上课，白天早上六点多出门，傍晚六点多到家。 吃过晚饭后就回房间学习，晚上十点才能睡下。 周六和周日还得去上补习班，压根连一点儿玩的时间都没有。 孩子都这样子了，你还想要她怎么样？ 不都说了吗？ 不是她不够努力，是她努力了也效果甚微。” “话虽这么说，可你也不能在她面前这么说。” 薛衡再度提醒。 陈氏嗔怪瞪了瞪大儿子，道：“现在年轻人喜欢流行什么‘躺平’。 如果不是太累太难受，年轻人怎么可能去追求躺平，铁定是受不住呀。 现在的孩子学习压力大，工作压力更大。 别操心太多，孩子健康开心就够了。” 薛衡无奈幽幽叹气，给薛凌勾了勾手指。 薛凌往他那边倾斜，只听得他小声低喃：“小涵现在读书跑来跑去的，每天在路上得耗一个多小时。 前一阵子她跟我说在学校旁边给她买一套小房子，方便她上下学。 我不敢答应，她这两天总缠着我必须答应。 凌凌，第四中学附近有没有你熟悉的楼盘？ 你在那边有房子不？” “额……”薛凌摇头：“没有。” 就算有，她也不会借出去，卖也不可能。 薛凌睨他一眼，道：“刚才我怎么说来着——孩子正在叛逆期，正需要父母亲的陪伴和关注。 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你觉得她能单独一个人出去住？ 放任不管的后果很严重，无疑是放虎归山。” 薛衡颇无奈解释：“我也是觉得不好，可她天天哀求我。 让她去学校外头住，我肯定不放心。 要么阿芳过去陪她住，要么给她请一个全职保姆。” “都不行！” 薛凌断然摇头：“你不能答应。 阿芳她在电视台工作，上班没个准点，有时候一连上班三十多个小时，根本照顾不了她。 她那么大了，保姆顶多帮忙打扫卫生，做三餐给她吃，根本没法帮你管教她或辅导她。” “不行吗？” 薛衡烦躁撸了一下发丝，低声：“我最近身心疲惫，心累加身累，根本管不了她太多。 阿芳前阵子跟我说，她这趟出差回来能有一个月的空档期，到时她会把小涵接过去住，尽量帮小涵辅导功课。 让我能全心全力照顾两个老人，不用顾此失彼兼顾不了。” “小涵是不是染发了？” 薛凌眸光微闪问。 薛衡茫然摇头：“没呀……怎么突然这么问？” 第1587章 悄悄告知 没有？ 薛凌扯了一个尴尬笑容，道：“……没有，随口问一问。 前一阵子小欣想要去染发，说要染一下额前发赶时尚，我不同意。 染发伤发质，而且会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她的鼻子向来比别人敏感，更不能去闻那种乱七八糟的味道。” 她没有眼花，小崇也没有近视，不可能两个人同时都认错小涵。 小姑娘在家里扮乖乖女，让一众长辈疼爱又心疼，出外却翘课戴假发穿性感衣服跟小太保偷偷谈恋爱。 典型的阳奉阴违，明里一套暗地里一套。 “哦。” 薛衡摇头：“染发肯定不行，我也是不肯小涵搞那些乱七八糟的。 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追求什么个性，任由自己的性子乱来，还嚷嚷什么叫有‘个性’。 她们现在都还小，哪里懂得什么对她们好，什么对她们不好。 脑袋都跟浆糊一样，什么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哪里是有个性，分明就是任性！” “嗯。” 薛凌附和点头：“他们搞不懂什么才是真正的有‘个性’，以为任性妄为就是昭显个性。” “哈哈哈！” 陈氏笑道：“没事，等他们真正长大了，成熟了，到你们这个岁数，就会觉得自己当年青春期是多么的可笑和愚蠢。” 薛衡撇撇嘴，似抱怨似委屈。 “咱们那会儿，哪里懂什么青春，哪里敢有什么叛逆期。 每天下课就学习做家务，爸妈忙，根本没空照顾我们，甚至连什么是‘青春期’和‘叛逆期’都不知道。 现在好了，我们这一代人老了，当爸妈了，孩子却有‘青春期’和‘叛逆期’。 我们没经验，也没经历过，却还要我们面对和应付。 唉！我们这一代人，怎么就那么惨！” “应该不是最惨的。” 薛凌好笑解释：“比我们小十几岁的这一代人应该比我们更惨。 咱们那会儿创业的时候，什么都便宜，赚的钱能买得起楼、买得起房和车。 他们不行，他们赚得不多，房子呀车子呀，价格就跟坐了火箭一样，咻咻往上飙。 他们也一样没有叛逆期，可他们的孩子都比我们小，叛逆期和忤逆期绝对会更甚。 咱们呀，还算是幸运的。” “哎！” 陈氏好笑睨他们，嗔怪：“说什么呢！凌凌，你的几个孩子乖得跟什么似的，读书成绩好，模样好，身段好，一个个教得知书达理，哪里有什么叛逆期！我们小涵也是乖乖女，平日里不是读书就是补习，没什么乱七八糟叛逆毛病。” “有。” 薛凌摇头笑道：“他们都是有叛逆期的，只是表现得不怎么明显。 我和阿源看得紧，家里还有几个老人帮忙，所以过渡起来不会太难。 小涵现在正在叛逆期，你们还得多看顾一些，别太大意。” “不怕。” 薛衡宠溺低笑：“她还算挺乖的。 住外头的话，我还是不放心的。 除非阿芳跟她一起住，加上一个保姆，不然我铁定不同意。” 薛凌微微蹙眉，问：“阿芳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下个月吧。” 薛衡答：“我最近忙，没怎么跟她联系。 她出差前来看过我爸妈，带着小涵出去玩了一天送回来，隔天早上坐飞机出国。” 薛凌苦笑：“我最近挺忙的，也没怎么跟她联系。” “凌凌！” 一道敦厚的嗓音喊。 只见薛之澜捧着一个小果盘，放着几个杨桃和两个石榴，笑眯眯走过来。 “听说你要过来，我立刻去屋后摘水果。 来来来，尝尝叔叔自己种的有机水果。” 薛凌忙站起来，双手接过。 “之澜叔，您的手没事了吧？ 刚刚好，可别劳动操劳过度。” 薛之澜摇头：“不怕，早没事了。” “一起吃吧。” 薛凌招呼道。 陈氏罢手：“我不能吃，一吃水果就容易胃酸太多。” “凌凌，我……我一会儿跟你去园子那边吃晚饭。” 薛之澜笑道：“晚上我要留下陪你爸下棋。” “行呀！” 薛凌顺手推舟：“我就是来接您的。 我爸这些日子总惦记着您，本来要来看您，可您每次都说不用。 这一阵子天气仍热得很，我就没让他老人家出门。” 薛之澜哈哈笑道：“我把衣服都收拾好了。” “对了，你有没有带衬衣？” 陈氏问：“短袖和长袖都必须带，园子那边早晨凉风大，你得加一件长袖才行。” 薛之澜罢手：“没看见长袖的。” “哪里没有！” 陈氏没好气道：“走，我给你取去！” 薛之澜呵呵赔笑，跟在老伴身后走去卧室。 薛凌心不在焉吃着石榴，低声：“阿衡，我有话跟你说。” “说。” 薛衡取了一个杨桃啃一口，五官瞬间皱成一团，“妈耶！咋那么酸呀？ 柠檬都不带这么酸的！” 薛凌憋笑，掰了一块石榴给他。 “年纪大了，吃不得酸的。” 薛衡笑骂：“我从小就不爱吃酸的，少说风凉话！你貌似比我还大！” 薛凌收起笑容，眸光带着些许无奈。 “阿衡，趁着叔叔和婶婶不在这边，我实话跟你说了吧。 早些时候我看到小涵穿着暴露跟一个小男生在市区xx商场买奶茶喝。 他们动作很亲密，而且我看那男生不像是什么规矩男孩子，打扮出格不说，手上还捏着一根烟在抽。” 薛衡愣住了，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 “真的？ 你——你会不会看错了？ 她一大早就去上补习班，而且是我亲自送她过去的。” 薛凌挑了挑眉，淡定反问：“你觉得我眼力怎么样？ 我工作那会儿经常看电脑，眼睛有一点点近视。 这两年别人开始眼花了，我的近视消失了，不仅不眼花，看东西反而愈发清楚。” 薛衡皱起眉头：“可她跟我说……” “可能都是骗你的。” 薛凌叹气低声：“你自己好好梳理一下。 也许小涵偷偷瞒了你们好多事，只是你们顾着忙，根本没发现。” 薛衡脸色变了变，腾地站起来。 “xx商场？ 是不是？ 我马上开车过去！” 薛凌翻了翻白眼，一把将他拉住。 “急哄哄做什么？ 冷静点儿！” 第1588章 游击战 薛衡哪里冷静得下来，气呼呼甩开她的手。 “你让我现在怎么冷静？ ！让她去补习，不是让她偷偷去谈恋爱！暑假她妈妈找了多少老师，拜托了多少人，才能将她送进那个什么‘金牌班’！一天一千多的补习费且不说，她怎么能这样子辜负我们对她的信任！” “不行！我不相信！除非是亲眼所见，不然我没法相信！这一阵子我都快要忙死了！她这是要将我往死里逼呀！臭丫头！她要什么就给什么，想要任何学习的东西，多贵我都愿意给她掏钱！” “每天接送她上下学，家里什么活儿都不用她干，所有人都依着她，捧着她当小公主！她就是这样子辜负我们对她的宠爱的？ ！那男的是什么人？ 你拍了照片没有！？ 会不会是普通同学？ 会不会是补习班的同学？ 你仔细问过了吗？” 薛凌无力叹气，嗔怪睨着他看。 “别激动，你先冷静一下。 事情没你内心担心的那么严重，所以你没必要突然这么紧张。 你这样子手脚无措，脑子乱想嘴巴胡扯，能帮得上什么？” “我——”薛衡深呼吸几下，苦笑：“我冷静不下来！我——我现在巴不得能揪出那个小太保！马上问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薛凌按住他的肩膀，将他一把推坐下去。 “你就算是现在将他给打了，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如果你这么干，小涵不会理解你，反而会生你的气你，只会将她越推越远。 小涵不是五岁小女孩了，她已经十五岁了。 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正是青春萌动的时期，会偷偷谈恋爱也是人之常情。” “什么常情！” 薛衡气呼呼：“找一个不三不四的小瘪三算怎么一回事？ ！恋爱是这么谈的吗？ ！她懂不懂得什么是恋爱？ ！她连二十六个英文字母都学不全，好意思学大人谈恋爱！她成年了吗？ ！十八岁了吗？ ！” 薛凌无奈叹气，做了一个嘘声动作。 “别嚷嚷，别嚷嚷。 你是不是嫌弃家里太冷清了，你得咆哮几声，嗯？ 之澜叔和婶婶都已经这么大岁数了，都是不能受刺激的年纪。 他们年纪大，不能生气不能暴怒，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涵这件事听着似乎很严重，其实换个角度看，只是小女孩子的青春萌动小叛逆，不至于闹得满城风雨，你更不至于这样子！” 听到父母亲后，薛衡稍微冷静下来。 这一阵子父母亲连续病倒，他一个人当成三个人用，又要工作又要照顾父母，加上自己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精力大不如从前，一个人应接不暇，精力不济，累得不行却只能硬扛。 好不容易父亲的手好了，老母亲的高血糖也已经初步控制住。 老人家都有基础病，不能暴怒或生气，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刚刚养好的身体，万万不能功亏一篑毁于一时冲动！ 薛凌见他总算冷静下来，压低嗓音为他做分析。 “小涵她虽算不上极聪明的孩子，可她一点儿也不笨。 只要认真学习，成绩怎么可能差成那样子。 她之前在小学阶段学得不错，不能名列前茅，但至少一直在中上游。 她刚刚上初中成绩就极速下降成这个样子，明显不正常。 一个孩子一大早出门去上学，傍晚回来就在书房学习直到入睡。 按这样的时间推算，她的成绩就算没法拔尖，也犯不着那么多科不及格吧？ 只要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不可能。 阿衡，你们怎么都没发现？” 薛衡愣住了，脸色变了变。 薛凌眯住眼睛，低声：“你再想想——你将她送去‘金牌班’补习，为什么她能跑出去跟别人谈恋爱？ 金牌班的补习老师为什么没询问家长？ 白天补习，晚上还留下补习，你觉得什么样的补习班会一连上十几个小时课？ 老师就算是超人，也会累得够呛。” 薛衡眼睛瞪大，转而转了转，脸色极差。 “对……我怎么都没发现？ 金牌班的老师从没跟我联系过。 她只说阿芳帮她交上钱，一个月几万块。 暑假上了，效果不怎么好。 这学期她说阿芳给她报的是基础班，不过仍在金牌班那栋楼上课。 她还说，老师留了阿芳的电话和微信，有什么消息都通知阿芳。” “也就是说——你从没跟补习班的老师接触过，对吗？” 薛凌抓住重点问：“你每次都送她到楼下附近，让她自己上楼，对吧？” 薛衡麻木点点头。 薛凌苦笑叹气，道：“你现在打个电话给阿芳，问一问补习班的情况。 我敢打赌，她在阿芳那边就说是你帮她交了学费，而且老师记的是你的电话和微信，一直跟你保持联系。 而且，周末还会负责接送她来回。” “……不用打了。” 薛衡此时心里已经十分了然，低声：“应该是这样……两边骗。” 薛凌点点头：“她每周都会坚持去学校上课，因为班主任老师必定有你们家长的联系方式，所以她不能逃课去外头乱来。 可她晚上在书房或房间里学习了什么，做了些什么，你们曾经检查过吗？” “没有。” 薛衡沉着脸解释：“每次都锁上门，谁都不让进，说不能打扰她完成作业和学习。 每次都是十点左右我催她去房间睡觉，不然她不会开门。” 薛凌苦笑哈哈：“书房里有手机有电脑，她大可以偷偷玩耍，甚至跟外头的恋爱对象联系聊天。 孩子都这样，敢开着门学习，证明她是真的在学习。 写作业和学习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做什么每次都得锁着门在里头？ 你就没怀疑过吗？” “我……”薛衡支支吾吾，“我曾经路过书房的时候，听到她似乎在说话。 我敲门问她在做什么，她就解释说向同学问不会做的题目。 我——我根本没多想！” “都太大意了。” 薛凌低声：“估计从去年开始，她就存着骗你们的心思。 成绩一落千丈不说，还跟你们打起了游击战，可惜你们都战败了，却仍不知道你们参战过。” 第1589章 什么都怕 薛衡听得一阵挫败加心累，扶着脑门歪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薛凌轻轻叹气，拍了拍他的胳膊。 “别这样，小心让之澜叔和婶婶瞧见，一会儿非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 咱们分析完问题，接下来得想办法解决问题才是。” 薛衡低声吐气：“等等……让我缓一缓。 不管如何，先得喊来对质，问她究竟怎么了，问她是不是一直瞒着我们乱搞胡来。 跟警察办案一样，必须有证有据，然后追求责任，再想想该怎么处理。” 此时，薛之澜提了一个小行李包，乐颠颠快步走过来。 “凌凌，咱们要走了没？ 天都要黑了！” 薛凌“哦哦”反应过来，赔了一个笑脸。 “叔，要不这样吧，您和保镖先过去——我和阿衡临时决定要去城里一趟，找个老朋友吃饭，商量一点工作上的事情。” “工作上有麻烦？” 薛之澜狐疑问，看向一旁貌似“很烦恼”的儿子。 薛衡此时的心里七上八下，乱得不像话，一时竟不知道该找什么话来搪塞父亲。 薛凌只好硬着头皮接替他，谎话信手拈来。 “是啊！最近集团那边新推出的系列产品很靓丽，打算把外面的包装也改进一些。 阿衡和多多的意见不一，我们打算找一个专业些的设计师咨询，然后再决定方案。” “原来是这样。” 薛之澜问：“这么晚了？ 现在必须去？ 都该吃晚饭了。” 薛凌点点头：“设计师非常忙碌，约了一块儿吃饭一边聊。 叔，让保镖送您先去馨园吃晚饭，我晚点再回家。” “……对对！” 薛衡道：“我载凌凌一块儿进城，让保镖送你回馨园。” 薛之澜挥挥手：“行，那我先过去。 你们别太晚，小心开车。” “哎！好的！” 薛凌送老人家上了车。 薛衡已经冷静了许多，用同样的理由骗了老妈子，从车库开出一辆越野车。 “现在是上下班堵车高峰期。” 薛凌忍不住提醒：“你搞一辆这么大的车做什么？ 不怕一会儿堵太久？” 薛衡答：“高些，视线也好些。 自从我开上大车，就回不去了，每次开小轿车总觉得太低矮，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缘故，总觉得小轿车不怎么安全。” “不是心理作用。” 薛凌无情指出：“是心理有病。” 薛衡：“……” 很快地，薛衡将越野车开出小区大门。 “你刚才说——那个小伙子染头发，还吸烟，是吧？” 薛凌点点头：“是，那男的是染发。 小涵不一样，她应该是戴了假发。” 薛衡想了想，眯眼猜测：“这个时候是吃饭时间，你说他们会在哪儿？ 可能在‘金牌班’辅导中心的附近吗？” “暂时不一定。” 薛凌提醒：“她说八点多再去接她，还有两个来小时的时间，应该不会那么快去那边演戏。” “唉！” 薛衡忍不住叹气连连，“总以为自己生的小公主是个乖乖女，犯不着跟其他家长一样整天一惊一乍很焦虑，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没想到有一天我竟沦落到满帝都找女儿的地步！怕找不到她，更怕找得到她后，她会跟我怎么解释——找一堆什么情情爱爱非对方不可的词眼来吓我恶心我！我都不敢想象下去！” “先找到再说。” 薛凌好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 薛衡呵呵，呵呵苦笑：“到了我这个年纪，似乎什么都怕。 怕父母亲生病难受，怕他们离世，怕无法安心工作，怕女儿成不了才，怕她将来没法过上轻松点的日子。” 薛凌听罢，禁不住暗自心疼。 “淡定些吧，这些都是人之常情。 我们长大了，父母亲也老了。 人老了，终归还是得走向死亡，这是每一个人都必须面对的。 人生自古谁无死，对吧？ 我偶尔也会偷偷害怕，担心哪一天醒来，爸妈就……就走了。 可回头一想，他们迟早还是得走的。 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多孝顺他们，别将来后悔莫及。 “ “我也一样。” 薛衡刹住车等红灯，低声：“偏偏自己年纪也不小了，有时真的是力不从心。” 薛凌忍不住提议：“把公司的事情料理一段落，让下面的心腹顶替上来吧。 你不妨跟我一样提前退休，争取多一些时间陪伴老人。” “你——”薛衡扯了一下嘴角，问：“你当初做什么那么早就退休？ 这里就咱们俩，你不妨跟我说实话吧。” 薛凌微愣，转而罢罢手。 “能有什么原因？ 不想一辈子都赚钱，想休息了，想多一些时间陪陪家人，给自己一些偷懒的机会。 我不早就说过了吗？ 这就是我心里的大实话。 怎么？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薛衡低低笑了，道：“我还以为……你是高处不胜寒，亦或是独孤求败般站在巅峰之上烦恼无敌是多么寂寞，于是干脆退隐算了。” “傻瓜！” 薛凌笑问：“哪来的巅峰？ 哪儿才算是巅峰？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我上哪儿找巅峰去？ 量力而行，尽力尽心酣畅淋漓拼一场，也就够了。 我从没想过要多厉害多厉害，也没给自己定过什么巅峰目标。 父母亲和婆婆都老了，需要我多一些陪伴。 多多和几个高层领导都非常优秀，我自己也觉得能退下来了，于是便退了。” “当时你退得那么坚决，把好些人都吓了一大跳！” 薛衡道：“一大堆人以为你是在开玩笑，还有人说你是故意以退为进，让多多上来雷厉风行处理管理层，然后再找个借口重出江湖，再战江湖。” 薛凌惊讶挑眉，转而哈哈哈大笑。 “事实证明怎么样？ 多多他是新领导，他雷厉风行整顿管理层，那是他自己的安排，我压根没插手。 我推他上去当总裁，他就是第一把手。 公司是他在管理在统领，自然是他说了算。 我都退了，还怎么进呀？ 事实证明我重出江湖没？ 我就算是有心，也没那个力再战江湖喽！” “所以他们都猜错了。” 薛衡道。 薛凌忍不住提醒：“你也错了。” “我……我不算错吧。” 薛衡辩解：“在我看来，你都已经到巅峰之上了，无所谓继不继续了。” 第1590章 追求巅峰 薛凌再聪明不过，一下子听出他话语中暗含的意思。 “怎么？ 觉得自己还没有到达人生巅峰，所以不甘心退下来？” 薛衡绕着方向盘，低笑：“知我者，凌凌也。 你说我都五十出头了，可自打我毕业后跟在伯父的身边干，后来跟在你身后，前前后后快三十年了，我总觉得我似乎还得有一个巅峰，不然实在不甘心呀。” “什么才叫‘巅峰’？” 薛凌忍不住笑问：“一山还比一山高，你上哪儿找真正的巅峰？” 薛衡委屈撇嘴，道：“地球那么大，第一高峰就是珠穆朗玛峰。 不看一看，试一试，量一量，自然不知道那一山才是真正的巅峰。” 薛凌舒服靠坐在桌椅上，好笑问：“那你用什么去衡量你的巅峰？ 嗯？ 具体赚多少钱？ 还是到达哪个职位？” “这个……我好像还没想过。” 薛衡解释：“但我总有一个直觉，我的人生巅峰还没出现——我还得再熬一熬才行。” “傻不拉几！” 薛凌笑骂：“你做什么不直觉你的体力和脑力都大不如从前？ 你做什么不直觉你的观念早已不适合这个社会现状？ 你做什么不直觉你以前的每一个阶段都有巅峰和高潮出现？ 难不成那些就不能成为你的‘珠穆朗玛峰’？” “不能啊！” 薛衡辩解：“它们都不是，你让我还怎么自欺欺人？” 薛凌无力翻白眼，正色下来。 “阿衡，我劝你还是退下来吧，不然你的身体可能会熬不住。 你瞧你，最近之澜叔和婶婶同时病倒，你家里雇了两个保姆，可你白天上班，晚上陪老人，仍是心力交瘁，身心疲倦。 叔和婶一年比一年苍老年迈，你的体力也是一年不如一年。 你现在还拼得动，可你确定你接下来几年还拼得了？ 你照过镜子没？ 你最近的白头发比以前多了许多。” “我——”薛衡仍是很不心甘，低声：“我是身老心不老，我对自己还是蛮有信心的。” 薛凌摇头：“阿衡，你我之间不是外人，没必要说一些虚伪的场面话。 试问一下，你从年轻气盛的时候跟着我爸，到现在在分公司当总经理好些年，你什么时候对自己没信心过？ 人老了，心如何能不老？ 你的野心已经跟不上你的精力了，你知道不？” “我只需要一个属于我自己的‘珠穆朗玛峰’。” 薛衡郁闷解释：“只要它出现，我就立马退下来。 只有它出现，我才能心甘情愿从此收心过余生。” 薛凌仍是摇头：“你又何苦这样子逼自己？ 这些年集团那边的激烈斗争，科研部门的强大压力，你不是不知道？ 多多前阵子还辞退了十几个四十来岁的中层领导人，只因为他们的观念已经陈旧，技术操作也跟不上这个时代。 实不相瞒，他们其实也很努力工作，可他们年纪大了，已经跟不上多多推崇的‘狼性’企业文化，所以不得不自动辞职。 现在搞企业，已经跟以前大相径庭。” “我……也许我得重新创业。” 薛衡抿嘴道：“这样子才不会被限制在这个高度。 分公司一直依附集团过日子，我也只能依附在这个高度不上不下。 等这一阵子安稳下来，我要取一部分钱出来，投资一个新项目。” “嗯。” 薛凌耐心听完，问：“什么项目？” 薛衡似乎之前已经想过了，道：“私人医院项目。” “哦？” 薛凌问：“哪一方面的？ 这些不是你的专长，你可别轻易去尝试。” 薛衡哭笑不得：“你就不能对我有信心一些？ 你就不能盼着我好？ 我这么退下来，我会后悔一辈子的！真的！” “真的？” 薛凌无奈叹气：“如果是这样子的话，那你去投吧。” 她担心他投了以后可能真的会后悔一辈子，不投的话，至少心里头只是藏着期盼，有些不甘心。 反正他现在不缺钱，也不用担心一旦失败跌下去，家里就会过不下去。 薛桓现在的实力非常雄厚，而她也不可能看着他落败下去，一败不起。 “是吗？” 薛衡鼻尖轻哼：“你的语气很敷衍哎！” 周末的城区满目车流，好些地方一堵半个小时也动弹不得。 两人一边慢慢开，继续聊着刚才的话题。 薛凌点点头：“我确实是敷衍，而且也不可能支持。 第一，我实在没时间和精力再去奋斗事业第二春了，我必须量力而行。 第二，我对这一行不熟悉，所以不会冒冒然支持。” 薛衡摇头：“不怕，阿桓他们夫妻很有经验。 我打算在城郊买下一块地，开发建成一座高档私密医院，请最好的医生和护士在里面工作，环境一流，设备一流，服务也一流的私人高级医院。” “嗯。” 薛凌好奇问：“然后呢？ 如何能迅速达到你的‘珠穆朗玛峰’？ 照你这么说，至少得开多少家连锁医院，投资多少年你才能够本？” 薛衡答：“十几二十年吧。 我打算开连锁医院，到时可以学着连锁店的模式开分店，让别人加盟，然后找机会上市。” 薛凌一听直觉很不靠谱，提醒：“医院的服务比普通服务复杂多了，而且想要养起一家医院的良好口碑，至少得五年以上的时间。” 顿了一秒钟，她再次提醒：“你现在五十出头，再过五年便是五十多。 等二十年后如果能顺利上市，你到时至少是七十好几。” “七十多不老！” 薛衡道：“你看我爸和我妈，他们七十多都还很硬朗。” 薛凌有气无力：“硬朗是很硬朗，不过干不动也是事实。 那你好好加油，砸钱建医院去吧！加油！” “你……觉得不好吗？” 薛衡忍不住问：“你不入股吗？ 这个项目如果搞得好，以后还是能赚一大把的！” 薛凌摇头：“不了，我跟你不一样，我的心态极好，干到累了跟不上了，自动退下来就行，没必要追求什么巅峰不巅峰。 年轻时候爱拼搏，那是本能，也是不得不。 现在不一样了，我只想多一些时间陪家人和孩子。 巅峰不巅峰，心态调整就行。” 第1591章 劝不了就鼓励 薛衡听得不怎么相信，忍不住揶揄：“那是因为你已经攀登过你的‘珠穆朗玛峰’，所以其他都是浮云。” 顿了顿，他附上一句：“老话是这么说的，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 你已经拥有好些‘黄山’，自然能没有遗憾退休。” “你觉得你现在退下来的话，会有很大的遗憾？” 薛凌问：“如果真是这样，那你投吧。 别犹豫！” 薛衡再次追问：“你不投一股吗？ 这个项目还是很值得投资的。 你就算自己干不了，还能留给然然呀！然然他是医学天才，留给他最合适不过。” “不要了。” 薛凌摇头，如实解释：“我自己确确实实干不了了。 这对我来讲是一个崭新陌生的行业，我实在没精力再去学习和奋斗了。 然然他现在还在医院上班，短期内是不可能辞职的。 他忙得不得了，天天早出晚归，连谈恋爱都没时间。 我不好再给他增多一些项目，怕他以后忙不过来。 药厂那边的份额，已经足够他忙上大半辈子。” “你都不问一问他，怎么知道他不想？” 薛衡忍不住调侃：“想当初你自己拼事业的时候，你是多么拼！你从来不会宠溺孩子，尤其是男孩子。 怎么？ 现在孩子大了，反而不舍得孩子压力太大，太辛苦？” 薛凌摇头：“如果我舍不得孩子太辛苦，我就不会支持他从事这个行业。 当医生真的非常非常忙碌，尤其是大医院的医生。 我是觉得人得量力而行，不能透支自己的健康和能力。 而且，现在的年轻人跟以前咱们那个年代的人不一样了。” “怎么？ 比不得我们能受苦？” 薛衡摇头：“别小看孩子们！” 薛凌再度摇头：“不是，现在的年轻人更喜欢追求精神上的享受，因为他们不缺物资上的富足。 以前我顾着忙，孩子就丢给老人和阿源。 现在的年轻人都需要彼此陪伴，追求精神上的满足，讲究自己带孩子更有利于孩子的成长。 环境不一样了，社会观念和价值观也不一样了，我们不能把咱们那一套加注在孩子身上。 他如果自己喜欢，他去投资便可，我不插手。” 薛衡听得似懂非懂，低声：“也许……你说得对吧。 这么说，你确定不要加一股？” “不了。” 薛凌微微一笑：“我说的‘退休’，便是真正的退休，绝不是嘴上一套，脚上一套。 如果不是多多强烈要求我偶尔得去参加董事大会，我连集团那边都不想过去。 既然全然信赖多多，那就该放手让他去好好操作，别站在他的身边给他施压，让年轻人畏手畏脚伸展不开。” “嗯。” 薛衡赞许笑了，“说到底，还是你厉害呀！当然，心态必须好，如果不是心态够好，根本承受不来。 如果是其他人，必定得战战兢兢好些年。” 薛凌点点头：“是啊，心态真的很重要。” “明年吧。” 薛衡商议道：“我把我一半的股份给套现了，跟阿桓商量商量，然后开始着手准备投资，发展我的第二春事业。” 薛凌答好，提醒：“卖股份之前，必须问一问身边的人要不要买下，除非是自家人不要，不然不得随意卖给其他人。 我可不想将来董事会上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更不想让多多难做。 他现在才是集团的老大，怎么都得他点头才行。 他说行，你才能去办。” “那万一他不肯呢？” 薛衡忍不住苦笑：“多多那家伙看着似乎很好说话，一旦涉及公事，他就跟一匹野狼一样，铁面无私，甚至是凶狠绝情。” “他不肯，你就不能乱卖。” 薛凌劝道：“如果到时行不通，我帮你买下便是。 如果是我，多多自然不会说什么，毕竟我是集团最大的股东。” “好。” 薛衡暗自松一口气，笑道：“那先这么说定了。” 薛凌眸光微动，道：“都五十出头了，才想要去发展第二春的事业。 小涵都这么大了，你怎么从没想过要发展你的第二春婚姻？ 人生最重要的莫过于事业和婚姻，你追求事业上的‘珠穆朗玛峰’，怎么没想过给自己找一个‘黄山’来个夕阳红？” “算了吧。” 薛衡叹气苦笑：“这辈子是不可能了，看透了，看淡了。” 薛凌蹙眉问：“因为小涵吗？ 她再过几年就长大了，你总不能守着她过一辈子。 她的未来有属于她自己的生活，你也得为你的老年孤寂生活做一点儿尝试。” 薛衡无奈抿嘴，低声：“没想过，也不想。 不知道为什么，自打离婚后，‘爱情’和‘婚姻’两个字让我害怕，一点儿都不敢尝试了。 当初何律师和我打算试一试，可两人早已经过了激情年代，在一起不仅平淡，反而成了我们忙碌工作生活中的负担似的，她得抽时间陪我吃一顿饭，我得抽时间避开老人和孩子，很多时候凑不到一块儿去，恋爱的感觉一点儿也没有，反而满满都是无可奈何的负担。 这样的感觉吓坏了她，也吓坏了我，彼此说通了，各自恢复如常，反而能自如自在些。” “唉……”薛凌忍不住心疼他，低声：“都怪阿芳……当年将你伤得太重了。” 后来他们的婚姻满地鸡毛，各种烦躁焦虑和吵架，磨灭了他们对爱情的最后幻想，也彻底葬送了他们的婚姻。 受的伤太重，失望到甚至绝望，让他们两人都一蹶不振，从此不敢再涉足婚姻。 薛衡微窘，眸光躲闪几下。 “都那么多年了，哪里还有什么伤……其实，这段婚姻里，受伤最大，损伤最大的是小涵，不是我们。 所以我们彼此最愧疚最心疼的人是小涵。 可能因为这样子，我和阿芳都疼惜她，更宠着她。 过犹不及，太疼爱反而没什么好处。 比如今天这件事，就是最好的反面教材。” “行了行了，事已至此，说这些没用的话做什么！” 薛凌罢罢手：“快赶去补习班附近，等着逮人。” 第1592章 决不能姑息 夜深了，薛凌仍没有回来。 程天源看了一下手机，望向仍在下棋的岳父和薛之澜。 “爸，之澜叔，你们怎么还不去休息？ 蛮晚了。” “快了快了。” 薛爸爸低声：“还差几步而已。” 薛之澜丝毫不在意，低笑：“反正我在这边睡，不用跑回家，晚点儿就晚点儿呗。” 程天源看着两个彻底放飞自我的老人，有些哭笑不得。 “后厨房那边炖了燕窝，我去端来给你们做夜宵。” 薛爸爸点头：“好。” “等等！” 薛之澜罢罢手：“燕窝适合女士们吃，给我们弄一碗白粥就行。” 程天源摇头：“今晚没白粥，只有燕窝，一人一小碗就行。” 语罢，他走出大客厅。 薛之澜有些不好意思，低声：“每次来都是蹭吃蹭喝……” “说什么呢！” 薛爸爸打断他，“你就算不来，晚上的夜宵也是燕窝。 最近铁头从外地拿了不少燕窝过来，说价格非常便宜，让我们尽管吃。” 薛之澜狐疑“啊”一声，问：“会不会是假货？ 现在好些贵重补品都爱掺假，可不能贪便宜乱买来源不确定的补品。” “不会不会。” 薛爸爸呵呵笑了，解释：“铁头最近跟一个文国的朋友投资燕窝生意，雇一些攀岩厉害的农工在一个小海岛上取野生燕窝。 那边的人没吃燕窝的传统，几乎没人认识。 朋友负责在当地收购，铁头负责在国内销售，质量都蛮好的，价格比市场上稍微低一点点。 铁头隔三差五带几袋过来，家里吃都吃不完。” “敢情好！” 薛之澜揶揄：“连我这个叔公也跟着沾光——真好！” 薛爸爸不住点头：“铁头这孩子是真的很不错，打小就有经济头脑，做生意的水平杠杠的。 这一点，咱家的几个孩子没一个能比得上他。” “是咱们小欣的福气哟！” 薛之澜低笑：“找了一个知根知底的婆家，未来夫婿能力卓著，万里挑一。” 薛爸爸呵呵笑道：“你也有孙女，而且还是两个，以后照着小欣的对象去找，让你这个爷爷高兴一把。” “哈哈哈！” 薛之澜大笑。 这时，程天源将燕窝端进来，递给他们一人一碗。 “爸，之澜叔，你们吃完就搁一旁，晚些我一并收回厨房。 我刚才瞧见凌凌回来了，端一碗过去给她吃。” “哎！好！” “去吧去吧。” 程天源端着燕窝去了房间，却发现薛凌没有回去。 他将碗放下，转身绕去书房，谁知媳妇也没在书房里。 奇怪了，早些时候大门口的保安明明报说太太已经回来了。 家太大，一时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她，想着她多半是去找老三和老幺，干脆回房间等着。 半个小时后，薛凌终于回来了，眉眼神色带着些许疲倦。 程天源道：“媳妇，把炖盅里的燕窝吃了。 快些吃吧，不然就要凉了。” 薛凌打了一个哈欠，答谢转身去了洗手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天源答：“晚饭前。 我到的时候之澜叔也刚好到家门口，他说你和阿衡谈公事去了，晚些再回来。” “唉……”薛凌一边换衣服，一边解释：“公事现在哪里用得上我呀，我们是去逮小涵了。 不敢让之澜叔两个老人知道，所以编借口骗他们。” 程天源微愣，狐疑问：“逮小涵？ 啥意思呀？” 薛凌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他，随后往客房的方向指去。 “她气急败坏说什么爱情至上的傻话，阿衡被气得差点儿发疯，我见形势不怎么妙，只好将她带回来，先让他们父女俩先分开冷静一下。” 程天源脸色暗沉，眉头微蹙问：“阿芳知道不？” “当然不知道。” 薛凌苦笑：“这丫头估摸是侦探剧看太多了，学会左边糊弄，右边哄骗，各种打游击战和磨灭证据。 如果不是今天被我和老三撞个正着，阿衡和阿芳哪里可能知道！阿芳现在还在国外，我和阿衡暂时乱得很，都还没告诉她。” “怎么当的爹妈！” 程天源忍不住破口大骂：“孩子跑出去跟人家小太保谈恋爱一年多，他们竟一点儿也没发现！他们都干嘛去了？ ！脑子被门夹了吗？ ！” “嘘！” 薛凌皱眉苦笑：“别嚷嚷，别嚷嚷，暂时别让几个老人知道。 之澜叔今晚留在这边，还是别让他知道。 这事尽量化小处理，说到底只是小女孩青春期偷偷谈恋爱而已，不好渲染得人尽皆知，不然反而适得其反，激得小涵更想跟那小伙子在一起。” “那小子是哪儿人？ 她的同学吗？” 程天源皱眉问。 薛凌摇头：“不是……说是隔壁学校联谊的时候认识的，那男的比她大一岁，去年初三辍学没继续念书，每天混迹网吧和游戏厅，喜欢穿那种动漫衣服和打扮，化妆搞得花里胡哨，看着模样还行，神色拽拽的，一副桀骜不驯的小混混模样。” 程天源听得脑袋瓜直晕，问：“小涵竟喜欢这种类型的男生？ 果真是年少无知！” “只是青春期荷尔蒙一时冲动而已。” 薛凌压低嗓音：“接下来得想办法劝她早些断了，好好学习，不要瞎想太多。” “必须的！” 程天源不知想到了什么，沉声道：“这一点她倒是跟她的妈挺像的。 当年她妈也是毛还没长齐就满脑子想着要嫁人！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满脑子的浆糊，哪里懂什么是情爱和婚姻！简直是胡闹！” 薛凌拍了拍他的胸口，皱眉劝道：“行了行了，别乱说，让小涵听到了不好。” “我说的是事实！” 程天源冷声：“现在才初二，成绩差得没法看，却原来满腹心思都找男生去了！最关键的学习时期搞三搞四，未来如何能有保障？ ！她妈当年回头是岸，学习十分刻苦，最后才总算读点儿书找个稳定的单位。 现在的社会早不一样了，以前的中专生都算是高材生，现在的大学生找工作都难。 当初如果小欣影响了成绩，我也铁定不同意，别说小涵的成绩差这样！决不能姑息！” 第1593章 分析根源 薛凌忍不住苦笑：“谁会姑息同意？ 只是那孩子特别轴，我们的话她听不进去呀！” “该训就得训，该骂就得骂！” 程天源沉声：“该打的时候甚至还得打！别打伤就行，得让她的脑子听得进去！” 薛凌叹气摇头：“太难了……咱们自家的孩子都偏单纯些，而且自小咱们管得严，所以他们就算做错事也一般不会错得太离谱。 小涵跟他们不一样，她自小在不健全的家庭长大，父母双方都只会宠着她顺着她，尽可能地呵护她。 她表面上看着柔弱，实则性子别扭得很，自尊心极强，却又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跟她接触不多，也不甚了解，暂时也想不到法子来劝她。 她如果是我们的女儿，我们该骂就骂，该打就打。 可我们只是舅舅和舅妈，她父母亲都在身旁，咱们哪来的资格和权利去教训她。” “唉！” 程天源气得不行，腾地坐了下去，气呼呼：“都是大人造孽！害惨了孩子！一个好好的家庭，最后弄得四分五裂，害了他们自己不说，还害了孩子！” “都过去了，说也没用。” 薛凌低声。 程天源大声：“得说出来，让家里一众年轻人引以为戒！现在的年轻人，随随便便就离婚，过不下去就离呗。 话说得轻松，可他们想过后果没？ 人不能任性活着，任性的人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好结局！谁说结婚的每一对都能幸福，还不都是好好过，好好肩负起家庭责任感，不然哪来的幸福？ 谈恋爱的时候爱得死去活来，有本事就把那时候的勇气拿出来，好好承担婚姻的责任！如果每一个人都做得到，现在的离婚率也不至于那么高！程天芳如果不是任性妄为，她何至于今天连一个家庭都没有！她女儿也不至于弄成这样子！” “别嚷嚷，你给我小声点儿！” 薛凌嗔怪拍打他的胳膊，低声：“小涵就在南边的客房里。” 程天源丝毫不在意，道：“我不仅要现在说，我明天还要说给她听。 她才十几岁就想谈恋爱结婚？ 一个连衣食住行都得靠父母包办的人，有什么资格能结婚？ 小欣她如果不读好书，不工作独立，想着结婚靠丈夫，那我也绝不会同意她嫁人。 女孩子可以嫁人依靠老公，她是这样想的？ 那她倒是找一个好老公呀，做什么找一个辍学混迹街头的二流子来依靠？ 这些话你跟她说过没？ 嗯？” “没有。” 薛凌实话实说：“阿衡看到她打扮得稀奇古怪，穿着暴露的短衣和超短裙，跟那个二流子卿卿我我黏糊在一块儿，一下子就气疯了！要不是我拦着，他估计得将人打成重伤。 那小子一看就知道是个没担当的，两人被逮住了，他连招呼也不打，撒腿就跑了。 这样的男孩子一点儿责任心也没有，根本靠不得。” “哼！” 程天源冷哼：“当年她妈不也是这样子吗？ 被人家哄骗几句，她就傻乎乎都信了。 她如果不及时吃教训，她也不会有今天，早就毁了。 你得联系程天芳回来，让她用自己的反面教材好好教一教女儿！” “别气了。” 薛凌无奈揉了揉脑门，“阿衡也是气得差点儿吐血，一个劲儿乱说话，脑子已经失去正常运作。 小涵气急败坏跟他吵，父女两人在大街上骂骂咧咧，又哭又闹，好些出外散步的大爷大妈都来围观——简直不能太热闹。 我劝不住，喉咙都嚷痛了，实在受不了，干脆叫了车，将薛衡塞进去载走，随后叫了一辆带着小涵离开。” 程天源无力翻白眼：“丢脸丢到大街上去了，说的就是这一类人。 阿衡他都五十多了，做什么在公共场合那么冲动跟她闹跟她吵？ 先将女儿带走，慢慢问慢慢说，这么一闹——事情不大也得大了！” “是啊！” 薛凌摇头：“阿衡算是老年得女，对小涵疼得很宠得很。 小涵今天哭得很惨，一部分原因是阿衡反对她谈恋爱，更大的原因是她不敢相信一向什么都顺着她的爸爸竟会破天荒当街凶她骂她。” “矛盾的爆发，绝不是一时半会儿累积起来的。” 程天源轻轻叹气，道：“你说错了，其实这件事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说到底，是家庭教育的缺失和父母缺少正确引导。 这一点，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纠正过来的。” “是。” 薛凌忍不住低声：“可还是得静悄悄处理，让孩子自己想得通才行。 她早些时候说她不想上学了，她爸爸已经不爱她了，她要离家出走，以后靠自己双手赚钱。 她冲动得很，话说得非常激动，我全都当耳边风听了。” “不上学？” 程天源冷哼：“那她就等惨吧！” 薛凌疲倦叹气：“我被他们父女两人吵得头晕，脑袋壳现在还晕乎乎的。 岁数一年加一年，身体一年不如一年。 今天没干什么，就陪老三去买衣服，晚些跑去郊区找薛衡，接下来的事你也都知道——事不多，脑袋却已经扛不住了。” “你把燕窝吃了，去洗澡歇息。” 程天源起身：“我去看看那个糟心孩子。” “别！” 薛凌道：“刚才我取了小欣的睡衣借她，她已经卸妆洗澡好睡下。 哭得眼睛都肿了，精神也很差，我哄她睡下才过来。” “卸妆？” 程天源呵呵，呵呵冷笑：“真佩服薛衡和程天芳！孩子都搞成这样子，他们还都蒙在鼓里不知道！” 薛凌扶着脑袋起身，罢罢手：“别气了，先歇息吧。 阿衡刚才冷静一些了，发信息过来说他明天早上过来接她去上学，到时再好好跟她谈一下。” “问题绝不可能那么轻易解决。” 程天源冷沉着脸摇头：“这事的根源摆在那儿，能有什么办法解决？ 不信等着瞧！” 薛凌脑壳痛，掀开被子躺下。 “别说了，我先躺一会儿。 燕窝不吃了，你吃。 等我头不晕了，再去洗澡换睡衣。” “好。” 程天源温声：“你先眯一会儿，我去给你取风油精擦。” 第1594章 半夜想逃 程天源照顾薛凌歇下，转身绕去客厅催两个老人去休息。 薛之澜仍不知道家里出了事，也不知道孙女小涵就在南边的客房里，打着哈欠回北边的客房歇下。 程天源送老岳父回房，才转身走去南边的客房。 客房里很安静，灯也关着。 程天源并没进去打扰，转身回房间睡下。 不料睡了一半，他被通讯器的声音吵醒了。 他忙取起话筒，见一旁的薛凌仍沉沉睡着，暗自松一口气，将话筒放在耳旁。 ——先生？ 太太？ 表小姐想要从花园的后门离开，被我们拦住了。 她很生气……而且还哭了起来。 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不要派人送表小姐回家？ 程天源压低嗓音：“不许她走，我马上过去。” ——好的，先生。 程天源掀开薄被，迅速披上休闲衫，瞄了一下墙上的钟，发现已经是半夜两点多，忍不住无力幽幽叹气。 一会儿后，他匆匆赶到后花园的后门。 两个保安无措为难站在门口，一左一右守着。 小涵蹲在地上呜呜哭着，埋着脑袋，头发凌乱，背上的香奈儿限量版包包在灯光下闪烁着奢华的光芒。 保安瞧见他出来，先后松了一大口气。 “你们忙去吧。” 程天源挥挥手：“她可能是做噩梦或梦游了，我领她回去就行。” “是！” 蹲地上的小涵听到他的嗓音，抽泣抬起头来，眼睛哭得通红，鼻子也红红的，头发和泪水胡乱贴在脸上，看着邋遢又狼狈。 “舅舅……我……我睡不着。” 她眼神躲闪低声：“我想回家去……我想爸爸了。” 程天源牵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起身。 “你爸说了，明天一大早就来接你去上学。 现在是半夜两点多，他六点多七点就能到这边，你再等多三四个小时就行。” 薛涵急了，挣脱他的手。 “不不……我不等了！我……我现在就坐车回家。” 程天源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把戏，淡声：“别耍什么小花样，你爸妈会宠着你被你诓骗，我可不会。 你舅妈将你带回来，在你爸爸过来接你之前，我们必须对你的安全和下落负责。” 薛涵心虚极了，眼神躲闪来去，不敢对上舅舅的冷沉眼光。 “我……我……哪里耍花样了！舅舅，你别乱说。 我就是——就是会认床，在这边睡不着，所以我才想要回家。” 程天源无奈低笑：“小涵，你才十几岁，而你舅舅已经五十好几了。 舅舅在商场混摸打滚三十来年，不是在睡大觉混摸过关。 你在我面前撒谎，我其实不想拆穿你。 但你找的借口都太蹩脚，还想一骗再骗，当舅舅是傻子，让我忍不住要生气。 前方大路口有人在等你出去，对吧？” 薛涵听罢，吞了吞口水，惊慌罢手：“没有没有没有！舅舅，你——你别乱说！” 程天源一点儿也不想跟她说话，下巴微扬。 “回去歇下，睡不着就好好呆着，洗把脸喝水，等着你爸爸明天早上来接你。” 薛涵急了，一把拉住他的手，哀求连连。 “舅舅，你就让我出去一会儿，好不好？ 就一会儿……五分钟就行！五分钟后我就回来！” 程天源眸光冷淡看着她，气定神闲道：“行，五分钟是吧？ 我陪你去。” “不不不不！” 薛涵一个劲儿摇头：“不用！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我认得路！我就出去一会儿，透透气，很快就回来。” 程天源睨着她看，反问：“难道你爸妈没有教你——女孩子单独一人在外很危险？ 现在是半夜两点多，你觉得你能在这个时间点单独出外吗？ 嗯？ “ “我……我就在附近而已。” 薛涵仍是不死心：“我不会去远的，就在附近走走。” 程天源略有些耐心不足，反问：“馨园里里外外几千平方米，难不成还不够你走走？ 现在是可以做梦的时候，但不代表你能满嘴都说梦话！” 他嗓音略大，吓得让薛涵缩手退了开去。 她仍忍不住往外侧张望：“舅舅，我……我其实不想上学了。 我明天不想留在这里等爸爸，他今天凶我还骂我。 我……我很伤心，心里头很难过。” “那你爸爸呢？” 程天源沉声反问：“你爸妈疼你如珍似宝，巴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搬到你的面前。 可你呢？ 你是怎么报答他们的？ 你一直欺骗你爸爸和妈妈。 你爸爸难道就不会伤心，难道就不会难过？ 你妈妈如果知道了，她必定也会跟你爸爸一样伤心，一样难过。 你怎么只想到你自己，难道你不觉得你也应该为你爸爸和妈妈想一想吗？” 薛涵的脸色白了白，吞了吞口水。 “我……我……他们对我要求太高了，我过得很辛苦，很不快乐。 我不喜欢读书，可他们总是逼我学习，给我报补习班和兴趣班。 我都不喜欢那些。” 程天源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道：“你如果学习成绩很好，他们至于给你找补习班吗？ 一天名师补习上千元，你当钞票是飞来的吗？ ！兴趣班学画画学琴，哪一样不都是钱堆积起来的？ 他们辛苦赚钱培养你，你就是这样子想他们的？ 如果你自己能出类拔萃，他们何至于找这些玩意来包装你？ 你说你不喜欢读书？ 你倒是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不喜欢？ 那你究竟喜欢什么？” 薛涵眼神躲闪，支支吾吾：“读书太闷……所有科目我都不喜欢。 我喜欢——喜欢玩游戏，喜欢出去玩，还喜欢漂亮的东西打扮自己。” “这些谁不喜欢？” 程天源低笑道：“你去问问你的几个表哥和欣表姐，他们是不是也都喜欢这些？” 薛涵闷声嘀咕：“肯定喜欢呀！所以我喜欢不出奇，也是人之常情。” 程天源点点头：“他们也喜欢这些，你也喜欢。 可他们都得坚持学习，不放弃任何沉闷的科目。 他们能做得到，那你为什么就不能？ 你跟他们都是血亲，怎么他们可以，你就不可以？ 嗯？” 第1595章 浆糊脑袋 薛涵尴尬红了脸，支吾：“我……我没哥哥姐姐们他们聪明。” “错了。” 程天源道：“你也非常聪明，绝不比他们任何一人差。 你以前的成绩也不差的，为什么升了初中以后成绩一落千丈，连及格都有问题。 具体原因是什么，相信你自己的心里最清楚。” 薛涵眼睛躲闪眨巴几下，磕磕巴巴：“我……我不是读书的料，我不喜欢读书。 舅舅，我们现在不要说这个话题，好吗？” “行，回去吧。” 程天源语气坚决道。 薛涵焦急了，跺脚嚷嚷：“舅舅，你就给我几分钟吧！几分钟，行吗？ 我就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不行。” 程天源扯了一下嘴角，反问：“你要去做什么？ 你想去做什么？ 你不一字一字给我说清楚，你就休想我会让你出去。 什么事非得半夜两点多办？ 你饿了渴了，园子里不缺这些。 你病了难受了，马上就能联系家庭医生过来。 你说，你究竟要出去做什么？” “我……我是真的有急事。” 薛涵可怜兮兮求情：“舅舅，你就让我出去一会儿，行不行？ 我就说一会儿话，很快就回来。” “什么话不能在手机里说？” 程天源嘲笑：“现在这个社会，除了小学生外，谁的手中没手机？ 薛涵，别把舅舅的耐性磨光，进园子里去吧。” 薛涵红着眼睛，哽咽：“舅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情的？ 你一向也是很疼我的……你是不是也对我生气了？” “是。” 程天源冷淡着脸，沉声：“你欺骗父母，瞒着众人搞小动作。 你现在在馨园，在我们的家里，还想在我的眼皮底下乱跑——我能不生气吗？ 你想趁你爸还没找过来，悄悄跟那个小男生跑，对吗？” 薛涵震惊瞪眼，本来想要反驳几句，可对上程天源冷若冰霜的眼睛，嗫嚅几下都开不了口，最终嘤嘤哭了起来。 “舅舅，你……你是不是听舅妈乱说了什么？ 我爸是不是让你们将我看得死死的？ 我又不是你们的囚犯，至于吗？ 我是一个人！我有自己的自由！你们不能这么做！” 程天源暗自翻白眼，反问：“请问你现在成年了吗？ 你离成年还有几年吧？ 你知不知道你还没成年，你的监护人是有责任和义务保护你和监管你的？ 你懂不懂？ 啊？” “我——我已经长大了！” 薛涵辩解：“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有自己的独立思想和想法。” 程天源沉声：“哪里长大了？ 你成年了吗？ 我是问你成年了吗？ 你没听懂吗？ 你独立了？ 你哪里独立了？ 你是经济上独立，还是人格上独立？” “我……”薛涵缩了缩脖子，气势瞬间矮了一大截，“我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程天源点点头：“有自己的想法很好，但不代表你能乱来，想咋样就咋样。 我们是你的亲人，我们有责任帮你并监管你——直到你成年。 走，快回去！” “呜呜呜呜！” 薛涵见哭没有，干脆撒泼般大哭起来：“舅舅！你是不是也不疼我了？ 我只不过是谈恋爱而已，我又没做错什么！你们至于这样子吗？ 我爸这样，舅妈这样，你也这样！你们是不是都见不得我开心？ 非要我活成你们想要的样子，才是正确的？ 是吗？ 你们太过分了！” 程天源轻轻叹气：“没有人要你不开心。 我们想的不一定都是正确的，但我们为你考量的东西，一定对你的未来有好处，而你现在还不能懂。” “哇啊啊啊！” 薛涵哭闹：“我不想理你们了！你们都是那么自私！你们都不问我怎么想？ ！我都长大了，我知道谁才是真正对我好的人！” “谁呀？ ！” 程天源也生气了，大声：“谁才是真正对你好的人？ 你妈为了生你，受罪打针喝药，养了足足两年多才怀上你！你是她的命，她会舍得对你不好吗？ 你爸只差没把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摘下来给你——他不是真正对你好的人？ 你说呀！谁才是真正对你好的人？ 你爸妈为你拼过命，从你出生之前就开始操心你，直到你长这么大了，他们仍在操心。 你倒是说说看！谁能做到你爸妈这个份上？ ！谁？ ！” 薛涵被凶得愣住了，停住了哭闹。 程天源一把捏住她的胳膊，将她给拉扯上来，大跨步往里头走。 薛涵不敢反抗，也反抗不了，乖乖被他“抓”回了前院。 不过，她却不想回客房，抱住客厅的沙发不放手。 “我睡不着……我不回客房！” 程天源指着桌上的湿纸巾，道：“把你的眼泪和鼻涕擦一擦。” 接着，他取了杯子走向恒温壶，倒出两杯温水，放了一杯在她的跟前。 他坐下，慢悠悠喝起来。 薛涵眼神微闪，低声：“舅舅，我……我又不会逃走，你这样子守着我做什么。” “前后门都有监控和保安。” 程天源道：“你好好在这里待着。 这里是你的外祖家，不是关着你的牢笼，你没必要逃。” 薛涵听他的语气恢复如常，胆子也大了起来。 “舅舅，说到底，你还是跟我爸一样——反对我谈恋爱，反对我跟我所爱的人在一起。 舅舅，你怎么能这样子双标？ 小欣姐姐她也谈恋爱，你和舅妈不也赞同吗？ 怎么她可以，我就不可以？” 程天源挑了挑眉，答：“你根本就不了解情况。 首先，我和你舅妈一开始并不赞同她谈恋爱，当时她仍在念高中，也才刚刚成年。 其次，她谈恋爱的对象是我们知根知底的人，我们对他很放心。 第三，小欣答应我们她绝不会影响学业。 事实证明，她已经做到了。 她高考的成绩非常好，去了帝都大学，还挑了她自己喜欢的历史专业就读。 你能做得到这些吗？ 如果你能做得到，你爸和你妈多半也会同意。” “怎么——怎么可能嘛！” 薛涵急急辩解：“我的成绩一向都不好，怎么可能比得了小欣姐姐？ 难道成绩差的人就没资格谈恋爱？ 没资格追求幸福？” 第1596章 终身遗憾 “不是。” 程天源轻缓摇头：“不是成绩差就不能追求幸福，只是你现在还不到追求的年纪。 你才十四五岁，一个黄毛丫头而已，懂什么是爱情，懂什么是幸福。” “谁说我不懂的？” 薛涵红着眼睛，大声：“我是真的很爱他的！我跟他在一起很开心，自由又自在，想做什么就干什么，他什么都依着我！他也是很爱我的！” 程天源暗自觉得可笑至极，道：“世上并没有真正的自由。 我们活在这个世上，受着一大堆法律法规和道德的管制和限制。 那些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人，百分之九十都在监狱里。 依着你就是爱你？ 你这是什么蠢理由？” “你不懂！” 薛涵掉着泪水：“你压根就不懂！你哪里懂什么是爱情！你们那个年代的人都没有所谓的爱情！你和舅妈甚至还是包办婚姻！你自己没有享受到自由恋爱的美好，你就一味儿觉得世上没爱情那么美好的事情！” 程天源微愣，眉头挑了挑。 “谁跟你说我跟你舅妈是包办婚姻的？ 我们只是先婚后爱，谁说我们没有所谓的‘爱情’的？ 相反，我和你舅妈的爱细水长流，渐渐还成了亲人般的爱。 我不用自由恋爱的美好，我的爱情和婚姻都很美满。 不用跟其他什么人比，我跟你爸薛衡比就行，我绝对比他幸福多了。” “你——”薛涵不满咕哝：“我爸和我妈离婚，你跟他们比什么？” 程天源气定神闲将水杯搁下，道：“你爸和你妈也是自由恋爱，双方父母都同意，所有人都说他们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时候你爸已经赚不少钱，你妈自己有单位，不必为柴米油盐担心。 可他们把好好的日子过得乌烟瘴气，最终以离婚告终。 谁说自由恋爱就一定是好的？ 他们不是包办婚姻，也是男欢女爱结合的婚姻。 有他们这个典型例子在前，你觉得你还能一味儿认为自由恋爱就是好的？ 能吗？” “不一样的……”薛涵眼珠在眼眶里打转：“我只不过比小欣姐小几岁而已，他们同意她，却不肯同意我……是不是因为我男朋友不够优秀，不够有钱？” 程天源无奈叹气，皱眉：“你这孩子！怎么你身上出现问题，却只会一味儿去其他人身上找问题所在？ 能找得到吗？ ！不管是我们家，还是你家，谁家是缺钱的人家？ 嫁娶的首先必须是人，又不是钱，不然还有啥意义？ 咱们家不缺钱，追求人家的钱做什么？” “我——那不然是什么？” 薛涵哭了起来，哽咽：“我爸骂我不长脑子，还骂我欺骗他对我的信任……他对我很失望。” 程天源问：“将心比心，如果你被你爸骗了那么久，你会失望不？ 你会难受不？” 薛涵摇头嘤嘤哭着：“不一样的……我只是谈恋爱而已，又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谈恋爱不是什么罪恶。” 程天源道：“只是你不该长期欺骗你的至亲父母，更不该完全抛弃自己的学业，只追求玩乐和恋爱。 很多动物的小崽子生出来后就能跑能跳，可我们人类不一样。 我们必须学习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跟上这个时代，甚至得终身学习，不然现在的科技进步如此神速，不学习很快就会被这个时代抛弃。 你在校的学习时间一旦错过了，这辈子就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 “我……我不适合读书。” 薛涵闷声：“我不是读书的料。” 程天源道：“那也不能就此辍学，你才十几岁。 小涵，舅舅告诉你一件事。 当年我们家里非常穷，穷得经常吃野菜，一年半载也吃不上一回肉。 我很爱读书，外公外婆一直很支持我读书。 可家里实在太穷了，根本交不起我的学费，不得不家里省吃俭用，到处给人借钱来交学费。 我坚持读到高中考取大学，正当我接到录取通知书时，你外公再次病倒了，家里一时连锅都揭不起。 那时候的农村地区普遍贫穷，家家户户都不相上下，家里能掏出一张十块钱的人很少。 我不想外公外婆再去哀求邻居和乡亲借钱，转身将录取通知书撕掉，跑去县城给供销社当会计赚钱。 那时候我多么渴望能继续读书，晚上偶尔想起那张重点大学录取通知书，就忍不住掉眼泪，好几次泪湿枕巾……” 薛涵听愣了。 对她一个自小在蜜罐里长大的小公主来讲，这简直应该是几百年前才可能有的事情，绝不可能存留在现在的人身上。 她随随便便一个包包就是好几万，让她如何理解十块钱都掏不出来的窘迫和艰苦！ 程天源轻轻叹气：“所以我一直希望你妈妈好好读书，再穷再苦都必须送你妈去上学。 谁知你妈半途辍学……差点儿读不成。 幸亏后来读到中专毕业，在舅妈的帮助下能入户帝都，分配进单位工作。 没法读大学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我不想孩子们以后跟我一样有遗憾，所以总严格要求他们必须完成大学的学业，至少得大学毕业。 目前他们一个个都上了大学，你大表哥还是硕士毕业，总算没辜负我对他们的一片期待。” 薛涵用可怜兮兮的眸光看着他，低声：“舅舅，其实……其实读大学不一定就很好。 好些大学生都给你打工，舅妈的集团一大堆高材生，他们赚的钱哪有你们多，哪有你们厉害。” “傻瓜。” 程天源低笑：“读大学不一定能赚大钱，这个道理我懂。 但那是我一辈子的梦，而且已经是圆不了的梦。 它是我人生的第一个梦想，可惜我却无法实现。 还是那句话——我一辈子的遗憾。” 顿了顿，他叹气劝道：“小涵，别在人生中该做什么事的时候去标新立异，放弃了真正重要的东西。 对你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亲人和学业。 你在学生的年纪，你就必须读书。 倘若你此时辍学，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终身的。” 薛涵再度愣住了，说不出话来。 第1597章 父女又吵 天色微微亮，程天源便给薛衡打去电话。 几乎是刚接通，立刻就接听了，显然对方也是一夜没睡。 彼此都是大熟人，程天源丝毫没一句废话。 “昨晚两点多，她想偷偷从后门离开，因为那个小太保在外头路口拐角处等着她。 保安拦住她，我将她撵回来……” ——什么？ ！那臭小子竟还敢胆大包天跑去馨园找她？ ！ 程天源解释：“先听我说完，你冷静一点儿。 她总找借口说要出去，可我猜准她是要跟那个小太保离开，自然不肯让她走。 我劝了她大半个小时，总算将她稳住，撵回房间去睡。” ——离开？ 什么意思？ 她……她……难不成想要跟那个小太保私奔？ ！她疯了是吧？ ！ 程天源听到他大发雷霆，忍不住苦笑：“她现在的脑子都是浆糊，根本清醒不了，跟疯了没太大的区别。” 薛衡被气得无语，捂着胸口好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程天源低笑：“气了又有什么用？ 你勃然大怒，然后她就能听你的话了？ 昨晚一夜没睡吧？ 别浪费时间了，趁着早高峰还没到，开车过来吧。” ——可不是一夜没睡吗？ 从昨天晚上看到她跟那个小太保抱在一块儿开始，我的脑袋就一直嗡嗡痛着，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她才几岁呀？ 毛都还没长齐就想着嫁人！还说什么是真爱！她懂什么是真爱吗？ ！还跟我哭哭啼啼，说什么我不够尊重她和她爱的男生！尊重？ ！我——我当时只想揍死那个小太保！ 程天源低声：“都一个晚上了，你还没法冷静一点儿吗？ 我现在正在泡茶喝，你过来喝一点儿吧。 如果不能开车，就干脆叫车过来。 我昨晚睡一半被她打岔后，本来想要出去会一会那个小太保，谁知那家伙骑上摩托车跑了，我只好往回走。 年纪大了，睡一半被打岔就容易睡不着，我干脆在客厅泡茶喝。” ——姐夫，辛苦你了。 昨晚幸亏有凌凌跟着，不然我和她不知道要在大街上闹得多难看。 除了你们，其他人我是一点儿也不放心。 行，我马上开车过去。 程天源答好，挂断了。 就在这时，薛凌穿着睡衣走过来，头发凌乱迷糊问：“你……是昨晚没睡还是早起？” 程天源无奈苦笑，将昨晚的事一一解释给她听。 “那小太保狡猾得很，见馨园的门打开，瞄到不是小涵，一溜烟骑上摩托车跑了。 我让监控室的小黄帮忙去查查看。 他说那家伙的车没有挂牌，帝都早就禁止摩托车上路，多半是旮旯角落的老摩托车。 他的身影有些模糊，不过大致模样已经拍到了。 我让小黄他们去查查看，以防万一。” 薛凌赞许点点头：“蛮好的，至少不会一无所知。 小涵现在的脑子混沌一片，问她什么，她都不会说实话。” “傻丫头。” 程天源想起昨晚跟她的谈话，不禁再次感慨：“这丫头怎么会那么傻？ 脑袋里头都不知道装了啥？ ！” 薛凌打了一个哈欠：“她还小，现在什么都不懂。 这个时候如果不好好引导，后果可能会非常严重。 我先去洗漱换衣服，一会儿阿衡来了，我们再跟他商量商量。” 程天源答好。 半个小时后，薛衡来了，脸色用“非常难看”四个字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 他疲倦瘫倒在沙发上，按着太阳穴揉了揉。 程天源忍不住提醒：“小涵的事我们还没告诉家里的其他人，包括几个老人。 之澜叔昨晚在这边过夜，现在大概要醒了。 一会儿你和小涵出现在这里，到时被他老人家瞧见，想要跟他如何解释。 如果不想让老人家担心，得想办法编个借口瞒一瞒他。” “我……想不出来。” 薛衡扶着脑袋，难受低声：“头痛死了！” 程天源狐疑问：“你想要让老人家知道？” “不是！” 薛衡苦笑：“我是真的头痛。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人家身体不怎么行，能让他们少烦点儿就少烦点儿吧。” 程天源点点头：“行，那我们尽量帮你隐瞒。 一会儿之澜叔瞧见你们……就说你送小涵去上学，顺道来这边蹭早饭吃。” 接着，他端了一杯热茶递给他。 “行。” 薛衡感激接过，痛苦低声：“脑壳痛……” 程天源提醒：“你喝下热茶后，去南边的客房找小涵，催她起床洗漱吃早饭。 你趁机跟她聊一聊，哄她必须好好读书，就说谈恋爱的事情不必急，反正现在还年轻，以后大把的机会谈恋爱。” 薛衡答好，匆匆喝下热茶往南边走去。 就在这时，薛凌捧着一盘热气腾腾的叉烧包来了。 “你肚子饿，不能一直喝茶，空腹喝茶伤肠胃。 来，先吃点儿垫垫肚子。 爸妈已经起了，现在在花园里散步。” “好。” 程天源拿了一个叉烧包，大口大口吃起来，“之澜叔呢？ 还没醒吧？” 薛凌摇头—— 倏地，南边传来小涵和薛衡的吵架声！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慌忙急匆匆赶过去。 只见薛衡站在门口，小涵蓬头散发穿着睡衣站在床上，父女两人互相对骂，嗓音一波盖过一波。 薛凌顾不得听清楚他们骂什么，劈头便骂道：“一大清早嚷嚷什么？ 让所有人都来看你们父女的笑话吗？ ！” 小涵眼睛红红的，腾地跳下床，一把跑进厕所，门“嘭！” 地一声甩上了！ 程天源一看局面这么糟，忍不住拉住薛衡。 “怎么了？ 你是不是说她什么了？ 不是让你跟她好好聊吗？” 薛衡气得胸口不停起伏，气呼呼：“我让她跟那个小太保断了，先好好读书，以后长大些再找喜欢的人谈恋爱……她一下子就激动嚷嚷，说什么爱啊，真爱啊，一大堆恶心话！” “住口。” 薛凌沉声：“你是不是脑壳坏了？ 现在能说这样的话吗？ 孩子现在最喜欢你跟拗，你这个时候提这些话，不是惹她跟你彻底闹掰吗？ 别说这些，先哄她好好读书。 只要她能将心思放回学业上，你可以考虑给她机会。 现在得先回归正轨，不是越发偏离轨道！” 第1598章 和事佬 薛衡气得扶着额头，粗声：“那个小太保有什么好的？ ！不跟他麻利断了，她哪有心思读书！你瞧她现在这个样子，像是要读书的样子吗？ ！” “你为什么就不能用迂回的方式劝她呀？” 薛凌瞪他，低声：“你就给她定个小目标，小考每一科进步十分，就同意她跟那个男的约会。 期中考试每一科进步二十分，你能继续同意，期末考试争取全部分数都及格，你还会继续同意。 这样子的方式不行吗？ ！” “那——那是一个小混混！” 薛衡皱眉：“昨晚那家伙的模样你也瞧见了，头发跟扫把头似的，穿的衣服都是啥玩意！比人家开发廊搞动漫的家伙还要夸张！” 薛凌差点儿无力翻白眼：“你认为不好的，小孩子偏偏就喜欢。 你跟小涵差了快四十岁，五年算一代沟的话，那得是八个大鸿沟！对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来讲，那样的打扮才是最潮流最新颖的。 以你的审美去衡量小你四十来岁的小孩子，你觉得合适吗？ ！” “她现在才十五岁，谈什么恋爱！” 薛衡气呼呼：“我不能同意，也同意不了！我只要一想到她跟那样的小混混在一块儿，我就恨不得扇她两巴掌！我宠她疼她十几年，就养出她这样的价值观和选男人的眼光！她脑袋里装的都是垃圾！” “行了行了！” 薛凌喝道：“别嚷嚷，你给我待一旁去！” 薛衡被她一凶，不敢再说什么。 程天源走了过去，道：“走，先跟我去吃早饭。” 薛衡无奈，只好跟着程天源去大厨房。 薛凌无力叹气，上前敲了敲洗手间的门。 “小涵，你爸爸被我赶走了。 你洗漱好了吗？ 快些换衣服，一会儿舅妈带你去吃早饭。” 这时，门缓慢打开了。 薛涵眼睛红红的，头发已经梳好了，绑成简单的马尾辫，委屈巴巴嘟嘴。 “舅妈，我爸爸……好像已经不爱我了。” 薛凌哭笑不得：“怎么可能？ 他只是太生气，所以说话大声了些。 在他心里，你一直都是他的小棉袄小宝贝，一辈子都不会变。” “不……”薛涵呜呜哭起来：“他太凶了，他还骂我瞪我……刚才甚至要打我！呜呜！我长这么大，他还从没打过我！呜呜！” 薛凌轻抚她的肩头，哄道：“别哭别哭，他只是太生气了。 小涵，你爸爸就你一个女儿，疼你如命，想到你可能因为那个小男生跟他闹掰，他心里头又急又伤心呀。 他养你十几年，疼你十几年，又要当爹又要当妈，多不容易呀！可你现在为了一个肯定认识不到几年的男生跟他闹掰，惹他生气，让他如何不伤心失望？” “我——我没想要跟他闹掰呀！” 薛涵着急解释：“我也没想要惹爸爸生气的！” 薛凌叹气：“可你还是惹他生气了，而且对他态度很不好，让他以为你要因为那个男的跟他决裂。 有人说，女儿都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因为每个爸爸都很疼爱很宠爱女儿。 你爸爸就你一个小棉袄，自然事事以你为中心，什么都以你为重。 你现在还没成年，却敢为了一个小男生跟你爸吵，甚至说一些伤他心的话，让他如何能不生气？ 对每一个爸爸来讲，女儿跟其他男人在一起，都是在割他的心头肉。 不管你选择什么人，他都会舍不得，接受不来的。” “真的？” 薛涵眨巴眼睛狐疑问：“他是因为这个吗？ 不是反对我和聪聪？” 薛凌摇头：“反对肯定是反对的，但他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反对。 对于父母亲来讲，女儿跟另一个男人在一块儿结合，女儿便是脱离了原来的家庭。 试问哪一对父母亲能舍得？ 小欣刚刚谈恋爱的时候，你舅舅天天都生气，看到陈新之就黑着脸，一点儿好脸色也舍不得给人家。” 薛涵垂下眼眸，茫然想了想。 “我……我还没想到嫁人那么远的。 我就喜欢他，跟他在一块儿玩。 结婚嫁人的事，离我还很远……我暂时没想那么多。” “肯定不能想这些呀！” 薛凌暗自松一口气，微笑道：“你现在才十几岁，是一个学生。 学生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 谈恋爱可以，但不能够影响学习，因为谈恋爱并不是学生必须的任务。” “可以吗？” 薛涵激动起来，问：“舅妈，你刚才说什么？ 可以吗？ 我也可以谈恋爱吗？” 薛凌微微一笑，哄道：“当你把成绩搞起来，把你该做的任务都做好了，你爸妈一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都有恋爱的权利，对吧？ 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懂恋爱想要恋爱，又不是什么罪孽深重不可原谅的事情，你爸妈没必要跟你动真格，也不会动。 放心，我会帮你劝他们的。” “真的？ ！” 薛涵欢喜瞪眼，一把抱住薛凌的胳膊：“舅妈，真的吗？ ！你真的会帮我劝爸妈他们吗？ 你刚才是这么个意思，对吧？” “对。” 薛凌温声：“只要你好好读书，别让你爸妈操心你的成绩，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你只有成绩好了，你才有实力去跟你爸妈要权利。 小欣她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我和你舅舅都一致反对。 后来她跟我们保证说不会影响她的成绩，而且绝不是小孩子儿戏，是认认真真谈的恋爱。 我们才勉强同意。” “可是——我成绩哪有欣姐姐那么好！” 薛涵为难嘟嘴：“我不行的！” 薛凌低笑：“至少得有进步吧？ 你只要每一次月考都有进步，我便主动劝你爸妈同意。 还有，以后不许骗你爸妈，要做什么要干什么，都坦坦荡荡，大大方方说出来。” “这个……”薛涵为难极了，低问：“每次都要说吗？ 舅妈，你确定我爸妈都会听你的吗？” 薛凌好笑反问：“怎么？ 对你舅妈没信心？” “当然有！” 薛涵嘀咕：“只是……每次去约会都说出来？ 可能不怎么好吧。” 薛凌微笑：“你爸妈没怎么骗你，可你却一直欺骗你爸妈。 信任是互相的。 你骗了他们，一次谎言还要另一次来圆，甚至还要更多的谎来圆。 你这样子不累吗？ 将心比心，换成你是被骗的人，你能接受得来吗？” 薛涵垂下眼眸，沉默了。 第1599章 点到为止 薛凌牵住她的手，低声：“舅妈也年轻过，也有过青春年少，知道你的少女心思。 其实，你谈恋爱并没有错，只是你用错了办法，时间上也有些太早。” “真的？” 薛涵双眼发亮，惊喜问：“舅妈，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 薛凌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我做什么要骗你？ 你的几个表哥表姐谈恋爱，我哪一次阻拦了？ 阻拦了谁？” “……都没有。” 薛涵闷声：“就连欣姐姐你们也愿意她谈恋爱。” 薛凌微笑：“是啊，因为我们都知道你们开始长大了，懂得情爱了，懂得去爱另一个人，跟别人分享你的感情。 这是人之常情，每个人必定经历的情感经验，所以我们不会阻拦。” “那我爸为什么像疯了一样阻拦我？” 薛涵嘀咕：“昨晚他那怒发冲冠的模样，还有刚才气急败坏的样子，你都瞧见了。” 薛凌认真解释：“因为你还太小了，年纪太小。” “我都快十五了！” 薛涵辩解：“我的同学有些十二三岁就有男朋友，我算是最晚的那一批哎！” 薛凌暗自哭笑不得，道：“我们的法定结婚年龄是二十岁。 你觉得你离二十岁还有多少年？ 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树上的果子得在刚刚好成熟的时候采摘，口感和味道才会最佳。 果子青涩的时候就摘下，味道又涩又酸，你吃得下吗？ 果子成熟了，却一直不摘，很快果子就会发愁发烂掉地上，最终得不到什么。 可见时机是多么的重要！你表哥表姐们都是十八岁以后恋爱，也没有影响学业，所以我和你舅舅不会阻拦，也不应该阻拦。” 薛涵似懂非懂听完，若有所思看着她。 “舅妈……你……你以前是不是真的很爱舅舅？” 薛凌挑眉，好笑问：“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如果不爱他，又怎么会嫁给他，给他生儿育女，跟他生活了三十多年？” “可是——”薛涵支吾：“舅舅他赚钱没你厉害，你有那么大的集团，他的生意压根比不得你的。” 薛凌摇头：“其实，你舅舅的做生意能力比我好，只是他为了这个家，为了照顾老人和孩子，不得不牺牲大部分的工作时间在家庭上，所以他的生意才比不得我。 如果他去赚钱，我也去赚钱，那家庭里的老人和孩子无暇顾及，那我们赚钱有什么意义？ 他知晓我喜欢做生意，于是将自己的重心放在家庭上，让我能无后顾之忧去工作去拼搏。 他是为了家庭牺牲自己的一部分事业，直到我退休后，他才能全副身心去工作。 这些年如果没有他默默付出，接送几个孩子上下学，照顾家里家外，我哪有时间和精力去赚大钱？ 他能为我做到这般，我感动不已，从没觉得跟他比较什么，在为家庭牺牲这点上，我根本比不得他。” 薛涵听她这么说，幡然醒悟过来。 “对哎……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你这么说，我反倒觉得舅舅他很了不起。 相比之下，应该很多男人做不到吧？ 很多男生都爱面子，不喜欢女孩子比他们优秀。” 薛凌眸光微闪，低声：“傻瓜，如果那人真的爱你，怎么会在乎一点儿面子问题？ 越是跟你计较太多，越是自认为自己了不起的男人，爱他自己肯定更甚爱你。 你舅舅当初如果介意面子问题，那我们可能会经常吵架，甚至闹离婚，因为我是一个事业心非常重的人。 可他深爱我，宁愿牺牲自己的事业，也要支持我去追逐梦想。 正因为如此，他赢得了我和我爸妈的尊重，也值得我深爱一生。” 薛涵听罢，眼神躲闪几下。 “……是啊，舅舅真的挺好的。” 薛凌点到为止，温声：“好了，别想太多了。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跟你爸爸或妈妈闹，而是要想办法获得他们的支持。 你要记住，你爸妈不是不肯跟你谈恋爱，而是担心你在果子青涩的时候就去摘，最终苦果自己尝。 哪个做父母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或儿子找到真爱结婚成家？ 对吧？ 他们之所以现在如此反对，主要是你的年纪太小，你还是学生，而且没把学业搞好。 你想呀，如果你好好学习，把学习搞上来，你爸妈能有什么借口阻拦你？ 年纪一年比一年大，学习一年比一年好，他们没理由拦呀！” 薛涵心动了，低喃：“好像是这个道理。 刚才我爸就一个劲儿嚷嚷，说我必须学习，不能谈恋爱耽搁了自己的学习。 我得证明给他看，我谈恋爱反而能把学习搞进步，看他还怎么反对！” “是呀！” 薛凌微笑：“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一点即通。 你如果能把学习搞好，方能给你爸妈提条件和奖励，对吧？” “嗯。” 薛涵重重点头：“舅妈，我知道了。” 薛凌笑道：“很好，收拾一下，赶忙吃早饭去。 再不去吃，估摸要迟到了。” “哎哎！” 薛涵忙转身取书包，“哎呀！舅妈，时间有些不够了，这边开车去四中得二十多分钟，我吃饱再过去可能会赶不及！早读迟到的话，老师铁定要罚站。” “没事，取了早饭在车上吃。” 薛凌道：“我开车送你过去，走吧。” 就在这时，薛衡脸色淡淡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小食盒和一个水瓶。 “收拾好了吗？ 时间有些赶，我在大厨房给你拿了几个包子和几个水饺，还有你最喜欢的玉米汁。 车上吃吧，别一会儿迟到了。” 薛涵有些不敢置信看着他，眼睛微红：“……谢谢爸。” “走吧。” 薛衡露出微微笑容：“我去开车。” 薛凌给薛涵打了打眼色，凑到她的耳旁。 “你爸妈是世上最疼你最爱你的人，丝毫不用质疑。 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伤害你爸妈，别惹最爱你的人伤心，懂吗？ 不然你就是最蠢的漏风小棉袄。” 薛涵红着脸，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一会儿后，薛凌目送他们父女开车离去，转身去大厨房吃早饭。 第1600章 留有后招 后院，大饭厅 程天源正陪着四个老人吃早饭，一边聊着后花园里的石榴树今年能结多少果子。 “去年不行呀！” 薛爸爸撇嘴：“花期的时候雨水太多，花都掉地上了，最终一棵树只结了寥寥几颗果子。” 刘英呵呵笑道：“石榴树的品种好，结出来的果子忒好吃。” “是啊是啊！” 薛妈妈笑眯眼睛：“结得少，可一个个又大又红，尤其是果汁特别甜。” 薛爸爸却不认同：“还是今年好些。 花期的时候刚好是晴天，果子长出来的时候又有雨水，营养足，水分足，果汁也多。” “少而精好。” 薛妈妈道：“反正咱们有五六棵树，就算一棵只剩十几颗果子，收起来也几十颗了。 这东西够吃就好，别贪多。” “是啊！” 刘英大笑：“多了容易吃腻。 天天吃龙肉都不觉得香，石榴果哪里比得了龙肉，是吧？”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之澜调侃：“看样子，亲家母是吃过龙肉的人，知道龙肉肯定比石榴果好。” 众人再度笑起来。 薛凌来了，坐在程天源的身旁。 刘英招呼她喝玉米汁，解释：“这是新鲜玉米榨的，喝起来口感忒不错，甜得很！下一点点糖，就已经够甜了。” “好，那我也尝尝。” 薛凌勺了一杯，张望来去：“对了，老三呢？ 他不是说他今天要早些出门吗？” 程天源答：“他起晚了，拿了几个包子和一杯玉米汁路上吃。 他叫了小黄陪他一块儿出门，开了你的那辆老宝马出去。” “好。” 薛凌点点头。 薛之澜疑惑问：“凌凌，你们昨晚的工作没谈妥吗？ 怎么阿衡父女俩一大早过来蹭早餐？ 我看他的脸色很差，黑眼圈黑得不像话，估计昨晚忙得一夜没睡。” 额？ 薛凌眼神微闪，转开视线拿了一个小笼包吃。 “没谈妥，他忙到半夜才去睡。 怕耽误了进程，他一大早拿了企划书过来，让我帮忙过目把关。 他还要送小涵去读书，所以一并来这边吃早饭。” “原来是这样。” 薛之澜苦笑摇头：“最近我和他妈先后病倒，他一个人撑得蛮辛苦的。 这一阵子我看他的头发稀疏了不少，好像再过不久就要秃了一般。 对了，阿桓也是，脑门一年比一年干净，估计不用到五十就会谢顶，直接当和尚算了。” “哪里！” 薛爸爸持反对意见：“咱们家就没这方面的遗传！你看你和我，虽然满头都是白发，少是少了，可脑门还是有头发的。” “真的。” 薛之澜哭笑不得：“他们两兄弟都这样，一个比一个亮。 我问过阿桓了，他说估计是工作压力太大，每天太忙，身体各方面的激素不比年轻时候，所以每天头发一摞摞掉。” 程天源好奇问：“叔，这不是跟遗传有关吗？” “说不定的。” 薛之澜道：“说到遗传，我们这边确实没这样的基因。 不过，他们的舅舅那边都这样，一个个四五十岁就光脑袋。 也许还有他们妈妈那边的基因影响吧。” 薛凌想了想，道：“现在秃头的人是越来越多，而且是越来越年轻。 每次开高层会议的时候，男同胞们几乎都是光脑袋。 即便是中青年，也都是头发稀疏。 我想，这应该跟现在年轻人的压力大，饮食和健康等等方面有关。” “哎！” 薛爸爸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压力确实大。” 刘英却摇头：“啥压力？ 有得吃，有得穿，有得住，交通卫生环境都忒好，哪里来的压力？ 俺们年轻那会儿才是真的艰难。 不干活，估计明天就没得吃。 一年到头吃不了几回肉，天天饿着肚子喝凉水干重活，还不照样过过来吗？ 我看呀，主要是现在的年轻人生活太好了，才会整出一大堆毛病。 就像昨天电视上说的那个啥抑郁症一样，咋就想不开了呢？ 有得吃有得喝，咋还能抑郁？ 要俺说，让他们干几天重活，辛苦几天，他们就知道现在的生活是多么美好，一下子就抑郁不起来了。” 众人都先后笑开了。 程天源温声：“妈，抑郁症是神经方面的病，复杂得很。 你呀，说说笑就好，去外头可不能乱说，免得人家以为你是在影射谁。” “是呀。” 薛凌低声：“几天前四合院小区的抑郁患者闹跳楼的事，大伙儿都还记忆犹新。 你老人家是有口无心，但人家精神上有毛病，可能会非常敏感，万一不小心刺激了人家，那就不好喽。” 刘英“哦哦”点头：“那行……那俺以后不说了。” “家里说说不打紧。” 薛凌笑道：“反正我们也不会说出去。” “就是就是！” 薛妈妈道：“咱们自个家里说着玩，怕什么！” 薛之澜吃饱站了起来，“梧哥，咱们去后花园乘凉散步呗？” “走！” 薛爸爸比划道：“我种的甘蔗都长这么高了，带你瞅瞅去！” 薛之澜一下子来了兴趣，“看来今年冬天还有甘蔗吃——真好！自家种的蔬菜和果子都比外头买的甜，我必须先预订一份。” “没问题没问题。” 一会儿后，老人们吃饱散步去了，只剩程天源夫妻。 薛凌压低嗓音：“你早上需要出去不？ 要不请假一天，留家里休息吧。 你昨晚几乎一夜没睡，看着脸色不怎么好。” 程天源苦笑：“早上有一份合同要签，不好不去。 我忙完就回来，争取中午回来午睡两个小时。 父女俩都哄好了？ 去上学了？” “唉……”薛凌点点头：“暂时哄住了。” 程天源却仍不怎么放心：“阿衡做事不够稳妥，你还是得帮忙看顾一些。 想当初我们在县城工作，阿芳悄悄就跟人跑了，爸妈直到隔天才知道。 那会儿通讯差，交通差，找人如同大海捞针，我们除了寻人启事外，根本没任何办法。 人呀，年轻的时候顾着冲动和糊涂，一旦踏错了脚步，后面得错上多少步伐。 走得回来还好，走不回来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顿了顿，他语气深重加上一句：“不能让她走她妈的老路。” 薛凌轻拍他的手背，低声：“放心，我让小超悄悄跟后面去了。 他会暗中盯紧小涵，有事立刻联系我们。 现在不一样了，通讯交通都极好，找一个人不难。” 程天源微微一笑，赞许说好。 第1601章 别冲动 午饭后，程天源累吁吁回了家，换了衣服便沉沉睡下。 薛凌昨晚睡得够，只是小憩片刻便去书房看书。 不料看了一半，门被敲响了！ 薛凌抬眸看去，发现是脸色不佳的小儿子。 “老三？ 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焕崇噘嘴答：“刚刚。” 语罢，他气呼呼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薛凌的前面。 “妈！我早些时候被人狠狠威胁了！我生气来着！” 薛凌好笑问：“怎么威胁？ 威胁你什么？” 程焕崇沉声：“威胁要封杀我的作品，还要跟粉丝公开我耍大牌，不肯参加粉丝会种种丑闻！不仅如此，他们还要封掉我以后的稿费，让我在这个行业一穷二白，最终什么都捞不到。” “哦？” 薛凌淡定挑了挑眉，问：“你很怕？” 程焕崇嘟嘴：“我不是怕，我是生气！凭什么作者连一点儿自主选择权都没有？ 凭什么？ 平台是给我们提供了平台，可我们之间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不是卖||身给他们为奴为婢。 你知道编辑怎么说吗？ 现在是资本的市场，轮不到我一个小作家闹别扭。 所谓的文人傲骨，抵不过三餐。 她让我要认清楚事实，不要一时意气冲动做错事，不然以后就算跪下去求总编也不一定挽回得了。” “哇塞！” 薛凌惊讶问：“说得这么过分？” 程焕崇鼻尖轻哼：“不然我也不会怒发冲冠，差点儿忍不住扑上去揍人！” 薛凌托着下巴，不徐不慢问：“何律师怎么说？ 你跟她昨晚聊得怎么样？ 你的合同都拿给她看了吗？” “看了。” 程焕崇道：“她让我今天参加签售会，其他什么粉丝互动会可以不去。 她还让我把编辑威胁我的对话通通截屏。 她说，剩下的事交给她。 我一不做二不休，早些时候听编辑说得太过分，直接将她威胁我的话一一录下来，一并发给了何律师。” 薛凌竖起大拇指：“非常好，懂得保护自己的权益是最重要的。 既然何律师都已经跟你保证了，那就不用担心了，全权交付给她解决吧。 何律师是一个非常专业的法律专业人士，她能给出这样的保证，你就该把心好好安在肚子里。” “我是很放心。” 程焕崇眼睛微转，“不过，我来是还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薛凌点点头，道：“说。” 程焕崇压低嗓音，问：“妈，你说——我能不能把那家出版社给盘下来？” “盘下来？” 薛凌狐疑问：“什么意思？ 买下来？ 还是收购？” 程焕崇摇头：“直接买下来，自己找人经营，不许万恶的资本侵蚀这个行业，让这个行业得到更好更完善的保护。” 薛凌惊讶挑了挑眉，转而将手中的书搁下。 “买下来？ 整个出版社都买下来？ 包括工作人员？” 程焕崇答是，解释：“不必有太大改动，除了换我当老板。 当然，老板的经营理念和想法跟以前截然不同了。 我会让作者的才能得到更好的展现，只要有才华的作者都能在我的平台得到珍惜和才能得到施展的机会。” 薛凌听到有些不放心，劝道：“儿子，你冷静一点儿，先不要冲动。” “妈，我不是冲动。” 程焕崇辩解：“我有这个想法都已经好多年了！以前我手头没钱，而且我只想着兼职我喜欢的行业，根本不在意其他。 可现在不一样了，我已经报考了我喜欢的艺术专业，以后可能跟这个行业会处上一辈子！我可以通过我手中的资产买下这个公司，将其改造成我心目中的文化公司，为这个行业的同行谋福利，让这个行业能留一片净土。” “别急。” 薛凌温声：“有话好好说，咱们别冲动。 老三，文化产业是一个非常有潜力的市场，但妈不是专业人士，所以说不出来具体哪里好，哪里差。 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但我希望你把这个计划往后推一推。” “推？” 程焕崇焦急问：“推到什么时候？ 我都已经读大学了，而且我手头上有钱。” 薛凌摇头：“首先，你刚刚进入大学，换了一个崭新学习环境，所以你需要时间去适应环境，暂时抽不开身去做其他。 第二，你尚且没有任何经商的经验，不该一下子冲动做起一步登天的事。 收购买下一个小娱乐公司或出版社并不难，难的是一天天的经营。 你的梦想很好，可惜你的梦想要实现非常难，尤其是在现在文化产业良莠不齐，乱象百出的情况下。 你需要时间去观察，去慢慢适应并做好准备。” 程焕崇吞了吞口水，有些反应不过来。 “妈，我……我还以为你会很快同意呢。” 薛凌抿嘴低笑：“你怎么会这么以为？ 我之前不跟你分析过了吗？ 文化公司它的目的非常简单，那便是赚钱。 艺术和赚钱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矛盾，它们能互相促进。 艺术价值高，推动投资者的利益营收。 但如果投资者的方向不对，甚至做出有悖市场的决定时，艺术便会受拖累，甚至变成了资本市场的牺牲物，非常非常可惜。 你的理想确实非常好，但实现起来不容易。 首先，你的公司需要租地方，雇人，水电等等花费，这代表你的公司必须盈利，不然众人迟早干不下去。 万一梦想和现实发生了冲突，你该往那边站？ 不正视现实，你的公司活不下去。 公司活不下去，谈何梦想，还怎么为梦想护航？” 程焕崇眼睛转了转，低声：“钱如果不多的话……还是可以尝试的。 而且，妈你给我的钱那么多，压根不用担心。” “听了你这句话，我已经开始担心了。” 薛凌好笑问：“就算妈给你的是金山银山，你也要想办法守着它，而不是想着挖掉一块儿没关系。 这儿一块，那儿一块，一座山很快就会通通没了。 儿子，创业容易守业难。 等你以后经历了，你就懂妈的意思了。” “妈……” “不要急。” 薛凌柔声：“且让妈去调查一下这家文化公司和出版社的具体情况，回头再跟你细聊。 至于你这个建议，暂时不采纳。 如果调查后发现它真的值得投资，到时再重新考虑。 这样子安排，你觉得好不好？” “好！” 程焕崇爽快应答。 第1602章 忙碌的女人 薛凌哄走了小儿子，发现墙上的钟已经显示下午三点多，赶忙绕去房间里。 程天源仍沉沉睡着。 薛凌想着反正下午他也没什么事，便不忍心叫醒他，拿过床头柜上他的手机，设置闹钟半个小时后再响，转身走出去。 刚到书房门口，她便听到墙上的通讯器“嘟嘟”作响。 ——太太！太太！太太！ 薛凌忙凑上前，答：“我在。” ——太太，小超拨来了电话，请求你的指示。 薛凌挑眉，吩咐：“立刻接进来！” ——好的，太太。 只见屏幕上闪了闪，小超的嗓音随即响起。 ——太太，我是阿超。 现在仍是表小姐的上课时间，可她悄悄溜出教室，躲在树后拨打手机。 一会儿后，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爬学校围墙进去。 他们两人正躲在学校的小树丛里，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表小姐哭了，似乎聊得很激动，可能是跟那个男孩子在吵架，现在还在吵着。 我担心一会儿可能会有突发情况，想提前询问太太，以便配合行动。 薛凌眸光微动，冷静下命令。 “小超，不要理他们，你只负责跟踪她和报导她的行踪和接触的人，千万不要上前打扰。 你记住，不管她去哪儿，即便她回家了，你也跟着回，躲在角落处守着。 晚上八点左右，我会找同事过去替你的班。 这几天你的任务便是跟踪表小姐，及时汇报她的行踪。 除非她有生命危险必须去救，不然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是，太太！我明白了！ 薛凌满意赞许他，道：“辛苦你了。 如果有任何急事，请及时拨打我的手机。” ——是，太太！ 薛凌交待完毕后，转身去了监控室，询问这几天保镖和保安的排班情况，将家里的保镖抽出一名配合小超，秘密跟踪薛涵。 人很快定下了，薛凌仔细解释一番后，才踱步走出监控室。 这时，通讯器响起了！ ——太太，何律师来了，她说要见你和三少。 薛凌连忙吩咐：“让她过来书房这边，我在书房等着她。 对了，你通知一下老三，让他往我的书房来。” ——好的，太太。 薛凌转身回书房，想起何妙妙习惯喝咖啡，连忙给大厨房拨去电话，让小李迅速磨一杯咖啡过来。 小李答应了，支吾说得等上半个多小时。 薛凌答好，让她准备后送来，尽量快些。 刚挂了电话，她便发现何妙妙脚步飞快来到办公室门口，一如既往的风风火火，健步如飞。 薛凌忍不住调侃：“以后举办散步比赛的时候，你务必去参加，保管天天第一，回回得奖。” “哈哈！” 何妙妙一身职业女性打扮，优雅而知性，“没法子，天天忙得团团转，转不过来只能快走，再走不过来就只能跑。 无奈高跟鞋实在不适合跑步，不然我一早就参加国际马拉松比赛去了。” 薛凌请她落座，“让你两天跑两回，真是过意不去呀！毕竟像这样的小事情，压根费不上你这把牛刀。” “薛总你的事情，我必定全力以赴，无关乎大小。” 何妙妙耸耸肩，眼眸掠过一抹泪光，“当初我风光无限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是锦上添花。 谁知我落难时，踩我欺负我笑话的人多不胜数，昔日的朋友一个个避我如蛇蝎。 唯有你薛总一如既往待我，还找了几个大案子让我翻身。 你的雪中送炭让我感激涕零，终身难忘。 你家的大小事情，都是我的重点业务，我不亲自跑就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薛凌罢罢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咋还记在心上？ 你我认识多年，互帮互助而已，不必总放在心上。” 何妙妙只是笑了笑，心里明白她是在轻描淡写。 就在这时，程焕崇来了。 “妈！何阿姨！” 薛凌微微一笑，吩咐：“给我们倒两杯水来。” “好。” 程焕崇转身又出去了。 薛凌解释：“让大厨房那边给你磨一杯咖啡过来，不过得等一等，你且喝点儿水，晚点再喝咖啡。” “不必麻烦了。” 何妙妙温声：“我喝水就行。 我喝咖啡是因为咖啡能提神，干||我们这一行，没咖啡还真不行。 偶尔一个符号的差别，就能影响整个案子，不得不每天都打着十二分精神。 晚些时候我没什么事了，不必喝咖啡。” 说到这里，她略无奈低声：“而且，医生叮嘱我不能多喝咖啡，说我的胃不允许再喝刺激类的东西。 我尽管喜欢喝，也只能尽量减少。” 薛凌惊讶挑眉，关切问：“胃病吗？ 严重不？” “老|毛病了。” 何妙妙苦笑：“好些年一直吃药顶着，不过总是好不了。 医生说胃病靠的是养，可我偏偏养不了，三餐常常不准时，各种外卖轮流吃，实在没法养。 以前我不吃早饭，后来不敢了，但它还是时不时发作，让我倍感无奈。” “身体不好，工作和生活都没意思！” 薛凌摇头：“适当给自己放放假，养一段时间。 你现在不缺钱不缺地位，手下几十个律师帮你干活，你自己还那么拼做什么？” 何妙妙抬眸想了想，转而无奈苦笑。 “也许……是我停不下来吧。 孩子出国了，跟我日夜颠倒，偶尔十几二十天也不主动联系我。 孩子不在身边，我除了工作也就只有工作。 一个人放假在家，总是安静得有些害怕，我宁愿在公司看书加班，也不想回那个空荡荡的家。” 薛凌微愣，暗自心疼她。 “如果可以的话，给自己找个伴吧。 要不，你试着养一两只小宠物试试？” 何妙妙忙摇头：“我不喜欢小动物，再可爱也不喜欢。” 薛凌又建议：“那给自己找一些事情干。 你不是不会厨艺吗？ 报个班，学做一些药膳吧。 胃病靠的是平时注意餐饮，我外甥女被我逼着吃了两个月的粥和各种糊，气色好了许多，肠胃也没再怎么闹病。 大前天我堂姐还打了电话跟我道谢。 我这边有各种药膳和养胃的秘诀，一会儿发你邮箱。” “……谢谢。” 何妙妙微笑：“听着蛮不错的，也许我得去试试看。” 第1603章 图个伴 薛凌鼓励道：“如果怕太吵，可以养一两只小猫咪。 不用你带出去遛弯，也费不了多少精神打理，十分适合你这样的单身人士。” 何妙妙赞许点点头：“回头路过宠物店的时候，我就去看看。” 薛凌听到有些哭笑不得：“怎么？ 那么急吗？” “急啊！” 何妙妙苦笑：“我现在都不怎么喜欢回家。 地方太空旷，前院加后院，楼上楼下来来去去，到处都静悄悄的。” “没雇保姆吗？” 薛凌疑惑问：“我记得之前你跟我说过雇了一个保姆清洁卫生负责煮饭，是吧？” 何妙妙叹气：“是，你没记住。 她是我的小姨，以前她的孩子都在上大学，她在家闲着没事干，就来帮我照顾家里和孩子的早晚餐。 前两年她的孩子毕业结婚，让她去帮忙带孙子。 我虽然舍不得她老人家，可也不好强留她。 现在家里的卫生都是家政公司帮我负责，三天一回。 我经常没空煮饭，不是在公司吃点儿就是叫外卖，要么就是下班回来的路上看看哪一家店还开着就进去填饱肚子。” 薛凌听到暗自心疼，凑了上前。 “你我认识十几二十年了，虽然交涉的大多都是公事，但私下咱们算是谈得来的好朋友。 我今天就踩线一回吧。 如果有合适的人，合伙搭一搭吧。 少年夫妻老来伴。 以前你还年轻，你追求的是爱情和婚姻。 但我们一天天一年年在变老，现在只希望身边能多个伴互相照顾，互相作伴。 所谓的‘老伴老伴’，其实无非就是图个‘伴’。” 何律师闻言无奈叹气：“……不是没想过，好些人这么劝我。 只是实在是找不到呀！我孩子他自小在残缺的家庭中长大，比其他孩子敏感好强许多。 他跟我说，遇到顺眼的就考虑考虑，但我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我都觉得我不可能找到顺眼的。” “可能跟你的职业有关。” 薛凌不禁唏嘘：“你看过太多太多的悲欢离合，看过太多太多的人性邪恶和不堪考究。” “是吧。” 何妙妙低笑：“看太多了，人难免会冷静许多，而且内心会愈发没劲儿，完全提不起兴趣。 安排孩子出国的时候，我是非常高兴和兴奋的。 可当孩子一走，我的身边顿时空下来，到处空荡荡的。 我突然觉得有些害怕。 夜深人静的时候醒来，没必要迷迷糊糊去看孩子有没有踢被子，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暴风雨来了，电闪雷鸣，自己跑去前院关灯，跑上楼关窗，忙上忙下一通后上床，突然再也睡不着了，不知不觉留下泪水来……如果有人能帮我一把，哪怕是关心问一声也行呀。” 薛凌听到一阵阵心疼，低声：“先养宠物试试看。 人嘛，继续找。” “还找？” 何妙妙苦笑：“都找大半辈子了，还找？ 能找到的话，早就找到了。” 薛凌反问：“能找大半辈子，难不成还差这几年？ 你应该也有提前退休的打算吧？ 除非出国陪孩子，或者孩子回国跟你住一块儿，不然你仍会孤零零一人在家。” “以前年轻，多少有些心思盼望能找一个。” 何妙妙解释：“后来越找越失望，越找越起不了劲儿，偏偏自己又非常冷静宁缺毋滥，所以机会只会越来越渺茫。 像我这样的情况，找小鲜肉来蹭我的钱和地位，我没兴趣也不喜欢。 找事业有成的成熟男人，他们却不要我，因为他们更喜欢甜美可爱的傻白甜妹子。” 薛凌哑然低笑。 “我期盼孩子毕业后回来。” 何妙妙微微蹙眉：“不过他似乎没这样的打算。 他不喜欢帝都这边，也不想跟他父亲那边的人有太多交集，所以他内心一直想要留在国外。 我会继续劝他的，希望他能回来陪我，这样我也能陪他，继续相依为命。” 薛凌点点头：“他很爱你，一直在你身边长大，他会为你着想的。” 就在这时，程焕崇端了水杯进来，递给她们一人一杯。 薛凌道谢，温声：“你问一问大厨房那边开始煮咖啡没，如果还没有准备，那就别弄了，阿姨她今天不想喝咖啡。” “好。” 程焕崇转身出去。 何妙妙看着老三的英挺背影，忍不住眯住眼睛感慨。 “薛总，你是我见过的大老板中最幸福的一个，没有之一。” 薛凌微愣，转而哑然失笑。 “何以见得？ 我可能算蛮幸运的一人，但‘最幸福’似乎太过誉了些。” 何妙妙微微一笑，笃定道：“真的，我并没有骗你，也没有阿谀奉承讨好的成分。 首先，你的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都极好，家庭氛围给人感觉轻松而舒适。 你看你的几个孩子，不仅长得好，学习成绩优秀，他们的眉眼之间不自觉表露的自信和阳光感，让我好生羡慕。 我就一个孩子，能提供给他颇不错的物资条件，可我没法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和温馨的成长环境。 加上前夫那边重组了家庭，对孩子的心理影响很大，而且多数都是负面影响。 孩子学习很好，可他的眉眼极少舒张开，总给人一种忧郁沉闷的感觉。 有些人说是少年老成，可我却知道并不是这个道理。” 说到此，她长长叹了一口气：“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幸福温馨家庭长大的孩子，即便物资条件差些，环境差些，孩子的心理素质都会比较好，孩子更自信阳光。 这一点，是我用其他什么都弥补不了的。” “好了好了。” 薛凌苦笑罢手：“你别说了，所谓的‘最幸福’原来跟你相比来着，那还是不要罢了。 参照物和标准都摆得不好，结果差强人意也信不得。 其实，维持一个家庭，尤其是想我们这样的大家庭，真的非常不容易。 最简单的那句话总结——没付出，没收获。 想要一个温馨幸福的家庭，特别是大家庭，得耗上更多的物资和精神上的付出。” 何妙妙笑开了，道：“不是故意拿我自己家来做参照，是我一时不慎把我太羡慕的心思表露出来！哈哈！” 薛凌哈哈笑了。 片刻后，老三大跨步走进来，坐在何妙妙的身边。 第1604章 这么办吧 程焕崇巴巴看着她，笑问：“何阿姨，怎么样了？ 办妥了吧？” “算是妥了。” 何妙妙解释：“今天的事情，加上我交待你录音下来的话，还有你和编辑发的微信截图，我都一并带了过去。 他们跟你签的合同中，有几条非常隐蔽违反了我国的《著作法》的某些规定。 我一一挑了出来，并说多了几句。” “后来呢？” 程焕崇焦急问：“你有没有说我要解约？ 有没有？” 薛凌睨了儿子一眼，低声：“你淡定些，听阿姨说完，不许插嘴。” “哦。” 程焕崇乖巧答是。 何妙妙微笑：“无妨无妨。 我挑出来后，他们的经理脸都黑了，叫来了编辑和主编，并继续威胁说你是不是不想在这个圈子里混。 我本来还想着没必要闹太难看，谁知他们态度太嚣张，我直接抛出名片，并让他们准备等着上法院。 我还说，你会在微博上公开编辑的录音和截图，因为受到了人身安全威胁，你接下来还会报警求助。 他们一下子吓坏了，拉住我不停道歉哀求，甚至还保证说要向你道歉等等。” “可我还是想解约。” 程焕崇委屈低声：“本来大家表面上还维持合作关系，心里虽然不满，但尽量忍着不表现出来。 吵了一架，揭开这一层面纱，大家彼此的面目都看清楚了，实在没心思再跟他们合作了。 膈应得很，合作不下去了。” 何妙妙点点头：“我知道。 不过你也要考虑清楚，你作品的版权签在他们这边，代表你以后的作品宣传权和拥有权都属于他们平台。 一旦闹掰了，可能你的作品会遭到雪藏，甚至他们会悄悄联合圈里的其他同行孤立你。 而且，你的笔名签给他们平台了，代表你不能用你的笔名去其他地方发表漫画作品，不然他们会拿着合同告你。 而据我所知，三少你的笔名早已经在圈里火起来，你算是圈里数一数二的大神，是帝都漫画界的大大。 倘若你的笔名更换，你的人气和你的粉丝可能会因此大打折扣，以前的努力甚至归于零。” “老三，你可要考虑清楚呀！” 薛凌劝道。 “我考虑过了。” 程焕崇忍痛割爱：“我能几年熬一个笔名，也能再用几年养多一个。 其实在我们圈里，一个作者有几个号算是很正常的现象。 平台没法给作者基本工资保障或收入保障，能赚钱的作者，他们会推广并爱惜，因为他们是摇钱树。 那些不能赚钱的作者，犯不着劝退，自己便会混不下去偷偷溜走，去其他平台重新注册一个笔名从零开始，直到赚钱为止。 我算是幸运的一个，就只有这么一个笔名，而且几乎每一部都能火。 目前我的几部作品都出版了，在各个网站也卖得不错。 我可以带着这些成绩去另一个平台重新开始，铁定能得到重视，只是旧笔名……就不能再用了。” “不行。” 薛凌心疼低声：“你辛苦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养了这么一个笔名。 我听小佟说，你这个笔名说出去，漫画圈里几乎是人尽皆知。 四五年的努力，岂能说放弃就放弃的！” “妈，我也舍不得呀。” 程焕崇委屈道：“可我没法子……合约当初签的是这个笔名只能在他们旗下的平台发表，不能去其他平台用。” 薛凌摇头：“再想想其他法子吧。 妈不希望你付出的努力尽付东流，尽量想办法。” 何妙妙微微蹙眉，道：“对于漫画家的笔名必须签给一个平台的规定，其实也是不怎么合理的。 我可以帮你打官司，想办法将笔名带走。” “真的吗？” 程焕崇双眼发亮问：“行吗？” 何妙妙忍不住笑出声：“对阿姨有信心些。” “我——我当然对您有信心！” 程焕崇激动道：“我妈说了，阿姨你是帝都这边最好的律师，有你出马的官司，成功胜诉的几率忒高！” 何妙妙点点头：“行，既然你对我也有信心，那咱们就跟他们来一场吧。” 薛凌忍不住问：“他们公司的态度后来如何？ 能否有商量的余地？” “墙头草，两头摆。” 何妙妙摇头：“暂时唬住他们而已，等时间长了，真面目肯定又会露出来。 我也仔细问过查过，这个平台龌蹉事不少，宣传的渠道也都不怎么行。 不仅不行，他们很多渠道稿费都不怎么明朗，在圈里臭名昭著，被好多漫画家先后曝光过，最后他们花钱共关掉了，手段挺恶心的。” “那这样的平台不能留了。” 薛凌当下做出决定：“咱们走，而且必须连笔名也一并带走。 至于之前的版权，能怎么分该怎么分，到时咱们听从法院判决。 咱们都按相关法律法规来办，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程焕崇正色道：“阿姨，很多作者都怕得罪平台，怕得罪财主以后没资源，所以即便吃亏也只能默默承受。 我希望能打一场，不管是赢是输，至少让同行们知道，该争取自己合法权益的时候，坚决要争取，不该怯弱或一味儿忍让退让。 我们不能犯法，但法律不仅仅用来规范制约我们，也能保护我们各种权利呀。” “讲得非常好！” 何妙妙竖起大拇指，自信满满道：“这个案子我还是蛮有信心的，一来民心所向不在他们，大多数都在作者方。 二来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关注新媒体的著作保护，这样的案子打出来后，绝对能引起广泛的关注。” 顿了顿，她补充道：“不管官司是赢是输，如果能引起粉丝或媒体的关注，你的笔名和著作必定会得到一次极大极广泛的免费宣传，对你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这个嘛～”程焕崇窘迫笑了笑，低声：“我倒不怎么在意。 对于我来说，画画是我的兴趣爱好，只要有人喜欢分享我的作品就行，至于能不能盈利，我向来看得不重。” “那是因为你太有钱了嘛！” 何妙妙揶揄：“你名下的东西太多太多，随便一套四合院出来，就够好多人奋斗一辈子呀！” 程焕崇呵呵，呵呵窘迫笑了。 薛凌罢罢手：“行吧，把之前什么收购啊买下的心思都收起来，按阿姨的这个方案走。” 老三忙不迭点头。 第1605章 往事 商量好方案后，何妙妙起身告辞。 薛凌亲自送她离开，一直聊到车库的外面。 何妙妙倏地想起什么，问：“薛总，最近怎么没看到薛衡？ 他是不是跟你一样也退了？” “没有。” 薛凌微微一笑，解释：“他最近家里有私事要处理，大部分的事情都由下属代办，没怎么去分公司那边。” 何妙妙恍然点头，低笑：“难怪了……上两次去分公司办理报税事务，他都不在。” “我叔和婶年纪大了，身体不怎么好。” 薛凌叹气低声：“他是一个大孝子，不放心全部抛给护工负责，坚持留在家里帮忙看顾老人家。” 何妙妙无奈低笑：“到我们这个年纪，上有老，下有小，都是摆脱不了的负担。 我妈去年得了老年痴呆症，我远在帝都这边，除了隔三差五给他们汇钱，什么都做不到。” 薛凌眸光微动，道：“为人子女，尽量尽力而为。” “我不想出力。” 何妙妙扯了一个晦涩笑容，解释：“我这边事务所每天一大堆事，实在是走不开。 我跟他们说了，我可以出钱，但我不会出力。 我跟老家的爸妈……断联系好多年了。 哥嫂时不时找我，每次都是找我借钱。 除了金钱关系，我貌似跟老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薛凌微微诧异，低问：“怎么会这样子？ 我从没听你说过。” “家丑，不敢外扬。” 何妙妙苦笑：“我老家在农村，我是家里的老二，下面还有一个妹妹。 我爸妈重男轻女，只想供我哥读书，谁知我哥是一个学渣，怎么学也学不会。 我读书成绩好，可我爸妈却不想供我读多一点，让我初中毕业就去城里打工赚钱。 我坚持要念高中，我爸妈不肯给我交学费逼我辍学。 我只能寒暑假进工厂打工，日夜加班给自己赚学费和生活费。 我爸妈很生气，却拿我没法子，没少骂我赶我。 后来我顺利考上了大学，本以为爸妈能为我高兴自豪……谁知他们只给了我劈头一顿骂！” 说到此处，她叹气：“他们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能做什么，以后照样也得嫁人，是婆家的人。 他们让我别去念大学，希望我去城里打工，帮忙赚钱给家里建房子。 我哥打工赚的钱不多，他们都在家务农，想要存钱建房子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我妹读书成绩差，初中就没读了，乖乖进城里的鞋厂做流水线工人。 我不肯，我坚持要念大学，我爸妈就威胁我说，走出家门以后就别回去。” “我气不过，拿着录取通知书收拾几件衣服就离开了家。 我走到村口的时候，我妹妹追了出来，哭着塞给我几百块钱，说是她偷偷攒下的。 我和妹妹抱头大哭，哭完我提前坐车去到大学所在的城市，在一家快餐店里当工人，还在商城当清洁工，每天只能睡三个小时，其他时间都必须奔走干活。” “终于到了报到日，我跟快餐店的老板预支了半个月工资，总算凑够了学费交上。 我大学是半工半读完成的，寒暑假从没回家，一直申请住校，白天出外打工，晚上回学校宿舍住。 家里人从没找过我，我爸妈甚至对亲戚朋友说我已经死在外头。 除了偶尔我妹妹打电话找我，我跟家里几乎断了联系。” “后来我毕业，卯足劲儿赚钱，几乎是拼命换钱。 我够拼，所以我才能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很快混出自己的名堂来。 不久后，我收到妹妹的电话，说她嫁人了，是爸妈安排的婚事，嫁给了隔壁村的一家富户。 她哭着跟我说，她婆家人对她不好，她过得很难受。 我鼓励她离婚，让她来城里找我。 可惜被我爸妈知道了，狠狠将她骂了一顿，还让她必须跟我断绝关系。” “我等不到我妹的电话，匆匆赶去看她，发现她已经怀孕了，婆家的人不肯她走。 我律师的身份唬住了他们一家子，她丈夫跟我保证会对她好，以后洗心革面做人。 我妹妹对我感激不已，拉着我的手说要带我回家。 那一刻，家这个词对我来讲太陌生了……我将攒起来的几万块钱留给了妹妹，随后匆匆坐车回城。” 薛凌听到眼睛微红，低喃：“一路一个人走来，想必非常累吧。” “很累很累。” 何妙妙苦涩低笑：“可我没法子，我只能撑下去，因为我身后什么都没有，唯有我一个人。 那几年里，我拼命工作，只要是能赚钱的单子，我都会接。 后来圈里的人都叫我‘拼命三娘’。 我爸妈不知道去哪儿打听说我赚了很多钱，便让我妹妹跑来跟我要钱，让我必须拿出一笔钱帮忙家里建新房。 他们还说，他们生我养我到十几岁，这个恩情必须还给他们……我含泪一口气取了三十万给他们，跟他们彻底断了关系。” “后来我听妹妹说，他们拿了我的钱建了一栋三层高的楼房。 我哥隔年娶上了媳妇，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我爸妈从没提起我，只说我死在外头。 前几年他们时不时生病，每次生病我哥都会让我妹妹联系我，让我帮忙出医药费。 我嫂子听说我在帝都混得不错，开口闭口让我给我哥买车，还让我寄钱回家赡养父母。 我拒绝了，说三十万已经是还了生养我的恩情，跟家里再也没关系。” “我和前夫三观不合，最终和平分手离婚，起初是孩子共同抚养。 那段日子里，我拼命工作麻痹自己，一边还要照顾孩子，心累又身累，差点儿抑郁受不住倒下。 但为了孩子，我咬牙一步步爬出来。 我的事业越做越大，钱也越来越多。 后来我听我妹说，老父亲卧病在床，已经没法劳作了。 他毕竟是给我生命的父亲，我实在不忍心，偷偷寄了一笔钱让我妹妹带他去看病。 谁知他的病太重，已经没法医治，很快病逝了。” “我妈受了打击，人一直迷迷糊糊的，经常得花钱看病。 我哥嫂时不时打电话来借钱，我尽量满足他们，要多少给多少。 我当妈了，知道怀胎十月的辛苦，也知道养一个孩子到成年的艰难。 关系再坏，她毕竟是我的亲妈，是生我养我十几年的人。 我没法给她养老，没法出力，只能坚持出钱。” 第1606章 分享心事 薛凌泪光闪烁握住她的手，低声：“你这么做很对。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做不到漠然不搭理。” “……是。” 何妙妙擦去眼角泪水，扯了一个笑容：“我怀孩子那会儿，一开始一直吐，吃不下睡不好，只能请假推掉手头的案子。 当时我就在想，当年我妈怀着我的时候，要照顾年迈的公婆，还要照顾大我三岁的哥哥，一边还要扛着锄头去地里干活。 老人和孩子是她没法推掉的，地里的活儿也推不掉，不然我们秋收的时候家里会没东西吃。 将心比心，我比我妈幸运多了。” “一个孩子出生嗷嗷待哺，几年里吃喝拉撒睡都得大人照顾。 即便我再听话再乖巧，我也是五六岁才能帮忙干一些家务活。 不管怎么说，他们生我养我到十七岁……我反过来照顾他们十七年，也是应该的。 只是我没法出力，只能出钱。” “我现在拥有的财富不算很多，但足够花。 老人家已经迷迷糊糊的，认不得任何人，嘴巴里只会重复念叨我哥、我和我妹妹的小名。 我每次听到，就会忍不住掉眼泪。 也许，她嘴上说没我这个女儿，心里还是否认不了的。 我不差钱，只能给一些钱让她老人家有一个舒服些的晚年生活。 她已经病成这样了，能花我的钱的时间也不多了。” 说到此处，她再次泪流满面，却低低笑了。 “薛总，早些时候进来的时候，看到你的爸爸妈妈和婆婆，还有一个应该是薛衡的爸爸吧？ 他们四人笑呵呵坐一起聊天吃水果的情景，有说有笑，气氛融洽温馨。 那时候我在想，这便是薛总你是最幸福老板的缘由之一。 父母健在，安康慈祥颐养天年。 这何尝不是做儿女最幸福的事情！” 薛凌微微一笑，轻轻点头。 何妙妙反握她的手，低声：“薛总，你的家庭是我最羡慕你的地方，而不是你的财富。 当然，你的能力也是我最钦佩的。” “谢谢。” 薛凌叹气温声：“何律师，你是一个很坚强的人，是一个能把握自己命运的女人。 不管环境多难，什么都打不败你。 你的坚韧和心里藏着的温情相辅相成，才成就了今日的你。 你真了不起！” 何妙妙吸了吸鼻子，微笑：“谢谢。 对不起，今日谈到寂寞要找宠物，谈到家庭和婚姻，一时感触良多，把我的私事全部通通倒给你听，让你这个老板反倒得听我唠叨……” “我非常乐意。” 薛凌柔声：“也非常荣幸你能把我当朋友般跟我分享心事和往事。” 何妙妙感动低低笑了。 一会儿后，薛凌目送何妙妙驱车离开自家大门，才转身回房间。 程天源已经醒了，正在洗脸刮胡子。 “媳妇，幸亏你给我定了闹钟，不然我可能得睡到傍晚才醒来。” 薛凌轻笑提醒：“现在也离傍晚不远了。” “对了！” 程天源问：“小超打电话了吗？ 小涵那边没事了吧？” 薛凌苦笑：“不确定因素太多了，那臭小子上课时间爬墙进去找小涵。 我让小超继续跟踪，别上前插手，尽量隐蔽些不要被发现。” “什么？ ！” 程天源瞪大眼睛，惊讶问：“爬墙进去？ 上课时间？ 不对啊！四中现在的治安都没管的吗？ 外人能随便爬墙进出？ 这算什么重点中学？” 薛凌劝道：“别急别急，再等等看。 反正现在有小超跟着她，我们不用太担心。 不管她去到哪儿，我们都能第一时间找到她。 这时候如果拦着她，压制她，指不定反而会激怒她，让她做出偏激的事情来。” “告诉阿衡了吗？” 程天源问。 薛凌摇头：“他做事一向欠缺一时考虑，不够周全，我还没告诉他。” 程天源又问：“后来呢？ 小超没再发来信息？” “没。” 薛凌道：“我跟他说了，如果有什么异常，马上打电话直接联系我。 如果没其他事，八点左右会有同事去接替他。 人手我已经安排好了，早些时候都已经定下了。” 程天源看了一下墙上的钟，道：“现在还没放学。 初中生现在都有第八、第九节课，暂时没那么快有消息。 她如果要跟那个小太保跑，至少也得等校门开了以后。” “不会的。” 薛凌摇头：“小涵她已经知道有机会争取爸爸同意她恋爱，她没必要跟那个男的跑。” 程天源将毛巾扔下，闷声：“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心头怪怪的……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事一桩而已。” 薛凌凑了上前，问：“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程天源揉了揉胸口，低声：“……不知道，突然觉得有些难受。” 薛凌的脸色变了变，腾地吓坏了。 “你等等！等——等！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程天源低笑，一把拉住她。 “别急，我只是胸口闷闷的，不是闷痛。” 薛凌忐忑看着他，手放在他胸口上。 “不要大意，你仔细感觉一下。 万一胸口不怎么对劲儿，必须马上联系医生，立刻上医院检查。 我们这个年纪的人，身体有个什么事，都必须警惕起来。” 程天源摇头：“没事……刚才就是闷闷的，现在好像没事了。 可能是昨晚没睡，今天早上又忙得很，睡醒的时候是压着胸口——估计是压到了吧。” “确定？ 确定没事？” 薛凌轻拍他的胸口，紧张兮兮问：“不痛吧？ 不会有胀痛的感觉吧？” 程天源温柔微笑，牵住她的手。 “媳妇，我没事。 刚才只是一瞬间闷痛而已，很快就不会了。 我敢确定我真的没事，你就放心吧。” 薛凌松了一口气，心仍扑通扑通跳着，压根平静不下来。 “那个……没事就好。 今年我们都还没去体检，过两天咱们有空得去医院健康检查。 爸妈先检查，然后便是我们。” “知道了知道了。” 程天源点头：“你安排就好，提前跟阿桓或然然说一声，让他们帮忙安排一下。” 薛凌答好。 这时，她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瞄了一眼，发现是小超的手机号码，赶忙滑向接听。 第1607章 心痛心痛 薛凌低声打招呼：“喂？ 阿超吗？ 我是太太。” 小超的嗓音略带着一丝焦急，似乎刚刚奔跑过，仍在微微喘气。 ——太太！表小姐提前放学，走出来学校外头的快餐店吃东西。 早些时候那小伙子在快餐店里跟她一块儿吃汉堡可乐，然后两人在马路边拉拉扯扯。 表小姐被他拽得没办法，坐上他开的小电动车离开了。 我现在跟踪他们到老市区，他们进了一家小网吧，我暂时守在外头。 薛凌听得皱起眉头：“你把定位发给我一下。” ——好的，太太。 我想请示你一下，需要我跟进去不？ 里头有些吵，光线也不怎么足，我怕打电话给你的时候露陷，所以暂时留在门口角落处。 薛凌略一思索，答：“要，你跟进去，尽量盯紧一些。 阿超，他们接下来可能还会去其他地方，你一人跟起来恐怕会吃力。 你发定位过来后，我立刻让小黄过去辅助你。” ——好的，太太。 很快地，他挂断了。 薛凌点开微信，发现定位已经发过来。 她连忙点开，看着上方略有些陌生的街道名和小区名，一时想不出来具体是哪个区，直到看到一些老式招牌店，才确定下来。 “咱们一直住在市中心和新区，没怎么去帝都没改造的老区，刚才差点儿把我给难住了。” 程天源正在换衣服，凑过来问：“怎么了？ 哪个老区？” 薛凌递给他看，解释说小涵拗不过那个小太保，跟他跑去网吧玩。 程天源听得直翻白眼：“轻车熟路，明显这样的事没少干！难怪成绩差得不像话，一会儿逃课，一会儿逃学——学什么玩意！” 薛凌无奈叹气，麻利给小黄发了定位，打电话让他开车过去帮忙。 程天源急得在房间里团团转，大声：“四中究竟是咋回事？ 算什么重点中学？ 想当初她要去读四中的时候，阿衡还掏了二十万赞助费！学生学一半，人跑没了，老师咋能不管？ 这算什么学校？ ！” “冷静点儿。” 薛凌揉了揉太阳穴，道：“我找一下阿衡问问。” 程天源看了一下时间，问：“他今天在上班吗？” “没有。” 薛凌提醒：“他精神很差，根本上不了班。 我让他送小涵上学后回去歇息，除非公司有急事，不然他现在也犯不着天天去。” 程天源想了想，提议：“你拨个电话给他，让他过来跟我们汇合。” “干什么？” 薛凌挑眉问：“你们想去网吧门口截她？” 程天源罢手反问：“不然呢？ 难不成能任由她这样子下去？ ！四中不能去了，得想办法让她转校，避开这个臭小子！他纠缠不休，小涵受不住他的纠缠，哪里有心思学习？” “冷静冷静。” 薛凌道：“你们别乱来，一会儿弄巧成拙可不好。” 程天源皱眉问：“查出来那小子是哪里人没有？ 家庭住址和背景没有？” “别急。” 薛凌答：“已经让人去查了，今晚前应该就能有消息。 不过，我不赞同你和阿衡急匆匆跑去截人。” “不然呢？” 程天源沉声：“从小涵身上着手肯定没什么效果，得让那小子知难而退！” 薛凌轻缓摇头：“这个年纪的孩子，你越是让他们听你的，他们就越叛逆越想跟你们对着干。 小涵也许并不是特别喜欢他，但可能会因为你们的阻拦而更想跟他在一起。” 程天源脸色有些差，不知想到了什么，颓然坐在沙发上。 “当年她妈就这样子……悄悄跟那个男的跑了，年纪轻轻怀上孩子，不得不嫁给他。 她这是要步她妈的后尘！” “没那么严重。” 薛凌压低嗓音：“阿芳不在国内，小涵是女孩子，还是我这个舅妈去劝说好些。 阿衡一向冲动些，你别什么事都喊上他，不然肯定适得其反。” 程天源垂下眼眸，揉了揉胸口。 “自昨晚开始，我听到这件事就忍不住想起当年的程天芳！我——我只要稍微想起就难受，心里熊熊怒火，真想一巴掌扇过去！” 薛凌直觉不怎么对劲儿，上前拉住他的手。 “你怎么了？ 胸口又不舒服了？” 程天源罢手：“没事……我就是胸口有些闷。” “走！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薛凌皱起眉头，转身抓起手机：“立刻去！不许耽搁了！” 程天源好笑睨她，低声：“没那么严重，就一点点闷痛。 去医院做什么？ 我每年都随爸妈一块儿体检，身体健康得很。” “我不放心。” 薛凌拉他起身，焦急道：“咱们这个岁数不年轻了，千万不能大意。 走，我让保镖送咱们过去。” 程天源仍不怎么情愿，支吾：“可小涵那边——” “一时半会儿丢不了。” 薛凌道：“两个专业保镖跟着她，难不成还怕跟丢？ 这里是帝都，是我们熟悉的地方。 她就算插上翅膀飞了，我还能将翅膀给折下来，你相信不？” “……相信。” 程天源脸色有些差，直觉胸口仍在发闷，不敢再大意，也不敢跟自家老婆拗，低喃：“咱们去……别让老人家知道。” 很快地，薛凌招来了老三，一左一右搀扶程天源上车。 车子刚开出馨园大门，薛凌赶忙掏出手机拨通了薛桓的私人电话，仔细讲了程天源的情况。 “脸色有些差，已经连续两次说胸口闷痛。 以前没有，说是昨晚开始一点点。 是，我也这么认为，有事没事还是得去医院确定一下。 我们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哦哦！好的！” 薛凌挂断后，马上又拨给大儿子，谁料却没接听，想着可能是在手术室里工作，便摁断了通话。 程焕崇紧张极了，担忧问：“爸，你感觉怎么样？ 还难受不？” “没事，就是有点闷痛。” 程天源虚弱昂靠在座椅上，低喃：“到了喊我一声，我再躺一躺。” 车子到了人民医院后，薛凌和老三搀扶程天源下车。 薛凌忐忑看着老公，喊：“老三，这里离急诊楼有些远，要不你背爸爸吧。” “哎！好！” 程焕崇忙蹲下去。 程天源倔强得很，低声：“……我没大碍的，犯不着背。” 薛凌态度坚决：“阿桓说的，听他的！” 程天源无奈，只好趴在小儿子的背上。 少年虽瘦，却已经一米八多，高挑而健朗，一口气将爸爸背进急诊大厅。 第1608章 幸好 刚进急症室，薛凌马上喊医生来帮忙。 很快地，薛桓带着两个助手匆匆赶来，亲自给程天源检查。 薛凌紧张极了，问：“阿桓，怎么样？ 他说自昨晚开始已经痛了两回了，闷痛闷痛，似乎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姐，别担心。” 薛桓蹙眉低声：“姐夫的情况不算严重，先检查完，我给他开药打点滴。 幸好来得及时，也幸好你们足够重视。” 语罢，他指挥下方的助手和医生帮忙，神色匆匆眉眼尽是严峻。 薛凌听得有些懵，不知道究竟是严重还是不严重，如果真的如堂弟所说的一般不严重，那为什么又需要这么大的阵仗，检查这个又检查那个。 “妈！” 程焕崇将她拉了开去，提醒：“舅舅让我们出去等。” 薛凌脑袋里乱成一团，直觉小儿子的话嗡嗡作响，明明听到了，却又似乎没听到一般，脑袋都忘了该如何反应。 程焕崇见她神色恍惚，忙搀扶住她，拉她坐在走廊的长凳上。 “妈，你没事吧？ 妈！妈！” 薛凌脸色青白，抓住小儿子的手。 “你爸……他是不是有危险？ 你舅舅刚才跟医生们说什么……心梗？ 是不是？” 话语的最后，她忍不住哽咽颤声起来，自己的耳朵甚至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程焕崇眼睛微红，扶住妈妈。 “……是，他是这么说。 不过，他是说有这种可能，没说很肯定。 妈，你别紧张，先等医生检查后才能确定。 我爸他没事，看着不严重。” 薛凌紧张极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检查好了吗？ 我们进去看看吧。” 程焕崇一把揽住她，安抚道：“妈，刚刚开始检查。 咱们别急，先在这里等着。 舅舅都说了，我们来得够快，我爸肯定会没事的。” 薛凌深吸一口气，逼自己冷静些许。 “他以前的体检报告都很好，今年没检查而已……他以前没这样的毛病，怎么突然就胸口闷痛了呢？ 心梗可不是小毛病……不是。” 程焕崇内心也焦急担心得很，但他觉得他必须坚强，必须撑住冷静下来。 “妈，我打给大哥问问，让他马上过来帮忙吧。” 薛凌点点头，皱眉低声：“他没接的话，就不要连续催电话。 他现在肯定是在忙着救治病人，不能中断。 咱们不能打扰他。” “自家爸都入院了，他咋还能顾其他人去？” 程焕崇撇嘴道：“我催一催他。” 薛凌摇头低声：“臭小子，话可不能这么说。 在医院里，他首先是一个医生，然后再是你爸的儿子。 他干的是救死扶伤的活儿，手里捧着的是病人的命，那是他的责职。 所以，他必须先扛好医生的责任，然后再扛为人子的责任。” “哦。” 程焕崇摁断了通话，低声：“妈，我知道了。” 薛凌看着围着的白色帘布，焦急等待着。 程焕崇趁着妈妈不注意，赶忙联系二哥，又给妹妹发了信息。 考虑家里老人也在家族群里，他不敢直接往群里发语音或信息，怕一会儿吓着家里的老人，更怕老人家也跟着出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很快地，薛扬接听了。 他刚听弟弟说完，马上粗声问：“哪儿？ ！哪儿？ ！哪儿的急症室？ 人民医院是不？” “是！” 程焕崇答：“我和妈都在这边，爸爸正在接受检查，他的情况还算好。” “我马上过去！” 薛扬急哄哄说完，立刻挂断了。 薛凌没拦着小儿子，只叮嘱：“别吓着你妹妹，她毕竟是女孩子。 还有，让他们赶来的路上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别急哄哄的，什么都不管不顾。” “我知道了。” 程焕崇点点头：“我让二哥别急，尽量坐车过来，记得别自己骑车。 小欣估计还没看到消息，等她回了再说。” 薛凌再一次叮嘱：“千万别让家里的老人知道，别吓着他们。” “嗯嗯。” 小儿子答应了。 …… 半个多小时后，检查报告和血液检查报告很快打印出来。 薛桓仔细看了看，又看了心脏电图，终于松了一口气。 “姐，别担心，姐夫发现得非常及时，也来得及时。 倘若不是，他接下来极可能会心梗，甚至有猝死或晕死的危险。” 薛凌吓得脸色苍白，颤声问：“……现在怎么样？ 能只治好吗？” “能。” 薛桓安抚道：“姐夫已经在打点滴，很快心闷的难受感觉便会消失。 不过，他的情况仍得非常小心，饮食和生活习惯都必须注意，以后尽量半年体检一次，确保无虞。” 薛凌忙不迭点头。 薛桓匆匆道：“我进去跟主治医生再商量一下，你们先别急啊！等会儿护士说你们能进去了，你们再进去。 里头的仪器该怎么看，护士也会教你们。” “哎！去吧去吧。” 薛凌暗自松一口气，虚脱般靠在小儿子怀里，“我们一会儿进去照顾他。” 母子两人重新坐了回去，神色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坐在斜对面长凳上的一个老大爷羡慕看着他们，泪眼汪汪叹气。 “你们送病人来得及时……真好。 我老伴说她胸口痛……好一阵子了，可儿女们都说没事，让我上药店买一点儿心脏病药给她吃。 直到昨天晕倒在家里，可把我给吓坏了。 叫救护车，各种忙活检查，最后还得连夜急忙忙动手术，现在在icu里头，我们连看一眼都不行……说是还没脱离危险期。” 薛凌听得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后怕连连。 早些时候阿源还打算叫上薛衡去老市区找小涵，若不是她及时拦下，外头奔波来去加暴怒，心脏哪里受得住！后果不堪设想！ 幸好她硬是拽他立刻来医院，坐车快速赶来，加上薛桓十分及时的检查和诊治，不然——天啊！她完全不敢想象下去！ 程焕崇暗自吞咽口水，道：“大爷，您别难过。 手术成功后，大妈会很快苏醒过来跟你团聚的。” 老大爷擦着泪水哽咽：“……谢谢。” 一会儿后，老二满头大汗赶来了。 “妈！老三！爸怎么样？ 在哪儿？ 他在哪儿？” 第1609章 刺激到了 薛凌安抚他说没事了，人在里头躺着，家属暂时还不能进去。 “我们等多一会儿才能进去。 来得非常及时，暂时没什么大碍。” 薛扬呵呵，呵呵傻笑，俊朗的脸庞满是汗水。 “吓死我了！路口那边堵车，我把钱结了，一百米跑步速度飞奔跑来的！哈哈！哈哈！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薛凌看着人高马大的儿子，看着跟丈夫颇神似的脸庞，不自觉掉起泪水了。 “妈！” 薛扬忙凑下来，蹲在她的跟前，“你怎么了？ 不是说没事了吗？” 薛凌扯开笑容，擦去泪水。 “……没有，我就是喜极而泣。 桓舅舅说了，幸亏我们来得非常及时，不然可能会有心梗的危险，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 早些时候是我和你弟又拉又扶又背将你爸弄来医院的，幸好当时足够重视。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的心还在噗通乱跳，手心满满都是汗。” 程焕崇脸色微白，低声：“心梗会引发猝死……怪可怕的。 我现在脑袋还都是懵的，刚才拼命拼命让自己冷静，可心里怕得要死啊！” “别怕别怕。” 薛扬一手搂着妈妈，一手搂住弟弟，“爸没事！他肯定没事！他是老好人来着！” 母子三人搂成一团，开心低低笑着，却都不自觉红了眼睛。 半晌后，主治医生陪着薛桓走出来，详尽解释了病人的情况，还有照顾时必须注意的问题。 “谢谢！我们记住了！” “谢谢！” 薛桓微微笑开了，低声：“姐夫没事，打几天点滴就能回去。 以后体检的时间要缩短一些，尽量不能太操心劳累。 一旦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马上就得来医院，跟今天一样。” 薛凌一一应下。 “我晚点再来看姐夫。” 薛桓温声叮嘱两个帅小伙，“你们大哥估计在值班，你们两个得帮着照顾爸爸，别让妈妈太劳累。” “知道了，舅舅！” “好的！桓舅！” 薛桓拍了拍他们高壮的肩膀，才带着两个助手匆匆快步离去。 程焕崇掏出手机瞄了一眼，挑眉道：“都快七点了！怎么那么快！” 薛凌微愣，后知后觉想起家里的老人们。 “你爸得在这边住院几天，家里的老人思维敏捷，都还不是老糊涂。 咱们一时半会儿瞒得住，想要瞒上几天的话，恐怕有些难。” “就——就说爸爸出差去了。” 程焕崇提议：“爸爸偶尔会出差四五天，反正奶奶他们不懂爸爸的工作，应该不会多问，也不容易露陷。” 薛扬忙不迭附和：“挺好的！就这么编吧！” “行。” 薛凌压低嗓音：“等一会儿你大哥来了，必须跟他通通气。 对了，小欣也知道了。 她知道，铁头也肯定会知道。 老三，你负责跟他们通通气。 阿桓那边我去说，反正一定要瞒着家里的几个老人。” “好。” 程焕崇点点头。 薛凌掏出手机，低声：“我先给外公打电话，说你爸临时赶去出差，我和老三送他来机场，晚饭不回去吃。 今晚老二留下照顾，我们两人回家，这样才能天衣无缝。” 两个儿子都赞同。 瞒住了老人，三人鱼贯走进病房，发现程天源沉沉睡着，一旁的仪器屏幕不停在闪动，显示心跳在正常跳动的范畴。 病房里的空凋有些冷，薛凌调高了两度。 “妈，你饿了吧？” 程焕崇压低嗓音问：“不如我们点一些外卖进来吃，你看行不？” 薛凌没什么胃口，本想拒绝，但看着眼前人高马大的两个儿子，很快改变了主意。 “好，点几份蒸菜和蒸饭，吃些清淡点儿的。” 程焕崇答好，点开了手机屏幕。 就在这时，外头匆匆奔进来一个白大褂，脸上尽是匆忙担忧的神色。 ——是老大来了！ 他解释说早些时候在手术室，直到手术结束后点开手机才看到弟弟给他发的信息，脱下手术服立刻冲过来。 老大是专业人士，什么都瞒不住他，病历看了，药单看了，检查报告和仪器数据也一一看过。 “妈，我爸……是不是这两天受了什么刺激？ 平时他的血压和心脏都在健康水平线上，怎么突然会心痛发闷？ 他是不是生很大的气？” 薛凌无奈叹气，只好将小涵的事简单说给他们听。 “你姑姑十几岁的时候也曾闹过这样的事情，偷了家里的所有钱悄悄跟一个男人私奔，杳无音讯一两年。 那时候的通讯没现在发达，找一个人跟大海捞针一样难。 我们找电台和报纸登寻人启事，尝试过好些办法，可惜都一无所获。 后来你姑姑被那男人始乱终弃，骗了钱骗了人，没了孩子，还差点儿赔上性命。 你爸生气又痛心，难受得很。 小涵的这件事刺激到你们爸爸，让他想起你姑姑那段事情受的罪，还有家里人对她的失望和心痛，一时心里上受不住。 昨晚他一夜没睡，一直生闷气。 今天早上去公司忙，下午回去睡觉的时候脸色很差，后来听说小涵逃学跟那个小太保去网吧打游戏，更是气得胸口闷痛。” 三个儿子从没听说过此事，一个个都惊诧万分，不敢置信。 “真的吗？ 姑姑年轻时候的事？ 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呀！” “这么说——应该是姑姑嫁给衡舅舅前的事吧？” “历史惊人的相似呐！难怪爸爸会气得心脏受不住！” 薛凌嘘嘘几声，压低嗓音：“那时候你们都还没出生，怎么可能知道。 现在即便知道了，也都当做不知道，千万别多嘴半句，懂不？” “懂。” 三个儿子异口同声。 薛凌叹气：“你爸他一向没什么脾气，唯独对你姑姑恨铁不成钢好几年，后来又因为你爷爷去世的事，好些年不肯搭理你姑姑。 这次被小涵的事气着，明显是被刺激到了。” “上了年纪的人，最应该防护心脏。” 程焕然低声提醒：“这一次给我们提了个醒，以后得小心一些。” 薛扬眨巴眼睛，十分八卦问：“妈，那现在小涵怎么样了？ 衡舅舅得被她气炸了吧？” 第1610章 走一步算一步 薛凌哭笑不得：“气炸了又能怎么样？ 现在她还小，而且又在叛逆期，关键还得好好引导，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也用不着怕。” 程焕崇憋笑嘀咕：“衡舅舅那么有钱，她只要不乱花，安安稳稳过上三辈子都没问题，别说一辈子。” “是啊！” 薛扬呵呵笑道：“至少家里还有钱嘛！” 薛凌睨了他们两人各一眼，笑骂：“说的什么蠢话！如果她思想不端正，做人做事不成熟，再多的钱也可能毁于一旦！” 程焕然撇撇嘴，低笑：“如果小涵那边不好下手，就想办法‘劝退’那小太保。 年轻人的事情，得按年轻人的逻辑思维来办。” “这个我最擅长！” 薛扬哈哈大笑：“如果他是二流子，就找一个真正的大流氓去吓唬他，让他麻利滚远点儿自动消失。 如果他不是，那就简单多了。 直接找上他的家长，警惕他们好好管教就行。” 程焕崇十分怀疑挑眉：“二哥，可能吗？ 像那种辍学到处混网吧过日子的小流氓，多半都是没父母管教，好不？ 如果有父母亲管教，至于弄成那样子吗？” “没父母管教，那就找专门管教的人上呀！” 薛扬挑了挑眉，道：“像那样的小太保，哪可能没干一些小坏事。 盯紧一点，不用三天两头就会露陷。 到时我们就报警让他被拘留一两个月，做良好市民的同时，也能趁机隔断他和小涵。 像小涵这样的年纪，不联系不见面几天，感情立刻淡了。 不用个把月，上街碰到指不定都会不认得。” “不一定吧。” 程焕崇憋笑：“刚才妈不说了吗？ 小涵说这是她的初恋，所以她格外珍惜。 现实中有很多人都有初恋情结的。” “瞎说！” 薛扬扬了扬下巴：“我就没有！我早忘了初恋啥样了！” “我也是！” 程焕然挑眉举手。 薛凌听得直接扶额，罢罢手：“行了行了，你们就别添乱了。 现在不是能开玩笑的时候，这事情复杂来着。” “不就小女孩子偷偷谈恋爱吗？” 程焕然好笑问：“妈，不至于吧？ 你一向都是很开明的人，怎么这回反而把事情复杂化了呢？ 谁年轻时候没偷偷对异性有好感过呀？ 正常人谁不会呀！” “是呀是呀！” “人之常情嘛！青春期的共性！不心动，枉青春！” 薛凌听得哭笑不得，叹气解释：“你们似乎都忘了一点——小涵她缺失家庭教育。 阿衡和你们姑姑不在，我可以毫不夸张说一句——他们对小涵的教育有很多不足之处，严重缺失正确引导。 最不好的地方是家庭的不完整，让小涵这孩子非常敏感，情绪变动非常快，想法朝令夕改，很让人捉摸不定。 我早上刚劝住她，结果她一回头就忘光了。 她的想法波动太大，情绪敏感易变，都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而且她太迷糊了。” 程焕崇补充：“表妹她似乎没什么正确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引领，想咋样就咋样，平常总觉得她稀里糊涂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想要什么。” “对！” 薛扬耸耸肩：“而且忒敏感忒不好相处！开玩笑一句话，她就可能当真嘤嘤哭起来，害得大家都不敢拿她开玩笑。 这样的人，谁不是远而敬之，远远躲开呀？ 我都好久没跟她接触了，遇到了就打一声招呼，赶忙撒腿溜。 一来我们年纪差距大，代沟也大，没啥话题共享。 二则是她那脾气让人受不了！” “我也是。” 程焕崇撇撇嘴：“跟她说话总得小心翼翼的，心里想着这一句应该没问题吧，嘴巴才敢说出来。 她稍微一点儿不开心，就抹眼泪嘟嘴委屈巴巴。 我天生又是那种不会哄人的，只能找点儿好吃好喝的给她，一溜烟逃了。” 程焕然则摸了摸鼻子，苦笑：“我这些年忙学业忙就业，都好几年没怎么跟她接触了。 偶尔家里聚餐，就远远打一声招呼，好像五六年没怎么陪小涵玩了。” “她小时候不这样子的！” 薛扬插嘴：“以前我和大哥常常背她玩！” “对对。” 程焕然附和点头：“住商城那会儿，姑姑经常将她丢在我们那边。 我们每天放学都得帮忙带她去玩，偶尔还得喂她吃饭。 那时候没发现小涵会这样子，挺好的一个小妹妹。” 薛凌无奈低声：“肯定不一样了。 后来你姑姑和阿衡舅舅离婚，你姑姑又……坐牢好些年，对小小年纪的她伤害极大。 家庭的完整和父母亲的配合对一个孩子的成长至关重要，不然小涵也不会变得敏感又情绪易变。” “妈，那你现在有什么办法没？” 程焕崇好奇问：“衡舅舅和姑姑决定咋做？” 薛凌耸耸肩：“我没什么好法子。 她现在满嘴谎话，整天骗人，要顾及她的自尊心和情绪又要管住她，非常不容易。 我的意思是先哄住她在学校学习，不要荒废学业。 学校再差再复杂，也比社会这个大染缸要简单得多。 你衡舅舅现在只顾着生气和冲动，脑袋混沌一片，能有什么好主意？ 你姑姑她出差在国外，最快也得下周或下下周才能回来，压根还不知道这件事。” “连妈都被考倒了！” 薛扬哈哈笑道：“可见这个难题有多难！” 程焕然想了想，道：“先了解看看情况，然后再想合适的办法解决。 妈顾虑得非常正确，眼下小涵无心学习，荒废学业，必须先让她做回她最该干的事。 只要这个大方向没有做错，她以后的路就不会错得太离谱。” “先等等看吧。” 薛凌道：“我劝你们衡舅舅别跟她对着干，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另外，我让阿超和小黄悄悄跟踪她，别让她稀里糊涂被人诱惑去干违法的事。 至于怎么解决，还得走一步算一步，急不得。 还有，这事得跟你衡舅舅和姑姑一起商量，毕竟他们是小涵的父母亲，他们得打头阵打主战，咱们顶多配合他们。” “哦哦。” “好吧。” “那等等看呗！” 第1611章 老二的烦恼 夜幕早已降临，程天源仍在睡着。 母子四人都还没吃晚饭，程焕然去医院职工饭堂打了几份饭菜，陪妈妈和弟弟们一块儿吃。 “乔儿呢？” 薛凌问：“最近怎么没带她去咱们家吃饭？ 都大半个月没瞧见她了。” 程焕然答：“她上周去南方培训了，两周后才能回来。 她让我告诉你们，可我自己也忙得很，根本没时间回家。” 薛凌忍不住苦笑：“你们小两口忙成这样子，究竟还有没有时间谈恋爱呀？” “没。” 程焕然实话实说：“真的是没时间。 又要上班，又要值班，又要搞科研写论文，还要各种学习培训——我只想把二十四小时劈成两半来用。” “真惨！” 薛扬大口扒饭，咕哝：“以前我总觉得当医生很清闲，在办公室里待着坐着看医书。 有病人进来就看几眼，问几句，然后刷刷刷鬼画符一张药单甩出去就行了。 现在看来，当医生真特么累！幸亏我当初成绩不好，不然我估摸也会重蹈我哥的覆辙。” “去你的！” 程焕然踢了他一脚，笑骂：“你小子就很有空？ 你几天没回家了？ 你敢肯定你比我回家得勤？ 不可能！” 薛扬嘿嘿傻笑，闷声：“我呀！也就半个月没回家——明天本来打算回家吃晚饭的。 今天因为爸的事，还能提前一天呢！” 程焕崇啃着鸡腿问：“二哥，你最近究竟在忙啥？” “唉！” 薛扬摇头答：“目前还没什么眉目，缓一缓再告诉你们。” 薛凌挑了挑眉，直觉老二遇到了麻烦。 “你这一阵子总不回家，黑眼圈整得比大熊猫还要夸张。 上次不是说在弄运动服吗？ 怎么？ 还没有眉目？” 薛扬眸光微闪，轻轻摇头。 程焕然看不下去了，睨了二弟一眼。 “干什么不说？ 我们是你最亲的亲人——我们都不能说，你还能跟谁说去？ 嗯？” 薛扬“唔”了一声，忙把一次性筷子搁下。 “说啥呢！我不告诉你们，是怕你们担心我。 我现在焦头烂额的，连说都说不清楚，我还能找谁说去！” 程焕崇捅了捅薛扬，道：“你不说出来，只会让妈更担心。 有妈这个万金油在，指不定能帮上你。” “不一定。” 薛扬苦笑：“我们这次的问题蛮大的……” 程焕然冷哼：“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们帮不上？ 你不说，我们肯定帮不了。 你说了，我们就算帮不了，也能想办法找相关的人帮你。 专业的问题专业人士办。 我们即便不是专业人士，我们还可以帮你找相应的专业人士呀！” 薛扬恍然点点头：“也对。 其实呀，我们的服装公司初期办得还是挺顺利的。 公司的地点和装修，聘请工作人员都很顺利，后来还挖了几个很不错的服装设计师。 我们打算搞互联网宣传做网上销售，有一个合伙人开网店好几年了，蛮有经验的。 最近十几套运动服的模板都定下来了，我们看着都觉得不错。 谁知就在用料问题上，三个股东争吵不停，谁都不听谁的，谁都不肯退步！为难得很呐！” 说到烦心事，他郁闷戳了戳眼前的白米饭，直觉好胃口瞬间也消失了。 大哥和三弟都没做生意经验，听不怎么懂。 薛凌是做生意出身的，一下子就听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用料问题？ 怎么了？ 关系价位要定档在哪儿，是吗？” 薛扬忙不迭点头：“对！我们一开始是定档在中等价格，做一些两三百块的运动服，有自己的品牌自己的logo，加上网上经营能省一些成本，最多能定位在两百左右。 不过，开网店的伙计坚持要走便宜路线。 他说，现在网上是越便宜越有人喜欢，流量越好卖得越好。 他坚持用好的设计，加上普通的衣料，做一些几十块，最贵不超过九十九块包邮的那种。 他说人家一看模特穿在身上高档又大方就行，反正摸不着面料，看着漂亮就下手买。 大可以将面料的钱省下来做推广用。” “现在的网店好些都是这种模式。” 程焕崇插嘴：“买的人一般都是学生或没钱的工薪族。” 薛扬叹气继续：“另一位兄弟却不肯，说设计得那么好，一看就是高档品，怎么能去做地摊货？ 他说，我们是要发展大品牌服装公司，不是要去跟街头巷尾的大妈大婶比拼地摊生意。 他坚持要用最好最贵的面料，做出国内最好的运动服。” “最贵的面料？” 薛凌抓重点问：“多贵？ 算过成本没？ 一套下来至少得多少钱才有盈利的空间？” 薛扬略一思索，答：“大致都在四五百，有些得五六百。” “嗯。” 薛凌没有发表意见，扭过头问：“老大，老三，你们一个是收入稳定的小医生，一个是每一个月都有稿费拿的小作家。 你们暂时没有住房烦恼，不用供房供车，也不用养家糊口养老人孩子。 如果你们需要运动服，你们会上网买没怎么听过的品牌，一套却要五六百块的运动服不？” 程焕然和程焕崇对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摇头。 “买不起。” “不敢买。” 薛扬撇撇嘴，挑眉问：“哥，你咋买不起呀？ 你虽然刚毕业，可你好歹是人民医院的医生，一个月七八千起步呢！” 程焕然哭笑不得：“我三餐得吃吧？ 我的车得交保险油费停车费吧？ 我那些科研材料忒贵，不买不行，一买随随便便就是两三千。 我不省着点儿花哪行呀！我从大学开始，都是买降价的普通品牌t恤加牛仔裤，每一套坚决不超过两百块。” 额？ 薛扬翻了翻白眼，转而看向弟弟。 “老三，你呢？ 你一本书卖版权十几二十万，你身边铁定不缺钱。 你一个学生而已，不谈恋爱不喝酒不乱消费，你做啥不敢买？” 程焕崇呵呵苦笑：“两年才能卖出一本版权，我还算是偏多的。 版权费看着蛮多的，可我还得交税呀！到手的时候都所剩不多了。 我是不用怎么花钱，但我买衣服跟大哥一样，一两百接受，太贵我真不敢买。 如果是老品牌，名气很大的那种，那我也许偶尔能忍痛买下。 如果没什么名气的新品牌，一套却要好几百块——我哪里敢买！八成会被坑！” 薛扬听罢，忍不住长长叹气。 第1612章 谢谢妈 薛凌好笑问：“怎么了？ 难不成你不是那个取中庸之道的人？” “不是。” 薛扬闷声：“我……我是赞同把运动服当成一个大品牌来搞。 现在的人生活水平越来越高，热爱运动的年轻人也不少。 现在在外头吃一餐都得好几十，上馆子起码也得两三百。 一套运动服大几百其实不算贵吧？ 质量好，设计好，品牌才能推得广。” 程焕然好奇问：“既然如此，那你烦恼什么？ 你们不是三个合伙人吗？ 二比一，另一个不就输了吗？” “还没有定数。” 薛扬苦笑：“这几天还在吵，大家各执一词，吵来吵去的，暂时还没有定论，僵在半路来着。” 程焕崇将饭盒盖上，擦了擦嘴角。 “二哥，你还是要慎重考虑清楚哦！别以为你有一大群运动员朋友帮你宣传，就一定能做成高端品牌。 咱说一下实话，大几百块的运动服还是太贵。 专业运动员少，你卖的是大众运动服，又不是运动员专供。” 薛扬挑眉问：“你们不有时也会买几百块以上的衣服吗？ 好的运动服很耐用的——” “可运动服不一定每天都穿啊！” 程焕然打断弟弟，“就好比我，除了周末偶尔有时间运动一小会儿，有时还懒得换运动服，因为懒得洗。 运动服很耐用，所以节俭的人几年顶多买一套。 如果人人都这样子，运动服的销量很难提升起来。” 薛扬踌躇不已，憋屈：“难不成真得去做成地摊货？ 其实，网上那种六十九包邮，九十九包邮一大堆，满目都是，比比皆是。 我们那么辛苦注册公司，聘请的高端服装设计师难不成真得当牛刀使？” 想到此处，薛扬忍不住苦哈哈起来，求助看向自家老妈。 “妈，你觉得呢？ 你别不说话呀！我等着你救命呢！之前我兴致冲冲的，压根没想到创业竟会这么难！什么都得学，什么都得搞——焦头烂额啊！” 薛凌微微低笑，问：“只是刚刚开始而已，难道就要打退堂鼓不成？” “当然不是！” 薛扬拍了拍胸口：“既然要干，那就好好干，除非山穷水尽，不然我坚决不放弃。 男子汉大丈夫，哪能一看到困难就打退堂鼓！绝不！” 薛凌欣慰点点头，道：“我给你提几个建议吧。 首先，你们的想法都各有千秋，不是说都不可取。 现在网络上确实需要靠流量，不然卖不动。 但网络上的买家也不都是傻子，买了一套穿上感觉不好，下次肯定就不光顾了。 咱们做生意吧，最重要还是声誉和口碑，绝不能自己砸自己的招牌。 另外，你们也别一味儿偏这个或那个，大可以先试试一百多两百多这个价位。 把剩下的钱做前期的宣传费广告费，先把流量做起来。 公关也需要非常大的成本，仅次于你们产品的质量。” “这个价位……质量会不会一般呀？” 薛扬忍不住有些担心：“我们问过了，好的布料面料都偏贵，恐怕这个价位的话，我们没什么盈利空间。” 薛凌道：“前期就别追求什么盈利空间了，先把量做起来再说。 前期半年甚至一年内，尽量缩小成本，争取走量薄利多销。 利润小点儿不要紧，先别急着赚钱，把量和名气做起来再说。 只要打开市场，有了名气和流量，以后不用担心没钱赚。” 薛扬缓慢点点头，追问：“妈，缩小成本这方面，你有什么办法没？” “当然有。” 薛凌答：“你们跟服装公司打好交道，争取把价格讲低一些。 服装公司购买面料有经验，可以依靠他们买到合心意的面料。 如果你们有本事自己买到便宜的衣料，那就另当别论。” 薛扬撇撇嘴，嘀咕：“暂时还找不到一家合适的服装公司，高不成低不就。 能承接质量好的工厂，人家价格自然不会低。” “我可以帮你介绍。” 薛凌想了想，低声：“价格比市面上低一丢丢，而且质量能有所保证。” “真的？ ！” 薛扬惊喜问：“妈，你认识搞服装店的？” 薛凌好笑反问：“你忘了？ 你外公是搞什么出身的？ 你妈我是办服装厂起家，后来才转行搞其他的。 现在分公司的那个纸箱公司地址，以前就是服装厂分厂。 对了，我和多多的父亲以前合作办毛衣厂，足足办了好些年。 你们小时候穿的毛衣，好些都是工厂里织出来的。” “对啊！” 薛扬哈哈大笑：“我怎么忘了！这是妈和外公的老本行呀！” 程焕然笑骂：“傻不拉几！” “游泳太多！” 程焕崇补刀：“脑袋进水了。” 薛扬正忙着找妈妈要经验，将他们两个一并“扫”了开去。 “妈，你认识的同行对不对？ 可别是以前的竞争对手来着！” 薛凌低笑：“以前大家是同行，怎么可能不是竞争对手。 不过，对手不一定会永远是对手，利益一致的时候就是同伴。 这家厂在城南老区，厂长以前是外公的朋友，后来退休了，厂子交给儿子打理。 他儿子比我小一些，现在大概四十多年纪。 十来年前厂子改装机械换新的时候，资金上出现困难，父子两人找你们外公帮忙。 你外公外婆刚好带着你们出外旅游，我便接待了他们。 你外公接了电话后，立刻同意了。 我便取了一百万借给他们。 那时候的物价没现在高，一百万绝对是一笔大数。 他们父子感激涕零，时不时还会来馨园看望外公，今年过年的时候还来过，只是你们都不认得罢了。” “老熟人呀！” 薛扬激动不已：“妈，你麻利给我介绍吧！” 薛凌点点头：“没问题。 我可以帮你引荐一下，但具体如何交接，你得自己去办。” “够了够了。” 薛扬感激抱了抱她，撒娇：“妈你最好啦～～” 薛凌受不住人高马大的儿子撒娇，一把推了开去。 “行了行了，回头把成本压低，然后主打亲民高质量的中间价格。 至于广告宣传方面的，你可以去问问多多。 这两年集团那边各类广告，包括网络广告都做得非常成功，而且成本不高。 你可以找他取经，保管效果好，成本还能压到最低。” “好好好！” 薛扬欢喜笑开了：“谢谢妈！妈您最好啦！” 就在这时，病床那边传来一道不咸不淡的嗓音：“吊瓶空了，快找护士过来换。” 额？ ！！ 第1613章 赶儿子 母子四人先后回神，忙往病床边扑过去。 “爸！你醒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 “爸！你感觉怎么样？ 胸口还闷吗？ 有没有胀痛的感觉？” “爸！吓死我们了！你可总算醒了！” 程天源没好气睨着他们，答：“被你们吵醒的。 还愣着干啥？ 吊瓶都空了，一会儿回流了咋办？” “哎哎哎！” 程焕然马上火急火燎奔出去。 老二和老三则讪讪赔笑道歉。 “爸，对不住啊，刚才顾着说我的事……压根没发现。” “早些时候我们吃饭前还蛮多的！对不起呀，顾着吃没瞧见。” 程天源沉着脸瞪了瞪他们，语气凉飕飕。 “靠你们几个来照顾，我看我这条命悬得很呐！” 薛扬：“……” 程焕崇：“……” 薛凌抿嘴低笑，拉住程天源的手。 “怎么样？ 好些了吗？” 程天源侧过脸来，眉眼立刻变得温柔起来。 “好多了，没那种闷痛的感觉了。” 薛凌轻轻叹气，低声：“早些时候差点儿被你吓坏了……阿桓说幸好来得及时，不然就会有心梗的可能。 我吓得六神无主，直冒冷汗。” 程天源反握她的手，安抚般拍了拍。 “我这不没事了吗？ 别听阿桓的，他是医生，自然要说得严重些，这样才会引起病人重视。 如果病人家属都不重视，医院哪来这么好的生意。” 薛凌被他逗笑了。 程天源见她恢复笑容，脸也染上温柔的笑意。 一旁的薛扬和程焕崇对视一眼，脸色都十分精彩。 所以，老婆才是真爱，他们几个都是意外？ 天底下唯一不得不吃的狗粮，就是自家爸妈的狗粮。 由不得你不吃，而且吃了还得乐滋滋笑哈哈表示自己非常幸运和幸福。 毕竟谁不希望自家爸妈恩爱，对吧？ 程焕然不愧是专业人士，很快带着护士和仪器来了。 “爸，我给你量一下血压。” 程天源懒洋洋“嗯”一声，“屈尊降贵”般将手递开去。 薛凌低问：“你饿不？ 想吃什么不？” “倒不觉得饿。” 程天源问：“你吃了吧？ 怎么剩下那么多？” 薛凌苦笑：“你这样子，我哪里有胃口吃东西。” 程天源伸手要去牵她—— “爸！” 程焕然哭笑不得拦住他，解释：“还没好还没好，再等一等。” 程天源只好无奈配合，嘴上十分嫌弃道：“亏你实习了好几年，动作咋那么慢！” 大儿子：“……” 后方的老二和老三憋不住笑，低低嘻嘻笑着。 血压量完，吊瓶还得继续挂。 程天源蹙眉问：“晚上能回去不？ 你们怎么都扎堆在这里？ 万一家里老人知道咋办？” “瞒住了。” 薛扬忙答。 薛凌温声解释：“都瞒住了，说你临时出差，几天后才回来。 我和老三送你去机场。 今晚老二陪床，晚些我们回去。 明天早上我再出门来照顾你，我时不时出门办事，老人家应该不会起疑。” 程天源点点头，老婆做事他一向最放心。 “然然，明天能出院回家不？” “爸，恐怕不行，至少得待两三天。” 程焕然解释：“后天检查正常数据的话，到时才能安排出院。” 程天源嫌弃皱眉：“就不能明天检查吗？ 我平时身体好得很，你又不是不知道。 别人搞一些程序走形式，我就不用了吧？” 程焕然哭笑不得：“爸，你这样的情况稍微不注意就会很严重，千万大意不得。 接下来的饮食和作息习惯，可能都得改一改，尤其不能骤然发怒生气。” “我没事的。” 程天源幽幽道：“我是那种整天生气发脾气的人吗？” “有没有事，得专业医生说了算。” 薛凌插嘴：“好了好了，你有没有事得等人家主治医生来讲，不是靠你自己瞎嚷嚷。 你自己的儿子在这里当医生，你却是一个讳疾忌医的家属——就不怕被人家笑话吗？” 程天源听罢，只好讪讪住了口。 一旁的三个儿子对视一眼，暗自憋笑。 果然管得住老爸的，只有老妈一人。 薛凌让老大去买清淡的稀饭进来，又让老三提前回家。 “你明天还是别请假了，我照顾你爸就行。” 程焕崇踌躇不已，低声：“偶尔请一两次假没事。 大哥要上班，二哥今晚守夜，明天还是我和妈一起照顾爸爸吧。” “不用不用。” 程天源坚决摇头：“有你妈就够了，我好好的，哪里需要那么多人照顾。 该干嘛干嘛去，我胳膊四肢都好着呢，哪里需要你们在这里窜来窜去。” “回去吧。” 薛凌道：“早些休息，明天去上课。” 程焕崇无奈点头：“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薛凌吩咐：“你让保镖开车送你回去，晚些时候换老陈来接我。 对了，记得跟外公他们说，我临时有事晚些再回去，你爸已经上飞机出差去了。 等等！就说你爸去南方a市出差，把地点定下来，免得说漏嘴。” “哦哦！好！” 程焕崇道：“那我先回了。” 老三在保镖的陪同下回去了，只剩老二薛扬还在一旁捏着手机。 程天源看着就忍不住心烦，道：“你如果有事要忙，就麻利走吧。” “……不！不忙！” 薛扬嘿嘿笑道：“没啥事，我就跟同事发发信息，说我晚上不回去睡。” 程天源挥挥手：“去买一些水果和吃喝的在这里，别杵在这里不动。” “哦哦！马上去！” 薛扬收起手机，大跨步走出病房。 程天源松了一口气，撇过脸对上薛凌似笑非笑的眼睛，一下子懵住了。 “……媳妇，干啥这样子看着我？” 薛凌好笑反问：“你觉得呢？” 程天源微窘：“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们杵在病房里，围着我转，我突然浑身难受！你说，我又不是重病又不是垂垂老矣的老人，被几个儿子守在病床前——我心里直犯怵！” 打他十几岁开始，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赚钱养家孝敬父母照顾小妹。 他一直都是扮演照顾他人的角色，三四十年过去了，他也早已经习惯了这个角色。 突然有一天换他躺病床上，被其他人照顾关爱着——身心顿时都觉得接受不来！ 第1614章 明白责任 薛凌憋不住笑出声，道：“你呀！一会儿被你吓死，一会儿被你笑死。” 程天源尴尬轻咳：“……就是觉得怪别扭的。” 薛凌收起笑意，拉住他的手。 “人是吃五谷杂粮的，怎么可能不生病。 谁都必须经历生老病死，谁都得变老、生病、死亡……我们也不例外。 以前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一直负责照顾我们所有人。 当有一天你病倒了，我们担心焦急。 我们也想跟你换一换，换我们来照顾你，来呵护你。” 程天源眉眼温柔，眼角泪光点点。 “……早些时候，我看到你红着眼睛喊医生来给我诊治，心里头难受极了，巴不得能一把站起来，跟医生说我没事，然后跟你们一起回家。” “傻！” 薛凌嗔怪道：“你如果不想我们难过担心，就把自己照顾好。 如果撑不下去了，千万不能硬撑，我可不想你讳疾忌医。 你都是奔六十的人了，怎么还能有这样的想法。 一个人再强壮再厉害，他总会有弱点，总会有虚弱不堪的时候。 这没什么好丢人的，也没什么忌讳的——因为这是人之常情。” 程天源无奈低笑：“好吧。” 顿了顿，他仍坚持着“老父亲”的威严和死要面子。 “你来照顾我就行，孩子们各有各的事要忙，让他们别杵在这里。 要不，咱们找个护工算了，几天工资付给人家，这样你不用来回跑，家里的老人也不会起疑。” “说什么呢！” 薛凌好笑骂：“你是不是昏睡一觉后，整个脑袋都晕糊涂了？ 我在家闲着没事干，却雇护工来照顾你？ 自家老爸病倒，你让你的孩子们知道后如何能不担心？ 如何能自己忙自己的事对你不管不顾？ 再重要的事，也比不得生命和健康重要。” “我都没什么事了。” 程天源做着最后的挣扎。 薛凌却不赞同，低声：“孩子们现在工作的工作，读书的读书，但他们都已经成年了，不是十来岁几岁的小孩子需要我们照顾。 平时我们有个头烧脑热的，自己在家里吃点儿药，休息休息没事了，那就罢了。 没必要去麻烦孩子们，毕竟他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忙。 但如果我们有什么大事，比如跑医院这种，那就必须告诉他们。 他们不管忙还是不忙，都得通知他们。 至于来不来，看他们自己的安排，但我们不能拒绝他们来。” 程天源辩解道：“再大的事，我们都能应付得来的。 我们不还有彼此吗？ 等我们垂垂老矣，需要拄拐杖需要搀扶那会儿，再让他们来也不迟。” “太迟了。” 薛凌轻轻摇头：“我们能自己应付的，自然自己应付。 但我们得适当让他们知道，照顾父母是他们为人子女的责任。 我们养他们长大，不是图他们给我们养老，只希望在我们病了动弹不得的时候，他们能尽孝道照顾我们。 如果我们一直咬牙坚持，什么都自己来，他们以后必定会习惯什么都用不着他们，我们单靠自己就行的错觉。 我们现在五六十岁而已，当然还能自己料理好自己。 可再过二十年呢？ 三十年呢？ 哪来那么大的信心能一直无病无痛呀？” “说得也是。” 程天源语气迟疑：“主要是怕他们太忙……影响了他们。” 薛凌摇头：“该让他们来的，便让他们来。 我们四个儿女，不是独生女或独生子。 他们大可以合理安排彼此的时间，抽时间来照顾我们。 但前提必须让他们知道照顾我们病老是他们的责任之一，别只坚持一味儿拒绝他们。” 程天源微微一笑：“行吧，你这么说也挺有道理的。” “当然有道理。” 薛凌道：“将心比心，如果我爸妈和你妈平时有什么事都瞒着我们，老人家尽量自己去胡乱解决，或者忍痛忍难受偷偷煎熬，而我们却一无所知，自顾自忙着生活和工作。 等哪一天老人家病倒了，或者熬不住了，一下子撒手人寰，那你会不会伤心难过的同时很生气？ 气他们为什么不让我们知道？ 哀他们太不为自己着想等等？ 会不会？” “应该会。” 程天源想起来就忍不住难过：“那我可受不住。” 薛凌罢罢手，反问：“难道你的孩子们以后就能受得住？ 嗯？ 你设身处地想一想，你就懂了。 我们生他们，养他们，虽然不是图他们以后怎么样怎么样孝顺，但至少在我们病了动弹不得的时候，他们得尽为人子女的责任，因为这是他们的责任。” “嗯嗯。” 程天源听罢，刚才犯怵的感觉消散许多，“越是为儿女们着想，越为他们安排好一切，他们可能越不懂得感恩。 行吧，得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爸妈都开始变老了，让他们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薛凌拍了拍他的手背，低声：“放心，这一次我还是负全责照顾你。 他们几个来打打下手，轮流值夜。 就算不用他们照顾，也得让他们陪着睡在小沙发上。” 程天源答应了。 一会儿后，程焕然端了热乎乎的稀饭回来。 “有些晚了，没什么肉或菜。 我让店家炒了一盘青菜，加多一点儿小菜。 爸还在打吊瓶，又是大晚上了，还是吃清淡些吧。” 薛凌答好，取过喂程天源吃。 “然然，你今晚需要值班不？” 程焕然答：“今晚不用，明天早上的早班。” 薛凌下巴微扬：“你先回宿舍洗澡换衣服，这里有我和老二就行。 今晚扬扬守夜，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晚由你来。 你先跟同事说明一下，看看需不需要调班。” “要不今晚我来吧。” 程焕然提议。 薛凌道：“你今天上班很累，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不然明天早上哪来的精神上班。 等吊瓶挂完，你爸应该不用伺候，老二能在小沙发上睡，不用一直熬夜。 他随遇而安，去到哪儿都能睡得好。” “行，那就这么决定了。” 程焕然点点头：“那我负责明天晚上。” 就在这时，薛扬的嗓音传了进来，似乎在跟谁聊天。 “爸！” 一个纤瘦美丽少女冲进来，一把扑在病床边，眼睛红通通哽咽问：“你……你好些了吧？” 第1615 老父亲的欣慰 程天源看着头发凌乱，眼眶红扑扑的小女儿，心一下子软踏踏的。 “没事没事，一点儿事也没有。 怎么跑得满额头汗？ 快坐下歇歇。” 薛欣发现爸爸能说能道，就是脸色差了一些，胳膊手和双脚都好好的，再也忍不住“哇！” 地一声哭起来。 “爸！吓死我了！呜呜呜呜！我……我早些时候没看手机……我压根不知道！呜呜……我看到三哥发的信息后，整个人都懵了！我吓惨了！他说没事，可他却又说什么心梗，把我给吓傻了！我跌跌撞撞拉了铁头哥哥就跑！终于赶到了……爸，你没事就好……呜呜呜！” 这时，房门侧身钻进来两个男子，一个高大挺拔内敛，俊美优雅，一个则是俊朗高大的老二薛扬，一边聊着病情，一边踱步进来。 陈新之快步凑过来，对薛凌和程天源颔首问好。 “先生，您好些了吗？ 现在感觉如何？” 他贴在小欣的背后，一手温柔搭在她的肩上，一手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程天源微微一笑：“没事，一点儿胸闷而已。 看把你们都给吓得……没事没事。 小欣，别哭别哭了，我这不好好的吗？ 尽小题大做，自己吓自己。” 薛欣自小到大都习惯爸爸是她心中最厉害的“奥特曼”，能打怪兽，能陪她玩耍，能给她做美食吃，能接送她上下学的“万能”爸爸。 在她的印象中，爸爸从没生病过，爸爸是最强壮最厉害的。 可突然有一天，爸爸病倒了——这样的消息就像晴天霹雳，毫无任何征兆和心理准备，吓得她惊慌失措，吓得她完全反应不过来。 尤其是三哥那一句“医生说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吓得她六神无主，差点儿栽倒在地上！ 她心中的“神爸爸”倏地轰然倒下，教她一时如何接受得来！ 小姑娘抱住爸爸的胳膊，低低呜呜哭着。 “爸，我不是自己吓自己……我是被你吓坏了……真的吓坏了！你是不是心脏有问题？ 你是不是会心梗？ 你是不是以后会出事？ 不不不不！你千万不能有事！我……我下周就去学校申请换专业，我要跟大哥一样学医——我专攻心脏科！” “说什么呢！” 薛凌好笑睨她，道：“你一个学文的，能学什么医？ 学校专业都已经定好了，课上了一半，哪能说换专业就专业。 我们家有你大哥一个医生就已经够多了，哪里需要你再去学医？ 我们家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每一个都不生病？ 难不成你能为了每一个人换一回专业？” 程天源宠溺睨了她一眼，温声：“都这么大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怎么？ 念大学读专业还能跟过家家一样，想怎么换就怎么换？ 傻孩子！” 薛欣微窘，不敢哭了，擦了擦泪水。 “我……我……” 陈新之十分适时开口：“小欣只是一时过于担心先生，巴不得先生能远离病痛，一辈子无痛无忧。 一时情急，难免欠缺考虑，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众人都笑了，包括病床上的程天源。 薛扬坐下来，一边削着苹果，一边笑道：“世上的疾病千千万万种！如果按你这样的思维，一人学一个领域，咱爸和咱妈得生多少个孩子才够应付得了？” “就是就是！” 程焕然调侃：“医院里里外外这么多个部门，生上十几二十个都不够。” 众人再度都笑了，小欣被迫破涕而笑。 陈新之舍不得小女友被调侃，很适时转开话题。 “先生，大概什么时候能出院？ 今晚怎么安排？ 不如让我留下照顾你吧。 太太她上了年纪了，不好熬夜。” “今晚有我呢！” 薛扬抢答。 程天源微笑：“老二今晚留下就行。” “对。” 薛凌附和：“你公司那么忙，明天一大早还得上班。 阿源的情况不严重，不用那么多人留在这里照顾，今晚有扬扬在就行。 放心，有他们三兄弟轮流，这边人手十分充足。” 陈新之听罢，倒也没再勉强。 他不是虚伪动动嘴皮子，而是真心实意想留下照顾未来岳父。 不过此时见他精神尚可，四肢都没事，不用人扶上扶下，有薛扬一人在这边守着，应该就足够了，便从善如流答好。 “太太，如果先生这边需要照料，随时打电话给我。 这一阵子我都在帝都，可以随叫随到。” 薛凌温声：“好，如果需要就喊你来帮忙。” “妈，我也要留下照顾爸。” 薛欣嘟嘴认真道：“以前我生病，都是爸爸照顾我。 现在爸爸病了，该轮到我来照顾他了。” “放心，少不了要安排你！” 薛凌微笑道：“不过不是今晚，因为你明天还得上课。 等你不用上课了，有时间了，就过来搭把手。” “嗯嗯。” 薛欣忙问：“要不——我干脆请假吧？ 大哥他要上班，二哥现在也忙得很。 我和三哥能帮忙，反正我们都在帝都，再远坐地铁很快就能到这边。” 程焕然笑眯眯举手：“上班也是有休假的，我可以趁着休假过来。” “再忙也能抽时间呀！” 薛扬耸耸肩：“我不用排班也没休假，但可以天天都给自己放假。 没事，你们该上班的上班，该上课的上课，这边有我呢。” 薛欣不满咕哝：“我也能抽时间呀！反正请假容易！” “犯不着。” 程天源哭笑不得：“家里那么多人，你妈还有你三个哥哥，哪里需要你来！再说，我这病我心里有数得很，根本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一点点胸口闷痛，哪里需要这样子大惊小怪小题大做。” “可是……”薛欣不怎么放心，似乎怕自己落后哥哥们，问：“那我不上课的时候就过来？ 我的课不多的，而且我能自己自习，犯不着每一节课都去上。” 薛凌按住老公的手，阻拦他的拒绝，随后对女儿道：“不要请假，该上课就去上课。 不用上课的时候，就过来搭把手。” “好！” 薛欣露出松懈笑容，甜甜道：“我也要帮忙照顾爸爸。” 程天源看着女儿的笑容，心里不自觉暖暖的，暗自倍感欣慰。 孩子们都长大了，都争着要来照顾自己。 等他们真的老了病了，应该不用担心没人照料。 ——足矣。 第1616章 调查清楚 晚上十点多，薛凌才回到馨园。 天气热，几个老人都还没睡下。 薛凌匆匆洗了个澡，端着水杯喝着温水，一边往后花园走去。 刘英和薛妈妈在树下乘凉聊天，时不时发出笑声。 薛爸爸和薛之澜在凉亭里下棋，一人一手捏着棋子，一手扇着老款纸扇。 “你们怎么都还没睡下呀？” 薛凌问。 刘英笑答：“外头凉快，不想回屋里吹空凋。 年纪大了，总觉得吹外头的凉风好些，不像空凋冷飕飕的。” 薛妈妈蹙眉问：“你咋那么晚呀？ 对了，阿源怎么突然要去南方出差？ 早上都没听他说起呀！” “下午才做的临时决定。” 薛凌早已将谎话编好，十分顺口道：“有人介绍一家不错的纸厂，他说要亲自去看看质量，自己把好关。 刚好对方厂长近日有空，让他马上飞过去。 一查机票也就傍晚有票，赶忙火燎火急赶去机场，所以没来得及跟你们说一声。” 刘英罢罢手：“犯不着说，路上注意安全才重要。” 薛之澜扭过头来，笑问：“阿源啥时候能回来？ 等他回来，你可要劝一劝他别太拼了。 我听梧哥说，最近阿源忙得很，出差也多。” “很快就回来。” 薛凌答：“后天应该就能回来，最晚大后天吧。 这两年纸巾的生意还蛮好的，不过客户对纸巾的要求也越来越高。 咱们自家没厂子，纯粹靠进货，所以必须把好质量这一关。” 薛爸爸心疼女婿，嗔怪瞪了瞪女儿。 “咱家现在也不缺钱来吃喝，你就不能悄悄劝着他点儿？ 阿源最近都瘦了，早上之澜还跟我说，阿源的脸色看着很差。 我眼神差，压根都没发现。” 薛凌呵呵笑了，眼神微微闪烁。 “之澜叔他是老医生，眼睛火眼晶晶就跟医院里的高级设备一样。 在医院的先进检查设备面前，估计没几个人能达到完全健康的标准。” 众人哈哈笑了。 薛之澜摇着纸扇，提议：“等阿源来了，我得跟他搭搭脉，开几副安眠的药给他喝。 早上我看他的眼下青紫得厉害，可能是睡眠不怎么足。 过于忙碌的人，工作压力太大的人，睡眠质量一般都不怎么行。” “好！” 薛凌忙不迭点头：“到时麻烦叔帮他看一看，喝点儿药补一补。 有病治病，无病强身嘛！” 她陪老人家聊多一会儿，便催他们去休息。 几个老人先后各自回屋歇下。 薛凌累了一天，有些撑不下去，忙回房间躺平歇下。 不料刚刚睡下，便被薛衡的电话吵醒了。 ——凌？ 你在干什么？ 睡下了？ 怎么那么早？ 薛凌打了一个哈欠，答：“累了困了就早点儿睡。 怎么了？ 有事？”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已经跟阿芳联系了，悄悄将小涵的事告诉她。 纸包不住火，她迟早会知道。 提前让她知道，她也能安排好工作计划，早些回国。 薛凌答好，低声：“你们是小涵的父母，这事最终还是得由你们做主导。” ——是啊！所以我联系了她，请她尽快安排时间回国。 小涵看着跟平常差不多，就是今天去接她的时候有些晚，她说她在教室里写作业，一边等我去接她。 回家以后，她在书房待了一会儿，就回房间睡下了。 薛凌：“……” 所以，他女儿课上了一半偷偷溜出教室跟小太保幽会，下课前还跟他去网吧，而他这个当父亲的仍一无所知，以为女儿没什么异常。 如果没她派保镖去跟踪，她应该也是被蒙在鼓里。 薛凌忍不住轻轻叹气：“阿衡，小涵那孩子敏感得很，说话也不够真诚，你和阿芳还是要看紧一些。 还有，我提议你们尽快给她转校。” ——转校？ 可她说她很喜欢四中的环境，甚至还说要去附近租房子住。 四中这几年的教学环境和教学质量都还行，虽然算不得出类拔萃。 怎么？ 你是希望我们送她去更严格的私立学校吗？ 薛凌想了想，答：“等阿芳来了，你跟她商量商量吧。 不过，我支持给小涵换一个环境。 那小太保已经辍学没读书，多多少少会影响小涵。 我希望能用‘同意谈恋爱’当诱饵诱惑她好好学习，但她嘴上应得好好的，私下不一定能做得到。 我觉得换一个环境对小涵好。” 小涵已经学会嘴上一套，做一套。 早上明明答应她要好好学习，可转身就逃课去逛网吧不学习。 那男孩的资料已经查清楚了，薛凌觉得必须一边缓住小涵，一边尽量隔离她跟那个小太保接触。 她继续道：“据我所知，四中是公立中学，老师们对学生的纪律管理还不够严格。 课余时间有些散漫，学生自习课并没有老师看着，学生能自由进出。 小涵这样子反而不能在太放松的环境，任她自己去高兴。 最近有空先物色一下管理严格的学校，然后等阿芳回来了，再仔细跟她商量商量。” ——好，我回头就跟阿芳说说看。 四中学习氛围偏轻松，这是我一早便知道的。 我一开始是觉得她成绩不怎么行，别去太严格的学校，免得她跟不上压力太大。 对了，凌凌，早些时候你说派人去调查那个小太保的底细。 怎样？ 查出来了吗？ 有消息没？ 薛凌苦笑连连：“查出来了，早些时候我已经接到材料了。 那小太保姓石，父母亲是来帝都工厂打工认识的，后来怀上他以后匆匆结婚。 父亲两人年纪轻轻就结婚，都没什么责任感，对这个孩子向来都没怎么看顾。 这男孩子以前被丢在老家给老人带，后来接来帝都这边读书。 父母亲没怎么管他，他也不爱学习，成天打架闹事。 后来父母离婚了，各自一处去。 他被分给了男方，可男方三天两头不回家，他干脆混迹街头过日子。 有时候打散工赚点钱，有时候在网吧睡觉过夜，几乎是居无定所。 他习惯干些小偷小摸的事，甚至还参与过敲诈犯罪活动。” 薛衡听得差点儿气炸，暗自胆战心惊。 第1617章 父母的艰难 ——天啊！她是瞎眼了不成？ 怎么能跟这样的小流氓厮混在一块儿！ 薛凌叹气：“她现在才几岁，哪里懂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能陪她玩耍，能让她开心的人多数是好人，违背她心意的全部都是坏人。” ——这样的小太保以后八成得去坐牢！万一被他教唆去干坏事，那可怎么办？ ！她没脑子判断是非黑白，那就只能我们帮着判断！不行！从明天开始，不许她再跟那个小太保见面了！ 薛凌劝道：“你不要激动起来就冲动妄为，好吗？ 我早上不已经跟你说过了吗？ 她这个年纪的孩子，越是阻拦她，她就越喜欢跟你对着干。 想要阻拦她，得另辟途径，不是简单粗暴不让他们见面就行。 你想想啊，小涵不是你的所有物能收在家里，什么都听你的任你摆布。 她得去上学得出门。 她有自己的朋友圈和同学圈，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可这些都有机可趁，不然她跟那个小太保在一起一年多快两年了，你们也不会一无所知。” ——怎么另辟途径？ ！怎么个劈法？ 周一到周五她都得上学，早上我送她进学校，傍晚接她回来。 她除了晚上偷偷跟他发信息外，也没其他机会。 现在最重要的是周末把她给看严些，让他们没法偷偷见面，彻底断了念想。 薛凌一听忍不住苦笑：“换一个管理严格些的学校，周末你们轮流给她补课，别让她去外头的辅导班。 有时遇到难题，也可以来这边找老三和小欣给她辅导。 他们现在才大一，功课也不多，每个星期都固定会回家。 一天在家，一天来我这边，周末一下子就过去了。” ——我明天就去找学校咨询，先挑选几个离家里别太远的，然后再仔细打听清楚。 等阿芳回来就一起去学校看看，尽快决定下来。 薛凌答好。 ——从明天开始，我把她的手机给没收了，然后找一个电话手表给她，让她能拨电话回家就行。 手机太方便了，能上网能聊天，指不定现在她还躲在被窝里跟那个小太保发信息。 薛凌眸光微动，低声：“这是一个好法子，不过你不能简单粗暴没收，不然小涵立刻会跟你闹。 你可以找个机会将手机偷偷弄坏，然后让她暂时用电话手表将就用。 她如果要求立刻买新手机，你就说期中考成绩如果有进步，就带她去挑新手机买。” ——这样吗？ 行！所谓兵不厌诈，还是得用点儿小计谋才行。 对付这些作妖的小年轻，不得不耍些小手段。 薛凌打了一个哈欠，道：“慢慢来吧，这个问题不是三天两天就能处理得了的。” ——凌凌，我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商量。 你说，要不要找一些人帮忙唬一唬那个臭小子？ 如果他能识趣离开小涵，指不定我还能施舍一点儿小钱给他。 薛凌：“……” 她哭笑不得反问：“怎么？ 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太多了？ 有钱的老爸威吓年轻小伙子，只要离开我的女儿，这张支票任你选个数字填上。” ——哪可能！我恨不得揍死那臭小子！我可不是帝都首富，想掏多少就能掏多少。 小钱的话，我还可以为了女儿将就。 如果想要讹我一笔钱，那我干脆报警算了，反正那小子迟早得被关起来教育，不然以后很容易成为社会的危害品。 薛凌想了想，低声：“不急，再缓一缓看看。 我已经让人帮忙去仔细调查，看看有没有什么更好更适合的机会隔开他们。 咱们先缓住小涵，其他一步步慢慢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事越急忙忙就越可能适得其反。” ——真的？ 你确定能再缓缓？ 可我担心得很呐！你想想啊，那小子整天混迹街头小偷小摸，要是万一小涵被招惹了去，那可怎么办才好？” 薛凌扯了一下嘴角，低低笑了。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也许反而得高兴一些。 最好是小涵也被抓去，好好吓一吓她，让她清醒一些认清楚什么是非曲折。 孩子小错能教，才不会铸成大错。” ——别了别了！我的心脏会受不住的。 她是一个女孩子，是娇养在温室里的小花朵，受不得那样惊吓的。 再说，事情如果在可控的范围内，那还可以考虑试一试。 如果不可控，万一伤害了小涵……不行！我都不敢想象下去！ 薛凌只好实话实说：“放心吧，我已经请人关注那个男孩子，一定找机会让他离开小涵。” ——你要麻利催一催人家，尽量别拖太久。 薛凌无奈道：“知道了知道了。 我都说了，这事急不了，你先等一等。 小涵那边不要闹僵，跟我一样继续哄着她，稳住她。” ——知道了。 阿芳她很生气，不过她也很快冷静下来，跟我说暂时别跟她吵闹，免得越闹越僵最后不可收拾。 她还说，她会尽快回国。 唉！其实，小涵主要在我身边长大，抚养权也在我这边。 女儿养成这样子，我这个当父亲的推脱不了责任。 如果不是你及时告诉我，我现在肯定还被她骗得兜兜转。 我跟阿芳道歉，说我肯定做得不够好，请她原谅我。 她说不怪我，她这个当妈的也有责任。 薛凌轻轻叹气：“你们作为父母，这个错是推脱不了的。 但谁家的父母就能说他们都是对的，全然没做错过？ 我是四个孩子的妈，我自认只是合格母亲，实在没法做到尽善尽美。 你们的情况更特殊些，孩子的难题可能会更大，更难处理。” ——是啊！当父亲是天生本能，可想当好一个父亲，却不知道该去哪儿学，哪儿能有培训机构能教教我。 为人父母，一边带孩子，一边摸索着教好孩子。 各种工作生活的累全部积攒在一块儿，压得你要发疯，而你却还得强撑努力做一个父亲，甚至还得各种担心各种焦虑当不了一个好父亲。 唉！！偶尔想想，真的很崩溃！ 薛凌又劝了他好一会儿，才挂断通话。 她累得很，换了一个姿势，很快入睡了。 第1618章 利己主义 隔天一早，薛凌便起身让大厨房熬粥。 陪四位老人吃过早饭，她悄悄取了粥坐车赶去医院。 程天源已经醒了，薛扬正陪着他洗漱，一边打着哈欠捏着手机。 薛凌拧着保温壶进屋，另一只手提着叉烧包和油条。 薛扬立刻双眼发亮，屁颠屁颠奔吃的去了。 程天源擦了擦嘴角，踏步走出来，身上的病服松松垮垮，皱皱巴巴，看着很不适合他。 他嫌弃十足瞪了瞪薛扬，跟老婆抱怨起来。 “我跟他说我没事，不用整天跟着，可他总是不听，说什么怕我晕倒！什么话都敢乱说！” “爸！这话可是人家医生和护士说的，不是我自己乱说胡诌的！” 薛扬辩解。 薛凌憋笑：“行了行了，喝点儿水都过来吃早饭吧。” 叉烧包和油条都是给老二准备的，饭量大的他一口气吃了三个包子两根油条和两大碗粥。 程天源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碗白粥。 薛凌关切问：“昨晚睡得怎么样？ 会不会太吵？” “不会。” 程天源答：“单间病房，怎么可能会吵。 吊瓶挂到十二点多就结束，我才放心睡下。 我睡，扬扬也睡，直到刚刚护士来敲门量体温才都醒来。” “那就好。” 薛凌微笑打量他，低声：“看着脸色好了许多，眉眼也精神一丢丢。” 程天源自信满满：“明天起来准一点儿都没事。” “希望吧。” 薛凌看向吃得一脸憨足的二儿子，问：“你要现在回去不？ 回去洗个澡，干活去？” “要！” 薛扬懒洋洋伸展四肢，舔了舔嘴角：“今天真饱！吃得真爽！爸，妈，那我先上班去了。 我昨晚睡得够，今晚不如还是我来守夜吧。” “犯不着。” 程天源嫌弃罢手：“我手脚没事，哪里需要守夜？ 你自个忙去，不用再来了。 等明天我出院了，让你妈给你发个信息就行。” 薛扬当他的话是耳边风，询问看向老妈。 “妈，大哥上班值班非常忙，要不还是我来吧。 我的时间比较充裕，安排起来也容易。 反正是自家生意，早一天晚一天差不了什么。” 薛凌想了想，很快点头。 “行，那今晚还是你来。 晚些时候等你哥来了，我告诉他一声。 老三和老四都还要上课，他们两个不安排守夜任务。” 薛扬喜笑颜开，撒娇：“妈，明天你还得给我带好吃的早餐哦～～” “好好好。” 薛凌宠溺低笑：“今晚司机来接我的时候，我让他去大厨房给你带些夜宵来。 秋风骤起，凉风吹在身上有些干燥。 今晚带点儿润肺的汤给你喝，好不？” “谢谢妈！” 薛扬抱了老妈一下，笑赞：“妈永远是最好的妈！” 语罢，他乐颠颠晃着高大健硕的身板走了，神色很欠揍。 程天源忍不住翻白眼，笑骂：“不像话！” “几个孩子就属他最开朗。” 薛凌低笑：“你少说两句吧。 等过多几年，他受社会毒打次数多了，他也许就没能像现在这般开朗阳光了。” 程天源觉得妻子说得有理，暗自答应了。 一会儿后，程焕然来了。 “爸，晚些时候还得接着打吊瓶。 刚才我转去主治医生那边，他正在给你安排药剂。” 程天源答好，揉了揉手背。 “让他们快些来吧。 早些来扎针，早些结束。” 程焕然让他别紧张，护士很快就要过来，随后坐在一旁。 谁知刚刚坐下聊不到几句，电话便来了，微信也来了。 薛凌罢罢手：“去忙吧，这边有我呢！” 程天源沉声：“在这里你是医生，必须先把你的责职搞好。” “好嘞！” 程焕然起身苦笑：“那我吃午饭的时候过来。 对了，爸，妈，午饭我帮你们负责。 你们别订外头的外卖哦！这边的外卖不怎么好，到的时候基本都是冷的。” 薛凌答好。 程焕然前脚刚走，薛桓后脚来了，身后仍跟着两三个助手。 他刚坐下，电话立刻响起，好像是其他医院的领导打来咨询特殊病历，只好道歉匆匆离去。 程天源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低声：“当医生真忙……” “救死扶伤，分秒必争嘛！” 薛凌苦笑：“幸亏阿桓夫妻都能互相理解，两个孩子也大了，不然每天家里非鸡飞狗跳不可。” 薛桓经常出差，即便不出差也得经常加班，时不时几天不回家，甚至还有半个月不曾踏入家门的记录。 郑小异的职位升高好几级，尽管不用晚上值班，可她是妇产科医生，一接到电话就必须往医院赶，毕竟生孩子这事每天二十四小时没法固定下来。 幸好两个孩子都已经长大，独立性非常强。 爸妈不在家，他们饿了就下楼买东西吃，困了就各自回房间睡。 作业向来都是自己完成，不用父母亲照看，从小便被迫独立。 程天源不禁叹气：“再忙的职业总得有人来干，如果每个人都嫌太忙太辛苦，一个个都推脱，那以后谁来救死扶伤？ 你儿子和他的女朋友既然能干得来，就让他们先干着。 等以后他们有了孩子，咱们能帮则帮，别苦了孩子就行。” “随他们吧。” 薛凌失笑：“现在的年轻人崇尚晚婚晚育，甚至还有一大批人推崇‘丁克’。 照他们这样子看，晚婚晚育是必然的。 只要他们别丁克，咱们就能暗自偷笑了。” 程天源蹙眉摇头，不满咕哝：“也不知道现在网络上手机上的奇奇怪怪东西怎么那么多！尽教坏年轻人！除非是身体有问题生不了，那另当别论。 以前咱们的生活更难，压力更大，工作更忙，不也努力生多一两个孩子吗？ 总爱追求什么个性，追求什么享受生活，那子孙后辈们咋办？ 说到底，还是利己主义作祟。” “时代不一样了。” 薛凌安抚：“孩子们不一定跟你这般想。 不过，咱们的家庭大，人也多，孩子们应该都不会有这样的奇怪思想。” 程天源忍不住提醒：“还是得适当提醒他们，尤其是老大。 他工作太忙，又在医院看惯了生离死别，可别让他有什么奇葩想法害了他。” “好，咱们多多督促。” 薛凌点点头。 第1619章 反其道而行之 隔天下午，程天源终于能出院了。 薛凌提前叮嘱家里的司机和保镖不许泄露他们一众人的行踪给老人家们知道，因为怕他们担心紧张跑医院。 几个孩子也都守口如瓶，故此直到程天源换上出差常穿的西装，拧着行李箱下车的时候，几个老人丝毫没有怀疑，一个劲儿问他出差顺利不。 “出去外头肯定是吃不好睡不够。 瞧！脸色不怎么行，脸颊看着瘦削了！” “就是就是！脸色差得很呐！” “别那么辛苦，以后出差让下面的人去干。 跑来跑去，赶车赶飞机最辛苦了。” 程天源只顾着笑和点头，总算将几个老人安抚好。 “我先去洗个澡，晚些去大厨房陪你们吃饭。” 几个老人答好。 薛凌姗姗来迟，手里提着一大袋东西。 “这是阿源给大家带的南方特产，还有一点儿鱼胶补品。 之澜叔，这是送您的。 爸，妈，这是你们的。 妈，这一份是你的。” “哟！还有特产呀？ 哈哈哈！阿源最有心，每次出差都得给咱们带回来点儿手信。 那我不客气了。” “阿源他就这样，不管去到哪儿，心里最记挂的还是家里。” “给俺买的是啥？ 哟！色泽看着忒漂亮！呵呵呵！” 几个老人各自捧了礼物，开心笑哈哈回客厅继续看电视。 薛凌轻吁一口气，转身回了房间。 程天源正在换衣服，好笑问：“你上哪儿买的特产？ 可别搞错了！” “你老婆办事，你什么时候需要担心的？” 薛凌答：“前天我让老大在网上买，加了‘特快’的快递过来，中午到帝都这边，拧回家刚刚好。” “厉害！” 程天源无奈摇头：“我顾着换衣服拧行李箱，其他什么都顾不上。” 薛凌帮他收拾换洗的衣服，谁知半途有电话打了进来。 程天源凑过来接手，温声：“我自己来就行。” “好。” 薛凌瞄了一眼，发现是阿超，连忙按了接听。 ——太太！有新情况出现！ 薛凌皱了皱眉头，问：“怎么了？” 这两天阿超和小黄仍轮流负责偷偷跟踪小涵，从早到晚，二十四小时从不间断。 那姓石的小太保几乎天天都来找小涵，不是中午午休，就是下午放学还没回家的空档。 小涵的手机“意外”泡了水坏掉，但她的钱包里一向不缺小钱，买新版手机大几千掏不出来，但每天两三百的零花钱随手就能掏。 两人出外吃快餐进网吧，全部都是小涵掏的钱，甚至还主动给过小太保两百块去修机车。 尽管两人偷偷摸摸出外，但时间都控制在一个小时以内，不敢错过午休时间或晚修，怕被老师惩罚，更怕被来接放学的薛衡发现。 ——今天学校组织运动会，表小姐早上参加了班里的啦啦队活动，十一点左右就离开了学校。 石小东接了她去市区玩，中午在市区的烧烤店吃饭。 接着，他们两人进酒吧要了一个小包厢在里头唱歌。 唱了一半，石小东接到一个电话，骂骂咧咧说要去揍人，然后转身就奔出门。 表小姐似乎很害怕，缠着他别走，他干脆将表小姐扯上了机车，一路往城郊开。 我现在正在开车跟踪他们，觉得此行表小姐可能会有危险，提前跟太太你请示一下。” 薛凌一听就皱眉：“暗中保护好表小姐，切勿让她受伤。 你找值班的同事，马上调配两个人过去支援你，千万别大意。” ——好的，太太。 薛凌想了想，低声：“你去到目的地以后，且不要贸然出现。 万一出了什么事，小涵也许会怪责你跟踪她，甚至怪到我的头上，而不是感激我们暗中保护她。” ——是，太太。 薛凌又道：“马上联系同事过去搭把手，随时跟我保持联系。” ——好的，太太。 通话挂断了，薛凌看向等在一旁的程天源。 “别担心，暂时没出事。” 程天源脸色极黑，沉声：“不是，你误会了。 我想过了——像小涵这样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子，必须让她吃吃教训，不然小错不断，未来必定累成大错。” 啊？ ？ ？ 薛凌狐疑问：“什么意思？ 你是想让我报警？” “对。” 程天源道：“最好是警察能将她拘留几天，让她好好醒悟，让她看看所跟非人的可能严重后果。 过度的保护对她已经没效了，也许我们得反其道而行之。” 薛凌眸光微动，低声：“且等等看。 如果对方是聚众斗殴，那我们便让阿超提前报警，暗中保护小涵，并适当揭发她是参与者，只是没动手。” 顿了顿，她补充：“以小涵的怯弱性格，她也不可能动手参与。 咱们家的孩子，胆子都是偏小的。 违法犯罪的事都是不敢干的。” “如果事态不严重的那种，立刻报警。” 程天源想了想，道：“如果是承受不了的那种后果，就让阿超他们将她带走，免得无端被连累受伤。 当然，带她离开后再报警，反对犯罪分子人人有责。” “等等看吧。” 薛凌仍有些迟疑，毕竟这样的事极可能会弄巧成拙，“等阿超他们的消息。” 程天源将衣服丢开，坐在沙发的对面，盯着她的手机看。 “行，那我们等着。” 薛凌忍不住皱眉：“你刚刚出院，可别忘了医生对你的嘱咐——千万不能暴怒或过度激动。” “知道了。” 程天源罢罢手，脸色从容淡定：“当初看程天芳堕落我却无能为力，错失了最好的拦截机会，后来我一直后悔不已。 现在不一样了，她被我们的人跟踪得紧紧的，盯得密不透风，我压根不用再担心错过最好的机会。 我犯不着急，也不用急了。” 薛凌轻笑：“你要是早这样，何至于气得进医院！行了行了，咱们等等看。” 约莫十分钟后，薛凌收到阿超的消息，说他们在郊外某某废弃工厂的外头停下，而他只能弃车跟过去，免得被发现。 同事们都有彼此的定位，而他们现在正在高速公路上飙车过去，估计得十几分钟才能到。 “太太，一共有两队小伙子，约莫都是七八个人，貌似是在谈判什么事情。 对方为首的小伙子我认得，是城西那边的一个小混混。” 第1620章 被抓了 薛凌丝毫不意外，低声：“你注意安全，尽量关注表小姐，千万别让她受伤。” ——太太请放心。 石小东拉住她站在远处，目前还没有靠近谈判的双方。 如果他们打起来，我第一时间冲出去救表小姐。 不过，这样的话我必须暴露自己。 薛凌连忙道：“不用担心，事急从权，你看着办。 等小涵若是问起，就说你们刚好碰巧去那边办事，其他交给我就行。” ——好的，太太。 现在他们双方正在大声嚷嚷，似乎是下面的小弟在酒吧斗酒打架斗殴。 可能是处理不当，两派人打算要讨回公道。 薛凌不懂这些，只关心薛涵的安危。 “你盯紧点儿，别大意。” 一旁的程天源催促：“让阿超报警吧。 趁他们还没打起来，马上报警。 等警方赶过去的时候，立刻将他们抓捕归案，一网打尽。” 薛凌哭笑不得：“阿超，你还有手机没？ 把他们吵架打架的过程录下来，也许能有用处。 ——太太，请放心，我们身上没少带这样的东西，早就已经录上了。 两位同事现在离这边大概十分钟的路程，他们身上还带了防御的武器。 薛凌低声：“你们办事，我向来放心。 阿超，他们现在打起来了吗？” ——还没，还在吵吵。 一旁的程天源催促：“你让阿超报警吧。 他如果没空打，那就我来。 对了，你把阿超的具体地点说给我听，我马上报警。” 薛凌微微蹙眉，低声：“你安静点儿，先等等看。 如果他们没打起来，那报警做什么？ 人家别还以为你是报假警。” 程天源只好闭上嘴巴，忍着耐心等待着。 一会儿后，阿超那边传来略焦急的嗓音。 ——太太！城西小混混那边突然要逼石小东给他们道歉，好像还要他跪下，他跟他们推来推去！石小东先动了手，跟他们打起来了！ 薛凌皱眉问：“小涵呢？” ——表小姐正在哭，躲在一旁不敢动。 薛凌立刻道：“阿超，马上报警。 你有手机吗？ 没有的话就暂停通话，先报警要紧。 你能说出具体位置，我这边报警报不出地点。” ——是，太太！等我一分钟。 很快地，通话挂断了。 薛凌急得手心发汗，解释给程天源听。 “她在角落里哭，不敢动弹。” 程天源不屑翻白眼：“跟那样的人混在一起，这样的事情迟早会遇上。 自作孽不可活，天作孽犹可恕。” 薛凌低声：“阿超已经报警了。” “我早就说了……你还总说不用。” 程天源不满咕哝：“像这样的冲动小混混，哪可能不打架的！” 薛凌无奈道：“怕事情搞得太严重，万一伤了小涵……而且，我还担心阿衡和阿芳不赞同我们的做法。 他们养小涵的方式你我都一清二楚。” “就是因为太宠着她，太哄着她！” 程天源发怒道：“才会弄成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不给她一点儿教训，她指不定还要搞成什么事来！” “不许生气。” 薛凌提醒。 程天源微愣，无奈深吸一口气，又再深呼吸。 这时，薛凌的手机响起！ 程天源马上凑了过来。 薛凌赶忙按了接听。 ——太太，已经报警了。 石小东被人打伤了，表小姐非常害怕，哇哇哭着。 薛凌想了想，狠了狠心道：“让她哭，暂时别上前。 记住，除非她有危险，不然没必要出现。” 小涵既然不听劝，敢整天瞒着大家跟他偷偷幽会，那她就必须承担这样的后果。 倘若没她一直让阿超和小黄轮流跟踪她，此时家里根本没人会知道她正处在危险边缘，而是以为她正在学校里参加校运会。 ——好的，太太。 同事们已经到了，现在正跑过来跟我汇合。 薛凌答好。 不料嗓音没下，手机另一头骤然传来呼哧呼哧的风声，似乎是阿超在跑动！ ——太太！有人逼近表小姐！我冲下去了！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心瞬间提到了喉咙口。 接着，他们听到痛呼声、吆喝声、夹杂着小涵隐约的尖叫声和哭声！ 薛凌有些听不下去，难受皱起眉头。 “这丫头……” 程天源捏住她的手，低声：“有三人过去保护她，不必担心。” 乱哄哄的杂音中，他们听到呼救声，大声责骂辱骂，还有人嗷嗷嗷喊痛，骂骂咧咧说要死了。 薛凌忍不住出声：“阿超？ 阿超？” 不料，对方没有应答，似乎正在忙碌着。 所幸半刻后，他们听到了阿超的嗓音。 ——太太！我们已经带表小姐退开些。 同时，旁边有人在安抚呜呜哭着的薛涵，道：“表小姐，别哭了，你已经安全了。” 小涵似乎被吓坏了，哇哇大哭。 ——太太，表小姐她……很害怕，情绪有些失控。 薛凌皱起眉头，暗自心疼着。 “既然如此，那你们——” “不行！” 程天源在一旁沉声打断：“不许带她走！她虽然没动手，可她跟石小东是一伙儿的。 等警察来了，该抓就抓，暂时不许带她离开。” 手机另一端的阿超为难极了，低声忐忑询问起来。 ——太太，先生，如果是那样的话，表小姐可能会被抓……还得家属去警察局保释。 确定真的要留下吗？ 薛凌眯住眼睛，转而冷静命令。 “留下，你们将她保护好，尽量别跟他们起冲突。 等警方来了，你们实话实说，一概不要隐瞒。 她如果需要被抓，那你们也不必管她，回头我再联系她爸爸去保释她。” ——是，太太。 薛凌听着小涵呜呜的害怕哭声，心乱如麻，怕自己会一时心软，干脆按断了通话。 程天源轻轻叹气，语气沉重道：“她是我的外甥女，我跟你一样心疼。 可她现在整天骗人，阳奉阴违，追求乱七八糟的什么刺激。 她必须受一受教训，不然小错不改，他日可能会酿成大错。” “我懂。” 薛凌叹气点头。 又过了十几分钟，阿超打了电话过来。 ——太太，警方已经到了，将在场剩下的几个混混都抓了。 石小东的腿受了重伤跑不了，已经被警方抓上车。 表小姐她……也被抓上去。 我有现场录像，已经交给警方做证据。 第1621章 可怜父亲 天舒集团分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薛衡坐在高级皮沙发上，一边听着分析师的报告，一边微微发神。 “薛总？ 薛总？” 分析师试探喊。 薛衡恍然回神，扯了一个尴尬笑容。 “不好意思……刚才顾着想资金方面的问题。” 分析师解释：“资金据目前估算，最少得是十位数。 后期的高级疗养设备也都不便宜，至少要准备多几千万做备用，甚至是一亿多。” “嗯。” 薛衡略有些踌躇，“主要是取地问题有些麻烦。 现在帝都市郊的地都非常贵，几十亩地不容易拿到，价格非常高，而且一大堆人抢着要。” 分析师劝道：“薛总，其他地方的地价不好说，但帝都的地价绝对只会涨不会降。 你一次性买下来，五年十年后将会涨价一倍甚至是几倍。” “我考虑考虑吧。” 薛衡低声：“我还得找我堂姐商量商量。” 分析师讨好笑了笑，道：“薛总，城郊那两块地三个月后就要拍卖了，你得抓紧点儿。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家店了。” “不急。” 薛衡嗤笑：“每两三年都会拍卖几块地，有时是一年一回。 只要有足够的钱，不愁没地儿。” “那是那是！” 分析师提醒：“不过，城郊那两块附近的树木颇多，比较适合办高级疗养院。 薛总，这样的机会还是不常有的。” 薛衡罢罢手：“行，我会好好考虑的。 你先回吧，回头有什么事我再call你。” 分析师将手中的档案搁下，道：“好的，薛总。 那方案先放您这边，我等你的好消息。” 语罢，他退出门去。 薛衡打了一个哈欠，累吁吁往后方靠了靠。 接着，他伸手在腰侧按了按，揉了揉。 倏地，手机响了！ 薛衡瞥了一眼，发现是陌生号码，想都没想便按断了。 片刻后，对方又拨打过来。 薛衡微微蹙眉，仔细看了看，发现是帝都的固定号码，而且一响再响，便只好滑向接听。 “什么？ 什么？ 警察局？” 下一刻，他腾地惊慌站起来！ 片刻后，薛衡一边披上西装外套，一边脚步匆忙往外奔，眉眼难掩惊慌之色。 倏地，他停下了脚步。 只见办公室大门不远处，薛凌正一脸沉重站着，似乎已经等了许久。 她叹气开口：“走吧，司机在楼下等着。 你心慌意乱的，尽量别自个开车。” 一会儿后，加长版豪车徐徐开出停车场，往大马路驶去。 薛衡努力保持冷静，问：“……小涵没事吧？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怎么好像比我还早知道？” “小涵没事。” 薛凌答：“就是吓得厉害。 我让阿超他们几个暗中保护她，现在他们也在警察局录口供。 小涵那边，因为她没直接参与，问题不是很大。” “天啊！” 薛衡怒不可遏：“都已经这样了！问题还不大？ ！这丫头——疯了！真是疯掉了！” 薛凌揉着太阳穴，低声：“别嚷嚷了，先过去看看再说。” “那——这样过去就行吧？” 薛衡答：“我的身份证带着，身边也有一两张银行卡。” 薛凌温声解释：“早些时候我已经联系了何妙妙律师，让她赶去警察局帮忙。 她是专业人士，让她帮忙交接会比较适合。” “谢谢。” 薛衡无奈叹气：“我……我现在整个脑袋都快炸了！乱得很！” 薛凌叹气提醒：“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你得给我坚强点儿。” “唉！” …… 傍晚时分，馨园开饭了。 程天源心不在焉陪着几个老人吃晚饭，时不时拿出手机瞄一眼。 薛爸爸狐疑张望外头，问：“阿源，凌凌又出去了？ 又不回来吃饭？” “……她有事。” 程天源答。 薛爸爸蹙了蹙白眉：“这几天你忙着出差，她也似乎忙得很，早出晚归的。 问她说什么事，她都没仔细说。 她自退休以来，还没这么频繁奔波过。 阿源，是不是集团那边出了啥事呀？” 老父亲虽然年迈了，可他人老脑袋却没迟钝。 女儿即便退休了，在他心中仍是他的宝。 每天仔细关注着女儿的生活，任何风吹草动都骗不过他的眼睛。 程天源“啊？” 一声，暗自哭笑不得。 “没！没！爸，你们放心，凌凌那边没什么事。 主要是——主要是扬扬正在创业阶段，他好像遇到了不少问题。 凌凌看不过去，打算偷偷帮一帮他。” 怕老人们担心，他只好借机移花接木，省得老人们问东问西露了馅。 “原来是这样。” 薛妈妈哈哈笑了，道：“也不告诉我们！铁定是扬扬不让她说，怕我们担心，也怕我们笑话他。” 刘英擦了擦嘴角，比划道：“年轻嘛！没事没事，遭多点儿事很正常！” 薛之澜微笑道：“当妈的，哪里舍得孩子没人提携帮忙。 适当的时候拉一把，事业指不定就一帆风顺火旺起来。 凌凌这几天进进出出的，显然是用足了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其他老人附和：“都这样！” “还不都这样！” 程天源暗自苦笑，默默可怜某位可怜的父亲。 晚饭过后，薛凌回来了，同行的还有阿超几人。 程天源迎了出去，忙悄悄问：“怎么样了？” “警察局那边已经办妥了，后来阿衡送她去医院。” 薛凌疲倦打了一个哈欠，低声：“情绪不怎么稳定，一个劲儿害怕发抖。 她亲眼看到石小东砍了别人一刀，还看到他被打断了腿。 自小怕血怕针的女孩子，哪里受得住那样的血腥场面。” 程天源虽然心疼，却也没后悔主动报警。 “如果不是阿超他们几个偷偷跟去保护她，指不定她也出事了。 那是她自己挑选的男朋友，也是她偷跑出去跟他幽会的，好好的书不读，好好的学校不待——怨不得其他人。” 薛凌转身让阿超他们几个去休息，道：“你们月底奖金加多五百。 阿超和小黄这几天辛苦了，接下来给你们放假两天，月底奖金加多三千。” 阿超和小黄喜不胜收，乐哈哈答谢。 薛凌罢罢手，踏步往房间走。 “先洗个热水澡，回头还得跑一趟医院。” “不用。” 程天源道：“你去休息，这趟医院我去跑。” 薛凌哪里肯同意，低声：“你今天才刚出院，哪来的资格转身去看其他病人。” 程天源：“……那我陪你去吧。” 第1622章 安抚 晚上九点多，薛凌和程天源悄悄出门了。 几个老人在后花园下棋聊天，并没发现他们出外，也都还不知道薛涵最近的糟心事，包括爷爷薛之澜。 薛凌和程天源径直去了人民医院急诊大楼。 即便是大晚上，医院仍是灯光明亮，人来人往，一个个行走匆匆。 薛衡坐在病房门口，疲倦靠在雪白墙面上，眼睛迷糊闭着，一只手凑去后方按摩腰。 程天源和薛凌刚走出电梯，便看到此情此景，一时忍不住心疼又心酸。 薛衡听到脚步声，不经意睁眼，转而扯开笑容。 “姐夫，你怎么也来了？ 坐这边吧。” 程天源坐在他一侧，薛凌则坐在另一侧。 “怎么样？ 没事了吧？” 薛衡低低叹气，解释：“不严重，只是吓了一跳，神经有些衰弱。 刚才医生开了一点儿镇定药，她睡着了。” 程天源“嗯”一声，道：“今晚要不让凌凌留下照顾她，你回家去歇息吧。” “不用。” 薛衡摇头：“我已经跟我妈说了，让她跟保姆一块儿吃就行。 我说我今晚要加班出差去临市，带着小涵一块儿过去玩，明后天就回来。” 程天源嗓音低沉：“不是这个原因。 你的脸色有些差，估计是最近担心小涵没休息好。 要不，你去外头酒店开个房间，好好睡上一觉。 今晚这边有我和凌凌。” “不用了。” 薛衡苦笑：“睡不着的。” 薛凌听他的口吻，忍不住问：“怎么？ 你这些天都睡不好？” “嗯。” 薛衡无奈苦笑：“不知怎么了……总是睡得很不安稳，有时候躺大半天也睡不着，明明很累，脑子却异常清醒，乱七八糟想一大通，却想不出来一个所以然来。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睡不好。” 程天源提醒：“一会儿阿桓来了，让他给你开点儿药吃。 那种助于睡眠的，应该可以开吧？” “不用。” 薛衡幽幽叹气：“我这是心病，心病医不好的。” 程天源一时无语，竟不知道该怎么劝下去。 薛凌听不下去了，沉声：“说什么胡话呢？ ！心病？ 心脏病都有药可以医！你睡不好，精神差，精神越差，身体就越容易出现问题。 开一些助于睡眠的药，让你养好精神，让你有精力能工作能照顾好父母和孩子，有什么不好的？” 薛衡听罢，苦涩笑了笑。 “是啊……我现在连我自己估计都照顾不好。 爸妈没照顾好，最近相继病倒，至今都还没彻底养痊愈。 孩子也没照顾好，闹出这样的糟心事来。 刚才坐在这里想了想，我突然发现我好像一事无成似的。 我都过天命的年纪了，可我还不能认命。 我还得扛起我肩上的责任，将生我养我的父母亲照顾好，把我生的女儿养好。 可惜……越做越差，都不知道我这些年究竟干了啥，怎么就能这么失败！” 程天源听得暗自心疼，低声：“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薛衡一时忍不住红了眼睛，哽咽：“可现实是……无能为力和无可奈何。 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脑子里都是混沌一片。” “慢慢想。” 薛凌叹气道：“孩子的教育问题不是一天两天弄成这样局面的。 同样的，想要解决这些根深蒂固的问题，也不肯一两天就能办成。” 薛衡捶了捶双腿，低声：“这次闹得太大……我至今仍有些反应不过来。 看到害怕得瑟瑟发抖，看到她哭着喊爸爸’，我的心差点儿就碎了。” “凌凌告诉你没？” 程天源主动开口：“这次是我主张报的警。” 薛衡苦笑：“她说是她吩咐阿超做的。 没事，你们不用自责。 你们能及时报警，及时派人去救她护着她，已经是救了她一命。 这么大的事，哪能不报警？ 像那样整天喜欢打架闹事的小屁孩，不抓起来拘留几天好好教育，将来那还得了！要不是她吓坏了，我真想让她在里头拘留几天。” “你能这么想，证明你对小涵的教育理念已经变了。” 程天源由衷赞道：“非常好！不能再跟之前那样宠着她任着她乱来了，该好好严格教导了。” 薛衡点点头：“之前是我太冲动，一时生气反而跟她吵起来，她才会什么都不肯跟我沟通。 凌凌说得对，她太敏感太叛逆，必须得学会跟她沟通，让她真心真意接受我们的教育才行。” “经此一事，希望能变吧。” 薛凌低声叹气：“我们将她保护得太好，她不知道这个世界其实也有很多很多的黑暗和邪恶，还有许许多多的危险和不堪。” 程天源忍不住蹙眉问：“那臭小子呢？ 被抓了吧？” “我们没见到他。” 薛凌答：“腿折了，被救护车送去中心医院那边。” 薛衡黑着脸，沉声：“活该！” 程天源见他生气，很快转开了话题。 “阿芳什么时候回来？ 不是说要回了吗？ 怎么现在还没到？ 早些时候的事告诉她了吗？” 薛衡苦笑摇头：“不敢告诉她……怕她气得受不住。 她现在还在国外，不能让她心急如焚赶回来。 之前她说了，她会赶紧完结掉手头的工作，争取快些回来。 如果能回来，她早就回了。 刚才凌凌说得对，这事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一天半天也没法解决。 我在这里，尚且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她远在千里之外又怎么可能，对吧？” “照原计划进行吧。” 薛凌提议：“还是给小涵转校，你们两个争取多一些时间陪她。 孩子现在正在叛逆期，你们别以为将她远远推开对彼此都好，那样只会越推越远。 这个时候保持适当的私隐距离，然后抽多一些时间陪孩子。” 薛衡疲倦闭上眼睛，揉着太阳穴。 “转校的事情必须抓紧办。 我把孩子送过去，她却能自由出入校门，学校的安全管理都干嘛去了？ 打麻将吗？ ！等阿芳来了，我们立刻给她转校。” 顿了顿，他补充一句：“至于陪她……要不让阿芳陪她一阵子吧。 等阿芳回来，让她搬去跟阿芳住几个月。” “不行。” 程天源沉声：“她一个人管不好孩子的，你们还是轮流来吧。” 第1623章 软硬兼施 薛衡为难看着他，低声：“姐夫，我接下来可能很忙……顾不上她。” 程天源挑眉问：“你要忙什么？” 薛衡赶忙求助看向薛凌，解释：“我打算跟我弟去城郊投资一家疗养院。 接下来要去争取拍地，然后规划建起来，加上后期设计初步经营等等，至少得两三年时间。” 程天源：“……” 薛凌不自在轻咳，劝道：“暂时还是孩子要紧，先把孩子料理好，再去弄工作。” 程天源脸色沉下来，没好气道：“你都几十岁的人了，不年轻了！现在资产一大堆，钱也一大堆，你还要去折腾什么呀？ ！投资赚钱的机会有很多，女儿就这么一个，你究竟分不分得清什么是轻什么是重！” 额？ ？ ？ 薛衡缩了缩脖子，不敢开口。 程天源却仍不想放过他，大声：“有些时机错过了，一辈子再也不可能有。 孩子的叛逆期就几年，这几年不好好引导，她可能会走错歪路，一辈子也回不了头！你现在缺钱吗？ 你缺吗？ ！” 薛衡眼神躲闪几下，低声辩解：“姐夫，我不是不想……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引导她。 说多两句吧，她就哭。 她一哭，我就心软。 我大声，她会比我更大声。 我骂她，我心里头比她更难受，更别说打。 唉！我心力交瘁，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她。 我宁愿去赚钱，去奋斗自己的第二春事业，争取给她一个更好生活环境和事业基础。” “你闭嘴！” 薛凌沉声喝道：“你这是推卸责任！女儿是你的，不是其他人的。 我问你一句——你赚钱是为了什么？ 啊？ 如果你现在家里揭不开锅，没法养好老人和孩子，那你肯定要去奋斗事业，必须先保证物资基础，再去考虑孩子该怎么养好。 可你现在十几亿的身家，房产物产一大堆，你至于在孩子这么关键的时刻跑去弄什么第二春事业？ ！” 薛衡被她凶得不行，求助看向程天源。 “姐夫，我……我也为难呀！毕竟投资机会时不待人。” 薛凌更生气了，喝道：“你缺这样的机会？ ！我就不相信了！阿桓每天忙到连回家都没时间，三天两头看不到人影。 他跟你合资办疗养院，他铁定没时间去料理。 你一个人能干多少事？ 你难不成有三头六臂？ 我跟你认识几十年了，我怎么不知道！” “别说你没三头六臂，你连基本的身体素质都跟不上！我比你还大，我不用坐在椅子上需要揉腰！我的脸色比你好看一百倍！你看看你，脸色如土，双眼无神，浑身上下一点儿精神劲儿都没有！你这样的人还想去奋斗第二春事业？ 你凭什么呀？ 就凭你有钱？” “如果你年轻十岁，我指不定会同意。 那时小涵还小，只需要送幼儿园，其他不用怎么管。 那时候你的身体也还行，叔叔和婶婶也刚退休，身体都还好。 你瞧瞧你现在，身体不行，父母老矣，小孩闹叛逆——你有什么资格抛开他们去搞事业？” “假如你没事业，那还尚且说得过去，毕竟人生不能没追求。 可你的事业不差，收入也稳定，集团那边一成的股份够你养好几代人！眼下叔叔和婶婶都需要照顾和陪伴，女儿也需要你陪伴，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跑开？ 你脑子干嘛去了？ 啊？ ！” 薛衡被怼得无话可说，支吾：“那块地再过三个月就要拍卖了……错过这个村，以后上哪儿找这家店。” “别想逃避！” 薛凌冷哼：“你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小涵，所以干脆找借口忙开去，宁愿忙在工作上，也不想面对你以前的失败！” 薛衡眼睛微红，垂下脑袋。 薛凌丝毫没想停下，沉声：“我没说错！你和阿芳对小涵的教育非常失败，不然孩子也不会弄成这样子。 小涵这孩子敏感又娇弱，想法执拗不听劝。 如果不趁这个时机适时纠正她，你让她以后怎么办？ 孩子如果不成器，只会花你的钱捣乱，你就算拥有金山银山都扛不住她以后捣乱一天！那你赚钱为什么来？ 你赚再多也没用！” 程天源见妻子骂得差不多了，终于轻咳一声开口。 “好了好了，你就少说两句吧。 阿衡他又不是小孩子，你说的这些道理他都懂，心里头明白得很。 只是小涵这样子，他一时半会儿接受不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所以想找个机会躲避一下。” 薛凌气呼呼道：“天底下的父母谁不是这么来的？ 谁都没有经过专业培训，谁不是一边摸索一边强撑着过日子？ 逃避有什么用？ 她是你的女儿，这一点你永远逃避不了！你不知道怎么应付，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 你不止一个人孤军奋战，你还有阿芳，还有叔叔婶婶和我们！但你这个当爹的是最重要的！推脱不得！” “……我知道了。” 薛衡低低开口。 程天源总算满意点点头：“行，等阿芳回来，马上给小涵转校。 你们两个轮流接送她上下学，自己辅导她的功课，早晚都抽时间陪她。 周末我让阿崇和小欣带着她去帝都大学转转，带她去年轻人的地方玩耍，其他时间我和凌凌帮你们看着。” “好。” 薛衡连忙应声，低喃：“姐夫，你们几个孩子都养得那么优秀，铁定有一套好方法。 以后小涵还得拜托你们多帮忙。” “自家人，不用说这些。” 程天源温声：“之前是你们太宠着她，把她当小公主呵护，加上家庭环境特殊，才会养成她这样的性子。 幸好她才十几岁，只要悬崖勒马，及时纠正，以后还是有大把机会的。 她如果不是读书的料，等她大学毕业后，性子沉稳下来，可以跟在你的身边学习管理生意。 到时父女齐上阵，有年轻人帮着，你也不用担心精力跟不上第二春事业，指不定还有机会搞第三春事业呢。” “希望吧。” 薛衡总算露出一丝笑容。 一旁的薛凌骂够了，也适时抛出自己的橄榄枝。 “你看中的是哪一块地？ 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如果真的适合搞疗养院，可以先拍下来，先简单规划一下，提前种上一些花花草草或水果树。 等分公司那边我找到人手能代替你，小涵那边也不用太费心，你想干嘛再干嘛去。” 薛衡开心笑了，忙不迭点头。 “好好好！” 第1624章 别吓我 那天晚上，薛涵一直做噩梦，时不时哭哭啼啼。 薛凌守在床前，拉着她的手不停安抚她，偶尔还抱着她哄她入睡，直到天色微微亮，小涵才睡沉了。 半夜时分，程天源被大儿子“抓”回家里去了。 薛衡则一直腰酸背痛，辗转反侧躺在门外的长凳上。 女儿一哭，他就马上进来帮忙哄。 小涵睡得昏昏沉沉，他却几乎一夜不曾合眼。 薛凌见他脸色极差，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已经是凌晨五点左右。 她快步走去护士站，跟护士要了两套薄被过来。 “阿衡，你起来。” 薛衡迷糊着眼睛，问：“咋了？” 尽管嘴上问着，他仍听话起身。 薛凌取了一张薄被小心披在长凳上，又拿出枕头搁在一头。 “这样子睡，腰会舒服一些。” 薛衡难受极了，仍问：“那你呢？ 你不睡一下？” “不用。” 薛凌答：“我中午有午睡，精神蛮不错的。 小涵睡沉了，一会儿我趴在她身边眯一会儿。 你快些睡吧，天亮医院人多，铁定会将你吵醒的。” 薛衡摇头：“要不还是你睡吧。 医院的床位实在太紧张，幸好是阿桓开的口，不然还要不到这么好的单间。 可惜就一张病床，陪床的人根本没地方睡。” “你睡。” 薛凌蹙眉低斥：“少婆婆妈妈！” 薛衡无奈低笑，躺了下去，难受扭了扭腰。 “……舒服多了，刚才总觉得腰不是我的！” 薛凌叹气：“回去记得找一台按摩机按摩。 要不，你跟之澜叔说一声，让他给你脉一下，开几服药吃。” “没那么严重。” 薛衡睨她一眼，道：“我就——酸一下下，明天准没事了。” 薛凌冷笑：“不要自欺欺人。 你们一家子那么多的医生，整一个讳疾忌医的，你觉得你哪里来的脸面说这样的话？” “……我问一问阿桓吧。” 薛衡低声哀求：“别让我爸知道，不然我非得被他骂几声不可。” 薛凌好笑问：“你还怕你爸骂？ 你几岁了？” “怕老爸这一点，无关乎多大岁数吧。” 薛衡委屈巴巴：“你不也怕伯父和伯母吗？ 这是咱们老薛家的优良传统，不是吗？” 薛凌忍不住笑出声，帮他盖上薄被。 “睡吧，少贫了。” 薛衡实在累极了，腰舒服一些后，几乎不到三分钟就睡沉了。 薛凌回到病房，看着病床上总算睡安稳的小涵，暗自松一口气。 这时，外头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只见程焕然探头进来，用口型喊：“妈～” 薛凌做了一个嘘声动作，轻轻走出来，拉着儿子到角落里。 “你下班了？” 程焕然低声答：“同事提早来替班，我就下了。 今天我休息，明天早上的班。” 薛凌忍不住问：“昨晚是司机送你爸回去的？ 没耽搁你的工作吧？” “没。” 程焕然解释：“爸在我的科室待了几分钟，司机上来接他，他才走的。” 薛凌听到一阵好笑，问：“待了几分钟，怎么？ 他对你工作的地方突然好奇起来？” “是吧。” 程焕然憋笑：“他在我科室看到两架骷髅头，问我说女同事半夜看到不会害怕吗？ 把我和几个同事都逗笑得不行。 偏偏他还一副很认真的模样，同事们都以为他在开玩笑，都赞说叔叔真幽默。” 薛凌吃吃笑了。 程焕然关切问：“小涵好些了吗？ 睡得沉不？” “早些时候哭了好几次。” 薛凌无奈低声：“医生说得缓一缓，不能放太多镇定剂。 医生还说，这两天尽量住院好些。” 程焕然提醒：“关键得有亲人陪伴，好好宽慰她。” “我们不都在吗？” 薛凌低声：“你姑姑已经买了机票，明天傍晚到这边。 她出远门在外，不是什么时候想回就能回的。 这一趟她把工作弄完，接下来能休长假，说是能有一年的长假。” “那太好了。” 程焕然道：“小涵现在很需要父母亲陪伴。 姑姑的这个长假来得太及时了！” 薛凌眼神复杂看着他，低声：“你姑姑还不知道这件事……怕她情绪受不住，路上出什么意外那就不好了。” 早些时候是她联系了程天芳，问她最近忙得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回来。 程天芳的嗓音很沙哑，说连续加班了两三个晚上，正在把余下的工作赶工回来。 薛凌问她是不是熬夜上火了，嗓音很奇怪。 程天芳苦笑连连说她熬夜过度，咽喉炎有些严重，十几天也不见得好，吃了一点儿消炎药，可惜都无济于事，只好作罢，等明天回国再说。 程焕然听罢，解释：“国外看医生不像咱们这样子容易。 没事，等姑姑明天到了，我帮她看看，再给她开一点儿药。” “我劝她在飞机上一定要好好休息。” 薛凌道：“买一张商务舱的票，好好补一觉。 等她来了，赶紧把咽喉炎看好。” 程焕然下巴微扬，示意前方睡着的薛衡。 “衡舅舅的脸色很奇怪，而且我看他腰力很不行，站一会儿就得靠着，时不时揉扶着腰，明显不对劲儿。 傍晚时分桓舅舅跟我一块儿吃饭。 他怀疑衡舅舅的肾有问题，让我今天早上睡一觉后，下午必须抓他去b超并验尿。” 薛凌听得皱起眉头，问：“……阿桓这么说的？ 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 程焕然反问：“妈，难道你没发现衡舅舅这大半年来脸色都很难看吗？ 还有他一直腰酸的毛病——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 薛凌暗自心惊，深吸一口气。 “别吓我！你妈我现在不禁吓呀！” 程焕然连忙将她搀扶住，苦笑：“妈，有病治病，这不很正常吗？ 你别担心，有桓舅舅呢！有他在，衡舅舅保管没事。” 薛凌无奈叹气：“你爸被气了一回，差点儿心脏出大事。 小涵现在还躺在病床上，你姑姑自身难保，倘若你衡舅舅这时候出事——我都不敢想象下去了！” “妈，指不定衡舅舅只是肾虚而已。 您别担心，我的好妈妈，先别想太多啊。” 程焕然道：“等下午查仔细后，看看结果再说。 要不早上也行，我下午再回去睡。” “……那早上吧。” 薛凌蹙眉低声：“他下午得回去歇息。” 第1625章 以自我为中心 七点多，医院值班室开始热闹起来，医生和护士们纷纷上班，各种检查各种药单检查单乱飞。 程焕然拧着热水壶去装水。 薛凌则坐在一旁无精打采。 小涵受了太大的惊吓，精神不稳定，外头稍微有声响，她就惊醒过来。 薛凌牵着她的手，跟她低低聊着话。 小涵红着眼睛，低喃问：“舅妈，我爸爸呢？” “他累坏了，在外头睡着了。” 薛凌低声：“就在长凳上睡着。” 小涵垂下眼眸，委屈巴巴嘟嘴：“舅妈，我想爸爸……我要他陪我说话。” “不行。” 薛凌蹙眉低声：“他只睡了一个来小时，让他再多睡一会儿吧。” 小涵哽咽：“可没爸爸在，我心里头就忍不住害怕。” “傻瓜。” 薛凌微笑哄道：“舅妈陪着你，外头有爸爸保护着，还有然然大表哥，哪里需要害怕？ 坏人都已经被警察抓起来，他们不会也不敢再伤害你。 这里是医院，是帝都最大的医院，外头都是医生护士，他们都在保护着你的身体。 医院各个大门还有保安守着，坚决不让有危险的人靠近。” 小涵抽抽搭搭，低声：“舅妈，我……我还是很害怕。” “不怕不怕。” 薛凌道：“你妈妈已经坐飞机回来了，傍晚就能到帝都。 她接下来要休长假，能一直陪伴你。 你爸爸也会一直陪着你。” 小涵禁不住想起妈妈来，委屈巴巴又哭了。 “妈妈她怎么去那么久？ 她是不是不爱我了？ 这几天都没怎么给我发信息？ 她是不是又不要我了？” 薛凌蹙眉问：“谁跟你说你妈妈不要你的？ 你妈妈把你当命疼，怎么会舍得不要你。” 小涵抠着手指，抱怨：“她都好久没来陪我了……” “大人需要赚钱，需要工作。” 薛凌解释：“你爸爸需要上班，你妈妈也需要。 如果不赚钱，哪来的钱供你上学，供你生活？” 小涵闷声：“可爸爸已经有很多很多钱了，他做什么不能给妈妈一些？ 如果爸爸给她几个亿，妈妈就不用工作了。” “错了。” 薛凌道：“你爸爸就算愿意给她，她也不会要的。 你妈妈就算自己也有几个亿，她仍会坚持工作。 比如你爸，他身边不止几个亿，他不也得坚持工作吗？” 小涵嘟嘴：“说来说去，在你们大人的眼里，都是钱才是最重要的。” “谁说的？” 薛凌摇头：“钱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 你爸虽然有钱，可如果他不努力赚钱，他账户里的那些钱很快会贬值。 做生意都是有风险的，如果他投资失败，钱可能很快亏空，甚至需要负债。 亚洲的前首富九十多岁还在坚持工作，最近两年才安排退休。 怎么？ 你觉得他很缺钱？ 有时候钱在你的口袋里，如果不努力守着，钱会慢慢消失，以你无法设想的方式消失。 如果能不赚钱，时时刻刻保证有钱花，子孙后代一个个有钱花，那谁会主动去赚钱？ 对吧？” 小涵无话反驳，闷声：“我用不着很多钱，爸爸和妈妈其实不用那么拼命去赚钱的。” “你又错了。” 薛凌低笑：“你现在用的钱可能不多，那未来呢？ 能一直坚持不多？ 你爸爸已经五十多了，你妈也快五十了，他们很快要步入晚年。 除非你能守住他们的财产，养好他们，不然他们哪里敢停下工作？ 小涵，你能养好你爸爸妈妈吗？ 你做好准备跟你爸爸一样照顾好爷爷奶奶没？” 小涵愣住了，尴尬转开眼睛。 “舅妈，你不也退休了吗？ 我爸和我妈做什么不提前退休？” 薛凌答：“我退休了，可你舅舅没能退休呀。 而且，我的几个儿女已经开始赚钱了，老大和老二都毕业了，老三老四开始进大学了，不用多少年都能赚钱。 我以后即便老了，赚不了了，他们应该还是有能力养我的。 小涵，你呢？ 如果你爸妈都不去上班赚钱，天天陪着你，那你以后能承担养他们的责任不？” 小涵窘极了，低喃：“我……还小，没想那么多。” “不小了。” 薛凌提醒：“你很快就十五岁了，及笄了。 在古代，女子及笄就是成年的意思。 你都懂得自己找男朋友了，哪里还会小？ 岁数到了，该承担什么责任便承担什么。 你几个表哥表姐，哪一个需要爸妈一直陪着的？ 还有你的越堂哥，他爸妈都忙得很，他小小年纪就做内宿生，一周才回家一趟。 当初他去学校内宿的时候，比你现在还要小一两岁。” 小涵无话反驳，不好再说什么、 薛凌握紧她的手，低声：“小涵，你已经快长大了，得学会独立一些，也得学会为你爸爸和妈妈思量，多为他们着想，多多体谅他们。” “哦。” 小涵弱弱应声。 薛凌看着她娇弱又无助的模样，一时略有些无奈。 “你想吃什么？ 我让你然然表哥出去买。” 小涵想了想，低声：“我要吃xx大酒店的早餐。” “……太远了。” 薛凌解释：“那边离这里十几公里，现在又是堵车的高峰期，没两个小时来回不了。” 小涵很是失望，低喃：“要不，让我爸爸起床去买吧。” 薛凌暗自不悦，沉声：“你爸爸的腰不舒服，让他多睡一会儿。” 小涵撇撇嘴：“爸爸的腰经常不好，他一直都这样的。” “你——”薛凌皱眉反问：“你知道你爸爸的腰不舒服，那你怎么不为他着想？ 不心疼他一下下？” 小涵愣住了，尴尬避开她的视线。 “我……我当然心疼。 不过我肚子饿了，而我最喜欢的早餐就在xx大酒店。 爸爸有车，开车去买就行，坐在车里又不用辛苦。” 薛凌哑然失笑，反问：“当初你学自行车的时候，你怕摔，也觉得太费劲儿，所以只学了几天就不要了。 你连一辆小自行车都控制不了，你怎么能认为开一辆大车在路上跑两个小时能轻松？” 小涵支吾说不出口。 薛凌道：“我打电话给你舅舅，让他过来的时候，去大厨房打包一些早茶类型的早饭过来，行不？ 如果不行，那就别吃了，反正挂吊瓶不会饿。” 小涵红着眼睛，低喃：“……行。” 第1626章 不好意思 薛衡很快也被吵醒了，抱着薄被懵了一会儿，将薄被和枕头收拾好，交回护士站去。 “衡舅舅！” 程焕然提了两个热水壶大步流星走来，高大挺拔的身板在人潮中非常显眼：“你醒了？ 进去喝点儿水吧。 小涵多半也醒了。” 薛衡微笑：“好。” 两人先后进了病房。 “爸～爸～”小涵红着眼睛喊。 薛衡忙凑了上前，拉住她的手。 “爸爸在，爸爸在呢。” 小涵红着眼睛嘀咕：“我都醒好久了，你怎么才来？ 爸爸，我要你陪着我。” “好好好。” 薛衡应声：“乖，爸爸陪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悄悄伸手捶了捶后腰。 “别动！” 程焕然蹙眉喝道：“衡舅舅，你千万不能胡乱捶！” 薛衡微微尴尬，扯了一个笑容。 “腰酸得很，硬邦邦的……捶一捶，偶尔会舒服一点儿。” 程焕然是医生，丝毫没避讳问：“衡舅舅，你的小便正常不？ 颜色怎么样？” “额……”薛衡窘迫低声：“不怎么正常……颜色有些黄。” 程焕然凑过来，在他的后腰上按了几下。 薛衡“哟哟哟！” 几声，尴尬苦笑：“腰酸痛得很，时不时僵硬动弹不了。 起初没怎么在意，没想到越来越酸痛。” 程焕然忍不住问：“你看过医生没？ 用药没？” 薛衡压低嗓音：“之前有老同事介绍强腰强肾的中药药丸给我吃，我一开始觉得用不着，后来酸痛得有些受不住，干脆买几盒来吃。 不过吃了以后没太大作用，还是酸痛得很。 吃了两盒后，我发现没什么明显效果，干脆扔了。” 程焕然皱起眉头，直觉薛衡的情况已经颇严重。 “舅，你咋不说呀？ 你这样的情况多久了？” 薛衡苦笑：“起初以为是年纪大了，有些肾虚，所以没放在心上。 这大半年来越来越严重，我本来是想找阿桓帮帮忙的。 可我妈和我爸相继病倒，我又要工作又要顾着他们，就没法顾上我自个。” “大半年？” 程焕然道：“舅，趁着今天在医院，赶忙把常规的几个检查都查了。 我建议先做尿液检查，然后去b超室仔细查看一下。” “不用吧？” 薛衡扯了一个尴尬笑容：“我就是有一点儿肾虚……上年纪了，十个男人八个虚。” 程焕然眯住眼睛，低声：“舅，我怀疑你不是肾虚，可能是其他毛病。” 薛衡愣住了，脸色微微白了白。 “什么意思？ 还能有其他？” 程焕然摇头：“咱们先不要乱猜，等检查报告出来了，再看看是怎么回事。 放心，这里的检查设备和医术水平都是全国最好最专业的。” “不是——”薛衡红着脸苦笑：“一点儿肾虚而已，不至于吧？ 然然，不是我讳疾忌医啊，是我觉得暂时不用，就腰酸而已。 而且，小涵受了惊吓情绪不稳定，我还得陪着她。” “舅，小涵有我爸妈帮忙照顾，不碍事。” 程焕然低声：“相比之下，我觉得你的情况反而更严重。” 薛衡毕竟是大男人，当着外甥的面承认自己肾虚觉得已经够丢脸了，想着要去找医生检查，让更多的人知道，甚至还要回答一些难以启齿的男人秘密，更是不想动弹。 “然然，以后再说吧……怪不好意思的。” 程焕然哭笑不得：“舅，不舒服就必须治疗，哪里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放心，我们对任何病人的情况都是保密原则，不会乱说什么的。” 薛衡略有些无奈：“就不能等多几天吗？ 要不过一阵子吧？ 等小涵的事告一段落了，你姑姑回来了，我也空闲下来，到时再来看看是不是太虚。” 程焕然拉住他的胳膊，坚持道：“先喝水，暂时先做一个b超，好不好？ 很快地，几分钟就行。” “……b超而已？ 真的？” 薛衡迟疑盯着他看。 程焕然点头做出保证：“只有b超。” “那行吧。” 薛衡总算答应了，“晚些时候去。” 程焕然忙道：“趁现在喝点儿水，马上去。 我妈说我爸会带早餐来，趁着b超室刚要开放，我带你过去瞅一瞅。 晚些时候检查的病人多，到时还得排队还得等。” 于是，他拉起心不甘情不愿的薛衡跑了出去。 “爸！” 小涵喊不住他们，忍不住问：“舅妈，我爸爸去做什么呀？” 薛凌解释：“他的腰总不能一直酸痛下去，得看看具体是怎么一回事，赶紧找点儿药吃。 你然哥哥应该是带他出去检查吧。” 两人叽里咕噜半天，她猜到薛衡多半会碍于面子不好意思，所以一直假装没听到，自顾自在窗边刷手机看。 小涵低低“哦”一声，道：“那快些去吧。 吃了药，快些好起来。 爸爸都酸痛好些日子了。” “嗯。” 薛凌赞许微笑：“小涵长大了，要学着体谅爸爸和妈妈，多多关心他们。” 小涵点点头。 一会儿后，主治医生带着助手来查房。 又过了一会儿，薛桓来了。 他看了小涵的检查单，又陪侄女聊了一会儿天。 “姐，你们吃早饭没？” 薛凌解释：“阿源带过来了，刚才发信息说到医院大门口了。” “好。” 薛桓狐疑问：“我哥呢？ 然然有没有说他必须检查的事？” 薛凌压低嗓音：“已经去了。” “他一直没跟我说。” 薛桓蹙眉苦笑：“如果不是昨晚看到他一直揉着腰，我压根没注意到。 恍然想起前几个月前就看到他靠着抱枕坐着，说有些腰酸。 瞧，一算起来都大半年了！” 薛凌叹气：“在咱们这个年纪，上有老，下有小，工作忙碌，哪有什么时间和精力顾得上自己！” “舅舅来了！” 小涵惊喜喊。 只见程天源左右手提得满满当当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提着两个保温瓶的老三程焕崇。 薛桓罢罢手：“我刚吃过早饭，你们吃吧。 对了，阿崇，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不用上课？” “画作提早完成。” 程焕崇笑答：“早上没事干，下午碰巧也没课。 昨天下午我干脆坐地铁回家，昨晚待家里睡。 听说小涵病了，我便陪着爸爸一起来看她。”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程焕然冲了进来，脸色怪怪扫过众人，慌乱的视线最终落在薛桓的脸上。 “……桓舅舅，你快出来一趟！” 第1627章 糟心事多 薛桓毕竟是见惯大场面的院长，隐下心头的诧异，沉稳踏步走出去。 程天源狐疑询问看向薛凌，问：“咋了？” “多半是工作上有什么急事。” 薛凌敷衍低声：“咱们……咱们先吃饭，给然然和阿衡留两份就行。” 薛涵嘟嘴嘀咕：“三哥哥，我饿惨了。 我要吃虾饺和蟹黄包，快点儿哦！” 程焕崇应声，赶忙洗手拿出虾饺盒子打开。 “你先吃着，我给你晾豆浆和蟹黄包。” 小涵开心吃着，咕哝：“谢谢三哥。” 程焕崇见她情绪几乎跟平时无疑，暗自松一口气，转身拿了一个菜包子给薛凌。 薛凌魂不附体，手明明接了，谁知手却又骤然一松，包子“啪嗒”掉下地。 “妈？” 程焕崇忙捡了起来，道：“没事，这个放一旁。 我们带过来的份量都大，绝对够吃，我给你拿另一个过来。” “……不了。” 薛凌心神不安低声：“来点儿白粥就行，我不饿。” 程焕崇答应了，动手开始勺粥。 “今天是稻米加小米熬的，有些稀，不过喝起来口感还行。 妈，要一点儿咸菜不？ 萝卜干也有。” 薛凌心不在焉道：“……行行，都行。” 程天源狐疑看向妻子，踏步凑了过来。 “怎么了？ 昨晚没睡，脑袋昏沉沉吧？” 薛凌心里暗自不安，紧张捏住他的手。 “阿衡一直腰痛腰酸，早些时候然然拉着他去b超检查。 刚才然然的表情……你也看到了……我担心阿衡可能得了什么不好的病。” 老大自小就比较稳重，做事说话都是几个孩子中最沉稳的一个。 知子莫若母，程焕然刚才的表情她看得一清二楚，其中可能意味着什么，让她暗自心惊胆战。 程天源听罢，脸色顿时白了白。 “我——我出去瞅瞅。” 薛凌慌乱点头，低声：“好像在后面一栋的二楼。” 程天源匆匆走了出去。 小涵仍埋着脑袋吃着，没发觉房里的异常。 程焕崇将粥捧给薛凌，好奇问：“妈，我爸上哪儿了？ 落下什么了吗？ 怎么那么匆忙？” “没事没事。” 薛凌迷糊道：“大人的事，甭问了。 我吃粥，你顾着小涵一点儿。” 程焕崇乖乖点头。 薛凌没什么胃口，但想着昨晚一夜没吃，今天不知道还有几场硬仗要打，硬是喝完一整碗的粥，又逼着自己啃了一个包子。 粥喝完了，包子吞下，却浑然不知道味道如何，就连包子是什么馅儿的都说不上来。 程焕崇收拾着一次性碗碟，问：“妈，大哥和衡舅舅怎么还没回来？ 都八点多了，饿过头可不好，要不你催一催他们？” “不用了。” 薛凌眯住眼睛低声：“应该快回了，别催他们。” 如果能早些回来，他们早就回来了。 估计是薛衡的情况有些复杂，不然早些时候大儿子也不用慌成那个样子。 程焕崇掏出自己买的小平板，陪着小涵玩。 薛凌心神不定在门口走廊踱步，一边焦急等待着。 大半个小时后，程天源皱着眉头，脸色暗沉回来了。 薛凌忙迎上前，忐忑盯着他看。 程天源眼神复杂低声：“……肾结石，有些严重。” 啊？ ？ ？ 薛凌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严重？ 那个……严重到什么程度？ 能治的？ 对吧？” 程天源轻轻点头：“肯定能治……就是情况有些复杂和严重，怀疑已经内部感染之类的。” 薛凌皱紧眉头，问：“阿桓怎么说？ 他应该有办法应付吧？” “有。” 程天源低声：“不过，还得再仔细检查看看。 他说，大的可以碎石，但是过程可能会很难受。 至于小的，他提议要保守治疗，尽量用中药来调整调养。 这是初步的方案，具体方案还得看尿液检查结果和血液检查报告。 然然已经去张罗了，只需要等检查报告就行。” 薛凌长长叹气，歪倒坐在一旁的长凳上。 “最近糟心事……怎么就那么多！” 程天源也跟着叹气：“没法子，有些事情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爆发。 阿衡这个情况好长日子了，只是现在才被查出来。” “如果不是然然坚持，那混蛋压根还不想去查！” 薛凌忍不住生气：“亏他出身在医生家庭，怎么会一点儿警惕性都没有！严重的话，可能会导致肾积水甚至是尿毒症！他怎么一点儿疾病防范意识都没有！” “别气了。” 程天源苦笑：“事已至此，也只能赶紧想办法及时止损，及时救治，争取早些痊愈。” 薛凌深吸一口气，道：“不管具体如何，都不能让他撑着了，必须马上养身体配合治疗。” 接着，她掏出手机匆匆道：“分公司那边，他的职位暂时由副总代替，大事我过去帮忙把关。 我现在先跟多多和秘书商量用一下，一年半载内别安排他上班了。” “干脆退下来得了。” 程天源低声：“阿桓说，这个病得断断续续处理，因为他的情况颇严重，两个肾脏里头都脏兮兮的，满目都是一颗颗的小玩意。 现在不是差工作差钱的时候，保命要紧。” “……好。” 薛凌眼睛微红，叹气：“等他来了，让他直接跟集团人事部申请提前退休。 有心无力，无需勉强自己。” 想着他还在心心念念要拍地办疗养院，她就暗自心酸，觉得讽刺无比。 本来不忙碌的工作都已经应付不来，老人和孩子也应接不暇，他却还贪心不已想要去搞第二春事业！ 现在别说是老人孩子，估计连他自己也得靠别人照顾！ 计划计划，计划永远跟不上变化！ 程天源皱眉为难问：“几个老人……怎么办？ 小涵这边怎么办？” “这病不是小病，不是几天就能瞒过去的。” 薛凌很快有了主意，“老人们迟早得知道。 之澜叔还要帮忙开药，回头就得让他们知道。 至于小涵，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也得让她知道。 让她提前担一担承担照顾父母亲的责任，对她的成长有利无害。” 顿了顿，她叹气补充一句：“让一个人快速成熟的办法有很多，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家庭的苦难。 环境足够优渥的情况下，能难住众人的便只剩下情和健康了。” 程天源附和点头：“好。” 第1628章 点醒 十点左右，程焕然回来了。 保温壶里的粥和豆浆仍热乎着，薛凌张罗给他吃。 程焕然大口吃着，问：“妈，老三呢？” “他去接之澜叔公过来。” 薛凌低声：“今天是司机载你爸和他一起过来。 你爸陪阿衡去了，我让他先回馨园一趟，先把之澜叔公接过来。” 老人家尽管年纪大了，可他还是一大家子的主心骨。 阿衡这件事非同小可，实在没法瞒着他老人家。 程焕然看着正埋着脑袋玩平板的表妹，忍不住轻轻叹气。 “你看好小涵，回头我得去帮忙照顾衡舅舅。” 薛凌皱眉压低嗓音：“你衡舅的情况究竟多严重？” “……蛮严重的。” 程焕然低声：“积水加感染，所幸发现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 阿桓舅在跟几个主任医师商量最好的治疗方案，暂时还没确切定下来。” 薛凌点头，问：“你昨晚夜班，需要休息不？” “不用。” 程焕然摇头：“午后再去睡，早上还没空。 您放心，我下午睡几个小时就够了。” 薛凌无奈叹气：“别熬坏身体，不先照顾好自己，哪里的精力照顾其他人。” 程焕然答好。 小涵总算舍得抬头，嘀咕问：“然哥哥，我爸爸呢？ 他不是跟你一块儿出去吗？ 怎么还没有回来陪我？” 程焕然一时语塞，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求助看向自己老妈。 薛凌没想要瞒着她，把薛衡的身体情况如实告诉她。 “小涵，你爸爸的情况有些严重，你必须要有心里准备。 另外，你得学着坚强起来，帮着照顾好你爸爸。” 薛涵愣在原地好半晌，转而“哇！” 一声大哭起来。 “我……我要去找爸爸！爸爸！我要爸爸！爸爸！” 程焕然吓了一跳，连忙哄道：“别哭别哭。 衡舅舅正在检查，暂时还不能过来。 你还在输液，怎么能出去？ 等你好了，立刻就能去找他。 真的，大表哥没骗你，真的。” 小涵拽住他的手，嚎嚎大哭。 “我要爸爸！我现在就要爸爸！是你把爸爸带走的，你必须把爸爸还给我！呜呜！我不管！我现在就要爸爸陪我！” 程焕然苦笑：“别哭，等你爸爸检查好了，马上就能回来。 小涵乖，你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这样子撒泼。 乖乖听话等着，乖啊。” “呜呜呜！” 小涵哭道：“我不相信！爸爸是我的超人！他肯定会没事的！他自己都说他自个会没事！爸爸他不会骗我的！他不会有事的！他不会骗我的！” 程焕然见她情绪激动不已，搂住她的肩膀。 “别怕别怕，你二叔一定会把你爸爸治好的。 衡舅舅会没事的，相信你二叔，也相信大表哥哈！” 小涵呜呜大哭，甚至要下床。 “不管！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去找爸爸！爸爸他是超人，他是不会生病的！他就一点儿腰痛，哪里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你们肯定骗我——对不对？ ！我不挂水了！我要去找爸爸！” 薛凌本来正心烦，被她哭得更加心烦。 “闭嘴！你嚎叫什么？ ！冷静点儿！” 小涵一向胆子小，情绪也敏感，被薛凌这么狠狠一凶，吓得懵住了，忘了嚎哭，忘了撒泼，愣愣盯着薛凌看，眼里尽是怯意。 程焕然转了转眼睛，暗自擦掉额头的薄汗。 幸亏有自家老妈子镇住表妹，不然他就惨了！ 薛凌眼神冰冷，沉声：“你已经十几岁了，不是几岁的孩子！遇到事连该有的冷静都没有，一劲儿哭什么？ ！你不听话跑出去差点儿出事，你爸爸还得忍着腰痛在这里守着你照顾你。 你妈妈为了能早些回来找你，连续熬夜工作，熬到嗓子都沙哑了！亲人们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却都当成理所当然！你什么时候能为他们着想一下？ 啊？ 你爸爸都病倒了，还在担心你这边没人照顾！你只是被吓了一下，你爸爸那病如果不及时处理好，接下来极可能有生命危险！你懂什么叫生命危险吗？ ！可他连自己难受病痛都不管不顾，心里头只牵挂着你！都什么时候了！我们一个个都焦头烂额，你却还在这里撒泼要爸爸！你脑子上哪儿去了？ ！把自己照顾好，少给你爸你妈添麻烦，就是对你爸妈最大的孝顺！这要求低不？ ！很低吗？ ！如果你是我女儿，我早扇你几巴掌了！” 语罢，薛凌捞起手机气冲冲往外走。 小涵不敢嚎了，也不敢哭了，低低抽泣着，小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程焕然禁不住叹气，低声：“小涵，别哭了。 我妈她心里头难受得很，最近家里一大堆事，先是我爸被你气着，差点儿闹心梗，把她吓得够呛。 回头你又出了事，现在一波未落一波又起，你爸也紧接着病倒。 他们手足向来情深，一同开创事业，一起风里雨里奋斗过来，感情深厚得很。 我妈看到你不懂事，心里头难受又伤心。 她为你爸爸担心，也为你的家庭担心，情绪难免会不稳定。” 小涵泪流满面，哽咽问：“然哥哥，我……我是不是很糟糕？ 我……我……太没用了。” “别哭。” 程焕然温声：“现在当务之急是你赶忙好起来，照顾好你自己，把自己的学业学好，别让大人们为你担心。 有空帮忙照顾爸爸和妈妈，或者帮你爸照顾爷爷和奶奶。” 薛涵擦去泪水，轻轻点头。 程焕然轻抚她的发丝，低声：“小涵，你爸爸以前是家里的顶梁柱，现在他可能要倒下一阵子。 你是家里的未来的顶梁柱，你得坚强一些，暂时帮你爸分担，撑好这个家，别让这个家也跟着倒下。” “……我知道了。” 薛涵冷静了下来，哽咽：“然哥哥，我听话。 我以后一定好好听话。 你——你跟二叔说，一定要救我爸爸，不能让他出事。 你再告诉爸爸，我已经好了，不用担心我，回头我就去看他。” “好！” 程焕然拍了拍她的肩膀：“我通通答应你。” 他站了起身，忍不住往外张望。 薛涵轻咬下唇，低喃：“然哥哥，麻烦你跟舅妈说一声。 我……很抱歉，对不起。” 程焕然欣慰微笑，点点头。 第1629章 回国 那天下午，薛桓联系上帝都最权威的结石科专家，亲自带着哥哥去拜访咨询。 两天后，薛衡的治疗方案定下了。 薛之澜已经年迈，没退休前专攻的是骨科，担心隔行如隔山，也清楚自己年岁大了，精力跟不上，故此让阿桓再请一位中医名医来帮忙。 他老人家也不敢闲着，天天守在儿子病床前，嘴上虽然一句关切的话也没说，行动上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氏仍得靠保姆照顾，众人只告诉她说阿衡病了，不算严重，过两天就能回家。 她也是专业医生出身，不容易糊弄，众人只能挑病情最轻的一项轻描淡写告诉她。 听说只是一点儿小肾炎，陈氏放下心来，让他挂完水回家，不用担心家里。 程天源的身体刚恢复，不好太奔波劳累，故此薛凌让他在家里陪着几个老人，只让他负责早晚接送薛之澜来去医院。 她则一边跑分公司，一边跑医院。 程天芳的飞机延误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三天才回到帝都。 可能是延误期间在酒店补觉补得好，她喉咙的炎症消褪了许多。 程焕然趁着下班的空档带着小涵去机场接姑姑，一起吃接风大餐，随后带她去药店买了一些润喉治咽喉炎的药给她。 这两天里，小涵亲眼看到爸爸接受各种检查抽血，听到爷爷和二叔和医生专家不停商量讨论着各种治疗方案，也终于知道父亲的病如果不及时治疗，后果会非常非常严重。 在她心中，爸爸是她最亲最亲的亲人，是她的保护神，也是她的超人爸爸。 她从没想过万一有一天爸爸出事——从没有想过！ 可这一天突然出现了，而且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如此措手不及，如此出乎意料，还用如此恐怖如斯的方式出现——她害怕极了，慌极了！ 她看着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的爸爸，不敢哭出声，拼命忍着泪水。 那一夜，她似乎长大了。 隔天，她早早收拾书包去上学，下课便坐公车去医院陪爸爸。 爸爸在挂吊瓶，她坐在一旁乖巧写作业。 大家让她回家休息，她便乖乖听话收拾书包跟爸爸再见，坐出租车回家陪奶奶。 舅妈给她买了一部新手机，让她离家到家都要跟爸爸发信息，别让他担心。 她一一照做，到家以后给爸爸报平安，上学放学也会发信息告诉爸爸。 程天芳见女儿似乎变了，似乎没之前那么娇气，心里暗自狐疑不已，以为是有大表哥程焕然在场，她不敢发作出来。 直到女儿红着眼睛告诉她程焕然的病情，她震惊担心后，也终于明白女儿突然变得沉稳起来的原因。 程天芳用力搂女儿入怀，眼睛瞬间红了。 “……别怕，妈妈回来了。 你爸爸会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 他病了，妈妈陪你一起照顾爸爸。 等他恢复痊愈了，我们一起做个大蛋糕给他庆祝。” 小涵终于有妈妈的怀抱让她软弱一下，忍不住呜呜哭起来。 程焕然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们。 “姑姑，小涵，你们别哭了。 姑姑，你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衡舅舅？ 你现在风尘仆仆的，我建议你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再去医院。” “不不！” 程天芳吸了吸鼻子，哽咽：“我必须先去医院看他。 他一向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弄成这样子……还搞得这么严重！我先去看他吧。” 程焕然摇头：“姑姑，你刚刚飞长途回来，自己肯定累得很。 你先顾好你自个，吃药早些睡下，明早再去看衡舅舅不迟。” “我——我现在就去换衣服！” 程天芳匆匆张望来去：“那边有酒店，我先开一间房洗漱换衣。 一会儿！就一会儿！你等我们一会儿就行！” “妈！” 小涵拉住她的手，解释：“现在已经过了探视时间。 晚上医院只允许一个人留下照顾，其他都不行。 舅妈请了一个男护工，晚上都是护工在照顾。” 程天芳求助看向大侄子，问：“然然，你是里头的医生，肯定能通融一下的，对不对？ 要不，你跟同事们说一声，说我看看他就走。” “姑姑，你别担心。” 程焕然温声安抚：“衡舅舅现在的情况非常好，感染的情况已经得到制止，现在难受的症状非常轻微。 他现在表面上看，跟我们普通人差不多。 他明后天应该就能暂时出院，接下来还得等待碎石。” “真的？” 程天芳一时慌了神，狐疑问：“你没哄姑姑吧？ 没吧？” 程焕然坚定摇头：“没，真的没有骗你。 一来是衡舅舅的情况非常稳定，你不必现在急匆匆去看他。 第二，你刚从外地回来，坐飞机坐车风尘仆仆，身上的细菌也多。 你这样子过去，反而对病人不好。” 程天芳冷静了些许，总算听取了大侄子的意见。 “那行……我先回去休息，明天再去看他。” 程焕然忍不住问：“姑姑，你公寓那边没让人打扫吧？ 要不我暂时送你回馨园住下，好不？” “不了。” 程天芳解释：“现在都快十点了，这时候过去也许会吵到几个老人。 我行程不定，之前本来跟家政公司约定好一个月后再打扫，临时提前回来，家政公司抽不出人过去打扫，说是后天才有人手。 我今晚先在前头的酒店住下，后天搬回去住。 两个晚上而已，搬来搬去麻烦，就不去馨园住了。” 自从跟自家老妈和大哥有了膈应后，她尽量少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老妈已经原谅她了，但母女膈应多年，总是亲近不来。 她深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的孽，不敢强求什么，平时能过去陪老妈子说说话，陪她吃吃饭，知晓她身体康建，她就已经够满足。 小涵低喃：“妈，明天是周六。 我……我今晚留下陪你，好吗？ 我已经跟爸爸说过了，他答应了。 爸爸还说，接下来他要接受治疗，得让你照顾我一阵子。” “好！” 程天芳抽泣：“当然好！小涵，妈妈这一趟出差回来就能休假一年多……妈妈一定好好照顾你。 还有，妈和你也得帮忙照顾爸爸。” 小涵乖巧点点头。 程焕然见她们母女坚持，只好送她们去大酒店入住。 第1630章 母女夜谈 深夜，酒店房间 昏暗的床前灯亮着，床上的小涵翻身子，不自觉迷糊苏醒过来。 倏地，她发现隔壁的床上空荡荡。 薛涵揉了揉眼睛，脱口喊：“妈！” 这时，程天芳匆匆快步进来，担忧柔声问：“妈在这儿。 妈在呢。 怎么了？ 小涵做噩梦了？” 薛涵抱了抱身前的被子，摇了摇头。 “妈，你怎么还不睡？ 都很晚了。” 程天芳扯了一个苦涩笑容，低声：“妈还在调整时差……是不是不习惯灯亮着睡觉？ 妈帮你关上灯，好不好？” “不了。” 薛涵低喃：“陌生的地方睡觉得开一盏小灯，不然更睡不着。” 程天芳眼睛迷离片刻，转而低笑：“我小时候也怕屋里黑麻麻的，不开着一盏小灯就睡不着。” “哦？” 薛涵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躺回去，“那我估计这点特别像你。” 程天芳将她身上的蚕丝睡衣拉好，温柔低笑：“现在到处都是路灯和灯光，即便是关上灯，仍会有各种各样的光映射进来，屋里多少有些光亮，除非拉上两层窗帘。 妈小时候住乡下，天色暗下来后，到处都是黑麻麻一片。 我怕暗，舅舅只能点一盏油灯哄我睡觉，他则坐在灯下做手工活。 月色好的时候，外公外婆还得出去田里干活。 如果没月亮，他们吃饱就睡下，因为天没亮就得开始干活，晚上都累得很。 我睡不着，就看着油灯发呆，发着发着就睡着了。” “油灯……？ 是什么？” 薛涵好奇问：“用什么油烧的灯？ 汽油吗？” 程天芳答：“煤油，烧的时候就一个小亮点，大半的屋子都照不亮。” 薛涵听得一阵心酸，忍不住问：“没电吗？ 你们什么时候能有电灯用？” 程天芳努力想了想，答：“后来舅舅不读书了，跑去城里给供销社干活赚钱。 他赚的钱一半还债，一半帮着改善家里的生活。 我记得他赚了两个月后，家里总算装上电，只要绳子拉一拉，灯就能亮起来。 电灯比油灯好多了，照得屋里亮堂堂的。 我好喜欢，就连睡觉都要亮着灯。 外婆不肯，总哄我快些睡着，因为那时候的电费很贵，家里供不起。 那时候我还小，不懂钱多么难赚，撒泼非要一直亮着灯。 外公无奈叹气，外婆则躲一旁偷偷抹眼泪。 舅舅他让我好好睡觉，不许哭，只要我不哭，他就让灯亮着……” 说着说着，她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薛涵听得心里一阵难受，问：“妈，你们家以前那么穷呀？” “嗯。” 程天芳答：“很穷很穷，经常穷得揭不开锅。 不过，那时候大多数家庭都差不多，粮食勉强够吃，就已经算不错了。 直到后来舅舅去赚钱，家里才渐渐好起来。 他赚钱以后，还带我去念小学，特意从城里给我买了一个军色小书包，上头还有一颗小红星，很好看很好看。 把村里的小伙伴羡慕坏了！” 薛涵想了想，问：“那舅舅为什么不早些去赚钱？” 程天芳苦笑：“舅舅他读书成绩非常好，回回都考第一名。 可家里实在太穷，根本没钱交学费。 舅舅本来已经考上大学，可家里掏不出几块钱……他把通知书悄悄撕了，转身去城里打工。 他刚赚了钱，就送我去上小学，劝我说一定要好好学习，以后他要供我上大学。 他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天天馒头咸菜，一分钱只差掰成两半花。 有时回家为了省路费，宁愿跑步走路回家也不坐驴车。 大半夜出发，走几个小时山路赶回来，天蒙蒙亮到家，布鞋上都是泥巴。 回来后，他就立马帮忙干农活，叮嘱我上课要认真听讲，不要总说悄悄话顾着玩耍。 可惜我……却无心向学，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也辜负了他的辛劳付出。” 薛涵愣住了，直觉脑海突然一阵空白。 忽然，她想起那晚舅舅半夜拦住自己跑出去的场景来。 明亮的路灯下，舅舅脸色暗沉，忍着脾气哄她说服她，眼里尽是气恼和无奈。 那时候的舅舅，看到她无心向学，利用上课的时间偷跑出去谈恋爱，甚至拿着自己的培训班费用给男生买手机充话费，买垃圾食品吃个饱，剩下的钱上网打游戏，他是得多失望多生气呀！ 因为他曾寄那么深厚的希望在自己的妈妈身上，也寄希望在她身上。 爽快给自己培训费的爸爸半夜仍在书房里加班，又要上班又要照顾生病的爷爷和奶奶，甚至连自己腰酸难受都顾不上。 思及此，她心里的愧疚一阵加一阵，泪水不自觉从眼角滑落，滴答滴答。 程天芳垂着眼眸没瞧见，低喃：“我让外公外婆太失望，也让舅舅舅妈失望……失望得太多太多，太多太多。 我后悔，我至今仍后悔着，一直都活在后悔中。 可后悔又能怎么样？ 世上最不可能有的药，便是后悔药。” “妈……”薛涵低唤。 程天芳恍然回神，倏地激动将女儿一把抱住怀里，呜呜难受哭泣。 “小涵，早些时候大表哥在，我不好跟你说太多。 妈不管你跟那个男的感情多好，妈求你一定要睁大眼睛瞧清楚，千万千万别学妈……妈后悔死了！别跟妈一样，一辈子都活在后悔中！千万别啊……万万不能重蹈你妈的覆辙……呜呜呜！” 薛涵听懵了，忍不住问：“妈，你知道了？ 你后悔什么？” 程天芳哽咽：“是，你爸打电话告诉我的。 他说你跟一个小混混好上……而且经常跟他出去玩，无心上学。 我出国这段时间，你的成绩一差再差，甚至成了班里倒数第二名。 你爸很无奈，说他一开始生气极了，甚至在大街上跟你吵了起来，幸好舅妈拦住了你们。 他说，希望我快些回来，帮忙找学校让你转校。 他还暗自担心不已，害怕你将来走上歪路，万劫不复。” “……我知道错了。” 薛涵擦着泪水，低声：“我……我不会再跟他联系了……他是坏人。” 程天芳狐疑看着女儿，问：“他坏？ 你之前怎么不知道？ 你究竟是怎么跟那种小混混搅在一块儿的？” 薛涵垂下脑袋，嗓音压得很低很低。 “他借网贷……还不了，跟我要钱。” 程天芳眯住眼睛，沉声：“说仔细些。” 第1631章 说清楚 薛涵被妈妈的暴怒眼神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 “妈，我都说了……我以后不会再理他，不会再跟他联系了。” 程天芳拉住她的手，沉声：“我相信你，但你必须把你跟他认识的过程告诉我。 你在四中读书，他是辍学的小混混，你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薛涵吞了吞口水，低声：“他……他没爸爸和妈妈管。 他说，他爸妈都不鸟他，不管他的死活。 他欠了钱，就去找人家借，谁知道被人骗去借网贷。 借了几百，很快就成了几千。 他还不上，人家就要打他。 他只好去我们学校外头逼学生给他一些‘保护费’。 他听说我的鞋一双好几千块，知道我有钱，就直接来找我。 他跟我说，他带我去找刺激玩，他可以保护我，但必须给他保护费。” 程天芳听得一个劲儿皱眉，问：“然后呢？ 你给了？ 小涵，老老实实告诉妈。 只要你答应以后绝不再犯，妈可以既往不咎。” 薛涵怯怯点头：“我起初觉得他好酷，好有性格，就丢了几百块给他。 他载我去飙车，我觉得很好玩，就又给他几百块。 后来他跟我说，学习很无聊，得趁着年轻去玩个够，因为谁都不知道明天自己会不会死掉。 我当时巴不得能不学习，就同意了。” “除了零花钱，还有辅导班的缴费，对不对？” 程天芳眯眼问：“你一共给了他多少钱？ 你算过没有？” 薛涵茫然摇头：“不知道……我一向对钱都没什么概念，反正钱包里一直都有。 钱包没有，手机里也有。 辅导班的钱你给了一份，爸爸也给了一份。 我没交给老师，直接都给了他。 每次周末他就在辅导班的楼下等我，我上楼后就从另一个楼梯口下楼，然后跟他去玩。” “从什么时候开始？” 程天芳问。 薛涵低喃：“上学期。” 程天芳扶额叹气：“自上学期开始，你的成绩一落千丈，除了没有去辅导班外，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 “……有。” 薛涵低声：“我偶尔会跟老师请假，偷跑出学校跟他去网吧或兜风玩耍。” 程天芳忍不住问：“老师没怀疑吗？ 你们的班主任怎么都没跟我说过？” 薛涵缩了缩脑袋，答：“四中下午的时候有自学课，有时候一连两节或三节，让我们完成作业或做习题。 老师一般都没怎么管，让我们自己自习。 老师问过我几次，说为什么自习总不见人影。 我跟她撒了谎，说家里太忙，奶奶生病了，要帮忙照顾奶奶。 当时刚好奶奶摔伤了手，我拍了照片在手机里，就拿出来应付老师。 四中的老师管理比较宽松。 校门口的老阿伯年纪大，耳朵聋，眼睛花，我们悄悄溜进溜出，他经常发现不了。” 程天芳听得又一阵头痛，问：“还有吗？ 他除了带你去吃喝玩乐，没带你去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吧？” “没有。” 薛涵答：“除了网吧和ktv，没其他地方。 天气热的时候一般去大商城打游戏蹭冷气。 天气冷的时候一般去网吧ktv。 我不喜欢太脏的环境，他就没带我去。” 程天芳蹙眉问：“他辍学没人管，不上班也没工作收入，平常是怎么活下来的？ 靠你给他钱供他花吗？” “嗯。” 薛涵低声：“他一般都是睡到快中午，然后陪我在学校附近吃午饭。 下午我回家后，他就跟其他人在网吧耗到深夜。 平时进进出出，不管去哪儿，不管干什么，都是我掏的钱。” 程天芳暗自冷笑，面上不好表现出来。 “你跟他多好了？ 他没带你去开房吧？” 薛涵尴尬嘟嘴：“妈……哪有你这么问话的……没有，当然没有。 他和我都没身份证，哪里能开什么房。 我跟他就拉拉手，抱来抱去的。” 程天芳无奈闭上眼睛，苦笑：“你知不知道这样的男人究竟有多不可靠？” “我知道了。” 薛涵委屈低声：“这一次我都吓死了……有人要欺负我，他没来拦着，那时候我恨死他了……说什么我是他最重要的人。 我有危险了，他却只顾着自己逃。 要不是舅妈派去的保镖及时出现，我指不定——指不定就惨了。” “什么？ ！” 程天芳惊讶问：“你在说什么？” 薛涵茫然问：“妈，我住院的时候，爸爸和舅妈没告诉你吗？ 我好像听到他们说跟你通了电话。” 程天芳摇头，紧张兮兮摩挲她的脑袋和周身。 “没有！他们什么都没告诉我。 你什么时候住院？ 你受伤了？ 受什么样的伤？ 严重不？ 伤哪儿了？” “没的没的。” 小涵低声解释：“只是吓坏了，很害怕。 我一点儿伤也没有，是舅妈派去保护我的保镖及时出现救了我。 他们把我护在中间，不许其他人靠近。 后来警察来了，我们所有人都被抓去警察局。 再后来，爸爸和舅妈来了，还带了律师过去，然后爸爸和舅妈赶忙将我送去医院。 医生说，我是受了惊吓，必须住院两三天。 前后住了两天，爸爸就是在那两天被然哥哥抓去检查身体，然后查出来得病的。” 程天芳惊呼：“什么样的危险？ 那小混混带你去做什么？” “他……跟别人打架。” 薛涵眼睛红红的，低声：“他不管我，一个劲儿跟别人打，还被打断了腿。 当时是在郊外一个废弃的破工厂，到处都是玻璃渣，到处都脏兮兮的。 两拨人吵架，还没吵完就打了起来，拿棍子和刀……好恐怖的！幸好舅妈的保镖刚好经过，还联系了舅妈。 舅妈让他们赶紧保护我并报警，不然——不然我指不定会没命。” 程天芳听得后怕连连，深呼吸几下后，总算冷静了些许。 听这么说，应该是大嫂悄悄派人跟踪她，不然不会那般凑巧能在郊外废弃工厂“救”到她！ 应该是前一阵子发现她偷偷跟一个小混混交往，大嫂担心她会被带偏，所以派身边的保镖暗中保护。 幸好大嫂一向足智多谋，思虑周全，不然——她都不敢想象下去！ 第1632章 开导 程天芳后怕连连，泪珠蜿蜒往下掉。 “你这傻孩子……你怎么就那么傻呀！” 薛涵缩了缩脑袋，委屈巴巴低声：“妈，我不敢了嘛！以后再也不敢了。” 接着，她凑上前帮妈妈擦泪水。 程天芳看着近在咫尺的稚嫩脸庞，心里又无奈又气恼。 无奈的是自己没法给女儿一个健全的家庭，两人都工作繁忙顾不上女儿的成长。 气恼的是她瞒着自己偷偷跟一个小混混花天酒地一年多，而自己竟还一无所知！ “小涵，你做什么不告诉妈？ 你不是说，妈妈是你的最好朋友吗？” 薛涵哽咽低声：“妈，对不起……我不敢说。 我那时候不知道怎么了，脑袋整天都迷迷糊糊的。 学校的功课学着好无聊，他带我去的地方又都那么好玩，那么刺激。 有人陪我吃，陪我玩，还有人陪我聊天打游戏，我觉得好开心。 不敢被你们知道，是担心你们会反对。 他跟人打架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但我起初没看到，以为是那种小闹小打。 直到那天看到他们拿刀拿棍子挥来砍去，鲜血淋淋乱溅……我吓死了！他只顾着自己跑，根本不理我。 被警察叔叔带走的时候，我心里头怕死了，以为我可能会坐牢。 那时候我心里头好后悔好后悔，吓得一个劲儿哭。” 她扑进程天芳的怀里，呜呜大哭起来。 “妈，我错了！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一定好好改正，好好学习！我不会再跟那种人在一起了！我怕了，我不敢了！真的！” 程天芳紧紧搂住女儿，既心疼又难过。 如果不是她的过错，她和薛衡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家庭也不会离散，孩子怎么会那么渴望别人的陪伴？ 差点儿稀里糊涂走上歪路！ 如果她能天天陪伴在女儿的身边，不是周末半天一天，怎么可能没发现女儿的异状？ 薛衡他工作忙，近两年父母亲的身体也不怎么好，肯定是分身乏术兼顾不了女儿，不然也不至于一年多来什么都没发现。 说到底，女儿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她和薛衡对女儿的教育和照顾不足。 “小涵，是妈妈对不起你……都是妈妈的错。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真的很抱歉很抱歉。” 薛涵听得愣愣的，反问：“妈妈，你怎么了？ 怎么突然这么说？” 程天芳轻抚她的发丝，低声：“小涵，你还小，不懂什么是人心险恶，更不懂社会的复杂和各种肮脏乱事。 咱们女孩子跟男孩子不一样，我们在体力上不及男生，所以发生肢体冲突的时候，我们会非常吃亏。 还有，女孩子的清白也非常重要，万一受了伤害，可能会伤害你一生，甚至会影响你的健康。” “妈，这些我知道。” 薛涵道。 程天芳摇头：“不，你并不清楚。 女孩子如果太早跟男孩子有肌肤之亲，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影响。 如果没防护措施，你可能会染上一些致命的性||病。 还有，你可能会怀上孩子。 太早生孩子对孩子不好，对你的身体也不好。 堕孩子对女人的身体损伤更大，万万不可取呀。” 薛涵吓得脸色白了白，慌忙罢手。 “我……我没有！我跟他没那一回事！他就抱抱我，亲亲我，其他事没有！” 程天芳迟疑问：“真的？ 小涵，不要骗妈妈。 如果真的有，你大可以如实告诉我，我带你及时去医院做检查。 不要怕，万事有爸爸和妈妈在。” “没有！真没有！” 薛涵尴尬羞红了脸，支吾：“我才几岁呀？ 怎么可能跟他……那个。 他说了，他喜欢那种丰满的女孩子，让我快点儿长大，现在他没兴趣。” 程天芳冷哼：“他懂什么！别理他胡说八道！小涵，你比其他女孩子发育得稍微慢一点点，这两年才真正开始长高长开，还有两年左右能让你继续长开，根本不必担心这个问题。” 薛涵点点头：“我不担心。 我好着呢！” 程天芳暗自松一口气，轻抚她的脸庞。 “小涵，女孩子的身体非常宝贵，是我们一辈子最重要的财产，所以我们都必须好好珍惜它。 另外，我们的身体只能给爱我们，真正心疼我们的男人。 我们可以深情，但不能多情，更不能纵情。 妈妈的话，你听得明白吗？” 薛涵羞答答点头。 程天芳轻轻叹气：“妈没给你树立一个好榜样，希望你能以妈妈为戒，千万别学妈妈。” “妈……”薛涵眼神微闪，忍不住问出多年以来心中的疑问：“你……当初跟我爸爸离婚，真的是因为……你对我爸爸不忠吗？” 自家亲戚里，谁都不曾跟她提过此事。 但她不是傻子，她听过邻居的一些低低窃语，而这些疙瘩留在她心头好多年了。 程天芳愣住了，垂下眼眸，脸色暗沉下来。 “……是。 我当时没上班，整个人精神面貌非常差，整天想入非非。 你爸爸是一个好男人，努力工作赚钱，顾家爱家庭。 可我却不懂得珍惜他，三天两头找他吵架，嫌弃他这个，嫌弃他那个。 那时候的我没事业，却痴心妄想自己能赚大钱。 那男的花言巧语，整天吹嘘自己多会赚钱，我却不知道他原来是一个大混混，专门骗女人的钱吃喝嫖赌。 后来，我不仅被骗光所有的钱，还被害得去坐牢……当时我好后悔好后悔！因为我的一时糊涂，错信了渣男，害惨了自己，也害惨了我的家庭，让你小小年纪便生活在单亲家庭里……呜呜呜！” 薛涵听得一愣一愣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妈，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程天芳点点头：“真的，我没骗你。 你爷爷奶奶和爸爸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不舍得将这样的丑事说给你听怕影响你。 舅舅舅妈他们也一样。 不过，你已经长大了，你有权知道真相。 当初如果不是妈的错，我和你爸爸不会离婚，你也不用生活在残缺的家庭氛围中。 小涵，是妈对不起你。” 第1633章 别学妈 薛涵懵了好几秒钟，有些反应不过来。 刚才妈妈的一番话，在她稚嫩的心灵上狠狠烙了好几个深刻的印记，痛且麻着。 程天芳不敢对上女儿纯净的大眼睛，垂下眼眸擦着泪水。 “小涵，这些都是妈妈的错，跟你爸爸无关。 我跟他有了异心后，便整天找机会跟他吵架。 他后来很怕回家，整个人颓废又不安。 看到他那样子，我就更生气了。 我脾气差，太情绪化，也是我不够深刻认识自己，背叛了我们的婚姻跟渣男混在一块儿……” “当时我鬼迷心窍，只追求刺激和疯狂，跟他们吃喝玩乐，整天到处乱晃，花钱如流水，却总以为很快就能赚回来。 谁知那渣男骗我糊弄我，将我的钱，还有你爸爸给的钱都给骗光光，甚至还在我们的店里做违法的事情。 我傻乎乎一味儿相信他，后来我被抓了，他卷走一部分钱跑了。 那时我才幡然醒悟，可惜还是太迟了，什么都太迟了。” “事情一揭开，所有人都气得要命。 你外婆被我气晕了，公公婆婆也都不肯理我。 你爸爸伤心欲绝，街头买醉，差点儿喝出事。 那渣男还跑去商城那边，外公发现他意图不轨，后来被那个渣男……刺死了。 当时我被关着，根本还不知道……甚至连你外公最后一面也见不着。” “那时候，我只想一死了之……觉得自己没脸再活在这个世上。 后来自杀被人救起，你舅妈想方设法带你来看我，让我为了你好好活下去，重新开始。 可人生便是人生，哪来的什么从头开始。 如果世上真有后悔药，我宁愿用我的命去换……” 说到此，她哭得再也说不出话来，用力抱住女儿。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真的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所有人……如果你不是在单亲家庭里长大，你也不会敏感又娇弱。 如果你有爸爸和妈妈一起养育你，你也不会缺少亲人的陪伴，追求什么刺激和好玩。 我们忽略你，也顾不上你……呜呜！小涵，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妈妈的错！都是妈妈的错！” 薛涵愣住了，害怕吞了吞口水。 “妈，你刚才说外公……是被杀死的？” 程天芳知晓吓着她了，轻抚她的背。 “对……是我招惹的那个渣男刺死了外公。 正因为这件事，外婆才会一直不肯搭理我，直到前两年才肯见我，陪我吃吃饭，聊聊天。 你舅舅至今仍生我的气，几乎都不肯跟我说话。 我和家庭的联系全赖你舅妈帮忙牵引，还有你爸爸。 如果不是他们，还有你，我也撑不到今日。 这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 薛涵吓得脸色苍白，一个劲儿发抖。 “妈，你……你没骗我？ 这些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对不对？” 程天芳抽泣：“不，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只是这些年你舅妈和你爸爸他们一直不敢让你知道，我也不敢开口告诉你，所以你才会被蒙在鼓里。 如今你已经长大了，你也差点儿行差踏错遇人不淑，我才觉得应该告诉你……孩子，人一旦放纵自己，一旦跟坏人混在一起，到头来失去的可能会很多很多，甚至是生命。” 薛涵后怕连连，吞着口水。 “……真的吗？ 都是真的？” 程天芳总算抬头，泪眼婆娑看着她的眼睛。 “是，每一句都是真的。 小涵，千万不要在年轻的时候犯错，不然你可能要用一辈子去偿债，甚至还偿不了。 如果不是我引狼入室，外公也不会被刺死。 我现在只要稍微一想起，我就愧疚得不得了。 你外婆和舅舅就算怨恨我一辈子，我也不敢说什么，因为是我活该，是我害人又害己。 如果不是我混账，你爸爸不至于跟我离婚，你也不会一直生活在单亲家庭里……” 薛涵哭得泪流满面，哽咽：“妈，别说了，都别说了。” 程天芳温柔帮她擦泪，低喃：“以前我是不敢说的，我什么都不敢在你的面前说。 怕你不理解，怕你怪我，更怕你也不要我嫌弃我。 可这一次，我不得不说了。 小涵，有些错一旦犯下，污渍可能会一辈子也擦洗不掉。 千万别学妈，千万别学……太痛苦了，失去的太多太多太多了。” “妈，我知道了。” 她轻轻点头。 程天芳亲了亲她的额头，呜呜低声：“你一定要记在心上……” 薛涵重复：“我会记在心上的。” 程天芳用力擦去泪水，扶女儿躺下，温柔帮她盖上被子。 “小涵，乖乖睡吧。 幸亏你悬崖勒马，一切还来得及。 以后交朋友的时候，一定要擦亮眼睛。 咱们只跟爱学习，阳光向上的同学做朋友。 你现在是学生，就该以学习为主，别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妈……”薛涵沙哑着嗓子，低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适合读书……那该怎么办？ 你会不会跟爸爸一样对我很失望？” “不会。” 程天芳摇头：“你爸爸很疼你，把你当成命在疼。 只要你改正过来，他不会对你失望的。 你认真学习，努力学，如果学不好，没法那么优秀，我们也不会怪你。 这世上的人千千万，不是谁都能有读书天赋的。 就好比你的几个表哥表姐，二表哥他就不怎么擅长读书，平时都是中等水平。 他们都是同父同母所生，但仍是有例外。 你认真读，至于结果如何，我们不会太在意。 对我和你爸爸来讲，你能健康成长，心理素质强，阳光开朗长大，比什么学习成绩都重要。” “谢谢妈妈。” 薛涵点点头：“我一定好好读，认真读。 我答应妈妈，不会再去跟乱七八糟的人做朋友。 我现在是学生，就先好好学习。” 程天芳欣慰笑了笑，低声：“乖，闭上眼睛好好睡。 放心，以后妈陪着你学习。 还有，妈接下来还要帮你照顾爸爸，让他快些恢复健康。” “妈，你能不能……跟爸爸复婚？” 小涵忐忑低问。 程天芳微愣，转而怅然低笑。 “我们现在是好朋友，已经足够好了。 记住，不管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都一样爱你疼你。” 小涵失望低低“哦”一声，闭眼睡下。 第1634章 不是爱了 隔天一早，程天芳就带着女儿去看望薛衡。 薛衡在医院住了几天，脸色差了一些，人也削瘦了不少。 “我没什么大事，犯不着担心。 现在每天都能躺着睡着看电视，一大堆人忙前忙后伺候我——真是前所未有的绝佳好待遇！就是苦了我爸，凌凌和姐夫他们，每天医院家里两头跑。” 程天芳轻拍女儿的胳膊，温声：“我回来了，小涵就交给我吧。 你好好养病，我现在不必上班，早晚能过来帮忙搭把手。” “你回来，我就放心多了。” 薛衡慈爱微笑看着女儿，低声：“我突然一下子病倒，把小涵吓坏了。 接下来我得养身体，一年半载内都得跟药吃药，时不时跑医院。 小涵的接送和学习，都只能麻烦你了。” 程天芳轻笑：“说什么话呢！她也是我的女儿，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出国这段时间，你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小涵的爷爷奶奶，还要兼顾青春叛逆的她，肯定非常辛苦，连自己病了都顾不上。” “是我自己太大意。” 薛衡苦笑：“总以为是上了年纪，身体虚了些，没往其他方面想。 要不是发炎疼痛起来，被然然他们母子瞧见，硬是拉我去检查，估计现在已经病倒了。” 阿桓说一边的肾已经发炎，而且情况颇严重。 幸亏及时用药，不然他也会很快痛得病倒入院。 程天芳倒了一杯水给他，叹气低声：“你呀，总顾着别人，顾不上自己。 以后要吸取教训，千万不能再大意了。” “谢谢。” 薛衡答谢接过，喝了大半杯。 程天芳接过杯子，放在一旁。 “你吃早饭了没？ 护工有负责你的三餐吗？ 吃东西需要讲究不？” 薛衡苦笑：“暂时只能吃清淡的，好些东西都吃不了。 护工只负责照顾我，现在三餐都是姐夫或凌凌给我送来。 偶尔然然有空，也会开车回园子取餐。 其实，外头的东西也行，只是他们怕口味清淡又不够好吃，我吃不下，所以一直坚持三餐送饭。 说实话，起初几乎没什么胃口，嘴巴里都是苦涩的。 如果没有园子大厨熬的香粥，我是真的吃不下。” “要不，我也帮忙负责一两餐吧。” 程天芳提议：“我明天搬回小区去住，煮东西很方便。 我接送小涵的时候，一并带过来给你吃。” “不了。” 薛衡客套微笑：“不麻烦你。 我明后天就能出院，这两天还是继续麻烦姐夫他们吧。 你刚刚回国，还得调整时差和交接电视台的工作，忙你自个的就够不容易了。” 程天芳只好放弃：“那行吧。” 两人聊了一会儿，程天源拧着早餐来了。 薛涵礼貌乖巧喊：“舅舅！” 程天芳则忙接过他手中的保温壶和袋子，低声恭敬喊：“哥。” “嗯。” 程天源淡淡应声，眸光看向薛涵：“今天不用上课，对吧？” 薛涵答是。 程天源温声：“中午去馨园吃，大厨房会做你最喜欢的芙蓉桂花鱼。 下午留在园子那边，你三表哥和欣姐陪你复习功课，还要陪你玩游戏。” 薛涵双眼发亮，忙不迭点头。 “舅舅，小欣姐他们现在学的都是什么课本？ 会不会很难呀？” 程天源摇头低笑：“这我又怎么知道。 你下午过去的时候，拿他们的课本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嗯。” 薛涵忍不住有些期待：“欣姐姐上大学后，我还没见过她呢！” 程天源温声：“那就好好聚一聚。 他们周末都会回家。 接下来你爸爸要养病，你妈妈也不可能一直守着你，总得有自己的空间。 你周末多来跟三表哥和姐姐玩。 他们能帮你辅导一些你不会的作业，还能带你看漫画玩游戏。” “好。” 薛涵高兴答应了。 程天芳下午还要回去收拾行李，乐得女儿有人陪。 “行，那我下午收拾好行李箱再去接你。 我买了一些礼物给大伙儿，到时一并拿过去。” 薛涵点点头。 程天源催促：“不早了，赶忙将粥倒出来给阿源吃。 对了，护工呢？” 薛衡答：“看到她们母女来，他先出去吃早饭了。” “那我来吧。” 程天源动手取出一次性的碗筷，又让小涵取纸巾过来。 薛衡缓慢坐起来，艰难挪着身子起身。 程天芳瞧见了，赶忙上前搀扶他。 “慢点儿。 行不？ 这样子垫着，好不？” 薛衡摇头：“再调高些，再加一个枕头。” “好。” 程天芳迅速照做，还十分顺手将他皱巴巴的病服拉好。 薛衡低声答谢。 一旁的薛涵看着他们极其难得的互动，心里不禁打起了一个大问号。 那天晚上，程天芳抱着一大堆礼物来了馨园，陪老母亲吃了晚饭，聊了天，直到九点多才带着女儿离开。 “妈加多一些钱，催家政公司的人临时加多几个工作人员，下午将套房里里外外都清洗得一干二净。 幸好有大太阳，咱们的床单和被单也都晒好一并铺上。 从今天起，你就正式住妈妈那边了。 对了，你爷爷和奶奶那边，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 “……哦。” 薛涵心不在焉答：“行。” 程天芳一边开着车，一边问：“怎么了？ 看着似乎有些累？ 是不是哥哥姐姐给你补功课的时候学得很费劲儿？” “不是。” 薛涵苦笑：“他们都好厉害，题目一瞄就知道答案。 姐姐很认真给我讲，我大多数都能听得懂。 三哥哥还画了一张很漂亮的漫画给我，我很喜欢呢！” 程天芳听罢，暗自欢喜极了。 “那以后周末尽量都要过来……” “妈，我有件事要问你。” 薛涵打断她，低问：“你跟爸爸看着……看着相处得很好，就好像人家老夫老妻似的。 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复婚？ 爸爸一直没找，你也没找。 我觉得爸爸他还是爱你的，你也是爱爸爸的。” 程天芳微愣，转而怅然笑了笑。 “傻瓜，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你所谓的爱了。 我们毕竟结婚多年，睡在一张床上那么多年，还一起生了你，我们相处起来不别扭拘束，是再正常不过。 但这些都不是爱，是亲人般的关心和爱护。” 薛涵低低问：“妈，那你们怎么都不找……其他人？” 第1635章 提醒 程天芳停下车等红灯，似叹气似无奈。 “也许是不想吧。 我出来后，只想好好工作，好好陪伴你，争取求得你外婆和舅舅的原谅，其他我都不敢想。 后来每天顾着忙，没空去想，也就不想了。” 薛涵忍不住问：“那我爸爸呢？ 你难道就从没想过要跟他复婚吗？” 程天芳挑了挑眉，问：“你爸爸以前谈过，可惜还没真正开始你就反对。 你爸爸后来就跟对方断了，说是没感觉，也不想让你难过。” “……是吗？” 薛涵皱眉难过低声：“我都忘了……是我不好。” 程天芳温声：“你爸爸并没有怪你。 他后来跟你舅妈说过，说是跟对方在一起没感觉，也不适合在一起。 这些年来，他估计也是不想吧，不然早就找了。” 薛涵仍是不想放弃，低问：“妈，你不找一个伴儿，我爸爸也不找，你们怎么就不能考虑一下复婚？ 就好像爷爷奶奶那样子，亲人一般互相照顾，互相作伴。” “再看看吧。” 程天芳明白女儿的小心思，道：“等我们老了，如果仍没有找其他老伴的话，可能都会跟你住一块儿。 我们就算不复婚，也能互相作伴的。 你爸爸能不恨我，能跟我好好相处，我已经不敢有其他奢望了。 对我来讲，他一直都会是我们最亲的亲人。” 薛涵顿时泪光闪烁，低声：“妈，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你和爸爸。” “乖。” 程天芳重新挂挡，笑道：“那我和你爸爸就等着你长大，等你来孝顺我们！期待ing！” …… 两天后，薛衡出院了。 程天源开车将他送回郊外别墅，程天芳和薛涵则帮忙拧小包大包。 陈氏等在大门口，当看到儿子走下车那一瞬间，立刻红了眼睛。 “咋的……几天而已，就瘦了那么多！” 薛衡快步上前，拉住她老人家的手。 “妈，我没事的。 在医院睡不怎么习惯，除了睡就是看电视，肚子一直不饿，吃得也不多。 吃少睡得少，脸色难免差一些，人也跟着瘦下来。 没事，就当是减肥好了，倒省了一笔减肥费。” 陈氏狐疑睨了他一眼，转而望向程天源几人。 “他没其他病吧？ 真的就一点儿炎症？” “没有！” 众人异口同声。 薛之澜拄着拐杖过来，罢罢手：“你是专业的老医生，谁敢在你的面前骗你？ 快快快！让大伙儿进去喝杯茶水！都杵在大门口做什么？” 陈氏听罢，总算放下心来。 薛衡回了房间，程天芳和女儿帮忙给他收拾东西，忙前忙后。 陈氏微笑道：“阿芳，小涵，你们出来喝点儿水吧。 这些让保姆去干就行，都出来吧。” 程天芳摇头笑道：“先安顿下来，免得一会儿要用到找不着。 小涵，衬衣需要挂起来，不然会发皱。 去，赶忙放进衣柜里头去。” “好。” 薛涵乖巧接过。 陈氏忍不住问：“对了，怎么没瞧见凌凌？” 薛衡舒服靠在被子上，解释：“她去分公司那边帮我撑着。 最近扬扬好像找她帮忙办事，母子两人跑进跑出的，忙得很。” “哦哦。” 陈氏感激道：“幸亏有凌凌帮你接手，不然工作就耽误了。” 一会儿后，程天源告辞了。 程天芳母女则留到傍晚时分，陪着薛衡吃了晚饭才离开。 陈氏舍不得孙女，低声抱怨：“阿衡，小涵早晚不在家，里里外外冷清得很。 阿芳真的要将小涵接过去长住吗？ 你怎么就答应了？” “我接下来要忙上一阵子。” 薛衡耐心解释：“阿芳碰巧不用上班，听说能有一年多的长假。 她能帮忙接送小涵上下学，也能辅导她做功课。 小涵下周要转校，换学校肯定还得适应一段日子。 有阿芳帮忙看着，我也乐得轻松。” 陈氏狐疑问：“你要忙什么？” “……拍地的事。” 薛衡迷糊道：“这事有些棘手，暂时不知道能不能办下来。 您别问太多，等如果办成了，到时我再告诉你。” 接下来还要把几颗稍微大些的石头给粉碎掉，还要坚持服药一段时间，短时间内他是空不下来的。 薛凌坚持让他必须趁机提早退休，他有些不情愿，但拗不过身体的实际情况。 那两天腰痛得要命，只想着要保命，即便不怎么舍得，但看弟弟和众人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病得不轻，不敢摇头拒绝。 暂时是搞不了事业了，只能先将身体养好，再考虑其他了。 薛凌答应过他，说尽量会帮他拍下那一块地，不过她说竞争激烈，让他不要焦急，且看看情况再决定。 他正好可以利用这个借口骗过自家老妈子，不然日子一长，铁定会在这位老医生面前暴露不可。 陈氏听他这么说，只好作罢。 “那周末的时候得让小涵多回来才行，知道不？” 薛衡点头应好。 就在这时，薛衡的手机响了！ 陈氏扭过头走出去。 薛衡滑向了接听，问：“姐夫，怎么了？ 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在我这边？” 程天源压低嗓音：“不是，刚才接到何律师的电话，说……说那个小混混逃出了医院，暂时不知所踪。” 啊？ ？ ？ 薛衡忍不住问：“他还在聚众打架，不是要拘留吗？ 被那小子给逃了？” “是。” 程天源叮嘱：“小涵还在你那边不？ 你得提醒他不要再跟她有联系，更不要被他连累。 像那种没爹没娘管的半大孩子，其实挺可怜的，小小年纪就到处混吃混喝流浪，没人生目标也没人教他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他需要管教，不然以后的结局恐怕会更惨。” 薛衡叹气低声：“世上可怜的人大有人在，我们管不了那么多。 小涵和阿芳刚刚走，晚些时候我给阿芳打个电话，让她好好看好小涵。” “行。” 程天源道：“那你记得提醒阿芳，现在就找，别晚些时候忘了。” 语罢，他挂断了。 薛衡想着程天芳此时必定在开车，便发了语音信息过去，叮嘱好几声后，才按了发送。 第1636章 以防万一 晚上八点多，在分公司加班的薛凌终于回到家。 她累吁吁直奔大厨房，发现老李他们都已经脱掉围裙准备下班。 “……有干面吧？ 来一碗面条就行。” 老李忙将围裙套上，笑道：“太太你去外头等着，锅里还有一点儿鸡汤，我给你做一碗鸡蛋面吃。” “行，谢谢。” 薛凌温声：“不用肉，来个鸡蛋就行。” 语罢，她转身绕出去。 小李一边煮水，一边翻找出鸡蛋面。 “太太这些天真是辛苦，都好几天没瞧见她回家吃晚饭了。” 老李勺着鸡汤，咕哝：“做大生意哪有那么容易的呀？ 责任越大的人往往都最忙碌。 对了，昨天买的土鸡蛋还有没？ 我给太太做两个荷包蛋。” “还有几个。” 小李转身取了过来。 面很快做好了，老李端出去。 只见穿着休闲服的程天源不知何时来了，正站在薛凌的身后给她按摩颈椎，夫妻二人低低聊着话。 偌大的饭厅只有夫妻二人，虽冷清却不失温情。 老李端上前，提醒：“太太，小心烫。” “谢谢，辛苦了。” 薛凌温声。 程天源微微一笑：“你们准备下班吧。 一会儿我把这副碗筷洗了就成。” “搁一旁。” 老李笑呵呵道：“明天我们上班再洗。” 语罢，老李退了开去。 薛凌拿起筷子，呼哧呼哧吃起来。 程天源忍不住低笑：“慢点儿，别烫着。” “饿惨了。” 薛凌苦笑解释：“中午出去了一趟，回去的时候都已经两点多，三点有一个会议，只能吃几块饼干应付一下。 会议到傍晚结束，多多后来还拿出一份新包装的方案过来商量，足足讨论了一个多小时才决定好方案。 饭堂早已经关了，我懒得去外头吃，干脆直接回家。” 程天源暗自心疼，嗔怪道：“你呀，至少先吃点儿垫垫肚子。 多多呢？ 怎么不和他一块儿去外头吃？ 拉他过来吃面也行呀！” “甭担心他。” 薛凌微笑：“他现在跟小佟同居了，有人给他做饭菜来着。” 程天源低笑：“看来好事将近了。” “他们准备年底结婚。” 薛凌道：“多多安排下个月放年假三四天，要带着阿春姐和小佟一并南下去提亲。” 程天源好奇问：“之前没见过吗？ 不可能吧？” 薛凌答：“视频聊天见过，不过正式见面还没有。 佟子还没正式退休，不过单位已经没给他安排工作。 这些年手机拍照功能越来越好，相馆已经没开了。 佟子一开始是给房东续租，后来赚了钱，就把店面盘下来。 听说前一阵子老城区拆迁，那店面和小阁楼的面积不小，补了佟子一家三套房。 阿兰后来在陈民他们的新超市那边有一成的股份，收入颇丰。 一家人的小日子过得很滋润。” “挺好的。” 程天源温声：“希望他们早些喜结连理，阿春姐也能早些抱上孙子。” 薛凌倏地想起自家“未来女婿”来，问：“最近没怎么瞧见铁头？ 都在国外忙吗？” 程天源答：“周末来过一次，带着小欣匆匆出去了。 他说最近在想办法开通网上渠道卖海鲜，应酬有些多，忙着两边跑。” “把国外的海鲜贩来这边卖？” 薛凌挑眉狐疑问：“网上卖能行吗？ 海鲜斤两不一样，品种类别多，在网上卖得开？” “能吧。” 程天源摇头：“具体我也不懂，只听说先下单后发货，货到付款。 好像说只卖那种大鲍鱼大龙虾或珍稀的大鱼，打氧进包装，迅速送上最新的航班过来。” 薛凌吃着荷包蛋，闻言低低笑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会享受呀！手机瞄了瞄，手尖点了点，就能吃上远在千里之外的新鲜大龙虾——啧啧！真幸福！” 程天源揶揄：“真正懂赚钱辛苦的老一辈可不敢这么吃，随随便便一头龙虾大几千！咱们呀，还是吃荷包蛋比较合适，也不怕心疼。” 薛凌哈哈哈大笑。 程天源赞许低声：“铁头做生意很有一套，对市场的把控也非常到位。 他说，他已经联系了帝都好几个私人俱乐部和几家大型酒店。 网上的货过来，一般不会只送一点海货，不然赚的不够付运费。 他会将同时运来的海货给这些高档的地方送去，赚多一拨。” “他很有生意头脑。” 薛凌赞道：“生意嗅觉也非常敏感。 咱们家里这几个跟他一比，简直弱爆了！老二学着做生意，我几乎是得手把手在教。 铁头他是一点即通，自己还能灵活变动，生意亨通，面面俱到。” 程天源低笑：“咱们的孩子没天赋，而且咱们也不懂得教。” “慢慢来吧。” 薛凌解释：“比不了。 铁头他的天赋极佳，加上环境迫使他不得不上进，所以他才会如此优秀。 咱们的孩子打小生活环境很舒适很平和，性子都不够坚强。 没什么恶习，遵守法律和道德标准，不胡来不瞎搞，好好上学好好工作，已经算是咱们的最高要求。” 程天源点点头：“好好教吧，数量有些多，争取把质给提一提。” 薛凌将最后一口面吃下，把汤一并喝光。 “舒服！温饱的感觉真是好！” 程天源想起早些时候何律师的电话，简单解释给她听。 “何律师说你的手机没法接通，多半是在开重要会议，所以往我的手机打。 她晚上要出差去一趟国外，飞机上没法开机，怕耽搁了事情，所以提前告知我。” 薛凌眯住眼睛，道：“小涵的手机号码已经换了，现在住到阿芳那边。 另外，阿芳已经安排她下周转学去新学校。 石小东即便仍想要纠缠不清，也没什么机会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程天源蹙眉低声：“小涵就算有心避开他，还得担心他会死缠烂打。 她现在还懵懂不知事，咱们得帮着提防一二，免得她被勒索或欺骗。” “也对。” 薛凌取纸巾擦嘴，仔细思索片刻，提议：“要不，再让阿超和小黄悄悄查一查，盯紧一些？” 程天源附和点头：“行，就这么办。” 第1637章 帮一把 阿超办事非常神速，隔天早上就带回了消息。 “太太，之前监测过石小东的手机，所以查起来非常容易。 他不是这次斗殴的主谋，受的伤也蛮重的，加上他还未成年，警方第一时间联系了家长。 只是他父母都互相推脱，自始至终都没出现过。” 薛凌听得直皱眉，问：“自己的儿子腿断了住院，还能推脱？” “是。” 阿超解释：“他的爸爸推脱说他在外地，暂时没法来帝都，让他去找他妈去。 他妈妈则推脱说孩子不归她管，当初是判给了父亲，跟她没关系。” 薛凌嗤笑：“这算哪门子的父母！真够不负责任的！” 阿超也是鄙视不已，冷哼：“他爸爸只打过两次电话，骂得他狗血淋头，发了五百块钱给他，然后就不再搭理他。 石小东确实参与斗殴，不过按规定只需要拘留几天并罚款。 警方现在在找他，并不是在追捕他，主要是他欠着罚款，也欠了医院一万多的医药费。” 薛凌蹙眉问：“他的手机已经丢了？” “是。” 阿超解释：“他居无定所，手机丢在医院，已经欠费停机。 警方的朋友说那家伙蛮可怜的，在医院里动弹不得，连一个照顾的亲人或朋友都没有，靠护士照顾他，帮忙给他打饭吃。” 薛凌叹气低声：“他的腿是动手术接上的，以后不还得动手术取钉子吗？ 他哪来的钱再去动手术？ 查不到他的下落吗？” 阿超压低嗓音：“警方一下子就查到了，只是他宛若惊弓之鸟，担心自己继续治疗下去，越发还不上钱，所以干脆逃出医院。 警方劝他先回去治疗，会想办法联系家长，帮他想办法，但他拒绝了。” 薛凌忍不住问：“他现在在哪儿？ 有没有去找薛涵？” “没有。” 阿超解释：“他之前给表小姐的旧号码发过信息，说他对不起她，一时觉得刺激带她去见识大场面，谁知道闹大了，不仅自己受伤，还连累表小姐。 他没去找表小姐，昨晚在城东的麦当劳睡了一个晚上，现在还在里头。 他的腿只能勉强走动，根本没法去远。” 薛凌沉默片刻后，吩咐：“先观察两三天，如果他去找薛涵或言语威胁她掏钱什么的，你再来告诉我。” “好。” 阿超点点头，转身要离开。 “等等！” 薛凌喊住他，低声：“毕竟还是半大的孩子，如果他饿坏了，买个汉堡给他，毕竟身上还带着那么重的伤。” 阿超笑了，再度点头走出去。 …… 接下来几天，薛凌帮薛衡调查郊区的那块地，亲自去现场查看了两次，还找了勘察地质的专家帮忙，又找了几个搞房地产的老朋友打听，忙进忙出，几乎忘了石小东这一茬事。 直到阿超打电话找她时，她正疲倦坐在车后座休息，后知后觉想起这件事来。 “……怎么了？ 他去找小涵了？” 阿超嗓音压低：“没有，这几天他谁都没找，一直在麦当劳里待着。 饿了渴了就吃别人吃剩的食物，一直躲在厕所旁边的座位上，晚上也在那边睡。 他父母亲没管他，也没人找过他。 他很没精神劲儿，不知道是腿伤的缘故还是其他。 傍晚他突然踉踉跄跄离开麦当劳，一路走走停停，现在坐在江边，好像……好像要跳江。” 薛凌听得直皱眉，低声：“阿超，没看到或没瞧见，那咱们无能为力。 但既然看到了，咱不能见死不救，毕竟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我懂了，太太。” 阿超答。 薛凌提醒：“如果他真的要寻短见，你记得拦住他，随后将他送去医院。” “太太！不好！” 阿超突然惊呼：“他跳下去了！” 薛凌吓了一大跳，脱口喊：“救人啊！阿超！阿超！” 呼呼几下风声后，手机另一头已经挂断了。 薛凌急得搓搓手，捏了捏手机。 “太太，怎么了？” 前方的小陈扭过头，沉稳问：“出什么事了？” 薛凌急忙道：“阿超那边好像出事了。 你有他的定位吧？ 咱们赶紧过去瞅瞅！” 保镖们一向联系密切，对同事的定位也十分清晰。 小陈在手表上点了点，立刻念出定位：“护城河的河边，离这边五公里左右。” “马上过去！” 薛凌命令。 小陈应声，马上调转车头往那边赶。 薛凌他们赶到的时候，阿超已经将石小东救上来，旁边还有热心市民在帮忙。 阿超浑身湿漉漉，喘气解释：“我没事，有些脱力而已。 这小子呛了几口水，没溺水，但他的情况不怎么好，有些发烧，估计是腿伤的缘故。” 一旁有热心市民道：“已经打了120！救护车很快就会来！” 薛凌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瘦弱少年，见他孱弱又无助，奄奄一息，忍不住低低叹气。 “小陈，阿超，快将他弄上车送去大医院。” “是，太太！” 到了医院急症室，人被急匆匆推了进去。 薛凌掏出一张黑卡，递给阿超。 “你去帮他办理住院手续，回头买一套衣服换上，别感冒了。” 阿超接过，迟疑问：“太太，他的情况估计蛮严重的。 也许得住院很长的时间，另外他的腿以后还得动手术取钉。 这些……你都要帮吗？” 薛凌冷静想了想，道：“救人救到底吧。 等他醒来，你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 你再告诉他说他的治疗费我帮他出，让他安心治疗。 他还小，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该匆匆潦草结束。 等他好了，如果他想要好好活下去，我可以借他钱学一门手艺。 等他学有所成赚了钱，再来还我。” 阿超愣了两秒，憨笑摩挲黑卡。 “太太，你……你真好心。” 薛凌怅然微笑：“我是几个孩子的妈妈，见不得一个年纪轻轻的孩子就这么废了死了。 我不缺钱，遇见了知道了便帮一把，仅此而已。” 她平时都有做慈善的习惯，看到了遇见了，没有不帮的道理。 阿超挠了挠头发，微窘低声：“这臭小子挺惨的……不过，幸好遇到太太这样的好心人。” “这些天你继续关注他吧。” 薛凌道：“帮人帮到底，园子那边暂时不排你的班。 让小陈帮你买一套衣服换上，别着凉。” “好的，谢谢太太。” “行，那我先回了。” 第1638章 放心 接下来几天，薛凌仍忙进忙出。 城郊的那一块地不怎么平整，后方还有一道小山丘。 本以为地方不怎么行，应该没多少人来争夺。 但帝都的房价一天天涨，好多投资人仍非常看好帝都的房地产市场，故此一共好几家集团在盯着那块地。 薛凌打听一番后，暗自觉得没什么把握。 因为有一家非常有实力的房地产公司早就看中了它，打算将它开发成度假别墅来出售，一早已经放出狠话会下重金买下，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她刚想去找薛衡商量，却发现他的手机无法接通。 想着最近都是程天源兄妹在轮流照顾薛衡，她转身拨打老公的手机。 程天源告诉她说，薛衡今天在医院动微创手术碎石，手术非常成功，休息后明天就能出院。 薛凌听罢，匆匆让秘书订了一篮子水果，提了就往医院去。 “怎么样？ 精神看着还行。” 薛衡侧躺着看电视，扯了一个苦涩笑容。 “……还行，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程天芳递给薛凌一杯水：“嫂子，喝点解渴。” “好。” 薛凌张望来去问：“阿源呢？ 早些时候他好像在这边吧？” 程天芳答：“他送小涵的爷爷回去了。 老人家估计昨晚没休息好，今天顾着担心阿衡，精神状态有些差。 大哥赶忙送他回去休息。” 薛凌坐在床边，拉着阿芳一并坐下。 “小涵转校了吧？ 习惯不？” 程天芳微笑解释：“起初有些不习惯，说那边一大堆规矩，管理非常严格。 我和阿衡都鼓励她要坚持，还让她多交几个新朋友。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喜欢有伴，自从交了新朋友后，她就没再抱怨什么，这两天适应得蛮不错的。 早上进去，晚自修后再出来。 我一般都是七点多在学校门口等她，让她吃点儿东西补充营养，然后陪她看看书，检查当天的作业。 完成以后，她洗澡换衣睡觉。 如果时间偏早，我就陪她一块儿看电视，聊聊天。” 薛衡忍不住赞道：“最近有妈妈陪，她明显懂事许多。” “哪里。” 程天芳低笑：“是她经历的事情多了，开始懂事了。” 三人聊多一会儿，薛凌才开始切入话题。 “这块地我没有十足的把握，除非你愿意砸多一个亿下去。” 薛衡惊讶瞪眼，问：“那么多吗？ 不会吧？” “竞争非常激烈。” 薛凌解释：“而且有人已经放出风声非要买下不可，对方的经济实力非常强悍，绝对在你之上。” 薛衡心有不甘，问：“你呢？ 你怎么想？ 那地方不大，你觉得值不值？” “还行吧。” 薛凌道：“只是恐怕拿不下来……如果对方要死扛的话，我不建议买。” 薛衡忍不住问：“没有其他办法吗？ 那地真的蛮不错的！” “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好的。” 薛凌安慰道：“只要有机会，不愁没好地方。 我建议试一试，只要超出一个亿的预算，就干脆放弃。” “……太可惜了。” 薛衡仍是心有不甘。 薛凌摇头：“你回念一想，你要赚多久才能有这么一笔钱。 前期投资太多，对你的所有财产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咱们都这个岁数了，可以继续有冒险精神，但不能太过，不然以后想要找机会翻身会非常难。” 薛衡被她这么一吓唬，冷静了不少。 “那行吧，就按你的方案来。” 薛凌轻笑：“行，你怎么说的话，我心里有数了。” 程天芳听不怎么懂，却不好插话问太多。 直到薛衡主动跟她解释清楚，她才低低劝了一句：“对你来讲，这将会是一个崭新的陌生行业。 你已经年过半百，现在还要来从零开始，必须谨慎些呀。” “嗯。” 薛凌附和：“阿芳分析得非常有道理。” 薛衡点点头。 一会儿后，程天源回来了。 薛衡罢罢手：“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有护工就够了。 我没什么事，自己能动能吃能走，犯不着都杵在这里浪费时间。” “行，那我们走吧。” 薛凌跟程天源告辞。 程天芳则继续留下，说晚饭以后能顺路去接女儿，不打算来回跑。 薛衡歉意低声：“一天两次来回接送，真的很不容易。 这一阵子辛苦你了。” “应该的。” 程天芳好笑道：“她也是我的女儿嘛！” 薛衡眸光微动，压低嗓音问：“那臭小子没找过小涵吧？ 一次都没有？” “没有。” 程天芳解释：“我给小涵重新买了电话手表，号码是全新的。 现在她还换了学校，那个小混混就算有心要找，也很难找到小涵。 私立中学的管理非常严格，出外都必须有家长或监护人陪同，不许学生乱跑。 这边的老师天天点名，自修课也有点名，不许学生无故旷课或请假。 小涵没机会出外，用的是新号码，对方就算要找她，也不可能找得到。” 薛衡听罢，松了一大口气。 “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程天芳压低嗓音：“小涵她对打打杀杀的行径很害怕，自己主动答应我，以后绝不跟那样的人在一起。 现在的新同学一个个都规规矩矩的，你不用担心。” “好。” 薛衡赞许点点头。 …… 几天后，阿超回园子继续上班，并归还薛凌的黑卡。 “太太，这些都是医院的账单，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费用发票。 麻烦你过目一下。” 薛凌瞥了一眼，问：“那小子可以出院了？” “可以了。” 阿超解释：“取钉的手术还得几个月后，不是现在。 他已经能下地走路，有些不怎么自然，但不妨碍走动，正常生活没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 薛凌蹙眉问：“他的父母亲都没不管他？” 阿超嗤笑摇头：“不管不顾。 他说，他爸爸在南方已经有了自己的新家庭，还生了几个孩子，早就不管他死活。 他妈妈早已经不要他，七八年没见过面，平时就连打电话联系一下都没有。 养他长大的爷爷奶奶前几年相继去世，他独自一个人在帝都晃晃荡荡浑浑噩噩混日子好些年了。” 第1639章 苦命孩子 薛凌忍不住叹气：“懵懂不懂事的年纪，没在学校受教育，也没父母亲管，难怪会走上歪路。” 说到底，石小东算是一个很苦命的孩子。 小时候是留守儿童，没父母亲陪伴，长大后父母亲离婚各自成家，谁都不要他。 “忒惨的！” 阿超解释：“本来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爸在帝都打工，他早晚还能吃上饱饭。 谁知后来他爸酗酒，喝醉了就乱打人。 他被打伤了几次，后来受不住挨打，跑去南方找已经改嫁的妈。 十来岁的年纪，靠哀求货车司机搭顺风车走了一千多公里，好不容易找到亲生的妈。 谁知那个妈丢了几十块钱给他，让他回帝都找他爸，连几句关心的话都没说，匆匆就走掉了。 他追上去，问她说为什么不要他。 他妈说离婚的时候他归他爸，她已经有自己的孩子，不希望新生活被他们父子打扰。 自那以后，他没再找过她，宁愿在街头捡别人吃剩的盒饭，也不想再去找那个生育他的女人。” 薛凌想了想，问：“他自己说的？ 说给你听的？” “不。” 阿超解释：“他醒来后一直发懵看着天花板，几乎没开过口，精神状态很差。 这些都是我从他的手机录音里听到的。 之前他的手机停了，丢在医院里，是我捡了去。 可能是有时候太迷茫了，或者太难受了，他会偷偷录下自己的心里话。” 薛凌无奈叹气：“世上的苦有千万种，各不相同。 你跟他解释你的身份了吧？ 我的话说给他听了？” “说了。” 阿超点点头：“他说他没想过要伤害表小姐。 他还说，他不敢对表小姐死缠烂打，之前是饿到没法子，见表小姐花钱如流水，便跟在她身边蹭吃蹭喝蹭玩。 他说，他知道自己配不上表小姐，对她也不敢有什么不轨心思。 他还说，他非常谢谢你，只是救他那样的人不值得。” 薛凌眸光微动，低声：“看来，他对自己的人生仍是悲观得很。 他没想过要去工作吗？ 或者学一门手艺？” “他……”阿超欲言又止，不好意思笑了笑。 薛凌微微一笑，下巴微扬。 “不用拘束，有话直说。” 阿超挠了一下头发，解释：“那小子对我的工作很好奇，一个劲儿追问。 后来他听说我们都是专业保镖机构出来的，他很是羡慕，说他也想去学。 不过，他听说费用那么高，很快就放弃了。 我介绍他去机构那边做卫生员，刚才已经送他过去了。 我跟他说，在那边混一段日子看看，那边包吃包住，他可以想办法给自己攒一些学费和医药费。 等他的腿好利索了，可以尝试去学学看，不过得吃得住苦，不然就甭去丢人。” “挺好的。” 薛凌点点头：“也许能激发他的兴趣，多少学一点儿傍身吃饭的本领。” 阿超对他没什么信心，解释：“那边的训练严苛得很，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 再说，没个两三年的专业训练，压根没法出师！那臭小子骨头软绵绵的，啥劲儿都没有，现在肯定混不了。 当个卫生员打扫卫生，感受一下那边的军事化管理，至于敢不敢选这一条路，还得靠他自己下决心。” “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薛凌想了想，道：“他能扛得住，能熬得下去，我才可能借钱给他当学费。 如果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谁都救不了他。 过一阵子你悄悄打听看看。” “好。” 阿超点点头。 他恍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恭敬递给薛凌。 “太太，这是那臭小子写的借条。 他说医药费暂时欠着，等他将来赚了钱，一定会还给你。” 薛凌瞄了一眼，看着上头歪歪斜斜的稚嫩字迹，忍不住笑了笑。 “好，那我等着他来还。 他懂这么做，证明他心中有是非曲折的概念。 他如果敢去你们的基地上课学习，我会乐意借他学费。 等他学成了，有收入了，再还不迟。” 阿超答好，憋不住笑了笑。 “回头我发信息告诉他。 我给他的手机充了几百块，现在又能用了。 他加了我好友，还说要一辈子尊我做‘大哥’。 臭小子！嘴巴倒挺会说的！” 薛凌低笑，罢罢手。 “行，那你回园子继续排班上班吧。” “是，太太！” 薛凌看了一下时钟，发现还不到三点，想着几个老人都还在午睡，她便没出去，继续留在书房里看书。 好半晌后，通讯器发出低低的噪音，转而传出一个嗓音。 “太太，薛衡和薛桓先生来了。 他们说要见你，已经进车库了。” 薛凌微愣，脱口答：“好……先带他们进大客厅，我马上过去。” 很快地，她将书本搁下，披上一旁的薄外套，快步走去大客厅。 薛衡和薛桓刚到大客厅，正在围观角落处的大鱼缸。 “你们怎么来了？” 薛凌好笑问：“今天刮的是什么风呀？ 竟能将你们两兄弟一块儿刮来！” 薛衡两人都笑开了。 薛桓好奇问：“凌姐，什么时候买的大鱼缸呀？ 暑假那会儿过来聚餐的时候，貌似没见过。 后花园不是还有一个小鱼池吗？” “这是哪里的鱼？ 瞧着怎么都那么稀罕！” 薛衡兴奋惊呼：“还有漂亮的水母哎！可爱极了！喏喏！在那边！飘过去珊瑚后面了！” “前几天铁头弄来的，说是水晶做的鱼缸，观赏效果极好。” 薛凌解释：“里头的鱼虾和珊瑚水草都是他找人布置的。 角落处还有氧气设备和恒温系统，貌似挺复杂的。 年轻人喜欢，我们就跟着沾沾光。” 薛桓啧啧两声，挑眉揶揄：“原来是未来女婿的大手笔！羡慕哟！” “你们两个都有闺女，犯不着羡慕。” 薛凌笑道：“以后你们也会有！” 薛衡摇头笑道：“可天底下就一个铁头呀！” 三人都哈哈笑了。 薛桓陷入回忆中，道：“住荣华商城那会儿，我们一家子常常过去蹭饭吃。 小铁头年纪小小就很会做生意，商城附近的纸皮和饮料瓶都归他收拾，附近的小孩都喜欢捡一些空瓶子来给他换泡泡糖。 他低价买进高价卖出，天天有钱赚。 一晃他已经成了大商人，也到了而立之年——真是快哟！” 第1640章 羡慕哥哥 薛衡附和点头：“不错，当时他便是荣华商城的小财主。 人跟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就那么奇怪，谁曾想到他离家十几年后回来，还能跟小欣走到了一块儿！哈哈！” “是。” 薛凌忍不住眯住眼睛，低叹：“缘分就是如此奇妙又玄幻。 当年的小财主成了现在的大商人，抱在怀里的小妹妹成了他的女朋友。” 薛桓竖起大拇指：“别人是百里挑一，他绝对是万里挑一，甚至是上百万上千万！凌姐，这小伙子的前途未来可期呀！” “怎么？” 薛凌好笑问：“今天两兄弟一块儿来，莫不是来开‘褒奖大会’的？ 铁头是不是给你们二位送糖了？ 竟这般给面子，一个劲儿嘴甜猛夸！” 薛衡摇头：“没有糖，只有几大箱的精选进口水果。” 额？ 薛凌挑了挑眉，问：“什么时候的事呀？” “前几天。” 薛衡解释：“小欣说她忙着上课，没法去看我。 铁头便载了几大箱的水果陪着小欣上我家去了，出手阔绰得不行，吃得我满肚子都是水果。 我妈说不好都收下，吃不了那么多，浪费那么好的水果忒可惜。 铁头就说送附近邻居也行，不好带来又带走。 后来，街坊邻居都沾了光，一个劲儿赞说好吃。 我赶紧将包装上的标签递给他们，让他们记得去超市买。 好家伙，我后知后觉发现原来是来我们高级小区打广告来着！效果杠杠的！哈哈哈！” “一举多得！” 薛凌赞道：“蛮好的！” 薛桓却不以为然，道：“他公司的水果已经请了国际营养师当代言人，广告效果非常好，哪里还需要几个小区客户！” “客户自然是不嫌多的。” 薛衡道：“我总觉得他做事很有一套，别人是有的放矢，他却总能一石多鸟——厉害来着！” 薛凌跟陈新之接触比较多，了解得更多。 “他是心思慎密的人，做事想事面面俱到。 一半是看望长辈，一半则是趁机宣传自家农场的水果，一箭双雕何乐不为。” 薛衡听到“长辈”两个字，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被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称为‘长辈’，突然觉得有些……有些受不住呀！” 薛桓附和点头：“是，都怪小欣找了一个年纪大那么多的对象，一下子把咱们的辈分拉高的同时，岁数貌似也被拉高了。” 薛凌无奈笑道：“我和你哥都五十几了哎！” “真快！” 薛桓感慨连连。 薛衡忍不住翻白眼：“我知道自己几岁，甭用整天提醒我！居心叵测！” 薛凌睨他一眼，好笑调侃：“怎么？ 难不成我说错了？ 难不成你不是五十多，是三十多？” “去去去！” 薛衡笑骂：“我自己都不想面对现实！你一口气提醒我好几次做什么？ 我恨你！” 薛凌哈哈大笑。 三人喝了茶，吃着大厨房下午刚出炉的点心，乐滋滋聊着话。 薛凌拍掉手上的饼屑，挑眉问：“你们两兄弟今天下午怎么突然如此有兴致一起来找我喝茶聊天呀？ 我家的茶比较香？ 点心比较好吃？” 薛衡两兄弟大笑，揶揄：“可不是吗？ 热腾腾的点心，冒着热气的西湖龙井，上哪儿也比不上你这里呀！” “行。” 薛凌微笑：“那晚饭也一并留下吃吧。” 薛桓嘻嘻笑了，低声：“凌姐，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其实，我们今天结伴过来是想要跟你再商量商量买地的事。” “怎么？” 薛凌挑眉问：“放弃了？” 薛衡忙摇头：“我听了你的话后，确实是想放弃。 不过，阿桓突然改变主意了，说一定要尽全力拿下，特意去别墅那边载我过来找你。 今天不是周末，他是特意推掉工作过来的。” “哦？” 薛凌惊讶挑眉问：“阿桓，怎么改变主意了？ 你一直以来都是可有可无的态度，怎么突然上心了？” 薛桓轻轻叹气，往后靠了靠。 “凌姐，实不相瞒，办疗养院的主意起初是我哥提的，让我到时记得参股帮忙介绍医生。 说一句不谦虚的话——我不差钱，也不差这一方面的人脉。 所以他稍微那么一提，我就立刻答应了。 自家的亲大哥，自然什么都行。 直到凌姐你说那块地竞争非常激烈，让我们别太上心，我哥跑过去跟我说暂时放弃，以后有机会再考虑买地，我突然……突然……” “突然怎么了？” 薛凌好奇问。 薛桓怅然低笑：“我看着我哥，穿着休闲服懒洋洋歪在沙发上，一副没任何压力悠哉自得的模样，突然……突然觉得好生羡慕。” 啊？ ？ ？ 羡慕？ ？ ？ 薛凌闻言“噗嗤！” 笑出声，问：“怎么？ 你这二十多年来忙过头，突然也想停一停，休息一下，换一种生活方式？ 你再过十来年才能退休，对吧？” “是啊。” 薛桓无奈低声：“一想起还要那么多年，突然觉得好累好累，似乎撑不到那个时候的感觉。 以前读书那会儿，每天除了几个小时睡觉，其他时间不是上课就是打工。 自毕业后回国，起初忙工作忙科研，经常忙得没日没夜。 后来又要忙院里的工作，又要忙药厂，直到前些年药厂平稳上市，我刚退出来，这边又升职成了副院长，每天都是一个‘忙’字应接不暇。” 薛凌听得暗自心疼，道：“确实如此。 你和小异两人都忙，平时见你们都是匆匆来，匆匆回。 两个孩子都只能内宿，周末才能跟你们在一块儿，而且只能半天或一天。 两个老人也兼顾不了，偶尔半个月都见不得你们一面。” “都太忙了，实在没法子呀！” 薛桓苦笑解释：“前一阵子我哥住院，我忙完回到家的时候，都已经是一两点。 小异刚好有手术，半夜三点才回家。 她累吁吁跟我说，明明有亿万家产，却还不能停下脚步，有时候忙得头晕脑胀，却回念一想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名誉早已经有了，职称也有了，钱也有了，我们究竟要拼命到什么时候……她一席话，让我心疼不已，也让我如醍醐灌顶。” 第1641章 计划 薛凌笑问：“突然无法领悟工作的最终目的？ 还是彻底领悟看透了？” 薛桓哑然失笑，低声：“都算。 结婚这么多年，我还没能带小异和孩子们一块儿去长途旅游一回。 毕业二十多年了，陪爸妈的日子屈指可数。 回头一想，我压根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更不是一个孝顺儿子。” “说什么呢！” 薛衡睨他几眼，安抚道：“你是一个孝顺儿子，只是你没机会表现出来而已。 你的心是孝顺的，只是你没时间把你的心思展现出来。 你是一个好爸爸，只是没那么多时间陪伴孩子。 小异自己也忙得很，不能全都赖在你身上。” 薛桓再度失笑，反问：“哥，没能表现出来，那用什么来衡量我是孝顺的儿子或好爸爸？ 我的心来证明？ 怎么证明？ 意念吗？” 薛衡被他逗笑了。 薛桓长长叹气：“一晃你都已经五十好几，而我也是知天命的年纪。 这两年来爸妈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已经需要保姆长期照料。 人生无常，我们当医生的最是了解不过。 我真怕等我哪一天忙完了，忙够了，我和小异会错过太多太多。 古人云，父母在不远行。 我的父母就在不远处，可我却连孝顺他们的机会都没有。 我算什么孝顺儿子？ 我甚至担心……子欲养而亲不待，那我估计会悔恨余生。 孩子一天天长大，小越已经到了叛逆期，妞妞也上小学了。 我除了周末带着他们匆匆去陪爸妈吃一餐，匆匆带他们回去，几乎没什么时间陪他们。 回念一想，我已经错过了孩子的第一成长阶段，难道我连第二阶段也要错过？ 等他们长大了，离家去上大学，跟我这个爸爸早已生疏……我忍不住开始害怕起来。” 一旁的薛凌了解点头，低声：“阿桓，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 当初如果不是你姐夫放弃发展大事业一直守着这个家，我压根没法一心一意出去奋斗事业。 我之所以提前退休，是觉得这个家的经济基础够扎实了，不必时时刻刻总惦记着赚钱。 钱是赚不完的，而我还有很多很多东西去关注，去珍惜。 几个老人都已经垂垂老矣，我想多一些时间陪伴他们。” “姐，我想学一学你。” 薛桓微笑道：“我打算让小异辞职，自己则向单位申请提前退休。 小异她的工龄不够长，只能辞职离开。” “哦？” 薛凌和薛衡惊讶对视一眼，转而问：“确定了？ 真的？” 薛桓点点头：“我已经跟小异聊过我的计划，她非常赞同。” 薛衡好笑问：“计划都定好了？ 那给我们说说看吧。” 薛桓略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手。 “我现在在药厂那边的股份蛮值钱的，我打算卖掉一部分，然后把钱投在郊区这一块地上。 这一块地的风景算不错，后面有小山丘，天然绿化的部分不少。 我打算跟我哥合资建一家小型疗养院，同时把家也安在那边。 等建成以后，我和小异都能在里头上班或兼职，再招聘一些相关专业人士工作。 另外，我打算接爸妈过去一块儿住。 小越和妞妞都不让他们住校，晚上可以回家。 我和小异轮流接送他们，晚上能多一些时间跟孩子相处。 尤其是妞妞，小小年纪就让她去住校，每次想起我就忍不住心疼。” 薛凌低低笑了。 薛衡则转了转眼睛，问：“你真的决定了？ 只是计划而已吧？ 如果你和小异能过来，那简直不能太好！就你的名衔挂那边，压根不用愁没生意，得怕大门被踩平啊！” “是。” 薛凌道：“顶尖的医学专家当院长，单单这个就够吸引人的。” “你们——觉得怎么样？” 薛桓低笑：“我还没做最终决定，但我和小异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 只要你们赞同，有你们帮助，我立刻就让计划实行，将它变成现实。” 薛衡忍不住忐忑问：“爸妈……会同意不？ 你跟爸妈谈过没？” “没。” 薛桓答：“他们会同意的，因为他们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我的陪伴。 这二十多年来，我花在工作和事业上的时间太多太多了。 他们现在老了，行动不便，身体的各项体能指标不停在下降。 我不能总是顾着自己，总得抽一些时间照顾他们，陪伴他们。” “挺好的。” 薛凌温声低笑：“阿桓，幸好你有这个条件——能有选择的权利和能力。” 薛桓挑了挑眉，有些听不懂。 薛凌解释：“倘若你没有现在这般功成名就，倘若你没有数亿身家，倘若没有坚强的后盾，你就算再有孝顺老人的心，再有陪伴儿女成长的决心，你都只能坚持在岗位上。 多少人每天奋斗在工作上，只为三餐温饱，生活稳定，甚至对大多数人来讲，这样已经是奢望。 你能有这样的能力和条件自由选择，算是非常非常幸运。” “这都要感谢你当初的鼎力支持！” 薛桓笑道：“当初办药厂的时候，幸亏有你和我哥的资金支持，不然我也没法办成。 后来药厂出现危机，也是姐你出手相助。 药厂能上市，一直发展稳定，我才能有如此雄厚的身家。 倘若没有，我和小异再苦再难也只能坚持在岗位上，钱够花，孩子能养，但时间上的选择仍没法自由。” 薛凌点点头：“所以，你还是很幸运的。” “谢谢姐。” 薛桓开心笑了，抱了抱拳：“我的这个计划想要实现，还得姐你再次鼎力相助。 我哥之前说了，加多一些如果拍不下的话，那就算了。 现在我再追加一笔，希望你能为我们争取下来。” “好，没问题！” 薛凌立刻爽快答应：“我回头约对方谈一谈，争取把最强劲的对手唬住。 毕竟郊外还有不少地，劝他们没必要花钱跟我们硬撑。 我会找中间人帮忙，尽量给一些好处，劝他们松口。” “谢谢！” 薛衡和薛桓异口同声：“拜托你了。” 薛凌笑开了，温声：“这算是你们两兄弟未来的第二春事业，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好嘴上说说支持就行。 放心，这事我必定全力以赴。 即便拿不下，我也会帮你们找合适的地方顶替。” “好！” 第1642章 不躺平 薛凌不愧在帝都的房地产业混了多年，人脉和人力资源非常丰厚，很快顺利将这块地拍下来。 地拍下来后，接着便是转接手续，又是忙了好些天。 薛凌经验丰富，最终都一一顺利办下来。 薛衡和薛桓两兄弟得到消息后，都兴奋高兴得不行！ 薛桓动作迅速，转身就将早已经准备好的提前退休申请递上去；而郑小异更是急巴巴递上辞职信，回头就开车将儿子和女儿的学校接他们回家来住。 两个孩子都吓了一大跳，以为爸妈的工作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怎么突然来这么一茬。 直到爸妈跟他们解释缘由，还强调在疗养院建好之前，他们会尽量多陪伴他们和爷爷奶奶。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转而高兴欢呼跳起来，一个劲儿喊“万岁！万岁！” 。 薛桓和郑小异顿时泪眼婆娑，随后一家子紧紧拥抱在一块儿。 对于小儿子和儿媳的突然举措，陈氏很是不理解，甚至觉得他们做得不对。 薛之澜倒是看得很开，劝道：“孩子都不是小孩子了，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们懂得为自己选择负责，也懂得为他们的人生负责。 咱们老了，别管太多，由着他们去吧。 这样子的安排，不一定就是错的。” 陈氏很是郁闷，吃不下睡不好，总说多少人为了有编制的工作，不知道挤破多少脑袋，可小儿子和儿媳妇却丝毫不珍惜，抛弃珍贵的高职称和单位人脉积攒，太冲动也太不划算。 薛衡看不下去，连忙哄老人家吃饭。 “妈，别想太多了，您该听我爸和我的。 阿桓他和小异都不是一时冲动，他们早就被繁忙的工作耗得筋疲力尽。 阿桓自己说了，他上面没法照顾孝顺得了父母，于下没法顾得上孩子。 他和小异现在要钱有钱，要工作经验有经验，职称也都颇高，算是专业内的顶流。 他们工作上的追求已经足够了，得留一些时间顾得上家庭，不想留下什么遗憾，更舍不得总没时间陪孩子，怕孩子以后性格上或学习上有什么缺陷，将来后悔不及。 他们不想未来工作上辉煌无比，身后却一塌糊涂，老人兼顾不了，小孩照顾不好。 事情刚定下来，他们转身立刻辞职，几乎是一刻不想等。 单单这一点，您就能理解他们是多么迫切。” 陈氏微愣，转而低低哭起来。 “……也是，他们工作上的压力确实很大很大。 这一点，是我们疏忽了。 也怪我和你爸没本事，老了只会拖累你们。” 薛衡忙摇头：“谁说的！我们孝顺你们，给你们养老是我们做儿子应该做的。 你们养大我们，我们养你们老，本该如此。” 薛之澜擦着老花镜，嘟嘴吹了吹。 “咱们的观念也得适当改一改。 以前老一辈的人，总觉得年轻的时候就该死命奋斗，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不趁着年轻拼一把，老了能拼啥？ 阿桓和小异都已经不年轻了，他们拼够了，想歇一歇了，就让他们歇着吧。 再说，他们并不是要偷懒，只是换工作环境，换轻松的工作氛围，把医院变成疗养院。 他们仍会为社会做贡献，不是要学什么躺平。 另外，孩子们都不缺钱，没必要一辈子做金钱的奴隶。 咱们这一辈人习惯在编制里过一辈子，但年轻一辈不这么想。 别把我们的观念扣再孩子们身上，这是不对的。 他们是新一辈，孙子孙女又是新新一辈，跟咱是不一样的。” 陈氏迷糊眨巴老花眼，问：“啥？ 啥‘躺平’？” “哈哈！” 薛衡笑道：“妈，这是一个新词。 最近网络上很流行的一个新颖词汇，是一批年轻人的新想法。 现在社会竞争太大，高房价高消费，年轻人一个个压力山大。 有一些年轻人选择躺平，就是选择走向边缘，超脱于加班、升职、挣钱、买房的主流路径之外，用自己的方式消解外在高压环境对个体的规训。” “那——那不乱了套吗？” 陈氏狐疑问：“不趁着年轻奋斗，啥时候才奋斗呀？ 咋能什么都想着自己容易些？ 他们不为父母辈想想，不为自己的孩子想想？ 哪一辈人不压力大？ 以前老一辈们衣不遮体，食不果腹，要打战要抗敌，他们会躺平不？ 如果他们躺下了，哪里有咱们这些后辈呀？” “就是就是！” 薛之澜扶了扶老花镜，道：“我也不喜欢年轻人那一套。 躺平了，能解决得了真正的问题不？ 躺得了初一，躺得了十五不？ 等哪一日问题出现了，躺平的你啥都解决不了，那你能怎么办？ 咱们民族向来就没有这样的懦夫！这该叫啥？ 生活上的懦夫！” “哈哈哈！” 薛衡大笑：“爸，您和妈这么想，年轻一辈可不这么想。” 薛之澜鼻尖哼了哼，一脸的不屑。 “你们都没躺平，那就罢了。 如果我的子孙中谁敢躺平不作为，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就非抡起棍子揍他不可！可以选择轻松些的环境工作，但该奋斗的得奋斗，该争取的就争取。 只要一天不瘫痪不死掉，谁都没资格躺平！” 薛衡憋笑：“爸，我们不敢的。” “最好不敢！” 薛之澜双手负后，看向老伴：“把鞋子换上，我牵你去后花园散步。 咱们必须把身体照顾好，让后辈们少操心些。 等疗养院建好了，咱们要去享受那边的好环境，可不能去里头躺平等着被救治！” “对对对！” 陈氏点头站起来，问：“阿衡，到时咱们都要搬过去吗？ 你也一块住那边？” 薛衡不住点头：“是啊！打算建几栋漂亮的竹屋或木屋，请专业人士设计，设备先进环境极佳，到时咱们一家一小栋，住一起却不贴一块儿，有吃的有喝的要分享，喊一声就行。” “哟！” 陈氏欢喜笑起来，“听着真好！” 薛之澜牵住她满是皱纹的手，温声：“以后真正住上了，会更好的。 走走走，咱们锻炼身体去。 儿子儿媳妇们都孝顺，巴巴等着照顾我们呢。” “哈哈哈……” 第1643章 辈分怎么算 薛桓提前退休后，时间充沛起来，三天两头带着妻儿过来陪两个老人。 周末的时候，不再匆匆来，匆匆回，而是一大家子凑一块儿烧烤聚餐，悠哉聊天逛商城逛公园。 夫妻两人早上一起运动，一起上市场买菜，回去一起煮饭吃饭。 郑小异趁着有空，报了一个烹饪班和瑜伽班，虽然不忙碌，但也没让自己太空闲。 薛桓则帮忙接送两个孩子，看看书看看报纸，下午仍坚持午睡半个小时，醒来后打扫卫生。 傍晚带儿子和女儿去打球或跑步，晚上帮孩子辅导作业，给女儿讲了入睡故事后才会回书房看书刷手机。 薛之澜常去馨园做客，薛桓便充当接送司机，偶尔还会带上妻儿一并过来蹭饭蹭茶喝。 今日一家几口又来蹭饭，碰巧陈新之也在，便一起吃了晚饭。 陈新之尽管跟郑小异并没有亲缘关系，但他心里一直记着郑叔对他的疼爱和呵护，也了解郑小异夫妇向来非常敬重朱阿春，故此他自回国后一向尊郑小异为姐姐，喊薛桓“姐夫”。 “好几个月没见着你了。” 郑小异关切问：“是不是很忙呀？ 昨天我去看阿姨，阿姨说你几乎天天加班，偶尔甚至睡在公司那边。” 陈新之微微一笑：“还好，偶尔为了节约通勤时间，干脆在公司休息，能多出一两个小时休息。 妈有多多陪着，我便没天天回去。” 薛桓见他脸色极好，忍不住笑道：“新之，你应该很会保养身体吧？ 我每次瞧你都差不多胖瘦，脸色也都蛮好的。” “还行。” 陈新之答：“我每周固定有氧运动三次，早晚散步半个小时。 我吃鱼虾偏多，肉类偏少，主要吃水果蔬菜。 我尽量少熬夜，有时不得不熬，第二天会争取补觉。 平常为了保证下午和晚上精神好，午后我都会午休二十分钟或半个小时。” 薛之澜呵呵低笑，问：“一直能这么保持吗？” “嗯。” 陈新之答：“除非有意外情况，不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雷打不动。” 薛之澜竖起大拇指，温声赞道：“花花世界里，像你这样能自律严格要求自己的青年还真不多！严于律己，以身作则，给这些小辈们树立一个好榜样！” 陈新之淡然微笑：“哪里哪里。 身体是自个的，养护好自己是首要必须的，仅此而已。” 一旁的薛桓听着老父亲的话，忍不住挑了挑眉。 “铁头本来算是我的小舅子，我们算是同辈人。 小欣是我的外甥女，是我们的小辈。 倘若他们结婚——那——那这辈分怎么算呀？ 哈哈哈！” 众人闻言也都笑起来。 薛欣的脸红了，娇嗔：“桓舅舅，你现在担心这些做什么？ 我又还不急着嫁他，我还要读书呢！” 陈新之看着身侧的小美人，眸光宠溺温柔。 “无妨，什么辈分都可以。” 郑小异想了想，笑道：“铁头是娶小欣过门，那辈分自然要往我们娘家这边算呀。” “等等！” 薛桓手中的茶杯搁下，顾不得喝，急忙忙道：“你嫁给我，你的辈分也得往我们这边靠。 如果这么算的话，铁头接下来就是我的外甥女婿哟！” 郑小异瞪眼好笑揶揄：“哟！你倒真敢说！他本来是你的小舅子，一晃成了你的外甥女婿！你倒真不客气哟！” 众人哈哈大笑。 薛凌敲了敲手中的水果叉子，笑道：“要不，你们两个争一争，看看该按着谁的辈分来！” “才不呢！” 薛桓大笑罢手：“姐，你这是要给我挖坑是吧？ 回头回家后跪算盘的人是我哎！” 众人再度哈哈大笑。 程天源调侃：“怎么？ 你们家现在还有算盘呀？ 别不会是古董吧？ 千万不能跪坏了！” “哈哈哈！” 郑小异笑道：“没算盘还有键盘！没键盘还有榴莲！多着呢！” 薛凌拍了拍薛桓的胳膊，道：“老弟呀，想不到你在家里的地位这么低！既然这样子，姐不勉强你了。 等小欣和铁头在一起后，你就自动降一辈算了。” “哪行呀！” 薛桓摇头大笑：“我再怎么降——我还是你的堂弟！咱们这层关系是血缘定的，改动不了！降不了！” 郑小异给他想出了“权宜之策”，提议：“要不这样算了，你如果来这边，那就按你这边算。 如果回我娘家，那就按我们那边算。 这样你两样都不吃亏，两方都不得罪。” 薛桓起初觉得这个办法好像还行，转念一想立刻拒绝了。 “不行不行！如果这样的话，那我回头不得喊小欣‘弟妹’？ 我可是大她一辈的舅舅哎！太吃亏了！” 众人再度哈哈大笑。 后方玩着手机的程焕崇扬声：“那我们哥几个是不是赚了？ 我们以前喊‘铁头哥’，以后只需要喊‘妹夫’？” “哪里行！” 郑小异激动道：“他比你们大那么多！还是按‘铁头哥’喊呗！” “好啦好啦！” 薛欣受不住了，红着脸往外头奔，“八字还没一撇！你们急着安排做什么？ ！忒坏！” 众人见她害羞了，再度哈哈笑了。 陈新之宠溺低笑，用勺子取了一块蛋糕，又拿了一些水果，悄悄跟了过去。 薛欣正趴在床上，懒洋洋刷着手机。 陈新之敲门走进去，随手将门掩上。 “你今晚吃得不多。 要不要再吃多点儿？” 薛欣嘟嘴：“不了，我最近胖了一丢丢，得减减肥才行。 傍晚不能多吃，晚上早些睡，这样应该能减少一些卡路里摄入。” 陈新之一听就忍不住蹙眉，问：“你怎么会胖？ 谁说的？” “不用谁说。” 薛欣可怜兮兮撇嘴：“我上秤就知道啦！这半个月来胖了一斤多，而且还是肚子饿的时候称的。” 陈新之无奈低笑：“不用放心，你就算胖多十斤，也不见得会胖。 你现在偏瘦，可不能再减肥。” “哪里！” 薛欣捏了捏脸蛋，嘀咕：“好些同学都说我还带着婴儿肥呢！” 陈新之伸手轻抚她湿滑的雪白小脸，柔声：“在我看来，婴儿肥最可爱。” 第1644章 胖瘦之美 薛欣娇羞嘻嘻笑了，躲开他的手。 “门没关呢！讨厌！” 陈新之俯下，亲了亲她的樱唇。 “早已经关好了……” 薛欣歪进他的怀里，懒洋洋趴在他的胸前。 “你喜欢婴儿肥的我，还是纤瘦的我呀？” 陈新之轻抚她的秀发，答：“婴儿肥的你。 你小时候胖嘟嘟的，肉呼呼的，跟一个小肉团似的——那时候的你最可爱。” 薛欣忍不住翻白眼：“拜托！现在谁还流行婴儿肥呀？ 才不呢！现在流行的是a字腰，反手能保住自己的腰。” “这是错误得近乎病态的审美观。” 陈新之耸耸肩：“真正健康的体态不是越瘦越好。 科学研究表明，最健康的人体状态是微微丰腴型。 人太瘦或太胖都是不健康的表现之一。 在我看来，健康便是美，无关乎胖瘦。” 薛欣眨巴眼睛问：“真的？ 那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一个大胖子……额……两百多斤的那种——那你还会喜欢我吗？” “会。” 陈新之低笑：“前提是必须是你，不是其他人。 你若是那么胖，我会督促你减肥，因为那么胖已经超出健康的范畴，可能会有高血压高血脂的风险。 我希望你健健康康，这是必要前提。 其实，胖乎一点儿，带着婴儿肥的你最可爱。” 薛欣撇撇嘴，嘀咕：“你这么想，可其他人不怎么想呀。 我们宿舍里有一个女生天天减肥节食，偶尔吃完还特意去洗手间吐出来，必须保持八十五斤，多一斤都不行的那种。” “她多高？” 陈新之蹙眉问：“经常这样子吐东西？” 薛欣想了想，答：“一米六二三吧。” 陈新之不屑摇头：“这般高的身高，就算是一百一十斤也不算胖。 还有，你千万别学这样的办法节食，因为这对你的消化系统是一种极严重的伤害。 一旦消化系统拒绝进食，人最终只能厌食到死。 命都没了，还谈什么美？” “不会吧？” 薛欣不敢置信问：“……有那么严重？” 陈新之答：“可以自己去网上搜一搜看看。 这些是医学常识之一，可以多少了解一些备用。” 薛欣啧啧两声，拿过他带来的蛋糕啃一口。 “那算了，我还是正常吃饭吧。 别饿过头，饿了就吃，吃饭七八分饱，这是之澜太叔公教的。” 陈新之宠溺低笑，捏着她的发丝戏耍。 “这就对了。 记住，不要偏信什么瘦就是美。 地球上好些地方的审美都是以‘胖’为美，所以这样的标准都是因人而异，因地区而异的。 在我看来，健康便好，没必要追求什么多瘦多瘦。” 薛欣嘻嘻笑了，忍不住道：“我爸好像从来都是嫌弃我妈太瘦。 其实，我妈以前是挺瘦的，但她自从四十来岁后好像就变成微胖了。 她自己说了，后来自己胖了十几斤。 不过我爸可能是学了唐朝人的审美观了，一直总觉得我妈太瘦了。” “错了。” 陈新之捏起一颗葡萄喂她，低声：“你爸爸是希望你妈能丰腴一丢丢，这样子更为健康些。 太太现在的状态非常好，脸色好，精神好。 你爸爸哪里舍得再嫌弃她，对吧？” 薛欣想了想，点头：“好像是这样的。” 陈新之宠溺低笑：“不是好像，是根本就是这样。 记住，不用在意其他人对你的看法，你该有足够的自信认为你现在很美很美，不必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审美观减肥。” “嗯呐！” 薛欣乖巧答应了。 陈新之轻拍她的背，懒散问：“今晚想去哪儿玩？ 要不——带你去看电影吧？” 薛欣挑眉问：“你有空？” “当然。” 陈新之答：“开学后，周末你才可能有空。 我把其他能办的事提前弄完，周末尽量清空一些时间出来陪你。” 薛欣咯咯开心笑了，搂住他的脖子。 “既然这样，那今晚你——你就好好睡觉吧。” 额？ 陈新之疑惑挑眉，问：“怎么？ 你跟我？ 今晚不回来了？” 尽管两人的关系已经极好，双方家长也都认可点头同意。 但她毕竟年纪太轻，他不敢做出违规的事情，不敢随意带她在外头过夜，免得被未来岳父瞪眼。 “想哪里去了！” 薛欣娇嗔：“我是说，今晚你回去好好睡觉！不用陪我啦！” 陈新之一听，忍不住更是疑惑。 “怎么了？ 你不是说周末你要好好玩一把吗？ 是不是有什么事？” 薛欣摇头：“没有啦！我是担心你前两天太忙睡不够，舍不得你陪我熬夜看电影，还是放你一马，让你回去补觉要紧。” 陈新之低低笑了，眉眼尽是温柔。 “放心吧，我中午有补觉。 为了你，我一定好好养护照顾妥当自己的身体。” 薛欣嘻嘻笑了，调侃：“怕你老得太快，跟我拉开太大的距离？” “不是。” 陈新之摇头：“你我差了一轮，这是打你出生那一刻便注定的，改变不了。 我跟你拉不开距离，一轮便只能是一轮。 人嘛，活着并不只是想活着，而是既然活了，就一定要好好活。 没健康的身体，没强悍的体魄和精神力，是没法在这个社会留下痕迹的。 我希望未来的我可以提供给你更好的生活条件，更舒适的环境，更有保障的生活，而这些都建立在健康的前提上。” 薛欣嘟嘴：“你已经够努力了……用不着那么拼啦！” 他低笑，轻啄她的樱唇。 “习惯了，停不下来。” 薛欣娇瞪他，低声：“要不，你干脆跟桓舅舅一样辞职——不，提前退休算了。” “哈哈！” 他笑道：“姐夫他的孩子已经快二十岁，在单位已经足足工作了二十多年。 可这两样我都还没有，哪里能提前退休。 要不，我们现在生一个？ 等咱们的大宝贝二十来岁了，我一定提前退休。” “坏死啦！” 薛欣用脑袋轻撞他的胸口，羞答答骂：“不正经！想得真多！” 陈新之大笑，双手将她拥抱住。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把剩下的水果吃了，先将你养好，再考虑养育下一代。” 第1645章 老人心愿 天色微微亮，薛凌和程天源起床后开始散步。 中秋过后，天气一天天凉下来。 早晨有时候露水偏多，园子里湿哒哒，不怎么好走路。 两人绕着弯弯曲曲的回廊走着，一边低低聊着话。 倏地，程天源的手机响了！ 他挑了挑眉，发现是前方监控室的固定号码，便连忙接起。 “什么？ 好！我马上去看看！” 薛凌疑惑问：“怎么了？” 程天源答：“我妈在房间里按了‘紧急’按钮。” 薛凌立刻转身往婆婆的房间奔，问：“房里的监控没打开吗？ 里头什么情况知道不？” 本来老人的房里都安了监控，但几个老人都强调他们没到老得动不了的程度，没必要整天弄着摄像头对着他们，于是监控并不常开。 “不知道。” 程天源追上前道：“保安说是按了床头的‘紧急’按钮，不是卫生间的那个。” 老人的房间里一共有三个紧急按钮，一个在床头，一个在门边，还有一个在洗手间。 尽管老人家跟他们同住，但园子十分宽敞，万一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喊人可能会听不到，故此当初装修的时候，老人的房间特意加多三个紧急按钮。 一旦有什么事，只要按了一下按钮，马上就会发出声响，监控室那边的红灯也会闪烁起来，引发小警报。 薛凌皱眉道：“我们离得有些远，根本听不到声响。 走！马上去瞅瞅看！” 很快地，两人来到刘英的房间外。 “妈！” “妈！” 两人用力敲门，转而拧开房门冲进去。 只见老人家躺在床上，眼睛半眯，脸色略有些惨白。 “……我没啥事，就是脑袋晕得很，总是爬不起来。” 薛凌和程天源慌忙凑了上前，一左一右搀扶老人家。 “只是脑袋晕？ 没其他事吧？” “腿脚没事吧？ 能感觉得到不？” 老人家虚弱摇头：“……就是脑袋晕得难受……好像要晕倒。” 薛凌连忙给家庭医生拨去电话，仔细问了问婆婆的情况和感觉，转而转述给医生听。 “好，我现在去端糖水。 麻烦你麻利过来一趟，过来仔细看一看老人，好好检查一番。 行！再见！” 薛凌挂断手机，道：“医生说咱妈可能是低血糖，他说前一阵子妈的血糖偏低，让我们先喂老人喝下一些糖水，暂时别搬动老人，等着他过来。” “好。” 程天源起身：“我去后厨泡糖水！” 语罢，他奔了出去。 薛凌喂老人喝两口水，帮她按摩脑门和颈椎。 “妈，您现在觉得怎样？ 好点儿了吗？” 刘英迷糊答：“好一丢丢了，似乎没那么晕了。” 薛凌安抚道：“放心，没什么大事，应该只是低血糖而已。 接下来你多吃一些带糖分的东西，多吃点儿甜品。 等医生来了，让他仔细帮你做一下周身检查。” “唉……”刘英忍不住嘀咕：“不是说老人不能吃太多肉，不能吃太甜太肥腻的吗？ 咋电视上的养生节目还骗人呀？ 俺听了他们的，一直不敢吃太多肉，连甜品也不敢吃。” 薛凌哭笑不得，解释：“你没高血糖，也没高血压，别吃太多就行，没事的。 凡事不要太过，咱们的饮食都不会太甜，正常吃就行。” “俺以后不听了！” 刘英气呼呼：“忽悠老人！啥养生？ ！通通都是骗人的！以前乡下的老人哪里懂啥养生，还不都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薛凌哄道：“偶尔看看就行，不用当太真。” “凌啊……”刘英撇过满是皱纹的老脸，低声：“妈老了，现在感觉一天不如一天了。 人嘛，不管是谁，终归还是得走，这是谁都逃不过的。” 薛凌一听，忍不住红了眼眶。 “妈，没事的，你只是有些低血糖，吃点儿甜的就没事。 咱不说大老远的事情，远着呢！” 刘英呵呵笑了，拍了拍她的手背。 “妈知道你们孝顺，一直都待俺好。 可人老了，该走还是得走。 俺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那时候每天最大的念头就是能吃一顿饱饭，摸着鼓鼓肚皮的感觉该得多好。 后来俺嫁了阿源他爸，生了阿源和阿芳。 俺当时就想着孩子能吃饱穿好，别的啥都不奢望。 俺现在天天住大园子，顿顿吃得好，吃得饱，衣服穿得比电视里的老太太还好看。 俺呐，就算现在嗝屁没了，也没啥好遗憾的。 就是啊，就是……还有一件事让俺不够高兴。” 薛凌疑惑问：“妈，什么事？ 你想要什么，你说给我听，我立刻去帮你办。” 刘英嘻嘻笑了，低声：“俺当奶奶都二三十年了，却还没能当上太奶奶。 俺如果能在死前看到咱们老程家多出一辈人来，俺死后见着程家老祖宗们，俺也好给他们一个交代，说后辈们一代传一代，过得可好来着。 你说是不？” 薛凌恍然大悟，转而笑开了。 “妈，你这是要催老大和小乔早些结婚生子，对吧？” 刘英忙不迭点头，道：“可不是嘛！咱们然然都二十七八了，咋都还不急呀？ 这要是在以前农村，指不定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爸了！” 薛凌哭笑不得，低声：“他们自己压根不急，都忙着工作呢。 整天忙学习，忙工作忙科研，连谈恋爱都没时间，别说结婚生子。” 刘英嘟嘴轻哼：“有冲突么？ 结婚生子跟工作就不能一块儿？ 难不成要工作要前途就得一辈子打光棍？” “妈，主要是现在的年轻人吧。” 薛凌想了想，找了一些比较恰当的词语，“都比较注重生活的品质和质量，希望能为孩子和家庭创造更好的环境再结婚生子。 我之前问过他们了，他们都说不急，反正已经定下来了，双方家长也都点头了，等他们有空了，想结婚的时候再结。” 刘英“啊？” 了一声，皱眉：“那他们啥时候能有空？ 然然忙得连周末都少回来，除了过年能休息几天，其他时候就没见他能闲下来。” “这……”薛凌为难解释：“一时半会儿估计不可能。 要不，等他和小乔来了，您亲自催一催？” 刘英听罢，立刻歪倒躺下去。 “你马上给他们发消息去，就说俺病了，快回家来瞅瞅俺。” 薛凌：“……” 第1646章 老机器 家庭医生来了，仔细检查一番后，解释说老人家只是低血糖而已，并不会严重，只需要日常饮食吃多一些甜食就行。 “这两周适当增多，但不宜一下子过量过多。 两周后我再来为老人家测一下血压和血糖。” 薛凌答谢：“麻烦你跑一趟，谢谢。” 程天源主动道：“医生，我送你出去。” 家庭医生微笑道别，领着助手一块儿走出去。 刘英见人都已经走了，连忙催促：“凌啊，麻利给然然打电话去！快去！” 薛凌哭笑不得，却也不好“违抗”老人家的指令。 “妈，您把剩下的红糖水喝了，我现在就去。” 刘英乖乖照做，痛快一口闷了，搁下碗。 “去吧去吧！麻利点儿去！” 薛凌只好端着碗出来。 这时，薛爸爸和妈妈来了。 “怎么样了？ 听说是血糖太低了？ 咋回事啊？” “医生咋说？ 想了办法没？ 严重不？” 薛凌微笑摇头：“好着呢！医生说只需要吃点儿红糖水就没事，这两周吃多点儿甜品，两周后再做一次检测看看。” “哎哟喂！” 薛妈妈皱眉问：“不是说老人家不能吃太甜吗？ 电视上的养生节目都这么说的呀！” 薛凌劝道：“适当就行，别整天听信什么乱七八糟的假专家乱吹一通。 别过量，适当吃，吃得周全些，品种越齐全越好。 “ “我就说嘛！” 薛爸爸不满咕哝：“电视上都是这些节目，整天挂着什么中老年人养生讲座的旗号，你们一听就马上奉为圣旨。 人家说她是专家，她就是专家啦？ 一点儿证据都没有，咋能随便就信？ 之澜他说的，不见得你们就都听。 他才是正儿八经的医生呢！他说得对，别整天听风就是雨，别总以为自个这儿不行，那儿不行，顾忌一大堆。 咱们该吃吃，该睡睡，一切照常来就行。 你看你们，搞什么不吃油腻的，不吃甜的，傍晚还不能吃多。 一大晚上那么长，空着肚子就喝一点儿水，年轻人都可能顶不住，别说咱们这样的‘老机器’。” 薛凌憋笑，好奇问：“爸，啥是老机器？ 你们的身体吗？” “可不就是嘛！” 薛爸爸拍了拍胸膛：“用了七八十年的机器了，能不老吗？ 没错，老机器确实得保养，坏了得修理，但老机器它还是得用油呀！没点儿营养的东西，让它咋动呀？ 一般的老机器耗油大，功率低。 油多还不一定能走好，更甭说油不够了！马上就动弹不了！凌凌，你来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不是？” 薛凌偷笑，仔细想了想。 “好像……有那么一点儿道理。” 薛爸爸嘟嘴：“哪里一点儿！根本就是这个理！” “好啦！” 薛妈妈嗔怪笑骂：“你厉害，你懂医术，你懂你自个的机器，总成了吧！又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医生，整天比那些专家还要专家，养生理论一套加一套。 改明儿干脆上电视去，好好当你的专家去！好好宣传你的机器论！” 薛爸爸一下子焉了，闷声：“经验之谈而已……多少有些道理，但不一定适合所有老人。” “去去去！” 薛妈妈将他推了开去，“你先去吃饭，我去看看英姐。” 薛爸爸乖乖点头，转身往大厨房走。 后面的薛凌憋笑，赶忙跟上前。 “爸，今天厨房吃米糊和麦包。” 薛爸爸一听来了精神，笑呵呵道：“我最喜欢麦包了，味道贼香！” “行！那咱们快去吃吧。” 薛凌牵着老父亲往前。 父女俩吃了一半，薛妈妈来了。 “呀？ 你咋还没去找然然他们过来？ 英姐等着呢！” 薛凌缩了缩脑袋，解释：“然然早上要值班，现在肯定在忙。 然然没空回来，小乔也不可能一个人开车过来。 等中午的时候再我问一问。” “敷衍啥呢！” 薛妈妈嗔怪骂道：“让你催一催他们结婚，就那么难？ ！啊？ 两孩子都在一起好几年了，你们咋还不主动些？ 早些结婚，早些生孩子——都不早了，年纪都一大把了！” 薛凌呵呵，呵呵赔笑：“妈，您别激动。 然然和小乔都刚工作不久，现在还在事业的上升期，两人都不焦急结婚。 我之前问过了，当时您也在场，你也听到了呀。” “那时候是那时候。” 薛妈妈撇嘴：“现在是现在嘛！英姐和我都巴不得能抱曾孙子，日盼夜盼的。 孩子们都工作读书去了，现在家里就剩我们三个老家伙——闷得很！” 薛凌连忙道：“我去把‘迷你虎’给你们抱过来，让你们乐呵乐呵。” 小家伙现在快四个月了，胖乎乎圆嘟嘟，模样可爱极了，现在不仅是阿虎家的新宠，更是园子里所有人的团宠。 每次王青和阿虎抱小家伙过来，所有人都会一拥而上抢着抱。 就连不怎么会跟小孩子玩的老三也喜欢逗他，说他跟老年画里的胖小孩儿一样可爱，甚至还将迷你虎画成油画和漫画配角。 本以为老人家听到小团宠会高兴起来，谁知薛妈妈却是哀声叹气。 “咱们然然比小虎子还要大几岁，可人家小虎子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咱们然然现在连婚都还不想结！” 薛凌暗自擦冷汗，求助看向老父亲。 不料，老父亲早已经倒戈去了老母亲那一边，立场非常统一。 薛爸爸叹气附和：“是啊，小虎子二十来岁就当爸。 等他到了然然这个岁数，孩子都能上小学了。 悠悠指不定明年再生多一胎，到时就更热闹了。 回头看看咱们然然——结婚遥遥无期！” 薛凌苦笑：“这些比不得……个人情况不一样嘛。 然然他研究生毕业都二十好几了。 他是幸好有女朋友，如果没有，指不定还得找多几年。 女朋友是现成的，随时结婚都行。 耐心点儿，咱们再等等吧。” “你就由着他们吧。” 薛妈妈嘲讽：“等多几年再结婚，等多几年再要孩子，等你总算能抱上孙子——你老得都抱不动了。” 薛凌：“……” 第1647章 多生多奖 面对三个老人的“压力重重”，薛凌有些顶不住，忙求助刚来吃早饭的程天源。 程天源略有些尴尬，低声：“这是孩子自己的事，咱们不好去催。 他们一早就说了，他们这几年只想好好关注事业，没空结婚，暂时也不想结婚。” “几年？” 薛妈妈摇头：“几年后然然都三十几了！” 薛爸爸火上加油：“然然三十几也就罢了，可小乔也是三十几啊！三十岁以后的妇女生孩子已经算是高龄产妇。 现在随着年轻人生活压力大，工作压力大，生活规律不怎么好，年纪越大就越难怀上孩子。 现在年轻一辈中，不孕不育的几率是相当大哟。” 程天源有些为难，低笑：“也许过个一两年，他们就改变想法了。 指不定他们会跟小虎子和悠悠一样，怀上孩子后赶紧结婚，到时双喜临门，喜上加喜。” “难！” 薛妈妈十分精准戳破他的幻想，“然然他受教育程度高，自制力强，不会像一些小年轻般血气方刚。 再说，他们整天忙得很，连谈恋爱都没时间，哪有空未婚先孕。” “如果他们来个双喜临门，我奖励他们二十万！” 薛爸爸豪气十足道。 薛凌和程天源都被逗笑了，道：“等然然他们来了，你们记得告诉他们。” “二十万太少！” 薛妈妈嫌弃睨了老伴一眼，笑骂：“现在是啥社会呀？ 二十万给人家买个车位都不够，这算什么奖励？ 忒少！忒小气！” 薛爸爸一听，连忙伸出五只手指。 “五十万！生一个奖励五十万！外加——外加一套房！” 薛妈妈嘻嘻笑了，道：“这还差不多。” 程天源手中的麦包差点儿掉了，哭笑不得。 “爸，妈，你们这算什么？ 鼓励生育？” 薛爸爸忙不迭点头：“我们这是积极响应多胎政策，鼓励年轻人多生孩子，多养孩子。” “对！” 薛妈妈附和：“实际奖励比口号强多了，史上最直接最有效最直观的奖励。 不管是老大老二还是老三老四，只要生一个，马上就奖。 生两个，奖翻倍！多生多奖，多生多得！” 程天源和薛凌憋不住，哈哈大笑。 “行！行！一会儿我就将你们这个奖励发到家族群里去，让孩子们一个个都能看到。” 薛爸爸提醒：“得打成文字，别说成语音！对了，记得＠所有孩子们，尤其是然然和小乔他们两个。” “知道了知道了。” 薛凌敷衍应声。 那天晚上八点多，程焕然下班后带着女朋友匆匆赶来看低血糖的奶奶。 老人家接过礼物和甜品，立刻笑呵呵开启催婚模式。 于是，不到五分钟后，两个年轻人匆匆告别，一溜烟跑了，连车尾气都没瞧见，瞬间没了人影。 刘英委屈极了，问：“现在的年轻人咋了？ 明明都已经相爱几年了，在一块儿几年了，跟结婚了有啥区别？ 做啥不干脆结了赶忙生娃呀？” 薛凌憋笑安慰：“妈，其实不止咱们然然这么想的，现在晚婚晚育的情况非常多。 不仅这样，大城市的剩男剩女也非常多。 然然已经有女朋友了，咱们不用担心那么多，已经够好了。” “好在哪儿？” 刘英失望极了，责怪问：“你们做啥都不开口帮忙？ 阿源！尤其是你！你做啥坐在那边一声不吭？ 亏你还是然然的爹！” 程天源一脸无辜，罢罢手。 “妈，我——我养他长大，养他毕业工作，也就这样而已。 至于他要什么时候结婚生娃，这是孩子自己的事，咱们别掺和太多。” 刘英不屑冷哼：“当初如果没有俺坚持，你和凌凌咋可能结婚的？ 当初俺带着你大老远跑来帝都提亲，催着赶着让你们结婚。 如果没长辈们催着，你们咋可能在一块儿？”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笑了。 “妈，当年是当年，今日是今日呀！现在的年轻人跟我们那时候完全不一样。 他们不爱早婚早育，提倡优生优育。 现在什么丁克呀，不婚主义的思想在年轻人中流行得很。 我们家几个能正常谈恋爱，正常结婚生娃，不管早还是晚，我们就该谢天谢地了。” 刘英嫌弃瞪了瞪儿子，没好气骂：“你咋地突然对你的孩子要求那么低了？ 以前他们读书那会儿，你可不这么想！” 程天源苦笑：“一码事归一码事。 妈，他们能正常恋爱结婚生娃，跟这个年代的大都市青年人一比，确确实实已经是高要求了。” “少哄俺！” 刘英气呼呼：“你不帮着，你让俺啥时候能抱上曾孙子？” 薛凌忙拉住老人家的手，哄道：“妈，您别生气。 我回头就将然然给骂了，让他好好反省去。 妈，要不这样吧。 等小乔的爸妈下次来帝都，我们这边主动提婚期，让他们也帮忙催一催。 定下期限，他们就会有时间紧迫感。” 刘英很快不生气了，放手握住儿媳妇的手。 “凌啊，你办事妈最放心。 这事还是得交给你去办，俺相信你。” 薛凌呵呵，呵呵笑了。 “好的好的。 妈，您放心吧。 天这么晚了，您早些歇息吧。” “等等！” 刘英罢罢手：“俺还没问完呢！” 薛凌暗自哭笑不得，问：“妈，您还有事？ 您问您问。” 刘英正色低声：“老二扬扬最近都没咋回来，我都没机会问他跟他的女朋友咋样了。 他不也交往两年了吗？ 怎么还没带回来？ 当时在医院的时候太匆忙，俺回头就给忘了。 好像是游水的运动员，对吧？” “是跳水。” 薛凌回忆一下，解说：“我只见过她一两面，扬扬将她藏得贼深。 当初我们看到她的时候，他们还没在一起。 她比扬扬小几岁，名字叫王潇潇，在跳水界蛮出名的。 你们指不定在电视上见过，只是时间长，眼睛花，所以认不出来。” “对对对！” 刘英恍然想起：“是跳水的，模样很娇俏，人高高瘦瘦，皮肤白白的。” 薛凌点点头：“扬扬后来追到她，跟她谈了一年多快两年了。 听说前一阵子她受了伤，秘密去国外治疗。 后来扬扬没怎么回家，我也忘了问潇潇的近况如何。” “她退役了。” 程天源突然插嘴。 第1648章 意外意外 “啊？ ！” 薛凌吓了一跳，问：“退役了？ 怎么回事呀？” 薛扬退役读书的时候，王潇潇仍在上升期，后来在国外领了两个大奖，当时她的教练预测她至少还能跳多三四年。 程天源解释：“我经常看体育节目，你们没有看自然不知道。 扬扬那家伙看着大嘴巴，对女朋友的事却只字不提，跟大河蚌差不多！大半年前她训练的时候出了意外，后来在国内医治了半个多月后转去国外。 可惜脚筋恢复得不够好，没法再跳了。 她是一边读书一边训练，接下来会继续完成学业。 节目上是这样说的，也不知道她具体怎么安排。” 刘英好奇问：“她二十一二岁了吧。” “差不多。” 薛凌解释：“她比扬扬小。 她是南方人，模样长得很秀气。 她的父母亲都是小学教师，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在当地念大学。 家里就一对姐妹花，不算多也不算。” 刘英“哦哦”点头，催促：“凌凌，她既然退役没比赛了，肯定比较有空。 你让扬扬多带她回来呗！” “好。” 薛凌十分爽快答应了，道：“这个要求比较容易办到，回头我就找扬扬去。” 刘英低声提醒：“孩子们都大了，他们的婚事你们得多上点儿心。” “哎！” 薛凌忙不迭点头：“妈，您放心吧。 夜深了，您先歇息，等着周末扬扬带女朋友回来。” 刘英一听就精神劲儿十足，笑嘻嘻道：“等她来了，俺得给她准备一个大红包当见面礼。” “好好好。” 薛凌见老人总算哄住，转身赶忙跑了。 程天源见状，找了一个借口也跑了。 本以为薛凌只是随口敷衍老人，谁知她竟真的上心了，正在给二儿子打电话。 程天源打了一个哈欠，拿了睡衣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发现妻子仍在煲电话粥，干脆吹干头发躺床上去了。 薛凌总算聊完了，又叮嘱几声，才挂断通话。 接着，她挑了挑眉，推了推身旁的老公。 “扬扬不知道怎么了，早些时候一直吞吞吐吐的……我直觉他可能有事瞒着我们。” 程天源睁开眼睛，关切问：“熬不下去？” “不是公司的事。” 薛凌解释：“他们公司之前的难题我已经帮他处理好了，现在正在一步步上正轨，倒是不用担心。” 程天源听罢，懒洋洋重新闭上眼睛。 “指不定他正在跟狐朋狗友出去吃酒唱卡拉ok，被你一通电话过去抓了包。” 薛凌忙摇头：“不是不是，他现在正在出租屋那边，周围安静得很。 我问潇潇怎么退役了，他一五一十解释给我听，说是脚筋接上后休养的效果不怎么好，他劝她别太拼，免得以后下半辈子当瘸子。 潇潇的父母也不赞同，让她接下来专心学业就行。 潇潇随后宣布退役，现在仍在帝都大学的体育专业上课。 课不繁重，她经常在体育馆帮忙训练小朋友，估计毕业后要走教练路线。” 程天源差点儿翻白眼，轻哼：“就这些？ 那他有什么好支吾的？ 难不成已经分手了？” “不是。” 薛凌分析道：“孩子是从我的肚子里出去的，他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以他的性格，分手也会坦坦荡荡宣布分手。 本来说得好好的，直到说到潇潇接下来的安排，他才支支吾吾起来，貌似正在踌躇什么不敢告诉我。” 程天源忍不住问：“你没问？ 还是他不说？ 聊了半天聊的都是啥？” 薛凌解释：“大半都是在说他公司的事，第一批货已经做出来了，现在正在准备上架。 我猜测他跟潇潇似乎出了什么事。” “闹别扭吧。” 程天源猜测：“没分手，应该是吵架什么的。” 倏地，薛凌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一看，转而将屏幕转向老公。 程天源看着上头跳跃的“老二”两个字，狐疑挑眉轻笑。 “这小子！多半真的是遇到难题了！” 薛凌点了点接听，好笑调侃：“怎么？ 终于想跟你妈坦白了？ 早些时候干嘛去了？” ——嘿嘿嘿！妈～～我就知道你是全世界最厉害的麻麻！我刚才踌躇半天，可我还是说不出口——不敢说呀！ 薛凌冷笑呵呵：“现在就敢了吧？ 说吧。” ——妈，是这样的。 我觉得我跟潇潇一直感情挺好的，她是一个很踏实很好的传统女孩子。 她除了腼腆一点点，几乎就没啥缺点。 我之前跟她说，我们家还行，不算很富裕，但日子还算过得去。 她不计较我抠抠搜搜，说要跟我一起好好奋斗，以后买车买房在帝都安家。 她退役后继续读书，本来我打算等她毕业就跟她求婚的，也给自己一点儿时间把事业搞起来。 谁知……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们的计划呀！ 薛凌转了转眼睛，眼角瞄向一脸好奇的老公。 “什么事情超出了你们的计划？” 不料，儿子再次支支吾吾起来，说得磕磕巴巴的。 ——潇潇她现在一边读书一边勤工俭学，挺不容易的。 我现在还在创业初期，钱还没赚着，生活上也是紧紧巴巴的。 所以，我觉得我们这个时候不适合结婚，更不适合要孩子。 她也觉得太早了些，毕竟她还没毕业，脚上的伤也才刚刚养好。 但我的良知又觉得不行，男人不能没点儿担当，不能太混账！我不能让我心爱的女孩子受伤害，也舍不得我自己播下的种……毕竟那是两条活生生的小生命。 我……我……妈，要不你先借我点儿钱吧，或者把我的一小部分财产先让我继承。 唉！我现在为难透了！这几天一直想要找你和爸商量，却又怕被你们骂。 潇潇她现在也没什么主意，昨天还悄悄哭了。 我说找你们商量，她不敢，还说不能让你们知道……唉！ 薛凌：“……”！！！ 一旁的程天源见她听愣了，狐疑推了推她的胳膊。 “媳妇？ 咋了？ 老二是不是出事了？” 薛凌重重吞口水，脱口惊呼：“你们在哪儿？ ！” 片刻后，穿着家居服的薛凌拉着穿着睡衣的程天源匆匆忙忙上了车库最外头的豪车。 “老陈！快！快！” 第1649章 大惊喜 清早，薛妈妈和爸爸起床刷牙洗脸。 老人家年纪大了，手脚不比年轻人利索，动作缓慢忙完，换上衣服后天色已经大亮。 薛爸爸端来两杯水，递给老伴一杯。 “有些烫，别喝太快。” 薛妈妈答好，慢悠悠喝着。 “早上露水有些浓，你别去花园散步。 凌凌昨天说了，让我们早上都在前头的走廊走，来回几圈就够了。 一会儿我喊英姐出来，她昨天躺了一整天，肯定也想出来松乏松乏筋骨。” 薛爸爸答好，解释：“之澜和阿桓晚些时候要过来陪我下棋，中午他们都要留在这边吃。 晚些吃早饭的时候，你记得提醒老李准备阿桓喜欢的酸醋鱼和蟹黄包。” 薛妈妈忍不住问：“你自己为什么不去说？ 我晚些时候指不定就忘了。” “我……”薛爸爸呵呵笑了，道：“我不也怕我会忘吗？ 多你一个人帮忙记得，到时也能提醒我一下。” 薛妈妈嗤笑：“好吧好吧，亏你还整天夸自己脑袋跟年轻的时候一样灵光！” “不用夸。” 薛爸爸道：“还是差不多的，就是记性稍微差了一丢丢。” 薛妈妈往外头张望，低声：“最近天气开始变凉了，王青和阿虎都没怎么过来，好些天没见着迷你虎那可爱小宝贝了。” “前天凌凌不说了吗？” 薛爸爸解释：“王青感冒了，阿虎随后也跟着感冒。 最近迷你虎都是保姆在带，他们自顾不暇，都在楼上躺着。” “哟！” 薛妈妈惊讶问：“真的？ 难怪这几天都没怎么瞧见他们！” 薛爸爸狐疑问：“凌凌说的时候你不也在场吗？ 怎么？ 你没听到？” “……有吗？” 薛妈妈眨巴眼睛：“我……在场？ 那我估计在看电视吧。” 薛爸爸憋笑：“一转身你就给忘了，还找什么借口！” “借口你个头！” 薛妈妈笑骂：“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薛爸爸嘿嘿笑道：“行行行，咱们半斤八两！咱们都老了老了！” “去去去！” 薛妈妈笑道：“千万别在英姐面前说咱都老了。 她还等着要给然然带孩子呢！” 薛爸爸将水杯里的温水一并喝完，道：“等我们当了曾祖父和曾祖母，我们就会变得年轻，天天嘻嘻哈哈围着孩子转。” “唉……”薛妈妈捶了捶腰板，无奈笑道：“恐怕带不了曾孙咯！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 不过，咱们逗孩子陪孩子绰绰有余。 就好像王青和阿虎那样子，大部分的活儿都是保姆干，他们就陪陪孩子，抱抱孩子，也没啥忙乎的。” “对对对，咱们铁定也行！” 薛爸爸附和点头：“麻利站在英姐那边，等然然和小乔来了，咱们一块儿催他们快些结婚，快些生娃。” 薛妈妈放下杯子，揉着硬邦邦的腰板往外走。 “必须跟英姐步伐一致才行。 昨晚我过去的时候，本以为然然和小乔还在，谁知英姐说他们屁股没坐热就跑了，而且是跑没影的那种。” 薛爸爸哈哈大笑：“没事没事，等周末再找一找然然。 逃得了奶奶，逃不了外公外婆。 初一十五都在一起，看他们怎么逃！” 薛妈妈在前头喊：“英姐！英姐！出来散步了！” “哎！” 刘英的房门徐徐打开，“俺正等着你们呢！刚想过去找你们，就听到你的喊声。” 三人都哈哈笑了，鱼贯绕去走廊，一边聊话一边散步。 半个小时后，三位老人走去大厨房吃早饭。 “呀？” 刘英狐疑问：“怎么今天早上没瞧见阿源和凌凌？ 平常这个时候他们早起床了呀！” 薛妈妈想了想，猜测道：“多半是昨晚没睡好，或者忙事情去了。 没事没事，咱们先吃吧。” 就在这时，薛凌身穿居家服满脸喜气奔进来，后方的程天源正一边走一边打领带。 “爸！妈！妈！早上好！” 薛爸爸和妈妈互视一眼，见他们两人满面春风，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咋了？ 一大早笑成这样子？ 昨晚中了彩票特等奖？” 程天源略有些窘迫笑了笑。 薛凌则哈哈大笑：“比中特等奖还要高兴呢！爸，两位妈，我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公布！你们可要稳住哦！别一下子太高兴太激动，知道不？” 薛妈妈给她一个大白眼：“显摆啥？ 我们三人加起来都快三百岁了，什么事能稳不了？” “呵呵！” 薛爸爸啃着油条，晃着脑袋：“小看你爸妈！” 刘英咕噜喝着小米粥，催促：“快说快说，等着呢！俺最喜欢一大早听好消息了。” 薛凌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道：“坐稳了哦！告诉你们——潇潇怀上孩子了，而且是双胞胎哦！” 额？ ？ ？ 薛爸爸和妈妈眨巴眨巴眼睛，狐疑问：“谁？ 谁？ 双胞胎？” 刘英手中的汤匙掉下，惊讶瞪大眼睛，一动不动。 薛凌兴奋握住双手，激动道：“扬扬的女朋友！王潇潇！潇潇呀！她前几个月前退役了，现在还在读书。 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暂时查出来是两个胎心——医生说是双胞胎！双胞胎哟！” “啥？ 真的？ 真的？ ！” 刘英腾地站起来，手舞足蹈：“双胞胎？ 两个？ 两个对不对？” 一旁的程天源吓坏了，赶忙搀扶住老母亲。 “妈，您别激动。 是是是是！是两个，是双胞胎。 听医生说，扬扬和潇潇双方都有双胞胎的亲人，所以他们在一起生双胞胎的几率非常大。 b超照片看过了，医生说是双胞胎，目前情况很稳定。” 薛妈妈“啊啊啊”惊喜笑开，一把扑进老伴的怀里。 “天啦撸！咱们在做梦吧？ 是不是？ 做梦？” 薛爸爸慌手慌脚抱住老伴，傻笑看向女儿。 “别……别不是骗我们的吧？ 昨天刚说要奖励鼓励生育，今天就马上来了一对双胞胎？ 真的？ 真的？ ！” 薛凌和程天源重重点头：“千真万确！我们昨晚十一点才知道消息，随后匆匆忙忙赶过去。 扬扬和潇潇现在住一块儿，在离帝都大学不远的地方租了一套小公寓。 我们劝住他们后，半夜一点多才回来。” 第1650章 双胞胎 三个老人笑不拢嘴，饭也不香了，激动巴巴围过来，七嘴八舌问来问去。 “现在潇潇在哪儿？ 扬扬呢？” “退役读书？ 那生孩子咋办？ 得好好养着，读书不着急！” “真的是双胞胎吗？ 哎哟喂！如果能跟老三老四一样是龙凤胎，那简直不能太好！两个女娃娃更好，咱们家缺女娃娃！” “凌凌，啥时候生？ 啥时候呀？” 薛凌应接不暇，忙和老公将他们安抚坐下。 “现在是农历九月份，按这个时间算的话，应该是明年农历三四月份生。 预产期容易算，只要问一问潇潇就能立刻算出来。 你们不要急，一个个养好身体，等着明年春季帮忙带曾孙子。” “哈哈哈哈！” “曾孙子哟！谢天谢地！” “列祖列宗保佑！程家终于又多了一代子孙！” 程天源见老母亲激动得哭起来，忙抽两张纸巾帮她擦泪。 “妈，别这样子……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以后你的曾孙子和曾孙女肯定会非常多。” 刘英抱住儿子的胳膊，高兴得又哭又笑。 “妈只是太高兴！太高兴啊！俺和你爸就你一个儿子，你和凌凌生了三个男孩一个女孩儿。 只要他们一人生两个，一下子就有八个后代。 咱们家会越来越枝繁叶茂……以后俺死了去找你爸，能将这些好消息说给他听，让他乐呵乐呵。 他是最喜欢小孩子的，你知道的。” 程天源泪光闪烁，将老母亲紧紧搂住。 “是……我知道。 一转眼我能当爷爷了……我也高兴来着。” 薛爸爸和妈妈则围着女儿问王潇潇的消息。 “现在还在读书？ 那会不会太辛苦？ 怀着双胞胎肯定比其他孕妇辛苦。” “你咋不将人家潇潇接过来呀？ 快啊！快给扬扬打电话！让司机去将他们一并接回园子来住！” 薛凌一边听着，一边眯眼笑着。 “别急，别慌。 我跟潇潇只见过两面，你们也只见过一面，彼此都非常陌生。 都怪扬扬那小子，将女朋友藏得那么深。 昨晚我们突然风风火火出现，已经将潇潇吓了一大跳。 不急不急，慢慢来。” 薛爸爸嗔怪笑骂：“这小子！早跟他说把女朋友带回来，他每次只会给我打马虎眼！一个劲儿嘿嘿嘿傻笑！” “傻人有傻福。” 薛妈妈得意洋洋扬起下巴：“咱们扬扬好样的，还没结婚就先生娃！咱们家都是循规蹈矩的人，好不容易终于出了扬扬这个‘先进小标兵’！简直不能太棒！” 薛凌“噗嗤！” 笑了，摇了摇头。 “妈，您就别赞他了。 昨晚他被我们狠狠骂了一顿，差点儿就被他爸给打了！要不是怕吓着潇潇，他肯定会被打！” 薛爸爸惊讶瞪眼问：“咋了咋了？” 薛凌苦笑哈哈，低声：“他不一直坚持要自己创业吗？ 前一阵子贷款欠了钱，又要租房子又要日常开销，生活压力很大。 潇潇以前拿过大奖，不过她非常孝顺，用那些钱给她爸妈买了新房子，身边的钱不多。 她退役以后，将身边的钱都给了扬扬，自己一边上课，一边还要辅导小朋友游泳赚生活费。 扬扬没分寸，潇潇不小心就怀上了。 几天前她觉得身体不对劲儿，下课后去医院检查，医生告诉她怀孕了，而且是双胞胎，可把小姑娘给吓坏了。 扬扬他一开始跟她商量说两人都还没稳定下来，这两个孩子不能要。 潇潇伤心哭了，舍不得孩子。 不过她也觉得没条件能养好这两个孩子，最终同意这个周末要去堕掉孩子。” “啥？ ！！” 薛妈妈惊得一个劲儿抚胸口，不停喘气：“这臭小子！脑袋傻掉了不成！” “傻！傻疯了！” 薛爸爸气呼呼：“家里啥时候缺钱？ 他哪里会缺钱？ 整天搞些有的没的！这样子吓人家姑娘！揍他才对！” 薛凌呵呵冷笑，解释：“不仅这样，他还跟人家潇潇说，咱们家就普通小康家庭，以后事业房子车子必须靠他们自己奋斗。 好了，突然遇到这个事，又怕露陷被潇潇怪，又舍不得孩子。 后来总算意识到自己太混账，太不靠谱，才打电话来找我，说可不可以借钱给他，或者先让一部分财产让他继承。 我和阿源才知道，不然压根还不知情！” “天啊！太气人了！这孩子！” “有了孩子就回家来，咱们自然会帮他们。 现在大学生结婚老多来着，而且扬扬都毕业了！” 薛凌继续道：“我们过去的时候，把他们两个都吓了一跳。 潇潇有些腼腆，跟我们打了招呼，坐在一旁埋着脑袋。 我们骂扬扬太混账，她还一个劲儿替扬扬说好话。 我拉住潇潇的手，跟她说千万别担心，好好养胎要紧。 我还跟她说，我们家的情况不差，准备房子和车子给他们结婚绰绰有余。 我跟她说了，今天有空就联系她爸妈，说我们一家子要过去拜访并提亲。 婚礼可以暂时推迟，但婚前该走的礼节，该准备的东西，我们家一样都不能少，千万不能委屈了她。” “对对对！” 刘英附和：“这是必须的！麻利去办！” 薛爸爸和妈妈也都非常赞同。 “人家的父母亲都是教师，应该都是偏传统的人士。 咱们先联系上，好好说明白，然后你们夫妻带着扬扬亲自去提亲。” “是。” 薛凌道：“他们家离这边有些远，开车得足足一天，坐飞机大概要一个多小时。 考虑到潇潇的情况，我建议咱们自家开车过去，路上能随时歇息停下，潇潇能休息能睡，不必担心路上颠簸。 我已经初步跟潇潇约定好这个周末过去。” “好！非常好！” “孩子都怀上了，是咱们欠了礼数。 该办的一定要办好，聘礼方面一定要多一些，不能委屈了潇潇。” 薛凌苦笑低声：“潇潇的父母亲都是老师，可能平时管教她们两姐妹比较严格。 她怀上孩子后，心里还一直有些害怕，担心她爸爸妈妈会怪她。 听说她的双胞胎妹妹前一阵子偷偷谈恋爱，还被她妈妈责备了一顿。” “那……要不潇潇别去了。” 刘英提议：“赶忙让她住进来，你们和扬扬去就行，我们留园子里照顾她，免得她担惊受怕。” 第1651章 更疼更宠 薛凌摇头：“不行，潇潇还是得过去的，她迟早得过她爸妈那一关。 有扬扬那臭小子一起去，加上我们在，多多少少能帮她挡一挡。” “真的？” 薛妈妈担心问：“可她怀着孩子，长途奔波坐车会不会很难受？” 程天源答：“倒不必担心，她没任何妊娠反应，只说早上刷牙的时候有一点点恶心，其他时候并不会，睡眠正常，吃喝也正常。” “真好！” 薛爸爸呵呵笑了，赞道：“她是专业运动员，身体素质比较高，怀孩子应该会比较轻松些。” 刘英摇摇头：“那不一定，怀孩子还得看个人。 怀一个还好些，怀两个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想当初凌凌的身体也很不错，可她怀老三老四的时候，那是相当辛苦。 现在容易些，月份大了，两个孩子一起长，潇潇肯定不会轻松。” 薛凌也是这般想，毕竟这事是她这个准婆婆亲自经历过来的。 “对，所以我已经跟他们小两口说了。 潇潇的身体再好，下学期也只能暂时休学，好好在家养孩子。 我跟潇潇说了，我们以后一定会帮她带孩子，让她能安心完成学业，好好追求自己的事业。 如果我们带不过来，我们会请育婴师在家帮忙，这些不必她担心，包在我这个婆婆身上。 现在孩子还没显怀，她可以暂时继续上课，直到年底这学期结束。” “还有多长时间就放假？” 刘英问：“快了吧？ 中秋都过了！” 薛凌答：“还有两个月多。” “到时会不会肚子太大，太难受？” 薛妈妈担忧低声：“两个孩子一显怀，肚子会很大的。” 薛凌道：“没事，到时潇潇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我们见机行事，不行就请假，直到这学期结束。 她是体育专业的，听说课不多。 因为她的脚之前动过手术，教练同意她这学期不必参加任何课外训练，好好休养。” “那就好那就好！” “专业那种跳来跳去的运动，孕妇肯定不能干。 凌凌，还是得提醒潇潇几声，让她别以为没妊娠反应就能没事，想干啥就干啥，还是要时时小心。” “好的。” 薛凌答应了。 薛爸爸低声提醒：“潇潇如果是腼腆害羞的孩子，你说话可别太直。 娶人家闺女进门，是来给咱们家当孙儿媳妇的，是来帮我们传宗接代的亲人。 咱们要疼着宠着，千万不能摆什么婆婆架子，懂不？” “爸～你就放心吧。” 薛凌笑道：“我是那种没分寸的人吗？ 你们放心，潇潇虽腼腆，不过大方得体，做事比扬扬沉稳多了。” 程天源忍不住赞道：“这孩子自小学跳水，非常自律勤快，性子很温和。 父母亲教得也好，礼貌恭谨，待人非常恭谦。 扬扬骗她说他是穷人家的孩子，她也就信了。 他们弄出这个事来，我们骂扬扬，她一个劲儿护着扬扬，看得出她对扬扬是真心一片。” “不仅如此，扬扬说暂时养不起孩子，只能堕掉。” 薛凌解释：“她心里虽然舍不得孩子，但最终仍同意了，只是自己偷偷哭了好几场。 她说，她很喜欢小孩子。 她现在带着几个小孩子练习跳水，一直觉得小孩子很可爱。” 三个老人听罢，都先后赞说王潇潇是好孩子。 “凌凌，阿源，这孩子这么好，咱们更加不能委屈了她。 有些人家认为儿媳妇没过门就怀上孩子，反正她都得进自家的家门，没得选择，能尽量少些聘金就少些。 咱们可不能这么想。” “对！不能这么想，反而得更加疼她爱她。” “是啊是啊！人家年纪轻轻的就愿意为扬扬生儿育女，咱们得更疼着呵护着才行。” 薛凌和程天源忙不迭点头：“放心吧，我们心里有谱来着。” “什么时候接潇潇过来？” 刘英追问：“今天还是明天？” 薛凌答：“不急不急，我一会儿吃饱就过去帮忙。 阿源他照常上班去，这事交给我来办就行。 我打算给潇潇先配一个保镖兼司机，一来能保护她，二来能接送她上下学。 她现在怀上孩子了，不能再给孩子上课了，住在学校宿舍不方便，吃喝不够营养。 住扬扬那边太拥挤，每天吃得太素了些。 这几天暂时我来负责接送她，多来我们这边走动吃饭，跟大家尽快熟稔起来。 等到周末跟她的父母亲见上面，婚事定下来后，我们再接她过来园子住。 大家觉得这样子好不好？” “好！” 三个老人异口同声答。 薛凌开心笑了，道：“行，那就这么办。” 吃过早饭，薛凌匆匆出发了，程天源则照常上班。 薛之澜和薛桓来了，三个老人连忙将这个大好消息分享给他们父子知晓。 “呀呀呀！” 薛之澜哈哈大笑：“想不到反而是咱们扬扬捷足先登！只听说他已经有女朋友，只是暂时还没决定结婚。 本以为年底应该能喝上老大的喜酒，没想到竟是提前喝扬扬的喜酒，明年春季还能吃上满月酒！哈哈哈！双喜临门，喜上加喜——真让人高兴哟！” “爸，是三喜临门。” 薛桓比划三个手指，好笑提醒：“双胞胎呢！” “是是是！三喜临门！三喜临门呢！” “喜酒好好办，满月酒也要好好办！” 薛之澜羡慕连连，拉住老堂哥的手。 “梧哥，您比我早当上外公，也比我早当上曾外公。 希望我跟你这个岁数的时候，也能抱上曾孙子。 沾沾您的福气，多沾沾才行。” 薛爸爸大笑连连，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让阿越跟他爸爸妈妈学一学，上大学的时候就结婚生娃，顶多也就两三年的时间，不用等太久的。” 薛妈妈附和笑道：“就是就是！当初小异刚上大学不久就怀上越儿，只能休学结婚生下儿子。 如果越儿学他爸妈，压根不用等太久。” “他是儿子，应该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对！” “多多向他爸妈取经，争取大学毕业的时候牵着儿子女儿一块儿拍毕业照！” 众人哈哈大笑。 薛桓有些不好意思，揶揄：“照这么说——扬扬也是向我学的。 等他回来了，记得让他来我这边交学费才行！” 众人再度哈哈大笑。 第1652章 教导儿子 薛凌拧着三四个保温壶从小公寓出来，保镖阿超忙凑上前帮忙提。 “太太，要回去了吗？” 薛凌点点头。 阿超按了电梯旁的按钮。 不料，另一旁的电梯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正是薛扬！ “妈！” 薛扬惊讶瞪眼，转而嘿嘿讨好笑了，“你又送好吃的来呀？” 薛凌点点头：“刚送来，潇潇正在里头吃。 你还没吃晚饭吧？ 快进去陪她吃。” “妈～～”大个头凑了过来，亲热搂住老妈子的肩膀，“别总是那么疏离嘛！咱们是世界上最最亲近的母子哎！” 薛凌呵呵，呵呵冷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跟你的老妈子讲，这样的关系算哪门子的最最亲近？ 何以见得？” 额！！ 阿超憋笑，退到角落里。 薛扬撒娇赔笑：“妈～我的亲亲老妈～我最最爱的漂亮妈妈～我错了！我错了！我错得太离谱了！对不起对不起！你就原谅我吧，原谅你可怜又无助的儿子吧！” “哼！” 薛凌冷哼：“你今年几岁呀？ 连这样的低级错误都能犯？ 我记得你小时候连塑料玩具摔掉一条腿，都得哭着跑来告诉你妈。 你的小手绢弄脏了，也得跑来告诉我。 那时候你顶多四五岁吧？ 你几岁的时候尚且知道的事情，现在都二十几了，却反而不知道了？ 你是智商退化了？ 还是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早就变了？” “没没没！” 薛扬赔笑连连：“妈妈～麻麻～您就别气了嘛！我真的是吓糊涂了，整个人都被吓懵了，心里暗自担心你和我爸都要骂死我……我哪里敢说呀！” 薛凌呵呵，呵呵冷笑：“这事如果没被我们知道，你们偷偷一旁堕掉孩子，伤了潇潇的身体不说，还会伤了家里所有人的心。 如果是那样，你不仅对不起潇潇，也会对不起潇潇的父母亲。 到时不仅你爸会揍你，我也会揍死你！潇潇的爸妈来了，也会饶不了你！” 额！！！ 薛扬听到暗怕连连，罢罢手。 “妈，救命呀！我哪里敢呀！我当时就懵了，一时糊涂想错了……我最终悬崖勒马了，是不是？ 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我还是值得原谅的，对吧？” “呵呵！” 薛凌给了答复。 薛扬拉住她的胳膊撒娇：“妈，我的好妈妈！你是世上最好的妈妈，世上就只有你这个妈妈最好。 爸前天晚上瞪我的眼神比激光还要厉害，吓得我够呛。 我这两天都惴惴不安，吃不下睡不好。 如果你不及时站在我这边，我爸铁定会捏死我的。 妈～麻麻～我最亲亲的麻麻～你就原谅我嘛！” “吃不下，睡不好？” 薛凌狐疑问：“不见得吧？ 潇潇说你昨天晚上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饭，把我带来的饭菜吃掉大半。 今天早上睡到十点才出门，她上了两节课回来，你还没出门呢！” 呃呃呃？ ？ ？ 薛扬老脸红了红，支吾：“我……其实我心里还是很害怕的。 我一向胃口大，吃三碗饭算不得多的。 昨晚……昨晚我睡不好，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天早上才会睡到那么迟。 公司那边九点上班，我今天是去工厂那边催货，不用那么早去，稍微推迟一些才出发。” 薛凌煞有其事点点头：“蛮惨的，一顿只吃三大碗白米饭，饭后只喝了一大炖盅的乌鸡汤。 晚上睡不好，只睡了十几个小时而已。” “麻麻～麻麻！” 薛扬歪倒在她的肩上：“我错了，我错得太离谱了。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也为我之前的迟钝反应和不合格反应深深忏悔。 我诚挚道歉，并献上我的全身任你捶打。” 薛凌终于败下阵来，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哪里真的狠得下心。 “幸好你悬崖勒马，也幸好你还有良心为潇潇负责，为你的两个亲生孩子负责。 儿子，你长大了，是一个成年男人了，该懂得什么是男人的责任。 当初你交往女朋友的时候，我和你爸是怎么跟你说的——认真对待感情，好好待人家女孩子。 堕掉孩子对女人身体伤害极大，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你和潇潇后悔一辈子也弥补不了。 到时你便是害了你自己，也害了潇潇。” 薛凌轻拍他的手背，继续低声：“怀孩子也是需要缘分的，不是你随时想要怀上就能怀上。 给你说一件事吧。 你王青阿姨嫁给你阿虎伯之前有过一段婚姻，阿虎伯之前也惨遭女骗子骗婚。 两人是二婚结合的，结婚的时候年纪都蛮大了。 王青阿姨身体一向偏弱，加上年纪大，要了好些年孩子，可惜一直没好消息。 她为了怀上孩子，吃了好多药，受了好多苦，才总算生下小虎子。 现在的年轻人生活压力大，作息习惯比不得以前的人好，怀上孩子会更难。 你和潇潇都这么年轻，身体也算好，能一下子怀上双胞胎——这得是多大的福气！” “嗯嗯。” 薛扬低低笑了，解释：“我后来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宁可冒着被你们打，被你们骂的危险，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们。 我也舍不得这两个孩子——他们是我和潇潇的爱情结晶呢！” 薛凌压低嗓音：“男欢女爱，追求爱情是人的本能。 你们不是小孩子，你们都已经成年了。 你爱她，她也爱你，你们只是提前一些结婚生子，并不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错事。 我会劝你爸消气的，我们还要恢复好心情，后天带你们坐飞机去潇潇的家乡。” “谢谢妈！” 薛扬激动抱住老妈子，亲热蹭了蹭她的脸颊：“妈，你最好啦！” 薛凌抿嘴低笑，随后沉下脸来。 “这次算是给你一个教训。 记住，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棘手事，都可以来找爸妈帮你解决。 家里人是你们每一个人的后盾，是你们在这个世界上最最亲的人，我们绝不会舍得看你们受苦受难。 不管是什么难事，我们一家子都一起扛，一起面对。 儿子，说句心里话。 这是大喜事，咱们家每个人都欢喜得很，谢谢你和潇潇给了我们一个如此大的惊喜。” “谢谢妈～”薛扬感激涕零低喃。 第1653章 没门第之见 接下来两天，薛扬都带王潇潇回馨园吃饭，让她提前熟悉自己的家和家人。 王潇潇起初战战兢兢的，尤其是知道他家那么有钱后，更是暗自担心不已，害怕他的家人会难相处，甚至瞧不起自己。 谁知三个老人都慈祥极了，对她嘘寒问暖，对她热情得不得了！ 程焕崇和薛欣也热情不已，送上见面礼后，兴奋当起“导游”，拉着她参观馨园，甚至还提前改口喊她“二嫂”，说欢迎她成为家里的一份子。 王潇潇从一开始的忐忑不安，渐渐放松下来。 “……跟我起初想的，完全不一样。 我还以为豪门人家都会高傲些，不怎么容易相处。” 薛扬哈哈大笑，搂住她的肩膀。 “傻瓜！我算是豪门富二代，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跟别人处不来？ 我们家的老一辈都是挨苦日子走过来的人，我爸妈也是从无到有，辛苦创业的一代人。 他们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阶层观念？ 完全没有！” 王潇潇甜甜笑了，低声：“伯父看着像似慈父，他跟我说话的时候总会刻意放柔嗓音。” “其实我爸有些严厉。” 薛扬解释：“小时候他是慈父，我妈是严母。 后来我们渐渐长大，我妈又慢慢成了慈母，我爸成了慈父。 不过我爸妈都是很会疼晚辈的人，除了我们四个。 也不能这么说……应该是他们心里疼我们，但不会表现出来，该疼就疼，该骂就骂，一向对我们严格要求，绝不姑息任何不好的习惯。” 王潇潇听懂了，轻拍他的胸口。 “你爸妈将你们几个都教育得很好，尤其是性格方面。 我虽然还没见着你大哥，但你的弟弟和妹妹都非常开朗乐观，跟你一模一样。 你爸妈真的很厉害！” 薛扬哈哈笑了，介绍道：“我大哥他颇有大哥的风范，跟我爸有些像。 不过，他也是很乐观很开朗的人，去年还被他们医院员工评为‘最帅最爱笑’的男医生。 我昨天跟他发信息，他也知道我要当爸爸了，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一口气给我发了个大红包，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你的家人都……很好。” 王潇潇彻底放下心来，低声：“接下来，就是我爸妈那关了。” 薛扬苦笑哈哈：“别说了，我突然紧张起来。” 王潇潇被他逗笑了，安抚道：“放心啦。 我爸妈之前见过你，你该知道他们都不是难相处的人。 你救过我的性命，他们对你感激涕零的。 后来我每次回家，他们都会问起你。 上次我跟他们通电话，他们还问你毕业后在做什么。” “那就好那就好。” 薛扬尽管有了定心丸，仍禁不住紧张，“宝贝，这是咱们最关键的一关，我得好好表现才是。” “不用啦！” 王潇潇娇嗔：“正常表现就好。 我爸妈都是很实在的人，你越自然实在，他们就越喜欢。” 薛扬点点头，指着房间解释：“这是我的房间，外头是洗手间和阳台。 对面是我弟和我妹的房间，隔壁是我的健身房。 我妈想重新安排一个房间给你，不过我觉得你住我这边就行。 反正咱们下周就领证，哪里熟悉住哪里。” “好。” 王潇潇羞答答低声：“你跟阿姨说，不用那么麻烦。 你这房间这么大，我们住的公寓面积还比不得这里大，已经够住了。” 薛扬握住她的手，亲昵蹭了蹭。 “宝贝，本来我是安排赚下第一桶金以后再跟你求婚订婚，然后等我事业稳定了，我们再结婚生娃。 没想到咱们的孩子来得这么早，打得我措手不及。 幸好，我家有雄厚的后盾让我们提前结婚。 我妈说了，在我们经济完全独立前，一概都用家里的，以后在我的继承财产里头扣一部分，以示公平。” 王潇潇终于忍不住心头的好奇，问：“你……究竟继承多少财产？ 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哈哈！” 薛扬答：“不是我不说，是我之前已经下过决心，在我结婚之前绝不跟我的另一半透露。” 王潇潇转了转眼珠子，问：“怎么？ 担心我是奔你的财产来的？” “当然不是！” 薛扬摇头：“我追你的时候，也就一个破运动员，住在集训中心的集体宿舍骑着一辆小电驴。 我只是想要靠我的努力赚钱，让你看到我如何一步步走向成功，而不是靠着富二代的身份助力走向成功。 那样的话，你可能会怀疑我薛扬的真正能力。” 王潇潇低哼：“你骗人的能力倒是蛮厉害的！” “对不住哦！” 薛扬举手：“我可以发誓，除了我家的真实背景外，我从没骗过你一言半语！” 王潇潇娇瞪他一眼，低声：“把我吓一大跳……” “哈哈！” 薛扬解释：“等我把我即将继承的财产说给你听，你肯定更吓一大跳！不过，估计我一时半会儿还没法说清楚。” “真的？” 王潇潇狐疑问：“很多？ 不管多少，暂时够养我们的娃娃就行。 我和你在一起，本来就无关乎你的富二代身份或财产。” 薛扬感动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喃：“具体有多少，我真说不清楚。 股份大概值三十多亿，帝都每一个区都有我的豪宅和别墅，加起来三四十套吧，加上荣华商城的一些铺面，还有‘明天大厦’几层的办公大楼。 一部分是外公外婆给的，大部分是我妈给的。 我爸那边还没分，我妈手头买的一些股票也还没分，具体真说不清楚。” 王潇潇听得目瞪口呆，好半晌后支吾：“……我们家只是很普通很普通的家庭。 我爸妈以前住学校教职工集体宿舍楼。 后来我拿了奖金，给他们买了一套房。 他们现在用自己的公积金在供另一套小房子。 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 “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薛扬好笑道：“安啦安啦！你放心，我爸妈绝对不会有任何门第之见。 他们是白手起家的人，没任何阶层鄙视，一点点也没有。 我们家里多数人你都见过了，他们都朴实低调，不穿名牌不追捧什么，都是普通人，就是身后稍微有钱一点点——就这样而已。” “嗯嗯。” 王潇潇总算放下心来。 第1654章 惊喜惊吓 周末，程天源和薛凌带着二儿子和未来儿媳妇南下。 路上带了两个保镖，一个司机，人多礼品多，故此只能开出车库里最大最宽敞的商务用车。 王潇潇已经跟家里人打过招呼，说她周末要回家，而且薛扬和他的爸爸妈妈要一起过去。 “你爸妈怎么说？” 薛扬低声忐忑问。 王潇潇低声答：“他们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不过他们说过门是客，一定要准备丰盛的饭菜欢迎你爸妈。 我……我怀孕的事情，我只敢告诉我妹妹。” 薛扬轻拍她的肩膀，温声：“放心，有我呢。” 王潇潇忍不住调侃：“你好像比我还紧张哦。 ＇ “哪有哪有！” 薛扬洒笑。 王潇潇看着前排的薛凌和程天源，见他们低声耳语，时不时轻笑出声，聊得不亦乐乎，忍不住羡慕连连。 “你爸和你妈感情真好……你们都这么大了，他们好像还是无话不谈的样子。” 薛扬得意扬了扬下巴：“不是好像，而是根本就是。 他们一直都这样，感情好得不得了。 我们小时候他们就这样子，现在也这样子，以后老了肯定也是这样子。” “真好～”王潇潇低赞。 薛扬捏住她的手，低笑：“宝贝，我爸妈是恩爱夫妻楷模，我们以后一定也是，只要咱们好好跟爸妈学习就行。” “嗯。” 王潇潇羞答答点头。 高速公路四通八达，商务车又快又稳，本来一天左右的行程提前一个多小时到达。 王爸爸和妈妈等在小区门口的树下，见薛凌一家子下车，忙热情凑了过来。 “程先生！程太太！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欢迎欢迎！” “你们好！确实许久不见了！一直在找机会来拜访，今天总算有机会见上面！” “是啊是啊！我们顾着忙，你们也顾着忙，两个小辈顾着训练和学业，也不懂得给咱们创造机会见面。” “你们好你们好！可算见到了！” 一番热情客气的寒暄后，一行人笑哈哈进了小区大门，来到电梯口。 王爸爸和妈妈打量老陈和两个保镖，以为他们是薛扬的亲戚，忍不住热情问：“这是你们的亲戚或朋友吧？” “不是。” 薛扬解释：“叔叔阿姨，老陈是我们家的司机，另外两个大哥是我们家的保镖。” 王爸爸和妈妈呆了呆，有些反应不过来。 难不成薛扬的爸妈是帝都某行政单位的大领导？ 看他们两人都气度不凡，气质出众，莫不是两个人都是？ 不料，这只是开胃小菜而已，接下来的惊吓更大，足够把他们吓得够呛。 尤其是听到女儿怀孕的消息，老两口又惊又喜，互视一眼后，都尴尬无措捏了捏手。 “这孩子……怎么不早些告诉我们？ 真是的！还在读书呢……怎么能那么快就怀上！” 王潇潇羞得躲在薛扬的背后，不敢开口。 薛扬红着脸表示他跟潇潇的感情一直非常稳定，两人本来打算等潇潇毕业后立刻结婚。 想不到计划赶不上变化，眼下只能提前结婚，先把娃娃生下来再说。 薛凌拉住王妈妈的手，歉意连连解释说是他们疏忽了。 “都怪我们扬扬不懂事。 其实，我们一大家子都非常喜欢潇潇，早已经将她当成我们家的准儿媳妇。 本以为等潇潇毕业后再结婚，谁知他们突然给了我们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孩子是家里的宝，堕掉孩子哪里舍得，也担心会伤害潇潇的身体，所以万万不可取。 现在只能先将结婚议程提早，让孩子们早些完婚生娃。” 王妈妈尴尬看了看女儿，忍不住问：“娃娃几个月了？ 怎么看不出来？” “两个月了。” 薛扬红着脸答：“……是双胞胎呢。” 王爸爸和妈妈对视一眼，转而都开心笑了。 尽管有些惊吓，但两人最终还是欢喜接受这个事实。 “既然如此，那就简单点儿办吧。 程先生，程太太，婚礼简简单单就行。 我们……我们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如果有什么礼节不足的地方，还请你们见谅。” “别这么说。” 程天源笑道：“我们也只是经济稍微好点儿的家庭而已。 二位不必担心，我们家还算宽敞，让他们迅速完婚后，暂时安排跟我们住在一起。 我们会帮忙照顾潇潇。 等孩子平安生产下来，我们会帮忙带孩子，让她能继续完成学业追求自己的事业。” “对。” 薛凌微笑解释：“我已经退休了，老父亲母亲和婆婆都健在。 我们都可以帮忙带孩子，请你们不必担心。” 王妈妈听得有些迟疑：“那么多人……都住一起？ 会不会不方便？ 我知道……帝都的房子非常贵，毕竟是寸土寸金的大都市，肯定是非常贵。 实不相瞒，我们这套房子是潇潇的获奖奖金买的，算是她的房子。 我们在学校里有教职工宿舍能住。 要不将这套房子卖掉，多少给孩子在帝都凑个首付，你们看怎么样？” “对对！” 王爸爸附和点头：“我和老伴都有地方住，把这儿卖了。 我们地方不同，婚礼风俗仪式也不同，聘礼什么的都一概从简不要了，咱们尽量将钱凑一凑，让孩子在帝都能买上一套小房子安顿下来。 月供方面，我和老伴也尽量帮忙。” “不用不用！” 薛凌笑了笑：“我们家地方非常大，够住够住，非常方便。” 薛扬挠了挠脑袋，尴尬解释：“叔叔阿姨，我外公外婆，还有我爸妈留了不少房子给我。 我在帝都二三十套房子和别墅，都算是新楼盘新小区，犯不着去买新房子。 这套房是潇潇给你们住的，你们放心继续住着。 等我赚了钱，以后给你们换大别墅住。 我们家是一个大园子，帝都最出名的‘三馨园’就是我们家。 我家前有车库后有花园，有二三十个独立房间、健身房书房游泳池应有尽有。 我爸妈安排我们婚后暂时跟他们住，是希望能更好照顾潇潇的孕期。 园子大，彼此都有自己的空间，不怕不方便。 家里有厨师能三餐做饭，还有点心师负责点心，住园子能保证潇潇怀孩子期间营养充足。 我妈还准备请育婴师帮我们带孩子，到时不怕会耽搁潇潇的学业。 如果我们跟他们住一起不习惯，我们随时都能搬出去住。 帝都的每一个区我都有房子，不用去买更不用去租。” 王爸爸：“……”！！ 王妈妈：“……”！！ 第1655章 最终同意 王爸爸和妈妈震惊过后，便变得诚惶诚恐起来。 匆匆吃过晚饭，薛凌和程天源先回酒店去休息。 薛扬本来要留下陪王潇潇，但王爸爸和妈妈借口家里地方太小，睡不下，不肯他留下。 程天源和薛凌明白他们一家子有悄悄话要说，十分干脆将儿子带走了。 薛扬不怎么放心，求助看向妈妈。 不料薛凌给他眨巴眼睛递眼色，让他稍安勿躁，怎么也得让人家坐下来好好商量琢磨一下，这时候不能黏得太紧。 程天源也是明白人，悄悄瞪了儿子一眼。 薛扬不敢再造次，忙跟王爸爸妈妈道别，并约好明天早上一起吃早饭。 接着，他悄悄跟王潇潇说晚些时候微信联系，随后跟爸妈一起离去。 小套房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一家三口坐在客厅里，六目相对。 王潇潇略有些紧张，忐忑低声：“爸，妈，伯父和伯母……这次是来向你们提亲的。 他们希望征得你们的同意后，下周就让我和扬扬去领证，尽快结婚。” 王爸爸和妈妈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潇潇，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提早跟我们商量？ 还有薛扬——之前你不说他家是帝都的普通人家吗？ 怎么突然又变成了那么有钱的大富豪？” 王潇潇埋着脑袋，低低给父母亲解释。 “……他们家里的人都非常低调，完全看不出来。 扬扬跟我一起租房子，挤地铁和公交车，身上一点儿公子哥和有钱人的迹象都没有。 如果他不主动说清楚，我真的压根不知道。” 王爸爸皱眉低声：“薛扬看着确实是很好的孩子，壮实帅气，人也开朗诚恳。 人家当年舍命救你，害得他没法继续参加训练，我们内心一直颇内疚。 后来听你妈悄悄说，你跟他似乎在谈恋爱，我和你妈都蛮高兴的，觉得能用性命对你好的人，肯定会好好珍惜你疼你。 只是——只是他家——他家太好了，我们反而忐忑起来。” “是啊！” 王妈妈叹气皱眉：“潇潇，我和你爸都是两袖清风的普通教师。 说句不好听的，不至于穷叮当响，但也丝毫不富裕，一天吃两顿肉都不怎么敢。 门当户对是婚嫁的重要衡量标准，咱们跟他们‘门不当户不对’，你嫁过去后……恐怕会过得不好。” 王爸爸摇头：“孩子，不是富贵人家就通通都是好人家。 薛扬的父母看着都是正经生意人，应该不至于苛待你。 只是你在那样悬殊巨大的婆家，恐怕会格格不入，处不来。” 王潇潇吞了吞口水，低声：“爸，妈，我去过他们家好几回了。 他的外公外婆和奶奶都很和蔼可亲，伯父伯母待我非常温和。 他的弟弟妹妹跟我同校，都是今年刚入学的大一新生。 他们跟扬扬很像，开朗又乐观，丝毫没有富贵人家的架子。 扬扬跟我说，他从小到大都跟周围的同学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应该是家比其他人宽敞一些，车多一些，其他都差不多。 他们家里人的性格都很好，他说他爸妈以前也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白手起家创业赚了钱，并不是那种祖上多富有的公子哥或小姐，任何富豪架子都没有。” “真的？” 王妈妈恍然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倒还不用太担心。 白手起家的人，多半都是艰苦熬过来的，不至于看不起我们普通劳动者。” 王爸爸却不赞同，低声：“有些暴发户忒看不起穷人。 多少穷人乍富后，立刻摆出一副丑陋的脸孔瞧不起穷人。” “不会。” 王潇潇摇头：“扬扬他们家不是那样的人。 爸，妈，如果不是扬扬说了实话，你们压根看不出来扬扬的爸妈是什么暴发户，对吧？ 他们衣着稍微贵气些，但都是舒适穿着，身上没穿金戴银什么的，看着一点儿也不像土豪。 而且你们看他们的谈吐，都是文雅礼貌的人。” 王妈妈附和道：“确实是……性子看着都很平和，谈吐也不凡。” 王爸爸皱眉看着女儿，为难低声：“如果我们家的情况稍微好一些，能给你陪嫁一些房或车当嫁妆，去到婆家也不会被人瞧不起。 这些年你不用花家里的钱，你妹妹也是半工半读，我和你妈才能勉强存十几万。 但即便全部都给你，加上这套房子，在人家眼里根本就是小芝麻，在帝都那边连个首付都不够。 潇潇，我和你妈只希望你和湘湘平淡幸福，没想要你们嫁入豪门大富大贵。 身份差距太大，谈何幸福！” “爸，你是不是反对……我们结婚？” 王潇潇红着眼睛问。 王爸爸长长叹气。 王妈妈心疼看了看女儿，转而也跟着叹气。 “不是反对，他们家的孩子好，家境也好，无从挑剔。 只是我们家跟人家差距太大，我们忍不住有些踌躇。” “等等！” 王潇潇哽咽问：“你们不是跟我说——找对象要找能对我好的，人品为重，好性格为次，有事业心孝顺长辈的男孩吗？ 扬扬他就是这样的男孩子！爸，妈，我是真的很爱很爱扬扬的。” “可是他的家庭太好了，跟我们悬殊太大。” 王爸爸无奈叹气，解释：“自古有云，婚嫁需门当户对。 不仅为了彼此家族长期发展的稳定，更为了男女双方能相知相亲相爱，婚姻长期稳定和睦。” 王潇潇掉着泪水，低声：“我和扬扬谈恋爱以来，一直都非常要好。 我们都是专业运动员，一起训练一起吃大饭堂。 我们互相支持，互相鼓励，一路走来经历了起起伏伏好多事。 他为救我胳膊受过重伤，再也不能强幅度游水。 我本来只觉得可惜，觉得非常感激他出手相救。 直到年初的时候我的脚受伤，医生宣布我只能退役，不然再训练下去下半辈子只能坐轮椅或撑拐杖时，我和教练只能抱头痛哭。 那一刻，我突然理解扬扬帮我挡那一下的勇敢和无畏。 反过来，我也很感激他父母亲的宽宏大量。 换成其他父母，指不定得骂我怨恨我到什么程度……呜呜呜……” “潇潇！” 王妈妈凑了上前，红着眼睛将女儿搂住，“别哭别哭，你的意思妈都懂……妈都懂！” 王爸爸也是泪盈满眶，叹气：“罢了罢了。 人品好最为贵重，谁人的婚姻不是一场赌博。 薛扬这孩子确实很不错，对你也算极好。 你们自己的婚姻和日子，还得你们自由自主选择。” “对。” 王妈妈轻抚女儿的背，柔声：“结婚只是一个小坎儿，以后如何经营好你们的婚姻才是最重要的。 婚姻多坎坷，你们好好学，好好过，凡事多为彼此着想，多些忍让和体谅。 既然选择了，就要对得起你自己的选择。” 王潇潇愣住了，低喃问：“爸，妈，你们这是……同意了？” 父母亲对视一眼，转而微笑点点头。 第1656章 定了 隔天一早，两家人乐呵呵凑在一起吃早饭。 程天源和薛凌作为男方父母，郑重向王爸爸和妈妈提出让两个孩子早些完婚，并解释说此次是正式过来提亲的，聘礼和礼品都已经备好。 王爸爸和妈妈见他们诚意拳拳，暗自都非常满意。 不过，他们只收了聘礼的尾数，随后取了一本房产证出来，外加一张银行卡。 “我们家是小门小户，能跟你们做亲家是我们高攀了。 聘礼只收一点儿，其他的转做潇潇的嫁妆，加上她自己买的套房和攒下的一些钱。 不算多，还请你们不要嫌弃。” 程天源罢罢手：“哪里哪里！从今儿起，咱们两家就是亲家了，自家亲戚不要说这么见外的话。” 薛凌忙摇头：“亲家，亲家母，聘礼是礼节之一，你们该收下的还是得收下。 你们放心，我们一定将潇潇当自己家的女儿疼。 你们养大潇潇不容易，能愿意将潇潇嫁给我们这个傻小子，我们已经感激不尽，哪里还需要什么嫁妆。 聘礼不多，一点儿小意思而已，还请你们能全数收下。” “不。” 王妈妈微笑温声：“扬扬妈，我们虽然不富裕，但我们就一对双胞胎女儿，一直当成心肝肉疼着。 我们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 只要她能跟你们好好相处，跟扬扬相亲相爱，我们就别无任何遗憾。 我和她爸每个月都有工资，生活无忧，没必要收这么贵重的聘礼。” 薛扬急忙忙道：“叔叔，阿姨，甭用什么嫁妆。 你们能将潇潇嫁给我，我就已经感恩戴德了。 这是潇潇买给你们的房子，是孝顺你们用的，你们还是将它留下住吧。” “对对对。” 程天源解释：“潇潇这一次怀上孩子，家里三个老人都非常高兴，乐呵得几天睡不着觉。 三位老人送了潇潇几套房子，外加一百万的银行卡，说是奖励潇潇的。 扬扬名下的房子，加上潇潇自己的，以后在帝都住都住不完。 这一套房子你们且住着，待扬扬和潇潇以后赚了钱，再给你们换大房子，好好孝顺你们。” 薛凌忙点头：“对，待你们退休了，就到帝都帮忙带外孙。 潇潇和扬扬也能就近照顾你们，为你们养老。” 王爸爸和妈妈颇有些意外，听得心里暖融融的。 “潇潇未婚先孕……本来怪不好意思的，哪里能拿老人家那么多房子和钱。 她有退役工资，以后毕业了也能参加工作，哪里能这样子不劳而获。” 薛凌笑哈哈拉住王潇潇的手，道：“他们两个相爱得很，结婚生子是迟早的事。 眼下能快些将这些搬上日程，让家里的几个老人高兴高兴，简直不能太好！我们家呀，好久没有这么大的喜事了！老人家说了，以后只要有曾孙子曾孙女出生，他们都会奖励。 潇潇打了漂亮的头阵，理当应该奖励最多，鼓励其他未来的儿媳妇。” 王妈妈听罢，心里暗自松一口气。 有些人家一听到未过门的儿媳妇已经怀上了，就立刻摆出一副“你不进我家门也得求着进”的态度，聘礼和礼节一概能减则减。 可扬扬一家子却将自家女儿当成宝贝和大功臣对待，丝毫没有怠慢的迹象，反而一副疼得不得了的样子。 女儿养大了，嫁人是意料之内的事。 对疼爱女儿的父母亲来讲，女儿能在婆家过得好，受婆家人喜爱疼爱，是父母亲最大的欣慰。 王爸爸泪光闪烁看着女儿，点点头：“好……那以后潇潇就麻烦你们了。” 薛扬站了起来，解释：“叔叔阿姨，后天我就和潇潇去领证结婚。 下周我们要去拍婚纱照，下下周准备摆酒请客。 希望你们能陪我们一起回帝都，见证我和潇潇最幸福的时光。” 王爸爸和妈妈对视一眼，转而为难笑了。 “现在还不到寒假，学校那边没能请长假。 我们临时跑开那么多天，学校一时半会儿恐怕很难找到两个科目的老师为我们代课。 耽搁了学生的学习进程必定影响他们的成绩，这样颇不好。 要不，你们摆酒的时候我们再过去吧。” 薛扬禁不住失望起来，求助看向自家爸妈。 程天源微笑温声：“王爸爸和妈妈以教书育人为己任，我们都要体谅一些。 实不相瞒，我老婆已经请人找了一个好日子，就在下下周的周六。 那天宜嫁娶，是今年最好的好日子。 希望你们能请假一两天，周五到帝都那边。 周六咱们好好办喜事，隔天是星期天，你们有充足的时间能来回，不会耽搁太多天。” “好！好！” 王爸爸妈妈高兴点点头。 薛凌笑道：“到时记得带上潇潇的双胞胎妹妹。 我小女儿和她都能做潇潇的伴娘。 跟我们一起过来的司机老陈已经认得亲家你们的住处，到时他会提前来这边接你们。” “会不会太麻烦？” 王妈妈不好意思摇头：“家里要办喜事，肯定忙进忙出的，不好麻烦司机大哥跑一趟。 我们自己坐车过去就行。” 薛凌答：“不会不会，一点儿也不会。 家里好几辆车，我们都会自己开车，而且家里还有另一个司机，几个保镖也都能开车。 我们回帝都后，马上联系婚庆公司安排喜宴，自家人不用怎么忙。 扬扬到时负责照顾好潇潇，其他都交给我们。” “扬扬妈，简单点儿办就行。” 王爸爸不好意思笑了笑：“都快年底了，大城市订酒店非常麻烦。 两家人围起来吃一顿喜宴就行，不好太铺张浪费。” 薛凌笑道：“你们放心，在我们家里的后花园办就行。 咱们不去外头酒店，跑来跑去那样太麻烦。 家里宽敞，客房十几间，到时你们来了直接住园子里就行。 我们两家人加上扬扬和潇潇的朋友，就办几桌热闹热闹，你们看成不？” “成成成！” 王爸爸和妈妈高兴笑了，“这样就够了！够好了！” “对，潇潇怀着孩子，以安胎为住，尽量别折腾得太麻烦。” “放心，到时请人家专业公司来安排婚宴，尽量简单化，方便化。” “好！非常好！那就这么商量定了！” “定了！哈哈！” …… 第1657章 要强 帝都，人民医院 刚下班的程焕然在走廊里伸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欠。 “程医生，这是加二病床的ct报告。” 护士匆匆递了一个文件袋上前。 程焕然脚步微顿，大手接过：“好的，谢谢！” 接着，他大跨步走前，一边抽出报告看着。 “然！然！” 后方有人喊着。 程焕然扭过头，见乔慧奔跑过来，脚上的高跟鞋哒哒作响。 “你慢点儿！” 他赶忙迎上前，蹙眉道：“穿这样的鞋怎么能跑？ 你的脚踝还要不要？” 乔慧拉住他的手，眼睛瞄着四周看。 “你下班了吧？ 走，我有话问你。” 程焕然摇头：“等等！我还得回办公室打印东西，给我三分钟就行。” “急不？” 乔慧撇嘴问：“不急就明天再打，我心情不好来着。” 程焕然听罢，抽出手机。 “那我跟值班的同事说一声，让他帮我打印一下。 怎么了？ 谁惹你生气了？ 心情怎么不好来着？” 乔慧抱着文件夹转身，鼻尖轻哼：“你！除了你还能有谁！” 程焕然挑了挑眉，匆匆将语音发给同事，随后收起手机。 “怎么？ 肚子饿了？ 让你等太久了？ 走走走！咱们吃晚饭去。 今晚我们都不用值班，你想吃什么，我就带你去吃。 烧烤火锅奶茶任你点，好不好？” “不好！” 乔慧气闷嘀咕：“我都没胃口！” 程焕然牵住她的手，哄道：“走，路上你再慢慢想。 现在没胃口，一会儿美食上桌，你立刻就有胃口啦！” 他拉着她走向停车场，很快找到他的车。 车子发动，绕出停车场，徐徐开出医院的后门。 程焕然打了一个哈欠，咕哝问：“想要吃什么？ 我肚子有些饿，不如咱们吃水煮鱼吧。 米饭加水煮鱼，就这么安排吧？ 行不？” 乔慧脸色不怎么好，忍不住问：“你——你弟弟订婚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儿跟我说？” “今天才订婚。” 程焕然好笑答：“我中午看到我妈发的信息，立刻就转发给你了呀。 这已经是宇宙第一速度了，还怎么早点儿呀！” 乔慧哀怨闷声：“你弟弟娶的是世界冠军，一下子把我给唬住了。” 程焕然惊讶挑眉，转而笑了。 “这有什么好唬住的？ 潇潇她是专业运动员，她有机会能得世界冠军。 你是搞医学的，跟她是完全不同领域的人才，如何能比得？ 她的名气确实很大，尤其是在国内的体育界。 不过你也不差，至于这样子就被唬住吗？” 乔慧嘟嘴：“你不懂，我直觉一下子就被比下去了。” 程焕然眨巴眼睛，狐疑问：“她是她，你是你，怎么个比法？” “她……她年轻漂亮，身体也好。” 乔慧支吾：“最最让我自愧不如的是她……她还没结婚就怀上你弟弟的孩子，一怀还两个。 瞧你爸妈高兴的模样，还有你外公外婆奶奶他们，一个劲儿在群里笑哈哈说这件事，兴奋得不得了。” 程焕然总算听明白了，憋不住大笑。 “这一点儿，你还真比不得。 首先，她比你年轻好几岁。 第二，她是专业运动员，身体素质自然也好。 第三，她家有双胞胎基因，我家也有，凑一块儿极容易生双胞胎。 这几点，你确实没法跟人家潇潇比。” 乔慧一听，脸色愈发难看了。 “够了！我没让你一一陈述，你是不是只差给我列个表格呀？” 程焕然笑够了，温声：“你是你，她是她。 潇潇再好，也就在我家老二的眼里最好。 在我的心里和眼里，就只有你最好。 人与人之间比不得，反正在最重要的人心里你是最重要最好的，那也就够了。” 乔慧垂下脑袋，闷声：“压根不够……我嫁你，可你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还有一大家子的亲人呢。 我在你心中是第一，是最重要的。 但在你其他亲人心里，情况就不一样了。 同样是你家的儿媳妇，她是世界冠军，是名扬天下的英雄。 现在她还没过门，已经成了你亲人眼里的最佳儿媳妇，一口气要给你家生两个孩子。 同时妯娌，我还没进门感觉就输在起跑线上了。” 程焕然微愣，知晓她这是老||毛病又犯了。 乔慧是独生子女，性子上有些自我，可以说是非常要强。 不管是在哪里，无论是科室或科研室，她都要努力争第一。 以前读书那会儿，她也是每个科目都要出类拔萃，就算不能全部第一，也要争取三名以内，决不允许自己不名列前茅。 “小慧，我都说了，不能这么比。 你是你，潇潇是潇潇，你们是不同领域的顶尖人才，根本没法比。 在我亲人眼里，你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 至于生孩子这方面，咱们暂时可能无法追上，但咱们以后能多怀几次，多生几个，一样还是有可能追上的。” “我才不要！” 乔慧轻哼：“生那么多孩子做什么？ 一个就够多了。 我还要科研，还要读博，还要工作，哪有那么多时间生孩子？ 人能卯足劲奋斗的时间有多长？ 顶多也就十几二十年。 我可不想在我风华正茂的时候生孩子结婚，事业和未来才是我现在更该追求的。” 程焕然转了一下眼睛，微笑低声：“那也不能让我等你太久吧？ 咱们差不多年纪，等你读博后，早就已经是高龄产妇。 咱们都是学医的，高龄产妇怀孩子的风险大太多，能避免还是要尽量避免。 再缓多两三年，咱们就了领证结婚生娃，好不好？” “不行。” 乔慧摇头：“反正得等我博士毕业，拥有副教授以上的级别，不然我不会考虑生孩子。 养孩子要费很多时间的，既然陪不了小孩子成长，那就先奋斗事业，等我们能自由支配时间了，再要孩子生孩子。 这样子对孩子好，对我们也好。” “非得定得那么严格吗？” 程焕然皱眉问：“万一错过了最佳的生育年纪，对孩子也不好，不是吗？” 乔慧嘟了嘟嘴，低声：“我跟你不一样。 你是帝都本地人，还有那么大的家业等着你去继承。 我除了能在职称上赢你一筹，快你一截，其他估计没法子。” 程焕然不禁暗自心累，反问：“你就非得总跟我比吗？” 第1658章 吵架 乔慧嘟嘴轻哼：“咱们将来是伴侣，夫妻之间还是不能有太大差距，不然家庭的未来会不稳定，婚姻也会磕磕碰碰的。” “不见得。” 程焕然耸耸肩：“只要心一致，再远的距离也不会远。 夫妻是夫妻，不是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还尚且有股份多少之分，家庭里的两人差不多就行，哪可能真的做到势均力敌，一定得五五分，可能吗？” 乔慧的脸色不怎么好，低声：“以前我是觉得咱们不会差太远，咱们学历一样，能力也差不多，你除了家庭背景没我的好，其他跟我不相上下。 可后来……谁知道你瞒了我那么多！我的危机感瞬间就起来了，不得不更努力些。” “你这又是何苦？” 程焕然蹙眉道：“以你的水平和未来的科研价值，你必定会非常优秀。 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加紧步伐，就能立刻快得起来的。 总得留一些时间来积攒，给你自己多一些时间。” 乔慧十分自信道：“我现在的目标就是尽量在五年的时间里把未来十五年，甚至二十年的成果都一并拿下。” 程焕然再度心累叹气，幽幽道：“我们才工作多久，你都已经出外学习两三趟了。 有些比你年长，比你有经验的中年医生反而没机会，你知道你科室那边已经有人暗自不满了吗？” “知道呀！” 乔慧轻哼冷笑：“谁让他们没本事呢！他们如果有本事，大可以来跟我争呀！我们科室的主任是我妈多年的老同学。 我知识水平高，还有这层关系，他们能怎么跟我比？ 有时间嫉妒羡慕我，还不如老老实实干好自己的活儿！” 程焕然转着方向盘，不再说什么。 乔慧却似乎想到什么，心里颇为不满。 “你桓舅舅也真是的！你才刚进医院不久，现在正是需要大力提携的时候，他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提前退休？ 提前也不打一声招呼，至少给我们留一些机会……” “桓舅舅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安排。” 程焕然打断她，解释：“他不是没跟我说，只是他没料想到会那么顺利，一下子就顺顺当当退了下来。 他已经帮我们够多了，咱们不该太贪心，适可而止。” 乔慧语气不怎么愉快，沉声：“你懂什么！没有他这个副院长镇在上面提携着，你未来的上升空间必定会大打折扣。” 程焕然却不以为然，道：“如果我业务水平好，以后仍是有机会的。” 乔慧不屑轻哼：“自从你打定主意以后要接管你妈的药业集团，你就失去了斗志一般。 工作完成，科研完成，然后就胸无大志悠哉过日子。” 程焕然听得一阵皱眉，嗓音不自觉略高。 “你说什么呢？ 我现在忙工作，忙加班忙科研，我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我怎么就没斗志了？ 你什么时候见我悠哉过？ 我昨晚值班，今天工作一整天，现在才有时间出去找东西吃。 我没鸿鹄之志，没你所谓的胸无大志，但我也绝不是那种浑浑噩噩悠哉过日子的人！” 乔慧见他激动起来，心里头愈发不高兴了。 “难道我说错了吗？ 你仗着你妈能给你提供那么好的经济基础，那么高的起点，你压根就没想过要在医院里升职，没想过要当什么主任或院长，只想混几年后回去继承你妈的集团！” 程焕然猛然刹车，将车子绕到一旁的慢车道上。 “你说够了吗？ ！就是因为我没能跟你回你的老家，你就处处挤兑我！你强势，你要强，我可以理解。 但你不该处处都要跟我要强！以前咱们不相上下，但你仗着家庭背景好，想让我入赘你家，跟你回老家孝顺你父母，你暗自有些洋洋得意。 可后来自发现你家的那些根本比不得我家的一点点，你就处处卯足劲儿要在其他方面盖过我。 我可以接受一个比我厉害的媳妇，但我接受不了你这样的态度！我们是要谈恋爱当夫妻，不是当竞争对手！你以前跟你班里的同学比，还要跟你的室友较劲，处处都要争第一。 现在你在科室跟你年长的医生比，在科研室跟其他项目的医生和博士比，还要跟我比——你累不累？ 我就问你一句你累不累？ ！” 乔慧也生气了，大声：“我累？ 我累就能不干了？ 你也不想想，是谁让我这么累的？ ！还不都是你！我留在帝都，意味着我爸妈在省城那边给我留的基础都用不上！你一出生就是富二代，你站在那么高的起点俯视我，我能没有压力吗？ ！家庭背景方面比不得，我就只能在工作上和职称上超过你，不然我在我们未来家庭里就只能是弱势的一方！我不想跟你有那么大的差距，你懂吗？ ！” “我不懂！” 程焕然气得脸色发红：“全世界那么多人，不同领域有不同的人才，你能通通比个够吗？ ！你去哪儿都要比！跟我还没组合家庭你就开始比！还没当我家的儿媳妇，就要跟我的弟媳比！你这样子活着不累吗？ ！你这性子谁受得了啊！” 乔慧红着眼睛，粗声：“我就这样子，你受不了就别受！我求你了？ 我招你惹你了？ 当初明明是你主动追的我！现在我压力都这么大了，你还好意思来怪我？ ！你也不想想，我的压力是怎么来的？ ！还不都是你招来的？ ！如果你跟我回家，我的压力肯定不用这么大！” “这是两码事！” 程焕然将车停下，重重甩了一下方向盘，“省城那边的医院难道就没压力？ 难道就不会有同行？ ！你这样的性子，去到哪儿都会有压力！我的家庭背景比你差，你就暗自沾沾自喜，认为以后能在婚姻里俯视我！实际上是你家的所有一切比不上我家一辆几千万的车！你恍惚冷静后，你就巴不得能在其他方面碾压我！你这样的心态如果改变不了，一辈子都得活在高强压力下！” “你——！！！” 乔慧怒不可遏：“你现在不反省你自个，反而来数落我！程焕然！你还有没有良心？ ！你还是人吗你？ ！” 第1659章 心累 豪车里的气氛瞬间到达燃点，爆炸一触即发。 程焕然脾气也上来了，大吼：“我不是人？ 那你还跟我谈恋爱做什么？ ！我没良心？ 我哪里没良心了！当初是我追的你，难不成我就活该——永远只能在你面前示弱？ ！” 乔慧眼睛红了，嘶声喊：“我为了你留在帝都，为了你远离我爸爸和妈妈！现在单位刚稳定下来，你就敢这样子对我？ ！你还说你有良心？ ！你的良心在哪儿？ ！” “为什么？” 程焕然粗声：“为什么？ ！！！你每次都说是为了我留在帝都，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帝都最好的医院，全国最好的医学科研水平都在这里，你留下来难道真的全部是为了我？ 你敢按着你的良心发誓吗？ 没错！你现在是远离你爸爸和妈妈！可当初你在帝都上大学和读研的时候，难不成你就能天天跟你父母亲离得近？ 你爸妈退休后就能来帝都跟你相聚，哪里需要一辈子远离？ 什么都是为了我？ ！你确定？ 你现在压力这么大，也是为了我？ ！” “是是是！” 乔慧尖叫：“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我根本用不着改变我的人生计划！要不是你的家庭太好，我何至于需要将以后十五年的学术水平和科研水平拼命压缩到五年内解决？ ！说到底，我还不是为了配上你！说到底，我还不是为了我们以后的婚姻稳定着想！难道这不是为了你？ ！” 程焕然冷哼：“难道只有你一个人为了我们的未来？ 我不是？ 我没有？ 我们一起努力着，凭什么我做出的牺牲和努力就是理所当然，而你做出的奋斗和辛苦就高我一等，而且我必须感恩戴德！为什么？ 凭什么！？ 婚姻是我们彼此的，不是我一个人的！” “因为我是女的！” 乔慧尖声：“男人为了家庭付出更多的努力，承当更多的责任，不是应该的吗？ ！你别忘了，是我留在帝都准备嫁给你，不是你去我们家那边入赘！” “区别就那么大吗？” 程焕然粗身反问：“现在早不是以前封建时代了，领结婚证的时候是男女双方各一份，不是只有我领。 不管是嫁出或入赘，家庭责任差别压根不大。 你赚一份工作，我也赚一份工作。 双方的父母共同孝顺为他们养老，责任都扛在夫妻两人身上。 你是独生女，我家几个孩子。 说句不好听的，我的爸妈以后老了，我有两个弟弟和妹妹可以帮忙分担。 你的父母亲却只有我们两人去扛。 相比之下，所谓的入不入赘，嫁不嫁出，其实没什么区别。” 乔慧扭过头去，高高扬起脖子，避免眼泪往下掉。 “程焕然，你已经变了。 自从你在我爸妈面前公开你家的财产和真实背景后，你就开始变了。 你变得自我了，变得高高在上了。 等你以后继承你妈的药业集团后，你是不是还要在我面前趾高气扬，自命不凡？ ！” 程焕然深吸一口气，却仍遏制不了胸口上的怒火。 “你是不是有病？ 我家不是那一天就开始有钱的，我懂事的时候就住在帝都数一数二的大楼盘里。 我小时候玩耍的地方是全帝都最繁华最繁荣的荣华商城！别的小朋友寒暑假在玩小贴纸的时候，我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已经带着我们满天下旅游！我读小学的时候，我妈就开得起全帝都最好的车。 我自懂事起，我家就已经非常有钱！我认识你的时候，我妈早已经是帝都的女首富！我跟你谈恋爱的时候，我妈就把她的四分之一财产分给我！我是长子，我比弟弟妹妹分得更多！怎么？ 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趾高气扬过？ 这段时间里，我什么时候自命不凡？ 明明是你自己心态变了！明明是你自卑却又要强，却一直来埋怨我！” 乔慧似乎被他的话刺激到了，恼羞成怒起来。 “闭嘴！你才自卑！你才要强！你家人优秀，难道家里人就不优秀？ 你家有钱，难道我家就很穷？ ！我是我爸妈捧在掌心长大的公主！我哪里需要自卑要强？ ！” 程焕然嗓音冷沉：“我们国家早就没有所谓的帝王制或君主制！这里没有公主！你恃才自傲，处处要强，又被你爸妈捧得太高，见不得身边的其他人比你好，更见不得别人比你厉害！乔慧，你已经走火入魔了！你必须去看心理医生。” “你——”乔慧眼中的泪珠被气了回去，喘气：“程焕然！你说！你今天这样子是什么意思？ ！你仔细说清楚！别拐弯抹角！别旁敲左击！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你给我说清楚！” 程焕然撇过俊脸去，冷声：“我只知道我忙了一整天，现在只想吃一顿饱饭，好好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就这样而已。 是你一直缠着我胡说乱诌，胡搅蛮缠！” “住口！” 乔慧瞪大眼睛，冷哼：“我的话成了胡说乱诌？ 我的行为成了胡搅蛮缠？ 程焕然，原来我在你心中已经成了这样的人！” 程焕然冷着脸，沉声：“别说了，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我冷静不了！” 乔慧吼道：“你这样子的态度，还说这样的话——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 程焕然心累靠在方向盘上，叹气：“别吼了，别说了。 我现在饿得很，累得很，我实在没力气跟你吵架。” “你——”乔慧气呼呼瞪着他。 程焕然取了手机，道：“我给你叫一辆车。” “犯不着你！” 乔慧拿起手机，迅速点了点。 程焕然将手机放回去，没动弹也没说什么。 乔慧气汹汹打开门，随后用力甩上！ “嘭！” 一声，车门发出巨响！ 程焕然难受闭上眼睛，眉头瞬间皱成一团。 乔慧拿着手机，等在人行道上。 程焕然没开车离去，一直等着。 乔慧冷着脸，一动不动站着。 一会儿后，出租车来了，停在乔慧的身旁。 她下意识往程焕然的车看去，发现他并没有出来，冷着脸气呼呼上车。 出租车绕开程焕然的车，徐徐开入来来往往的繁忙车流中。 程焕然疲倦叹气，肚子饿得很，困得很，可他压根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他盲目开在马路上，绕过高架桥，不徐不慢跟着车流开着。 城市里的霓虹灯迷离，美丽却又清冷。 倏地，他踩了刹车。 他微愣看着前方熟悉的大门，心里不自觉涌上一股暖意。 原来，他竟不知不觉来到自家大门前。 第1660章 家是避风港 此时已经八点多，早已过了晚饭时间。 三个老人正在客厅看电视，吃着水果聊着话。 当看到大孙子走进来，三人立刻欢喜站起身，团团围了上前，乐呵呵问这儿问那儿。 “怎么今晚能回来？ 明天不用值班吧？” “太好了！都好些天没见着你了！” “今晚留家里睡！对了，趁着老李他们还在大厨房，让他们给你做点儿夜宵吃，好不？” 程焕然扯开笑容，点点头：“刚刚下班，明天不用值班。 想着好几天没回来，赶忙回来让你们疼一疼。 我肚子饿坏了，还没吃晚饭呢！” “哎哟哟！” 刘英拉住孙子的手，心疼坏了，“走走走！带你去大厨房找吃的！” 薛妈妈提议：“让老李蒸几个虾饺和小笼包，再给你煮一碗鸡汤面，加两个鸡蛋，好不？” “对对！” 薛爸爸忙从桌上捞起一盘水果，道：“先去填饱肚子，这些饭后吃——饭后水果！” 程焕然开心点点头，被外公外婆奶奶簇拥去了大饭厅。 一会儿后，三人围着大孙子，看着他吃得狼吞虎咽，都是一脸心疼。 “医院是不是还是那么忙？ 瞧！你这一阵子好像又瘦了！” “脸色看着也不怎么好，有些青白。” “俺的乖孙！慢点慢点儿吃，别太快了。” 程焕然笑问：“老三和小欣这几天没回家吗？” “周末照常回来。” 薛爸爸答：“这两天没回，多半是功课比较忙。” 薛妈妈解释：“有时候功课不多，下午没课的时候，他们就跑回家吃饭，睡一觉隔天一大早再赶去学校。” 程焕然很是羡慕，道：“坐地铁几站就能到，不过要走一段路。 如果有司机接送上一会儿高速路，犯不着十几分钟就能到。 如果是我，我一定天天回家。” “哈哈哈！” 三个老人都笑了。 薛爸爸揶揄：“你读书那会儿，你咋不这么干？ 也就远了一丢丢嘛！” “远一半多的路程。” 程焕然苦笑：“来回的时间太长，功课又多又忙，课余活动也多，实在分不开身呐！但凡有时间能睡多一会儿，我肯定跑宿舍睡觉去。” 薛妈妈忍不住心疼：“医学院的学生都是忙得很……唉！” 刘英拍了拍大孙子的胳膊，温声：“别太累了，要注意好好休息。 没当医生那会儿，忙还说得过去，要读书搞那个啥研究的。 可想不到当上医生了，也还是忙得不得了。 然啊，工作再重要，也比不得身子骨重要。 你自个是医生，可得多注意点儿。” “奶奶，我知道。” 程焕然咕哝吃着虾饺，“接下来时间宽裕一些，一个日班加夜班，就能休息一天一夜。 我今晚休息，明天也能休息。” 薛妈妈忙道：“吃饱歇一歇，泡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你瞧你，眼眶都是黑的。” “外婆，我没事的。” 程焕然撒娇笑了笑，“晚上早点儿睡，明天醒来立刻能陪你们去后花园晃悠。” 三个老人都哈哈笑了。 吃了饱饱的一餐，程焕然捧着水果盆，陪着三个老人看电视聊天。 家里就他一个晚辈，老人们的所有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来来去去都围着他转。 九点多的时候，三个老人各自回房间睡下了。 程焕然回了自己的房间，泡了一个热水澡，随后穿上睡衣懒洋洋上了床。 手机屏幕时不时闪烁几下，他抓了起来，发现都是工作群和同事群，并没有人＠自己，便随手翻阅几下。 “小乔”并没有发任何信息，不管是微信和qq都没有。 他看着那熟悉的头像，顿时一阵心累和叹气，丝毫没有点开的欲望，干脆将手机丢在一旁。 虽然累，但却没什么睡意，但熟悉温馨的房间，宁静的后花园树影斑驳，远处山峰层峦叠嶂，他看着看着，不知不觉闭上眼睛，浅浅入睡，后来沉沉睡着了。 一夜无梦。 隔天清晨，他是被窗外叽叽喳喳的小鸟吵醒的。 外头已经微亮，黄鹂鸟飞来飞去，互相追逐，唱着悦耳清脆的曲调，扇着漂亮的小翅膀，晃着胖嘟嘟的身形，在枝头上树丛间来回穿梭。 程焕然揉了揉眼睛，精神气爽伸展四肢。 他抓起手机瞄一眼，发现已经是六点多。 昨晚足足睡了八个小时，好久没这么早睡，也好久没能睡足八个小时。 上一次早睡好像也是在家里，而且是过年放假那会儿。 年假的时候，他除了看书外，还得帮乔慧收集她论文的一些参考材料，几个晚上都熬夜，只有两天是早睡早起。 思及此，他不知不觉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何，现在只要一想起她，一提到她的名字，他就禁不住心累连连。 他懒洋洋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去洗漱刷牙。 三个老人在花园走廊散步，他换了一套休闲服，跑过去跟他们一起散步。 一会儿后，薛之澜和薛桓来了。 程焕然好些日子没看到他们，忙迎了上前。 “叔公！桓舅舅！” 薛之澜笑哈哈解释：“我们刚送小越和妞妞去上学，顺路过来蹭早饭吃。” 薛桓拍了拍程焕然的胳膊，揶揄：“已经够高了，没必要保持如此瘦的身材。 要不，舅舅的小肚腩送给你吧。”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爸爸提议：“吃了早饭，咱们去摘石榴吧！花园角落的两棵石榴树上的石榴开始掉了，周末的时候本来让老三帮忙摘，谁知他说要画一幅石榴画，让我们等等。 画好了，他一溜烟跑回学校去了。 石榴都还在树上耽搁着，昨天掉两个烂掉了。 再不摘，那就太迟了。” “好！” “吃饱马上去！” …… 众人乐呵呵吃早饭，一边吃一边聊天，吃了足足四十几分钟才吃饱。 吃饱后，一行人慢悠悠去摘石榴果，一边用果子杆薅下来，一边尝着味道，聊话声和笑声起此彼伏。 晚些时候，薛爸爸和堂弟下棋去了，外婆奶奶榨果汁去了，只留下薛桓和程焕然两人在树下坐着。 “怎么了？” 薛桓挑了挑眉，气定神闲问：“眉眼带着愁闷，是不是跟女朋友吵架了？” 第1661章 传统婚姻观 程焕然转了转眼睛，转而干巴巴笑了。 “桓舅舅，有……那么明显吗？” 薛桓悠哉掰着石榴籽，微笑道：“不用猜就知道。 你说你吧，家庭和谐美满，老人身体硬朗健康，父母恩爱事业有成，弟弟妹妹学业优秀，创业的创业，上学的上学。 你自己吧，学业有成，工作顺利，算是医院那边年轻一辈中最耀眼的新人。 除了这些，还有啥好烦恼的？ 除了感情还能是什么？” 程焕然微愣，苦笑连连。 “偏偏就有不如意的地方啊！难怪古话说，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换句话说，人人都得有烦恼，各不相同罢了。” 薛桓低低笑了，温声：“可不是吗？ 人呀，只要有欲｜｜望、有想法、有目标，就肯定有烦恼。 这应该就是所说‘红尘皆苦’的道理吧。” “唉……”程焕然叹气：“其实，我不贪心，就是想找一个兴趣爱好一致，三观差不多，互相心悦的人好好恋爱结婚，跟我爸妈那样子恩恩爱爱过一辈子就行。” 薛桓哑然失笑：“这还算不贪心？ ！” 额？ 程焕然苦笑：“桓舅舅，这又怎么算不贪心了？ 换句话说，就是找一个跟我相爱的人结婚好好过日子——要求不算高吧？ 基本要求来着！” 薛桓眯住眼睛，轻轻摇头。 “不见得吧。 就你刚才的说辞，作为一个经历爱情婚姻十几二十来年的人来讲，我觉得你的目标蛮高的，要求也挺高的。” 程焕然忍不住狐疑问：“真的？” “当然啊！” 薛桓低声：“彼此心悦之，互为相爱，已经挺不容易了。 在茫茫人海中，要找一个你看上人家，人家也刚好看上你，这个几率其实不大。 首先，你的起点偏高，放眼开去算是很高的起点。 你站在所站的这个高度，很多人只能在你的后面或下面仰望。 因为你自己的文化水平和你父母亲给你的基础实在太高，普通人难以企及。” “还有吗？” 程焕然挑眉问。 薛桓点点头：“又要差不多高度，差不多相貌，不然恐怕你喜欢不了。 另外，所谓的三观差不多，家庭观事业观差不多的人，也是不容易找的。 三观差不多，就已经够难，更何况还要加上其他。” 程焕然哀怨极了，低喃：“……这么说，真是我要求太高了？” “其实，在我这个年纪的人看来，相爱其实很简单。” 薛桓答：“我们已经褪去了青春荷尔蒙的控制，只希望另一半能平淡温馨跟我过日子，别吵吵闹闹鸡飞狗跳就行。 所谓的相爱，在我们这年纪的人来讲，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所谓的‘伟大爱情’，不过就是能互相理解，互相体谅罢了。” 程焕然微微愣住了。 薛桓温声：“我也年轻过，我也追求过轰轰烈烈的爱情，甚至还有为爱至死不渝的志气和信心。 但随着生活和工作的现实狠狠磋磨，我发现其实爱情只是一阵子而已，更多的是过日子的长长久久。 人家总说，少年夫妻老来伴。 其实，不止是老，中年和青年这几十年里，我们需要的更多是伴，没那么多所谓的‘夫妻’，没那么多所谓的‘轰轰烈烈’和‘情感爆棚’。 爱情再美好，皮囊再漂亮，浪漫再难得，全都扛不住岁月的磋磨。 所以，找个能搭档的人过日子，才该是婚姻的目标，而不是年轻人所谓的什么爱情最终追求或爱情的归宿。 婚姻比爱情范畴大多了，不要总把爱情当是婚姻的全部，太片面又太狭隘。 婚姻比爱情复杂太多太多，也重要得更多。” 程焕然似懂非懂听着，忍不住低声：“其实，我……我追求爱情，更追求婚姻。 我也想跟我爸妈一样，找一个心爱的人组合一个家庭，生一两个可爱的孩子，延续繁衍我的基因，也延续传承家庭的爱。” 薛桓笑了，解释：“说到底，你追求的是婚姻。 你是传统家庭长大的孩子，你的性格和品质都最终归于传统。” “是吧。” 程焕然点点头：“最终还是要一份幸福的婚姻。” 薛桓微笑道：“爱情再美好，荷尔蒙再热烈，终究都得归于平淡。 尤其是到了四五十岁的年纪，就更平淡了。 到了六七十八十岁，那就是互相搀扶互相作伴而已。 爱情和婚姻划不得等号，完全等同不了。 我留学那会儿，风华正茂，年少有为，于是我追求的对象美艳聪明，跟我同专业同学校，世界观价值观也差不多。 那时，我认定她就是我的未来伴侣。” “后来呢？” 程焕然迷糊记得那是一个非常美艳骄傲的外国女子，只是当年他还是小孩子，记得不甚清晰，问：“不是现在的舅妈吧？” 薛桓摇头：“不是，她是外国人。 当我自信认为爱情的归宿便是婚姻的时候，却遇到了一系列的问题。 同时我也才发现——原来她的家庭观和我的家庭观差了那么多。 那时候起，我跟她渐行渐远，也开始产生膈应。 其实，你和你的另一半是你们小家庭的主体，就好比是家庭的主框架，如果你跟她在家庭观上不一致，意味着你们的框架不可能稳当，即便暂时将就凑合，随着小孩老人的加入，这个框架上搭建的东西越来越多，最终只会导致家庭不稳震动甚至是轰然倒塌。” “家庭观？” 程焕然禁不住想起乔慧的各种家庭言论。 ——事业未成，谈不得任何婚姻！没有稳固的事业基础，婚姻没有任何意义！ ——除非我评上副教授以上的职称，不然我坚决不会生孩子！生孩子需要耗费你我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划算不得，顶多生一个。 ——你家庭给你的起点太高，我只能从其他方面强过你，不然我们没法在家庭中维持势均力敌的差不多高度，到时家庭就会不稳固！ …… 程焕然难受皱眉，无奈低声：“舅舅，婚姻中的两个主体……真的得势均力敌差不多才行吗？ 你和舅妈，我爸和我妈，好像都不是这样子的。” 第1662章 分手吧 薛桓禁不住笑出声：“谁规定的？ 一定要势均力敌？ 怎么可能！” 程焕然低低叹气，答：“小乔她总说她压力很大，想在职称和科研项目其他方面越过我，不想受我家庭背景影响太大。” 薛桓总算听明白了，道：“原来她是这么想的……无非就是怕你的实力太雄厚，影响未来的家庭地位，是吧？” “是。” 程焕然解释：“她是一个很强势的人，在她接触到的每一个领域都想争第一，即便是家庭地位也要争一争。” 薛桓苦笑：“那她不得活得很辛苦？” “是啊！” 程焕然解释：“她一直很努力很好胜，做任何事目的性极强，有时为了达到目的，甚至带着一些攻击性。 她的人缘有些不好，便是她的性格导致的。” 薛桓温声：“家庭的地位其实不是全靠经济地位来决定的。 经济地位高一些，可能会更有话语权一些。 但经济地位高，代表你费在工作上的时间会更多。 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分在这边的时间多，代表分在另一边的少。 话语权高的人，花费在家庭和孩子的时间相对比较少。 比如你爸和你妈，你们小时候你爸花费在家庭的时间比你妈多，而且是多上许多，是吧？” “是。” 程焕然点点头。 薛桓分析道：“如果你爸跟你妈一样去追求事业，你们几个还能早晚有爸爸接送吗？ 三餐都能跟爸爸一起吃饭？ 周末都有爸爸带着你们去玩？ 我记得好几个暑假都是老人和你爸带着你们去旅行的，对吧？” “嗯。” 程焕然答：“好些暑假和寒假都是我爸带队去的，我妈实在忙得很，偶尔大过年还在工地没能回家。 那时候她到处投资房地产，每天一大堆应酬。 后来服装厂和天舒集团也费了我妈不少时间。 有时我爸哄我们上床睡觉，我妈还没回家。” 薛桓轻轻叹气，道：“是啊，如果没有你爸的牺牲和付出，你家可能没今天这般辉煌。 如果你爸和你妈都去追求事业，将你们抛给几个老人，可能你们家今天会更辉煌，但你们几个绝对不可能这么出色。 你爸妈他们共同撑起这个家，但他们无法势均力敌，不然这个家庭无法像今天这般稳固幸福。 我和你舅妈算是差不多的家庭地位，但事业上你舅妈还是不得不比我矮上一截，因为她的起点比我晚，学历也没我高。 她不用排班的时候，她就回家照顾孩子和家庭。 我不用排班的时候，我还得做行政工作。 所以，她花费在家庭的时间比我多，跟我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我说句实话吧，凡事都不能过犹不及。” “过犹不及？” 程焕然听不怎么明白。 薛桓解释：“夫妻双方不能差距太大，但很难追求差不多，不相上下。 比如学历上，不能差太多，不然知识层面的差距会造成沟通不顺畅。 但没必要一模一样吧？ 比如你舅妈，当年休学一年生下阿越，能拖家带口坚持把本科几年学上来，已经相当不容易。 我难不成能要求她得跟我一样再去考研读研？ 你爸的学历比你妈低，你妈也从没觉得不行，你爸也从没觉得一定要去进修追上你妈不可，对吧？” “对。” 程焕然苦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觉得两个人不要有太大的差距就行，没必要一模一样。 我的家庭背景改变不了，因为我之所以拥有这些，是从我外公那一辈人便开始积攒，我妈奋斗几十年得来的。 小乔她看重这些，但她又不屑这些，甚至总担心我以后在家庭地位上要强势过她。 自去年毕业我们开始涉及婚姻这个话题，我们的矛盾不断，后来她留在帝都工作，打算暂时以事业为重，想不到后来又引起更多的矛盾爆发。 她觉得压力山大，而且都是我害的。 我却觉得跟她渐行渐远，每次跟她在一起都心累不已。” 薛桓眸光微动，嗓音淡定道：“那就分手吧。” 啊？ ？ ？ ！！ 程焕然一时语塞，懵懵看了他两三秒钟。 “桓舅舅，你——你咋不劝着我们一些？ 我们毕竟好些年感情了，而且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不能就这么放弃吧。” 薛桓罢罢手：“谈婚论嫁而已，又不是已经结婚了。 结婚都能离婚，为什么谈恋爱不能分手？ 好些年感情又怎么样？ 谈恋爱是谈恋爱，结婚是结婚，谁能保证谈恋爱的时间长，婚姻就能长远的？ 你跟她谈恋爱感觉不错，可还没涉及婚姻就开始心累，那到时真的结婚了怎么办？ 结婚以后再来考虑离婚，反而有一大堆要顾虑，特别是有孩子的情况下。 毕竟一旦离婚，对孩子的伤害最大。” 程焕然吓了一跳，心里禁不住忐忑起来。 “……是啊，如果真的结婚了到时再来发现问题，也许就更难解决了。” 薛桓分析道：“就你刚才这么说，这明显是乔慧性格的问题。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除非她真的愿意改掉这样的性子，不然你们的婚姻稳固不了。 但像她这般强势独立要强的女生，应该不会轻易为别人做出改变。” “不可能的。” 程焕然怅然若失：“我们每次出现问题，她总得要我低头，即便错的人是她。” 薛桓苦笑：“那你还在等什么？ 与其守着一块儿鸡肋觉得可惜，还不如当断则断。 你不是小孩子了，该懂得分析情况和未来形势。 当初我将我的女朋友带回国的时候，我即便发现了问题，仍咬牙坚持的时候，就跟你现在的情况差不多。 两人都好了那么多年，她甚至愿意为我来到异国他乡，我怎么能跟她谈分手？ 可踌躇可惜又有什么用，只不过增多一些心烦和无奈罢了。 失恋的时候，确实很难受，但心伤恢复了，有了另一段感情，又是另一个开始。” “我……”程焕然踌躇着，迷茫低喃：“难道最终真的只能分手？” 第1663章 下定决心 薛桓轻拍他的肩膀，温声：“不是交往得久，不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就能绝对不分手。 倘若真不适合结婚，那便当断则断。” 程焕然一时禁不住红了眼睛，低声：“桓舅舅，我现在一想到她……心总是异样沉重，好像提不起任何劲儿来。” “该分就分吧。” 薛桓道：“现在还没结婚，你就已经这副模样。 一旦结了婚，她的压力会更大，她会更强势更逼迫你，到时你夹在中间只会更难受。 婚前甜蜜得不行的人，被婚姻的鸡毛蒜皮一折腾，可能都会觉得心累一地鸡毛。 你还没结婚就这样，将来如何受得住？” 程焕然深吸一口气，将眼泪逼了回去。 “……谢谢。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薛桓微微一笑：“失恋了如果很难受，记得要咬牙坚持，不要往回看，要勇往直前。 当你走到新的路口，沿途风景一换，你就能很快缓过来。” 程焕然点点头，想了一会儿后，忍不住问：“桓舅舅，你说我要不要趁机去药业集团那边上班？” “随你。” 薛桓解释：“你迟早要去那边接你妈的班。 你妈现在除了股东董事会过去，其他时间都没出现。 我现在正在慢慢卖掉我手上的股份，打算把资金收拢起来跟我哥去办疗养院。” 程焕然“呀？” 了一声，问：“我妈有没有跟你买下？” 薛桓摇头：“她说她考虑考虑，因为她前前后后买入不少，现在合计起来已经占了五成左右的股份，是药业集团最大的股东。 我现在仍是一成，如果加上这一成，那就是六成了。 她觉得药业集团那边的董事会就寥寥几人不好，目前散股非常少，她认为我这一成可以适当放出去。 董事会如果能有更多不同的声音，更多的新面孔，也许能带来新的动力。” 顿了顿，他补充一句：“另外，你妈也想参考你的意见。” 程焕然挑了挑眉，转而摇头。 “没有，我妈没问过我呀。” 薛桓微笑解释：“这几天的事而已，她估计忙着扬扬的婚事，没时间找你回来问。 再说，你三天两头忙得团团转，也没时间回家来吧？” “是。” 程焕然苦笑：“三天两头加班。” 薛桓想了想，道：“你在医院实习一年多，又工作了一年，对医院的运作系统也算非常熟悉了。 你如果不想留在医院那边，趁着分手的空档换个环境，我还是赞同的。 以后需要这方面的人脉，我来安排就行。 我现在只是内退而已，不是被撤职除名，人脉方面都还在。” 程焕然眼睛一亮，压低嗓音：“桓舅舅，我在那边待了两年多，加上研究生期间又那么忙，直觉身体有些透支，有些累。” “哈哈！” 薛桓好笑道：“你小子太拼了！论文和科研都搞得那么优秀，年纪轻轻就进了两三个大项目，样样行。 人家能顺利毕业已经很不错，你小子毕业的时候身后已经有厚厚一沓论文。 你把人家十几年要干的事情压缩成两年，能不累吗？ ！” 程焕然苦笑：“没法子，停不下来。” 薛桓眯眼打量他，道：“古人有云，三十而立。 你现在的年纪是最好的年纪，褪去青春的躁动和青涩，带着岁月沉淀的稳重却又不失年轻人的活力。 你这个年纪进药业集团去，正合适不过。” “不会太早吗？” 程焕然低声：“好些人说当医生越老越有经验，越老越值钱。 这方面的积攒会不会太少？” 薛桓摇头：“不会，如果年纪太大进入企业，可能会失去动力和对年轻市场的敏锐性。 你如果想趁这个机会去药业集团，就大胆去吧。” “嗯！” 程焕然笑开了，似乎暗自松一口气：“等妈回来，我就跟她说去！” 薛桓见他如此，心里猜想他跟乔慧的感情已经没任何希望，别无出路，因为他已经巴不得能避开她，甚至连医院那边也不想待了。 “对，跟你妈商量商量。 医院那边非常简单，递上辞职信，将手头的病人移交后，随时都能离开。 不必担心，你的文凭证书在，你的论文也都在。 即便你不适合待在药业集团那边，你随时都能找医院上班。 或许到我们的疗养院工作，帮一帮我们。” “哈哈哈！” 程焕然大笑：“桓舅舅，你这是要提前挖人呀？” 薛桓笑呵呵点头：“可不是嘛！你这样的高素质人才，谁不喜欢呀？ 我先提前给你预订一下，免得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去。” “好！我连第二步退路都有了！哈哈！” …… 那天傍晚，程天源和薛凌回来了。 三个老人围拢上前，叽叽喳喳问着话。 程天源解释：“非常顺利，一切顺遂。 潇潇的父母亲非常通情达理，不管我们说什么，他们都很配合，非常好商量。” 刘英激动问：“都说好了？ 结婚的日子也跟亲家他们说了吧？” “说了说了，都已经安排好了。” 薛凌答：“路上我已经联系好帝都最大的婚庆公司，明天就派人来商量方案。” 薛爸爸往后方张望：“扬扬呢？ 潇潇呢？ 不是说要搬过来住了吗？” 程天源答：“明天他们要去领证，说明天下午再收拾东西过来住。” “明天？ 那太好了！” 薛爸爸提醒：“得让扬扬去收拾，别让潇潇太劳累了。” 薛凌笑答：“放心，明天下午我会过去帮忙。 明天傍晚我们好好吃一餐，庆祝潇潇正式成为我们大家庭的一员！” “哈哈！一定要庆祝！” “明天加菜！赶紧去群里喊一声，让然然和小乔，还有老三小欣他们明天都回来吃晚饭！” 薛凌微笑道：“行，我一会儿去群里通知。” 刘英张望问：“潇潇呢？ 怎么没一起过来吃晚饭？” 程天源解释：“我们还没进市中心，潇潇就肚子饿了，突然想吃酸辣鱼。 碰巧薛扬要去服装厂催货，没有空陪她。 我们便陪潇潇去吃鱼，吃完送她回去休息我们才回来。” “哟！喜欢吃酸辣鱼？ 人家说酸儿辣女——会不会是龙凤胎呀？” “哇哈哈！有男有女最好！” 众人在客厅一边喝水，一边聊着接下来的安排。 薛凌点开“家族群”后，惊讶挑了挑眉，转而悄悄凑到程天源的耳边。 “瞧，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然然把小乔给踢出群了。” 第1664章 分手了 程天源惊讶挑眉，转而想想觉得不可能。 “会不会是不小心按错了？” “可能吗？” 薛凌压低嗓音：“他是群主，群主才有资格踢人。 踢人的操作可不是能随便不小心就点到的，你知道不？” 程天源老实巴巴摇头：“不知道。 阿虎连微信都不认得，我能用微信已经很不错了，哪里懂该怎么踢人。” 薛凌蹙了蹙眉，低声：“多半是小两口吵架了。” “吵架就踢人？” 程天源沉下脸来：“臭小子！就算是吵架，也不能将小乔踢出咱们的家族群。 这样意味着什么，小乔会不知道？ 那得多伤她的心呐！” 薛凌想了想，分析：“老大不是容易冲动的人。 他会这么做，多半是闹得非常严重。” “回头你问问去。” 程天源低斥：“现在家里正准备办喜事，他们两个胡闹啥？ 都几岁了？ 怎么？ 感情能跟玩过家家一样？” 薛凌安抚道：“你别激动，晚些时候我问一问。” 程天源疲倦伸了伸懒腰，道：“行，你去吧。 跑了两三天，我累得很。 年纪大了，坐车太久浑身骨头有些受不住。” “我也是。” 薛凌昂了昂脖子，嘀咕：“我的颈椎也不怎么好。” 程天源顾不得自己，拉起薛凌。 “走，咱们悄悄去按摩椅那边坐。 别让爸妈他们瞧见，指不定又得被他们唠叨。” 薛凌嘻嘻低笑，随着他去健身房。 吃晚饭的时候，几个老人说昨晚老大回家来住，早上陪着他们摘石榴，吃了午饭才离开。 薛凌一听，禁不住暗自惊诧。 孩子是从她的肚子里出来的，知子莫若母。 几个孩子都一个样，只要在外遇到挫折或难事，就会悄悄回家找家里人陪伴和安慰。 老大平时忙得不得了，十天半月能回家一趟已经十分不容易。 这一趟不仅回家吃晚饭，还在家里过夜，甚至待到午后才回去，显然已经超过了正常的“警戒线”太多太多。 看来，这一次的问题颇严重。 薛凌吃饱后，随后匆匆去书房给老大发信息。 不料，信息自动回复说“我正在忙碌，晚些时候回复您。 如您有急事，请留言让我知晓。 谢谢。” 薛凌瞄了一眼便知道是自动回复，只好作罢。 这两天出门在外，吃不惯睡不好，她也累得很，转身回房间洗了澡，很快上床打算歇下。 “妈～”外头响起敲门声。 薛凌惊讶挑眉——竟是老大的嗓音！ 她爬了起来，喊：“进来！” 话音刚下，程焕然探头进来。 “妈，你找我呀？ 刚才我在开车回家，路上不好接信息和电话，所以都设定了‘自动回复’。” 薛凌靠在床栏上，拍了拍床沿边。 “你今晚怎么能回来？ 晚上不用上班吗？” 程焕然答：“明天是早班。 我……我心情有些杂，回家睡得比较好，所以跑回家睡。 明天提前一点点去上班就行，不怕迟到。” 薛凌“哦？” 一声，见他神色没有憔悴，眉眼却舒展不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暗自有些担心。 “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吃？” 程焕然轻笑解释：“现在才七点多，家里应该还有东西吃。 在外头吃又肥腻又脏，既然要回家，那当然要在家里吃更好的。” 薛凌温声问：“想吃什么？ 我打电话让小李送这边来。” “不，我去大饭厅吃就行。” 程焕然道。 薛凌扯了一下嘴角，好笑问：“难道你没话跟妈妈说？ 嗯？” 程焕然微愣，转而苦涩笑开了。 “……有，有很多。 让小李送一碗面来这里，我们边吃边聊。” 薛凌拨打大厨房的内线通话，问了问，随后做出选择。 “我不喝鸡汤，把剩下的鸡汤给他煮一碗鸡蛋面。 另外，傍晚剩下的烤乳鸽还有半只，对吧？ 行，加热送过来。 还有，记得给他带一点儿水果。 行，那就这样吧。” 薛凌搁下手机，却发现儿子靠在自己的被子上，懒洋洋半依偎在她的肩上。 她微微一笑，轻拍他的胳膊，带着轻柔的力道。 “怎么了？ 人很难受？” 程焕然低低答：“……心难受。” 薛凌笑问：“做什么要为难自己的心？ 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讲，身体上的病，多半都是人自己吃出来或折腾出来的。 心里上的病，则多半是自己排解不了，说句不好听的，是自己自找的。” 程焕然苦笑：“妈，我……我下午跟小乔分手了。” 啊？ ？ ！！ 薛凌惊讶挑眉：“你提出的？ 不会吧？ 怎么这次突然吵得这么严重？ 分手——不至于吧？ 你们要冷静一些呀！” 程焕然疲倦闭上眼睛，低喃：“我很累……心里很累很累的那种。 妈，我受不住了，我跟她实话实说了。 我说，我受不住她那么要强的个性。 我还说，她的强势和对我的不满已经让她压力山大，让她对我愈发不满，总把自己无端产生的压力发泄在我身上，这样下去只会让彼此更痛苦。 反正，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所以我决定要跟她分手。 她一向很要强，瞪了瞪我，红着眼睛跟我说千万不要后悔，然后转身跑开了。 那时候，我的心……很沉重，也很难受，但我一点儿也不想追过去，甚至害怕追上前。 妈，我现在虽然心累，可我内心深处却隐约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薛凌眸光微闪，惊讶皱起眉头。 “你们——你们之间什么时候闹到严重成这种地步的？ 不都已经决定明年后年结婚吗？ 我连你们的婚房都准备好了！” 程焕然轻缓摇头：“她是一个那么骄傲的人，既然分手了，她什么东西都不会要我们家的。 早些时候我回家前，收到了她寄来的‘同城快递’，她连你买给她的车钥匙都送回来了。” “不是！” 薛凌略烦躁罢罢手：“儿子，你别急着说这些！你——你们怎么会闹这么大的？ 我都听懵了！你要知道，你们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事开不得玩笑。 你们都要结婚了，怎么还会闹到这个地步？” 第1665章 没得挽回 顿了顿，薛凌试探问：“真的只能到这个地步？ 非分不可？ 不是一时冲动？” 程焕然摇头：“不是一时冲动，我内心已经挣扎好一阵子了。 早上桓舅舅点拨了我，我才下定决心分手的。 当断则断，再煎熬下去只会让彼此更难受。” 薛凌似信非信，仍处在震惊中无 法恢复。 程焕然将早上和薛桓的对话一一解释给她听。 “我咬了咬牙，十分干脆约她下午见面。 她以为我是去哄她的，起初不搭理我。 我直接开车过去，跟她说‘我们分手吧，这样的日子我受不了。 ’，然后就……就这样了。” 薛凌轻轻叹气：“想不到小乔的自尊心这么强，也想不到她那么要强。 说到底，这是她自己的自尊心作祟，也并非都是你的错。” “根本不是我的错！” 程焕然苦笑：“她说我们的家庭给了她太大压力，她就算在家庭背景这方面比不得我，也要在科研和工作上赢了我，不然就不会跟我结婚等等。 而且，她的家庭观和我的家庭观出入太大，这也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薛凌仍有些舍不得乔慧，低声：“其实，她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 可能是独生子女的缘故，父母亲对她的期望非常高。 她自小在高压的环境长大，故此只能逼自己事事拔尖，以此来舒缓压力。 她确实很要强，但她大可以不必为我们家而感到压力。 我们一直对她非常满意，心里早已完全接纳了她。” “可她……”程焕然摇头：“她不这么想。 她总认为我们家的家庭环境比她家优渥，这样让她没有优越感，让她担心以后在家庭关系中会被驾驭，害怕我会比她强势。” 薛凌忍不住问：“你没开导过她吗？ 家庭关系不是打战敌对关系，没必要势均力敌的。” “无数次了。” 程焕然答：“可她就是不听，也听不下。 她甚至乍听到潇潇怀上双胞胎，她也得压力一把，因为她担心她以后只能生一个，数量上比不得潇潇。 她在任何领域都要跟别人比，要强得让人害怕，甚至是讨厌。” 薛凌叹气：“唉！这孩子也太好强了。 她这样子的性子，压力如何能不大？” 程焕然低喃：“妈，我们已经过去了……不想再提了。” 薛凌禁不住问：“没得挽回？ 一点儿希望都没有？” “性格使然。” 程焕然反问：“妈，这样子还能怎么挽回？ 她也许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竞争对手，但她不可能是一个好妻子，没法跟我好好安稳过日子。 那我还有意义坚持下去吗？” 薛凌幽幽叹气：“罢了，明天我找个机会见一见她。” “她不会见你的。” 程焕然低声：“以她的高傲性子，除非我去求她复合，让她的面子上过得去，不然她是不会搭理你们任何一人的。” 薛凌睨他一眼，嗔怪道：“这事你为什么不早些说？ 我们最近在忙扬扬和潇潇的婚事，你们现在来捣什么乱？ ！” “妈，对不住。” 程焕然委屈低声：“我们之前闹过几次了，我都努力忍下了。 阿桓舅舅说得对，鸡肋而已，食之无肉，最终不弃也得弃。 我也是今天才最终下定决心。” 薛凌轻抚他的发丝，道：“难受是避免不了的，先缓一缓。 我明天还是找一找乔慧，听听她怎么一个说法。” “嗯。” 程焕然眸光微动，问：“妈，我能不能年底辞职去药业集团那边？” 薛凌微愣，转而问：“是要避开乔慧？ 还是你觉得想换个环境工作？ 不喜欢医院那边？” “都有吧。” 程焕然答：“最大的原因是我不喜欢医院那些繁文缛节般的模块化管理。 应付病人游刃有余，但条条框框太多，各种隐藏的规则和人际关系太复杂。 我希望到更公平更公开的地方工作，而且我更喜欢科研方面的研究，不想让一些拉拉杂杂的事情占据我太多时间。” 薛凌轻轻点头：“那你怎么安排？ 想进科研部？” “对。” 程焕然解释：“我想从基层干起，而且从最难的开始。” 薛凌低笑：“以你之前参加的几个科研项目看，你犯不着从基层开始。 你投简历过去，能录取到哪个阶段，从哪个位置做起，凭你自己的真实本事吧。” 程焕然忍不住问：“妈，那管理层方面的……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接手？” “再缓一缓。” 薛凌答：“你先去那边熟悉一下环境，吃透药业集团运作的每一个环节。 等一个恰当的时机进管理层，等你站稳脚跟，再进最高管理层。 其实，药业集团并不复杂，生产线在那边，只要生产出来，其他靠销售。 一部分供应医院，一部分供应市场的药店，每一个环节早已经固定化，变动不大。 正因为这样，我不用在那边费太多时间。 不过，它这些年的盈利情况非常可观，我还是颇满意的。” 程焕然点点头：“妈，我听你的。” 顿了顿，他认真解释：“妈，其实我去那边并不只是为了避开乔慧。 我之前跟导师一起搞科研，一直觉得全心全意专注做着某件事很有成就感。 可自从我进了医院实习，后来正式工作，我发现我每天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弄病历，抄这个抄那个，小组开会、科室开会、主任领导开会、院领导开会等等……我一个人要变成千手观音，应付一大堆事。 我觉得自己忙成一个陀螺，但却好像忙不出什么成果来。 什么都搞，最终什么都专注不了。 心静不下来，人忙不停，最终好像除了累和心累，反而忽略了好些东西，尤其是我喜欢和追求的东西。” 薛凌点点头：“妈懂了。 那边的科研部还不怎么行，你去搞搞看吧。 上次我们董事会决定去国外挖几个专家级别的大人物过来，到时你好好跟人家学习。 同时，国内的一些药物专家我们也会请一些来做指导，你跟你桓舅舅保持联系，事情是他在牵头。” “好！” 程焕然高兴应下。 薛凌又道：“那边的管理也已经模式化，但偏简单一些，因为股东只有三个，管理层也向来精兵简政。 去吧，去看看适不适合你待。” “那我年底辞职。” 程焕然道：“过两天先去投简历试试。” 第1666章 不许分手 乔慧那边一样也是天翻地覆，从没请假的她请了假，工作没法干，饭不想吃，躲在宿舍里偷偷哭泣。 她请的是病假，带她的主任医师听到后，给她发来了关心信息。 她只说没事，自己已经吃了药，睡一睡就能好起来。 主任医师跟她妈妈是老同学，转身将乔慧病倒的事情说给乔妈妈知晓。 很快地，乔妈妈打来了电话。 ——小慧，你怎么了？ 老刘说你可能太忙疏于照顾身体，今天病倒了。 怎么回事啊？ 哪里难受？ 乔慧吸了吸鼻子，答：“我没事……就是有些累，头昏呼呼的。” ——有些累？ 现在哪一个年轻人不累？ 能坚持就坚持，不要随随便便就请假。 咱们当医生的，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还谈什么实力照顾病人？ 乔慧低声：“妈，我知道了。” ——你怎么嗓音听着怪怪的？ 是不是感冒了？ 现在帝都那边已经是秋天，早晚偏冷，你多半是大意着了凉。 乔慧脸上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吸了吸鼻子。 “应该是吧……没事，我已经吃了药了，睡一睡就没事。” ——好，那你睡一睡。 记住，你现在还是年轻医生，没资历没经验，不好随随便便就请假，不要让上级领导抓到小尾巴，懂吗？ 乔慧低低“嗯”一声。 乔妈妈又问了她论文的书写情况，还特意强调下个月的国外xx短期学习培训让她必须得争取去，年底前务必将明年评职称的论文一并发表。 乔慧听得脑袋一阵嗡嗡作响，迷糊应了几声。 ——小慧？ 小慧？ 你有没有在听呀？ 是不是睡迷糊了？ 如果真的那么难受，就去科室里头挂水，这样能好得快一点。 你现在正在关键时刻，不能一病好几天，必须赶紧好起来，才不会落下重要事情。 对了，然然最近怎么样了？ 他需要值班不？ 乔慧一听到“然然”两个字，心中的无名火骤然爆发。 “我不知道！我通通不知道！以后不要问我关于他的任何事情！我永远不想再搭理他！” ——怎么了？ 他惹你生气了？ 小两口吵架了？ 乔慧气呼呼：“我跟他分手了！” ——咋回事啊？ 分手？ 怎么可以！ 乔慧冷着脸不开口，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小慧？ 小慧？ 你刚刚说什么了？ 你这孩子是不是病糊涂了啊？ 怎么什么话都能乱说？ 吵架了就缓一缓，不许你提什么分手胡话！分什么手！ 乔慧仍是不想搭声，脸上的泪水蜿蜒往下滑。 ——小慧？ 你这丫头做什么不出声？ ！你疯了是吧？ 然然那么好的男孩子，说一句‘万里挑一’都不过分。 错过了这个村，上哪儿找这么好的男孩子去？ 他家那么好的优渥条件，单单这一点，就足够你得好好把握了。 乔慧终于哽咽开口：“就是他家的条件太优渥，我才会这么辛苦……因为他，我已经这么辛苦了，可他还不能体谅我……我生他的气，他还不哄我，只会怪我自己给自己太大压力。 他也不想想，我的压力究竟是谁造成的？ 还不是他！为了配上他，为了超越他，我得费多少劲儿……呜呜！ ——怎么哭了？ 闹得很大，是不是？ 他怎么了？ 你快告诉妈！然然那孩子看着蛮温润尔雅的，应该不是他欺负你吧？ 悲伤的缺口一旦崩塌，很快便一发不可收拾，乔慧大声哭起来。 “妈！我受够了！我也不想要他了！是他说要分手的！我也想分手！我不想要他了！我一点儿也不想要！我累死了！累死了！我受够了！” ——小慧！小慧！你冷静一点儿！冷静一点儿好不好？ 你瞧瞧你！大声嚎嚎的！像什么样！ 乔慧的手按住胸口，重重喘息。 “妈，我都这么难受了……你就不能让我发泄一下吗？ 妈！妈！呜呜呜！” ——闭嘴！吼什么吼？ ！谁允许你这样子大声吼吼的？ 像什么样？ ！只有那种没教养没礼仪礼节概念的人才会大声嚷嚷哭泣！你一个高材生，一个大家闺秀，这样子算怎么回事？ ！你给我冷静点儿！ 乔慧蹲了下去，伤心欲绝哭着。 “妈……我都已经这么这样了……就不能让我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嚎一场吗？ 我想喊！我想大声的哭嚎……啊啊啊！” ——住口住口！你的冷静自持上哪儿了？ 你自小学的那些礼仪丢哪儿去了？ 我就是这样子教你的？ ！遇到点儿事就嚎嚎大哭，算什么！？ 哭是最懦弱的行为！哭什么哭？ ！哭如果有用的话，这世界早灭亡了！遇到事，第一反应是冷静下来想想怎么处理，最不应该哭！你给我擦干眼泪，好好坐直，冷静想想该怎么解决问题。 乔慧踉踉跄跄跌坐在地上，靠在衣柜上。 “妈，我累了……我很累……让我睡一睡，好不好？” ——等等！你刚才说跟然然吵架闹分手是怎么一回事？ 他做错什么了？ 还是你错了？ 仔细捋一捋，如果是你错了，你就稍微服个软，哄一哄他。 男人嘛，都是死要面子的。 给他一个小台阶下，然后再反手将他摁住，分寸把握好，他逃不出你的手掌心的。 乔慧低低抽泣，哽咽：“他没错，我也没错。 如果知道是谁出了问题，谁的错，那还容易解决。 关键是彼此都没错，彼此却都觉得心累难受。 他说，他觉得我们不适合在一起……他很累。 我突然发现我也很累……这段关系还能怎么维持？ 还不如我放过他，他放过我，大家分手算了。” ——胡说八道！怎么能分手？ ！小慧，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呀？ 分手了，你以后上哪儿找条件那么好的男孩子去？ ！他跟你一样都是研究生毕业，学识好，样貌好，最关键的是家庭背景非常好。 他的起点是好些人一辈子没法赶上的终点，你懂不懂？ ！我不是让你好好把握他吗？ 去年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先跟他把证领了，领了大家都能心安。 你就偏偏不听！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第1667章 不许低头 乔慧呜呜伤心哭着，哽咽：“我不想那么快跟他结婚……” ——你懂什么！条件好的男人少，尤其是像程焕然这样的男孩子，更是凤毛麟角。 早些领证结婚，对你有益无害。 我都跟你分析那么多遍了，你做什么总是听不懂？ 乔慧低声解释：“我刚刚毕业，我不想那么快就结婚。 我还想奋斗事业，争取在事业上胜过他一筹。 他家里人都那么优秀，我怕太快嫁给他，去到他家那种环境下，我会压力太大。” ——你也不差，怕什么。 我的女儿，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咱们家虽然比不得他们家有钱，但咱们一点儿也不差。 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事业必须把握好，男人也必须把控好。 一个人的能力不仅仅取决于某个领域，而是所有接触的领域。 你如果真正优秀，就必须在每个领域都优秀。 乔慧闭上眼睛，眼泪扑簌往下掉。 “我太累了……妈，你只认识然然和他的妈妈，不知道他们家还有很多很厉害很优秀的人。 然然的爸爸是自己开公司的企业家。 他的二弟是游泳健将，得过国际大奖，帝都大学毕业后现在在创业。 他的二弟要结婚了，娶的女孩子是世界冠军，而且人家一口气就给他二弟怀了双胞胎。 他的三弟和妹妹都考进帝都大学，一个个都长得好，能力也棒。 就连他妹妹的男朋友也是国外大富豪，有钱有权还有型。 他们家找的对象都极优秀，我如果不优秀些，以后在他们家哪来的地位？ 在那种环境下，只会被嘲笑被瞧不起……让我过那种没尊严没信心的日子，那还不如不要！” ——那然然呢？ 他也这么想？ 你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刚才我不说了吗？ 你也是非常优秀的孩子，根本无需怕。 乔慧低喃：“然然他不这么想，可我不能不想啊。 他的家庭成员太优秀，我过早进入他的家庭，只会被其他人瞧不起看不起，我宁愿不要。 我现在争取读博，争取参加科研项目，争取各种国内外著名培训，努力写论文发表论文，就是为了能超越他，为自己争取更高的地位。 可然然总说我是多此一举，总说我太要强太强势。 他今天亲口跟我说，他发现跟我在一起非常累，不仅是身体上物理层面上的累，而且还有心累。 他说，我们的家庭观差距太大……然后他就跟我提分手……是他！是他！是他亲口跟我说分手的！是他提的！他提的！呜呜呜！” ——等等！等等！你别哭，不许哭！你刚才说什么？ 是程焕然自己亲口提的？ 他竟主动提分手？ ！你哭什么！哭是最软弱最懦弱的行径！奇怪！竟是他主动提的分手……臭小子真不知好歹！ 乔慧哭得眼睛都肿了，抽泣连连。 “对，是他亲口提的。 以前我跟他闹小别扭，都是他主动哄的我。 以前我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开始不哄我了，甚至还跟我吵架。 不是那种打情骂俏的吵，而是很凶很生气的吵。 最近大半年吵了好多次，前天吵得非常凶，最后他开车走了，我自己坐车往回走。 他没追上来，也没出来哄我，很无情很冷酷自己跑了。 本以为今天他是来哄我的，谁知他竟是来跟我分手的！” ——怎么会这样？ 你们之间究竟怎么了？ 他是不是对你变心了？ 男人都是感性的动物，看到其他漂亮女生容易把持不住。 他是不是跟其他女生看对眼了？ 是不是？ 乔慧哽咽：“不知道……应该不是。 他每天除了工作就是科研，连睡懒觉都没有时间，哪里的时间跟其他女生胡搞。” ——傻子！只要他有异心，再忙他也一定会找机会钻缝隙去找其他女生。 他们科室你去得多不？ 科室里的年轻女医生多不？ 一些年轻小护士爱打扮，爱跟医生悄悄打情骂俏。 这些你防范过没？ 乔慧微愣，摇头：“没有，我每天自己都忙死了，哪里有时间去关注那么多。 而且，然然他不是那种人。 他是谦谦君子，待人和善客气，不是那种猥琐恶心表里不一的男人。” ——你瞧你！小慧呀～你还是太年轻了。 有些事都是不能看表面的！大多数男人都花心，容易被身边花枝招展的女人给勾搭了去。 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 你整天顾着忙工作和科研，你不花点儿时间在他身上，他就会把这些时间花费在其他女人身上。 他长得好，人也帅气，学历也算高，就算他不将家里的背景说出来，照样有一大堆女人往他身上扑。 把控男人，不能太自信，更不能大意，不然容易被其他人给钓了去。 现在他主动提分手，你得反找过去哄他了。 快去！给他发信息发语音，或许直接跑去找他。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躲起来哭？ 万一被其他女人捷足先登了，有得你后悔！ 乔慧抽了抽鼻子，低喃：“我不……我开不了口……” ——为什么？ 为什么开不了口？ 你就当是为了你们的未来，忍气吞声一下子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那样的好男人，别说是忍一时，就是忍一辈子也值得。 又不是什么忍辱负重，只是让你稍微弯弯腰，适当哄一哄他。 他跟你这么多年感情，只要你服个软，他很快就能回心转意。 记住，男人就跟放风筝一样，你不管他，他就自个飞走了。 你拽得太紧，他又飞不高飞不远。 所以，你必须适当放，适当拉牵。 你只要方法对，他永远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乔慧迟疑了，吞吞吐吐：“我……我不想。” ——为什么？ 你这傻孩子！他家那么有钱，那么多的房产不动产和股票。 错过这个村，以后就没这个店了！你脑袋里究竟在想啥？ ！ 乔慧哽咽呜呼：“我怕我一旦低头服软，以后就得一直是我低头……那样的话，我在他心中还有什么地位和尊严可言？ 我的骄傲和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那样……我做不到。” 第1668章 早料到了 乔妈妈听完，也暗自觉得不行。 ——确实是，女孩子该有的骄傲和矜持可不能随随便便就丢开。 要不，妈打个电话过去，帮你哄一哄他，让他回头去哄你？ 乔慧低低“嗯”一声。 ——等等！刚才我说的话你还没回答——究竟然然有没有跟其他女孩子暧昧不明？ 他是不是真的变心了？ 乔慧忙答：“不会的，他不是那种男孩子。” ——小慧，你还是嫩了点儿！哪有猫不偷||腥的？ 我是问你有没有发现类似的迹象或流言蜚语。 如果有的话，我也能趁机数落他一番，再来教训他得检讨自己，给个机会让他回心转意。 乔慧想了想，摇头：“没有，真没有。 妈，我都说了，然然他不会的。” ——如果真没有，你们怎么还闹得这么僵，可见矛盾不小呀！行了，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 我回头就找他去，说几句软话哄一哄他。 你们好几年感情了，不可能说没就没，说分就分。 你们只是差了一个中间人调和一下，这边劝劝，那边劝劝。 乔慧好不容易收住了泪水，低声：“妈，你……你马上给他打过去看看。” ——行，我马上问问他去。 不过，你自个的姿态得把握好。 他说软话，你该顺势低头就低头，但也不能轻易让他哄几声就好了。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男人是不会珍惜的。 他随随便便就提分手，这架势可不能纵着他。 你听懂了吗？ 乔慧答好。 随后，通话挂断了。 乔慧脑袋晕乎乎的，躲被窝里睡去了。 乔妈妈则迅速调出程焕然的电话号码拨过去。 程焕然用疏离又礼貌的语气跟她问好，并没有立刻说两人已经闹分手云云。 乔妈妈敷衍几句后，赶忙进入正题，责备他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提分手，伤了乔慧的心不说，也让他们两夫妻担心不已。 “你们都年纪不小了，不是过家家的小孩子。 你们眼看都要结婚了，已经好了那么些年，怎么能轻易说分手？” 程焕然轻轻叹气，答：“伯母，过不下去了。 我不是开玩笑，更不是一时冲动，我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跟小乔提分手的。 伯母，对不起，我让你们失望了。” 乔妈妈一听就慌了，问：“啥意思呀？ 不是开玩笑？ 真的？ 那——那——你真的要分手？” 程焕然语气坚决答是。 乔妈妈更慌了，嗓音不自觉提高。 “怎么能分手？ ！难道你不爱我们家小慧了？ 她对你也是真心的！当初你隐瞒你家里的情况，她丝毫没嫌弃你，反而跟你谈恋爱，而且一谈好些年。 然然，小慧她那么爱你，你们怎么能分手？” 程焕然叹气，解释说两人起初确确实实是因为相爱在一起，可后来各自太忙碌，三天两头见不了一面，而且乔慧的个性太要强，他被她伤了好些次，发现跟她在一起太心累。 本来他也舍不得，踌躇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爆发连续吵架，他心累得不行，最终冷静决定分手。 乔妈妈一听发现不得了，一个劲儿说不行不行。 “这么多年感情了，哪能说分开就分开！然然，你不要太冲动了，别急别急，先让小慧改一改，回头两人在一起就好了。” 程焕然解释说不用了，还说这是小慧的性格导致的，即便暂时将就，本性难移，最终还是不得不回到吵架闹腾的阶段，还不如当断则断。 他再次道歉，说让乔爸爸和妈妈失望了，他很抱歉。 他最后还强调，他和小乔即便分手了，但朋友和同窗的情谊变不了，以后如果有他效力的地方，一定尽力相助。 乔妈妈听着“嘟嘟嘟”的挂断声，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匆匆找了女儿，让她必须马上去找程焕然，表示愿意改一改她的性子，两人重新在一起。 乔慧哭得不行，说她没有错，凭什么让她改，即便是真的要分手，她也不会被迫改变，因为她本性如此，改了就不是她乔慧这个人。 乔妈妈气昏头，将她狠狠骂一场，骂她不懂进退，骂她不识时务。 乔慧受不了老妈子的骂声，干脆挂断关机。 很快地，乔爸爸也知道了。 奇怪的是，他不像自家太太那般生气焦虑，而是很淡定接受这件事。 “她自小就要强，你的教育教导方式让她更要强。 她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也许受受挫折后骄傲不起来。 偏偏她是一个天赋极好，又很努力上进的孩子。 她的性子加上她的能力，让她一直处于亢奋要强的状态中。 她的性子和骨子里都是强势和骄傲。 如果程焕然是一个懦弱些，胆子小的男人，尚且还配得过去。 可人家也是一个实力杠杠的高材生，不可能在你女儿面前一直伏低做小。” 乔妈妈听得头昏脑涨，骂他究竟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还骂他怎么能支持两个孩子分手。 “分手意味着什么？ 你知道不？ 啊？” 乔爸爸瞪她一眼，脸色黑沉答：“我当然知道！我一早就跟你说了，如果程焕然是一个家庭背景差的男孩子，能入赘到咱们家，咱们对他好一些，也许应该能受得住你女儿的性子。 但他不是，他比你女儿更有资格傲娇骄傲。 普通男人尚且受不住，更何况他那样的人中龙凤！” 乔妈妈生气质问：“你女儿她怎么就不能骄傲要强？ 她哪里不优秀了？ ！他是人中龙，难不成我们女儿就不是人中凤儿？” “你瞧瞧你的态度，你的性情。” 乔爸爸嗤笑：“你的女儿比你更甚，比你更强势。 我几十岁的人了，忍了你大半辈子，我有时还忍不下来。 人家一个刚出茅庐的富家子弟，怎么可能受得了你女儿！早在我们去帝都跟程焕然的妈妈见面后，我就料到会有今天。 我本以为他们两人去年就得分手，谁知那小子还挺能忍的，一直忍到现在才爆发。 算了吧，你女儿的性子决定她只能找一个懦弱的凤凰男，别再去招惹人家了，省省功夫省省口水吧。” 第1669章 父母吵架 乔妈妈怒不可遏，伸手就往老伴的胳膊甩打。 “你特么说的什么话？ ！现在说的是女儿和程焕然的事！你扯上咱们做什么？ ！你又不是什么凤凰男！你叽叽歪歪这些话做什么？ ！” 乔爸爸躲开了去，冷哼：“我不是凤凰男，尚且很多时候忍不了你的强势。 人家比咱们年轻一代人，家庭富足，能力卓越，又怎么忍得了比你更强势的女儿。 我早就说过了，别总把女儿逼太紧，也别整天灌输她处处必须优秀的观念——这些本来就不对！” “有什么不对？ ！” 乔妈妈瞪他，大喝：“不给孩子一些压力，孩子哪里的动力去进步？ ！我们就她一个女儿，她不优秀怎么行？ ！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她，全心全意将她抚养长大。 我们的身心都关注在她一个人身上。 她不处处优秀，对得起咱们的多年付出吗？ 对得起她自己的未来吗？ ！” 乔爸爸冷笑：“她的性子这样子，顶多跟你一样死要面子在单位和职称方面越混越高，过度偏向工作，家庭方面就不可能好。 没人是万能的，谁能处处都优秀？ 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状元。 你女儿她能干得了几行？ 真的能行行优秀？ 她如果再不好好改改，以后活得最痛苦的是她自己，还有她身边被她忽略的亲人和爱人。” 乔妈妈白了他一眼，道：“你去劝她改啊！少来这里长篇大幅说一些废话！你有本事？ 你有真本事就去劝她马上给人家程焕然说软话去，不然这一次铁定会分手！” “不用了。” 乔爸爸沉着脸道：“人家男方受不住你女儿的脾气主动提的分手，以你女儿现在的性子，她是不可能低头的。 趁这个机会，让她吃一点儿苦头，让她收敛一些性子。 吃一堑长一智，挺好的。” “你究竟在说什么？ ！” 乔妈妈炸毛：“你当真觉得他们能分手？ ！程焕然家里那么好的条件，自身条件也不错，如果错过了，以后想要找这么好条件的——上哪儿找？ ！你上哪儿找去？ ！” 乔爸爸黑沉着脸：“说了半天你还是听不懂。 程焕然就是因为太好，太优秀，你女儿才会配不上人家。 你女儿怕自卑，怕以后没法控得住人家，所以才会压力山大。 两人这样的关系还能怎么维持？ 跟他在一起，你女儿只会更难受，压力更大。 与其说放过别人，还不如说是放过她自己。” 乔妈妈想着早些时候女儿哭得歇斯底里的样子，微微愣住了。 “她……难道都是小慧的错？ 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不可能都是咱们女儿的错吧？ 程焕然他眼睁睁看着小慧压力那么大，做什么不安抚着点儿？ 他难道就没错？ ！” 乔爸爸呵呵冷笑：“凭什么情人分手双方就得都有错？ 你们母女两人就是太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是厉害的女人，自己就是高人一等。 不错，你女儿确实非常优秀，但人家程焕然更优秀。 难道就因为他是男的，他就得对你女儿处处忍让？ 他的条件和家庭背景都摆在那儿，你女儿自个压力山大，怨得了他？ 他如果没读研究生没在科研室从事研究，你女儿怎么可能认识得了他？ 他的家庭背景那么好，不见得他就有那么大压力。 人真正的自信是来自对自己能力的信任，而不是自己一味儿认为自己很了不得。 你女儿不是太阳，地球不是围着她转，地球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必围着她转——你懂不懂？” 乔妈妈脸色铁青，好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乔爸爸最终长长叹了一口气，低声：“女儿毕竟是我们的骨肉，世上最疼她的人莫过于我们两人。 现在是她最难受的时候，你不好再呵斥她骂她了。 我今年的长假还没请，我申请放一下假，过去陪一陪她，帮她度过这个难受的关卡。” “你——”乔妈妈仍是不死心，问：“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劝一劝小慧让他们和好如初吗？” 乔爸爸没好气瞪她，沉声：“我刚才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 我分析了那么多，无非就是告诉你——程焕然跟我们小慧不适合。 即便暂时勉强凑在一起，以后仍会吵架闹矛盾，最终仍会分手分开。 就算两人现在和好，现在领证结婚了，又能怎么样？ 以后离婚的成本更高，伤害更大。” 乔妈妈嗔怪皱眉：“人家程焕然家里条件那么好，就算跟他结婚最终离婚收场，咱小慧也不会吃亏到哪儿去。 他名下那么多钱，离婚的时候就算分得不多，也够别人家奋斗几辈子。” “你——”乔爸爸生气大声：“你以为有钱人家都是傻子不成？ 程焕然不早说了吗？ 他名下的房子和股份都是他妈妈和长辈们给他的，不是他自己赚的。 现在的婚姻法早不一样了！这些都是他的婚前财产，你女儿就算成功嫁给他，离婚的时候多数都分不到！” “唉！” 乔妈妈不满咕哝：“精得很！” 乔爸爸沉声：“我们吃喝不愁，有房有车，家里三个人一个个都算高收入人群，何须垂涎别人家的巨额财富。 人家只不过住得比我们宽一点，车比我们贵一些，房子比我们多一些，何须去羡慕人家。 我们家不差，要吃有得吃，要用有得用，贪婪人家的财产做什么？ 女儿的幸福，女儿婚姻的安稳远比其他重要得多。 观念不正确，指导思想错误，路只会越走越窄，越走越难走。 你啊你，你观念不正确，连带着影响小慧的想法和做法跟着错误！” “是是是！我的错！你没错，你都对！” 乔妈妈气恼粗声：“我不管了！你有本事，你观念正确，你指导思想正确——你自个料理去！这事我不管了！” 语罢，她气呼呼摔门离去。 乔爸爸深吸一口气，忍下心头的怒火，转身打电话给秘书。 “接下来我请长假一周。 另外，给我订最快的航班去帝都。 对，马上去订。 我现在就回家收拾行李。” 第1670章 约见面 隔天早上，薛凌便去医院宿舍找乔慧。 可惜乔慧值班去了，并没有在宿舍里。 薛凌给她发了信息，在住院大楼的一楼等着。 不过等了半个多小时，仍是没有任何回音。 薛凌不放心，干脆拨打她的号码。 很快地，号码被掐断了。 片刻后，乔慧回了消息——阿姨，对不起。 我现在没空，也走不开。 不知道你找我何事？ 薛凌知晓她是在打听自己此行的目的，便回复说是来看看她。 乔慧是聪明人，一下子猜到她只是来安慰自己，并不是代替程焕然来哄自己回心转意。 一会儿后，她回复说她没空，谢谢薛凌的关心。 薛凌看着屏幕上的字眼，知晓她在跟自己保持距离，言语中尽是疏离和冷淡，不禁暗自叹了一口气。 接着，她打了一行字。 ——那我不打扰你了。 小慧，要注意休息，好好珍重。 随后她离开医院，乔慧也没再回复什么。 那天下午，薛凌带着三个保镖去帮薛扬夫妻收拾行李。 小夫妻之前“穷得叮当响”，除了一些衣物外，也就一点厨具餐具，几乎没什么东西需要打包搬下楼，于是不到一个小时就忙完了。 薛扬今天早上带着潇潇去领证结婚，小两口甜蜜得不得了，眉间眼梢尽是浓情蜜意。 “妈，我们早上买了喜糖，打算明天送同事和同学。” 薛凌挑眉笑问：“够不够？” “不多，就买了几袋。” 薛扬嘿嘿笑道：“关键是邀请他们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喜糖只是意思意思。” 薛凌解释：“前几天新之回国的时候带了一箱糖果回来，小欣说味道非常好。 可惜她刚拔了智齿，不敢吃黏糊糊的糖果，怕碰到没长好的牙龈发痛，所以收着一直没吃。 她听说你们今天领证，打算把这一箱糖果送给你们，祝你们甜甜蜜蜜。” “真的？ ！” 薛扬瞪眼笑道：“干嘛不早说呀？ 早说我早上就不用浪费钱买了！” 薛凌低笑：“她在群里＠你了，只是你太忙，顾着今天要领证，压根没看群里的消息。 傍晚小欣和老三都会回家，我已经让老陈提前去校门口等他们。 大厨房已经在准备菜肴，今晚咱们一家人聚一起好好吃一顿，庆祝你和潇潇领证。” “好嘞！” 薛扬满眼满脸的幸福笑容。 旁边的程潇潇羞涩低笑，依偎在爱人的身旁。 就在这时，薛凌的手机响了，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等了片刻，发现对方并没有挂断，而是一直耐心等待着。 薛凌接听了，很快脸色微微变了，低低答应，挂断了通话。 “扬扬，潇潇，外公外婆和奶奶都在家里等着你们。 一会儿你们先进园子，我有事要出门一趟。” 薛扬好奇问：“妈，什么事呀？ 你可要记得傍晚早些回来，我们等着你一块儿庆祝哎！” “放心，妈不会忘的。” 薛凌温声：“一个朋友约我见面喝茶，很快就回去。” 到了馨园后，薛凌换了一辆车，保镖阿超开车载她出门。 半个来小时后，薛凌来到人民医院附近的大酒店外，踏步进了大厅。 “然然妈！” 乔爸爸站了起身，挥手示意：“请这边来！” 薛凌微笑颔首，带着阿超走上前，主动伸手：“乔先生，好久不见，你好。” 两人简单寒暄后，乔爸爸便直奔主题。 “然然妈，我知道你是一个日理万机的人，不到不得已，我也不好打扰你。 相信你应该猜到我约你见面的缘由了吧？” 薛凌苦笑：“多半是然然和小乔分手的事吧？” “是。” 乔爸爸跟着苦笑：“我急忙忙跑过来，主要是担心小慧会受不住打击。” 薛凌低声叹气：“早上我来这边看她，不过她在值班，所以见不着。” “谢谢你的关心。” 乔爸爸蹙眉解释：“其实，中午时分我已经跟然然见过面了，也跟小乔聊了一个多小时。 我冒昧请你过来，主要是有一件事想跟你当面商量清楚。” 薛凌挑眉问：“然然没唐突你吧？ 如果他太冲动，或者说了让你难堪的话，还请你不要介怀。 分手虽是他提的，但他心里头并不好受，这两天情绪很不稳定。” “不，没有。” 乔爸爸怅然低笑：“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温文尔雅。 我看得出来，这次分手他意志坚决，而且并不是一时冲动。 毕竟两人那么多年的感情，他也付出过真感情，说不伤心骂他无情都是不正确的做法。 相反，小慧现在傲娇还不知错，反而让我更担心些。” 薛凌关切问：“小乔现在怎么样了？ 她还在上班吗？” “精神不济，下午请假了。” 乔爸爸无奈叹气：“我跟她说好好睡一觉，睡醒我带她去吃她最喜欢的餐点。 她跟她妈一样，再伤心难过也不会随意表露出来，即便是在最亲近的人身边。” 薛凌眸光微闪，道：“乔先生，说实在话……小乔和然然两人分手，我心里挺意外的。 我们家早已经将她当成未来的儿媳妇看待，突然闹这么一出，让我和我先生都措手不及。 我二儿子和他女朋友今天领证结婚，大伙儿都欢喜乐哈哈的，然然叮嘱我暂时别让家人们知道。 倘若他们知道了，一个个肯定会跟我一样觉得难过和惋惜。” “唉！” 乔爸爸苦笑：“只能说他们有缘无分吧。 然然早些时候说了，他跟小慧处不来了，最近两年过得非常辛苦心累。 他说得情真意切，我知晓都是真心话，最后也并没有怪责他。 他们两人相识相爱，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他们选择不在一起了，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早已经成年，而且都是思想成熟的高知识分子，知晓自己在做什么。” “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觉得很惋惜。” 薛凌真诚道。 乔爸爸扯了一个笑容，低声：“本来我只需要见一见然然就够了，毕竟他们两个没订婚或结婚，算是没有任何名分。 但早些时候我跟小慧聊了以后，觉得还是必须约你出来聊一聊，仔细商量看看。” 薛凌点点头：“请说。” 第1671章 不情之请 乔爸爸轻轻叹气：“实不相瞒，我们夫妻只有小慧一个独生女。 家里就她一个孩子，家庭的中心就是她，什么事都围着她转，所以她十分自我。 这次然然主动提的分手，小慧心里很不好受……我担心她可能会报复。” 报复？ ？ ！！ 薛凌听得目瞪口呆，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你说什么？ 报复？ 比如……哪些？” 乔爸爸苦笑：“小慧她不是一个大方的女孩子，甚至可以说是心胸狭窄。 她自小没太多朋友，因为她很傲娇又太自我。 只要她接触过的领域，她都要拼命争强争第一，故此暗地里得罪不少人。 她有些记恨然然主动提了分手。 我担心她接下来会在工作中给然然制造麻烦，甚至是使绊子。” 薛凌愣了一下，转而微微一笑。 “不知道你能不能劝住小乔？ 她只是性子有些要强，并不是心狠手辣的女孩子。 可惜两人有缘无分，最终没法走到一起成为夫妻。 就算没法做普通朋友，各走各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这样的风度，小乔不可能没有吧？” 乔爸爸摇头：“她自小只听她妈妈的，对我的话不怎么听，恐怕劝不了。 小乔愿意调回省城那边发展，但调动不是一时半会儿人就能办妥。 我怕这段时间里她和然然都在医院这边恐怕会爆发矛盾。 然然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孩子，他不管去到哪儿都一定是人中龙凤。 也许他……得试着找其他医院高就，尽量不要待在一起。 一来是见面难堪，甚至是伤心。 二则是小乔可能会悄悄找机会报复。” 薛凌听罢暗自心惊，脸色有些不好看。 “乔爸爸，希望你是在开玩笑。” 乔爸爸苦笑一声，摇头：“然然妈，我们只是见过一面，不熟稔的人来说这样的话，肯定会吓着你。 知女莫若父，我对小慧还是颇了解的。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说的是小慧可能会报复，并不是非常确定。 另外，她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知法懂法不违法，所以她做事的分寸能拿捏得住。 我是说如果在同一单位，她可能会给然然的工作使绊子，甚至制造一些误会。” 薛凌暗自松一口气，微笑点头。 “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 你如此真诚实意为然然着想，让我颇感动。 实不相瞒，然然他早已经准备辞职。 他读医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他，药业集团那边必须让他帮忙打理。 他既然对这方面有兴趣，就得往这方面靠拢，顺道帮一帮我这个老妈子。 他早已经准备辞职，打算先去那边的科研部从基层做起，慢慢一点点学。” “真的？” 乔爸爸松了一口气，笑道：“那太好了！如此我就不用担心了。” 薛凌温声：“其实，小慧她只是有些脾气大，一点儿小气，但人无完人，她已经算是非常优秀的孩子。” “唉……”乔爸爸苦笑：“都怪我们夫妻教导无方。 她自小就非常优秀，成绩好，智商也超群。 因为她很出色，导致生活上品德上有些小毛病都被我们夫妻忽略不计，故此才会养成这样的性子。 我有些担心，以防万一，我得提前提醒一下你们。” “谢谢。” 薛凌真诚答谢，问：“听你刚才说要将小慧的工作调回去？ 不打算让她留在帝都了？” 乔爸爸摇头：“我们本来就没打算让她留在帝都，若不是你们家长不允许，指不定连然然都被我们带了过去。 我们的大本营在那边，她如果在那边工作，会有更多的晋升机会。 另外，我们就她一个女儿，也不希望她离我们太远，彼此能互相照应。” “我理解。” 薛凌忍不住问：“小慧她同意不？ 乔爸爸点点头：“早些时候我跟她提过了，她非常干脆答好。 她还说，她打算调去她妈妈的医院工作，因为她熟稔那边的工作环境，她妈妈也能提供给她更好的人脉关系和机会。” 薛凌微笑道：“如此甚好！她是一个很努力很上进的孩子，希望她能步步高升，生活幸福。” “谢谢！” 乔爸爸涩然低笑：“幸好然然已经早有打算，你们家在帝都背景雄厚，不然我真不好开这个口。 毕竟像帝都人民医院这样的好医院不是那么容易入职的。” 薛凌温声：“你也是为然然好，我们不胜感激。” 乔爸爸眸光微闪，道：“另外还有一件事……之前你看重小慧，在她毕业后送了她一辆车。 她说既然她和然然不在一起了，她就不会要你们家的东西。 然然妈，请你谅解一二，将这车收回去。” 薛凌抿了抿嘴，转而笑了。 “车是我送她的毕业礼物，并不是然然送的。 她跟然然不在一起了，没必要连我这个阿姨都要怨恨上吧？ 再说，礼物送出去，岂有收回的道理？” 乔爸爸无奈叹气：“小慧那孩子太骄傲，恐怕要辜负你的一番好意。 她将车钥匙和车证都交到我手上，让我还给你。” 语罢，他从一旁的公文包里取出车钥匙和一本蓝色小本本，递到薛凌的面前。 薛凌瞥了一眼，解释：“小本子上写着的是乔慧的名字。 小乔自尊心强，不想接受我们家的东西，这我能理解。 但车子转户手续繁缛，而且小乔的户口信息不在这边，跑来跑去耗时间和精力，根本划算不来。” “这……”乔爸爸无措皱眉，“不过，小慧她说她不要了。” 薛凌眸光微动，道：“我有一个折中的法子，不知道你们赞不赞同。” “你说。” 乔爸爸礼貌道。 薛凌提议：“这车已经买了一年多，尽管开得不多，但如果转卖便是二手车。 二手的东西卖不了高价，不如留下让小乔当代步工具，补两万块钱给我，就当是她买下这辆二手车。 你看这法子成不？” 乔爸爸尴尬笑了笑，低声：“然然妈，我知道你们家的经济极好，不差这么一辆车。 这车好几十万，再怎么便宜卖二手，也不可能少成两万块。” 第1672章 辈分太乱 薛凌微笑解释：“小乔虽当不成我们家的儿媳妇，可我仍然疼她。 麻烦你将这句话带给她。” 乔爸爸感激点点头：“谢谢。 小慧这孩子……辜负你们了。” “别这么说。” 薛凌摇头温声：“感情无所谓对错，他们之间也没谁辜负谁。 这几年来他们互相鼓励，一起进步，一起毕业就业，陪伴彼此那么多年。 这份感情对他们两人来讲，都是弥足珍贵的。” “是啊。” 乔爸爸无奈叹气：“实话说，我心里也颇舍不得然然。” 薛凌将钥匙和小蓝本推了回去，道：“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请别推辞。” “那好吧。” 乔爸爸站起来，伸出手。 薛凌也起身，微笑与之握手。 …… 那天晚上，许久没热闹的馨园再度热闹了一番。 薛之澜一家子都来了，还带来了一份贵重的见面礼送给初次见面的程潇潇。 “自家人，何必这么客气！” 薛扬笑哈哈抱住：“媳妇！快喊叔公、衡舅舅、桓舅舅！对了！还有舅妈！那是姑妈！” 程潇潇礼貌一一鞠躬打招呼。 “不用不用！” 郑小异忙将她搀扶起来，笑道：“都是自家人，以后慢慢认识。 你还怀着小宝宝，别总是弯腰哈腰的。” “是啊！” 程天芳轻抚程潇潇的发丝，慈爱笑道：“小姑娘长得真好！我是然然的姑妈，你喊我‘姑姑’或‘姑妈’都行。 那是我的女儿薛涵。 她可是你的小粉丝哦！” 薛涵蹦蹦跳跳奔过来，脆脆喊：“二嫂嫂！嫂嫂，一会儿你可得帮我签名哦！我粉你两三年了呢！” 程潇潇轻笑点头。 薛扬大手一挥，十分大方道：“放心，签名要多少有多少！管够！” 众人都哈哈笑了。 郑多多带着小佟从集团那边提早下班，匆匆赶过来，还带来一束极漂亮的粉色玫瑰花。 “九十九朵，祝你们小夫妻长长久久。” 薛扬忙给程潇潇做介绍。 小佟一边打量程潇潇，一边给薛扬竖起大拇指。 “比电视上好看多了，皮肤更白，五官更美。 你小子可真够有福气的！” 程潇潇羞答答依偎在薛扬身边，低声：“谢谢。 小佟姐姐，你才是真真正正的大美人。 扬扬之前给我看过你们的照片，我还以为你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呢！” 小佟咯咯笑了，睨了睨一旁的郑多多。 “听到没？ 也就你郑多多一天到晚嫌我丑！” 郑多多不改理不直气也壮的作风：“嫌货才是买货人嘛～～” 众人哈哈大笑。 小佟娇瞪他一眼，低骂：“回去要你好看！” 薛扬耳朵尖，一下子听到了。 “多多哥，你的求知欲怎么就那么低呀？ 大总裁文看太多了吧？ 快麻利戒了！别怪小弟没提醒你，好自为之吧。” 郑多多好笑调侃：“整天被喊哥，哥却整天得将你们当榜样。 一会儿被你们训，一会儿被你们嘲讽。 我看干脆算了，我喊你们几个当‘哥’得了。” “那可不行！” 程焕然笑哈哈搂着薛欣走过来，揶揄：“你本来是大我们一辈的。 小时候因为年龄接近我们才敢占便宜喊你一声‘哥’。 你要是再自降辈分，我妈非骂我们不可！” 薛扬忙道：“对对对！本来我们得喊你‘叔’的。” “别！别！” 郑多多大笑：“我这样子哪里敢当叔呀！你们一个个比我年轻，比我小辈，却一个个跟搭火箭似的，恋爱比我快一截，结婚也要闪婚比我快！我好不容易订婚，年底看好日子要结婚，本以为我这个长辈总算先了一丢丢，谁知道你小子一下子给截了胡！不仅闪婚，连孩子都怀上了，而且一怀还两个！我滴妈！我这个叔就算去搭火箭生二胎，再快怎么也得比你晚个几年。 我甘拜下风，佩服得五体投地，只差拜你为师了。” 众人哈哈大笑。 陈新之开车接了阿春姐过来，一进门就在人群中瞄到心上人，脚步往她走来。 他挺拔俊美，颀长如松，气场强，长得又极好，一下子吸引了程潇潇的眸光。 “扬扬，他就是……小欣的男朋友吧？” 薛扬点头笑开，忙拉着她迎上前。 “对对对！这就是我们的铁头哥，还有阿春阿姨。” 陈新之微微一笑，将手上的礼物捧上前。 “新婚快乐，长长久久。” 程潇潇礼貌打招呼。 朱阿春拉着程潇潇的手，慈爱笑道：“一看就知道是有福气的女孩子。 我们扬扬真是太走运了！” 陈新之拉住薛欣，大手牵着小手，眉眼间尽是脉脉柔情。 薛扬笑不拢嘴，介绍：“这位叫陈新之，我们都爱叫他‘铁头哥’。 他就是我们家老幺的男朋友，也是多多哥的弟弟。 按道理说，他本来也得大我们一辈的，但岁数比较接近，所以我们一直喊他‘哥’。 但没想到他一点儿也不在意辈分大小，励志要成为我们的‘妹夫’。 其实，我们一直都挺犯愁的，担心老幺嫁给他后，究竟要继续喊他‘哥’，还是他喊我们‘哥’。” “哈哈哈哈！” 众人再度大笑。 薛欣美丽的小脸红扑扑，踹了薛扬一脚。 “你咋那么多嘴！该怎么喊就怎么喊，你着什么急！” 薛扬哈哈大笑，将她给推了开去。 “少来少来！你现在可还是我们馨园的闺女，别焦急站到铁头哥那边去。” 薛欣羞红脸气呼呼。 陈新之则淡定从容，丝毫不怕被调侃，宠溺低笑搂过薛欣，将她护在身旁。 “你们几个当哥哥的这么为难，原来是喜欢讲究辈分和称呼——挺好的。 传统的人喜欢按传统的方式来，那咱们就按老规矩来吧。 将来小欣嫁了我，就是我们家的人。 按辈分来，你们得尊我一声‘叔’，你们可以先喊她一声‘婶婶’，然后她再喊你们‘哥’。” “什么？ ！太会占便宜了！” “婶婶？ 我滴妈！铁头哥，你也忒会了呀！” “你才大我们几岁，就要我们尊老！别忘了！小欣可是我们家的老幺！我们是亲哥哥！我们也需要被尊老！” “不行不行！这辈分太乱了！” “没事，还是一人配一人，乱不了！” “哇哈哈哈！” 众人笑得东歪西倒。 第1673章 干杯 众人三三两两聚一起聊天，直到饭厅那边开席了，才鱼贯走进去入席。 薛凌和程天源安顿众人坐下，喊大厨房上菜。 今天一共有五桌宴席，大厨房早在昨晚就开始忙碌的准备工作。 精致的点心，吉祥美味儿的菜肴，一盘盘，一碟碟端了上来。 众人吃得特别欢，饭厅里时不时传出阵阵的开心笑声。 “扬扬，今天只是聚餐。” 郑多多调侃：“等过两周办婚礼的时候，可得隆重一些，不能太委屈我们的世界冠军哦！” 薛扬忙不迭点头：“那是那是！到时大伙儿记得赏脸来喝喜酒哦！小佟姐，你也必须来！” “那是！必须的！” 小佟笑着跟他碰杯：“新娘子不能喝酒，你今天怎么也得来两杯——大伙儿乐呵乐呵！” “应该的应该的！” 薛扬大笑：“今晚不醉不归！” 程焕然拦住弟弟，温声：“别急呀！你可不能喝醉，不然谁照顾潇潇。 都是自家人，哪里舍得将你灌醉。 你一并说几句，一起喝两杯就够了。 薛扬忙站起身，举高手中的酒杯。 “来来来！大家一起举杯！今天我和潇潇领证结婚。 今日起，她就是我的老婆咯！你们都是我的亲人，以后也都是潇潇的亲人。 今天庆祝我们成为一家人，庆祝我们即将多三位新成员加入我们的大家庭——干杯！” “干杯！” “干杯！” “恭喜恭喜！” …… 酒饱饭足后，众人或去客厅喝茶，或留在后花园赏景聊天，一个个都舍不得走。 薛凌和程天源安排人员帮忙收拾宴席，特意叮嘱大厨房今天给保安和保镖加餐，并给大厨房的两位师傅和临时喊来帮忙的几个帮工发了加班费和红包。 “爸！妈！” 薛扬奔了过来，笑问：“好了没？ 我们大伙儿等着你们拍合照呢！” 薛凌低笑：“你们先照吧。 我和你爸爸得去换一身衣服。” “犯不着！” 薛扬大笑：“平常照而已，越真实越有味道。” 程天源睨了他一眼，揶揄：“你身上的味道不小，都是酒臭味儿！” 薛扬哈哈哈大笑，“太高兴了！不小心就喝多了！” “不许喝醉。” 薛凌转身端了一个小碗给他，“这是早些时候熬的醒酒汤，只有两三碗。 你先喝一碗，留一碗给你大哥。” 薛扬答谢，接过一口闷了。 “剩下的都给我哥吧！他今晚喝得比我还要多！哈哈！明天多半不用值班，喝得真起劲儿！”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怎么一回事，不过却都统一保持沉默。 虽是老大自己提的分手，但毕竟多年感情，分手哪可能不伤心难过的？ 刚才他闷闷喝了不少酒，薛凌早已经注意到了，十分干脆将他的酒杯拿走，省得他把自己灌醉。 他的难受，他只能暂时自己忍着。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适合公布这样的坏消息。 薛扬一左一右搂住爸妈，催促：“走走走！咱们拍合照去！” 花园里，亭榭内，几个年轻人成双成对坐着，有些拿着手机刷，有些低低聊着天。 “来了来了！” 薛扬喊：“爸妈来了！快来拍！” 众人笑了，一一起身。 陈新之将依偎在怀里玩手机的薛欣抱起来，自己也站起身。 郑多多拽了拽跟程焕崇热聊漫画的小佟，哄道：“行了行了！你这粉丝未免也太专注了些，哪有人提前打探剧情的？ 小心泄露出去被人家告！” 小佟依依不舍拍了拍程焕崇的手背，讨好嘻嘻笑着。 “下一话更新的时候记得提前＠我，我一定等在手机前给你打赏给你点赞！” 程焕崇笑眯眼睛：“好嘞！我会记得的。 多谢你上次的巨额打赏，至今还是网站粉丝打赏榜第一呢！” “不客气不客气！” 小佟满眼的星星：“能给大大打赏，是我的荣幸。” 郑多多翻了翻白眼：“你们俩够了！小老弟，你知道不？ 她用的是我的账号，花我的钱给你打赏点赞，她可一点儿也不心疼！” 小佟和程焕崇不约而同往他瞪过来，异口同声：“你心疼？” 额？ ？ ？ 郑多多呵呵，呵呵讨好笑了笑。 “说啥呢！心疼什么什么，压根是不存在的。 钱就是赚来花的，反正打赏在自己老弟身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老婆花钱，我才有动力赚钱。 只要老婆花得开心，我就开心。” 小佟心满意足嘻嘻笑了，搂住他的胳膊。 “这话说得不错，值得打赏奖励。” 程焕崇眨巴眨巴眼睛，揶揄：“这话说得不错，下次记得继续打赏。” 郑多多眯住眼睛，飚了他一道恶狠狠的眼刀。 “老弟，钱不好赚哟！你就不能少坑我点儿？” 程焕崇搂住他的另一只胳膊，嘻嘻傻笑：“哥，兄弟就是用来坑的，不然还能干啥？” “gun——滚！” 郑多多笑骂着将他甩开，拉着小佟跑了。 薛扬大喊：“老三！老三！快过来！就差你了！” “哎！” 程焕崇屁颠屁颠凑过去。 薛欣“呀？ ！” 了一声，张望来去：“不对呀！还差了大哥呢！” 程天源眸光微动，道：“我去找他，你们先拍几张。” “好！” “把所有灯都开了！” “手机闪光也都开了吧。” 小欣嘀咕。 “不用。” 陈新之宠溺低笑：“你手机的像素都快赶上卫星级别，想怎么拍就怎么拍。” 一旁的郑多多不屑翻白眼：“天啊！这里真不能待了！别人家狗粮砸向我的同时，炫富的恶臭味儿彻底将我给灭了！小佟～老婆～今天我要郑重向你申请换手机！请批示！请同意！求你了～～” 众人哈哈大笑。 薛扬“哎哎哎！” 假装不满，揶揄：“多多哥，你怎么也算亿万富翁，好意思在我这个‘负翁’面前哭穷吗？” “你小子压根不懂！” 郑多多苦哈哈：“没有对照，判定不了高低。 在这里就我最穷，我能不哭穷？ 我这手机几千块用了好几年了，花了坏了都舍不得换。 你看你那朱门酒肉臭的未来妹夫，又给小欣换限量版新手机了——足足两百多万哎！妈耶！果然是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可以断手断足，就是不能没有衣服。 差距真特么大！” 众人再度哈哈大笑。 第1674章 严父慈心 相比热闹非凡的后花园，喝茶聊天的大客厅，休息区则静悄悄的，显得格外冷清。 程天源端了一碗醒酒汤，匆匆从大厨房走出来，绕过热闹的几处地方，来到大儿子的房门前。 他动手敲门。 片刻后，里头传来儿子低低的嗓音：“进。” 程天源推开门，只见儿子懒洋洋倒在床上，发丝凌乱，脸色发红，醉眼朦胧。 “……爸？” 程焕然瞧见自家老爸，骨碌爬起来，掩饰眼底的慌乱，“爸，你怎么来了？” 本以为是弟弟或妹妹来他房里找他玩，不料竟是自家老爸来了。 程天源走上前，将碗递给他。 “大厨房那边煮的，喝了它。” 程焕然接过，闻了闻味道，转而低低笑了。 “谢谢爸。” 语罢，他一口气尽数喝下。 程天源忍不住问：“头晕不？ 想吐不？” “不会。” 程焕然眼神躲闪，答：“我喝得不多，就几杯而已。” 程天源没好气睨他一眼，道：“一个平常不喝酒的人，没怎么吃东西，却一口气喝了十几杯红酒，就算暂时不会醉倒，也不可能不难受。” 额？ 姜还是老的辣，一下子就被自家老爸给揭穿了。 程焕然微窘，低声：“喝了醒酒汤，头没那么晕，精神也好了一丢丢了。” “嗯。” 程天源道：“一会儿洗个澡，早些睡下吧。” 程焕然后知后觉想起什么，问：“是不是该拍合照了？” “算了。” 程天源淡声：“你这模样半醉不清醒，还是别过去了。” 程焕然忙起身，道：“爸，我没事的。 我洗个脸，换一件衣服，马上就出去陪你们拍照。” “不差一时半会儿。” 程天源道：“过几天办婚礼也可以拍照，只是到时你可不能再喝醉了。 今天只有自家人在，你就算失态也情有可原。 到时有其他宾客，你可不能砸你弟弟和弟妹的场子。” 程焕然尴尬笑了笑，低声：“爸，您放心……我不会的。 今天是还没缓过来，心里头有些难受，就忍不住借酒消愁。” “如果酒真的能消愁，世上哪来那么多的愁。” 程天源不屑轻哼：“酒只会伤身，只会麻痹你的神经。 亏你还是当医生的，这么一点儿基本常识都没有！” 程焕然苦笑：“爸，我知道了，我不会再乱喝酒的。” “你年纪不小了。” 程天源道：“有些事得注意分寸，尤其是在大场合。 我知道你心里头难受，但男子汉就要有男子汉的当担。 男人能流血不流泪，该担责任的时候，再难受心里再苦，你也必须撑住。” 程焕然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爸，我知道的。” 接着，他起身去洗手间洗脸。 程天源担心他会头晕，跟过去站在洗手间外面。 “你是家里的老大，我对你的期望比你的弟弟妹妹大。 因为你是老大，是他们的榜样，也是他们的领头人。 你软弱不堪，你弟弟妹妹就会有样学样。” 程焕然被奚落得有些难受，低声：“……爸，毕竟是好些年的感情，我一时半会儿割舍不下，也是情有可原吧。 我不是圣人，我也有自己的情绪。 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该有的七情六欲也都有。” “是。” 程天源道：“但尽量忍着，别弄得太狼狈。 人得往前走，往前看。 你既然敢挥刀断情，就要将那份勇气和狠绝坚持下去。 不往回看，不往前回忆，抬头昂胸往前走。” 程焕然低低“嗯”一声，抽出一旁的纸巾擦脸。 “爸，我……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程天源挑了挑眉，答：“当然能。” “那个……”程焕然忍不住问：“你是不是不怎么喜欢小乔？ 你虽然嘴上从不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但我直觉你不怎么喜欢她。 今天我看你和妈看潇潇的眼神很慈祥很慈爱，跟看我们几个没太大的区别。 之前你们对小乔的态度蛮好的，但我直觉你的眼神有些疏离。” 程天源扯了一下嘴角，答：“如果你们没分手，仍坚持要在一起，那这句话我一定深深埋在心里不说出来。 毕竟伴侣是你们自己选择。 你们要怎么选，怎么挑，都得你们自己去承担。 不过你们分手了，现在我可以说一说。” “我猜得对不对？” 程焕然追问：“你不怎么喜欢小乔，对不对？” 程天源丝毫没想继续隐瞒，实话实说：“对，我觉得她那样的女人太要强太强势，以后你恐怕会驾驭不了，甚至会过得很累。” “你猜出来的？” 程焕然转了转眼睛，问：“那你做什么不提前提醒我？ 爸，万一我跟她结婚了，以后过不下去，那不得离婚收场吗？” 程天源耸耸肩：“你又不是小孩子，你都快三十岁了，哪里还需要一个父亲整天在你背后叮嘱来叮嘱去的！你又不是傻子，你懂哪些好哪些不好。” 程焕然有些哭笑不得：“爸，该说你对我很放心，还是对我太有信心呀？” “都不是。” 程天源答：“爱情和婚姻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你过得好不好，跟她处得行不行，你才是最了解最有深刻体会的人。 我们怎么看怎么想，我们都是旁观者。 尽管旁观者清，但我们没法代替你感受，没法替你去感受，所以最终做主的人还是你自己。 我对小乔确实不满意，但我能让你们分手吗？ 我能阻止你们结婚吗？ 恋爱自由，婚姻自由。 我顶多悄悄劝你几句，不好全权替你们做主。 当然，如果是小欣，那要另当别论。 她毕竟是家里的老幺，而且是女孩子。 我们对她的恋爱和婚姻会更小心一些，因为她是嫁出去，以后不一定时时刻刻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所以最是担心她。” 程焕然暗自感动不已，低声：“爸，谢谢。 你和我妈都很尊重我们几个，尤其是选对象谈恋爱这方面，你们几乎从来没摇头反对过什么。 即便我跟小乔不合适，你们也没反对过小乔，只是反对我入赘他们家。 你和妈还想出办法妥协，让我们能继续在一起。 只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我们最终还是没能走到一起。” 第1675章 开导 “没能在一起就算了。” 程天源轻声：“有些人，她只是来凑凑热闹，匆匆来，匆匆走。 顶多在你的记忆里留下印记，仅此而已。” 程焕然揉了揉脸颊，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爸，你娶我妈之前，有没有谈过恋爱呀？” 程天源摇头：“没有。 那时候家里穷得很，每天脑子里只想着要赚多点儿钱，白天在供销社上班，晚上去码头扛货，三餐能吃饱就行，一毛钱都要掰着花。 确实有女孩子青睐我，不过我实在没心思。 家里欠债累累，身上没几个钱，哪里能耽搁了人家姑娘。 与其费心思想一些有的没的，还不如省下力气好好赚钱养家。” 程焕然暗自唏嘘不已，问：“爸，这么说——你压根就没自由恋爱过？” “我跟你妈是婚后恋爱的。” 程天源答：“婚前没有。” 程焕然轻吁一口气，低声：“爸，你不知道……失恋的感觉其实蛮难受的。” 程天源的脸微沉，道：“没人说不难受，我只是跟你说要往前看，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吃回头草。 给自己一些时间缓一缓，很快就能过去。 这世上没什么是时间治愈不了的。 再深的爱，经不住岁月的磋磨。 尤其是像你们这种青春悸动的小年轻感情，只要避开彼此一段时间，很快就能忘掉。” “我妈早些时候跟我说，尽量提前辞职。” 程焕然低声：“她说，担心小乔会给我使绊子。 另外，碰巧药业集团那边的科研部要招聘新人，能趁这个机会去投简历入职。” 程天源点点头：“听你妈的。” 程焕然却仍有些迟疑，低声：“医院那边还得交接，我过两天就递辞职信。” “先递辞职信。” 程天源道：“让领导安排人员交接你手头的工作，别自己自作主张。 另外，你把风声放出去，小乔应该就不会找机会为难你。 她那人颇小气，没什么大局。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万一她趁着你没离开给你制造一些大麻烦，到时你走得不光彩不说，还可能被业内人士唾弃。 儿子，你还年轻，不知道社会的复杂，不知道人心能险恶到什么程度，尤其是正在气头上的女人。” 程焕然被吓到了，道：“应该……不至于吧。” “人家的爸亲口说的。” 程天源反问：“这种事难不成能开玩笑？ 你小子跟乔慧接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难不成你对她茫然完全不了解？” 额？ ？ ？ 程焕然垂下眼眸，冷静想了想。 “她有时候为了上进，难免会偏激一些。 不过像那种害人诬陷人的事，她是不敢做的。” 程天源提醒：“她现在正在气你主动提分手。 别小看暴怒中的女人，千万别小瞧。 她万一失去理智，到时你再来后悔也来不及。 听你妈的，小心驶得万年船。 你还年轻，在业内也才刚刚站稳脚跟。 你以后还要在这个领域发展，可别因为一两天的拖延而毁了前程。 对你不好，对她也一样没好处。 一旦追究起来，她也逃不了干系，到时你们双双吃亏受害，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好吧。” 程焕然听取父亲的建议：“我明天一早就递上辞职信，尽快离开。” 程天源满意点头：“行事果断些，别磨蹭。” “知道了。” 程焕然忍不住追问：“爸，你不喜欢小乔——主要是因为她的个性太要强吗？” 程天源眸光微闪，答：“是，主要是因为她的性子。 她虽然优秀，但过于锋芒毕露，性子过于张扬自信。 儿子，过硬则刚，过刚则易断。 咱们家的人将低调刻在骨子里，方能一直平平安安到今天。 儿子，我得提醒你一下。 谈恋爱可以随性些，自己喜欢谁就跟谁谈，但婚姻必须谨慎再谨慎。 有人说，娶一个好媳妇能旺三代。 这句话其实非常有道理。 别的人家我不清楚，但你妈就是这样的好媳妇。 自她嫁给我，我们很快还上家里的欠债。 家里的经济一天比一天好，从三十多年前的两间小平房到今日帝都每一个区都有我们家的别墅和套房。 她孝顺长辈，教育你们下一代。 照目前看，她极可能连你们的下一代都能庇护得好，算起来已经不止三代人了。” “嗯嗯。” 程焕然觉得颇有道理。 程天源低声：“找媳妇不一定找非常出色的，但一定要性子好。 性格好，跟长辈相处起来融洽，夫妻关系也更和睦，教育后一辈也会更有耐心。 比如潇潇，她本身非常出色，但我们更喜欢她的温婉性子，对长辈很孝顺谦恭。 宁愿自己住多人宿舍，也坚持把钱留给父母亲买房。 她虽是世界冠军，可她不骄不躁，很能吃苦。 你弟整天装穷，她从没计较过，心甘情愿跟他一起熬。 咱们家这么多人，偶尔遇到办喜事，走来走去都是人，小孩子叽叽喳喳吵闹。 碰巧阿虎他们一家子南下去拜祭阿虎大娘，不然今天还得多出一桌人来。 可潇潇她跟谁都能处得好，也不嫌弃小孩子吵闹。 她这样的人，以后一定能更好照顾她和扬扬的孩子。 所以，他们的家庭以后一定会和睦幸福。 我和你妈对他们非常有信心。” 程焕然微愣，禁不住想起乔慧的话来。 她说，她不喜欢小孩子，以后顶多生一个。 她还说，生一个孩子要耗很多精力，不能将时间和精神都浪费在孩子身上，追求事业的进步和人生梦想更重要更有意义，所以在结婚几年内，在她没有取得高职称前，她坚决不会生孩子。 在她看来，孩子是负担是负累，是家庭的拖累。 他自小在大家庭中长大，三兄弟和妹妹之间都亲近得很，父母亲也十分疼爱他们，从没将他们当成累赘来看待，故此他很不理解乔慧的这些家庭观。 跟一个家庭观严重不符的人，如何能组织好家庭？ 思及此，程焕然暗自松一口气。 与其将来后悔莫及，还不如早些断开。 想着可能导致的种种后果，心头的惋惜和难受似乎没那么重了。 “爸，我的头不晕了，咱们出去拍照吧。” “好。” 第1676章 老了 那天晚上，众人聚到十点多才散去。 郑多多和小佟明天一早都还要上班，不敢待太晚，九点多就开车回去了。 程潇潇忙碌一整天，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不敢熬太晚，十点左右就回房里休息。 薛衡家的小涵，还有薛桓家的两个宝贝明天一早都得上课，所以八点左右的时候他们就回去了。 薛之澜老夫老妻本来舍不得走，但考虑大儿子一会儿还得跑多一趟来接，只好告辞先回去。 朱阿春年纪大了，不会熬夜，几乎一入夜就想睡，八点多的时候老陈便先送她回荣华商城。 她现在白天仍在商城楼下打扫卫生，数十年如一日勤快。 郑多多和陈新之两兄弟在帝都已经置办了不少房产，让她换个地方住，可她总说不要，因为她白天还要上班，不想来回奔波跑，住在荣华商城最方便。 两兄弟拗不过她，便只能同意。 郑多多已经跟小佟同居，考虑陈新之三天两头出差，时不时睡在公司办公室，他实在放心不下朱阿春一人居住，干脆在入门处设了监控，每天固定检查朱阿春进出的情况，确保她的安全和健康。 毕竟阿春姐也上了年纪，怕她自己一个人住万一不小心摔了磕了，没法联系上他们兄弟俩，那可就糟了。 本来陈新之要送她回去，但她不要，让他留下多陪陪小欣，随后就拜托老陈送她回荣华商城。 小欣吃着未来婆婆给她做的鸡蛋酥，亲自送她到大门口，才跟陈新之手牵手回后花园。 众人顾着围着一对新人转，陈新之不喜欢太多人的场合，干脆拉了小情人从后门悄悄离开，过甜蜜二人世界去了。 聚会散了以后，程焕然和老三搀扶醉醺醺的薛扬去客房。 两人给他喂了醒酒汤，又帮他洗了澡，直到身上的酒气都散了，才同意他回房间去陪程潇潇。 程焕然和老三忙了一通，都已经累吁吁，回了各自的房间倒头就睡。 几个老人高兴乐呵了一整天，晚上太兴奋睡不着，直到薛凌催他们早些歇息，才依依不舍各自回了房间。 程天源不怎么放心，亲自盯着他们吃下各自的药后，安顿他们躺下后才回大客厅。 饭厅那边已经雇人收拾干净，大厨房那边也已经歇息，幸好今天雇多几个酒店临时工来帮忙，不然肯定忙不过来。 薛凌靠在大沙发上，眉眼难掩倦容。 “怎么样？ 都睡下了吧？” 程天源点点头：“都睡了。 你洗了没？ 累吧？” 薛凌眯眼低笑：“高兴，尽管有些累，但心里头还是兴奋不已。” 程天源凑了上前，坐在沙发扶手上，帮她按摩太阳穴和颈椎。 “一晃我们已经当上公公婆婆，很快还能升级成爷爷奶奶——能不高兴兴奋吗？” 薛凌舒服闭上眼睛，嘴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 “是呀！一眨眼我们就成了爷爷和奶奶！哈哈……突然觉得自己真的老了。” 程天源俯下，亲了亲她的额头。 “不老，你比同龄人年轻多了。 我比你大五岁，永远有我给你垫底。” 薛凌抿嘴低笑，懒洋洋靠在他的大腿上。 “今晚看到扬扬和潇潇手牵手的幸福青涩模样，我忍不住想起我们结婚的那个时候来。 当时我比潇潇还要年轻，更青涩些。 你还记得我们结婚那天不？” “记得。” 程天源似叹息似无奈：“你当时发了脾气，心不甘情不愿的。” 薛凌鼻尖轻哼：“那是因为我心里头有气。 我大老远坐火车去嫁你，你连一个好脸色都不给。 那时候的你对我而言，几乎跟一个陌生人一样。 你想想，你设身处地想想，我不掉头就走已经很好了。” 程天源解释：“确实不容易。 其实……我不是生气，更不敢给你好脸色，主要是我自己很紧张。 一晃十几年，你从一个小可爱变成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 我担心你接受不了我们的婚约，更紧张你无法适应我们的乡下环境。 不仅如此，我还担心我爸的身体扛不住，不知道所谓的冲喜有没有效。 另外，堂叔家已经连续几次催着要还债，我兜里空荡荡的，担心他们夫妻俩会闹起来，让你这个新嫁娘太难堪。 别人家结婚是开开心心的，我脑袋上压着好几件事，如何开心得来？” “别想了，都过去了。” 薛凌低笑：“不管多难多苦，我们都熬过来了。 尽管我们结婚的时候寒碜了些，但咱们婚姻幸福，比什么盛大婚礼要实在得多。” 程天源温柔低声：“婚礼不如意，用以后每一天的如意来补偿。 媳妇，我突然很感激当初给我妈出谋献策的相士来。 记得当年他跟我妈出了主意，说只要娶了新媳妇进门，我爸身体就会好起来，家里也会更着好起来，日子一定会红火起来。 如今想来，他简直就是活神仙了。” “噗嗤！” 薛凌好笑问：“一开始你铁定不相信，对吧？” 程天源低笑：“换成是你，你会相信吗？ 家徒四壁，欠债累累。 老父亲病在炕上，老母亲唉声叹气，妹妹却不懂事只懂玩耍。 那样的家庭状况，估计也只能寄希望于神灵上了。 所以我妈坚持要去帝都找你们家的时候，我只好同意。” 他揉了揉她的发丝，低喃：“一晃三十年过去了，我们开始有白头发了。 咱们的孩子也都长大了，老二都快当上爸爸了。 媳妇，时间过得真快。” “真快！” 薛凌换了一个姿势，趴在他的怀里，“等他们几个都成家立业，我们就真的老了。 到时这里也许就只剩我们俩了。” 程天源轻抚她的背，温声：“不怕，我们俩就我们俩。 年轻的时候没能有多少时间二人世界，年老的时候补上也挺好的。” “嘻嘻！” 薛凌忍不住揶揄：“两个老了才能追求二人世界的苦逼老人。” 程天源低低笑着。 两人一边回忆着，一边感慨过去种种，直到发现一旁的古典钟提示零点，才手牵手回房歇息。 第1677章 私家侦探 热闹了大半个晚上的馨园终于安静下来，恢复往日的宁静。 除了前后门的门卫和保镖仍在忙碌，其他人早已进入甜美的梦想。 倏地，一辆小面包车悄悄停在后门马路的末端。 保镖一下子警惕起来，问：“哪个方向来的车？ 把号码切下来。” “切了。” 保镖小黄极快将号码打入电脑，很快念出此车的来历：“这是一年多前已经报废的老车，车牌号码早已经注销。 它的原主人住城东xx小区，此车一开始用于送菜给小摊贩，后来给一个快递站负责接送货。” 保镖阿超眯住眼睛，挑了挑眉。 接着，他掏出对讲机：“后门的同事请注意，目前有一辆可疑车辆靠近后门，车牌号码为xxxxx。 请大家将监控往那边调转。 一分钟后倘若对方没离开，请后门两位同事上前去询问查看。 前门的小黄前去支援，以备对方有异样动作。” “收到收到！” 对讲机另一边响起。 阿超挑眉问：“园中还有主人在外头不？” “有。” 门卫答：“今晚欣小姐回家了，早些时候她和陈新之先生从后门散步出去，仍没有回来。” 阿超命令：“你马上给欣小姐打去电话，咨询他们的具体位置。 如果他们在附近，切莫往后门来。 小黄，你现在开车去后门支援，我开车出去接欣小姐他们。 随时保持联系，注意欣小姐两人的具体位置，切莫让他们有危险。” “是！” 一会儿后，面包车发现被监视上，匆匆发动调转方向要离去，却被小黄开车拦截住。 阿超已经联系上薛欣和陈新之，听说他们在不远处的小店吃夜宵，便开车出去接他们。 薛欣挂断手机，狐疑问：“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保镖打电话问我们的具体位置，还让我们别动，他要开车过来接我们。” 陈新之挑眉，警惕问：“是不是园子那边出了什么事？” 语罢，他掏出手机调出门房的号码，立刻拨打过去。 很快地，他获知了消息。 “说是后门有一辆可疑的面包车靠近，车上有两三个可疑人物。 他们担心我们从后门出去散步，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可能会碰上，以防万一有意外，提前出来接应我们回去。” 薛欣小脸白了白，问：“可疑人物？ 家里没事吧？ 我爸妈他们没出门吧？ 其他人呢？” “没。” 陈新之解释：“就我们在外。 而且我们是从后门出来的，所以他们才格外注意。” 话语刚下，阿超已经到了小店外。 他下车来，习惯性环顾四周，警惕一边往店门凑近。 陈新之牵住薛欣的手，温声：“别担心，咱们先回去。” 今晚他打算留在四合院这边睡，以便争取多一些时间陪薛欣。 一来明天早上能陪她吃早饭，顺带送她去上学；二来则是他好一阵子没来四合院这边过夜，不知道清洁公司的人员有没有懈怠。 上个月他们没打扫花园里的落叶，雨后污渍留在石阶上，不仅容易产生异味，还可能招来虫蚁。 阿超接了他们上车，很快驱车回馨园。 “先生和欣小姐不用担心。 刚才同事说，对方不是针对你们，而是要监视调查然少爷。” 薛欣“啊？” 了一声，问：“怎么一回事？ 调查大哥？ 谁呀？” 阿超答：“对方不肯说，一味儿强调他们是私家侦探。 小黄他们正在跟他们僵持着，打算叫醒太太和先生出来，问问要不要报警。” “问一问然然吧。” 陈新之淡声：“昨天太太和先生忙了一整天，今晚铁定也没早睡。 像这样的小事，没必要去吵醒他们。 既然是来监视调查然然的，他自己能应付得来。” 薛欣附和点点头：“对，先问问大哥吧。” 阿超立刻答好，低声跟几个同事联系。 很快地，他们到了馨园的大前门。 陈新之牵着小欣下车，关切问：“怎么样了？ 还在后门僵持着吗？” “对。” 阿超解释：“小黄他们还在那边，然然少爷已经过去了。” 薛欣听得满脸好奇，嘻嘻笑问：“不知道谁要调查监视大哥？ 还特意找了私家侦探——莫不是大哥的追求者？ 谁呀？ 难道不知道大哥已经名草有主了？” 陈新之宠溺低笑：“很晚了，先回房睡。 我去帮你看看，明早告诉你。” “不嘛！” 薛欣撒娇：“我还不困，跟去看看热闹。 反正明天早上是后两节的课，九点多回到学校就行。” 陈新之拿她没办法，只好牵着她往后门走。 阿超心急去瞧瞧动静，在前方引路，绕过侧边走廊到了后花园，拐出后门来到路口处。 只见一辆老旧的面包车被截在路口处，小黄和几个保安都在，将一个中年微胖发福男人和年轻男子团团包围着。 程焕然被匆忙叫醒，顾不得换衣服，身上穿着睡衣，头发微乱睡眼惺忪。 “谁让你们来调查我的？ 你们侵犯我的个人隐私，对我的人身安全构成威胁，我随时都能报警抓你们并告你们——你们知道不？” “程医生！” 中年男人讨好笑了笑，道：“你误会了。 我们只是接了客户的单子，悄悄将你的一些好习惯分享给客户知晓。 对方是一个女孩子，对你倾心不已。 像你这样有型有貌有学历的有钱人家子弟不多，惹得女孩子芳心暗动，也属人之常情嘛。” 程焕然蹙了蹙眉，道：“我在单位和学校从没公开我家的真实情况。 你们是从何处得知的？ 谁允许你们调查我的？ 谁知道对方是不是别有居心？ 确定只是倾心仰慕？” “肯定是仰慕你的！” 男人呵呵讨好笑着：“人家姑娘家不好意思自个来，就让我们帮忙跑跑腿。 程医生，你大人不识小人过。 我们真的只是在外头看看馨园，没侵犯你的具体隐私。 我们赚点儿跑腿费也不容易，请你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 程焕然狐疑盯着他们看，略有些踌躇。 后方的陈新之踱步上前，俊脸冷沉：“然然，报警吧。” 第1678章 甜腻 很快地，警察来了，将两个可疑人物带走。 程焕然匆匆换了衣服，带着阿超和小黄一并去了警局。 陈新之目送他们的车离去，转身发现薛欣仍亦步亦趋跟在后方。 他忍不住睨她一眼，问：“怎么还不去睡？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一点了吧。” 薛欣拿出手机瞄了瞄，嘻嘻答道：“一点多了。” 陈新之鼻尖轻哼：“你确定你明天醒得来？” “八点准时醒了。” 薛欣掐着手指算起来：“十分钟洗漱换衣服，十分钟吃早饭。 路上即便堵车也就半个多小时，我还能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悠哉去教室上课。” 陈新之忍不住蹙眉：“也就六个多小时睡觉，压根不够。” “没事啦！” 薛欣拉住他的手，撒娇：“我现在马上去睡，明天中午补补觉就行。” 陈新之摇头：“不要总熬夜，你知不知道你稍微睡不够就会黑眼圈？ 你知不知道正常人的充足睡眠是八个小时？” “知道啦！知道啦！” 薛欣调皮吐舌头：“没事，我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立刻睡着。 我不会打呼噜，也不会半夜醒来，睡眠质量杠杠的。” 陈新之轻拍她的额头，无奈宠溺低笑。 “多大了？ 还让人这么操心？ 故意的？ 是不是？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乖得很，自觉得很。 我一回来，你就状况百出！” 薛欣搂住他的手臂，往自己的房间走。 “你不在的时候，我只能靠我自己。 你回来了，我有你可以依靠，自然可以‘为所欲为’。” 陈新之听得哭笑不得，问：“你对‘外所欲为’这个成语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我可不是上帝，不是万能的。 你要是敢闹出大事来，我可没办法一一帮你兜底。 先生或太太问起，我就实话实说，让你尝尝‘为所欲为’的后果。” “嘻嘻！” 薛欣调皮吐舌头：“你不会的！” 陈新之真的拿她没办法，捏了捏她白嫩的脸颊。 “会不会，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薛欣依偎在他的身侧，好奇问：“他们真的只是帮人调查资料的私家侦探吗？ 如果是的话，我们报警会不会太过了？” 陈新之嘴角轻扯，低声：“小欣，对于那种不熟稔的人，尤其是陌生人，千万不要百分百信任。 我们可以本着人与人的基本信任去相信，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刚才那两个只是地痞流氓，根本不是什么私家侦探。 对于这种大半夜来家门口晃悠的可疑人物，不该留有半点大意。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最怕我们稍不谨慎失去警惕心，身边的亲人或者我们自己就会有生命危险。 欣儿，巨额的财富对某些人来讲是极大的诱惑，不惜冒生命危险去搏。 我们拥有一定的财富，享受财富带来的富足外，也要承受一些人的嫉妒和不轨之心的觊觎。 你妈说得对，小心驶得万年船，小心谨慎些总不会错。” “哦哦。” 薛欣眨巴眼睛嘀咕问：“你是怎么发现他们是地痞流氓的？ 确定？” 陈新之点点头：“不是谁都能当得了私家侦探的。 他们的衣着，还有他们车里隐蔽的东西，还有他们眉眼之间的心虚和紧张，一一都出卖了他们。” “哇哇～”薛欣惊赞连连：“这些判断出来的？ 我咋看不出来呀？” 陈新之宠溺低笑：“你当然看不出来。 从小到大，你认识的人大多数都是规规矩矩的正经人。 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你爸妈怎么可能让你去接触？ 鱼龙混杂的地方，你爸妈自然也不肯你去。 你上哪儿找机会认识？ 你对坏人长什么样一点儿概念也没有，怎么可能认得出来他们是坏人？” 薛欣拧开门把，打开灯，温馨粉色装潢的房间瞬间亮堂起来。 “还是你厉害～～” 陈新之将门关上，捞她入怀，俯下吻了吻。 “我回去了，你早些睡。” 薛欣拉住他的衣领，低笑：“都一点多了。 要不，今晚你睡我这边得了。” “不行。” 陈新之断然拒绝：“今晚不回四合院了，我去那头的客房睡下。” 薛欣低笑揶揄：“干嘛？ 又怕忍不住呀？” 陈新之深吸一口气，将她推了开去。 “小坏蛋！少来招惹我！” 薛欣咯咯娇笑。 陈新之瞪她一眼，无奈道：“好了，快换睡衣睡觉吧。” “是！” 薛欣假装正经答：“遵命！” 陈新之被她逗笑了，捏了捏她的脸颊。 “不许你在外头这样子，知道不？” 薛欣娇嗔：“干嘛啦？” 陈新之俯下，亲了亲她的额头。 “因为你这样子太可爱，我可不想如此模样的你被别人给看了去。” 薛欣红了脸，闷声：“可爱只是皮囊的一点儿吸引力罢了。 等我老了，就不可爱了。 到时你还会这么爱我不？” 他微微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 “我比你大了一轮，也就是说我永远比你老十二岁。 当你不可爱的时候，我早已经不帅不英俊了。 皮囊再可爱再美，没有灵魂来得纯真和质朴。” 薛欣歪着脑袋靠在他的胸口上，转了转美丽的大眼睛。 “铁头哥，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陈新之眉头微挑，低笑：“你不一直问着吗？ 你打小就是好奇宝宝，刚开始说话就支支吾吾问个不停。 就这一小段路走来，你问了好几个问题了。” “你……”薛欣羞答答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呀？ 我们岁数差那么多，性格差那么多，经历也有着天壤之别。 偶尔连我自己都想不通我们怎么会在一起。” 陈新之闻着她发丝上的缕缕清香，嗓音轻轻温柔。 “想不通？ 为什么会想不通？ 情爱之所起，缘起缘灭，就算是最厉害的大师也解释不清楚。 想不通就不用想，该想着我们注定要在一起，很适合在一起，以后一定会在一起，然后就不用想了。” “噗嗤！” 她娇嗔：“真的没原因？ 别说那些虚的来敷衍我，我要听的是实话。” 第1679章 爱不需要理由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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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他去接小欣放学，碰巧有一批货临时出了问题，他不得不开车绕回仓库那边处理。 当时他让小欣在办公室等自己，随后匆匆跑去仓库，不料回来的时候发现林经理陪她在办公室里聊着话。 薛欣的脸色不怎么好，他签了林经理带来的文件，随后牵着小女友的手离开。 没想到她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捣乱，惹恼他最宝贝的可人儿！ 她以为她是谁？ 工作不好好干，管到大老板的头上来——自以为是！ 四合院的门口有保安守门，瞧见他来了，连忙开了门。 “先生，今天怎么没开车回来？” 保安讨好笑问。 陈新之淡声答：“车在馨园那边。” 保安恭敬道：“先生，晚安。” 陈新之点点头，大跨步走进四合院。 偌大的四合院内外，到处都静悄悄的，唯有温馨的灯光照亮庭院和台阶上下。 自家老妈不肯过来住，说她仍喜欢荣华商城的那一份老工作，一直坚持住在老套房那边。 郑多多也有自己的豪宅，而他偶尔住公司偶尔住酒店，过来这边的次数寥寥可数。 一来是自己实在太忙，二则是不喜欢这里太冷清。 以前他习惯一个人孤寂忙碌过日子，自回来后，有老妈和多多作伴，有小女友和她一众亲人作伴，他渐渐也喜欢人多热闹的场合。 除非太吵闹，不然程家的每一次聚会他都会坚持到最后，陪着小女友，陪着一众开朗热情的老邻居说话唠嗑哄笑。 也许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缘故，大家都熟稔得很，没任何顾忌或尴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开什么玩笑就开什么玩笑，那种感觉轻松而悠哉，乐此不疲。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 前头馨园越是热闹，他就越不喜欢这里的冷清。 陈新之暗自苦笑，有些后悔刚才没睡在那边的客房，自己一个人跑来这边熬寂寞的清苦。 刚换好睡衣，手机就响了！ 陈新之瞥了一眼，很快按了接听。 电话是程焕然打过来的，说他们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案子已经处理完毕。 陈新之好奇问：“怎么？ 你是不是不小心得罪小人了？” 程焕然苦笑，解释说是他的前女友找人来整蛊自己。 “那两个家伙果真不是私家侦探，是街头混迹的小混混。 他们受了中介委托，让他们找机会整蛊我，让我出丑或揍我一顿。 警方很快找到了他们口中的‘中介’，后来通过信息判断来自我的前女友。” 陈新之疑惑问：“前女友？ 你什么时候交往的？ 你跟你的现女友不已经交往很多年了？ 女人还真能记仇。” “……不是。” 程焕然答：“就是乔慧。 我们两天前分手了，我主动提的。 可能是她心里头记恨我，所以特意委托网上的‘报复机构’找我的茬。” 陈新之愣了半秒，转而道：“如果她真如此没风度，表里不一，那你该庆幸跟她已经分手了。” 程焕然哭笑不得。 陈新之挑了挑眉，问：“都全权交给警方处理了？” “不。” 程焕然答：“我毕竟没任何损伤，不想让她更记恨我，所以不打算追究了。” 陈新之俊脸微沉，低声：“这事不能这么处理。 你得找能压得住她的人警告她，不然她指不定还以为你是怂包，你欠了她的情，故此闹出更多更严重的事故来泄愤。” “……我现在脑袋晕得很。” 程焕然苦笑：“早些时候喝了不少酒，半夜三更还没得睡。 要不是有保镖随行，我估摸连回家的路都摸不着。” 陈新之淡定道：“不急，先回来睡一觉，明天早上再商量。” 第1681章 表明态度 程焕然回家后，一脑袋扎在客厅的沙发上，立刻沉沉睡着了。 昨晚大伙儿顾着高兴，一个个都晚睡。 几个老人更是高兴得睡不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先后睡去，故此清晨时分园子静悄悄的，谁都没醒来。 直到七点多的时候，薛凌和程天源醒来，才发现躺在客厅沙发上的大儿子。 程天源瞥了一眼，转身去看三位老人。 薛凌比较细心，发现儿子竟不是穿着睡衣，而是出外的衣裳。 想着昨晚他和老三料理好新郎官后就各自回房间歇息，怎么会睡在这里，甚至连衣服都没换，暗自觉得疑惑，便按了通讯器问门前的保安室。 很快地，她获知了昨晚的事情。 “昨天晚上是谁陪着然然去警察局的？ 还在值班不？” “太太，是我和小黄。” 阿超答：“四点的时候他换班了，我是八点换班。” 薛凌吩咐：“阿超，麻烦你来凉亭这边一趟，我有话要问你。” 片刻后，阿超快步奔过来，将昨晚事情的始末一一讲给薛凌听。 薛凌微愣，眉头转而紧紧皱起。 “行了，我已经知道了。 一会儿你换班去吧，辛苦你们了。” 阿超答好，退下去。 薛凌绕回大客厅，打开电热壶煮水。 耳旁有了声响，程焕然迷糊转醒，嘀咕：“……妈，早！” 薛凌坐到他的对面，蹙眉问：“昨晚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 儿啊，你怎么打算？” 程焕然清醒了些许，揉了揉眼睛，抓了抓额前的发丝。 “妈，我已经决定不追究了。” 薛凌眸光复杂看着他，最终低低开口：“行吧，这毕竟是你自个的事，你不想追究就别追究了。” “唉！” 程焕然歉意低声：“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薛凌摇头：“我倒不怎么担心，毕竟我们家的安保措施一直都非常到位。 之前小乔的爸爸跟我说她的性格有些偏激，可能会做出一些报复性的事情来，当时我还不怎么相信。 如今看来，果然是知女莫若父。 只是，他应该也没料到小乔会这么快就行动，而且还搞了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估计是吧。” 程焕然苦笑：“她藏得太深……如果不是昨晚警方证据确凿迅速找出对方的定位，打死我也不敢相信她会做这样的事。” 薛凌睨了他一眼，嗔怪道：“你跟她认识那么多年了，你现在还说这种话，你不觉得你很失败吗？ 一个人隐藏得再深，不可能日常生活中毫无痕迹可循。 亏你还是高知识分子，观察力就这种水平？ 嗯？” “妈……”程焕然惭愧低声：“关于这个，我必须承认我有些失败。” 薛凌见他认错十分及时，无奈叹了叹气。 “罢了，一会儿洗漱吃完早饭，马上去医院辞职，别留在那边了。 医院一千多名员工，不差你程焕然一人。 没了你，医院照常运转得好好的。” 程焕然委屈巴巴：“妈，我知道了。” 这时，外侧走进来一个挺拔俊美的身影——正是陈新之。 他礼貌颔首：“太太，早上好。” 薛凌微微一笑，温声：“铁头来了。 是来铲人起床的吧？ 快去吧，不铲她起来的话，估计晚些时候得迟到。” 陈新之点点头，转身去喊小情人起床。 一会儿后，他走了回来。 薛凌招呼喊：“过来喝点儿温水！很快就能吃早餐了。” “好。” 陈新之坐了过来。 程焕然刚好洗漱换好衣服过来，也凑过来喝水。 “铁头哥，一会儿你帮忙送老三和老四去学校吧。” 陈新之温声：“老三昨晚说他今天早上可以不回学校，打算吃完午饭再过去。” “不会吧？” 程焕然好笑调侃：“臭小子又偷懒了？” 陈新之答：“他说老师要求的素描画他都已经完成了，去了也没事干，好像想要在家里做一些网站的漫画更新，下午再悠哉回学校。” “哦哦。” 程焕然忍不住苦笑：“艺术专业的学生就是轻松，随随便便画一幅画，就够应付老师一周以上。 哪像我读医学院那会儿，天天功课爆满，事情多如牛毛，连周末都没得休息。” 陈新之微笑淡声：“选择不同，专业不同，沿途的风景自然不同。 老三虽然功课简单，可他也没虚度时间，该学习便学习，该画画就动手。 他年纪轻轻在国内的漫画界已经小有名气，也是他初中高中拼命挤时间奋斗来了，不是大风刮来的。” “那也是。” 程焕然附和点头：“老三他们上高中那会儿比我们压力还要大，不过他一直坚持画漫画，再困再累都咬牙坚持。 能为了理想而奋斗的人，都是值得赞扬的。” 薛凌解释说他今天就要去辞职，接下来要去药业集团的研发部上班。 “今天早上辞职。 休息一阵子后，再去研发部那边投简历。” 陈新之挑了挑眉，问：“辞职？ 不至于吧？ 太太，咱们家的保安措施不至于让你没信心到这个地步吧？” “不是。” 程焕然摸了摸鼻子，低笑：“我之前也有去那边工作的计划。 妈希望我从基层做起，慢慢提拔我接管药业集团。” 陈新之“哦”一声，道：“等时机不如趁机，蛮好的。 不过，然然你真的不打算追究了？ 你就不怕她会不死心卷土重来？” “应该不会吧？” 程焕然语气迟疑：“我都要辞职了，不至于揪着我不放吧？” 陈新之淡声：“做错事本就该受到惩罚。 即便是犯罪未遂，警方也应该刑拘几天或口头教育吧？ 难不成你提的分手，你就理当被揍被坑？ 道理不是这么讲的。 即便你不追究，你的态度也该表达出来吧。 不追究不代表放弃追究的权利，现在不追究不代表以后不追究，毕竟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齐全，不是那么好赖的。” 程焕然蹙起眉头，陷入为难的思索中。 一旁的薛凌眸光微动，附和点头。 “我赞同铁头的说法。 我们可以不追究，更不会以牙还牙，但我们的态度必须明确表明。 你不想再见到小乔也行，那你便约一下乔爸爸，跟他解释这件事，并表明你的态度。 这毕竟是你的事，我不好插手太多。 我来开口的话，话恐怕会说太重。 乔爸爸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还是你去好些，相信他会处理好此事。” 第1682章 很好很好 程焕然仍有些迟疑，低声：“妈，如果我单独找叔叔的话，小乔知道了也许会生气。” “她早就生气了。” 薛凌耸耸肩：“你主动跟她分手，她心里头不高兴，不然也不会找混混来报复你。 现在还没歇斯底里而已，但生气早生气了。” 陈新之嗓音如水：“像她这样表里不一心高气傲的女人，反而不好太大意。 像她这样的人，面子最为重要。 你如果够硬气，直接找她威胁她说昨晚的事已经报警了。 如果她再敢肆意妄为，那就休怪你不留情面。 名声需养一辈子，但声名狼藉偶尔只需要片刻就够了。” 程焕然眉头微皱，冷静想了一通。 “要不……还是我去找她谈谈吧。 我辞职信已经打印出来了，晚些时候送过去顺带去找她。” 薛凌点点头：“那再好不过。 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感情问题尽量靠自己去处理，能不用家长插手最好不过。 我跟乔爸爸接触过两回，发现他是一个很儒雅敦厚的男士。 如果你跟小乔谈不拢，直接联系乔爸爸。 他说他担心小乔，打算请年假在这边陪她几天。 按时间算的话，他现在仍在帝都。” 程焕然轻吁一口气，道：“好。” 陈新之一向稳重谨慎，思绪也更为周全。 “然然，最近进出还是带保镖随行好些。 她找了一伙儿，不代表她不会找第二伙。 对我们来讲，你能不能找到心爱的女人结婚生子不急，你的安危和健康才是最首要的。 她如果不听劝，即便你坚持不追究，我们也不会放过她。” 程焕然心里暖暖的，拍了拍他的胳膊。 “行，我知道了。” 薛凌瞥了一下时间，道：“不早了，快些吃早饭吧。 铁头，你催一下小欣，可别晚些时候迟到了。 时间充裕些，免得路上堵车赶不及。 匆匆忙忙赶路不安全，必须提前出发。” 陈新之无奈低笑：“好，你们先去大饭厅。 我们一会儿过去。” 语罢，他快步走去薛欣的房间。 薛凌下巴微扬：“然然，去帮外公外婆和奶奶。 你爸一个人估计忙不过来，你过去搭把手。” “好！” 程焕然奔了出去。 薛凌掏出手机，给保安室打去了电话，叮嘱近期务必小心警惕，尤其要关注程焕然的人身安全，务必保证他出外的时候有两人作伴保护。 “另外，大厨房每天的新鲜食材都要仔细检查。 如果发现异常的味道，千万不能煮，马上送去相关的质监部门检查。 后门那边的值班人员更不得大意，防止有外人钻进花园进入大厨房。” 交待下去后，薛凌才稍微放下心。 就在这时，小虎子打了电话过来，说他们一家子今天会坐飞机北上，让薛凌安排司机去机场接人。 “婶子，带小屁孩出门忒不方便！奶粉、奶瓶、纸尿裤、衣服睡衣外衣小褥子……林林总总一大堆，简直太吓人！” 薛凌笑答好，叮嘱：“路上要注意安全，别落下东西。” 小虎子匆匆解释说表叔陈民买了一大堆的土特产让他们带过来，这两天得趁新鲜赶紧帮忙吃掉，今晚一大家子打算留在馨园这边吃。 薛凌答没问题，随后挂断了通话。 “妈！妈！妈！” 薛扬头发凌乱，睡眼惺忪急匆匆奔过来：“妈！你快来！” 薛凌吓了一大跳，忙迎了上前。 “怎么了？ 慌什么？” 薛扬紧张兮兮答：“潇潇刷牙的时候吐得厉害，干呕了好一会儿！我扶她上床躺着！然后她就说她头晕晕的，脸色也忒差！” 薛凌大跨步往他们的房间走，问：“没吐什么东西吧？ 只是干呕？” “对对对！” 薛扬在前方答：“啥也没吐，就一个劲儿干呕了好几分钟。” 他拧开门，往床上指去。 “妈！瞧！她脸色很不好！” 薛凌匆匆进门，发现儿媳妇脸色青白躺着，心一下子揪起来，忙凑了上前。 “潇潇？ 潇潇？” 王潇潇睁开眼睛，努力扯了一个虚弱笑容。 “……妈，我没事的。 可能是干呕得太难受，脑袋有些发晕。” 薛凌皱眉心疼问：“没其他地方难受吧？ 没吧？” “没。” 王潇潇低声答。 薛凌听着她的语气很虚弱，忙道：“扬扬，立刻去倒一杯温热的水过来，加上一些糖盐在里头。” “好！” 薛扬飞扑出去。 薛凌喊：“把你大哥喊过来！” “哎！” 王潇潇歉意低声：“妈，我没事的……让你们担心了。” “没事我们就放心。” 薛凌一边为她打理微乱的发丝，一边温声：“我也怀过孩子，知晓怀孩子的难受。” 这时，程焕然快步进来，伸手敲门。 “妈，潇潇，怎么一回事？ 老二匆匆忙忙的，把我吓一大跳！” 薛凌忙招手：“潇潇有些头晕，你快帮着看看！” 程焕然立刻上前去搭脉，询问具体情况。 “没事，可能是一大早起床的缘故，有些低血糖。 躺一会儿后，喝一点儿糖水。 早饭吃饱一些，以后晚饭后可以安排一点儿夜宵或甜品吃，应该就不会了。” 王潇潇微笑点头：“谢谢大哥，我知道了。” 薛凌松了一口气，柔声：“我让大厨房每天休息前给你准备一点儿夜宵，九点左右吃，尽量不要影响你晚上休息。 你想吃什么，就发语音吩咐大厨房。” “对。” 程焕然温声：“你现在是一张嘴巴吃，三个身体共享营养，可以逐渐增多用餐的量和次数。 别担心以后会太胖，你的身体基础不错，生产后多锻炼多游泳，很快就能瘦下来。” 王潇潇略有些不好意思：“好的，谢谢大哥。” 这时，薛扬捧着一个大碗冲进来。 “媳妇！来了！糖盐水来了！” 程焕然有些哭笑不得，道：“不用那么多，喝一点儿下去就行，去饭厅吃甜糕点或米粥更好。” “哦哦！” 薛扬顾不得擦汗，笑呵呵道：“我以为喝多点儿准没错！” 其他人都被他逗笑了。 薛凌起身：“那我们先去饭厅吃，你们换了衣服就过来。 扬扬，潇潇她有些头晕，你记得搭手牵着啊。” “遵命！保管完成任务！” 薛扬挺直腰板敬礼。 程焕然和老妈走出去。 薛扬见王潇潇喝了大半，笑嘻嘻问：“媳妇，好些了吗？” “嗯。” 她点点头，眉角顾盼生情：“谢谢。” 薛扬压低嗓音笑问：“没骗你吧？ 我家里人都超好相处的。” “嗯嗯。” 王潇潇幸福微笑：“他们都很好很好。” 第1683章 老爸生气 吃过早饭后，薛扬匆匆上班去了。 薛凌则拉了王潇潇去书房，跟婚庆公司的总经理视频讨论婚礼的设计方案和一些细节。 陈新之送薛欣去学校，随后也上班去了。 程天源见老三还没有起床，想着他昨晚可能赶稿太晚睡，便没去催他起来，只叮嘱大厨房给他留一份早饭。 “然然呢？ 好像没瞧见他？” 薛妈妈摇头：“我也没瞧见，估摸是上班去了吧。” “俺看见他开车走了。” 刘英指着大屏幕上的监控，说：“两个保镖陪他出去了，开了那辆灰色大车。” 程天源“哦”一声，暗自觉得奇怪。 大儿子平时出外的时候极少会带保镖，一来他每天都扎在医院里头，医院里人来人往，不会有人敢有不轨之心。 而且他不是一个高调的人，一向都是穷学生的身份示人，所以也没必要带上保镖随行。 这时，一旁的薛爸爸狐疑嘀咕：“昨晚不知道咋回事，后门那边吵吵闹闹的。 我睡不着，干脆在窗口瞅了瞅，发现外头停了一辆陌生的小车，后来好像来了一辆警车。 我看着灯光一闪一闪的，貌似真是警车。 我本来要出去，后来瞧见保镖保安都在，铁头和然然也在，我就没出去。 屋里的空凋有些暖，我怕出去吹了冷风容易感冒。” “警车？ ！” 薛妈妈惊呼问：“确定？ 你没瞅错吧？ 你的老花眼严重得很，铁定是弄错了。” 薛爸爸不敢确定，缓慢摇头：“我还真没法确定，但车上一闪一闪的，有蓝色的和红色的，看着有些眼花缭乱，我就没盯着看。” 刘英好奇看向儿子，问：“不是警车吧？ 俺们家没出啥事吧？” “没。” 程天源微笑：“估计是相熟的警察朋友或同学来做客。 年轻人都喜欢熬夜，大晚上不爱睡觉，喜欢呼朋唤友喝酒唱歌。 然然和新之早些时候啥都没说，估计是爸看错了。” “对对对！” 薛妈妈睨了一眼老伴，没好气骂：“好端端的胡乱说话！咱家门口哪来的警车？ ！肯定是年轻人喜欢摇滚那种，故意弄奇奇怪怪的灯在车上。” 薛爸爸忙乖巧点头，主动认错：“应该是应该是。 我这老花眼不中用，瞅也瞅不清楚。” 刘英呵呵笑了，做起和事佬。 “他只是看错了，没事的。 咱家一个个都是守法的好人，好人是不用怕警察来的。 指不定是人家警察大晚上开错路，他们帮警察指了方向。” 薛妈妈大笑：“估摸是！” 程天源眸光微动，嘴上敷衍应付几声，匆匆去书房找薛凌。 不过，薛凌和王潇潇正忙着，没空应付他。 程天源不好打扰她们，仔细想了想后，跑去后门的保安室问清楚。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程天源的脸色铁青，掏出电话立刻拨给大儿子。 “在哪儿？ 你去干什么了？” 程焕然答说在去医院的路上，快到医院了。 ——今天过来辞职，顺道约了乔叔叔见个面，我有话跟他谈一谈。 程天源沉声问：“约在哪儿？ 我去会会他！” 大儿子听出父亲的语气不怎么对劲儿，连忙问：“爸，怎么了？” 程天源气呼呼：“怎么了？ 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你小子是不是翅膀硬了？ 告诉你！你就算七十岁，在我面前还是我儿子！” ——爸，您别生气。 这事……有些复杂，还是我自己去处理好些。 程天源冷声：“你自己去处理？ 这就是你处理的后果？ 被流氓二流子直接找上门来！这事能是小事吗？ ！你能这样子迷迷糊糊应付过去吗？ ！万一你出了事，或者家里哪一个谁不小心被盯错了，不管是被劫持还是被抓被揍，都不是她乔慧能承受的！都已经报警了，你做什么还不想追究？ 你就算傻乎乎不为你自己着想，你总得为家里的其他人考量吧？ ！你感情用事，家里其他人迟早被你给拖累了！” ——爸，只是小事而已。 小慧她太偏激了，一时想不开，才会想要给我一个教训。 我会悄悄告诉乔叔叔，让他帮忙劝劝的。 我相信这么一闹，小慧她会害怕的。 程天源沉声问：“万一不怕呢？ 儿子，如果她不敢，她肯定不会这么做。 事实证明她已经敢了，都找上门了，不惜以身犯法干坏事。” ——爸，您别生气了。 早些时候我已经跟妈商量好了，妈让我自己来处理。 我不想见乔慧，所以打算找乔叔叔聊一聊，希望他帮忙劝住小慧。 程天源乍听到是老婆首肯的，眼睛尴尬抽了抽。 “你妈放心你一个人去处理？ 她说的？” ——是啊！当时妈和铁头哥都在场，他们都赞同我用这个方法。 小乔她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她多半是心理上接受不来，才会这样子乱来。 程天源忍不住嫌弃起来：“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 娶妻当娶贤，不必太过分重视外貌，但性格必须善良温婉。 都不知道我们的话你到底听哪儿去了？ 都是耳边风！” ——爸，我错了……早些时候妈也是把我狠狠训了一通。 我识人不清，甚至还差点儿给家里惹来麻烦。” 程天源听罢，脸色稍微好了一丢丢。 “你先过去说一说，语气尽量要硬气些。 有理走遍天下，咱们是有理的一方，你小子可不许再给我们家丢脸！” ——好的好的。 爸，您别担心，昨晚的事影响不大的。 我都已经不追究了，没必要太执着。 程天源冷哼：“雇凶打人——这样还算影响不大？ 那什么才叫‘大’？ 你小子脑壳坏掉了，读书读太多了！” ——爸，我知错了。 程天源深吸一口气：“罢了，你先去会一会乔慧的爸爸，仔细跟他说清楚，最好把昨晚的监控录像发给他看，把歹徒的背景也说给他听。 他家教出来的‘高材生’如此不简单，还真是够有本事的！他如果不听，即便你不追究，我们也要为你讨回公道！” 程焕然诺诺应声。 第1684章 再次出事 薛凌从书房走出来时，程天源仍在生气。 “怎么了？ 今天不用上班？” 程天源脸色很臭，沉声：“昨晚然然的事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你还让他自个去处理，人家都已经惹上门来了，你们却决定不追究？” 薛凌挑了挑眉，转而笑了。 “你别焦急，事情应该不严重。 我已经让保镖和保安打起精神，也让然然自个多注意。 然然他今天约了乔爸爸见面，也是为了这件事。 我们只是暂时不追究，不代表放弃追究的权利。” 程天源黑着脸，没好气道：“然然这孩子真是的！处理事情没个分寸，看人眼光也不行！那种心思叵测，心存歹毒的女人——哪里能交往！” 薛凌拉他回房间，低声警告：“别嚷嚷，一会儿让几个老人听见了，肯定又得担心。 我让然然悄悄去办，主要是觉得这毕竟是他自个的事，没必要大声嚷嚷到全世界都知道。 另外，乔爸爸之前已经跟我们提过醒，只是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所以才会差点儿出了事。” “那两个流氓怎么招供的？” 程天源问。 薛凌答：“带去警局后，他们很快就乖乖交待了。 乔慧通过中间机构给了他们两万块，让他们跟踪然然，寻找机会揍然然一顿或者抓弄然然。” “哼！” 程天源气得不行，冷笑：“手段真够‘光明磊落’的！亏她还是医生！” 薛凌苦笑：“其实，我起初也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以前吧，我就觉得小乔那孩子心思重些，人也傲气些，但没想到她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程天源摇头：“情况不一样。 我们跟她见面的次数不多，一两个月，偶尔三四个月才能见上一回。 每次他们都是匆匆来，匆匆走，仔细说话的机会压根不多。 接触少，自然不可能全然了解。 可然然就不一样了！他跟她谈恋爱好些年了，怎么能连身边的人都看不准！” 薛凌轻轻叹气，低声：“我们常年在商场打拼，见识过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 我们算是阅人无数的长辈，不也一样瞧不出来吗？ 估摸是小乔藏得太深，所以然然没能发现。 也许是他发现了，所以才决心跟她分手。” 大儿子不是傻子，多年相处肯定发现过一些端倪。 可能是觉得自己是小乔心爱的人，毕竟不一样，所以才会如此大意吧。 程天源心里头烦杂得很，沉声：“早分手也好，这样的女人很可怕。” “别气了。” 薛凌睨着他看，嗔怪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毛毛躁躁的！” 程天源撇撇嘴，心中烦闷得很。 “她跟然然相处多年，对咱家也算有一定了解。 我是怕她泄露咱们家的消息给一些不明人士不法分子，到时我们家里每一个人都可能有危险。 小欣的事你忘了？ 当时我们差点儿都吓破胆！” 即便他们向来小心谨慎，低调行事，低调做人，仍有可能摊上那样的恐怖事情。 那一次他见识过所谓的“真刀实枪”，也见识过真正的“千钧一发”。 自那时起，他更注重家里每一个人的安危，尤其是经常在外的几个孩子。 薛凌拉住他的手，低声：“不用怕，然然已经去找乔爸爸谈了。 昨晚的事情已经闹上警察局，如果她再敢乱来，我们便新账旧账一起算。 然然今天已经去辞职，她却是一个不敢辞职的。 事情一旦闹开，最不划算的是她。 乔爸爸不是普通人，他一下子就能看出其中的利弊。 乔慧也不是傻子，冷静下来肯定不敢了。” “希望吧。” 程天源轻轻叹气：“咱们家现在最关键的事便是阖家上下都安康。 老人都已经年迈，受不住任何刺激。 年轻人又都是好动多事的年纪，一个个胆大心却不细。 咱们得多上点儿心，免得他们惹出祸事来。” 薛凌点点头，道：“放心，我现在退休在家，时间比以前宽裕多了。 几个孩子我会多关注些的。” 程天源眸光温柔下来，低声：“现在咱们家多了潇潇，很快还会添多两个小宝贝。 以后呀，你要费心的人还得多三个。 这段时间你可要养好精神，以后才能应付一群小萝卜头。” “哈哈！” 薛凌开心笑了，道：“行！从今天开始我就养精蓄锐，以后跟一群小萝卜头斗智斗勇！” 程天源忍不住提议：“潇潇刚来到我们家，又怀着孩子，扬扬他大大咧咧，不怎么懂得照顾人，你要多费心一些才行。 如果需要雇多几个保安或保镖，我马上去安排。” “暂时够用。” 薛凌解释：“几个老人现在基本不出门，我也在家。 小欣和老三在学校里，根本不用担心。 老大接下来可能需要保镖一阵子，老二他不用。 潇潇怀着孩子，出外我陪着或老二陪着，多两个保镖跟随就行。” 程天源提醒：“别大意，出外多一两个人跟着准没错。” “好。” 薛凌应下了。 倏地，薛凌的手机响起！ 薛凌松开丈夫的手，滑向接听。 ——太太！我们的车被跟踪了好几公里路，现在竟还跟着我们进医院的员工停车场。 我们不明对方的具体人数和所带武器，所以不好现在下车。 然少爷却说没关系，坚持要下车坐电梯上楼。 薛凌皱起眉头，问：“对方多少辆车，什么车？” ——两辆，一辆普通的面包车，一辆则是四个座位的小轿车，看起来有些老旧。 窗户都贴着黑膜，看不清里头的具体情形。 我瞄过他们的车轮，猜测两辆车至少十个人左右。 我们这边只有两个人，不好轻举妄动。 薛凌紧张问：“你们开的是那辆八个座位的商务车，是不是？” ——是的，太太。 这车的防御系统一流，只要不下车，不必有任何担心。 他们的车即便拦上来，我们也能轻松将他们撞开。 薛凌暗自松一口气，迅速命令：“千万不能下车，你们马上报警，现在将车开去警察局。 把共享地址发给我，我们去警察局等你们。” ——是，太太！ 第1685章 新婚夫妻 傍晚时分，薛扬开着他买的破旧二手车回馨园。 这时，王潇潇快步走出来，笑颜如花，眉眼尽是甜美笑容。 薛扬开门下车，凑前牵住她的手。 “老婆，客厅离大门口还有些远，犯不着出来迎接我。” 王潇潇娇羞轻笑：“出来迎你，也出来散散步。 总坐在房间里也不好，每天得有一定的运动量，不然我会很不习惯的。” “行，不过不能太累。” 薛扬认真叮嘱：“孕妇可以适量运动，但不能过度运动。 我今天午休的时候特意查了好些怀孕要注意的事项，还找了一些怀双胞胎的博主文章看。” 王潇潇蹙眉，心疼责备：“你中午只有半个多小时午休，做什么不好好休息？ 这些天我已经在开始看书了，我自己能学会。” 薛扬咧嘴笑开了，带着她往前院走。 “不怕，我就算不用午休，下午上班照样精神十足，精力满满。” 王潇潇嗔怪睨他，低声：“昨晚你喝了酒，根本没睡好。 你今天上班前我不已经叮嘱你要午休吗？” “是是是！” 薛扬哄道：“老婆，明天一定听你的。 今天我真没骗你，精神好得很，根本不用午休。 我现在只要想到我已经结婚了，我有老婆和两个孩子要养，得好好卯足劲儿赚钱，浑身上下就倍儿有劲儿！” 王潇潇被他逗笑了，心里暗自感动不已。 “等我毕业了，我们一起奋斗。” 薛扬摇头：“不急不急。 老婆，你现在的首要任务便是好好养胎，平安生下我们的小宝贝们。 明天有课了吧？ 早上还是下午的？” “早上。” 王潇潇微笑解释：“妈已经安排司机固定接送我上下学。 她说你的破车太差，忙着要上班，不放心让你接送我，所以让司机帮忙。” 薛扬苦笑连连：“不愧是亲妈！戳我伤疤够狠的！” 王潇潇抿嘴低笑：“我跟我妈说不用，可她说怀孕前三个月属于不稳定期，让我一切以宝宝们为重。 我推辞不了，只好答应。” “都是自家的司机，不用也得付工资。” 薛扬戏谑道：“不用白不用！司机本来就是雇来开车的！” 王潇潇为难低声：“这样的话，会不会影响司机接送爸爸妈妈他们？ 奶奶外婆她们也得用车吧？” “不怕。” 薛扬解释：“家里还有几个保镖也都会开车。 我妈出门都是带一个保镖兼司机，我爸一向自己开车。 奶奶她们现在基本不出门。 老人家年纪太大，实在不放心他们出外。 老三老四平时都住校，大哥自己有车。” 王潇潇才稍微放下心来，点点头：“行，那我听妈妈的。” “这就对了。” 薛扬捏了捏她的脸颊，宠溺低笑：“老婆，你已经是我的合法妻子，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这里是你的家，你犯不着跟家人客气，懂吗？” 王潇潇羞红着脸，低声：“别乱来～奶奶他们在客厅里呢！” “哈哈！” 薛扬搂她入怀，豪气道：“奶奶他们瞧见了，铁定欢喜笑眯眯！咱们是领证的夫妻，恩爱点儿怕啥？ ！” 王潇潇轻捶他健硕的胸口，娇嗔：“先去洗手，把你这身脏衣服换下来。” “遵命！老婆！” 薛扬沉着脸粗声：“马上去！” 王潇潇再次被他逗笑了，拉住他的手回房间。 “老公，我已经将兼职辞掉了。 一开始老板一个劲儿挽留我，我跟他道歉，解释说我结婚怀孕了，他只好放弃。 不过他说，以后生下宝宝后，随时都能去他那边上班。 他还说，等我毕业了，要聘我当他们游泳馆的高级教练。” “哟嚯！” 薛扬戏谑道：“不愧是我薛扬的世界冠军老婆！还没毕业，工作已经找着了！厉害哟！” 王潇潇嘻嘻笑了，拍了拍手机。 “老板将工资发给我，还给我发了八百块钱的红包，说是送我们的新婚红包。” 薛扬听得双眼发亮，扬了扬下巴。 “宝贝，今晚的奶茶和薯条你必须请！” 王潇潇微愣，连忙紧张摇头：“怀孕不能喝奶茶吃快餐的。” 薛扬“啊！” 了一声，拍了拍自己俊朗的脸颊。 “说错了说错了！外头的不能吃，如果要吃，就吃自家做的奶茶和自家炸的薯条。” 王潇潇低笑：“大厨房那边的师傅好像啥都会做。 今天中午我吃了一份咸蛋卷和甜山药卷，都蛮好吃的。 嗯……比外头的餐馆还要好吃。” “那是！” 薛扬解释：“老李师傅以前是四星酒店的大厨师和点心师。 他每天都会做各种各样的点心，周末早上和下午都会做几盘。 咱妈付了他普通厨师三倍的工资，才总算将他留住。 他也喜欢在咱家工作，活儿不多，干得也开心。” 王潇潇听着他口中的“咱妈”和“咱家”，心里头涌过暖暖的泉流，暗自窃喜不已。 薛扬一边脱外套，一边问：“老婆，下午的点心是啥？ 我肚子饿了，得先去吃点儿垫垫肚子。” 王潇潇答：“三样点心，有你最喜欢的绿豆饼。” “哟嚯！” 薛扬兴奋起来：“咱们快去吃。 车库里就只剩三辆轿车，我妈和我爸都还没回来吧。 晚饭估摸得推迟，先吃点儿垫垫。” 王潇潇狐疑摇头：“都还没回来。 早上爸和妈匆匆忙忙出去了，他们开的是那辆银色的商务车。 另一辆大车是大哥和两个保镖开出去的。” “啊？” 薛扬微微挑眉：“我哥？ 带保镖出去？” 王潇潇点点头：“是。 当时我刚好和奶奶他们在客厅喝早茶，我在监控里头看见的。” “奇了怪了！” 薛扬咕哝：“突然带上保镖出门……莫非出什么事了？” 王潇潇收拾他换下的脏衣服，忍不住问：“要不你问一问？ 爸妈他们出去的时候，神色很慌张，貌似出了什么事。” “好！” 薛扬听她这么说，立刻掏出手机。 半晌后，他皱起眉头：“奇怪！我大哥竟关机了！以他的谨慎小心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让别人联系不上他？” 王潇潇提醒：“要不问一问……咱爸咱妈。” “哦哦！” 薛扬很快换了家庭号码打给母上大人。 第1686章 触碰底线 片刻后，手机接通了。 薛扬一边聊着，一边往外头走。 王潇潇将房门关上，跟在他的后面。 倏地，薛扬“什么？ ！” 一声，停在原地，把她吓了一大跳！ 只见薛扬脸色变了变，腾地转过身来，眼睛里尽是慌乱。 “好！好！我现在就出去给大哥买新手机新手机卡。 妈，你们在哪儿？ 大哥跟你们在一起吧？ 行行行！那你们快些回来吧。” 王潇潇暗自疑惑，忙凑上前。 “扬，怎么了？ 慌里慌张的？” 薛扬瞪大眼睛，深吸一口气。 “我……我大哥跟他女朋友分手了——就是那个乔慧！过年的时候我们家里聚会，我还拍了她和我大哥的照片给你看，你还记得不？” “记得。” 王潇潇仔细想了想，描述：“个头高高瘦瘦，模样很漂亮，穿着公主裙，宛若高贵的公主。” 薛扬翻了翻白眼：“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大哥跟她分手后，她找流氓来找我大哥的麻烦，转身就将我大哥的真实身份曝光，卖他的消息给小道渠道和娱乐记者。 昨晚凌晨后有人来咱们家外头堵大哥，今天早上有两拨娱乐记者跟踪我哥，甚至跟到医院停车场里头！什么高贵公主！内心比巫婆还恶心龌蹉！” 王潇潇脸色微白，蹙眉问：“那——那大哥没事吧？ 咱爸妈早上匆匆忙忙出门，就是因为这件事吧？” “是。” 薛扬解释：“幸好有两个保镖跟着我大哥一起出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妈他们带着我大哥去报警，现在正在想办法撤掉网上微博上的一些垃圾新闻。” 王潇潇忍不住好奇问：“什么新闻？ 她做什么要将大哥的消息卖给记者？” 薛扬连忙答：“因为大哥是妈名下企业的主要继承人。 这十几年来，妈从没接受任何新闻记者的采访，也极少在公众场合露面。 各类财经新闻记者和娱乐八卦记者，一窝蜂要挖我家的小道消息。 乔慧将我哥的照片偷偷发给记者，还泄露我哥在人民医院上班的消息。 老婆！你瞧！早些时候还上过热搜榜——xx药业集团大公子竟是高材生，任职首都人民医院外科部。 喏！下边还有——天舒集团大公子竟是翩翩美男子，器宇轩昂，俊美逼人，身材不比专业模特差。 妈耶！连我哥的绯闻都编出来了！真够混账的！” 王潇潇略有些慌，扶了扶腰。 “扬，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爸妈怎么跟你说的？ 大哥现在在哪儿？” 薛扬看不下去了，将手机揣回兜里。 “大哥现在跟爸妈在一起。 爸妈已经报警了，现在正在找相熟的人帮忙牵线，打算将网上那些胡说八道的垃圾热搜或微博一概删了。” 王潇潇担忧问：“难不难？ 会不会很费劲？” “……应该不会吧。” 薛扬苦笑：“现在乱七八糟的绯闻满天飞，除非从源头上解决，不然跟大海里网鱼一样。” 王潇潇叹气：“手机有辐射，这几天我都不敢拿手机。 今天我只看了微信和qq，没点开其他阅览器。” 薛扬轻拍她的肩膀，低声安抚：“不怕，爸妈会解决的。 咱妈可是帝都圈里响当当的大人物，薛淙阿姨她以前是电视台的老大，一堆现在从事娱乐项目的家伙以前都是她的小喽喽。 我妈花钱，阿姨费点儿口舌，应该很快能解决掉。” 王潇潇忐忑问：“真的？ 能很快解决？” “能。” 薛扬笑眯眼睛：“老婆，见证咱妈不凡能力的时候到了！咱们放宽心，拭目以待吧！” 王潇潇乖巧点点头。 薛扬安抚好老婆，转身出去买手机和手机卡。 十几分钟后，他开车回来了。 王潇潇在车库等着他，并没有去大客厅那边。 “扬，大哥这事……不好让奶奶外婆她们知道吧？” “不能。” 薛扬眨巴眼睛压低嗓音问：“老婆，你刚才没说出去吧？” 王潇潇忙摇头：“没有，他们都在后花园里除草。 早些时候我要去帮忙，他们都不肯，说孕妇不能蹲着。” “那就好那就好。” 薛扬松了一大口气，做了一个嘘声动作：“奶奶外婆他们年纪大了，家里有喜事就能说，其他麻烦事或坏消息一概不能让他们知道。” 王潇潇乖巧点头：“我知道。” “老婆，咱们找奶奶他们去。” 薛扬解释：“天都黑了，是时候吃晚饭了。” “可——爸妈他们都还没回来。” “爸刚才打电话给我，说他们晚些时候才能回来，不用等他们吃饭了，让我们陪着外公外婆他们吃。” “嗯嗯。” …… 晚饭后，薛扬和王潇潇陪着三位老人在客厅看电视，一边聊天吃水果。 “扬扬，你妈今天上哪儿去了？” 薛爸爸狐疑问：“好像一整天都没瞧见她。” 薛扬暗自吞咽口水，笑哈哈答：“我妈说今晚请老朋友吃饭，晚些时候再回来。” 刘英捶着大腿，笑眯眯道：“你爸今天中午没回家吃饭，晚上也没有。 老李做了他喜欢吃的米糕，俺给他留了两块当夜宵。” “啧啧啧！” 薛扬捏了捏奶奶的肩膀，揶揄：“都说世上只有妈妈好，此话当真不假！你们瞅瞅！我爸都快六十岁了，还有老妈子一直疼着——真让人羡慕哟！” 众人哈哈哈大笑。 刘英调侃：“等你一百岁了，你妈也才一百二十多，到时你妈照样疼你！在妈妈的眼里，孩子一辈子都是她的孩子，一辈子都疼。” 众人再度大笑。 晚上八点多，三个老人回屋里洗漱洗脚。 薛扬不放心，跟前跟后伺候着，直到老人家各自睡下，他才匆匆回自己的房间。 “老婆，你洗澡了吧？” 王潇潇正捏着手机，摇头：“还没呢！你快来看看！热搜上已经没大哥的消息了！” 薛扬快步冲来，瞄了两眼后，惊喜笑开了。 “老婆，我没骗你吧？ 咱妈出手，绝对不同凡响！早上出事上热搜，后来下热搜到现在一概撤掉，也才几个小时而已。” 王潇潇轻笑点头：“妈真厉害！” 顿了顿，她眼睛微闪：“扬，那个乔慧……算是违法了，大哥不知道会不会原谅她？” 薛扬冷下脸来，沉声：“不可能！她已经触碰了我家的底线！” 第1687章 兄妹互照应 一会儿后，薛扬的手机响了！ 老三程焕然打来的，一张口就噼里啪啦问个不停。 “二哥，咋回事啊？ 我下午瞄到大哥上热搜了！我打电话给他，可他关机了！妈耶！我都急死了！偏偏晚上有课，而且老师是超级变态的那种，每天课后必须点名，缺席的人除非有病假条，不然只能通通挂科。 我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正坐滴滴往家里赶！” 薛扬腾地挑眉：“大晚上的——你回家？” “现在才九点多，哪里晚了！” 程焕然气呼呼：“是哪个混蛋弄得大哥上热搜的？ 现在网上一大堆垃圾微博账号在发文，各种乱七八糟的新闻都有，甚至还有恶心人说大哥跟xx的牛郎长得很像，推测大哥有不良癖好，甚至是心理变态！真特么混蛋！” 薛扬：“……” 程焕然紧张兮兮问：“爸妈知道不？ 大哥不开机，多半是手机号码被人给盯上了！你在哪儿？ 这事你知道不？” “老三，淡定些。” 薛扬快速解释一遍：“爸妈现在跟大哥在一起，他们已经报警了。 你放心，事情已经初步解决了，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程焕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怒不可遏。 “想不到乔慧那女人这么没风度！怎么？ 得不到大哥，就想毁了大哥？ 一个人的名声养起来需要靠一辈子，毁了只需要一件事或一分钟。 亏她还是医生——所谓的仁心仁德在哪儿？ 真特么过分！” 薛扬冷笑：“总之，这次的事情不能这么算了。 反正爸妈已经报警了，她就算能遁地，照样要挖她出来受罚！” 程焕然仍焦心不已，问：“咱们家外头没事吧？ 有一些狗仔堵在路口吧？ 严重不？” “不会。” 薛扬解释：“早些时候妈已经叮嘱过保安室，让他们开着巡逻车在附近巡查。 我刚才问了，他们已经赶走两拨娱乐记者。” 程焕然皱眉问：“已经找上门了？ 对了，家里其他人都没事吧？” “没。” 薛扬十分自信答：“你和小欣都在学校里，压根不用愁。 我和潇潇都待家里，老人家都瞒得好好的。” 程焕然“额？” 了一声，道：“等等！我联系一下小欣。 二哥，我快到家了，一会儿见哈！” “行。” 薛扬道：“以防万一，我让保安去路口接应你。” 程焕然挂断通话后，马上给薛欣打过去。 薛欣今天一整天都有课，晚上的选修课刚刚结束，正打算回宿舍洗澡歇息。 程焕然迅速解释一通，劝道：“你这两天进出小心些，千万别大意。” “哦哦。” 薛欣忐忑问：“大哥和小慧姐真的分手了？” 程焕然翻了翻白眼：“这样子闹下来，就算不分手也得分手。 老四，你的关注点为啥总是那么清奇呀？ 女生的脑袋装的都是啥？ 恋爱脑花？” “去去去！” 薛欣轻哼：“我只是关心一下问题的起源。” 程焕然解释：“咱家附近现在有狗仔蹲点，保安正在清查赶人。 你这两天别跑回家，知道不？ 就算要跑，也得有铁头哥亲自接送，直接将车开进车库。” “懂了。” 薛欣答。 倏地，她的嗓音停顿一下，似乎愣住了。 也许是双胞胎的天然感应，也许是兄妹情深，程焕然警惕问：“怎么了？ 老四？ 你怎么了？” 薛欣吞了吞口水，压低嗓音：“三哥，我们宿舍楼大门外好像等着几个不像学生的男生，一个个戴着口罩，而且还戴着帽子，胸口好像挂着相机。” “马上躲起来！” 程焕然大声：“快！你别回宿舍大楼，立刻往南门门口的小卖部里头躲着，买点儿关东煮吃。 我已经快到家门口了，我和二哥立刻去接你。” 薛欣“哦哦哦”应声，很快挂断通话。 不料，程焕然又打了回来，让她顺着下课的学生潮走，千万别绕去人少的路，务必在人多的地方，不许一个人待着。 “我刚才听二哥说，昨晚乔慧找了社会混混来报复大哥。 我担心可能不止有娱乐记者，以防万一，你还是小心些。” 薛欣答好。 程焕然仍不怎么放心，道：“你跟我保持通话，在我和二哥到达前，必须确保全程安全无虞。” “不用吧。” 薛欣直觉他有些反应过度。 程焕然却坚持己见，低声：“老四，咱家就你一个人出过事，那时候爸妈差点儿就急疯了。 你可不能再出事，不然疯掉的可能得好几个。” “好吧好吧。” 薛欣只好答应：“我马上往南门去。” 程焕然提醒：“走主校道，人越多越好的那种。” 薛欣不耐烦嘀咕：“好啦好啦！” 片刻后，保安出来接应老三。 程焕然立刻喊了二哥出来，兄弟两人匆匆开出家里的另一辆宝马车，带上两个保安，急忙忙往“帝都大学”赶。 薛欣躲在小卖部里吃关东煮，直到二哥三哥开车来到门口，才敢猫低身子钻进车里。 程焕然和薛扬见她毫发无损，高悬的心总算放下来。 “没人跟踪你吧？ 没吧？” 薛欣摇头：“没有。” 薛扬搂住妹妹，皱眉道：“先回家，跟你舍友胡诌说你不舒服坐车回家，明天帮你向辅导员请假。” “好。” 薛欣乐颠颠照做。 一旁的程焕然翻了翻白眼，笑骂：“你这学渣，天天盼着能请假！瞧你这点儿出息！” 薛欣调皮对他吐舌头。 就在这时，陈新之来了电话。 薛扬挑了挑眉，连忙接听。 “铁头哥，放心，我们已经接到她了。 她平安无事，暂时没人跟踪她。 我们马上回去。 行，一会儿见。” 他收起手机，解释：“铁头哥和爸妈他们在一起，刚刚到家。 他们听保安说我们来这边接你，猜到你可能有麻烦，马上紧张兮兮打过来问。” “没事呢！” 薛欣摸着手机屏幕：“我发语音给他。” 薛扬眯住眼睛，呵呵冷笑一声。 “如果这样子还算没事，那法律法规还用来干啥的？ 摆设吗？” 程焕然沉下白皙俊脸，气呼呼：“走！算账去！” 第1688章 诬陷 夜深了，馨园的大客厅仍灯火通明。 众人各坐在沙发上，一个个神色凝重，眼睛时不时往坐在薛桓身侧的程焕然瞄去。 程焕然歪倒在沙发扶手上，托着脑袋，脸色暗沉无光，眉眼尽是疲倦。 薛桓轻拍他的肩膀，温声：“然然，你先回房休息吧。 我和你爸妈聊多一会儿再回去。” “去吧。” 薛凌附和道：“跑来跑去一整天，肯定累得很。 再大的事，迟早总会过去。 不管怎么样，得先睡好吃饱，不然哪来的精力去解决问题。” 众人七嘴八舌起来。 “对呀！大哥，你先去睡吧。” “回房去吧。” “大哥，天塌下来有我们帮你一起顶着。 不怕不怕，咱们众人齐心，其利断金。” “就是就是！咱们家一向都是人多力量大，再大的困难也不怕。” 程焕然涩然笑了笑，起身轻轻吐了一口气。 “……谢谢，那我先进去眯一会儿。” 众人目送他疲倦的背影徐徐远去，你瞄我，我看你，一个个皆是欲言又止。 小虎子一向口直心快，咕哝：“想不到刚回来就吃了这么大一个瓜！挺意外的！上回两个人差点儿就领证结婚，连家长也都见了——谁知竟会以‘分手’告终，而且还分得这么难看。 妈耶！真的太意外了！” 一旁的阿虎瞪了瞪他，没好气骂：“你嘀咕啥？ ！分就分，咋就意外了？ 人家结婚还能离婚呢！” 小虎子转了转眼睛，嘿嘿笑了。 “爸，您就不能抓重点吗？ 我着重点明的是——分手分得那么难看，不是分手。 重点！重点！听话请抓重点！” “滚犊子！” 阿虎直接发飙。 小虎子讪讪缩回沙发上挺尸，顺道将沙发末端的程焕崇踹了开去。 “这地儿我占了，老三你去桓叔对面。” 程焕崇在他的小腿上狠狠捏一把，才坐到对面的薛桓身边。 “桓舅，乔慧科室究竟有几个人举报她呀？ 刚才听你那么一说，好像得有……三四个吧？” 薛桓点点头，解释：“四个人。 昨晚凌晨她在医院的内部网站上公布你大哥的消息，还发了他的照片，说他隐藏身份进人民医院工作，主要目的是为了自家的药业集团获取资源。 消息一下子在院里工作群炸开，各个科室都闹得沸沸扬扬。 早上六点多的时候，我接到以前老同事的电话，说然然出了事。 他知道然然是我的外甥，赶忙通知我想办法解决。 我的脑子一下子懵了，想想这事可能不简单，不敢告诉你爸妈，先开车去医院调查清楚。 其实，医院跟很多药厂都有联系，之前为了避嫌，我不支持咱们集团的药卖给医院，都是让他们找相同药效的类似药代替。 所以，然然卧底医院获取资源根本是无稽之谈，根本信不得。” 薛扬忙道：“我们肯定不相信。 桓舅，那医院的领导呢？ 我大哥的部门领导和同事会相信不？ 我大哥跟他们相处多时，内心铁定焦虑自己会被误会。” “对呀！” 小虎子下巴微扬：“然哥一向温文尔雅，眉眼满满都是自信。 今天头一回看到他愁眉不展，一点儿笑容也没有，苦大仇深啊！” “去去去！” 阿虎嗔怪瞪他，笑骂：“没读几年书，就少学人家用成语。 这词是那个意思吗？ 形容得一点儿也不恰当！乱七八糟！” “爸～～”小虎子微窘，支吾：“你就不能少拆我一点儿台吗？ 这么多人在，好歹给我点儿面子嘛！” 阿虎十分无情翻白眼，冷哼：“都是自家人，给啥面子？ 你有本事就去外头让别人给你面子，找自个老头儿要面子——笑话！” 额？ 小虎子可怜兮兮扭过头去，假装自己没这样的老爸。 薛桓一脸正色道：“我已经跟医院的一众领导层解释清楚，并迅速说明情况。 我是xx药业集团的股东，然然也是。 我是原始股东，然然的股份则是继承来的。 为了避嫌，早在十几年前我便跟医院医药部有过口头声明，医院绝不购买我们药业集团的药。 医药部的副主任亲口作证，并在声明书上签下姓名按拇指印。 声明书在内网发出来后，一众同事才最终释疑。 不过，大多数医院年轻同事只对然然的真实身份好奇，而不是相信什么内奸获取资源。 药业集团发展至今十几年了，上市也好些年，如果单单靠帝都一家医院进货，哪可能有今日的成就！医院领导和从业医生都不傻，仔细一想就知道不可能。” “那就好那就好。” 薛欣小声嘀咕：“大哥读医那么多年，当医生也一两年了，经常忙到瞧不见人影。 无端被冤枉诬陷，心里得多难受委屈呀。” 程焕崇气呼呼：“更可气的是被自己深爱那么多年的女人诬陷，打自己脸的同时，心也被扎成马蜂窝！” 心痛比任何痛都要让人难受，看不见，摸不着，心药又难寻。 能医不能自医，即便知晓自己是心伤，大哥自己一样医不了，只能苦苦受着。 薛桓沉下脸，低声：“医院内部的声明发出来后，有人开始在内网论坛上骂乔慧，说她心口不一，口蜜腹剑，嫉妒心极强。 有人说他们是小两口，估计是吵架了发脾气乱发虚假消息，当不得真。 医院行政部很快召开会议，说乔慧此举损害医院医务人员的声誉，命令乔慧所在的科室仔细调查清楚，让她必须向然然公开道歉。” 小虎子挑了挑眉，问：“不是说那个女的得罪不少人吗？ 还有谁呀？” 薛桓解释：“院里同事都有微信群，这件事很快传开了。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有个女医生跑去院长室举报乔慧，哭哭啼啼说乔慧之前用一些私人照片要挟她，逼她主动放弃出国学习的机会。 她猜想然然可能跟她同病相怜被要挟，心里气不过，觉得不能再留这样的害群之马在医院里害其他同事，干脆去院长室实名举报乔慧。 消息在群里传开后，陆续又跑去三人，通通都是举报乔慧的。” “这女人！” 薛扬粗声骂：“看来坏事没少干！” 第1689章 众人商议 薛欣最是单纯，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我不怎么相信乔慧姐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看起来漂亮又大方，能力那么好，自制力也那么好，学历和工作能力也都高。” “笨蛋！” 程焕崇笑骂：“事实摆在眼前，你还不怎么相信？ ！等过一阵子警方调查清楚，证据确凿，水落石出的时候，看你还相不相信！” “是啊！” 小虎子挑了挑眉，道：“一人举报，有可能是虚报。 同时四个人去举报，那肯定百分百是真的。 人民医院的编制医生，一个个都是大咖级人物，要么就是留学海龟，要么就是博士硕士，哪一个不是高学历高文凭？ 除非有真凭实据，不然哪里会去搞什么实名举报。 他们一个个都是爱脸面的有地位人士呢！她学历高能力好就是好人，难不成举报她的四个人是坏人？” 薛欣不满嘀咕：“不还有‘三人成虎’的可能吗？” “加上你大哥，足足有五个呢！” 小虎子好笑调侃：“他们五人都成不了虎，那就太没道理了。 你这话，我这只真正的‘虎’都听不下去了！不信你问问一旁的老阿虎！” 众人都被他逗笑了。 阿虎大笑，道：“去去去！少来这里捣乱！” 小虎子丝毫不恼，被赶被骂习惯了，笑嘿嘿躺回沙发上“挺尸”。 陈新之宠溺看着身侧的心上人，温声：“你接触的人少，不懂人心险恶。 真正的坏人不会将‘坏人’两个字刻在脑门上，好人也不一定都是慈眉善目，脾气极好。 乔慧看着冷艳漂亮，但她的眼睛充满贪婪和傲娇。 像她那样的人一旦爆发脾气，极可能一下子一发不可收拾。” 薛欣似信非信，轻轻叹气：“也许吧。” “比如这一次！” 薛扬嗤笑：“昨晚报复不了我哥，晚上立刻多管齐下，想要逼大哥社会性死亡！动作迅速狠绝，跟‘一刀夺喉’没啥区别。” 众人唏嘘不已。 “是啊！忒狠！一下子出了那么多招！” “医院内部来一套，外头来几招，一招比一招大，一招比一招狠！” “最气人的是泄露大哥的消息给一些恶心自媒体渠道！网上至今还有零星的乱七八糟八卦！” 阿虎看着坐在一起各靠在扶手上的薛凌和程天源，见他们极少开口，眉眼尽是气闷和烦躁。 “阿源，你们夫妻今天跑了整整一天了，肯定累得很。 你们先回房间休息，我们再聊多一会儿。” 薛欣起身倒了两杯水，忙端上前去。 “爸，妈，喝几口水吧。” 程天源终于露出微微笑容，接过喝了半杯。 薛凌则轻轻摇头，解释说她不怎么渴。 陈新之禁不住劝：“先生，太太，你们不必理会乔慧父亲的求情，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乔慧这女人明显有心理障碍，甚至可能是心理变态。 一旦然然碍于乔爸爸和妈妈的哀求再次心软，乔慧极可能更加肆无忌惮，指不定下次会直接暴雷。” “我也这么想！” 阿虎激动大声：“千万不能心软！别让然然去见他们，也不许他们过来！然然他是一个很善良的孩子，指不定被他们求多几回就撤销了控诉，到时可能会埋下隐患。 不管他们说什么，直接拒之门外。” “对对对！别让他们看到大哥！” “就是就是！如果任何犯罪都能鞠躬道歉外加各种哀求和哭泣，那警察用来做什么？ 法律法规用来做什么？ 法官和监狱是摆设不成？ 犯下那么大的错，一个劲儿道歉有什么用？” “是啊！就算大哥愿意原谅庭外和解，别人呢？ 现在举报乔慧的人好几个呢！大哥跟她谈过恋爱，他可能会撤诉并原谅她。 可其他人呢？ 她得罪他们可不少，尤其是故意设陷阱陷害同事——已经是明明确确的犯罪！” “不行！大哥不能原谅她！凭什么呀？ 昨天晚上在警察局的时候，大哥已经决定不起诉，算是饶了她一回。 可她压根不在乎！她转身立刻搞出更大的阵仗来！姑息纵容罪犯，肯定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嘘！” 薛凌皱起眉头，苦笑：“扬扬，你的大嗓门收敛一些吧。 外公外婆他们都睡着了，你是不是要把他们吵醒让他们来参一脚？” 薛扬捂住嘴巴，缩了缩脖子讨好笑了笑。 程天源也睨了他一眼，低声：“冷静些，咱们是在商量，不是在菜市场吵架。” “嘻嘻！” 薛扬赔笑。 程焕崇试探瞄了瞄母亲，低问：“妈，你……你们没点头答应吧？ 没吧？” “没。” 薛凌鼻尖轻哼：“她已经触及我们家的底线，哪里可能一饶再饶？ 我也是这样子劝你们大哥，可他很为难。” 程天源脸色不怎么好，沉声：“他自己一点儿分寸也没有！这事俨然已经泛滥开去，已经不是小事一桩！纵容罪恶的人，只会害更多的人。 他有没有为家里其他人着想？ 有没有为他自己的未来想过？ 一朝点头，他可别后悔莫及！世上没后悔药，偏偏后悔的人那么多！” 众人见程天源俨然已经发怒，一个个缩了缩脑袋，不敢再胡乱瞎嚷嚷。 “不急。” 薛凌睨了他一眼，道：“他不是小孩子，他都快到而立之年了，心中自然有分寸。 不错，他是识人不淑，可他算是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 乔慧的爸妈一直缠着他，他一向又心善，难免会心软踌躇。 毕竟是相爱那么多年的人，说一下子就没感情无所谓，估计没人会相信。 然然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对方父母亲一直抓住他心软这个致命点，不停纠缠他哀求他。 目前为止，然然是最痛苦最难受最为难的人，毕竟沾上狗皮膏药的人是他。” 阿虎低声：“兄弟，你冷静些吧。 我知道你一开始就不怎么喜欢那个乔慧，不过你聪明，懂得啥都不说。 只是然然现在心里头烦得很，这个时候你不能火上浇油，免得他做错了决定。” “嗯。” 程天源轻轻点头，给足了老义兄面子。 “明天别让他出去。” 陈新之建议：“让他待家里好些。” 第1690章 哭了 “嗯。” 薛凌附和点头：“让他在家待几天，尽量别出去。” 小虎子瞪眼问：“他们不会还敢找上门吧？ 那就太无耻了！” 程天源沉声：“他们敢在警察局里对然然拉拉扯扯，大打感情牌，说各种软话和讨好话，怎么不敢找上门？” “真特么无耻！” 薛扬气呼呼：“如果敢来，我就抡起扫把赶他们！” 程焕崇翻了翻白眼，道：“多此一举！让保安拦着他们不进来就行，说我们一家子都不在，说大哥心情不好度假去了。” 薛欣嘟嘴轻哼：“对，不许他们进来。 他们的女儿那么过分，凭什么还敢求其他人原谅她！” “不必管他们。” 薛桓沉声：“即便他们求得了然然撤诉，他们求不来其他人。 医院那边实名举报的四个人他们能一个个去求？ 且不说然然这件事，单单任何一人的事，就够撤乔慧的职，让她在医学界一天也待不下去。 她的职业生涯到此为止，再无可能了。” “罪有应得！” 阿虎冷哼：“像她那样心狠手辣的女人，就该送监狱去！” 薛凌蹙眉低声：“她涉嫌职业犯罪，外加胁迫威胁，伪造医学资料，尽管不是重罪，但一旦追究起来，还得进监狱。” 程焕崇忍不住问一旁的薛桓，“桓舅，那我哥在医院那边不用再怎样了吧？ 不用自己发什么声明吧？” “这个……”薛桓想了想，道：“如果然然想要解释再清楚些，过两天等风声过了，各方面平稳一些，可以发一份个人声明。 医药部那边已经解释清楚，没人会怀疑然然，大可不必担心。” 薛凌略一思索，低声：“不必了，医院那边辞职就算了，不用再发什么声明。 现在网上还闹得沸沸扬扬的，估计得过几天才能消停。 网络的记忆很短暂，不用几天，人们很快就会淡忘。 别去管它，让它自动停下，别再发什么声明，免得又招惹一拨关注过来。 他不是什么名人，不好闹出网红的效果来。” “要不——”小虎子憋笑：“然哥干脆趁这个机会出道算了。 早些时候我看到有一条热搜上榜，说然哥长得一表人才，又高又帅，不输当红明星呢！” 众人：“……” 阿虎笑骂：“臭小子！老是胡说八道！” “爸！” 小虎子狡辩：“你别以为当明星不好，收入比当医生好太多！随随便便代言个啥，起价都是好几百万！” 阿虎不屑翻白眼，冷笑：“然然他缺那么几百万吗？ ！他名下几十个亿的资产和股份，哪个明星能比得了？ 好好的集团不打理，跑去当明星？ 他才不会跟你一样傻！” 小虎子嘿嘿笑了，道：“如果我能跟然哥那么帅，学历那么高，我铁定去当明星——” “闭嘴吧！” 程焕崇好笑道：“大伙儿都在担心大哥的日常生活会受影响，你倒好，还在这里瞎起哄！” 小虎子大笑。 程天源瞥了一下旁边的古董钟，道：“天色不早了，大家都回去歇息吧。 这两天小欣和小崇都请假在家，我和你妈这几天会想办法解决掉那些娱乐记者。 至于然然……他心情现在很糟糕，让他一个人在家里待几天吧。” “爸，大哥真的要辞职吗？” 薛扬皱眉苦着脸问：“大哥真的非辞职不可吗？ 他之前一直那么想当医生，怎么可能舍得辞职？” 程天源答：“你问他去，是他自己决定辞职的。” 薛扬和弟弟妹妹都惊讶瞪眼，一脸不敢置信。 “是真的。” 薛凌点点头，将之前程焕然分手以及决定辞职的事一一说给他们知晓。 程天源解释：“这是他自己的决定，在这些垃圾事发生前便定下的，跟这件事并没有太大直接关系。 没人逼他，也没人劝他，都是他自己下的决定。” 薛凌补充道：“之前我们忙着扬扬和潇潇的婚事，急忙忙跑去提亲，又忙着庆祝准备婚礼，所以没机会告诉你们。 而且，我觉得这是然然的事，还是让他亲口告诉你们会好些。” “大哥没说，突然爆了一个这么大的雷！把我们众人一个个吓惨了！” “是呀！今天真的是太惊险了！” “惊险？ 惊吓还差不多！” 薛桓微微一笑，温声：“别怕，有你们爸妈顶着，你们不必有任何压力。 放心吧，薛淙堂姐已经在帮忙，相信这件事很快就能平息下去。” 程天源点点头：“不错，明后天就会有好消息。” “行了，都回去歇息吧。” 薛凌累吁吁道：“阿桓，夜深了，你跟小异说一声，今晚睡在这边的客房吧。” 薛桓摇头：“不了，明天我怕赶不及回去做早饭。” 程天源低笑，提议：“太晚了，就别开车了，让保镖开车送你回去。” “行。” 薛桓也没客气，拉了拉身上的衬衣，快步走出去。 其他人各自回房间歇息，陈新之则留在客房睡。 他匆匆洗了澡，换了宽松的浴袍，正打算吹干头发歇下，房门被敲响了。 陈新之将吹风筒搁下，拧开门。 只见薛欣穿着粉色睡衣，头发披散，红着眼睛站在门口，模样楚楚怜人。 他还没反应过来，她便扑进他的怀里，低低抽泣。 陈新之吓了一大跳，本能将她搂抱住，另一只手则将房门带上。 “小欣？ 怎么了？ 是不是做噩梦了？” 薛欣摇头。 陈新之抱着她坐在床沿上，将她搂在怀里哄。 “不是做噩梦？ 该不会又偷看恐怖片了吧？” 薛欣忍着眼泪不掉下来，哽咽：“……大哥，他好像哭了。” 啊？ ？ ？ 陈新之极快反应过来，冷静想了想。 “你怎么知道的？ 你去然然的房里安慰他？” 薛欣压低嗓音解释：“我打算睡下，房间里没水，我就走出去倒。 我看到大哥在窗边喝酒，红着眼睛掉泪水。 我不敢打扰他……我长这么大，自我有记忆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哥哭。 我想进去安慰他，可我知道他不想让我们看到……我心里头难受……心疼大哥。” 第1691章 认定你 陈新之看着心爱的人儿抽泣连连，禁不住暗自心疼。 “别担心，他会很快好起来的。” 薛欣擦着泪水，低声：“其实，大哥他就谈了这一回恋爱。 以前他暗恋过一个女生，最后告白失败了。 后来他认识了乔慧姐。 一开始是乔慧姐主动追求我哥，我还以为她很爱我大哥……谁知她却做出这样的事来伤害大哥。” 不似小女友的扼腕痛惜，陈新之淡定多了。 “主要是你们家的基因偏长情深情，也是你爸妈教育得好。 有很多家底比不得然然，学历比不得然然的富家子弟每天只会吃喝玩乐，身边的女人如过江之鲫。” 薛欣闷声：“我爸妈才不肯我们那么做呢。 大哥高中的时候压根没恋爱过，直到上了医学院才开始暗恋一个很漂亮的师姐。 不过，对方嫌弃大哥太穷拒绝了。 陈新之挑眉问：“你怎么知道的？ 然然主动说的？” “不是。” 薛欣微窘，低声解释：“当年大哥告诉二哥的时候，我和三哥在角落里偷听……碰巧听到的。” 陈新之哑然失笑：“你和老三竟还有听墙角的嗜好？” “哪里！” 薛欣娇嗔：“是三哥拉着我一块儿去的。 他说大哥从学校回来，偷偷买了几瓶啤酒藏在床底下。 我们猜他晚上要跟二哥去楼下买烧烤吃，不想被落下，所以悄悄跟了出去。” 程焕然和薛扬只差了几岁，跟龙凤胎弟妹差的岁数比较多，故此有心事一般都跟年岁接近的弟弟说，不会跟仍是小丫头片子的妹妹或懵懂不经事的三弟分享。 “他们趁爸妈还没回来，果真跑了出去。 我和三哥跟在后头，发现他们买了一大袋烧烤在公园里的草地上吃。 二哥问大哥是不是失败了，大哥郁闷答是，然后就闷闷跟二哥喝酒。” 陈新之憋笑问：“后来呢？ 你们没被发现？” 薛欣撇撇嘴，低声：“我们哪里敢出去，怕被大哥揍。 大哥苦笑说这是他第一次暗恋女生，想不到滋味儿那么不好受，尤其是告白失败的时候，心里哇凉哇凉的。 二哥一向贪吃，一个劲儿啃着烧烤，咕哝说无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让他以后接着找。 我和三哥想出去吃烧烤，正打算钻出去的时候，大哥突然来一句不许告诉任何人，不然他就要揍人。 我们只好缩了回去，悻悻逃回家睡觉。” 陈新之忍俊不禁，调侃：“胆小鬼！” 薛欣娇瞪他一眼，委屈嘀咕：“你压根不知道大哥的威严！我们小时候比较淘气，爸妈忙得很，爷爷奶奶他们顾着照顾我们，有时候顾不及，就会让大哥二哥帮忙看着我们。 二哥他整天笑嘻嘻，我们一点儿也不怕他。 大哥不一样，他每次都要摆大哥的架子威吓我们，让我们必须乖乖听话。 在我上初中前，我和三哥一直对大哥敬畏有加，直到后来发现他比二哥还要温和，我们才发现上当了！” “哈哈！” 陈新之笑道：“你们两个大傻子！” 程焕然既像威严不失慈爱的程天源，也像软硬兼有，进退有度的薛凌，所以他的性子更显得温和敦厚。 薛欣微窘，娇哼：“我们那会儿才十来岁，哪里懂什么！” “嗯。” 陈新之揶揄：“所以，你现在懂了？ 不哭了？” 额？ 薛欣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注意力早跑偏了，泪水也不知不觉止住了。 “我自己都谈恋爱了，怎么可能还不懂？ 以前大哥告白失败，顶多只是失望而已。 现在是相爱几年的恋人分开后暴露真面目，反手插了他一刀。 大哥他能不伤心吗？ 将心比心，我根本接受不了。” “别乱比。” 陈新之低声：“我可不会跟你分手，更不会搞什么小动作伤害你。 你大哥的痛，你是体会不了的。” 薛欣的俏脸微红，娇羞嘲讽：“我只是打一个比方，你至于吗？” “打这样的比方做什么？” 陈新之俊脸微沉：“在这个世上，能让我付出真挚感情的人不多。 但他们都是我会用生命去守护的人。 你最为特殊，你是上苍赐给我的唯一珍宝。 你于我而言，远远比自己的性命重要得多。” 薛欣微微愣住了。 他会哄她，而且哄的方式五花八门，总能哄得笑开颜。 不过，他说的“甜言蜜语”却不多，尤其像这般郑重其事的话语。 陈新之握住她的小手，温柔在她的手背上烙下一吻。 “欣儿，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连比方都不要打。 我听不得这样的话。” 薛欣的脸红了，依偎在他的肩窝上。 “铁头哥哥，你能告诉我——” “当然能。” 陈新之打断她，低声：“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说到此，他的眸光暗沉下来，宛若幽深无光的黑洞。 “在我人生最黑暗最绝望的时候，你爸爸给了我一抹温暖，让我填饱饿得发痛的肚子的同时，也让我第一回体会到人性的温暖。 后来，太太为了救我妈，差点儿害了肚子里的老三和你没法顺利出生。 可先生和太太都没怪我妈，反而怜悯她，给她黯淡的人生带来了光和希望。 那时起，我和我妈都迎来了新生。” “也许我们上辈子是夫妻，我看到你第一眼时，就很喜欢很喜欢你的眼睛，觉得那是世上最美最纯净的眼睛。 那时候起，我就喜欢抱你，陪你玩，逗你开心。 在其他人面前，我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包括在我妈的面前。 因为我别无选择，我必须早些长大成熟，才能给我妈安全感，给她幸福。” “可你不一样，我在你的面前，总能不知不觉放松自己。 在你的面前，我不必假装早熟稳重，我能陪你玩，能陪你笑，神经不用紧绷，只需要好好跟你待着就够了。 也许是小时候的习惯，可我更相信我们的缘分早已注定，即便我们多年没见，我仍觉得你在我心中有不可撼动的地位。 直到我们重逢，我觉得我在你面前仍是如此。 所以，我只能认定你。” 第1692章 唯独你 薛欣泪盈满眶，心中感动点点。 “你……当初表白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我……我根本不知道。” 那时候她还是小不点，只知道铁头哥哥比自家哥哥还要好，不嫌弃她拖大家后腿，总牵着她独自去玩耍，陪她玩最喜欢的荡秋千。 她咯咯开心笑着，他在一旁跟着笑。 后来，关于他的记忆留在阿春阿姨的动情描述中，关于他的新信息也只能从阿春阿姨嘴里获得。 直到他回来，她知道了书本上所谓的“怦然心动”是什么，一开始以为他只是因为喜欢而喜欢，不曾深入多想。 陈新之眸光温柔，低声：“你身在其中，不必知道。 跟你在一起，我能习惯性放松自己，什么都可以跟你聊。 其实，我和我妈聊的东西越来越少，每次都是问她身体怎么样，然后她问我工作怎么样，几乎没其他话题。 我跟多多聊得也算多，大到政策走向国际形势，小到公司里头一些人工招聘。 唯独你最不一般，在你面前的我……是一个不一样的我。” 表面上，他有些冷淡难接触，不过他跟谁都聊得来，说得来话。 但都是生意上的那一套，并不是他的真实本性。 即便是他最亲的老母亲和郑多多，他也极少露出真性情。 唯独她不一样，她总能一下子触及他的内心，让他不自觉流露真本性。 薛欣吸了吸鼻子，抿嘴低笑：“我知道。” 陈新之俊眉微挑，问：“你知道？ 说来听听。” 薛欣嘻嘻笑了，眉眼尽是自信光芒。 “就咱们两个人的时候，你的眉间都是温柔。 有其他人在，你总会绷着脸不笑，一副很深沉的样子。 只剩我们两个人时，比如现在，你会变得有些懒散，有些悠哉，时不时笑一笑，即便遇到什么难事要思考，你也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貌似不怎么在乎，心态极好。” 陈新之开心笑了，俯下亲了亲她的脸颊。 “对！非常对！在你面前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在你的身边，我总能特别容易满足，心情格外轻松和美好。 即便遇到什么难事，我都可以通通无所谓。 有你了，有家，足矣。” 薛欣的俏脸红了，嘀咕问：“……为什么是我？” “因为只有你。” 陈新之宠溺低声：“我只在你面前如此。 其他人，我从没这样的感觉。 也许，早在十几年前你还是小不点儿的时候，我们这种特殊的缘分就已经定下了。” 薛欣抿嘴低笑，扑进他的怀里。 “也许吧，反正我们就这样子遇上了。” 陈新之轻抚她长长的秀发，温声：“缘分也许是世上最玄妙的东西，冥冥之中让人相遇、相知、相爱。 这里头的概率真的很低很低。 有人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我自小就能认识尚在襁褓中的你，看着你从小不点儿长到四五岁。 这其中的日日夜夜缘分，得累积了多少的‘修得’才能修起来！千年？ 也许不止万年。” 薛欣轻轻点头：“所以，必须好好珍惜我们的缘分。” “嗯。” 陈新之懒洋洋闭上眼睛，享受美人在怀的温柔乡，“你大哥和乔慧的缘分就那么多，到此为止。 他现在的伤心不止是缘分尽了感到可惜，更是浓浓的失望。 曾经相爱相知的恋人，一早反目竟成仇。 他怎么可能不伤心？ 对方的父母求他别起诉，他如果不答应便是无情，他答应了却对不起自己的良知。 他受的教育和品德都要求他知法守法，一旦错了，便要受惩罚。 他现在更多的是为难、失望和悲愤，不止止是失恋的伤心。” 薛欣又难过起来，低喃：“大哥……太难了。” 陈新之温声：“不怕，他熬得过来的。” “大哥会怎么做，你知道不？” 薛欣歪着脑袋问。 陈新之低笑，懒洋洋歪倒在床上。 “他呀，自然会做他该做的事。” 薛欣惊讶挑眉：“真的？ 大哥……他会选择起诉？” “会。” 陈新之分析解释：“这事牵扯的范围太广，不仅仅是医院那边，更严重的是你家信息泄露，防卫安全饱受威胁。 这样意味着什么，可能导致的后果不堪设想。 你爸妈之所以这么重视，也是因为如此。 倘若这一次不好好处理，杀鸡儆猴，以后也许又有人会敢乱来。 你大哥为了这个家，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薛欣听得一阵心疼，低喃：“肯定很难抉择，我想想都觉得难受。” 陈新之微微一笑，淡定道：“放心，等他做出抉择，一切就不难了。 那个乔慧心理有病，可惜隐藏得太深，你哥发现得不够及时。 幸好还没有结婚，一切还来得及。” “是啊！” 薛欣叹气：“如果结婚了，还意味着要财产分割，甚至还有孩子的抚养问题。” 陈新之点点头：“是，一切都还来得及。” 薛欣瞄了瞄他，美丽大眼睛调皮转了转。 “你……如果你是我大哥，也会这么做吧？” 陈新之“额”了一声，答：“如果对象是你，肯定不会。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甩了她。” “骗人！” 薛欣娇嗔：“尽说好听话！” 陈新之玩着她娇嫩的手指，懒洋洋道：“你就算把我杀了，我也甘之如饴。 我对你的感情，不是你大哥和那个乔慧能比拟得了的。” “那我现在就把你杀了！” 薛欣缩回手，笑哈哈掐他的脖子，“怕不怕？ 怕不怕？” 陈新之大笑，任她掐着，大手搂住她的纤腰。 “不怕，任你掐个够。 你比我怕，对不对？” 薛欣听得好笑又好气，干脆用力掐几下。 不料陈新之纹风不动，脸色也丝毫不变，眼里尽是笑意和宠溺。 薛欣不敢再用力，捶了他胸口一下。 “好吧！我比你更怕！” 陈新之“噗嗤！” 一声笑开了，大手将她抱住，翻身压在身下，封住她的樱唇。 一室旖旎。 夜深了，月斜半空。 馨园恢复昔日的宁静，夜黑的沉暗覆盖不了园子的每一个角落，或明或暗，终将迎来新一天的黎明和光亮。 第1693章 母爱 天蒙蒙亮，东方曙光乍现。 一夜没睡的程焕然刷牙喝水，洗了一个热水澡后，精神抖擞走出房间。 他绕着走廊缓慢散步，吹着清晨的凉风，感觉园子里的瑟瑟秋意，脚步一顿一顿，走得不是很快。 倏地，他停下脚步。 只见薛凌披着一件薄衬衣，倚靠在石柱上，眼睛定定看着自己，似乎在那里等了他一夜。 程焕然微愣，眨巴几下眼睛，语气忐忑不确定。 “……妈，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薛凌幽幽叹气，眼底下的黑眼圈显而易见。 “你一夜没睡，我也一夜没睡。 我知道你心情复杂，灯一直没熄。 我在房里也是睡不着，辗转反侧好一会儿，怕吵醒你爸爸，干脆在书房里坐了一夜。 刚才见你开门，我便出来这边等你。” 程焕然一时红了眼睛，喉咙不自觉哽咽。 “妈……对不起，我让您担心了。” 他快步奔上前，将薛凌搂入怀里，低低呜呜哭着。 薛凌抱着人高马大的儿子，低低笑了，轻拍他宽厚的背。 “尽说傻话。 我是你的妈，你是我的亲儿子，哪有什么需要‘对不起’的。 你打一开始就没有错，何必如此自责？ 知人知面不知心，现代社会的多样性更容易催生一些不定因素，想要彻底了解一个人该有多难。 就当是自己的一个厄运，过了这道坎，就雨过天晴没事了。” 程焕然哽咽：“妈，我……我差点儿连累家里所有人。 我不要紧……可我不能让你们受到侵害……” “别哭了，别哭。” 薛凌温柔低声：“昨晚流了不少眼泪吧？ 隐忍了那么多天，一下子全部爆发出来？ 行，哭过了就没事了。 在妈的面前，允许你哭多一会儿。 晚些时候大家都要陆续起身，到时你就不能再哭了。 你都多大了？ 小心大伙儿笑你哭鼻子！” 程焕然有些哭笑不得，松开薛凌后，埋下脑袋擦泪。 “妈，我……我就是有些激动……我没事。” 薛凌微微一笑，眼底尽是慈爱。 “没事就好，那样我就不用担心了。” 程焕然鼻音浓郁，低声：“妈，天刚刚亮，你回屋里补补觉吧。” 薛凌却不着急去补觉，嘴上说不担心，心里其实仍挂心他的决定。 “怎么样？ 决定好了？” 程焕然点点头：“决定好了。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知法犯法，为非作歹，如果不追查责任和罪责，这社会不早乱了套了。” 薛凌挑眉问：“确定了？” “确定了。” 程焕然眸光笃定，语气坚决：“该走的法律程序，一样都不能少。 我和她闹分手，她可以伤害我，可以骂我侮辱我，甚至可以找其他人揍我。 但她不能伤害我的家人，不能毁了我们家这么多年的清静，更不能毁谤妈妈的企业集团。” 薛凌欣慰笑了，轻拍他的肩膀，看着年轻俊美男子瘦削的脸庞。 “你能这么想，证明你已经冷静下来。 然然，你早已经成年，也已经毕业步入社会。 这世上千千万万人，万般种苦，千般无奈，百般艰难。 你只是遇到了你人生第一道坎儿而已，而且并不算太糟。 你的人生很顺利，出生那会儿家里的经济开始起步。 你有一众长辈疼，有宽敞的地方玩耍，也能玩得起当时国内最好玩的玩具。 后来，我们家搬到帝都。 当时扬扬仍在妈的肚子里，而你已经几岁大。 那时的你，是如同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扬扬出生，后来的老三老四也出生，但这丝毫不影响你在家里的宠爱地位。 虽然你衣着普通，可家里吃的用的玩的，都是帝都最好的，甚至是全国最好的。” “别的孩子仍不知道什么是旅游时，你已经跟着外公外婆去过好些地方旅游，甚至在旅游名胜地方一住大半个月，甚至个把月。 别的孩子在欢喜有摩托车坐，可你一出生就能坐上小汽车。 别的孩子在努力学习，你却悠哉保持在中上水平，每天只负责完成作业，学习从没繁重过。” “直到到了高中阶段，你突然爆发起来，努力学习刷题，成绩蹭蹭上升，最终以优异的成绩去了你自己想去的医学院。 相比之下，你比其他人幸运许多。 你稍微努力，你就能有着让别人羡慕的成绩。 你用心努力，就能上全国一流的医学院。” “你在大学里也是一帆风顺，成绩名列前茅，进学生会参加科研项目，每样都非常顺利，最终还幸运读了研。 你的导师是国内行业内的知名专家，你参加的科研项目比其他人多，发表的论文也多。 后来你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又在桓舅舅的引荐下，十分顺利进入帝都最出名的医院。” 说到此，薛凌不禁哑然失笑。 “儿子，你的人生太顺利太美好，以致于你认不得现实生活中的许多黑暗和不堪。 但仔细一回想，你真的已经够幸运。 这一次，就当是一次不愉快的感情历练，也当是你人生的第一节教训课。” “嗯。” 程焕然点点头：“妈，我明白的。” 薛凌温声：“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一点即通。 你的这个决定，妈妈也非常支持。 同时，我也明白你心里头的为难。” 程焕然眼神黯淡，低低叹气。 “妈，不打紧的……我只是需要缓一缓。 另外，如果乔慧的爸妈找过来，麻烦你们帮我挡一挡。” 薛凌答应了，低声：“妈知道你心里难受，所以打算用另一种方式代替，不想你太为难。” “什么？” 程焕然疑惑问。 薛凌压低嗓音：“我们仍会追究乔慧的责任，不过不是你一个人去应对，而是以药业集团的名义去追责。” “啊？” 程焕然惊呼：“不好吧？ 妈，这样子其他董事会股东会不会有异议？ 妈，这是我自己的事，还是我自己去应对好些。 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我有信心能处理好，所以你不必插手。” “我相信你能。” 薛凌缓慢摇头：“但我认为这个方式会更合适。” 第1694章 我听您的 程焕然踌躇问：“真的？ 妈，你这么做的话，会不会被药业集团的同事们质疑你假公济私？” “不会。” 薛凌微微一笑，解释：“前晚我找小廖谈过，他说我在药业集团的股份都已经转在你们兄妹几人的户下，何律师的事务所一直有跟进，没有任何法律上的纰漏。 其中你的股份最多，老二老三他们三人一样多。 我和你桓舅舅商量了，打算将他名下的股份买下来，到时全部转在你的名下。 这么算来，你便是药业集团控股的最大股东。” “买下？” 程焕然疑惑问：“妈，之前你不说要考虑考虑吗？” 薛凌低声：“你桓舅舅兄弟俩打算到郊外办疗养院，他们手头上的资金不够多，故此他们必须卖掉手头上的一些资产。 你桓舅舅经过一番慎重考虑后，决定卖掉百分之八给我，不想一概都卖掉。 毕竟是他联手创立并扶持起来的企业，感情更甚于利益，所以最终决定留下百分之二在身边。 之前他只是跟我口头商量而已，没法一下子定下来，后来已经跟我确定好，小廖和何律师现在都在跟进这件事。” “哦？” 程焕然恍然想起：“之前你跟我要身份证，就是为了这件事？” 薛凌点点头：“不错，不过现在还没办妥。 你最近精神状态不怎么好，心情也低落，我本来打算过户手续办好，需要签字的时候再告诉你。” 程焕然听到有些懵，问：“妈，你的意思是……？” “提前让你接任药业集团。” 薛凌语气坚决：“这些年来，药业集团一直发展得很稳定，所以我没怎么管，也不用管。 但药业集团缺少活力，故此市场竞争力一年不如一年。 前些年我和你桓舅舅设立了科研部，奈何搞科研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拼出来的，故此发展非常缓慢。 本来我打算先让你进科研部跟一众专家学习，眼下你的消息已经曝光，如果再让你去科研部，反而显得太矫情。 你在这个专业和行业也混了快十年了，不算没经验。 不如趁这个机会你来接我的班，重组股东团，希望开启集团一个崭新时代。” “妈，你不会是要我当药业集团的副总裁吧？” 程焕然不敢置信问：“这个时候？ 确定？” 薛凌摇头：“是总裁，不是副总裁。” 程焕然：“……”！！！ 薛凌轻拍他的肩膀，道：“我们家现在是药业集团最大的股东，除了你桓舅舅的百分之二，另外两个股东各占百分之十，剩下的七十八都是我们家的。 说句不夸张的，药业集团几乎是我们家族的，而其中你的占股最大。 你在医学行业多年，也算半个专业人士，让你来接任这个位置，再合适不过。” “妈，不是——”程焕然迟疑道：“妈，你怎么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薛凌微笑：“妈只是想给你换一个环境，也想你帮一帮妈。 这些年来，我奔波在天舒和药业集团两边，还要兼顾各种投资，每天都忙得团团转。 集团那边现在有多多帮我，我几乎是内退的状态。 药业集团这边我不用怎么管，因为模式非常固定。 眼下除了你，其他人都不适合挑这根大梁。 阿桓和我一并退下来，希望你能注一股崭新的活力进入集团，让它焕发新生命力，走向更辉煌的未来。” “妈，我……我行吗？” 程焕然苦笑：“你总得给我一点儿时间缓一缓，适应一下吧？” 薛凌低笑：“放心，我会让人带一带你的。 有我给你做后盾，你就安心大胆做去吧。” 程焕然眸光微闪，心里感动连连。 “妈，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不愿我遭遇太多的混杂质疑声音，也希望我能换一个崭新的环境重新开始。 不过，眼下这个时候我去接任如此重要职位，会不会太突兀？” “不会。” 薛凌道：“择日不如撞日。 反正药业集团迟早得交给你打理，而你也打算过去工作。 你的身份已经曝光，眼下去科研部显得太矫情，还不如直接空降，由我和阿桓带着你，给你做最坚实的后盾，相信你以后大刀破斧整改的时候，不会有太大的阻力。 儿子，身份曝光了并不是什么丑事，你没做错事，何须介意别人的异样眸光。 与其让人带着质疑的眸光看，还不如直接亮瞎他们的眼。 你很优秀，也很了不起。 你拥有的一切，包括家庭和事业，都是你的骄傲和坚实基础，不是你人生道路上的绊脚石。 我们的富有和成功是建立在辛辛苦苦的拼搏上，不是唾手可得或去偷去抢搞邪门歪道得来的。 所以，你该骄傲和自信，而不是踌躇或茫然。” 儿子自小受的教育便是要低调，故此他一直隐藏家世跟一众朋友同学和同事相处。 身份突然曝光，他一下子遭到各种各样的猜疑和质疑。 有人冷嘲热讽、有人羡慕嫉妒、有人甚至以罪恶的嘴脸胡乱猜测，让他饱受流言蜚语的荼毒。 其实，低调和谦虚是他的家庭基础教育，早已经刻在他的骨子里，而并不是别人猜测的那般“虚伪”或“假惺惺”。 他突然惨遭恋人背叛，同学和朋友的猜疑，还有许多网络上毫无职业道德的喷子乱喷一通，种种的压力扑面而来，让一向顺风顺水的他差点儿崩溃。 程焕然再度红了眼睛，哽咽：“妈……谢谢！” 这两天他心里头的彷徨、担忧、踌躇、难受和茫然，在这一刻通通消失殆尽，心中唯剩深深的感动和感激。 程焕然抱住薛凌，低低呜呜哭着。 薛凌眼底泪光闪烁，轻拍他的背。 “儿子，不管多难，总会过去的。 别人质疑你，怀疑你，那都是别人的事。 你要记住，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行。 对妈来讲，我不偷不抢光明正大拼搏来的集团企业，传给我的亲生儿子有何不可？ 别人酸你笑话你，我干脆利用这一波恶劣的网络风波，直接给我们药业集团打广告，顺带将你推上最高位置。 他们要酸，就让他们酸个够！” 程焕然迅速擦干眼泪，重重点头。 “……好，我听您的。” 第1695章 严父慈母 薛凌安抚好儿子，随后给薛桓打去电话。 “那边的事情你给安排一下，拜托你了。” 堂姐弟俩又低低商量一通，才挂断通话。 程天源看着脸色极差的爱妻，暗自心疼坏了。 “你还不睡？ 你知不知道你的脸色多差？ 麻利睡两三个小时，九点我喊你起来吃早饭。” 薛凌将手机丢在一旁，累吁吁扯了一个笑容。 “不要紧，我得确定然然别太难过。 他睡不下，我这个当妈的也不可能睡得好。” 程天源幽幽叹气，眉头紧皱。 “……你这是头一回破例吧？” 薛凌摇头低笑：“肯定不是。 我嘴上整天念叨‘公私分明’，实则时不时假公济私。” 程天源拉她躺下，帮她盖上薄被。 “‘是’还是‘不是’，我最清楚不过。 年纪大了，心容易软。” 薛凌眯上眼睛，低笑：“也许吧。 我发现自我退休以来，我的心是一天比一天软，对几个孩子也一天比一天纵容。 也许真是上了年纪了，也许是因为我已经对他们有信心了吧。” 程天源躺在她身边，轻轻吐了一口气。 “孩子们都大了，各人有各人的际遇。 他们都没受过什么大挫折，一些坎儿或坑给他们跨或跳，不一定就是坏事。” 薛凌苦笑：“你说得对，不过我这次真的很心疼老大。 他刚刚失恋，转身相爱的恋人反目成仇，不仅找人来揍他，转身还诬蔑他的医德和品德。 不仅如此，他的信息被胡乱曝光，网上各种乱七八糟的消息乱飞一通。 他辛辛苦苦保持低调多年，不料竟以这样狼狈的方式被曝光。 医院那边饱受非议，同学同事同行也出现质疑声。 他既要面临昔日爱人的背叛，还要面临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职业和品德大受非议。 现在的他，确实需要我们的鼎力支持。” “嗯。” 程天源听她解释完，后知后觉叹了一声：“也许他是家里的老大吧，我对他的期望和要求总会不自觉比其他几个高。 我一味儿怪责他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却忽略了他的难受。” 薛凌侧过身来，轻抚他的胸口。 “我知道。 你心里是关心又担心，但嘴上说不出来，只能说一些严厉的话来训他。 所谓的‘严父’，应该就是你这般吧。” 程天源略有些窘，低声：“以前……他们还小，我就管他们吃喝，接送他们上下学。 后来他们一个个长大，一个个有自己的朋友圈和社交圈，除了喊我一声‘爸’，几乎没什么交流。 对小欣我会格外宠一些，对他们三个男的，我则一直维持‘严父’的形象，要求他们严以律己。 也许是这个原因吧，他们后来都不怎么找我谈话，反而总爱去书房找你聊来聊去。” 薛凌低低笑了，问：“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家已经变了？” “额？” 程天源迷糊问：“什么变了？ 哪儿？” 薛凌幽幽吐一口气，笑道：“以前我是‘严母’，你则是‘慈父’。 后来随着孩子长大，我渐渐心软心疼他们，转而慢慢成了‘慈母’。 也许你压根就没变过，只是因为我这个对比的参照物变了，故此显得你比较严格。 都说‘严父慈母’，我们家总算回归正常模式了。” 程天源笑了，轻抚她的背。 “不算变了，只是回归正常模式。” 薛凌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靠着，低喃问：“当严格的那一个，总会比较不受欢迎。 你怎么办？” “怕什么。” 程天源低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们都长大了，各自找伴儿去。 我只要你这个老伴就够了，只要受你的欢迎就行，其他我无所谓。” 薛凌也笑了，闭上眼睛很快沉沉入睡。 …… 尽管程天源夫妻和几个孩子极力隐瞒，但三位老人都不是老糊涂，很快发现了蛛丝马迹。 薛爸爸最先发现不对劲儿，小声嘀咕：“咋回事啊？ 昨天不是周末，今天也不是星期天，怎么几个孩子都回来了？” “对啊！” 刘英好奇问：“是不是谁过生日？ 谁？ 俺可能给忘了！” 薛妈妈认真想了想，缓慢摇头：“没有，最近两三天都没人过生日。” 刘英狐疑问：“那是怎么一回事？” 薛爸爸往后方张望，低声：“凌凌和阿源这两天跑进跑出，昨晚估摸很晚才回来。 凌凌现在还没出来吃早饭，都九点多了。”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薛妈妈问。 薛爸爸微愣，反问：“能有什么事？ 家里双喜临门，等着下周办喜事呢。” 刘英笑哈哈道：“对对对！八成是去张罗扬扬和潇潇的婚事。” 薛爸爸安抚好她们，心若有所思泡茶喝茶。 一会儿后，他找去了女儿的房间，发现房门仍关着。 老人家没放弃，一脸狐疑去了程焕然的房间，发现也是房门紧闭，貌似仍在睡觉。 “外公？” 后方传来程焕崇的嗓音：“您要找大哥有事？” 薛爸爸转过身，对他招招手，压低嗓音问：“老三，家里究竟出啥事了？” 额？ 程焕崇呵呵，呵呵笑了。 “外公，能有啥事？ 没出什么事，您不用担心。” 薛爸爸嗔怪睨他，低声：“你们不说，我们几个老人铁定担心。 究竟出了啥事？ 你们几个怎么突然都跑回家？ 是不是外头出了什么大事？ 家里的？ 还是外头的？” 程焕崇摇头如拨浪鼓，支吾：“……没有！都没有！我们都好好的。” “那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薛爸爸蹙眉催促：“快！实话实说！” 程焕崇呵呵赔笑：“……没啥。 我今天的课已经提前上了，趁着没事回家蹭饭。” “那其他人呢？” 薛爸爸沉声命令：“快说！” 程焕崇见外公“发怒”，不敢忤逆老人家，只好暗自权衡利弊，选了其中最终会让老人家知道的一件事讲。 “听说……大哥跟乔慧姐分手了。 我担心他太伤心，趁着没课回家陪陪他。 老四则是回家陪铁头哥，顺带安慰一下大哥。 二哥和二嫂都住家里，您一早便知道的。” 老人家听罢，皱眉惋惜不已。 “好好的——怎么突然分手了？” 第1696章 装聋作哑 程焕崇一听头皮发麻，摇头罢手。 “这我就不知道了。 这事我也是听说的，而且是事后好几天才知道的。” 薛爸爸眨巴眼睛，惊讶问：“好几天？ 为啥我们都不知道？” 额？ 程焕崇呵呵，呵呵赔笑：“我妈不敢让你们知道……另外，二哥二嫂忙着办喜事，这时候不好公开这样的坏消息吧。” 薛爸爸直觉他们有重要事情瞒着自己，嗔怪瞪了瞪程焕崇。 “你小子还知道什么？ 通通说了！” 程焕崇撒腿狂奔：“外公！我肚子饿了！吃饭去了！” 于是，他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薛爸爸苦笑摇头，正要往程焕然的房间走，发现墙上的监控似乎有外人在，便停下脚步观看。 只见大门口来了一辆车，车上走下来一男一女，模样看着不年轻，正在纠缠保安让他们进门来。 薛爸爸将胸口上挂着的老花镜戴上，发现并不是他认得的人。 保安拦着他们，并挥手让他们离去，可他们执拗不走，甚至高声喊着什么。 薛爸爸暗自觉得疑惑，嘀咕：“这两人谁呀？” 语罢，他转身往大门的方向走。 “外公！” 程焕然高声喊，并冲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外公，你——你别出去！” 薛爸爸被他吓了一大跳，脱口问：“然然？ 咋了？ 怎么突然慌慌张张的？” 程焕然扯了一个尴尬笑容，低声：“我……我刚才就站在您的背后，不过您没发现。 外公，大门口这两人……我去应付就好，您别出去。” 薛爸爸好奇问：“你认得他们？ 他们是谁呀？” “……晚一会儿我再告诉您。” 程焕然眼神躲闪：“我先出去看看。 外公，您回客厅那边看电视吧。” 薛爸爸毕竟是经历过商海沉浮叱咤风云的人，很快瞧出外孙的神色有异。 “行，那你出去应付应付，我回客厅了。” 程焕然点头，步伐迟疑走出去。 薛爸爸并没有回客厅，而是走回墙边的监控旁盯着看。 只见那一男一女仍没有离去，纠缠着保安要进来。 两人看着像似夫妻，男人作势要拉女人上车离去，可女人不肯，几次三番甩开他的手，甚至大吵大闹起来，气急败坏要往园子里冲，被保安拦住不得动弹。 好半晌后，外孙仍没有出现。 一会儿后，保镖阿超走出去，似乎警告说了好些话。 男人拉着哭哭啼啼的女人上车，随后车子发动拐弯离去。 薛爸爸心中的疑虑更重了，脚步放缓放轻往大门方向走去。 一会儿后，他发现外孙程焕然站在车库后方的监控旁，神色漠然看着屏幕，一点儿往前门去的迹象也没有。 薛爸爸猜想事情不简单，直截了当去了女儿女婿的房间，敲门喊醒薛凌。 薛凌苦笑连连，低声：“千万别让我妈她们知道，您稳着点儿，我先将事情的前后始末讲给您听。” 一会儿后，薛爸爸缓慢抓了抓脑门上零星几撮白头发，白眉皱得深深的。 “好端端的一桩将成姻缘，怎么搞到这个地步？ 真真是匪夷所思！” 薛凌叹气摇头：“乔慧这波疯狂报复也吓了我们一大跳。 那孩子隐藏得太深，深得连然然都没有发现，差点儿吃了大亏。” 薛爸爸为难低声：“照这么说，刚才大门口的那对中年夫妻应该就是乔慧的爸爸和妈妈。 然然没出去，保安和保镖将他们打发走了。” “早就料到了。” 薛凌脸色有些难看，冷哼：“他们是想要道德绑架然然，让然然放弃追责乔慧。 不过，她犯的错远远不止这一桩。 即便然然不追究，其他人不一定能跟着不追究。 医院那边也不可能再用这样子心思歹毒没有医德的医生，只是处置通告暂时还没出来，估计得调查清楚以后再发通知。” 薛爸爸长长叹气，低声：“好好的一对恋人搞成这样……唉！要不，就别追究了，别让然然担负‘无情寡义’的声名。” “我打算让药业集团那边去起诉。” 薛凌解释：“然然他自己可以不追究，但乔慧诬蔑然然潜伏在人民医院偷偷获取资源通通都是子虚乌有，药业集团根本没这样的举措或任务。 所以，这事可以往这方面去着手。” 薛爸爸附和点头：“乔慧确实非常过分，不仅报复然然，还想报复我们整个大家庭。 这事确实不好轻易草草了事。” “我知道了。” 薛凌解释：“爸，您放心，都已经安排妥当。 大伙儿在家里躲几天，等我们平息好外头乱哄哄的媒体轰炸，然后再处理这件事。” “嗯。” 薛爸爸满意点点头：“你办事，我信得过。” 顿了顿，老人家加上一句：“事关重大，切莫感情用事。 然然他现在心里头肯定很不是滋味儿，记得好好安慰他。” “好的。” 薛凌压低嗓音：“您知道装不知道，别问他太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行。” 薛爸爸轻笑叹气：“老了，被你们嫌弃咯！有什么事连说一声都不敢，我们就算不聋不哑，也得学着装聋作哑。” “老人家不都得这样吗？” 薛凌好笑反问：“难道您觉得不对？ 等我到了您这个岁数，我一定天天装聋作哑，假装什么事都不知道。” 薛爸爸揶揄：“吹吧！趁现在还没老，麻利吹多几句。 等你真的老了，你的好奇心指不定比我们几个都重，到时记得提醒你自个这句话。” “哈哈哈！” 薛凌大笑。 薛爸爸叹气起身：“行了，我回客厅看电视装聋作哑去。 你记得好好歇息，最近熬夜太多吧？ 瞧你的脸色都不咋好。” “没事的。” 薛凌心里暖暖的，温声：“外头的媒体风波都是淙姐在帮忙，我只负责找人和花钱。 放心，不用几天就能平息下来。 薛爸爸心疼低声：“孩子们都大了，多让他们帮帮你。 有些事，还是得让孩子们磕磕碰碰去学去摔，你不放手，孩子们永远长不大。 记住，谁都不可能能干一辈子。” “嗯。” 薛凌重重点头：“爸，我知道的。” 第1697章 不做剩斗士 两天后，媒体上的风言风语总算停歇了。 薛淙毕竟是从事媒体工作多年的老大，很快将各种消息压下来，也让各方盯着馨园蠢蠢欲动的狗仔队“乖乖”原路折返，不得随意报道馨园的消息，不然不止丢了工作那么简单。 程焕崇和薛欣两天后回校上课，重新回归校园生活。 薛扬夫妻影响最小，一个仍照常上班公司工厂两头跑，一个一边养胎一边上课。 程焕然则待在家里，偶尔在薛桓和保镖的陪同下去药业集团熟悉工作环境。 薛凌和程天源忙着准备婚宴，跑进跑出，并没有太多的精神分散在这件事上。 几个老人除了薛爸爸知晓外，其他人都被蒙在鼓里。 直到程焕然冷静许多后，才悄悄跟外婆和奶奶解释说他跟乔慧已经分手了。 两个人老人惊讶不已，问东问西问了一大堆。 程焕然避重就轻，只解释说他们性格不合，总是吵架，而且吵得非常凶，彼此都受不了这样的烦躁焦虑日子，决定放过彼此，分手各走各路。 刘英心疼擦眼泪，问：“然啊，难受不？ 心里头舍不得吧？ 好几年的感情呢！” 程焕然扯了一个笑容，低声：“……还行吧，起初有些难过，后来缓过来了，也就没事了。” “傻孩子！” 薛妈妈责怪道：“怎么不早些说？ 是不是前阵子的事？ 其实你并没有放年假，是失恋请假在家，对吧？” 程焕然点点头：“对，也不对。 我已经正式向医院辞职，打算明天去药业集团那边上班。 妈已经将我的职位安排妥当，过去便能开始上班。” “行吧行吧。” 薛妈妈慈爱笑道：“自家的企业那么多，你是家里的老大，你确实得先来帮你爸妈。” 刘英附和道：“就是就是！你妈那么忙，你能帮上她，比去外头上班强多了！” 程焕然暗自松一口气，转身便要离去。 不料，刘英喊住他。 “然啊，甭用太难过。 是你的，终究是你的。 老话说得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她不是你的人，最终没法跟你在一块儿。 你看要不这样，俺们帮你介绍一个好女孩，要不？” 薛妈妈跟着激动起来，笑道：“我们老年人大学的一个老同学的外甥女长得可漂亮了！模样很俊，硕士毕业，大学讲师——” “不用不用！” 程焕然吓得直罢手：“我暂时还不想开始新恋情。 奶奶，外婆，你们千万别乱介绍，免得耽误人家好姑娘。” 刘英拉住他的手，瞪眼嗔怪道：“你年纪不小了，还暂时不想？ 那可不行！扬扬都快当爹了！他还小你几岁呢！暂时？ 那是多久？ 人生大事马虎不得，得趁年轻趁早。” 薛妈妈拉住他的另一只手，语重心长道：“你跟乔慧没缘分，也犯不着犯愁太久。 你年纪不小了，不好被这件事耽搁太久。 然啊，电视上不常说吗？ 结束一段恋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恋情。” 程焕然：“……” 刘英附和点头：“就是就是！麻利找一个好姑娘，才能忘了以前的。 你岁数不小了，耽搁不起。” 一旁的薛爸爸看不下去了，皱眉低声：“行了行了，你们别吓着孩子。 他现在还不急，暂时以事业为重。 男人只要有事业心，不愁没好姑娘喜欢。” 程焕然对外公感激抱拳，然后一溜烟跑了。 “然然！” “然啊！” 刘英和薛妈妈喊不住他，不得已只好放弃，转身责怪起薛爸爸来。 一会儿后，薛凌脚步匆匆回来了。 薛爸爸像似看到了救星，一把拉住女儿。 “她们刚听说然然和乔慧分手，转身就要给然然介绍对象！她们在老年人大学只学到那些相亲和介绍对象，没其他了。” 刘英笑哈哈道：“一举多得嘛！跟一众老姐妹凑一块儿，又能学到知识，又能互相作伴聊天。 俺们好些群里的同学都把自家的孙子孙女介绍出来相亲，想不到还真配成了两对！前一阵子结婚了一对，还给大伙儿都发喜糖，可好了！” 薛爸爸一脸不敢置信，揶揄：“该不会是几百对只凑成两对吧？ 这概率可真够低的！” “哪里！” 薛妈妈笑骂：“你就不能别捣乱？ 然然都快当伯父了，女朋友却处没了，再不麻利找一个，以后跟扬扬的差距得有多大！人就是这样子，年纪越大，越瞻前顾后不敢结婚。 结婚太冲动不好，但不够冲动的那些肯定结不成婚！年纪越大不结婚的那种，就越可能被剩下。 市面上的‘剩斗士’还少呀？ 比比皆是呢！” 薛凌哈哈大笑，忍不住开起老爹妈的玩笑来。 “爸，当初你差点儿被剩下的时候，是不是很紧张？ 妈，你当初嫁给我爸的时候该不会也是冲动结的婚吧？” “去去去！” 薛妈妈笑骂：“边儿去！现在的年轻人能跟我们那时候比？ 我们那时都简单得很，看对眼了就行，结了婚就是一辈子。 你看看现在的年轻人，谈个恋爱挑三拣四，结个婚困难重重，要房要车要彩礼。 回头处得稍微不好，随随便便就上民政局离婚去，根本不把婚姻当回事。 你别当我说的是玩笑话。 现在的婚恋市场上，越是年纪大的年轻人，他就越瞻前顾后不想结婚，因为要顾虑的太多！” 薛凌憋笑：“是吧，应该是。” “本来就是！” 刘英郑重其事道：“不能让然然一直单着，有好女孩子就得介绍给他认识，好好处处看。 这人的感情呀，就跟力气似的。 看着不费力，其实费得很。 一朝停下不干活，就会手脚僵硬，过一阵子甚至动不起来。 不给他介绍，指不定他以后也会成为‘剩斗士’。” 薛凌低笑：“挺好的……不过得缓一缓。” “对，缓一阵子再说。” 薛爸爸提醒：“孩子刚刚失恋，不急于此一时。” 刘英和薛妈妈听罢，一致决定过几个月后再说。 “能缓一缓，但千万不能停下。 岁数蹭蹭上涨，一旦停下不找，以后就没心思没力气再找了。” 第1698章 精神疾病 对程焕然来讲，此时真没任何找对象的心思，一点儿也没有。 不过，他仍会悄悄关注乔慧的信息。 据医院的同事说，她的妈妈为她申请做“精神鉴定”，后来精神科医生判定她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尽管如此，医院方面仍将她果断辞退，还几个被陷害同事的公道，适当予以一定的补偿。 几个同事并没有放弃法律上的追讨，该报案的报案，该请律师的请律师，即便对方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可能会免除责罚，但该讨回的公道他们仍要坚持讨。 乔慧的精神很崩溃，不仅骂同事骂导师骂医院的领导，甚至连自己的妈妈也骂，说她有今日都是妈妈害的，非要她在高强压力中成长，逼得她为了成功不择手段，甚至不惜走上歧路。 她妈妈也很崩溃，几天后病倒了，住进了医院。 可怜乔爸爸一边要照料妻子，一边要照料女儿，忙得焦头烂额，每天都愁眉苦脸，叹气连连。 程焕然尽管对乔慧已经没了感情，但他不是狠心人，亲自找了可靠的护工帮忙照顾乔妈妈，让身边的保镖负责送三餐去医院。 乔爸爸知晓他是一片好意，却不好意思接受。 “我们家小慧对不起他，也给他们家惹了不少麻烦。 他以德报怨，我们愧疚不已。” 阿超微微鞠躬：“乔先生，我们然少爷知晓你忙着照顾夫人和女儿忙得很。 这些都是营养卫生的私房菜，特意按你们的饮食习惯安排的。 然少爷让我以后一日三餐送过来，略尽绵薄之力。” 乔爸爸对帝都并不熟稔，这一阵子心累又身累，看着勤勉又认真负责的护工，又看着热腾腾的美味儿饭菜，心里感激点点。 “麻烦你跟他说一声，我非常感谢他。” 阿超答好，随后恭敬递上一张小纸条。 “乔先生，然少爷以前的号码已经不能用了，这是他的新号码。 他让我跟你说，如果遇到难处就给他打去电话，他一定尽力而为。” 乔爸爸缓慢伸手接过，轻轻点头。 “……好的，谢谢。” 阿超讲解一日三餐的送饭时间，随后匆匆离去。 乔爸爸看着手心中的纸条，端详笔画刚劲有力的字体，禁不住轻轻叹气。 这是一个极好极优秀的孩子，可惜他跟他们家最终有缘无分，成不了一家人。 说到底，是自家女儿的错。 又或者说，这是他们夫妻的错。 他们把女儿教成一个急攻进切得近乎变态的利益熏心者，为了达到自己进步的目的，不惜耍阴谋手段陷害同事同学，甚至随意践踏法律底线，悄悄走向了一条不归路。 如果不是这一次程焕然主动提出分手，女儿发疯报复，也不会扯出这些骇人听闻的不堪事实来。 倘若事情进一步恶化，后果绝对比现在严重百倍甚至千倍。 律师说了，幸好多数都是违反了职业道德，唯有两三件过了法律的线，而且都是三年以下的小犯罪，算不得重罪。 眼下她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只要处理得当，认罪态度好，多半应该能逃过责罚。 尽管女儿的职业生涯毁了，但她至少不用坐牢，一切还能从头开始，希望尚在。 乔妈妈掉着泪水，哽咽：“从头开始？ 哪来的希望？ 她已经彻底毁了……没指望了！” 乔爸爸大口大口吃着可口的饭菜，沉声：“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 她的学历和文凭都在，她的职业证书也都在，这些足够她好好重头开始。” “怎么可能！” 乔妈妈气恼：“她已经彻底毁了！医生圈以后没她的任何机会了！她已经没任何指望了！” 乔爸爸继续大口吃着，冷静分析：“她的身体没大问题，只需要把精神方面的病养好，她照样能有自己的追求，照样能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少画大饼！” 乔妈妈粗声：“这么一闹，省城哪家医院还肯要她？ ！她学历再高，文凭再好，去不得大医院，一样没有好未来！” 乔爸爸筷子微顿，冷哼：“就是你这样的思想害惨了小慧！每一样都追求最好，没有最好就是不好。 你女儿是人，不是神。 她的成长过程中，没有多少玩乐，有得只有各种各样的培训班和补习班。 别人的孩子暑假和寒假还能歇一歇，玩一玩。 小慧不是去兴趣班的路上，就是正在补习。 从小到大，她能尽情玩过几回？ 你数过没有？” “呵呵！” 乔妈妈冷笑：“你现在倒会怪起我来了！你个事后诸葛亮！你也不想想，我这样子做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小慧她自己好！我不逼她，我不对她严格，她能从小优秀到大？ 她能成为医学界最年轻职称最高的医生？ 没有以前的积攒，哪来现在的成就！” 乔爸爸轻轻叹气：“精神医生说了，小慧的心理疾病早已深埋心中，靠她自己的意识强撑着才不会做出太离谱的事情。 但她的自制力再好，始终会抗不过自己的病。 他还说，小慧的病跟她所受的压力不无关系。 他建议我们以后不要给孩子任何压力。 等她的病好了，我会鼓励她去做一名普通医生，在乡下开一家小诊所，够养家糊口就行，没必要追求什么大富大贵。” 乔妈妈听得目瞪口呆，低喃问：“你……你在说什么？ 我们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她好不容易拼出那么好的成绩——” “都无所谓了。” 乔爸爸打断她，语气坚决：“从今天开始，我们只能追求女儿身心健康，其他一点儿要求也不能有。” 乔妈妈吞了吞口水，一脸的不甘。 乔爸爸沉声：“对父母而言，孩子的身心健康远胜于其他。 再大的富贵，再高的荣耀，一旦没了健康，没了生命，又有何意义？” 乔妈妈一时语塞，支吾：“她——她现在怎么样？ 好些了吗？ 快些给我办出院，我要去看小慧。” “不急。” 乔爸爸解释：“她跟心理医生在疗养院里待着，精神状态还不错，吃喝睡觉也都正常。” 第1699章 同心齐力 乔妈妈想起之前女儿发疯般的哭嚎，压根不相信老伴的话。 “你骗我的，是不是？ 她之前……看着很严重的样子。 你肯定是骗我的！” 乔爸爸轻轻叹气，反问：“我骗你做什么？ 后天你就能出院，到时你能去疗养院那边看望她。 到时你亲眼所见，便不用怀疑我是不是骗了你。” 乔妈妈总算心安一些，催促：“你去找主治医生，让他马上给我办理出院手续。” “不急。” 乔爸爸解释：“你的血压仍不稳定，昨天的血糖也超标，仍需要在医院观察两天。” 乔妈妈坚定摇头：“不用，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不过。 我的血压是骤然升高，不是平常一直高，所以只要降下来就会没事。 我的血糖只是十二左右，不到危险范畴，只要这几天注意清淡饮食就能平稳降下来。” 乔爸爸将最后一棵菜心吃下，擦了擦嘴。 “能医不能自医，你能不能别太自信。 你的血压这两天一直高居不下，根本就没有降下来的迹象。 血压过高的危险，你不是不知道？ 你早些时候仍头晕，你就别自欺欺人了。” 乔妈妈皱眉低声：“就一点点晕而已，至于整天躺在这里打点滴吗？ 我自己买些降压药吃吃就行，犯不着一直待在这里住院。 小慧也不知道会不会在找我们，我实在放心不下。” “不行。” 乔爸爸沉声：“医生说你的情况有些复杂，下午安排心电图和ct检查，确保无虞后才可能安排出院。 你自己是医生，谨慎些总不会有错。” “可是小慧那边——”乔妈妈踌躇紧张着。 乔爸爸打断她，脸色有些难看。 “小慧……她暂时不想见你。” 啊？ ？ ！！ 乔妈妈有些反应不过来，蹙眉低喃问：“啥？ 你刚刚说的啥？” 乔爸爸沉默了，不忍心说出口。 “老乔！” 乔妈妈粗声问：“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小慧的情况是不是真的很糟？ ！她是不是去了精神病院？ 根本不是什么疗养院，对不对？” “不对！” 乔爸爸沉着脸没好气道：“你别乱猜，好吗？ ！小慧她的意志力很坚韧，不是那种容易崩溃，随后便溃不成军的人。 她只是心情很不好，后悔之前那么冲动报复程焕然，也后悔之前为了职称和学习机会不择手段威胁陷害同事。 她后悔自己太急攻进切，后悔自己每天把自己变得那么焦虑，心中懊悔不已，躲在房间里偷偷忏悔。 她的心情非常差，暂时不想见到你。” “不想见我？” 乔妈妈狐疑问：“还是不想见任何人？ 你说清楚些。” 乔爸爸眼神躲闪，有些不忍心说出口。 “……等你好了，等她心情平缓一些再说吧。” 乔妈妈微愣，眼睛很快红了起来。 “她……她是不想见到我，对不对？ 只是针对我一个人，对不对？” 乔爸爸撇开脸去，指着桌上的一个大袋子。 “你先把饭菜吃了，我再告诉你。” 一旁的护工赶忙打开袋子，取出几个精致的盒饭。 乔妈妈却急了，拉住老伴的手。 “你怎么不说了？ 我不吃饭，我要去看小慧！” 乔爸爸看着一脸焦急无措的老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蓄满泪水的眼眶，禁不住低低叹气。 “你别急，别担心，小慧真的没大碍。 心理医生说了，她只是需要静养，慢慢开导，问题不会很大。 不过，心理疏导一般需要的时间偏长，所以咱们不好太焦急。” 乔妈妈眼眶里的泪水“啪嗒”往下掉，哽咽问：“她只是不想见我……对不对？” “小慧只是病了。” 乔爸爸见她如此，禁不住安抚低声：“等她好了，她马上会同意见你的。” 乔妈妈听罢，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呜呜呜痛哭起来。 “她心里头一定是在怪我！她之前骂我说，是我害了她……还说她不想要我这样的妈妈，她很讨厌我，不想看到我……我还以为她是发疯乱说的。 没想到这些才是她心中真正所想！呜呜呜……” 乔爸爸无奈叹气，站起来将她搂进怀里。 “别伤心，等她痊愈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你的血压不稳定，不能这么悲伤难过。 现在孩子还病着，咱们得养好身体，才能照顾得了孩子。” 乔妈妈呜呜哭着，伤心欲绝。 “我对她那么严格……我也是为了她好。 我给她压力，我催她必须尽快提升职称，我也是为了她好。 没了压力，孩子就没有前进的动力。 我一直都是这么逼着她往前走的，我还以为她已经习惯了……我还以为等她成功了，她会很感激很感谢我的……呜呜呜！” 乔爸爸轻拍她的背，叹气：“过去的事，就让它们通通过去吧。 孩子是我们一手带大的，她最终还是会跟我们亲近。 她的情况仍有些不稳定，但医生说大体上很乐观。 我跟她说了，等她好了，我要带着她回老家下乡。 我会申请回老家就职几年，带着她去老家那边义诊。 带她去爬山，带她去爬树下河，带她去乡下的老屋住，教她种瓜果和鲜花。 小慧听着听着，她就入迷了。 她问我会不会这些。 我说我不怎么会，但小时候干过，应该都记得。 她答应了，她说她要赶紧好起来，然后跟我一起下乡。 老婆，现在对我们来讲，女儿的身心健康比任何荣誉和富贵来得重要得多。 你别执着了，为女儿好好想想吧。” 乔妈妈继续唔唔哭着，不知道是为自己哭，还是为女儿的新抉择哭。 乔爸爸低声继续：“老婆，我们俩也别怄气了，好吗？ 现在是我们家最艰难最苦恼的时候，我们更应该肩并肩，同心协力解决眼前这个大难题。 如果你我之间再生嫌隙，那我们这个家非散了不可。 女儿突然变成这样子，我们的天都塌了大半。 你跟着病倒，我一开始都吓懵了，不知所措。 老婆，咱们好好的吧。 只要我们同心同德，齐力必定断金。 这个难题，相信很快就能过去的。” “……嗯。” 乔妈妈在他怀里轻轻点头：“老乔，我听你的。” 第1700章 婚礼（一） 馨园那边，此时宾客如云，热闹非凡。 薛扬和王潇潇的婚姻正在后花园举行，人来人往，一个个的脸上尽是欢喜笑容，满场皆是祝福祝愿的吉祥话。 遵循一对新人的意愿，早上是西式婚礼的浪漫，下午和晚上则回归传统穿上凤冠霞帔。 婚礼的全过程皆由帝都最好的婚庆公司负责，餐饮由大厨房的李师傅带着一众老同事共同负责，薛凌一家子只需要负责招待客人，负责开心就够了。 尽管如此，薛凌和程天源仍是忙得团团转，来来去去招呼客人，接收祝福语和吉祥话，招待的话语不停，一直笑不拢嘴。 薛衡和薛桓也帮着招待客人，来回穿梭在馨园的各个角落。 “你好你好！好久不见咯！” “谢谢捧场谢谢捧场！” “谢谢！谢谢！” …… 薛凌笑得嘴巴都酸了，趁着一个空隙，忙端起一杯水躲去角落里猛灌。 “妈！妈！” 程焕然张望来去，一边给客人微微鞠躬点头，一边压低嗓音喊：“妈！妈！” 薛凌赶忙将剩下的水匆匆喝下，招手：“我在这儿！” 程焕然苦笑连连：“妈，原来你躲在这里，害得我一顿好找！我打你的手机好几遍，一直都没接听。” “哎哟！” 薛凌哈哈直笑：“不是我不接听，是我压根听不见铃声，也没空接听。” 程焕然皱眉苦笑：“妈，我的腿有些酸了。” “撑着。” 薛凌压低嗓音，笑道：“再坚持几个小时，必须坚持。” 程焕然哈哈笑了，解释：“妈，本来咱们安排潇潇的爸妈和妹妹他们住在客房那边，他们也都答应了。 不过，早些时候亲家母悄悄跟我说，按他们老家那边习俗，娘家人在闺女出嫁的那天是不能跟着闺女出门住在她的婆家的。 所以他们跟我商量要在附近订一家宾馆住。” “这样呀！” 薛凌点点头：“入乡随俗，咱们还是要尊重亲家他们那边的习俗才是。 要不，继续住昨晚的酒店吧？ 我跟那边的老板熟，让他安排两三个好房间。” 考虑到王潇潇的娘家太远，故此昨晚他们一家子都住在附近五星级酒店的高级套房，接新娘也是从那边接过来。 程焕然今天的主要任务除了要帮忙接待一些老亲戚外，还得负责王潇潇的几个娘家人。 “行，那我跟亲家他们说一声。” 他道：“离得近，而且昨晚住在那边，环境比较熟悉。” 薛凌叮嘱：“你跟亲家他们说，他们的进出由小黄负责接送。 我安排了一辆车给他们用，让他们不用客气，想去哪儿玩，想上哪儿，随口吩咐小黄就行。” “好！” 程焕然点点头。 薛凌想了想，拉住了大儿子的手臂。 “你薛淙阿姨呢？ 刚才我好像看到她和你表姐在一块儿，怎么转身就不见了？” 程焕然答：“表姐夫有事得先回，她们送他出去。” 薛凌提醒：“你跟淙阿姨说，晚些时候新婚夫妻还要向她敬茶，她可不能走开。” “我说过了。” 程焕然低笑：“阿姨说，她早已经把红包准备好，等着喝新人茶呢！” 薛凌松一口气，累吁吁摇头。 “我顾着高兴，走过来忘了东，走过去忘了西。 你可得打起精神，帮我们记多一些事情，千万别漏了啥。” 程焕然哈哈笑了，捏了捏她的肩头。 “妈，你就放心吧。 你交待的几个任务，我都记得好好的。” 薛凌“呀！” 了一声，急匆匆往前冲。 “差点儿就给忘了！得找之澜叔来给新人念祝祷词呢！” 程焕然看着妈妈的忙碌背影，摇头低笑，转身也忙开去了。 薛扬和王潇潇的一众朋友中，大多数都是著名运动员，外加十几个教练，一个个都是常上电视的名人，来来去去都是熟悉的面孔。 端着酒杯的郑多多禁不住感慨：“这婚礼真像奥运会庆功宴！” 一旁的小佟举高手机，激动惊呼：“哇塞！我的偶像！天啦撸！我真的看到我的偶像了！我——我找偶像签名拍照去！” 郑多多抿了一口香槟，宠溺低笑：“慢点儿。 今天的婚礼足足持续一整天，够你拍上几百张照，签上几千个名。” 小佟回头瞪他，笑骂：“你少躲在这里偷懒！阿姨安排你去招待集团的客人，你倒好——躲在这里偷懒！” 郑多多撩了撩额前发丝，悠哉抿多一口香槟。 “放心啦，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中。” 小佟懒得搭理他，自顾自找偶像去了。 薛欣是家里的老幺，应酬接待客人的任务轮不到她，也信不过她。 但她也不能偷懒，妈妈一大早就给她安排了任务——全权负责照顾新嫂子今天的吃吃喝喝。 大客厅和后花园一共摆了几十个自助餐保温锅和保温瓶，尽是中式美味菜肴加水酒，长长一排的水果桌和几大桌西式甜品。 大厨房的十几个厨师马不停蹄做着菜肴和各类点心甜点，二十个服务员负责穿梭来去，招待客人并帮客人倒酒递酒。 薛欣端着几个小盘子，这边吃吃，那边吃吃，小嘴巴不停歇，吃得津津有味，大半天也乐此不疲。 陈新之不爱热闹，也不喜欢凑热闹，但今天这个热闹他再忙也必须来。 昨晚他负责开车接新娘，一众伴娘和伴郎闹到大晚上才停歇，他则躲在薛欣的房里睡大觉，直到早上才起来帮忙。 他今天的任务是帮忙照顾家里的三位老人，但他不忘自己的另一个重要使命——守护好自己的心上人。 今天的客人太多，人来人往摩肩擦踵，他怕薛欣磕磕碰碰，故此一双冷静睿智的眼眸几乎时时刻刻都跟随她的倩影转来转去。 薛欣长得实在太好，家里又一向将她护得紧，好些客人都认不得她，悄悄跟新郎官和新娘打听这位年轻的大美女，问东又问西。 “那是我妹妹！” 薛扬重复提醒：“我的小妹——薛欣，帝都大学的一年级学生。 哈哈哈！别看她年轻，早已经名花有主了！” 后来被问多了，薛扬干脆直接喊：“别问了！早有男朋友了！准备结婚的那种！” 第1701章 婚礼（二） 一众男士惋惜不已的同时，也有些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 ！你妹妹才几岁？ 看着也才刚刚成年的模样！” “确定是结婚的那种？ 这么小就定下了？” “哥们，你该不会是诓我们的吧？ 哪有人家舍得这么漂亮又这么年轻的姑娘嫁出去？ 不可能！” 薛扬忙摇头：“我骗你们做什么？ 我妹夫比我还要大几岁，外貌能力都是顶呱呱。 双方家长都已经点头，只等我妹妹毕业就结婚。 这样的事，我哪里敢开玩笑！我妹夫又酷又冷，我哪里敢开这样的玩笑！毙了我吧！” “去去去！大喜的日子，胡说八道啥！” “你妹夫真的那么厉害？ 谁呀？ 在哪儿？” “这地方忒大，人又忒多。 你妹夫在哪儿？ 快指给我们瞅瞅！” “就是！如果比不得我们，可别怪我们加入竞争行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薛扬尴尬扯了扯嘴角，张望来去，很快锁定了对象。 “瞧！那边红檀柱子旁站着的那个就是——瞧见没？ 一米八多，又高又削瘦，一张脸长得比明星还要俊的那个就是！” 一众男士先后瞪大眼睛瞅过去，很快心服口服休了心思。 “那气质和外形，一瞄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还别说！跟你妹妹那样的神仙姐姐模样很般配！没法子，他们才是同一等级的。 不是咱们这等凡人能肖想的。” “帝都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尤其是你们家！你哥、你弟、还有你那天仙般的妹妹，加上你那俊得不像话的妹夫，这样的颜值都够拍一部帝都豪门偶像剧了！” 薛扬哈哈哈得意大笑，扬起下巴。 “没法子，谁让我们家基因好呀！” “就你最丑！你玷污了你家的基因呀！白白浪费了！” “小潇，你咋就挑了他们家最丑的呀？ 没眼光！看到他的家人后，是不是后悔了呀？” 众人哈哈哈哈哈大笑。 一旁的教练放下酒杯，笑道：“俗话说得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以前薛扬在咱们队里是数一数二的大帅哥，个头健硕，模样俊朗。 谁知他竟是家里最丑的一个！” 众人再度大笑。 “话说，你们家基因也忒好了些吧！尤其是你的小妹，简直跟我梦想中的小龙女一模一样。 对了！你妹妹有没有兴趣进娱乐行业？ 就她那身段和模样——保管大火！” 薛扬忙摇头：“怎么可能！我们家人最注重隐私和低调，从不爱镁光灯和闪光灯。 我妹上学的时候，没少星探纠缠她，都被我妹夫给悄悄解决掉。” “太可惜了啊！那样好的神仙颜值——太暴殄天物了吧。” “你爸妈怎么就那么厉害！将你们几个都生得那么好！尤其是你的弟弟和妹妹，比你和你大哥胜了好几倍呢！你弟弟跟漫画里头的男主好像哎！尤其那双又细又长又直的腿——典型的少女杀手！” 薛扬嘿嘿笑着，解释：“他是校草来着，而且是年级第一的那种，刚开学第一个月就上榜的第一帅哥。 每次上公共课的时候，他的身边都会围满女生。 平时他都在画室里画画，画室不对外开放，还能帮他挡上一拨疯狂女生。 每次上公共课，他就很烦恼。” “顶级帅哥的烦恼，岂是我等普通百姓能够想象的？” “不敢想象！不敢呀！” 副教练一边抿着酒，一边张望后花园的浪漫温馨布置。 “薛扬，馨园是帝都最出名的大豪宅，平时就连照片都少见。 你们家是不是跟馨园的主人认识？ 能借到第一豪宅办喜事——我们也能跟着沾沾光，简直不能太美好！” “对呀对呀！到处都好漂亮好奢华！我的手机都拍得内存不够了！” “馨园的主人在哪儿？ 你能给介绍一下不？ 听说这园子的主人以前是帝都的首富呢！” 薛扬不好意思嘻嘻笑了，低声：“哥们，手机拍了自己看就行，别乱传出去哦。 我给你们发请柬的时候，你们是不是没看清楚？ 后面清清楚楚写着‘请光临寒舍观礼’好几个字。” 众人：“……”！！！ “寒舍？ 不是吧？ ！这是你的家？ ！真的假的？” “你管第一豪宅叫‘寒舍’，你小子敢这么拽！绝对是开天辟地第一人！” 薛扬轻搂身旁的新娘，笑道：“我妈就是以前的帝都首富——薛凌。 这里真的是我家！我们家四个孩子，两个随我爸姓‘程’；我和我妹妹随我妈姓‘薛’。” 众人一个个惊呼连连，笑得一个劲儿起哄。 “薛扬！你小子忒会藏！” “是不是怕我们跟你借钱来着？ ！啊！！哈哈哈！” “这么多年了！我们竟都不知道！天啦撸！薛扬竟是超级富二代！” 一旁的伴娘揶揄：“难怪薛扬从不敢带我们来他家做客，原来他竟是薛凌女首富的儿子！帝都最出名的豪宅馨园就是他家！好家伙！骗得我们潇潇好苦！” 王潇潇俏脸微红，解释：“别说你们不知道，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额……上周他才跟我说的实话。 我一开始还以为他在哄我开心，压根不敢相信。” 众人哇哇大叫，哈哈大笑。 “连枕边人都瞒着！你小子真够会藏的！” “这么多年了！你竟瞒了我们那么多年！你小子真够过分的！来来来！自罚一百杯！” 王潇潇见有人灌酒，忙抢着将杯子取下。 “我闻不得酒味，一闻就会吐。 大家就饶了他吧。” 薛扬可怜兮兮求饶，苦哈哈解释：“各位兄弟请原谅请见谅！我家太后不许我们一众兄弟妹嚷嚷自家的情况，不然就‘大刑伺候’。 我妈虽然有钱，可我从小到大都是穷光蛋来着。 大家如果不信，可以问我以前的小学中学同学，他们也都不知道。” “原来如此！真够低调的！” “行啦行啦！今天看在潇潇的份上，暂时放过你这个富二代！” 薛扬立刻抱拳答谢：“以后的小龙虾和啤酒都我请——管够！” “好！够豪气！” “哈哈哈！” …… 第1702章 半斤八两 一会儿后，正在乐滋滋吃着蟹黄包的薛欣被陈新之逮住，悄悄拉到角落处。 陈新之沉着脸，警告：“第四个了，不能再吃了。” 薛欣俏脸微红，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 “我……我忍不住嘛！刚蒸出来的蟹黄包好香好嫩，我闻着就忍不住想吃。” 陈新之挑了挑眉，眸光带着嗔怪。 “天气凉下来后，你的肠胃有些不好。 医生说你的体质偏寒一些，不能吃生冷的东西，尤其是冰淇淋一类。 螃蟹和各类海鲜都属于凉性食品，我叮嘱过你不能吃太多。 你一转身就给忘了？ 嗯？” 薛欣缩了缩脖子，嘀咕：“我……蟹黄包里的蟹黄就那么一丢丢，我以为不打紧。” “一个两个还行。” 陈新之低声：“三个四个未免太多了些吧？ 你觉得呢？” 薛欣嘻嘻笑了，撒娇搂住他的胳膊。 “每一个都小巧玲珑，算起来的蟹黄压根不多。 好啦好啦，我不吃了，总行了吧？” 陈新之睨她一眼，俊脸淡沉。 薛欣咯咯娇笑，很识相转开了话题。 “你刚才躲哪儿去了？ 我找了你两圈都找不着，还以为你悄悄溜了呢！幸好你没跑，不然就我一个人待在点心区怪寂寞的。” 陈新之嗓音幽幽：“寂寞？ 不见得吧？ 你转过来吃，绕过去也吃，小嘴巴压根就没停过。 你的眼睛时不时直勾勾盯着隔壁桌的巧克力冰淇淋杯，别以为我没瞧见。” 额？ ？ ？ 薛欣憋笑，咕哝：“只是看而已，又不是吃。 怎么？ 连看都不能看呀？” 陈新之摇头：“看也不行。” 薛欣抿嘴低笑，悄悄抓了抓他腰间的痒痒肉。 “过分！太过了！” 陈新之看着一本正经，一副泰山崩于前仍能面不改色的淡定模样。 可人无完人，任何人都有缺点，他也有弱点——那就是他腰间的痒痒肉。 其他人，即便是朱阿春也不知情，但薛欣跟他亲密多时，早已经将这个秘密练得炉火纯青，而且是百试百灵，百战不殆。 于是，陈新之只能立刻投降。 他僵着腰，俊脸辛苦憋笑，忙将一双作怪的“爪子”捏在手里，将她扯进柱子后面，紧紧搂在怀里。 薛欣微窘，轻轻挣扎一下。 “别……今天家里所有的监控都开了。 外头都是人，你可不能乱来哦！” 陈新之眯住冷沉的眼睛，低声警告：“不想被别人瞧见，就乖乖的。” “知道啦。” 薛欣嘟嘴嘀咕：“我保证不再吃蟹黄包，坚决不吃果冻和冰淇淋。” 陈新之听罢，满意轻轻点头。 “还有一样，角落里的海石花布丁。 海石花的凉性也非常大，你千万不能吃。” 薛欣转了转眼睛，乖乖答应。 “知道啦！反正我已经半饱了，再喝几口罗宋汤就行。” 陈新之侧过脸颊，修长手指轻点两下。 额？ 薛欣的俏脸红扑扑，娇嗔：“那边有监控啦！亲什么亲！小心被人家笑！” 陈新之有些郁闷，心里无奈叹气。 “等老先生老太太去歇息，我便带你回房间。” 薛欣忍不住提醒：“家里还有好多客人呢！” “客人有其他人接待，犯不着你担心。” 陈新之淡声：“你嫂子已经吃饱了，你负责的任务已经完成，其他事不用你管。” 薛欣却舍不得客厅和后花园的热闹，抱怨：“我二哥一辈子就结婚这么一次，我怎么能半途溜走，忒不够意思了。” 陈新之似笑非笑挑眉，反问：“有多少人一辈子结婚很多次的？ 你二哥结婚，你比他还要兴奋，我不拦着你点儿，你的尾巴都要上天了。” “哪有！” 薛欣笑骂：“坏蛋！胡说八道！” 陈新之哄道：“你走来走去大半天了，腿酸了，脚也麻了。 你不想回房间也行，可以先去健身室里按摩。” “按摩？” 薛欣一听微微心动，捶了捶大腿：“我的腿确实有些酸。 不过，现在晚饭的时间还没到，嫂子还得吃晚餐呢。 我妈交待了，嫂子现在不爱吃荤腥的，她爱吃甜的和酸的。 我得提前去物色几样酸的或甜的。” 陈新之摇头：“不急，离晚饭还有两个来小时，你先去歇一会儿。 你嫂子如果想吃什么，你二哥会去帮忙拿。 她如果找你，我就马上打电话让你过来。” “好吧。” 薛欣甜甜笑了，“那我先去按摩一下双腿。” 陈新之宠溺温声：“去吧。” 薛欣踮着脚尖，眼睛溜来溜去，发现前方的客人没人关注到自己身上，嘻嘻偷笑，蹑手蹑脚悄悄离去。 陈新之看着小可爱远去的背影，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时，一个精致的高脚杯递了过来，里面是明晃晃的香槟。 陈新之淡定接过，抿了一口。 郑多多笑眯眯调侃：“古人有云，好花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现在有人却连远观都不许，甚至连闻都不能闻到。” 他刚将一拨客人送走，正打算喝杯酒犒劳犒劳一下自己，扭头却看到小欣悄悄溜走了，而始作俑者肯定是眼前的醋男人。 不错，吃醋的那种男人，而且是醋得很离谱的男人。 陈新之假装没听到，自顾自喝着香槟，没承认也不会否认，反正这是铁板铮铮的事实。 郑多多悠哉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揶揄：“小欣长得那么好，藏着掖着简直是暴殄天物。 她的关注率和回头率高得不像话，你背后的熊熊怒火也是高涨得不行哟！” “她的美好，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陈新之开口：“我没藏着，也没掖着，不然早就将她带走了。 凡事适可而止，那些盯着她的眼睛既然自己收敛不了，我只能让她避一避。” 郑多多丝毫没客气，嘲笑：“瞧你这酸溜溜的醋模样！我们小欣真是好样的，能把硬邦邦铁石心肠的铁头变成酸臭熏人的腌蒜头！哈哈！” 陈新之眸光淡然无波，转而缓慢抿多一口香槟。 “十二分钟前，我看到小佟在吧台左侧边跟一个三十来岁的高瘦男人合影，搭肩加贴脸，一共快拍了二十多张照左右，时间持续三分钟以上。” 郑多多腾地瞪眼，一把将酒杯丢下，一溜烟往吧台奔。 陈新之看着某人相当狼狈的背影，嗤笑一声，继续悠哉喝香槟。 第1703章 老兄弟的烦恼 婚礼非常热闹，客人来来去去，来了一拨送一拨，直到傍晚时分大门口才安静下来。 家里的几辆车进进出出，不停接送客人，直到晚上十点多才陆续停下。 这几天薛凌跑进跑出，忙进忙出，自昨晚接新娘开始就奔走，今天又团团转了一整天，直到晚上十一点，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双脚酸痛得走不动了。 她苦笑一声，忙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妈！” 程焕崇跑过来，问：“家里还有红酒吧？ 那边都已经喝完了！” 薛凌点头：“有！酒窖里还有几箱，你和你大哥去抱多两箱上来。” 程焕崇答好，匆匆跑开去了。 一会儿后，薛欣一边奔来，一边喊：“妈！大厨房那边说要不要继续上点心，几样食材暂时短缺，李师傅让我问你要不要追加。” “不用了。” 薛凌解释：“客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点心和甜品足够吃多几个小时。 你跟李师傅说，熬点儿白粥给老人吃就行，其他师傅能歇息了。” “好！” 薛欣扭头跑开了。 薛凌捏着脚跟和脚盘，累吁吁吐了一口气。 “媳妇！媳妇！” 一道熟悉的嗓音在不远处喊。 薛凌忙抬头：“我在这儿！” 片刻后，程天源快步凑过来，眼睛一下子落在她的双腿上。 “怎么了？ 腿很酸痛吧？ 来，我帮你揉一揉。” 他坐在另一个石墩上，将她的脚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轻轻揉捏起来。 薛凌靠在石柱上，疲倦轻笑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老三说的。” 程天源低声解释：“早些时候我给你打了电话，不过你没接。 我猜想你可能没空接听，干脆直接奔过来找你。 老三说你在这边坐着，我便找过来。” 薛凌忙问：“怎么了？ 那边有事？” “没事了。” 程天源答：“该敬茶的长辈都已经敬了，阿桓先送之澜叔回去，阿衡和阿芳仍在那头帮忙招待几个老亲戚。” 薛凌好笑问：“有没有远途客人喝醉了？” “有。” 程天源微笑解释：“阿民喝醉了，阿虎正在陪着他，打算一会儿背他去四合院那边住。 小虎子担心他爸的腰力不行，坐在一旁等着帮忙背。” 陈民上周接到请柬后，立刻订了昨天的机票到帝都。 昨晚小虎子接他到四合院，随后安顿住下。 馨园这边的客房不少，但陈民考虑到这边要办喜事，不好添多一份麻烦，也想趁机跟表哥一家子多叙叙旧，故此选择住在四合院那边。 薛凌无奈摇头：“我只跟他打两次招呼，压根没时间能跟他仔细聊一聊。 明天等他醒酒了，得让他过来跟我们聊个够。” “他现在还在喋喋不休讲着。” 程天源好笑解释：“他喝醉了，不停说话抱怨，嘴巴大半天也没停过。 阿虎听累了，懒得劝，坐在一旁打瞌睡。” 薛凌哈哈笑了，问：“他有什么好抱怨的？ 以前穷得叮当响，现在家大业大，孩子们也都成人。 能有什么好烦的？” “多着呢！” 程天源想了想，道：“他说，他已经快秃头了，只剩寥寥几根头发丝，估计以后只能顶着一个光头过日子。 年纪大了，不喜欢学年轻人戴什么假发。” 薛凌被逗笑了，问：“就烦这个？ 都这把年纪了，秃就秃呗！” 程天源无奈低笑：“他最烦的不是这个。 他的大儿子读书读了一半，突然没心思读书，好几门功课挂了。 他仔细打听，原来是谈恋爱了。 孩子顾着谈恋爱，书看不下读不了，满心思都是人家女孩子。” “多大了？” 薛凌偏着脑袋想了想，低声：“比我们的老二小，比薛欣他们大一点。” 程天源答：“大三，还没有毕业。 学校的辅导员打了好几次电话，说他如果再挂科，可能要面临退学的危险。” 薛凌忍不住问：“是暗恋人家女孩子？ 还是谈恋爱？” “正谈着。” 程天源解释：“好像说是恋爱关系很复杂，女孩子跟他好了以后还跟其他男孩子暧昧不清，小伙子伤心又难受，功课也大受影响。” 薛凌憋笑：“现在的年轻人恋爱模式很开放，不是我们这一辈人能理解或接受的。” “是啊。” 程天源无奈摇头：“阿民气不过，偏偏又劝不了儿子，心里头烦得很，不知道该怎么办，干脆飞过来喝喜酒。 刚才他一个劲儿问我和阿虎该怎么办，说孩子这么大了，打了不一定怕，骂了不一定听。 他拿那小子没办法，问我们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薛凌笑问：“你们想到没办法？ 告诉他了？” “跟一个喝醉的人能聊什么？” 程天源温声：“等他明天醒了，再仔细问清楚些。 我能有什么好办法？ 顶多劝他看开一些，有空多陪陪儿子，带他看看世界有多广阔，何苦执着一段小小的感情。” 薛凌听得忍不住大笑：“那阿虎呢？ 他怎么劝阿民？” 程天源轻笑：“他说他也没法子，他自己的儿子都教不了。 小小年纪辍学，不搞正经行业弄什么电竞俱乐部，还未婚先孕，差点儿被人当成笑话看。 小虎子在一旁嘀咕说他早婚早育，他才能早些当上爷爷。 他跟陈民说，甭去管表弟，爱咋地就咋地，反正世上的活路那么多，犯不着那么在意。 天底下的女人更多，更犯不着吊死在一棵树上。” 薛凌笑骂：“臭小子！” 程天源好笑解释：“阿虎也这么骂他。 阿民醉醺醺的，根本判定不了，一个劲儿说对对对。 他还说，如果儿子辍学读不成书，他就要让儿子来帝都跟在小虎子的身后混。 如果能跟表哥一样早婚早育，他们老两口铁定乐意不已，反正迟早要当爷爷奶奶，晚当还不如早当。” “哈哈哈！” 薛凌大笑，忍不住感慨：“一转眼，我们都已经是爷爷奶奶辈的人了。” 程天源眼眸微眯，低声：“真快……还记得我和阿民都是二十来岁的青涩模样，在供销社大门口学如何记账招待客人。 一晃几十年就这么过去了！” 第1704章 夫妻闲话 提及三十多年前的往事，程天源禁不住唏嘘不已。 “那时候的我们都傻愣愣的，肚子经常都是半饿状态，不过却浑身是劲儿，满脑子只有拼搏赚钱，别无其他。 那年代的人都单纯，物资匮乏日子艰难，脑子里心里都只想赚钱填饱肚子。 只有一个念头，其他倒是简单多了。” 薛凌好奇问：“你跟陈民是在供销社工作的时候认识的吧？ 还是之前认识？” “工作那会儿认识的。” 程天源解释：“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在那边工作了小几年。 阿民待人真诚，客户见他一脸老实，总觉得他不会坑客人，喜欢跟他买东西。 老板见此，总让他站在柜台最前方。” 薛凌轻轻点头：“他确实是一个很老实诚恳的人。” 程天源一边揉着她的脚踝，一边低笑：“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陈民夫妻俩都老实巴巴，几个孩子也都老实得很。 都上大学谈恋爱了，还能让人家欺负到头上来，也是没谁了。” 薛凌撇撇嘴，低声：“主要是现在的年轻人比以前厉害多了，恋爱观和婚姻观也跟以前截然不同。 男孩子太老实古板，女孩子不怎么喜欢。” “老实人好。” 程天源摇头：“人的品质远胜于其他，老实人终归还是踏实人。 跟这样的人交往，或者嫁给老实人，日子才可能过得踏实。” 薛凌好笑道：“那是我们这一辈人和老一辈人的想法。 现在的年轻人可不这么想！” “等他们吃了亏，以后就懂了。” 程天源扯了一下嘴角，道：“跟老实人打交道，不用战战兢兢，也不用担心受怕。 找个老实人当对象，以后才能安稳过日子。” 薛凌摇头嘲笑：“现在的年轻人追求刺激和开心，追求炫酷和潇洒。 你呀——观念太落后！” 程天源松开她的脚，绕到一旁的喷洒边洗手。 “我都是要当爷爷的人了，观念跟不上这个社会也在情理之中，不用觉得丢脸。” 薛凌忍不住心头的兴奋，笑呵呵道：“明年我们就要当爷爷奶奶咯！” “是啊。” 程天源满脸笑容，低声：“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当爹的时候，那时候的心情复杂得很。 当爷爷的时候却截然不同，不仅不复杂，反而异常欢喜兴奋。” 当年然然出生的时候，他又紧张又高兴，但内心深处感到的多半是责任的重大和为人父该有的威严，各种情绪凑一块儿，复杂得很。 现在截然不同，他乍一想到自己要当爷爷了，满心只有家族血脉又传承一代人的欢喜和兴奋，别无其他。 也许，这就是父辈和爷爷辈的不同之处吧。 薛凌轻笑问：“当爸爸的时候，知道自己未来责任重大。 当爷爷的时候，心态开始变了，看着自己生命的再一次延续，没了往日的沉重责任感，唯有幸福感，是吧？” 程天源点点头：“应该是。 然然出生那会儿，我有些忐忑，心里头明明很高兴。 不过，我的高兴却不好表现出来，好像觉得应该藏在心里头。 反而是我爸妈和岳母高兴得哈哈大笑，一个劲儿围着孩子转，脸上尽是欢喜笑容。 现在我也当爷爷了，仿佛一下子能理解当年他们的兴奋心理。” 薛凌禁不住憧憬起来，低声：“等我们当上曾祖父和曾祖母，心态也许就更不一样了。 那时候的我们如果还能活着，应该都是垂垂老矣。 看着刚出生的孩子，估摸连抱一抱的力气都没有，只会哈哈开心笑。” “多半是。” 程天源揶揄：“将来的孩子估摸都不爱早婚早育，甚至喜欢什么不婚主义。 也许我们等不到当曾祖父和太奶奶的时候也不一定。” 一转眼他都已经快六十岁了，再等个三十年的话，便是耄耋老人。 祸福难料，生老病死谁都料不到。 像他这个岁数的人，实在没能有那么大的信心确定自己能活到八九十岁。 薛凌嗔怪瞪他，笑骂：“不至于吧？ 咱们现在还挺年轻的呀！好好养身体，不至于没法活到八十多岁吧？ 我爸妈都已经超平均水平，他们那一代人尚且能当上曾祖父祖母，我们更有可能达到。” 他们两人的身体一向算健康，尽管偶尔有些小毛病感冒什么的，但人吃五谷杂粮，不可能不生病，属于正常范畴内。 只要未来二三十年里，两人别染上什么大病，尤其是不治之症，应该还是能活到孙子娶孙媳妇的。 “养好身体，一切随缘吧。” 程天源淡声：“我们养儿育女的时代即将过去，迎来了带孙子孙女的新时代。 至于曾孙子和孙女，让他们的爷爷奶奶自个操心去。” 薛凌累吁吁依偎在他的肩上，眼睛迷离含情脉脉。 “还记得我嫁给你的那天，老家的墙有些破旧，墙上贴满了自家剪的大红双喜字。 我醒来的那一刻，发现家里冷冷清清，除了满目的大红喜字，只有不远处的你……今天，我们的儿子结婚了，环境好了，人多了，热闹非凡，墙上的大红双喜字却一模一样。 也许这就是一代人接一代人的传承吧。 现在仔细想来，仿如隔世。” 程天源搂住她，低笑：“当年我们结婚的大红喜字是我剪的，也是我贴的。 手艺有些不行，剪了几个以后才慢慢顺畅起来。 现在什么东西都买得到，就连墙上的大红双喜字和红包袋都让婚庆公司承包了。” 当年家里实在太穷，除了便宜的红纸一毛钱一大张，其他根本买不起。 想着她千里迢迢远嫁过来，他怕她受委屈太多，唯有力所能及讨她欢心，特意剪了二三十个大红喜字，贴得到处都是。 一来是希望能喜庆一些，让她看着高兴，二则是家里的墙太破，贴多一些能遮遮挡挡。 薛凌娇嗔：“原来你会剪！早说嘛！早说的话，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别。” 程天源坚决摇头：“谁娶媳妇谁自个剪，我懒得管。” 薛凌幸福低笑，刚好开口—— “妈！爸！妈！” 第1705章 年轻人 程天源扯了一下嘴角，无奈低笑：“又来了。” 薛凌扶着老腰站起来，扬声答应。 “我们在这儿！柱子后！” 程天源搀扶住她的胳膊，关切问：“脚怎么样了？ 要不你躲回房间里歇一歇，我去应付就行。” “不打紧。” 薛凌低声：“已经好多了。” 这时，程焕然探身钻过来，忍不住轻笑出声。 “爸，妈，婚宴还没结束，你们倒学会偷懒躲起来了。” 程天源睨了儿子一眼，问：“偷懒？ 像吗？ 什么事？” “哦哦。” 程焕然忙答：“本来要送潇潇的亲人回大酒店那边，亲家母刚才悄悄跟我说，潇潇她眼下怀着孩子，不好奔波来去回门。 按他们那边的风俗，嫁出去的女儿可以三天回门，也可以三个月回门。 她说这些都是老风俗，咱们都是新时代的人，大可不必什么都按老风俗来，害得潇潇来回奔波。 她说，她要包两个红包给潇潇和扬扬，算是他们回门的礼。 这样就算是回过门了。 她和亲家翁都觉得潇潇眼下照顾好身体养胎要紧，其他都能省即省。”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转而都笑开了。 “亲家翁和亲家母真会体谅人。 女儿回门本来是大事，我还在担心潇潇怀着孩子，刚刚忙完婚礼又要南下恐怕会吃不消。 这么安排的话，压根就不用担心了。” “亲家母如此安排真体贴。” 程天源提醒：“这样的话，新人回门的麻烦我们就省下了。 麻烦省下，礼节上咱们可不能马虎。” 薛凌想了想，低声：“反正他们要在这边待一两天，后天便是三天回门。 到时让扬扬带着潇潇去大酒店那边，将我事先备好的礼品送给他们，便当是回门吧。” “礼品够多吧？” 程天源忍不住再次提醒：“礼节上咱们千万不能太失礼。 亲家翁和亲家母这么好说话，咱们更不能怠慢人家。” “爸，您就放心吧。” 大儿子笑出声：“我妈在礼节来往上什么时候小气过？” 薛凌也笑出声，搂住老公的胳膊。 “放心吧，都按我能办的最高规格办，绝对不会小气。” 程天源轻笑：“好，按你安排的办就是。” 接着，他转身叮嘱大儿子：“将我们这些话转告给亲家他们，小心送他们去大酒店。” “等等！” 薛凌扯了扯老公的胳膊，主动道：“咱们亲自去送一送，再约明天中午或傍晚一起吃便饭。” 程天源立刻答应：“对对，我们去送好些。” 语罢，两人手牵手往后花园走。 “等一下！” 程焕然笑呵呵提醒：“爸，妈，亲家他们都已经在车库那头了。” 两人赶忙转身往外侧走，程焕然则跟在他们身后。 送走了亲家翁和亲家母，又先后送出几拨客人，馨园总算安静下来。 薛凌看了一下手表，累吁吁问：“多多，扬扬他们小两口呢？ 回房间歇息了吧？” “潇潇早去歇息了。” 郑多多解释：“扬扬被灌了不少酒，然然带他去后头喝醒酒汤，说等他酒气散了再回去陪潇潇。” 薛凌打了一个打哈欠，爬坐起身。 郑多多搀扶她，关切温声：“这边有我和铁头在，你赶紧休息去吧。 这里的收拾工作全部交给家政公司负责，刚才老三已经打电话去催，家政公司的人很快就会到。 放心，等你睡一觉醒来，馨园又是往日的宁静干净环境。 “好。” 薛凌轻吁一口气：“今天幸好有你们来帮忙。” 郑多多调皮晃头晃脑，揶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嘛！没有你平时的正确教导，哪有今日能独当一面的我们。” “瞧你这小嘴甜的！” 薛凌忍不住调侃：“大领导当惯了，被奉承惯了，开口便是拍马屁话！” 郑多多哈哈哈大笑。 这时，程焕崇领着一排家政工作人员进来，一边走一边指挥。 “你们三个，那边！你们两个——这边！餐饮区五个人就行，剩下的五个人跟我去大厨房。 这边清理完，我们再去后花园。” 陈新之和小欣亲自打扫吧台，收拾剩下的珍贵水酒。 小佟收拾前前后后各种花卉，小虎子则背着陈民往后门走去，山悠抱着迷你虎跟在后方，阿虎和王青牵着小小虎紧跟其后。 薛凌看着满场奔来跑去的年轻人，心里满是欣慰。 没错，她是年纪大了，人也老了，精神和精力都比不得以前，不过她还有一众年轻人当好帮手。 多多刚才是玩笑话，但其中有一句却说得很在理——他们都已经能独当一面。 倏地，她后知后觉想起老爸老妈和婆婆来！ 于是，她快步匆匆赶去老人家的房间。 双腿和双脚都有些酸痛，走了十几步后，步伐不得不慢下来。 “媳妇！” 程天源追了过来，大手扶住她的胳膊，“你要去哪儿？ 你可不能再走下去，我背你去按摩房泡脚。” 薛凌苦笑问：“爸妈都睡下了吧？ 我忙到现在才想起他们来。” “早睡下了。” 程天源解释：“新之一直帮忙照看他们。 老人家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兴奋高兴了一整天，天刚黑就撑不住困意，先后回屋歇下。 早些时候我去看他们，他们都睡着了，睡得很沉。” 陈新之一向冷清自持，薛凌没安排他去招待客人，想着他做事最妥当沉稳，便将三位老人交给他和阿春姐。 午后阿春姐有些头晕，便提前坐车回去了，将照顾老人的任务全权交给小儿子。 陈新之跟三位老人都很熟稔，应付得游刃有余，任务也完成得非常出色。 薛凌终于放心了，在老公的搀扶下走去按摩房。 “看着一众年轻人清理现场，骤然想起自己还是爸妈他们的‘年轻人’！哈哈！” 程天源调侃：“在爸妈面前，我们永远是年轻的。” “那是！” 薛凌大笑。 婚礼结束后，清洁现场用了足足三个多小时。 直到大厨房最后收拾完毕，已经是晚上一点多。 一众年轻人都累坏了，筋疲力尽得连夜宵都没吃，有房间的各回房间，没房间的找客房，各自安静睡下。 第1706章 原谅 隔天早上，程焕然被一阵仓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他眯着眼睛爬起来，瞄了一眼桌上小妹送自己的艺术钟，发现已经是早上八点零五分。 “谁？” 他挣扎起身，将身上的被子扯开，一边拉好睡袍，一边咕哝：“来了！” 很快地，门拧开了。 阿超站在门口，歉意笑了笑，恭敬低声：“然少爷，对不起，扰你清梦了。” 程焕然抓了抓头发丝，摇头：“没关系。 怎么这么早？ 是不是有事？” 昨天一早老妈就说了，不管婚礼几时结束，今天所有人都放假，工作的能请假，读书的也能请假，通通休息一天。 昨晚两点他才睡下，打算一觉睡到十点，因为今天不会有人催起床吃早饭，他把手机设定免打扰状态，一个闹钟也没有。 阿超往前一步，压低嗓音：“然少爷，乔慧通过她父亲递消息过来，说要跟你见一面。” 程焕然惊讶挑眉，脸上的笑容缓慢敛下来。 “……有说什么事吗？ 一日三餐还接着送吧？ 护工还在帮忙？” 阿超点点头：“三餐还是送私房菜，护工仍在帮忙照顾乔太太。 乔先生说，乔慧想要见你，主要是想亲口跟你道歉，说很对不起你。” 程焕然眸光微动，转而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跟他们说……说我最近忙着弟弟的婚事和集团的公事，实在没空见她。 她的道歉我会收下，让她先保重好身体。” 阿超毕恭毕敬答好，随后掏出一个信封递给程焕然。 “这是乔先生拜托我送给你的信，还说他很感激你近日的帮忙。” 程焕然垂下眼眸看着那洁白的信封，安静两三秒钟后，才伸手接过。 阿超转身忙开去了。 程焕然将房门关上，坐在门边的真皮沙发扶手上，慢悠悠打开信封。 乔爸爸率先跟他道谢，并解释说妻子的情况好得差不多，后天即将出院。 他还说，乔慧的情况也一天比一天好，心理医生说她休养几个月后应该能痊愈。 乔爸爸还说，乔慧的导师非常痛心学生的所作所为，但为人师表仍会为学生考量，跟乔慧的领导一并出面，先后劝几个被乔慧陷害威胁的医生撤诉，并同意私了。 乔爸爸花了钱，也欠了很多人情，总算将这些事情一一摆平。 他在信中的最后说，他已经向上级申请调回老家就职，还要带着乔慧一并下乡行医，而且乔慧已经答应了。 乔爸爸还解释说，信封里的小卡片是乔慧亲手做给他的，不管他答不答应见面，都希望他能收下。 程焕然看完，轻轻将信封倒了倒。 下一刻，信封里掉出一张浅蓝色卡片来。 浅蓝色，是他最喜欢的颜色。 他捏起卡片，看着上方熟悉的娟秀字迹，微微发愣出神。 然，对不起。 …… 中午时分，程天源和薛凌带着新婚的二儿子和儿媳妇去陪亲家吃饭。 午后，薛凌一人回来了。 “我让司机带他们到处转转。 你爸这两天没去公司那边，跑过去忙工作了。” 程焕然眼睛微闪，有些欲言又止。 薛凌没瞧见，问：“奶奶他们呢？ 都睡午觉了吧？” “……对，刚回房间睡了。” 程焕然解释：“小欣跟铁头哥午饭前出去了，说是晚上直接回学校，不回家了。 老三在后花园画画，说今晚吃饱再回校。” 薛凌倒了一杯温水，坐了下来。 程焕然顺势坐了上前，忐忑开口：“妈……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这几天有太多太多的事要薛凌拿主意，她都已经听习惯了，脱口便问：“什么事？ 你做主就好，不用问我。” 幸好有一众年轻有为的年轻人帮忙，不然扬扬的婚礼不可能办得这么成功。 今天亲家翁和亲家母一个劲儿赞不绝口，说婚礼浪漫又温馨，每一个环节都办得妥妥帖帖，完美极了。 “亲家他们有些不好意思，说本来希望一切从简，谁知还弄得这么奢华盛大，让我们家破费了。” 程焕然见妈妈说着说着就偏离了话题，心里踌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眼神一个劲儿飘来飘去。 “妈，我……我要问的……是乔慧的事。” 薛凌惊讶挑眉，手中的水杯缓慢搁下。 “怎么了？ 她又想干什么？” 程焕然吞了吞口水，面露犹豫踌躇。 “妈，乔慧她确确实实有心理方面的疾病。 她现在的情况稍微好些了，特意写了道歉信拜托阿超拿给我。 我不想见她，但我……我还是选择原谅她。 妈，我们毕竟是曾经那么相爱的恋人，即便她做过伤害我的事，但她有精神疾病，我作为医生得更该体谅病人。 我知道你们都对她很生气，我也悄悄恨过她，可她是因为疾病才会这般，我最终还是没法继续恨她。” 薛凌舔了舔唇，挑眉低声：“所以，你的意思是……” “妈，集团那边可不可以撤诉？” 程焕然忐忑问：“我知道我们已经退一步，而且已经手下留情，因为她实在做得很过分。 可我想到她失去那么多的东西，除了医生证仍在，其他荣誉和科研成果都无效了，而且她是因为生病才会这么偏激，我心里忍不住怜悯她。” 薛凌看着一脸为难的儿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明白你的意思。 咱们家都是心软的人，尤其是在感情方面，更是心软得一塌糊涂。” 程焕然惊喜笑开了，问：“妈，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嗯。” 薛凌答：“可以不起诉她，但她发表言论的那几个乱七八糟网站我们仍得坚持告。 你和集团的名誉权被侵犯了，我们就必须追究到底。 一来能有杀鸡儆猴的作用，免得以后还有娱乐记者惦记上咱们家。 另外，你已经是集团的老大，你代表的已经不仅仅你个人利益，还有集团的整体利益。” “好。” 程焕然点点头：“这个必须坚持。” 薛凌重新拿起杯子，淡定喝水。 程焕然松了一口气，搂住妈妈的肩膀。 “妈，谢谢你这么疼我……爸爸那边，还得你帮我应付一下。 他向来不喜欢乔慧，这次的事他生气得很。 我一而再，再而三让步，他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薛凌眯眼轻笑：“放心，你爸也是一个善良心软的人，他会理解你的。 等他回来，我跟他说。” “谢谢妈！” 程焕然欢喜亲了亲她的脸颊：“你是世上最好最温柔的麻麻！” 第1707章 亲戚 药业集团撤诉的消息很快传到乔爸爸的耳里，他暗自感激不已，马上转身找老伴分享这个好消息。 乔妈妈听罢，微微感动了。 “那……你得给人家打个电话，好好答谢一番。” 乔爸爸想了想，道：“他估计仍不想见我们，咱们也不能让人家为难。 这样吧，我亲笔书写一封感谢信，等保镖来送饭的时候，拜托他送回去。” 乔妈妈点点头，赞道：“程焕然……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男儿。” “嗯。” 乔爸爸温声：“幸好这一阵子有他的人帮忙，我们的一日三餐和护工问题才能解决。 我不用跑进跑出买东西进来或叫外卖，三餐准时有可口的饭菜吃。 护工也非常专业，一天到晚照顾着你，我才能腾出手去照顾小慧。” 乔妈妈泪光闪烁，话里尽是悔意。 “如果不是小慧变成这样子……他们肯定能走到一起。 像他那么好的男子，千载难逢……我们小慧终究是没福气的孩子。” 乔爸爸睨她一眼，低声：“你怎么又说胡话了？ 我们小慧那么聪明，那么漂亮，只等她的病好了，她照样能找到好男子共度一生。” “只是——”乔妈妈仍心有不甘，“想要找程焕然这般的好男人，已经不可能了。” 乔爸爸提醒：“人品和品质最重要。 咱们找不到条件那么好的，就争取找人品跟他差不多的。 对我们家来讲，现在不缺钱也不缺机会，只要人品足够好，能给我们小慧幸福，其他无需强求。” “唉……”乔妈妈垂下眼眸，低喃：“也只能这样了。 你说得对，条件无法允许的时候，只能降低一部分要求，争取最重要的要求能保持住。” 乔爸爸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别想太多，咱们收拾一下，晚些时候能出院了。” “对对。” 乔妈妈终于开心起来，道：“我先回宾馆洗澡换衣服，然后咱们一起去看小慧。 我给小慧打的围巾一并带过去，让她挑选喜欢的图案和颜色。” 乔爸爸露出欣慰笑容，轻轻点点头。 …… 两个月后，馨园 冬天来了，后花园随处可见落叶，黄叶遍地，被北风卷着吹着，散落四处。 王潇潇挺着凸显的肚子，穿着孕妇服，手里撑着大扫帚来去扫着落叶。 “潇潇！” 刘英裹着花布棉袄，眯眼喊：“快回屋里歇着！甭扫了！” 王潇潇闻言抬头，转而笑出一排整齐的雪白牙齿。 “奶奶！放心！我很快就能扫好的。” 这时，薛妈妈踏步走出来，脚步略有些蹒跚。 “潇呀，甭管那些烂叶子，晚些时候我让工人帮忙扫。 园丁明天就来上班，让他们去打理也成，犯不着你去扫。” 王潇潇轻笑摇头：“反正闲着也闲着，就当是运动一下手脚呗。” 薛妈妈看着她凸显的圆肚子，忍不住慈爱笑出声。 “四个多月而已，就已经这么大了，跟人家七八个月的差不多。” 王潇潇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前天孕检的时候，医生说孩子的营养情况不错，个头都不算小。 扬扬总让我多吃一些，可我觉得吃得已经够多了。” “你尽管吃。” 薛妈妈笑眯了眼睛，道：“吃到饱为止，少吃多餐尽量吃。” 这时，一阵北风呼啸吹来，卷得到处都是落叶和灰尘。 王潇潇连忙挡在老人家的前面，催促：“外婆，这边风大，你还是回客厅去吧。 您放心，我很快就能扫好的。” “好好好。” 薛妈妈慈祥微笑：“听你的，我先回里头烤火去。 你别在外头待太久，风一吹灰尘难免多，这样对宝宝们不好。” 王潇潇点头答应：“好嘞！我扫完就进去。” “啊？” 薛妈妈立刻不同意了，道：“花园地方大，扫完得大半天。 适量运动就行，可千万不能累着。 你最近忙着考试，可不能太累了。” 王潇潇轻笑，心里头暖暖的。 “外婆您放心，下周才开始考试，我已经复习好了。” 薛妈妈关切问：“上次听说要申请那个……那个一年不去上课，对吧？ 学校的老师和领导同意不？ 申请了吧？” “已经申请了。” 王潇潇羞涩低声：“辅导员和班主任都说好，等主任他们批审就行。 我是运动员出身，很多方面学校都会酌情帮忙。” 薛妈妈开心笑了，道：“那就好那就好。 如果有啥难处，一定要告诉你婆婆和扬扬，千万别藏着掖着，知道不？” “知道。” 王潇潇微笑解释：“我爸妈也这么说。” 薛妈妈倏地想起什么，问：“对了，你婆婆呢？ 我好像打早上开始就没瞅见她。” “哦！” 王潇潇答：“妈她去机场接亲戚了……好像是荣城那边来的亲戚。 对方好像是来办事的，妈说晚上再带着客人回来，今天忙办事去了。” 薛妈妈眨巴眨巴眼睛，问：“啥亲戚？ 我怎么没听说呀？ 如果是荣城那边的亲戚，英姐应该知道才对。 她啥事都跟我说。” “可能是妈还没告诉奶奶吧。” 王潇潇解释：“妈很早就出门，当时我和扬扬在健身房，其他人都还没醒。 对了，妈说那人叫陈民，是爸的好兄弟，也是阿虎伯父的表弟。” 薛妈妈恍然点头，道：“原来是他呀！之前你们办婚礼的时候，他也来过。 他是阿虎的表弟，以前跟你公公婆婆合作过生意，感情一直很好。 等等！他来帝都办啥事？” “不知道。” 王潇潇答：“妈当时匆匆出的门，说是今天不回家吃饭，晚上可能在外头吃完再回来。 她说阿虎伯伯和小虎子也会跟着一块儿去。 如果晚饭要回来吃，她会直接打电话给大厨房。” “哦哦。” 薛妈妈狐疑嘀咕：“估摸是有重要的事去办。” 王潇潇看了看天色，催促：“外婆，快些回客厅去吧。 外头有些冷，您不好在这里吹冷风。” “好好好。” 薛妈妈缓慢转身，蹒跚往回走，不忘叮嘱：“你也麻利进来客厅哦，千万别累着。” 王潇潇笑嘻嘻答应：“好嘞！” 第1708章 开除了 那天傍晚，薛凌仍没回来，也没打电话到大厨房加菜。 薛妈妈忍不住问：“英姐，你知道陈民来帝都的消息不？” “啥？” 刘英侧耳探身过来，疑惑问：“知道啥？” 薛妈妈呵呵笑了，耐心重复了两遍。 刘英“啊？” 了一声，转而摇头：“没啊！昨晚阿虎来的时候也没说啥，他就陪俺们喝喝茶，然后跟凌凌聊了一会儿，匆匆就回去了。” 薛妈妈沉思片刻，低声：“估摸不是啥好事……” “别瞎想。” 一旁的薛爸爸好笑骂：“你咋那么喜欢乱想事情？ 现在能有啥坏事？ 菩萨保佑，好的灵坏的不灵。” 薛妈妈嘻嘻笑了，嗑着瓜子。 “不说了，咱看电视。 反正不管有啥事，都是年轻人自个捣鼓去，咱们犯不着愁。” 薛爸爸揶揄：“愁了也帮不上，愁啥？ 咱们现在唯一能帮到孩子们的便是保重好身体，保持身体健康心态平和。 郁闷发愁，一会儿就睡不好睡不着，很快病痛就找上门。 自个难受不说，孩子们就得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和工作，带咱们看医生，还要照顾我们。 他们忙碌不说，还得身心受累。” “就是就是！” 刘英笑道：“咱们保重好身体最重要。” 这时，王潇潇捧着一个大盘子进来。 “奶奶，外公外婆，一起喝甜汤吧。 李师傅刚做好的，还热气腾腾呢！” 三位老人笑哈哈忙簇拥过来。 “哟！今天是绿豆冬瓜甜汤！” “整天烤暖气，喝这个汤正好下下火！” “闻着清甜极了！” “潇潇，你得喝最多的那碗。 我们老人不能吃太甜的，你一人喝当三人呢！” 四人喝着甜汤，开心聊着话。 就在这时，薛凌一脸疲倦走了进来。 “妈！” 王潇潇笑喊：“过来一起喝甜汤吧。” 薛凌罢罢手，将手中的包丢在茶几上。 “不了，我没胃口。 你陪外公外婆他们多喝点儿。” 王潇潇见她脸色不怎么好，跟几个老人对视一番，先后簇拥过来。 “妈，您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您的脸色有些差。” 薛爸爸舔着汤匙，好奇问：“咋了？ 一副累垮的样子，你去工地搬砖啦？” 众人都哈哈笑了，包括薛凌。 被逗笑的主角打理短发，长长吁了一口气。 “没去搬砖，不过确实累垮了。 体力一年不及一年，跑了几个地方说说话而已，就累得不像话。” 薛妈妈翻了翻白眼，笑骂：“没用！” 刘英则笑哈哈调侃：“你比俺们好多了，你们是一年不及一年，我们是一天不比一天。” 众人再度哈哈笑了。 王潇潇递了一张纸巾给薛凌，关切问：“妈，你今天跑了一整天吗？ 晚饭还没吃吧？” “没。” 薛凌微笑接过：“谢谢。 阿虎陪着陈民父子去吃晚饭，我没什么胃口，想吃点儿清淡的，所以回来陪你们吃粥。” 刘英好奇问：“陈民真的来了？ 父子？ 他还带了儿子来这边？” “对。” 薛凌苦笑一声：“他的大儿子被学校开除了，打算来帝都这边找私人学校插班。” 啊？ ？ ？ 几个老人惊讶不已，一个劲儿眨巴眼睛。 “咋回事啊？ 学校开除？ ！” “他大儿子不已经二十出头了吗？ 记得比小欣小崇他们还要大一丢丢。” “为啥开除呀？ 俺听阿虎说陈民的孩子都很乖很听话，一个个老实巴交的，跟他爸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薛凌点点头：“不错，那孩子确实看着很老实，模样比陈民年轻的时候好一些，长相算普通，身高也普通。 用小虎子的话说，往人群里一丢，绝对认不出来的那种。” “这样的老实孩子咋会被开除呀？” 薛爸爸一脸不敢置信，问：“成绩太差吧？ 听说现在的大学比以前严格多了，如果太多科目学得不好，可能会影响毕业不给发毕业证。” 王潇潇倒来一杯温水，递给薛凌。 “会不会是犯了大错？ 如果严重违反校规，学校也可能会做出开除处罚的。” 薛凌苦笑摇头：“他确实是违反校规，无心向学，整天不去上课，每天在宿舍里浑浑噩噩睡觉或打游戏，上学期好几个科目都没及格，辅导员已经警告过他。 谁知他这学期变本加厉起来，连课都不去上。 领导主任之前叫陈民过去，说不好好调整状态就要开除他儿子，因为影响实在太不好。 给了几周时间让他改正，谁知那臭小子仍继续浑浑噩噩睡觉打游戏，课一节也不去上。 这下可把领导们彻底惹生气了，发了全校通告批评，并将他给开除了。” “啊？” 薛妈妈疑惑嘀咕：“老实巴巴的孩子咋会这样？ 无心向学？ 都大学了才来无心向学？ 咋回事呀？” 薛爸爸略一思索，猜测：“突然这样子，肯定是有原因的。 陈民他问了没？ 是不是遭受啥不好的事？” “失恋了。” 薛凌尴尬解释：“那小子喜欢上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暗恋人家一两年了。 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那女的突然主动跟他谈恋爱。 他起初高兴得很，谁知不到两个月那女的却跟其他男生好上了。 可怜的小伙子第一次恋爱就遭受这么大的打击，压根受不住。 天天喝酒睡网吧，不是在宿舍睡觉就是打游戏，完全没心思上学。” “可怜的娃……”刘英难受叹气：“好好的娃，咋就成了这个样子？ 那个……凌呀，娃还能上学不？ 找到学校没？” 薛凌缓慢摇头：“目前还没有找到，不可能那么快的。 他的专业有些偏，目前帝都这边只有两三所私立学院有这个专业，但名声都很普通，差强人意。 陈民望子成龙，希望能尽量找个好点儿的学校。 不过我看那孩子的精神状态非常差，早些时候我劝陈民要好好开导关心一下孩子，别急着给他安排学校。 陈民虽然被气得半死，但自家的孩子自己疼，他还是很心疼的，只是过于口拙，不知道怎么表达。” “让阿虎帮忙呀！” 薛爸爸提议：“表伯父开导开导一下孩子蛮好的。” 第1709章 跑不见了 薛凌答：“有，我已经让阿虎帮忙了。 刚才回来的路上，我还给小虎子留了语音，让他带小伙子去转转，哄他开心。” “对！” 刘英忙附和道：“小虎子更好。 都是年轻小伙子，能说得到一块儿去，玩也能玩一块儿。 换个地方开心开心，指不定很快就没事了。” 薛凌苦笑：“估计有些难，我看那小子陷得蛮深的，精神状态非常差，估计很难走出来。” “不碍事的。” 薛妈妈道：“换个环境，周围的人一变，他就不会老挂念以前的人。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三分钟热度，很快就能忘个精光。” 薛凌缓慢点头：“希望吧。” 王潇潇关切问：“妈，您今天跑了几个学校？ 很累吧？” “累。” 薛凌解释：“前后问了三四个学校，都说不能随意接收这样的插班生。 现在公办学校是不可能了，只能找一些私立大学。 可惜的是私立大学怪他资料不齐全，又是被开除的学生，招生的人总是吞吞吐吐，只差没直接拒绝。 我已经找朋友帮忙寻了一个关键人，打算明天早上先去拜访一番。” “什么人？” 薛爸爸好奇问：“搞啥的？ 招生的？” 薛凌压低嗓音：“人家是当院长的。” 刘英狐疑嘀咕：“私立学校不都是赚钱开的吗？ 咋还会不想要钱赚？ 多一个学生进来，就多一份钱，老师还是一样教，不挺好的吗？” “道理是这样。” 薛凌耐心解释：“但操作起来不容易。 读大学都是学分制，修课程得学分。 小陈的课读得太差，好些都没学分。 现在冒冒然来插班，单单课程这一点对不上，就够麻烦的了。” 薛妈妈嗑着瓜子，问：“那咋办？ 还是得找学校给他念书呀！这样的孩子不能乱丢，不然只会耽搁得太惨。” “是啊。” 薛凌道：“他现在茫然得很，如果将他丢去工作，指不定他会直接崩溃。 学校的环境再复杂，也比不上社会大染缸的一丢丢。 我们早些时候商量了，先让他留级一年。 眼下学期末快到了，过了年再准备入学。 孩子也能趁这段时间好好缓一缓心情，换一个好心态再重新开始。” 话聊完，甜汤喝光，大伙儿一边看电视一边取暖聊天。 程天源今天回来得有些迟，众人肚子不饿，便等他回来才开饭。 不料吃了一半，阿虎带着陈民和小虎子匆匆来了。 “那臭小子没来这边吗？” “没有。” 薛凌疑惑问：“怎么了？ 一个个惊慌失措的？” 小虎子苦笑哈哈：“表弟跑不见了！打他的手机不接听！里里外外都找不到人！” 陈民急得脸色铁青，气呼呼骂：“这混小子！跑哪儿去了！” 程天源起身安抚：“别急别急，他那么大的人了，不会跑丢的。 现在的手机都是精准得不行的地图，只需要点一点就不怕迷路。 小陈是第一次来帝都吧？ 地方不熟，难免会迷路。” 小虎子忙摇头：“不是！他是偷偷从我家跑出去的！” 啊？ ！！ 众人愕然。 阿虎摇头叹气：“那小子真是的！吃饭的时候半句话不吭，路上跟他说话他也不答应，就一个劲儿发呆。 等到了家，我们偷偷商量要不要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 谁知还没商量好，他就跑不见了。” “偷偷？” 薛凌认真问：“没当着他的面说？ 没被他听见吧？” 陈民答：“没……他当时不在场。” 小虎子翻了翻白眼，怒其不争骂：“怎么就那么傻！那女人分明就是在利用他那个大呆瓜，他却将人家当成生命女神！” 阿虎没好气骂：“你懂个毛线？ 少来这里胡说八道！现在那个女人已经跟他没联系了，少提那个没良心的！” “我不懂？ 你懂？” 小虎子不屑冷哼：“不了解内情没发言权。 我就是怕不知道内情，所以才特意找人去秘密调查这个女人。 其实，这女人丝毫不简单，早在进大学前就交往过好几个男朋友。 模样长得还行，进了大学以后一大堆学长男同学追，她几乎是来者不拒，喜欢在一众讨好她的男生中游走来去，骗吃骗喝骗钱骗感情。 表面上说有男朋友，其实就是一个女海王！” “啥？” 刘英听得一愣一愣的，问：“海上来的？ 啥王？ 国外的女人呀？” 薛妈妈也是听得稀里糊涂，嘀咕：“上次好像有一部电影叫什么海王，不过主角是男的，模样就是电视上的美人鱼。 女海王估摸应该是很漂亮的女人，跟传说中的美人鱼一样美吧。” 小虎子：“……”！！！ 一旁的王潇潇略有些尴尬，低声解释：“外婆，奶奶，‘海王’的意思是说这个女的对感情不专，来者不拒，喜欢玩弄其他人的感情。” “哟！” 薛妈妈哈哈笑了，问：“是这个意思呀？ 谁创造的呀？ 怪新奇的！” 小虎子嘻嘻笑道：“新奇的词每天都有。 你们平时只看电视，没怎么拿手机上网。 现在网络上天天有新词，有些早已经深入民心，年轻人大多都知道。” “哎哟！” 薛爸爸忍不住调侃：“小虎子这是在变相说我们已经太老了，是吧？” 小虎子哈哈大笑：“哪敢呀！你们现在才是最年轻的一代。 等我跟你们一样岁数，我指不定连电视都玩不了。” “臭小子！” 阿虎没好气骂：“少打岔！正经事正经事呢？ 现在最关键的是麻利快些找到你表弟！” 小虎子撇撇嘴，指向薛凌道：“找婶婶家的保镖帮忙，分分钟能搞定。 我们知道表弟的手机号码，只需要找专业人士定位一下，我立刻就能带你们找到他。 只需要给个定位，我立刻帮你们搞定！” “对对对！” 阿虎激动起来，哈哈笑道：“俺怎么差点儿忘了！” 小虎子一脸生无可恋，嘀咕：“不是差点儿，是明明已经忘了。” 阿虎懒得搭理她，连忙拉着表弟找程天源夫妻帮忙。 很快地，手机号码报了上去。 不到一分钟，好消息传来了。 小虎子掏出车钥匙，吆喝喊：“定位搞定！立刻出发！” 第1710章 马大哈 那天晚上，程天源和薛凌将几个老人安顿睡觉后，一直没歇下，一边看电视一边等着寻人的最终结果。 “媳妇，你要不给阿虎打过去问问？” 程天源提醒：“都十一点多了。” 薛凌搁下遥控，拿起手机瞄了瞄。 “等多一会儿吧。 早些时候小虎子说了，如果不顺利的话就找我们商量。 阿超已经跟过去帮忙，应该没问题才对。” 程天源苦笑一声，道：“阿民这二三十年来都很顺遂，大商城的生意平平稳稳，夫妻和睦，几个孩子也都很听话。 怎么突然摊上这样的事？ 这孩子的问题看着蛮严重的，得好好处理才行。” “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 薛凌道：“人的运气也一样。 谁说一直平安顺遂就可能一直安安稳稳的？ 阿民夫妻一向老实，把几个孩子也教得规规矩矩。 表面上看着挺好的，但可能疏于照料孩子的心理健康。 今天我跟小陈聊了几句话，他一直支支吾吾的。 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子，本该阳光自信的年纪，却羞涩木讷，连一些话都说不好。” 程天源一听就直皱眉：“真的？ 阿民咋把孩子教成这样？” “不知道以前是不是也这样。” 薛凌苦涩低笑：“出门的时候人多，我也不好意思问陈民。 他眉头紧锁，心情很差。 小陈则木讷不开口，双眼呆滞，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 希望只是受情伤遭受打击太重的缘故，不然这男孩子还得需要好好改造一番。” 程天源努力想了想，可惜却没什么印象。 “我们搬来帝都的时候，那孩子还怀在肚子里。 后来没什么机会见面，加起来还不到两三次，而且都是他们小时候。 我对这个大儿子真的没什么印象。” 薛凌轻轻叹气：“晚些时候你就能看到……真的不怎么行。 精神面貌很差，脸色也差，一副毫无生气的模样。 我觉得他需要看医生，必须先将身体和精神状态调理好，尤其需要心理医生。” “嗯。” 程天源忍不住建议：“晚些时候我跟陈民聊一聊，明天找阿桓帮帮忙。 他认识的医生多，让他介绍专业的医生来处理吧。” 薛凌答好。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略重的脚步声。 “爸！妈！” 薛扬抱着一个公文包，满脸通红，身上带着隐约酒气，大摇大摆般走进来，“不早了，你们怎么还没歇下？” 程天源瞥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还知道晚？ 几点了，你心里有谱不？” “有啊！” 薛扬嘿嘿赔笑：“陪客户应酬，晚了一丢丢。 晚饭的时候我就跟潇潇报备了，并保证十二点前到家。” 程天源听到他这么解释，也只能作罢。 “厨房那边有米糊，肚子饿的话就去吃点儿垫垫肚子。” “对。” 薛凌下巴微扬，叮嘱：“外头挺冷的，吃点儿暖暖身。 晚上喝米糊容易消化，也不用担心夜宵让身体负担太重。” 薛扬摇头：“肚子还饱着呢！一起吃的烤串，吃到有些撑。 不饿，倒是渴得很。” 他将公文包随手丢开，奔去倒水喝。 薛凌一听就直皱眉：“大晚上吃烧烤，重口味加啤酒，吃着是挺舒坦的，对身体的毒害却非常大。 偶尔一两次也就罢了，长期可不行。 别仗着自己年轻身强力壮就肆意妄为，身体可容不得这样子折腾。” “是！老妈！” 薛扬挺直腰板应声，然后咕噜噜喝水。 薛凌看着他粗壮的腰板，忍不住提醒：“最近是不是没怎么锻炼？ 我看你好像胖了不少！” 额？ 薛扬尴尬极了，舔了舔嘴角。 “妈，你……还真是火眼晶晶哎！我几天上一回体重秤，我才知道我胖了五斤多。 潇潇都不知道，你一瞄就能猜出来。 真是绝了！” 薛凌笑骂：“臭小子！少给我卖乖！你是我肚子里生出去的，我能不知道？ 别忘了你是从什么行业走到如今这个行业的。 人一旦松懈放纵，很快就会变得懒惰无所谓。 身体上如此，心理上也一样。” 以前每天都必须锻炼游泳，即便不游，也得在健身房折腾一两个小时。 自创业开始，他每天忙进忙出的，时间分配上出现不合理的地方，很快便疏于锻炼。 尤其是这一阵子婚后住家里，大胃口跟以前一般好，锻炼却几乎没有，不胖起来才怪。 薛扬缩了缩脑袋，做了一个调皮的敬礼动作。 “妈，我知错了。 我保证以后就算再忙，一周也得有两到三次有氧运动，绝不敢再偷懒，不然就罚我成为咱家最胖的人！” 薛凌好笑提醒：“你已经是咱们家最胖的人！一直都是！” 额？ 薛扬：“……” 程天源睨他一眼，语气带着嗔怪。 “潇潇正在准备期末考试，还辛苦挺着一个大肚子。 你别只顾着自己忙，早晚要多抽一些时间陪她散散步，聊聊天。 等她考完试，得带她去市中心转转，带她吃饭逛街，买一些她喜欢的东西。 怀孕很辛苦，需要身边的人多贴心一些。 你忙进忙出的，最近肯定忽略了她。” “哦哦！” 薛扬受教点点头：“爸，我知道了。” “对，尤其是一些孕妇用的物品要多买些。” 薛凌提醒：“冬天到了，可以买多几件冬季的孕妇装，挑舒服颜色明亮的买。 潇潇三餐都在家吃，也不挑食，也没说她最喜欢哪一些食物，什么都说好吃。 尽管她和你都说她不挑食，什么都吃。 但孕妇肯定有比较喜欢或想吃的食物，你有空得带她出去换换口味，不用天天都在家吃。” 薛扬哈哈笑了，道：“咱家的厨师比外头饭馆的师傅好太多，出去吃不卫生还浪费钱，犯不着呀！” “傻瓜！” 薛凌嗔怪瞪他，低声：“咱家里煮饭吃菜都必须先顾着三位老人家，饭菜难免会偏清淡些。 怀孕的人有时候会喜欢重口味的食物。 不能多吃，但偶尔得让潇潇换一换口味。” “哦哦！” 薛扬忙不迭点头：“周末就去。 放心，儿子我绝对说到做到。” 程天源略有些不耐烦，挥手：“别整天马大哈，快回房陪潇潇。” “遵命！” 薛扬一溜烟跑了。 第1711章 寻短见 刚赶走二儿子，大儿子就步伐轻快进了客厅。 “呀！” 程焕然惊讶笑问：“爸，妈，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平时你们都是十一点准时上床的。 怎么？ 今晚有什么特别好看的节目吗？” 薛凌摇头：“没什么好看的节目，有事在商量。” 程焕然将公文包搁下，累吁吁伸展四肢。 “什么事？ 说来我帮忙参谋参谋呗！” 程天源不想说太多，转开话题问：“今天你桓舅舅跟你一块儿去上班了？” 这一阵子程焕然开始去药业集团那边上班，薛桓也时不时过去转一转，帮他镇镇场面的同时，也给自己太清闲的日子找一些事干。 “没。” 程焕然答：“他和衡舅舅去郊外巡察工地。 听说那边的地基已经弄得七七八八，衡舅舅嫌弃工程的进度太慢，跟工头吵了起来。 桓舅舅接到消息后，马上开车过去当中间人劝架。” 薛凌忍不住关切问：“解决了吧？ 没闹大？” “没。” 程焕然笑嘻嘻解释：“现代社会的文明人还是占了大多数的。 吃晚饭前我打给了桓舅舅，说他们都在一起喝茶聊天，早已经雨过天晴。” “那就好。” 薛凌想了想，道：“你跟桓舅舅说一声，明天如果有空的话，过来这边吃午饭，说我有事要拜托他。” 程焕然连连点头，转而好奇问：“妈，什么事呀？” “不关你的事。” 薛凌实话实说：“是陈民大儿子的事情。” 语罢，她简单三言两语解释了小陈急需转学的消息。 程焕然听得苦笑连连，低声：“这样的插班转学哪来那么容易……再说，他是被学校开除的，其他学校不会那么容易同意招这样有心理疾病的学生的。” “别乱说！” 程天源嗔怪睨他，低声：“他还没看过医生，具体还没诊断出来是不是真的有病。” 程焕然缩了缩脑袋，抱着靠枕歪倒在沙发上。 “这不明摆着吗？ 听你们这么说，他已经有很明显的心理障碍，而且时间不短了。 他这样的情况算蛮严重的。” 自家儿子是医学院高材生，从事医学行业也两三年。 正经医生说的话，由不得人不信。 薛凌一听，赶忙解释：“我们正准备找你桓舅舅介绍妥当的心理医生。 听说傍晚时候他突然跑没影了，他爸和阿虎父子俩都担心得要命，特意跑来找阿超帮他们定位具体位置。 这不，大晚上了还没回来。” 程焕然点点头：“及时治疗，只要配合得好，应该能很快好起来的。” “问一问阿虎他们。” 程天源等得有些不耐烦，道：“都快十二点了，人究竟找到没有，怎么一个报信的也没有。” 薛凌拿起手机拨打，不料却没人接听。 随后，她又拨通了小虎子的号码，谁知结果一样。 薛凌暗自觉得不对劲儿，忙给阿超拨打过去。 阿超不愧是专业人士，手机刚响起，很快接听了。 薛凌皱眉问了问，又问了几声，转而烦躁皱眉：“行了，你先帮忙将人送去医院。 送去急症室后，发个定位给我。 我和先生随后就到。” 一旁的程天源和大儿子乍听到“医院”两个字后，都惊讶凑了过来。 “怎么了？ 还得送医院？ 急病？” 薛凌为难叹气，摇头：“那孩子突然想不开，不肯跟阿虎他们走，一直耗在河边不肯妥协，后来甚至跳进河里。 幸亏消防队员及时出手将他救起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阿超正在开车送他们去医院的路上，其他人急着照顾小陈，都没能及时接听电话。” “这孩子！” 程天源气得脸色铁青：“怎么还想不开了！真是太不让人省心！” 程焕然忍不住小声嘀咕：“爸，人家心理有病，不能一概而论。 病人嘛，有时自己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薛凌匆匆起身：“好了好了！有什么话路上再说，赶忙换衣服去医院！” 程天源也匆匆起身。 一旁的程焕然尴尬笑了笑，询问：“爸，妈，那我……要不要跟着去？ 需要不？” “不用了。” 薛凌罢罢手：“你明天一早还要上班，早些回房歇息吧。 我们过去以后，一共好几个人能帮忙照顾，不差你一人。” “好。” 程焕然点点头：“那你们路上小心。 如果需要帮忙，就立刻打给我。” 一会儿后，程天源和薛凌匆匆离开馨园，赶去中心医院的急症室。 小虎子接到薛凌的电话后，跑出来接应他们。 “医生说救得及时，没什么大碍。 现在晕迷不醒，做几个检查后得转去内科那边。” 程天源皱眉问：“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吗？ 为什么不明天出院？ 转去内科是啥意思？” 小虎子苦笑解释：“医生说表弟可能有其他病……得等明天其他医生上班了，再仔细检查检查。” “既然来了，只能听医生的。” 薛凌关切问：“小陈的情况怎么样？” 小虎子答：“还昏迷不醒。 婶啊，刚刚我才说过呀！” 薛凌苦笑：“对不起，年纪大了，一紧张起来记性真不好。” “说啥呢！” 小虎子哈哈笑了，“你还年轻来着！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有活力最聪明睿智的女人。” 薛凌罢罢手，压低嗓音：“别嚷嚷，医院严禁大声喧哗。 走，快带我们去看看小陈。” “马上去！” 小虎子招手：“这边请！” 急症室走廊的病床上，脸色糟糕的小陈昏迷不醒，鼻子挂着吸氧管，一只手正在挂水，一旁的仪器嘟嘟作响。 陈民的脸色跟儿子差不多一样糟，颓然坐在角落里，眼里脸上尽是痛苦担忧之色。 “阿民！” 程天源试探喊了喊他。 陈民一下子红了眼睛，指着病床上的儿子。 “这小子……忒不像话！” 话语还没下，眼泪早已经飚出眼眶，喉咙口哽咽呜呜。 程天源连忙搀扶住他，安抚：“没事没事，年轻人恢复快，明后天就没事了。” 陈民虚脱般靠在他的身上，喘气：“……差点儿被他给吓死……我的腿直到现在还颤个不停。” 第1712章 精神病 一旁的阿虎直叹气，恨铁不成钢低骂：“这小子忒气人！差点儿吓死我们！一脑袋就往河里头扎！那里头黑乎乎，幸亏脑袋没扎伤，不然……唉！” 小虎子罢罢手：“别说了别说了，都没事了。” 陈民红着眼睛，扶着脑门。 “都不知道该咋办……这样子还怎么读得了书啊！” 薛凌凑了上前，帮忙搀扶他。 “阿民哥，别烦，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现在都要年底了，先让孩子好好养身体，然后再找学校入学。 眼下最重要的是孩子能快些走出来，心态调整好，身体照顾好。” 陈民瞪了瞪昏迷不醒的儿子，心头尽是恼怒。 “他小子没种！不就是一个女人吗？ ！至于把自己搞成这样？ ！忒让人瞧不起！” 阿虎也是一般想法，冷声喝道：“就是！男子汉大丈夫，就得拿得起放得下！哪能这样子？ ！为了那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去死，脑瓜子咋想的？ ！啊？ ！你爸妈养你容易？ ！他们养了你二十多年，就为了你能自个想死就去死？ ！你就只想着你自个！你想过你爸妈没？ ！想过弟弟妹妹没？ ！亏你还是家里的长子！就这么个混球样儿！呸！伯父俺忒看不起你这样子的怂包！” “好了好了！” 小虎子听不下去了，嗔怪瞪了瞪老父亲：“爸，您就不能少说两句？ 叔心里头已经够烦了，你还火上添油？ 你是嫌这事还不够严重，是不？ 表弟现在再怎么说也是病人，你们就不能晚些时候他好了再骂？ 医生刚才不还说了吗？ 他可能肺部积水，得住院观察。 他可能还有其他病，这话也是医生说的。 他都躺病床上了，你们就不能消停点儿？” 阿虎讪讪撸了一下白灰灰的短发，支吾：“俺……俺就是心疼他，心里头也气他自个不争气。” 小虎子翻白眼，道：“你这么骂，他就能知道你是在心疼他？ 你们老一辈的想法，什么时候才能跟得上时代潮流呀！” 阿虎偷偷瞪了瞪他，傲娇扭过脑袋去。 一旁的陈民撇撇嘴，嗓音不自觉小了一丢丢。 “孩子就是不能宠着，尤其是男孩子。 我和你爸以前比你们这一代人的环境差了不止几十倍，打小每天饿肚子干活，吃不饱穿不暖，爸妈每天不是抡棍子就是破口大骂。 你看看你们——穿得好吃得饱，整天还追求这个，追求那个。 要我说，你们就是日子过得太好，才会这么不扛事！你瞅瞅他，一个女人而已，至于弄成这样子要死要活吗？ 哪个男人能这么怂？ ！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不是十二三岁。 就为了一个留不住的女人，把自己折腾成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丢脸丢到家去了！” 小虎子无辜被牵扯，暗自觉得委屈。 “叔，表弟这样的情况……毕竟是少数。 现在的年轻人开放得很，有些小学还没毕业就谈好几个男女朋友，甚至荤素不忌。 像表弟这样乖得出奇的孩子，平时看着人畜无害，什么坏事都轮不上他。 一旦出个什么事，绝对会跟来个大爆炸一样——吓死你们！” 陈民愣了愣，问：“啥叫荤素不忌？” “就是无论性别。” 小虎子解释：“男女不忌讳。” 陈民：“……” 阿虎：“……” 程天源尴尬轻咳一声，道：“阿民夫妻都是老实人，教出来的孩子自然也会偏老实些。” “表弟那样的不叫老实！” 小虎子眼睛转来转去，低声：“在这年纪的臭小子眼中，表弟这种就跟傻子或二愣子差不都了。” 阿虎气呼呼骂：“臭小子！说啥呢！” “事实而已。” 小虎子小声嘀咕：“就他那模样……就算不是傻子，也是二愣子。” 薛凌睨他一眼，嗔怪道：“别胡说，他可能是受的刺激太大，又郁闷惆怅太长时间，心理上接受不来，造成一些心理疾病，所以行为跟普通人有差异。” “对。” 程天源附和道：“他之前浑浑噩噩的，可能是那种……抑郁症的迹象。” 陈民听得脸色白了白，问：“啥？ 心理上的病？ 那——那咋治啊？” 只听说过心脏病和精神病，也听说过心理上的病算是精神病的一种。 以前总觉得这样的人铁定是太懦弱，或者日子过得太差或太好，不然哪来那么大的压力把自己折腾病。 薛凌摇头：“我们不是专业人士不怎么清楚。 但心理医生懂，所以得由专业的心理学医生来处理，才能稳妥些。 心理上的病也是病，可能看不着摸不到，但专业医生能根据病人的精神状态和一些检查来判断病症，然后对症下药，加上一些辅助的办法来治疗病人。” “哦哦。” 阿虎急忙问：“那咱们还等啥？ 赶忙找心理学医生去呀！” 程天源直皱眉，劝道：“现在大晚上的，别急哄哄的。 等小陈明天醒来，听听医生们的建议，不管哪儿有病，一定先有病治病。 至于上学插班什么的，千万不用急于一时。” “对。” 薛凌附和解释：“找学校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办到的。 小陈目前的精神状态太差，我们可以先一边给他治病，一边慢慢给他挑学校。” 陈民一向没什么主意，听程天源夫妇这么分析，心里顿时明朗多了。 “既然这样，那暂时就这么安排。” 阿虎爽快道：“行，那听阿源和嫂子的。 阿民，你放心，有我和小虎子帮忙，不愁不够人手照顾。” 陈民感激涕零，低声：“谢谢……好兄弟。 帝都这边的医疗条件最好，留下的话肯定对孩子的病更有帮助。 以后还得麻烦你们两家子多多搭手。” 程天源关切询问：“你在这边待一阵子，应该不影响惠城那边的生意吧？” “不怕。” 陈民解释：“商场那边人手足，而且我老婆也在。 她带商场二十来年，就算有什么事，她自己一个人绝对能应付过去。” “那就好。” 薛凌微笑道：“这样才能安心留下来治病找学校。” 第1713章 太忽略 小虎子留下守夜，陈民和阿虎都被程天源和薛凌接走了。 两人都身累心累，窝在后座角落迷糊睡着。 夜已经深了，路上没什么车辆，老陈开得有些快。 薛凌有些困了，昏昏欲睡。 程天源没什么睡意，看着车窗外的夜色发呆。 不久后，车子拐进馨园。 阿虎打了一个哈欠，伸伸懒腰：“阿民，走！哥带你回去睡！” 陈民被他的大嗓门吓醒了，顿时睡意全无。 “……哦！那走吧。” 程天源低声：“媳妇，我送他们回去，你先回房间歇下。” “好。” 薛凌给阿虎他们道别，打着哈欠离去。 程天源搀扶住陈民的胳膊，道：“走吧，我们往后门走。 走过一条小道，很快就能到阿虎他们住的四合院了。” 陈民脚有些酸痛，借助他的力道缓慢走着。 “真羡慕你们能住得这么近，天天有人一起聊天说话。 一旦有个什么事，两人能商量商量，还能互相帮助——真好！” 阿虎嘿嘿笑了，道：“有烦心事的时候，还能偷偷喝一杯。 嘘～～千万别让你嫂子知道，免得她又要唠叨俺。” 陈民低笑：“真好！连喝酒都有伴。” 三人一边往后花园走，一边低低聊着话。 陈民忍不住赞道：“这地方忒宽敞，走好半晌还没到后门。 上回我记得我是在婚礼上喝醉了，虎哥你背我回去的，对吧？ 当时也是在后花园。” “不是！” 阿虎哈哈大笑：“俺腰力不咋行，是小虎子背的你。” 陈民挑了挑眉，转而低低笑了。 “虎哥，这些年小虎子变了不少。 几年前他还是一个叛逆小伙子，爱炫富爱享受爱乱搞。 现在的他截然不同，一心用心搞事业，爱家庭孝顺父母，疼媳妇疼儿子。 而且，他还很懂事很体贴人。 瞧，今晚如果不是他主动要求守夜，我都不好意思回来。 我的老腰也不咋行，坐多一会儿就会绷不住。” 阿虎不好意思傻笑：“还行吧。 以前是俺宠坏了他，也不懂得咋教。 这几年他在这边混得还行，主要是阿源和嫂子一直护着他，教着他。 阿民，俺实话说啊。 这孩子，尤其是男孩子长大以后，他就不爱听爸妈说话了，心里头觉得太烦。 不管爸妈说得对不对，他反正都会通通不听。 给别人教，可能会严厉些，要求多一些，但效果好呀！孩子还是得多出去溜达溜达，不然铁定成长不了。” “我……”陈民欲言又止：“我没读过多少书，以前连话都不会好好说。 做生意好些年了，口才终于勉强过得去，可仔细听还是不咋行。 他是家里的老大，我总一味儿以为他很懂事。 总以为他从小成绩不错，算不了啥名列前茅，但也在中上水平。 读书好，我就不咋担心了。 他乖乖上学，乖乖当个好学生，也就够了。” “那铁定不够！” 阿虎笑道：“男孩子嘛，不能太古板了些，不然女孩子不喜欢！” 陈民眸光微闪，转而忍不住叹气。 “是啊，他太木讷了，跟我年轻的时候差不多，连话都说不咋好。” 一旁程天源插嘴问：“你没让他去学习？ 没刻意去避免这样的情况？” “……怎么避免？” 陈民苦笑反问：“他天生就这样，还能咋改？ 我们夫妻俩都觉得只要他好好上学，好好读书就够了。 等他长大了，工作了，指不定以后就能改善起来。” 程天源暗自叹气，低声：“以前咱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孩子，父母亲为了给我们弄几口吃的，弄一两间土房子，就够他们忙活的。 但我们的孩子不一样，他们一个个都是靠着读书长大的。 他们的生活环境比我们复杂许多，可他们学习的环境却比我们那时候狭隘得多。 他们就一间教室，一块黑板，一大堆的课本，然后就没了。 你年轻的时候是木讷些，但你在供销社上班后，为了那么一百多块工资，你不得不跟老板弯腰，不得不整天支支吾吾练习招待客人的话语。 后来你越说越好，口才也有了明显进步。 但你的孩子尽管二十出头了，他一直都是跟书本为伴，能交流能沟通的机会不多，所以没环境逼迫他去开口去改善口才。” “是啊！” 阿虎附和道：“咱们那时候娶媳妇，顶多只要一辆自行车和一间土房子，娶媳妇不会难。 现在可不一样了，人家姑娘家见你不爱说话，连话都不会好好说，不会哄人不懂幽默，哪可能会喜欢！” 小陈的情况有些严重，除非主动问他，他才肯支支吾吾答几个字，模糊不清的同时，可能早已经被他的嘴巴吞掉三四个。 跟自己算熟稔的长辈都这样子，跟外头不熟悉的人可想而知得多困难。 模样长得很普通，身高也只在普通范畴内，加上木讷不懂开口，不懂主动追求女孩子，怎么可能会得到漂亮女生的青睐！ 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小虎子悄悄让朋友去调查，黑了小陈的手机，也黑了那负心女孩子的手机，发现那女孩子之所以破天荒愿意跟小陈谈恋爱，是因为她要气自己的前男友，故意跟小陈这样“傻愣子”在一起，让他的面子上过不去。 谁料前男友早就找其他女生去了，还反过来嘲笑她品味变得那么差，甚至庆幸两人提前分了手。 那女孩子气不过，却也无可奈何，转身跟小陈提了秘密分手，转身找下家去了。 在她的手机里，她跟自己的闺蜜唠嗑说从没见过小陈这样的蠢男人，说话支支吾吾，模样傻乎乎，一点儿情趣都不懂，真不知道他是哪个世纪冒出来的，甚至怀疑他是走后门考进学校。 小虎子调查以后，只悄悄告诉老父亲，丝毫不敢告诉陈民。 “我……我真不懂这些。” 陈民禁不住长长叹气：“我和我媳妇都没怎么读书，也不爱学习。 他们三个学习成绩都还过得去，我们觉得貌似已经够了。 你们说得对，是我们之前太忽略了。” 第1714章 父母苦水 阿虎拍了拍他的胳膊，低声：“以后多关注点儿孩子，没事的。 他现在还年轻，机会多得是。” “唉……”陈民苦笑叹气：“都二十出头了，迟了些。” 阿虎“哈！” 了一声，道：“我家那臭小子也是结婚后才总算稳定下来。 之前他作天作地的，如果不是阿源和嫂子帮俺压着他，那小子早不知道在哪个旮旯角落当二流子去了。” 程天源却不这么认为，解释：“小虎子只是皮了一些，爱玩不爱读书，并没有太大的缺点。 最不好的应该是家里环境太好，花钱大手大脚，还爱显摆。 其他都是小毛病，只要时候到了，人成熟了，性格稳重些，很多就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掉。” “哎！” 阿虎罢罢手：“如果没有你们当时控得严，嫂子还找了机会帮他搞事业，他铁定改不过来。 人呐，得知道钱多难赚，他才知道钱来之不易，得省着点儿花，不能乱花。” 陈民禁不住羡慕连连，道：“他现在赚钱那么厉害，娶了漂亮媳妇，还有两个那么可爱的娃。 哥，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阿虎哈哈大笑：“满意！俺挺满意的！” 他摸了摸圆鼓鼓的啤酒肚，似感慨似赞叹。 “想他也才二十几岁，能有自己一份事业，还能在帝都买那么大的四合院住，有老婆儿子热炕头。 跟他同年龄段的人一比，他算是拔尖的。 想俺们在他这个年纪，还跟一个二愣子似的。 俺去学开车，你在供销社给人卖东西，兜里一天到晚没几毛能花。 这么一想，那小子还真不孬！” 三人都笑开了。 绕过走廊，来到后花园，直奔后门。 程天源走在前头带路，时不时回头。 “阿民，趁着这一趟来帝都，给孩子换个环境也好。 小虎子已经不是几年前的皮小子，尤其是这两年性子沉稳了不少。 我建议不如让小虎子带一带小陈，让他看看更广阔的天地，指不定世界观和价值观都能有大转变或改变。” 阿虎也附和道：“对对！俺们都是老古董了，思想早跟不上这个社会。 现在的年轻人都搞网络那套，有个电脑，有个手机，就能知道满世界的事情。 俺们不行了，早脱节了。 他们的那些新潮话，俺们是一个都不懂。 年轻人终究还得年轻人去带，才能带得动。” “哦哦。” 陈民不好意思笑了，支吾：“我就怕给你们添麻烦……小虎子他有家室和事业，每天也是忙得很，怕影响他工作什么的。” “怕啥？ ！” 阿虎爽快道：“俺回头说一说他去！那臭小子别的不行，豪气这一点倒是跟俺年轻时候差不多。 俺仗义，他也仗义。 照顾小表弟，照顾自家亲戚，不应该的吗？” 陈民仍是不敢答应，低声：“小虎子他忙得很，事业现在做得也大。 他一向关心爱护表弟，这点儿我一直挺感动的。 可阿浩那小子太没出息，指不定连跟在小虎子身边都不敢——” “别瞎想！” 阿虎嗔怪打断：“你咋能这样子说孩子？ 他还小，还在读书，咋就能判定他没出息？ 他现在没出息，将来也铁定行。 你说你咋当人家父母的，就一味儿责备孩子！你就算真的不敢，你也得鼓励他呀！” 程天源点点头：“不错，你得适当鼓励鼓励孩子。 小浩现在面临学业和感情危机，身心早已疲倦不堪，你们做父母的得换一换角度，别顾着生气责备，得先鼓励帮助孩子走出来。” “唉！” 陈民为难叹气：“我还不敢跟家里的媳妇说……她如果知道那小子去跳河，她估计也得去跳河。” 阿虎撇撇嘴：“这有啥难的？ 你不说，我们不说，嫂子咋可能知道。” 陈民抓了抓灰白的短发，颇无奈颇凄然。 “以前当人家儿子，处处为家里着想，照顾老父母，照顾姐妹们。 自打自己有了儿子，我总觉得他们这一代过得忒好。 有得吃，有得喝，有得住，出门有车坐，兜里有钱花。 上头的父母亲犯不着他们照顾，钱不用去赚，只需要把书读好就行。 可他们却动不动就搞抑郁，一转身就要去跳河！真不知道是日子过得太好了，还是咋滴？ 都已经这么好了，他们还想咋滴？” 阿虎听罢，呵呵呵呵傻笑。 “俺也想过这个事，可压根想不出原因来着。 就是啊！俺们那时候那么难，吃顿饱饭都不容易，咱们咋都还能好好活下来。 怎么到了年轻人这一辈，反而就这么脆弱不经磋磨呀！” 程天源冷静想了想，总结：“估计是大环境所致的吧。” 陈民幽怨苦笑：“也有自家的问题。 我和我媳妇都不懂怎么教孩子。 瞅瞅，你们的孩子都挺好的，尤其是阿源的四个孩子，一个比一个优秀，各有所长，读书成绩也都很好。 最让我羡慕的是他们的性子好，自信阳光，落落大方。 那天扬扬结婚，我看着他们兄弟妹相处得很好，还懂得应酬接待客人，谈吐都非常好。 我一边偷偷看，一边偷偷羡慕来着。” “也有一大堆缺点的。” 程天源道：“别只看到别人家的长处，却盯着自家的短处看。” 阿虎忙不迭点头：“就是就是！阿源家的四个孩子都是人中龙凤，不能跟他们比。 另外，他们也都有一些小缺点的，只是你接触时间不长，所以没发现。” “但凡是个人，都是有缺点的。” 陈民道：“哪有人是完美的。 不过，阿源的几个孩子确实很优秀，缺点不多，关键是让父母亲省心。 不像小浩和小虎子，一个木讷得连话都说不好，一个又调皮好动得要命——都是不省心的家伙！” 程天源哑然失笑，示意阿虎去开门，转身一屁股坐在四合院门口的木头桩上。 “我刚才不都说了吗？ 别总胡乱羡慕别人，别人的不一定就如你羡慕的那般好。 大家都是当父母的，该有同感才对。 我家那几个也没少让我和凌凌操心省心——真的。” 第1715章 操不完的心 陈民也走累了，瘫坐在一旁的草地上。 “别安慰我了，你的孩子如果还不省心，那估计全世界就没让人省心的孩子喽！” 阿虎掏出钥匙开门，眯着眼睛捣鼓着。 程天源摇头：“真的，我做什么要骗你？ 别的不说，就说近期的。 老大跟他的女朋友闹分手，本来看着做事挺沉稳的，谁知处理事情却硬绷绷。 分手分得非常难看，甚至可以说是难堪。 那女的特意爆我们家的一些私隐事，甚至还在网上找一些小流氓来家门口找茬并要殴打老大。 一闹再闹，闹得沸沸扬扬，连网上热搜都上了好几回。” 陈民目瞪口呆，问：“网上都有这些新闻？ 真的？ 我没怎么会捣鼓手机上网，压根不知道哎！” 程天源扯了一下嘴角，揶揄：“你如果知道，你就不会说刚才那一席羡慕话。 我和媳妇进进出出跑了好几天，折腾得心累身累，总算将这件事给平息下来。 那小子也没法再去医院上班，干脆去药业集团那边。 他弟弟和妹妹都被他拖累得连学校都不敢去，请假在家里躲两天。” “这么严重啊……”陈民听得瞠目结舌，“那幸亏你们处理好了。” 程天源摇头苦笑：“老大看着沉稳，实则还是历练不够。 老二为人很乐观，但是太马大哈。 读书那会儿实在不行，只能走体育生的路线，没少让我||操心。 后来为了救潇潇，也就是他刚过门的媳妇，伤了胳膊的主经脉，不能再训练爆发式游泳，所以只能退下来继续读书。 幸好他得过大奖，直接保送了帝都大学，不然还不知道他能不能混上大学。 自毕业后，他就跟两个伙伴合作弄网上销售运动服，钱还没赚着，孩子却提前怀上了。” 陈民和阿虎都哈哈笑了。 程天源嗤笑：“那小子一开始竟还打算不要孩子，说他还没有立业，不敢成家。 而且，他顾虑潇潇的学业还没完成，不敢开口让她为自己暂时放弃学业。 所以，他劝潇潇将孩子给堕了，就连日期都已经跟医院那边约好了。 直到最后发现良心过不去，悄悄打了电话给他妈，不然——不然我揍死那小子！” 陈民憋笑：“亡羊补牢嘛，为时不晚。 他能知错马上改正，顺顺当当娶了一个那么漂亮的媳妇，还娶一送二，找媒人匹配都没法找这么好的婚事！” 程天源鼻尖轻哼：“那小子把我气得不轻，直接将他狠狠骂了一顿。 他是没钱，但家里还是不缺钱的，至于这样子委屈人家姑娘吗？ 潇潇那么好的姑娘家，还是世界冠军，不介意他是一个一事无成的穷光蛋，愿意给他怀孩子，愿意跟他挤租来的小公寓。 他竟还敢这样子对人家？ 幸亏他及时悔悟，不然我真得狠狠揍他一顿！” “都没事了！” 阿虎扭过头，笑道：“这事又不止你家扬扬有，我家小虎子结婚那会儿，小小虎都好几个月大了呢！这事没啥好操心的，喜上加喜的大好事呢！” “就是！” 陈民附和：“这样的事又不是现在才有，以前也是比比皆是。 咱们那会儿思想还古板些，不敢搞太出格的事情。 现在的年轻人不一样，年纪小小就交往男女朋友，随随便便就分手。 你们家扬扬能及时纠正，娶人家姑娘为她负责，绝对是这一辈人中的佼佼者。 敢于承担责任，敢于结婚生娃，你得赞着点儿。” 程天源摇头苦笑：“赞不出口。 那小子整天马大哈，时不时忽略家里的潇潇，不够体贴细致，一点儿当父亲的自觉性也没有！” “那你们就多多提点他。” 陈民罢罢手：“这不算什么大问题。 他本来是完全没负担的年轻小伙子，突然成了家，肩上一下子多了两个孩子的责任，一时半会儿肯定接受不来。 不急，你们多多提着，等孩子生下来，他马上会变样。 咱们男人都这样，娶媳妇的时候一个样，当了爹的时候又是另一个样。 咱们大多数人都得当了爹以后才会真正成熟，终于体会到肩上多了儿女的责任。” “希望吧。” 程天源温声：“那快了，几个月的事而已。” 这时，阿虎终于将门打开，推开两扇门。 “兄弟们，进去吧！” 程天源却懒得挪动了，歪倒在木桩上。 “去倒几杯水来喝，喉咙都渴得快冒烟了！” 阿虎一溜烟跑进家里去了。 陈民直觉有些冷，将身上的羽绒服裹紧一些。 “帝都的天气咋就那么冷呀？ 白天明明有大太阳，晚上咋还能这么冷？” 程天源打了一个哈欠，道：“地表温度低呀！夜晚有寒露，你这样子躺在草地上，不冷才怪！” 陈民倒也没在意，甚至翘起二郎腿。 “阿源，你家老三看着很文静，又高又俊，应该比两个哥哥省心许多吧？” 程天源略一思索，答：“还行吧，他和小欣打小的成绩都很好，一直很稳定，学习这方面倒不用我们怎么担心。 不过他选的专业和未来职业方向有些……有些偏，我起初不怎么赞同，不过那小子自己很坚持，死活不肯放弃，我们最终只能随他。 我和媳妇都想着，我们两人都搞经商做生意，不好要求孩子们都得跟我们一样。 他们能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追求事业，比我们幸运多了。” 陈民附和点点头：“那得有你们给他们创下坚实的基础，不然他们也没法随心所欲去追求自己的兴趣。” “暂时还行。” 程天源轻轻叹气：“最让我担心的还是老幺小欣。 她自小被我们护得太好，性子单纯得跟一张白纸似的。 不管是她将来的就业还是婚姻，我都暗自操心不已。” 陈民狐疑问：“啥？ 她不已经找了一个那么棒的小伙子吗？ 知根知底，又完美得跟订做的似的，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满意是满意。” 程天源压低嗓音：“小欣跟他差距太大，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担心她以后无法平衡自己的婚姻……过得不幸福。” 第1716章 老男人聚会 这时，阿虎匆匆奔出来，手里合拢捧着三个大杯子。 “快进来！外头风大！我带你们去烤火炉去！来，先喝点儿热乎的！” 程天源起身，将草地上的陈民拉拔上来。 接着，一人接过一个水杯，随着阿虎进了屋，直奔后方的小院子。 所谓的小院子，其实只有一面朝外，其他都是墙面加小窗设计。 阿虎笑哈哈介绍：“这是俺闺女在网上买来送给俺的。 瞧！够大吧？ 能烧柴能烧炭，能做烧烤还能烤火，功能多着呢！” 程天源赞道：“看着很不错！这火刚点上，一下子就暖和起来了。” 阿虎点上木柴，笑嘻嘻问：“小冰箱里有肉有菜，咱们弄点儿来烧烤，怎么样？ 再配点儿小酒——” “别！” 程天源拦住他，嗔怪瞪他，“你不能喝酒，你忘了？ 冬天的血压容易不稳定，你还不悠着点儿。 一会儿被王青知道了，非把你骂死不可！” 陈民跟着摇头：“都几点了？ 再折腾一会儿，指不定天就要亮了。 你的血压一向不稳定，酒就不要了。” “嘿嘿嘿！” 阿虎讪讪赔笑：“俺……俺都好些日子没喝了，馋得很。 咱们喝点儿红酒，度数低得很，应该不碍事的。 这不有你们在嘛？ 能帮俺挡一挡阿青。” 程天源扯了一下嘴角，道：“一会儿我回家睡了。” 阿虎赶忙求助看向陈民。 陈民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假装看着火炉。 “我……我睡前不能喝酒，别拉上我。 明天还得去医院，能帮你挡得了一时，没法帮你挡一整天。 嫂子难不成能饶过你？” 阿虎哀怨极了，只好将这个念头生生忍住。 “帝都的冬天晚上忒长，至少还有七个小时才会天亮。 漫漫长夜，咋能没一点儿小酒助兴？ 上一次咱们三兄弟聊天喝酒睡大觉——貌似都好些年了！” 陈民仔细想了想，答：“好像是十来年前。 当时阿源在程家村的别墅建好了要入宅，一大家子都回程家村去庆祝。 我和阿虎哥带着一大堆东西和一箱啤酒过去。 那天晚上咱们一边喝一边聊，也不知道喝到几点，反正喝到睡过去为止。” “对对对！” 阿虎也想起来了，摇头苦笑：“一晃都十来年了！日子过得咋那么快！十年咱们才可能凑齐一回，忒不容易！今晚怎么也得喝一小杯，不然太对不住这样的大好机会。” 陈民笑骂：“说来说去还是要喝！你就死了这一条心吧！” 程天源喝着热水，温声：“咱们围着火炉聊一聊就成，别瞎折腾。 今时不比往日，咱们的身体也远远比不得十年前了，熬夜加喝酒，指不定明天孩子们得捞咱们去医院。” “胡说八道！” “呸呸呸！” “哈哈哈！” 陈民禁不住羡慕连连，道：“阿虎哥，你们现在住帝都多好呀！离儿子近，每天都能逗孙子玩，还能跟阿源他们成了邻居，日子热闹又开心。 当初你和嫂子选择来这边，我一开始就觉得好，一个劲儿赞同你们过来。 儿女都在帝都，你们也来帝都，这样能互相照应。 年纪大了，能含饴弄孙是最幸福的。” “是啊！” 阿虎笑道：“年纪大了，身体三天两头冒小毛病。 好的时候，压根没多想，反正过一天就一天。 身体开始不行的时候，偶尔就忍不住惦念儿女和孙子。 一家子才这么几个人，不好天南地北各自去。 现在凑一起，有各自的事情干，有各自的空间待，有事没事能随时聚一块儿。 这样的情况，绝不是啥交通情况再好再方便能解决的！飞机再快，儿子和女儿不可能三五天就坐一会儿来陪我们，对吧？” “嗯嗯。” 陈民看向一旁的程天源，道：“你瞅瞅阿源他们，连儿子女儿念大学都舍不得他们跑远！” 程天源笑了，解释：“其实，最大的原因是帝都的教育资源很好，在国内数一数二，自然不用跑大老远去找学上。 另外，几个孩子也都是恋家的，一个个都没想去远。 他们不跑远，我和凌凌多了不少操心和麻烦。 希望能跟阿虎他们一样。 等我们老了病了，他们也能就近照顾我们。” 阿虎敲了敲烧火的木棍，嘿嘿笑了。 “主要是你们几个孩子都不叛逆。 如果一两个是不听话那种，指不定早一溜烟跑国外去了。 还有啊，得他们不讨厌老人家，尤其是娶进来的媳妇。” 陈民附和道：“不错，现在好些年轻人都不爱跟公公婆婆和长辈们住一块儿。 不是所有，但数量不少，也算是年轻家庭中的一种大趋势。” 阿虎凑了过来，压低嗓音：“要不是这个四合院够大，我们带着女儿住一边，儿子他们住另一头，我和阿青铁定在附近租房子或买房子住。 现在的年轻人跟我们老一辈的想法不一样，不想一大家子凑一块儿热热闹闹住。 他们更喜欢注重私生活，讲究那个……个人空间。” “不错。” 程天源低声：“凌凌之前也跟我聊过，说我们跟几个老人能住一块儿，那是我们这一代的思想仍偏传统。 但我们这么想，不能要求年轻人也得跟我们一样。 所以，她一早就将几个孩子的婚房安排好，都离这边不算远，步行就能到。 老二有些超前，婚房那边还没装修，潇潇又怀着孩子，所以暂时安排他们住家里。 但凌凌早已经带他们去看过婚房，跟他们说以后要何时搬出去都随他们。 目前看来，最近的也许是小欣……如果她顺利嫁给新之的话，也就走一两分钟的距离。” “对对！” 阿虎大手比划：“那头就是阿源女婿的四合院！地方比这边大两倍多，又大又宽又漂亮！” 陈民羡慕连连，道：“真好！这就是典型的门当户对，嫁在家门口。 女儿如果嫁得远，三年几年才能回娘家一回，其实跟没了女儿差不多。 像小欣这样的，简直不能太好，天天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也不用担心女儿会受什么委屈。” “唉……”程天源扯了一下嘴角，叹气道：“说来说去又说了回来。 小欣仍是我最担心的一个，就算嫁在家门口，还是有一大堆顾虑。” 第1717章 公主病 阿虎和陈民听罢，都是一脸唏嘘。 “那样的女婿你还不放心不成？ 简直不能太好了，好不？ 你还想要咋样的？ 难不成真的去订做一个？ 哈哈！” “就是！有才有貌有钱，又知根知底，还特意买了房子在你们的眼皮底下，不就为了你们能放心将女儿嫁给他吗？” 程天源罢罢手：“都不是这些。 说句实话，新之这孩子是真的很优秀。 他打小就非常自律独立，懂事知礼坚强，学习能力强，坚韧不拔，算是万里挑一的好男儿。 我活了大半辈子，积攒的还不到他的一小半。 他的条件无从挑剔。 正因为这样，我才会担心小欣跟他距离太大，影响了未来的婚姻稳定性。” “啥意思呀？” 阿虎听得一阵糊涂，问：“条件太好？ 差距太大？ 不至于吧？ 小欣也是一顶一的好！” 程天源苦笑：“小欣她除了外貌和学业能跟他匹配，其他都远远不够。” 陈民想了想，问：“你的意思是……小欣太单纯了，性子方面可能会吃亏。” “这是一方面。” 程天源解释：“另一方面则是能力上。 小欣这孩子被我们保护得太好，十指不下阳春水，性子娇弱爱矫情，更不懂人情世故等等。 且不说她读的是历史专业，以后料理不了我们给她的那份财产，被动的地方非常多。” 阿虎哈哈笑了，摇头：“俺看你是老父亲心理，跟俺一个样儿！俺也觉得没那个臭小子能配得上俺家闺女，不是这儿不行，就是那儿也不行！” “不一样。” 程天源狡辩：“我看新之还是颇满意的。” 陈民的女儿还小，还没有过此类顾虑，所以丝毫没经验。 “那……究竟是满意对？ 还是不满意对？” 阿虎微愣，偏头想了想，转而哈哈大笑。 程天源也笑了，摇头：“不知道。” 阿虎给他们加了热水，懒洋洋躺在沙发上。 “俺看，其实阿源跟俺还是一样的。 无非就是担心女儿嫁出去以后过得不好。 儿子嘛，跌跌摔摔也没啥，但闺女压根不一样。 女孩子嘛，总得护得好一些，希望她在婆家不受委屈，日子美滋滋。” 程天源想得更长远些，摇头：“不止这些，远远不够。 像我们家小欣越养越娇弱，尤其是这两年。 我总感觉她都要被新之给宠坏了。 我矛盾得很，希望她能被宠着疼着，又怕她被宠坏了，被女婿拿捏得死死的，以后日子越过越差。” “真矛盾呀！” 阿虎哈哈大笑：“要女婿呵护疼爱她，又怕她被宠坏了，以后在婚姻里没自主权。” 程天源烦恼低声：“如果她已经毕业就业，新之再来出现，也许我就不用这么犯愁。 到那时，她的性格已经养成。 有了大学和就业的经历，会让她成熟一些，性格也更稳定些。” “哎！” 陈民好笑调侃：“今晚都没喝酒，你怎么好像醉了？ 都已经发生过的事，你还来说这些？ ’假设如果要是’之类的话，不都是废话吗？” “对！废话！” 阿虎补充。 程天源丝毫不在乎，自己评论道：“我也觉得是废话，事实毕竟已经是事实，如今之计只能想办法补救。” “没那么严重吧？” 阿虎好笑问：“兄弟，你是不是想多了？ 俺觉得小欣蛮好滴呀！” 程天源无奈摇头，解释：“以前她哥哥们上大学，都是自己坐公车上下学，吃喝住行都跟普通学生差不多。 她三哥现在也差不多，只不过老三在网上画漫画已经好些年了，每个月都有稿费收，所以他的生活比两个哥哥宽裕些。 不过老三仍坚持朴素的学生生活模式，没有大手大脚的习惯。 小欣以前进出都靠司机接送，现在放学都是新之接送。 手机是新之送的，书包也是，就连衣服鞋子，都是新之让人给她订做。 就连写字的笔，都是新之送的。 她现在什么都依赖新之，就连上网买东西注册账号都用新之的。 本来独立能力就偏差，四人最差的就是她。 自打新之来了以后，她几乎没了独立能力，就连一点儿小事都依赖他解决。” “这……似乎有些夸张了。” 阿虎嘀咕：“好像太依赖也不好。 一来新之会太累，二来小欣以后就跟洋娃娃一般，只负责漂亮就行。” 程天源压低嗓音：“他看着乐此不疲，还请了助理负责安排小欣的日常，应该不会太累。 只是他太周到，把小欣当成一个‘小宝贝’那样疼着哄着，我担心得很。 小欣越发娇气，动手能力越发差，我暗自越担忧。” 陈民忍不住问：“嫂子呢？ 嫂子一向对孩子很严格，应该不会同意这样的情况吧？ 女孩子确实需要呵护，但也不能太依赖别人，缺乏锻炼独立能力不说，可能还会养成一堆那个……那个……年轻人说的那种……啥来着！” “公主病。” 程天源接上。 陈民恍然大悟：“对对对！就是这个词！” 阿虎“噗嗤”笑了，道：“你们俩还挺逗的！竟连年轻人的词都搬上了！” 程天源晃着水杯里的水，叹气：“凡事过犹不及，我看着隐患挺大的。 小欣近期的‘公主病’愈发严重，偏偏就我一个人发现，其他人都顾着忙，压根没人注意到。” 陈民追问：“嫂子呢？ 你没问问她的意见？” “没问。” 程天源解释：“前一阵子她忙着老二他们的婚礼，最近忙着阿桓他们在郊区的新疗养院建设。 她太忙，肯定没注意到老四的情况。 我心里踌躇要不要问她帮忙，又怕她会严厉处罚小欣。” 阿虎睨他，低声：“怕啥？ 嫂子就算罚小欣，顶多也就说一说，罚她抄写作业。 小欣也是她的心肝宝贝，她哪里舍得狠狠罚？” “会的。” 程天源道：“我跟她老夫老妻这么多年，我能不了解她？ 如果让她知道小欣连宿舍都住不下去，连一双袜子都让新之去买去安排，她指不定得破口大骂。” “啥？” 阿虎蹙眉问：“宿舍住不下去？ 啥时候呀？” 第1718章 儿女都是债 程天源无奈摇头：“两周前帝都开始下雪变冷，宿舍那边暖气供应不足有些冷。 新之担心她在宿舍冻感冒，转身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复式房让她住。” 阿虎憋笑，很快憋不住哈哈笑了。 “真够体贴的！现在的年轻人咋就那么会呀？ 瞅瞅！瞅瞅！多会讨女孩子欢心！咱们这些大老粗铁定做不到！” 陈民有些目瞪口呆，支吾：“咱们能娶媳妇的年纪，哪有能力这样子大手笔？ 担心她会感冒，甩手就是一套大房子！咱们哪行呀！下辈子估计还不行。” 程天源苦笑：“不仅如此，他还找了家政服务人员给小欣做三餐，负责打扫卫生等等包揽一切。” 阿虎哈哈大笑：“真够好的！没二话！没二话哟！” 程天源扶着额头，苦恼低声：“小欣乐滋滋享受这样的生活，除了读书上课，其他时候就跟一个小公主似的，被人宠着伺候着，真正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这事她不敢让她妈妈知道，还叮嘱我不许告诉凌凌。 但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倘若不小心让凌凌知道，她非气坏不可。 她一向最反对孩子们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我也觉得小欣不能这样子，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心头烦得很。” “哎！” 阿虎憋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各家各人都有各自的难。 瞅瞅阿源！瞅瞅！他也有烦恼来着！” 陈民哑然失笑。 程天源踹了阿虎一脚，笑骂：“谁能没烦恼？ ！你没？ ！我就不信了！只要是个人，只要活在这纷扰世界里，就没人没烦恼的！或多或少而已！” “那倒也是。” 陈民附和道：“多少而已，就没谁不烦恼的。” 阿虎懒洋洋拍打着自己的大肚腩，低声：“这有啥好烦的？ 你家养的孩子哪个是坏小孩？ 要俺说呀，人只要本质不坏，就不愁她会做错事。 就算有时不小心走歪，迟早仍会走回正道上来。” 程天源摇头：“这个我不担心。 我烦恼的是小欣以后会被宠出毛病来，生活过得太安逸，以后受不住一点儿小苦或委屈。” “不至于吧？” 阿虎道：“铁头哪里舍得她受苦受委屈？ 再说，阿春姐对小欣多疼爱，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她这个婆婆以后绝对会是帝都数一数二的好婆婆，全国都能排上号的那种！” 程天源低声：“她还没成家，这些暂时可以不说。 我给你们说个事吧。 几天前听说老师安排几个学生一组去参观考古挖掘现场。 小欣去了一半就放弃了，原因是她受不住现场的泥巴满地还有各种怪味道。 她给老师请假，新之不放心她一个人坐车，特意让助理开车五十多公里去接她回来。” 阿虎忍不住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欣估计不敢说吧？ 想当初她要报历史专业的时候，你和嫂子都不怎么赞同。” “她当然不敢说。” 程天源冷哼一声，解释：“老三跟她住同个区，经常陪她一块儿吃饭，小欣的事他大多都知道。 老三暗自觉得不怎么好，悄悄跑打电话告诉我的。” 阿虎嘿嘿笑了，道：“臭小子！还知道只能让爸爸知道，不敢告诉严厉的妈妈！” 程天源将水杯搁下，扭了扭脖子。 “告诉我也没用，我压根没法子。 如果是凌凌，她铁定对小欣一顿数落，然后将她丢回学校去，别人怎么做她就得怎么做，不许搞任何特殊。” 陈民打了一个大哈欠，咕哝问：“跟你那个未来女婿说一说，不行吗？ 怕以后留下话柄，担心他亏待小欣？” “不是。” 程天源摇头：“不用担心这个。 其实，我接到老三的电话后，转身就给新之发了信息。 我不好明说，暗示他别太宠着小欣。 他连忙解释说没事的，天气冰冷，小欣如果不舒服就得接回来。 至于能不能学到什么，他觉得无所谓。” 阿虎哈哈笑了。 “他觉得无所谓，老丈人却觉得太有所谓！” 程天源沉声：“可不是吗？ 现在是读书的时候，不好好读，不认真学——哪成！她本来就软弱了些，人也单纯，如果再没一份像样的工作，就只能当一个满身‘公主病’的假公主！” “……不至于吧？” 陈民提议：“不还有嫂子吗？ 你如果实在没法子，不如跟嫂子一起想一想。” 程天源眼睛微闪，解释：“之前新之准备让小欣去国外留学，连资料都帮着准备好了。 凌凌和我都不同意，便是这个原因。 如果凌凌发现小欣最近变得这样子，估计……估计会狠狠削小欣一顿，甚至隔开他们一段时间。” 阿虎抓了抓灰白短发，嘀咕：“隔开？ 不至于吧？” “会的。” 程天源压低嗓音：“除了这个办法，还有其他吗？ 新之明显已经将小欣宠坏了，尤其是近来几个月，一次比一次夸张。 凌凌如果知道了，铁定很生气。” 阿虎呵呵，呵呵笑了。 “嫂子真的生气，那后果多半很严重。” 陈民终于听明白了老哥们的真正烦恼，拍了拍程天源的肩膀。 “这事确实挺难办的。 有一个太优秀太疼爱女儿的女婿反而不怎么好……哈哈哈！” 阿虎也跟着大笑起来。 程天源则是苦笑，低声：“有利必有弊。 担心小欣以后公主病太严重，迟早会在婚姻里吃亏。 一个家庭的天平如果过度偏向一方，失去平衡是迟早的。” “还远着呢！” 阿虎笑道：“甭担心！都不知道还有多少变数！” 程天源郁闷苦笑：“女儿比儿子难教……儿子吧，让他锻炼让他扛就行，犯不着心疼过多。 女儿不一样，太疼爱怕她太娇弱，不疼又做不到。 尤其小欣还是老幺，最小的孩子难免会多疼一些，让她多一些。” “唉……”陈民听罢，忍不住叹气连连：“看来，还是老话说得在理。 儿女都是债，无债不来。” 此话刚下，立刻得到两位好兄弟的赞同！ 阿虎点头如捣蒜：“对对！就是这个理！” 程天源也跟着点头：“不错，都是大债主来着。” 第1719章 出大事 “欠债有还完的一天，欠儿女的债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还完。” “没完没了！真的！只要你活着一天，只要你有儿女，你就得一直烦下去，一直还债！多半得还到你还不了的那一天为止！” “忒惨！早知道这样子，当初就不该生太多个——现在忒后悔！债主来着，太多可不行！” “哈哈哈！生都生了，后悔能有啥用？ ！现在只能把欠债的变成还债的，将来日子才能好过些。” “怎么变呀？ 你们倒是教教我呀！” “俺自个都不懂，还咋教你？” “哈哈哈！” …… 三个老男人守着一个大烤炉，乐滋滋烤火聊天喝水，一直舍不得回去睡。 程天源搓着手，打着哈欠问：“都几点了？ 得回去睡了。” 阿虎摇头：“外头冷得很！干脆这里睡得了！暖气再好，也没俺这火炉原始又暖和！” “是。” 陈民将羽绒服脱下来，盖在身上，迷糊低喃：“这儿真暖和……不想挪了……困得很。” 阿虎打开角落的小柜子，取出一张拉舍尔毛毯丢给程天源。 “外头冷得要命，走回馨园还得冻好几分钟！睡这儿得了！” 程天源接过毛毯，随意裹了裹，睡意立刻上涌。 几分钟不到，三人先后在烤炉旁睡着了。 帝都的冬天非常冷，加上极端寒流影响，清晨时分更是冷得滴水成冰。 阿虎扔的木柴够多，小偏院避风，加上三人睡成一团互相取暖，一个个都睡得十分香甜。 不知什么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阿虎翻身咕哝：“……手机！谁的……？” “……接。” 程天源迷糊低喃。 陈民则睡得跟死猪一样，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根本没听到。 铃声非常坚持，一直重复着，一点停歇的迹象也没有。 程天源没睁开眼睛，捅了捅身侧的阿虎。 “你的……还不接！吵死了！” 阿虎也没睁开眼睛，大手迷糊摩挲来去，直到终于摸到了手机，胡乱拍了拍。 不料，手机仍在响着！ 程天源皱眉踹了他一下，骂：“接啊！拍什么拍！又不是闹钟！” “……哦哦！” 阿虎终于反应过来，抓起手机胡乱按，然后拿在耳朵旁：“……喂？ 喂？” 接着，他又陷入深睡中。 四周再次安静下来，三人各自回归梦乡，继续呼呼大睡。 半晌后，程天源的手机跟着响了！ 他皱起眉头，摸出不停振动的手机，放在耳朵旁。 下一刻，他被吵醒了！ ——源叔！出事了！出大事了！ 程天源腾地睁开眼睛，半迷糊半睡爬坐起来。 “啊？ 咋了？ ……咋了？ 谁？” 手机另一头的小虎子急坏了，大声：“表弟他吐血了！他吐血了！医生说他的情况很严重！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程天源瞬间被吓醒了，愣了半秒钟，很快清醒回神。 “别紧张，别怕。 怎么一回事？ 你先冷静说说看。” 小虎子急得直跳脚，崩溃般解释：“我……我就不小心打了一会儿瞌睡，然后他就咳嗽……然后他就咳出血来！医生说他的情况有异样！还说要送什么icu！” 程天源吞了吞口水，眸光本能寻找陈民，发现他蜷缩成一团睡在阿虎的另一侧，大半的身子都窝在阿虎的大腿上。 小虎子听不到回音，忍不住喊：“叔！源叔！你究竟有没有在听？ 我爸呢？ 我叔呢？ 他们怎么都不接手机？ 我这边都快急疯了！他们该不会还在睡觉吧？ ！天啦撸！人现在危险得很！得赶紧来签字！得送icu啊！刚刚——刚刚医生还说要发什么病危通知书！天啊！叔！表弟昨晚还好好的！怎么一回事啊？ ！我该怎么办？ ！叔！你听到没有？ ！我爸呢？ 我叔呢？ ！” 程天源再度吞咽口水，心慌得一批。 “你……你先别紧张。 我们马上过去。 对了，医生说什么对小陈的情况最好，你都听着——不！听医生安排！先听医生安排！” ——哦哦！我知道了！我说那个病危通知书我不收！我坚决不收！医生说送哪儿就送哪儿！我听他们的！ 程天源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些许。 “小虎子，小陈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除了吐血外，还有其他症状吗？” ——脸色难看得要命！怎么喊也喊不醒！刚才医生和护士扎堆给他急救，弄什么仪器啊，又是敲又是按，还说什么可能不行，我差点儿就当场吓死！人现在有呼吸了，不过情况还是很糟！医生说必须送icu观察，还说必须马上转！ 程天源一边听，一边胡乱推了推阿虎，又慌张抓了抓陈民。 “必须马上转就转，先听医生的。 你别急——我们马上赶过去！马上到！” 小虎子差点儿就哭了，哀求：“叔！源叔！你们快些来吧！那个——病危通知书被丢过来了，我——我都不敢看！” 程天源喘息：“别急别急，小浩会没事的。 我们马上过去！” 这时，阿虎和陈民已经被折腾醒了，打着哈欠迷糊着。 “咋了？ 吵什么吵？” 陈民半睡半醒，直到听到“小浩”两个字后，才总算清醒了一些。 “谁打来的？ 小浩怎么了？” 程天源狼狈站起来，手中的手机没挂断。 “快！先别问了！我们马上赶去医院！小虎子说……说小浩的情况不怎么好，医生让我们立刻过去！快！” 陈民吓了一大跳，慌忙要爬起来，脚下却软踏踏站不稳，很快整个人歪倒下去。 阿虎还没回神，来不及站起，就被匆匆忙忙的表弟砸了个正着！ “哎哟！” “啊！” 程天源急了，连忙慌里慌张上前搀扶，不料脚下不小心被木柴绊了一下，整个人也歪倒跌下去，砸在陈民的腿上。 三个老兄弟跌成一团，各自挣扎胡乱拉拽，哎哟声起此彼伏，乱得不行，狼狈不堪！ 程天源跌跌撞撞中起身，一手拉阿虎，一手拉陈民。 “快！快啊！大伙儿都别耽搁！我联系一下老陈，让他马上到前院等我们！走！先回馨园前院上车！快！” 片刻后，三个头发乱糟糟，衣服皱巴巴的老男人鱼贯奔出来，慌里慌张狼狈往馨园狂奔。 …… 第1720章 病号多多 那天下午，程天源搀扶陈民回了馨园，安顿他睡在客房。 薛爸爸探头张望，压低嗓音问：：“睡了？ 脸色看着忒难看。” 程天源叹气答：“幸好有阿桓开了药，不然他铁定睡不下。 早些时候晕了一会儿，醒来后情绪很不稳定。 凌凌怕他撑不住，赶忙找阿桓悄悄开药，我骗他吃下后，才勉强睡着的。” 薛爸爸皱眉啧啧几声，问：“凌凌还在医院？” “在。” 程天源解释：“阿虎和小虎子也都在。 小浩现在还在icu没出来，医生说得观察两三天看看，等情况稳定脱离危险期才能挪出icu。” 薛爸爸摇头叹气：“这孩子……咋就那么想不开呀！” “那臭小子！” 程天源脸色暗沉，解释：“跳河不成送去医院，本以为没什么大事，便留小虎子在那边守着，我们回家睡觉。 谁知那小子下半夜醒来后仍想不开，自己悄悄掏出一瓶毒药一口喝下。 等小虎子发现的时候，他都已经咳出血来。 幸好就在医院里头，值班的医生和护士都是现成的，赶紧给他急救……不然的话，小命早没了。” 薛爸爸狐疑问：“啥毒药呀？ 农药？” “不。” 程天源解释：“医生说那瓶是实验室的化学品，应该是做学生实验的时候偷偷藏起来的。 真正要自杀的人，不愁没途经。” 薛爸爸沉痛低声：“大好年华，咋就舍得呀？ 年纪轻轻的，心里咋没点儿承受力？” “他自个倒是舍得！” 程天源生气怒道：“舍不得的是他的亲人！阿民昨晚已经被吓了一回，早上又被扎扎实实吓了一次，差点儿就缓不过来！臭小子！分明是来讨债来着！” 薛爸爸无奈叹气，温声：“现在也不是一味儿怪孩子的时候。 他这已经是病，是严重的心病，得找医生给他好好治。” 程天源稍微冷静些许，道：“早些时候凌凌已经拜托阿桓去找。 不过，现在他的情况非常严重，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 阿桓说，心理治疗和身体治疗必须同时进行，他会去安排专业的医生过来。” 薛爸爸点点头，低声：“这孩子眼下这样子，学业估计也顾不上了。” “命都差点儿没了。” 程天源实话实说：“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学业。 眼下当然只能先保命，再好好治病，然后再做其他打算。” 薛爸爸也这么认为，问：“需要安排护工过去不？ 阿虎年纪大了，身体的基础病不少，恐怕没法总是熬夜。 小虎子平时也很忙，家里孩子小，俱乐部的事情也多。 你们夫妻俩跟小浩不熟，他多半不会喜欢你们的照顾。” “不必。” 程天源解释：“阿桓说他现在的情况不好让陌生人接触，不然可能会有副作用。 眼下他需要亲人的关怀和照顾。 阿民已经打电话给他媳妇，让她马上坐飞机飞过来。 小浩现在还在icu，再多的人也照顾不了他。 阿虎他们晚些时候会载凌凌一块儿回来。 等小浩的情况稳定了，转去普通病房，到时再仔细安排人手照顾。” 薛爸爸提醒：“阿民不熟悉帝都这边，你和阿虎得多费一些心。” “爸，我们知道的。” 程天源道：“晚上嫂子的飞机就会到机场，到时凌凌会过去接她。” 薛爸爸咳了咳，低声：“行……” “爸，您的咳嗽怎么还没好？” 程天源搀扶住他的胳膊，关切问：“药喝完了吗？” 这几天冷得很，老岳父时不时会咳嗽。 前天已经让过来下棋的薛之澜开了药，让大厨房每天熬两碗过来喝。 薛爸爸微笑摇头：“没事的。 人老了，毛病多。 咳嗽没那么快好，估摸还得折腾多两三天。” “药都没了？” 程天源道：“我立刻打电话给之澜叔。” 薛爸爸忙拦住他，苦笑：“你之澜叔自个病倒了，今天压根没过来。” “怎么了？” 程天源挑眉问：“也病倒了？ 是不是被冻着了？” 薛爸爸摇头：“他没说，只说有些头晕难受，这两天就不过来了，要在家里好好歇息。” “回头我去瞅瞅他。” 程天源道。 薛爸爸一听，连忙道：“带上我吧……不亲眼看见他没事，我这心里总觉得……好像怪怪的，镂空似的。” 程天源却有些不放心，低声：“爸，外头太冷，您不好跟着出去。” “车里不有暖气吗？” 薛爸爸自告奋勇：“我不怕冷的，也就刚下车那会儿冷，进了屋就不冷了。” 程天源苦笑：“就怕那么一小会儿。” 老人家身体弱，一会儿暖一会儿冷，骤冷骤热最容易感冒。 薛爸爸讨好笑了笑，撒娇：“阿源，你就带上我吧。 放心，我穿多多的。 下车就快步走，等进了别墅里头，马上就暖和了，压根不怕的。” 程天源拗不过老岳父，只好带上他一并去看望薛之澜。 本想着下午两三点气温偏高些，加上午后还有些许阳光，应该不会太冷。 人算不如天算，车子走到半路，暗沉的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扑簌扑簌下着。 别墅在城郊，风大雪大，冷得不行。 本以为进了别墅后有暖气，谁知别墅太大，供暖系统有故障，有时冷有时过热。 老人家受不住冷，刚坐下便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程天源吓坏了！ 薛之澜披着羽绒服，紧张扯过一旁的拉舍尔毛毯，将老人家密密实实包裹住。 “梧哥，你咋来了？ 这边供暖系统不行，我都被折腾病了。 幸亏老伴住去阿桓那边，不然铁定跟我一样病倒。” 薛爸爸鼻子冻得红红的，皱眉道：“这样哪成！要不你收拾一下，住去馨园吧。” 程天源当机立断下了决定：“叔，快快！让保姆拿上衣服，跟我们回馨园。” 上了车，两个老人都打起了哆嗦。 有了稳定的暖气后，总算好了一些。 幸好开的是大型保姆车，程天源赶忙煮了热水给两位老人喝下。 尽管如此，本来有些感冒的薛爸爸仍是病倒了，当晚发起高烧昏迷不醒。 第1721章 老小孩 老人家突然病倒，一大家子人都吓坏了！ 薛凌和程天源只能留一人在家，一人跑医院。 程焕然不敢再加班，每天准时下班后，匆匆赶回家帮忙照顾外公。 薛扬也放弃应酬和加班，尽量抽时间在家帮忙。 王潇潇挺着一个大肚子，大家怕她被过了病气，都让她别去看望老人家，让她多待在房里复习看书，有空陪一陪外婆和奶奶就行。 天气太冷，老人家都哆哆嗦嗦的，离了暖气和烤炉就难受。 本来她们也想帮忙照顾薛爸爸和薛之澜，但眼下自顾不暇，年轻人也怕她们被传染了感冒，根本不敢让她们靠近。 薛妈妈眼睛红红的，委屈抱怨：“做啥不让我去？ 我是他老伴哎！他是我的哎！” 程焕然哈哈笑了，搂住外婆，大手轻拍她的肩膀。 “外婆，您放心吧。 外公一直都是您的，我们可不敢跟您争。 我们只是暂时帮你照顾着，等外公身体康复了，他马上就出来陪您。”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他家里有三个大宝贝，现在得天天供着哄着，只要他们安然无恙，只要他们高兴开心，这个家才可能幸福欢乐。 爸妈也说了，老人家年纪越大，就越容易变成老小孩，平时都得哄着逗着捧着。 薛妈妈摇头叹气：“老家伙咋样了？ 烧退了么？” “退了。” 程焕然笑嘻嘻解释：“外公让我告诉您，他和之澜叔公一块儿下棋看电视，日子跟你们一样乐呵，让你们别担心他，尤其是您。” “哼！” 薛妈妈傲娇冷哼：“谁关心他？ ！我才不呢！他大冷天出去外头乱晃，咳嗽还没好就胡乱出去折腾，活该他病倒！” 程焕然嘻嘻笑着，揶揄问：“您不关心，那您整天嚷嚷着要去看他做什么？ 嗯？” 额？ 薛妈妈尴尬转了转眼睛，支吾：“不是——压根不去看他！我是去骂他！骂他都一大把年纪了，整天自以为身体还好，一场雪就够他病倒！害了自个不说，还害了你们一个个忙得团团转！我得狠狠骂他一顿！” 程焕然笑得不行，哄道：“好好好！等外公好了，任您骂个够。” 一旁的刘英听不下去了，好笑问：“你担心他得很，坐不下，睡不好，还舍得去骂他？” 薛妈妈微窘，嗔怪道：“英姐，你咋拆我的台呀？ 我是真的要骂他才行！孩子们都忙得很，要上班的上班，要上学的上学，天气又糟糕，他尽给大伙儿添乱！” “没事没事的。” 程焕然解释：“我和扬扬轮流照顾，加上我妈，人手非常充足。 我照常上班，扬扬也有上班，根本影响不了什么。” 薛妈妈听罢，总算找到台阶下。 “行了行了，你们就不要骗我了。 哪可能不影响的！我知道你们都孝顺，但也得顾好自个才行。 这鬼天气冷得要命，进出都要多注意，知道不？” “知道。” 程焕然乖巧答好。 刘英靠在大迎枕上，关切问：“你的工作还顺利不？ 新环境还行吧？” “很好。” 程焕然轻笑：“觉得比之前在医院那边轻松不少，压力虽然也有，但没那么大。 集团那边已经有自己的一套经营模式，我现在正在慢慢适应。 妈给了我很多自由发挥的空间，但我还不敢轻举妄动，打算彻底熟悉集团的每个环节后，再慢慢一点点来。” 刘英开心呵呵笑了，轻拍孙子的胳膊。 “打从你来这边上班，早饭能陪我们一块儿吃，周末也能瞧见你。 脸色看着好些，脸也比之前胖了一丢丢——真好！” “真的？” 程焕然拍了拍自己的脸，揶揄：“那我可得小心了！家里的伙食这么好，我担心不用到明年春天可能就会变成大胖子！” 薛妈妈大笑：“胖子才好！咱们家就没胖的，就缺胖的！” “就是就是！” 刘英忙点头：“胖点儿好看！你瞅瞅你，打从成年以后就一直瘦巴巴的，尤其是读书和实习那会儿，简直瘦得不行。 现在还是偏瘦了，得多吃点儿，再稍微胖一些，壮一些，就刚刚好。” 薛妈妈附和：“是是是！得胖多二三十斤，那样才够壮实。” 程焕然：“……” “对对对！” 刘英笑道：“壮实些好，人看着也精神。 俺就不明白了，现在的年轻人咋变成这样。 整天喜欢瘦巴巴的，跟个纸片人一样。 大风大雪一吹，人哪站得住，对吧？” 薛妈妈忙应声：“对啊！胖一些，壮一些，遇到啥天气都不愁。 像这样的天气，稍微不注意就非感冒生病不可。 生病了胃口差，精神差，还要吃药啥的折腾两三天。 病好了，人就更瘦了。 如果身上有些壮实的肌肉或肥肉，熬个几天瘦一丢丢，影响不会太大。” 程焕然听她们两人理论一套接一套，暗自觉得好笑，知晓两个老小孩是寂寞了，巴不得留他在客厅多聊一会儿。 “说得有道理。 这就好比肌肉储存一般，存一些能量在身体里，遇到大病小病的时候，身上有能量供应，身体亏损不会太大。 如果太瘦的话，大病倒，小病也倒，因为抵抗力不足。” “就是就是！” 刘英开心道：“俺不懂那些医学道理，但就是这个理。” 薛妈妈顺势道：“所以，你吃多一些，把自个练壮实一丢丢。” “好的好的！” …… 程焕然又陪老人家聊多一会儿，才回了外公挪过去养病的客房。 “然然！快来！” 薛之澜喊：“快来帮我！我快要输了！” 薛爸爸捏着棋子，得意哈哈大笑。 程焕然赶忙将要药碗递上前，哄道：“外公，快趁热喝了。” “又喝？” 薛爸爸嘟嘴：“早些时候不已经喝了吗？” 程焕然无奈低笑：“早些时候是早上，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薛爸爸撇撇嘴：“等一会儿……等我赢了你叔公再喝。” 程焕然苦笑连连，提醒：“外公，真的要凉了，药凉了更不好喝。 你不能一拖再拖，早上拖了半个多小时才喝完，这次可不行了。” “好嘛好嘛！” 薛爸爸委屈嘀咕：“赢了就喝，很快的很快的！不骗你！” 程焕然：“……” 第1722章 分房睡 程焕然拿外公没办法，只好悄悄跑去找老妈帮忙。 薛凌正在书房跟郑多多视频商量新一季的宣传主题，听到儿子说老头子又找借口不喝药，摇头哭笑不得。 “又来了……总是找借口不肯喝药。” 郑多多挑了挑眉，问：“怎么了？ 谁不喝药？” 薛凌只好解释：“我爸冻病了，前天发烧昏迷，昨天好了一丢丢，今天的情况勉强好一些，他就开始偷懒不喝药。” 郑多多“啊！？” 了一声，激动道：“伯父病了？ ！还不喝药？ ！那哪行！” 程焕然凑了过来，苦笑哈哈。 “多多哥，你都不知道老小孩多难哄！拿糖哄，他不能吃甜的。 给他讲道理，他什么都比你懂。 他是老长辈，我是小外孙，我还不敢命令他。 这不来求我妈帮忙来着。 药都已经温了两回了，再不喝回头又得去温。” 郑多多辛苦憋笑：“确实很为难哦！” 程焕然瞪他，低喝：“少幸灾乐祸！下班以后过来帮忙！” “哎哎哎！幸灾乐祸？ 咋可能呢？ 你少小人之心，好不？” 郑多多嘻嘻嘿嘿笑着：“晚上我和小佟过去蹭饭，记得让李师傅做我最喜欢的水晶虾饺哦！” 程焕然翻白眼：“脸上已经写满了，好不？” “哪有！” 郑多多拍了拍俊脸，理直气壮：“又白又帅，美着呢！” 程焕然做了一个呕吐动作，轻哼：“想要蹭吃蹭喝，那得拿出诚意来，不然大门今天可能开不了，开门系统被冻坏了。” 郑多多哈哈大笑，手往胸口拍了拍。 “放心！老爷子那边包我身上！我一定哄得他开开心心，笑到病除，明天连药都不用喝了。” 程焕然呵呵，呵呵笑了。 “外头的强北风吹得都没你郑大总裁厉害！有本事就现在来哄，药还热乎着，等你来！” 郑多多“额”一声，嘿嘿赔笑。 “我……这不正忙着吗？ 下班了再过去。 我作为领导，不好迟到早退，给员工树立不好的示范作用。” 程焕然眼神幽幽，提醒：“今天是星期六。” 郑多多“啊？” 了一声，问：“不是吧？ 今天周六？ 我怎么给忘了！难怪早上我进来的时候发现员工那么少！” 程焕然：“……” 视频另一侧的郑多多连忙动手收拾东西，道：“周末就不加班了，正常下班吧。 然啊，我一会儿就到。 你跟凌姐说一声，吃饱以后再商量新一季度的宣传方案。 我先过去陪伯父！” “知道了！” 程焕然好笑揶揄：“工作狂！” 他关掉显示器，发现老妈早已经不在办公室，刚走出来便看到薛凌端着一个空碗走回来。 “妈！外公喝下了？ 太好了！” 薛凌苦笑：“又哄又威胁，总算喝下去了。” 程焕然接过碗，嘻嘻笑赞：“妈，还是你有办法！” 就在这时，薛凌的手机响了！ 她接听，转而开心笑了，很快应了两声挂断。 “小浩醒了，明天早上能转去普通病房。 刚才是你爸打过来的，说他傍晚要回家吃饭，顺带载陈民夫妻过来洗澡歇息。” 程焕然松了一口气，低声：“总算躲过一劫。 妈，客房那边需要去布置吗？ 钟点工还在前头打扫，如果需要的话，我让他们过来帮忙。” “不用。” 薛凌道：“之前陈民睡的那个客房继续让他们住着就行。” 倏地，薛凌的手机又响了！ “哦？ 又是你爸爸。” 很快地，她狐疑挑了挑眉，转而答好挂断。 程焕然好奇问：“爸还有事？” 薛凌压低嗓音：“你去让钟点工收拾多一间客房，被褥和日常用品都准备一套全新的。 刚才阿民说他们夫妻睡眠浅，已经分房睡很长时间，让我们这边准备多一间空房。” “哦哦。” 程焕然答好，匆匆往前院去了。 半个多小时后，郑多多带着小佟看病来了。 薛凌领他们去看望薛爸爸。 “爸，您看看谁来了？” 薛爸爸撇过脑袋来，瞬间笑开花，拉着郑多多和小佟聊个不停。 又过了一会儿，程天源载着陈民和何翠柳回来了。 薛凌听到声响，连忙绕了出来，却发现只剩自己老公单独一人。 “咦？ 怎么就你一个人？ 阿民两口子呢？” 程天源脸色不怎么好，压低嗓音：“刚才路上两人吵架了，都说没胃口吃饭，各自进了客房休息去了。” 薛凌一脸狐疑，问：“吵架了？ 怎么一回事？ 不是说小浩已经好多了，明天就能转去普通病房吗？” “不知道。” 程天源实话实说：“本来下楼的时候还好好的，等我取车回来，两人就已经在路边吵起来。 上了车以后，嫂子一个劲儿哭骂，阿民自始至终不开口，我也不好意思问怎么一回事，只好安抚嫂子别激动。” 薛凌叹气：“多半是看到孩子这样子，心里头太烦。” “估计还不止。” 程天源拉她到角落里，低声：“嫂子一个劲儿骂阿民，甚至还说……说他根本就不要这个家，不想跟她过日子。” “不是吧？” 薛凌听得目瞪口呆：“会不会一时冲动乱骂？ 生气时候说的话都不能作数，也当不得真。” 程天源摇头：“貌似……两口子的问题不小。” 薛凌往客房的方向张望，低声：“幸好早些时候安排两间客房，不然指不定还得吵起来。 罢了，先让他们各自冷静一下，好好休息，晚些时候再问他们要不要吃点儿夜宵。” 程天源眼神有些怪，解释：“并不是这个原因才要两间客房，早些时候他们压根还没吵起来。 阿民悄悄告诉我，他们早在几年前就分开睡了，说睡眠浅不吵到对方只是借口而已。” 啊？ ？ ？ 薛凌惊讶挑眉，有些不敢置信。 “不是吧？ 他们……他们的感情不一直很好吗？ 从来没听陈兰和阿虎说过呀！小佟还在斜对面陪着我爸和之澜叔。 她早些时候说要见见舅舅和舅妈，还说要去医院帮忙照顾小浩。 这次陈民父子来帝都没有告诉陈兰一家子，小浩出事也不敢声张，小佟也是刚刚才知道。” 第1723章 内情 程天源低声提醒：“暂时不要去打扰他们。 两人这几天忙着担心小浩，休息不好，精神状态也差，让他们先歇一会儿冷静一下。” “好。” 薛凌点点头：“一会儿我悄悄提醒小佟。” 顿了顿，薛凌似乎想起什么，拉住老公的手。 “小佟他们一家子跟陈民他们应该没什么膈应吧？ 不然怎么小浩出了这么大的事，小佟会一无所知？” 程天源微愣，仔细想了想。 “应该没有吧。 阿民和陈兰的感情向来深厚，翠柳嫂子跟陈兰应该也很不错才对。” 薛凌却不以为然，分析道：“陈兰一家子也住在荣城那边，跟陈民他们离得不算很远。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陈兰作为小姑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她知道了，肯定会告诉小佟。 小佟就在帝都，就算自己来不了帝都，也会提醒女儿过来帮忙照顾，可小佟之前根本什么都不知情。” 媳妇一番仔细推理分析后，程天源总算反应过来。 “以前感情深厚，现在不一定了吧。 阿民现在的状态很差，我也不好多问。 等以后有机会我仔细问一问，或者你可以问问小佟。” 薛凌摇头：“我没兴趣知道太多。” 这是人家的家事，她实在不好掺和太多。 程天源压低嗓音：“上次我们去荣城的时候，嫂子和阿民看着没什么交谈，我起初还以为他们是顾着跟我们谈话的缘故。 这几天他们两人在医院几乎没什么交流，各自坐各自吃，都没怎么搭理对方。 阿民跟我说，他们已经分房睡好些年了，表面上各自忙着，但实则内在原因有很多。” “没仔细跟你说？” 薛凌挑眉问。 程天源摇头：“没空多聊，后来嫂子来了，阿民经常沉默不开口，我一时也忘了问。” 薛凌轻轻叹气：“看来，阿民的家庭问题蛮多的。 之前他说都挺好的，我还以为真的挺好的。” “幸福美好生活不是看外表物资条件的。” 程天源低声：“他们现在的经济条件是挺好的，但看着过得并不是那么好。” 薛凌往外探看，催促：“有机会再仔细问问吧。 你去换一换衣服，洗洗手。 天都黑了，我得去通知大厨房开饭，可别饿坏了潇潇。” “哦？” 程天源关切问：“潇潇最近不一直在房间里复习期末考试吗？ 考完了吧？” 这几天他忙着公司医院两头跑，在家待的时间不多，已经好些日子没瞧见薛扬小两口。 薛凌摇头：“还没有，说是还有两三科没考完，周末前应该能结束。 今天早上扬扬陪她去孕检，中午小两口在外头吃完才回来。 我爸和之澜叔还病着，我让她别往这边来，尽量在房间里待着，别被过了病气。 我爸他们都是流行性感冒，很容易传染其他人。” “对，还是要小心为妙。” 程天源问：“孕检都正常吧？ 下回你要不要跟着去？ 扬扬那家伙粗心大意，可能会忽略一些事情。 下次你还是跟着去吧。” 薛凌笑了，解释：“我中午也跟他们这么说。 最近潇潇的肚子大得很快，以后进出门还是多一两个人陪着比较稳妥。 我跟他们说了，下回孕检我陪着去，他们都说好。 扬扬早上还说，肚子大得太快，潇潇已经看不见脚下的具体路况，以后走路要更加小心。 我虽然不是生过七八个孩子的光荣麻麻，但怎么说也生过三胎，怀过双胞胎，经验还是有的，值得分享。” “经验丰富。” 程天源伸手帮她整理胸花，低笑：“在我心里，你远远不止是光荣妈妈。” 薛凌幸福笑开了。 很快地，大厨房那边开饭了。 程焕然陪着两个生病的老爷子在房间里吃白粥配青菜和小配菜，其他人则去大厨房吃火锅或点心。 天气冷，薛扬和王潇潇吃刷火锅，郑多多和小佟则吃点心。 薛妈妈和刘英都说没胃口吃油腻的东西，只吃了白粥加咸鸭蛋。 程天源和薛凌忙得很，也是没什么胃口，吃了一些点心后，一人各吃一碗白粥，随后陪老人家洗漱洗脚去了。 “老三呢？” 郑多多一边啃着米糕，一边咕哝问：“是不是出去了？ 还是这个周末没回来？” 薛扬摇头：“坐地铁几站加公交车几站就能到家，怎么可能舍得周末不回来。 他这两天在赶稿，说是编辑催了半个来月了，这个周末一定要赶出来。 早些时候我喊他了，他让我们先吃，他忙完一个章节再过来。” “哟！” 郑多多笑开了，戏谑道：“不能背后骂人，就是这个理。 瞧！说曹操曹操到！” 程焕崇头发有些乱，眼睛下挂着两个黑眼圈，步伐极快奔进来。 “还有得吃吧？ ！别什么都没得剩吧？” 接着，他抓起一个鸡蛋卷就狠狠啃。 小佟心疼极了，抱拳喊：“我滴偶像大大，请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这样才能为我们贡献更多更好看的漫画！我们的唯一精神粮食！” “收到！” 程焕崇咕哝：“没有这些美味物质支撑，就没法给你们产出美好的精神文化。 来吧！把所有好吃的都往我这边送，请不要客气，更不需要手软。” “是！” 小佟立刻应声，动作极迅猛抓起桌上的蒸笼一一往程焕崇的面前搬。 郑多多急坏了，惊呼：“媳妇！媳妇！你冷静点儿！你别被那些无良画家给忽悠了！精神文明和文化都是填不饱肚子的，咱们得抓紧手中的物资，确保食物供应正常。 一句话——只要我吃饱了，我给你创造最直接最好用的物资条件——哎哎哎！别给他呀！留点儿给我嘛！” 小佟嗔怪笑骂：“你少吃点儿！你最近胖了！腰都已经粗了！” “哪有！” 郑多多瞪她，“你别乱说。 天气太冷，我穿多一两件出门而已——哪里胖了！我的体重一向保持得非常稳定，跟质量守恒定律有得一拼！” “那就更没必要吃了。” 程焕崇悠哉啃着米糕，揶揄：“自己能守恒，做什么还要吃？ 浪费粮食！” 第1724章 有些过了 郑多多笑骂：“不给吃？ 你小子就是这样子待客的？ 一会儿我告诉凌姐去！” 程焕崇丝毫不怕，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向小佟。 “姐，我最美丽动人最温柔体贴的小佟姐姐～” 小佟最受不了小鲜肉的温情轰炸，立刻双眼闪着小红心。 “放心放心～～有姐在，看他敢不敢多嘴一句！” 语罢，她扭过脑袋去，恶狠狠瞪了瞪郑多多。 “你别吃了！晚餐吃那么多，小心胖死！” 郑多多一下子乖觉起来，委屈巴巴低声：“我还没饱呢。” “再给你吃一块。” 小佟不耐烦嗔怪道：“不能再多了，吃了马上闭嘴！” 郑多多哀怨点点头：“哦。” 薛扬笑得不行，给一旁的老婆掰着花生米，大声揶揄：“多多哥，这边还有你喜欢的蟹黄包哦！还在蒸笼里温着，热乎乎的呢！” “来来来！” 郑多多瞬间兴奋起来，“再来一个！不！三个！” 小佟眼神幽幽盯着他看。 郑多多很快跟瘪了的气球般，支吾：“……不用太多，一个就行。” 程焕崇吃着流沙包，一个劲儿嘻嘻笑着。 薛扬则丝毫不客气，哈哈哈哈哈大笑。 一旁的王潇潇也是笑得不行，道：“有你们在，我一餐饭能吃多三分之一。” “为什么呀？” 小佟好笑问：“大伙儿一块儿吃，比较有胃口？” 王潇潇点点头：“大伙儿一边吃，一边说笑，心情好胃口好，不知不觉能多吃好些。” 郑多多自豪般扬了扬下巴，道：“我们在一块儿的时候，基本都是这样的气氛。” “真好！” 王潇潇抿嘴低笑：“我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小佟笑嘻嘻附和：“我也喜欢！” 薛扬挑了挑眉，揶揄：“多多哥，人家小佟都暗示得那么明显了，你好意思总是不行动吗？” “我婚都求了！” 郑多多装出一副很郁闷烦躁的模样，气呼呼：“她就是不给我一个确切的日子，我又能怎么办？ 能绑着她结婚吗？” 众人哈哈哈嘲笑起来。 “你怎么就那么怂！你直接将她扛去民政局，不就得了！” “皇帝不急太监急！心动不如行动！你倒是行动呀！” 郑多多耸耸肩，假装不怎么在乎。 “其实，我们也不好太赶。 我和新之的岁数就差一丢丢，他还要等小欣毕业，我也不好超他太多，免得他过于羡慕嫉妒恨” “借口！明明是哄骗不了我们小佟姐！哈哈哈！” “就是！铁头哥和小欣指不定比你们还迅速！人家早同居了！” 额？ ？ ？ 下一刻，饭厅瞬间安静了。 众人不约而同往程焕崇看去，眸光一模一样的惊讶和暧昧。 程焕崇：“……”糟了！一时太嗨说漏嘴了！ 呜呜呜～～怎么办？ 现在逃还来得及吗？ 很快地，程焕崇被众人包围了。 “快说！他们真的同居了？ 在哪儿？ 小欣不住学校宿舍吗？” “你小子知情不报，小心我们上报给爸妈！”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说！不然扒了你的皮！” 程焕崇埋着脑袋，拼命扒拉白粥。 郑多多十分干脆将他的碗筷一并抢了扔开去，命令：“说！不说就群殴！” 程焕崇苦笑呵呵，终于迫于众人的淫威道出实情。 薛扬狐疑嘀咕：“难怪小欣最近周末不怎么回家，原来是被铁头哥给金屋藏娇去了。” 郑多多的脸色却不怎么好，低声：“这事……凌姐还不知道吧？ 如果知道了，那还得了。” 小佟美丽的眼睛转了转，抿嘴低笑：“他们只差‘结婚’一个仪式而已，双方家长都已经点头首肯。 提前住一块儿而已，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你错了。” 郑多多睨她一眼，低声：“小欣年纪还太小，离毕业还有三年……凌姐之前已经提醒过他们，新之这次有些过了。” 小佟垂下眼眸，假装没听到，不敢再发表自己的看法。 陈新之的气场太强，好些胆子小的人根本连跟他对视都不敢。 她在郑多多身边也见识过不少大场面和大人物，但她仍做不到跟陈新之“正常”相处。 让她评价他，无疑是强她所难！ 薛扬撇撇嘴，心里暗道不妙，忍不住责备弟弟为什么不拦着小欣。 “我们大家都忙得很，你跟她几乎天天能见面，做什么不拦着点儿？ 咱妈不许我们搞特殊，同学们怎么住怎么吃，我们就得怎么吃怎么住。 这已经是咱们家明文规定的规矩。 小欣搞这样的特殊情况，这不找打吗？ ！” 且不说她和铁头哥同居这一项，单单这一点，老妈子那一关就绝对过不去。 老妈早就强调过，不许他们任何一人搞特殊化——这是欠揍的节奏呀！ 程焕崇委屈极了，解释：“我跟她不同系，虽然同个区，但能碰面的机会真不多。 我们经常一块儿吃午饭，不过偶尔她有课，偶尔我有课，凑不到一块儿——” “找借口！” 薛扬责备道：“臭小子！这事你肯定第一个知情！知情不报！” 程焕崇赶忙摇头：“没啦！我一早就告诉咱爸了！” 郑多多一下子听出了关键所在，轻哼：“不敢告诉凌姐，对吧？ 你小子担心以后被连坐，提早给自己留后路来着！” 程焕崇哭笑不得，解释：“我知道的时候小欣都已经搬出去。 我劝过她，可她压根不听。 她说宿舍的暖气不怎么好，她都被冻感冒了。 她的理由那么充分，我也不好说什么。” “骗子！” 薛扬沉声骂：“这是借口！我以前也住帝都大学的宿舍，你嫂子也住过。 那边的暖气设备都算新，没家里这么好，但冻感冒的情况忒少！全国一等一的大学环境，她还敢嫌弃？ ！这不是上赶着被老妈骂惨吗？”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都不敢开口。 薛扬求助看向郑多多，低声：“要不……你跟铁头哥说一说？ 周末就算了，其他时间还是让她回宿舍住吧。 我妈要是知道了，非生气不可。” 郑多多苦笑点头：“行吧，我去说一说铁头。” 第1725章 提醒 郑多多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晚回去的路上就拨通了陈新之的手机。 陈新之说他仍在公司加班，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郑多多沉着脸，问：“这么晚还加班？ 晚上睡哪儿？ 四合院那边？ 还是公司？” 陈新之是何其聪明的人，一下子猜到他语气不对劲的原因。 “睡新公寓那边。 怎么？ 老三告诉你的？” 郑多多无奈“哎！” 一声，责备道：“你说你平时多么冷静的一个人，怎么只要摊上小欣的事，你就能脑袋发热，思维跟着冲动走，什么都不管不顾？ 啊？” 陈新之轻咳一声，暗自有些尴尬。 “学校宿舍的环境太复杂吵闹，加上暖气系统不稳定，她在那边住得不舒服。 我给她在学校附近买了新公寓，晚上下班就去陪她。” “老弟啊！” 郑多多苦笑：“这不是小问题，好不？ 你说你怎么就糊涂了呀？ 你时不时歇在馨园那边，偶尔偷偷溜去小欣的房间，所有人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 但你这么做就错了，你这是在挑战凌姐和阿源哥的底线啊！” 陈新之淡声道：“不至于吧？ 我和小欣结婚是迟早的事——” “但你们还没结婚！” 郑多多激动道：“关键是小欣的年纪还太小，而且她是女孩子，你懂吗？ ！薛扬他是男孩子，而且他已经毕业在创业！他这次未婚先上车后补票，凌姐看在新儿媳妇的份上没怎么责怪他，但那是给了潇潇面子。 当初消息炸开的时候，凌姐压根没轻饶他，偷偷削了他好几把！阿源哥也很生气，但生气归生气，他们还得暂时担起长辈的责任，麻利提亲结婚，将此事顺溜盖过去。 但你的情况压根不一样！小欣是女孩子，而且现在还在上大一，离毕业还有十万八千里远！你现在就拉着人家一块儿在学校外头同居！你这不讨打吗？ ！” 陈新之听完，冷静想了想。 “要不，回头我主动跟太太和先生坦白，跟他们解释解释吧。” 郑多多立刻反对：“别了！你还是让小欣回学校住，模糊掩盖过去吧。” 有些事情即便知道了，还是不好摊开来讲，不然会非常尴尬。 按薛凌和程天源的性子，他们不会喜欢跟未来女婿讨论这样的话题。 陈新之放在文件上的手顿了顿，低声：“她在宿舍住得不舒服，为何还要她住回去？ 我是那种浑水摸鱼的人？ 他们是我的长辈，也是小欣的父母亲，不是生意场上的那些人，我该尊重并坦荡面对。 一便是一，二便是二。 模糊掩饰过去，反而显得我心虚——” “你还能不心虚？ ！” 郑多多激动打断他，大声：“人家的小姑娘花儿一般的年龄，你就将她给摘了去！可你跟她一没订婚，二没结婚，你好意思就这样子拉着她在校外同居吗？ ！凌姐和阿源哥虽然开明，但思想仍是很传统，他们比咱们足足大了一辈的年纪。 你知道不？ ！” 两人交往虽然已经得到双方家长的同意，但小欣毕竟年纪太小，也还没毕业，他这样子悄咪||咪将人拉去同居——女方家长就算再开明，也会觉得不妥当。 手机另一头的陈新之不自在轻咳，压低嗓音：“这件事……确实是我疏忽了。” 郑多多仍有些生气，轻哼嘲讽：“你小子倒好，一边享受温柔乡去了。 你有没有替小欣想过？ 现在社会再开放，学校和教学环境仍会偏保守些。 学校附近到处都是学生，万一小欣被传不好听的话，对她的名誉会有损伤。 她毕竟是女孩子，你得多替她想想，别一味儿想着宠她疼她。 有时候过度宠着她护着她并不是什么好事。 对凌姐和阿源哥来讲，他们更喜欢孩子在普通的环境中长大，不是你这样子千恩百宠。” “嗯。” 陈新之听明白了，低声：“你说得对。 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够妥帖，欠缺考虑。” 郑多多知晓他是一个高傲的人，能迅速认错已经非常不容易，并没有抓住他的错处狠狠磋磨。 “那你怎么打算？ 别想着要怎么坦荡解释，也别想着继续偷偷摸摸混到凌姐他们发现为止。” 陈新之很快冷静下来，道：“眼下已经是学期末了，这几天小欣她都在复习考试。 公寓那边一日三餐有钟点工负责，卫生也有家政公司的工人负责。 我晚上不过去陪她，免得打扰她学习。 考试结束后放假，她能回馨园住着，根本不用再担心供暖的问题。 明年开学的时候已经是开春，学校的供暖系统应该能升级修理好，到时她仍能回宿舍住。 至于这边的公寓……既然买了，就暂时留着。 如果宿舍太吵闹，她随时都能过来住。 这边的安保系统很好，刷卡进户，她住这边我也不用担心。” “嗯嗯。” 郑多多听完表示很满意：“行，那就这么安排吧。 如果凌姐和阿源哥问起，就说小欣嫌弃宿舍环境太吵影响复习考试，暂时住一阵子就会搬回去。” “好。” 陈新之温声：“谢谢提醒。” 郑多多轻笑：“都是自家兄弟，客气啥！” 陈新之背靠在办公椅上，微笑问：“你呢？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前天中午我碰巧经过商城那边，陪妈一起吃了午饭。 妈让我帮忙催一催你，说她等着带孙子。 希望咱们能错开来，别到时让她忙不过来。” 郑多多哈哈大笑，很快换上一副哀怨的神色。 “她总说她还要进修学习，不着急结婚。 我巴巴等着她明年考研失败，然后趁她伤心难过之际拽她上民政局，争取明年年底能让咱妈抱上大孙子。” 陈新之“嗯”一声，道：“加油。” 郑多多苦笑哈哈，咕哝：“别人总羡慕咱们哥俩能老牛吃嫩草，可谁又能理解等着嫩草长大的过程多煎熬多憋屈！忒惨！” 陈新之揶揄：“你顶多再等多几个月，我则是好几年。 这么一比，你的心应该会好受些。” “算了算了，别比了。” 郑多多偷笑：“什么都好比，最不能比惨！” 第1726章 兄弟感情深 陈新之略一停顿，问：“你的婚房买在郊外吧？ 我记得你买的是独栋别墅，是不是？” “是啊！” 郑多多略有些为难：“我入手了几套房，但都是新开发的小区，附近配套设施不够好，进出方便倒是方便，但吃喝的店偏少。 我忙，小佟也忙，根本没空料理一日三餐吃。 所以我现在还在踌躇要不要搬回荣华商城那边，早晚蹭妈做的饭菜，还能陪一陪老人家。” 陈新之想了想，提醒：“可以雇钟点工或保姆在家。 你喜欢跟妈住一块儿，你的另一半不一定喜欢。 这一点，你还得跟小佟商量清楚。” “小佟也是很喜欢咱妈的。” 郑多多解释：“不过，那边的套房不算大，除非跟凌姐他们一样两套打通，再来一套在对面。 你知道的，我和小佟都很喜欢小孩子，我们打算以后要生四五六个的。 到时加上孩子，地方肯定不够住。” 陈新之低笑：“想得有够远的。” “能不想吗？” 郑多多嘿嘿笑道：“人嘛，总得憧憬一下未来，不然哪来的动力干活！” 陈新之淡声：“咱妈跟先生和太太熟稔，我打算等我和小欣结婚了，接她过来这边陪我们一块儿住。” “不是吧？” 郑多多嘀咕：“那我怎么办？ 我们也要跟妈住一块儿呀！” 妈就只有一个，儿子却是两个。 到时加上两个儿媳妇，凑起来便是两个小家。 陈新之并不烦恼，道：“你先结婚，到时妈陪你们先住一块儿。 倘若她跟小佟相处得来，那便留下陪你们。 如果不怎么好，那我便接她陪我们住。 小欣跟她亲如母女，我丝毫不用担心。 到时可以你们分一个月，我们一个月，或许半个月也行。” “不行！” 郑多多一听就忍不住郁闷，“这样子搬来搬去对老人家不好。 而且我几天没瞧见妈心里头就挂念，十天半月的肯定不行。” 陈新之轻笑：“这又何难？ 你干脆去打听打听，看看馨园大后方的四合院区或别墅区有没有人要转手。 最好跟我住隔壁，到时妈住哪边都行，随时要见便能见上。 反正小佟和小欣相处得不错，不必担心有妯娌不和等拉杂事。” 郑多多苦笑哈哈：“老弟，你这个建议真的好难哦！那边的四合院和别墅贵得要死要死的！一套动辄几千万甚至上亿，你让我怎么掏？ 一套大的四合院至少一两个亿，我得血亏死啊！” “你很缺钱吗？” 陈新之淡定问：“如果手头上不够，我借你。 等你宽裕的时候还上，如果不想还也行，我帮你买了便是。” 他们虽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却是最亲的亲人。 他们都有共同的妈妈，也拥有一个共同的家。 郑多多感动低笑，解释：“我手头上的钱确实没那么多。 凌姐给我的是股份，我之前领的分红和工资基本上都买了别墅和套房，身边所剩不多。 另外，我还得存一笔钱给小佟做聘金。 岳父岳母生她养她二十多年不容易，我一下子将人家如花似玉的姑娘给娶了，怎么也得给一笔像样的聘金，让他们开心开心，也让他们能放心将女儿交给我。” 陈新之十分爽快道：“行，那你存钱办婚礼。 我会找人帮你物色一下馨园附近的房子，最好是我那套四合院附近。 我不缺钱，我来付就行，算是我送你们的结婚礼物吧。” 啊？ ！！ 郑多多立刻喊：“不不不！哪成！太贵了！哪能都你来付！” 陈新之却丝毫不在意，淡声：“如果是其他人，我是大方不了的。 但你是自家人，犯不着跟我客气。 如果觉得不好意思，以后我没空的时候，帮我多陪一陪妈就行。” “别啊！” 郑多多笑道：“陪妈本来就是应该的。 你就算不提，我也一定会好好孝顺妈。 说实话，那边的房子太贵了，我暂时要不起。 我一年也就一百多万年薪，加上分红也就一千来万。 我还有房贷没还完，这套房子超过我的实力太多。” 陈新之听明白他的意思，道：“既然这样，那就买侧面的小别墅。 走路绕过去，也就几分钟而已。 妈喜欢骑小自行车，来去也就两三分钟。 我们去那边蹭饭，或者你们来这边一块儿吃饭，开车也就几句话的功夫，方便得很。 以后老人家年纪大了，我们就近照顾也方便些。” “对。” 郑多多附和道：“还是住一块儿方便些。 那就这么决定了，你先帮我买小别墅，等我手头宽裕了再还你。” “确定不让我送？” 陈新之倒也没勉强，爽快道：“那就买一辆车给你吧。 你们婚后要生一窝小孩，车子换一辆大的，进出也方便些。” 郑多多听得喜笑颜开，也没再跟他客气。 “忒好！记得要宽敞些哈！” 陈新之答应了，雷厉风行道：“回头我就让人打听附近的小别墅或小四合院。” “谢了啊！” 郑多多答谢，挂断通话。 他开车回了城郊别墅，开暖气，煮热水，洗漱完发现小佟仍没回来。 他懒洋洋窝在沙发上，扯过一旁的杂志翻看。 这时，手机响了！ 他捏起手机，微微有些惊讶。 “妈今天怎么了？ 平时都是九点就准时上床的……” 午休的时候，他都会固定跟朱阿春视频聊天几分钟，其他时间不是没空就是彼此都在忙碌，根本腾不出时间唠嗑。 他滑向接听，笑喊：“妈，您该不会失眠吧？ 都快十一点了哎！” 不料，手机那头传来吵杂的声音。 ——多多！多多呀！商城这边十九层着火了，我……我被消防员疏散带下来。 家里不知道怎么样了都？ 我担心得很呐！ 郑多多心里一紧，连忙问：“妈，你没事吧？ 没被烧着熏到什么的吧？” ——没没！我都已经在楼下了，消防员说不能停留，我……我就抓了手机，套着羽绒服……家里还有一大堆东西，我都没能拿下来。 这火看着挺大的，不知道会不会烧到咱们家。 郑多多立刻站起来，慌里慌张奔去衣帽间。 “妈！您千万别上楼！你在楼下，对不对？ 别上楼啊！我马上过去！记住！你千万别上楼！啥东西都比不得健康安全重要！你等着我啊！我马上到！” 第1727章 母子情深 郑多多慌里慌张开车往城里赶，路上的时候他拨打了陈新之的手机。 陈新之告诉他说，他已经在城里，快到荣华商城那边。 郑多多连忙道：“外头冷得很，你先带妈找个暖和的地方待着，我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到。” 陈新之叮嘱他不用担心，让他好好开车，随后挂断了。 郑多多仍禁不住担心，等红灯的空隙给小佟拨打过去。 小佟接听，说她今晚要住在馨园那边。 ——你刚走不久，我舅妈和舅舅大吵了一架，把我都吓坏了。 凌阿姨让我留下哄一哄舅妈，我们陪着她吃了一点儿夜宵。 刚刚凌阿姨接到电话，匆匆出门了，好像说是荣华商城那边出了事。 郑多多焦急解释说是那边着了火。 小佟吓了一大跳，连忙问未来婆婆的情况是否安稳。 郑多多禁不住生闷气，道：“我妈没事，不过她睡一半被人疏散赶下来，也不知道身上够不够暖和。 她说家里可能会被蔓延到，把我给急得——真想飙车冲回去！妈的！都大半夜了，路上的车咋还这么多！” ——你冷静点儿！阿姨她都已经疏散下楼了，你就不必担心。 家里只要没人，就算被火势蔓延到了也无所谓。 你好好开车，不许出意外。 你要是有一丁点儿受伤，阿姨会心疼坏的。 你不想她担心吧？ 不想我担心吧？ 郑多多深吸一口气，很快缓了下来。 “小佟，咱们的婚房还是别在郊外了。 我打算听铁头的，去馨园附近买一套小四合院或小别墅。 虽然都是二手房，但咱们能重新装修。 离城里比较近，离亲人近些，彼此照应起来才会得心应手些。 我妈年纪一年比一年大，咱们还是别住得离老人家太远。” 小佟听得一阵苦笑，说他名下还有房贷没还清，怎么能再负担多一套小四合院。 ——这边的房子超级贵哎！整个帝都最贵最豪华的地带就在这里，一平方够我赚好久哎！ 郑多多却已经定下了主意，道：“铁头说他会先借我钱，等我以后手头宽裕了再还他。 一两个亿对他来讲不是什么难事，很快就能给我挪来用。 就算他不帮，大不了我卖掉手头上两套房或郊区别墅，然后再慢慢按揭还上。 经济上的问题，你大可以不必担心。” 小佟听他的语气那么坚决，知道不用劝了。 ——行吧，能有豪宅可以住，我一点儿意见都没有。 我现在的工资不高，不管是首付还是按揭，我都帮不上。 如果是按揭，后年我应该能搭把手。 郑多多宠溺轻笑，道：“不用，这点儿能力我还是有的。 帝都的房子能保值，已经买的就尽量不要卖掉。 铁头帮忙全付，回头我再慢慢还他。 我们就一个妈，他要妈，我也要妈，只能住一块儿共享，不然非得争起来不可。” 小佟听得暗自感动连连，低声：“阿姨会懂你们的孝心的。” 郑多多利索道：“行，那就这么决定了。 我在开车，暂时不聊了。 等我安顿好妈，就干脆回公司办公室睡，免得明天早上太赶。 你也早些歇息，那边坐车很方便，明天我就不去接你了。” ——等等！一会儿确定阿姨平安无虞的时候给我发个信息，让我安心。 郑多多应声，随后挂断认真开车。 帝都的车流永远不缺堵车情况，等到了荣华商城附近已经是四十分钟后。 郑多多停好车，一边张望楼上的情况，一边迅速给陈新之打过去。 楼上的火势刚刚控制住，没有明显的火光，只剩一缕小小的黑烟，半空中仍有消防员正在喷水，楼下乱哄哄一片，吵闹不已。 一会儿后，陈新之终于接听了。 ——我和妈在街对面的咖啡厅里。 她有些冷，我带她喝点儿暖的。 你先过来，晚些我带妈回四合院那边歇息。 郑多多匆匆答好，扭头往对面的咖啡厅奔。 三分钟后，他气喘吁吁到了。 只见咖啡厅的角落处，陈新之和朱阿春相对而坐，正低低说着话。 “妈！” 郑多多快步走前，一边喊：“妈！” 以前他喊朱阿春“阿姨”，一连喊了好些年，直到铁头失踪，他开始学着喊“妈”，后来喊着喊着，便将这个词烙在心头上，骨血里。 “多多！” 朱阿春匆忙站起，眼睛红红的，眼角仍带着泪痕，发丝微微凌乱，“多啊……家里……可能被蔓延烧着了。” 郑多多冲了上前，将她一把搂进怀里，紧紧抱住。 “妈！不怕不怕！人没事就好！不管烧没烧着，您没事就好！” 朱阿春低低哭泣：“你爸的照片……还有你和铁头的照片……你得的那些奖状什么的……我都来不及拿。” 郑多多眼睛微红，拍了拍她的背。 “妈，不要紧的。 等楼上的情况稳定了，我们回头再去找。 就算没了也不要紧，都是老掉牙的照片了，还留着做什么！” 朱阿春低低呜呜哭着，自责自己太匆忙，来不及收拾重要的物什。 郑多多不停安抚她说没事。 一旁的陈新之见此，不禁微微愣了神。 他和妈都是冷静自持的人，很少会有这般亲近的拥抱，可多多明显比自己轻车熟路，哄妈妈的水平也高自己许多。 直到郑多多招手：“铁头！咱们先带妈去买些日用品和几套衣衫毛衣，回头你带妈去四合院住下。 我在这边守着，晚些能上去的时候我得上去瞅瞅。” 陈新之回神，轻轻点头。 郑多多搂住朱阿春的胳膊，抽了纸巾给她擦泪，柔声哄道：“妈，咱们先去买点儿东西。 您放心，家里的物什我去查看清楚，回头就给你消息。 现在上边肯定不让进，您先随铁头去休息。 凌姐已经过来了，我会跟她商量仔细，确保安全了再上去查看。” “嗯嗯。” 朱阿春哽咽：“你要小心点儿。” 郑多多笑眯眯答好，“放心，我都听您的。” 陈新之看着他们相依偎的背影，抿嘴低低笑了。 第1728章 起火原因 郑多多目送陈新之的车拐入主车道，很快消失在茫茫霓虹灯中，才抖了抖身上的羽绒服，转身往荣华商城的物业中心走去。 此时楼上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了，其他楼层的居民已经在物业管理人员的通知下回去了。 不过十八层、十九层和二十层的居民暂时还不能回，因为火势波及了他们的房子，目前消防人员仍在仔细检查，其他人不得擅自上去。 十八层都是薛凌自家住的楼层，目前只有阿春姐一人居住，其他楼层则人头攒动，有人裹着被子，有人披着毛毯，有人哆哆嗦嗦打着电话，场面仍混乱得很。 郑多多拨打了薛凌手机，发现好半晌也没接听。 就在这时，他瞄到人群中有一个高挑挺拔的俊美身影，一下子激动起来，大声喊：“老三！小崇！” 程焕崇扭过头来，很快脸带笑容往他走来。 “多多哥！你也来了？ 阿春阿姨早些时候已经被铁头哥接走了，他们去街对面找地方喝点儿暖和的。” 郑多多点头：“我知道！刚将他们送走，今晚我妈住四合院那边。” “哦哦。” 程焕崇借助身高的优势，看着乱哄哄的场面很是无措，“好像说还不能上去，我妈和小廖哥在商量办法。” 郑多多哆嗦一下，皱眉低声：“妈耶！真冷！” “今晚是零下三度。” 程焕崇苦笑：“今天没什么阳光，北风又大，不冷才怪！” 郑多多往他凑了过来，抱住他的胳膊。 “来！咱哥俩取取暖！” 程焕崇有些哭笑不得，提议：“走，我带你去快餐店买杯热乎的奶茶吧。” “你不是在这里等凌姐吗？” 郑多多惊讶问：“怎么？ 你别不是单独一个人跑来的吧？” 程焕崇摇头：“我和我爸陪着我妈来的。 他们都在那头商量事情，我帮不上，只能在这里干等着。” “你身上忒暖！” 郑多多干脆抱住他，好奇摩挲程焕崇的外套，问：“这是哪儿买的长羽绒服？ 什么牌子的？ 怎么那么暖？” 程焕崇答：“这是我的一个忠实粉丝送的，她订阅我的书足足四五年了，一直非常支持我。 今年粉丝见面会的时候，她特意从北方跑来参加，排队给我要签名的时候，特意送了我这件羽绒服。 她说她家是开服装厂的，专门生产高级羽绒服，这一款是她亲自设计的，希望我能收下。 她还特意解释，这一款羽绒服的料十分好，说南极科考人员还曾给他们家下过订单，保暖效果杠杠的。 我收下了，给她签了两份签名，还跟她握手答谢。 当时收下的礼物挺多的，回头我就给忘记了。 直到三天前大降温，我觉得有些冷，无意翻到这件羽绒服才想起来，穿上以后觉得很暖和，后来就舍不得脱掉了。” 郑多多闷声嘀咕：“羡慕嫉妒恨！妈蛋！早知道我也当漫画家去！” 程焕崇翻了翻白眼，嘲讽：“你一个年薪几百万的人会差一件羽绒服？ 会吗？ 加上分红什么的，你每年平均收入绝对在两千万以上！郑大总裁，你好意思哭穷吗？ 好意思吗？” “嘘嘘！” 郑多多嗔怪瞪他，压低嗓音：“哪来那么多……我的分红不能每年都拿出来的，顶多拿三四成。 我还有一套别墅要供，一辆车要供，还要存老婆本。 我容易吗我？” 程焕崇无奈叹气，反问：“就连一件羽绒服也买不起？ 不至于吧？ 开几百万豪车的人，买不起几千的好羽绒服？ 骗鬼呢！” “哪有几百万！” 郑多多解释：“那是二手的，就一百多万。 没法子，其他的省不了，只能逼自己节省一丢丢。 我告诉你，你这玩意便宜不了——真的！肯定不止几千！” 程焕崇裹好羽绒服，摇头：“具体不知道，粉丝当时也没说多少钱，还说要给我寄羽绒马甲，可我压根不需要。” 他的衣服向来都是妈妈包揽，每次换季妈妈都会给他们备一些新衣服，他几乎不用怎么买。 后来妈妈总说他们长大了，自行去安排衣物就行，可他们一个个都顾着忙，也不想自个掏零花钱买，仍求妈妈给他们继续买衣服。 “马甲归我！” 郑多多立刻打断他，道：“你不需要，我需要啊！兄弟，暴殄天物的同时，请考虑一下我们那些缺衣少食的人吧！行行好吧。” 程焕崇：“……” 就在这时，有人拿着广播器在喊话，让十九楼的住户到物业中心办公室取暖喝水，二十楼的住户则到商城一楼的西餐店取暖，等待下一步通知。 郑多多禁不住嘀咕：“我们都是十八楼的，咋办？ 就我们十八楼啊！十八楼被忽略了啊！” “瞧！小廖哥和我妈都在那边！” 程焕崇激动道。 郑多多拉着他直奔过去：“凌姐！凌姐！小廖！现在能上十八楼不？ 能上去不？” 薛凌的鼻子冻得红红的，皱眉摇头：“不行，暂时都还不能上去。 现在十九层和二十层都停电停暖气，十八楼也都断了。 现在上头都是水哗哗一片，到处湿哒哒，不是上去的时候。” “怎么起火的？” 郑多多好奇问：“是十九层开始的？ 是不是线路太老旧起火了？” 小廖忙摇头解释：“前几年我们刚换了新线路，每半个月定期检查一遍，整栋楼的线路极少出现问题。 不管是开空凋还是开暖气的夏冬季，所有线路绝对撑得下来。” 郑多多狐疑问：“那是怎么起火的？ 大半夜的，也不是煮饭的时候呀！烧个饭做个菜，也不至于烧得这么夸张吧？” 薛凌苦笑摇头：“不是……是十九层西面的一对夫妻俩吵架闹矛盾。 老婆点火烧掉套房，本来可能只是要吓唬丈夫，谁知火势很快蔓延开去，烧到隔壁的套房。 他们报了警，但已经来不及了。 冬天非常干燥，今晚北风也异常大，火势烧得特别猛，才会烧得这么严重。” 郑多多有些无语，嗤笑埋怨：“吵个架，差点儿将整栋商城都给点着了……这是什么骚｜｜操作呀！” 第1729章 一波又起 众人都十分无语。 小廖正色解释：“早些时候他们夫妻都已经让警方带走配合调查，此次的损失一部分由我们物业中心买的保险理赔，一部分得他们负责。” 郑多多冷笑：“都是成年人了，做了什么就负责什么，逃不了，也躲不了。” 程焕崇忍不住问：“妈，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有好些人没有安置呢！” “已经联系地方让他们取暖。” 薛凌解释：“物业中心这边能坐二十多人，只是没法住下。 餐厅那边我已经跟负责人商量过了，今晚开放一整夜为他们提供暖气和热水。 我为他们减了半个月的铺租，算是作为答谢。 晚上很冷，也不知道上边的供暖和供电什么时候能恢复。 刚才我已经联系‘荣华宾馆’的老板，让他临时安排二十个房间出来，供十九楼和二十楼的住户入住，尽量给他们打折。 老板很给面子，说都是街坊邻居，遇到难处的时候给一点儿方便是应该的，答应一概打七折。 至于要不要去住，随住户自行安排，反正物业中心会一直开着供暖给他们方便，直到楼上恢复为止。” 郑多多往楼上张望，问：“凌姐，我们十八楼影响大不大？ 我妈说好像有火苗蔓延到我家，她担心家里头的东西被烧着，催我必须上去瞅瞅看。” “影响不大。” 薛凌下巴微扬：“那边有监控，你让老三带你去看看。 我早些时候瞄过几眼，发现只有外墙被烧黑了一点点，其他好像没什么事。” 郑多多松了一口气，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如果家里的东西烧着，那我妈非伤心不可。 我爸的照片碰巧就挂在客厅偏窗口的位置，我妈担心得很。” 薛凌眼睛微闪，轻轻叹气。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搬离商城这边也好些年了。 当初是风华正茂，如今却已经华发早生。 物是人非，唯一不变的应该便是感情吧。” 三人往监控室走去，一边聊着住在这边的陈年往事。 薛凌泪光闪烁，低声：“当初本来只有我们一家子，后来之澜叔一家子也来了，加上你们家，十八楼总算热闹了起来。 一群孩子奔来跑去嬉闹，郑叔拄着拐杖在后面追，当起了孩子王。 每次他带孩子们疯玩，我爸总爱骂他……” 郑多多知晓她是想起自己的老父亲来了，眼睛微微红了。 “当初搬来这边，我也才十二三岁，差不多二十年了……我爸过世也好些年了。 “ 薛凌点点头，解释：“老三和小欣都是在这边怀上并出生的，如今他们都已经上大学了。 郑叔过世十几年了……阿春姐仍一直很怀念他。 多多，有件事不知道你妈跟你讲过没有，关于我和你爸当年合作的毛衣厂名的事。” “没有。” 郑多多摇头：“最近我顾着忙，都好些日子没来陪妈了。 早些时候来去匆匆，顾着楼上的灾情，她估计一时也给忘了。” 薛凌解释：“前些日子阿春姐来找我，说希望我将‘三凌’这个厂名留下来，或者去注册商标，争取将它一直流传下去。 我跟她说，不如让你去注册，以后你如果要创业或做其他用途都随你。 阿春姐是顾虑到当初是我和郑叔合作的‘三凌’，所以先找我商量。” 郑多多微愣，转而低低叹了叹气。 “爸都去世这么多年了，也就只有妈一直惦记着他的任何事。 我懂妈的一片苦心，但我……行吧！反正我先注册下来，希望以后有机会能用上。 我爸是在毛衣厂起的家，我们都是靠着两个毛衣厂过的日子，不仅仅感恩那么简单。” 薛凌轻笑：“行，那回头你去办下来，让阿春姐高兴高兴。 我都正式退休了，等着含饴弄孙，实在没精力再去混商场了。 这个商标意义不凡，希望你有机会能将它发扬光大。” “希望吧。” 郑多多似叹气似感慨：“也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能力，但我必定努力之，不枉你和你妈对我信任一场！” 程焕崇忍不住提醒：“多多哥，现在很多商标都被注册了，你可要提前查询一下，免得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知道了。” 郑多多答。 三人进了物业中心的监控室，看了一会儿监控，确定十八楼影响不大，才总算放下心来。 程焕崇打了一个哈欠，咕哝问：“妈，都一点多了，咱们能回去了不？” “差不多了。” 薛凌答：“这边有小廖他们就行，我们回去歇着吧。 你爸好像还在西餐厅那边，你给他打个电话，然后去开车过来。” “好。” 程焕崇掏出车钥匙，问：“多多哥，你今晚歇哪儿？ 要不跟我们一块儿回馨园吧。” 郑多多摇头：“我晚些回公司去睡，明天上班才不用太赶。 明天午休的时候我再过来查看一下家里的物什，免得我妈担心。” 就在这时，程天源脚步匆匆赶过来，右手紧紧捏着手机。 “媳妇，能走了不？ 刚才小虎子打电话过来，说嫂子跟阿民吵架后哭个不停，小佟劝不住，现在锁在房间里不出来。 小虎子担心她会受不住打击想不开……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啊？ ？ ！！ 薛凌吓了一跳，问：“开门进去看了没？” “没，都锁死堵住了。” 程天源皱眉答：“窗户也都被锁了，然然和小虎子都进不去。 我跟他们说了，如果再喊不到回应，直接撞门进去。” “走走走！” 薛凌心烦得很，立刻道：“马上回家！” 这都是些什么糟心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郑多多本想要溜走回公司，听到程天源的话后，连忙刹住了脚。 “凌姐，阿源哥，我陪你们回去，指不定能帮上忙！” 天气冷得很，万一出了什么事，不好让小佟那娇弱弱的小女子去应对。 对方毕竟是小佟的舅舅和舅妈，完全不知情也就罢了，知道了不好不理不睬。 薛凌招手：“快！一块儿回园子那边！” 第1730章 烧炭自杀 程焕崇开车载着他们三人匆匆回了馨园。 幸好大晚上路上的车不多，加上天气又贼冷，出来走动的人少，才能一路畅通无阻迅速回到家。 程天源跳下车，侧过身扶了一下薛凌，随即大跨步往客房的方向奔。 “小虎子！然然！虎子！” 就在这时，穿着一身睡袍的阿虎神色紧张迎面冲出来，一把拉住阿源的手。 “……嫂子被小虎子他们送去医院了。” 程天源皱眉愣住，问：“她怎么了？” 阿虎身后的王青发丝凌乱，脸色苍白，不知道是太冷还是太害怕，一个劲儿哆哆嗦嗦。 “她……她……她烧炭了，幸好保镖帮忙撞开门……” 什么？ ！ 烧炭自杀？ ！！！ 程天源和薛凌顿时吓懵了！ 身后的郑多多稍微冷静些，急忙追问：“人还清醒不？ 有没有做急救？ 送哪个医院了？” 阿虎脸色有些难看，匆匆点头。 “人当时还在哭……醒着的。 那个……然然给她急救了，说问题不大，不过不知道她吸入多少，还是去一趟医院保险些。” 程天源直觉脑袋嗡嗡作响，深吸一口气。 “那个……阿民呢？ 他跟着去医院了吧？” 阿虎解释：“他跟去了。 小虎子开车，然然和小佟在一旁帮着搀扶翠柳嫂子。 他们说外头太冷，让我们别跟着去，留下照顾好家里。” 薛凌扶着脑门皱眉：“怎么会搞成这样？ 哪里来的炭？ 不就是吵个架吗？ 至于闹成这样子？” 程焕崇赶忙搀扶住老妈，将她搂在身侧。 “外头冷，都先别顾着问。 人没大碍就不用担心，咱们先进客厅取暖再仔细问吧。” 王青仍是哆哆嗦嗦：“……对对！先回客厅！回去吧。” 一众人鱼贯往大客厅走，坐下取暖。 程焕崇脱下羽绒服，洗手倒水，一一递给爸妈和郑多多。 “阿虎伯，你们也来一杯吧？” 阿虎罢手：“不了，俺现在……得喝一口酒。” “喝什么酒！” 王青瞪了瞪他，压低嗓音：“现在已经够乱够折腾了，你要是敢给我也出点儿事，小心我跟你一块儿倒。” 阿虎缩了缩脑袋，闷声：“三儿，也给俺一杯吧。” 程焕崇一左一右各一杯递给他们俩。 众人喝了水，取了暖，神经和精神总算舒缓下来。 程天源率先担心几个老人，问：“没被他们知道吧？ 我爸还病着呢！” “没。” 阿虎低声：“天气忒冷，老人家早早都睡了。 早些时候动静有些大，也就之澜叔出来问一问怎么一回事，其他老人都睡得很沉。” “没吓着之澜叔吧？” 薛凌关切问：“没告诉他吧？” 阿虎摇头：“俺……俺就说刚才一扇门坏了，只得用脚踹开，然后就将老人家推了回去。” 程天源松了一口气，转而问起了正题。 “傍晚时分我送阿民和嫂子回来的时候，他们吵过一架，路上嫂子哭哭啼啼，一个劲儿骂阿民，当时我觉得不怎么对劲儿，但也不好意思问太多。 刚才小虎子打电话说得匆忙模模糊糊，我压根听不仔细。 怎么？ 他们是早些时候又吵了？” 王青拉了拉睡袍的领子，皱眉解释：“对，我听小虎子说……你们刚刚出去不久，阿民和翠柳就在房间口吵了起来。” 程天源忍不住问：“又吵什么？ 你们知道不？” 阿虎和王青都摇头：“小虎子碰巧来这边才知情，我们是直到小虎子打电话说这边出事了才匆匆跑过来的，连睡衣都来不及换。” 薛凌愣了片刻，转而提高嗓音：“不是——翠柳上哪儿找来的木炭？ 我们家都用暖气，除了角落里的壁炉用木柴。 她上哪儿找来的木炭？” “木炭这玩意容易买！” 阿虎道：“大冬天的，买点儿木炭还不容易吗？ 路边杂货店铁定有！” 薛凌连忙解释：“翠柳下了飞机后便去医院照顾小浩，进出都是我们开车接送，三餐也是私人菜馆那边送过去，她根本不用离开医院。 这些日子我们几乎都跟她朝夕相处，她没单独一人出外过。 那她的木炭是哪来的？ 不会是她一早就想要自杀吧？” 众人愕然！ 阿虎“哎哟！” 一声拍了拍大腿，激动道：“对啊！俺咋没想到这个！那些木炭该不会是嫂子早就放在行李箱带来的吧？” “多半是。” 程天源想了想，低声：“嫂子刚到帝都那会儿精神状态很不好，我们起初以为她是担心小浩的情况，所以没往心里头去。 她一开始总说她要住酒店，不想住馨园，态度非常坚决。 后来是陈民沉着脸跟她说帝都的酒店不容易订，交通也拥堵，眼下是照顾儿子要紧，少添一些麻烦，嫂子才不甘不愿答应的。” 郑多多眯住眼睛，低喃：“照你们这么说，这位舅妈多半早已心灰意冷。 在来帝都前，她估计早有自杀的念头，想着如果儿子没大碍能救得回来，那就罢了。 如果不行，那她也不想活了，连木炭都提前准备好。” “应该是。” 王青难受皱眉：“她……她连门和窗都贴上了胶纸，怕我们撞门，甚至连门都给堵上了。 早些时候如果不是人手够足，加上几个保镖帮忙，门压根踹不开。 这么说来，她估摸早就有自杀念头了。” 阿虎挠了挠头皮，嘀咕：“阿民也真是的！大晚上的有什么好吵的？ 眼下小浩刚刚转好，嫂子心情还低落得很，就不能忍一忍脾气？” 薛凌推断道：“小浩已经转好，翠柳多半没了这个念头。 傍晚跟阿民吵了一架，后来又吵，精神上受不住崩溃，所以才会有轻生的冲动。” 程天源仍是不敢相信，轻缓摇头。 “嫂子一向憨厚老实，话不多，但她是一个心地善良勤快持家的好女人。 眼下家里经济稳定，儿女们也都长大，怎么突然会有这样的念头？ 她跟阿民究竟是咋回事？ 至于到这个地步吗？” 薛凌叹气：“我们跟他们离得太远，也没经常接触，哪里清楚怎么一回事。” 第1731章 回来了 王青跟着摇头：“我们也不知道。 阿民和翠柳的感情貌似一直很不错。” “不见得。” 阿虎尴尬转了转眼睛，低声：“阿民曾悄悄跟俺说过……说翠柳嫂子的娘家忒过分，他有些受不住，真想离婚算了。” 众人愕然！ 程天源惊讶挑眉：“你之前怎么不说？ 多久以前的事了？” “那个……好几年了吧。” 阿虎想了想，答：“四五年了吧。 当时我们还住在省城那边，小虎子那会儿也还没结婚。” 薛凌轻吁：“这么说——得好些年了！” 一旁的郑多多摸了摸鼻子，问：“小佟的舅舅是不是只有一个？” “对。” 阿虎解释：“俺舅舅家就阿民一个男丁，其他都是表姐妹。” 郑多多尴尬笑了笑，低声：“我貌似听小佟说过……她妈妈跟舅妈的关系不怎么好，后来拆了生意。 小佟妈妈担心会影响娘家的经济情况，只拿了一点儿钱，其他股份都归自家哥哥。” 程天源听得有些不敢置信，解释：“陈兰以前跟翠柳嫂子蛮好的。”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薛凌罢罢手：“环境变了那么多，新一代都已经成年，老一辈的事情哪还可能说得准。” 王青摇头：“后来我们搬去省城住，接触的机会也不多。 偶尔过年过节回去，貌似翠柳跟阿民感情很不错。 不过也都好些年了，确实说不准。” “甭猜了！” 阿虎无奈叹气：“都别乱猜了，等明天他们回来再仔细问吧。 早些时候然然说了，如果嫂子没事，明天早上就能回来。” 程焕崇打着哈欠，咕哝：“都已经两点多了，算是早上了。” “你先回房间睡吧。” 薛凌推了推脑袋点啊点的老三，温声：“很晚了，快去睡。” 程焕崇摇摇晃晃回房间睡去了。 郑多多有些担心小佟，忍不住提议：“要不，我开车带你们去医院吧？” “不。” 阿虎按住郑多多，解释：“早些时候然然说了，他们三人一块儿去就足够多了，再加上小佟帮忙绰绰有余。 外头冷得很，大伙儿别跑进跑出的感冒了。 而且，翠柳嫂子的情况不严重，她的人仍清醒着，吸入的量应该不大。” “对对！” 王青颤声吞了吞口水：“幸亏发现得很及时……不然……都不敢想下去。” 程天源下巴微扬：“多多，你明天还要上班，你先去客房开暖气睡下。” “嗯。” 薛凌道：“先给秘书留言，说你明天晚些上班，至少睡足七个小时，不然哪来的精神工作。” 郑多多有些心不在焉，低声：“等等……我在等小佟的回复。 我没打电话，她有空摸出手机的时候，应该马上就会回我。” 薛凌催促阿虎夫妻，“你们也都累了，先回去歇息吧。” “都吓坏了！” 王青苦笑：“哪里睡得下……我的心现在还扑通扑通跳着，缓不下来。” 阿虎也跟着摇头：“俺也睡不着了。 到了咱们这个年纪，刚睡下的时候如果能睡着，那就能睡上几个小时。 如果被吵醒或怎么的，回头就没法再睡下了。” 程天源脸色有些差，低声：“那你们在这边喝水等着，我和媳妇得去躺一躺。 我们这几天都忙，家里医院奔波来去，都快累垮了。” “我确实累得很。” 薛凌疲倦叹气：“又困又难受，脑袋也昏呼呼的。” “好好好！你们先去睡！” “我们在这边取暖喝水，天亮了再回去换衣服。” 程天源和薛凌回了房间后，来不及换下毛衣就先后睡着了。 不过，两人都年纪大了，睡眠质量比不得年轻人，尤其是心思重重的情况下，更不可能睡沉。 六点多的时候，程天源就醒了。 他不敢吵醒薛凌，只悄悄拿了手机进被窝。 陈民并没有回复任何语音或信息，反倒是大儿子程焕然三点多的时候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说何翠柳没有大碍，精神也镇定一些，等天亮了就能出院回来，让他们别担心。 程天源松了一口气，重新眯上眼睛。 七点左右的时候，薛凌也醒了。 两人换了衣服，洗漱后去了大客厅。 阿虎和王青都已经换掉睡袍，正坐在壁炉前烤火聊天，身旁各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豆浆。 “大厨房那边已经在准备早饭，俺去端了豆浆来喝。 肚子早饿了，先垫一垫。” 薛凌忍不住问：“你们怎么不眯一会儿？ 小心晚些时候头痛。” “有。” 王青苦笑答：“我睡了一个多小时。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没法子。” 阿虎不在意摇头：“俺没事，午后睡一会儿就行。 阿民早些时候打给俺，说他们很快就能回馨园，让俺们都不用担心，也不用去医院那头。” 程天源和薛凌放心下来，转身去喊几位老人起身，帮忙洗漱换衣。 昨晚的事太突然，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一众人都非常默契瞒着老人们。 吃饱后，四个老人去客厅看电视下棋打牌。 就在这时，小虎子开车载着陈民夫妇回来了，外加在打瞌睡的程焕然和小佟。 一个个都顶着黑眼圈，脸色也难看。 小佟搀扶何翠柳下车，给众人悄悄打了眼色。 “我先扶舅妈回房换衣服歇息。” 众人见何翠柳一脸的“生无可恋”表情，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也觉得不该急于一时，只能赶忙配合。 “行，那边的新客房已经开了暖气，慢点儿。” 众人目送她们进了房间，关上门。 程天源眼神复杂看着一脸快崩溃的陈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们吃早饭没？ 走，先吃早餐去。” 陈民轻缓摇头，弯腰徐徐坐下，长长叹了一口气。 “对不住……让大伙儿操心了。” 阿虎下巴微扬：“然然，你和小虎子先去吃点儿暖和的，然后回房里补觉去。” 程焕然和小虎子累吁吁，哈欠不停往大饭厅走去。 薛凌扬声吩咐：“让小李端一份热粥过来。” 很快地，小李端了一大碗白粥和几碟小菜来了。 陈民扶着脑门，虚弱低声：“……吃不下，没胃口。” 第1732章 原因 程天源蹙眉低声：“小浩还在医院躺着，嫂子精神也不好，你再不顾着你自个，以后谁去照顾他们？” 陈民眸光微闪，缓慢伸手接过大碗。 一旁的阿虎催促：“快些吃，趁热吃。” 陈民扒拉几口后，动作慢了下来，也许是早些时候程天源的话起了作用，闭上眼睛三两下将剩下的粥囫囵吞下。 小李将碗筷收拾下去。 几个老人见他们一个个面带难色，似乎有什么重要事要商量，找借口说要去打麻将，结伴去了薛之澜的客房里。 大客厅安静下来，气氛却凝重得很。 王青欲言又止，支吾：“那个……翠柳没事就好。 不管什么事，都已经过去了。” 陈民再度叹气，粗厚的手抓了几下头发，转而搓了搓脸，动作缓慢满脸沉重。 程天源低声：“困了吧？ 先回你原来的客房歇息——” “有烟吗？” 陈民骤然开口问。 众人愣住了。 阿虎尴尬抓了抓衣兜，扯了一个笑容。 “俺都好些年不敢吸了……哪来的烟。” 程天源向来不吸烟，自然也不会带着烟和打火机。 这时，薛凌站了起来，往储物柜走过去。 “前些日子老二结婚的时候，一个生意上的朋友送了四条外国烟。 我记得好像放在最角落的柜子里，应该还在的。” 很快地，她取了一条烟过来。 陈民快速答谢接过，很快掏出一包，抽出一根叼上。 下一刻，他张望来去：“哪儿有火？” 阿虎指着壁炉道：“那儿不有吗？ 过去那头吸！” “对对对。” 王青提醒：“那边有通风口，吸烟也不怕熏着其他人。” 陈民快步奔过去，吞云吐雾坐在壁炉口，瞬间烟雾萦绕。 其他人各自找地方坐着，没上前去打扰他，也都没开口。 陈民吸了一会儿后，烦躁将剩下的烟掐灭，摁在壁炉的角落里。 程天源瞧见他的动作，低声：“你想要吸就吸，地方宽敞，不会熏到我们的。” “不了。” 陈民揉了揉脸颊，又按了按浮肿的双眼，“心头太烦，吸再多也没用。 刚才只是突然想吸，吸了几口又觉得不想了。” 薛凌正在煮水泡茶，招呼道：“过来喝几口清茶，舒缓一下精神。” 陈民走了回来，坐在阿虎的身边。 阿虎瞧见他憔悴又落魄的模样，暗自心疼不已，大手一张将他搂住。 陈民的眼睛顿时红了，眼里泪光闪烁。 “……虎哥，我心里头忒难受……” 阿虎眨巴几下眼睛，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啥事都会过去，好好撑着。 咱们都是男人嘛……男人的责任更大些，难免会辛苦些。” 陈民揉了揉鼻子，抽泣几声。 “上回来帝都参加婚礼的时候，我已经将离婚协议书拿给她。 以前顶多口头上说说，吵架的时候嚷嚷，但我撑不下去了，找了一个相熟的律师帮我拟定协议书，决心要离婚。 我喝得有些醉，心情郁闷，但我都不敢跟你们说。 小浩的事虽然烦心，但他都已经成年，我担心也帮不了他做什么。 我更烦的是我们俩的事要怎么跟孩子们说，跟你们一众亲戚朋友说。 后来小浩出了事，我们离婚的事就耽搁了。 我单独一人带着小浩来帝都，不是留她在那边料理家里的生意，而是压根没跟她商量。” 众人听得暗自心惊！ 程天源皱眉问：“以前不挺好的吗？ 你们也算是自由恋爱结合的夫妻，怎么会搞到这个地步？” “对啊！” 阿虎有些不敢置信：“嫂子一向贤惠，照顾里里外外，是一个顾家的好女人。 之前你说过跟她吵架，俺也没往心里头去。 哪一对夫妻不吵架？ 谁还不是吵吵闹闹过着日子！” 王青附和点点头：“是啊，吵归吵，家里还得过日子，是不？ 生活终归还得过下去。 你和翠柳也都二十多年夫妻了，哪能轻易就说要离婚？ 你们这个家能有今天的经济条件忒不容易，翠柳跟着你也受了不少苦。 辛辛苦苦打拼二十多年，有一大堆的功劳和苦劳，就算时日长些感情淡了，还有一堆的功劳苦劳挂在那儿，不好轻易就离了散了，对吧？ 一个家要凑起来太难，要崩要散犯不着一天两天，两个离婚小本子就能拆得一干二净。 家散容易，以后要凑起来可就难了。” 薛凌递了一杯清茶给他，低声：“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不妨说出来我们听听，看看我们能否帮得上。 我们劝了你，回头就去劝翠柳。 大风大浪都能闯过来，哪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是不是？ 到了咱们这个年纪，好些事都看淡了许多，最重要的只有家庭和亲情了。” 陈民掉着泪水，不停伸手去擦。 “我……跟她实在过不下去了。 她的心里永远只有她的那个破败娘家，什么都顾着娘家……我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娘家生她养她不容易，孝顺父母照顾兄弟姐妹是应该的。 可不能啥事都往她一人身上扛，是吧？ 她扛就得我扛，她什么都揽在我们这个家上，我早就受不了了！” 众人愕然，转而你看我，我看你。 想不到竟是这一层原因！ 据他们所知，何翠柳的娘家在乡下，家里弟弟妹妹多，她是家里的长女，向来很照顾一众弟妹。 看来，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陈民哽咽解释：“她的爷爷奶奶我帮着出钱出力照顾，就连丧事的钱也都是我一手包下。 她的父母建新房，全部钱都得我掏，就连家里买一辆摩托车，也得往我们这边来。 她的弟弟妹妹上学上班，一概都得我掏钱。 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一个个都觉得理所当然，好像我天生就欠了他们家一般。 不错，当初我们结婚那会儿，我已经跟你们合作开超市赚了一点儿钱，手头上宽裕一些。 但我不是什么大富豪，钱不是大风刮来的，而是一毛钱一块钱慢慢赚出来的。 他们哪能啥事都要我帮忙？ 她总说她是家里的长女，姐姐照顾弟弟妹妹是应该的。 可总不能照顾一辈子，是吧？ 我也有一大家子要养，我也不容易……” 第1733章 无底洞 陈民吸了吸鼻子，继续：“我也有亲人姐妹，还有几个孩子要养。 人不能贪得无厌，不能总一味儿跟别人索取，是吧？” 众人都是明理的人，一个个先后沉默点头。 陈民皱眉道：“可他们不这么想！嘴上说感谢，但心里总嫉妒我们的经济条件更好些，巴不得能来我们这边蹭多一些。 不管多少，反正就是要蹭。 她的二妹都嫁人十几年了，现在就连家里买个空凋，也能直接来我们超市搬了就走，理直气壮说是她大姐家的，都是自家姐妹犯不着客气。” “她的弟弟买房买车都往我们这边来，岳父岳母不帮着劝，反而跟翠柳说她是大姐，经济最好，肯定得帮着自家弟弟。 我起初不怎么肯，说帮一部分就行，不能都让我们掏。 她两个弟弟就闹腾起来，还教唆翠柳跟我吵架闹离婚，说我们家里的钱他们的姐姐也有一半，不能都让我给霸占了。 岳父岳母直接上我家哭闹，一味儿哭穷哭惨，最后我被逼无奈只能掏钱帮他们买两套房。” “她的二妹三妹听到后，跟着跑上门来哭惨，说她们都是翠柳的亲妹妹，姐姐怎么能那么偏心，只顾着弟弟不顾着妹妹，死皮赖脸要我们也给买房。 当时我正在筹备新超市，手头上定了一大批货，根本没那么多的余钱。 翠柳拗不过妹妹闹腾，竟瞒着我给她们一人二十万。 我回家生气责问她，她竟跟我说得补偿她的妹妹们，因为没给她们买房！” “我又没欠他们，从没欠过一分一毫！他们小时候要读书要上学，大多数都是我掏的学费。 就连他们上学的自行车摩托车，也都是我帮着买。 现在他们都长大了，成家了，还三天两头跟我们伸手，贪得无厌说我们条件好，理当照顾他们——都是些什么歪理！” “我跟翠柳吵过好些次，起初她还懂得收敛一些，但后来她被他们捧着教唆着跟我闹，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大超市开起来后，生意确实不错，我的收入也相应多一些。 她的那些亲戚三天两头说来捧场，但每次都是推一大车东西就走，钱一毛也不还。 她的妹妹和弟弟都一个样，就连米面都来超市直接载走。 我生气训过他们，说不能这么做，不然门前做不了生意，收账员也不认得他们，免得误会了闹出事来。 他们竟直接找翠柳一起去仓库搬，大大小小的物品都要。” “我劝过翠柳，跟她说大超市阿兰也入了股，这样子下去太对不起阿兰。 进货的时候用的都是两家人的本钱，赚钱了才分账。 可她的亲戚整天去仓库搬东西，这样子还如何赚钱？ 就算仍有盈利，长期下去亏欠阿兰太多。 阿兰表面上不说，但时间长了，她心里头也有一大堆不满。 她找我谈过好几次，后来被翠柳听到了，姑嫂竟吵了起来，许久没搭理彼此。” 阿虎听得怒火心中烧，粗声：“你——这样子哪成！” 陈民叹气摇头：“我拦不住翠柳，只好趁着年前结账的时候跟陈兰分了股，将她的那一份钱还给她。 她对翠柳有很深的意见，但佟子是一个聪明男人，教她不要跟翠柳闹，也不要让我夹在中间太为难。 阿兰没说什么，只是跟我们的来往不知不觉减少了许多。 我心里明白都是翠柳一家子闹的，不是其他原因。” “我不是那种脾气很差的人，你们应该都知道。 但我实在受不住他们家的做派，跟翠柳先后吵了好多次。 她总用离婚威胁我，说家里的所有一切她都有一半，离婚了她反而能拿得光明正大。 她的理由很充分，说她是家里最有钱的人，顾着其他人是应该的。 这样子她的弟弟妹妹都会尊重她，她爸妈也都依仗她。 她被他们一众人吹捧着说着，早已经忘了天南地北。” “她整天顾着娘家的外甥外甥女，顾着侄子侄女，对自家的几个孩子却兼顾不了。 总说家里要做生意实在太忙，一个个刚上初中的时候就被撵去学校住宿。 孩子一个个都老实巴巴，但长期不在家居住，跟我们接触太少，沟通也少。 我总觉得他们一个个都听话乖巧，应该不用担心太多，也就任她去安排。 这次小浩出事，我跟她也吵过几次架。 她怪我，我也怪她，互相骂个不停。” “我收到阿源快递过去的请柬时，我正在办公室跟她吵架。 她的二弟整天游手好闲，工作换了一回又一回，还整天喝酒侃大山，家里乱七八糟。 他老婆几天就去超市搬东西回家，还天天跟翠柳哭惨。 他的狐朋狗友怂恿他投资什么网贷，他立刻动心了，找翠柳借钱要去做大生意。 翠柳偷偷挪了二十万给他，如果不是我查账压根还不知道！我骂她不跟我商量，也骂她说这次的钱肯定又是有去无回。 她说家里她有一半，她能做得了主。 我气不过，又跟她吵了起来。” ： “说句实话，我对她是彻底失望了。 我不是那种不爱家庭的人，我也不是不想顾着孩子们。 可我实在受不住了！我不让她管钱管账，他们一家子就来我家大哭大闹要离婚。 我让她管了钱，却得三天两头丢钱去填她家那个大窟窿。 窟窿指不定还能有填上的一天，可他们家是个无底洞啊！” “我仔细找了找，发现除了嫂子建议我买的铺面和店面在，账面上的钱真的所剩不多。 这些年电商冒出来太多，超市的生意大不如从前。 钱赚不多了，给出去的钱却如流水般。 我就算不为自己着想，我也得为几个孩子想。 他们过几年毕业成家，要安排工作要找对象，哪一样不花钱？ 我总得为他们留点儿资产，不然怎么给他们买房安家？ 我心灰意冷去找律师拟了离婚协议书，丢给她后就飞来帝都。” 说到此，陈民早已泪流满面。 “她接到协议书后，哭了好久，还一个劲儿打电话骂我，还冤枉是我不想跟她过下去，还说什么好好的家我都不要了。 错！我正是爱这个家，我才不得不跟她离婚！” 第1734章 离不离 “再不离婚，账面上的钱迟早会没了。 到时我上哪儿找钱养孩子，怎么养这个家？ 我劝不了她，管不了她，我除了能离婚，我还能怎样？” 陈民痛苦抓了抓头发，俯下头靠在膝盖上，痛哭流涕。 众人听罢，一个个都替他难受着。 阿虎最是气愤，粗声：“之前你跟俺聊过几回，俺还以为就一丢丢，反而劝你大方一点，毕竟都是自家的亲戚，能顾上就一定要顾上！谁知道竟是这样的！这样哪成啊！俺告诉你——人心不足蛇吞象！压根就没底的！” 王青红着眼睛，低声：“翠柳……翠柳她太过了。 娘家吧，是家，但自个的小家也得顾上。 娘家再好，也终究不是你的家了。 这个道理我一开始也不懂，可后来慢慢我就懂了。 我弟弟还好，我嫂子就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总一味儿跟我讨要东西。 我妈活着的时候，我担心嫂子对我妈不好，尽量有求必应，要什么给什么。 当时我一直忍着，幸亏阿虎比我还大方，任我去安排。 后来我妈过世后，我就没法跟以前一样了。 我自个跟我嫂子说，生意难做，没法一直帮上他们。 嫂子当然不高兴，但我也没法子。 我的收入不稳定，家里靠的都是阿虎做生意。 我不能总拿自己丈夫的钱去讨她欢喜吧。 幸亏住得远，反正回去的时候带一些东西给侄子侄女就行，至于她高不高兴，我实在在乎不了。” “就是！” 阿虎气得有些不知所措，拍了拍表弟的肩膀，“阿民！你甭伤心！俺帮你！等小浩好了，俺陪你回惠城！俺找翠柳一家子说理去！” 程天源皱眉摇头：“跟那样的人家能说上什么理？ 如果他们家的人能讲道理，至于闹成这个样子吗？” “那俺去揍人！” 阿虎捏了捏拳头，喝道：“没道理就耍拳头！别看俺老了，俺力气还有得很！” 薛凌无奈叹气，劝道：“先冷静一下，好好商量清楚。 这事听着好像很简单，处理起来很棘手。 如果真的要摆脱这样的家庭，估摸只能离婚。 但眼下小浩还在医院躺着，身体不健康，心理也不怎么行。 他现在非常需要阿民和翠柳能给他关心和支持。 如果此时此刻父母亲还来闹离婚，无疑是要在孩子的身上加多一道大伤。 他们离了，阿民能暂时摆脱翠柳一家子，可小浩呢？ 他现在是再也受不得打击了。” 众人默然。 两个人结婚生儿育女，双方的家庭如同植物根须般扎根生长在一起，如同藤蔓般纠缠在一块儿。 一旦要扯开，彼此双方都必须付出沉重的代价。 二十多年的紧密相连，唇齿相依，一旦要剥离彼此，轻则撕破皮疼痛难受，重则重伤不起，伤及无辜的孩子，甚至从此一蹶不起。 父母亲的理由再大再充分，婚姻之下的孩子终归是无辜的。 如果能看得开，同意父母分开，那可以另当别论，至少在心里上接受得来。 如果不行，对孩子来讲必定是一场大灾难。 阿虎想了想，支吾：“小浩这边比较难……孩子们虽然都大了，但离婚说着容易，离起来却一大堆顾虑，就好比小浩。 还有，你们的超市有两家，还能分一人一家，不过其他财产都得分割，也是不好说。” 薛凌提醒：“阿民这样的情况算是特殊的个例，如果真心决定要离，非离不可，那可以寻求法律支持，倾斜到自己这边来。 不过，我不支持他们现在离。 一来翠柳的状态不好，离起来非常麻烦。 二来则是小浩他的情况不明朗，需要父母亲的支持和关爱。” 何翠柳昨晚自杀，无非也是因为这件事。 如果能顺利妥当离婚，何至于闹得这么难看！ 陈民激动大声：“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我都要被她逼死了！她倒好，一冲动就烧炭自杀！她这是要逼我也去死！” “阿民，你先冷静一点。” 程天源皱眉劝道：“你们毕竟一起生活了二三十年，就算夫妻感情淡了，可你们还有几个孩子。 眼下小浩需要你们关爱照顾，确实不好着急提离婚。” 陈民无奈摇头：“这次小浩的事闹得这么大，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本来孩子被退学的时候，我就已经打定主意暂时不离，先把孩子安顿好了再说。 谁知小浩闹得进icu，我只能通知她过来帮忙。 她来之前跟我说，孩子最好没事，不然她也不想活了。 丈夫靠不住，儿子如果也靠不住，人生就没指望了。 当时我压根没往心里头去，想不到她真的……唉！” “阿民，真的非离不可吗？” 王青叹气问：“要不，我们帮着劝一劝翠柳吧……指不定有效。” 陈民苦笑：“如果有效的话，早就没事了。 表嫂，我们认识也二三十年了，我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除非被欺负到头上来。 她娘家的人无非是欺负我老实，欺负我没魄力。 他们私底下总嘲笑我，说我是没用的孬种。 翠柳想要管家，我没反对，但她不能当我是傻子般欺辱。 再老实的人，也有受不住的时候。” “翠柳坚决不肯离婚，是不？” 阿虎问。 陈民摇头：“不是，之前提离婚的总是她。 她的亲戚来要大钱或贵重物品的时候，她都得威胁一两句，说如果跟我离婚，她能得一半的财产。 反正家里一半是她的，她就有权做决定。 她提了几十次了，我除了无奈便只剩下忍着。 忍到最后没得忍，我才找律师起草了协议书给她。” “她是一时接受不来吧？” 程天源猜测：“之前她都是说来威胁你，笃定你不敢真的离婚。 谁知你突然动真格了，她就害怕。 其实，她是不想离婚的，不然她也犯不着烧炭什么的。” 陈民烦躁揉了揉苍白的脸，长长吁一口气。 “提离婚以后，我内心深处反而轻松不少。 之前总觉得日子看不到头，心里郁闷得要死。 如果能离婚，我至少能瞅见一点希望。” 第1735章 拿捏不好 薛凌忍不住问：“你这么说，就是非离婚不可的意思吧？” “是。” 陈民坚决点头：“没有回头路了。” 众人迟疑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晌后，程天源罢罢手：“就算要离，也不是现在离。 你总得缓一缓，给小浩几个孩子一点儿时间。 另外，如果翠柳真的不肯离婚，你更不能焦急行事。” “对！” 阿虎皱眉道：“她如果不肯离婚，再去搞什么烧炭……到时你就算再有理，你也占不了理。 她娘家的那些人特么不讲理，到时铁定往死里头坑死你。” 薛凌附和点头：“不错，即便要离婚，也不能急于一时。 阿民，翠柳毕竟是几个孩子的妈。 孩子们也都长大了，是你们家的重要组成人员。 你们要离婚，还得先看看孩子是不是同意，免得增多一些事端。 结婚是大事，离婚自然也是大事，急不得也快不得。” “是。” 程天源提醒：“小浩的情况才刚刚有了好转，不急于一时。” 陈民疲倦歪倒在沙发上，脸上胡渣斑斑，黑眼圈有些吓人。 “再看看吧，现在还是孩子要紧。 不过，我觉得我也快撑不住了。” 阿虎心疼不已，凑了上前。 “你回房间换一换衣服，然后好好睡一觉。 放心，小浩那边有我们呢。 小小虎已经上幼儿园了，迷你虎有保姆帮忙带，我们闲得没事干。 我们帮你照顾小浩，你甭担心。” 陈民虚弱点头：“谢谢。” 程天源也凑了过来，搀扶他起身。 “走，我带你回房间歇会儿。” 阿虎赶忙帮忙，一左一右将陈民扶去了客房。 王青看着他们徐徐远去的背影，本来多愁善感的她很快伤感起来。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一对男女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结缘，成立家庭生儿育女，得是多少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这样的福气却没法修到老，真让人扼腕痛惜！” 薛凌向来习惯冷静沉着处理问题，仔细分析起来。 “再美好的缘分和感情，也扛不住各种难受过分糟心事的折磨。 日长久远，只剩下一地鸡毛，巴不得各自远远逃离。 陈民那么老实的一个人，尚且扛不住，可见翠柳在娘家问题上处理得多么糟糕。” 王青抿了抿嘴，压低嗓音：“以前我也发现过这种问题，幸好及时悬崖勒马，不然我自己都会撑不住，别说是阿虎。” “你刚才说是你嫂子，对吧？” 薛凌问。 王青点点头，低声：“我弟还好，知道我和阿虎能帮的都帮他弄下来了，房子车子和工作，包括我妈各种药各种补品，几乎全部都是我们在花钱。 我弟他懂得感恩，可我嫂子只会觉得我们的生活比他们好，好像我们花钱是理所当然的。 不错，老母亲我也有份，我也是妈辛辛苦苦养大的，我孝顺她老人家是应该的。 但她和我弟不是，压根没法相提并论。” 薛凌轻笑，递给她一杯茶。 “阿虎是一个很孝顺的人，他对老岳母知冷知暖，照顾有加，在荣城那边可是出了名的。” 王青嗔了一声，反问：“你上哪儿听来的？ 你都多少年没回荣城了，张口就来？ 谁信呢！” “我听小佟说的。” 薛凌答：“还有阿民，以前的金花姐他们一家子。” 王青不得不信了，道：“阿虎确实对我妈很好，无从挑剔。” 说到此处，她忍不住笑起来：“正因为这样子，我才不敢不孝顺我婆婆。 他对我妈好，我自然得对他妈好，对吧？” 薛凌跟着笑了，道：“都是爹妈养大的，彼此结合以后，彼此的亲人也都凑在一块儿成了亲人。 阿虎他很孝顺长辈，将你妈当成自己的妈一般孝敬，这是你的福气，也是伯母的福气。” “嗯。” 王青低声解释：“正因为这样子，我更瞧不起我嫂子。 阿虎对我娘家已经够好了，她却总是贪得无厌，这个也要，那个也要，跟吸血虫差不多。 我写书不怎么赚钱，家里百分之九十九的收入都是阿虎辛苦赚来的，他也颇不容易。 娘家是家，我们做女儿的得尽量顾着娘家，但谁又来顾着我们这个家？” 薛凌从没有这方面的烦恼，轻笑：“我家就我一个闺女，而且我们结婚不久就都通通住一起，所以没这方面的烦恼。 另外，我爸妈犯不着我掏钱，他们自个忒有钱。 我和阿源只需要照顾他们日常生活就行，从来没有任何经济上的拖累或纠纷。” “那是你命好！” 王青嗔怪笑骂：“可谁能跟你一样命好呀？ 整个帝都也就你一个薛凌！” 薛凌干笑：“我没跟谁比，我只是陈述事实。 嫁出去的女儿要如何平衡娘家和婆家的关系，看来还是一门大学问。” “深奥，而且深不可究的那种。” 王青苦笑：“我折腾了好些年，花了上百万块，却被我嫂子整天埋怨和嫉妒，直到我后来清醒，情况才好转起来。” 薛凌问：“真的？ 夹在中间很难受吧？” “差点儿崩溃。” 王青解释：“一边是自己的老公，一边是亲妈和亲弟弟。 阿虎辛苦赚钱，我却从他那边掏钱去娘家。 可我又看不下我妈和我弟住得比我差，总觉得心里头有愧疚似的。 花在我妈身上，我觉得是应该的。 后来我嫂子连孩子的学费也要阿虎帮忙掏，甚至连过年过节都来哭穷，我就开始反感了。 谁身上不都有一个家要养？ 凭什么别人经济好些就得掏钱？ 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确实如此。” 薛凌幽幽叹气：“翠柳是家里的老大，责任感比其他兄弟姐妹强。 可她的分寸拿捏得不好。 如果她能跟你一样恰如其分去处理，阿民也不会被逼得这么惨。” 王青摇头：“都没机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阿民刚才那副坚决不会回头的样子，你也瞅见了。 唉……太迟了！” 就在这时，愁眉不展一脸疲倦的小佟缓慢踏步进了客厅。 第1736章 工作狂 “小佟！” 薛凌忙起身问：“怎么样？ 很累吧？ 我让厨房给你送点儿吃的来，今天请假别去上班了。” “不行。” 小佟苦笑：“下午还有两个挺重要的会议，我不能不去。” 薛凌丝毫不在乎，提醒：“让助理将会议记录给你看就行，不用什么都得亲自去。 人不是机器，没法二十四小时转的。” 接着，她拨了一个内线电话去大厨房，让老李送一份早饭过来。 “不管多累，都得先吃饱肚子休息好，不然哪来的精神和精力工作？” 小佟嘻嘻笑了，道：“凌阿姨，有你这样子的大老板真好！可惜呀，郑多多就没你这么仁心仁德。” 郑多多是典型的工作狂，除了健身看书外，他的其余精力都用在工作上，加班是常态，周末至少要上一天班，甚至连周末夜班也无所谓。 他虽然嘴上说大伙儿没必要加班，干完活就可以下班，但面对一个工作狂的顶头上司，下属们哪里敢偷懒。 “他没说让我们加班，很少提到‘加班’两个字。” 小佟撇嘴郁闷道：“可他工作效率那么高，那么拼命，哪个下属不卯足劲儿干，根本跟不上他的步伐。 跟不上意味着要没奖金，没上升空间，没前途。 这样子的话，谁还敢偷懒呀？ 办公室里每一个人都是卯足劲儿干，干不完就主动加班。 集团主动加班的人不少，而且好些都是高层人员。” 薛凌轻笑：“我说过了，尽量高效完成工作，不要加班。 现在比以前好多了，大多数人都是准时下班，加班的主要是高层人员，而且一般在九点以前离开。 我告诉公司的后勤部门，九点过后就不安排照明路线的供电。” 小佟忙不迭点头：“我知道！集团里的老员工都说了，郑多多刚起来那会儿，简直比狼性企业还狼性。 他是工作狂，工作效率又高，不拼命干压根跟不上他的节奏。 几个月下来，好些有大肚腩的高层都先后瘦下来，比任何减肥秘方都有效。 那段日子好些人都偷偷喊郑多多‘郑功臣’，因为他帮好些减不了肥的中高层人员高效减下肥来，连减肥的钱都省了，奖金还多了，能不是大功臣吗？ 大伙儿被他整得一个个差点儿神经衰弱，后来是您亲自出马劝住了郑多多，不然他们估计都会受不住辞职。” 想她刚来集团那会儿，天天都必须跟时间打战，除了五个小时睡觉时间，中午半个小时午睡，其他时间都必须跟吃了亢奋剂一样，不然压根没法完成工作量。 她没拖延症，动作手脚也算快，她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其他人得被郑多多磨成什么样！ “哈哈！” 薛凌解释：“当时确实是这个情况。 多多虽然没要求大家加班加点干活，但他节奏快，效率高，好些人要跟上他就不得不加班。 我给他加了两个助理，高层人员重新调整一番，总算跟上了他的步伐。 现在大伙儿都习惯了他的高效率，整体的工作效率也都相应提高，会议减少了，工作环节减少，办公效率却明显比之前好。” 小佟无奈摇头：“可能是习惯了他的高强压，我一天不上班就直接闲得慌。 上班的时候不来去匆匆，不什么都快节奏，貌似就没上班似的。” “好些人都这么说。” 薛凌憋笑：“而且大多数都是中高层工作人员。” 小佟吐了一口气，揶揄：“阿姨，好些人都说你提拔郑多多以后，集团的效益比以前更好了，说你是慧眼识英才。 我问过郑多多，他说你总劝他不用太拼，不过他受不住，他说不趁着年轻拼一把，人生会太没劲儿。 而且他是那种闲不下来的人，越干工作他就越有精神。 我严重怀疑你是看中郑多多这一点才挑的他。” 薛凌再次被逗得哈哈笑，调侃：“不行不行！被你猜中了！” 王青听她们说着集团的事情，暗自羡慕不已。 “小佟，现在加班的人应该不多了吧？” 小佟摇头：“不算多，多数都是赶忙做完下班，有些手脚慢的会拖多一个小时或半个小时再下班。 加班到九点半的工作人员真不多了，因为大伙儿都被郑多多逼成了‘触手怪’。” 王青年纪大了，不怎么熟悉年轻人的新颖语言。 “什么……什么怪？ 八爪鱼吗？ 啥意思？” 小佟笑答：“打字特别快的人叫‘触手怪’。 后来我们用来形容双手并用能干活，一心多用，工作效率超级高的意思。” 王青哈哈笑了，道：“年轻人的网络世界就是不一样，各种新词层出不断，听着怪有意思的。” 这时，小李端了一碗阳春面来了。 “碰巧有浓汤和刚拉出来的面，打上一个蛋加一条葱花就行。” 小佟深吸一口，激动道：“本来觉得不想吃，闻上一口马上食欲大增哎！高级厨师就是不一样！” “你客气了。” 小李笑呵呵回去了。 小佟吃了几口，似乎想起什么重要事。 “阿姨，小浩——那边有护工照顾着吧？ 我舅舅他们过去了？” 薛凌点头：“那边有一个男护工，不必担心。 你舅舅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好，阿源搀扶他去歇息了。 刚才阿源和阿虎已经开车去医院。 对了，多多给你发信息了吧？ 他上班去了，午休的时候要去商城一趟。 他们家的套房影响不大，外墙弄湿了，走廊积了一点水，都是小问题。” 小佟听罢暗自叹气，筷子缓慢挑着葱花。 “多多那边我不用担心。 舅舅家的问题看起来……反而严重多了。 晚些时候我妈肯定会打电话来问小浩的情况，我都不知道要不要多嘴说一下。” “别说太多。” 薛凌提醒：“她远在南方，大冷天的来不了。 既然这样反而不能什么都告诉她，徒增一些烦恼和担心罢了。 你就说小浩的情况已经好转，目前已经转去了普通病房。” 小佟乖巧点点头。 薛凌想了想，试探问：“你妈跟翠柳近些年来的感情怎么样？” 第1737章 教导 小佟微愣，夹面条的筷子顿了顿。 “我妈和舅妈……也就那样，算不得好，也没特别不好……就那样子吧。” 薛凌很快找到一个词，挑眉问：“不咸不淡？” “对。” 小佟点点头：“我妈虽然没跟我们说什么，但她跟舅妈的关系大不从前。 阿姨你们以前也都住荣城，表舅妈和阿虎表舅住省城那会儿，时不时也会回荣城。 那时候我还小，不过我记得大伙儿聚一块儿的时候都是乐呵呵的。 阿虎表舅很热情，人也豪爽，大伙儿说说笑笑，一点儿嫌隙也没有。” 王青附和点头：“不错，翠柳刚嫁过来的那几年跟所有人都处得很好。 你妈就更不用说了，当年我们几家人凑一块儿开超市那会儿，你妈是那边的主力军。 她跟阿虎和凌凌他们都好得很！” 小佟苦笑：“后来就不行了。 我十几岁的时候吧，我妈和舅妈吵过几次架，我妈还哭了呢。 我好奇问怎么一回事，我妈都不肯告诉我，骂我说小孩子不懂事，别叽叽歪歪问太多。 我是后来偷听到爸爸在哄妈妈的时候，才猜到她是跟舅妈吵了架。” “经济上的纠纷？” 薛凌问。 小佟摇头：“不止呢。 我记得有一次是因为我舅妈跟外公吵架闹起来，我妈很生气，说舅妈做事没分寸气坏了老人家。 好像是舅妈的弟弟来了荣城，说是家里没有电视，让舅妈把家里的老电视机给带回去。 我舅妈转身就将电视机搬上驴车。 那电视本来是外公天天在看的，舅妈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自作主张安排了。 外公说她怎么能不告诉她，舅妈说一台旧电视而已，又不值几个钱。 外公就生气了，骂舅妈没尊重他，然后就吵了起来。” 王青忍不住皱眉：“你妈不劝着？ 反而跟你舅妈也吵起来？” “外公气病了。” 小佟解释：“我妈听说外公病了，匆匆赶回去探望。 后来跟舅妈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我妈干脆掏钱给外公买了一台新电视机，事情才平息下来。” 薛凌又追问：“什么时候分股的？ 大超市那边？” 小佟想了想，答：“我刚上大学那会儿，都好些年了。 我妈就投了一成的资金，钱不多。 后来她说勉强分了几万块钱回来，只拿回了本钱，几乎没怎么赚到。 听说舅妈的娘家人很不像话，三天两头去超市搬货，舅妈把账记得乱七八糟。 后来舅舅重新核对账本，补了我妈三万多块。 自那以后，两家人的生意就彻底分开了。” 王青叹气：“生意分开，感情也生疏了吧。” “嗯。” 小佟埋下脑袋，低声：“我妈骂过我舅舅……说他太窝囊，管不住自家生意，让舅妈一家子吸血鬼在超市那边为所欲为。 舅妈听到了，跟我妈又吵了一架。 自那以后，除非是过年去给舅舅拜年，其他时间几乎没怎么往来。” 薛凌一点儿也不例外，解释：“兄弟姐妹感情再好，如果另一半有口角闹别扭，相应也会影响兄弟姐妹彼此的感情。 即便亲情仍在，走动不多自然也会生疏下来。” “那是自然的。” 王青附和。 小佟忍不住为自己的老母亲辩解：“我妈还是很关心舅舅和几个侄子侄女的。 她偶尔会偷偷约舅舅去我家吃饭，悄悄给小浩他们几个买一些文具或衣服。 我妈说了，她的娘家只剩舅舅一家子，她怎么可能割舍得掉。” 从亲情上和情理上，她都站在老妈这一边。 薛凌轻笑：“我们都知道。 你妈她憨厚老实，跟你舅舅差不多。 其实，你舅妈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人，只是没法处理好娘家人带来的麻烦，加上她本事不是什么有主意的人，容易受忽悠，没主见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是啊！” 小佟闷声嘀咕：“我舅舅其实也挺惨的，被一群狗皮膏药缠着，手脚动弹不得，再有钱也扛不住这样子损耗。 我妈挺心疼舅舅的，不过心里怒其不争，生气的时候话说出来难免会不怎么好听。” 薛凌点点头，问：“这次小浩的事……你妈是怎么知道的？” “她打听到的。” 小佟解释：“不是舅舅说的，更不可能是舅妈。 她都已经好些年没跟我妈说话了。” 薛凌低声劝道：“你是小辈，不要卷入大人的是非恩怨里头去。 你呀，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该尊敬长辈的就得尊敬。 除非两家人是大仇大恨，不然千万不能带着怨恨跟长辈相处。” “我知道。” 小佟压低嗓音：“我爸也这么说。 舅妈情绪不怎么好，我尽量劝着哄着，不敢乱说什么。 阿姨，我这几天一定会帮忙照顾好小浩和舅妈的。” 薛凌轻抚她的柔顺长发，温声：“这就对了。 快些吃，吃完歇息去。” 小佟乖巧答好。 薛凌忙完家里，开车去了荣华商城一趟。 小廖解释说都已经安排妥当，暖气和燃气管道都在迅速维修中，争取今晚前让其他住户恢复如常。 至于起火的赔偿，现在正在跟保险公司索赔，余下正跟警察局那边交接。 “您放心，这边我都应付得好好的。” 薛凌给他竖起大拇指：“好样的！你是我最得力的左右手。 这些年如果没你帮我打理名下的产业，我早就忙乱套了。” “您客气了。” 小廖轻笑：“幸亏有你这么赏识我，不然我就算能力再好，也毫无施展的空间。” 薛凌摇头：“是金子总会发光，而且不管去了哪儿，总能有闪烁晶亮的一天。 对了，小廖呀，近来你爸妈身体怎么样？ 都不错吧？” 小廖脚步一顿，转而苦涩笑了笑。 “我妈……近来的身体不咋好。 天气冷下来后，她都进几回医院了。 我爸和护工帮着照顾她，我和我哥轮流去守夜。” 薛凌惊讶问：“怎么一回事？ 年初的时候我遇到蔡姐，她精神奕奕的，就是有些瘦，看着挺好的呀！” 自从肖佳雪退休后跟老外老公去了国外，她身边的老朋友所剩不多。 廖宗南和蔡云烟夫妻俩多年以来都跟她保持着联系，时不时约一块儿吃饭，唠嗑喝点儿小酒。 小廖无奈摇头：“我妈是老||毛病了。 以前她得过大病……当时你是知道的，也是你帮着救了我妈。 医生说，我妈能顺顺当当活到这个岁数，已经颇不容易。” 第1738章 乐观云姐 薛凌听得一阵心惊和难过，有些反应不过来。 “蔡姐……现在在住院？ 那什么时候能出院？” 小廖缓缓摇头：“这个冬天估计都不能出院。 医生说，如果我妈的精神可以，希望能撑到明年春暖花开。 如果她撑不下去，也就这几个月的事了。” 天啊！！！ 薛凌面如死灰愣在寒风中。 小廖眼睛微红，低声：“阿姨，您也不用太担心。 我妈她一向乐观温柔，心态也极好。 她现在每天都乐呵呵的，跟我爸下棋，一起看书看电视，中午天气好的时候还要去一趟花店摆弄花花草草。 医生说，我妈的心态和心境都很好，希望会有奇迹。” 薛凌哽咽问：“医生说……没法子了？” “晚期了。” 小廖解释：“但凡有点儿希望，我们和我爸就坚决不可能放弃。 我妈却很看得开，说她的命是二十多年前捡来的，能多活这么些年，她已经够满足了。 她说那时候一句道别的话都来不及说，我们也都还没成家立业，如果真的走了，心里肯定有无尽的不甘和担忧。 眼下她都已经当奶奶了，安养晚年也二十来年，她满足极了，看得非常开。” 薛凌禁不住长长叹气：“尽管如此，还是舍不得的。” “是啊……”小廖苦笑哽咽：“哪里舍得呀！我爸这一阵子总是偷偷哭，不敢让我妈瞧见。 我妈跟他说，下辈子还要当夫妻，只是短暂分开而已。 让他好好活着陪着我们，反正下辈子来日方长。 我爸瘦了好多，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不过只要我妈醒着，他就一直假装乐呵呵的，陪她说说笑笑，不敢表现一点点悲伤。 我和我哥也都一样，每次去见她都假装乐呵呵的。” 薛凌吸了吸鼻子，低声：“蔡姐是一个很乐观向上的人，她不希望带给你们悲伤和悲痛。” “我们都知道。” 小廖悄悄擦去眼角泪水：“但……那又可能不伤心的。” 薛凌忍不住问：“蔡姐住哪个医院？ 什么科室？ 我下午去看看她。” “不了。” 小廖压低嗓音：“阿姨，我妈不让我们将她住院的消息告诉其他人。 她不用天天住院，只是考虑到她的情况不稳定，所以我们一直坚持让她住院。 中午暖和的时候，我爸会开车陪她去花店。 您得空的时候，不如去花店假装偶遇吧。 我妈肯定会很高兴的。” “嗯嗯。” 薛凌一下子听明白了，道：“我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 小廖感激点点头：“谢谢。” 薛凌拍了拍他的胳膊，温声：“你还年轻，还有一大堆的工作在后头等着你去完成。 但妈妈只有一个，千万别错过跟她相处的时光。 我给你放个长假，你带着你爸妈去南方旅游一趟，去老地方转转——” “不了。” 小廖感激答谢，解释：“我妈现在每天都得固定一两个小时针灸治疗，没法长时间离开。 等她的情况好转了，估摸也得春暖花开了，到时我再请长假带爸妈回荣城一趟，顺带去海边度度假。 “ “行。” 薛凌爽快道：“随时都能请。” 小廖眼睛微闪，突然有些吞吞吐吐。 “阿姨，有一件事我……我想拜托一下你。” 薛凌挑眉问：“什么事？ 尽管说。” 小廖苦笑一声，为难皱起眉头。 “我妈的事，麻烦你跟薛之澜老先生悄悄说一声。” 薛凌微微愣住，转而轻轻点头。 “……没问题。 他们毕竟是老朋友了，也应当让他知道。” “不。” 小廖摇头：“不是这个原因。 我只是觉得……我妈似乎想见他一面，但她又似乎很踌躇。 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帮这个忙。” 薛凌听明白了，道：“等过两天转晴了，暖和了，我带之澜叔去花店买一些鲜花。” 小廖咧嘴笑开了，连连点头。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爸妈去花店的时候，我就给你发信息。 你看着时间安排，我知道你非常忙，不急于一时。” 薛凌答好。 本来还想去集团那边一趟，薛凌觉得有些累，可能是伤心的缘故，身上也提不起劲儿，干脆回家去了。 陈民睡了一觉后，精神好多了，小虎子开车送他去医院。 程焕然只请了一个上午的假，吃过午饭后，督促外公喝药后，匆匆开车上班去了。 薛爸爸的病已经好了，薛之澜的风寒也好得差不多，两人坐在阳光旁下棋，一边乐呵呵聊着话。 王潇潇挺着一个大肚子，陪着薛妈妈和刘英在客厅做简单的伸展运动。 年轻人的朝气蓬勃感染了老人家，笑呵呵跟着念拍子，手忙脚乱摆动着，一边时不时哈哈大笑。 薛凌微微笑了，不想打扰老人家的欢乐，悄悄回房间睡了一觉。 昨晚忙进忙出，又被扎扎实实吓了两回，加上今天的这个坏消息，薛凌直觉有些受不住，躲在被窝里昏昏沉沉睡着。 直到傍晚时分，程天源回来才吵醒了她。 “媳妇，天都快黑了，你怎么还在睡？ 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薛凌有些懵，低声：“没有吧。” 程天源进洗手间洗手，解释：“今晚小虎子留在医院守夜，我和阿虎带着陈民回来了。 对了，翠柳怎么样了？” “额……我不知道。” 薛凌苦笑：“我忙晕了……不过我让小佟请了假，在房间里陪着她。” 程天源道：“没事，有小佟陪着她就行。 咱们跟她接触不多，你跟她也不算熟。” “一会儿我过去看看。” 薛凌爬了起身，低声：“让她跟我们一块儿去饭厅吃饭。 人多热闹些，对她和阿民有帮助。 一伙儿人乐呵呵聊天说话，他们也不至于太尴尬。” 程天源答：“行吧。 她如果愿意来，那随她。 如果不肯，那你也别勉强。 昨晚的事都瞒着几个老人，别一会儿露陷了吓坏他们。” 薛凌一边套上睡袍，一边道：“他们都是大风大雨熬过来的人，不用担心这个。”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仓促的敲门声！ “阿姨！阿姨！” 第1739章 离开 薛凌听出是小佟的嗓音，马上打开了门。 小佟美丽的小脸上尽是焦急，道：“阿姨！我舅妈醒来后就忙着收拾行李箱，她说她要搬出去住酒店，我劝了她好一会儿，可她不肯听，正在穿外套打算出去找酒店。” 薛凌挑了挑眉，冷静道：“走，我陪你去看看。” 两人绕去了客房，发现何翠柳正在穿袜子，身上的羽绒服已经套上，行李箱也已经拾掇好搁在一旁，一副即将出门的架势。 她抬眸看到薛凌，扯了一个尴尬笑容。 “那个……凌姐，昨晚吓着你们了……真是对不住。 这几天太打扰你们了，俺……俺打算去找酒店住，不好总是麻烦你们。” 薛凌摇头：“别说这样的客套话。 翠柳，外头冷得很，零下好几度呢。 天都黑了，大冷天的你要上哪儿去住？ 我们这边房间多，你尽管住下便是。” “不了。” 何翠柳怅然低笑：“俺……俺有自个的打算。” 薛凌按住她的行李箱，温声：“不管你怎么打算的，都得等天亮了再走。 天气预报说今晚可能会有暴风雪，你一个人在帝都人生地不熟，不好这样子冒冒然出去。 等明天天晴了，小佟陪你去找酒店住。 帝都这边交通堵塞严重，让小佟带你去医院附近找舒适的酒店或高级宾馆，到时你照顾小浩也方便些。” 何翠柳忍不住往窗外张望，问：“真的？ 暴风雪？ 咋没瞧见呀？” 小佟连忙附和：“真的！天气预报是这么说的。 帝都的冬天冷，暖不到几天又会开始降温。 现在外头已经在刮风，冷得让人哆嗦！” 何翠柳听罢，略烦躁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 “降温也不怕，有车坐不用愁。 小佟，要不你给俺订一辆车过来接俺。 俺自己去医院附近找宾馆住。” “不行啊！” 小佟解释：“这么冷的天……还是明天再说吧。” 薛凌摇头：“翠柳，明天放晴再去找，何必急于此一时。” 何翠柳苦涩笑了笑，低声：“俺知道……你们是怕俺自个一个人的时候又会干傻事？ 对吧？” 小佟和薛凌对视一眼，不好说实话，尽管这是事实。 何翠柳垂下眼眸，幽幽叹气：“俺昨晚就是一时冲动，没想那么多。 俺想明白了就没事，俺还有孩子们要顾，不能让他们没有妈妈。 小浩还在医院躺着，俺还得去照料他。” 薛凌听罢，暗自松一口气。 “翠柳，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咱们都是几个孩子的妈，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孩子一旦有什么事，做妈的就会牵肠挂肚，巴不得孩子能快点儿好。 一听到孩子病了，巴不得能立刻飞到孩子的身边去。” 小佟也是松一口气。 当妈的再难受，一旦想起肩上的担子和孩子就必须学着坚强。 舅妈能这么想，应该不会再想不开了。 何翠柳眼睛微红，低声：“对……俺想过了，男人靠不住，俺还有孩子，俺用不着怕什么！孩子都长大了，过几年都能赚钱养家了，俺犯不着担心以后没人养俺。 俺还有孩子……俺不怕！” 小佟尴尬转了转眼睛，劝道：“舅妈，您和舅舅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熬过来不容易，别一时意气，更不能冲动提什么离婚。” “不离还留着干啥？ ！” 何翠柳激动冷哼：“是他先要离的！不是俺！是他不要这个家，不想跟俺过日子的！他都不要这个家了，俺还留着他干啥？ ！” 薛凌头皮微微发麻，劝道：“别激动，凡事好好商量，别焦急生气。 老夫老妻几十年了，还有几个孩子，根本犯不着走到离婚的地步。” 何翠柳气呼呼：“他肯定不敢跟你们说实话！铁定跟你们说俺的坏话了！俺就知道！俺睡了一整天，现在脑子不蒙了！俺一下子就能猜出来！” “没有。” 薛凌摇头。 “不可能！” 何翠柳冷哼：“他铁定说俺的坏话！俺早就猜到了！他现在有钱有地位了，开始嫌弃俺是农村人，嫌弃俺的娘家拖累了他。 他也不想想，如果没有俺跟他一起拼事业，他哪里的钱哪来的事业！俺帮他生几个孩子，料理家里做生意。 他倒好，以为自个厉害得不得了，这个是他的，那个也是他的——到头来好像俺啥都没份儿似的！” 小佟缩了缩脑袋，低声：“舅妈，没有的事，您别想太多了。” 何翠柳的脸上尽是不悦，道：“犯不着骗俺，俺早知道了。 他嫌弃俺娘家的人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和你外公都是一路货，看不起俺是农村来的！几十年了，他一点儿也没变！” “不会的。” 薛凌好笑解释：“我先生也是乡下人，我们一家子本来都在程家村过日子，后来搬去县城住。 阿民跟我先生好了大半辈子了，一直感情很要好。” 何翠柳呵呵冷笑：“比不得。 你先生他有钱，他就算是再偏僻的农村来的，也没人敢瞧不起她。 俺不一样。 俺是乡下人，俺还没文化，能力也不咋行，俺还有一大堆穷亲戚。 他早就嫌弃俺了，只是碍于自个的面子没敢瞎嚷嚷。 俺不想见到他，一看到他俺就忍不住要撕了他！小佟，你去跟他说！要离就离，谁怕谁啊！俺不怕他离婚！家产分一半，孩子都归俺，没他的份儿！” 小佟哭笑不得：“舅妈，这样的话我怎么开得了口。 您只是一时冲动，等你冷静下来再来商量这件事，好不？” “冷静下来也是这一番话！” 何翠柳冷哼：“你不说也行，俺以后自个去说。 反正俺现在不想看到他，也不想跟他住一块儿！俺一看到他那一张脸俺就吃不下！” 薛凌见此没再继续劝，提议：“要不这样吧。 现在天都黑了，叫车不容易。 我让司机送你和小佟一起去找地方吃饭，吃完让她帮你去医院附近找宾馆或酒店住下，你看成不？” “对啊！” 小佟劝道：“舅妈您中午没吃饭，一直睡着。 您现在的肚子肯定很饿吧？ 我先带你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再安顿住下。” “好。” 第1740章 如此舅妈 薛凌送何翠柳出门，见她上了车，转身拉住一旁的小佟。 “天气冷得很，务必确保她住得舒服暖和。 还有，如果有时间的话，陪她去一趟医院看看小浩。 我听阿源他们说，今天小浩已经能开口说话了。 有儿子陪她聊一聊，效果可能比我们劝上几百句话都强。” “嗯。” 小佟乖巧点头：“阿姨，我懂的。” 薛凌温声：“行，路上注意安全。 多多应该晚上会来这边接你。” “对。” 小佟解释：“他妈妈暂时住后面的四合院，他说下班以后先送他妈妈回荣华商城那边，然后再一并接我回去。” 薛凌点点头：“好，那你速去速回。” 小佟跟着上了车。 老陈发动车子，徐徐开离车库，很快离开大门，开上大路。 “佟助理，车里这个温度和湿度可以吧？ 如果想要再暖和一些，在你座位前面的屏幕就可以调整。” 小佟微笑答：“不用了，这个温度刚刚好。” 何翠柳盯着车窗外的大路，忍不住问：“这一条路过来，就他们一家子啊？” “是啊！” 小佟解释：“这是馨园门口的路，直通外头的大马路。 这些围墙都还是馨园的，直到路口那边才没有。” 何翠柳有些目瞪口呆：“俺只知道地方忒大，万万没想到竟这么大！” 小佟轻笑解释：“馨园是帝都最出名的豪宅之一，不管是面积还是地理位置，还是园里的奢华装潢，都在帝都数一数二。” “真好……”何翠柳望着车窗外，一时忍不住感慨万千：“人家的命咋都那么好……就俺命苦！人家不仅有钱，夫妻感情还好得很。 陈民那王八蛋没能力没样貌也没钱，他还好意思开口跟俺离婚！当初俺二十来岁，他都快三十了，又老又丑又老实，俺压根就没嫌弃过他。 如今倒好，他竟还闹着要跟俺离婚！” 小佟微窘，有些不知所措。 “舅妈，别想太多了，舅舅多半是心情不好，一时冲动说出口的。 生气的时候说的话都是一时意气，冲动得很，根本做不得数。” 何翠柳抽泣连连：“他这次是来真的……俺知道。 你甭给他说好话了，俺知道他是非离婚不可。 都怪俺命苦，找了他那个死孬种！” 小佟抽了一张纸巾给她，劝道：“舅妈，别伤心了。 小浩还等着您去照顾，您自个可要好好保重自己。” 何翠柳接过，擦着脸上的泪珠。 “俺知道。 俺现在除了几个孩子，也没啥了。 荣城那边的大超市，还有外面的店面和铺面都写着他的名字，俺二妹让俺必须当心，千万不能让你舅舅给转移了去。 还有，家里的现金和车等等，也都必须算仔细才行。” 小佟眼神微动，忍不住低声：“舅妈，您……怎么打算起这些来？ 难不成您真的不想跟舅舅过下去了？ 你们都几十年夫妻了，大半生都绑在一块儿过，离婚可千万不能儿戏，伤害很大的。” “是他主动弄的离婚协议！” 何翠柳气呼呼：“俺以前都是说着吓唬他的！他不一样，他是直接来真的！都弄了那个离婚协议书来给俺！” 小佟暗自惊讶，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劝。 “舅妈，你还有几个孩子，你怎么忍心让小浩他们几兄弟妹过上单亲家庭的日子？” 何翠柳不屑摇头：“俺都已经快五十岁了，俺还要男人干啥？ 俺分了钱和店面，还有房子，加上几个孩子，俺下半辈子犯不着愁了。 小浩他们都那么大了，很快就能赚钱养家，俺压根不怕他离婚！他以后孤苦伶仃一个人过，愁死他！” 小佟暗自头痛，劝道：“舅妈，别冲动做决定，小浩他们都不小了，这么大的事也得问一问他们。” 何翠柳却压根听不进去，摩挲大腿上的皮包，自言自语起来。 “离了以后，影响不了他们多少。 他们又不是小娃娃，犯不着得有一个爹抱着才能过日子。 俺现在在想……孩子都分给俺的话，应该能分多一些钱。 俺得找人问一问。” 小佟发现聊不下去了，心累得不想开口。 她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档次不错的饭馆，陪着何翠柳吃晚饭。 何翠柳一边吃，一边骂着陈民，嗓音贼大，话越骂越难听。 其他餐桌的人不停投来嫌弃厌恶的眼神，小佟尴尬极了，一个劲儿劝何翠柳别太大声。 小佟吃得不多，很快就饱了。 何翠柳的食量向来大，碰巧中午也没吃饭，此时饿得很，嫌弃敲了敲盘子。 “这是啥饭馆呀？ 菜都这么小盘，让客人咋吃啊？ 几口就没了！俺都还没饱，十几个菜就通通没了！” 小佟忙拦住她敲个不停的筷子，道：“舅妈，我再给你加多几个菜。” “还得来碗干面！” 何翠柳嘀咕：“没点儿干粮不顶事！” 小佟看着她圆滚滚的身板，尴尬点头：“好，再加两碗干面。” 半个小时后，何翠柳摸了摸三层肚皮，满足剔着牙，晃悠着又圆又矮的身板出了饭馆大门，瞬间一个劲儿哆嗦，吓得手中的牙签都扔了。 “哎哟喂！帝都的冬天咋冷成这个样子！” 小佟看着她乱丢的纸巾和牙签，只能弯腰捡起扔一旁的垃圾箱。 “咱们走过天桥绕过马路，再走几百米就能到医院的大门口。” 何翠柳一听还得走楼梯，脸瞬间垮了。 “俺走不得台阶，没几步就直喘气。” 小佟无奈，只能拉着她先回饭馆，掏出手机叫车。 几分钟后，车来了，将她们载去医院。 “舅妈，您和舅舅的事……暂时别让小浩知道吧。 他的情况刚刚好转，而且你们的事也还没个定数，指不定不用离，我建议您还是别告诉小浩。” 何翠柳撇撇嘴，道：“不差几天的事——” “舅妈！” 小佟焦急提醒：“凌阿姨说小浩的心理有些脆弱，暂时承受不了坏消息。 你得为他的病情着想，您说是不是？” “好吧好吧！” 何翠柳烦躁叹气：“这孩子像足了他爸那个窝囊样！忒没用！” 小佟悄悄扶额苦笑，“别太大声，咱们进去吧。” 第1741章 男女平衡 小佟坐车回到馨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郑多多怕冷，干脆在车上开暖气等着她。 小佟下了出租车的门，便立刻拉开他的车门坐上去。 “妈耶！外头好冷哎！” 郑多多连忙递上保温壶给她，低笑：“现在是零下八度。 幸好没大雪，不然走车非常危险。” 小佟拧开，疑惑问：“呀？ 是什么？” 郑多多下巴微扬，解释：“凌姐给你准备的百合薏米粥，担心太晚跑进跑出，干脆盛了以后让我带在车上。” “阿姨真体贴哦！” 小佟感激涕零，吧唧吧唧吃着。 晚饭的时候舅妈一个劲儿骂舅舅，她听得有些难受，胃口自然而然也差，几乎没怎么吃。 跑来跑去两三个小时，她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大冷天能有一口温暖香糯的粥喝，简直不能太好！ 郑多多调转车头，揶揄：“那我呢？ 我难道就不体贴？ 大晚上特意跑来这边接你回城郊，还在零下八度的路边等了你足足快半个小时！这粥虽然是凌姐给的，但可是我跑进去取的。 宝贝，我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小佟娇哼：“外头确实是零下八度，你这里头至少二十六度。 苦劳肯定有，但能比得上人家凌姐一片苦心和疼爱？ 想得美！你做什么不熬粥给我喝？ 嗯？” 郑多多嘻嘻笑了，道：“这不是我擅长的领域。” 他小时候一日三餐几乎都在外头吃，要不就是跟爸爸在厂里的大食堂吃。 直到后来爸爸娶了现在的妈，他才总算能吃上可口美味的家常菜。 他每天早上起床，妈已经做好了香喷喷的早饭，连他中午在学校的便当也会准备得非常丰盛，有菜有汤有肉。 傍晚回到家，他准能有一碗汤或点心吃，然后乐滋滋回房间写作业，等到天黑以后妈喊他去吃晚饭。 正因为如此，他至今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就连一碗简单的糖水也不会煮，更甭提熬粥那样的复杂活儿！ 小佟轻哼：“跟你住一块儿，我真是吃亏得很！你不会煮饭，不会干家务活，就连甜言蜜语也不会说来哄人——我忒吃亏！” “啧啧！” 郑多多绕着方向盘，低笑：“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和一日两餐，其他杂活都让钟点工包，我负责给钱。” 小佟舔了舔汤匙，咕哝：“好像我负责的份额还是比你多哎！” 郑多多连忙接话：“我还得负责帅气朝气，只是没说而已，不代表我没做到哦！” 额？ 小佟笑骂：“你除了一张嘴巴会贫之外，我看你几乎一无是处。” “还行。” 郑多多戏谑扬眉：“唯一的能力应该是找了一个几乎完美的好媳妇。” 小佟睨他一眼，假装生气问：“为什么是‘几乎完美’？ 难道我还有不完美的地方？ 哪儿啊？ 眼光不怎么行，给自己找了一只老狐狸？” 郑多多“哎”了一声，下巴扬了扬。 “任何事物都是没有完美的。 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在我心中，你便是最好。 但在其他人眼里就不一定了。 老狐狸深谋远虑，沉稳睿智，总比一些刚出茅庐的懵懂小屁孩强吧？ 你要找的是一辈子好搭档，又不是要替别人养孩子。” 小佟眸光微闪，想起早些时候何翠柳骂舅舅的话。 “在你看来，婚姻是彼此搭档过日子。 但在很多女人心中，找老公找对象就是找一个能让她们一辈子依仗的男人。 如果这个男人靠不住，她们的希望就没了。 当男人不能让她们依靠了，她们会理直气壮认为是男人的错。” 郑多多一向聪明，立刻听出味儿来。 “怎么？ 被你舅妈影响了？” 小佟无奈叹气：“舅妈一直在骂舅舅，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她说，舅舅赚钱，她花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而且，家里的生意她也有帮忙打理，她就算干得少，她也有功劳和苦劳。 她还说，她现在老了，舅舅就嫌弃她，不想养她了。 她娘家的人是穷了些，但她的亲人就是他的亲人，他不应该嫌弃她的亲戚，不然就是……丧尽天良没良心。” 郑多多笑了，转而轻轻摇头。 “nono！这些都是老一辈人的观念了，不适合现在的新社会新环境。 老话怎么说来着——茶壶有茶盖儿，锅有锅盖儿。 什么人配什么人，不是天注定的，而是能力注定的。 你自己能够到什么层次，你就能找什么层次的对象。 所谓的能力好不如嫁的好，都是女人哄自己的好听谎话罢了。 世上能有多少有钱的傻子愿意找一个女人让自己养，搞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垃圾人或事来拖累自己的？ 嗯？ 有多少呀？” 小佟愣了一下，嘀咕：“世事无绝对，有肯定有，但数量肯定不多。” “对嘛！” 郑多多耸耸肩：“别的不说，就拿铁头和小欣做个例子吧。 铁头的外貌属于顶流，能力也绝对是一等一的好。 如果不是他总标榜他已经有结婚对象，如果不是他身上的强悍气势，他早就被一大堆女人给缠死了。 他那样的男人，岂是什么胭脂俗粉就能拿下的！你再看看小欣，且不说她是铁头小时候最呵护最宝贝的小家伙，单单说她的天仙外貌和全国数一数二名牌大学的学生，就已经够显眼了。 另外，她不仅自己优秀，她还有一个极好的家庭背景。 这些凑起来，她才能跟铁头形成某种程度的平衡，最终顺顺当当走到一块儿。” 小佟听罢，眼角瞄着他看。 “话是说得挺有道理的。 但你这么一比，我似乎好像听出来一丝不对劲儿的地方。 郑大总裁，我和你之间似乎平衡不了。” “瞎说！” 郑多多答：“我们家庭背景差不多，学业差不多，外貌差不多。 我除了大你一丢丢，能沉稳多一些，多疼你一些，其他都跟你不相上下。” 小佟将保温瓶搁下，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 “不见得吧？ 你是高高在上的大总裁，我就只是一个小助理。” 第1742章 创业故事 郑多多哈哈笑了，踩刹车等红灯。 “宝贝，这一点你就误会了。 其实，我这个大总裁的位置是帮凌姐坐的。 靠我的家世，靠我的学识，根本不可能在这样的年纪坐上这个位置。 顶多跟你一样，做一个秘书或助理级别，熬几年成一个部门经理。” 小佟眼睛微动，没说什么。 郑多多吐了一口气，低声：“其实，我的能力跟铁头没得比。 这事我打小就十分清楚。 我比他还大，可他的自律和勤快，还有那股毅力和不依不挠的狠劲，都是我望尘莫及的。 他能在那么艰难的条件下白手起家，开创属于自己的事业王国。 如果是我……顶多把书读好，混一份稳定的职业。 如果没有凌姐手把手带着我，还送了我一成股份，把我提到她的位置上，我算哪根葱呀！” 小佟抿嘴低笑：“那你也未免太谦虚了些。 其实，你的能力还是蛮好的。 以前集团上下可能有些人不服你，当那也是以前而已，后来不一个个都心服口服？ 别的不说，集团每一年的总盈利报表都是攀升状态，从没有过败绩，便是你能力的最好证明。” “哈哈！” 郑多多大笑，手伸出搂住她的后脑勺，嘴巴立刻凑过来，“宝贝，原来你对我这么认可呀！不行，我太感动了！我决定立刻以身相许，至死不渝！” “滚啦！” 小佟被他逗笑了，将他推开去：“好好开车！都绿灯啦！讨厌！” 郑多多只好讪讪收手开车，嘴上仍有些不甘心。 “回去以后，我再好好以身相许，决不食言！” 小佟娇嗔：“闭嘴！给我好好开车！外头路面都有霜冻的痕迹，你给我小心点儿！” “遵命！老婆！” 郑多多答。 两人嬉闹了一会儿，才总算回归原来的话题。 郑多多解释：“其实，我并没有夸张——我们两个确实也是平衡的一对。 你的家庭普通殷实，我的家庭也只是普通而已。 我刚毕业那会儿，家里存款所剩不多，连给我买一辆摩托车，都是妈提前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给我买的。 家里除了荣华商城那套房子，什么都没有。 是薛伯父很疼我，一直将我带在身边教着疼着。 凌姐见我工作能力不错，干脆将我调去她的身边。 其实，我是走后门进咱们集团的——不折不扣的事实。” “几年了？” 小佟忍不住问。 郑多多答：“我毕业一年多后就过去。 当初集团中高层都是高材生或高学历人士，要么就是经验丰富的大佬。 我一只小菜鸟能不被人瞧不起，说出去也天理难容，对吧？” 小佟“噗嗤！” 笑出声，重重点头：“确实如此。” 郑多多继续道：“别人是辛辛苦苦奋斗好些年才可能进中层，一步步熬着上高层，我却是一下子就飚到总裁的身边待着——这不是走后门是什么？ 凌姐她表面上公正无私，实则很偏颇我。 一开始她几乎是亲自下场教我，手把手那样子教。 当年我毕竟太年轻，容易意气行事，心里头不屑被别人偷偷瞧不起，甚至还偷偷跑去找薛伯父，说还是我一点点自己走上去，不好让凌姐给我搞特殊开特例。” 小佟咯咯笑了，好奇问：“后来呢？ 薛爷爷怎么说？” “骂了我一顿。” 郑多多吃吃笑着，解释：“他恨铁不成钢骂了我好几句，甚至还伸手打了我的胳膊。 他说，别人家想要有这样子的机会，可能一辈子都等不到。 他还跟我讲了凌姐创业的事，说她一开始就懂得利用伯父的资源，懂得利用可得可行的资源开拓自己的生意王国，不然哪来今日的辉煌。” “真的假的？” 小佟问。 郑多多点头：“真的。 伯父说，他起初以为凌姐是读书出身，又嫁去小县城，夫妻两人稳定工作安稳过日子就行，没敢奢望太多。 伯父当时开服装厂赚了不少，又就她一个女儿，觉得反正赚了以后给女儿女婿锦上添花，不求大富大贵，生活平安和顺就行。 谁知凌姐竟辞职做起小生意开起超市，还时不时去服装厂订衣服去南方卖。 尝到甜头后，她便仗着老板女儿的身份，让伯父不得不将她的订单提前，时不时还得给她优惠。 很快地，凌姐用卖衣服的钱开发房地产，赚了人生的第二桶金。 同时，她还把生意做到帝都来，跟我爸合资办了‘三凌毛衣厂’。 伯父惊讶她竟有极好的经商天赋，随后资源任她用，房子供她住，家里的投资方案也都听她的。 凌姐给伯父借钱，然后赚钱后再还上，听说总共借了好几回呢！” “哇～～”小佟听得十分神往：“咱们现在当故事听，当年绝对是惊心动魄般的精彩……” 郑多多轻笑：“绝对是！伯父说，凌姐给他借的钱不少，最后都一毛不欠还上。 后来她还利用了我们集团的旧地址，也就是伯父的老服装厂做出好几亿条牛仔裤，赚得盆满钵满。 一边赚一边开发房地产，赶上了极好的投资时期，利润超乎想象。 接着她和薛衡哥跑去国外引进一批机器生产卫生棉，那便是我们集团的前身。 伯父教训我说，有好的资源不用逞一时意气，那是不成熟的人的做法。 有资源能利用，就好比手头上有工具一般方便，有工具不用，有捷径不走——不是大傻子是什么？ 我一下子幡然醒悟，如醍醐灌顶呀！” 小佟笑开了，道：“所以，天舒集团后来才有你这么一位年轻总裁！” 郑多多点点头：“听了伯父的话后，我就静下心跟在凌姐身边学习。 集团的股份主要都在凌姐手中，薛衡不多。 而且薛衡他年纪大了，工作起来有些力不从心，家庭的琐事也多，所以他只负责分公司的事，极少参与集团这边。 凌姐将我推上去的时候，她给我一成的股份。 薛衡当时也举双手赞成。 有他们两位大股东点头，我这个位置才能坐得稳。” 小佟憋笑嘀咕：“你的能力众人有目共睹，也犯不着太谦虚。” 第1743章 新婚姻本质 郑多多一边绕着方向盘，趁机瞄了她一眼，眼底尽是柔情。 “我下过苦功夫，也一直坚持着。” 他不怕别人瞧不起他是走后门进了集团，他用自己的努力和能力彻底改变其他人的偏见，给自己信心的同时，也给信任他，给他机会的前辈们一份满意的答卷。 小佟看着窗外美丽灿烂的霓虹灯，低喃：“我来到你的身边后，我也不敢偷懒，一直跟着你的脚步在走。 我起初觉得跟你的差距很远，不敢跟你太靠近。 直到后来发现我应该能追得上你的步伐，我才敢接受你的追求。” 郑多多听明白了，忍不住揶揄：“听着怎么那么别扭，一会儿你追我，一会儿我追你，究竟谁追的谁呀？” “你说呢？” 小佟娇哼：“当初是谁死皮赖脸堵在我办公室门口的？ 当初是谁买了一大堆玫瑰花非塞给我的？” 额？ 郑多多微窘，连忙赔笑。 “不管谁追谁，反正我们最终注定只能在一块儿，因为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小佟明白他的意思，附和点头：“是，我们家庭背景相差不大，文化文凭也差不多。 我们都是走后门进的公司，同样在自己的岗位上奋斗前进，证明自己的同时，实现着自己的人生理想。” “对啦！” 郑多多微微一笑：“这就是我们两人最平衡的地方。” 小佟转了转眼睛，问：“你当上大总裁后，听说好些女同事和外头的女人都来扑你？” 额？ 郑多多尴尬扯了一下眼角，支吾：“没那么夸张。 一些暗示或小礼物之类的而已，不过我都假装看不见，没去搭理。 我平时工作那么忙，有时间肯定好好睡一觉，哪有心思应付不想干的人。” 小佟呵呵，呵呵笑了。 她在公司不是一天两天了，在他身边工作的时间也不短，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情！ 郑多多不自在轻咳：“那个……之前谈过一段，跟集团一个中层小经理。 她是帝都人，留过学，硕士文凭，家里条件殷实，嫌弃我家庭情况太普通，瞧不起我，后来被迫分了。” 小佟点点头：“我听过几次了。” “宝贝，我坦坦荡荡的，从来不敢骗你。” 郑多多的求生欲十足，赶忙道：“你如果不相信的话，你可以问凌姐。 别听公司里的三姑六婆胡说八道，添油加醋。” 小佟轻笑：“不用，都已经过去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你都坦白了，我做什么还揪着不放？ 你都三十几岁的老男人了，怎么可能没点儿恋爱史？ 如果真没有，反而显得有些奇怪。” 郑多多狐疑问：“奇怪？ 哪里奇怪了？ 三十几岁不谈恋爱就不正常？ 就不能太忙？ 就不能看不下普通的莺莺燕燕？ 我那是因为在等你嘛！” “少来哄我！” 小佟娇笑：“剩男剩女能剩出来，肯定是有原因的，不然怎么别人没剩下来，就偏偏他们被剩？” 郑多多假装委屈：“我是被别人抛弃不要的那种，不算被剩下。” 小佟眸光微闪，心疼低声：“当时……很难受吧。” “还行。” 郑多多实话实说：“交往不是很久，她忙我也忙，接触的时间也不算很长，割舍起来不会太难。 另外，我受不住被人瞧不起的感觉，一想她就忍不住想起她那对势利的父母，一下子我就不敢想了。 那段日子我用工作麻痹自己，加上有凌姐一家子陪着，很快度过了失恋期。” 小佟想了想，忍不住又问：“后来你成了集团的大总裁，她……她被你调走了？ 她后悔没？” “不至于吧。” 郑多多解释：“她父母肯定会后悔，他们家顶多是千万级别的小富豪。 我有一成集团的股份，当时市值好几个亿呢。 她应该不会，她是那种很傲气独立的女生，就算后悔也会藏在心里。 她不是我调走的，是凌姐将她调去分公司。 我上任不久后她递上辞职信，我给她批了同意，然后她就交接工作走人，后来也没再见过。” “你为什么同意？” 小佟狐疑问：“她应该也是很有能力的女生吧？ 公私分明这一点，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郑多多摇头：“哪来那么多的‘公私分明’？ 两人毕竟交往过，见面不尴尬？ 就算不尴尬，难免会想起交往时候的一些点滴琐事，能不影响工作和心情？ 怎么可能！再说了，她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让她傲居我之下做分公司的小经理，她也受不了，毕竟我是她甩掉的男人，她哪里吞得下这口气。” “也对。” 小佟撇撇嘴：“咱们如果分手的话，我觉得我也没法继续跟你共事下去。” 郑多多翻白眼，笑骂：“你给我闭嘴！什么都能拿来比较？ ！你脑子有病啊！她怎么能跟你比？ 警告你——你在我这里连离婚都不可能！我郑多多的字典里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小佟：“……” 郑多多斜眼瞪她，气呼呼：“下次敢再说那两个字——小心我削你！” “我都说了是‘如果’！” 小佟好笑骂：“你至于吗？” 郑多多冷哼：“假设也不行！如果也不行！倘若、宛若、宛如、比如、打比方等等……反正都不行！我跟你反正就不可能分手！我不许！连假设的可能也不许有！” “傻子！” 小佟娇羞低笑：“别人结婚几十年都可能离婚，别说咱们还没正式结婚。” 郑多多却不以为然：“婚姻是需要经营的。 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是互相搭档过，不是谁能依靠谁。 好些女人总觉得反正我嫁人就是要靠男人，不然我干嘛嫁人。 现在已经不是旧社会了。 大家一起上民政局领结婚证，你一份我一份，凭什么你就能靠别人不努力？ 婚姻的本质是两人一起搭档过日子。 年少是爱情使然，年老是给彼此作伴，减少生活中的风险，一同承当磨难和种种意外，互相照顾互相支持。 一人拖后腿，全家落后，最终殃及全家。 你舅妈就是典型的这类女人。” 第1744章 暂时瞒着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45章 年关将至 今年的冬天寒潮不断，一波接一波，隔三差五飘大雪，冷得让人不想出门。 尽管如此，不得不出门的人仍得出门。 程天源从疗养院回来后，绕去公司一趟，直到夜幕降临才回到家。 刚进车库，发现里里外外空荡荡，一辆车也没有。 他拧着公文包径直去了客厅，发现只有三个老人在壁炉前烤着火，一边聊天一边看电视。 “爸，凌凌她还没回来呀？” 薛爸爸“哦？” 一声，解释：“没呢，一大早就出门，中午忙得都没回来吃饭。” 刘英打了一个哈欠，答：“她说年底集团那边很忙，这几天都得过去。” 薛妈妈张望来去：“咋没瞧见小欣和老三呢？” “咱们午睡的时候他们出去了。” 薛爸爸笑呵呵道：“年轻人不怕冷，出去就出去呗。 好不容易期末考试完放假，爱上哪儿就上哪儿。” 程天源掏出手机，打开家族群。 女儿发了一个萌萌哒的表情包，随后附上她和齐老的合照。 一老一少坐在棋盘前下棋，一个慈祥微笑，一个甜甜笑着，旁边还有小炉子在煮茶，水烟萦绕，看着温馨又开心。 女儿还说她要留下陪师傅吃饭，晚上再回家。 程天源微笑解释：“小欣陪她师傅去了，不回来吃晚饭。” “老三呢？” 薛妈妈提醒：“家里的车都让你们给开出去，他是坐车出去的。 现在外头风大雪大，坐车铁定不容易。 阿源，你问一问老三，看看需不需要去接他。” 老陈家里的老母亲病重，这几天请假没来上班。 薛凌出去的时候是保镖开的车，小欣也是，其他人都是自己开车。 老三他还没毕业，家里没人给他买车，只能惨兮兮自己叫车。 程天源拨给了老三，好半晌后才接听。 “什么？ 行吧，那你走回来。” 接着，他挂断解释：“老三快到了，正从地铁站走回来。” 薛爸爸一听就忍不住心疼，低声：“外头的雪那么厚，夜晚风忒大，走路不咋安全。” 程天源搓了搓手，脱去外套。 “不碍事，都那么大的人了。” 如果是女儿，那他肯定开车出去接。 儿子就不一样了，两条腿那么长，走走也好，反正不是特别远。 刘英嗔怪道：“风雪那么大，别看路不远，走过来忒费劲。 一会儿鞋袜湿了，裤子湿了，又冷又冻真难受！你不出去接他还说风凉话！” 程天源不在意摇头，给老婆发去了信息。 薛凌很快回复了，说她在回来的路上，大概二十分钟后到家。 就在这时，王潇潇挺着大肚子踏步过来，礼貌给众人打招呼。 “哎。” 程天源微笑问：“潇潇，明天是周末，老二今晚回来吃吧？” 王潇潇苦笑：“他说今晚得加班，一批货要赶忙打包送出去，所有人都去仓库帮忙包装。 年底生意很火爆，快递公司过几天就不肯接单了，他们必须利用这段时间赶快出货，争取赚一波。” “原来是这样。” 程天源温声：“难怪这一阵子都没怎么瞧见他。 等他忙完了，让他多陪陪你。” 王潇潇笑道：“他说等他空下来，要陪我回娘家一趟。 他担心接下来肚子会越来越大，到时不好出门，想趁着过年这个空档先陪我回来陪爸妈几天。” “非常好。” 程天源温声：“我让你妈帮你们准备一点儿东西带给亲家他们。 等来年开春天气好了，请他们有空就来玩。” 王潇潇忙答好，扶着腰坐在奶奶和外婆的中间，陪着她们一块儿看电视。 程天源倒了水喝。 一旁的薛爸爸关切问：“小浩怎么样了？ 啥时候能康复呀？” 程天源答：“身体上已经没什么毛病了，就是精神情况还不怎么行。 那个疗养院蛮不错的，就是太小了。 阿民陪着他一块儿住有些挤。 医生说他的情况时好时坏，得再仔细观察一段时间。” 薛爸爸忍不住问：“过年能出院不？ 都快过年了。” “不行。” 程天源解释：“到时能出来跟家人过年，过完还得回去。 医生说，如果情况乐观的话，有可能明年九月份能正常入学。” 薛爸爸罢手：“不急不急，先把身体养好再去读书。 对了，阿民和他媳妇……闹完了没？” “还没。” 程天源压低嗓音：“两人打算离婚，财产方面仍没谈妥，而且孩子分给谁也还在吵。” 薛爸爸皱眉问：“非得闹成这样不可？ 就不能不离？ 都几十岁了，咋还这么想不开呀？” 程天源低低叹气：“起初是嫂子威胁嚷嚷说要离，后来是阿民坚持非离不可。 嫂子的娘家人都不怎么讲理，不劝和反而劝离。 嫂子听了娘家人的劝，最后也坚持一定要离。 一个想离，一个不想，尚且还有可能劝下来。 现在是两个人都非离不可，谁都劝不了了。” “那几个孩子呢？” 薛爸爸摇头问：“都支持不成？” 程天源答：“小浩的精神受不得刺激，他暂时还不知道。 其他几个都已经知道了，好像都同意。” “啥？ ！” 薛爸爸不敢置信瞪眼问：“咋可能？ 同意？ 真的？” 程天源苦笑答：“几个孩子早就受不了他们两人整天吵架，宁愿他们分开各自过，不想他们这样子吵吵闹闹过下去，整天弄得家无宁日。” 薛爸爸微愣，似乎一下子想明白了。 “……如果真是那样，何尝不是彼此的一种解脱。 孽缘虽也是缘，却不一定非得珍惜。” 程天源挑了挑眉，直觉老岳父今晚说的话似乎过于玄乎。 “爸，您这些话也是从电视上学的？” 薛爸爸呵呵笑了，摇头：“不是，在书上看来的。” 程天源温声：“您老的眼睛还行，闲着没事多看看，顺带教一教我们和几个孩子。” “哈哈！” 老人家被哄得大笑。 就在这时，老大开车回来了，还在路口捡了满身是雪花的老三。 程焕崇迈着大长腿奔进来，一个劲儿跺脚。 “哇！冷死了！冷得我直打哆嗦！” 第1746章 大喜事 几个老人瞧见了，一个个心疼不已。 “哎哟喂！都成雪人了！” “快快快！快过来烤火！” “三儿，快来这边！这边暖！” 程焕崇急忙忙蹦蹦跳跳冲过去，一边脱去满是雪的羽绒服，一边跺脚抖身子。 “谢谢外婆奶奶！谢谢外公！哇塞！外公你的手套好暖哦！这个好，先借给我用一下哦！” 薛爸爸慈爱轻笑：“用着吧，我压根不冷。 来来来，别跳了，坐到我身边来。 这边暖得很！” 程焕崇赶忙凑到老人家的身边，搓手搓脸又搓腿。 “外头真的好冷哎！早些时候在地铁站的时候，里头显示的温度是零下十五度。 天呐！好久没这么冷了！冷风夹着风雪，呼啸往脸上吹，差点儿走不了路！幸好刚刚有推雪车经过，不然半米高的雪根本走不了。 我拐进路口的时候，碰巧看到我哥的车，马上蹭了他的车回来。” 刘英拍打着羽绒服上的雪花，嗔怪道：“大冷天的，又不用读书，你咋还往外头跑呀？ 在家里看书画画打游戏看电视不好吗？ 瞧瞧你！鼻子都冻红了！” 薛妈妈也附和：“就是！外头冷得滴水成冰，风大雪大。 电视上一个劲儿通知大家不要出外，屯食物在家里吃，除非有非常必要的事情，不然不要出门。 高速公路和机场都封了，说是这次暴风雪太大，不得不给封了。 你不猫家里吃吃喝喝玩游戏，大冷天跑出去做什么？” “没法子嘛！” 程焕崇呵呵笑道：“我是出去办公事的。 本来平时都是手机上联系，但今天必须本人拿身份证到场签名，我也只能跑出去。 如果能猫被窝里睡懒觉，谁愿意出去外头喝冷风吃冰雪呀！” 王潇潇扶着腰站起来，倒了一杯热水给他。 “来，喝点儿暖暖身。” 程焕崇笑哈哈答谢：“谢谢二嫂。” 王潇潇见他笑得眉眼异常明亮，忍不住问：“怎么了？ 是不是有什么大喜事？ 期末成绩出来了？ 瞧你给高兴的！” 程焕崇捧着水杯，俊美无暇的脸上尽是喜色。 “期末成绩有什么好高兴的？ 反正考都考了，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不过大喜事却是真的！而且还是非常直观的大喜事。” “啥大喜事呀？” 刘英好奇问。 薛爸爸和妈妈连忙凑过来：“啥喜事？ 你交女朋友了？ 是吧？ 嘿嘿嘿！” “真的吗？” 王潇潇嘻嘻笑了，调侃：“老三长得又帅又高又有才华，只要不挑剔，何愁没有女朋友！什么时候交往的？” 程焕崇：“……” 于是，他马上举双手投降：“没有没有！不是啦！大家不要乱猜好不好？ 我的大喜事不是这个！我是三好学生，爱学习爱学校爱劳动，实在没闲心谈什么费心恋爱！” 众人立刻没了兴趣，视线和注意力立刻回归电视屏幕上。 程焕崇委屈苦笑：“大伙儿都不问问具体是什么大喜事吗？” “说吧。” 薛爸爸敷衍开口，眼睛仍黏在电视上。 程焕崇可怜兮兮笑了，脑袋歪在外公的肩膀上。 “我的新作品得了一个大奖，国家级的。 有一个电影公司打算买下我这本作品的版权，版权费今天也总算确定了。” 众人马上来了兴趣，高兴哈哈笑起来。 “哟！这真的是大好事哎！” “厉害厉害哟！俺家老三真棒！” “哎哟喂！听着就觉得与有荣焉！忒高兴！” 王潇潇忍不住好奇问：“版权费确定了？ 多少呀？ 你这部新作品不刚刚才完结吗？ 真好！之前听小佟姐说反应非常好，火爆得很，还说肯定能卖成大ip！她可猜对了！” “啥？ 啥ip？” “大什么p？ 那是啥玩意？” 几个老人拉着程焕崇问东问西，一个个激动不已。 程天源换好家居服回来，见众人围着小儿子问话，一个个笑盈盈的，忍不住也凑了过来。 “怎么了？ 有事吗？” 程焕崇笑得眉眼弯弯，比划五个手指。 王潇潇猜测问：“五百万？ 是不是？” “多少都好！” 薛爸爸激动道：“卖版权要拍成电影和电视剧——那可是大喜事！钱多少无所谓，你这名气马上就起来了！” 刘英红着眼睛笑道：“老三整天搞画画，好些夜里还得熬夜，眼睛都熬红了。 忒不容易！忒不容易哟！” 程焕崇轻轻摇头，压低嗓音：“税前五千万。” 啊！！！！ 众人：“……” 程天源惊讶问：“真的？ 那么多？ 版权卖出去——能有那么多钱？ 可能吗？” 王潇潇也是激动不已，忙点头。 “爸，肯定是真的！老三这次的新作品可火了，好些渠道都在宣传他这部作品。 听说他上个月单单这部作品的稿费就好几十万呢！大ip能卖几千万，也在意料之中呀！” 程天源恍然了解，仍有些不敢置信。 “想不到画那些漫画竟也能赚大钱？ 之前不是说一个月就几千几百吗？ 平时只知道他画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们压根看不懂——竟能赚那么多钱！” 程焕崇自信扬眉，眼里豪情万丈。 “爸，我这次的作品是科幻作品。 未来科幻的角色对于你们来讲，确实都是奇奇怪怪的。 这作品最值得肯定的一点是情节独特新颖又曲折，一直很吸引读者。 公司推了几次后，很快就大火起来。 后来在外面的渠道推广，效果非常好，订阅蹭蹭上涨，我的稿费也涨了不少。 前一阵子有文化公司找公司谈版权，起初我拒绝了。 这次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大公司，给的版权费也够大方，我才最终同意。 今天下午已经签约了，这事定下来了。” “……怎么现在才说？ 这是大好事呀！” 程天源为儿子高兴，激动得有些口不择言：“大冷天的！不让我们跟着去，保镖也没带，就一个人去了。 你这小子怎么总爱悄悄的！不像话！不像话！” 换下羽绒服奔来的程焕然忍不住调侃：“瞧！爸高兴得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 第1747章 为你骄傲 程天源微窘，眼底泪光闪烁不定。 “那个……有没有咨询何律师？ 签约什么的……得听她的意见才行，人家是专业律师。” 程焕崇忙点头：“有，是何律师的助理陪着我去签约的。” 程天源仍激动不已，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 “别骄傲，好好干。 既然是你自个喜欢的，就必须好好坚持下去。 这一路走来很不容易……都六七年了……总算出一些成绩了。” 当年小儿子为了画漫画差点儿荒废学业，他生气得很，一开始本来要拦下他，被媳妇提醒后才最终同意让他试着去学。 没想到他学得那么认真，一连数年都坚持下来，一直抱着极大的热情画着进步着。 儿子的热情和态度让他暗自惊讶，他也从一开始的“怀疑”态度，渐渐改变成默许和支持。 这些年来，儿子一边要应付学校的繁重学习任务，一边还要坚持画漫画，一路走来有多辛苦，他看在眼里也心疼在心里，但他极少说出口。 别人写作业，他也写作业。 别人能去玩了，儿子马上进房间拿画笔。 别人放假先去玩，玩够了才可能想起作业。 他一放假就开始赶作业，只为了能给自己的漫画事业拼凑多出一点时间，哪怕只有几分钟都舍不得浪费！ 寒暑假的时候，别人都能愉快度假，他则躲房间里静悄悄画画，即便跟哥哥们外出，他都会随身带着小画板，争分夺秒赶稿。 数不清的夜晚里，儿子打着哈欠拿着画笔，熬红了眼睛站在画板前唰唰画着。 他都会去厨房倒一杯牛奶加热，端进房间叮嘱他喝完早些睡，不能熬夜。 自孩子初二到现在，坚持了六年多里的日日夜夜，让他这位父亲感动，也让他倍感欣慰。 孩子总算熬出成绩了，他为儿子高兴，更为他感到骄傲！ 程焕崇瞬间泪盈满眶，一把扑进老爸的怀里。 “爸，谢谢！谢谢你和妈这些年来的支持……前些年都是你送我去学画画，开车送我过去，然后就在楼下干等着，直到我下课。 刮风下雨，天冷天热，只要我去上课，你都会陪着在楼下等。 这些年如果没有你的支持，大伙儿的鼓励，我哪可能走到今天！” 程天源笑了，窘迫忍下泪水，重重拍了拍儿子的背。 “帮不了你多少，画笔多重都得你自个拿。 这条路不容易走，你要好好坚持下去。 你自个的梦想，最终还得靠你自己去追求。” 程焕崇重重点头，破涕为笑。 “好，谢谢爸。” 程焕然也是泪光点点，上前给弟弟一个大拥抱。 “恭喜恭喜！等拿了稿费，得请大伙儿吃大餐。” “好嘞！” 众人再度笑开了。 薛凌搓着手，顶着疲倦的脑袋进屋时，便看到一大家子人围成一团乐呵呵笑着，好几个眼睛还红红的，吓得她赶忙刹住脚步。 “妈！” 程焕崇欢喜跃起，冲过来激动拥抱她。 众人笑哈哈围拢过来，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 薛凌高兴得不得了，亲了亲儿子的脸颊。 “厉害！太厉害了！儿子，妈妈为你骄傲！我们大伙儿都为你骄傲！” 程焕崇侧过身擦去泪水，笑道：“谢谢妈～～” “让大厨房加菜！今晚先提前给老三庆祝！” “对对！周末天气转晴，咱们干脆去后花园烧烤，怎么样？” “好啊好啊！” “这个建议好！一会儿发家庭群，把时间给定下来！” 众人一边乐哈哈商量着，一边走去大厨房吃晚饭。 薛爸爸忍不住调侃问：“年纪轻轻就赚了大钱，果真是后生可畏哦！老三，天降横财几千万，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呀？” “哈哈！” 程焕崇摇头大笑：“外公，早些时候我不都说了吗？ 是税前五千万，到时还得扣税，明年可能还得补税。 到时拿到手能有三千余万，那我就阿弥陀佛咯！” 薛妈妈竖起大拇指：“够好了够好了！这些年一直赚稿费，生活费都不用家里给你，已经够了不起了。 你还不到二十岁，就能赚几千万——放眼开去，多少人能有这样的能耐？ 寥寥无几！” “对！” 刘英附和点头：“忒厉害！还不到二十岁呢！而且都是靠自己一双手，不用啥本钱，也不用爸妈其他人帮忙搭手。” 程焕然不好意思低笑：“我毕业以后才能赚到钱，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除了学习就是搞社团，其他根本一无是处。 你瞧瞧你，一口气就赚了好几千万！这本领可不是普通的大！” “没没没！” 程焕崇连连罢手：“我就是比较幸运啦！这本漫画集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体，才能幸运被挑中。” 王潇潇竖起大拇指：“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你的幸运是建立在你的本事上，你的专业水平上！” “是呀！” 薛凌欢喜得很，道：“天气冷，把酒暖上，今晚我们大伙儿都喝两杯乐呵乐呵吧。” 程天源连忙拦住她，低声：“你最近忙得很，明天早上还得出去，别喝了吧。” 众人本来都要答好，见程天源不怎么乐意，一下子怂了，不敢附和嚷嚷要喝酒庆祝。 “就一小瓶啤酒吧。” 薛凌嘟嘴嘀咕。 程天源向来只拿她没法子，听她这么说，只好同意。 “行，我给你们暖啤酒，一人一小瓶。 那个……潇潇喝果汁，好不好？” 王潇潇红着脸，低声：“好，谢谢爸。 果汁不用加热，给我一小杯就好。” 程天源答好，快步走去吧台。 一旁的刘英嘻嘻笑了，道：“阿源心里高兴得很，瞅他的背影都瞅得出来！” 众人再度笑了。 “妈～”程焕崇依偎过来，搂住薛凌的胳膊，“妈，我拿了版权费后，可不可以……买一辆小汽车代步呀？” 薛凌挑了挑眉梢，轻笑：“你自己的稿费，一向都是自己安排。 这次也不例外。” “欧耶！” 程焕崇高兴得跳起来，兴奋举高双手：“妈妈万岁！谢谢妈！以后我没课就能开车回家，不用再去挤公交车了！欧耶！” 薛凌宠溺低笑：“不过，你现在还是学生，别买太贵太惹眼的，普通代步的小车子就行。” “遵命！老妈！” 第1748章 我也要买车 天气实在太冷，众人情绪再高涨再高兴，也没敢熬夜硬扛，吃完就各自回了房间躲被窝。 程天源照顾好三个老人睡下，发现薛凌早已经入睡。 想着她这几天都忙得很，他没舍得喊醒她，自己洗了个热水澡，也准备上床睡。 “叩叩！” 门外传来低低的喊声：“爸，妈，你们还没睡吧？” 程天源听到是女儿的嗓音，以为是有什么事，快步凑前拧开门。 只见晚饭后回来的女儿已经换上毛绒绒的粉色睡衣，正散着长发兴奋眨巴大眼睛，美艳的小脸尽是兴奋，精神奕奕。 “爸，我妈呢？ 她在房间里吧？” 程天源微微蹙眉，忙做了一个嘘声动作。 不料薛凌并没有深睡，早已经被女儿的动静给吵醒了，迷糊睁开眼睛。 “……谁呀？ 老四吗？” 薛欣嘻嘻笑了，连忙越过老爸冲进屋里，迅速扑上大床，一把贴在老妈的身边。 “妈！妈！三哥说你愿意他买车，对不对？ 你同意？ 真的吗？” 薛凌皱着眉头爬坐起来，将枕头顺势拉拔起来靠在背后。 “怎么？ 大半夜跑来跟我问这个？” 薛欣一把抱住她的胳膊，笑嘻嘻道：“三哥他们都在王者荣耀，我在一旁听到他说要买一辆两座的小汽车，一口气要买二十万的，把我给羡慕得不得了！” “嗯。” 薛凌轻咳一声。 一旁的程天源拧起恒温壶倒了半杯水，凑上前递给老婆，眼角却不着痕迹睨了女儿一眼。 “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来说？ 非得这个时候来？ 你妈都已经睡了，你知不知道？” 薛欣吐了吐舌头，死皮赖脸贴在薛凌的被子上。 “妈，三哥可以买车了，那我呢？ 我可不可以也买车？ 三哥他能实现人身来去自由，我应该也能吧？” 薛凌微微一笑，话却非常无情。 “不能。” 薛欣：“？ ？ ？” 程天源接过老婆的水杯，温声：“你哥他的情况你比不了，你的人身暂时没来去自由。” 薛欣美丽动人的小脸瞬间垮了，嘟嘴哀怨问：“为什么？ 以前妈妈说过毕业赚钱了才能买车。 可现在三哥离毕业还远着呢！他可以破例提前买车，为什么我就不能？” 薛凌好笑睨她一眼，反问：“你三哥他还没毕业就已经能赚钱好些年。 他的收入已经证明他有能力买车和养车。 你呢？” 额？ 薛欣缩了缩脑袋，支吾：“可是……我也有能力买车的。” 她和三哥领了身份证以后就开始学车，利用一个暑假和一个寒假的时间，总算把车证给拼下来。 尽管如此，英雄一直都没用武之地，车证至今还没派过用场，方向盘也没能摸上几回。 “哦？” 薛凌假装惊讶挑眉，恍然问：“真的？ 你哪来的钱？ 能买得起哪种类型的车？” 薛欣的小脸红了，支支吾吾：“我身边还是有一些钱的……虽然没能买豪车，但像三哥喜欢的那种小车子肯定能买得起。” 一旁的程天源暗自翻白眼，直觉小女儿这是在“死亡的边缘”不停试探。 他见妻子的脸沉下来，暗自吓一跳，忙提前开口拦住小家伙。 “好了好了，你妈说不行就不行。 大晚上的，外头滴水成冰，不好好躲被窝睡大觉！快！麻利睡觉去！” 薛欣委屈极了，心不甘情不愿下了床。 不料刚迈出一步，仍不死心扭过头来。 “妈，就没能有商量的余地吗？ 我也有钱能买车养车的……三哥都买车了，就剩我一个人没有。 妈，这样子太不公平了嘛！三个哥哥都有车，偏偏就我没有。” 薛凌睨着她看，沉声反问：“你觉得需要商量吗？ 你几个哥哥的情况你不了解？ 你大哥研究生毕业才买车，你二哥是毕业以后靠自己赚的钱买的二手车。 你三哥他离毕业确实还蛮远的，但他高中的时候就能自己赚稿费。 他这几年赚的稿费除了捐出去一部分，其他都做生活费或买画具。 他没乱花钱，身边一直存钱。 这一次他能有几千万的稿费，证明他已经有足够独立的经济能力。 他有能力买车养车，那便随他去买。 你呢？ 你身边的钱是哪来的？ 嗯？ 你心里没个底吗？” 薛欣见妈妈貌似生气了，气势瞬间矮了一截。 “妈，我……我的钱是我的生活费省下来的。 我的不多……不过买一辆来代步还是没问题的。” 薛凌好笑反问：“你为什么需要代步？ 周末在家，司机老陈或保镖接送你来去，偶尔是新之。 你要出外的时候，都是有专人接送。 你在学校的时候是内宿，哪里需要开车？ 难不成上饭堂吃饭，去图书馆学习看书都需要开车？ 嗯？” 薛欣：“？ ？” 程天源轻咳一声，拦在妻子生气前当起了说客。 “你三哥他的课比你少，而且三天两头要出外写生画画，所以他迫切需要一辆车子代步。 另外，他极少让家里的司机或保镖接送，平时都是自己挤公交车或地铁回家或上学。 他能自己独立出外，而你暂时还不行。” 薛欣一时没深想，脱口不满嘀咕：“我也能不用司机和保镖呀！三哥能独立出行，我也行！” “说什么呢！” 程天源悄悄瞪她，低声：“你除了在学校里头，其他时候都不能单独一个人，除非有保镖或司机陪着。” 薛欣暗自不满，撒娇：“爸，没必要那么仔细，压根没必要！” “你给我闭嘴！” 薛凌生气了，冷声：“你的人身安全都能没必要仔细，那什么才需要仔细？ 啊？ 咱们家每年在雇保镖和保安的费用占据了我们家庭开销的一半多，你知不知道？ 如果真不需要，我们花那么多钱做什么？ 浪费人力物力钱力吗？ ！” 薛欣被妈妈一凶，瞬间红了眼睛，内心觉得委屈极了。 “我——我不知道！你不说——我哪里会知道那么多！我只知道我有钱买车，也有能力养车，你偏偏不同意我买！哥哥他们都可以，偏偏我就不行！三哥就能破例，我就不行！妈，你太偏心了！” 第1749章 重男轻女 程天源见女儿似乎要哭了，暗自心疼，却明白此时此刻不能站在她那边。 “怎么说话来着？ 你这孩子冻糊涂了吧？ 还不跟你妈道歉？ 快！” 薛欣听爸爸这么说，内心愈发委屈起来。 “爸！妈明明就是偏心！她能破例给三哥，为什么就不能破例给我？ 三哥他有能力买车养车，我也能！妈同意他买，却不同意我买！这不是偏心是什么？ ！” 薛凌的脸黑沉下来，眼睛里带着幽幽冷光。 “我看你真的是脑子糊涂了，被新之给宠糊涂了！你每个月的生活费是我给的，跟你三个哥哥读书那会儿一样，都只是普通学生的水平。 可你却拿着一百多万的手机，带着几百万的手表，穿着限量版几万一双的鞋。 你所谓的你有能力买车养车——是哪里来的能力？ 啊？ 靠男朋友送的能力？ ！” 薛欣眼神躲闪，不自觉往后缩了缩，刚才嚣张的气势瞬间没了。 “妈……我……也是需要车的。 如果有车，我没课的时候就能自己回家，不用总靠别人接送。 铁头哥他忙得很，我如果能独立些，也犯不着总是麻烦他。” 薛凌冷哼：“周末回家已经够好了！如果不是就近读书，你哪来的机会周末能回家！你问问你的那些出远门去外省去南方的同学，他们能不能几天回家一趟？ 大部分只能放寒暑假才能回家！相比之下，你的情况已经够好了。 你还想平时也回家？ 整天往家里跑，那还能念什么书？ ！我们家是缺接送你的人吗？ 我们家如果能一个个自由出入，哪里需要七八个保镖轮流值班！” 薛欣被训得直掉眼泪，呜呜哭起来。 “我……我就是想经常回家陪你们，还不行吗？ 我想自己开车，也是想独立一些。” 薛凌丝毫不吃这一套，沉声：“我们家培养孩子的原则是要你们独立，不是让你们更依赖家里。 你都已经成年了，本来就该出去独立。 可为什么不让你们都住在外头？ 还不是因为不安全！尤其是你！” “我——我又怎么了？” 薛欣委屈极了，反驳：“我又不是故意的！人家要绑架我，关我什么事！难不成是我喊他们来绑架我的！” 薛凌一听就皱眉，烦躁挥手。 “滚滚滚！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薛欣呜呜哭着，气呼呼：“你赶我做什么？ ！这里是我的家！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你就是重男轻女！你只疼几个哥哥！” “闭嘴！” 程天源的脸也黑沉下来，将女儿扯了开去，搂在怀里，“你胡说八道什么！家里就你一个女儿，谁舍得不疼你！有你这么跟你妈胡搅蛮缠，胡说八道的吗？ ！” 薛欣趴在老父亲的怀里，委屈呜呜大哭。 “爸！我没说错！妈她就是偏心！她就是偏心！” 薛凌扶着脑袋，直觉脑门突突突痛着，头痛欲裂，难受极了。 “你——你给我滚！你被偏心？ 家里四个孩子，不是一个两个，你为什么会被爸妈嫌弃，被偏心？ 你想过没有？ ！几个孩子就你最娇气，就你最没能力！你还越来越不懂事，越发宠着你自己！明明是你贪心不足，你还敢来这里叫嚣抱怨埋怨？ ！你的书都读到哪儿去了？ ！你是没脑子还是脑子没用了！” 薛欣哇哇大哭，激动大骂：“你就是偏心！你就重男轻女！你就疼哥哥他们！你最偏心三哥！他可以破例，凭什么我就不可以！我是女孩子，明明该最心疼我才对！” “你就是这么想！才会害死你！” 薛凌气得不轻，粗声：“凭什么你是女孩子，父母亲哥哥都得让着你心疼你！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程天源皱紧眉头，发现事情有些不可收拾。 “别别别！突然吵起来做什么？ 吵什么吵！有什么好吵的！” 这时，几个听到动静的哥哥们慌里慌张冲进来。 “妈！咋了？” “妈！呀！小欣怎么哭了？” “我滴妈！咋回事呀？ 大半夜的！” 薛凌脸色黑沉，胸口微微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小欣则哇哇激动大哭，泪流满面，好像哭疯了一般。 三个哥哥急坏了，张望来去。 “小欣，你是不是惹妈生气了？” “妈，有事好好说，您别生气。” 程天源拍了拍女儿的背，将她塞给一旁的大儿子。 “她糊里糊涂乱说话，惹你妈生气了……” “带她下去好好反省！” 薛凌打断程天源，粗声：“你们听她说！说完你们给她分析她哪儿错了，错得多离谱！她如果反省不了，不认错，就不许她出门！” 三个哥哥吓坏了，簇拥小妹鱼贯离开。 薛扬不忘回头拉上门，语气慎重又贴心。 “妈，您放心，小欣就交给我们了。 您别生气，回头她就来跟你道歉的。 额……那个……您和爸先休息，晚安。” 下一刻，门关上了，女儿的嘤嘤哭声也听不到了。 薛凌烦躁重重拍几下身上的蚕丝被，冷声：“这家伙真是够了！瞅瞅都被宠成什么样！不成样子！” 这大半年来，女儿越变越骄纵，越来越不知分寸，她从一开始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早已经暗自翻白眼。 本以为她已经成年，又是帝都大学的高材生，自己应该心里有底才是。 给她一点时间缓一缓，让她自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慢慢自行纠正，比父母亲唠叨上几百次都强。 谁知她不仅不知错，还一错再错，甚至敢当面调整老母亲的权威，乱七八糟说什么偏心的话！ 程天源轻轻叹气，哄道：“别生气了，一会儿气着自己。 她是老幺，难免会宠多一些……” “可她还在埋怨我们偏心！” 薛凌怒不可遏：“还说什么重男轻女！想着她是女孩子，又是老幺，给她的纵容最多，给她的耐心最多，给她的呵护也最多！谁知到头来她竟说我们重男轻女！她的脑袋进水了，不然就是在说反话！” 程天源吓坏了，赶忙凑前抱住她。 “媳妇，别气别气，你——你冷静点儿。” 第1750章 自觉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51章 劝小妹 不料，薛欣仍是愤愤不平：“我没自觉！那妈呢？ 她一点儿当妈的自觉也没有！” “哎哎哎！” 程焕然睨了妹妹一眼，柔声：“别乱说话，生气说出来的话偶尔很伤人的，知道不？” 薛扬翻了翻白眼，粗声：“我们说的是你！你扯上咱妈做什么？ 妈怎么没有当妈的自觉？ 没有妈，哪来的我们？ 没有爸妈每天辛苦奔波，咱们哪来今天的美好幸福日子？ 瞅瞅你！说的什么大傻话！” 程焕崇轻轻甩打妹妹的胳膊，笑骂：“犯众怒了吧？ 你啊你！一冲动就乱说话！” 薛欣红着眼睛，哽咽：“你还好意思说我！还不都是因为你！” “关我什么事呀？” 程焕崇一脸无辜：“你跟妈吵架怎么扯上我呀？ 难不成是我让你跟妈吵架的？ 六月窦娥冤啊！” 薛欣气鼓鼓瞪眼：“就是你！你明明还没毕业，妈就同意你买车了。 我要买，妈却不肯！我也能买车能养车，凭什么我就不能买！” 三个哥哥恍然明白过来。 程焕崇挑眉问：“你要买车？ 那你跟妈是怎么说的？” “我就说我要买。” 薛欣没好气嘀咕：“还能怎么说？ ！” 薛扬宠溺低笑：“肯定不止，不然哪里会吵架搞得这么僵。” “就是。” 程焕然轻拍妹妹的肩膀，问：“你跟妈究竟是怎么说的？ 铁定还说了一些很不好听的话惹恼了妈，对不对？” 薛欣微窘，美丽大眼睛躲躲闪闪。 “……没有，她不同意我买车，然后就骂我太骄纵自己。 三哥没毕业可以买车，我没毕业却不可以，我就骂她重男轻女太偏心。” 薛扬一下子重重鼓掌：“就是这个！不用说，肯定是这两句惹恼了妈！” 程焕崇冷笑呵呵：“重男轻女？ 偏心？ 这种话你说得出口，其他人听得了？ 你真特么欠揍！” “喂！” 薛欣生气了，嘟嘴骂：“你才欠揍！你全家都欠揍！” 程焕崇憋笑：“我的全家绝对包括你。” “去死啦！” 薛欣踹他一脚。 程焕然无奈轻笑，将妹妹给扯了回来。 “你连这样的话都敢说，难怪妈会那么生气。 我研究生毕业才能买车，你二哥毕业好几个月才买了一辆普通二手车。 老三他能买车，是因为他有能力买车养车，妈才会破例同意。 你来说说，你有什么能力能买车养车？ 嗯？” “我……我身边有钱！” 薛欣闷声嘀咕：“有钱还不行吗？ 我又不是没钱。” 薛扬呵呵呵呵冷笑，问：“你没打工没赚钱，你哪来的钱？ 铁头哥给你的钱能算？ 咱妈给的钱更不能算！如果能算，我和大哥早就买车了！” 程焕崇懒洋洋托着脑袋，打着哈欠。 “我初中就开始有稿费了，虽然不多，但做零花钱还是够的。 我的钱不是女朋友男朋友给的，更不是爸妈给的，而是我自己手中的画笔赚来的。 你呢？ 你想跟我比，那你的钱是哪儿来的？” 额？ ？ ？ 薛欣尴尬极了，小脸窘迫红扑扑。 “我……铁头哥给的钱，怎么就不能算我的？ 我不想进进出出都靠保镖和司机接送，我都能自己开车了，不想麻烦其他人。” 薛扬翻了翻白眼，好笑解释：“我的大小姐呀！咱们家的人不愁没车开，愁没人保护，懂不？ 保镖两个月的工资就够你买一辆很不错的车。 如果咱们都不需要保镖保安，这一笔庞大的开销够买两三辆豪车！” “是。” 程焕然轻抚妹妹的长发，“你是不是被暖气熏糊涂了？ 咱们家从来都不缺车，你也不缺车。 你缺的是安全意识，懂不？” 薛欣委屈极了，低声：“我觉得我现在挺安全的。 我现在除了铁头哥那边，也就学校和家，三点一线的日子，安稳安全得很。 家里最有钱的人又不是我，我只是一个穷学生，至于上纲上线整天灌输安全意识给我吗？ 我压根用不着。” “nonono！” 薛扬摇着食指摇头：“老妹，安全意识不能单靠你自己凭空想象，自我认为。 咱们家的安全重心都在你身上，你知道不？” “为什么？” 薛欣狐疑问：“为什么重心在我身上？ 就因为之前我师傅外孙的事？ 不至于吧？ 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薛扬长长“哎！” 一声，搓搓手。 “看来，有必要告诉你一件陈年往事，免得你——” “别说。” 程焕然拦住二弟，低声警告：“别吓着她。” 那件事虽然好些年了，但惊险程度至今仍让他们心有余悸。 妹妹被他们保护得很好，舍不得她接触一些黑暗龌蹉事。 这样的事情不能说，免得吓着她。 薛扬撇撇嘴，闷声：“大哥，她已经不是小孩子，她都已经成年了。 与其让她懵懵懂懂的，还不如让她有自我保护的意识。 刚才她的话你又不是没听到，她还以为自己压根不用保镖保护，认为自由出入才是她该追求的。” 程焕然暗自踌躇，忍不住往身旁天真无暇的妹妹看去，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薛欣狐疑看了看他们，转而拉住大哥的胳膊。 “大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为什么不能买车自己开车？ 还有什么内情不成？” 薛扬将大哥的手扯开，皱眉道：“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她也已经长大，得让她知道社会现实的黑暗残酷和人心人性的残忍。 她如果一直迷迷糊糊的，只会害了她自己。 而且咱家的人都不是大怂包，小妹也不例外，一定受得住。” “二哥，你快说嘛！” 薛欣嘀咕：“把我的胃口都吊起来了！” 程焕崇也好奇极了，眼巴巴凑过来。 薛扬清了清喉咙，压低嗓音：“小欣，你记不记得有段时间外公常带你参加下棋比赛，接受媒体的访问，甚至还上过两次电视台节目？” “……有些印象。” 薛欣点点头：“好几年了吧。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爸妈说别去参加电视台节目，还说外公年纪大了，不能到处奔波，后来就没再去了。” 第1752章 醒悟 薛扬嗤笑一声，压低嗓音：“哪有那么简单。 其中大有隐情，只是爸妈都不敢告诉你，怕吓着你。 这事你和老三至今都不知道。” “什么？” 程焕崇和薛欣异口同声问。 薛扬轻咳一声，正色道：“当年外公频频带你参加电视节目，你又童言无忌，想到什么说什么，将咱们家的信息透露了出去。 很快地，你被一伙儿不法分子盯上了。” 薛欣：“……”！！！ 程焕然接口道：“他们专门绑架有钱人家的孩子，高阶勒索，甚至……甚至曾经撕票，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凶残又狠毒。 幸好有人提醒了妈，妈赶忙派人去保护你和我们一家子。” “后来呢？” 程焕崇貌似想起什么，低喃：“当年我们好像还住在小区那边。 我记得好像一天放学突然家里多了几个保镖，爸妈叮嘱说尽量不要外出，上下学出外都让保镖护送。” 薛扬拍了拍他的肩膀，点头：“不错，就是那个时候。 妈接到消息后，麻利让人来家里保护我们，但她压根没想到自己也可能有危险，心里只有小欣。 她和薛淙阿姨，薛衡舅舅麻利开车回家，谁料他们的车被跟踪，在停车场的时候……薛衡舅舅被打晕，咱妈和阿姨都被劫匪给绑走了。” “天啊！” 薛欣吓得脸色惨白，捂住了嘴巴。 程焕崇脸色也白了白，眼睛盯着二哥看，手胡乱将妹妹搂进怀里。 “那——那——后来呢？” 程焕然皱眉低声：“他们本来是要绑小欣的，后来绑了妈和薛淙阿姨顶上。 当时的情况非常危急，绑匪要求一天之内要准备几百万现金和几十根金条。 幸好薛淙阿姨的丈夫背景深厚，立刻派出一队特殊部队前去救援，自己还亲自带人去接。 咱爸跟着去了……听说现场很残酷。 咱妈回来后，休息了整整好几天，才总算缓过来。” 薛欣吞了吞口水，吓得说不出话来。 程焕崇毕竟是男孩子，壮着胆子问：“很残酷？ 是什么意思？” 薛扬好笑睨他一眼，道：“这还用得着问吗？ 那些都是早该死罪的惯犯，连薛淙阿姨都敢抓——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找死吗？ ！” 程焕然压低嗓音：“妈不肯告诉我们，只说没事了，让我们别告诉你们两个小的。 薛淙阿姨的胳膊受了伤，妈的脚轻轻崴了一下，都算是轻伤。 不过，现场太恐怖……我问过爸，他说他也吓坏了，比电视上的枪战片要激烈多。 咱妈绝对算是见多识广的女人，胆识一向过人，她都得缓好几天，可想而知那情景得多恐怖。” 四人都沉默了。 半晌后，薛欣嘤嘤哭起来。 “我……你们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和三哥好长时间里都不喜欢保镖跟着，觉得他们好烦，也总嫌弃他们是多余的。 我还跟妈说纯粹是浪费人力物力钱力……谁知道原来都是我闯的祸。” 三个哥哥见她哭了，只好围上前哄她。 “当年你还小，说出来你可能不懂，更可能会吓坏你。” “就是！当时我和大哥也都吓得一愣一愣的，哪里敢告诉你们两个小的。” “衡舅舅被揍晕，打伤了腰，在床上躺了好久才总算恢复。 那些绑匪凶残得很，妈出了事下落不明，家里早就乱套了。 一个个心里慌得很，哪里顾得上你们两个小的，除了瞒着也只能瞒着。” “当年的起因是你泄露了咱们家的住址和信息，吓得爸妈后来一直叮嘱我们要低调，切莫财物外露，更不能嚷嚷家里有钱。” “绑匪一开始就盯上了你，所以爸妈后来在很长的时间里，都将你当成重点保护对象。 只要出门就必须有人跟着，不管你再烦再吵，爸妈都坚持不妥协。 后来又因为齐家的事情，爸妈又一次被你扎扎实实吓坏了。 妈说的保护重心是你，其实一点儿也没说错。” 薛欣扑进大哥的怀里，呜呜呜哭着。 “我……我刚才还骂了妈……我还骂她偏心……” 程焕然低低笑了，揶揄：“可不是偏心吗？ 爸妈最偏心你。” “哈哈！” 薛扬逗她道：“肯定是偏心呀！家里三个男的，就你一个女孩子，铁定最疼你最偏心你。 你倒好，贼喊抓贼！下次我跟妈闹脾气，一定骂妈最偏心你！至少我说的是事实，而你是瞎哔哔。” 薛欣被逗笑了，却仍是眼泪汪汪。 “我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件事……我害妈身陷危险，可她却只顾着我。 她不肯我买车，是不想我太自由能单独进出，怕我有危险，怕我再次出事。 我却怪她给了三哥特例，怪她重男轻女，怪她不疼我。” “知错了吧？” 程焕然轻抚她的长发，温声：“知错了就好好跟妈道歉。 咱们都是爸妈的心头肉，怎么可能不疼？ 你是我们家的小公主，是爸最疼的女儿。 我们从来不敢抱怨爸妈重女轻男。 你倒好，自个跑去爸妈面前说反话。” “噗嗤！” 薛欣笑出声，一边擦去泪水，一边低喃：“我……我一会儿就给妈道歉去。” 薛扬下巴微扬，挑了挑眉。 “这还差不多！你这小没良心的！妈早些时候没刮你两巴掌，已经够疼你了。 你也不想想，咱们家缺买车的钱吗？ 咱家好几辆车呢，缺车吗？ 你要买车，还要自己开车进出——除非你能一口气打赢家里几个保镖，不然爸妈可能同意？ 大傻妞！” “她不是傻就是疯了。” 程焕崇鼻尖轻哼：“敢跟妈吵架，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胆子够肥的！果然老话说得在理，嫉妒果真会让人发狂。” “我……我哪儿嫉妒了！” 薛欣不满咕哝：“人家才没有呢！” 程焕崇翻了翻白眼，幽幽道：“我不认识什么‘人家’，人家有没有嫉妒我，我也不清楚。 但你看到我买车，你也要跟着买车。 这不是羡慕嫉妒恨是什么？ 纯粹的跟风？ 呵呵！” “你——”薛欣涨红了脸，支吾骂：“才不是呢！我——我只是想知道你还没毕业就能买车，那我能不能也买。 不就几千万吗？ 瞧你给嘚瑟成什么样！” 第1753章 挨骂 “哎哎哎哎哎！” 程焕崇甩打她的手臂，笑骂：“几千万是小钱吗？ 我嘚瑟了？ 我就算嘚瑟也是凭真本事嘚瑟！” 薛欣很不屑翻白眼。 程焕然伸出食指，轻弹她的额头。 “你瞧你这嫉妒的小模样，还说没嫉妒？ 你哥好歹也是研究生毕业，刚进去医院上班那会儿一个月也就大几千的工资。 博士生刚毕业参加工作的时候，一个月几千块的大有人在。 你以为几千万是小钱？ 普通人一辈子能赚个一两百万已经够了不起了。” “就是！” 薛扬嗔怪睨了睨妹妹，解释：“我们的公司十几二十个人干活，白天忙，晚上加班，一个个都累得够呛。 现在终于有绩效了，加上奖金抽成，一个月总算能有一万多，高层能有两万出头。 薛欣，你别以为钱好赚！你的书咋读的？ 脑子都装浆糊去了？” 薛欣微窘，转了转美丽的大眼睛。 “……真的？ 我还以为……还以为……” 程焕崇呵呵冷笑：“别还以为了！妹子，你被保护得太好，不食人间烟火，才会这样子不知节制乱说话。 你瞅瞅你，手表上百万，手机几百万，就连家居服也都是世界名牌货。 你知不知道有些人努力好几年也买不到你一双鞋子？ 啊？ 你知不知你房间门口的几双鞋都是限量版，一双都要好几万，甚至还有一双十几万的？” 薛欣的脸红了，支吾：“……我不知道，都是铁头哥给我买的。 他买我就用，就算问多少钱，他也从来不说。” “呵呵！” 薛扬语气酸溜溜嘲讽：“他平时穿的衣衫都是平价物品，顶多几千块。 他自己是大老板，反而懂得节俭。 你一个学生穿订制名牌，倒是挺无所谓的。” 薛欣委屈低声：“他说买给我的，我喜欢就好。 我……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都这么贵，只是觉得质量都挺好的，也漂亮。 他听了以后很高兴，说有空就帮我买。 我没浪费，他买的我都用着。 我还跟他说过别买太多。” 程焕崇好笑叹气：“没法子，谁让人家铁头哥那么爱你！人家是日进斗金的大老板，压根不缺钱呐！” “你闭嘴！” 薛扬将弟弟推了开去，对妹妹道：“欣啊！钱哪里那么好赚呀！你二哥我做着生意，才知道一毛钱一分钱都得打算好，不然哪来的钱赚。 铁头哥是超级有钱，但他的钱也是他辛辛苦苦赚来的。 他认为赚钱是为了能有钱花，他也不差那么一点儿钱给你花。 但你也要体谅他赚钱的不容易，是吧？ 你看他，国内国外都有大生意，三天两头飞来飞去。 他也很不容易呀！” 薛欣垂下眼眸，轻轻点头。 “他确实很辛苦，每天都有一大堆事要忙。 他连吃个饭，睡个觉都没能歇息，经常还得接电话回信息。 不过，他说他很喜欢这样充实的感觉。 他买东西给我的时候，我起初是推辞的。 后来他有些生气，说赚钱是为了想花钱的时候能自在自如花钱，不用畏手畏脚。 赚钱不是为了将所有钱都存起来，而是该合理消费。” 程焕崇好笑提醒：“他自己确实是合理消费，甚至可以说很节俭。 但你呢？ 妹子，你别忘了你还只是一个大学生。 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一毛钱也没赚过的学生，却拿着几百万的手机，身上随随便便就十几二十几万的小包包。 你觉得合理吗？” 薛欣：“……” 一旁的薛扬也丝毫没客气，嘲笑：“你瞧瞧你，打小到大一毛钱也没赚过，却敢用奢华昂贵的东西，还敢去老妈面前叫嚣你能买车，还要自己开车！老三能买车，那是因为他自己赚了大钱。 你呢？ 钱都是铁头哥的，你好意思说那是你的钱吗？ 靠男人——没出息！” 薛欣又窘又委屈，支吾：“我……我还没毕业，怎么赚钱呀？ 我的钱确实都是他给的零花钱，他给得太多……我压根花不完。 不过，我没乱花，我都存起来了。” “别人给的，跟自己赚的完全两个概念。” 程焕然温声：“小妹，咱妈给我们的资产不少，只要我们不乱花，够我们用上几辈子。 但妈给我们钱不是让我们不用去赚钱，她要的是我们能独立能有自力更生，能有本事将她给我们的钱发扬翻倍，甚至是超越她。 你还没学会赚钱却还敢花大钱，你说妈能不生气吗？” “就是！” 程焕崇附和骂道：“你还浑然不自知！你别以为爸妈认可铁头哥，你就能为所欲为。 在爸妈看来，你什么都依赖铁头哥，什么都靠他，其实跟扯他们的脸皮差不多！他们养你长大，辛苦培养你，可不想养一条只会依附在其他人身上的米虫！” 薛扬戳了戳妹妹的脑袋，沉声：“好好反省一下！别整天自以为是！等你哪一天能靠自己赚几十万，不用跟老三一样几千万，爸妈铁定同意你买车。 他们对你的要求已经够低了，你还整天瞎哔哔不自量力！” “嘤嘤嘤～～”薛欣被训哭了，一脑袋扎进大哥的怀里。 程焕崇压根不想手下留情，道：“上学期末你住校外，日常三餐靠保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日子。 这件事我们都还瞒着妈，不敢告诉她。 你必须好好改正，不然就等着被修理！” “呜呜～”薛欣哭得又伤心又委屈：“我……宿舍的暖气管总修不好，我都冻感冒了。” 薛扬翻了翻白眼，训斥：“后来修好了，你也没搬回去，继续过着纸醉金迷，奢侈浪费的日子！前期理由很充分，但后期表现实在太差！” 程焕崇嘲讽：“别整天仗着铁头哥宠你，你就能为所欲为！没本事只会依附男人的女人，只会让人瞧不起！妈最不喜欢自强自立的人。” “不错！” 薛扬继续道：“好好纠正一下你的错误思想和错误做法。 幸好今天只是跟妈吵架，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被我们嫌弃被我们骂，总比被外头的人骂好。 我们嫌弃你骂你，是为了你好。 如果是外面的人，八成只是嘲笑你戏弄你瞧不起你！” “嘤嘤嘤～”薛欣抽泣哭着。 程焕然搂着妹妹，罢罢手：“好了好了，够了够了，到此为止吧。” 第1754章 哥哥们的苦心 薛扬和程焕崇都是妹妹奴，哪里舍得真的骂惨小妹！ 大哥这么一拦，他们立刻闭嘴噤声，乖乖回座位上待着。 薛欣哭得眼睛又红又肿，瘪嘴委屈低喃：“你们……你们说得我好像是一个很坏很坏的女孩似的。” “傻瓜。” 程焕然宠溺低笑：“不管我们怎么说你，你都是我们家的宝贝小妹。 你一点儿也不坏，你善良心软，爱读书爱下棋，没有任何不良恶习。 你不坏，你只是有一些错误的做法需要及时纠正罢了。 小错而已，不是什么大污点。” 薛欣眼角尽是泪水，低声：“我……我会改的。” “改就对了！” 薛扬哈哈大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你没犯罪没犯法，就只是犯了妈妈的一些小规定而已，哪里需要给自己打那么重的罪名。 不怕不怕，以后别大手大脚用奢侈品就行。” 程焕崇连忙补充：“还有，不许你在爸妈面前炫富——炫耀你有钱买车。 记住，你男朋友的钱不一定是你的钱。” “可是……”薛欣匆匆要狡辩，却被大哥给拦住了。 程焕然打断她，道：“老三说得对，你不能总仗着铁头哥的宠爱为所欲为。 他现在是你的男朋友，以后极可能是你的丈夫。 但就算你们结婚了，他的婚前财产也不一定属于你。 没错，男人确实需要赚钱养家，但谁都不喜欢给自己找一个大包袱。 你可以依靠他，但不能过度依赖他，懂吗？” “嗯。” 薛欣乖乖点头，不敢再反驳。 程焕然轻抚她的秀发，继续道：“还有，你现在仍是学生，不该有过度奢华的打扮。 你的衣服以前都是爸妈给买的，都是舒服可爱类型，价格是小康家庭能负荷的。 你现在穿的多数都是限量版的休闲服，价格有些过高。 鞋子也一样，一双好几万实在不是你一个学生能负担得了的。 以后在家穿就行，学校就不行了。” “是呀！” 薛扬撇撇嘴：“太高调容易招人嫉妒，更怕你招蜂惹蝶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程焕崇附和点头：“对！妹子，安全第一，什么都比不得你的安危重要。 你是家里的一份子，你不仅要承担你个人的安全责任，还得承担其他人的。 别忘了哦！咱们是不分彼此的一家人。” “嗯嗯。” 薛欣认真记下了。 薛扬抓了抓大脑袋，嘀咕：“还有，别总拿铁头哥的零花钱。 你还没毕业，咱妈每个月都固定给生活费和伙食费，犯不着多拿一份。 你就算不花，拿着男朋友的钱存起来，貌似有些窝囊。” “不会吧？” 薛欣闷声嘀咕：“我花得不多，几乎都存了起来。 这样子也不行吗？ 他说我还没毕业不会赚钱，让我存在身边用，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我又没有乱花钱。” 程焕然轻笑，温文尔雅的俊脸带着一丝无奈。 “小欣，这你就不懂了。 老话说得好，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 你的脑子单纯得要命，铁头哥轻轻松松一两招你就肯定招架不住。 你如果现在就过度依赖他，对你们的关系，甚至是将来的婚姻都不是什么好事。” 薛扬作为在场唯一一个已婚者，立刻抬头挺胸摆出一副经验老到的模样。 “不错，婚姻关系中一方过度依赖另一方，绝不是什么好事。 我作为老公，我觉得养家糊口养老婆非常在理。 但我也想着我困难的时候，身陷泥塘处不来的时候，身边的人也能拉我一把。 兄弟也好，妹妹也好，如果是老婆那就更好了。 没结婚前，我只要一想到我接下来是两个孩子的爸，要养老婆要养两个娃，供楼供车创业，心里压力那个山大呀！” 程焕崇幽幽嘲讽：“所以，你才想着逃避现实，甚至想把孩子不要了。” “对啊！” 薛扬苦笑哈哈：“那时候心里忒复杂，难受死了。 租房一个月要好几千，买的那辆二手车还要供，潇潇她本来能去做教练补贴家用，吃喝不用我愁。 但如果孩子要留下，她就没法去当教练，家用又得我来扛。 我舍不得孩子，心疼她受罪，但我怕我一个人扛不住啊！收入不稳定，又刚刚创业，没时间没钱，我尚且没法给她幸福，别说加上两个孩子。” 程焕然睨了他一眼，低声：“幸好你小子回头是岸，懂得适时找家里人帮忙。” “是。” 薛扬嘿嘿笑了，道：“虽然被爸妈一顿数落，但他们很快伸出援手，把我从泥塘中拽出来。 回头想想，如果爸妈不让我们回家住，我一个月还得租房供车，要存钱买奶粉请保姆，因为潇潇她一年后还要继续学业，没保姆哪行！现在住家里，吃家里，还有外公外婆奶奶以后帮忙看孩子，潇潇毕业后也会帮忙赚钱养娃，我直觉身上的担子瞬间轻了不少，压力也就没那么大了。” 薛欣一下子听明白了，心里头却仍郁闷着。 “话虽这么说，不过……我恐怕帮不了铁头哥多少。 我喜欢的专业跟他的生意关系不大。” 程焕然轻笑，道：“谁规定妻子的事业就得跟丈夫挂钩的？ 你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同事圈和朋友圈，你的个性会更独立更有魅力。” “对呀！” 程焕崇提醒：“别整天除了学习就围着他转。 大学就那么几年，不好好把握一下子就没了。 你才几岁呀？ 别整天急着嫁人，给人家当媳妇。 追求自己的梦想和事业，才不枉青春年少！” 薛欣微微愣住了。 程焕然压低嗓音：“不是教你不跟铁头哥好，我们是希望你跟他的未来会更好，尤其是你。 咱们家的人，就没一个是怂包的。 不趁着年轻拼一场，以后你会后悔的。 你瞧老三，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拥有自己的事业，在国内漫画界有着崇高地位。 你跟他同胞所生，怎么可能比他差？” 薛欣看了看三哥，心里波动澎湃着。 薛扬敲了敲妹妹的脑袋，苦口婆心道：“好好记住呀！别以后后悔来不及。 其他家庭我不敢保证，但咱家所有人都能用脑袋跟你保证——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对，都是为你好。” “好好想想吧！” 第1755章 道歉 夜深了，薛欣在走廊来回踱步，小手无措捏着。 半晌后，她终于伸手敲了敲门。 很快地，门打开了，露出一条小缝隙。 程天源探出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可怜兮兮女儿，丝毫不意外，蹑手蹑脚挤出门来，随即将门轻轻关上。 薛欣见他关门，略有些焦急。 “爸，我是来找妈的。 我……我要跟她道歉。” 程天源居高临下睨着她看，鼻尖轻哼：“怎么？ 知道错了？ 知道自己该道歉？” 大晚上的，外头又冷得滴水成冰，他便哄媳妇睡下，自己也一并睡下。 想着要教女儿也犯不着大半夜闹腾，明天再训她不迟。 同时也想着几个儿子都不是笨蛋，多少能开导一些妹妹，不用什么都靠他这个老父亲来。 想来儿子们已经训过她了，不然她也不会眼睛哭得又肿又红，还主动想要来道歉。 薛欣缩了缩脖子，低喃：“我知道错了。 我观念错，想法错，说话也就跟着错。 我早些时候对妈的态度差劲儿透了。 爸，我……我很抱歉。” 程天源扯了一下嘴角，无奈笑了。 “知道错了，还不算太晚。 不过现在确实太晚了，你妈好不容易睡着。 这几天冷得要命，她还整天加班加点干活。 今天本来累得很，谁知还被你狠狠气了一通，喝了水看了书，情绪总算冷静下来。 她刚刚睡着，不好再去打扰她。 你不用上课，能睡到早上十点才起床。 你妈早上七点就出门，最晚不会超过八点。” 薛欣听罢，更是愧疚不已。 “爸，早些时候我是鬼迷心窍了，才会胡乱那样子说话。 我说得太过分……才会把妈气着。 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她是不是很难过？” 程天源轻笑：“将心比心，如果是你被你的儿女那样子对待，凶巴巴吵架，还胡说八道，你会生气不？” 薛欣：“……” 程天源继续道：“含辛茹苦撑着一个大肚子，在医院断断续续住了两个多月，事业顾不得上，其他儿子顾不了每天睡不好，躺不好，坐不了，却一直咬牙坚持着，就为了你和你三哥能顺顺利利生下来。 你妈她以前也是家里的娇娇女，而且是独生女。 可她自嫁给我后，从来不敢矫情，拼命赚钱，照顾公婆，照顾孩子，从不敢懈怠一天半日。 她有多辛苦，我就一直有多心疼。 你几个哥哥也都心疼妈妈的辛苦，唯独你被宠着疼着长大，不懂体贴其他人，就连自己的妈妈也体谅不了。 薛欣，你知道我对你多失望吗？ 你知道你妈对你多失望吗？” 薛欣嘴巴嚅动，哽咽哭泣起来。 “爸，对不起……我真的知错了。” 程天源的脸沉下来，暗自忍着不让自己心软。 “你也老大不小了，连男朋友都找了，而且交往不止一年半载。 可你看看你自己，越活越回去，想法越发幼稚。 都多大了，还说什么妈妈不疼你，偏心重男轻女的话。 我和你妈生了三男一女，不是应该更偏心你，更偏爱你吗？ 就因为没同意你买车，你至于说那样的话吗？ 啊？” 薛欣忍着泪水，抿嘴用力摇头。 程天源鼻尖轻哼：“你说那样的话前，你的心里是用什么来衡量亲情的？ 用什么来衡量这么多年我们生你养你的付出的？ 你是不是头条那些乱七八糟的文章看太多了，被洗脑被忽悠，连是非黑白都辨认不清楚了？ 嗯？” 薛欣哽咽低声：“……没有，我就是一时冲动乱说的。 其实我心里压根不那么想。” “那就还有得救。” 程天源沉声：“你要记住，千万不要用金钱来衡量亲情，不然失去最多的只会是你自己。 你也要记住，不是给你最多，便是真的爱你疼你。 父母亲即便真的偏心，那又如何？ 我们生了四个孩子，怎么可能每一个都一模一样对待？ 你们的性格不同，专业不同，志向不同，让我们如何能做到完全绝对的公平公正？ 不可能！世上本来就没绝对的公平！” “你们每个人都不一样，我们心里一样疼，但对待你们的方式不可能都一样。 现在一大堆手机上的自媒体喜欢忽悠人，认为父母亲给少一些就是偏心，如果那人是女的，就是重男轻女。 你少看那些恶心玩意！不管是男是女，你妈都得十月怀胎生下来！我们都得辛辛苦苦才能养大你！” “就因为一辆车，少了一些物质上的东西，你就来否认爸妈对你的疼爱。 难不成你不是被我们抱着养着一点点长大的？ 难不成我们没送你读书接送你上下学？ 男孩子那么样，女孩子也同样那样养。 难道我们养你二十来年的付出都是假的？ 你能一出生就长这么大？ 能不？ 就因为没同意你买车，就是偏心？ 嗯？” 薛欣哭得不能自已，抽泣：“爸，我错了。” 程天源暗自心疼，轻轻叹气，无奈对她招了招手。 薛欣一把扑上前，扎进他的怀里。 “爸……呜呜呜……我错了……我乱发脾气，乱说话。” 程天源轻拍她的背，温声哄着：“有空多看看书，别看网上那些没营养胡乱煽动的话。 我是为人父亲，我相信大多数父母都是疼爱子女的。 而且随着观念的转变，偏心重男轻女的人也越来越少。 你是女孩子，我疼你比几个哥哥多。 你妈反而一视同仁，一概都一般对待。 你说那样的话，确确实实让她伤心了。” “我不会乱说了。” 薛欣哽咽：“我当时太生气……无心说的。” 程天源点点头：“我知道，你妈也知道。 父母对孩子没有隔夜仇，很快就忘光了。” 说到此处，他禁不住低低叹气。 “早些时候是必须批评你，不然你不吃教训。 四个孩子中，就属你难题最大。 我对你要求最低，对你最疼爱，给你的纵容也最多。 你妈说过我，可我仍做不到对你严厉。 小欣，这一年多来你的一些做法确实让爸爸为难。 你呀，长大了，该自己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严于律己，比其他人要求你去做到强多了。” 薛欣轻轻点头，保证般开口：“爸，我知道你在说什么。 您放心，我会改的。” 第1756章 讨债鬼 程天源欣慰微笑，轻拍她的脑袋。 “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爸只要点拨一下，你就懂了。 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道理你懂，但你得努力做到，争取做到，知道不？” “嗯。” 薛欣再次郑重答应。 程天源想了想，低声：“记住，以后不要用太多的物资或金钱去衡量亲情。 我相信大多数父母对子女都是倾其所有，甚至包括生命。 不要认为给少了，就是不疼爱，就是偏心。 我们养你比任何一个哥哥都辛苦，更操心，也不见得他们就抱怨我们偏心。” “我知道了。” 薛欣歉意解释：“是我……自己太肤浅了。” 程天源轻笑：“等你当了妈妈，自己也为人父母了，你就懂了。 一个孩子不可能无缘无故自己长大，在他成年成熟的过程中，必定让父母付出无数的心血。 而这一些，都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薛欣重重点头：“爸，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 程天源温声：“我就不多说了。 给你妈发个信息，真诚给她道歉。 你妈早些时候是很生气，但睡一觉后就忘得七七八八了。 父母和孩子压根就没隔夜仇。 对她来讲，你纠正错误修身养性比一句‘对不起’来得实在多了。” 薛欣乖巧答好。 程天源帮她擦泪，安抚：“别哭了，回去睡吧。 用些热水敷脸，再喝一些温水润润喉，然后再睡下。 别总熬夜，熬夜伤身体。 早睡早起，看看书，下下棋，有空陪陪你二嫂子。 你怀着的是双胞胎，以前你妈也是这么过来的。 你能体会她的辛苦，就能知道你妈怀你们的不容易。” “嗯。” 薛欣低声：“爸，您放心，我还约了二嫂明天下午陪她去商城买东西。” 程天源微笑点头：“非常好，让老陈送你们过去，别冻着就好。 还有，你二嫂不肯接受你妈给的零用钱，付款的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知道呢！” 薛欣露出甜美笑容：“我就说买给未来小侄子小侄女，不许二嫂拒绝。” 程天源宠溺低笑：“这就对了。 记住，跟家人相处的时候，多些体谅，多些大方，少些算计和嫉妒，因为他们是你最亲的人。” “嗯嗯！” “乖，早些歇息去吧，晚安。” “爸爸晚安。” …… 隔天一早，薛凌便起身出门。 天气实在太冷，几个老人都不敢早起，也不允许他们早起免得感冒着凉。 程天源仍在睡，薛凌吃早饭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 “一碗阳春面加个鸡蛋，其他等大伙儿醒了再准备。” 直到她吃饱要出门，老大和老二才匆匆奔进来。 “妈！早！” “妈咪！你吃饱啦？ 真够早的！” 薛凌系着围巾，解释：“今天集团那边还有一个早会，我得提前出发去看一些报表。” 程焕然嬉笑压低嗓音：“妈，您不生小欣的气了吧？” “哎～”薛凌宠溺轻笑：“一群讨债鬼！” 都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她难不成会跟自己的心肝肉搞血海深仇那一套，她才不傻。 母女哪来的隔夜仇，女儿已经发信息给自己道歉，过去的就过去了，当妈的哪可能会记恨在心上。 语罢，她匆匆往车库走去。 程焕然和薛扬对视一眼，转而哈哈笑了。 “老李叔！蒸笼油条豆浆走起哎！” …… 薛凌将车开进高层车库，赫然发现郑多多的车已经停在总裁的专属位置上。 她哑然失笑，猜想那家伙昨晚估计睡在办公室了。 “是啊！” 郑多多打哈欠伸展四肢，快速甩上西装外套，一边打理着微乱的发丝，“姐，你咋那么早？ 昨晚实在太冷，路又不好走，我干脆留在办公室睡，还能多出几个小时干活。” 薛凌无奈睨他一眼，笑骂：“混小子！你别太拼了，不然下头的人又得怨声载道，抗议你毫无人性。” “给奖金和工资的时候，我也是壕无人性！” 郑多多理直气壮：“那时候他们都是欢天喜地，哪来的怨气？ 只有各种恭喜和朝气！” 薛凌被逗笑了，递给他一个纸袋子。 郑多多挑眉接过，问：“什么？ 送我的？” 薛凌微笑解释：“这是一个老朋友从国外给我寄的情侣围巾。 我瞄了瞄，觉得颜色有些太亮太年轻，不适合我和老公。 我见你只有一两条围巾，就送你和小佟吧。” “哟！” 郑多多掏出围巾，啧啧称赞：“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做工精细得很呐！” 薛凌但笑不语。 这是肖佳雪寄过来的新年礼物。 自打她退休后跟老公去了国外的婆家，她几乎每一年都会给自己寄礼物。 这次的礼物说是她和老公去东欧旅游买下的，款式新颖漂亮，忍不住就给买下了，希望她和阿源会喜欢。 可惜她的审美已经开始老化，老公更是接受不来这么靓丽的色彩搭配，连连摇头说不要，她只好转送给年轻人。 郑多多好奇问：“姐，怎么突然送我东西呀？ 新年礼物？ 还有些早吧？” “都快过年了，还早？” 薛凌打开公文包，道：“你和小佟最近都忙得很，想犒劳一下你们。” 郑多多瞬间笑出一朵花来，乐颠颠双手抱拳。 “姐，你就是宇宙第一好老板！我和我老婆心甘情愿为集团付出所有，肝脑涂地，殚精竭虑，奋斗至人生的最后一刻！” 薛凌哈哈大笑，甩了甩手。 “拉倒吧！你别太拼了，能偷懒就偷懒。 警告你哦！过年不许加班！这次过年给自己好好放个假，陪小佟去旅游顺带去看看佟子他们。” 郑多多：“……” 好吧，他摊上的大老板是宇宙第一好人。 薛凌眸光微闪，低声：“对了，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遵命！” 郑多多嬉皮笑脸问：“什么事？ 女王陛下请尽管吩咐。” 薛凌压低嗓音：“帮我劝一劝新之，让他别将小欣给宠坏了。 小欣还在成长阶段，需要学习和磨砺，不要整太优渥的环境溺爱过度。 我有四个字要警告他——适可而止。” 第1757章 警告 郑多多跟在薛凌的身边多年，对她的性格算是颇为了解。 听到她这么说，显然事情已经到了严重的地步，不然她绝不会说出“警告”二字。 他不自在轻咳一声，尴尬笑了笑。 “姐，未来女婿疼你的女儿，你还不要呀？ 如果是其他丈母娘，指不定得求神拜佛希望女婿对女儿又爱又宠呢！” 薛凌“哎！” 了一声，无奈笑了。 “他疼小欣，我们自然是欢喜的。 但小欣她还不成熟，性格也还不够稳重，此时此刻给她过度宠溺的环境，我怕她以后的路会更难走。 多多，我教育孩子的理念是怎么样的，相信你应该理解才是。” “理解理解！” 郑多多忙不迭点头。 跟她做邻居多年，又做了她的直属下属好些年，对她的教育观还是颇赞同，不然几个孩子也不可能这么出色。 “不过凌姐你也犯不着太担心。” 郑多多嘻嘻笑了，道：“小欣她也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子，除了性格上柔弱些，其他都很ok呀！” 薛凌缓慢摇头：“作为一个妈，我不希望她太柔弱。 女人可以柔，但不能弱。 按她这样的性子沉溺下去，以后估计不止弱那么简单。” “没那么严重吧。” 郑多多压低嗓音：“小欣她读书成绩好，性子也温柔。 我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呀……会不会是我错过了什么，还是凌姐你太敏感了？” 薛凌无奈解释：“你跟她见面少，接触不多，所以错过了她这大半年来的转变。 不过，前一阵子她被新之‘金屋藏娇’的事，你该知道才对。” 额？ 郑多多窘迫转了转眼睛，转而呵呵呵呵赔笑。 “我就知道什么时候都瞒不了您，毕竟您的火眼晶晶可是出了名的！” 薛凌睨他一眼，鼻尖轻哼假装生气。 “都几岁了，还来我的面前搞这一套？ 我是老了，但我还没老糊涂！新之借着由头给她买房子雇保姆照顾她三餐。 她连衣服都不用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日子。 她那样哪像一个学生该有的样子？ 帝都大学能给每一个学生安排高级单人宿舍，一个保姆照顾一个学生？ 啊？” 她不说，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虽然忙，但她自退休后尽量留出时间陪伴家人，对儿子女儿的大小事情不算一清二楚，但大致了解还是能做得到的。 以前那丫头周末从学校回来，立刻食欲大开，吃吃喝喝巴不得将之前的伙食都补回来。 而且，她回家的那天会带着昨天的衣物回家一并洗，找的理由是放假回家衣服不好挂在阳台染灰尘。 自打陈新之给她买下一套高级套房，常常载她去外头吃大餐，她周末就开始不爱回家。 即便回家了，也只是躲房间里打游戏或看书，食欲一点儿也不高。 两周后，她就开始发现女儿的异样，悄悄打了电话去宿舍，舍友说她最近没在宿舍住，让她打小欣的手机。 郑多多呵呵，呵呵赔笑：“姐，他已经悬崖勒马，及时将这个安稳窝给废弃了。 小欣考完试后，他就已经将保姆给辞退了，那套房也关了。 只是他投资买下的一套房而已，一个小小的过渡。 您别生气，他已经改过自新了。” 薛凌罢罢手：“别帮他说好话，新之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我还是很了解的。 他对小欣太宠了，太过呵护。 那丫头现在还在上学，不能让她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她是女孩子，我已经对她降低了要求，但新之把她护得密不透风，只会将她宠坏。” “小欣她是有分寸的孩子。” 郑多多忍不住做着最后的挣扎。 薛凌微微一笑，道：“不然呢？ 她如果毫无底线，我哪里会同意她年纪轻轻就找男人谈恋爱。 如果是普通男孩子，那我肯定当是小女孩情窦初开，跟她的几个哥哥一样，知道也当不知道。 可她偏偏找了一个那么厉害的商业老油条，我反而更费心些。 小欣她是我的女儿，我还是了解的。 本来还担心她太娇弱，太纵着她自己，对自己没什么要求，现在有了新之这个大护法，她会更放飞自己了。” 郑多多终于认输，低声：“确实……铁头偶尔会太宠着她，超过了小欣这个年龄段能承受的范围。” “是呀。” 薛凌苦笑：“小欣的三观没问题，价值观也暂时还不会有大问题。 新之这孩子是真的很好，不然我们也不会放心将小欣交给他。 但他这阵子还是太过了些。 多多，咱们是老邻居，我对几个孩子的金钱观和教育理念你该十分清楚的。” 在孩子们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赚了大钱，在帝都拥有大商城和琳琅满目的高级商品房，大片大片的昂贵地皮。 她有好多生意伙伴或朋友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栽大跟斗，好多孩子只懂享乐和享受，不懂得利用父母的资源创造自己的财富，甚至毁掉父母辛辛苦苦几十年攒下来的基业。 这样的例子多不胜数，她都已经见惯不怪了。 当然，也有一些孩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能说所有富二代或富三代都如此。 但她担心自己的孩子成为败家子，担心他们将自己的财富毁了，更怕他们毁了自己的人生，也毁了家族的未来。 “多多，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我已经半退休状态，接下来接任的都是我的后代或信得过的后代，比如你。 我不将你们都教育好，以后如何守得住这份产业？ 古人云：家败离不得个奢字，人败离不得个逸字，讨人嫌离不得个骄字。 小欣现在已经占了两样，你让我如何能不担心？ 嗯？” 郑多多听罢，轻吁一口气，正色郑重点头。 “姐，我知道了。 你放心，我会转告新之的。” 薛凌轻笑：“不用多说，说个大概就行。 新之他是非常聪明的人，一点就通。 我不想跟他直面说出来，也是顾及他的面子。 他本来是帮我疼女儿，我反而埋怨起他来。 而且我怕把话说重了，容易伤感情。” “懂了。” 郑多多笑得眉眼弯弯：“您这么一说，分寸我就知道该怎么把控了。” 第1758章 支招 薛凌轻笑出声：“你这小狐狸！” 郑多多瘪嘴撒娇：“姐～～我哪是什么小狐狸！明明是憨态可掬的泰迪，你说啥就是啥，我乖乖听着照做就行。” 薛凌呵呵，呵呵冷笑：“这句话估摸也就小佟信，其他人会信？” 这家伙表面上看着温文尔雅，实则狡猾足智多谋，心思比普通人深沉不知道多少倍。 自他接了自己的位置，帝都圈的富豪圈们一个个先后被他吓得瞠目结舌，没少来她面前唠叨她究竟上哪儿挖来这样一只千年道行老狐狸，心思怎么就那么会绕。 要不是自家是搞实业的，踏踏实实做生产，踏踏实实做宣传，这小子不知道得被人忌惮成什么样！ “哈哈！哈哈！” 郑多多傻笑：“姐，千万别告诉她，傻人有傻福，我就爱她那样的傻孢子。” 薛凌被他逗笑了，温柔笑了笑。 “小佟人很聪明，工作能力也强，但她毕竟是小县城长大的，父亲又是文艺青年出身，对她的教育很传统，故此她才会心思单纯耿直。 也好，你们一个老奸巨猾，一个单纯能干，正好互补成一对。” 顿了顿，她忍不住瞪他：“做什么还不结婚？ 你都几岁了？ 你该不会一定要做高龄产男吧？” 额？ ？ ？ 郑多多被羞了一脸，很快换上哀怨无奈的神色。 “姐，你以为我不想呀？ 我天天做梦幻想着她已经嫁入我郑家的家门！奈何小佟那家伙一直不同意，还警告我不许求婚，尤其是公众场合，不然我就丢面子去吧。” 薛凌哈哈笑了，问：“怎么？ 她还想着要继续深造，过一两年再结婚？” “是啊！” 郑多多无奈解释：“她说她才刚刚毕业不久，不着急结婚。 姐，她不急，我可急呀！我跟她差了足足十来岁。 我为了她都单身三十多年了，她还打算让我继续单身下去。 我都快要被我妈催惨了！她说再不将小佟娶进门，她就不给我做饭吃。 天啦撸！我这是要饿死的节奏呀！” 薛凌好笑睨他一眼，问：“之前不是说打算年底结婚吗？ 怎么又反悔了？” “她说她打算要考研，不想分神。” 郑多多答：“之前她舅舅舅妈的事让她分出不少心思，我看她总熬夜看书，实在太心疼，只好减轻她一部分工作。 年底干脆给她提前放年假，加上长假凑下来，足有半个多月让她静心好好学习。 前天晚上她学习到一点才睡，昨晚应该是十二点左右，还是被我骂去睡的。 反正回去也是孤枕难眠，我还是睡在办公室好些，免得开车半个多小时回去被冷落，窗外的天气冷飕飕，我的心拔凉拔凉～～” 薛凌轻笑：“小佟年纪还小，不着急结婚也是人之常情。 而且我听过佟子的口吻，也是希望小佟能趁着年轻继续深造，别太早被婚姻牵绊，失去学习的机会。” 女人一旦结婚生儿育女，就会被孩子给牵绊住。 一个孩子接一个孩子，可能一等再等便是十几年。 这十几年里又要奋斗事业又要照顾孩子，极可能已经筋疲力尽，哪还有什么可能再去继续学习深造！ “我也赞同呀！” 郑多多咕哝：“谁说结婚后就不能继续读书的？ 我都跟她说了，只要帝都的大学通通都行，她考上以后我就去附近买一套小商品房。 我立刻搬过去陪读，学费生活费全包。” 薛凌压低嗓音：“小佟都已经跟你同居了，家里人也都知道，证明他们都已经认可你们的婚事。 只是一个形式而已，早晚都行。” “不行呀！” 郑多多闷声：“没将她娶进门成为铁铮铮的事实，我就不敢放松。 姐，你不知道追她的人忒多，那家伙长得太招摇了。” “什么话呀！” 薛凌被逗笑了，嗔怪道：“哪有你这么说话的！人家小佟是长得太美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不人之常情吗？ 你都已经将人家采下了，你还怕什么？ 就这么没自信？ 这不像你郑多多哟！” 郑多多缩了缩脑袋，终于委屈说出实话。 “老岳父那一关不怎么好过，他反对小佟太早结婚，总跟她说读研以后也才二十七八岁，还年轻得很，不要错过学习的大好年华。 如果不是他拦着，我们现在正在度蜜月。” 薛凌恍然点点头：“人家的闺女养得如花似玉，二十多年心血精心培养，你小子招招手就要了去，哪能那么容易！” 郑多多苦笑连连：“姐，谁家女儿不是这样子呀？ 你们小欣还没长大，我家铁头早在一旁垂涎三尺等着带走呢！” “你呀～～”薛凌挑了挑眉，低声：“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岳父不同意，那就往岳父那边下手。 岳父那边实在不行，就往岳母那边进攻。 只要他们稍微松口，你和小佟立刻领证结婚。 等她考研成功，你便马上求婚，然后趁着暑假有时间就办婚宴，到时就彻底到手了，不是？” 郑多多听得双眼发亮，巴巴凑了上前。 “姐，您跟我岳父岳母都是老相识。 要不，你帮我支两招吧，行不行？” 薛凌认真想了想，分析道：“你跟他们接触不多，加上准女婿的‘卑微’心理作祟，所以才会这样子无计可施。 其实，按他们的性子哪里是你的对手。” 郑多多“额”了一声，嘻嘻笑了。 “这个过年我会带小佟去惠城。 姐，麻利支两招。” 薛凌又想了想，低声：“你呀，别整太花里胡哨。 你老岳父当年是文艺青年，骨子里都是老文艺那一套。 你找一些有价值但不昂贵的文艺作品送他，他保管喜欢。 至于你岳母就更简单了，她是一个传统的家庭妇女，讨好她哄她开心就行。” “文艺作品？” 郑多多恍然大悟，高兴笑起来：“我怎么没想到呀！我之前买的那些营养品高级补品他都没怎么感兴趣，送太昂贵的小佟又不同意，说我会被他爸轰出门。 他当年是搞摄影的，对吧？ 这个好办！回头我就买几幅好的摄影作品送他。” “聪明！” 薛凌满意点头。 第1759章 不提了 郑多多追问：“还有吗？ 还有啥招？” 薛凌轻笑：“你呀，别总表现出一副‘巴不得赶紧将人家女儿娶走’的性急模样，心里再急，也不能急在脸上，让人一下子就瞄出来。” “啊？” 郑多多有些反应不过来，委屈解释：“我等了她挺久的。 上次她考研失败，我悄悄幸灾乐祸好些天。 可惜帝都大学年年都招研究生，人家招生不断，她考研的心就不死，我现在除了求神拜佛保佑她快些考上外，也别无他法呀！谁让我岳父那么支持他女儿的学业，给我一百个胆子，九条猫命也不敢唱反调哟。” “瞧！” 薛凌好笑道：“你这样的心态只会导致你巴巴等着娶人家过门的心思被你准岳父一览无遗！” 郑多多闷声嘀咕：“让他知道我是多么急切要娶小佟，多么爱他的女儿——难不成也有错？” “没错，但使不得。” 薛凌压低嗓音提醒：“人家辛辛苦苦二十多年将女儿养大，养得如花似玉，养得又阳光又乐观又上进能干。 你眼巴巴就守在一旁等着将人家的女儿‘摘’回家，人家就算知道女儿迟早得嫁人，但谁会舍得呀？” 郑多多微愣，转而点点头。 “……是有那么些道理。 不过，小佟年纪还轻，如果她像我这个岁数——” “那人家巴不得女儿马上找个妥当的老公嫁了。” 薛凌嘻嘻笑了，解释：“父母的心态都这样。 女儿年纪小的时候，哪里舍得她早早嫁人。 但她如果三十几还不结婚，那他们心里头铁定急得很，反而会催婚催嫁。 此一时彼一时，心态截然不同嘛！” 郑多多“唉”了一声长叹：“我现在三天两头被我妈催婚，惨得一批！小佟的爸妈啥时候能有我妈这样的良好觉悟呀？ 我得求观音菩萨去。” “不用求，等小佟到了你这样的岁数。” 薛凌笑答：“她爸妈自然就会催，而且是恨不得她马上嫁出去。” 郑多多哀怨假哭：“姐，几个月就已经够久了，还要十来年，那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薛凌轻笑：“你呀，别太急切了。 这一趟陪小佟回去，尽量表现合格些。 佟子他是文艺青年出身，感情比普通人细腻些。 你讨好他的同时，尽量表现得让他满意。” 郑多多双眼发亮问：“比如？” “多体贴老人家，多陪老人家。” 薛凌压低嗓音：“你得让老人家觉得女儿放假回来了，还带多一个女婿回来，而不是自家女儿很快就要被拐走了。” 郑多多“哦？” 一声，从善如流问：“该怎么做？” 他跟小佟的爸妈不熟悉，两次陪她过去都是来去匆匆，吃了两顿饭，聊得客客气气，算是极好的开始。 但他忙得很，一般都是传统节日的时候陪着小佟给老人家视频，说几声节日快乐，再给老人家寄一些补品过去，而每次老人家都笑呵呵说不用，强调他们身体还硬朗，犯不着吃补品或营养品。 薛凌想了想，笑答：“一时半会儿我真说不上来。 总而言之一句话，把你自己想象成人家儿子，用心好好陪陪他们。” 郑多多缓慢点头：“行，我懂了。” 聪明的人只需要稍微点拨一下便可，根本不需要多费心。 薛凌打了一个哈欠，轻笑：“祝你半年后抱得美人归！” “谢谢姐！” 郑多多笑嘻嘻抱拳。 薛凌眯上眼睛，似乎想起什么，若有所思盯着他看。 郑多多疑惑摸了摸脸，好奇问：“姐，我今天很帅，是不是？ 我的脸刚刚洗了洗面奶，还擦了一点儿男士滋润霜。 刮胡子的男人总能年轻上十几岁，我现在也就双十年华的帅气。” 薛凌“噗嗤”笑了，对他勾了勾手。 “多多，早些时候我让你跟新之说的话……你别去说了。” 郑多多“啊？” 一声，本能脱口问：“怎么了？ 为什么呀？” 薛凌微微一笑，解释：“相比几个儿子，我觉得我们似乎对他们两人的感情介入得有些多。” “因为小欣年纪太小就谈恋爱吧。” 郑多多猜测。 薛凌托着下巴想了想，道：“其实，不管他们是谈恋爱也好，结婚了也罢，我们最该教育的都是自家的子女，而不是女婿或儿媳妇。 这次我生气过了头，连着责怪起新之来。” “你也只是适当提醒而已。” 郑多多好笑道：“这一次可能严重点，用上‘警告’这个词。 其他时候你都没怎么管，大多数时候还是给足他们足够自由的。” 如果他们夫妻是那种严防死守的父母，哪有铁头抱得美人归的可能性！更甭提人家小欣被铁头给盯上的时候也才十六七岁！ 谁家的父母能轻易同意正在奋斗高考的女儿跟一个三十来岁的“老奸商”谈恋爱？ 能做到薛凌和程天源这般开明和豁达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 郑多多连忙补充：“而且，以我们两家人的关系，加上铁头对你的尊重和信赖，别说是‘警告’，你就算狠狠骂他一顿，甚至打他都行。” “一码事归一码事。” 薛凌轻轻摇头：“我这次生气是针对他是‘小欣男朋友’的身份，不是其他。 所以不好一概而论。” 郑多多忍不住试探问：“凌姐，那你说怎么着？ 要不我悄咪｜咪提醒他一下？ 您放心，我可以‘十分自然又无意’般提及，让他察觉不到任何痕迹。” “不了。” 薛凌罢罢手，挑眉轻笑：“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也许能趁机改变小欣的一些想法。 口头上的说辞和劝说效果远远不及直观接触来得直接，甚至是震撼。” 郑多多听到迷迷糊糊的，问：“什么？” 薛凌低声：“年底大家都忙，连我都得出来加班。 新之最近肯定更忙，我让小欣去他的身边待两天，最好是寸步不离的那种，看看他接触什么人，每天做什么事，看的是什么样的报表，忙的都是些什么，究竟怎么忙。” 郑多多转了转眼睛，恍然长长“啊～～”了一声。 “姐，我明白了！” 薛凌轻笑罢手：“明白就好，这事不提了。 走，咱们该开会了！” “哎！马上来！” 第1760章 除夕到 忙碌的日子匆匆，一晃到了除夕那天早上。 程天源公司那边早已经放假，这两天都在家里准备过年的事宜。 尽管家里每天都有清洁工人打扫各个房间和角落，后花园也有园丁负责清扫整理，但家里常用的东西，不怎么用的东西都得搬出来整理归纳。 每年过年薛凌都非常忙，程天源也没指望她能回家帮忙，自己一个人全包了。 几个老人本来要帮忙，奈何天气太冷，身上总是硬邦邦冷得很，程天源让他们留在客厅烤火打牌，不许他们帮倒忙，进进出出都是他一个人。 以前几个孩子有空也会来帮忙，但今年一个个都忙去了。 程焕然今天带着几个高层管理人员去拜访慰问一些退休的老员工，说是傍晚才能回到家，明天才能开始一周多的春节假期。 老二的网店前一阵子忙得没日没夜，直到一周前快递没再接单才总算消停下来。 各种整理和清算忙碌了几天，好不容易在家里歇了两天，便带着媳妇南下去陪岳父岳母过年。 王潇潇本来有些不敢，说今年是他们结婚的头一年，按理应该在婆家过年。 程天源和薛凌都觉得没事，不用按什么老传统来，体谅她也好几个月没见着父母亲，趁着他们放假，自己的肚子也还不会太大，好好陪老人一阵子。 王潇潇高兴得不得了，在薛扬的陪伴下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往车里塞。 程天源和薛凌特意去商城一趟，买了一些补品和茶叶让他们带过去，并让他们在那边多待几天。 王潇潇的肚子已经很大，医生说比普通的双胞胎要稍微大一些，不过一切正常，让她放松心情好好养着，可以出门，但不能太奔波，途中需要多下车走走，别一下子坐太久。 薛凌不敢同意二儿子开车过去，让老陈开了家里最大的车载着他们慢慢南下，里头空间大，要什么有什么，吃的喝的都有，还有一个小厕所，不用担心儿媳妇挺着大肚子在路上不方便。 老陈慢悠悠开过去，随后迅速开回来。 他今天也开始放假过年，说是后天才过来上班。 大过年的，程天源不好要求工人们都能加班，发了新年红包下去后，让他们轮流值班，自行安排好时间。 平时大家都忙，这个过年一家子都打算窝家里不出门，所以保镖只留两人值班，不必那么多人上班。 老三每天都躲房间里赶稿，偶尔大冷天还得熬夜，程天源也不敢指望他能出来帮忙收拾东西，反而时不时停下手中的活儿，端进去一杯热水或热牛奶，担心他顾着忙水分补充不足。 至于老幺薛欣，最近都跟在陈新之身边做“小助手”，也是天天早出晚归，甚至偶尔晚上加班到凌晨没能回家睡觉。 于是，程天源只能自己一个人安排过年的大扫除和年货。 本以为干两三天应该没问题，谁知一连几天忙下来，累得晚上腰直不起来，四肢酸痛得不得了，只能等薛凌回家后帮他按摩揉搓。 “哎哎～～哎哎～～！！” “哎哟！轻点……轻点～～～！！” 程天源一边舒服享受着老婆的服务，一边痛呼连连。 薛凌直觉两只手都累酸痛了，只能停下手。 “不来了，手都没劲儿了，别一会儿你得回头帮我按。” 程天源大笑：“你帮我按，我帮你按，你来我往，这不是老年夫妻的日常吗？” 薛凌甩了甩手，轻笑踹了踹他的腰。 “如果日常生活只剩下按摩彼此，那估计就轻松多了！上有老，下有小，平时连躺平的时间都没有，哪来那么多闲暇按来按去！” 程天源无奈叹气：“本以为孩子大了靠孩子，谁知道孩子大了各自忙去，什么都还得自己继续干。 真不知道养这群臭家伙干什么？ 除了吃掉米粮、浪费空间，费钱费精神，外加各种烦恼和气恼，也没其他了。” 薛凌被他逗笑了，懒洋洋躺在他的背上。 “当初生孩子的时候，你可不这么想。 孩子们做出一点儿成绩的时候，你比他们自个都还要高兴。 算了，反正他们也没闲着，一个个压力蛮大的，咱们能自己干就通通自己干，少给他们添麻烦。” “添麻烦？” 程天源瞪眼笑骂：“家里的活儿怎么成了麻烦？ 敢情他们一个个不用住家里？ 什么话嘛！” 薛凌嘻嘻笑了，低声哄道：“行了行了，知道你最近累着，辛苦你了。 今天总算干完了，中午睡个好觉，过了今晚的团圆饭，明天就开始轻松了。” “对了，今晚只剩老李和一个临时工。” 程天源忍不住提醒：“小李请假回老家了，初十才能回来。” 薛凌想了想，道：“没事，也就团圆饭复杂点儿。” 程天源无奈叹气：“老李明天开始放假，说是儿子一家子都来这边陪他过年，他得歇上几天。” 额？ 薛凌一下子慌了，问：“那——那明天的饭谁做？” 程天源累吁吁闭上眼睛：“你问你几个崽子去！” 薛凌认真答：“他们肯定理直气壮说去外头吃。” 程天源打着哈欠，咕哝：“行吧，反正他们负责开车，负责给钱，我是无所谓的。” 薛凌捏了捏他的后劲，揶揄：“刚才还说靠不得崽子们！” “总不能什么都靠不住吧。” 程天源冷哼：“干活靠不上，给钱总得利索点儿！” 薛凌想了想，低声：“老大的工资不低，加上集团的年终奖金，估摸这次腰包挺鼓的。 老三的版权费到手了，现在天天稿费过千，听说偶尔甚至好几千，他也不愁钱。” “你咋知道的？” 程天源好奇问：“他告诉你的？” 薛凌摇头：“我听何律师悄悄说的，他的合约和税收现在都归老何的律师事务所管。 别人老何肯定不会讲，职业道德几个字挂脑门上呢。 老三是我儿子，她才对我透露一些。” 程天源与有荣焉笑了，十分难得赞道：“这小子还不孬……” 薛凌眯住眼睛，低声：“现在也就老四还没法经济独立，其他都不用怎么担心了。” 第1761章 偷着乐 “小欣这几天瘦了一丢丢。” 程天源心疼低声：“也才几天而已，都不知道能不能学上东西，肉倒是一下子少了。” 女儿的婴儿肥小脸这两天真的瘦了，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新之估计太忙顾不上她。” 薛凌分析道：“大过年是搞销售最忙最赚钱的时候，新之的公司铁定忙得不行。 她就算学不上什么，至少能去那边感受别人奋力工作时的辛苦和劳累。 只要她别整天躲家里吃吃喝喝玩游戏看书，其他都无所谓。” 程天源却有些想不通：“你怎么突然让她去新之身边帮忙呀？ 放假也就一个多月，又要忙过年什么的，去几天能学到什么？ 可能反而给人家新之添麻烦。” “怕什么！” 薛凌好笑揶揄：“人家是男女朋友，巴不得能整天腻歪在一块儿。 忙得走不开身的时候，能瞄到对方的身形都是好的。” 程天源一脸狐疑盯着她看，问：“小两口有没有时间腻歪，你掺和什么呀？ 媳妇，这可不像你一惯的作风。” “嘻嘻！” 薛凌捶了他的腰几下，笑道：“看来，还是你最了解我哟！” 程天源好笑问：“怎么了？ 跟新之窜通的？” “哪有！” 薛凌罢罢手：“没那么复杂。 我就跟新之打了一个电话，说小欣放假在家不是打游戏就是睡懒觉浪费时间，不如让她去他身边打打下手，复印文件整理文档什么的。” 年过将至，各大商城的水果销售骤增，陈新之的两家果园有些供不应求，还不得不从其他果园渠道进货过来，订单多不胜数，忙得他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工作太忙，压根没法抽出时间好好陪一陪小女友。 所以当薛凌这么一说，陈新之立刻满口答应了。 就算小家伙帮不上什么，但能让他有机会瞄上几眼，进进出出的时候有机会能窃玉偷香一两分钟，简直是对他辛苦工作的最有效犒赏。 薛欣现在是最好奇最有活力的年纪，乍听到这个建议，也是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于是，她隔天一大早就屁颠颠跑去陈新之的办公室帮忙，那天晚上十点多才累吁吁回家。 第二早上，她是被薛凌轰起床然后丢上车的。 “我没问她，不过她吃饭的时候跟老三抱怨好几回了。” 程天源低声：“她说那边每个人都是跑路在上班，谁都是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不然根本忙不过来。 她说新之这一个多月都睡在公司办公室，抽时间睡，除非是下半夜，不然根本没法安安静静睡上几个小时。 她只负责复算一些材料，送去仓库那边，每天的走路量多达好几万步，偶尔还得跑，不然时间赶不及。” 薛凌听得十分满意，问：“还有吗？” “她还说，新之起初舍不得她干太多。” 程天源解释：“不过这已经是最轻松的工作，压根没其他。 她中午跟新之一起吃外卖，偶尔一顿饭要歇上几次，幸好办公室有微波炉，不然都得吃冷饭。” 薛凌暗自偷乐，问：“没有了吧？” “她早出晚归的，我没什么机会遇上。” 程天源道：“她早上都是去大厨房拿东西路上吃，晚上回来咱们都睡下了。” 薛凌点点头：“不错，我也好几天没瞧见她了。 对了，她工作一周了吧？” “一周多点儿。” 程天源指着一旁的手机解释：“早些时候我在群里公布今晚团圆饭的时间，特意＠了她，她说她五点多才能到家。” 薛凌嘻嘻笑了，将被子扯过来盖在身上。 “行，那咱们睡一会儿午觉，傍晚等着吃团圆饭。” 程天源扶着硬邦邦的腰坐起来，狐疑问：“你总乐滋滋做什么？ 怎么？ 巴不得小欣能吃多点儿苦？” “对。” 薛凌眯眼打哈欠：“只要安全有保障，工作没危险，我巴不得她能天天去上班。” 程天源“哦”一声，道：“你先睡，我得跟老李交待一下前天泡的海参得换水。 他明天要放假，得让他今晚赶多几样点心在客厅能吃。” “去吧。” 薛凌咕哝：“我眯一会儿就去帮忙。” …… 傍晚时分，天气很晴朗，又冷又干燥，外加冷风嗖嗖。 尽管如此，仍阻挡不了过年的欢庆气氛。 程焕崇站在木梯上，接过大哥手中的福字。 “怎么样？ 正不正？” 程焕然眯眼看了看，往左比划几下。 “往左边一公分——不不！往右一丢丢，再一丢丢——行了！” 程焕崇用力摁了摁，转身接过大哥递上来的对联贴上。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程焕然忍不住附和：“努力尽今夕，少年犹可夸。” 刘英拄着拐杖踱步过来，看着红通通的对联笑眯了眼睛。 “你们哥俩说啥呢？ 都贴好没？ 大厨房那边都闻着香味儿了！” 程焕然笑答：“快好了！就差这一对！” 刘英张望来去，问：“老四呢？ 咋这几天总没瞅见她？ 不是放假了吗？ 放假了反而瞧不见人影。” “一会儿就到。” 程焕崇一边撕着贴纸，一边答：“她早些时候发信息说她已经在路上，铁头哥送她回来后，再回后头的四合院吃。 阿春阿姨和多多哥已经在四合院那边准备年夜饭，刚才阿春阿姨还让多多哥给咱们送了几盘她做的小吃过来。” 刘英“哦哦”点头，笑赞：“好好！阿春做的东西都忒好吃。 小欣这丫头真是的！天天往铁头那边跑吧？ 难怪好几天都没瞧见她。 哈哈……女大不中留呀！老辈人真没说错！”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汽车的发动机声响。 程焕崇哈哈大笑：“奶奶，说曹操曹操到，您可不能骂人，不然指不定人家就在屋外头。” 刘英笑得软绵绵的嘴巴不停颤抖，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面。 “俺不怕，俺是她奶奶。 俺就算打她都行，甭说骂了。” 程焕然的脚堵着梯子，双手腾出来给奶奶拉好脖子上的围巾。 “她现在已经名花有主了。 您如果真打了小欣，铁头哥铁定找您算账。 奶奶，到时您可怎么办呀？” 刘英扭了扭穿得圆滚滚的身板，老花眼笑眯眯。 “俺不怕！他小子尽管来！” 第1762章 太贵了 确实是陈新之来了，带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还有一旁累吁吁满脸疲倦的小女友。 高级豪车停稳在馨园大门口，他率先开门下车。 他对刘英微微鞠躬，微笑喊：“奶奶！” 刘英的老花眼笑眯眯，用拐杖的末端甩打他的裤脚。 “舍得将我们家老四还回来了？ 啊？ 都除夕晚上了，知道不？” 陈新之抿嘴低笑，眼角往副驾驶的小欣瞄去。 “本来舍不得的，但想着她今晚要陪奶奶你们吃年夜饭，只好给送回来。 明天下午我再来接她出去玩，给足时间陪您老人家。” 刘英“哎哟哎哟！” 笑骂：“忒小气！算起来连一天都不到！” 陈新之微笑道：“还会送回来，您不用担心。” 刘英一边哈哈笑着，一边把玩角落的几盆年橘。 程焕然和老三异口同声：“铁头哥！” 陈新之微笑点头：“贴对联呀？ 小心点儿。” 薛欣匆匆跳下车，乐哈哈招手大喊：“奶奶！大哥三哥！我有好多新年礼物哎！大伙儿都有份儿！见者有份！” 语罢，她打开后车门，一把扑上去。 陈新之宠溺低笑，赶忙绕过去帮正在搬着大包小包的小女友。 “哪里算什么新年礼物，只是仓库剩下的一些货底。 不过这批都是昨天才到冷藏库，仍很新鲜，带过来让大家帮忙吃，省得在仓库浪费了。” 薛欣压根不在乎，道：“都包装得好好的，外头买可要费不少钱呢！” 程焕崇一边爬下木梯，一边揶揄：“敢情所谓的礼物都是人家新之哥的，你倒挺会借花献佛的。” 薛欣举高手中的水果盒，娇哼：“你瞧！有这么好吃的‘花’吗？ ！外头大超市和进口超市都卖上百甚至一百多。 给你白捡便宜，你还不要？” “要要要！” 程焕崇乐颠颠奔过来，问：“有没有我最喜欢的小香蕉？ 那味道简直太迷人太诱惑！我早已沦陷无法自拔！” “不给你！” 薛欣轻哼扭过脑袋：“这是铁头哥送我的，我可不想借花献佛。” 程焕崇连忙换上谄媚的脸孔，笑眯眯哄道：“小欣，我错了，你小人不记大人过，就送我一盒吧。 我对你和铁头哥的感激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我祝你们白头到老，百年好合，早生——” “闭嘴啦！” 薛欣一把将手中的水果盒扔过去，红着脸骂道：“干嘛？ 拜年说这样的词？ 你会说话吗？ 脑子呢？ ！” 陈新之的眉眼尽是笑意，长长的大手取过另一个递给程焕崇。 “这是小香蕉，只剩下两盒。 下回我再带多几盒过来。” 程焕崇立刻接过，笑哈哈道：“谢谢！还是未来妹夫可靠！不像某些小气人，拿着鸡毛当令箭，只会坑自家兄弟。” 薛欣气呼呼跺脚，瞪向陈新之。 “你看他！你干嘛将小香蕉给他呀？ 就不该给他，馋着他不给他吃！” 陈新之无奈宠溺低笑，柔声：“行，下回馋着他不给他吃。” 程焕崇迅速打开盒子，取出一根小香蕉吧唧吧唧吃起来，不忘躲在陈新之的身后，对薛欣吐了吐舌头。 薛欣嘟嘴正要生气，被陈新之搂了过去，绕到车后箱。 “来！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除夕礼物？” 薛欣的注意力被转移了，疑惑问：“礼物？ 刚刚那些不算礼物呀？ 你怎么还破费买了其他？ 员工红包我都领了，其他就没必要了吧。” 陈新之拧出一个鼓鼓的大袋子，解释：“这龙虾是早上空运到的，里头打了足够的氧气，仍生猛得很。 记得让老李做给你吃。” 薛欣目瞪口呆看着那硕大的龙虾，忍不住问：“不是说以后别买龙虾了吗？ 这种好贵哦！还这么大？ 估摸得好几斤吧？” “七斤左右。” 陈新之答：“大一些比较好吃，跟老人家和先生太太他们一块儿分享。” 薛欣没接过，眼神怪怪盯着他看。 “……澳洲龙虾很贵，对吧？ 尤其是这么大的……肯定很贵。” 陈新之被问懵了，反问：“怎么了？ 怎么突然这么问？ 只要你喜欢吃就行，不必管它贵不贵。” 以他现在的资产和财力，买价值几千万以上的东西才需要仔细考虑，其他根本不在话下。 薛欣的眼睛微微红了，低声：“这次就算了，以后别买了。” 陈新之正在收拾后车厢，没听到她的话。 “我这次还订了一些松叶蟹，打算今晚陪着我妈和多多一块儿吃。 多多他喜欢吃蟹，我便订多了几只。 如果你喜欢，我留两只明天蒸给你吃。” 一旁正在收拾对联的程焕然惊呼：“哇塞！松叶蟹！听说那玩意贼贵，一只得十几万呢！” 薛欣：“……” 陈新之微微一笑，对程焕然道：“我剪开袋子装四只给你们晚上吃。 我吃得少，我妈也怕螃蟹寒凉，多多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不用了。” 程焕然解释：“家里的东西多得很，刚才我妈还在担心吃不完。 老李他要放年假，今晚忙完就要回去陪家人。 我们不懂烹饪这么昂贵的螃蟹，还是别暴殄天物了。” 陈新之没勉强，将龙虾递给程焕然。 “没事，这个给你们今晚吃，松叶蟹我先拿过去。 我放假没事干，明天下厨蒸给你们试试看。” 程焕然乐滋滋答谢，问：“铁头哥，今晚过来守岁不？” 薛欣立刻抢答：“不行，他得回去睡觉。” “不了。” 陈新之瞄了小女友一眼，温声解释：“这一阵子都没怎么好好睡觉，昨晚只睡了三个小时，实在困得很。” 他上了车，绕出馨园的门前大道，往后方的四合院开去。 薛欣目送他的车离去，转而无奈摇头叹气。 一旁的程焕崇啃着小香蕉，好奇问：“咋了？ 担心龙虾太大吃不完？ 放心，我们哥俩一向重义气，一定帮你包了它！” 薛欣郁闷嘀咕：“你懂什么呀！” ，然后抱着大包小包进门。 他赚钱那么不容易，那么辛苦，怎么还能花钱如流水！ 不行，她得赶紧想办法劝铁头哥别总剁手。 第1763章 忒没用 今年的年夜饭少了薛扬，还有刚进门的王潇潇，显得有些冷清。 一年到底，也就春节这个长假最让人期待，尤其是老人和孩子。 除夕夜既是一年的结束，也连着新年的第一天，充满着希望和希翼，更充满着对新一年的美好期许。 老人们都已经是耄耋的年纪，都喜欢过年，也不喜欢过年。 过年家里头终于能热闹起来，子孙们团聚一堂，嘴里说着吉祥话，拿着红通通的大红包祝福他们身体健康，福寿绵长，哄得他们一个个高兴笑哈哈。 喜欢过年的原因有很多，不喜欢过年的缘由却很简单。 过了年，老人家的岁数又添了一岁，尽管是虚岁，但仍会提醒他们又又又一次增多了一岁。 所以，几个老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头都暗自郁闷着，一点儿也不想提及自己几岁了。 程天源和薛凌看出来了，悄悄提醒几个孩子和来往拜年的亲戚朋友们千万不要问老人家今年高寿几岁的话题。 没人问，没人提起，老人们都暗自高兴着。 薛妈妈最忌讳别人问自己几岁，理直气壮指着电视机。 “你们没看都市节目吧？ 上头说了，在女士面前询问她的年纪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除了小孩子，其他人问年纪都是社交的大忌讳。” 程天源憋笑，跟薛凌打了眼色，十分上道附和：“确实不能问。 现在的人不管老少都保养得宜，随随便便一个人走出来，根本猜不来具体的岁数。 妈你们走出去，外头的人顶多猜你们六七十。” 薛妈妈听罢，哈哈哈大笑。 “可不是吗？ 上回老姐妹约着去喝茶，服务员妹子还一个劲儿问我有没有七十岁，说我看着像六十岁的。” 薛爸爸“噗嗤！” 笑出声，嘲笑：“你做什么不跟她说你只有四十几？ 你女儿都不止这个数呢！” 其他人嘻嘻嘻嘻偷笑。 薛妈妈嗔怪瞪了瞪老伴，哼道：“你懂啥？ 我三四十五十那会儿都差不多，现在七八九十也是差不多。” “对对对。” 薛爸爸偷偷扭过去，故意压低嗓音：“差不多跟差得多也是差不多。” 众人哈哈哈哈大笑。 刘英举高拐杖，笑道：“俺不一样！如果有人问俺，俺就直接说年纪大了，记性不咋好，都不知道自己几岁了。” 程焕然大笑：“奶奶！您就说你肯定没两百，打算努力活两三百。” “哈哈哈！” 刘英的脸上笑出一朵菊花：“那不成了老妖精吗？” 薛欣搂住她的胳膊，笑道：“奶奶，现在妖精可火了！您如果真是妖精，几百岁看起来都跟十几岁的时候一模一样——多好呀！长生不老，永葆青春！” 刘英乐得不行，拍了拍薛欣的手背。 “行，那奶奶就争取活成老妖精。” 薛爸爸掰着花生米，问：“你们放假几天呀？ 有什么安排没有？ 今年的冬天太冷，都没怎么出门。 这个春节也是冷飕飕的，实在不好出去旅游。” “不去不去，还是躺被窝睡懒觉好些。” “羡慕呀！我连懒觉都没得睡。” 小孩子最喜欢过年，因为过年不仅能放假不用读书写作业，还能有红包收，有漂亮的新衣服，还有各种好吃的美食，简直不能太好！ 但对几个“大孩子”来讲，却已经不一样了。 程焕然已经踏上工作岗位，需要人情往来交际，加上又是家里的长子，各种拜年的场合少不了他去代替，故此他过年几乎停不下脚，比平时周末都要忙上许多。 薛扬发了视频在家庭群里，显示他这个新女婿得亲自下厨准备年夜饭，大晚上还得帮肚子太大而无法弯腰洗脚的老婆洗脚，显然也是没法轻松的一员。 程焕崇虽然不用去拜年，也还不用担心被催婚，但放假是年轻读者最有空闲的时间，也是订阅暴涨流量暴增的关键时刻，所以他每天只能躲在房间里不停加班，大晚上也没能歇息。 数来数去，最属薛欣最清闲。 她除了跑去给齐师傅拜年外，其他时间都闲着没事干。 不过，今年的她不一样了，也开始忙碌起来，每天都躲在房间里查查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大伙儿各自顾着忙，没空管她，也没问问她每天究竟在忙什么。 陈新之前一阵子忙得没日没夜，正月初一初二都躲四合院里睡大觉补眠，早晚做一些放松运动。 本来想趁机陪一陪小女友，谁知她总说在忙，他只好在家里等她空下来。 于是，他和郑多多两人各自歪倒在沙发上，一人一只手机，懒洋洋刷着微博和小视频；而客厅的巨大电影屏幕则留给朱阿春看。 “好无聊哦～～”郑多多将手机丢一旁，眨巴眨巴干涩的眼睛。 朱阿春的眼睛没离开“春节联欢晚会”，手往茶几小桌指去。 “喏！有吃的喝的，自己拿去。” 郑多多慢吞吞抓了一把瓜子，百无聊赖啃着。 “以前小时候天天盼着过年。 现在不一样了，过年意味着年前无限的加班导致筋疲力尽。 好不容易终于放假了，却又因为过度无聊无所事事而导致精疲力尽。 都现代社会了，咋还需要‘过年’这种玩意？ 忒费人！” 朱阿春好笑道：“都几岁的人了？ 不会自个找好玩的去？ 啊？ 早就跟你们说了，人不管男女，到了该结婚的年纪就必须结婚。 你如果早些将小佟娶过门，麻利生孩子，现在准已经是两个娃的爸爸。 孩子们跑来跑去，嘻嘻哈哈玩着笑着。 你哪里有空在这里嚷嚷着无聊？ 啊？” 再次惨遭催婚的郑多多：“……” 朱阿春嗔怪睨他，道：“下午我陪你去买多一些礼品，明天就坐飞机去找小佟。” “她没空。” 郑多多委屈解释：“她说他们家得初四初五才开始有空。” 朱阿春给他一个“不中用”的白眼，转而瞄向一旁的陈新之。 “你呢？ 别总是躲家里偷懒，麻利去陪一陪小欣。 我这两天好像只见过她一回。 去，把小欣哄过来这边，中午和晚饭都留咱们这边吃。” 陈新之低声：“她说没空。” 朱阿春嫌弃笑骂：“瞅瞅你们两个没用的家伙！娶不到人家闺女来咱们家，咱们家什么时候才能热闹起来？ 啊？” 第1764章 年没法过了 郑多多缩了缩脖子，抓过一旁的手机猫着身子作势要往另一侧溜走。 陈新之十分淡定十分及时伸手：“妈，他要跑了。” 朱阿春连忙扭过身去，瞪着郑多多看。 郑多多呵呵，呵呵赔笑，嬉皮笑脸坐了回来。 “哪有！妈，您别听他的，我就是——坐着坐着腰有些僵硬，起来走一走，放松一下肌肉。” 朱阿春没好气叹气：“你瞅瞅你！才三十多岁而已，腰就开始不行了。 我早就劝过你，工作该认真该努力，但不能太拼命。 太太也总说你太拼了，让你周末得歇一歇，别总搞什么企业狼性文化。 年纪轻轻腰力就不行，你看你哪来的狼性——连狗性都没有！” 郑多多：“……” 陈新之抿嘴偷笑，有些憋不住，埋下脑袋笑得跟狂风暴雨中的树叶一样抖。 郑多多委屈撒娇：“妈，那您给我多补补呗～～您熬的汤一向最好喝，你趁这个春节帮我补一补，回头我就好了。” “好了又怎么样？” 朱阿春嘲讽：“娶不到媳妇，腰好腰坏有什么区别？ 有本事得找你媳妇给你熬汤去，整天喊我这个老妈子做什么？” 再度惨遭催婚的郑多多：“……” 朱阿春扭过头瞪向陈新之，笑骂：“你别在这儿幸灾乐祸，你以为你能年轻他几岁，然后你就真的年轻了？ 你也三十出头了，你知道不？” 陈新之轻咳一声，好不容易止住笑意，装出冷静淡定的神色。 “妈，我虽然有心要早些娶小欣过门，可她还没毕业，太太和先生不可能同意的。 您放心，她一毕业我就跟她求婚，争取第二年就让你抱上大孙子。” 朱阿春听到心花怒放，却在想着小欣还有两年多才毕业，情绪一下子又垮下来。 “算了算，至少还得三年多……” 接着，她又转了回来，催促道：“多多，你跟小佟就麻利点儿吧。 今年年中结婚，争取明年春季就生娃。 我先帮你们带娃，然后再去帮新之他们。” 郑多多“啊？” 了一声，哭笑不得。 “怎么又是我呀？ 妈，您也知道小佟正在忙着考研。 她上次考失败了，最近在卯足劲儿复习考试。 她说了，结婚的事不急，等她考研成功再考虑。 她一考上我就马上求婚，争取在她毕业后立刻给你生大孙子。” 朱阿春开心笑了，却很快敛住笑容，疑惑盯着他看。 “考研成功的话，年中就能结婚，对吧？ 生娃……得等到毕业？ 等等！研究生得读几年呀？” 郑多多缩了缩脖子，嘻嘻嘻嘻笑道：“放心，很快就能读完。 您不用担心，可以一边读一边生，反正耽误不了。 有您在，压根不用担心没人带孩子。” 朱阿春一听就忍不住黑脸：“得两年？ 还是三年？ 你少忽悠我！” “……三年。” 郑多多答。 朱阿春瞬间垮了，靠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叹气：“唉……我的大孙子……我得等到啥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呀？ 我这一年年等，一年年盼，啥时候是个头呀？” 郑多多埋下脑袋，躲在陈新之的身后。 陈新之侧过身子，假装认真看着墙上的大屏幕。 朱阿春没好气瞪了瞪他们，笑骂：“都别给我躲着！你瞅瞅你们两个！长得也不差，个头也不矮小，穷也不算穷，能力也还行，咋要找个媳妇麻利结婚生娃就那么难呀？ 忒丢人！丢人！” 郑多多觉得这样子下去可不行，成功祸水东引。 “新之他们可以先给您生大孙子，反正现在的大学生只要年龄附和就能结婚，不用等到毕业。 上次帝都有个女大学生在宿舍生了二胎，还上了新闻呢！” 陈新之眉头皱起，偷偷瞪了他一眼，转而对老母亲扯了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 “小欣年纪还小，适婚年纪还没到，先生和太太盯得紧，我实在不敢太造次。 他们能同意我跟小欣谈恋爱，已经是格外破例。 再说，她就是一个大孩子，我怎么舍得让她刚到适婚年纪就结婚生娃，对吧？” “对对。” 朱阿春立刻罢手：“舍不得，还是等多几年，二十五六岁那个年纪最适合。” 陈新之立刻指向郑多多，皮笑肉不笑：“小佟就是刚刚好这个年纪，是吧？ 多多？” 郑多多直觉头皮发麻，呵呵呵呵笑着。 “妈，您放心。 我今年的新年愿望就是年中将她娶过门，反正不管发生什么——这个是必须完成的。 您放心，明年这个时候你就有儿媳妇陪了，肯定有必须有。 至于大孙子，那就更不用愁了。 小佟那么聪明，学习成绩也极好，只要她学习稳定，我们随时都能准备有孩子。” 朱阿春听完，总算露出欣慰的笑容。 “行，那你得麻利些，利索些。 多多呀，你是哥哥，自然得你先结婚。 你和小佟两人比新之两人都要大好几岁，怎么也得你们排在前头做个好榜样，对吧？” “对对对！” 郑多多点头如捣蒜，乖得不行，“妈，我都听您的。 您说得对，我现在不仅要工作，还得养好身体养好腰，保证您早些抱上大孙子。 妈，咱们厨房不还有猪骨吗？ 还有吧？” “有！” 朱阿春立刻站起来，笑道：“妈马上给你们熬补汤喝。 等着啊，炖上两个小时就能喝了。” 郑多多笑眯眼睛：“好嘞！等着哈！” 直到朱阿春绕去厨房，身影彻底瞧不见，他才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立刻瘫软在沙发上躺尸。 “这过的是啥劳子年？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老弟，我不行了……我先走一步，家里和老妈就交给你了。” 陈新之淡定继续刷手机，十分适时提醒：“你的小佟还在等着你去娶，你的公司还等着你去管理。 女人不要了？ 钱不要了？” 郑多多立刻深吸一口气，僵硬爬坐起来。 “……要，怎么可能不要。 男人嘛，没了女人和钱，人生也就没意义了。” 陈新之优雅站起身，将手机收进裤兜，大跨步往外头走。 郑多多好奇问：“干啥去呀？” 某人微微得意笑了，悠悠道：“抱我的小媳妇去。” 郑多多咬牙切齿笑骂：“炫耀啥？ 我也有媳妇！” 某人已经走出门去，丢下幽幽一句：“那你云抱去吧。” 郑多多：“……” 第1765章 别买了 陈新之套上薄羽绒服，换了鞋子，快步往馨园去了。 他的腿长，加上心急见到心爱的小家伙，几分钟的路程只用了一分多钟。 值班的保安瞧见他迈步匆匆而来，连忙打开了门。 陈新之微微颔首，快步走了进去。 大客厅里人声鼎沸，还有孩子的欢呼声，陈新之猜想是亲戚朋友上门拜年，不喜欢凑热闹的他绕去了小欣的房间前。 不知道她在不在，多半是在客厅陪客人说话，他打算悄悄发信息喊她过来。 谁料信息刚发出去，房间门倏地打开了！ 只见薛欣穿着粉色的家居服，长发随意盘成可爱的丸子头，眨巴大眼睛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 陈新之挑了挑眉，闪身进了她的房间。 “怎么？ 我来很意外吗？ 我不来才意外吧？” 房间里没其他人，学习桌上的电脑屏幕亮着，好像是word文档。 薛欣嘻嘻笑了，将门关上。 “之澜叔公他们一家子都来了，还有薛淙阿姨他们。 早些时候我出去打招呼给他们拜年，陪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就偷溜回来。 我还以为是妈过来让我陪小越他们玩呢！” 陈新之一把搂住她，将她压在墙上亲了几口。 “这两天躲家里做什么？ 昨晚让你过去四合院跟我们一起吃晚饭，你为什么不要？ 知不知道相思是一种病，而且是一种很煎熬很折磨人的病？ 嗯？” 薛欣娇羞低笑：“……又不是没见面，昨晚咱们不还视频了吗？ 外头冷得很，我压根不想出去。 昨晚三哥让我帮他填一些色彩，我在他那边帮到十点多才回来睡。” “老三过年还得干活？” 陈新之轻笑问：“他自己忙，还要拉着你一块儿忙，有没有补你一点儿小费？” 薛欣乐滋滋答：“有呢！三哥说了，只要上色的效果好，给我一个小时四十块，据说是全国卫生钟点工的平均价。 平素他就不敢断更，怕读者和粉丝流失，所以一直保持稳定更新。 每次放假流量暴涨，他都只能加更，怕的是错过赚钱的大好时机。” 英雄所见略同，任何工作狂都喜欢同道中人，陈新之也不例外。 他赞许点点头：“难怪老三年纪轻轻就能混上那么好的漫画家地位，一本漫画版权就能卖出天价！” 天道酬勤，上苍不会辜负每个勤奋人。 薛欣嘟嘴嘀咕：“他一个小时能赚几千上万，我却只有四十块……卫生钟点工的价格。” “怎么？ 缺零花钱？” 陈新之轻抚她蛋白般的脸颊，温声：“一会儿我汇十几万进你的银行卡。 想要买什么用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帮你买来。” “别！” 薛欣立刻摇头：“我不能再收你的钱了。” 额？ ？ ？ 陈新之惊讶挑眉，问：“怎么了？ 你爸妈知道了？ 他们不同意？” 语罢，他压低嗓音轻笑：“别让他们知道就行，反正你也不会乱花钱。” 在他看来，钱是赚来花的，只要合理消费不浪费，便是最正确的消费观。 薛欣埋下脑袋，低声：“他们应该知道吧。 之前我妈骂了我一顿，说我一个学生不该搞得太张扬，日常都用昂贵的奢侈品。” 陈新之微微蹙眉，问：“什么时候的事？ 你怎么不告诉我？ 这两天吧？ 难怪你躲着不敢见我。” “不是啦！” 薛欣解释：“早在过年前的事了，大概……反正在我去你公司打零工之前，算起来都有十几天二十天了吧。” 陈新之轻捏她的俏脸，柔声问：“骂哭了吧？ 为什么不跟我说？ 嗯？” “那时候你忙得很。” 薛欣嘟嘴低声：“而且，我妈压根就没骂错，是我活该被骂。” 陈新之的俊脸微沉，问：“你没告诉太太那些都是我给你买的吗？ 都只是些日常用品，犯不着大惊小怪。 平素身边总得用上东西，对吧？ 既然要买，就买一些质量好的，用着舒服也好看，两者兼得。 而且，它们的价格对我们来讲只是普通价格，绝对消费得起。 以后不管你爸妈说你什么，你通通都推在我身上就行。 我去应付他们。” “不用说，我妈自然知道。” 薛欣摇头：“以后别买那么贵的，买质量不错的就行，犯不着买什么定制版或限量版去交智商税。” 陈新之宠溺微笑，俯下轻点她的鼻尖。 “你只要告诉我你喜不喜欢？ 只要你喜欢，就算是天上不可能摘到的星星，我也一定想方设法砸下一块儿送你。” 薛欣被他逗笑了，娇声反问：“真的？ 我要是真的喜欢，那不得难为死你！” “不会。” 陈新之温声：“最近有人给我推荐一款独一无二的陨石手表，我正打算买下送你。” 薛欣一听就炸毛：“千万别买！别浪费钱！” 陈新之被她吓了一跳，问：“怎么了？ 突然一惊一乍做什么？” “别买哦！” 薛欣扯住他的衣领，郑重其事道：“以后不要买任何超过一千块的东西给我，不然我就坚决不收。” 陈新之疑惑盯着她看，问：“你爸妈要求的？” “不是啦！” 薛欣实话实说：“我爸妈没管那么详细的事情，也很少过问我们之间的事，都是给足我们自由恋爱的权利的。 其实，主要是我以前我没赚过钱，不知道钱那么难赚，现在总算懂了一些。” 陈新之暗自觉得好笑，问：“你懂这些做什么？ 钱难不难赚，我清楚就行，不必你这小家伙来瞎操心。 你放心吧，最难的创业时期我已经经历过了。 资本越雄厚，赚的钱越多，赚得也越容易。 未来只要我谨慎投资，我们的资产只会越来越雄厚，就算偶尔失策一两回，也绝不会影响太大。” 薛欣轻轻摇头，低声：“大哥说，研究生刚毕业的医生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几千块。 三哥在网上搜了一通，大体的卫生钟点工人都是一个小时几十块，小城市的价格会更低。 我在你公司打零工的时候，听仓库打包的师傅说，他们不加班的话，一个月顶多只能赚小几千块钱，压根不敢天天吃肉。” “加上一些奖金，大概五六千吧。” 陈新之纠正道。 第1766章 不是一无是处 薛欣听罢，苦笑嘀咕：“可我一个包就好几万，还有十几万的。 如果靠我现在的水平去打零工，得多久才能买得起一个包呀？” 陈新之略一思索，答：“不吃不喝没有其他消费的话，一天六小时两百四，两年能买一个十几万的。” 薛欣笑不出来了，低声：“得赚几十年才能买得起我手里捏的手机……” “错了。” 陈新之揶揄：“你不可能一辈子都是这样的赚钱水平，对吧？ 我小时候捡纸箱和塑料瓶水瓶去卖，一天顶多几块钱。 如果不是刚好楼下就是荣华商城，那可能赚得了这个数——不可能。 但我现在一个月能赚一两千万，甚至更多。 人总得慢慢进步，对吧？” 薛欣失望撇撇嘴，低声：“我现在就是一个穷学生，连自食其力的本领都没有，出门得靠保镖保护，在家也只能做米虫，就连基本的生活能力都不够。” “怎么不够？” 陈新之好笑问：“你指的是哪个方面的？” 薛欣罢罢手：“比如打扫房间的能力，比如下厨的能力等等，总之我确实连自己独立生活的能力都没有。 万一哪天没人煮饭，我顶多只会弄泡面，或者泡一杯麦片。” “已经够了。” 陈新之轻捏她的俏鼻，宠溺低笑：“你忘了？ 我会下厨，还会煮你最喜欢吃的芝士焗龙虾。” 薛欣一听到“龙虾”两个字，瞬间又破防了。 “我大哥说，你前天买给我吃的龙虾怎么也得二三十万……够我赚好几年！以后千万别买太贵的东西了，我怕我的心脏会受不住呀！” 陈新之摇头：“不要紧，我又没让你付钱。 再说，你也不是穷光蛋，太太和先生给你的东西可不少，够普通人赚上几十辈子。” “一码事归一码事。” 薛欣嘟嘴摇头：“我不能总心安理得做寄生虫吧。 我得学着自力更生，学着有自己的独立生存能力。 你瞧，大哥二哥和三哥都这样。” 陈新之忍不住问：“太太和先生要求的吧？” “对呀！” 薛欣解释：“我妈表面上已经将财产平均分割给我们几个，但她也交待过，我们必须有自己的赚钱能力才可能继承，时间不定。 我大哥现在也是领工资过活，以前当医生的时候少得可怜，现在当副总裁多了一些，但他从不敢乱花，身边已经开始存钱了。 二哥的生意总算有起色了，听说年底狠狠赚了一笔，总算明年不用再紧紧巴巴，多半还能存上大钱。 三哥不用说，我们几个人就属他最有钱，而且不用任何本钱，全靠自身的才华和本事赚大钱。” 说到这里，她郁闷嘀咕：“而我跟他同胞所生，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我却跟他差了整整一个太平洋！呜呜呜呜～～” 陈新之见她委屈得差点儿掉泪，连忙搂住她。 “情况不一样……” “一样！” 薛欣气呼呼打断：“分明是我不思进取，从没想过要锻炼自己的生存能力，就一味儿得过且过，理所当然享受父母和家里的疼爱，理所当然接受你的奢侈昂贵礼物，活得不止像米虫，更像吸血虫！” 陈新之哭笑不得，轻拍她的后背。 “好了好了，说得也太夸张了。 对我来讲，你就算是吸血虫，我也心甘情愿让你吸上生生世世，甘之如饴。 就算是米虫，也是世上最可爱最呆萌的小米虫。” 薛欣俏脸微红，嘀咕：“你就别哄我开心了，我已经清楚认知了我自己。” 陈新之再是聪明不过，一下子听出了弦外之音。 “然后呢？ 你想要学着独立过日子？ 怎么独立法？ 继续给老三当助手枪手？” “唉～～”薛欣郁闷嘀咕：“我就算想当枪手，人家三哥哪可能同意？ 我给他当助手，他的半世英名绝对毁在我的手上，毫无意外。 他只是暂时需要一个帮忙填色的，不需要太多的技术含量。 如果不是太忙忙不过来，他压根不会舍得让我干。” 所以，她连给人家打零工都不见得有人要。 “也就只有你愿意舍得给我开高工资，一天五百块，只负责递文件帮忙打印，其他什么都不用干，中午能睡大床休息，还能跟大老板一块儿吃高级外卖。” 陈新之被逗笑了，道：“能雇你在我身边让我多看几眼，别说是五百块，五百万我都愿意。” “哟！” 薛欣禁不住嘲笑起自己来，“想不到我还能卖一卖自己的美色哎！看来，我还不是一无是处呢！至少还长得美，对吧？” 陈新之朗笑起来，捏了捏她的俏脸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 你的这张脸，就足够赢得过千千万万的女人。 别说，你如果要靠脸吃饭，一大堆流量明星肯定都比不得。 但你不止能靠脸，你还能靠你的才能。 帝都大学的高材生，可不是普通人就能随随便便当上的。 你的成绩也是很多同龄人羡慕不来的，知道不？” “行吧。” 薛欣深吸一口气，嘻嘻笑了：“我还不至于一无是处——不仅有漂亮的脸蛋，还有聪明的脑袋。” 陈新之宠溺低笑：“你还有一个幸福富有的家庭，一堆疼你宠你的家人；还有一个等着你结婚的男朋友，一个自你出生就疼你宠你的未来婆婆。 这么一算，你哪里差了？” 薛欣不住点头：“正因为有这么多的优秀条件，我更应该好好努力，不能辜负了这些美好条件的同时，更不能辜负一众疼我宠我的亲人。 从今以后，我要学着自强自立些。” “非常好。” 陈新之亲了亲她的小脸，低声：“不过，我必须是例外哦。 允许你依赖我，在我面前没必要那么要强，有什么不开心的不愉快的各种困难，都尽量告诉我，让我帮你解决。” “帮着我去解决，不是帮我解决。” 薛欣纠正。 陈新之想了想，终于点点头。 “行吧，你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我自然得支持。 那么你总可以告诉我你的‘自强自立计划’什么时候实行吧？ 这几天你究竟偷偷在忙些什么？” 第1767章 好老师上阵 “嘻嘻！” 薛欣调皮眨巴眼睛，问：“你猜到了？ 不会吧？ 你怎么那么厉害哟！” 陈新之轻打她的细腰，语气带着幽幽的郁闷。 “这两天好不容易闲下来，你却躲在家里不陪我，除了非常非常重要的事，不然还有什么能比我重要，你说对吧？” 薛欣憋笑，只好从善如流。 “当然你是最重要的。 我只是觉得你年底忙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能空下来休息休息，就别总缠着你不放。 而且，我这两天确实在忙着。” “忙什么？” 陈新之瞥向学习桌上的电脑，问：“买东西？” 薛欣摇头，纠正：“卖东西。” 额？ 陈新之疑惑问：“你要做买卖？ 卖什么呀？” “……我说出来的话，你可别怪我哦。” 薛欣指着一旁衣帽架上十几个包包和角落里的几个大衣柜，解释：“我打算将一些奢侈包包卖掉，再把我一些穿不着的衣服也卖掉。” 陈新之微微蹙眉，问：“为什么？” 薛欣缩了缩脑袋，解释：“几个便宜些的包包留下用就行，其他都太昂贵了，不适合我一个学生来拧。 东西留着不用，肯定会造成不必要的浪费。 我打算将它们放在二手网上卖掉。” “真的不背了？” 陈新之挑眉问。 薛欣点点头，难为情支吾：“我知道……这些都是你买给我的，貌似我能有处置权，但我还是得跟你说一声，确定你同意了，我再将它们挂到网上去。” “都送你了，自然全权由你处理。” 陈新之微笑道：“一点儿小玩意而已，犯不着这样子小心翼翼的。 你喜欢就用，不想背了就卖掉或者扔掉。” 只要他的小宝贝乐意，他就得举高双手赞同。 薛欣甜甜笑了，道：“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哦！” “等等！” 陈新之拉住她，解释：“像这样的昂贵定制版包包不能这样子卖，有专门的奢侈品二手店收这一类的东西。 他们那边有懂行的人，收的价格应该比你在二手网店卖要多一些。” 薛欣惊喜问：“是吗？ 在哪儿？” “我帮你问一声。” 陈新之道：“回头有空就带你去。” 薛欣忙不迭答谢，催促：“你要快些哦！” 陈新之好笑问：“怎么？ 突然那么急？ 你是不是真的很缺钱？” “不缺。” 薛欣认真回答：“妈每个月都固定给我和三哥的卡里打生活费和零花钱，最近放假了，我都不用怎么花，身边不缺钱。” 陈新之挑眉好奇问：“那卖了以后的钱你做什么打算？ 保守估计一下，这么多包包凑一块儿卖几十万应该还是有的。” 薛欣目瞪口呆：“……那么少？ 这些包包加起来……肯定得两百多万吧。” “不止。” 陈新之实话实说：“买的话得费上几百万，但东西一转手就不值钱了，卖不起高价了。” 薛欣吐了吐舌头，嘀咕：“我连这个都不知道，还以为反正一个个都新得很，怎么也得卖个六七成。” “定制版的比较保值。” 陈新之解释：“其他的不行，能卖两三成算不错了。” 薛欣直觉心在滴血，懊悔得不行。 “以后别买了，忒浪费钱。” 陈新之禁不住建议：“定制的几个要不留下吧，它们只要保养得宜能一直保值，甚至有升值的空间。” “哦哦。” 薛欣缓缓点头：“如果留着能一直升值，可以算是我的资产之一，对吧？” “对。” 陈新之解释：“高端奢侈品一般都是有数量限定，尤其是那种必须定制才能获得的，数量一般更稀少。 这样的包包保值空间极好，甚至能一年年升值。 有些人喜欢投资这样的定制品，当成是一门生意在做。” 薛欣不敢置信问：“真的？ 那能赚大钱不？” “肯定能。” 陈新之道：“不过，做这样的生意得有投资眼光，而且必须非常有耐心。” 薛欣受教点点头。 陈新之坐在床沿边，拉着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世上的生意千千万万，什么样的生意都有人做。 熙熙攘攘皆为利往，熙熙攘攘皆为利来。 只要不犯法，不违反人性道德良心，都是能做的生意。 但生意能否做成，得看个人的本事。” 薛欣嘻嘻笑了，崇拜般看着他。 “你做生意怎么就那么厉害？ 我妈也很厉害，但我觉得她跟你的厉害之处不一样。” 陈新之宠溺低笑，问：“哪里不一样？” “嗯……”薛欣转了转可爱的大眼睛，为难摇头：“我说不上来，但我肯定你们不是同一类型的商人。” 陈新之轻捏她的细腰，解释：“商人大同小异，但本质和目的都是一样的。 首先，任何商人的主要目的都是逐利，这是所有商人从商的目的。 本质都是趋利自私，在市场中争取获得自己的利益，为了保障自己利益，不惜跟对手激烈竞争争夺市场。” “哦哦。” 薛欣点点头。 陈新之继续：“想要做一个成功的商人，必须有敏锐的眼光察觉商机，能精准把握商机赚大钱。 你妈的眼光很不错，即便没其他商人那般急功近利，她照样也能成功。 另外，必须精准把控你产品和顾客，用尽可能多的方式赚翻你的利益，那样才能赚上大钱。” “……有没有什么例子？” 薛欣学生乖巧举手发问。 陈新之略一思索，很快举出实例。 “我在南部的第一个果园面积不算很大，但南部气候极好，阳光雨水充足，所以果实长得非常好。 不过，果实一旦长出来，就难免会遇到虫害。 果实如果不打农药的话，会减少三分之一甚至一半的产量。 但我一般只会让那种更稀少更难种的果实不打农药，卖成有机纯绿色产品，而其他则跟上市场，初期该打农药便打。 大多数的果园特别注重更难种的水果树，各种施肥各种打药，产品产量比我的果园高许多，但他们却都卖得比我差多了。 价格比我差，销量也比不得我。 珍稀的水果还挂在树上，订单早就纷纷扬扬来了。” “为什么呢？” 学生好奇问：“产量少，反而卖得好？” 第1768章 准心 陈新之微微一笑，解释：“因为我对我的产品把控好，针对什么样的顾客，我就准备什么样的产品。” “具体原因？” 薛欣追问。 陈新之耐心解释：“物以稀为贵，只要是这个世上稀少的食物，几乎都是昂贵的东西。 总会有人会为了尝鲜而付出代价，尤其是喜欢猎奇的有钱人。 普通人能吃到的东西，他们随随便便就能吃得更好。 为了追求面子，为了追求口欲和新奇感，他们会更喜欢追求稀少的食物吃，越稀少越昂贵越有人拼命去得到。” “哦～～”薛欣很快猜道：“所以，你把果园里那些稀少昂贵的果实用更昂贵的代价种出来，保证更好口感和营养的同时，是为了针对特别有钱的顾客来卖。” “聪明！” 陈新之宠溺低笑：“一点就通。 手头阔绰的人追求的是身体的健康和更猎奇的口感。 南方果园种出来的水果已经算极好，能克制产量的同时，推出全天然绿色无任何添加的概念，一个果子可以卖多五倍，甚至十倍的价格。” “克制产量？” 薛欣忍不住好奇问：“你不想赚多一些？ 如果能有机种植，不下任何农药，估计生长得不多。” 陈新之点点头：“确实如此，不下农药的果子长得慢，而且极容易受虫害侵扰，果子可能长得不好看，但它的口感极好。 一般为了更好的价格，我会将不好看的果子淘汰掉，并且不会让它们进入市场卖。” “为了物以稀为贵？” 薛欣猜道：“越少越好，越稀少就越珍贵，越发引得有钱人去争着买。 有了购买欲｜｜望，不愁没有销量？” “对。” 陈新之赞许道：“我会把这一类的水果卖成水果之中的‘爱马仕’，让它成为水果中的奢侈品种。 越是稀少的，越可以卖得贵。 没必要为了赚多一点儿钱，争取产量争取数量，品质和稀少反而更能打动这类顾客的消费心理。” 薛欣开心笑了，问：“这种很好赚吧？” “颇不错。” 陈新之解释：“不过水果的时令性非常强，我只能适当推出两三种，暂时不可能更多了。 为了多赚钱，我只能从品种上想办法，其他暂时不考虑。” 薛欣好奇问：“其他果园的人不跟着你这样子干吧？” “嗯。” 陈新之答：“第一，这一类的水果不容易熬，有时候得熬好几年果树才终于有抗虫灾蝗灾的能力。 种果树需要时间，不可能刚种上就能立刻长出果实来。 种植过程需要时间，果树抗虫灾的能力也需要时间去等待，一来二去还可能失败，好些人因为成本太高失去耐心，也因为害怕失败而选择放弃。” 薛欣了解点点头：“所以，必须要有充足的资金支持和耐心。” 陈新之继续解释：“另外，一旦他们能种上口感好的果子，市场很快卖开了，其他果商很快就会跟风，然后打价格战，各自降低价格去争夺尽可能多的顾客赚钱。 价格一旦下降，利润自然不得不下降。 果子多了，价格自然也会降下来，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懂了。” 薛欣嘀咕：“所以，必须保证产品质量的同时，把控好顾客群的消费心理。” 陈新之微笑点头：“再昂贵的东西，也会有人追着去买。 越是稀少越受极有钱人喜欢。 顾客如果有钱，他不缺钱去买好东西。 什么样的产品针对什么样的顾客，心里一定要有准心。 你能做什么生意，不会做哪类生意，心里必须有底。” 薛欣噘嘴：“我……我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 我除了能下棋，还能读点儿书，压根没其他能力。 别说准心，我现在只有赚钱的心，其他心什么都没有。” 就连帮三哥打下手，人家也是嫌弃得要命。 陈新之略一思索，问：“你有没有曾经很想去做，却最终没法实现的事情？” “……有。” 薛欣点点头：“当然有。” 陈新之好奇问：“是什么事？ 能告诉我不？” 薛欣俏脸微红，支吾：“我一直都想去参加象棋比赛，可师傅和我爸妈都不愿意。 以前我参加过好几次，每次都能取得不错的成绩，可惜后来媒体曝光……我就没能继续参加比赛。 以前我偷偷怪过我妈，直到最近我才知道那时差点儿出了大事，有绑匪要绑架我，还差点儿害了妈妈和淙姨。” “嗯。” 陈新之点点头：“这事我大致听你爸说过，不过他没细说。 其实，太太这么安排是为了能更好保护你。 如果连生命安全都无法保障，其他一切都是空谈。” 薛欣“唉～～”了一声，嘀咕：“所以，我不得不放弃比赛。 师傅偶尔也让他的一些棋友来陪我下，不过他们基本都不是我的对手。 以前我每次都输给师傅，慢慢我开始能赢他了，现在时不时能赢上几次。 师傅说，我的水平已经相当不错。 我现在每周过去陪他下几局，然后就没了。” “你学好多年了，对吧？” 陈新之问：“十几年了？” 薛欣想了想，答：“我记事开始就跟外公和之澜叔公下，具体多少岁我都忘了。 那时候都是边看着他们下，我自己慢慢学。 后来外公带我去跟他的棋友拼杀，之澜叔公也介绍厉害的老人家带我。 直到后来，我遇到了齐老师傅，他才系统性带着我学起来。 以前我一周过去学一两回，都是爸爸接送我来回。 后来高中||功课多，我周末固定去一回，寒暑假才去得比较多。” 陈新之看着怀里美艳动人的家伙，实在不敢点头赞同。 “如果你长得普通，你的家庭条件也只是普通而已，齐老师傅应该一早就推荐你去参加比赛了。 宝贝，你的外貌太出色，随随便便往台上一站，立刻会吸引无数人的眼光。 以前只有新闻媒体而已，而现在网络信息如此发达，传播量惊人，像你这样的极高颜值棋手，随时都可能上热搜，随时都可能被网暴。” 第1769章 好提议 薛欣失望嘀咕：“我……我就是说说，哪里敢去呀。” 她刚入学不久，立刻就被偷拍了照片并传上学校的论坛，纷纷扬扬赞她是帝都大学最漂亮的校花，没有之一。 很快地，一大堆男同学来宿舍门口堵人，甚至尾随她到饭堂或教室。 有些嘻嘻哈哈说一些逗她的话，有些胆子大的上前自我介绍，有些甚至弹琴唱歌表白，吓得她够呛的同时，倍感烦恼和生气。 有些人心思歹毒，在论坛上乱说一通，毁谤她肯定整容动过刀，不然绝不可能长那么漂亮。 有人拼命搜找她的照片，希望能经过对比找出她整容的“真实”证据。 短短几天时间，她饱受困扰的同时，舍友和同班同学也都怨声载道，对她投来怀疑嫉妒不屑的眸光。 她不敢坐以待毙，转身联系辅导员，并在论坛留言让对方必须马上删除偷拍的照片，不然她就要寻求法律途径解决。 三哥也发现了，连忙联系何律师的助手到场，希望校方低调处理，保护学生该有的隐私，否则就走正规的法律渠道解决，绝不留情。 两天后，校方低调处理该事情，并发了通告警告学生不要胡乱偷拍乱传照片，不许侵犯肖像权，更不许违反学校的相关校规，影响其他同学的学习生活。 第三天，那位偷拍并乱发照片的同学亲自写了公开道歉信，贴在每个食堂门口。 听说他被老师和辅导员狠狠批了一顿，还受到他们学院的严厉处分。 帝都大学名扬天下，招生标准极高，学生的素质普遍也好，经过这次事情后，一切归于平静，没人敢再乱来。 自己的这张脸确实太张扬了，很多事情她顶多只能想想而已，哪里敢真的去做。 陈新之心疼亲了亲她，安抚：“有得必有失，有舍必有得。 咱们多想一些美好的事情，多往乐观的方向想。 别把它当成你的负担，而是你的幸运。 上天眷顾你，才给了你这么美好漂亮的外表。” 薛欣嘻嘻笑了，道：“漂亮总比丑小鸭强，对吧？ 我挺感谢我爸妈的，把我生得这么漂亮美丽，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先生和太太年轻时都长得极好。” 陈新之微笑道：“你们四人之中，属你和老三的外貌最出色。 然然和扬扬各有特色，也都算大帅哥，只是他们没你们这么显眼出众。” 薛欣懒洋洋靠在他的怀里，嘀咕：“咱们怎么说着说着来到这个话题上？ 我不仅要当白富美，我还要充分发挥我的聪明小脑袋赚大钱呢！” “对对对。” 陈新之软香柔玉抱个满怀，思维也不知不觉慢下来，“宝贝，让我想想哈。” 薛欣想了想，提醒：“我的专业就别想了，我只是喜欢古文物，但这一类太深奥太博大精深，我暂时还远远不够格。 温馨提示——买卖文物可是大罪。” 陈新之挑了挑眉，转而笑开了。 “你刚才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赚小钱的法子。” 薛欣惊喜瞪眼，催促：“说说看！” 陈新之下巴微扬，指着桌上的电脑。 “现在网上各种小视频非常多，你喜欢古文物，也是相关专业的学生，不如拍摄一些不怎么出名却奇特有趣的古文物分享到网上，讲一讲文物的故事。 不必露脸，只要将相关文案写好，配合图文和文物的录像，再添加一些小动漫，做成一两分钟的小视频。 现在的人都忙，没那么多时间看长视频或纪录片，一两分钟认识一种古文物，了解历史故事，加深文化素养——挺不错的。” 薛欣一边听着，一边若有所思。 “听着确实很不错哎！一来推广古文物文化本来就是我们这个专业的学生和相关人员的责任和义务，既是我的专业，也是我的兴趣，做起来一定更加得心应手。 二来只需要一只手机，一台电脑就行，我只需要录声音，根本不用露面，压根不用担心泄露真实信息或外貌。” “对。” 陈新之低声：“跟老三一样，靠自己的才能悄悄赚钱。 他已经名扬天下，但粉丝和观众们都只知道他的笔名，不知道他就是帝都女首富的豪门三公子。” 薛欣呵呵，呵呵笑了。 “我还远着呢！不过，找一点儿事情干，让自己忙碌充实些，总是不错的。 等我把这些包包卖掉后，凑一些钱买设备，再留一部分钱做推广用，希望能有效。” 陈新之摇头：“不，如果都卖掉的话，够你找相关小团队帮你剪切优化视频，还有营销宣传。” 薛欣看着架子上的十几个包包，仔细想了想。 “那两三个高级定制的……还是留下吧，就当是给自己留一点儿小资产备用。 其他都收起来，加上几双鞋，一并送奢侈品二手店卖掉。” “行。” 陈新之宠溺低笑：“都随你。” 薛欣兴奋道：“明天我就开始找素材，争取一周拍出一个小视频。 对了，最近我迷上了鼻烟壶系列，不如先做这个试试看？ 我知道帝都哪个博物馆有陈列展览——走！咱们晚些去逛逛！” “不急不急。” 陈新之看着跃跃欲试的小家伙，禁不住哑然失笑，哄道：“凡事淡定些，慢慢想，慢慢做，先把计划定下来，然后找相关的视频看，找出优点和缺点，分析该怎么做才能出众些，吸引网友的眼光，抓住‘顾客’的心。” “嗯嗯。” “还有，专业知识不能单靠博物馆给的那些呆板单调解释，你得想办法将它变成你的知识点，想办法用你的话优化，如何用更合适的语言，风趣幽默通俗易懂呈现出来。” “最好带着一些故事性吧。” 薛欣很快有了主意，道：“对于不专业的人来讲，听一大堆晦涩难懂的词语绝不是娱乐学习，而是煎熬和痛苦。 我会适当用风趣的故事引入，然后简单介绍文物的主要特点，忌讳太专业太古板。 挑的文物最好奇特有趣一些，才能更吸引年轻网友的喜欢。 拿着手机刷视频的，主要都是小年轻们，他们才是我的潜在‘顾客’。” “宝贝，你已经出师了。” 陈新之笑赞。 “少来啦！还远着呢！” “哈哈！” 第1770章 都飞了 春节再欢喜再开心，一晃几天就过去了。 已经半退休的薛凌没有开工的烦恼，猫在家里陪着几个老人。 程天源的公司还没有开工，不过每天仍得去一趟仓库，因为只有两个工人守着，其他工人都放假回老家，他一向谨慎，早晚有空就开车过去检查仓库和办公室。 几个孩子都没闲着，一个个都瞧不见人影。 于是，老人们开始念叨起薛凌来。 “然然呢？ 咋总没瞅见他呀？” 刘英嘀咕：“俺发现他好像已经几天没回家吃饭似的！” 薛凌“啊？” 了一声，好笑解释：“妈，也就昨天跟今天。 他和几个公司高层去南方出差了，说是去参观一下药材的种植基地。” “啥？” 刘英皱眉问：“咋那么快就上班？” 薛凌摇头：“公司还没正式开工。 他说闲在家里也没事干，便约了几个高层去南方看看药材，顺便玩一玩。” 刘英撇撇嘴，忍不住问：“那老二和潇潇呢？ 他们究竟啥时候回来呀？ 俺忒想潇潇呢！” “对呀！” 薛妈妈将电视遥控丢下，嗔怪问：“你怎么不给催一催？ 我们这几天特想念潇潇。 这几天冷得很，也不知道她带够毛衣没有，会不会冻着。 扬扬他一向是大马哈，不知道能不能将潇潇照顾好。” 薛凌哈哈笑了，道：“他自个的媳妇自个疼。 他越是大马哈，你们越需要给他机会锻炼。 放心吧，他们很快就会回来。” “你前天也这么说！” 薛妈妈睨着女儿骂：“你整天就只会哄我们！大前天你说很快，前天也说很快！今天又是这一句！” 薛凌无辜极了，连忙掏出手机。 “行行行！我马上给你们催一催，马上付诸行动！” 很快地，薛扬回复了，说他们已经在收拾行李。 薛凌立刻联系老陈，让他简单收拾一下，马上出发去接他们小两口。 “行了吧？ 后天你们就能看到你们的孙儿媳妇咯！” 刘英郁闷嘀咕：“可能得大后天，又得等多三天。” “唉～～”薛妈妈叹气连连：“这日子咋就那么难过呀？ 以前过个年，忙起来‘啪！’一声就没了。 现在倒好，不要忙，一大堆吃的喝的玩的，可就是提不起劲儿，过得忒慢！” 薛凌憋笑，安慰道：“不用担心，等潇潇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有得你们忙。” “哈哈哈！” 两个老人大笑起来。 薛凌一左一右按住她们的手，道：“到时你们一人抱一个，就算想要闲下来也闲不下来咯！” 就在这时，正在壁炉前下棋的薛爸爸扭过头来。 “干啥呢？ 偷偷背着我分配？ 别把我给漏了去！” 薛之澜捏着棋子，大笑：“梧哥，甭担心。 让扬扬他们加把劲儿，后年再来一对双胞胎，到时我都得帮忙抱。” 众人大笑！ 刘英忍不住往大厨房张望：“凌凌呀，老李咋还没回来呀？ 小李也没回？” “没呢！” 薛凌解释：“小李说总算买到了车票，后天应该能到。 老李说他订不到机票，这两天回不来，只能往后延一延。” 薛妈妈提醒：“下回得让他提前订，不然临了压根没票。 不仅难买，就算买得到，票也忒贵。” “嗯嗯。” 薛凌苦笑：“以前都是儿女跑来帝都陪他过年，他压根没买票的经验，只买了回去的票，压根没想到回来才是超级高峰期。” 刘英郁闷极了，道：“阿源好些年没下厨，手艺差了好多。 难吃也就算了，连甜咸都控制不好，不是太甜就是太淡。” 薛凌缩了缩脑袋，憋笑：“如果是我去做，铁定更难吃。 放心，我已经在附近的酒店订了一个包厢，中午还是去外头吃。” “好吧。” 刘英嘻嘻笑道：“虽然跑进跑出有些费劲儿，不过为了能吃饱，跑就跑呗！” 薛妈妈忍不住提议：“要不，今天我去帮忙下厨吧。 总让阿源一个人忙着也不好，凌凌她就一个大懒货！” 无辜被损的薛凌连忙摇头：“您就算了吧。 你现在的眼睛连盐和糖都分不清楚，还做什么菜呀！” 薛爸爸举高手：“出去外头吃！一会儿我如果赢了之澜，我就请大家吃潮州菜！” “真的？ ！” 薛之澜立刻放下棋子：“梧哥，您咋不早说呀？ 您早说的我，我每一盘都输给您！” “你这赖皮猴！”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凌也喜欢清淡的粤菜，屁颠屁颠帮自家老爸去了。 不料，薛爸爸嫌弃得很，“你就算了吧，还是去找小欣来帮我。 靠你帮，还不如等你之澜叔放水。” 薛凌耸耸肩：“那还是之澜叔放水吧。 小欣她出去了，说是晚上才回来。” “哟！” 刘英拄着拐杖起身：“该不会又是被人家铁头给拐走了吧？” 薛凌摇头：“没，铁头昨天出国了，说是四天后才回来。” 刘英狐疑嘀咕：“小欣最近也是整天瞧不见人影。 孩子就这样，好不容易养大了，他们就一个个往外头飞，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家和几只老鸟儿。” “小欣她在开始创业。” 薛凌解释：“我听老三爆料说的，好像她在找专业团队拍短视频。” “啥？” 老人们异口同声：“啥视频？” 薛凌摇头：“具体我不知道，好像是介绍推广古文物的短视频。 好像是自己写文案和策划，自己做演说，拍摄则交给专业团队干。” “那叫啥创业？” 薛爸爸好奇问：“能赚到钱不？” 薛凌丝毫不在意笑了，道：“她想赚钱就对了，找一点儿事情干，充实一下自己的生活挺好的。 至于能不能赚钱，谁又会真正去在乎？ 让她锻炼成长，比能赚钱重要无数倍。” “铁定能！” 薛之澜扬声：“她有你们身上的基因，能差到哪儿去？ 你们看老三，年纪轻轻就千万身家，估计不用多久就过亿甚至好几亿！他们是同胞所生的兄妹，指不定小欣比他哥更有潜能。” 众人都笑了。 “哎！” 刘英好奇问：“老三呢？ 还在睡吧？” 薛凌答：“没了，他这两天开始调整休息时间。 今天早上约了老同学看电影去了。” 刘英禁不住调侃：“凌凌，当初让你生多一两个，你就不敢。 瞧！现在觉得少了吧？” 第1771章 出钱出力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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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天源呵呵，呵呵冷笑：“现在的年轻人还真够会说的！我们那个年代比他们难多了，谁不是一边辛苦赚钱一边料理家庭。 老人能出力就已经够不错。 试问那些孩子多的老人能不能都兼顾得了所有的孙子辈？ 好些父母不仅帮不上，甚至还得费力去照顾。 那又当如何？ 要我说——生不生孩子是他们的事，将来后不后悔也是他们的事，儿孙自有儿孙福，别总想太多。” “我也这么想。” 薛凌压低嗓音：“可老人们不让呀～～” 程天源无奈叹气：“一代人一种思想呀！老人们总是千方百计想要儿女们好，孙子们好，甚至曾孙子们也得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薛凌低声：“现在的年轻儿媳妇喜欢记恨什么月子仇呀，老人不帮忙带孩子的怨恨，各种各样五花八门都有。” “你少看点儿手机！” 程天源冷哼：“网上总是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教坏年轻人，吓坏你这种中老年人！你再看多一点儿，指不定你以后得去做儿媳妇们的奴隶去！” 薛凌哭笑不得：“但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一个个都离不开手机。 我不学着跟进他们的观念，以后差距就会更大。” 程天源不以为然：“都是被父母家长们宠坏的一代人！太自我太自私！什么都想着自己，有没有为别人着想过？ 设身处地想一想，他们能否做到我们这一代人这样子？ 能不？” “甭想了。” 薛凌憋笑：“不可能的，大环境所致呀！” 程天源好笑问：“你顾得上第三代，顾得来第四第五第六？ 人呀，偶尔就得放轻松些，活在当下管好当下，不然只会被一大堆的忧虑和担心给困住。 你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有顾不上时候，你就算是万能的，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有道理！” 薛凌歪倒在他怀里，低笑：“还是你的想法最合我心。” 程天源嗤笑：“那你还听老人家的？” “没法子，他们是老人，他们是老大。” 薛凌罢罢手：“老大们发号司令，我能不听？ 外头客厅那四位加起来三百五十岁，单单岁数这一项，我就只能弃械投降。 他们要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程天源无奈笑开了，问：“怎么？ 真的要卖？” “卖掉一些。” 薛凌解释另一个重要原因：“我已经内退一段时间了，观念和眼光都不及以前，手头上持有太多的股票也不行。 这些年有些涨有些跌，但总体还是盈利不少的。 有些我已经持了足足二十年，未来前景不怎么明朗，还是抛掉算了，别太贪心。” 程天源想了想，问：“打算抛多少？” “明天再跟小廖好好商量。” 薛凌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身边留几股就行，其他通通套现，存进银行备用。” 程天源微微惊讶，问：“你身边还有那么多股票？” “不多了。” 薛凌解释：“这几年涨了不少，尤其是当初看中的几个科技股和手机股，都涨得很不错。 单单这一部分，赚了小几个亿吧。” 程天源哑然失笑，竖起大拇指。 薛凌嘻嘻笑了，问：“怎么？ 佩服我？” “大写的服。” 程天源道：“给你来个大大的赞——这一句是我从小小虎那里学来的。” 薛凌大笑，解释：“其实，我只是买下来然后一直放着存着，觉得对人家的公司有信心就买下，然后耐心等上几年，甚至十几年。 大多数的科技股都涨势不错。 当然，也有一些投资失败的例子，但亏的情况不多。 没什么经验，全凭一开始的雄厚资金基础，还有信心和耐心。” “已经够厉害了！” 程天源由衷赞道，转而笑问：“大金主，那能不能请我们吃午饭呀？ 我都懒得下厨了！” “没问题！包了！” “哈哈……” 第1773章 龙凤胎 两天后，薛扬总算带着王潇潇风尘仆仆回家，大包小包，大袋小袋，满满当当带了一大堆礼物和特产。 刚到家，礼物分配工作就开始了。 “奶奶，这是给您买的。” 刘英“哎哟哎哟！” 几声，笑眯眼睛：“咋还给俺带了礼物？ 回来就好，犯不着买东西，家里啥都有！哈哈哈！” 王潇潇解释：“奶奶，这是老家亲戚自己打的棉花做成的围脖，非常暖和柔软。 不值什么钱，让你围着会暖和些。” “哟哟！好好！” 刘英马上取出来，一把卷在脖子上，“暖和！忒暖和！又软又柔，摸起来真舒服！” 王潇潇见老人家喜欢，也是开心不已，忙将其他礼物送上。 “外公外婆，这是给你们的。” “这是爸妈的、大哥的、老三和老四的。” 众人都答谢接了礼物，一个个欢喜笑哈哈。 “潇潇真有心，回娘家一趟还给我们都备了礼物。” “别顾着忙，快坐下坐下，喝点儿水。 一路回来辛苦吧？” 王潇潇摇头：“不辛苦，是开车的老陈叔辛苦。” 薛凌看着她已经颇大的肚子，忍不住抚上去。 “十几天没见而已，好像足足大了一圈哦！” 王潇潇哭笑不得：“妈，我最近吃东西的胃口有些吓人。 我总是肚子饿，一吃就停不下来，今天早上足足吃了三大盆的阳春面，把人家面馆的老板都笑坏了！” “正常正常。” 薛凌解释：“现在是孩子在努力长大的时候。 等到月份越靠后，孩子大得越快，肚子到时会愈发大。” 王潇潇苦笑：“我妈说，可能到时连路都走不了……她以前怀我和妹妹的时候，七个月就开始走不了路，只能在地上爬。” “我也是。” 薛凌实话实说：“我怀老三老四末期也是走不了，只能躺在医院待产。 那段日子在医院住了好久，每天都靠扬扬他爸照顾着。 对了，我们就是那个时候在医院认识阿春姐和新之他们母子的。” “哦哦。” 王潇潇禁不住有些担心，悄悄问：“妈，那我……会不会也需要去住院待产？” 薛凌微笑安抚：“不担心，到时咱们听医生的。 你的身体比我年轻的时候壮实，胎也一直养得很好，不必顾虑太多。 反正咱们家里人手足足的，就算要长期住院待产，你也不用担心，有我们呢！” “谢谢妈。” 王潇潇不好意思低声：“到时就得麻烦你们了。” 薛凌轻拍她的手背，道：“都是自家人，不用说这些客气话啦～～” “大哥！” 薛扬冲过来，笑喊：“听说你去南方旅游好几天，对吧？ 怎么样？ 好玩不？ 礼物呢？ 手信呢？ 怎么也得带点儿特产什么的吧？” 程焕然一把将他给推了开去，懒洋洋道：“就算带，也不是带给你的。” “为什么？ ！” 薛扬假装生气瞪眼：“你最好别偏心！老三老四呢？ 他们有没有？” 程焕然递给王潇潇一个小盒子，温声解释：“这次南下参观药材基地，还逛了不少药材批发市场，看到一批燕窝蛮不错，同行的人都买了，我便也掏钱买了两盒。 一盒留在大厨房给老人，一盒送你吃。” “不不。” 王潇潇连忙罢手：“大哥，这太贵重了……我送你的只是手工棉袜，值不了几个钱。” 程焕然好笑道：“送什么都好，你的心意我肯定收下。 这可不是交换礼物，是特意买来给你这个孕妇吃的。 放心，我现在的工资高，平时家里包吃包住，工资都没地方花呢！” “大哥！我可以帮你花！” 薛扬大笑举高双手：“我非常十分乐意！” 程焕然笑骂：“滚犊子！” 薛扬哈哈大笑，轻拍媳妇的滚圆大肚子。 “大哥，我替你的小侄子小侄女谢谢大伯。 媳妇，替小宝贝们收下吧！” 王潇潇羞答答笑了，低声：“谢谢大哥。” 程焕然惊喜问：“怎么？ 已经知道孩子的性别了？ 还是自己乱猜的？” “嘿嘿！” 薛扬眨巴眼睛，故作神秘得意道：“暂时保密哦！” 程焕然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勒住，好笑问：“保密？ 还需要保密？ 不是男的就是女的，不是通通是男娃就是通通女娃，也就这三种可能。 我们家里这么多人，随便一人猜一种，还怕猜不过来！” 薛扬大笑：“不管你们猜什么，我就不说答案！我不说，我媳妇不说，管你们怎么猜也猜不着！哈哈哈！” 程焕然将他丢去沙发上，拳头就抡过去。 “老三！快来扁他！” 程焕崇本来正在刷手机，听到有机会能打人，游戏也不打了，一把丢开手机冲过来，猛然对着薛扬扑上去，拼命挠他痒痒。 薛扬的手被缠住，腰被挠，很快败下阵来，大声求饶。 “救命啊！行行行！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啊！哈哈哈！媳妇！快来救我呀！” 王潇潇被他们逗得不行，顾着笑都来不及，哪里帮得上忙。 片刻后，准爸爸被准大伯和准小叔押在沙发上，动弹不得，狼狈不堪。 “只要你们一人发一个两百块的红包给我……我就说。” 程焕然和程焕崇都满头大汗，笑呵呵威胁再不说就继续削他。 “红包没有，只有拳头包！” 薛扬委屈极了，哽咽：“媳妇～～小宝贝们～～你们快来救我呀！这里是虎狼窝呀！我好怕哦～～” 就在这时，薛凌探头进来。 “吃晚饭了！你们几个还在干啥呢？ 潇潇，我让小李做了你最喜欢的红烧狮子头，快去吃吧！” “好嘞！” 王潇潇高兴道：“谢谢妈！” 薛扬连忙求救：“妈～～妈～！快救我呀！” 程焕崇马上拦截：“妈！他已经知道宝宝们的性别，却故意瞒着我们不说还威胁要红包！” “真的？ ！” 薛凌瞬间双眼发亮，一把拉住王潇潇的手，激动问：“是男宝还是女宝？ 怎么知道的？ 啊？” 王潇潇娇羞低笑：“几天前肚子有些痛，我妈赶忙带我去找熟悉的医生检查。 后来去到医院的时候，肚子已经不痛了。 医生检查以后说是宝宝挤压到彼此，难受起来就乱动，调整好姿势后就又安分了。 那医生跟我妈熟稔，低头悄悄说是龙凤胎。” “哇～～！！” “龙凤胎！！” “真的？ ！ohyeah！” 第1774章 撞伤 夜深了，王潇潇难受翻身，发现垫在腰下的抱枕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想要起身——却又跌了回去。 她挪了挪笨重的身体，想要换个姿势重新睡，却发现哪个姿势都睡不好。 看着身边沉沉睡着的老公，舍不得叫醒他，借助双腿和臂力，尝试了好几个姿势，总算把自己给撑了起来。 睡不好，睡不着，喉咙也有些干涸，王潇潇披上宽厚的睡衣，轻手轻脚挪着企鹅般的步伐拧开房门出去。 房间里有保温壶，不过她不想拿杯子倒水，担心发出声响吵醒老公。 于是，她走去大客厅，在角落里的恒温瓶里倒出一大杯温水，咕噜咕噜喝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迷迷糊糊的身影打着哈欠跌跌撞撞钻出来，一把撞上王潇潇的背！ “啊？ ！” “呀！！” 幸好王潇潇打小便是体育生，身体平衡基础好，加上现在的身板过于“稳重”，很快稳住了身形站好。 薛欣就没那么幸运了，撞上王潇潇的背后，脚下本来就稳不住的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地板发出惨重的“啪嗒！” 一声，显然摔得不轻！ “哎哟！痛！” 王潇潇吓了一大跳，手中的杯子顾不得拿稳，“嘭！” 一声掉地上，瞬间碎了一地！ 她一手本能按住肚子，慌里慌张扭过头去。 “天啊！小欣！” 薛欣这下彻底清醒了，挣扎想要爬起来，惊慌失措问：“二嫂，你没事吧？ 我撞痛你了？ 你哪儿痛？” 王潇潇见她爬不起来，连忙上前要去拉她。 “我没事！你呢？ 摔痛了吧？” 薛欣惊呼：“二嫂！你别动！地上有玻璃渣！别动别动！” 大客厅的阵仗太大，角落的保镖很快发现异常，匆匆赶到现场，搀扶地上的伤者，并收拾散落的玻璃残渣。 薛凌和程天源住的房间离大客厅最近，年纪偏大睡眠浅，先后也被吵醒了，匆匆忙忙披上睡袍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了？ 呀！潇潇你没事吧？” 王潇潇摇头，歉意解释：“我出来喝水，站在一旁没看到小欣。 小欣她碰巧也出来，不小心撞了我一下，我手中的杯子没拿稳，碎了一地。” “哎哟！没撞痛吧？” 薛凌紧张兮兮握着儿媳妇的手，焦急检查她的周身：“你没事吧？ 肚子没撞到？ 会不会痛？” 王潇潇忙摇头：“不会，我没事。” 薛凌瞪向女儿问：“你怎么搞的？ 路不好好走，怎么撞你嫂子身上了？ 你嫂子挺着一个大肚子，千万撞不得！” “我……”薛欣苦笑连连：“我太困……没睁开眼睛，没瞧见二嫂，就稀里糊涂撞上去。” 程天源蹙眉搀扶女儿，关切问：“你呢？ 没事吧？” “我……”薛欣脑袋晕乎乎的，一时答不上来。 薛凌忙道：“扶她坐下，快先坐下。” 两位保镖迅速打理好现场，检查没有残留的玻璃渣，悄悄退了开去。 程天源倒了两杯水，递给女儿一杯，儿媳妇一杯。 薛欣一把接过，咕噜咕噜喝下，才舒畅“哇～～”了一声。 “脑子总算清醒一些了……呜呜！小pp有些痛！” 薛凌赶忙拽她起身，上下其手摸来摸去。 “怎么样？ 没其他地方痛吧？ 手脚动一动？ 睡衣可千万别沾上什么玻璃渣，甩一甩！动一动！” 薛欣扭了扭腰，难受皱眉：“这里有些酸痛，其他都没问题。” “你呀！” 薛凌嗔怪骂：“走路不带眼睛，稀里糊涂乱撞人，还把自己给摔地上——真有你的！” 薛欣委屈极了，看向王潇潇赔笑连连。 “二嫂，对不住哦！我困得很，眼睛睁不开，真是不好意思。” 王潇潇扶着大肚子摇头：“没事没事，你自个反而摔痛了。 怎么样？ 严重不？ 要不让你二哥帮你揉一揉？” 受伤乃是体育生的家常便饭，普通的扭伤撞伤都是擦点儿药酒，自己揉揉搓搓应付过去。 慢慢地，几年下来能攒一大堆疗伤经验，当个跌打扭伤小师傅绰绰有余。 薛欣难受嘀咕：“好像……腰椎和腰有些痛。” “我去找扬扬起来。” 王潇潇赶忙要起身，被薛凌一把拉住，“你坐着，让她爸去。” 程天源答好，匆匆去挖二儿子起床。 片刻后，薛扬披着睡袍睡眼惺忪来了。 薛凌瞪了瞪他，嗔怪骂：“你怎么就睡得那么死！我不跟你说了吗？ 潇潇挺着一个大肚子，晚上铁定睡不好。 让你晚上早些睡，警惕些，帮忙搀扶上下，要倒水要上洗手间你都扶着点儿。 你瞅瞅你！身边的媳妇都跑不见了，你还睡得跟死猪一样！” 薛扬缩了缩脑袋，无辜极了。 “我……我压根不知道。 潇啊，你没事吧？” 王潇潇罢罢手，指着对面的薛欣。 “小欣她走路不稳，撞上来后被弹了出去，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她刚才说腰有些痛，我怀疑是跌坐下去的时候伤了腰椎。 你赶忙帮她看看，找药酒揉揉，敷点儿跌打药。” 薛扬暗自觉得好笑，却又不敢笑，让妹妹站起来，问了几句话后很快确定下来。 “是腰椎，骨头应该没大碍。 来，裤子脱了，二哥给你揉揉，上点儿药，过两天准没事。” 薛欣一脸身无可恋：“不要。” “哎哟！还害羞上了？” 薛扬调侃：“以前爸妈忙，我和大哥还常给你和老三洗澡呢！怕啥？ 只是脱一小半，不用露屁股的！” 程天源睨了马大哈儿子一眼，低声：“这里是大客厅，背你妹去她的房间。” 薛扬只好妥协，背上薛欣回她的房间。 “撞了我媳妇，自个反倒受了伤，还得我来充当苦力给你疗伤。 一会儿得给我发红包，不然有你好看的！” 薛欣好笑又好气，甩打他的后脑勺。 “哎哟哎哟！” 薛扬笑骂：“你敢再打！小心我将你丢下去！到时你就直接躺医院去吧！” 追上前来帮忙的薛凌见此，忍不住皱眉：“你们两个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闹？ 快进去看看伤得怎么样，需不需要上医院。” 老妈在场，两人哪里敢再放肆，只好乖乖听话配合。 第1775章 被骂 刚进小欣的房间，薛凌扎扎实实被混乱的房间吓了一跳！ 床上都是一些纸张和图片，地毯上也放了不少，中间还丢了一些厚厚的书籍，这儿几本，那儿几本。 电脑还开着，屏幕上还闪烁着一些图片，貌似还在播放一些古风歌曲。 整个房间除了衣帽柜，其他地方几乎找不到任何地方能落脚。 薛扬满头黑线，哼问：“你别告诉我半夜三点半你还没睡觉？ 你只是在梦游？” “……痛。” 薛欣埋着脑袋，装起了弱者。 薛凌瞪了女儿一眼，顾不得在这个时候发火，将床上的纸张迅速收起。 薛扬将小妹小心放下，扶她趴睡下去。 这时，王潇潇扶着大肚子跟在后面来了，被房间里乱糟糟的场景吓了一跳，不知道往哪儿下脚，只能站在外头。 程天源也一并追了过来，连忙提醒：“你看不见脚下，不能进来，免得被绊倒了。” “……好。” 王潇潇答应着。 接下来，他走进来帮着薛凌一块儿收拾地板。 薛扬帮薛欣按了几下，痛得她“嗷嗷嗷嗷！” 哀嚎。 “忍着点儿！” 薛扬笑骂：“我还没真的使劲儿呢！瞧你跟杀猪似的！” 薛欣只差哇哇大哭：“你这是要把我往死里整吧？ ！忒狠！痛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别按了，痛死我了！” 薛扬哈哈大笑：“你怎么就那么没用！忍着点儿，根本没那么痛！不至于！我给自己按脚和腿的时候，用的是十倍以上的手劲儿！” “你是猪头！” 薛欣抱着枕头痛得直哭：“我不按了！滚犊子！滚啦！哇嗷嗷嗷嗷！痛死我了！” 房门开着，又是如此鬼哭狼嚎，把斜对面的程焕崇给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裹上睡袍，跌跌撞撞往外奔。 “咋了？ 这是——小欣你怎么了？ 三更半夜哭嚎什么呀？ ！喝！二嫂？ 妈？ 爸？ 二哥你干啥踩着小欣的背呀？” 薛扬大笑：“你来得正好，帮我按住她。 她腰椎伤着了，得帮她按几下疏通一些经脉，然后上药。 这家伙怕痛，死活不肯让我揉几下！” “不来不来！” 薛欣大骂：“薛扬你这个王八蛋！我要去看医生！我不要你这个假庸医！痛死我啦！” 薛凌正在收拾地板，听得耳膜发痛。 “老三，你还愣着干啥？ 快去帮你二哥呀！” 程焕崇“哦？ 啊？ 好！” 匆匆反应过来，赶忙上前帮忙。 薛欣“嗷嗷嗷嗷啊啊啊！” 尖叫，骂着二哥骂着三哥，嗓音差点儿把整个馨园的人都给吵醒了。 很快地，程焕然披着睡袍也来了。 程天源赶忙将房门关上，免得一会儿吵醒外头的几个老人。 五分钟后，薛欣终于被“上药”完毕，抱着枕头抽抽搭搭可怜兮兮哭着。 程焕然见老爸老妈都黑着脸，知晓这次小妹闯的祸不小，连忙道：“爸，妈，天都快亮了，你们先回房间去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对。” 王潇潇跟着求情：“小欣都受伤了……伤了腰椎很痛的。” 程天源和薛凌虽然生气，但都是有分寸的人，不好当着儿媳妇面前发火。 “行了，那我们先回去。 扬扬，你扶着潇潇也回去睡吧。 这里让你大哥和老三照顾就行。” 薛扬打着哈欠答好，牵着老婆先走了。 薛凌叮嘱老大：“你给她倒点儿水喝。 等她睡着，你们也去睡。 她能当夜猫子，因为她明天早上能睡到午饭早饭一块儿吃。 你们俩不行，明天各自都有工作。” “好。” 程焕然应声。 程天源和薛凌回房睡去了。 老三赶忙将房门关上，啧啧两声：“爸妈的脸都黑了，比外头的夜还要黑上三分。” 薛欣缩了缩脖子，委屈低声：“……我是在赶小视频，录了几次的效果都不咋地，只能重新写文稿。 写了几遍了，都还是不够好。” “那就明天早上再写。” 程焕然嗔怪道：“你当你自个是铁打的？ 半夜三点还不睡觉？ 平常人的脑袋到这个时候还可能是清醒的？ 早就困糊涂了！” “是呀！” 程焕崇头头有道解释：“我想剧情的时候都是我脑袋最清醒的时候，即便要熬夜赶工，也只是赶一些上色或修修改改那些靠本能就能涂抹出来的。 精神越好，脑袋越清醒，工作起来能事半功倍。 熬夜的时候又困脑袋又迷糊，工作效果往往是最差的。 而且我答应过爸妈，熬夜最晚绝不超过两点，平时都在十二点前入睡，再忙也得午睡半个小时补充精神。 你倒好，平时不熬夜，一熬就是三点多，你把自己当超人了呀？” 薛欣委屈极了，支吾：“都快要开学了……我得加紧一些速度。” “笨蛋！” 程焕然笑骂：“你这样子的精神状态，你觉得你能干好活？ 上得好学？ 你别一会儿丢了南瓜去捡芝麻，小心被妈削死！” 程焕崇马上火上添油：“你现在可是学生，不好好上学搞好主业，到时副业不行，主业也不行，竹篮打水一场空——有得你哭！” “呜呜呜……”薛欣嘀咕：“你们够了……我现在的腰还在痛，脑袋又痛又懵——你们还骂我这么狠！” 程焕然又好笑又好气，罢罢手。 “行了行了，把水喝了，赶紧闭眼睡一觉。 老三，你回房睡吧，我在这边看着她。” 程焕崇迟疑问：“大哥，我明天还不用上课，可你得上班呀！要不，还是我留下吧。 我去对面把被子抱过来，睡在地毯上。” “不怕。” 程焕然一向都有大哥的责任感，舍不得小弟跟着熬夜，“我中午能在办公室午睡，不碍事的。 你一大早就要起来赶稿，精神太差也不行，还是我留下。” 程焕崇不好再反对，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程焕然把水杯拿起，帮妹妹盖好被子。 “先睡吧，一会儿不舒服我帮你调整睡姿。” 薛欣早就困迷糊了，轻轻点头便睡沉了。 程焕然无奈摇头，将房间里的灯关掉，只剩电脑桌上的小台灯亮着，见电脑上还有文档没关闭，点了保存以后一一关掉。 第1776章 订婚 薛欣趴着睡了一会儿，很快睡不安稳，难受晃了晃。 程焕然温柔帮她调整姿态，又将她抱在大腿上，缓一缓她趴着的力度。 薛欣有了大哥的贴心照顾，总算安稳睡到天蒙蒙亮。 门轻轻被敲响了，薛凌推开门来。 程焕然用唇语喊了一声妈，转而做了一个嘘声动作。 薛凌在门口低喃：“你去眯多一会儿，让我来照顾她。” 程焕然摇头，指着大腿做了无声解释。 他一动，妹妹就会醒来，让她多睡一会儿。 薛凌观察一下儿子的坐姿，回头走开去，抱着两个大抱枕过来。 程焕然开心笑了，无声答谢。 薛凌给他垫在背后，低喃：“你也眯一会儿，我晚些来叫你。” 程焕然轻轻点头。 薛凌关上门，披上羽绒服去了大厨房。 大厨房已经开始亮灯，老李正在准备做早饭。 薛凌让他熬一点儿安神的汤，又让他熬一锅小米粥。 “老四最近总偷偷熬夜，精神不怎么好。 熬点儿小米粥给她吃，养养神。” 老李连忙答好。 薛凌睡不下，干脆去大客厅里头烤火喝水。 清晨时分，是馨园最宁静的时候，即便是外头的风声也听得一清二楚。 一会儿后，外头传来沉稳脚步声。 薛凌微微疑惑，扭过头去——只见陈新之拉着一个大旅行箱，慢慢踱步走来。 他微微挑眉，温声：“太太，早。” 薛凌忙站起身，惊讶问：“新之，你回来了？ 不是说过两天才能回？ 提前了？” 陈新之点点头：“合约签得很顺利，晚饭举办庆祝晚宴。 今天没回来的机票，只有昨晚的。 我干脆直接拧了行李箱上飞机，在飞机上补眠。 大清早的，机场到城里没堵车，半个小时就到馨园门口。” 薛凌赶忙招呼他坐下，匆匆去倒水。 “外头只有零下七度，冷吧？ 来来来！先喝点儿温水。” 陈新之答谢接过，喝下大半杯。 “我那边好些天没住，里头冷飕飕的。 我干脆过来这边蹭早饭，晚些再回去补觉。” 其实，他是巴不得能早一分钟见到薛欣，好些天不见，心里头早就想疯了。 这不，刚下了飞机就直接往这边狂奔，一时半刻也不想耽搁。 薛凌也是过来人，心里头明白得很。 “这就对了。 外头冷得很，一大清早上找吃的不容易。 下飞机又冷又饿，自己再去煮饭也麻烦。 都是自己人，甭用客气。 你平时在公司吃，如果来四合院这边，就通通在这边吃。 反正你走路从后门绕过来，也就几分钟而已。” 陈新之微笑：“我没跟太太客气，所以每次都厚脸皮直接上门。” “非常好。” 薛凌看着他，若有所指：“新之，自从你回来，我一直都将你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陈新之低声：“我知道……谢谢太太。” “别再叫我‘太太’了。” 薛凌轻笑：“显得很生分，也不合适咱们现在的关系。” 陈新之微窘，解释：“以前喊习惯了，一时半会儿换不过来。 而且，我希望纠正过来的时候直接喊你一声‘妈’。” “哈哈！” 薛凌笑开了，想了想，转而道：“如果你们感情稳定，待天气暖和起来，跟你妈妈和多多商量一下，挑一个好日子给你们订婚吧。” 陈新之：“……”？ ？ ？ 薛凌忍不住揶揄：“怎么？ 太惊讶了？ 还是不赞同？” “不不不！” 陈新之连连摇头：“我——我只是一时半会儿太惊喜了，有些反应不过来。” 天突降惊喜馅饼，把他给砸晕乎了！ 如果不是此情此景如此真实，他一定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薛凌轻笑解释：“订婚是你们关系的升华，也是提前给你们彼此名分，不想你来这边的时候拘谨，也不想小欣总得偷偷摸摸跟你去约会。 当然，订婚并不是给你们束缚，也不是规定你们将来就得必须成婚，婚姻的自主权仍在你们手里。” 结婚的人，婚姻法认可的合法夫妻，尚且能分居离婚，更何况其他！ “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吧？” 薛凌再度解释：“只想你们两个更好更放心的谈恋爱。” 陈新之欢喜笑开了，不住点头。 “太太，我理解你的良苦用心！谢谢……谢谢！” 一开始跟小欣恋爱，几乎是偷偷摸摸进行，压根不敢让他们知晓。 并不是他不够尊重薛凌或程天源，而是他不希望他们反对。 小欣当时还没成年，他实在没底气也没勇气直接跟他们表白自己的心意。 后来他们默许自己，也同意让他们两人先谈恋爱——他暗自高兴了好久，对他们感激不已。 毕竟当时小欣仍是高中生，学业压力非常大，年纪也还轻。 别的家长都是强力反对孩子早恋，甚至连小苗头都给狠心扼杀，他们能同意已经是非常开明，非常不容易。 眼下小欣已经读大学，他们的关系越发亲密，只是这里毕竟是小欣的家，他不好整天光明正大顶着“男朋友”三个字进进出出。 他的拘谨和局促，他不会告诉小欣，也舍不得让她知道。 太太看出来了，打算用“订婚”这个传统的模式先给他们两个名分，帮他解决了难题，也希望他能更好的融入到这个大家庭来。 她这是为了自己好，也是为了他和小欣的关系能得到更好的保护和维系，给他足够的信心和耐心继续等下去，直到小欣顺利毕业嫁给自己。 “谢谢！” 陈新之站了起来，给薛凌微微鞠了一躬。 薛凌笑眯眼睛，连忙扶他起身。 “不急不急，等你们订婚的时候，再给我们一众长辈鞠躬。 等你妈有空的时候，我跟她商量一下，尽量挑周末的好日子，到时参与的人更多，一并热闹热闹。” “好！” 陈新之满口应下，“我会找帝都最好的婚礼策划中心承办下来。 地点的话，可以是大酒店，也可以是馨园或是四合院那边。” 薛凌虽然思想开明，但骨子里仍刻着“传统”两个字。 儿子娶儿媳妇，自然能选在自家。 女儿要订婚，她是要嫁出去的，地方当然以男方为主。 “四合院那边好些。” 薛凌提议：“你那边的院子大，草地也宽。” “好！” 第1777章 烫手山芋 陈新之见到薛欣的时候，她仍睡在大哥的腿上，小脸上尽是疲倦。 薛凌将女儿昨晚的糗事尽数告诉陈新之，还特意强调一家子都被她气得不轻。 陈新之乍听到薛欣熬夜到三点多仍没睡下，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气她为了创业不顾自己的身体，更心疼她的一腔热情不畏辛苦。 “太太，小欣她不是一时冲动。” 陈新之低声：“她只是太想证明她自己，一时操之过急了。” 薛凌无奈叹气：“昨晚看在她受伤的份上，我没骂她，她爸也没骂她。 她不仅差点儿撞了她二嫂，还将一大家子人都给吵醒了。” 她年纪大了，一旦半夜醒来，多半会睡不下。 尽管老大说让他留下照顾妹妹，但当妈的压根放心不下，回房以后仍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早早就出来客厅烤火。 程焕然靠在抱枕上浅眠，清晨时分正是人最适合酣睡的时候，丝毫没发现悄悄进门的陈新之和薛凌。 薛欣趴在大哥的怀里，睡得十分沉。 陈新之一眼就瞄到她眼底下的浓黑眼圈，低声：“太太，您放心，我会留下照顾她，并让她重新安排工作的时间表，以后不许她再熬夜了。” “唉……”薛凌禁不住同情起未来女婿：“这孩子看着乖巧，但最不让人省心的一直只有她。 你别以为她是什么香饽饽，其实是烫手山芋。” 陈新之听得一阵好笑，压低嗓音：“太太，她是再烫手的山芋，也是我心中的至宝，我这辈子都认了。” “行吧。” 薛凌轻笑：“祝你好运。” 语罢，她转身离去了。 陈新之将行李箱小心拧进屋，轻轻打开，取出一套家居服，然后脱下羽绒服换上。 尽管他动作很轻，但换衣服的窸窸窣窣声仍吵醒了程焕然。 他打了一个哈欠，转而皱眉笑开。 陈新之见他动弹不得，迅速将羽绒服挂起来，然后轻轻走过来比划一个手势。 程焕然看明白了，连连点头。 陈新之将被子扯开，把小欣轻轻捞起来，程焕然赶忙趁机挪开大腿，换上身后的大抱枕塞在小欣的身下。 小欣趴睡在抱枕上，迷糊蹭了蹭，很快又睡沉了。 陈新之小心将薄被裹上，坐在床沿边。 程焕然踉踉跄跄下了床，大腿早已麻得走不了路，只能坐在地毯上，双手一点点按摩小腿和大腿。 陈新之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程焕然耸耸肩，低声：“你要是早几个小时回来，我这个大哥也没这样的机会能照顾她。” 陈新之微微一笑。 程焕然站起身，甩了甩双腿，一拐一瘸走出去，悄悄将门带上。 陈新之收回眸光，温柔看着身侧的可人儿，不知不觉打了一个大哈欠。 他轻轻掀起被窝的一角，睡在外侧。 …… 薛凌和程天源料理几个老人换衣服洗漱，然后一起去大厨房吃早饭。 程焕然着急要上班，已经提前吃饱了。 “外公外婆，奶奶，我先上班去了。” 薛爸爸叮嘱：“外头路滑，别贪图开快，反正差不了几分钟。” “哎！好的！” 程焕然给爸妈道别，匆匆上班去了。 程天源给三个老人勺了小米粥，递上小包子。 薛凌捏着手机打字，好半晌也不开吃。 薛妈妈忍不住瞪她，嗔怪道：“整天说孩子们玩手机，你咋不说你自个？ 吃个饭都不好好吃！” “妈～”薛凌呵呵笑道：“我在给大伙儿发好消息嘛！” 薛妈妈挑眉问：“啥好消息呀？” “等天气暖和了，新之和小欣要先订婚。” 薛凌解释：“早些时候我已经跟新之说过了，暂时定在农历三月份。” 众人都懵了一下，转而先后笑开了。 “好事！大好消息！” “哎哟！孩子都谈那么久了，确实得让他们有名分了！” “对呀！男女朋友仍是朋友，对吧？ 订婚了就不一样了，那就是未婚夫妻了，等着结婚就成。” 薛爸爸笑呵呵道：“在古代，订婚就是正正经经有名分，两家人就是亲家关系了，以后等着完婚就行。 这铁头比小欣大十几岁，心里估计早就等急了。” “可不是嘛！” 刘英笑出一口假牙：“只要小欣一放假，他就来跟咱们争。 自从她有了铁头，俺们就没怎么有份了。 哎！还是老话说得在理，女儿迟早是别人家的。” “是呀是呀！” 薛妈妈附和点头：“女儿养大就是别人家的。 你就算再疼她，再哄着她，也得在她该嫁的时候让她嫁。 女儿留来留去留成仇，该嫁就得嫁。 反正嫁得这么近，三天两头照样能看见她，也已经够好了。” “是是。” 刘英笑道：“咱们就这么一个宝贝，远嫁那肯定是不行的。 幸好铁头那家伙离得近，他要是将咱们小欣娶去国外，那俺铁定第一个反对！” 众人都哈哈笑了。 “我也反对！” “我指定也不同意！” 刘英比划手中的筷子：“那些飞机呀，高铁呀再多，也不可能天天为你家服务。 女人嫁了以后，有家有工作有孩子，哪可能啥时候想回家就回家的。 以前嫁得远，交通不咋好，女儿远嫁出去可能就再也瞅不见了，哭得那叫一个惨。 现在远嫁也差不多，一年半载回一两趟，你想见的时候见不着，俺看跟以前的人区别不大。” “不用担心。” 薛凌笑道：“人家新之就是怕你们反对，才会高价在后面的小区买下四合院。 她就嫁在家门口，你们还需要担心？ 指不定她喊大声一点儿，你们都能听得到。” “哈哈哈！” “俺拄着拐杖转身就能去看她，几步路就到了！忒好！” 薛凌见身旁的程天源没怎么开口，忍不住轻轻捅了他一下。 “怎么啦？ 舍不得女儿？” 程天源挑了挑眉，似乎想了好一会儿。 “女儿大了，迟早要嫁人。 她现在想什么我们也难琢磨得出来，还是让该操心她的人自个操心去吧。” 薛凌哑然失笑：“我好像也是这么想的！” 程天源低低笑开，给她夹了一个小笼包。 “咱们吃饭，不管那些烦人精。” 第1778章 拖延症 薛欣昨晚闯了大祸，不过大家看在她自己受伤的份上，又见她一副愧疚知错认错的乖巧模样，没人再多说什么，也没人骂她。 尽管如此，陈新之仍偷偷教训了她一顿，让她自己做出一个时间表，严格按照时间表的每个安排做事，不许熬夜，更不许超过十二点睡觉。 薛欣郁闷极了，嘀咕：“哪可能每一样都完成得了……” “你别拖拉。” 陈新之沉声：“不许半途偷看手机刷视频或娱乐八卦，保管每一样都能提前完成，慢慢自然就不会拖沓。” 薛欣微窘，不敢再说什么。 她的拖延症真的愈发严重了，作业总喜欢拖到最后一个晚上再来拼命赶。 事情如果没个定期，她很少主动去完成，总得有人催了，有人说了，她才慢悠悠完成。 如果事情有限期，那她一开始就容易磨磨唧唧，一会儿搞点儿这个，一会儿搞点儿那个，直到时间快来不及了，她才会逼着自己匆匆忙忙去完成。 这般情况下，事情多半完成得差强人意，因为时间太赶，精神又紧张，导致效果都不怎么样。 陈新之对她的这个习惯早已了然，解释：“之前在高级公寓那边，我已经提醒过你很多次了，还让你要给自己定闹钟，务必趁早改掉这个毛病。 你没了闹钟，生活节奏加快，事情一多，就容易乱了套。 瞧！熬夜过度出事了吧！” 额？ 薛欣呵呵，呵呵赔笑：“我想着反正现在还在放假，明天不用上课，睡完一点也没问题。 这么想着，事情就总是做不完。” “冬天白天短，晚上长。” 陈新之道：“五点就天黑，六点吃晚饭。 中间这么长的时间你都干嘛去了？ 写一份文稿对你而言顶多十几二十分钟，即便是一个小时仔细筛选，一个小时写完校对，十一点之前一定能录完。 你是怎么熬到一两点，甚至三点的？” 薛欣缩了缩脑袋，实话实说：“七点到十点多的时候，我刷手机，跟同学聊微信聊q，后来去三哥那边蹭零食吃，好像没干什么事，然后就——就十一点了。” 陈新之无奈睨她一眼，道：“这下该懂得时间表的好处了吧？ 没了时间表，你完全没法控制好你自己。” “知道了知道了！” 薛欣忙不迭点头：“从今天开始，我一定严格按照时间表来进行，绝不给自己任何拖延的机会。” “别急着夸海口。” 陈新之道：“这两天我陪着你改，把熬夜的坏习惯调整过来，白天尽量做多一些，午睡时间减少，缩短至半个小时或四十分钟。 晚上修修稿子，修修视频，看看书，争取十一点半前上床睡下。” 薛欣不敢不答应，迟疑问：“你有空吗？ 确定？” “有空。” 陈新之解释：“元宵节的水果用量没过年大，供应也如常，不必大费周章进货出货，我不必总守在公司，自己的自由时间比较充足。” 公司的运营模式经过混乱期、纠正期、到慢慢稳定下来，现在已经有固定的模式在运行，不必费他太多的心思和精神。 过年期间订货量暴涨，几乎是递增模式疯狂涨，他不得不跑果园那边筛选果子，挑合适的果子扩大进货量，确保质量不会受影响。 所以他才会忙得不得了，连续加班好长一段时间。 年已经过了，其他小节日即便订单会涨一些，也不必费上他这个大老板亲力亲为，其他员工足够应付得来。 “做生意不能什么都自己亲力亲为，不然长期下来效果反而会差。” 陈新之解释：“甚至会导致效益减少。 你可以有主导地位，但你不可能什么事都擅长。 比如剪切视频，你该交给专业的剪切师来。 比如拍摄和摄影，你也得交给专业的摄影师来。” 他的公司好几十个工人，二十多个文员，外加几个高层小领导，一个个都各司其职，做好自己擅长的专业范畴。 如果他为了省钱，工人一个个都不请，那公司该怎么运营？ 他不是千手观音，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自己干。 让合适的人做合适的事，让专业人士做专业的事情，才是一个领导者必须擅长的。 “哦哦。” 薛欣苦笑：“我只是觉得他们的费用太高……现在刚刚开始，预算没能有那么多，我得省着点儿来。” 陈新之点点头：“这个原因我了解，但尽量还是让专业的人士来。 除了这两样，其他你能上则自己上，节流不是唯一的办法，开源才最重要。 只要你的视频做得好，很快就能引流量进来，收益渐渐就会多起来。 别顾着省，该花的钱必须花。” “知道了。” 薛欣认真记住了，道：“那我回头再跟他们砍砍价。” 陈新之赞许微笑：“这就对了，你跟他们承诺只要视频的效果好，可以跟他们保持长期的合作关系，互惠互利。” 薛欣看着乱糟糟的桌面，苦笑连连。 “一开始想到要创业，各种兴奋各种热情各种斗志昂扬。 现实却是如此残酷，一件又一件的难事绊着我的脚，寸步不得前进。 把我的热情兴奋一点点消磨的同时，狠狠磋磨我的斗志。 事情越多，我的心就越乱，越发没有信心。 唉……想不到创业竟是这么难！” 陈新之宠溺低笑，将她搂进怀里。 “你已经非常幸运了，不必贷款承担欠债的风险，不必担心赚不到钱一家子没饭吃，不必担心创业失败无家可归睡路旁，多少员工会被你拖累失去工作生活没了着落。” 薛欣晦涩笑了笑，低声：“回念一想，你说你当年孤身一人在国外扎根立足，白手起家，该是得多么难。 我妈和我爸那时候又要养孩子带孩子，又要照顾双方老人，还得创业奋斗赚钱，得是多么不容易啊……” “每个人的成功，都必定经历脱胎换骨般的艰难和痛苦。” 陈新之柔声：“慢慢来吧，你迟早会懂的。” 薛欣泪光闪烁，点点头。 长这么大，她第一次终于有快要长大的感觉。 第1779章 老三生气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80章 有钱任性 程焕崇气得脸色有些发青，沉声：“我已经跟他们说了，如果非要这么做，那我只能另谋高就！” “他们怕不？” 王潇潇吞了吞口水，低声：“你现在是他们最火的作家，他们肯定不敢得罪你。” 程焕崇叹气摇头：“不，他们压根不怕。 当初签约的时候，他们签的是我的这个笔名，意味我这个笔名以下的所有作品都只能在他们公司或旗下的公司发作品，不然就是违约。 如果换其他网站，我需要赔偿大量的金额。 我一直以来都是用这个笔名发作品，火起来的也是它。” “对啊！” 薛欣嘀咕：“现在的读者和粉丝只认笔名，哪里认得什么真人或真名。 三哥就这么一两个笔名，现在价值老高来着，千万不能放弃。” “他们就是看准你不敢放弃这个火起来的笔名，所以不敢反抗。” 程焕然冷哼：“这样你就只能任他们宰割，听凭他们安排。” 薛扬翻了翻白眼，粗声：“老三，当断则断，不能怂！男子大丈夫当不畏强权，该奋起就奋起！哪能让他们宰割胡作非为！你的肖像权呀，你的名誉权呀，全都被严重侵犯了呢！” “别激动。” 陈新之淡定温声：“有事好好商量，不要冲动妄为。 咱们不能任人宰割，争取保护自己权益的同时，也要保住自己的该得利益。” “是！” 程焕然将薛扬扯开去，道：“你别气鼓鼓的，也被鼓励老三意气用事。” 王潇潇帮忙拉扯薛扬，尴尬笑了笑。 “他就这个熊脾气，一激动起来就一根筋。 现在确实不能意气用事，尤其还牵扯那么多的利益，千万大意不得。” 薛扬乖乖窝在老婆的身边，不自在咳了咳。 “那个……老三，你不是还有律师吗？ 律师没在场吗？ 她是怎么说的？” 程焕崇烦躁抓了抓头发，低声：“她说具体是谁拍的，目前还不好确定。 照目前看，多半是对方公司的员工偷拍的。 她说侵犯肖像权可以起诉对方公司，只是担心这么做会损害我的利益。” “可以报警吗？” 薛欣想了想，道：“都已经发去微博和qq群，公之于众了，明显是侵犯个人隐私权呀！” 程焕然点点头：“对，咱们先考虑报警吧。 具体是谁拍的，只要查一查监控就能知道。 对方一直遮遮掩掩，想必是明知道犯法也故意为之，料定你一个小小作者不敢反抗。 他们越是胆大妄为，咱们越是不能害怕他们。” 薛扬忍不住问：“你报警没？ 律师怎么说？ 她没主张报警吗？” 程焕崇无奈解释：“对方公司刚刚买下我的版权，这时候如果能爆大新闻，即便是丑闻，最好能上热搜的那种，对方也乐意得很。 因为这是一个极好的宣传机会。” “丑闻？” 薛扬瞪眼生气问：“丑闻也要？ 就不怕我们告他们？” 程焕崇摇头：“他们不怕，现在缺的是曝光和宣传的好机会。 只要有爆流量的机会，他们就不会错过。” 众人先后安静下来，一个个气得不行！ 薛欣嘟嘴嘀咕：“难道就这么算了？ 怎么行呀？ 难道三哥只能吞下这个哑巴亏？ 那他也太惨了吧。” 程焕崇郁闷极了，重重捶了一把沙发的扶手。 “如果他们太过分，大不了鱼死网破！我能养起来一个笔名，自然能养第二个！有之前的粉丝基础和多年的漫画经验，不管我去到哪儿，我相信我都能很快东山再起！” 众人先后附和起来。 “对啊对啊！反正画画的人是你，你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 “创作的人是你，他们只是运营而已。 你辛辛苦苦创作，他们只是提供一个平台而已，搞得好像大奴隶主似的，将你当成奴隶剥削，还不把你当人看！” “真正有才能的人，不必担心没有人赏识，毕竟是金子去到哪儿都能发光。” “就是就是！甭担心，他们要横就任他们来，咱们还怕他们不成！你一天不更新，他们就少赚好多钱，看他们还怎么拽！” “你的公司坑你也就算了，就连买下你版权的资本公司也想趁机坑你一把，逼你只能老实巴巴吃闷亏！都忒过分了！” “你这一次如果怂下去，以后肯定更没好日子过！” 薛凌在大饭厅等了大半天，疑惑一众年轻人迟迟没到，便让程天源先陪着三个老人吃，自己跑来前头问问怎么一回事。 不料刚到客厅便听到群雄亢奋，你一句我一句激动嚷嚷，好像在吵群架一般。 “怎么了？ 这是？” 薛凌被吓了一跳，狐疑问：“吵什么呀？ 要拆房子吗？” 众人瞧见妈妈来了，连忙收敛大嗓门，各自坐了回去。 程焕崇在外头受了委屈，瞧见妈妈就忍不住心酸难过。 他一把抱住薛凌，低喃：“妈，我……我烦透了，郁闷惨了。” 薛凌“啊？” 了一声，本能拍了拍高出自己一大截的小儿子。 “你怎么了？ 谁欺负你了？ 跟哥哥们吵架了？” 薛扬一把跳起来，噼里啪啦极快将事情的始末分析说了一通。 “我们正在劝老三必须反抗，不能让资本为所欲为，想要干啥就干啥，想侵权就侵权。 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有极高才华的天才漫画家，他有权利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国家的法律摆在头顶上呢！哪能有钱就为所欲为！” 一旁的薛欣禁不住唱反调：“有钱确实能为所欲为。 这是网络上最流行的网红句之一，你不会不会知道吧？” 额？ 薛扬扭过脑袋去，轻哼：“我管它网红不网红！其他地方也就算了，人家资本高于一切，这个我们管不着。 但在咱们这里就不行！咱们可是法治国家！” “不错。” “说得好！” “哎哎哎！” 正在瞄手机的程焕然突然激动喊：“不好！老三还上热搜了呢！瞧！疑是著名漫画家‘博天下’本人真照曝光；大神‘博天下’竟是大帅哥，真实俊颜不熟当红流量明星！我的妈呀！后面还有，有人爆料说大神‘博天下’还是帝都大学的学生！” 众人：“……”！！！ 第1781章 淡定些 好好的元宵聚餐，就这么被破坏了。 幸好几个老人先吃饱了，被程天源拉去大客厅烤火看电视。 薛凌瞄了一眼手机，轻轻叹气：“都快八点了，咱们去大厨房吃晚饭吧。” “妈，你还吃得下呀？” 薛欣闷声道：“三哥的事闹成这样，他吃不下，我们也没什么胃口吃了。” 程焕崇脸色很差，瘫倒在书房的小沙发上。 “我没事……你们去吃吧。” 薛扬撇撇嘴：“要吃就一块儿去吃。 不管什么时候，都得吃得饱饱的，不然哪来的精神去应付接下来的大危机。” “嗯，你二哥说得对。” 王潇潇吃着小汤圆，道：“这是积蓄力量的关键时刻。 爸爸做的汤圆很好吃，大伙儿一块儿去吃吧。” 程焕然仍在努力刷手机，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头。 “现在网络的传播量太惊人了！这才几个小时而已，就已经满屏都是！各种乱七八糟跟风的自媒体也跟着出动，但凡能跟‘博天下’有关的事，哪怕八竿子打不着，也都要来蹭一蹭热度。” 薛欣嘀咕：“现在是网络时代，流量就是金钱，谁不爱蹭热闹？ 可能吗？” 陈新之捏着手机看着，也是看得满脸愁容。 “短短几个小时而已，就已经看都看不完……上了热搜的消息，谁都舍不得放过。 瞧！现在热搜榜又爬高了两位。” 程焕然忍不住求助看向老妈，问：“妈，你联系何律师了吗？ 她的助理来了吗？” “没有。” 薛凌罢罢手：“我说不用来了，让她回家过节去了。 今天是元宵节，人家已经跟老三跑了一整天了，就算不考虑过节，也得让人家休息吧。 这事急不得，明天再好好想法子解决。” 程焕崇郁闷低声：“妈，现在已经如他们所愿爆出来了，而且闹哄哄的。 不管我们想什么法子，他们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 “没事。” 薛凌微微一笑：“且让他们闹一闹，要怎么爆任他们去。 我们都淡定些，别自己急哄哄的乱了阵脚。” 接着，她站了起身，拍了拍手。 “来，我们去吃汤圆吧。 心情差的时候吃甜食，心情也会不知不觉好起来的。 来来来！都打起精神来！” 众人不敢不给妈妈面子，先后起了身，跟在她背后鱼贯去了大饭厅。 程焕然搂住老三的肩膀，低声：“放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事情总会有解决方法的。” “我看有些悬。” 薛扬凑了过来，贼兮兮道：“妈妈可能会让你妥协，因为她觉得这也是一个出名的好办法，对你的名声大噪有帮助。 丑闻是曝光的机会，也是出名的机会。 更何况你这也不算什么大丑闻，只是被不小心曝光了真实照片而已。 再说，你长得这么帅，压根也不用怕曝光呀，对吧？ 咱妈毕竟是大老板，考虑的范畴都是满满的利益。” 程焕然捅了他一下，骂：“滚！” 薛扬嘿嘿笑了，道：“我就是开开玩笑嘛！咱妈虽然是大老板，可她一直都是良心好老板，不然她的事业也不可能做到这么大。” 程焕崇翻了翻白眼，反问：“怎么？ 我是第一天认识咱妈？ 你别尽说一些废话！有些话不能乱说，小心被外人断章取义误会了意思。” “对对！” 薛扬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收回收回，下次绝不乱说。” 王潇潇睨了老公一眼，嗔怪低声：“幸好妈没听见，不然她指不定会生气。” “不会的。” 薛扬哈哈笑了，搂住老婆的肩膀，“妈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生气的人。 我是在开玩笑，她心里清楚得很呐！我是她儿子，她比其他人还要多了解我十个月呢！” 王潇潇被他逗笑了。 也对，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妈妈哪有不了解的道理。 陈新之和薛欣走在最后，也是一样在窃窃私语。 薛欣狐疑问：“奇了怪了！我妈实在太冷静了，怎么一点儿措施也不采取？ 她是不是觉得三哥这事不好太坚持？” “不一定。” 陈新之也是冷静的人，淡定解释：“太太可能是觉得我们刚才太激动了些，让我们别瞎起哄，免得做出了决定。 这事确实急不得。” 薛欣郁闷嘀咕：“都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还不采取措施？ 之前大哥上了热搜那次，妈可是一下子就找人帮忙，还及时报了警。” “性质不一样。” 陈新之冷静分析：“上次的事牵扯的是整个大家庭，不止是然然的私事那么简单。 另外，然然即将去药业集团那边接班，他的声誉一旦受损，代表的是药业集团那边的利益受影响。 太太当时并没有全部当成私事处理，而是当公事看待。” 薛欣连忙反驳：“可三哥这次的事也是公事呀！” “是，但只是他个人的公事。” 陈新之道：“另外，他的事业靠的是大量粉丝的支持才能走到今天，倘若少了这些网站平台的流量，他的作品可能没法这么火。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倘若处理不当，可能会害得老三被网站平台封杀，失去曝光的机会。 一旦作品没了曝光，粉丝没机会接触到你三哥的作品，他很快也会失去自己的利益，甚至是名气。 所以，这事不能冒冒然处理，得小心应付着。” 薛欣听明白了，低喃：“所以，我妈不想这么快动作，也是想静观其变？” “那当然。” 陈新之温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凡事不要急，得慢慢看清楚形势再做决定。” 薛欣忍不住暗自担心：“如果闹掰了，会不会影响三哥的未来？” “不会。” 陈新之轻笑：“你妈不会舍得老三失去他现在的一切的。 她是妈妈，凡事都为儿女着想，也事事为儿女做好打算。” 薛欣嘻嘻笑了，道：“这么说，我妈应该是心里有了主意，只是不想那么快说出来，怕我们大家伙一时激动乱哄哄把事情给搞砸了。” “是。” 陈新之宠溺低笑：“聪明！” 薛欣一下子放下心来，道：“那我就不用担心了，反正这事妈都已经知道了，她会帮忙解决的。” “嗯。” 陈新之牵住她的手，柔声：“听你妈的，先吃汤圆。” 第1782章 有办法 薛凌叱咤商场多年，不可能遇到一点儿小事就慌了手脚。 “这可不是小事。” 程天源皱眉关掉手机屏幕，低声：“都已经闹上热搜了。” 薛凌嘻嘻笑了，忍不住开起玩笑。 “我们家的人好像跟热搜还挺有缘的！哈哈！能上热搜其实也是一种本事，普通人工作上出了点儿什么事，哪可能上热搜！” 程天源哭笑不得：“你该不会还骄傲上了吧？” “错了。” 薛凌扬了扬下巴，“我是得意来着！” 程天源：“……” 薛凌哈哈笑了，依偎在他的怀里。 “其实，还得算咱们儿子厉害。 如果老三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哪可能有机会上热搜。 他是火遍全国的漫画家，年轻有为呀！” 程天源却暗自心疼儿子，低声：“可他这样子憋屈得很。 明明有才华，却不得不被人剥削，任人宰割。” “这话就太夸张了些。” 薛凌冷静分析：“其实，只要对方不违法，咱们抓不到任何把柄告对方。 今晚的事，对方已经落下把柄在我们的手里。” 程天源想了想，问：“不让人帮忙删帖子和照片？ 真的？” “不能。” 薛凌解释：“这次的事情跟上次不一样。 当初老大的事说到底只是私事闹出来的，影响太不好，能删则删。 另外，当初老大很快就要接任药业集团，一个企业的领导人尽量不能有负面的新闻或绯闻。 幸好当初只是爆老大的身份，并没有任何小辫子让别人揪着，所以只需要医院自行澄清，集团那边适当配合就行。 医院也有监督机构，根本犯不着麻烦。” “但老三这次的情况不一般。” 程天源道：“他这是明明确确的公事，而且是被人欺负了。 他的背后就一个年轻的小律师，孤零零一个人奋战。 对方就是看中他一个打工人无力反抗，才敢为所欲为。” 薛凌压低嗓音：“其实，早在之前老三闹合同问题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存在。” “哦？” 程天源挑眉问：“还有合同问题？ 就——上次那一次签名会闹出来的，对不对？” 薛凌点点头：“我让何律师去了解，她说他们的合同确实存在一定的问题，后来提出异议，对方也修改了。 其实，老三只有作品，对方拥有平台。 平台有推广的资源，还会帮忙去营销，去想办法吸收更多的粉丝和读者，从而从中获利。 就因为老三缺了平台，所以才不得不一直忍气吞声。” 程天源禁不住心疼儿子，低声：“自他学漫画开始，别人学习，他也学习，别人去玩，他却拿着画笔赶稿。 每次逢年过节，大家高兴放假能好好玩，他却只能拼命画画赶稿，就为了争取多一些订阅，因为放假流量比平时好，需要加更。 他能有今天的成绩，他付出了很多很多……” “我也知道。” 薛凌眼睛微红：“除了老四，其他三个都很奋进和努力。 老三他起步早，在初中开始就苦学这一行，所以他挨苦也比哥哥们多。” 程天源轻抚她的背，提议：“要不，咱们出些钱把老三的笔名和作品给通通买下。 可以悄悄来，犯不着让老三知道。” “不好。” 薛凌摇头：“这样子他只能去另一个平台重新开始，而且得重新养一个笔名。 对一个作家来讲，笔名太重要了。 老三养了这么多年，其中的不容易和心酸咱们都清楚得很。” 程天源想了想，问：“那咱们究竟还告不告这个公司？” “不告了。” 薛凌眯住眼睛。 程天源惊讶极了，脱口：“为什么？ 他们明明已经侵犯了老三的肖像权和名誉权、还有隐私权！不是他原来的平台，就是买下他作品版权的公司，除了他们别无其他人。 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拿老三的照片，炒他上热搜，甚至让他遭粉丝人肉！饶不得他们！” 薛凌冷笑：“自然不能轻易饶了他们。 我已经悄悄让阿超他们秘密去找当时的监控，看看究竟是哪一方的公司故意泄露老三的照片。” “是他的平台公司吧？” 程天源猜测：“他们的态度那么可恶，算的是老三能自带流量种种利益，根本不顾老三的死活！” “不一定。” 薛凌道：“反正我们得查仔细，然后再下手。” 程天源狐疑问：“媳妇，这事如果搁以前，你估计早就支持报警了。 怎么这次总迟迟不提报警的事？” “唉……”薛凌罢罢手：“侵犯肖像权和隐私权不是什么大罪，人家顶多公开道歉，最多赔偿一点儿小钱。 他们指不定以后还会给老三小鞋穿，让老三的情绪更差，迟早影响他创作的信心和兴趣爱好。” 程天源忍不住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薛凌挑了挑眉，解释：“这家公司其实很年轻，算来算去也就几年的历史。 起初是一个小网站，后来被一个大公司给收购了。 我调查过了，他们目前还没有上市，母公司正在努力争取明年上市。” “然后？” 程天源好笑问：“你该不会打算将人家的公司给买下来吧？” 薛凌好笑反问：“有何不可？ 别说它现在是小公司，它的母公司老三也照样买得下来！” 程天源：“……” 薛凌却不是开玩笑，而是认真分析：“之前老三闹合同问题的时候，我已经留意过这家信息文化公司。 我也让小廖找专业人士去调查分析。 前一阵子开会，分析师说这家信息文化公司前景不错，主要开发网络阅读和一些网络剧的拍摄，偶尔也有一些版权买卖，盈利的情况在同行中算挺乐观的。” “那收购人家的母公司大概要多少钱？” 程天源问：“老三出得来吗？” 薛凌轻笑：“以他现在的财力，还是远远不够的。 不过，他背后还有好几亿呀！” “你同意他拿出来用？” 程天源忍不住提醒：“你说只能等到他们经济上真正独立的时候才能自己支配，现在行了？” 薛凌笑答：“其他人暂时还不行，不过老三行，他算得上经济独立了。” 第1783章 可恶 程天源附和点头：“确实是，他算是他们几个之中最上进，也是最先赚到钱的。” 薛凌也有自己的另一方打算：“其实，孩子发展兴趣爱好是好事，咱们确实该好好支持。 但他还可以在这个行业里有自己的事业，不用拘泥一个范畴。” “老三不一定是做生意的料。” 程天源提醒：“他的性子是不错，但他可能是自小喜欢漫画，也从事这个行业多年，导致他比其他孩子封闭一些，想法也单纯一些。” 知子莫若父，他对几个儿子还是颇了解的。 薛凌摇头：“不代表他会不适合。 做很多事情都需要天赋，做生意也是如此。 如果不试着让他去努力看看，怎么知道他究竟行还是不行。” “搞艺术类的，多半不擅长做生意。” 程天源轻笑：“我说的是大多数，不是绝对。” 薛凌明白他的意思，低声：“他就算不会，也可以找人给他管理。 买下公司后，我帮他挑选合适的人经营，中下层员工尽量不变。 老三他现在还要读书和创作，眼下确实不适合创业。” 程天源评价：“他和老四都不怎么适合做生意。” “别急着下定论哦！” 薛凌好笑道：“总得让他们试试呀！” 程天源忍不住调侃：“你辛苦赚来的钱，你舍得给儿子随便当学费花？” “学费是必须交的。” 薛凌解释：“谁学习不用付学费？ 学费可以交，但不是随便交。 孩子能不能学有所成，我们实在无法提前断定。 只要孩子学到东西，学到经验，即便他最终没法毕业，至少我没有这方面的遗憾。” 程天源低笑：“说到底，你还是希望孩子们继承你的衣钵。” “没有哦！” 薛凌反驳：“是继承经商的本事。 至于能不能遗传得到，这个真不好说，所以让他们一个个去试试看嘛！” 程天源想了想，道：“行吧，只要你愿意，你去安排就行。” “我明天给老三说说。” 薛凌伸伸懒腰：“睡吧，明天估计又得忙了。” 程天源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低声：“你先睡，我去看看老三。” “不用啦。” 薛凌好笑道：“他有哥哥和新之他们陪着，不会有问题的。 年轻人有自己的话题和空间，你就别去凑热闹了，免得他们还得顾虑着你，放不开手脚尽情说话唠嗑。” 程天源有些无语，不悦道：“这么说，我还是一位被嫌弃的老父亲。” “不怕。” 薛凌嘻嘻笑道：“在我心中，你是永远不被嫌弃的老公。” 程天源被她逗笑了，无奈“哎～”了一声，似调侃似认真。 “算了，还是老婆好，我还是陪老婆好些。” 两人熄灯歇息入睡。 大客厅的那边，几个年轻人宛若热锅上的蚂蚁，一会儿查这个，一会儿查那个，又急又忙又乱，直到大半夜才各自回房睡觉。 外头很冷，陈新之不想来去跑麻烦，干脆睡在客房那边。 程焕然担心老三睡不着，忍不住问：“我给你弄一点儿牛奶喝？” “不用。” 程焕崇折腾累了，反而冷静了下来，“我睡得着，不用喝什么牛奶。” 程焕然狐疑挑眉：“真的？” “当然！” 程焕崇打了一个大哈欠：“放心啦！晚安！” 程焕然点点头，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 隔天吃早饭时，薛凌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一众晚辈都惊呆了！ 薛扬最是激动，瞪眼跳起来。 “妈！不是吧？ 我没听错吧？ ！买下人家的公司？ ！” 薛凌淡定点头：“不错，我确实是这么安排的。 我已经让阿超他们去秘密调查，发现是老三的公司人员搞的鬼，打算借着老三的外貌炒作一番，趁机拉上一批年轻的女粉丝，将他打造成业界内的流量大神。 他们没买热搜，因为这事闹出来后，很快就带来了流量和热度，立刻就上了热搜。” “妈，阿超他们是怎么查出来的？” 程焕崇惊讶问：“真的是这样？ 确定？” 薛凌“额”了一声，答：“阿超他们有自己的秘密工作渠道，这一点我不好说。 你们如果有兴趣知道，可以去找他们问问。 这个消息非常确定。” 程焕崇气黑了脸，沉声：“昨天早些时候还信誓旦旦说跟他们没关系！这就是没关系？ ！虚伪！做作！恶心！敢做不敢认！” “我早就猜到了！” 薛扬冷哼：“买下版权的公司只是买下而已，犯不着那么快搞这些小动作蹭流量，因为作品还没拍出来，现在有流量也没个卵用。” 程焕崇气得直捶沙发：“混蛋！昨天我问她们的时候，一个个都说没有，甚至还说不信可以查手机！” 薛凌解释：“这些消息是从她们的内部员工微信群里找到的。” “可恶！” 程焕崇气得不行，粗声：“虚伪得要命！还在我面前假惺惺演戏，见我不上当，就摆出一副‘就是没做过，你不能拿我怎么样’的样子来唬我！” 王潇潇满脸的心疼，不满咕哝：“太过分了！嘴脸怎么能那么丑！” 程焕崇怒不可遏：“我一会儿就找她们算账去！” “我陪你去！” “我也陪你！” 程天源轻咳一声，道：“行了，都冷静一点儿。” “爸，老三只是太生气了。” 程焕然暗自心疼弟弟，解释：“他是当事人，也是这件事的无辜受害者。” 薛扬一把搂住老三的肩膀，安抚：“行了行了，别气了，让咱妈帮你好好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知道我们馨园人不是好欺负的！” “对对！” 薛欣激动大声：“妈一定帮你讨回公道，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陈新之有些哭笑不得，将她拉了回来。 “你用的是什么词？ 不会用就不要乱用。” 薛欣嘻嘻娇笑：“形容词而已，我觉得用得蛮恰当的呀！” 程焕然连忙罢罢手：“大伙儿别你一句我一句，一会儿就将话题给岔开了。 别急，先听妈说说她的所有计划。” 众人先后安静下来，眸光一致看向薛凌。 第1784章 支持买下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85章 大馅饼掉了 “真的？ ！” 程焕崇好笑问：“铁头哥，你也要参一脚？” 陈新之点点头：“本来也是决定要投的，如果有信得过的人经营，那当然要选信得过的。 未来的文化产业前途非常好，投入少，收益大，只是需要用心去好好经营。” 薛凌轻笑：“既然如此，那就等一等，缓一缓，趁着上市的低价空档大家分头买入。” “妈！” 程焕崇仍有些迟疑，追问：“你——你真的决定把给我的钱让我取出来用？ 现在？ 就现在？” 薛凌慈爱看着小儿子，温声：“怎么？ 妈刚才说的时候像似在开玩笑？” “不是。” 程焕崇不好意思笑了，支吾：“只是觉得太突然了……我还以为我至少得三四十岁才可能达到您的要求。” 薛凌哈哈大笑：“我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忘了？ 我还没老糊涂，应该没记错呀！我当时仔细跟你们几个说了，只能等你们有独立经济能力的时候，就能继承我给你们的钱。 应该是这么说的，对吧？” “对！” “是！” 薛凌好笑问：“你是不相信我？ 还是不相信你的耳朵？” 程焕崇点点头说都相信，转而窘迫看向哥哥们。 “只是……大哥和二哥比我还要拼命，事业比我的大。 而且他们都在创业阶段，事业搞得很出色。 我怎么反而跑到他们的前头去了……貌似不怎么好。” 程焕然和薛扬对视一眼，都哈哈笑了。 “说什么呢！我们只是岁数比你大，可我们赚的钱压根还没有你的零头！” “老三，妈可不是偏心你！你确实已经有独立的经济能力了！我压根还不行，我领的工资不足你稿费的零头。 这不是按岁数来排的，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是啊是啊！都是自家兄弟，你有钱，我有钱还会远吗？” “哈哈哈哈！” 程焕崇开心笑了，有些不敢置信。 “妈，那——那我真的已经够格了？ 真的？” 薛凌轻轻点头，郑重道：“在爸妈心中，你早已经够格了。” 程焕崇握住双拳，激动大声呼喊：“欧耶！欧耶！” 众人一拥而上，不停给他道喜。 “老三，想不到你是咱家第一个哎！” “羡慕羡慕！恭喜恭喜！” “三哥～～你竟然是第一个！天啊！我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梦吧？ 应该不是吧？ ！好真实哦！天啦撸！好几个亿呢！” 于是，四个人抱成一团，嘻嘻哈哈大笑跳起舞。 向来冷静自持的陈新之被他们逗乐了，掏出手机录下他们的疯狂时刻。 程天源也被他们几个整懵了，直觉莫名其妙。 钱不一早就说好要给他们的吗？ 至于高兴成这样？ 当初公布具体财产划分的时候，也不见得他们能有多开心？ 薛凌好笑看着他们，扬声问：“不是——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怎么好像很隆重很了不起似的？ 不至于吧？” 程焕然大笑解释：“这是比过年过节更重要的时刻哎！我们之前就偷偷商量过，看看谁是第一个得到妈认可的人——想不到竟是老三！哈哈！总算有人拿到了！” “妈！你完全不懂我们此刻的心情！” 薛欣激动得双眼冒光：“就好像天上有大馅饼悬在我们的脑袋上，我们等啊等，等啊等，总担心以后掉不下来，估计这辈子也没机会吃上。 没想到——竟真的掉了！而且砸在老三的脑门上！哎哟喂！我们好像也看到了希望！” 薛凌：“……” “是啊！” 薛扬大声：“妈，我以前总觉得你可能是给我们画大饼来着！总说让我们经济独立，可具体独立到什么程度，具体多少数额，你一个字也不说！我们还以为至少得等你老得动弹不得了，不然我们不可能继承得了！哈哈！没想到是我们想多了！” 薛凌翻了翻白眼，无奈低笑离去。 这些小没良心的！ 也不想想她这么做是为了谁好？ 真正是为了谁？ 她给的钱再多，他们如果没有独立赚钱的能力，金山银山也迟早花光败光。 得嘞！最终是钱给出去了，自己还得留一个严厉吝啬妈妈的臭名声。 程天源脸色不怎么好，训斥：“胡说什么呢！你妈可不是那种想要一辈子控权控钱的人，如果你们能一个个指望得上，她指不定一早便退下来了。” “爸～～”薛扬缩了缩脑袋，嘻嘻讨好笑着，“我一时激动说太过了……其实我没那个意思。” 程焕然连连罢手：“爸，你们别误会，扬扬不是那个意思。 他是担心自己能力不足，一直达不到妈的要求，到时指不定得等到七老八十。” “是呀是呀！” 薛扬嘿嘿赔笑：“担心是妈给我们画个大饼，等我们真正赚了大钱，给不给也就无所谓了。 诱惑式引导而已！” 程天源瞪了瞪二儿子，低斥：“你小子！谁才是真正画大饼的人？ 我和你妈指望你们独立成才二三十年了！你们给我们画的大饼至今都还没实现！臭小子！” 薛扬嘻嘻哈哈笑着：“爸，再缓多个二三十年吧！” 程天源憋不住笑了。 王潇潇赶忙上前：“爸，扬扬没别的意思，你和妈可别误会了。” 程天源罢罢手，温声：“我知道。 他们呀，就是我们的讨债鬼，生下来就是来讨债的。” 语罢，他转身追老婆去了。 王潇潇听得稀里糊涂，忍不住看向薛扬问：“爸和妈……没生气吧？ 你怎么口无遮拦呀！” “没事没事！” 薛扬笑道：“一家子开玩笑呢！爸妈可都不是小气的人！” 王潇潇这才放下心。 薛欣抱住程焕崇的胳膊，撒娇：“三哥，你可得给我来个超级大红包！妈耶！你竟然是我们四个中的第一个人！太意外了！你也才二十一岁！” “没问题！” 程焕崇做了一个加油手势：“等我启动资金赚了钱，每次都给你发红包！” “老三！我也要红包！” “老三！别漏了我哎！还有你二嫂肚子里的侄子侄女，他们不能落下哟！” …… 第1786章 晋级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87章 取名字 程天源纸巾公司的业务仍十分繁忙，不过只要空下来，他就会立刻开车回家哄小宝贝。 薛凌内退后，工作少了许多，除了一些该她拍板的事情，其他能不管就尽量不管。 自打小孙女和小孙子出生，她几乎当起了甩手掌柜，全职在家照顾老人和小宝贝，兼顾上下，照应里外，仍是忙得很。 不过，忙归忙，只要两个小宝贝咯咯笑开，她就欢喜得不行，觉得再忙也是值得的。 当妈的时候，有丈夫和长辈们帮忙带，她是半个甩手掌柜。 想不到当了奶奶后，她一点儿也不想离开两个小宝贝，一会儿见不着就觉得心头痒痒的，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一定得抱在怀里才踏实似的。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隔代亲”吧。 反正对着几个孩子的时候，她总忍不住当起“严母”的角色。 但对着两个小孙辈，她只要一瞧见他们就忍不住笑，心不知不觉就化了。 程天源说他也是这般，所以这并不是偶然变动，而是当了爷爷奶奶后的必然变化。 至于太姥爷和太姥姥、太奶奶，则是当起了大宝宝，天天围着两个小家伙转，孩子笑，他们就跟着笑；孩子哭，他们就跟着急，而且急得团团转。 三人都乐此不疲，不仅忘了胳膊酸腰酸背痛，就连后花园的蔬菜和瓜果都能忘记，一门心思只挂在孩子的身上。 程焕然自从晋级大伯后，下班回家后换好衣服洗了手，便立刻跑去婴儿室抱小家伙。 他个头高大，手臂也长，总喜欢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小宝贝，然后让薛凌帮他拍照发朋友圈，炫耀他有一对可爱漂亮的侄女侄子。 程焕崇和薛欣平时都在学校，忙上课忙兼职，一天到晚没闲多少时间，周末也经常得加班。 尽管如此，自打家里有了小宝贝，他们每个周末都必定回家，再忙也要待上一个晚上，逗着两个小宝贝玩，一人一个抢着抱，各种拍照各种发圈。 至于新手爸爸薛扬，仍是忙碌上班创业，早上出门孩子仍在睡，晚上回来孩子已经睡着，只来得及瞄上几眼，远远甩两个飞吻，便什么都赶不及。 新手妈妈王潇潇的功课不多，需要上课便上课，不用便回家带孩子。 不过，她经常发现孩子不够分，总有人抢着抱，抢着带，所以时不时偷闲跑去老公的公司帮忙打下手，吃吃饭，看看电影，偷偷享受两人世界的浪漫。 今天一大早，王潇潇便上课去了，说下午要去薛扬的公司帮忙，晚饭时分两人再一块儿回来。 薛凌让她尽管去忙，打包票说两个孩子交给家里人就行。 不料，一个育婴师的家里突然出了事，匆匆请假回去了，只剩一人忙碌着。 其他“兼职者”都还在上班，薛凌只好带着爸妈和婆婆一起上，把两个小家伙照顾得有条不紊。 双胞胎心有灵犀，一个哭，另一个也容易跟着哭。 弟弟不哭了，姐姐很快也不哭了，闭上眼睛窝在奶奶的怀里睡着了。 刘英眯眼打量小家伙，伸手轻抚小家伙胖嘟嘟的小手。 “孩子就是孩子，小手手嫩得跟豆花似的！” 薛爸爸嘻嘻笑了，做了一个嘘声动作。 “好像都困了……咱不说话，省得吵醒他们。” 刘英忙点头，道：“几个月大的孩子最喜欢睡觉，一岁内都是爱睡觉的。 咱不吵，让他们睡。” 薛妈妈一边打理白花花的发丝，一边往外头跑。 “咋回事咋回事？ 哭得忒大声！宝啊～宝啊～咋了咋了？” “嘘！嘘！” 薛爸爸忙拉住老伴，细声细语：“睡着了，不哭了。” 薛妈妈赶忙缩了缩脖子，像似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糟了……刚才我太大声了，会不会？ 刚才在洗手间听到他们哭，我就啥都顾不上了，马上往这边赶。” “不会不会。” 刘英吃吃笑着：“睡得老香来着！” 薛爸爸摇头：“就哭了一会儿，很快就睡着了。 瞧，还撅起小嘴儿呢！” 三个老人压低嗓音，嘻嘻偷笑。 薛凌看着三个老小孩，心里一阵好笑。 “爸，妈，你们该去睡午觉了。” 刘英摇头：“俺不困，俺留在这里帮忙看着小宝贝。” “对对。” 薛妈妈道：“人手不够，我也留下帮忙。” 薛爸爸指着后花园的方向：“我和之澜还要接着下棋呢！” 薛凌拿他们没法子，只好点点头：“行吧行吧，下午不睡，晚上早些睡也好。” “哎！” “好！” 一会儿后，男宝宝睡沉了，育婴师将他抱回房间去睡。 薛凌仍抱着女宝宝，陪着一左一右的婆婆和妈妈聊天。 “潇潇说了，她不知道取什么名字好，让我帮忙拿主意。 宝宝都出生好几个月了，还没法想出来两个好名字。 名字定不下来，出生证没法办，户口也没能入。 咱们得抓紧将两个名字给落实了。” 刘英忍不住问：“那老二咋说？ 他是孩子的爸，总得自个想想吧？ 他那大猪脑袋还不能甭出几个字来？ 忒没用！” 薛凌苦笑：“他说他查了几天字典了，还想不出几个好字眼来。” “亏还念过大学呢！” 刘英笑骂：“比以前农村的小秀才还不如！以前乡里乡下生孩子，十有八九不识字，等着孩子满月煮几个红鸡蛋，找乡里的族长或识字的秀才郎帮忙取。 还别说，文化人取的名字都好听！” 薛凌轻拍小孙女的小屁股，微笑解释：“他们就是读书太多，巴不得取几个完美些的字眼，一个比不得另一个，才会一直踌躇决定不下来。” “那就你来取吧。” 薛妈妈提议：“总不能一直‘宝宝’、‘宝宝’喊吧？ 反正常用的字也就那么几个，人却那么多，相同名字的人多得是。 古今中外的人更多，再好的字也早被人家给用光了。” “就是就是！” 刘英罢罢手：“弄几个容易写的，意义不会差的就行。 好意义的词就那么一些，早被人家给用成千上万次了，哪可能不重名！” 薛凌一时也想不出来，道：“他们都随扬扬姓‘薛’。 按我们薛家这边的取名模式，一般都是独字加一个姓。” 第1788章 老母亲生气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89章 老思想 老人家骂完，扭身气冲冲往回走。 程天源吓坏了，以为老人家要去前头吵架，连忙拦住了她。 “妈！妈！您怎么突然这么激动？ 别气别急，咱们有话好好商量！” 刘英发现前路被挡，气得手中的拐杖胡乱甩。 “干啥？ 怕俺去前头跟凌凌理论是吧？ 俺告诉你——这事你如果不去说，俺就去说！俺说话算数，你不去俺就去！” 程天源有些不明所以，压低嗓音问：“妈，您今天怎么突然这样子？” “俺不是今天才这样子想的。” 刘英郁闷皱眉：“早在你们同意让扬扬姓‘薛’的时候，俺就不怎么同意了。 本来老二跟凌凌姓‘薛’，俺已经很不情愿。 谁知后来还多了老四，说让她也姓‘薛’，俺想着她终归是女孩子，迟早也得嫁出去，那也就算了。 当初压根没说曾孙子也跟着老二去姓‘薛’，今天咋就能安排上了呀？ 凌凌也真是的！也不问问你，不问问俺是咋想的！俺不同意！不同意！” 程天源赶忙做了嘘声动作，低声：“行行行，您不同意的话……我和凌凌再商量商量，行不？” “总之俺不同意！” 刘英闷声：“不管你们咋商量，一定要让曾孙子姓‘程’才行。” 程天源略有些烦躁，道：“妈，先别急着生气，我都说了让我们好好商量，您总得给我一点儿时间吧。 再说，我只是说商量，没说一定能按您的意思办。” “那还商量啥？ ！” 刘英冷哼：“还不如俺自个跟凌凌说去！” 程天源坚决摇头：“不行，您这不是让她为难吗？” “俺……”刘英再度红起眼睛，哽咽：“俺就不为难了？ 你老爹死了，俺们老程家就只剩下你这一脉。 你本来有三儿子的，把老二改了姓，现在连他的孩子也要跟着姓‘薛’——那从此不就少了一脉吗？” 程天源皱眉低声：“妈，您怎么还有那么多以前的老思想呀？ 什么一脉不一脉的？ 扬扬就算不姓‘程’，他照样是我儿子。 他的孩子照样是我的孙子孙女。 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 “都不姓‘程’了，算什么呀！” 刘英摇头：“俺不管，反正就不能让小宝贝们也姓‘薛’。 其他事俺都可以答应，这事真不能答应！” 程天源脸色低沉，道：“妈，您这么做的话肯定会引发家庭矛盾，甚至是家庭危机。” 他知晓老母亲仍带着老一代传宗接代的传统思想，可万万没想到她住城里几十年了，仍改不了以前的那些固定僵化的老想法。 薛凌是家里的独生女，岳父岳母只有她一个女儿。 当初她拼命生多三胎，也是不想下一代子嗣太单薄。 岳父岳母没有儿子，心里难免有一丝遗憾。 但他们有孙子孙女，以后老薛家这一脉没断开，他们对得起祖上的列祖列宗，心中也得到了宽慰。 倘若老母亲这时候来闹这件事，岳父岳母心中难免会失望，甚至是生气。 毕竟当初这件事已经是说定了，两个孩子随母姓，两个随他姓“程”。 谁知到了下一代，他们家却来反口反悔！ 这不是要乱套吗？ ！ 刘英躲闪几下，眨巴眨巴眼睛。 “俺……俺说的是事实。 扬扬的孩子是咱们家第一代曾孙辈，咋能也跟着姓‘薛’？ 就算要姓，也得一半一半。 要不男的随咱们程姓，女宝宝姓‘薛’？ 咋样？” 程天源反问：“妈，你觉得行不？ 他们的爸姓‘薛’，妈妈姓‘王’，却有一个孩子姓‘程’——这不也是乱套吗？ 妈，咱们当初既然答应扬扬随薛凌姓，就得让扬扬的孩子也跟着姓‘薛’。” “不行！” 刘英反对：“那不——咱家就少了一脉了吗？” 程天源冷下脸，道：“咱们家有老大和老三，已经够多了。 妈，当初咱家那么穷，哪里娶得上媳妇。 如果当年我卯足心思赚钱不娶亲，或者我的婚姻跟阿芳一样不幸，指不定咱们程家连一脉也没有。 妈，你怎么不退一步想想看？ 万一是那样，您还能有这么多孙辈吗？ 可能吗？” 刘英愣住了。 程天源无奈叹气：“妈，爸他既然同意当初老二和老四随着他们的妈姓‘薛’，你就该懂他的意思。 凌凌家虽然欠了咱家恩情，但他们早就已经还上了。 岳父岳母从不嫌弃咱们家穷，舍得将凌凌嫁给我，而不是看准咱们家穷逼我入赘。 当初如果我入赘薛家，四个孩子都得姓‘薛’。” 刘英吞了吞口水，支吾：“那——咱们家肯定是不愿意的呀！你也不愿意，是不？” 程天源失笑反问：“妈，当年咱们家连几块钱都掏不出来，我爸病着常年躺床上，小芳不懂事，我在外打工，家里穷得叮当响。 当年人家逼咱们还钱的时候，你就算给人家跪下，人家也没搭理你。 这事你忘了？ 人在困境的时候，在亲人急需钱救治的时候，哪里顾得上什么尊严和脸面。” 刘英再次愣住了，想起那段悲惨的日子来，眼底泪光闪烁。 程天源牵住她的手，紧紧握住。 “妈，您不仔细想想？ 如果没有岳父岳母点头同意，如果咱家没娶到凌凌，咱家顶多能在县城买上一套房子，我顶多能娶一个乡下媳妇，领一份工资或赚一份安稳钱。 咱家能有今日这样的辉煌？ 几个孩子能有这么有出息？” 刘英踌躇极了，缩了缩手，却发现儿子攥得紧紧的。 “那个……肯定是比不得的。” 程天源低低笑开了，道：“您既然知道比不得，您就该感恩，也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贪心。 妈，您来大城市也好些年了。 多少人在这里安家落户，成了大城市的新住户，跟原来的乡下几乎断了联系，这些您都看了不少吧。 我们偶然会念起程家村，几个孩子只去过一回，对那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不用等到下一代人，他们这一代人就对程家村没感情了。 妈，咱过日子得往前看啊。” “还不都是你的错！” 刘英嗔怪骂。 第1790章 忘本 刘英气呼呼责备：“你不带孩子们回去，孩子们咋可能想要去？ ！还不都是你的错！” “是是是。” 程天源脸色低沉，淡声：“确实是有我的原因在里头，但我是真的不想回去。 妈，如果不是凌凌在村里买了那么多的地，时不时她得回去一两趟，我压根一次也不想回。” 刘英瞪眼嗔怪：“你还有脸说？ ！那里毕竟是你土生土长的地方！” “是。” 程天源点点头：“我从来没否认我是程家村人，我也没忘记程家村是我的老家。 这些年来，村里修桥建路，建老人院建幼儿园，只要村里人开口，我都会捐钱过去。 建设家乡我从不推卸，能有多少力气就使多少力气。 但我也有些心烦和心累，您知不知道？” 刘英撇开脸，不说话了。 程天源压低嗓音：“不管是村里的老邻居还是老乡亲，想着咱们的经济比他们好，但凡村里有什么事就认为咱们出钱是理所当然的。 不仅如此，妈您的老娘家那边也一样，每次打电话过来，不是要借钱就是讨要一些贵重的电器。” 刘英眼神躲闪，支吾：“那咱们确实比他们好多呀……帮帮老乡亲，不应该吗？” “应该。” 程天源坚定点头：“我认为应该，但不该是理所当然。 妈，您的一些老亲戚借的钱，目前只还了一位，其他都是借了钱以后就不再联系。 我没向他们讨过钱，他们却在外头说我赚了大钱以后就翻脸不认人。 妈，我是农村出来的，我从不认为农村差，也不觉得程家村就差。 只是我们已经脱离了那边，该渐渐融入新的环境，换一换新观念和新思想。” “你那是忘本！” 刘英嗔怪骂：“你是不是怪俺的老亲戚拖累了你？ 是不是？” 程天源轻轻叹气：“不是拖累，只是觉得有些烦。 妈，我和凌凌的经济几乎是各自独立的，馨园里里外外的支出多数都是她在出钱。 我借老亲戚的钱，凌凌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 我以前心甘情愿借，谁知人家却以为我特有钱，不想还钱却说我翻脸不认人，然后断了联系。 次数多了以后，我就不怎么想回去了。” “你自己不回，连你的孩子都认不得程家村了！” 刘英嗔怪道：“过年过节偶尔回一两次，拜拜祖先拜拜土地公，不挺好的吗？ 俺跟你说过好几回了，你每次都假装没听到！” 程天源沉声：“是我自己不想回去。 我不想去，孩子们对那边陌生得很，怎么可能主动去。 不错，这点确实是我的错。” “哼！” 刘英气得扭过头去。 程天源退靠在墙边，低声：“妈，村里这些年修桥建路，包括建山边的小公园，我虽然没法出力，但我都坚持出钱。 这二三十年里，村里大大小小的项目，咱们家都有参与，钱投来投去也接近上千万。 我是程家村出来的，我尽力帮助家乡建设，我应该还不算忘本吧？” 刘英狐疑瞪眼，问：“啥？ 上千万？ 有——有那么多？” “嗯。” 程天源答：“我每次都有记账。 以前老村长在的时候，我掏几次钱回去支持家乡建设。 我跟他熟稔，当时掏的钱也不算多，所以我就没记上。 后来我们搬来帝都这边，每次只能汇钱过去。 我有一张卡专门用来汇钱去老家那边，算来算去已经八百多万。 建老人院的时候我掏了一百五十万，其他都是十几二十万，偶尔四五十万。 二十多年前前后后算下来，已经接近一千来万。” 刘英目瞪口呆，支吾：“……那么多？ 你咋不告诉俺呀？” 程天源解释：“建老人院的时候，我告诉你了，只是没说具体数额。 您跟我说能掏就多掏点儿，我答应了，本来决定汇一百万。 凌凌当时也在场，说建老人院是好事，她自己又添了五十万下去。 其他都是修桥修路，最近一次是建山边的小公园。 我觉得没必要都告诉您，所以就没仔细提。” “原来那么多钱了呀。” 刘英眨巴几下眼睛，低声：“都是好事，能做就做。 家乡的建设你帮了不少，人家不会说你忘本的。” 程天源好笑反问：“你刚不还说我忘本吗？” 刘英支吾：“那是因为你不常带孩子们回去！孩子们都不知道他们的祖籍在哪里，不懂老家究竟长啥样。” “他们不知道便不知道。” 程天源答：“他们在帝都长大，自有记忆开始就在帝都繁华中心生活。 在他们的心里，他们认为帝都就是他们的家乡。 妈，他们连认都不认得程家村，你又何必逼他们？” “不对！” 刘英教训道：“他们的根在老家，他们是从程家村繁衍出来的！你应该教他们认得老家，时不时带他们拜祭祖先。” 程天源轻轻叹气，低声：“帝都和荣城离得太远，每次清明重阳我回去拜祭，孩子们不是要上学就是要上班，根本拼不出一天的时间来回。 您年纪大了，不好奔波坐飞机。 凌凌又实在太忙，好几次都是匆匆去，匆匆回，跟赶什么似的。 你们在帝都，孩子们也在帝都，我们都跑开也不行，所以只能凌凌留下。 我跑来跑去总是一个人，村里认识的人越来越少，老一辈的长辈先后过世，同辈的人多数都出外，年轻人我几乎一个也不认得。 去着去着，我自己也觉得忒无趣。” “所以你后来干脆不去了！” 刘英仍带着怒气：“你自个不去，也不让几个孩子去！” 程天源无奈摇头：“我自己都不想去，怎么可能牵引几个孩子回去。” 刘英责备道：“这事俺一直生气着！咱们搬走了，然后就这么走了？ 哪成呀！老家就不要了？ 以后就真的不回去了？ 等俺死了，俺还要葬回程家村去。 难不成以后你和孩子们不去拜拜俺和你那死鬼老爹？” “妈！” 程天源皱眉低声：“您别乱说话，这事还远着，不急着安排。” 第1791章 不欢而散 “还远着？” 刘英红着眼睛大声：“不远了！俺都几岁了！俺心里头有数来着！” 程天源无奈劝道：“您一定能长命百岁，还有十来年呢！” “哪有咋样？” 刘英敲着拐杖粗声：“反正俺就要回程家村去葬！帝都不是俺们的老家，俺要回去跟你爸葬在一块儿！” “行行行。” 程天源哄道：“都听您的，到时一定按你说的办。” 刘英命令：“每年至少回去拜祭俺们一回，带着孩子们一块儿去！” “您——想那么多做什么？” 程天源满脸的无奈：“到时我自然会安排孩子们和孙子们一块儿去。” 刘英再度命令：“不许你整天忘掉程家村！你是那儿的人，你的根在那儿呢！” “我没忘。” 程天源强调：“我是那里土生土长的人，我怎么可能忘。 但是……我只能要求自己做到，不好要求媳妇和孩子们都跟我一般。” “那是因为你不上心！” 刘英责备道。 程天源点点头：“是，我承认我自己不上心。 反正都已经搬出来了，在这里落脚了，孩子们也都在这边长大，他们以后觉得自己是帝都人，那也是人之常情。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孩子们对程家村没什么感情，我不好强求太多。” 刘英哭了起来，哽咽：“迟早都忘光光……都不记得了。” “迟早的事。” 程天源实话实说：“妈，您还记得，我也记得，那就足够了。 至于后辈们怎么想，怎么做，我们不要强求太多。” “等等！” 刘英似乎想起什么，没好气问：“那俺问你——你以后打算葬在哪儿？ 人人都得死，谁都不例外！你快六十了，这话也不是不能问得。 俺今天就得仔细问一问你。” 程天源垂下眼眸，答：“我打算葬在帝都这边。” “啥？” 刘英惊呼问：“这边连山都瞧不见！” 程天源摇头：“这边的墓园非常多，环境优美的也有很多。 我孩子们以后都在帝都这边，我和凌凌应该都选择在这边落葬。” “你——你咋能不回程家村？” 刘英理直气壮：“那边是你的老家，你咋能不回去？ 落叶归根的道理，你咋就不懂呀？” 程天源轻轻叹气：“我对那边的感情不深了，只想离儿女们近些，以后他们来看我的时候能方便些。 如果会方便，他们来的次数估摸也会多一些。” 这些年来，家乡变化非常大，早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程家村。 以前的长辈先后走了，同辈人所剩不多，年轻人都不认得。 以前玩耍的地方都没了，对老家的记忆已经被现实篡改得太多太多，以致于他每次回去都找不到回老家的欢喜。 既然这样，他何不选择离家人近些？ 孩子们都非常优秀，日子也都过得充实繁忙。 如果自己能离他们近些，他们以后请假半天就能去看望一下自己，跟自己聊聊话，那应该会方便许多。 如果自己葬回程家村，孩子们还得请假买机票，来回至少两天多。 有人说，死便什么都没了，留在世上的估摸只剩亲人对自己的记忆。 如果可以的话，能让儿女方便些便方便些，毕竟那时自己只是一坯黄土而已，再也帮不上儿女什么了。 另外，他希望自己能跟凌凌葬在一块儿，期待来世还能跟她再做夫妻。 刘英颤抖着手，气呼呼直喘气。 “行！你——你要葬在帝都随你！反正俺不要！俺还得落叶归根回老家去！” 语罢，她转身拄着拐杖离去。 程天源在后面跟着，直到目送老人家回了房间，一把甩上门，才无奈叹气回自己的房间。 换下家居服，他倒了一杯水喝。 这时，薛凌推开门进来。 “怎么了？ 还在喝水？ 可以开饭了！” 程天源微愣，迷糊问：“……今晚人多不多？” “不多。” 薛凌解释：“老大要加班，潇潇去老二公司帮忙，只剩咱们一众老家伙外加育婴师。” 程天源“哦哦”应声，有些艰难站起来。 “行，那吃饭去吧。” 薛凌率先走出去，敲了敲婆婆的房门。 “妈！吃晚饭了！” 不料，婆婆没好气回了一句：“俺不饿，今晚不吃！” 薛凌眨巴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妈？ 妈？ 你怎么不饿？ 您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程天源走了过来，抱住薛凌。 “别理妈，她心情不怎么好，让她一个人安静待会儿。” 薛凌狐疑问：“怎么了？ 你惹妈生气了？ 早些时候她还好好的呀！” “刚被我气着了。” 程天源眼神躲闪：“她要待就让她自个待会儿吧。” 薛凌见他脸色不怎么对劲儿，一把拉住他的手臂。 “咋回事呀？ 出什么事了吗？” 程天源不自在轻咳，随口编谎：“那个……老家有个老亲戚病故了。 刚才我告诉妈，妈她有些伤心……还哭了。 咱们别打扰她，晚些时候让大厨房煮点儿燕窝给她吃。” 薛凌轻轻点头：“原来是这样。 对了，是哪个亲戚？ 我认识的不？” “不认得。” 程天源低声：“老家那边你认得的人不多，这个你肯定不认识。” 薛凌想了想，道：“自前年去拜祭爸后，咱们就一直没机会回去。 厂地一租就是十年，期间倒不用咱们去烦恼什么，每年固定收租金就行。 长期不回去，妈心里头想得很。 要不等天气晴朗些，咱们带妈回去转一转吧。 去看看爸，也看看小别墅。” “……好。” 程天源叹气答：“她会很高兴的。” 薛凌狐疑盯着他看，问：“怎么了？ 突然叹什么气？” 程天源扯了一个笑容，安抚：“没事，只是觉得……老人们先后去世，老家变化也大——物是人非。” 薛凌猜想他有心事，知晓现在问是问不出来的，便只好作罢。 “行了，逝者已矣，别想了。 走，我们先去吃饭。 两个小家伙都睡着了，咱们麻利去吃饭，晚些还要帮忙给他们洗澡，小陈今天家里有事请假了。” “哦哦。” 程天源点头跟上。 第1792章 气病了 晚饭刘英没去大饭厅吃，薛爸爸和妈妈都以为她不舒服，吃饱以后特地进房间去看她。 刘英精神有些差，摇了摇头便侧过身去。 薛妈妈跟她一向亲近，上前问她是不是哪儿难受，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儿什么。 刘英轻轻摸了摸胸口，转而摇头。 薛妈妈试探低问：“是不是心脏不舒服？” 刘英只是虚弱“嗯”一声，然后闭上眼睛不再说话，貌似疲倦劳累得很，脸色看着也很差。 薛爸爸赶忙拉着老伴退出去。 “瞧这样子貌似很不舒服，要不找家庭医生来瞅瞅吧。 早知道这样子，刚才就该留住之澜，不该让阿衡将他接回去。 瞧！正需要他呢！” “有病拖不得，还是快些让凌凌打电话让家庭医生来吧。” 就在这时，程焕然回来了，衣服还没换，公文包仍提在手上，脚步略有些匆匆。 “外公外婆，奶奶呢？ 刚才我听妈说奶奶今晚没吃饭，精神很差。 她去帮忙照顾小宝贝们，让我赶紧来看看奶奶。” “对对对！” 薛爸爸恍然拍了拍额头：“我老糊涂呀！咱家然然就是医生呀！” 薛妈妈赶忙拉住程焕然的手，催促：“你快进去瞅一瞅，英姐的脸色忒差，还摸着胸口说不舒服。” 程焕然点头答好，公文包丢在一旁，连忙推开门进去。 薛爸爸略有些无措，支吾：“你——你进去等着，指不定能帮上忙。 我去大客厅烧水，生病了得多喝水。” “去吧。” 薛妈妈转身跟了进去。 薛爸爸跑去大客厅煮水，不料煮了一半，程焕然神色匆忙奔了进来。 “外公！我爸呢？ 他在哪儿？” 薛爸爸解释：“在后头大厨房给你奶奶炖燕窝。” 程焕然迅速掏出手机，道：“我得让他别忙活，赶快将奶奶送去医院才是上策。” “呀？ ！” 薛爸爸惊呼：“怎么一回事？ 很严重呀？” 程焕然眉头微蹙，解释：“奶奶说她心口痛，我担心可能是心肌炎。 老人家年纪大，不能在家里耽搁，不然恐怕会有心梗的危险。” “哟！哟！” 薛爸爸有些语无伦次：“那还等啥？ ！那个——那个——去医院啊！” 一会儿后，老陈开车，程焕然背着奶奶小心上了车。 程天源将老人的日常用品匆匆收拾好，快步奔出来钻上车门。 很快地，加长版豪车离开馨园，消失在夜幕中。 薛妈妈望着远去的车辆，禁不住呜呜呜哭泣起来。 一旁的薛爸爸皱眉瞪她，低声：“你做啥？ 哭什么？ 只是小毛病而已，你哭什么呀！” “我就不能难受吗？” 薛妈妈没好气道：“英姐难受，我跟着难受，不行吗？ 谁说我是担心哭的，我只是跟英姐感同身受，不行吗？ ！” 薛爸爸的气势瞬间矮了半截，低声：“行行行，你要难过就难过，你要哭就哭。 都随你，都随你。 只要你不生气，什么都行。” 薛妈妈翻了翻白眼，转身匆匆往回走。 “凌凌真是的！怎么能不跟去看看？ ！小宝贝们咱帮忙照看就行，她得麻利去医院帮忙呀！对了！还得麻利通知阿芳才行。 有女儿儿媳妇在，照顾老人家也方便些。” 薛爸爸追了上前，解释：“我刚刚好像瞧见她回房间去了。 大晚上的，也不知道阿芳忙不忙，有没有出差。 还是阿源自己去找吧。 反正咱这边人手够，明天再通知也不迟。” “你懂什么！” 薛妈妈嗔怪瞪他，低声：“老人家发病可大可小，不能掉以轻心。 儿女都是妈的心头肉，如果能凑近些，英姐也会高兴一点，暂时忘掉一些病痛。” 薛爸爸挠了挠所剩不多的白头发，道：“行吧，咱们提醒一下凌凌，让她去安排。” 两个老人绕过长廊，便看到薛凌提着一个大袋子匆匆跑出来。 “爸！妈！我已经打电话给潇潇他们，他们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 小宝们都还没睡，你们先去帮忙顶一顶！” 薛妈妈不住点头，问：“东西拿齐了？ 都齐全了？ 晚上多半得住院，你得给你自个和阿源带多两件外衣——对了，给然然也取一件。” “放心，都带着。” 薛凌喘气道：“我现在马上过去！” 薛爸爸连忙提醒：“你急匆匆的不好开车，让保镖开吧。” “好！” 薛凌一边往前门走，一边喊：“阿超！阿超！” 正在回廊角落站着的阿超闪身出来，问：“太太，有事吗？” 薛凌继续往外奔，吩咐：“你随我去人民医院急症大楼。 我婆婆病倒了，然然跟他爸送老太太过去了，我也得马上过去！” 阿超答好，小跑跟上。 片刻后，豪车从车库徐徐开出来，开进朦胧的夜色中。 薛凌略有些紧张，深呼吸几下调整片刻，跟前方的阿超聊起来。 “下一周的排班都排好了吧？ 我婆婆这么一病倒，明天出外的人肯定多起来。 下周白天增多一人在前头，保证人员充足。” “是，太太。” 薛凌轻轻叹气：“老人家早些时候还好好的，谁知听说了一个噩耗，不小心就病倒了。 年纪大了，老人家受不得刺激呀。” 阿超轻咳一声，瞄了一眼后视镜，有些欲言又止。 “……太太，早些时候……先生和刘老太太吵架了。 她老人家很激动很生气……突然病倒会不会跟生气有关？ 我在馨园上班好些年了，跟你们都很熟稔。 刘老太太平时和善老实得很，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生气。 对了，当时她还打了先生。” 啊？ ？ ！！ 薛凌睁大眼睛，惊讶问：“吵架？ 还打阿源？ 你没听错？” “没有。” 阿超微窘解释：“当时我刚好在车库旁站岗，不小心听到……好一些。 太太，这些该是主人家的隐私，我本来不该插嘴的。” 薛凌的脑袋虽有些发懵，但仍冷静得很，很快想起早些时候程天源心不在焉，貌似话里藏话的模样。 “你打个电话给保安室那边，让他们把早些时候先生和老太太吵架的监控调给我看。 快，马上发到我的手机上来！” “是，太太。” 第1793章 噩梦 深夜，医院急症大楼 “病人送来得非常及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医生仔细解释：“不过心肌炎不可轻视，尤其是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家。 且办理住院手续，明早转去心血管内科。” 程焕然忙答好，微笑致谢。 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咱们虽然做不成同事了，以前的情谊仍在啊！犯不着这么客气，有事随时打我的手机。” “谢谢。” 程焕然温声：“回头请你吃饭。” “好嘞！” 医生忙开去了。 程焕然回了病房，随手将门关上。 “爸，妈，奶奶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 夜深了，你们不如先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再过来。” 程天源摇头：“不，你明天还得上班，还是我留下吧。” “嗯。” 薛凌附和：“澡没洗，衣服也没换，你还是回去吧。 放心，奶奶这边有我和你爸，你安心回去睡，明天准时上班。” 程焕然拗不过他们，只好答应，匆匆回去了。 薛凌将门关上，随后便接到薛扬的电话。 “不用来，你们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这边有我和你爸就够了。 晚上别睡太死，记得去看看孩子和外公外婆。” 将手机收起来后，薛凌揉了揉太阳穴，转而看向病床上仍昏睡不醒的老太太，心情顿时复杂得很。 程天源低声：“媳妇，你去角落里眯一会儿吧。 我看着妈就行。” 薛凌轻轻叹气：“我不困。” “不困也眯一会儿。” 程天源道：“照顾老人家不是一时半会儿的活儿，咱们得保重好自己，才能有精神将老人家照顾好。” 薛凌垂下眼眸，趴在床沿上。 程天源将外套脱下来，盖在她的背上。 薛凌闭上眼睛，眼角微微湿润了。 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真的困了，她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都是以前的点点滴滴，有朦胧混乱的前世，也有今生幸福的种种，互相夹杂重复，吓得她不知不觉惊醒！ 病房里安静得很，老太太仍维持她睡前的姿势，睡得非常沉。 她恍然张望四周，并没有发现丈夫的身影，不知道是梦里太恐怖，还是自己吓自己，额头上冷汗津津，就连脖子都湿漉漉的。 摸向手机，发现已经是半夜三点多。 薛凌倒了一杯水，慢慢喝着，直觉身上没那么凉了，乱七八糟跳着的心也渐渐缓了下来。 这时，门轻轻打开了。 程天源抱着一张薄被进来，压低嗓音问：“醒了？ 睡得不舒服吧？ 我担心你醒来后脖子会酸痛，去护士站借了一张被子过来，铺在沙发让你换个姿势睡。” 薛凌愣愣看着他，直觉有些不真切。 梦里的他仍是年轻力壮，拘谨不爱说话，却总会悄悄对她好，关心她体谅她。 程天源将门关上，凑了过来。 “怎么了？ 睡懵了？” 薛凌将杯子搁下，一把扑进他的怀里。 程天源吓了一跳，疑惑温柔问：“怎么？ 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薛凌摇头。 程天源轻抚她的发丝，柔声：“别担心，妈没事的。 现在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再眯多一会儿。 我也眯一会儿，反正妈的吊瓶已经打完了，睡得也沉，我不必守着了。” 薛凌歪在他的怀里，不想动弹。 程天源调整好姿势，干脆将薄被打开，盖在彼此身上。 “媳妇，你怎么了？ 今晚你是不是被妈吓到了？ 怎么总一副心事沉重的样子？” 薛凌仍是没说话。 程天源轻拍她的肩膀，温声：“睡吧，睡够了就有精神了。” 薛凌的眼睛微微红了，手搂住他的脖子。 “源哥哥，你老了，我也老了，咱们都老了。” 程天源挑了挑眉，转而低笑：“好久没听你这么叫我了。 我哪里还是什么哥哥，已经是老头子一个。 一晃年近花甲，都当爷爷了。 不过，我永远是你的‘哥哥’，因为我大你整整五岁。 你不管怎么老，在我心中都是年轻的。” 薛凌笑了，眼角滑下泪水。 “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嫌弃你……不喜欢乡下的日子……还抛下你跑了。” 程天源哑然失笑：“幸好只是噩梦而已，不然我可就惨了。” 薛凌低问：“哪里惨？ 怎么惨？” “我的妻子跑了，那我就没人要了。” 程天源努力想象着，低声：“也不会有四个孩子，也不可能有更好的事业和人生。 也许，我就浑浑噩噩孤孤单单过一辈子吧。” 薛凌听罢，想起上辈子他确确实实守着两人有名无实的夫妻名义孤独终老，禁不住心疼连连，唔唔哭了起来。 程天源吓坏了，赶忙拍了拍她的背。 “怎么了？ 都说是梦而已，你至于吓成这样？ 你是我的媳妇，是我四个孩子的妈。 咱们有家有事业，有一个美满和睦的大家庭，现在都已经升级当上了爷爷奶奶呢！” 薛凌擦着泪水，哽咽：“我只是……心疼梦中的你。” 程天源笑了，嗔怪道：“你说你都五十多了，咋还这么多愁善感？ 看来，今天你真的是被我妈吓坏了，变得敏感又伤感起来。” “我没事。” 薛凌摇了摇头。 程天源轻抚她的发丝，低声：“不怕，人都是这样的。 哇哇哭着出生，闭眼安静死去。 老人家年纪大了，迟早得离开我们。 我们得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嗯。” 薛凌低喃：“生死有命，谁都控制不了。 不过，你可不可以别在我前头死？ 我……我可能会受不住。” 程天源亲了亲她的额头，眼里泪光闪烁。 “我答应你，陪你这辈子，再陪你下一辈子，下下辈子。” 他的岁数比她大，自然要走在她的前面。 她身体好，也很自律，现在的医疗条件也很好，大可以活到一百多。 薛凌低低笑了，眼角泪水滑落。 “有的……人真的有很多辈子的。 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上苍让我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能遇上你，成为你爱的的人，让你继续呵护着。” 程天源点点头：“上苍如果不答应，我自个答应。” 薛凌被他逗笑了，吸了吸鼻子。 “然然说妈是急火攻心，生了太大的气才会这样子。 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你惹妈生气的？” 第1794章 不行 程天源眸光微闪，一时语塞。 “……没有，早些时候不说了吗？ 是老家的一位老亲戚去世了，妈她伤心过度……估摸是伤心引起的。” 薛凌睨他一眼，低声：“咱俩谁跟谁？ 你觉得你瞒得住我？ 傍晚时分你心不在焉，说话也语无伦次，当时我就知道你在骗我。 咱们睡一块儿几十年，不是一天两天。” 夫妻同心同德，感情和睦几十年了，不是一朝一夕。 有些事，有些话，不必说太多，就能意会神通。 程天源苦笑：“看来，还是瞒不住你呀。” 薛凌轻拍他的胸口，问：“怎么一回事？ 我要你一五一十告诉我。” 程天源无奈叹气，低低解释：“妈……觉得两个小小辈能不能找一个姓‘程’。 她担心以后薛扬姓了‘薛’，后代子孙程家可能就没份儿了。” “哦。” 薛凌早些时候在来的路上已经将他们母子两人的对话听到一清二楚，哪里不知道他隐瞒了一部分。 程天源摇头：“别理会她老人家。 她年纪大，思想难免古板和落伍。 当初既然已经说好了，便是说定了，哪能朝令夕改。” “当初并没有说定。” 薛凌实话实说：“当时只说薛扬随我姓，后来怀上双胞胎的时候，老三跟你姓，老四再随我姓。” 程天源“哎！” 了一声，道：“薛扬都已经姓‘薛’了，他的后代自然跟着他姓‘薛’。 弄一个姓‘程’是怎么一回事？ 孩子的爸姓‘薛’，妈妈姓‘王’，程又是怎么来的？ 别让后辈们有一些没必要的负担。 姓只是一个前缀，没必要牵扯太多。” “既然妈喜欢，那就挑一个姓‘程’吧。” 薛凌温声：“她年纪这么大了，还有看不开想不开的事情，咱们迁就她一下吧。 老人家九十来岁了，咱们还能有多少日子来迁就她，对吧？” 程天源微愣，转而摇头：“没必要。 如果小宝贝们是我们的孩子，我们还有选择权和决定权。 但他们是薛扬和潇潇的孩子，决定权在他们。 没经过他们同意，我们哪里能胡乱做主。” 薛凌低声解释：“国家法律法规没有规定公民只能跟父母姓，还能挑选其他亲属的姓跟随。 如果是少数民族，还得尊重他们的取名习惯和习俗自行安排。 我们说好以后，再去问问薛扬和潇潇的意见吧。” “我不赞同。” 程天源蹙眉道：“咱们一向给足孩子们自由。 如果我们两人决定了，薛扬和潇潇都是孝顺人，自然会听我们的。 万一他们内心是不愿意的，那不是让他们为难吗？ 咱家又不是没后代姓‘程’！老大和老三以后也会结婚，也会生育后代，以后一大堆孙辈跟着我姓‘程’，根本不必担心。” 薛凌忍不住提醒：“咱们也都是孝顺人。 你妈她这么想，我们能不听她的吗？” “那不一样。” 程天源压低嗓音：“我妈这么一提，也不知道岳父岳母怎么想。 当初我爸一口承诺两个孩子姓薛，他老人家是同意的。 我妈她传统些，思想觉悟也不高，总记着老一辈的一些封建思想。 你不能什么都惯着她，会把她给惯坏的。” “我不是怕你为难吗？” 薛凌苦笑：“她老人家生气，你夹在中间最难受。 在我看来，能有什么事比咱们好好度过晚年生活更重要？ 没有吧？ 妈她年纪大了，受不住气，能迁就她就迁就她。” “我不同意。” 程天源道：“如果以后每家的孩子要分一半姓‘程’，另一半姓‘薛’，那不迟早乱套吗？ 万一哪个孩子只生了一个，或生了三个，那不分配不均吗？ 到时她老人家是不是又要闹一场？ 我的孩子，我尚且能做主。 我的孙子孙女们，我可不能一一去做主。 你能通情达理，体贴她老人家，可其他人呢？ 儿媳妇是半途来到咱们家当亲人的，不比自家的孩子能骂能打。 咱们更得尊重儿媳妇的意见。 现在新之和小欣也订婚了，难不成能去给他们提这样的要求？ 人家新之的父辈亲戚都没了，他就继承了一个姓。 你好意思跟他提以后的孩子姓‘程’或姓‘薛’？” “你这么一说，倒是点醒了我。” 薛凌幽幽叹气：“早些时候我没深想，只是觉得没必要为了一件小事气坏老人家。” 程天源轻拍她的胳膊，温声：“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 但这事真不能轻易答应，不然以后孩子们会很难做。 老二被要求了，那老大和老三呢？ 老四呢？ 她跟几个哥哥更不一样，她是嫁出去的女儿，自家娘家好几个哥哥，哪里能开口让她的孩子跟着娘家的姓？ 开这样的口，不是让新之和小欣为难吗？ 何必呢？ 搞得晚辈们都心里头不舒服。” “确实是。” 薛凌苦笑：“如果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做得了主。 但孙辈们……确实不好开口。” 程天源压低嗓音：“如果我们现在去开口，薛扬和潇潇多半会答应，毕竟他们都是孝顺长辈的好孩子。 但将来他们还有孩子，老大和老三也会有孩子。 到时要怎么分配？ 一个姓‘程’，一个姓‘薛’？ 万一数量是奇数，哪个多？ 我们这么搞，儿媳妇们都能同意？ 女婿也同意？ 万一儿媳妇也要求一半跟她姓，那不是更乱吗？” “当初是我太贪心了。” 薛凌叹气：“如果当初只有一个跟我姓，今日妈应该就不会太在意曾孙子曾孙女姓‘薛’。” 程天源摇头：“不是这么一回事，是我妈太贪心。” “这件事不好太武断。” 薛凌低声：“等妈醒了，还得仔细跟她分析清楚。 她老人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还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慢慢来吧。” 程天源道：“还得让薛扬他们自己来跟老人家讲。 孩子是他们的，我们不好随意做主。 他们如果拒绝，妈她老人家还能说什么？ 自然无话可说。” “行。” 薛凌点点头：“这样也许会更好些。 如果是咱俩开口，老人家指不定会更生气。” 第1795章 自个说 隔天早上，刘英迷糊清醒过来，看到儿子和儿媳妇守了自己一夜，不禁疲倦叹了叹气。 薛凌倒了温水，柔声：“妈，渴了吧？ 我喂你喝点儿水。” 刘英知晓儿媳妇一向孝顺自己，不好驳了她的面子，配合喝完了水。 程天源上前解释：“妈，医生说您的情况不严重，只需要在医院休息两三天就能出院。 医生还说别吃太燥热肥腻的食物就行，其他都能吃。 妈，要不我下楼给你买一碗瘦肉粥吃吧。” 刘英撇开脸去，不搭理他。 程天源略有些无奈，低声：“妈，那我去买了，您等着。” 薛凌给他打了一个眼色，然后关上病房门。 刘英轻轻咳了几下，拉了拉身上的薄被。 薛凌赶忙上前帮忙，体贴问：“妈，身上冷不？ 阿源昨晚去护士站借多一张薄被过来。 您如果觉得冷，我把那张也取过来。” “不用。” 刘英闭着眼睛答，嗓音难掩虚弱。 薛凌忍不住问：“您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医生说了，您醒了咱们就必须准备去心血管内科，到那边住院两三天。” “嗯。” 刘英的喉咙低低应声。 薛凌猜想老人家是心情不好不想说话，也知晓她不高兴的原因，但她暂时只能假装不知道。 “妈，我去打水来给你洗脸洗手。” 薛凌拿了脸盆匆匆出去，又匆匆回来。 老人家不能动弹，看着儿媳妇用温热的毛巾给自己洗脸洗手擦脚，禁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薛凌疑惑问：“妈，怎么了？ 水温太凉了？” “不，还行。” 刘英答。 薛凌继续给老人家擦脚。 刘英看着看着，有些欲言又止。 “那个……凌凌，你……你吃了没？” 薛凌摇头：“还没，早饭时间都快过了，不过我们都不饿，所以就还没出去吃。” 刘英幽幽叹气：“是俺拖累了你们。” 薛凌微愣，转而笑开了。 “妈，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咱们是一家人，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您以前照顾我们年轻人，现在您年纪大了，就该我们年轻人照顾您。” 刘英再次红了眼睛，哽咽：“凌凌……俺知道你孝顺。 可是……有些事俺就是跟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不一样。” “妈，别哭。” 薛凌迅速将老人的脚擦干净，快步凑上前，抽出纸巾为老人拭泪：“每一代人的想法都不一样。 我现在跟几个孩子都没法想到一块儿去，很正常呀。 咱家现在有小宝贝了，以后他们的想法会更新颖更奇特，可能咱们会觉得离经叛道，甚至接受不来。” 刘英扯住她的手，吸了吸鼻子。 “凌凌，俺知道你一向很孝顺俺，对俺真的没得挑剔。 这件事……还得你答应，阿源那混小子压根不会听俺的。” 薛凌低问：“妈，什么事？” “那个——”刘英眼睛不敢直视薛凌的眼睛，低声：“可不可以让小宝贝们……姓‘程’？ 另一个再跟着老二姓‘薛’？” 老人家知晓薛凌心软，特意奔她这边来，为了还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不料薛凌早已跟程天源商量好，心中早已有了应付的办法。 她轻拍老人家的手背，温声：“妈，小宝贝是薛扬和潇潇的孩子，我不好帮他们做主，您也不行，阿源也不能。 另外，如果咱们这么做，可能潇潇会不愿意。” 刘英支吾：“咋就不愿意了？” “妈，我家就我一个闺女。” 薛凌道：“所以老二和老四才跟着我一块儿姓。 现在独身子女那么多，万一儿媳妇那边也要求子女跟她们姓，那到时该怎么安排？ 如果是我们俩的孩子，我们可以来商量，但孙子孙女我不好插手。” 刘英嗔怪低声：“你说来说去，就是不同意吧？ 潇潇那孩子忒好，不会不好商量的。” “我没不同意。” 薛凌微笑道：“等晚一些薛扬和潇潇来看您了，你亲口跟他们说。 只要他们愿意，我自然一百个支持。” 刘英听得稍微放了心，解释：“俺就是担心……老程家的后代太少了。” “妈，别担心太长远的事情。” 薛凌实话实说：“没必要，也担心不了。 在我看来，生活好好过，日子好好过，比其他什么名分或思想都重要。 不管姓什么，都是咱们家的后代。” 就在这时，程天源提着几个外卖盒子进来。 刘英低低“嗯”一声，没再开口。 薛凌喂老人吃了瘦肉粥，随后和程天源也吃了一些。 “爸！妈！奶奶！” 程焕然和薛扬来了，一个西装革履，一个穿着自家品牌的运动装，“奶奶！我们来看您了。” 刘英打着哈欠问：“都吃过了？ 一块儿来的？” “不是。” 程焕然解释：“我早上公司有一个重要会议，开了以后才过来。 下午我请假了，打算接替爸妈照顾您，让爸妈回去歇息。” 薛扬苦笑解释：“昨晚两个小家伙哭了几次，喂了几次奶，换了三次纸尿裤。 潇潇早上还有课，她上学去了。 我睡到九点多才起来，麻利吃了早饭开车过来，碰巧在停车场遇到大哥，就跟着一块儿上来。” 程天源幽幽道：“当爹妈哪有那么容易的。” “幸好小陈师傅来了，不然今天我估摸连出门都没能出。” 薛扬苦笑哈哈。 程焕然拉住老人家的手，微笑：“奶奶，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一会儿我们推你转去内科。 外公和外婆都很担心您，还说下午要坐车来看您。 我说医院太复杂，老人家不好来这边转来转去，让他们只能待家里等着。” “对对。” 刘英不住点头：“甭来了，俺觉得胸口已经不痛了，不闷了。” 薛扬俯下笑问：“奶奶，您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怎么就胸口闷了呀？ 您得去逗两个臭家伙，陪着他们玩，您肯定就不会气闷！他们就算大哭，您也会乐哈哈哄他们。” “唉……”刘英瞪向程天源：“还不都是你们爸给气着的！扬扬，既然你来了……俺趁机就自个跟你说吧。” 薛扬惊讶“哦哦”两声，不明所以看了看自家老爹。 “行行！您说您说，我听着哈。” 第1796章 拒绝 刘英看了看薛扬，又看向程焕然。 “老大，你也过来听听。” 程焕然连忙答好，凑了上前。 刘英低低说了一遍她的意愿，叹气：“俺年纪大了，家里的事轮不到俺来做主。 但俺必须要你们一众小辈都记着，你们的根是在程家村，不是在帝都。 你们身上都流着程家的血脉，这是你们一辈子都不能忘掉的。” 程焕然和薛扬都万万没料想到奶奶竟这么在意这件事，互视一眼后，脸上尽是惊讶。 “奶奶，我们没忘啊！” “不过奶奶，咱们都在帝都住了这么多年了……程家村我就去过一次，都没啥印象了。” 刘英瞪向薛扬，没好气道：“那是因为你爸没常带你们回去！他自个不想回程家村了，也没教你们记得老家！” 程天源沉着脸，沉默不开口。 两个儿子悄悄瞥了瞥老父亲，忍不住为他说情。 “奶奶，你也太冤枉我爸了。 这些年他常回去拜祭爷爷，我妈也时不时跟着他回去。 不过我们要上学要上班，实在抽不出时间，所以才没法跟着去。” “是啊是啊！我爸不是那种会忘本的人，您老人家可不能冤枉了他！” 刘英“唉！” 了一声，虚弱道：“不管怎么说，你们都得认得咱们的老家，知道你们的根在程家村。 扬扬，以后你大哥的孩子都能姓‘程’。 不过你的孩子……能不能有一个跟着姓‘程’，俺怕你的下一代下下一代都记不得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薛扬踌躇了，眼神闪来闪去，看看大哥，侧身又瞄了瞄爸妈。 “我的孩子？ 奶奶，您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哎！” 刘英红着眼睛低声：“你比你哥手脚快，一下子就生了两个娃。 咱家曾孙子一辈最先的是你，你得给俺表表态，不能让你的孩子孙子以后都跟程家没关系。” “妈！” 程天源听不下去了，粗声：“您怎么越活越糊涂！当初咱们既然同意扬扬姓‘薛’，他的孩子自然也得姓‘薛’！咱们都不是小孩子，这种事情难能出尔反尔的！您这么做，不是存心让凌凌为难，让我岳父岳母为难吗？ ！老大和老三的孩子以后都能姓‘程’！咱家以后哪里会缺姓‘程’的后代子孙！不就是一个姓吗？ 再大的事也比不得一家人和睦重要！” “你——”刘英气喘吁吁：“你给俺闭嘴！” 薛凌吓坏了，赶忙上前搀扶老人家躺回去。 “妈，您别激动，不能生气。” “奶奶！您别这样呀！” “奶奶！您不能生气，千万不能动怒。 您躺好躺好，咱们万事好商量。” 薛凌蹙眉道：“当初老二和老四跟着我姓‘薛’，是咱们都商量好的。 他们是我的孩子，我和阿源都有决定权。 当初是征得双方家长，包括您在内说好的。 你们都同意了，我们才给孩子取的名字。 妈，现在曾孙子一辈得由他们年轻人自己做主。 您放心，只要薛扬和潇潇同意，我和阿源肯定也跟着同意。” 刘英瞪了瞪儿子，深吸几口气。 “扬扬，你来说！你来说！” 薛扬为难极了，求助看向大哥，又转而看向父母亲。 “我……我怎么说呀？ 不是！奶奶，您总得给我一点儿时间缓一缓，想一想，是不是？” 刘英撇撇嘴：“想啥想？ 行还是不行？ 不就一句话的事吗？ 你是不是不敢答应俺？ 是不是？” 薛扬：“……” 向来稳重冷静的程焕然牵住老人家的手，温声：“奶奶，您别急，让薛扬想一想。 宝宝该姓什么，他一个人也不好全部做主。 潇潇是孩子的妈妈，她也有权做主。 这事也急不得，总得上上下下商量妥当，大家都能点头赞同再来做。” “哪能！” 刘英没好气道：“你们的爸就不同意了！你们刚才没听着？ 啊？” 程焕然微笑道：“爸不是不同意，他跟我妈一向都是同一立场说话。 我妈不说了吗？ 这事得薛扬夫妻点头，不然她和我爸都不好做主。 他们说得很对，他们只是孩子的爷爷和奶奶，哪里好全权做主？” 刘英不理他，径直看向薛扬。 “老二，你来说。 俺且不管潇潇咋想，俺想要知道你是咋想的。” 薛扬眼神躲闪：“奶奶，您……太让我为难了。” 一旁的薛凌眸光冷静道：“你不用顾左右而言他。 你已经是当爹的人了，肩上是你们一家四口的担子，该挑起的责任推卸不了。 你不用顾虑其他，你是怎么想的，一五一十告诉奶奶。 你同意便同意，不同意也解释你的理由。” “哦哦。” 薛扬摸了摸高挺的鼻梁，不敢看向刘英的眼睛，“奶奶，我觉得……不大好吧。” 刘英皱眉问：“啥不大好？” 薛扬支支吾吾起来。 程焕然睨了他一眼，道：“奶奶耳背，你这样子磕磕巴巴又小声，她老人家怎么可能听得清楚！” “好吧！” 薛扬十分干脆抬头挺胸，扬声：“奶奶！我不同意！大哥和老三都姓程，就已经够多了。 将来他们结婚生子，您肯定还有一大堆曾孙子姓‘程’。 老四是女孩子，她嫁人以后生的孩子应该都跟铁头哥姓。 到时家里就我姓薛，我的孩子跟着我姓‘薛’，估摸会比大哥和老三少一半。 我姓薛，潇潇姓王，整一个孩子姓‘程’，以后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解释。” 刘英愣愣看着他，嘴唇抖了抖，却没有开口。 程焕然垂下眼眸，轻拍老人家的手背。 “奶奶，您别难过，您得听听老二的解释。” 薛扬眼神躲闪来去，低声：“奶奶，您这么做……其实我妈夹在中间很为难。 她那么孝顺您，外公外婆跟您的感情也很好。 你这么做的话，多伤我妈的心……也伤了外公外婆。 我妈对我们几个都是一视同仁，从没因为我和老四跟着她姓，她就偏心我们。 我爸也一样，向来都是一模一样对待。 不管我们姓啥，咱们都是一家人。 奶奶，您得这么想。” 第1797章 奇怪 刘英呜呜低低哭起来。 “是一家人……只是有些人姓‘程’，有些人姓‘薛’。 老家那边讲究多子多福，俺不想你们都忘了程家村，忘了你们自个的根。” “我们没忘。” 薛扬坚决摇头：“但我们不可能回程家村去呀！奶奶，我是在帝都出生的，我就跟你们回过程家村一趟，对那边几乎没什么印象。 我哥他们几个应该也跟我一样。 我们以后应该都留在帝都这边，我爸和您也一样。 咱们的日子得往后看，哪能掉头往前过呀！” 程焕然轻咳一声，睨了弟弟一下。 “好了，别说得太激动。” 接着，他抽过一旁的纸巾为老人家拭泪。 “奶奶，我们就算不一一姓‘程’，我们一样都是你的子孙后代。 我们老家在荣城程家村，我们也从来没有忘记。 至于我们的下一代，下下一代，我们会慢慢教，让他们记得自己的根在南方荣城。” 刘英失望哼骂：“都怪你爸不好！都怪你爸无能！现在岁数大了，也没想多回老家看看，回去住一住！他不回，俺自个回！” “妈！” “奶奶！您别激动，别生气呀！” 程天源生气了，粗声：“我的媳妇和孩子都在帝都，我的事业也在帝都，你让我回老家去干啥？ 每天守着别墅发呆一个人孤零零过吗？ ！难不成我得回老家去，我才是不忘本不忘根？ ！您要回你自个回！我不会拦着您！” “说什么呢！” 薛凌赶忙拉住丈夫，嗔怪道：“妈只是一时气话，你还当真了？ 那么大声做什么！” 程天源的好脾气也被磨没了，怒火心中烧。 “谁规定每一个出外发展的人晚年都得回老家的？ ！如果不回，就是忘本忘记祖先？ ！我在帝都住得好好的，儿女在这边也都过得好，学业事业都在这边。 我自己都不喜欢程家村，我还得强求其他人跟我一块儿记得程家村，记得老家？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弄得鸡飞狗跳做什么？ ！” 众人都被他的大嗓门吓坏了，包括病床上的老娘亲。 程天源大喝：“老家真那么好，当初我们一家子何至于差点儿连活都活不下去！现在条件是好了，家乡建设也跟上来了，但不代表我们就得回去！不回去就是忘本！这就是您老人家的逻辑？ 我抛弃媳妇和事业，抛弃孩子和孙子，带着你跑回老家去住，这样才能让您满意？ 是不是？ ！您有没有为我们想过？ ！为我和凌凌想过？ ！” 刘英红着眼睛，气呼呼不说话。 程天源仍在气头上，大声：“您是不是日子过得太好了？ ！您非得找一些烦心事，您才能安心？ 您是不是嫌弃我们这一家子太和睦了，非得找一些事情来闹？ ！是不是？ ！” “好了！” 薛凌一把拽住他，喝道：“你够了！别说了！” 程天源转身拧开门，“嘭！” 地一声甩上门离去。 病房里恢复了安静，尴尬窒息般的安静。 倏地，刘英呜呜呜呜哭起来。 薛凌无奈叹气，吩咐：“然然，给奶奶洗脸。” 程焕然赶忙起身，倒了一些热水，又兑了冷水，拧开毛巾递给老人家。 刘英自顾自哭着，不想动弹。 薛扬接过，俯下身帮老人擦泪。 “奶奶，您别哭了，我爸他……只是太生气了。” 刘英哽咽：“是俺的错，俺就不该留在帝都惹他嫌。 俺要回去收拾行李，俺要回老家去！” 语罢，她撩开被子就要起身。 “奶奶！” 程焕然和薛扬连忙拦下她。 薛凌直觉头晕脑胀，不自觉提高嗓门。 “妈，您别赌气了，行不行？ 您老人家惦记老家是好事，也是人之常情。 您放心，我们以后一定挑天气暖和的时间带你回去转一转。” 刘英呜呜哭着，道：“甭用了！反正你们都不爱去，干啥还要为难你们？ 俺自个去，俺不用你们陪！” “奶奶！” 薛扬略有些生气，“您今天是怎么了？ ！胡搅蛮缠！胡说八道！” “住口！” 薛凌喝住儿子，冷声：“谁允许你这样子跟奶奶说话的？ 没大没小！快跟奶奶道歉！” 程焕然也觉得弟弟过分了，压低嗓音：“奶奶再不对，她也是奶奶。 你说话收敛点儿，别没了分寸。” 薛扬埋着脑袋，凑到刘英的面前，微微鞠了一躬。 “奶奶……对不起。 我一时脑袋糊涂，胡乱说话……请您不要生气。” 刘英早就被儿子气坏了，但她能打儿子能骂儿子，却是一个舍不得骂孙子一句的好奶奶，嘤嘤唔唔哭着。 “俺要回家……不住这里了，回家算了。” 程焕然赶忙安抚：“奶奶，您的病还没好，得住多两三天才能恢复。 眼下您的身体最重要，可不能意气用事。” “住啥院？ ！” 刘英摇头：“不住了！俺这样子活着还有啥意思！呜呜呜！俺不活了！俺要回老家！俺死了也要葬在老家！” 薛扬吓坏了，红着眼睛抱住老人家的手。 “奶奶，您可不能乱说……您不能有事！不能死呀！” 刘英呜呜呜自顾自哭着。 一旁的薛凌狐疑看着老人家，直觉这样子的婆婆有些陌生和奇怪，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能上前帮忙安慰。 好半晌后，老人家哭着哭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妈，我爸去哪儿了？” 程焕然压低嗓音：“要不，我出去找找他吧。” 薛凌摇头：“不用，你爸只是被你奶奶气着了，出去缓一缓怒火，等他冷静后就会回来。 他一向孝顺你奶奶，老人家住在医院里，他是不会去远的。” “嗯。” 程焕然点点头：“那给爸一点儿时间吧。” 薛扬眉头紧皱，问：“妈，奶奶怎么……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子？ 以前奶奶不这样呀，话说得怪怪的，脾气也冲。 奶奶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呀？” “我也觉得奇怪。” 薛凌下巴微扬：“然然，您去找你桓舅舅，让他来给你奶奶做一下全面检查。 记住，你奶奶突然脾气变怪的情况必须着重解释给他听。” “尤其是突然挂念起老家这件事。” 薛扬赶忙补充。 第1798章 老年痴呆 一会儿后，程天源回来了，脸色仍是难看得很。 薛凌拉住他的手，安慰了几声，并提出自己的怀疑。 “妈似乎怪怪的，突然总说起以前年代久远的事情，思绪也有些混乱。 还有，脾气貌似跟小孩子一样，道理说不通，一个劲儿哭哭啼啼，不答应她就哭。” 程天源被薛凌这么提醒，貌似也觉得很不对劲儿。 “还是让阿桓来帮忙检查吧。 疗养院那边能运作了吗？ 不是说建得差不多了？” 薛衡和薛桓兄弟俩合作开办的疗养院已经开建一年多，目前工程已经到了尾期。 薛凌摇头：“只是建筑群刚建好，其他设备和工作人员都还在筹划和招聘中，至少得明年初期才可能开业。 阿桓近来也是忙得很，然然去找他了，希望他能尽快安排出时间来。” 程天源看着病床上睡着的老人家，见她眼眶红通通的，不自觉长长叹了一口气。 自己的老母亲，就算是她没道理，她打自己骂自己，他也不好跟她真正生气。 母子之间，连着血脉扯着骨血，是不能有隔夜仇的。 薛扬拘束站了起来，支吾：“爸，对不住……我早些时候的话貌似有些过分。 其实，我不是不爱姓‘程’，是打小习惯了，我也没往深处想。” “嗯。” 程天源眸光温和下来，低声：“不用道歉，我没觉得你做错或说错。” 薛扬总算松了一大口气，嘿嘿笑起来。 一会儿后，程焕然回来了。 “我已经跟桓舅舅商量过了，他说让他马上过来安排。 他说暂时听主治医生的话，先将奶奶转去心血管内科，其他再来逐一检查。” 众人连忙答好。 …… 两天后，刘英的情况经过几位权威医生的仔细诊断后，确诊为老年痴呆症。 消息传来后，整个馨园都笼罩在伤心难过的阴霾中。 程焕然叹气解释：“奶奶早在半年多前就说过手脚有些控制不了，只是我们都以为是老人家手脚开始没力气，所以只找了一根拐杖给她用着。 她这一阵子精神有些异常，胡乱说话，重复说话……这些都是症状。” 薛扬低声：“之前奶奶偶尔会说错话，思绪有些混乱。 我们都没察觉到，也没往心里去，更没往老人家生病那方面想。” 薛欣掉着泪水，哽咽问：“奶奶……不是每年都有体检吗？ 怎么之前没查出来呀？” “今年没有去。” 程焕然答：“本来安排好时间要去的，不巧奶奶感冒了。 当时只有爸妈和外公外婆去，后来妈要给奶奶约时间过去，不过奶奶坚持不要，说她一点儿事都没有。” 一旁的陈新之轻拍她的肩膀，低声：“即便查出来了，这种病也没有特效的药来医治。” 程焕然附和点头，把专业的知识普及给众人听。 “老年痴呆的学名叫‘阿尔茨海默病’，是一种进行性发展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 这种疾病是在多种因素作用下，才会出现的一种疾病。 目前医学上的具体病因并不是特别明确。 但可以确定的是身体系统会慢慢衰退，由器质性脑损害导致的基本上不可逆的智能缺失和社会适应能力降低。” 众人听到“不可逆”三个字，一个个都红了眼睛。 “老年痴呆”这个词对大多数人来讲，其实并不陌生。 只是一旦发生在自己的亲人身上，仍是接受不来，潜意识里希望能治疗，能根治。 “真的没特效药吗？” 王潇潇哽咽低问：“大哥，真的没有吗？” 程焕然摇头：“这病可能与家族史、性别、感染、年龄等等因素有关系。 目前这种病并没有什么特效的药物可以彻底根治。” “那——那——”程焕崇眼睛红红的，“难不成咱们就这样子看奶奶……天天变差……束手无力？ 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呀！” 程焕然轻轻叹气：“幸好现在是早期，可以应对一些症状做对应性的治疗。 另外，桓舅舅说可以用中医针灸和服用中药配合治疗。 不过，大家仍得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众人再次沉默了。 薛欣擦着泪水，低声：“这事迟早得让外公外婆知道。 奶奶迟早得回家来，如果他们不知道内情，指不定会错怪了奶奶。” “嗯。” 程焕然解释：“爸妈也是这么说。 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是要咱们全家人接下来一起扛的一个大难题，所以咱们必须一个个有心里准备。 奶奶有记忆错乱的迹象，还喜欢乱说话，这些都是表现之一。 接下来她可能会转身就记不得事情，甚至张冠李戴。 智力会慢慢衰退，跟一个老小孩一样，甚至会出现一些精神病的症状。” 众人先后点头。 薛扬低声：“奶奶已经吵着要出院，还总说她要回程家村老家，说她不能不回去。 她今天早上还说，老家养了一群鸡没去照料，指不定会被黄鼠狼给偷了去。” “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陈新之问。 程焕然答：“奶奶明天就能出院，具体的治疗方案桓舅舅已经在制定。 奶奶今天一直闹着要回老家，爸已经跟医生交涉过，尽量傍晚就回来。 住在熟悉的环境里，接触都是熟悉的人，老人家排斥情绪不会太重。” 薛扬心疼道：“妈和爸这两天照顾奶奶，劳心劳累又劳神。 知道奶奶的病症后，他们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两个人总是唉声叹气，暗自心疼奶奶。” 程焕崇撇嘴低声：“我……听到消息后，压根吃不下饭。 麻利去找小欣，拉着她就直接回家来。” 众人再度叹气。 程焕然揉了揉眉头，道：“接下来我们要努力配合爸妈照顾好奶奶。 记住，一个个都必须要有耐心，因为这一战肯定是持久战，而且战况多半只会越来越难。” “知道了。” “肯定配合爸妈呀！” 陈新之想了想，提议：“家里估摸得考虑加多一两个护工，保证老人家二十四小时不离人，免得以后磕磕碰碰弄伤了。” 第1799章 请护工 众人先后点头附议。 “对对！暂时需要多一个人来分担一些爸妈的任务，咱们各自都有工作和学习，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兼顾得上，多一两个护工会好些。” “我周末就回家帮忙照顾奶奶！我的功课不算多！” “我也会争取时间回家的！” “我晚上时间多，白天估计不行。” 陈新之站了起来，挥挥手。 “大伙儿不要乱，等老人回家了，看看她的具体情况再来安排。 你们现在都先料理好自己的事情，能先办的事情先办，能推的事情推开，未来尽量争取多一些时间给家里。” 程焕然点点头，道：“对，我们都先稳住自己。” 薛扬皱眉低声：“我每天都早出晚归，现在还有两个小拖累，估摸能陪奶奶的时间会比较少。” “大家都能理解。” 程焕然轻拍他的肩膀，道：“咱们都是一家人，哪里会计较谁帮得多，帮得少。 反正一个个尽力而为尽心而行就是了。” “就是就是！” “二哥二嫂，你们的主要责任还是两个小宝宝。” “放心，爸妈一定打前阵。 有他们在，我们不必担心太多。” 说到此，程焕然禁不住心疼连连。 “爸和妈都很快冷静下来，哄着照顾着奶奶，这几天几乎是寸步不离。 他们累得很，心里也难受。 这一阵子大家有事尽量自己扛，找我们互相帮忙也行，别去烦恼爸妈太多。” 薛欣忍不住问：“大哥，爸爸不生奶奶的气了吧？” “哪可能呢。” 程焕然低声：“母子哪有隔夜仇。 爸爸还没知道奶奶生病前，转身就回了病房，哪可能跟自己的老母亲计较。” 薛扬叹了叹气，道：“姑姑已经申请退休，承诺她要帮忙照顾奶奶。 不过，她的颈椎病有些严重，现在每天都得做针灸治疗。” 程天芳本来还有一两年才能退休，不过她长期伏案工作，导致颈椎一直不怎么好。 前一阵子总出现眩晕和头痛，差点儿误了工作，局里的领导知晓她的情况后，愿意给她放长假直到退休。 程天芳是一个识趣的人，很快申请提前退休并住院治疗一段时间。 她怕被老母亲知道后老人家会太担心，干脆连馨园上下都瞒着，悄悄雇了护工帮忙，偶尔还有薛衡和女儿去搭手。 一周后顺利出院，她才轻描淡写告诉大伙儿。 “姑姑她近几年身体一直不怎么好。” 程焕然摇头：“咱们尽量不要给她负担。 咱们年轻力壮，不好让身体不怎么行的长辈冲在前面。” “那是！” 程焕崇道：“咱们轮流来，还有护工兼顾，压根不用担心人手不足，咱们家最不缺的就是人手。 让姑姑放心去养病，平时有空过来陪奶奶聊天就够了。” 王潇潇想了想，问：“护工方面……不知道能不能考虑熟人？ 奶奶现在的情况最好是相熟的人陪伴好些。” “难啊！” 薛扬苦笑：“咱们的亲戚朋友看着多，但各自都有自己的事业和家庭要料理。 护工的工作很辛苦，除非是专业人士来。” 程焕然吩咐：“潇潇这个提议很好。 奶奶现在的记忆很混乱，尽量是相熟的人跟她接触好些，不能增加她的精神负担。 另外，相熟的人不会趁我们不在场的时候亏待奶奶。 大伙儿帮忙想想，看看有没有相熟的合适人选。” “好难想哎！” “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谁合适！” “年轻人都忙着，除非是中年人。” 陈新之略一思索，提议：“不如让我妈来吧。” 众人惊讶瞪眼！ 陈新之解释：“我妈跟奶奶相熟多年，一直都有说有笑。 我妈她虽然五十多了，不过她的身体情况向来不错，前一阵子刚做了体检，医生说她的很多指标甚至超过三十多岁的人。 她的身体情况应该能胜任得了。” “对啊！怎么没想到朱阿姨呀！” “太好了！朱阿姨是自家人，她铁定对奶奶好！” “是是是！朱阿姨为人和蔼可亲，对谁都很好，对待老人特别有耐心！” 众人一致赞同。 陈新之微笑点头：“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回头我让我妈去请长假，明后天就过来帮忙。” “朱阿姨……她在哪儿上班？” 王潇潇好奇问：“会不会影响她的工作？” 薛扬笑开了，解释：“确切来说，朱阿姨以前是老三老四的奶妈。 她一直在荣华商城楼下做清洁工，即便两个儿子都是亿万富豪，也阻碍不了她勤快爱劳动的光荣美德！” “朱阿姨是劳动模范呢！以前还评过奖，家里还有一张大奖状呢！” “哈哈哈！光荣的劳动模范亲家母！” “行，那这件事就拜托铁头哥了。” …… 坏消息很快传开了，薛衡得知后的第一时间便跑去医院探望。 老人家跟他聊了好一会儿，才疲倦睡下。 薛凌低声解释：“这几天检查这个检查那个，老人家被折腾得有些累。 幸好明天就能回去了，家里的熟悉氛围会让她的精神好一些的。” “……听着貌似没什么事。” 薛衡有些不敢相信：“话都没说错，还是平时那些差不多问题。 阿桓他们会不会搞错了？” 程天芳睨他一眼，低声：“好几个专家一起下的诊断，可不是阿桓一个人。 你没仔细听清楚，有些话她会重复问，记忆偶尔会错乱。” “是。” 薛凌叹气：“这种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只是你这一年多来太忙，跟老人家接触不多，所以发现不了。 我们跟她住一个屋檐下，天天处一块儿，不也没提前发现？” “嫂子，这不怨你们。” 程天芳无奈叹气：“妈年纪大了，时不时忘记事情，你们哪可能往那一块儿想。” 薛衡忍不住问：“现在……好像有些情绪化，是不是？” “情绪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 程天芳答：“跟一个老小孩一样。 偶尔却呆呆坐着，面无表情好像想着事情。 我哥和嫂子都得哄着她，不然她动辄就不高兴发脾气，时不时还不搭理我们，一个都不理。” 第1800章 积极应对 薛衡皱眉问：“之前会这样吗？” “很少。” 薛凌实话实说：“最近家里忙着照顾两个小宝贝，都没什么精神关注几个老人。 妈每天都围着两个孩子转，我们只觉得她最近记性比之前差，容易忘事儿，并没发现其他异常。” 程天芳揉了揉后劲，低声：“就这几天而已，精神一天不如一天。” 薛衡忍不住问：“阿桓他们安排了什么治疗？ 药物吗？” “有。” 薛凌解释：“每天饭前饭后都得吃药，睡觉前也有一次药。 明天早上就出院回去，回家会方便许多。” “唉……”程天芳泪水婆娑：“好些老人会得这种病，妈不是唯一的一个。 我们要看开一些，打起精神好好照顾她。” 薛衡安慰道：“妈看着跟平时差不多，你们也别太悲观了。” “不是我们悲观。” 薛凌苦笑：“短短几天而已，她的精神状态就大不如从前，忘记的东西越来越多，还总惦记要回老家。” 薛衡安抚道：“可能是这里的环境太陌生，估摸回家以后就会好起来。” “我们也只能这么自我安慰。” 程天芳叹气：“至少她还都记得我们，不会认错我们。 医生们都说了，妈现在的情况只是初期而已，还不严重。” 薛衡忍不住道：“也许她能一直维持在这个状态也不一定。” “医生叮嘱我们一定好好陪伴老人家。” 薛凌道：“千万不能让老人家单独出门，最怕她现在迷迷糊糊的，不小心摔倒什么的。” 薛衡低声：“住在馨园里里外外都是保安和保镖，这点倒不用怎么担心。 只是现在家里还有两个小不点儿，年轻人又都顾着忙学业和事业。 凌凌，你和姐夫是怎么打算的？ 伯父伯母年纪也大了，全都依赖你们照顾日常。 现在老阿姨得了病，你们肯定得更费心。” “我跟阿源商量过了。” 薛凌答：“我已经是半退休状态，大可以每天都待在家里。 集团和公司都有一众年轻人扛着，我大可以放心待家里照顾老小。 现在两个孩子有两个育婴师，不必我们操心。 我们打算找阿春姐过来帮忙陪着妈，多一个人固定在家里陪着，这样会保险些。” “阿春姐？” 薛衡笑开了：“她最合适不过！现在她还不用带孙子，身体一直也很不错。 关键是她跟老阿姨熟呀！” 薛凌苦笑：“刚开始的时候，我和阿源都懵了。 两人都睡不着，精神很差，脑袋嗡嗡作响，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幸好几个年轻的冷静得很，料理好家里头，还主动叫了阿春姐来帮忙。” “自己人最放心。” 程天芳庆幸道：“阿春姐很好商量，转身就答应过来。 刚才小欣在群里说了，阿春姐今天就能收拾东西来馨园。” 薛衡点点头，放下心来。 “凌凌，加上阿春姐，还有阿芳和姐夫能搭手——幸好人手暂时很足！” 薛凌微微一笑：“大家庭就是有这么一个好处。 不缺钱的时候，人手也足，人多终究力量大。” 聊了一会儿后，薛衡匆匆回去了。 “疗养院正在最关键的时候。” 程天芳解释：“他最近忙得很，偶尔两三天都没法回家。 阿桓和小异也都去帮忙，分担了不少。” 薛凌低声：“都这把年纪了，还想奋斗事业第二春，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程天芳往外头张望一下，低问：“嫂子，我哥呢？” “他去车里睡。” 薛凌解释：“他的精神很差，中午几乎一口也没吃。 我让他去车里睡两三个小时，睡醒再上来。” 程天芳轻轻叹气：“妈突然变成这样，哥的心里头肯定很不好受。” “大伙儿都一样。” 薛凌低喃。 …… 隔天，刘英出院了。 程焕然拗不过家里两个老人的哀求，载着他们一起来医院接刘英。 “英姐！” 薛妈妈刚开口，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英姐！” 刘英迷糊看着她，两秒后总算反应过来。 “咋了？ 怎么突然哭了？ 俺好了！俺能出院了！” 薛妈妈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擦掉。 “是是是！都已经好了，可以回家了！” 薛爸爸眼睛红红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们是来接你回家的。 这几天你不在家，我们心里头担心得很。” 刘英哈哈哈笑了，摇头：“甭担心，都好了！” 一众人见她精神抖擞起来，满脸笑容，都跟着高兴起来。 不料老人家刚要上车，却又突然停下，紧张兮兮张望来去。 “阿源！阿源！你爸呢？ 咋不叫上你爸？ 可别把你爸给落下了！他不怎么认得帝都的路！” 众人听罢，脸上的笑容先后凝滞了。 程天源扯了一个晦涩笑容，上前道：“妈，您忘了吗？ 我爸回老家建别墅去了，暂时不在帝都。” “啥？ 建别墅？” 刘英迷糊看来看去。 众人连忙附和点头：“对对！爷爷建别墅去了！” “老家那边的老房子太旧了，打算推掉建成新别墅。” “爸上个月回老家去的，还是您去机场送他。 你没忘了吧？” 刘英呵呵笑开了，道：“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瞧俺！一转身就给忘了！” “妈，咱们回家吧。” 薛凌搀扶她上车。 其他人脸色各异上了车，一个个眼睛红红的。 刘英的记性很混乱，家里每一个人她都记得，甚至连两个育婴师她也认得，但以前的记忆时不时会捞上来，混淆混乱不堪，自己迷糊的同时，把家里头每个人也都弄迷糊了。 幸好大家慢慢适应下来，开始演戏做戏哄着老人家，很快就信手拈来，熟练极了。 老人家的身体状态没什么大问题，能吃能喝能睡，也让大伙儿暗自松一口气。 “现在除了有些迷糊，其他都没事。” 薛凌告诉薛桓，低声：“时不时惦念起以前在老家的事，还常常说起去世的公公。” 薛桓点点头，提醒：“以后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脑子会越来越迷糊。” “嗯。” 薛凌苦笑：“幸好大家的心态都比较好，很快调整心态积极应对。 每天都乐呵呵哄着她老人家，她迷糊就陪着迷糊。 老三调侃，咱家一个个都有报考表演专业的优秀潜质。” 第1801章 熬过来 薛桓低笑：“大伙儿都把心态调整好，这毕竟是持久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打胜的。” “庆幸现在老人家还有自理能力。” 薛凌解释：“除了洗澡，我们担心她跌倒，也担心她一转身就忘了自己该做什么，不小心就会着凉。 所以，这几天都是我和阿春姐帮老人家洗澡。” 薛桓点点头，赞许道：“姐，你对老人家一向体贴周到。 只要老人家身体别出现问题或阻碍，这病就不会很快严重化。” “好。” 薛凌低声：“我们一定尽全力好好照顾。” 两人很快聊到了疗养院那边。 薛桓苦笑：“已经在收尾阶段，后期的绿化方面我哥在跟进，已经给招标的专业园丁团队在搞。 我负责招聘医生和员工，目前已经收了全国各地不少简历，琳琅满目，看得我眼睛都快花了。” “大概什么时候能开？” 薛凌问。 薛桓解释：“至少还得四五个月。 收尾阶段反而有一大堆儿活要干，我们的脑袋都快乱了！不能急，还得慢慢来。” “能耗这么多年做准备，不差一时半会儿。” 薛凌道：“你哥他有些兴奋，你可要拉住他，别让他临了出什么差错。” 薛桓微笑点头：“好，我知道了。 对了，姐，之前那个严重抑郁的小伙子怎么样了？” “已经出院了。” 薛凌压低嗓音：“你介绍的心理医生说他的情况已经好转，不过仍得跟药一段时间。 他爸爸在我们荣城老家的江边办了一个养鸭场，拉着他去帮忙。 他爸爸说，他现在开朗许多，人也变得自信一些。 前一阵子跟医生视频会诊，医生赞他气色很好，人也精神。” 陈民在帝都陪儿子治疗，直到儿子好转后才回去。 在帝都的时候，何翠柳被一众奇葩亲戚教唆后，一个劲儿催陈民必须马上离婚。 陈民气不过，征得几个儿女同意后，果断跟她领证离了婚。 何翠柳分得两家超市和所有房产，陈民分得生意最差的一家超市，外加名下的铺面和最小两个孩子抚养权。 至于老大和老二都已经成年，他们都表示要跟爸爸一块儿生活。 何翠柳没拦着，自顾自回了荣城。 老二在念大学，时不时跟哥哥联系，鼓励哥哥快些好起来。 陈民将最后一家超市卖掉，回到当初跟阿虎和程天源合伙开超市的地方，在那边投资建了一家大型养鸭场。 当初的工业区早在十几年前就荒废了，超市的生意也做不下去，只剩光秃秃三层楼房，其他地方都长满了草。 陈民是一个念旧的人，有空时不时过去清理杂草，打扫楼房。 阿虎忙着养身体，没空回去料理，跟程天源商量后，干脆把楼房和江边的地一并便宜卖给了陈民。 陈民手头上除了几间铺面和那片地方，别无其他。 想着江边环境不错，河草甚多，不如围起来办一个鸭场，不求大富大贵，只希望能赚一些钱供几个孩子读书。 他带领大儿子一块儿干活，创业期间有些辛苦，父子两人不得不跟工人们同吃同住。 可能是接触的人多了，加上江边的环境好，还有体力劳动的缘故，大儿子没再那么木讷，渐渐变得开朗起来，有说有笑，眉眼也变得自信许多。 陈民暗自欢喜，说不管赚不赚到钱，能救回大儿子便是他最大的感恩。 程天源给他汇去一笔钱，阿虎也悄悄汇去一笔，帮陈民度过最开始的经济困境，现在第二批鸭已经卖出，生意也渐渐走上正轨。 薛桓微笑道：“那就好！年纪轻轻的，只要心理身体健康，人生还长着，一切皆有可能。” “是啊！” 薛凌揶揄：“好比你们兄弟二人一样，一人各走一个行业，谁知到了差不多退休的年纪，反而合伙办了一个疗养院，开启人生的第二波事业。 未来可期，机会总是眷顾有奋斗心的人。” “谢谢。” 薛桓收拾听筒，温声：“姐，那边还忙着，我不能久待了。” 薛凌没留他，送他往外走。 “周日有空没？ 傍晚时分带着你爸妈和小异他们一块儿过来吃个便饭吧。” 薛桓摇头：“不了，你们现在要照顾老人和孩子，我们帮不上忙也就算了，哪还能过来叨扰。” 薛凌勾了勾手指，压低嗓音：“周日是我爸生日。” “哟！” 薛桓惊讶笑道：“我——我都忘了！” 薛凌轻笑：“家里现在实在忙，不打算大办，请你们一家子过来陪老人家吃顿便饭，一起乐呵乐呵就行。” “行。” 薛桓点点头：“我们一定准时到！” 目送薛桓开车离去，薛凌才往回走。 这时，程天源从后花园走过来，问：“媳妇，上次给妈买的鱼胶没了，我让你再买多一份，你买了吗？” “糟了！” 薛凌拍了拍额头，苦笑：“我给忙忘了！” 程天源拉住她的手，心疼低声：“不怕，回头打电话让补品店送来就行。 家里最近乱糟糟的，哪可能什么事都记得一清二楚。” “唉～”薛凌依偎在他的肩膀上，“你记得多多提醒我。” 程天源点点头，温声：“阿虎说陈民卤了几只鸭子，真空包装后寄过来。 阿虎已经打开吃了，说味道很不错，让我过去取两只尝尝鲜。” “好！” 薛凌问：“阿民的生意还行吧？” 程天源答：“听说上个月有专门做鸭肉的商家找他供应鸭子，一下子签订了三年的合约，每个月都订了十万只的量。 阿民高兴得很，说从此不用担心销路，只需要安心养鸭就行。 对了，他还给我们寄来了咸鸭蛋。 上次爸妈都说很好吃，阿民听说以后一口气给咱们寄了两百颗。 他说现在每几天就孵一批小鸭子，每天能捡几大筐鸭蛋呢！” “哇！” 薛凌惊喜笑了，道：“看来，阿民的第二春事业也成功了呀！” 程天源也很为陈民高兴，长长舒了一口气。 “是啊，这一年多来他苦得很，眼下可算熬过来了。” 第1802章 犹豫 薛凌也很为陈民高兴，低声：“到了这个年纪，还能创业重新开始，真的很不容易。” 陈民跟薛衡两兄弟情况截然不同，他的家产虽然不少，但跟帝都的众人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本来不算多丰厚，却被老婆一直掏，直到离婚的时候只剩一家大超市和两家不起眼的小超市，房产也所剩不多，只有几家老铺面。 卖掉小超市后，他身边只剩几百万。 江边除了当初建的三层楼房，其他都是荒地，什么都得从零开始干。 投资大型养鸭场不比其他小型投资，一开始就得砸钱，建造现代化孵化系统和养鸭设备等等。 本来以为几百万能应付一阵子，谁知只是勉强够买设备，手头的钱很快花光了。 陈民咬牙卖掉两个铺面，继续带着大儿子干下去，谁知半途资金链再次断开。 阿虎跟他常年保持联系，听到以后将他狠狠骂了一顿，骂他为什么不找他和阿源帮忙，然后骂骂咧咧汇去五百万，让他一定要好好顶下去。 程天源听到消息后，也迅速汇过去三百万。 有了后期的八百万，陈民才能购买更多的优秀鸭苗，租下江边更大更宽的地方，还雇了十几个工人帮忙到江边其他地方割嫩草来给鸭苗吃。 他的鸭有江水能游，有草能吃，外加一些饲料来搭配，肉质非常鲜美。 好多商贩看中江边的环境好，先后上门来给他买鸭，生意的门路渐渐打开，资金慢慢收拢，才勉强度过最艰难的时期。 现在第二批鸭已经开始卖出，销路也已经有所保障，相信陈民的养鸭场会越来越好。 薛凌感慨良多，低声：“阿衡和阿桓手头上的资金足，人脉也广，两人一个会做生意，一个会医术，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合作办起了疗养院。 他们并没想过要利用疗养院赚多少钱，而是把毕生赚下的钱投在那边，当成一个长期的投资，能赚也行，不能赚也罢，反正他们不缺钱。 但阿民却完全不一样，他不能失败倒下，不然他身后的几个孩子怎么办，未来的日子怎么过。 所以，他这段时间来的压力可想而知。” 程天源叹气道：“是啊，阿虎说前天跟他视频，发现他现在又黑又瘦，幸好劳作多精神还算不错。 但看着很心疼。” 薛凌轻拍他的胸口，道：“幸好，最难的阶段已经熬过去了。” “嗯。” 程天源微笑解释：“阿民说，最高兴的是几个孩子经过这么一遭，跟他的关系近了许多。 孩子放假就去鸭场帮忙，不嫌弃脏，也不嫌弃臭，帮忙干活做家务，一个个都很乖巧。” 阿民本来担心夫妻俩离婚对孩子的伤害太大，谁知他还是低估了年轻人的接受能力。 孩子只是失落一段时间，很快又恢复起来。 也许是看到父亲的辛苦，一个个貌似突然懂事起来，放假就回江边帮忙，跟父亲和大哥同吃同住，彼此的感情也拉近不少。 程天源解释：“阿民还说，老大现在仍坚持吃药，但他应该已经没事了，开朗许多，里里外外都是他在帮忙，最近还给自家的鸭场开了手机视频宣传，每天坚持拍短视频上传，很受年轻人喜欢。” “真好！” 薛凌由衷替陈民高兴：“可见离婚并不一定都是糟心事，也并不一定就会走向更糟的境界。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是另一个崭新的开始。” “嗯。” 程天源温声：“凡事都有好有坏，咱们都得看开些。” 薛凌知晓他是在安慰自己，苦笑：“不看开也不行，我们的心态不能崩，不然哪来的精力照顾老人家。 即便看不到恢复的希望，但我们照顾好老人，让她的病情不要恶化得太快，过得舒适些，以后能安详些离开。 除了如此，别无其他选择了。” “媳妇，辛苦你了。” 程天源牵住她的手，感激低声：“这段日子都是你和阿春姐在照顾妈，我反而迷茫迷糊得很。” 薛凌点点头，安抚：“我知道你心里一开始总是接受不来，但却不得不面对。” “我最近一直很踌躇。” 程天源皱眉低声：“我在考虑……要不要把纸巾公司给卖了，然后退休在家照顾好妈，也能分担一下你肩上的重任。” 馨园里里外外这么多人，她的事业比他的大，也比他复杂多。 尽管她已经内退了，但很多事她还得拿主意，进进出出一大堆事要忙，尤其是年底的时候。 他担心她会太累，加上自己年纪偏大，打理纸巾公司开始出现力不从心的感觉，尤其是最近更甚。 这二十多年来，他的纸巾公司也赚了不少钱，规模比之前大了足足好几倍。 虽然他赚的钱不及薛凌，但身边的存款加上公司的卖掉的钱，他也算小富豪一个，只要不乱花乱用，足够他们两人好好养老。 薛凌听罢，忍不住问：“真的非卖掉不可？” 他的事业不多，也不是很大，但他能从当初的小不点儿代理商慢慢发展到今天的规模，已经是相当不容易。 程天源摇头：“不是非买不可……只是在犹豫，在考虑。” “别卖了。” 薛凌不赞同他的说辞：“你只是最近太心累，加上休息不好，精力不足，所以觉得精疲力尽。 你担心陪妈的时间不够多，也担心我会太劳累，所以才有这样的想法。 其实，还不用到那个地步——真的。” 婆婆现在尚且有自理能力，家里有清洁工负责卫生，大厨房有厨师负责三餐，两个小宝贝有专业育婴师，里里外外还有好些保安和保镖，而且还有阿春姐来照顾老人，根本不用到脚忙手乱的地步。 薛凌分析道：“你只是最近心情不好，身累加心累，所以才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等你缓过来后，你就没问题了。 你的事业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人脉慢慢一点点积攒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 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你会舍不得的。” 第1803章 吵架 两人都老夫老妻了，又一向无话不谈，程天源没想瞒着她。 “舍不得是肯定的，只是……我担心……能陪着妈的日子不多了。 当年我爸……那样子，转眼间就没了，连一句遗言都来不及听到。 老人家生我养我一场，我却连照顾他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想人生留下太多这样的遗憾。” 薛凌牵住他的手，低声：“你错了，当年爸爸跟在我们身边十几年，你每天都孝顺着他，怎么说连照顾的机会都没有？” “不一样。” 程天源道：“当年他完全能够自理，还能帮我们带孩子。 与其说是照顾他，还不如说是他在照顾我们。” 薛凌摇头：“是互相照顾。 你呀，是被当年那件事给干扰了，所以才会担心陪妈的日子不够，不想留下没法孝顺老人家的遗憾。 其实，爸跟妈从县城陪我们到帝都，从东方园到荣华商城，后来妈陪我们来馨园，一共也住了好些年了。 我不认为老人临了，无法自理了，那样的照顾才是真正的孝顺和照顾。 我们陪伴他们的日日夜夜，难道就不算了？” “……算。” 程天源叹气：“这是妈的日子恐怕不多了，我怕跟当初我爸那样，一晃她就没了。” 薛凌垂下眼眸，低声：“古人说，人生七十古来稀。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老人家的平均寿命也长了。 不管是你妈，还是我爸妈，他们都早已经超过平均水平线。 在我看来，我们已经算是幸运的儿女。 我们比其他人有更多的时间陪伴他们，而且多出了十来年。 这些年来，我们提供给他们的生活条件，没法自夸是一等一好，但在帝都这样的大都市，还是能排在前头的。” “嗯。” 程天源认可道：“确实如此。” 薛凌睨他一眼，反问：“那你还想怎么样？ 难不成你真的要带着妈回程家村去住？ 那样才是对她最好？ 可能吗？” 他之前从没想过要放弃事业，今天突然这么一提，多半不止是要陪伴老人的缘故。 在帝都这边，他还是能上班能兼顾得了家里。 之所以会突然想要卖掉公司，八成是他想要满足老人家最近总嚷嚷回老家的念头。 程天源一时语塞，低声：“她自个总是吵吵要回老家。 她现在一会儿正常，一会儿模糊，我也拿不住她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其他。 如果她是真心要回去，是她人生最后的愿望，那我只能尽力满足她老人家。” “落叶归根是每一个老人家的正常想法。” 薛凌肯定点头：“她老人家坚持要跟你爸爸葬在老家，我们都是同意的。 但不代表现在得回去，是不是？” 程天源为难皱了皱眉头。 薛凌忍不住问：“你确定她是非得回去住的意思？ 你觉得回去对她老人家好？ 比现在好？ 可能吗？ 首先，她已经离开程家村三十多年了，那边的环境也变了那么多，不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她回去以后适应得下来？” 程天源踌躇低声：“……她认识人多半都不在了。” 薛凌又问：“环境变了，认识的人不在了，她还能找回当初在老家的感觉吗？ 可能吗？ 在帝都这边，她能有我爸妈作伴，我和阿春姐照顾。 一众年轻人进进出出，陪她说话，陪她吃喝。 每天还有两个小曾孙让她逗玩，让她开怀大笑。 如果你陪她回程家村，这些还可能有吗？” 程天源微愣，答不上来。 薛凌继续为他分析：“你和妈倘若要回去住，我是不可能跟你们一块儿回去的。 首先，我爸妈他们也年迈，不能没人照顾首尾。 第二，我虽然内退，但平时还得开开会，把控一下公司和集团的主方向，三四天得忙上一趟，时不时得接电话。 我的事业在这边，我暂时没法完全放开。” 程天源沉默垂着眼眸，不开口。 薛凌又继续道：“几个孩子的事业和学业都在这边，他们也无法陪你们回程家村，这是肯定的。 现在老大和老二晚上下班回家，就会陪奶奶看电视，抱着孩子围着三个老人转。 如果你们回去了，一天到晚就你们母子作伴，整栋别墅空荡荡。” “你觉得这样对妈的病情能有好处？ 可能吗？ 医生不说了吗？ 老人家要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中，不然更容易忘事情。 老家别墅那边，妈只回去住过两三回，每次都是短时间。 那边对她来讲，无疑是陌生环境。 且不说这边要暖气有暖气，要吃什么有厨师做，要花园有花园，进出有人二十四小时守护。 你觉得回老家能有这些吗？” “由奢入俭难。 不是说老家那边的别墅差，是那边的环境不是她老人家熟悉的环境，也没有她熟悉的亲人作伴，更没有她熟悉的良好环境。 从温馨熟悉的环境，转成她陌生寂寞的环境，你觉得这是对她老人家好？ 可能吗？ 你仔细考虑过没有？ 啊？” 程天源见她越说越生气，禁不住踌躇开口：“媳妇，你别激动，我只是跟你在商量。” “我不同意。” 薛凌直截了当道：“你不能因为妈一时的恍惚，就当成圣旨来奉行。 老人家现在年纪大了，三餐和日常生活都是我们在安排。 我们该尊重她，该照顾好她，但不代表我们得失去自己的判断力和观念，一味儿去迁就老人家。 听她的，不一定就都是孝顺。 不听她的，也不代表就是不孝顺。” 程天源不耐烦道：“可她——她还是念叨要回老家去！她昨晚又说了！” “那你觉得能听她的吗？” 薛凌生气反问：“我刚才已经分析给你听了，你该有自己的判断才行呀！难不成老人家老年痴呆了，你也跟着痴呆了？ ！” 程天源铁青着脸，再度沉默了。 薛凌红着眼睛，大声：“行了！这件事反正我不同意！你自己冷静冷静想想我刚才给你分析的理由！而且，现在孩子们都大了，家里的任何事他们都有话语权。 你不该自己擅自做主，你也得听听他们的意见！” 语罢，她转身快步离去。 第1804章 互不理睬 傍晚时分，程焕然开车回馨园，将车停在车库，拧着公文包下车。 他瞄了瞄车库，发现爸爸的车在，妈妈也没出去，老三又回来了。 最近奶奶病倒，老三没课就开车回家，反正家里有他的专属画室，不管是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是网上的兼职，他都能在家应付，所以回家的次数比之前多，争取抽时间陪陪老人家。 这时，老二的车也开进车库。 程焕然侧身躲开，走出车库门口等着。 很快地，薛扬风风火火奔出来。 程焕然挑眉问：“没去接潇潇？” “哦！” 薛扬答：“她下午没课，中午就自个坐车回家了。” 程焕然往里头走——却被弟弟拽住了，扭过头见他挤眼挤眉，忍不住疑惑问：“干嘛？” 薛扬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却压低嗓音：“哥，爸妈吵架了。” 啊？ ？ 程焕然摇头：“你听谁说的？ 胡说八道的吧？” 在他的记忆里，爸妈就从没吵过架，即便偶尔意见不统一，也只是说说几声，从来都是和颜悦色，有商有量，恩爱有加。 薛扬瞪眼答：“咋可能！潇潇说的！她说……爸妈突然就吵起来，声音很大，尤其是妈……听说妈还红着眼睛回了房间。” 程焕然：“……”！！ 薛扬继续绘声绘色解释：“妈很生气，大半天也没出房间。 爸黑着脸，站在原地好半晌才出门，然后……然后奶奶找他，阿春姐打了电话给他，他四点多匆匆赶回来。 爸跟妈各自忙着，谁都没理谁。” 程焕然惊讶吞了吞口水，问：“……吵什么？” “不知道啊！” 薛扬低声：“咱家的隔音效果好，哪里听得清楚吵什么。 潇潇只说非常确定他们吵架了，具体吵了什么，她不敢问。 她还说，爸妈现在看着好像跟平常差不多，但脸色都很不对劲儿。” 程焕然轻咳一声，道：“走，进去看看。” 薛扬拍了拍他的背，嘿嘿笑了。 “大哥！靠你了！” 兄弟俩率先去了客厅，发现只有老三歪倒在沙发上看漫画。 程焕崇懒洋洋喊：“大哥，二哥，你们回来。” 薛扬张望来去，问：“怎么就你一个傻屌呀？” “傻屌”瞪了他一眼，答：“都在后花园。 外公提议说趁着今天天气晴朗，桂花又开得特别好，打算傍晚早些吃，就在后花园的桂花树下吃。” 薛扬呵呵呵呵笑了，道：“这么有情调呀！” 程焕然淡定放下公文包，一边解着袖口的钮扣，一边问沙发上的弟弟。 “老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焕崇答：“一个多小时前，下午只有两节课。 明天早上没课，下午是雕塑课，我吃饱再赶回去上就行。” 薛扬和程焕然对视一眼，十分有默契坐了下来。 “老三，你回家没发现什么异常吧？” 程焕崇放下漫画，狐疑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二哥。 “……有啊！你们知道原因对不对？ 我这次回来，怎么觉得……爸妈好像怪怪的。 心情貌似都不怎么好，妈几乎连笑容都没有。” 不料，两个哥哥都一致摇头。 “我们也不知道。” 薛扬补充一句：“听说下午吵架了，咱妈还哭了呢！” 程焕崇也是不敢相信。 为首的大哥站起来，低声：“见机行事，如果爸妈和好了，那咱们当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没有，晚些我去问问爸爸。” “嗯！” “好。” …… 很快地，晚饭开始了。 程天源和薛凌跟平时差不多，各自照顾着身边的老人吃菜，时不时跟朱阿春聊话，再跟儿子儿媳妇问来问去，聊上几句。 不过，三个儿子仍敏锐发现他们两人之间几乎毫无交流，眉头隐约藏着怒气和难过。 吃过晚饭后，程焕然发现妈妈和朱阿姨带奶奶去洗澡，爸爸陪着外公外婆看电视，自己无缝隙可钻，干脆先回房洗澡。 洗了澡，把秘书发来的e－mail看完，又出去偷偷观察一番，发现妈妈安顿奶奶睡下了，自己回房去洗澡，爸爸仍在客厅陪外公外婆打牌。 “然然！快来！” 薛妈妈喊：“哈哈！你爸又输了！你来接他的班吧！” 程焕然欢喜应一声，凑了上前。 “打什么？ 我爸输得很惨呀？” 薛爸爸大笑：“他今晚不知道咋回事，总是心不在焉，已经输了我们好几轮！” 程天源扯了一个笑容，起身：“我有些累……老大，你陪外公外婆玩一会儿。 对了，别太晚，九点多就送他们回房歇下。” “哎！” 程焕然坐下，假装不经意问：“爸，你如果累了，就早些回去睡吧。 你今晚不用出去吧？” 程天源“哦？ 啊？” 两声，答：“我去锻炼室按摩一会儿，脑壳有些痛。” 语罢，他转身离去了。 程焕然趁着外公洗牌的空隙，麻利给薛扬发了微信。 一会儿后，薛扬一左一右抱着小娃娃去找老三，将儿子丢给老三，然后一并去了锻炼室。 果不其然，程天源坐在按摩椅上发呆，脸色不怎么好看。 “呀！爸！你也在呀？” 薛扬乐哈哈道：“我和老三本来要来打羽毛球的，谁知陈姐她们正在换被褥，让我们接手几分钟，就带着他们一块儿过来。” 程天源实在没什么精神，低低“哦”一声。 “别顾着玩，先把孩子抱好。” 程焕崇亲了亲侄子的小脸，兴奋道：“爸！小羽她笑了哎！” 薛扬和王潇潇商量好几回后，总算定了下来，给女儿取名“薛羽”，给儿子取名“薛朋”。 程天源总算给了小孙女面子，露出微微笑容。 薛扬翻了翻白眼，提醒：“老三，你那是小朋啦！” “哦哦！” 程焕崇不好意思大笑：“原来是小朋呀！对不起对不起，小叔看错了。” 薛扬忍不住提醒：“看他们的衣服嘛！有一些可爱粉红图案的一般就是小羽。” “关键是每一件小衣服都很可爱！” 程焕崇无辜极了，“图案都差不多，脸蛋也差不多，模样也差不多，纸尿裤也差不多！” 薛扬笑骂：“忒没用！亏你还是人家叔呢！” 程焕崇调侃：“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上次你连自个都搞错！你还是人家爸呢！” 第1805章 没人支持 儿子孙子孙女一来，笑声说话声不断，安静的健身房开始热闹起来。 程天源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时不时对着孙子孙女吹吹口哨，脸上染上笑容。 薛扬瞧着形势差不多，将女儿丢给程天源。 “爸，你快按好了吧？ 我得歇一会儿，你帮着抱一下小羽。” 程天源哪里舍得拒绝可爱的小孙女，只好关掉按摩机，将小家伙抱入怀里。 薛扬坐上按摩椅，假装不经意问：“爸，妈怎么了？ 早些时候我跟她说话，她总是爱理不理，吃饭的时候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程天源微愣，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她……她也许是不舒服吧。” 程焕崇麻利接上，问：“也许？ 爸，您是最了解妈的，怎么你却不确定起来？ 问题大不，需要喊医生过来不？” “不用。” 程天源低声：“大晚上的，多半是一些小毛病，犯不着找医生那么麻烦。” 薛扬眯着眼睛享受按摩机的服务，提议：“要不要喊妈过来？ 最近她照顾奶奶辛苦得很，估摸是太累了。 让她来这里按摩半个小时，再做做足疗，今晚再早些睡，明天醒来多半就没事了。” “好，我去喊妈！” 程焕崇抱起小侄子就往外走。 “等等！” 程天源皱眉道：“别去喊……你妈她睡下了。” 程焕崇狐疑问：“是吗？ 房间里的灯好像还亮着呢！” 程天源一时语塞，眼神躲闪扭过头，假装看着怀里的呆萌小家伙。 “爸？ 爸？” 薛扬试探问：“你怎么了？” 程天源不回答。 薛扬和老三对视一眼，觉得是时候全面进攻了。 “爸，您是不是跟我妈闹别扭呀？” “我妈早些时候眼睛红红的，该不会是你惹她生气了吧？” 程天源抬眸瞪了瞪他们，沉声：“不关你们的事，都给我闭嘴！” 额？ 薛扬缩了缩脑袋，嘀咕：“爸，你这是恼羞成怒吗？ 难不成你们真的闹别扭？” 程焕崇将小侄子挡在前面，低声：“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 我妈心情不好，您也心情不好。 咱们家里现在老的老，小的小，全赖你们两个当好领头羊的作用。 你们可不能自乱阵脚哦，不然咱们这个家可能会乱成一团。” 程天源不开口，自顾自捏着小家伙的小脚丫玩。 薛扬和程焕崇无奈对视，不敢再问下去。 这时，程焕然快步走了进来。 “爸，我妈让我过来找你，说您有话要跟我们几个商量。 爸，什么事呀？” 程天源尴尬极了，不自在咳了几声。 “……她说的？ 她告诉你了？” 程焕然摇头：“没有，刚才我在陪外公外婆打牌，妈走出来撵我，让我过来找你，说你有话跟我们商量。 她带外公外婆回房间歇息了。” 有两位老人在，薛凌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年轻人有天大的事，再多的难处，尽量不要让老人家知道，免得让他们担心。 老人家都已经这么大岁数了，帮不上什么，还需要其他人照顾。 万一担心坏了生病，只会徒增年轻人的烦恼和辛苦。 程天源听罢，不好再沉默下去，低低解释了一遍。 三个儿子听得一致皱起眉头，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爸，这就是你不对了。 你不能胡乱扭曲奶奶的意思，现在奶奶说的话，你怎么能当真？” “你卖掉公司，带着奶奶一个人回老家去住。 你确定你一人能照顾得了奶奶？ 奶奶早已熟悉帝都的环境和气候，你这样冒冒然带她回去，医疗条件跟不上，吃住条件跟不上，就连家庭氛围也跟不上。 你怎么会这么想的？ ！” “爸，你是不是累糊涂了？ 老家再好，也比不得咱们家现在的环境好。 老家再好，那边都没有亲人了。 我们的家现在在这里呀！” 程天源不敢对薛凌发火，对几个儿子却截然不同，脸色瞬间铁青起来。 “你们懂什么！这可能是奶奶最后的心愿！万一她内心真的是想要回老家住，我能不满足她？ ！她都已经这样子了，我还有多少时间和机会能满足她的想法和心愿？” 程焕然毕竟是大儿子，对父亲的脾气了解得多，胆子也比弟弟们大，说话也有底气多。 “即便这是奶奶的心愿，你也该从实际出发，真正为奶奶的身体着想，而不是一味儿迁就她，什么都听她的。 她现在没清晰的判断力，你如何能听她的？ 就算是奶奶的心愿，你也得捋一捋这事能不能干，千万不能蛮干！” 程天源没好气道：“我蛮干了？ 我这不刚跟你妈商量吗？ ！我还没做最后决定的！” “幸好还没做最后决定。” 薛扬低声：“公司不能卖，你和奶奶也不能走。 爸，留在帝都对奶奶来讲才是最好的。” “是啊。” 程焕崇摇头：“爸，孝顺老人家是晚辈们的本分，但不能愚孝呀。” 程天源瞪了瞪他，沉声：“住嘴！我心里头有分寸！如果我真的要带奶奶回老家，你们谁都拦不住，也不能拦。” 老三吓坏了，挺拔高瘦的身板缩躲在小侄子的后面。 “谁说的！” 程焕然语气也强硬起来：“爸，这个家是我们所有人的家，不是你一个人的。 奶奶是你的妈，是妈的婆婆，也是我们的奶奶。 她是我们所有人的亲人，我们也有份照顾她，替她在没有判断力的情况下做决定。 你不能对她全权负责，因为我们也有资格表决。” 程天源再度语塞，撇开脸去，脸色颇难看。 薛扬见大哥已经打出漂亮头阵，很快受到了鼓舞。 “爸，大哥说得有道理。 这事不能你一个人说了算，必须所有人做表决。 所谓的民主，便是少数服从多数。 我们可以一起来表决，如果多数人支持你，你才能带奶奶回老家去住。” 程天源一听就忍不住生气：“你们都跟你妈一个鼻腔出气，谁能支持我？ ！” “那你就只能听我们的。” 程焕然理直气壮道：“没有人是绝对正确的，妈也不能给你保证奶奶留在这边是最好的。 但据目前的形势分析，确实比你的提议好，所以我们自然跟妈意见一致。” 第1806章 搞砸了 程天源黑着脸，道：“那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儿子们都和媳妇口吻一致，代表他真的没法带老母亲回程家村。 媳妇不同意不支持，他便已经难受不已；万万没想到孩子们也都不同意，没一个人能理解他内心的煎熬！ “现在便是在商量。” 程焕然没好气粗声：“爸，这事你确实不该一人做主。 奶奶我们也有份，你得考虑我们所有人的意见！” 程焕然向来都温润尔雅，少有发脾气。 自他长大成年，还是头一回在家里如此大声！ 其他人都愣住了，包括两个小宝贝。 程天源看着跟自己十分相似的年轻脸庞，一时竟也愣住了。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子意气风发，朝气蓬勃。 他已经老了，现在不仅外头的社会是年轻人的天下，就连家里也是年轻人做主了。 儿子说得不错，以他现在一个人的能力，早已没法子照顾好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家。 因为他自己也步入老年，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今的他，工作力不从心，生活上也渐渐不得力，精神比不得以前，做事干活也开始跟不上社会潮流。 就好比阿虎说的，他现在除了哄孙子玩，收收铺租房租，其他真的什么都不会，就连出门用手机扫码，也得儿子或女儿帮忙。 又好比陈民说的，他早已被这个社会淘汰，没法跟年轻人一样做网上生意，只能从事技术含量少或者别人设定好的模式来赚钱。 如果没拉上大儿子在一旁帮忙，他的鸭场八成开不下去，因为他年纪大了，干不了力气活，脑力更跟不上新时代的潮流发展。 他轻轻叹气，将怀里的小不点儿递给薛扬，步伐疲倦往外走。 “爸……”薛扬忐忑低喊。 程焕崇是年轻的菜鸟，被自家老爸和大哥吓了一通后，只来得及抱紧怀里的小宝贝，心里慌成一批，连怎么开口都忘了。 薛扬作势要追上前，却被程焕然一把拉住了。 “让爸一个人冷静冷静吧，别再去烦他。” 薛扬苦笑：“哥，你刚才……会不会太过了？ 头一回看到你敢这么怼爸，我心里头估计比你还要悬！” “不碍事。” 程焕然淡声：“爸他只是一时冲动，此时需要我们摆出坚定的立场，将他的自以为是吓唬回去，然后就没事了。” 程焕崇哭笑不得，低声：“大哥，你会不会太……那个了……爸没自以为是吧。” “非常明显。” 程焕然分析：“他自以为自己仍年轻，仍能有精力和精神照顾好奶奶，所以打算一个人揽下来，带着奶奶回程家村去。 他忘了他已经快六十了，他自己也到了需要被人照顾的年纪。 他更忘了奶奶的实际情况不允许他和奶奶任性妄为。 一旦去了陌生的环境，一旦没有热热闹闹熟悉氛围，没了细心照顾和看护，奶奶病情的恶化速度会加剧，甚至会很快精神萎靡不振只能躺床。 后果可想而知，不用我多加解释。” 薛扬坚决摇头：“反正回程家村肯定不行。” “我也不同意。” 程焕崇捏着小家伙的小拳头，低声：“不过，这事咱们都站在妈那边，没人给爸一丢丢支持，他会不会暗自生我们的气呀？” “不会的。” 程焕然道：“他只是一时脑袋发晕，等他冷静下来，他不会怪我们的。” 薛扬垂下眼眸，低声：“其实，爸……他应该有老家的情节在。 他毕竟是传统的男人，因为事业因为家庭不得不背井离乡。 偏偏这里是妈的娘家，不是他们选择奋斗的另一个城市。 可能有些思想迂腐的人会笑话他靠裙带关系，甚至以为他在外头入赘。 他和奶奶都选择回去安葬，多半是不想让村里人误会太深。” 其他两人沉默了。 直到程焕崇怀里的小家伙生气扭动起来，然后气呼呼哭起来。 “呀？ ！小朋这是怎么了？ 二哥！他哭了！” 薛扬急了，匆忙将女儿递给程焕然，转身接过小儿子。 “不是刚吃饱吗？ 怎么哭了？ 会不会是纸尿裤太满了？ 来来来！我瞅瞅看！” 程焕然忍不住提醒：“可能是他们没来过健身房这边，环境太陌生了。 也可能是小朋想妈妈了。” 薛扬连忙往外走，道：“我抱他去找潇潇。 你们去找爸，安慰安慰他！” 不料，程焕然和老三都难住了，脚步挪不开。 薛扬回来的时候，发现他们抱着小羽在发呆，而小家伙已经在大伯的怀里睡着了，肉呼呼的小嘴巴挂着口水滴。 “你们——没去找爸呀？” 程焕然为难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跟爸开口。” 老三吞了吞口水，低声：“二哥，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 “没有。” 薛扬压低嗓音：“之前给小朋小羽取名字的时候，奶奶就一直强调孩子得有一个姓‘程’。 她还絮絮叨叨说爸爸不是入赘薛家，当时爸的脸色很难看。” 程焕崇郁闷叹气：“奶奶是生病了，老年痴呆症。 她说的话，爸怎么能当真呢？ 我觉得奶奶得病后，爸的情绪真的很糟。” “多种因素影响吧。” 薛扬无奈叹气：“奶奶突然这样子，爸心里上接受不来。 另外，奶奶的话压在爸爸的心头上，无形给了他很多压力。 爸妈很少吵架，几年也不见得吵一回。 这次吵了，而且妈还哭了，显然挺严重的。” 程焕崇瞄向自家大哥，低声：“刚才……你会不会太过了？ 我觉得爸好像很难过。” “不会。” 薛扬连忙摇头：“爸难过的不是大哥对他大声……是没人支持他，他接受不来。” 程焕然低低叹气：“我觉得我们貌似搞砸了。” 薛扬和程焕崇对视一眼，都一并沉默了。 好半晌后，薛扬忍不住问：“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程焕然想了想，提议：“要不，我们去找妈聊吧。 安慰妈比安慰爸容易多了。 现在除了妈，估计没人安抚得了爸。” “对对！就这么办！” “是是是！找妈去！” 第1807章 不容易 薛凌听完三个儿子的话，禁不住轻轻叹气。 “你们只是一知半解，不知道你爸真正的心事。” 薛扬忐忑极了，低声：“妈，爸是不是……跟奶奶想的一样？” “不全是。” 薛凌垂下眼眸，哽咽：“他只是被你们奶奶说得心里头难受，自己过不了心里那关。 事关他的尊严，他不会轻易说出口的。” 程焕然为难低声：“妈，看来我们还是肤浅了，压根没深想。” “我也希望是我多想了。” 薛凌擦去眼角的泪水，“以前他从没有提及回老家的话，现在突然要卖到公司，还要回去住。 我心里头顿时都乱了！” 程焕崇赶忙上前，搀扶住薛凌的肩膀。 “妈，爸应该只是一时糊涂。 奶奶突然胡说八道，说了他最不想听到的难听话……让他一时半会儿接受不来，所以才会乱说话。” 薛凌依偎在儿子的怀里，低喃：“这么多年来，你爸从没说出口，我也没多想。 当初我确实是千里迢迢嫁去荣城程家村，并不是让他入赘。 你们外公外婆也从没说过入赘的话语。 后来因为事业的发展，为了能兼顾帝都的两个老人，我们才搬来帝都居住。 也许在老家人的眼中，你爸的事业不如我，还有孩子跟随我姓‘薛’。 在他们眼里，你爸就跟入赘了差不多。 他一人回老家的时候，多半是听了什么讽刺话，这次被你们奶奶一说，刺痛了他的心，让他突然就这么爆发了。” “妈，我爸真的这么想的吗？” 薛扬皱眉问：“他真的这么说？” 薛凌叹气：“他不说，但我心里头知道。 我跟他同床共枕这么多年，若是连他的心思都猜不准，那不成了笑话吗？” 他即便不说，她心里头也清楚得很。 早在医院守着老人家的时候，她就已经瞄到了苗头。 婆婆在发病前对他又打又骂，加上各种奚落和嘲讽，她早在监控里听得一清二楚，也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阵子丈夫总是神色恍惚，除了老母亲突然病重的原因外，多半也是想圆了老人家的梦，带她回老家去住，免得总让村里人说三道四，认为他已经入赘了帝都，连自己的老母亲病重也没能回去。 程焕然略烦躁抓了抓头发，低声：“爸都六十来岁的人了，怎么还会在意这样子虚无又虚伪的东西。 我真是想不懂。” “你们不可能懂。” 薛凌幽幽解释：“我们中间差了一辈人，思想差距还是很大的。 你爸他毕竟是传统男人，思想也很传统。 当初你和前女友谈婚论嫁的时候，她的家里人让你入赘的时候，你爸的态度你还记得不？” 程焕然愣住了。 确实如此，当年他爸脸色气得铁青，一副绝对没法商量的神色，还有那般严厉冷酷的眼神，至今想来他仍心有余悸。 “对老一辈的男人来讲，入赘媳妇家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薛凌叹气道：“而且，你爸是家里的唯一儿子。 在农村地区，像这样子的情况几乎等于绝户。 所以，乡下地方肯定传了很多不好听的话。” 薛扬闷声：“如果是这样，那就更不能让爸和奶奶回去。 就为了那么一点儿风言风语，就为了那么一点儿虚无的男人自尊和家里的名声，忽略奶奶的病情还要放弃自己的事业……跟疯了有什么区别？ 说实话，爸这次真的太冲动了。” “没法子。” 程焕崇低喃：“爸只是受了刺激，尤其是来自奶奶的无形压力。” 程焕然长长叹气：“不管怎么说，反正我们得冷静下来，坚决反对爸带着奶奶单独回去住。 咱们没必要为别人活！自己的日子好好过，才对得起自己。 村里那些风言风语关我们什么事？ 我们远在千里之外的帝都，听不到，也没必要去听。 不用比，我们的生活八成比他们好，他们不过好自己的日子，管别人家的闲事做什么。” “对！” 薛扬附和：“咱们在帝都过得好好的，奶奶也一直生活得很好。 没必要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人，因为一些闲言碎语去改变咱们自己的生活。” “关键你爸不这么想。” 薛凌苦笑：“他现在什么都不缺，缺的是心里头那份慰藉。” 程焕崇想了想，忍不住问：“妈，那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你能劝住爸吗？” 薛凌摇头：“我心里头也乱得很。 这是他心里头的病根，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难受，哪可能轻而易举几句话就劝下来。 我暂时没法子，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这么多年来，他放在家庭的时间比我多，为了照顾老人和你们，他做出的牺牲比我多。 有些人偷偷说他靠老婆，甚至说他吃软饭，也深深伤过他的自尊。 你爸他也很不容易，真的。” “谁说的呀？” 薛扬粗声骂：“真特么混蛋！胡说八道！我爸也有自己的事业，一直都干得好好的！谁规定丈夫就一定要比老婆强的？ 见鬼去吧！都什么年代了，哪来这样的封建老顽固思想！” 程焕然皱起眉头，低问：“妈，这是谁说的？” “以前的街坊邻居。” 薛凌罢罢手：“都好多年了……人家只是闲言碎语私下偷偷议论，不敢当着你爸的面说，但你爸耳不聋眼不瞎，哪可能不知道。” 程焕崇忍不住焦急起来：“糟了！爸被奶奶这么一闹，多年累积的心病骤然爆发，难怪脾气那么奇怪，刚才的脸色那么吓人！对了！爸去哪儿了？” “他——他出去了！” 薛扬惊讶问：“是不是出去了？” “糟了！他一个人开车出去了！刚才那么激动，会不会开快车呀？” “不会是一个人喝闷酒去了吧？ 要不打个电话问问？” 三个儿子禁不住担心起来。 薛凌不愧是老姜，睨了他们一眼。 “做事想事都要周全，不能总一惊一乍的。 我跟他吵过以后，就已经叮嘱过几个值班的保镖，不能让你爸单独出门，即便他单独开车出去，也必须跟着。” 第1808章 暂时同意 三个儿子先后吁一口气，随后又烦恼起来。 “妈，这事毕竟是爸的心结，一时半会儿不一定能解得开。” 薛凌微微叹气，道：“之前我跟你爸说过，等天气晴朗一些，就陪你们奶奶回程家村一趟。” “太麻烦了。” 程焕然不赞同：“那边的别墅太久没住，电器生活设备都比不得家里好，找佣人也麻烦，住起来肯定不方便。” 薛凌低声：“还有另一个方案，就是过年的时候咱们一起陪你爸和奶奶回去。 老家那边过年得去给长辈们拜年，还得拜祭祖先。 到时你们拼出时间来，咱们一块儿陪你爸和奶奶回去过年。” 几人先后都愣住了。 “妈……就没其他办法了吗？” 程焕然支吾：“过年公司要团建聚会，朋友和同学也都要聚会，去一趟老家回来得好几天吧？” 薛扬更是为难：“妈，我现在拖家带口的，过年还得陪潇潇去娘家。 除非把我劈成两半，估摸也没法跟你们跑一趟。” 程焕崇也是一脸为难，苦笑：“妈，放假和过春节是我最忙的时候，各种更新各种催稿。 我不能把家里的画室和电脑都搬去老家呀！电脑还能随身携带，画室怎么办？” 薛凌无奈叹气：“你爸和奶奶都不懂，其实咱们的根都已经深深扎在帝都了，哪能轻易想挪走就挪得了的！” “要不——”薛扬大胆提议：“要不让爸带着奶奶回去一趟。 老家那边不方便，还就他们母子两人冷冷清清，别说是咱爸，奶奶估摸两天就受不住。 她现在天天都得看着小羽和小朋，不然她就会不高兴。” 程焕然瞪他，没好气道：“怎么能拿奶奶的身体去冒险！为了一点儿所谓的念想和虚无缥缈的自尊，把奶奶带回老家去受罪！万一出了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啊！” “不会吧？” 程焕崇忍不住低声：“奶奶现在只是有些模糊，还不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你们不懂。” 程焕然作为专业人士，很快冷静分析起来：“一旦去了陌生的环境，四周都是陌生人，奶奶的病重只会加重，甚至会迷路乱跑。 老人家年纪大了，万万受不得这样的罪。 这个险，千万不能冒。” 薛凌疲倦揉了揉眉头，道：“你爸如果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就该知道这个险不能冒。” “要不大哥去跟爸聊聊这个吧。” 程焕崇提议：“以你的专业医术说服他，指不定会有转机呢！” 程焕然想起早些时候老父亲的神色，禁不住有些踌躇。 “行吧，我回头找他聊聊。” 倏地，薛扬提出一个建议。 “要不，趁着现在天气暖和，冬天也还没到，让爸爸试着带奶奶回去一趟？ 我的意思是——别拦着，让他带奶奶回去几天试试看？” 程焕崇忍不住提醒：“妈还得帮忙照顾外公外婆，阿春阿姨也舍不得离开帝都，多多哥他们正准备结婚。 另外，咱们谁都抽不出时间呀。” “这不正好吗？” 薛扬眼神躲闪来去，低声：“让他满足虚荣心的同时，尝尝一个人照料奶奶有多不容易。 我猜不用几天，奶奶自个就嚷嚷要回来。 到时我们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劝，让他自个清醒清醒。” “这个建议……貌似还不错。” “我也支持！” 薛凌看着一拍即合的三个儿子，直觉脑袋更晕了。 “万一这几天你爸忙不过来，你奶奶生病怎么办？” 程焕然罢罢手：“让老陈开车一块儿过去，万一奶奶不适应，马上接他们回来。” “对。” 薛扬道：“妈您别去，让爸一个人好好冷静一下。 有些事都是庸人自扰，得靠他自己去调解，其他人帮不了。” 程焕崇毕竟是从事文艺工作的，想事情比两个哥哥婉转许多。 “爸只是一时想不通，拗不过男性自尊心的作祟。 其实在很多人看来，爸已经是很成功的男士，家庭幸福，事业有成。 他平时做事想事都非常冷静沉着，这一次会突然这样子，多半是奶奶迷迷糊糊说的话刺激了他。 给他一点儿时间吧。” “那我就不找爸聊了。” 程焕然十分干脆道：“我会发微信告诉他，说我们已经暂时劝住了妈，也暂时同意他先带奶奶回去住几天。 如果奶奶适应老家的生活，他也适应得很好，那就随他自行安排。 如果不行，那就麻利回来。” “万一适应得很好呢？” 薛扬转了转眼睛，嘀咕：“意外总在意料外，‘万一’还是有可能存在的。” 程焕然和程焕崇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被这个假设难住了。 这时，薛凌幽幽开口：“如果他们适应得很好，那这个年你们便必须抽出时间回去陪他们过。 外公外婆年纪太大了，实在出不了远门。 我放不下他们，只能留在帝都。 他有他作为子女的责任，我也有。 至于你们，该表现出你们是‘程’家子孙的责任感来，哪怕是为了你爸和奶奶做戏，也得硬着头皮演下去。 平时如果有空，你们就得轮流过去陪他们。” 她的父母亲都已经年迈，受不得任何颠簸。 老人家一天都离不开她的照看，她根本抽不开身去程家村住。 她也想对婆婆尽孝，但她不能不顾自己的父母。 如果能住在一起，她便能左右兼顾。 倘若不能，那她根本分身乏术，兼顾不了。 “好吧。” 程焕然低声：“我们不该有排斥或抵触情绪的，该去还是得去。” 薛扬只能附和：“行吧，到时我只好先哄奶奶和爸爸高兴，然后再跑去岳父岳母家哄他们开心。” 程焕崇则咬了咬牙，道：“大不了我更新少一点儿，争取别断更就行。 少赚一个假期，我也不会缺多少钱。” 薛凌听罢，满意点点头。 “行吧，就这么决定了。 老大，你去找找你爸，就说我已经被你们劝好了，暂时同意他和奶奶回去。 至于其他人，该睡觉睡觉去，该带孩子带孩子。 我脑袋晕得很，先回房睡下。” “我知道了，妈。” “妈，您看着脸色不怎么好，得好好休息。” “妈，我扶你回房。” …… 第1809章 老兄弟谈心 那天深夜，正在和阿虎喝闷酒的程天源收到了大儿子的微信语音。 他迷迷糊糊点开，听了一遍后，有些不敢置信又听了一回。 阿虎喝得脸颊酡红，打了一个酒嗝。 “咋了？ 家里来催你回去？ 就说你今晚在俺这边睡了。 难得一回你主动来找俺喝酒，千万不能让嫂子知道了。 额……就说我们还要继续唠嗑，晚上就在这边睡了，明早再回去。” 程天源顿时清醒了不少，盯着手机屏幕看，不敢置信又听了一遍。 没错，他并没有听错。 大儿子说，他们几个已经劝了媳妇同意他带着老母亲回老家住。 他还说，知晓奶奶一直牵挂老家，可惜众人没空陪着一块儿回去，既然爸爸想要陪奶奶回去住几天，那便去吧。 妈妈叮嘱说不能去坐飞机，安排老陈开车送他们回去，车上各种设备都齐全，长途跋涉才能方便些。 程天源：“？ ？” 这么说，薛凌是真的已经同意了。 不过，只说回去住几天，并不是他一开始提出的将公司卖掉，带着老母亲搬回老家去长住。 看来，她并没有跟儿子们说实话。 一旁的阿虎将掰出来的花生米递给他，笑道：“烘烤过的特别香！这是悠悠特意在网上给我们买的，直接寄到家门口，方便得很。” 程天源慢悠悠吃着，问：“你……最近跟陈民有联系没？” “没。” 阿虎解释：“他现在忙得很，哪里来那么多时间整天跟俺唠嗑呀！俺就前天告诉他说咸鸭蛋已经收到了，分给你们那边一些，家里留着一些。” 说到表弟的第二春事业，阿虎禁不住羡慕连连。 “他说一开始蛮辛苦的，幸好大儿子帮了许多忙，不然他一个人肯定干不下来。 他也这把年纪了，与其说是第二春事业，还不如说是儿子带着他创业。” “唉～”说到此，阿虎憋不住叹起气来，“如果小虎子能带着俺一块儿创业，那俺不知道得乐成啥样！” 程天源蹙眉问：“你确定你能行？” “不行啊！” 阿虎苦笑连连：“第一，俺的身体比阿民差多了，比你更是差多了。 第二，小虎子搞的那些俺看都看不懂，别说带着俺创业，就是丢一条新手机给俺，俺指不定还用不来。 小小虎送幼儿园了，家里就迷你虎一个，还有育婴师能帮忙。 孩子还小，睡的时间长，俺和阿青有时候闲得发慌，干脆去厨房捣鼓点儿吃的，或者去院子外头拔拔草。 兄弟，说实话啊，俺最羡慕的还是你。” 程天源微愣，问：“羡慕我什么？” “哎！” 阿虎道：“你的公司一直在开，钱一直在赚。 到了咱们这个年纪，还能轻松赚钱的人能有几个？ 啊？ 俺身体不行，退下来好些年了。 幸好当年听了嫂子的话，买了一大堆的房产和店面，现在还能收租赚赚小钱，不然俺就只能靠儿子养。 人呐，一旦伸手向别人要钱，那就完全不一样咯！” 程天源若有所思，吃着花生米没开口。 阿虎继续：“像俺老家的那些亲戚和朋友，有退休工资领的，每天就拼命锻炼身体，生怕哪一天生大病拖累儿女，更怕死了没退休金领。 那些没退休金的，只能围着孙子孙女转，生怕儿媳妇嫌弃他们不帮忙，更怕儿子不管他们。 到了咱们这个年纪，想要年年有钱赚，真的是少之又少！俺身边就你一个还能赚钱，俺不羡慕你羡慕谁！” 程天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将打算卖掉公司的想法说出来。 阿虎压低嗓音：“俺们这一阵子都在高兴陈民还能发展第二波事业，但俺心里头忒心疼他。 你说他都这把年纪了，每天还得在江边吹江风，住简陋的宿舍，追着一群群的鸭子跑……俺只要一想起就难受。 没错，他说身体比之前更壮实，人也健康一些，俺是为他高兴的。 但俺也知道他很辛苦……很辛苦。 他现在得靠儿子带着赚钱，靠自己压根不行。 你就不一样了，公司井井有条，一直运营正常，你这大领导只等着收钱就行。 夏天吹空调，冬天吹暖气，办公室豪华得不得了。 咱们岁数也就差那么几岁，你还能这样子，让俺们咋可能不羡慕。” 程天源想起薛凌的话，轻咳一声。 “公司都这么多年了，基础打得好，员工也都是老员工，现在经营起来确实不用太费劲了。” 阿虎嘿嘿笑了，揶揄：“你就偷着乐吧！” 程天源顿了顿，忍不住问：“阿虎，你……会不会偶尔想要回老家？” “没啊！” 阿虎耸耸肩：“俺的家在帝都这边，老家那边除了一栋老房子，啥都没了。 俺媳妇儿子女儿孙子都在这边，俺回去干啥？” 程天源垂下眼眸，低声：“我跟你不一样，我还有一个老母亲。 我妈这一阵子总吵着回老家去住，我打算带着她回去住……住一阵子。” “啥？” 阿虎眨巴眼睛问：“干妈迷糊成那样子说的话——你咋能当真呀？” 老人家常日念叨要回老家去住，还要葬在老家那边的话，他也听过好几回。 不过，他可是一点儿也没当真。 “葬在老家那边，俺还是理解的。” 阿虎低声：“毕竟干爹就葬在那边，两人感情又那么好，总得带回去合葬，是不？ 但回去住哪行呀……肯定不行。” 程天源低低叹气：“还是带她回去住一阵子吧。 不然，我……我心里头总是觉得她会生我的气。 在我们老家那边，老人家老了，就必须回老家去住，然后在那边寿终正寝，人生才能算圆满。” “可是——”阿虎皱眉问：“你一个人照顾得了干妈？ 咋可能嘛！” 程天源想了想，道：“实在不行雇一个当地的保姆帮忙，应该没问题。” 阿虎瞪眼：“俺说的不是这些！干妈没了嫂子，没了亲家母亲家公陪着，没孙子曾孙子孙女陪着，她咋可能开心？ ！年纪大了，谁不想身边热热闹闹的？ 老人家一下子寂寞起来，对病情忒不好！” 第1810章 内心的为难 程天源无奈低声：“可她总说要回去住，心里头害怕来着。” “害怕啥？” 阿虎问。 程天源答：“在我们老家那边，如果老人死后想要在老家办丧事，葬在山上，就只能是本村去世的老人。 如果是在外头去世的，尤其是老妇人，是不允许回老家办丧事的。 村里头的人都认为这样子会太晦气，对整个村的风水不好。 虽然大多数人都知道是迷信说辞，但一代人传一代人，没哪个子孙后代敢违背。” 阿虎“哦哦”几声，了解点头。 “对对！有些农村地区确实是这样子的。” 程天源解释：“当初我爸是突然离世，根本什么都没准备。 不过我只是带着他老人家的骨灰回去，没有在那边大办丧事，加上他是本宗的程家村子孙，没人敢说不是。 但我妈不一样，她是妇人，本来就不姓‘程’，如果不在那边去世，想要在村里办丧事，村里人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但干妈的病还不到那个程度呀！” 阿虎忍不住劝道：“等到老人家弥留之际，咱们再带着她回去，不就行了吗？” 程天源无奈摇头：“我妈担心来着……可能是发现自己精神恍惚，总是记不得事情，暗自猜到了什么，总以为自己快不行了，所以总偷偷跟我说必须带她回老家。” 阿虎为难极了，问：“那你怎么办？ 嫂子和然然他们都在这边，不可能走得开呀！你一个人带着干妈回程家村哪行！嫂子指定不愿意！” 程天源有些无语，转而长长无奈叹气。 “她如果愿意，我就犯不着出来找你喝闷酒。 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见过我喝过几次闷酒？ 啊？” 阿虎恍然点点头，转而嘿嘿笑了。 “难怪俺总觉得怪怪的！行啦！也不是啥大事，跟嫂子好好商量一下，她那么宽宏大量的人，咋可能不理解你和干妈？” 程天源低声：“如果是妈弥留之际，那她肯定是同意的。 但现在妈总催我带她回去，她又实在走不开，所以只同意我带我妈回去住几天看看。” 阿虎理解附和：“嫂子哪可能走得开！她的事业还是腾不出时间，而且薛大叔和大妈年纪也都太大了，每天都离不开人。 小朋和小羽又都还小，潇潇得上课，扬扬得上班，家里家外还得靠嫂子来撑着。” “我知道。” 程天源垂下眼眸，低喃：“她不是不孝顺我妈，只是觉得该让老人家好好养病，待在更好的环境，这样对她最好。” “那肯定的！” 阿虎反问：“上哪儿找到比馨园更舒服更好的大园子住？ 咱别说全天下，就全国水平算，馨园也是屈指可数的顶呱呱！” “但我妈内心很焦急。” 程天源低声：“这是她理解不了的。 而且，村里头的人……说三道四的，我妈心里头郁闷来着。” 阿虎蹙起眉头，问：“咋回事呀？ 村里头的人说啥？” “还能有啥？” 程天源脸色暗沉，道：“无非都是那些我可能在帝都入赘的闲话。 还有同辈人猜测我这辈子不打算回老家了，甚至连老母亲都想葬在外头。” 阿虎吞了吞口水，不满咕哝：“说啥屁话呢！懂个毛！俺明白的，村里头是这样，都爱说别人家的闲话，东家长西家短的——忒凡人！” “我还行。” 程天源道：“但我妈不行，她在意得很。 一来她希望能回老家跟我爸葬一块儿，二来她不想让别人说我的闲话。” 阿虎忍不住问：“你说你没少为家乡老家好，钱也是大把大把捐过去，咋还有老家人这样子说你呀？” “人多口杂，人多心更杂。” 程天源沉声：“大部分人觉得我还是一个有良心的，发了财没忘了老家。 但也有一些嫉妒心强的，暗戳戳说我是入赘在帝都，不然怎么可能子孙后代都不回程家村，就连过年也没能回去。” 阿虎翻了翻白眼：“贼心思！有些人就是这样子，见不得其他人好！心里头妒忌，却找不到其他方式来寻求心里头平衡，就巴不得捏造一些衰事抹黑人家！” “在乡下地方，入赘女方家庭的男人，多半会被人瞧不起。” 程天源解释：“除非是家庭情况非常糟，贫穷得不得了，根本娶不上媳妇，不然不会有男人愿意入赘女方家。” 阿虎不屑冷哼：“他们就是嫉妒你！肯定是！” 程天源郁闷低声：“这些话我哪里敢跟凌凌说……偏偏现在我们过去老家的机会非常少，薛扬和薛欣还不跟我姓，老家那边的人难免会说来说去，乱猜我是入赘在这边。” 阿虎转了转眼睛，问：“这事……干妈知道呀？” “知道。” 程天源没好气解释：“之前妈身体还行，每年都坚持要去拜祭我爸。 那时候清明节我们几乎每年都回去，我妈肯定没少听到。” 直到后来老人家年纪太大，受不住来回颠簸的辛苦，他才自己一个人去。 这两三年家里的事情多，又要上班又要照顾三个老人，他也不爱回老家，故此回去的次数越来越少。 他自个都不喜欢回去，他又怎么可能鼓动其他人回去！ 阿虎给他一个怜悯的眼神，低声：“挺不容易的。” 程天源抓了抓有些灰白的头发，怅然笑开了。 “一大堆烦心事啊！我妈嚷嚷着要回去，怕她自己赶不及。 她是老一辈的传统农村思想者，一众年轻人哪里理解得了！我也觉得老人家不能这个时候回，可拗不过她苦苦哀求和生气。 说实话，我跟你一样，我也觉得没必要回老家。 家在这边，亲人在这边，老家就只是几十年前的老回忆，没其他意义了。” 阿虎想了想，忍不住问：“那你……现在咋办？” 程天源摩挲手机屏幕，解释：“我媳妇同意我带老人家回去几天，看看老人家能否适应得下来。 如果不行，我就哄她老人家回来，答应她一定在她弥留之际带她回去，保证一定让她跟我爸合葬在一起。” “非得这样？” “是啊！不这样的话，老人家是不会死心的。” 第1811章 同行 阿虎听得心里头一阵难受，低声：“阿源，俺看你还是算了吧。” “什么算了？” 程天源狐疑问：“不去了？” 阿虎皱眉点头：“干妈的身子骨现在虚弱得很，脑子也迷迷糊糊的，你一个人带着她回老家住，哪可能照顾得好她。” “没法子。” 程天源语气有些不悦：“她自己非要去，甚至还跟我强调不去她就要——就要死给我看！我也是被她逼得快疯了！” 阿虎微愣，忍不住问：“啥时候的事呀？” 程天源低声：“就这几天。 她每次跟我独处的时候，就一定要提这件事。 我起初也以为她是脑袋迷糊，心里头带着一点儿执念。 但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执念那么简单了。” 阿虎禁不住心疼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俺理解你的难受。 为了老人家好，不该带她回去。 颠簸跑大老远回老家，环境比不得这边，家人也都顾不上，你心里头该是最清楚的。 但老人家又这么为难你，你心里头最是矛盾！” “可不是吗？” 程天源总算找到一个知音人，低声：“我也就可以跟你说说，都不敢跟凌凌说实话。 她指不定心里头得多难受。” “不会。” 阿虎摇头：“嫂子不是普通人，俺都能理解你的为难，甭提嫂子了！你肯定是不敢说清楚，让嫂子误会了。” 程天源轻轻叹气：“我宁愿让她误会。” 老家那边传的话有多难听，他一个人受着就行。 薛凌这些年为了这个家，可谓是千辛万苦。 一个人责任就有多大，肩膀上的担子有多重。 他没入赘薛家，也没想靠她吃软饭，清者自清就行，不必管他人怎么说。 自己的生活自个过，犯不着跟别人拿钱过日子——怕什么！ 只是他自己过得了自己那一关，老母亲却不行。 阿虎睨了他一眼，本来想要说他，但回念一想却又住了口。 “行了行了，你自个做主吧。 反正你们俩的感情好得没话说，就算她暂时误会了，嫂子很快也能原谅你。” 程天源沉默了片刻，低声：“明天我就去公司那边把事情安排好，然后帮我妈收拾东西，过两天就出发南下。” “俺陪着去吧。” 阿虎倏地提出：“你也不年轻了，哪来那么多精神照顾老人家。 有俺跟着去，多多少少能搭把手。” 程天源蹙了蹙眉，问：“你身体能行不？” 近两年来，阿虎的身子比以前好了一些，不过每天仍得吃一大堆药，各种降血压降血脂的药，半天都不能停。 阿虎撇撇嘴：“俺能行！干粗活铁定不行，捣鼓电脑弄手机俺也不行，但照顾老人俺还是可以的。” “还是不要了。” 程天源无情指出：“你三天两头得吃药，可别到时我还得腾出手照顾你。 一个迷迷糊糊的老妈子已经够麻烦了，还要料理你，我看还是算了吧。” 阿虎略有些窘，低声：“俺把药带着去，不就行了？ 俺平时蛮好的，反正闲着也闲着，俺陪你们去吧。” “你还得帮忙照顾迷你虎吧？” 程天源问。 阿虎摇头：“小小虎上幼儿园了，迷你虎有育婴师和悠悠照顾，我和阿青只是搭把手而已。 另外，小家伙现在每天还得睡很长时间，压根不用那么多人带。 家里有保姆有育婴师，还有阿青帮忙，俺走开多久都没问题。” “行吧。” 程天源道：“反正老陈开车送我们过去，多你一个也一样开车。 老家的老别墅那么宽，买多一套被褥就能住上。 有你陪着去，我妈铁定高兴，我也能找个伴儿聊聊话，不然别墅空荡荡显得太冷清。” 阿虎高兴笑开了：“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程天源提醒：“收拾多几件秋衣，冬衣也带一两件。 咱们这一趟去也不知道具体几天，带多点儿准没错。 反正开车直接到家门口，拧多少都没问题。” “好。” 阿虎乐呵呵道：“得空的时候俺还可以去找阿民！江边现在也不知道变成啥样，俺得仔细去瞅瞅看。” 程天源点头答好：“我也一块儿去。” 阿虎忍不住问：“到时老陈一并留下吗？ 不然的话咱们到那边还得租一辆车才行。” “算了吧。” 程天源罢罢手：“还是让老陈回来好些，家里人多，还有两个小家伙，需要用车的地方比我们那边多多了。” 阿虎答应了，“那就去买一辆或租一辆吧。” “租吧。” 程天源道：“也不一定能在那边待久，买下的话咱们也没法开回来，还不如直接租下。” 阿虎听罢，哈哈笑了。 “你听你听，你自个潜意识也觉得没法在那边久待。 你自个都是这么想的，怎么可能待得了！” 程天源一时语塞，并没有反驳。 阿虎抿一口红酒，唧吧几下嘴巴。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明天俺就跟阿青说一声，收拾一点儿衣服，你啥时候想走就吆喝一声。” 程天源将酒杯收拾起来，提醒：“你已经喝半瓶了，收敛点儿吧。 明天王青如果知道了，指不定会怪我拉你一块儿喝酒。” 虽然是他主动提出要喝酒，可跟平时一样，喝得最多的仍是阿虎。 “别啊！” 阿虎可怜巴巴哀求：“再多一杯——不，半杯就行。 兄弟，好不容易你主动找俺喝一回，俺才有机会能喝上几杯。 阿青要怪，你就硬着头皮扛一回。 就当是为了俺，行不？” 程天源皱眉：“酒多伤身，别以为有什么好的。 下回喝点儿啤酒，这次就算了。” 阿虎立刻答应了，“天气又凉了，得让年轻家伙们把烧烤架给安排上，到时又能乐滋滋喝啤酒吃烧烤咯！” “去老家那边烤也行。” 程天源似乎憧憬起什么，低声：“以前我们三人关店后，就会拧上几瓶啤酒，带上一些花生米，坐在江边堤坝上喝酒聊天，吹着凉爽的江风吹牛。 这一回，咱们终于又能一起喝上了。” “好怀念啊～～～”阿虎开心大笑起来：“必须喝上！” …… 第1812章 低烧 三天后，将公司事情安顿好，程天源准备带老妈子南下。 刘英兴奋极了，精神极好拄着拐杖，嘴巴不停指挥众人收拾东西。 “那个洗脚按摩的，必须带上，俺天天都离不开它。” “凌凌买给我的睡衣，那种又软又暖和的，穿在身上很轻的——对对对！就那几套，必须给俺都带上，俺晚上只爱穿那些。” “还有还有，俺那个按摩颈椎的，就是然然买给俺的那个，也得必须带上！” “那个——那个给俺测血糖和血压的，千万不能落下了。 “ …… 程天源为难极了，看着已经满满当当几个大行李箱，心里头直犯愁。 “妈，就你这个说辞，整个房间里所有东西都必须带回去。 车子再大，也塞不下这么多的东西呀！” 刘英无辜眨巴眨巴眼睛，反问：“塞不进去就不能寄过去吗？ 俺要搬回去住，没这些东西俺会不习惯的。” 程天源只好答应：“行行行，都搬上车算了。 如果地方不够，放车下或车上。” 幸好家里的车是大型豪车，里头跟一辆舒适房车差不多，地方和空间都大，不然哪里禁得住老妈子这样子指挥来去。 薛凌在一旁帮忙收拾，后来听到小娃娃哭了，只能匆匆丢下，转身去看小孙子。 王潇潇最近忙着学车考试，还要赶学校的功课，每天早出晚归，实在无暇在家里久待，只能拜托薛凌多看顾两个孩子。 程天源本来要跟过去，薛凌拦下他，低声：“房间里有些乱，妈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万一绊倒怎么办。 你留下，我去去就来。” 程天源点点头。 不管双方闹什么矛盾，不管事情多大，不管是否伤心难过，家里的老老小小都得照应好，手头上的事情谁都不好推卸，这便是老夫老妻。 程天源虽然没道歉，但他的态度和姿势早已放低。 薛凌心里头明白，并没有继续纠缠谁对谁错，谁不好谁不行，很快翻开新的一页。 她为人豁达，从不计较小差小错，更何况对方是自己深爱了几十年的好男人。 几个儿子见他们和好如初，暗自松一口气，乐呵呵各自忙开去了。 薛妈妈泪眼汪汪来了，拉住刘英的手。 “英姐，您别去太久……过年前必须回来啊！” 刘英愣愣看着她，转而认真问：“咋？ 咋这么说呀？ 棠啊，你不跟俺回去啊？” 薛妈妈有些反应不过来，低声：“我……我和老伴没能去。 他腿脚不好，我的腰一坐车就容易酸，实在没法陪您回去。” 刘英红着眼睛摇头：“不行！” 程天源无奈叹气，提醒：“妈，这次是我陪你回老家。 爸和妈没法跟我们一起回去，来回颠簸太累，不好拉着他们一起去。” 刘英一听就急了，大声：“那咋行？ 俺要跟他们唠嗑的时候，那可咋办？” 程天源直觉有些头大，安抚道：“我会安排你跟他们视频，到时想聊多久就聊多久。 通过手机，你能看到爸妈他们，爸妈也能看到你。 一起说话唠嗑，跟平常差不多。” “不行！” 刘英委屈呜呜哭了，问：“那样子的话，俺们不就不能一起吃饭了？” 薛妈妈见她哭了，忍不住也跟着哭。 “英姐，咱们在一块儿住了二三十年。 您突然说要走，我这心里头难受极了。 没你作伴，我们肯定会孤单许多的。” 刘英一把抱住她，呜呜呜大哭。 程天源忍不住道：“妈，要不——您别走了，留下吧。 这样子的话，你就能天天跟爸妈他们一起唠嗑一起吃饭。” 刘英却是铁了心非走不可，松开薛妈妈的手，“那你等着俺，俺得空了就回来。” 薛妈妈知晓她意识又不清醒了，皱眉点点头，给女婿打了一个眼色。 “她这样子恐怕不能回老家。 一会儿变一个主意，到时你一个人咋劝得住她。” 程天源开始对自己没信心起来，低声：“妈，还有阿虎陪着一块儿去。” “对对！” 刘英竖起大拇指：“阿虎是干儿子，他也要陪俺们回老家。 两个儿子陪俺回去，你不用担心的，俺现在还能走十里路呢！” 程天源压低嗓音：“妈，我会看着办的。 老人家如果适应不来，我就趁机说服她，麻利将她带回来。” 薛妈妈无奈叹气：“行吧。 记住，如果不行就赶忙回来，千万不能让她太难受。” “好。” 程天源点点头。 刘英张望来去，喊：“阿源！快来！把俺的这个小衣柜给抬出去！俺最喜欢的衣服都在里头，它必须跟着咱们回去！” 程天源扶了扶额头，赶忙凑过去。 “妈，衣柜太重了，把衣服收拾出来就行。” 刘英“哦哦”点头：“行吧行吧。” 薛妈妈忐忑看着他们母子两人，脚步缓慢回了客厅。 正在下棋的薛爸爸和薛之澜正聊着这件事，嗓音低低，神色都不怎么自然。 “我本来也不赞同，可拗不过英姐呀。” 薛之澜听说劝不住，暗自觉得不可思议。 “凌凌和阿源怎么不拦着？ 老人家正病着，哪能折腾回老家呀？” 薛爸爸实话实说：“没法子，阿源劝不下，只能同意。 凌凌说只回去一阵子，不行就马上回来。” “……那行吧。” 薛之澜也不好说太多。 就在这时，薛凌抱着小羽匆匆走来。 “叔，小羽好像在发烧。 您快给帮忙瞅瞅看！” 众人一听，吓得顾不得下棋，赶忙迎了过来。 薛之澜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又摸了摸手心，判定：“有些微热，脸色酡红，明显是低烧。 这两天吃喝正常吗？” “都很正常。” 薛凌皱眉解释：“可能是因为难受，她刚才玩着玩着就哭了。 育婴师说她今天没什么精神，极可能是发烧的缘故。 她还说，小羽不是着凉或其他缘故，可能是要长牙齿的缘故。” 薛之澜哄着孩子张开嘴巴，迅速瞧了瞧。 “左边脸腮的牙龈有些发红，极可能是这个原因。” 薛凌忍不住问：“叔，那需要泡一包退烧冲剂给孩子吃吗？” “可以。” 薛之澜温声：“不过不用慌，让她自己缓过来就行。 小心照料着，如果发展成高热，马上就得退烧物理处理。” 第1813章 不容易 小孩子发烧了，难受的时候只懂得哇哇大哭来表达。 小羽扭来扭去，哭个不停。 薛凌只能放下手头的活儿，全心全意照顾小家伙。 程天源见她忙着小孙女，只能自己收拾东西。 朱阿春陪着几个老人家，不敢让刘英离开视线，一会儿端水递茶，一会儿陪老人家上洗手间，一会儿带老人去吃喝，也没能抽出时间去帮薛凌。 傍晚时分，郑多多来了，说是约了佟子一家子晚上视频商量婚礼细节，需要朱阿春在一旁帮忙定主意。 朱阿春只好跟着儿子回去，说是明天早饭前过来。 郑多多在陈新之的帮助下，已经在后面的小区买下一套传统风格的大别墅，目前正在热火朝天装修中，下个月才能完工。 小佟终于考研成功，离职读书去了。 郑多多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小佟可算点头同意将婚事提上日程，小两口打算年底完婚并住过来。 到时朱阿春不管是住小儿子家，还是大儿子家，都离馨园非常近，走路几分钟就能到。 最近她在馨园帮忙照顾老人家，晚上则帮小儿子看家。 好些日子没陪大儿子和儿媳妇，朱阿春心里头也想他们得很。 今晚郑多多打算带她和小佟去吃大餐，好好庆祝一番。 薛凌送他们离去，转身又抱小家伙去了。 小羽昏昏沉沉粘着她，没了平时的活力和精神，时不时难受哭上几声。 夜幕降临，王潇潇终于回到家。 她连忙抱过小家伙，担心摸来摸去。 “妈，还没退烧吗？ 怎么一回事？ 是不是生病了？” “一直低烧，体温差不多。” 薛凌解释：“这是要长牙齿，牙龈发炎引发的低烧。 你们之澜叔公说不打紧，让她熬一熬看看。 如果高烧就得马上退烧，如果只是轻微低烧就不要紧。 他还开了一副药方，说是如果高烧的话，就马上熬一小碗喂下去。 刚才我让阿超去药店抓药，已经买回来了。” 王潇潇头一回当妈，也是头一回遇到孩子生病，不知所措的同时更是担忧不已。 “妈，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她看着好难受的样子。” 薛凌安抚：“别急，别担心。 我们哄着点儿，多让孩子喝多一点儿水。 我十几分钟就测一次体温，现在仍只是低烧。 应该没什么事，咱们打起精神盯紧些。” 小羽趴在妈妈的肩上，昏昏欲睡，可能是脑袋太昏沉，不停蹭着妈妈的脖子，胖嘟嘟的小身板用力扭动，然后又难受哭起来。 王潇潇抱着乱动的小家伙，心疼哄着。 薛凌的手早就酸痛了，坐下轮流捏着两条胳膊。 “潇潇，你吃过了没？” 王潇潇摇头：“没，我刚下课就看到你发的消息，马上就赶回来。 扬扬今晚又得加班，我在路上已经联系他，让他尽量争取早些回来。 妈，您累了吧？ 您先去吃晚饭，孩子交给我就行。” “不。” 薛凌心疼她，低声：“你今天在外头跑了一整天了，早就累坏了。 我下午吃过点心，现在还不饿。 你先去吃饭，然后再过来替我。” 王潇潇忍不住问：“妈，陈姐呢？ 她怎么不在？” 薛凌无奈解释：“她家里有事下午请假回去了，小刘带着小朋在房间里。” 王潇潇禁不住抱怨：“陈姐怎么又请假了？ 她这个月都请了三回了。” 薛凌苦笑：“四十来岁的人，上有老下有小，难免会有不方便的时候。 她对两个孩子还算细心，暂时找不到其他人来代替，先将就用着吧。” 王潇潇毕竟年轻，不懂中年人生活里的各种苦逼和辛酸。 “当初聘下她的时候，跟她一早就说好了，一个月就休息两天，而且得是周末。 扬扬也跟她说了，不能经常性请假。 瞧，这个月都请好几天了。” 薛凌点点头：“今天她请假走的时候，也一个劲儿跟我道歉来着。 她解释说是家里的老人发病，不得不回去。 算了，家家都有各自的难处，咱们给她方便一两回，且给她机会吧。 如果她下个月仍是这样子，我们再考虑换人。” “嗯。” 王潇潇也是心善的人，听说是老人家发病，便也没再继续追究，“再看看吧。” 婆媳两人轮流抱着小羽，轮流吃饭，轮流洗澡，直到薛扬回到家后，小病号总算昏昏沉沉睡着了。 薛扬拍了拍胸口：“妈，晚上交给我们，您回房歇下吧。” “嗯。” 薛凌确实累得很，低声：“记住别睡太沉，要警惕些。 潇潇今天忙了一整天了，有什么事你撑着，别让她起来熬夜。” 薛扬忙答好。 王潇潇心里头感动极了，温声：“妈，今天辛苦您了，快回房休息吧。” 薛凌累吁吁回到房间，几乎刚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程天源安顿好老人家睡下，直到深夜才回到房里。 他今天收拾东西，打包行李，还得哄老母亲陪岳父岳母，直到现在也是身心俱累。 上了年纪，腿脚不及以前利索，坐上床的时候禁不住扶了扶腰，又僵硬抬了抬酸痛的小腿。 薛凌被他吵醒了，翻身迷糊问：“……都睡了？” “嗯。” 程天源低声：“没事，你接着睡。” 薛凌却不怎么放心，撑着爬起来。 “我得去看看小羽。 孩子容易晚上发高烧，还是要小心些。” 程天源赶忙按住她，温声：“我去吧，你继续睡。” “不。” 薛凌压低嗓音：“小刘今晚值班，你进进出出婴儿房不方便。 而且你的嗓门大，不小心会吵醒孩子。” 双胞胎就这样，一个哭了，另一个也会跟着哭。 小家伙身体正难受着，睡眠比以前浅，被吵醒了肯定哇哇大哭，然后带动小弟弟也跟着一块儿哭。 程天源只好让她去，侧身取了薄外套为她披上。 薛凌套上鞋，匆匆出去了。 程天源看着她微乱的发丝，疲倦的背影，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老的垂垂老矣，小的仍在襁褓中，几个孩子都忙得早出晚归，万一他和老母亲南下，家里头便只剩薛凌一个人撑着。 第1814章 惊吓 如果他在家，或多或少能帮上一把。 如果他南下回老家，便只能什么都丢给薛凌。 她已经五十多岁，早过了精力旺盛的时期，一旦过于劳累便可能病倒。 程天源想了想，心中新定了另一个主意。 隔天一早，他搀扶老母亲起床的时候，低低跟她商量说过几天再南下，暂时没法回老家。 “小羽病了，昨晚发烧得厉害，一直哭。 凌凌熬了药给她喝下，直到凌晨四点多才睡着。 扬扬和潇潇都陪着熬夜，今天扬扬还得赶去上班，潇潇只能请假在家。” 刘英乍听到不能尽快回去，心情一下子低落起来，但听到曾孙女生病了，很快低落换成难过和担心。 “咋回事呀？ 发烧了？ 现在咋样了？” 程天源摇头：“今天还得请之澜叔过来瞅瞅看。 小家伙正在长牙齿，牙龈发炎引发的发烧，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刘英连忙道：“那俺去瞅瞅！” 程天源拉住她，道：“我倒水给你刷牙洗脸，回头再去看。 孩子病了，你和我都得留下帮忙照顾，不能丢下孩子不管不顾一走了之吧？” “那……那是自然！” 刘英坚定点点头。 在她的心中，一众晚辈就是她的命，尤其是两个可爱萌萌哒的小曾孙，更是她最窝心最珍贵的宝贝。 程天源稍微松一口气，将老人家料理好，转身去找岳父岳母。 照料好三个老人吃完早饭，他才带他们去看小家伙。 王潇潇的脸色有些差，正打盹守着两个小家伙，惊醒过来后，连忙起身迎出来，做了一个嘘声动作。 “奶奶，外公外婆，爸，你们别进去了。 小羽和小朋仍在睡。” 薛妈妈捏着她的手，心疼问：“你守着？ 没其他人？” 王潇潇解释：“昨晚刘姐守夜，九点陈姐会来接班。 妈昨晚也没怎么睡，我让她先回去休息。 等陈姐来了，我再去歇一会儿。” 程天源压低嗓音：“你去吃些早饭，然后再过来。 没事，这儿我们来守着。” “爸……”王潇潇不怎么好意思，低声：“您还要照顾奶奶他们，还是我来吧。 等陈姐来了，我再去吃饭。” 程天源摇头：“不，我们在外头守着，孩子如果哭，我们再进去抱。 你昨晚也没睡，肚子早就饿了，快去吃吧。” “去吧去吧。” “听话啊。” 王潇潇见几个老人坚持，感动点点头，迅速奔大饭厅去了。 程天源搬来凳子，搀扶老人家坐下。 刘英眉头紧锁：“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怎么说发烧就发烧？ 俺昨天还抱他们来着！” “只有小羽发烧。” 程天源提醒：“昨天您没过来，一直待在房间里，所以不知道。” 刘英一下子生气了，粗声：“胡说！昨天明明俺还抱他们来着！” 薛妈妈和爸爸对视一眼，连忙呵呵赔笑。 “是是是，昨天确实抱他们了。 阿源一时忘了而已。” 刘英瞪了瞪儿子，转而迷糊道：“昨天俺还出去玩了，买了几根人参打算回去送老家的族亲。 对了，阿源，人参搁哪儿了？” 程天源眸光微闪，低声：“人参比较贵重，我已经收起来了。” “哦哦！” 刘英提醒：“回头记得带回老家，知道不？” 程天源连忙答好。 刘英拄着拐杖起身，指着自己房间的方向。 “阿源，咱得收拾东西回老家了，千万不能错过了火车。” 程天源直觉有些头大，赶忙拉住老人家。 “妈，您忘了吗？ 火车票买的是大后天的，不用急着赶火车。” 刘英迷糊点点头：“对哦对哦！是大后天的车票，不急不急的。” 程天源压低嗓音：“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只需要拧上就能出发。 您不用担心，知道不？” “好了？” 刘英呵呵笑了，满脸的皱纹：“行行行，那俺就不担心了。” 程天源总算哄住老人，探头进屋里看了看。 小朋扭了扭身子，翻过胖嘟嘟的身板，小被子被扯了下去。 程天源蹑手蹑脚进去，将小被子往上拉了拉。 这时，外头传来拐杖笃笃笃离去的声音。 程天源暗自焦急，忙转身走出去。 只见薛妈妈搀扶刘英往前走，低低聊着话。 薛爸爸给他打了眼色，让他麻利跟上，指着自己的鼻子，然后指了指房间里头。 程天源明白老岳父的意思，连忙追上前去。 薛妈妈扭过头来，尴尬笑了笑。 “阿源，你妈说要去杂物间拿些铁皮石斛回老家。 我陪她一块儿去，你也一起来吧。” 程天源暗自叹气，只好答是。 好半晌后，他终于从杂物间找到了石斛，拧了出来。 刘英满意点点头：“放在行李箱里。” 程天源不敢不答应，赶忙照做。 不料他刚从老母亲的房间里出来，却已经找不到两个妈。 “妈！妈！” 就在这时，王潇潇脚步匆匆走来。 “爸，您找奶奶她们吗？ 她们去后花园晒太阳了。” 程天源暗自松一口气，温声：“那我先去陪她们，你去照料孩子吧。” “好。” 王潇潇继续往前走。 程天源正要绕过走廊—— “不好不好！” 阿超疾驰奔过来，一边跑一边解释：“两位老太太摔倒了！” 什么？ ！！！ 程天源和王潇潇都吓了一大跳！ 阿超狂奔冲进后花园，见薛妈妈和刘英歪倒跌进花圃中，连忙上前将她们轻柔搀扶起身。 程天源和王潇潇也同时冲过来，一左一右帮忙。 “妈！妈！你们怎么样？ 有没有跌坏？ 怎么回事呀？” 王潇潇急得眼睛微红，紧张问：“奶奶，外婆，你们没伤着吧？” 薛妈妈喘着粗气，缓慢挥挥手。 “没事没事，下头有花草垫着……我就是昂不起身子，老费劲儿来着。” 刘英直觉脑袋嗡嗡作响，迷糊张望。 “俺……俺头好晕哦！” 程天源顾不得其他，轻按老人家的四肢，紧张问是否哪里会痛。 刘英愣愣摇头。 阿超指着花圃下被严重压变形的花草解释：“先生，不用太担心。 刚才我在监控看到两位老太太是没坐稳，一个人歪倒下去，另一个搀扶不了，一并也摔下去——不是那种跌落的摔，是受力不好缓慢歪倒下去。 下面又还有花草垫着，应该没什么大伤。” 第1815章 雇护工 突如其来的意外，把众人扎扎实实吓出一身冷汗！ 薛妈妈在刘英面前不敢说实话，等刘英去洗手间的空隙，才敢一一说出实情。 “英姐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明明坐得好好的，突然就说要绕着花圃走走，然后竟要爬上花圃，我害怕她会摔倒，麻利去搀扶——谁知她歪倒下去，我也就跟着歪了下去。” 老人家捶了捶自己的腰，苦笑：“年纪大了，全身骨头都硬邦邦的。 明明要扯她上来，自个没力气不说，还反而越用力越往下倒。” 程天源仍心有余悸，担忧问：“妈，您的腰没事吧？ 要不要上医院查一查？” “对啊！” 薛凌紧张问：“有没有其他地方酸痛？ 你还是再走走看，让我们确保你平安没事。” 薛妈妈摇头：“没呢！腰没闪着，好好的。” “我帮你捏一捏。” 薛爸爸紧张兮兮低声：“那花圃看着还挺高的，可别扭伤了里头的筋骨。 你现在浑身硬邦邦，哪里不行自个也确定不了，还是我来捏捏看吧。” “滚滚滚！” 薛妈妈好笑骂：“有没有事，我还不清楚来着！我都说了，真没事！” 王潇潇抱着小朋匆匆走来，问：“奶奶呢？” 薛凌答：“阿春姐来了，扶老人家上洗手间。” 王潇潇脸上尽是担忧，神色忐忑低声：“我觉得奶奶……这两天有些迷糊。” 众人听罢，先后叹了叹气。 薛凌解释：“阿桓说了，老人家的情况不会很稳定，让我们必须多加用心。 前一阵子老人家貌似没怎么变差，精神也不错，我们就开始大意了。” 老人家病了，而且是那种看不着摸不到的病，目前没任何特效的药能治疗，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可能是老人家的精神不错，吃喝也正常，众人总会潜意识以为她跟之前差不多，即便有差别，也差不会太多。 程天源内疚得不行，低声：“都是我太大意，让妈单独一个人陪着我妈。 她现在情绪波动太大，妈一个人看不住她……都怪我太大意了。” “不怪你！” 薛爸爸摇头：“这样的事谁都不可能提前想到。 之前她的情绪一直好好的，她偶尔一个人都没问题，更何况还有另一个人陪着。” “是啊！” 薛妈妈温声：“你压根没法二十四小时都守着英姐，哪里可能兼顾得了那么多。 照顾这样的病人，咱们肯定得轮流来。 是我不好，我没及时喊你们过来帮忙。 我以后一定记得！一定一定记得！只要有任何异常，我马上就喊人。” 程天源满脸愁容，心里头愈发沉重了。 老母亲平时好好的，他一个人勉强还能应付。 倘若她像这样子的情况，他和阿虎即便有两个人，估摸也是应付不来。 另外，老人家要上洗手间要洗澡，他和阿虎都是大老粗，恐怕也很难胜任。 且不说回老家找专业护工太难，上市场买菜做饭一日三餐饭后洗刷，这些活都必须有人干。 一旦遇到时间衔接不当的情况，他和阿虎手忙脚乱不说，老人家还可能发生今天这样的意外。 不行，老家真的是不能回了。 希望老人家明后天能忘了这一茬事，因为意外的后果他承担不起，阿虎也不敢承担。 薛凌轻轻叹气，道：“依我看，得给老人家请一个二十四小时看护，然后再加上我们，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家里的大多数人都必须工作或学习，一个个都忙得很。 目前在家里长时间待的人要么是三个垂垂老矣的老人，要么则是两个襁褓中的小不点儿。 不管老的还是小的，一个个都需要充足的人手看顾。 朱阿春对老人家很贴心，跟大家也都熟稔，但她毕竟不是专业看护人员，只能兼顾一部分，没法二十四小时守着老人家。 依老人家这般情况看，还是找多一两个人手妥当些。 王潇潇忍不住想起今天姗姗来迟的陈姐，低声：“妈，要找一个合心意的护工不容易。 咱们家里的两位育婴师都很专业，要的工资也忒高。 其他且放一边，可像昨天那样的情况，小羽病着，陈姐却还请了假，刘姐看顾不来两个孩子，我们也忙得团团转，应接不暇。” 众人互视一眼，一个个都脸带难色。 是啊！家里头不缺雇人的钱，但最担心的是钱花了，却顾不到合心意的人。 馨园上上下下这么大的地方，雇人的地方真不少，但之前众人不必有这样的烦恼。 卫生搞得不行，换另外的家政公司重新找，直到做得干净满意为止。 大厨房的伙食不行，来回换掉两个厨师，才最终确定老李和小李两位师傅。 保镖和保安也是同样的道理，干得好，干得用心，便留下来继续聘用。 如果不行，就找机会辞退解雇。 但护工和育婴师截然不同。 他们都是雇来照顾家人的，倘若钱有所值，他们能好好照顾好老人和孩子，那再好不过，自家人也能彻底放宽心。 但现在不管是电视上还是网络上，虐待老人或孩子的新闻比比皆是，让他们不得不担心。 别的员工雇得不顺心，顶多就地方脏了点儿，饭菜做得不怎么好，只要换掉便可能改善，问题不是很大。 但倘若老人或孩子被虐待，伤害扎扎实实存在，即便是将那人给绳之于法，甚至是狠狠揍一顿，也改变不了受伤害的事实。 所以，这一点不得不谨慎考虑清楚。 薛凌罢罢手：“这个可能性避免不了，但也不用担心过多。 咱们得确保不会将老人或孩子全部托付给其他人照料。 先往最好的，最专业的家政公司找可靠有经验的员工来，然后我们多打起精神陪着老人家，尽量确保多一个人在场，免得出现意外。” “好，这事你去办。” 程天源赞同点头：“妈的病情反复无常，迟早得雇多一两个人。 早些安排吧，大家的心理压力也不会太大。” 薛凌蹙眉迟疑问：“那你们和妈回老家的事？” “不回了。” 程天源坚决摇头：“这样子没法回，一切以老人的身体为重，其他……都能是浮云。” 薛凌听罢，总算露出微微笑容。 第1816章 拜托 幸好程天源及时悬崖勒马，不然一定后悔莫及。 老人家可能是摔了一跤，也可能是被自己吓着了，那天下午开始就躲在房间里不出来，精神非常差，就连眼帘都抬不起来。 众人都急坏了，找医生的找医生，哄老人家的哄老人家，进进出出，忙得团团转。 薛桓很快来了，检查一番后解释：“这是避免不了的，精神状况稳定不了，这属于正常的症状之一。” 程天源焦急问：“……是不是情况变糟了？ 她前两天还好好的，今天早上也不会很迷糊，说话都很清晰。” “姐夫，你得淡定一些。” 薛桓低声：“这种病只会越来越严重，改变不了的。 精神时好时坏，都是正常现象。” 程天源无奈叹气：“她现在连房间都不想出来，不管问什么都摇头，甚至连话都不爱跟我说。” 薛桓解释：“这种病的病人很多都不爱出外，只想躲在房间里。 越是这样，便越要多陪着她。 幸好馨园的人多，大伙儿进进出出尽量多跟她说话，不管她应不应声，大伙儿都得假装她正常，做什么都带上她，别将她落下。 千万不能丢她一个人在房间里，病情会恶化得非常快。” 薛凌点点头：“好，我们尽量多陪着她。” 朱阿春擦着眼角的泪水，低声提醒：“阿桓，最近老人家睡的时间似乎比以前长一些。” “对！” 薛凌附和道：“午睡的时间长至少一个小时，晚上比平时早睡，早上也偏晚醒。” 薛桓压低嗓音：“那可不行。 她可能已经醒了，只是脑袋太混沌模糊，所以继续躺在床上。 以前老人家早上有散步的习惯，尽量保持一致。 她的气血有些差，多让她运动起来对老人家好。” 程天源连忙点头：“好，我早晚都会带着她散步。” “药继续吃。” 薛桓温声：“准时吃，按时吃，千万不能落下。 老人家的年纪大，天气一冷手脚难免会僵硬酸痛，大伙儿只能多费些心思，千万别让老人家磕了碰了。” 接着，他脸上的神色冷峻下来，嗓音压到极低。 “这样的情况最怕摔伤或者摔倒，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互视一眼，眼底难掩惊恐，连连点头。 幸好早上只是虚惊一场，但却已经给大家敲了警钟，不得不谨慎防之。 “阿桓，不好意思，让你这么忙还得跑来一趟。” 薛凌歉意低声：“要不，晚上留下来吃晚饭吧？” 薛桓摇头：“不了，还得赶去见一个老同事，约了一块儿吃饭。 他有意早退来疗养院这边帮我，我得抓紧将他留下来。” 朱阿春建议：“太太，你们陪着老太太，我送阿桓出去吧。” “好。” 薛凌轻笑：“那麻烦阿春姐了。 对了，客厅桌上有两盘点心，是老李下午做的，新鲜得很。 你用打包盒装上，让阿桓带过去给两个孩子吃。” 薛桓一听就来了兴趣，道：“我们都好想念老厨师做的点心！前天两个孩子还念叨要吃，我爸说周末要带他们过来蹭吃蹭喝呢！” “随时欢迎。” 薛凌微笑道：“家里现在最缺的便是热闹。 人多热闹的时候，老人家也会跟着开心一些。” 薛桓从善如流：“那周末有空我们便一道过来。” 朱阿春送了薛桓出外，直到来到车库附近，她停下了脚步，眼色微闪看着他。 “阿桓，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商量，还想拜托你去办。” 薛桓连忙点头：“阿姨，你吩咐就是。” 对于这位温柔又善良的岳母，薛桓一向都是尊敬有加。 虽然她不是小异的亲生母亲，但她对小异极好，还将多多抚养长大，是老郑家的大功臣。 不仅如此，他和小异向来工作繁忙，岳母还时不时帮他们看孩子，打理家务。 尽管她不是亲岳母，但她已经却比很多岳母做得更好，从不干涉他和小异的家务事，体谅他们工作辛苦，尽量帮衬减轻他们的负担，能帮则帮。 正因为如此，岳母在他们夫妻的心中地位崇高，也对她言听计从，尊重有加。 朱阿春微笑低声：“多多他们已经领证了，打算下个月举办婚礼。 昨晚我和小佟的父母亲已经视频过了，商量定下个月十五举行中式婚礼。 他们都是思想很传统的人，希望婚礼简单些，尽量用中式的模式来。” “真的？” 薛桓开心笑道：“那太好了！小异前几天还在念叨他们怎么还慢悠悠的，还说小佟都已经考上研究生，怎么多多还不麻利将她娶进门。” “可不是嘛！” 朱阿春解释：“我也是三催四催，偏偏小佟总说不着急不着急。 她是不着急，因为她年轻多多好些岁数。 可咱们多多不能再等了，再等就是小老头儿了。” 薛桓哈哈大笑：“没有，没有。 男人四十一朵花，他现在还在含苞待放的最好时期呢！” 朱阿春被他逗笑了，低声：“日子总算是定下了，只要把婚礼给办了，我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对了，婚房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薛桓问。 朱阿春答：“还没好，还在装修中。 多多让他们一定要在下个月十五之前赶出来，地方宽，空间大，窗户和天井都足够多，装修用的都是上等的好材料，加上通风效果好，他说不用担心装修后遗症其他问题，直接搬进来住没问题。” “那太好了。” 薛桓轻笑：“万事俱备，只欠婚礼这个东风了。” 朱阿春脸色微微不自然，凑近了些。 “阿桓，我想让你跟小异说一声……让她劝一劝多多，让他大哥和其他亲人一并来参加他的婚礼。” 郑多多的亲生母亲已经去世好几年了，当时朱阿春拉着他匆匆南下参加了葬礼。 好多郑家的老亲戚都认不得他，尤其是他亲生母亲那边的亲戚。 郑多多对他们也很无感，从没主动联系过他们。 薛桓挑了挑眉，问：“怎么？ 多多他不肯？” “是啊。” 朱阿春为难低声：“他说，他的婚礼不需要他们来。 如果他大哥要来，那便来。 至于其他人，可有可无，还不如不来。” 第1817章 后妈的艰难 薛桓听罢，忍不住劝道：“阿姨，如果他不想他们过来，那便随他吧。” “不。” 朱阿春摇头低声：“阿桓，咱们做事想事不能只顾着一个人。 多多并不是我亲生的，我嫁给老郑的时候，他都已经十几岁了。 对她妈妈那边的亲戚来讲，多多是他们的外甥，也是他们的亲人。 他们想要跟多多来往，多多是不好拒绝的。” 郑多多对自己的亲生母亲素来带着怨恨，即便她已经死了，他仍是不肯原谅她，更不肯喊她一声“妈”。 当初如果不是朱阿春拉着他南下参加葬礼，他压根还不想去。 大哥不敢强求他，认为弟弟是朱阿春帮着养大带大的，他只是希望妹妹能带着弟弟一块南下，不敢自己开口。 但郑小异劝不了弟弟，反而被他骂了一通，说他的妈只有朱阿春一人，没有其他人。 最后还是朱阿春有魄力，直接将郑多多拽上车，亲自带着他去参加葬礼。 薛桓点点头：“这一点，我也觉得多多有些过分。 只是，他连亲生的母亲都不想认，又怎么可能想认他的那些舅舅阿姨们。 当初爸生病去世，你和多多两人相依为命，如果不是你养着多多，努力干活给他交学费，他也不可能像今日这么优秀。 在多多需要亲人关怀和帮助的时候，他的那些舅舅和阿姨在哪儿？ 有没有人想过他的死活？” 现在郑多多出人头地了，是上市大集团的总裁，开着豪车住着帝都最好的别墅区，身价足足有好几个亿，未来不可限量！ 那些亲戚们听说后，通过郑大同郑小异要了郑多多号码，隔三差五找他介绍工作，找他借钱等等，让郑多多烦不胜烦。 在他需要亲人关爱的时候，他们在哪儿？ 如今他飞黄腾达了，他们现在跑出来做什么？ 锦上添花大可不必，只求能回归以前的互相不搭理状态，别让他看着恶心！ 朱阿春忍不住叹气：“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别人家自然有别人家的困难。 我没让他当善心菩萨，但这毕竟是他的终身大事，不好只有本家的亲戚，那样显得太冷清。 再说，血缘关系是断不了的，骗不了人。” “阿姨，如果多多真的不要，您便随他吧。” 薛桓压低嗓音：“小异对她的那些舅舅阿姨也没什么好感，只是碍于情分，不得不逢年过节发几个红包应付一下。 如果能别让他们缠上，反而能省些麻烦。” 朱阿春哭笑不得：“哪可能不被缠上，手机时不时来电话，暗示要生日红包，给表弟妹介绍工作等等。” 薛桓更是不解，疑惑问：“阿姨，既然如此，那你怎么还主动让多多邀请他们来参加婚礼？” “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自己。” 朱阿春叹气低声。 当妈不容易，当一个好后妈更是不容易。 对于自己的儿子，她要打要骂都行，反正是自己的骨肉，她要怎么对待别人都不会有异议。 另外，铁头打小就是那种很让她省心的孩子，懂事得让她心疼。 他很多事都自己处理，不用她这个妈妈操心什么。 但郑多多不一样。 在她来到老郑家的时候，郑多多已经十几岁，小异也已经成年，想要让他们一个个接受自己，她其实暗地里付出了许多许多。 起初郑多多喊她“阿姨”，喜欢她做的饭菜，也感激她将老父亲照顾得一丝不苟，也可能是他年纪最小，正是需要父母亲关爱的年纪，所以他比小异更依赖自己。 后来铁头离家出走，老郑骤然离世，她差点儿万念俱灰想不开。 幸好多多留住了她，也是她舍不得多多这个好孩子，不忍他一个人孩子孤苦伶仃。 母子二人相依为命直到今时今日，多多比铁头更依赖她，更亲昵，也更贴心，一声声的“妈”喊在她的心头上，让她倍感欣慰。 只是，对于他的那些舅舅和阿姨来讲，多多是被她给“抢”走了，不然多多也不会跟他们生疏，甚至不肯认他们。 “大同虽然没说，小异也没提，但我心里头清楚来着。” 朱阿春叹气低声：“他们的那些亲戚怪我霸占着多多，甚至误会我教唆他不认亲生母亲。 他们对我的敌意，一直都不曾减退过。” 薛桓微微挑眉，总算想明白了。 “阿姨，应该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而且，您大可不必理会他们，就当他们是不存在的。 俗话说日久见人心，大同和小异对您的敬重，丝毫不比他们的亲生母亲差。 您是不是一个值得尊重的人，我们心里头都清楚来着。 咱们问心无愧就行，哪里需要理会那些不想干人士的胡说八道！” 朱阿春罢罢手：“话不能这么说，多多跟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 他平时可以少理他们，但结婚毕竟是人生大事，不可以不告诉他们。 通知和请柬都得送，至于来不来，那便随他们自己做主。 他们都是多多的长辈，他理当尊敬他们。” “嗯……好。” 薛桓听明白了，低声：“那我跟小异说一声，让她劝劝多多。” 朱阿春压低嗓音：“你得让小异着重提一句，说我因为此事很烦恼，别让我夹在中间难做。 他如果跟他们处理好关系，我也不用被误解或误会。 就当是为了我好吧。” “懂了。” 薛桓明了点点头。 朱阿春微笑低声：“谢谢。” 薛桓赶忙摇头：“阿姨，您也是为了多多好，为了老郑家的名誉好，该是我们对你道谢才是。 这些年来如果没有您，小异便没有娘家，多多更不会有一个如此温暖的家。” “哪里哪里。” 朱阿春不好意思笑了笑，“你们呀，尽会哄我开心。” 薛桓哈哈笑道：“我没骗你，这话是小异自己说的。” 朱阿春挥挥手：“行了行了，有事赶紧去忙，不能再耽搁你了。 回头咱们再联系。 你是姐夫，小异是姐姐，接下来多多的婚事还要仰仗你们来帮忙呢！” “自家人的事，不用这么说。” 薛桓挥手：“阿姨，那我先走了。” “好，路上小心。” 第1818章 越发迷糊 秋去冬来，转眼又到了严冬。 薛凌每天不是照顾老人家就是帮忙带孩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了一个忙碌的老宅女。 刘英的情况反反复复，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记忆力一天不如一天，精神时好时坏，时常闹情绪，把护工折腾得够累。 薛凌不敢什么都丢给护工，每天尽量抱着小孙女和小孙子过去陪着老人家，只要爸妈身体没问题，也让他们一并过来陪着。 朱阿春本来一直在馨园帮忙，可惜上个月起床的时候不小心摔倒，把手腕的骨头给摔折了，只能请假在家休养。 郑多多和陈新之不肯再让她单独住在荣华商城，让她搬过来馨园后面的别墅区住。 陈新之给她雇了一个年轻的保姆，郑多多则留她在新别墅那边住，早晚回家能陪着她。 小佟的功课不算多，比之前在集团工作反而轻松许多，她没课就会回新别墅住，周末也会回来，帮忙照顾朱阿春。 朱阿春只是左手摔伤，右手没事。 勤快的她除了洗澡需要护工帮忙，其他的活儿都争着干，后来手腕好些了，能稍微借力，她干脆自己做主将护工辞退。 郑多多暗自担心，怕她太劳累引发旧伤痛，只好让家政公司的人每天都来打扫别墅里外，尽量保持屋里屋外一尘不染，免得朱阿春自己动手去打扫。 小佟一回家便会去厨房洗碗刷碗，炒菜洗菜抢着干，只要看得见的活儿，一点儿也舍不得朱阿春干。 朱阿春理解儿子和儿媳妇的一片孝心，忍着尽量不干，有空就过来馨园陪刘英说说话，看电视等等。 护工见他们一家子看得紧，没什么偷懒的机会，幸好老人家不用卧床，吃喝也能自己动手，不用她太费劲儿。 另外，馨园的环境极好，她不用打扫卫生，三餐都是大厨房的厨师做菜，吃住的条件都很顶级，不敢不把老人家照顾好。 三十多岁的她是学护工出身，经验丰富，薛凌见她干活还算过得去，对老人家也有耐心，总算放下心。 尽管如此，她仍坚持陪着老人家，不随便将老人家丢给护工。 也许是病情影响，也许是老人家习惯薛凌的照顾，刘英渐渐变得依赖薛凌，只要清醒的时候没瞧见薛凌，便会询问旁边的人。 薛凌听到后，马上就会过去陪着老人家，天天如此，日日这般，丝毫没有不耐烦。 程天源年底很忙碌，处理完公司的事，马上就往家里赶，从不敢在外头耽搁一时半会儿。 他很心疼薛凌，只要他回来，便会让薛凌回房间休息，自己陪着老母亲，偶尔还会趁机抱一抱小孙子和小孙女，让他们多跟老人家亲近。 也许是家里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两个小家伙从不怕生，看到谁都能自行熟稔，谁抱都行，即便是门口的保安或保镖，他们也都来者不拒。 几个年轻人一如既往的忙碌，程焕然和薛扬早出晚归，即便加班到再晚，都尽量争取回家睡觉。 程焕崇和薛欣平时都住校，偶尔周末得空就回家，大多数时间都忙得团团转，根本没法回去帮忙照顾老人家。 两人非常内疚，已经说好期末考试后，他们就马上回家来。 “又要考试了？” 刘英认真想了想，问：“考啥试？” 程天源微笑：“老三和小欣都得参加学校的期末考试，一学期一次，考试完就能回家放寒假。” 刘英狐疑问：“他们什么时候说的？” “在群里说的。” 程天源点开手机屏幕，解释：“他们早上在群里留言，说现在正在熬夜准备期末考试，每天都争分夺秒在过，实在没空回家。” 刘英点点头。 程天源将手机收起，问：“妈，我去抱小羽小朋过来给您看，好不？” “他们不是要考试吗？” 刘英摇头：“等他们考完试再说，不急不急。 学校的考试要紧，俺不看他们。” 程天源早便习以为常，温声：“行，那等他们考完试再说。” 这时，阿虎拧着一个大保温壶进来。 “干妈！俺来了！” 刘英抬起眼角盯着他看，疑惑问：“……你谁呀？” 阿虎乐呵呵大笑：“干妈，俺是阿虎来着！您的干儿子！” 刘英忍不住看向程天源，认真打量片刻。 “他是俺干儿子，那你呢？ 你又是谁？” 程天源晦涩微笑：“我是你的亲儿子。” 刘英想了想，低声：“早上好像来了一个女人，说是俺的亲闺女。 现在又来了一个说是俺的亲儿子……你是俺的亲儿子吗？ 俺儿子阿源忒年轻，长得忒好，不是你这个样子。” 阿虎将保温壶搁下，谎话信手拈来。 “阿源他最近太忙，脸色不怎么好，胡子也没剃干净，看着好像老了二三十岁。 没事，回头让他去剪个头发，刮刮胡子，马上就跟以前一模一样了。” 刘英低低“哦”一声，然后沉默不语。 阿虎从保温瓶里勺出一碗汤，递给老人家。 “干妈，这是阿青炖的补汤，您趁热喝吧。” 刘英没动弹。 程天源作势要接过——阿虎拦住他，自顾自喂老人家喝。 老人家一口接一口，心不在焉喝着。 直到一碗汤喝完，老人家说她困了，然后歪倒下去便闭上眼睛。 程天源将她的鞋子脱去，把被子扯开帮她盖上。 一旁的护工连忙将暖气调试好，低声：“二位，我守着老人家就行。” 程天源轻轻点头，领着阿虎走出去。 “今天有些冷，晚上指不定有雨或小雪。” “是啊！冷得很。” 阿虎好笑解释：“不过年轻人压根不怕冷，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了，说是去什么恒温游泳池游泳。 阿青担心他们顾不好两个孩子，跟着去了。” 程天源挑眉问：“小妹呢？ 跟着一块儿去了？” “谈恋爱去了。” 阿虎哈哈笑道：“保姆放假半天，家里没人在，俺打算留这边蹭晚饭呢！” 程天源不仅留他吃晚饭，还留他一并喝了点儿果酒。 “自冬天以来，老人家越发迷糊了……甚至连老家都记不得了。” 阿虎撇撇嘴，皱眉问：“那你有啥打算？” 第1819章 新安排 程天源似乎早已经有了主意，答：“不到最后一刻，不回去。” 阿虎挑了挑眉，低声：“应该……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不用急。” 程天源幽幽叹气：“总之，我答应她老人家一定在她咽气之前回老家，为她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让她跟我爸葬在一块儿，永生永世在一起。 不过，现在还不到回去的时候。” “不能回。” 阿虎附和：“大冷天的，荣城那边没得供暖气，屋外头多冷，屋里头就多冷。 别墅地方大，想要弄一个房间暖和都不容易。 像老人家这样的身体条件，哪可能受得住！” 程天源难受低声：“我只是没想到她病情恶化的速度这么快……要不是她仍吃得下，睡得好，我……可能真得先回老家收拾收拾。” “没事没事。” 阿虎安慰道：“干妈她只是精神恍惚，平时走动来去都能靠自个拄拐杖。 她脸色蛮好的，身子骨也跟之前差不多。” 程天源压低嗓音：“凌凌说，妈这一阵子瘦了一丢丢。” 薛凌和护工帮忙给老人家洗澡，十分清楚老人家的实际身体情况。 老人家打入秋以来穿得多，其他人看不真切，薛凌却是一清二楚。 阿虎皱起眉头，低声：“……估摸是天气太冷了，整天待屋里和客厅，没去外头走动，胃口没之前那么好。” “嗯。” 程天源答：“这个岁数的老人家了，哪里受得住外头的寒冷，天天都是暖气，不敢让她出去。” 阿虎忍不住抱怨：“不过，帝都的冬天是真冷！” “冷是真的冷。” 程天源却早已习惯，“这边有暖气，倒也不会总觉得冷。 如果回荣城那边，我肯定没法帮老人家一直维持屋里的温度不变。” 阿虎苦笑：“阿民前两天跟我视频，说江水没结冰，不过温度是真的低，手一旦下手就痛得扎骨头，冷得不得了。 大侄子给他买了电热毯和小太阳，让他在屋里待着。 幸好鸭子抗冻能力强，照样吃吃喝喝睡觉，不用他们怎么费劲儿去看着。” 程天源关切问：“阿民现在怎么样了？ 对了，大侄子还要接着上学不？” “不了。” 阿虎答：“他说他现在赚钱很开心，犯不着一份正规学校的毕业证书来证明他的能力。 那小子拍摄养鸭的短视频已经火了起来，上个月各大平台先后给他发了收入，足足四万多！阿民高兴得不得了！特意做了一只烧鸭给儿子庆祝，父子俩都喝醉了。 俺告诉阿民，反正读书也是为了赚钱，那小子现在能赚钱了，犯不着再去找什么学校，就这样算了吧。” “也有那么一点儿道理。” 程天源微笑：“最重要的是身体好，身心都健康。 这比其他什么的都重要。” “对对对！” 阿虎笑呵呵道：“他现在乐观得很，人也自信。 阿民自个都不敢相信，说一年前那小子还抑郁到跳河自杀，现在完全变了个样似的。 阿民说了，只要孩子性格好，人也健康，文凭什么都不算啥。” 程天源温声：“让他们父子好好干！争取明年春天就把贷款的钱一并还上。” “已经还了。” 阿虎解释：“上个季度卖了一批鸭，清算以后一并还上。 阿民说，现在就欠着咱们倆，希望明年或后年能还清。” “不用急。” 程天源微笑：“反正咱们用不着，让他们好好赚，不急着还。” 阿虎压低嗓音：“设备都已经置办好了，平时只需要买一些鸭饲料，成本不用太多。 只要能撑得住前期，还上本钱，其他便都是利润。 阿民说，希望明年和后年能顺利些，将你我两人的欠数还上。 俺也跟他说不急，反正俺现在没啥需要花钱的地方。” “错了。” 程天源提醒：“你家小妹如果这次恋爱成功，你还得给她办嫁妆呢！” 阿虎哈哈哈大笑：“对对对！如果是嫁妆，俺乐意给来着！” 程天源给他添上一杯果酒，低声：“第二杯，也只能是最后一杯。” “别介呀！” 阿虎不满咕哝：“好几个月才能喝上几口，而且这玩意度数真不高，也就哄一哄俺的酒瘾罢了。” 程天源实话实说：“就是哄你酒瘾而已，你还真想喝够呀？ 今晚不怕王青骂你？ 不怕小虎子唠叨你？” “算了算了！” 阿虎呵呵苦笑，小心抿了一小口，“这杯俺得慢慢喝才行。” 程天源靠坐在吧台的长凳上，低声：“这几个月来，家里家外都是凌凌在忙。 如果不是她，我妈的情况铁定更糟。” 阿虎不住点头：“嫂子对干妈孝顺得很，没得挑剔那种。 医生不说了吗？ 幸好家里头向来热闹，陪着老人家的人也多，不然干妈的情况会恶化得更快。” 程天源掰着花生，解释：“我跟凌凌商量过了，明年开春我南下回老家一趟，找人将别墅里外清扫干净，然后把一楼的大房间改成两个，再把厨房重新装修。 房间装修成老人房，再装上两个空凋，以备不时之需。” “嗯嗯。” 阿虎皱眉道：“有些事虽然说起来有些难听，但总得做一些准备。 俺老爹死的那会儿，俺还小，屁事都不懂。 俺老娘去世那会儿都得靠俺来安排，俺也是提前做了好些安排，总不能临了手忙脚乱，是吧？” 程天源垂下眼眸，道：“凌凌也是这么说……这一趟还是得先跑的。” 阿虎提醒：“到时俺可以陪你去。 如果有啥事忙不过来，还能叫阿民帮忙。” “不了。” 程天源拒绝：“你犯不着跟着去，我只是去修一修老别墅。 快的话半个多月，慢的话一个月应该能回来。” 阿虎忍不住调侃：“咋了？ 嫌弃俺老了，干不动活儿了？” “我也一样干不动。” 程天源实话实说：“都得靠工人来干，这些钱省不了。 你别跟着去，多过来这边陪着我妈，替凌凌分担一下。 我妈现在一会儿没瞧见她就着急。” 阿虎连连点头：“成！” 第1820章 创业辛苦 转眼又到了年底，馨园里里外外又忙起来。 薛凌得照顾家里的老小，没法出去应酬和工作，只叮嘱郑多多和其他下属好好做年底工作，全权由他们做主，她彻底放飞了。 薛爸爸听罢，忍不住担心问：“能行不？ 年底一大堆报表和总结要看，你确定你不用去盯着点儿？” “不用。” 薛凌摇头：“多多早在几年前就能独当一面，这么多年下来集团一年比一年进步，利润也算节节攀升。 今年就算我不看，盈利照样可观。 多多将集团上下管理得有条不紊，早已娴熟于心，我去也只是多此一举而已。” “那就不用了。” 薛爸爸呵呵笑了，“多多跟老郑一样，都是经商的好人才。” 薛凌感慨点头：“随着多多成熟起来，不仅外貌像，就连性格也开始像了。 沉稳不失幽默，心善又有魄力。 当然，多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处理人际关系方面比郑叔更好些，有张有弛，进退有度。” 薛爸爸笑道：“是阿春教得好啊！” “是。” 薛妈妈嗑着瓜子，微笑：“阿春性情温柔，与人为善，跟谁都能处得好。” 程天源推着老母亲走过来，问：“药业集团这边呢？” “我一向不怎么管那边的事。” 薛凌实话实说：“我不是这方面的人，不是专业人士。 专业的事情该专业人士去做。 那边简单多了，把控好质量，适当宣传，固定供货，一切都按原来模式在进行。 然然现在抓紧的是研发部，希望能推陈出新。 他今年主打老产品新包装，打出加量不加价的宣传口号，所有产品都卖得不错。 几个老领导层都说年轻的然然带去了新的活力，对他赞许有加。 既然传给儿子，就该相信他能干得好。” 程天源轻笑：“那也得真正干得好，单靠你信任可不够。” “俺们然然最好！” 刘英嘟着嘴巴大声：“俺们然然干得好！肯定好！” 众人都笑开了。 薛凌俯身下去，笑问：“妈，肚子饿不？ 我让老李炖了燕窝，现在已经可以吃了。” “不饿。” 刘英乖巧答：“俺刚吃了香蕉。” 薛凌惊讶挑眉，问：“香蕉？ 香蕉偏寒，您怎么能吃香蕉呢？ 谁给您吃的？ 吃了多少？” 刘英漠然想了想，漠然答：“不知道。” “没有没有。” 程天源压低嗓音解释：“我给她吃了一点儿橙子，不是香蕉。” 薛凌松了一口气，道：“那等多一会儿我让老李送过来。” 刘英盯着电视屏幕看，脸上没任何表情，漠然呆呆的。 薛妈妈迈着企鹅步伐过来，坐在她身边，亲热喂她吃瓜子仁。 “英姐，好吃不？ 香不？” 刘英愣愣答：“香。” 薛妈妈欢喜笑了，哄道：“香就吃多一点儿哈。” 刘英摇头：“不要。” 薛妈妈又喂她吃多几颗，好笑问：“这么好吃，为什么不要？ 这可是我特意挑的大葵花籽呢！” 刘英认真补充：“不要一点，要多多。” 众人再度笑开了。 薛凌赶忙搬来小凳子，坐在老人家的身边。 “来来来，我帮妈掰瓜子吃，让妈吃多多。” 程天源坐在老岳父身边，开始煮水打算泡茶。 “媳妇，小欣呢？ 怎么这两天没瞧见她？” 薛凌答：“她去南方了，说是三四天后再坐高铁回来。 她说要在过年前拍多两三个视频，确保过年期间能稳定更新。” “啊？” 薛爸爸惊讶问：“南方？ 哪儿？ 远不远？ 有没有人陪着一块儿去？” 薛凌轻笑：“她雇了两个女师傅拍视频和剪辑视频，您忘了？ 两个都陪着一块儿去了。 听说要去南方海滨一个大型博物馆拍，好像要弄一个长篇幅的系列短视频。 具体拍摄什么，我就没仔细问。” “小欣搞那个短视频好些日子了吧？” 薛妈妈问。 程天源想了想，答：“差不多一年了。” 薛妈妈追问：“不知道咋样了，有赚钱没？” 程天源哑然失笑：“听新之说，一开始她将自己的那些奢侈品卖掉大半，勉强撑了两个多月。 那段日子都没怎么赚钱，还要往里头投资，自己熬也就罢了，两个帮手还得发工资，可把她给难受得好一阵子睡不好。 新之没帮她，后来她又卖掉一个限量版的包包，又熬了大半年，总算有收入，并慢慢好起来。” 众人都笑了。 薛爸爸好奇极了，问：“现在能有多好？ 一个月能有多少钱？” “具体不知道。” 程天源答：“听新之说，这些收入够她起步了。” 薛凌好笑道：“幸好身边还有那么些奢侈品可以卖，不然她赚了以后还得还债，哪来的机会能有资金能起步！比起其他创业者，她算够幸运的了。” “她是女娃娃。” 薛妈妈心疼道：“又是小心呵护长大的温室花朵，比不得外头那些风吹日晒的小野花坚强。 她能这样子，已经够不容易了。” 薛爸爸附和：“就是就是！不见得每一个孩子在读书期间就能自个创业，对吧？ 像老大和老二，他们也都是毕业以后再赚钱。 老三他的情况不一样，没多少孩子能跟他一样，年纪轻轻就是千万级别的富豪。 小欣能开始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去发展事业，咱们该替她高兴才是。” “高兴！” 程天源递了一杯茶给老岳父，笑道：“她能懂得赚钱不容易，还能自己赚钱，便是一个好的开始。” 薛爸爸大笑接过：“是啊！孩子们可算都有独立经济能力了。 你们啊，等着他们将来为你们养老就行。” 语罢，女婿和女儿都哈哈大笑。 程天源不以为然：“像我们这一代农村人，没什么退休的想法，只要还能动弹，就不会偷懒，也懒不下来。 只要公司还有盈利的空间，我就会继续干。” “我的人是退休了。” 薛凌嘻嘻笑道：“心却没有。 等家里的情况稳定下来，手头上的新公司和股票还得靠我自己盯着。 现在物价飞涨，钱得靠赚，靠存款八成只会一直贬值下去。 没能去创业，也创不动了，但自己手头的事业不该放弃呀！” 第1821章 艺术品商人 薛妈妈和爸爸赞许点头：“不错，除非跟我们一样老得干不动了，不然不该偷懒。” 程天源轻笑：“我之前差点儿要把公司给卖了，彻底退休。 是凌凌劝住了我，我才幡然醒悟。” 阿虎的话更让他如醍醐灌顶！ 当一个人开始步入老年，他的身心俱老，倘若不找一点儿东西寄托，他会容易无所适从，比如现在的阿虎。 儿子上班，女儿也上班，儿媳妇自己在网上创业，大孙子上幼儿园，他自己每天除了看电视就是在屋里无聊走来走去。 天气好的时候，他还能天天往这边来。 最近天气太冷，到处都是冰雪，他身体不怎么行，不敢随意出门，只能看电视或睡觉，天天在微信群里喊无聊，发一大堆表情包。 奈何年轻人都各有各自的事情忙，根本没时间看微信，折腾大半天也炸不出来一个人回应，最后还得靠程天源发一个“滚蛋”的表情包，才将阿虎给成功“劝退”。 阿虎不管是行动上还是言语上，对他都是满满的羡慕。 尽管阿虎现在有房租和店租收，每个月或每个季度委托的中介员工都会给他发来租金，标明是哪一家店哪一户房子的租金，他身边一点儿也不缺钱，但他总觉得自己碌碌无为，百无聊赖。 “在我们这个年纪，还不到垂垂老矣。” 薛凌分析：“那就得找一点儿精神寄托。 没法跟年轻人一样奋斗创业，但也不能无所事事，不然真是受不住。” 程天源低笑：“阿虎说，晚一点儿过来吃晚饭，今晚就不回去了，让我陪他打扑克牌，喝点儿小酒儿。” “阿虎现在也是闲得发慌。” 薛爸爸眯眼：“我退休也有些晚，不过我把控着分厂好些年，不用费心费力去打理，每天就开车过去看看，起初能赚钱，后来不行了，我就没再坚持。 当时几个孩子都还小，我们干脆带孩子出去旅游，自己能游玩，也能帮孩子们拓宽一下视野。” “对。” 薛妈妈笑道：“你们可以学一学我们，出去旅游十几年，等到走不动了，爬不动了，再待在家里窝着。” 薛凌点点头：“没法一直总在外头旅游，精力比不得你们呀！可以偶尔出去旅游，其他时间工作，帮忙照顾家里的老小。” “就最后一项，已经够你忙了。” 薛爸爸悠悠叹气：“这些年我们都是靠你们照顾着，拖累你们呀。 你们放心不下，多半得等我们咽气了，你们才敢离家出去旅游。” “爸！” 程天源嗔怪道：“怎么说这样的话！照顾老人是我们晚辈的本分，哪来什么拖累。 我们现在也实在没心思去旅游，一来几个孩子都还没有成家，老二虽然结婚了，但我们还得帮他照顾孩子。 二来是我们自己的事业都还舍不得放开。” 薛妈妈无奈笑道：“孩子就只有两个，还有育婴师帮忙带。 不敢走开的原因主要还是我们三个老人的拖累。” “不拖累拖累。” 刘英突然附和：“不拖累不拖累。” 众人一阵语塞，转而先后笑开了。 薛妈妈牵住刘英的手，笑道：“对！我们不拖累！我们是家里的老寿星！老古董！老顽固！” 刘英呵呵傻笑。 众人都笑开了。 这时，程焕崇一边套着外套，一边走过来，匆匆给众人打招呼。 “我出去一趟，晚饭不回来吃。” 薛凌点点头：“下雪路上可能会结冰，开车别贪快，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妈！” 程焕崇喊。 薛妈妈忍不住调侃：“出去约会吧？ 瞧你！外套都穿最新买的款儿！我们家老三这么帅气挺拔，怎么突然不自信起来？” 众人都哈哈笑了。 程焕崇则苦笑哈哈解释：“这次去的地方应该蛮正式的，不好穿得太普通。 有个学长约我去帮忙看一幅画，说是价格有些高，不知道合不合适买下，让我帮忙掌掌眼。 我最近思路有些卡，正在看书找灵感。 如果不是他一连催了好几次，我压根不想出去挨冻。” 薛爸爸好奇极了，忍不住老人家的八卦心理。 “价格有些高？ 多高呀？ 几十万上百万？” 程焕崇答：“说是要五六百万，但他担心价格太高没有投资的价值。” “哦哦！” 薛爸爸恍然点头：“原来是搞投资的！” 程天源想了想，道：“现在投资艺术品的商人很多，尤其是画作方面的。 不过听说这种投资风险很大，一幅画动辄几百万上千万的，水分非常多。” “隔行如隔山。” 薛凌自信也谦虚，温声：“我们不懂这一行。 不过，在我看来，艺术品它传播的是文化和思想，而这些都是无价的。 如果总是用金钱去衡量去买卖，反倒忽略了艺术品的本身价值。 当然，艺术家也是要生活的，脱离不了柴米油盐。 买卖属于人之常情。” 程焕崇笑眯了眼睛，抱住薛凌亲了亲她的头发。 “不愧是我妈！一下子说出了我的心声！” 薛爸爸调侃：“哪一句是你的心声呀？ 最后一句？ 哈哈哈！”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程焕崇被逗得不行，罢手：“我比较贪心！我要艺术品的文化底蕴和表达的超凡情感，更要它的价值。 我那学长是一个艺术品收藏家，也是一个买卖大家。 听说他是一个超级富二代，家里收藏品特别多，他自小耳濡目染学了许多，后来干脆从事这个行业，买进卖出赚大钱，遇到自己喜欢的则收藏起来。” “哟！” 薛凌惊讶挑眉：“那他家以前是大户人家吧？” 程焕崇摇头：“听说他是老帝都人，多半是吧。 我跟他见过几次而已，人很风趣幽默，儒雅斯文，很有古董商人的气质。 可能是这次的画是漫画系列吧，他才会三番两次找我。 实在不好意思，只能去一趟。” “去吧。” 程天源提醒：“心里头如果没底的话，说话的分寸自己得把控好。 不能帮到人家就直接拒绝，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好嘞！” 程焕崇挥挥手：“那我走了！” 第1822章 坏消息 入夜，薛凌照顾三位老人早早歇下，才回房间洗了热水澡。 想着阿虎和程天源仍在小吧台那边喝酒，她干脆穿上家居服，随手取了一件长羽绒服在手上，打开房门往小吧台走去。 那边的暖气出口好像出了毛病，这几天都不怎么暖。 早些时候已经联系了师傅，说是年底太忙碌，得三天后才有空过来修理。 她比他们怕冷，所以干脆带上羽绒服。 “妈！” 薛扬瞧见她，抱着小羽屁颠屁颠过来，问：“老三呢？ 咋没瞧见他呀？” 薛凌答：“他早些时候出去了，晚饭都没在家吃。 说是一个学长找他有事，得晚一些才回来。” 小羽瞧见奶奶，一下子开心咯咯笑开，张开双手就往她扑来。 薛凌顾不得其他，连忙将羽绒服丢在一旁，伸手接住可爱的小家伙。 “弟弟呢？ 是不是被妈妈抱着？” 薛扬笑答：“没有，小朋被刘姐抱着。 潇潇她可能感冒了，还说有一点儿头晕，我让她喝姜水，麻利上床睡觉去。” “感冒了？” 薛凌蹙眉：“这几天冷得很，外头都是零下好几度。 她每天进进出出的，很容易感冒。 晚些你冲两包感冒冲剂给她喝。 对了，让她好好休息，不着急抱两个孩子。 如果是流行性的感冒，指不定会传染。” “好。” 薛扬连连点头：“我记住了。 你放心，她的身体棒得很，睡一觉准没事。” 薛凌知晓他们夫妻的身体素质一向极好，并不怎么担心。 “早些时候她说论文的题目终于定下了，明天不用再跑去找导师，总算能放假休息一阵子。 幸好事情忙一段落，不用再出去挨冻。” “是啊！” 薛扬心疼低声：“最近她确实挺忙的。” 薛凌叮嘱：“你别顾着做生意，潇潇不舒服，你就得争取早些回家，帮忙看孩子，帮忙照顾她。 别整天玩心那么重，你都已经成家了，一切以家庭为中心，游戏和刷手机都给我少干点儿。” “知道了知道了。” 薛扬嘿嘿笑道：“我找老三不是为了打游戏。 妈您肯定是误会了！事情是这样子的。 我公司年底来了几个临时工，都是附近大学城的学生。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发现他们原来都是老三的粉丝，就炫耀说我是他亲二哥，他们几个起初压根不相信，后来我拿出家里的合照，他们才总算相信下来。 然后就拼命求我给他们要一份签名，我满口就答应了。 谁知回家找他，他却不在房间也不在画室，把我和小羽都给找坏了！” 薛凌轻笑出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行吧，等他回来了，你再来找他。” 接着，她抱着小孙女往婴儿室走去。 “都已经九点了，小羽和小朋必须睡觉了。” 薛扬麻利追上，道：“我来帮忙！我来帮忙！” “小心你的大嗓门。” 薛凌停下脚步，睨他一眼：“家里有老有小，别随口瞎嚷嚷。” 薛扬连忙闭嘴，嘻嘻赔笑。 “遵命，我亲爱的薛麻麻！” 薛凌欣慰笑了笑，低声：“老三的作品现在火得很，我看网上到处都有他的一些新闻。 我帮他买下的公司交接得很顺利，年底清算了一下，收益也还不错。” “哟！” 薛扬羡慕连连：“妈，‘还不错’是多少钱？ 能不能稍微透露一点点？” 薛凌答：“八位数。” “哇～～～～”薛扬瞬间两眼发亮，嘀咕：“这个过年所有烧烤都让老三包了，卡拉ok也包了，不然要他小子好看！” 薛凌宠溺低笑：“行，你找他要去。” 母子两人进了婴儿室，发现今晚值班的刘姐已经哄小朋睡下。 她温柔接过小羽，取过恒温瓶上的奶瓶喂她。 很快地，小羽边喝边犯困，眼睛缓慢扑扇几下后，终于在薛扬的期待眸光下，徐徐合上了。 薛凌和薛扬蹑手蹑脚走出来。 这时，走廊拐角处绕过来的程焕然一边套着羽绒服，一边脚步匆匆奔来，儒雅的俊脸上尽是焦急。 “妈！不好了！” 薛凌赶忙给他做了一个嘘声动作，然后匆匆迎上去。 “怎么了？ 慌什么呀？” 程焕然皱眉：“坏消息……老三摔伤了，现在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啊？ ！！ 薛凌吓了一大跳，脚下一个踉跄。 “妈！” 薛扬眼明手快抱住她，搀扶她站好，“大哥！严重不？ 伤哪儿了？” 程焕然眉头皱成一团，连忙过来扶薛凌。 “电话里的人很紧张很匆忙，说老三的小腿貌似很严重，一直喊痛，现在往人民医院的急症去了，目前还不知道怎么伤的，具体伤了哪儿。” 薛凌深吸一口气，问：“谁？ 谁打来的？ 确定没打错？ 真的是老三？” 程焕然答：“刚刚是我接的电话，对方说他叫林清之，是老三的学长。 他说老三的手机掉游泳池，联系人找不到，老三迷迷糊糊说了家里的固定电话，他马上打过来通知我们。” “我的妈！” 薛扬急得跺脚：“这样的鬼天气掉游泳池！搞什么呀！” 薛凌再次深呼吸，嗓音微颤：“别慌……别慌……我让你爸留家里照应三个老人，医院那边得我们去。 老大老二，叫上老陈和两个保镖，马上跟我们去医院。” “好！” “马上去！” 薛凌瞄到自己的羽绒服，一把扯过来套上。 “老二，你去穿戴好，一分钟后到车库！快！” 薛扬撒腿就跑：“是！” 很快地，老陈开车载着他们匆匆往医院赶。 路上，程焕然拨打了老三的手机，发现没能接通。 薛凌蹙眉问：“对方是用哪个号码打来的？ 你记下没有？” 程焕然苦笑：“刚才一听到坏消息，我整个人都懵了……忘了。” “没事没事。” 后面的阿超探头道：“馨园的电话记录能查得到，给我几秒钟就行。” 很快地，他报出了一窜很多零的号码。 薛扬和程焕然面面相觑：“这是手机号码？ 不是吧？” “是。” 薛凌点点头，为他们解惑：“这号码来历颇大，应该是帝都顶级有钱人十几年前拍下的特别号码系列，普通人买不到，也接触不到。” 第1823章 小腿折了 众人愕然！ 竟还有这样的操作！ 薛凌仔细想了想，补充：“十七八年前，有朋友问我要不要买特殊的好号码，说有些便宜的十几二十万，贵的话上百万甚至好几百万。 我觉得好奇，就问多两句。 他解释说是国内一些仅存的好号码会在帝都拍卖，最特殊最顺耳的几个已经被人内定了。 当时我瞄了几眼，其中就有两三个都是零的组合。” “妈，那你买了吗？” 程焕然挑眉问。 薛凌摇头：“不就是一个号码吗？ 能打得通就行，何必在乎什么数字，对吧？ 浪费那个钱做什么！我那时候已经不缺钱了，但该花的钱就花，钱得花在刀刃上，不会去花那个冤枉钱。” 程焕然缓缓点头：“也对。 妈身边的奢侈品大多数都是合作伙伴和朋友送的，她自己买的很少。 让妈掏几百万买一窜号码，她铁定不要。” 薛凌轻笑：“我自开始用手机，就一直用这个号码。 老朋友老同事老搭档都知道这个号码，能打得通就行，何必多此一举。 再有钱，我也不会这样花。” “真理！” 薛扬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妈，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薛凌宠溺睨他一眼，无情戳穿：“让你去买，你也没钱买。” 薛扬：“……” 好吧，前面是心里话，这一句是扎心话。 谈话转开了注意力，三人也没再那么紧张。 大冷天的，又是大晚上，外头的车不多，路上没堵车，顺顺利利到了人民医院的急症大楼。 急症大楼灯光明亮，即便是晚上，仍是人来人往，人潮如水，一个个匆匆忙忙。 程焕然径直去了熟悉的医务室，赶忙查问弟弟在哪儿。 很快地，他脸色微白走了回来。 “老三的左小腿折了，幸好只是出现裂痕，并不严重。 目前已经转去了骨科，主治医生正在商量用传统的石膏疗法帮他固定住。” “天啊！” 薛凌听得一阵难受般的心疼：“折了……那得多痛呀！” 薛扬搀扶住老妈，连忙安抚：“这么说应该不严重，只是小腿骨而已。 妈，出现裂痕不算严重，真的。 老三又年轻力壮，半个多月应该就能恢复。” 孩子再大，也是妈的心头宝。 孩子哪怕是受一丁点儿的伤，妈妈也会心疼。 薛凌心疼皱眉：“话虽这么说，骨头生生给弄折了……得痛成什么样啊！” “别担心，不算严重。 来到这里，医生就会安排药物治疗，让他不会太难受的。” 程焕然帮忙搀扶：“妈，我们先去骨科看老三。” 于是，母子三人又匆匆赶去了骨科。 值班的护士解释：“本来安排在这个楼层的最后一间，刚刚转去了高级病房901。” 程焕然一听到这个病房号，在这里当过医生的他意外挑了挑眉。 “这……得是院长级别领导点头才能开出来的病房。” 薛扬禁不住咕哝：“看来这位林清之的来头真不小。 能用高级的号码，换那么高级的病房，肯定是帝都的大人物。” “听老三说是他的学长。” 薛凌眉头紧锁：“管他什么来头，且去看看怎么一回事。” 如果是对方下的手，或者因为对方受的伤，哪怕他是再大的大人物，那她也不可能跟他客气！ 进了专用电梯，很快到了高级病房外。 不出所料，病房外站着两个专业保镖，拦下他们的去路。 阿超上前交涉，对方立刻退开并禀告给主子知晓。 一会儿后，病房门开了。 门内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男子，面容清俊，眉眼温润如玉，身高颀长清瘦，虽不是老三那种帅得极耀眼夺目的男子，却气质出尘，宛若谪仙般。 他的眼睛扫过程焕然和薛扬，落在了薛凌的脸上。 “你们好。 我是阿崇的学长林清之。 您是阿崇的妈妈吧？ 幸会，阿姨您好。” 他优雅伸出手，温润而修长，白皙如玉。 薛凌见他气度不凡，暗自猜着他的身份，面上大大方方跟他握手，淡声介绍身后的儿子们。 “不错，我是程焕崇的妈，他们是我的大儿子和二儿子。 我们听说阿崇受伤，赶忙跑过来，心里头急得很。” 林清之礼貌跟他们一一握手，温声：“很高兴认识你们。 你们跟阿崇眉眼很相像，尤其是阿姨您。 请快些进来，阿崇正等着你们呢。” 薛凌没客气，连忙带着儿子鱼贯进门，瞧见不远处病床上的程焕崇，连忙扑了过去。 “老三！你怎么样了？ 啊？” 程焕崇脸色微白，平时朝气蓬勃的他此时虚弱躺着，额头有些青肿，手背上也有划伤，看着颇狼狈不堪。 薛凌一下子红了眼睛，紧张观察他的周身。 “天啊！你究竟是怎么了？ 额头伤了，连手上也有伤？ 左腿……左腿怎么一回事？ 真的折了？” 程焕崇给她扯了一个苦涩笑容，低声：“没事没事，都只是小伤而已。 妈您别难过，我只是摔了一跤，不严重的。” 薛扬一向心直口快：“都这样了，还小伤？ ！还不严重？ ！怎样才算严重呀？ 一级残废？ 啊？” 程焕然将他推开，挤了上前，动作熟练检查老三的脸和四肢。 一旁的林清之温声解释：“刚刚已经请专家诊过了，额头只是小撞伤，擦了消肿消炎的药膏，明天就能消肿。 手上是擦伤，划破了表皮，也已经处理过了。 眼下最严重的是小腿出现微小的裂痕。 这是ct照，阿姨你们可以看看。” 三人连忙围观起来。 程焕然熟练指出小腿骨上的一抹淡淡的痕迹：“就是这个地方。 还好，问题不算大。” “专家和院长都这般说。” 林清之温声：“但我仍请求他们谨慎处理，伤的毕竟是骨头，千万不能留下一丝毛病。 他们已经去开会商量最佳方案，十几分钟后应该就能帮阿崇医治。” 程焕然直觉对方有些大题小做，本能猜想可能是对方害了自家老三摔伤。 “他是怎么摔的？ 倒下的姿势是哪个姿势？” 不料，林清之却淡定得很。 第1824章 体贴入微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25章 误觉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26章 保持距离 薛凌想了想，低声：“阿崇的那位学长是林家的独生子，就是城北的林家。” 程天源在帝都混迹多年，对老帝都的贵族们自然也不陌生，对这个传说中的“林家”早有耳闻。 “哦？ ！难怪能从事艺术品买卖工作，实力雄厚来着！” 薛凌换了睡衣，揉了揉被冻得有些僵的脸。 “阿崇应该事先不知道他的身份，只认识他是他们学校的学长。” 程天源压低嗓音：“小欣常年跟齐师傅在一起，对帝都的各路老贵族比较熟谙。 老三自初中开始就窝在画室里，接触的人除了同学便是自家人，怎么可能认识林家人。 人家就算自我介绍，他估摸还不认得。” 薛凌低低“嗯”一声，看着天花板微微愣神。 程天源掀开被子一角，睡在她的身边。 “媳妇，想什么呢？ 别担心了，家里有我和阿虎照顾咱妈，你应付老三直到他出院为止。 咱们家里人多，总能抽出人手的。” 所谓的“人多力量大”，这样的关键时刻便能发挥作用了。 薛凌扯了一个笑容，低声：“在想那个林清之……果真是一表人才，仪表堂堂。 看着不是特别帅气，但五官温润如玉，气质非常好。 我见过的人不少，能在他这样年轻的年纪便有如此出尘气质的，他是唯一一个。 不愧是大家族的后代，底蕴深，根基稳，才能养出那样的非凡男子来。” 程天源诧异挑眉，转而眯眼低笑。 “媳妇，我还是第一回听你这么盛赞一个人。” 薛凌依偎进他的怀里，舒服吐了一口气。 “不是盛赞，是他确确实实如此。 等有机会你见着，你就会发现我真的没说错。 咱们的孩子都没他那样的气质，一举一动贵气大方，泰然自若。 咱们的孩子跟人家一比，简直……不说天上地下，但差距十分明显哦。” 不是她这个当妈的对几个孩子不满意，更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事实便是如此。 程天源苦笑：“咱们是普通老百姓，奋斗几十年提供一个稍微宽裕的环境给几个孩子，仅此而已。 人家不一样，人家祖上都是赫赫有名的皇家贵族呢！” 往他祖上数几代，全部都是老老实实大字不识的农村人。 到他这里为止，他算是读书最高的一个。 “能在大风大浪中淘下来的人家真不多。” 薛凌闭眼低喃：“我们薛家就是扛不住的那种大户人家。 林家高高在上，却能在狂风骤雨的转变中独善其身，不得不说是真正厉害。” 程天源对帝都的老历史不怎么熟谙，偶尔听老岳父说起，却已经记不得那么真切。 “林家的背景非常深厚，也一直很低调。 另外，他们在帝都的实业不多，一直都是开着古董行做着那种几千万上亿却没什么大动静的大买卖，普通人接触不到，也触摸不及，所以年轻一辈基本都认不得。” 薛凌想了想，低声：“以前三伯认识林家人，也有一些来往。 后来三伯去世了，两个堂哥都是普普通通的老实人，估摸也没敢上门去攀关系，联系就断了。” 程天源有些困了，脑筋转不怎么开。 “……哦，那就算了。” 顿了顿，他恢复一些理智：“咱们都是普通人家，这次阿崇误打误撞就算了，以后还是要跟人家保持一定的距离。” 薛凌好笑问：“距离太大？ 还是其他？ 别整老思想的那一套，现在的年轻人，尤其是阿崇这个年纪的，哪里有什么门第之见？ 再说，现在是现代社会，早已取缔封建时代的那一套。” “没有，但差距太大。” 程天源低笑：“别一会儿被人家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 咱们老三是典型的乖孩子，人也不精明，还是干些实实在在的事好些。” “……嗯。” 薛凌禁不住想起今晚那林清之看小儿子的温柔眼神，心里顿时一直发怵，“差距太大，做萍水之交就行，不好深交做好友。” 程天源轻拍她的肩膀，低声：“回头叮嘱老三一声。 睡吧，都很晚了。” 即便再晚睡，两人仍得坚持早起，分别去老人家的房间帮忙照顾他们起床穿衣和洗漱。 程天源还好，薛凌昨晚只睡了三个小时，脸色差得很。 薛爸爸和妈妈见女儿神色不对劲儿，连忙追问怎么一回事。 老三的事毕竟不是一两天就能瞒得住的，薛凌只好实话实说。 两个老人家立刻急坏了，嚷嚷坚持说他们要跟着女儿去看老三。 “昨天那么冷，他要出去的时候我还想拦着。 唉……咋就不拦着呀？ 可怜的三儿！” “骨裂是大事，你们别以为是小事一桩，必须足够重视才行。 不行，我们还是得亲眼去瞅瞅，不然不放心。” 薛凌连忙拦住，哄道：“我没骗你们，真的只是轻微骨裂，用木架绑着就行。 应该几天后就能出院回家，到时你们不就见着了？ 外头太冷，你们不能跟着去。” “反正车里有暖气，医院病房也有，犯不着担心太冷。” “就是！以前冰冻三尺家里就一个小炕，我们不也扛过来了？ 别给我们整什么外头太冷的鬼话，我们压根不怕！” 薛凌哭笑不得：“爸，妈，以前你们都是小年轻，现在还是吗？ 外头又降温了，零下六七度呢！” “怎么了？” 薛爸爸理直气壮拍了拍胸口：“我现在是八零后，明年就是九零后。 我的身体是偏老了一丢丢，可我的心态年轻来着。” 六零后的薛凌：“……” 薛扬哈哈哈大笑：“妈，既然外公外婆要去，你就同意了吧。 反正那边有电梯，到处有暖气，冻不到哪儿去。 你要是再摇头，八零后的年轻老人家可就要生气了！” 王潇潇抱着小朋哄着，笑道：“是啊！医院是人员进出多的地方，路面必须长期保持干燥，应该还算安全。 妈，您让老陈叔开车送你们一并过去吧。” “行，那我们穿鞋去了。” 自称“八零后”的两个老人家乐颠颠手牵手走前去了。 薛凌无奈摇头，哑然失笑。 “行行行，走吧！” 第1827章 绝世好青年 薛凌带着老父亲和老母亲刚到医院门口，便接到了小廖一个电话，催她快些过去荣华商城。 “哦？ ？” 薛凌恍然想起，苦笑：“差点儿给忘了……那个，我已经在半路了，让他们再等多十来分钟，这边有些堵车。” 小廖答好，挂断了。 薛凌歉意看向自家爸妈，解释：“荣华商城那边的酒店要续约，本来约了今天早上去签约，谁知我这几天太忙给忘了。 我过去一会儿，顶多一个小时后就能过来。” 语罢，她叮嘱老陈带两位老人上楼。 老陈微笑答好，“太太你放心，我一定将老先生老太太平安送回家。” 薛凌匆匆打车去了荣华商城。 本以为签约仪式只需要半个多小时，后来因为合同上有一个条约出现纰漏，重新修改后重新打印了两份，一番耽搁下来后，已经是大中午。 老陈等在外头，解释说：“太太，老先生和老太太都回馨园了。 天气太冷，先生让我过来等你，接你回去。” 薛凌答谢上了车，道：“我不回馨园了，还是去医院陪老三吃吧。” “太太，你还不知道吧？” 老陈笑呵呵解释：“早些时候阿崇少爷已经转院了。” 什么？ ！转院了？ ！ 薛凌惊讶瞪眼，问：“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转的？ 他是昨晚刚受的伤哎！那边医院不好吗？ 做什么急匆匆转院？” 老陈连忙解释：“早些时候我陪老先生和老太太上了楼，碰巧看到阿崇被推了出来。 好像是一位姓林的年轻先生安排的。” “转去哪儿了？” 薛凌蹙眉问。 老陈答：“城北一家高级私人医院。 当时阿然少爷也在场，他陪着一块儿过去，让我先送两位老人家回家。 老先生和老太太陪阿崇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肯上我的车回去。” “私人医院？” 薛凌赶忙拨通了老大的手机。 程焕然说他公司临时有事，必须回去签一份合同，所以匆匆忙去了。 “妈，你用不着担心，那边的环境好得不行，医护人员也都是一等一好。 帝都最高级最昂贵的私人医院，其他地方还真比不上。 有护工和清之在，我压根帮不上什么忙，坐着闲着好无聊。” 薛凌忍不住问：“那……那我不用去照顾他？” “真不用。” 程焕然笑答：“没有插手的地儿，不信你去瞅瞅看。 人家清之对咱们老三真的是好得没话说，陪聊天搀扶上洗手间，准时拿药吃，准时喝水，就连洗脸的水都帮忙试试温度！” 薛凌有些无语，不知道该怎么说，低低“哦”一声。 吃过午饭，睡过午觉，薛凌的精神好了许多。 她换了出外的羽绒服，让老陈开车去了一趟城北。 那家私人医院薛凌听过好些次，但从没进去过。 百闻不如一见，果真如传说中的那样，外面每一处都如苏杭园林，病房和各方面的设施都是一等一好。 老三的精神情况不错，还能坐在病床上画画，一旁守着两个专业护工，一旁则是安静看书的林清之。 接下来，她受到了林清之热情有礼的招待，喝茶吃水果外加聊天，直到傍晚时分还发现不了自己能插手需要帮上的地方，只能离开医院回家。 程焕然和薛扬陪着老人和孩子们在客厅玩，笑哈哈说老三已经发了信息，让他们不必去守夜。 “他说他学长睡在隔壁的休息室，外加一个护工守夜。 只要稍微一动，马上就有人倒水递纸，让我们别去熬夜，在家里好好陪着大伙儿就行。” “哇！我去过不少医院参观，私人医院没有十几家也有十来家。 老三待的这家绝对属于七星级，唯一的那种。” 众人艳羡连连。 程焕然赞完了医院，立刻赞起林清之。 “他还小我一岁，但我发现跟他聊话总会不知不觉发现自己矮他一大截——不是普通差距，是那种很大很大一大截的感觉！天呐！他好像每一行业都懂，知识储备丰富得要命。 人家的自信不是来自良好的家庭背景，更多是来自他的博才多学！” “哎哟喂！” 薛爸爸附和：“那年轻人真是——太优秀了！彬彬有礼，自信大方，谈吐优雅，给人一种如沐春风感觉。” “对对对！” 薛妈妈大笑：“我打第一眼瞧见他，就觉得他是一个优秀得不行的好孩子。 要不是回家以后听阿源说起，我压根还不知道他是林家人。 哎哟！果真是大家族出来的独苗苗，咋就能培养得那么好呢！” 薛爸爸竖起大拇指：“真是绝世好青年！” 程天源听得心里头痒痒的，好奇得不得了。 “凌凌也说那孩子真的很优秀。 看来，我得找机会麻利去看老三，顺便会一会这位林大公子。” 薛扬调侃：“爸，我看你压根都不担心老三了，想要见一见传说中的林公子，再顺便看一看老三才是真的吧。” 众人都哈哈哈笑了！ 薛凌听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托着脑袋若有所思。 在一旁默默听了许久的刘英缓慢起身，一步步慢慢走过来，拉住薛凌的手，神色异常认真。 “凌凌，俺有话跟你商量。” 护工见她过来，连忙跟着凑过来。 刘英罢罢手：“别，你别扶俺……俺不用你扶。” 护工尴尬笑了笑。 薛凌给护工一个安抚眼神，随后温柔问：“妈，您要跟我商量什么？” 刘英眯住眼睛，低声：“俺要去医院。” 什么？ ？ 薛凌紧张起来，狐疑问：“妈，您是哪儿不舒服吗？” 刘英缓缓摇头。 薛凌暗自松一口气，好笑问：“您没不舒服，那您去医院做什么？” 刘英认真答：“他们说那个医院多好多好，俺要去。” 额？ 薛凌轻抚她的肩膀，柔声：“好呢！等外头天气不冷了，我就带您去。” “嗯嗯。” 刘英神色漠然点点头：“俺记住了。” 护工看了看墙上的钟，温声：“老太太需要吃药睡觉了。 来，我先带您回房。” 刘英摇头：“不要。” 薛凌只好站起来，亲自搀扶老人家过去。 第1828章 迷糊老人 接下来一周，众人各自忙着过年关，忙完家里忙家外，一个个忙得团团转。 刘英这几天总是精神恍惚，时不时还要闹小脾气，薛凌和程天源不敢走开，轮流照顾着老人家，哄着照顾着，偶尔半夜三更还得起来陪失眠的老人家。 程焕然现在已经是药业集团的当家人，年底一大堆报表文件要看要签，几乎是每天晚上都得加班。 薛扬今年的生意越做越红火，年底的生意好得不行，网上下单的单子高达十几万，其他商场商城和店家也要货，他是每天工厂仓库两边跑，晚上都睡在仓库那边。 王潇潇虽然放假了，但她得留在家里照顾两个孩子，根本抽不出时间去帮他。 老四和助理们在南方跑了好几天后，总算回来了。 南方的冬天没有供暖，在帝都长大的她不习惯南方的湿冷天气，很快被冻感冒。 昏呼呼忙了几天后回来，精神一旦放松，病魔彻底打倒了她，一回家就病倒，在房里睡了两三天才总算好起来。 陈新之忙着应付年底的爆单季，每天二十四小时差点儿掰成四十八小时用，哪里有时间来照顾她，只匆匆来过两回，匆匆又跑了。 幸好朱阿春的骨伤已经养好了，从早到晚都守在馨园照顾老四。 有了准婆婆照顾着，小欣的病一天天有起色，人也开始精神一些。 陈新之只要有几分钟的空闲，就争分夺秒跟她视频，但实在抽不出时间来照顾她。 薛欣只是重感冒而已，还不至于得其他人搀扶，精神好了以后就拉着外公下棋。 本来还想跑去医院看老三，但被众人拦住了。 “今天你妈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薛爸爸解释：“她说老三本来已经能出院了，被人家林清之给留住了，说是住多三天，好像要安排什么康复活动。” 薛欣忍不住咕哝：“早些时候给三哥发了语音，他还没回我呢！” “哎！” 薛妈妈心疼低声：“他还得一边养伤一边画画更新，忒不容易呢！” 朱阿春端来了几杯菊花蜂蜜茶，热情招呼众人快些喝。 “暖气太干燥了些，喝些菊花茶能润一润肝脏。” 薛欣笑眯眯接过：“谢谢妈～” “乖。” 朱阿春端了一杯给薛爸爸，好奇问：“怎么没瞧见太太和老太太？” 薛爸爸答谢接过：“刚才阿英非吵着出去看雪景，凌凌和阿源开车载她出去了。 昨晚大雪足足下了一整夜，外头到处白皑皑的。 正是看雪景的好时候呢！” “哟！” 薛欣嘟着小嘴：“我也想出去看雪景～～” 朱阿春温声哄道：“暂时还不行，你的病刚好，还不能到处去。 外头实在太冷，车里有暖气还行，可是里外温差太大，很容易又被冻感冒的。” “是啊！” 薛妈妈嗔怪道：“你也不想想这几天你是怎么过来的？ 如果不是阿春帮忙照顾你，你现在指不定还躺床上呢！” 薛欣可怜兮兮笑了，闷声：“好吧好吧，我只能当三哥回来了，让他陪着我去玩。” “还不行。” 朱阿春提醒：“骨裂可不是普通的破皮小伤，暂时还不能太用力。 阿崇回来后，暂时不能出去疯玩。” “就是！” 薛爸爸道：“现在是能走了，但仍不能快步猛走，尤其不能去磕磕碰碰。 大冬天的，外头不是大雪就是大风，能有啥好的？” “当然好啊！” 薛欣嘻嘻笑道：“能滑雪能滑冰，还能去溜冰场玩个尽兴！” 老人家一听就皱眉：“不行不行，老三还不能去外头玩。” 朱阿春温柔哄道：“等新之这两天忙完，他要带你南下一趟。 那边一年四季都是夏天，现在仍穿着短袖。 你们在海边好好度假休息一阵子，玩够了再回来。” “也好。” 薛欣眯住眼睛，笑道：“海边胜景不必雪景差，玩个尽兴也不怕着凉感冒！” 这时，程天源和薛凌搀扶刘英走进来。 三人都穿着羽绒服，系着围巾。 刘英甚至还裹着帽子，戴着手套，只剩一双眼睛留在外头，其他地方都被裹得密密实实的。 薛欣迎了出去，“爸妈回来了！哇塞！奶奶的羽绒服好漂亮哦！” 程天源和薛凌赶忙脱下外套，转身再帮老人家卸去全副武装。 薛欣要凑前去帮忙，被老妈一把拦下了。 “你别太靠近奶奶。” 薛凌谨慎提醒：“你的病刚好，千万别过了病气给奶奶。” 程天源附和点头：“对，暂时离远一些。” 被嫌弃的薛欣只好退开一丢丢，跟奶奶做了一个调皮的鬼脸，嘻嘻笑了。 刘英被逗笑了，呵呵呵傻笑一会儿。 “阿源，凌凌，这是哪儿来的小闺女？ 模样看着真俊！” 薛欣：“……”好吧，奶奶又认不得她了。 程天源帮老人脱掉手套，顺口答：“她是你的孙女薛欣。” 刘英迷糊想了想，冷淡道：“不认得。” 众人都笑开了。 薛凌安抚道：“别怕，一会儿后你就记得了。” 刘英张望来去，坐了下来。 “家里太热了，怎么不开风扇和空凋呀？” 薛凌无奈低笑：“已经开了空凋，很快就凉快下来的。” 刘英放心点点头。 朱阿春端了菊花蜂蜜水给她，哄她多喝几口。 刘英喝完，舔了舔嘴巴，疑惑问：“夏天不是该喝酸梅汁吗？ 这个是啥？ 忒甜！” 众人再度被逗笑了。 “酸梅汁已经在做了！” “对！晚些就喝酸梅汁，现在先喝这个。” “奶奶，这蜂蜜水也很好喝哦！” 刘英坐在沙发上，慢悠悠搓手问：“孙女回来了，那我的孙子呢？” “上班去了。” 程天源答：“晚些就回来。” 刘英迷糊想了想，问：“你有几个孩子？” “四个。” 程天源耐心解释孩子们的姓名和去向，温声：“老三过两天就能回来了。” 刘英不知道想起什么，径直起身往外走。 在一旁等待的护工连忙跟上，薛凌也匆匆跟过去。 一会儿后，护工急匆匆跑回来。 “先生，麻烦你快来帮忙劝劝！老太太突然说要去接孙子放学，坚持马上得出发！” 程天源无奈叹气，赶忙起身追出去。 第1829章 孝顺 一会儿后，他匆匆跑了回来，将老母亲的围巾、帽子、手套通通带上。 “我和凌凌都劝不住，非出去不可。 我们再带她出去转转，等她忘了接孙子这一回事，我们再回来。” “哎！去吧去吧！” 薛爸爸哑然失笑：“不行就去找然然，让他帮着哄一哄。” 薛妈妈叮嘱：“阿源，别让英姐下车，车外忒冷！” “对！零下十一度呢！” 薛欣提醒。 程天源顾不得应声，快步冲出去。 薛欣看着爸爸焦急疲倦的背影，忍不住暗自心疼：“爸妈单单照顾奶奶一个人就够累了。” 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老人家最近突然热衷出门。 一会儿进，一会儿出，每次总有各种奇葩奇怪的理由。 不顺着老人家的心意，她就闹，甚至还会生气哭起来。 可最近的天气冷得全国发紫，北方地区动辄零下二三十度，就连帝都也低至零下十来度。 雨雪天气频繁，时不时飘起雪花，昨晚更是下了足足一整夜。 这样的天气，除非是不得不出门的人，不然谁会往外头去蹦跶。 偏偏老人家管不住出去的心，非出去不可。 而且是那种等不及的状况，一旦想起要出去，就必须马上出去不可，一刻也缓不了。 薛妈妈听到孙女的话，温声：“百善孝为先。 这是他们该做的，能做便去做。” “是啊！” 薛欣嘀咕：“孝顺老人是应该的。” 朱阿春低笑：“为人子女者，孝顺父母亲是应该的。 没谁规定该做多少，做多少是对的，尽心而为，尽力而行。 你爸妈是极孝顺的人，仁善宽厚，自然比普通人更孝顺一些。” 薛欣毕竟年轻，忍不住嘀咕：“如果在外头要拼工作，要赚钱养家，哪可能什么事都迁就老人家。 这又是护工又是二十四小时跟随的……不能总这样子什么都顺着奶奶吧。” 普通收入的人家，怎么可能请得起一个月两万块的全职护工？ 怎么可能有一辆豪华大保姆车，有专职的司机，暖气空凋设备齐全，要水有水喝，要吃有得吃，要随时上洗手间就能上，即便外头零下十度的天气，还能应着老人家的“无力”要求，随时出门便出门。 朱阿春不好评价什么，一来她跟大伙儿再亲近也只是亲戚，不是自家人，不好开这个口。 二来她的性子向来仁厚，不敢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能有啥法子？” 薛妈妈嗑着瓜子，幽幽感慨：“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唯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阿春说得对，为人儿女的，做的再多也不多，但量力而行，尽心尽力去做就是了。 如果得为一日三餐奔波，再孝顺也没法孝顺，是吧？ 谁又能怨得了？ 是不？ 不干活没能给老父母亲吃喝，又要养家糊口又要养孩子的，顾不了也只能顾不了。” 薛爸爸认可点头：“就是这个理，孝顺没有度，也衡量不了。 心中有数就是咯！” “嗯。” 薛欣若有所思：“所以只能年轻力壮的时候，趁着爸妈还没老的时候，麻利赚多一些钱，为将来做一些储备和准备，不然……” “不然你爸妈就跟着受苦！” 薛妈妈大笑哈哈。 薛欣嘻嘻跟着笑了，嘀咕：“我不还有几个哥哥能帮忙吗？ 我就算再不济，还有几个哥哥嘛！” “哈哈！” 薛爸爸将电视遥控搁下，似叹气似高兴：“所以说儿女必须生多几个，也是这个理吧。 一个指望不上，指不定还有其他个，对吧？ 万一都不孝顺，那也没法子，只能认命。” 虽然他只有一个女儿，但幸好女儿女婿都十分孝顺，不然他和老伴的晚年生活也不可能如此美好。 女儿女婿事业有成，能建如此舒适的顶级豪宅给他们住，一日三餐有人料理营养好吃的饭菜，去哪儿都有司机接送。 早晚女儿女婿陪伴着，还有一大家子年轻人乐呵呵，两个小小辈时而笑时而哭，家里欢声笑语天天不停。 对于他们来讲，他们真的已经够满足了。 物资条件一顶一的好，精神环境也是万里挑一，已经没法再好了。 他们还能奢求什么？ 该满足，也很满足了。 “对啊！” 薛妈妈感慨道：“子女自顾不暇，肯定没法给爸妈雇保姆护工什么的，更别提优越的养老环境，对吧？ 但那是没法子的事，也只能那样子。” 薛欣嘻嘻笑了，颇有信心大声：“我们家肯定不用担心。 三个哥哥都事业有成，也都很孝顺长辈们。 爸妈以后压根不用担心没人孝顺他们。” “那是因为有他们这个好榜样！” 朱阿春笑道：“他们孝顺长辈，你们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将‘孝顺’两个字刻进了骨血里。” 薛爸爸附和点头：“是这个理。” “你们呀！好好学着吧！” 薛妈妈调侃：“别顾着摆出你的三个哥哥！难不成你嫁出去了，你就没孝顺父母的责任了？ 记住哦！一样是怀胎十月，一样是大学毕业，一样分出去的财产，你可一样也不比三个哥哥少！” 薛欣的脸瞬间红了，支吾：“……怎么可能嘛！我——我肯定也会孝顺爸妈的。 不仅他们，还包括你们呢！” “这还差不多！” 薛妈妈哈哈笑道：“不枉疼你一场！” 这时，王潇潇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孩子来了。 众人一瞧见孩子，立刻兴奋起来。 “小乖乖来咯！来来来，我抱抱，我抱抱！” “宝贝们睡醒了！太好了！等着你们呢！” 薛欣也想凑上前，却不敢太靠近。 “二嫂，我感冒刚好，我还不能抱小羽他们哦！” 王潇潇轻笑出声：“没事，你都已经好了。 如果你谨慎些，那就缓一缓。 反正今年的寒假比较长，你这个小姑姑也逃不掉！”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欣可怜兮兮捧着脸，嘀咕：“我这几天瘦了足足三斤呢！” “小可怜！” 王潇潇调侃：“可把新之姑爷给心疼坏了！等他过年放假，一定大鱼大肉海鲜燕翅鲍给你大补特补。” “那我可不要。” 薛欣娇嗔：“人家好不容易瘦下来的。” 第1830章 出院 王潇潇听完，直觉有些生无可恋。 “我生了小羽小朋都好几个月了，也只瘦了十来斤。 别提胖瘦这个话题，说多了都是满满的泪水。” 薛欣深有同感：“要过年了，确实不是提这个敏感话题的时候。” “对。” 王潇潇提醒：“尤其是吃烧烤的时候，千万不能走神想什么减肥话题——太扫兴了！” 姑嫂两人嘻嘻哈哈说着笑。 薛欣好奇关切问：“二嫂，听说今年过年冷得很，你和二哥要回娘家不？” “正商量来着。” 王潇潇为难低声：“我和你二哥都是大人，不怕这么一点儿冷。 主要是两个孩子还小，南方没暖气，他们去了以后恐怕会没法适应。 孩子的抵抗力低，不比我们大人。” 薛欣忍不住抱怨：“我二哥呢？ 我都好几天没见着他了！” “没法子。” 王潇潇心疼解释：“今年的宣传做得好，加上代言人的明星效应好，网店的生意非常火爆，现在正是年底旺季，必须趁着快递没完全停歇前拼命出货。 你二哥这几天都在仓库那边帮忙发货，天天睡不到三四个小时。 昨天他说吃饭吃了一半，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你听听，那得多困呐！” 薛扬之前在国家队训练，为人热情又爽朗的他交了好些朋友。 自他开始卖运动装系列产品，好些朋友都主动帮他做免费宣传，运动装的品牌效应慢慢在业内得到了认可。 今年年初，他看准了几个年轻小辈，悄悄跟他们签了约代言自家的运动装品牌。 年中的时候，他签约的几个小辈先后得奖，其中有两人还在世界级大赛中获得了金牌，一下子家喻户晓，街头巷尾都是他们的广告。 薛扬趁机让他们拍了短视频在各大平台投放，广告费不算高，效果却异常火爆，短短几天便爆起来，订单如雪花飘，一个月内卖上了销售榜第一，成了业内的美谈！ 年底最后一个季度，生意好得不得了，工厂那边加班加点，刚从检测室出来，立刻打包贴上快递单送出。 到了年底，薛扬更是工厂销售仓库两边跑，忙得天天瞧不见人影。 王潇潇苦笑：“他这两天总会争取时间跟两个孩子视频几分钟，担心太多天不回家，儿子女儿不认得他。 我见他熬得跟一只大熊猫一样，又是心疼又觉得好笑……” 薛欣也是暗自心疼，不过她并没有失去理智。 “二哥说了，几种款式一个季度，错过了最佳的销售时间可能就会亏本。 有时候一个季度能出一个爆款，就已经够不错了。 难得今年能出几个爆款，让他好好捞一把。 过年能休息半个来月，到时再让他睡个饱。” 王潇潇点点头：“他现在干得这么起劲，我自然得举双手支持。 今年考虑两个孩子太小，他又急需休息，我打算明年再回娘家。 或者等我明年毕业再回，不用总挑过年的时候回去。 去年挺着大肚子很辛苦，又要跑亲戚家拜年，他累我也累。 今年我舍不得让他跑，待家里懒洋洋的过，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你爸妈肯就行。” 薛欣嘻嘻提醒：“礼多人不怪。 让我二哥给他们包两个巨大的红包，哄他们开心。 反正他年底这一波肯定没少赚钱！” 王潇潇哑然失笑：“行，我会提醒他的。 我爸妈说了，孩子还小，天气冷不好奔波乱跑，还是在熟悉的环境下好些。 等天气暖和了，他们会来看孩子们，也来看看我们。” 朱阿春倒了一杯菊花茶，走过来捧给王潇潇。 “小王，喝点儿润润喉。” 王潇潇接过，答谢：“谢谢阿姨。” 语罢，她抿了一口——却不小心干呕起来！ 薛欣和朱阿春吓了一跳，慌忙拍了拍她的后背。 “二嫂怎么了？ 呛到了？” “小王是不是不喜欢菊花的味道？” 王潇潇疑惑摇头，低声：“没事没事，多半是我刚才喝急了。” 众人见她没事，开心逗孩子去了。 王潇潇悄悄转了转眼睛，双手不自觉捏紧杯子，内心忐忑极了。 …… 三天后，程焕崇出院了。 林清之亲自开车送他回来，还帮忙拧了大包小包进门。 程焕崇瘦了一丢丢，更显身姿挺拔，大长腿迈步的时候仍不敢太用力，但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来。 “学长，又要你当司机，又要你当搬运工——太辛苦你了！待会儿你得留下，我要请你吃大餐。” 林清之微微一笑，眉眼如沐春风。 “不急，等你的腿完全好了，这一餐你是逃不掉的。” 这一阵子的相处，两人已经非常熟稔。 程焕崇赶忙招呼保镖过来，让他们接过林清之的东西，转身拉他参观馨园。 “今天总算放晴了，阳光这么好，大伙儿肯定都在后花园晒太阳。 那边比较宽阔，偶尔风太大，我妈担心老人家和小孩子受不住凉风，干脆建了一个大大的阳光房，就在大饭厅旁边，想要晒太阳压根不用再怕寒风。” 林清之见他回到家就眉开眼笑，脸上尽是阳光般笑容，不自觉跟着染上笑意。 “阿崇，你的家很漂亮。 古香古色却不失典雅和贵气，不愧是帝都第一豪宅，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程焕崇笑眯了眼睛，兴奋道：“学长，我带你去后花园逛逛，顺便正式介绍我的其他家人给你认识。 我的双胞胎妹妹薛欣你还没见过吧？ 她也在家。” “好。” 林清之脚步微顿，压低嗓音：“等一会儿，我让保镖将我的见面礼抱过来。” 程焕崇一听，连连摇头。 “不用，哪里需要什么见面礼！你太客气了！你放心，我的家人都很随和的——你见过外公外婆和我爸妈，对吧？ 他们一个个都很和蔼可亲，超级好相处。” 林清之微笑点头：“但我毕竟是晚辈，第一回上门做客，哪能两手空空？ 一点见面礼而已，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语罢，他侧过身要取出手机—— 程焕崇心头焦急，一把捏住他的手。 “学长，不用那么客气啦！真的——真的不用！” 第1831章 情愫 林清之拿手机的动作微顿，眸光不自觉往下，似笑非笑盯着手背上那双修长白皙的手。 程焕崇后知后觉发现了，好像触电般缩回去，俊脸瞬间红得不像话！ “那个……不好意思。” 林清之优雅微笑，嗓音一如既往温润：“不打紧。” 程焕崇貌似仍很窘迫，支吾：“我们家……我们家其实不算大，比不得你家。 你家有湖有大花园，还有传统的府邸建筑，才是真真正正的大豪宅。 那个——我带你去找我的家人吧。” 林清之目不转睛看着他微红的俊脸，嘴角一直上扬，貌似心情极好。 “行，不过还得带上一点儿见面礼。 初次等门，我可不能太失礼。” 程焕崇被他看得更窘了，直觉脸上热乎乎火辣辣的。 “那个……不用太客气。 我家里人不计较这些的。” 林清之微微俯下，眸光尽是温情。 “不计较是他们包容仁善，但晚辈该做的，我得坚持办到。 对阿崇的家人，我更该好好重视对待才是。” 程焕崇听得怔了一下，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耳根也跟着红起来。 更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敢对上林清之的眸光，脑子里空白一片，干脆转过身大跨步跑开。 林清之看着他疾驰奔跑的阳光朝气背影，嘴角止不住染上笑意，却又很快僵住，神色紧张提醒：“阿崇！不能跑！医生说的话——你忘了？ ！” 前方的程焕崇堪堪刹住脚，不知道是脚伤痛了，还是吓了一跳，僵在原地没继续跑。 林清之顾不得其他，大长腿狂奔冲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怎么样？ 痛了？ 哪里痛？ 小腿痛了？ 是不是？” 程焕崇听着他紧张兮兮的口吻，俊脸不自觉又红了。 “……没有，不痛。 我只是……被你提醒了，突然想起来……不敢再跑了。” 林清之松了一口气，嗔怪好笑瞥着他。 “一个小时前医生还千叮万嘱，一转身你就通通给忘了。 果然不该同意你怎么快出院。” 程焕崇笑了，俊美的脸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不碍事的。 学长，放心吧。” 林清之松开手，眸光沉溺在他的笑容中，一秒多钟后才“狠心”剥离。 “前方是去后花园吗？ 今天的阳光真好！” 两人并列走着，同样的高大挺拔背影，一个纤瘦活泼，一个沉稳温润；一个朝气蓬勃，一个气质出尘，端的是寒冬里不可多得的一道美丽风景。 众人见程焕崇终于出院回来，一个个都欢天喜地的，还说要留林清之一块儿吃晚饭。 林清之微笑礼貌答谢：“初次登门，不好叨扰太久。” 薛爸爸扬声：“哪里哪里！这一阵子幸亏有你照顾老三！得好好谢谢你才对！” “就是就是！” 薛妈妈不住点头：“得好好谢！老三呀，这趟你得好好谢谢你学长。” 程焕崇笑眯眼睛，凑在林清之身边。 “学长，我外公和外婆都耳背，说话会比较大声，还请见谅哦。” 林清之感觉少年的清新气息宛若一抹春风吹在他的脸颊旁，不自觉吞了吞口水。 他眸光温柔瞥了瞥毫不知情的“始作俑者”，淡定温声：“不碍事。 老人家是家中宝，哪能跟老宝贝们计较。” 程焕崇被逗乐了，哈哈大笑。 “外公外婆，我学长说你们是家中宝呢！” 薛爸爸和妈妈受宠若惊，转而开心大笑。 “林公子做着古董生意，所以不介意我们这些‘老古董’。 换成是其他年轻人，指不定得多怕我们老人家呢！” “就是！有些年轻人家里没老人，一瞅见老人家就讨厌！” 林清之温声提醒：“薛爷爷，薛奶奶，叫我‘清之’就行，或者喊我‘小林’。 我小时候是我爷爷带大的，所以我不怕老人家。 相反，我很喜欢陪老人家说话聊天。 可惜我爷爷前几年仙逝了，没法再陪他说话。 现在看到你们二老，我只觉得亲切极了，和蔼可亲。” 一番话下来，立刻把两位老人的“芳心”给捕获了。 于是，一左一右围着林清之说话，左一句“小林”右一句“小林”，没一会儿就熟络得不行！ 程焕崇好奇问：“阿春姨，我爸妈呢？” 朱阿春正在织羊毛衫，慈爱微笑：“你奶奶刚才闹腾要出去吃热乎乎的糯米糍粑和豆浆，你爸妈开车载着她出去了。” 程焕崇自小是朱阿春帮忙带大的，对她一向亲近有加，凑了上前搂住她的胳膊。 “阿春姨，这一次的羊毛衫该轮到我了吧？ 你上次给小欣编的那件深绿色的——超好看哎！” 朱阿春一向喜欢织羊毛衫，还喜欢按一些时尚杂志上的图案来编织，颜色搭配很靓丽时尚，一直以来很受一众年轻人喜欢。 不仅陈新之和郑多多喜欢，就连这边程焕然几兄弟妹也都一样喜欢，现在还多了一个小佟儿媳妇来“争宠”，朱阿春忙得不亦乐乎。 朱阿春宠溺低笑：“还不行，这一件是给小佟的。 阿姨答应你，下一件一定给你。 放心，在你开学前争取赶出来。” “啊？” 程焕崇忍不住撒娇：“不是吧？ 小佟姐的？ 阿姨，您也不能太偏心了呀！我都等了快一年了！” 朱阿春歉意连连，解释：“没法子，前一阵子阿姨的手伤了……就耽搁了两三个月。” “不要紧不要紧。” 程焕崇摇头嘻嘻笑了，“反正冬天还有一两个月，不差这么十几天。 阿姨，您别着急干活，手还得歇一歇。 毛衣不急着织，反正下个冬季也能穿。” 朱阿春慈爱轻笑：“没事，阿姨已经没事了。 手呀，不动反而不好。 大冷天的，手如果不动就容易僵硬，又冷又僵。 过年我也没什么事，一定帮你赶一件出来。 这次你想要什么颜色为主的？ 你都喜欢纯色的，要不这次就纯白色吧？ 雪白？” “嗯。” 程焕崇迟疑起来，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敢不敢选。 一旁的林清之趁着老人家喝水的空档，微微侧身过来。 “纯白色蛮好的，你很适合穿。” 程焕崇怔了一下，脱口问：“……你怎么知道？” 第1832章 小鲜肉 程焕崇画画好些年了，整天跟各种涂料打交道，身上即便穿着工作服或围裙也经常会弄脏里头的衣衫外套。 打一开始学画画，他便很少穿纯白色衣衫，即便偶尔穿，也只是一两回，一般都是黑色灰色或深蓝色。 他很喜欢纯白色，尤其是雪白雪白那种。 但奈何现实太残酷，逼得他平时不得不穿深蓝深黑等耐脏的衣服。 朱阿春是看着他长大的，知晓他喜欢穿纯白色。 但林清之他是怎么知道的？ 程焕崇好笑问：“我很少穿纯白色的衣服。 咱们刚认识不久，你是怎么知道我穿白色好看的？” 林清之眸光微闪，答：“……你的肤色好，纯白色衬你。” 朱阿春慈爱笑了笑，附和：“老三最喜欢纯白色，他打小就喜欢来着。 不过长大以后反而穿得少了，估摸是怕弄脏吧。” “是啊！” 程焕崇苦笑耸肩：“阿姨，要不还是深绿色吧。” 朱阿春摇头：“纯白色蛮好的。 洗不掉污垢也没关系，明年我再给你织一件就是。 你还年轻，图点儿自己喜欢的，也是人之常情呀。” 老三是她看着长大的，打小就乖巧懂事。 几个孩子中，最属他最勤快最听话，也是最让父母省心的一个。 林清之听着她的话，脸色微微变了。 程焕崇有些不好意思，踌躇低声：“织毛衣也是很辛苦的，哪能穿一个季度就不要了，太浪费阿姨一片心意了……深绿色的吧。” 朱阿春心疼瞥着他，最终只能点头。 “行吧，随你了。” 不料，向来礼貌温和的林清之却再度打岔：“阿崇，喜欢便要了，总会有机会穿。 即便穿的机会少，但仍有自己最喜欢的留在衣柜里，不也是一种满足和幸福吗？” 程焕崇微愣了两秒钟，转而笑开了，眉眼灿烂帅气。 “行！那这回就听学长和阿姨的，来一件纯白色吧！” 朱阿春笑眯眯点头：“行，过几天就给你做。” 林清之温和微笑，侧过身继续跟薛爸爸和妈妈聊话。 一会儿后，程焕崇把正在睡懒觉的妹妹挖出来，特意将林清之介绍给她认识。 “她就是我的双胞胎妹妹——薛欣！学长，她跟我同校，是历史学院那边的。 对了，她的未婚夫前天去医院看我，你说碰巧在楼下看见的那位就是！” 薛欣笑盈盈打了招呼，微微鞠躬：“林学长好，虽然咱们不是同专业的，但都是校友，我就跟着我三哥喊你‘学长’吧。” “你好。” 林清之微笑打招呼：“阿崇常提起你，今日总算有机会见上。” 薛欣捅了捅身旁的三哥，问：“铁头哥去看你了？ 什么时候的事？ 我病了他也就来看过我一回。” 程焕崇嘻嘻笑了，得意扬了扬下巴。 “没法子，他说我住院好些天了，总得找机会找时间去看我一回。” 薛欣偷偷翻白眼。 程焕崇“哎！” 了一声，只好解释：“他是匆匆去，匆匆走，忙着呢！” “我感冒，头晕得要命，他也就来看我一回。” 薛欣郁闷嘀咕：“这些天都睡在公司，说是今晚或明天估摸会回来一趟，还没法确定呢！” 程焕崇好笑道：“跟我抱怨做什么？ 有本事就跟去年一样，直接去公司帮铁头哥。 又能赚点儿外快，又能朝夕相处，公私不明到底。” 薛欣哈哈苦笑：“他要是肯，我早扑过去了。” 林清之打量着薛欣，眼底带着一抹狐疑。 “小欣，冒昧问一句。 我们之前约莫见过……是不是？ 在齐爷爷的老宅？” 薛欣微愣，转而不好意思笑了笑。 “对不起，应该是吧。 齐老是我的师傅，我向他学下棋十几年了。 他老人家生日或过年的时候，老宅总会来一大堆客人。 我记性不怎么好——嘻嘻！见过也可能给忘了。” 林清之温和微笑：“不打紧的。 我爷爷跟齐爷爷是老朋友，以前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偶尔会带我去拜访齐爷爷。 我们估摸见过，只是人多没来得及介绍，所以你对我没什么印象。” “哦哦哦！” 薛欣不住点头，笑呵呵：“难怪我打一开始也觉得你眼熟来着！我呀，对帅哥印象最深刻。 学长你这么帅，难怪我直觉似曾相识。” 林清之被她逗笑了，温声：“小欣真会哄人。” 众人都哈哈笑了。 “她呀，一张小嘴很会说，还忒会撒娇来着！” “家里就她一个女娃娃，大伙儿疼她比较多。 她呀，做事说话都没个顾忌。 当她是大小孩，别跟她一般见识。” 林清之微笑摇头：“不会不会，小欣很可爱。 她跟阿崇眉眼很神似。” 薛欣嘻嘻笑了，调侃：“我们是双胞胎，自然像得很。 不过，我们这张脸还是当女生比较好看，我哥那张太白皙俊美了——太像小鲜肉。” 林清之低笑，转而看向程焕崇。 “不会啊，阿崇很阳光很俊朗。” 程焕崇微窘，嗔怪睨了妹妹一眼。 “你懂什么？ 听见没？ 我属于阳光的那种帅气，不是啥小鲜肉或老腊肉。” 薛欣压根不在乎，摇头：“不管你是小鲜肉还是老腊肉，反正你就是比我老。” “是！” 程焕崇揶揄：“足足老了好几分钟！” 众人都笑开了。 随后，程焕崇带着林清之去参观他的画室和房间。 “平时我都待在画室里，偶尔赶稿反而在房间这边。 将稿子一交，巴不得立刻躺下，扯过被子一睡到底。” 林清之看着书架上整齐的一排排书，好奇问：“哪些是……？” “我……我出版的一些漫画。” 程焕崇不好意思答。 林清之伸手要去取——却被程焕崇拦下了，眸光幽幽闪烁盯着他。 “怎么？ 你的漫画书不能让我看？” 程焕崇怔了一下，俊脸尴尬红了。 “学长你肯定不喜欢这种类型的漫画，忒幼稚！额……你喜欢科幻题材还是悬疑题材的？ 那边是世界级大神的作品。” 林清之微笑答：“你写的，我都喜欢。” 语罢，他取了一本下来，打开认真看起来。 程焕崇局促极了，窘迫低声：“学长……你还是别看了吧。” 第1833章 相处甚欢 林清之抬眸看他，似笑非笑问：“为什么？ 有什么我不能看到的？” “……没有。” 程焕崇眼神躲闪，俊脸微微红了，“这些都是我以前的作品，有些内容很幼稚……我自己都看不下去，哪好意思让你看。” 两人差不多身高，林清之比他还要高上两三厘米，但他倚靠在书架上，反而比程焕崇还要矮一些。 不过这个角度却更好将程焕崇俊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看得真真切切。 林清之没忽略他脸上的那抹红晕，轻轻笑开了。 “每一部作品都是你精心细心一笔笔一页页画出来的，都是你成长路上的见证。 少年的你青涩朝气蓬勃，作品中自然也会体现出来。 十来年前的东西，在你今日看来也许会幼稚些，但却是现在无法再获得的青春冲动和轻狂。” 程焕崇笑了，很快恢复自信满满。 “行，那如果喜欢看，我便送一套给你。” 林清之翻着书，不经意答：“不用，你的书我都有。” 额？ ！ 程焕崇听见了，惊讶脱口问：“什么？ 我的书？ 你看过？” 林清之眸光微闪，转而点头。 “对，我追你的书好些年了。” 其实算起来，他追他的作品已经七八年了，早在他仍是稚嫩初中生的时候，刚开始发表漫画的时候，他便关注到这个极有天赋的小天才漫画家。 从他仍是没什么读者关注的小扑街，到现在名满天下的著名漫画家，他从没缺席过他的任何一部作品。 “真的？ ！” 程焕崇不敢置信瞪眼，很快笑开了，“少逗我开心啦！” 林清之只是笑笑，气定神闲翻着书，并没有解释什么。 程焕崇懒洋洋伸展四肢，歪倒在大哥送他的懒人沙发上。 “学长，你平时喜欢做些什么？” 林清之答：“看书、偶尔下下棋，摆弄一些古玩。” 程焕崇丝毫不意外，问：“你都看些什么书呀？ 古文古诗词？” 林清之微笑答：“什么都看。 我看的书很杂，上至古典书籍，下至时尚杂志。 只要能看入眼的，我皆是来者不拒。” “哦哦。” 程焕崇忍不住问：“你学的是国画，对吧？” 林清之摇头：“在学校的专业是国画，以前也学得杂，画风不同时期也不统一。” 程焕崇笑了，双手抱在脑袋下。 “看来，我跟你完全不一样。” 林清之来了兴趣，好奇问：“哪里不一样？ 为何不一样？” 程焕崇答：“你是全才，我只是一个会涂涂画画的漫画爱好者。 我就只会这么一点儿小专业，上不得大台面。” “太谦虚了。” 林清之微微一笑：“人的一生即便活到耄耋之年，算起来也才八九十年。 跟地球的漫长悠久历史相比，人的生命可以说是稍瞬即逝。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人要学习要长大，要兼顾学业事业家庭，要料理大大小小的事情无数。 能在这段时间里，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好好从事好好专注，然后坚持把它做成功，已经算是很了不得了。” 程焕崇恍然笑开了，抱拳：“受教了！” 林清之放下书，轻抚书面。 “其实，我虽然学得杂，主要是因为我从小就接触古玩古文物的缘故有关。 我爷爷是一个古董收藏家，自小博览全书，即便垂垂老矣躺在病床上，他也是手不释卷。 我自小在他身边长大，被他逼着一块儿看书，后来习惯成自然，也学着他看书，而且什么书都看。 看得杂，学得也杂乱。” 程焕崇竖起大拇指：“佩服！” 林清之轻笑出声：“没什么好赞的，学得乱七八糟，术业无所专攻，反而变得不伦不类，四不像。” “才不呢！” 程焕崇笑道：“我觉得你什么都懂，无所不能，无所不知！” 林清之哑然失笑：“这就太夸张了，我不好当成是夸奖。” 程焕崇哈哈笑了。 两人在房间里聊得很开心，一晃便到了傍晚。 林清之打算告辞，低声叮嘱：“天气寒冷，你的腿刚好，切莫贪凉或贪玩，再忍多几天。” “知道了，谢谢学长。” 程焕崇很是不舍，问：“真的不留下吃晚饭吗？” 林清之答：“下回吧。” 程焕崇脚步踌躇，支吾低声：“那……那微信联系。” 林清之眸光紧盯着他，走得极缓慢。 “我后天接你去康复中心，约的时间是上午十点，我会提前半个小时到这边。” 程焕崇微窘，轻笑：“会不会太麻烦你？ 我……我让司机送我过去就行。” 他的助手兼秘书说他的工作电话天天被人打爆，各种约工作约见面约吃饭的邀请多不胜数。 这段日子他尽数推了，一直照顾自己直到出院。 林清之似笑非笑睨他一眼，温声：“别跟我客气。” 接着，他优雅踏步离去，大长腿迈上车。 保镖将门关上，对程焕崇微微颔首，转身绕去另一侧上车。 很快地，高级商务车徐徐离去。 程焕崇依依不舍看着，直到车子消失在拐弯处，才转身——手机轻轻震动了。 他捏起，发现是林清之发来的微信信息。 ——外头冷，快进屋。 程焕崇嘻嘻笑了，发了一个大大的“ok”表情包，然后脚步轻快往里头走，却意外发现自家老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不远处，貌似已经站了许久。 “妈！” 他冲前给薛凌一个热情拥抱：“你和爸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都回来大半天了！” 薛凌微笑打量他，解释：“下午你奶奶非说要去礼佛，我和你爸只好陪着她去。 我们刚到家，听说林清之送你回来，我本想请他留下吃饭，不料找不到人，原来是你把人送走了。” 程焕崇解释：“他今晚有饭局，没法留下吃饭。 我也想留他，可他实在没空呀。 这几天忙着照顾我，他的工作都堆积如山了。” 薛凌低低“哦”一声，道：“……太麻烦他了。” “可以开饭了吧？” 程焕崇乐呵呵笑道：“我肚子饿了！妈，咱们吃饭去吧！” 薛欣看着儿子朝气阳光的侧脸，眸光不定闪烁。 刚才两人离别的场景，貌似有些不对劲儿。 ……希望是她想多了。 幸好儿子已经出院，以后接触的机会不多了吧。 第1834章 出色 不料，薛凌很快发现并不是这样子。 众人吃着饭，乐呵呵聊着话。 “老三，多吃点儿海参。” 程天源温声提醒：“用猪骨汤焗的，营养好。” 程焕崇捏着手机，筷子夹了一块，心不在焉答：“谢谢爸。” 薛爸爸张望来去，问：“老大呢？ 不是说今晚能提前回来吗？” “赶不及回来吃饭。” 程天源解释：“说是晚一点才能到家。 所谓的提前回来，是不用熬到三更半夜。” 薛欣心疼啧啧几声：“大哥二哥真辛苦！我听二嫂说，二哥都好几天没回家了。” 王潇潇苦笑：“他说后天快递停运，这两天仓库的打包员工都是三班倒，他不敢跑开。 最近堵车厉害，下雪天也不好开快，一来一去在路上得一个多小时。 他得利用这段时间睡多一觉，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薛凌温声：“年底都会比较忙，等他忙完了，得让他多休息，多运动。 平时少熬夜，锻炼好身体，忙的时候才有健康的体魄去奋斗。” “嗯。” 王潇潇点点头：“妈，我会叮嘱他的。” 一旁的刘英将筷子放下，认真附和：“妈，我会叮嘱他的。 妈，我会叮嘱他的。 妈，我会叮嘱他的。” 众人都笑了。 薛凌递了小汤匙给老人家，温声：“妈，吃点儿百合煲，小心烫。” 刘英接过，慢悠悠继续吃着。 薛爸爸忍不住问：“老三，跟谁发信息呢？ 这么好吃的菜，干什么不麻利吃呀？” “跟学长聊微信。” 程焕崇乐呵呵笑眯眼睛，解释：“我跟他刷屏发表情包。 我刚发现他的表情包好少，比我还少。” 薛凌眼神复杂看着儿子，发现他开心沉浸在手机中，连吃饭都没法专心下来。 一旁的薛妈妈感慨连连：“以前总说世家大族养出来的公子哥清贵高雅，我也就听听而已，觉得应该也就那么一回事，不好当真。 想不到年纪大了，总算有机会遇到一个公子哥——哟！传言还真是没错！那气质，那眉眼，那风度——真是绝了！” 语罢，她嫌弃般睨了睨身旁的老丈夫。 “你们薛家好歹也是大家族，咋跟人家的差距就那么大呀？” 额？ 薛爸爸好笑搁下筷子，道：“我现在老了，哪里能跟‘恰同学少年’的年轻人比呀！退一步说，我们薛家确实是大家族，可还是没法跟人家林家比，人家是老贵族来着。 还有，我年轻的时候也不差，往人堆里一站，绝对是鹤立鸡群的那种。 要不，你咋还苦苦等了我好些年呀！” 薛妈妈一时语塞。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欣乐呵呵大声：“对啊！外婆，外公年轻时候也好帅滴！你们结婚时候拍的那种黑白照片我们都瞄过。 有照片为证，外公年轻时候绝对是顶呱呱小鲜肉一个！” “就是！” 薛爸爸扬起下巴，得意解释：“我年轻的时候一米七八，人又高又瘦，颀长挺拔得很。 我们家的男子相貌哪一个差？ 一个个都是文人书生的长相呢！” 薛妈妈憋不住笑了，傲娇轻哼：“好汉不提当年勇，都糟老头子了，还敢提当年？ 丢不丢人！” “哟！” 薛爸爸好笑反问：“还不都是你这糟老婆子提起的！” 众人再度笑开了！ 程焕崇捏着手机，激动笑道：“学长他好厉害！他去过好多国家旅游，甚至去过好几个我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小国家。 对了，就连战乱不停的中东地区，他也跑去过。 听说好几次差点儿出意外，幸好他命大，雇了当地人当向导，才最终顺利回来。” “哇塞！” 薛欣双眼发亮，眨巴眨巴：“好厉害哦！” 程焕崇继续道：“他小时候就跟着他爷爷读古文念古诗，小学的时候跳级两次，初中跳级一次，寒暑假就陪着爷爷到处游览名胜古迹。 平时周末学校放假，他得帮爷爷照料收藏品，还得去博物馆背文物的介绍解说。 对了，他十岁的时候就能在古玩市场成功捡漏，把他爷爷惊喜了一把。 他到处去旅游的时候，也买了好多珍贵的文物，好些也是捡漏来着。 我悄悄问过他，原来他个人藏品足足好几千件哎！” “哇滴妈～～”王潇潇满脸的艳羡：“所谓的开挂式人生，莫过于此呀！” “嗯嗯！” 程焕崇满脸的崇拜，赞道：“他费了足足两个多亿建了收藏室，集最先进的保安系统外加温度湿度最敏锐调控系统，才总算把他和他爷爷的藏品安顿好。” 薛欣好奇问：“他家里真的全都是古董吗？ 真的？” “我就去过一回。” 程焕崇解释：“看着到处都古香古色的，好像在古代一般。 不过，学长和他爸妈住的地方环境都很好，还有专门种花的暖房呢！” “哇塞～～”薛欣赞道：“真正懂得享受生活的有钱人呐！” 程天源想了想，问：“他是独生子，对吧？ 没其他兄弟姐妹？” “嗯嗯。” 程焕崇点头：“学长说他妈妈年纪大了才生下他，就他这么一个儿子。 他爸妈都不怎么爱热闹，家里地方大，平时都冷冷清清的。” 薛凌眸光微闪，低声：“既然如此，你就不能去叨扰人家。 门第观念和生活习惯截然不同，不好跟人家走太近。” 程焕崇听错了，笑呵呵道：“不会。 我之前去的时候，他爸妈特意出来跟我打招呼，都是很有涵养很热情的长辈。 他们还叮嘱我常过去玩。 后来我受伤住院，他们还特意去看我，送了我一个好可爱的小玉佛，说是保佑我快些康复。 对了，这玉佛我还戴着呢！” 语罢，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玉佛，看着碧绿通透，雕工堪称一绝，打磨得玉润光滑。 薛爸爸是识货人，眯眼瞧了瞧，还抓起老花镜再看了看。 “哟……这玩意估摸价值不菲呢！” 程焕崇嘻嘻笑了，解释：“我本来觉得太贵重不能要，后来学长让我收下。 他说这是他当年学玉雕时候的第一个成功作品。 本来送给他妈妈，谁知他妈妈转送给了我。” “哇！漂亮！” “好看！听说颜色越碧绿越值钱哎！” 薛凌听罢，心暗自沉了沉。 第1835章 对你太好了 接下来几天，程焕崇除了画画外就手机不离手，跟林清之一直保持联系。 过年了，忙碌工作的人可算闲下来，呼呼大睡，大吃特吃两天后，总算恢复了满满元气。 “老三！” 薛扬笑嘻嘻来了，挤眉弄眼：“今晚打游戏呗！我约了几个老哥们，咱哥俩杀他们个落花流水，赚一波装备好好过大年！” 程焕崇迷糊眨巴眼睛，转而摇头：“不行，我还得赶稿更新呢。” “不是吧？” 薛扬睨他一眼，问：“你一整天躲在房间里干啥去了？ 我和老婆带两个娃都还能有时间耍！” 程焕崇微窘，解释：“早上跟学长聊画作、聊创作大纲，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早上。 我这几天更新不给力，读者们催得跟什么似的，今天怎么也得赶多两更出来，不然就等着被骂死……” “聊一个早上？ ！” 薛扬翻了翻白眼：“电话费不贵吗？ 你的稿费够你交话费吗？” 程焕崇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每次跟他聊话，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薛扬郁闷极了，转身：“算了，那我找大哥去。” “大哥他好像出去了。” 程焕崇盯着电脑屏幕，心不在焉答：“早上吃饭的时候，他说要去给老同事拜年，晚上再回来。” 薛扬再度转身，往小妹的房间走。 “小欣前天还说要送我一套新皮肤，麻利找她兑现去。” 程焕崇“哦？” 了一声，答：“她和铁头哥他们一家子烧烤去了，说今晚回来要早些睡，明天早上九点多的飞机出国。” 薛扬哭唧唧：“妈耶！就没人能陪我玩一局吗？ ！我都好久没摸到游戏了！呜呜呜～～” 这时，刘英拄着拐杖脚步匆匆走过来。 “二娃，你——你咋哭啦？ 咋了咋了？ 咋回事啊？” 薛扬立刻抬头挺胸，瞬间换成笑嘻嘻乖巧笑脸。 “奶奶，我没事来着。” 刘英扭过头，大声喊：“阿源他媳妇！快来！二娃哭了！带他去喝奶！” 薛扬哭笑不得，麻利抱住老人家。 “奶奶，我已经吃饱了，不哭了。” 刘英疑惑打量他，转而狐疑问：“真的？ 饱了？ 哎哟……扬扬，你最近咋瘦了？ 奶奶看着真心疼。” 薛扬心里头暖烘烘的，轻拍老人家的背。 “奶奶，我最近有点儿忙，顺便减减肥。 您放心，过了年我马上就能壮回来。” 刘英呵呵笑了，叮嘱：“过年家里忙，得给你媳妇搭把手，知道不？ 她一个人带两个娃忒不容易。” 老人家时好时坏，时清醒时迷糊，众人早已经习惯了。 薛扬乖乖点头：“您放心，娃娃都吃饱午睡去了。 我媳妇她也午睡去了。” 这几天两个育婴师都放假了，爸妈和外公外婆都帮忙带两个孩子。 潇潇虽然忙，但家里人手足，她仍有自己一点儿小时间午睡，晚上也能一觉睡到天亮，因为他把晚上喂奶换纸尿裤的任务给包下了。 今年天气尤其冷，两个孩子又还太小，跑去南方过年实在太不保险。 幸好岳父岳母都能体谅，让他们照顾好孩子，等天气暖和了，有空再带着孩子回去。 不仅如此，他们还给潇潇寄来了好多家乡的特产，让她能过过嘴瘾，安抚她想家思乡的心情。 刘英满意呵呵笑了，道：“行，那咱们游泳去吧。” 薛扬：“……”！！！ 他呵呵赔笑，问：“奶奶，您怎么突然想要游泳呀？” “俺要学游泳。” 刘英认真道：“你最懂游水，没谁比你游得快，你教教奶奶呗！” 薛扬转了转眼睛，转而摆出一副循循善诱的样子。 “奶奶，现在是冬天，外头冷得很。 游泳池都结冰了，咱们不能去游呀！等天气暖和了，咱们再去游，你看成不？” 刘英愣了好半晌，疑惑问：“那俺刚才咋在电视上瞅见有人游水来着？ 人家玩得可欢了！” 薛扬“额”一声，连忙解释：“那是夏天拍的，现在才播出来。 夏天热辣辣，游泳才可能欢快。 现在大冷天的，没人敢下水。” “哦哦。” 刘英听懂了。 薛扬哄道：“奶奶，我陪你去客厅看电视，好不？” “不了。” 刘英想了想，闷声：“刚才俺想要什么来着？” 薛扬脱口而出：“您说您肚子饿了，让我带你去客厅吃点心。 老李叔下午做了蟹黄糕，可美味儿来着。” “真的？” 刘英惊喜笑开了，“那俺得去尝尝看。” 薛扬哈哈大笑：“走起！老佛爷摆驾客厅！” 一老一少刚到大客厅，便瞧见保镖阿超捧着一个超大的保温壶进来。 薛扬惊讶挑眉：“哟！这是什么？” 阿超微笑解释：“这是一位叫‘林清之’先生派人送来给三少的，刚刚到门房。 我仔细扫描了一下，才敢抱进来。” “哇塞！” 薛扬对林清之那位贵公子仍印象深刻来着，扭头喊：“老三！老三！快来！” 程焕崇以为有什么事，麻利丢下电脑奔出来。 阿超解释了一遍，将保温壶递给他。 “说是林先生亲手做的，刚刚出炉就送过来。” 程焕崇开心笑眯眼睛：“中午他说要给我一个小惊喜——看来就是这个了。” “大惊喜，好不？” 薛扬乐颠颠凑过来：“妈耶！这是我目前为止见过最大的保温壶，不知道申请过吉尼斯纪录没。” 程焕崇很快打开来，发现足足有三大层琳琅满目的精致食物。 薛扬“哇哇～～”好几声，惊呼：“不是吧？ 真的亲手做的？ 亲口吹的吧？ 看着好好吃哦！” 程焕崇与有荣焉道：“学长他学过厨艺，听他说是跟一位五星级大厨师学的，前后学了两三年。 名师出高徒，他又那么聪明，做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差！” 向来动作快的薛扬早已经按奈不住，捡起一颗炸丸子吧唧吧唧吃着。 “哇！不错哎！水平真不赖！” 语罢，他赶忙捡多一颗塞进奶奶的嘴巴里。 刘英慢悠悠咀嚼，咕哝：“……好吃。” 程焕崇拍掉二哥的手，笑骂：“脏不脏呀？ 你洗手没？ 快去洗手一块儿吃！” 薛扬抽出湿纸巾，嬉皮笑脸：“这么多，你一个人压根也吃不完，我和奶奶十分乐意帮你这个忙啦！” “乐意乐意。” 刘英看着吞口水。 程焕崇麻利招呼：“一起一起，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话说……”薛扬塞得嘴巴鼓鼓的，不敢置信问：“你这学长对你也太好了吧？ 特意下厨做东西给你吃，还派人专程跑一趟！” 第1836章 图什么 程焕崇大口大口吃着，咕哝：“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可能听我说今天要加班，特意给我加餐补一补吧。” 他只是随口一提，想不到学长就记在心头上，还大费周章特地让人送来。 薛扬忍不住问：“他对每一个人都这么好？ 不可能吧？ 明明有护工照顾你，他做什么还衣不解带陪着你？ 听说好几个晚上都睡在病房的沙发上，是吧？” 程焕崇给奶奶夹了一个小虾饺，不经意答：“可能是因为我是在他家受伤吧。 他觉得是他约的我，对我的受伤有一定的责任。” “哦哦。” 薛扬拍掉手上的面包屑：“那还说得过去。 不过你都已经好了，他做什么还对你这样子体贴入微照顾？ 又是煲电话粥，又是午后点心的——太献殷勤了吧？ 等等！他不会是想图你什么吧？” 程焕崇微窘，反问：“我……我有什么能让他图的？ 他比我有钱，而且是有钱得多。 他要什么有什么，不缺地位不缺金钱人脉。 我一个学生，除了能画画，啥都不行。 再说，他自己也会画画，画得比我好多呢！” 薛扬满脸雾水：“奇了怪了！那他究竟图你什么？” 程焕崇俊脸微红，瞪了瞪自家二哥。 “你能不能把话说得好听一点儿？ 不要总把人想得那么坏。 学长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而且还是我的粉丝。 他对我好就得图什么？ 二哥，你别太功利了，好不？” 薛扬耸耸肩：“我这不叫功利，叫现实！老弟呀，你还没真正踏入社会，不知道人心险恶。 这世上没什么真正美好的事，更没有完美的人。 熙熙攘攘皆为利，现实就是这样功利。 人世间没真正的公平，更没那么多纯粹的好，除了你的亲人和爱人。” “哦。” 程焕崇心不在焉想着。 薛扬捅了捅他，好奇问：“他是不是想让你把下一部作品的版权卖给他？ 是不？” 啊？ ？ 程焕崇摇头，眼底闪过一抹落寂。 “……不是吧？ 不知道。” 薛扬努力想了想，认真分析起来。 “据我所知，好多从事艺术行业投资的大商人都喜欢招揽一些有天赋和才能的年轻艺术家，哄着讨好着将他们招进自己的公司，让他们为自己干活打工，垄断他们的作品。 接着，他们会悄悄炒高这些艺术家的作品价格，从而提升他们的价值从中获利。” 程焕崇“啊？” 了一声，想起林清之对自己的种种关切，心里不知不觉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憋得有些难受。 “这样的事情我……我确实听过不少。 之前也有师姐找我，说她的公司老板有意招揽我，我很干脆拒绝了。 她说知道招揽我不容易，但对方愿意出千万年薪的价格，一口气保价三年，希望我认真考虑考虑，如果改变主意随时都能给她电话。” 一旁的老人家掉了纸巾，程焕崇此时心不在焉，懒得去捡，随手抽了一张递给老人家。 “对啊！” 薛扬立刻茅塞顿开：“肯定是这样！老三，这位林公子百分之百也是这个目的。 只是人家毕竟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做人做事的风格肯定跟普通的商家不一样。 瞧！人家是找利益和美女来诱惑你，他却截然不同。” 亲自贴心照顾，亲自接送来回，甚至不惜亲自动手做点心，让保镖冒着大冷天送过来。 这般的屈尊降贵和极力讨好，可见是下足了苦心呐！ 程焕崇手中的筷子顿住，意兴阑珊搁下。 “……我只是一个小画家而已。 他压根没必要这样子。” 尽管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禁不住想起林清之真诚清澈的眸光，还有他跟自己彻夜长谈又无所不谈的知心感，以及这些日子来的种种。 程焕崇沉默了，低头不语。 薛扬却仍亢奋不已，喋喋不休。 “你不知道哎！你的一张签名照都能卖好几百了！如果是生活照，不用签名那种，都可以卖三百呢！那些在学校偷拍你照片的人铁定赚了不少！要不是妈拦着，我早就靠你的美照赚翻了！我来拍，怎么也比那些偷拍的强，对吧？ 铁定能卖好几百！老弟呀，二哥早就说过了，你以后的经纪人只能是我，不然我可得跟你急。 你必须记住，一定得是自己人，不然我们任何一个人也不放心……” “我不吃了，你们吃吧。” 程焕崇俊脸微沉起身，“奶奶估摸渴了，给她倒点儿水，我先回房间了。” 一向马大哈的薛扬没发现他的不对劲儿，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我说——我说了这么多，你听进去多少呀？ 那么急回去干啥？ 这里还一大堆没吃呢！这些都是好玩意，哪里能暴殄天物！” 程焕崇心不在焉摇头：“没听多少。” 薛扬假装气呼呼瞪他，气哼哼威胁：“小羽和小朋今晚必须跟他们的三叔一起睡觉觉！” 程焕崇却丝毫没了开玩笑的心情，闷闷低声：“二哥，我现在只想画自己喜欢的画，不想出道什么的，更不想走什么流量路线炒高画作。 我如果想这么搞，我名下的那家集团就足够来操作。” “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薛扬眨巴眨巴眼睛，“附加条件——可爱龙凤胎一对？” 程焕崇哑然失笑：“你舍得？ 二嫂舍得不？ 你问了吗？” 薛扬缩了缩脑袋，瞬间怂了。 “别……别问你二嫂。 你自个就是龙凤胎，压根不缺！嘻嘻嘻！” 程焕崇懒得再搭理他，叮嘱他照顾好奶奶，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凝神重新回到电脑前，不料不知道咋回事，好半晌也集中不了精神，脑子里乱七八糟，好像什么都没想，却又许久也静不下心来。 程焕崇烦躁极了，抓了抓头发，歪倒在床上滚了滚，滚来滚去几圈后，迷糊闭上眼睛。 谁料好半晌也睡不下，气得他够呛！ “啊啊啊……”他爬起来，气急败坏般搓了搓脸，重新回到电脑前。 好半晌后，他发现脑子空白一片，细纲剧情走向人物特征什么都记不得。 “哎！！！” 他烦躁踢了踢床，倒在被子上一动不想动。 第1837章 半夜生病 傍晚时分，薛凌一手抱着小羽，一手拉着婆婆，打算去大饭厅吃饭。 程天源去仓库巡视，进门便瞧见如此场景，赶忙冲上前接过小宝贝。 “媳妇，我来抱。 你牵着妈就行。” 薛凌微笑问：“仓库那边没事吧？” 过年期间工作人员都放假了，只剩两个保安轮流值班。 大过年的，不好让他们一直上班。 程天源每天都会过去一个上午或下午，给保安半天假。 程天源答：“都没事，我等小林上班了再回来。” 刘英眯眼打量他，问：“阿源，你……啥时候回来的？ 俺一整天都没瞧见你。” “刚回来。” 程天源帮她拉好毛绒绒的帽子，温声：“这帽子的颜色好看，衬着您的气色很不错。” 刘英努力想了想，想了又想。 “……好像是一个年轻女娃娃送俺的。” 程天源轻笑出声：“是小欣。” 刘英停下脚步，狐疑问：“小欣是谁呀？” 薛凌笑答：“您的亲孙女。” “哦哦。” 刘英认真点头：“俺记住了。” 薛凌和程天源对视一眼，了然笑了笑。 不指望老人家能记住多少，只期盼她能天天健健康康，即便迷糊一些，老糊涂一些，他们也都欣然待之。 这时，王潇潇抱着小朋来了，乐呵呵打招呼。 程天源挑眉问：“老二呢？ 怎么不见他帮忙带孩子？” 王潇潇笑答：“大哥打电话给他，说他的车在路上抛锚了，叫了拖车，不过对方说得等一个多小时。 路上太冷，扬扬跑去接大哥，应该快到了。” “什么时候能到家？” 程天源问。 王潇潇答：“刚才妈在微信群里喊吃饭了，大哥已经回了语音，说他们几分钟后就能到。” 薛凌催促：“我爸妈先过去了，咱们也过去吧。 今天太冷，还是吃火锅好些。 咱们先把东西煮上，等他们回来就能开吃。” 众人都往大饭厅去了。 一会儿后，程焕然和薛扬也回来了。 “等等！” 程天源问：“老三呢？ 怎么不见他来吃饭？” 薛凌解释：“他说他有些头晕，不吃了。” “不会吧？” 薛扬大口大口啃着排骨，瞪眼道：“他下午还好好的！” 接着，他把林清之派人送点心的事告诉大伙儿。 薛爸爸惊讶道：“哟！难怪我吃着跟老李做的忒不一样！味道很不错哦！大师级的水平！” “嗯嗯。” 薛妈妈不住点头：“确实蛮好吃的，我一连吃了好几样，每一样的味道都不孬。” 程天源微笑：“这林公子对咱们老三真是有心。 大冷天的，还特意让人送点心过来。 然然，吃饱你去瞅一瞅老三，看他是不是熬夜引起了头晕，还是感冒什么的。” “好。” 程焕然满口应下。 程天源倏地想起什么，提醒：“对了，让他挑点儿东西回赠一下人家林公子，不好总让人家破费。 大过年的，互相送送东西，礼尚往来嘛。” 薛凌欲言又止，却又最终住了口。 吃饱后，众人各自回了房间。 程天源负责三个老人，薛凌则去帮小龙凤胎洗澡换衣服。 一番忙碌后，夫妻两人回到房间都已经八点多。 程天源换了家居服，问：“媳妇，小欣回来了吗？” “回了。” 薛凌解释：“明天就要和新之出国度假，兴奋得很。” 程天源想了想，起身：“我去看看老三，你先休息吧。” “不用了。” 薛凌低声：“我刚去看他，发现他已经睡下了。 我转去老大的房间，问他说怎么一回事。 老大说他可能是肠胃性感冒，头晕还拉肚子。” “哦？” 程天源蹙眉问：“吃药了吗？ 老大怎么说？” 薛凌点头：“老大安排他吃下了，还冲了一包感冒冲剂逼他喝下。” “逼？” 程天源好笑问：“又不是三岁小孩，做什么不喝冲剂？ 生病还不喝药，跟自己哥哥耍性子不成？” 薛凌轻笑：“然然说他嫌弃味道太恶心，只喝了半杯。 他假装生气，逼他喝掉剩下的半杯。” “这孩子！” 程天源哑然失笑。 天气冷，两人白天都忙，早早便睡下了。 不料睡了大半夜，薛凌打开了灯。 程天源迷糊皱眉，低问：“媳妇，怎么了？” “……好像不对劲儿。” 薛凌匆匆起身，披上一旁的家居服外袍，“我好像听到有人呕吐的声音。” 程天源一听，瞬间清醒过来，动作神速披上外套。 “会不会爸妈他们？ 还是我妈？” 薛凌已经打开门，貌似看到了什么，惊呼：“是老三！” 语罢，她奔了上前。 程天源跟着奔出去，瞧见过道走廊的末端，老三正趴在洗手台上吐着，身上的睡衣松松垮垮，高瘦的身板半弯着，好像很难受的模样。 夫妻两人赶忙过去，又是递纸巾又是倒温水，然后将老三捞回他的房间。 程焕崇歉意连连，低声：“……我睡着睡着，突然觉得好难受。 我想着出去倒一杯水喝，谁知冷风一吹，我就忍不住吐了……” “那边没什么暖气，自然冷得很。” 程天源嗔怪问：“屋里的保温壶怎么不装水？” 程焕崇埋下脑袋，低声：“……忘了。” “行了，我帮你装满了。” 薛凌关切问：“还难受不？ 需要找家庭医生过来不？” 程焕崇摇头：“大晚上的，不好麻烦人家。 我舒服一些了，就是还有些头晕。 明天早上让大哥帮我瞅瞅就行，没什么事的。” “行吧。” 程天源起身：“那你好好睡，有事就打电话找你大哥。” 薛凌也觉得这个建议好，道：“反正他还在放假，就算睡少一些，明天早上还能补觉。 别人不好麻烦，自家大哥就在斜对面，犯不着客套。” “真不用了。” 程焕崇虚弱摇头：“爸，妈，我没事了……你们回去接着睡吧。” 程天源和薛凌回房去了。 隔天大清早，两人起床洗漱，分头料理老人家去了。 薛凌忙完老人，心里惦记老三，见他的房门仍关着，猜想他仍在睡，不好进去吵醒他，转身去了婴儿房。 倏地，墙上的通讯器传来了声响！ “太太，有一位叫林清之的年轻先生要见阿崇三少，身后还带着两位助手。” 第1838章 如此温情 大冷天的，早上七点多，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时间竟有人来拜访——确实蛮惊讶的！ 不过，更惊讶的是来拜访的人！ 薛凌心里五味杂陈，接待林清之进来后，见他面上神色如常，眼底却尽是担忧和焦虑，打了招呼便问起老三的情况，一副迫不及待想见他的模样，老妈子内心的滋味儿更是复杂得很。 “他……他还在睡。” 林清之微微颔首：“阿姨，我带了家庭医生一并过来，可否先让他帮阿崇看看。” 薛凌假装惊讶问：“你怎么知道阿崇不舒服？” 林清之眸光微闪，淡定自若答：“昨晚我跟他发微信，他的精神恹恹的，只说了几句就忙更新去了。 我今早起来后，发现他昨晚三点多发了朋友圈，说大半夜闹肠胃炎，还吐了。 我担心得很，特意带上家庭医生一并过来看他。” 薛凌尴尬笑了笑：“……谢谢，你真有心。” 后面的家庭医生三十多岁模样，礼貌讨好笑了笑。 “太太，一大早叨扰了。” 薛凌答谢，领着他们去了儿子的房间。 程焕崇昨晚大半夜没睡，此时仍沉沉睡着，房门被推开也浑然未觉，窝在被子里睡得正香。 林清之瞧见他略苍白的脸色，好看的眉头蹙起，情不自禁低唤：“……阿崇。” 被喊的人没动静，睡得沉沉的。 薛凌轻咳一声，正要上前喊他，却被林清之拦住了。 他礼貌低声：“阿姨，让他继续睡，不打紧的。 医生只需要把脉就行。” 接着，他轻轻坐在床沿边，手极温柔极稳掀开被子一脚——某病人白皙修长的手随意搁着。 林清之给后方的医生递了递眼色。 医生连忙躬身上前，正要伸手——却被林清之挡住，低声警告：“你的手冷。” 薛凌：“……” 医生没敢出声，用力搓了搓手，来回搓了好几回，才总算徐徐靠下，搭在程焕崇的手腕上。 片刻后，他撤了手。 林清之则悄无声息将被子盖上，压低嗓音：“如何？” 医生低喃：“肠胃型感冒，注意要清淡饮食，喝三天药，应该就没事了。 这位大帅哥身体素质不错，抵抗力应该也不错，清少不必担心。” 林清之轻轻点头，吩咐：“辛苦了，麻利安排药吧。” 医生微微鞠躬，退了下去。 林清之走出去，吩咐另一侧的助手。 “你陪他一块儿回去，带一份厨房熬的清粥加小菜，跟汤药一并送过来。” 助手答好，陪着医生快步离去。 林清之优雅踱步回来，温声微笑：“阿姨，我今天闲来无事，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帮着照顾阿崇吧。” 薛凌发现自始至终自己毫无插手的余地，显得自己反倒像外人一般。 她顾不得心里的复杂怪异感觉，将门虚虚半掩上。 “清少，阿崇他前一阵子已经够麻烦你了，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 林清之淡然微笑：“过年我正闲得发慌，正想找阿崇聊天玩耍。 我学过简单的医学救治知识，照顾普通病人还算可以，请阿姨您放心。” 对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薛凌实在找不到任何话来拒绝，加上护工和育婴师过年放假，自己又要照顾老人痴呆的婆婆，又要帮忙照看小龙凤胎，根本应接不暇，哪里顾得上小儿子。 “那……就拜托你了。” 薛凌只好答应。 林清之目送她离去，不料薛凌转身又回来，邀请他一起去吃早饭。 “谢谢阿姨。” 林清之解释：“我已经吃过了。 我家吃早饭偏早，每天六点半就开饭。” 薛凌微微惊讶，低笑：“真够早的。” 林清之嗓音温润：“我家人都坚持早睡早起的习惯。 每天六点早起，做运动看书练字。 六点半吃早饭，七点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果然，优秀人家的孩子之所以优秀，这便是原因所在。 半个小时后，家人们总算先后起床，聚集在大饭厅吃早饭。 薛凌跟大家解释了林清之的到来，叮嘱老人和王潇潇别过去老三那边。 “医生说，这是病毒性感染的肠胃型感冒，让老人小孩别靠近，免得被传染了。” 程焕然附和点头：“对，确实有感染的风险。 提醒一句哦！大伙儿都别去看老三。 尤其是小朋和小羽，尽量别去老三的房间，昨晚我已经叮嘱老三这几天不许抱他们。” 其他人都还有些缓不过来，满脸的狐疑和不敢置信。 “这林公子对咱们老三……貌似好得很。” “一大清早来看病，自带医生还亲自留下照顾——未免也太好了吧。” 薛扬哈哈哈哈大笑：“你们还不知道吧？ 我早就猜到了！” “什么呀？” “你猜到什么？” 薛扬得意洋洋将他自认正确的“推论”仔细解释给众人听，还特意拍了拍饭桌。 “别人家招揽老三，是美女和金钱双管齐下。 这林公子可不是一般人！他压根不用寻常人的套路，而是试图用真情和关怀打动老三。 瞧瞧，摔伤了亲自在医院看护，饿了送亲自做的点心，病了亲自送医生亲自当陪护。 这是对咱们老三下足了功夫呀！” 众人先后恍然，不住点头。 “是这个理，倒是挺用心的。” “感动呀！他一定很欣赏老三的才华，确实很下功夫。” “老三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不知道究竟愿不愿意。 人家林公子如此盛情，如果辜负了……那未免太绝情了些。” “那是！金钱和美女一口拒绝就行，反正老三不缺。 但这关怀备至的温情，而且又是那么帅气质那么好的高贵公子哥，哪里忍心拒绝呀！是我我肯定扛不住！” 众人哈哈笑开了。 唯独薛凌一人笑不出来，眼神复杂看了看一旁“乱猜乱套”的老二，突然有种拿砖头敲他脑袋的冲动，奈何他也是自己亲生的，只好生生忍下来。 小欣一手捏着馒头，一手按着手机屏幕。 “铁头哥，我早起床啦！现在在大饭厅吃饭呢！你还没吃吧？ 一起过来吃吧。” 接着，她笑嘻嘻解释：“铁头哥担心我还在睡懒觉，跑去我房间撬门呢！” 第1839章 同类人 窗外晨阳灿烂，窗帘卷得密密实实，不让一丁点儿阳光进来打扰。 床上的男子仍保持一开始的姿势，睡得格外沉。 林清之向来眼力好，即便房间里暗沉得很，仍能清晰看到程焕崇睡得香甜，长长的睫毛安静垂着，面容祥和恬静，宛若一个深眠的天使，让人实在不忍上前唤醒他。 尽管他现在很想很想跟他聊话，很想很想知道为什么昨晚他跟自己聊话的时候用那般疏离客套的语气，巴不得现在就撬开他的脑袋，看看他究竟是怎么了，怎么想的。 难道是他做的点心不够好吃，还是自己究竟无意中做错了什么，得罪了他这位爷！ 不然又是因为什么？ 难不成真是感冒的缘故？ 可他直觉不是，压根不是！ 昨晚大半夜还没能睡下，到现在顶多也才睡了四个多小时。 想着他每天努力赶更新，努力想情节绞尽脑汁的辛苦，林清之实在不忍喊醒他。 被他的疏离语气被扎扎实实气到了，林清之昨晚也没有睡好，内心有心事，睡眠质量大受影响，大打折扣，断断续续醒了好几回。 幸好他昨晚发了朋友圈，不然他还不知道上哪儿找个“合理”的借口过来找眼前的家伙算账！ 偏偏始作俑者无辜极了，此时正躺在暖暖的被窝里睡得正香浓！ 幸亏他是真的病了……不然他早就掀被子揪人起来问话。 林清之闭上眼睛，幽幽吐了一口气。 只要牵扯到眼前的人，他似乎就永远无法冷静自若处理。 这就是所谓的命中“冤家”吗？ 即便冷静自持如他，遇到了心中所渴望的人，貌似也是不免落俗，一点儿自制力也没有。 林清之思及此，不免低低苦笑一番。 他藏在心中多年的心思，都快要溢不住了，可某人还傻愣愣整天“学长”来，“学长”去，让他都不知道要拿他怎么着！ 他等了他这么些年，默默守着自己心中的秘密那么多年，他却浑然未觉，什么都不知道。 摊上了这么一个人，他林清之算是栽了，也只能认栽。 倏地，外头传来匆匆脚步声。 接着，斜对面的房门被叩响！ “小欣？ 欣儿？ 小欣？ 快醒醒了！小懒猪！快醒了哎！” 林清之挑了挑眉，见床上的程焕崇似乎被吵醒，烦躁翻了翻身，迷糊将身上的被子扯起来，迅速将自己的脑袋密密实实包住，不自觉宠溺低笑。 他侧身轻轻拧开门，闪身出去。 斜对面的房门前，站着一位身姿挺拔，气场极强势的男子，俊美异常，眉眼尽是冷峻般的沉静。 四目相对。 林清之淡然微笑，礼貌开口：“你好。” 陈新之惊讶挑眉，转而微微一笑。 林清之主动上前，伸手自我介绍。 陈新之道：“久仰大名。” 林清之解释：“之前我们在医院见过一面，太匆匆，可惜当时阿崇不在场，没法给我们介绍。 再次得见，深感荣幸。 提醒一句，你的未婚妻已经去后方吃饭了。” 当初在医院楼下两人只是匆匆瞄过彼此，很快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有些人，只需要匆匆一眼，或者匆匆一瞥，就能清楚感应到对方的气场，一下子猜到对方是自己的同类人。 “谢谢。” 陈新之温声解释：“我们是早上的飞机，怕她迟了，过来催一催。” 接着，他眸光落在程焕崇的房门上。 林清之不自在轻咳，低声解释：“阿崇病了，肠胃型感冒。” 陈新之低低“哦”一声，莞尔低笑：“那拜托了。” 林清之眸光微闪，似感慨似无奈：“恐怕有负所托。” 聪明的人说话，不用说得太明了，也不必说得太清楚，心中便什么都了然。 眼前的两人皆是人中龙凤，更是帝都商界的佼佼者，游刃有余过各种尔虞我诈，也淡定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大场面。 但他们此时都在同一个屋檐下，都在差不多的界面上，又因为彼此都是极优秀的人，故此刚刚见面便有了惺惺相惜的知己感。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又貌似微微不同！ 陈新之的眸光带着鼓励，低声：“阿崇他跟小欣有些像，都是天性纯良的人，涉世不深，待人接物都带着最淳朴的真。 他喊我一声‘哥’，他也是我的小舅子。 我了解他，自然知道什么人能托付，什么人不能托付。” 林清之温润低笑：“在这般艰难的情形下，在这个美丽的园子里，阁下是唯一一个看透，也是唯一一个支持我的人。 不管结局如何，在下感激不尽。” “也许不止。” 陈新之提醒：“我的岳母她不是普通人，她观察力极其敏锐，园子里任何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薛凌不是普通人，她行走过的场合多不胜数，对人心的揣摩和推测非常准确。 林清之看阿崇的眸光是怎么样的，他看得出来，薛凌自然也能。 也许她不说穿，便是她的态度吧。 毕竟像她那样聪明的人，懂得该怎么应付这样的事情。 林清之眸光微动，转而暗自忐忑。 “……我还需要时间。” 陈新之抿了抿嘴，禁不住笃定开口：“很长时间了吧？” “嗯。” 林清之怅然低笑：“像我们这般性格的人，多半容易为性子良善纯净的人吸引，也不会轻易动心。” 陈新之轻笑，接上他的下一句。 “一旦动心了，便改不了了，便是一辈子，甚至是生生世世。” 林清之幽幽低声：“阁下比我幸运，早早抱得美人归。 我不一样……阿崇他对我的感情仍模糊不定，他自己估摸尚不自知。 其实，早在他高中的时候，我便注意到他，为他的才情所折服。 有些情愫来得突然，也来得自然。” “你是一个很自信的人。” 陈新之微微一笑：“忐忑不安是因为他没给你一句准话吧？ 阿崇他跟小欣是龙凤胎，外貌神似，性子也相像。 倘若是他们不喜欢的人，他们会很疏离，连接触的机会都不会有。” “也许是操之过急了些。” 林清之低笑。 陈新之却是一副过来人的了然态度：“都这样。 命里注定的人，说是‘冤家’不过分，‘克星’也不过分。 你再自以为傲的情感控制，在她的面前不值一提，什么都不是。” 第1840章 为什么 林清之看着眼前的出色男子，内心深处的知己感更是浓烈。 “确实如此。 不过，我和阿崇之间的桎梏更多一些，我迈出了第一步，下一步还没踏出便已经忐忑起来。” 陈新之点点头：“理解，但祝你好运。” 顿了顿，他微微一笑：“我对阁下非常有信心。” 其实，眼前的人很适合阿崇，相信阿崇对他也是喜欢得紧，不然不会如此黏糊对方。 陈新之自小缺乏家庭的温情，故此看淡人世间的各种情。 唯独薛欣能钻入他的心，融化了他的情，他才能变得温情一些。 也许是两极分化的缘故，他对情感的敏锐比其他人深刻敏感得多。 有些人的匹配和深爱，真的可以无关乎身份，无关乎性别。 他和林清之都是这一类人，所以他很是理解，也愿意表示支持。 林清之温润低笑：“谢谢，承蒙厚爱，他日必当重谢。” 陈新之优雅转身离去。 林清之则回了程焕崇的房间里。 多半是听到门把的声响，躲在被窝里的程焕崇迷糊转醒，扯开了被子，皱起眉头眨巴眼睛打量来人。 屋里没什么光，刚进门的人身姿挺拔颀长，身板颇高。 “铁头哥？” 程焕崇想起早些时候似乎听到陈新之的嗓音，本能唤出声，打着哈欠：“怎么那么早？” 对方没有答，双手插兜站着，似乎在盯着自己看。 程焕崇狐疑眨巴眼睛，终于认出了林清之。 不过此时的他脑壳仍在睡眠状态中，根本调整不过来，反应迟缓的同时也不敢置信。 “……学长？” 林清之踱步到了窗边，轻轻拉开窗帘的一角。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四周瞬间亮堂起来。 程焕崇看着沐浴光中的和煦温润男子，心中不自觉情动，却又后知后觉想起昨天二哥的话，内心深处冉冉而起的情愫莫名黯淡起来，心底莫名一沉。 “学长，你怎么来了？ 坐……坐吧。” 林清之一惯是观察入微的人，将他醒来后的任何微表情都看得仔仔细细，分毫不差，心中更是笃定自己的直觉并没有错。 他没有开口，踱步优雅徐徐走来，坐在床沿边。 程焕崇看着眼前气质出尘的男子，直觉他温润的眸光似乎带着一抹陌生的炙热感，心中莫名一紧，撑着手臂略有些慌张坐起来。 “学长……你……？” 林清之嗓音如玉温润：“一大早看到你昨晚半夜发的朋友圈，知道你病了，匆匆带了家庭医生一并过来为你看病。 阿崇，好些了吗？” 程焕崇听罢，心里顿时一阵暖烘烘的，内心深处那抹黯淡下去的火苗轻咳重燃起来，如燎原之势般乱窜。 “……好些了，头好像没昨晚那么沉了。” 他的微信好友不少，昨晚半夜三点多发的朋友圈，熬夜玩耍的同学朋友铁定没瞧见，没能早起的人更不可能看到，看到了能像眼前的人一大早就来看自己的——估摸也就他了。 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林清之看着他仍有些苍白的脸颊，终归还是心疼战胜了理智。 “医生帮你诊过脉了，你这是肠胃型病毒感冒，需要养上两三天。 这两日别乱吃东西，尽量吃清淡些。 外头天气还冷着，记住别乱跑。” 程焕崇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乖巧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 接着，房间安静了下来，床沿上的人不再开口，貌似在等着什么，程焕崇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气氛顿时有些莫名的难熬。 林清之淡定自若坐着。 程焕崇半靠在枕头上，有些如坐针毡，不自在动了动。 林清之温润的眸光总算收回，似有似无叹了一口气，优雅站起身来。 “你好些了，那我便回去了。 我让助手给你熬了清淡的白粥和药汁过来。 记住，吃些东西后再喝药，不要空腹服药。” 程焕崇愣愣看着他，见他这么快就要走，不自觉心里一紧，要出口的话喊不出来，内心顿时急得要命，直到林清之白皙修长的手摸上门把，他骤然紧张极了。 “学长！我——我有话要问你！” 林清之收回手，微微侧身，优雅淡然的俊脸看着他。 程焕崇被他这么一看，俊脸不自觉红了，要开口的话支支吾吾起来。 “那个……我——我……” 林清之眸光带着一抹宠溺，似笑非笑：“你究竟要问我什么？” “我……”程焕崇见他的眼底貌似带着一丝戏谑，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亦或是气不打一处来，气恼发问：“你做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这儿可没什么让你图的！” 林清之闻言禁不住笑出声，嗓音如淙淙溪水，煞是好听。 “你觉得我是为什么？ 嗯？” 程焕崇被他这么四两拨千斤一问，脑壳有些发晕，带着不明的火气郁闷道：“你反来问我做什么？ 这是你的事，我得问你才对！” 跟生闷气的某人不同，林清之却淡然自若，眉眼带着宠溺笑意。 “你觉得你没有什么让我图的，可我觉得有。 我偏偏就要对你好，而且只对你程焕崇一个人好。” 程焕崇的脑袋“嗡～～～”了一声，直觉内心瞬间溃不成军，脑袋空白一片，不知道是仍有些晕还是更晕了，怎么也转不动。 林清之见他懵了，干脆拧了一下门把，将房门反锁，转而一步步往床上的人走去。 程焕崇懵得不行，就愣愣盯着他看。 直到林清之来到床沿边，颀长挺拔的身姿微微俯下。 程焕崇似乎吓一跳，也似乎刚刚反应过来，本能往后一躲，后脑勺扎扎实实撞在枕头上，如小鹿般清澈的大眼睛瞪着林清之看。 对方将他的窘迫和惊慌一丝不剩看在眼底，无奈低低叹了一声。 “你听清楚了吗？ 听懂了吗？ 程焕崇，我承认我对你有所图，而且打一开始就有。 我盯上你好些年了，从你还是稚嫩小画家，直到你现在名扬天下，我都是你粉丝榜上最坚持的忠实粉丝。 喜欢你的作品，从而喜欢上你的人。” 程焕崇：“……”？ ？ ？ 第1841章 表白 程焕崇彻底懵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清之定定看着他，低声：“我记得你的每一部作品，记得每一个情节，曾为它们所动，更为你的才情和才气所动。 我很少看连载漫画，唯独关注过你的所有作品。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喜欢看。” “你画笔下的每一个人物都很有趣，有些原形甚至来自你的亲人或朋友。 你的男主阳光向上，积极进取，排除万难最终取得非凡成就。 看你的作品，会忍不住开心，跟着变得开朗。” “看着看着，我忍不住对作者好奇起来。 想知道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能画出那么温馨又有趣的人物来，更想知道他经历什么，学过什么，竟能将情节安排得那么曲折离奇。” “曾想象你该是一个大学生，青涩又内敛，也曾想象你跟大多数的艺术家一样，脾气怪异行为乖张。 我甚至猜想你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 我一边看一边想，直到最后忍不住让助手去查你的私人资料。” 程焕崇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吞了吞口水。 “……什么时候的事？” 林清之答：“早在你还是高中生的时候，我就派人查过你，为你的朝气青涩所倾心，直觉你像冬日里的一抹暖阳，似乎一下子照进我的胸膛。 我曾去一中的路口徘徊，看到你背着书包乐呵呵跟几个少年开玩笑，也见过你吃冰淇淋没擦好嘴角，还见过你开粉丝会时的拘谨和窘迫。” 程焕崇的脸红了，不自觉窘迫起来。 林清之垂下眼眸，继续：“我默默观察你很久，特别留意过你的高考成绩，知晓你竟也考进帝都大学，甚至还选了艺术系成了我的学弟，我偷偷高兴了许久，却又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欢喜。 我很忙，但你的作品一更新，我就会点击阅读，安静看完退出，从不留言也不评论，偶尔打赏过，但数额不大。” 程焕崇忍不住插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想过。” 林清之低声：“但我不得不控制住自己。 世事便是如此奇妙，明明避开了，但缘分却不肯让我逃开。 你被导师介绍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当时懵了两三秒钟，差点儿失态。 握住你的手的时候，我的心竟快了半拍，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说到此，他蹙眉幽幽叹了一口气。 “想过仍默默关注你就行，可我的心却开始贪了，总忍不住想见你，就算远远看着，心情也会愉快好些。 我难受，情绪很低落。 后来我爸妈发现了，问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瞒不住他们，只好说给他们听。 我爸妈很开明，跟我说不尝试一下，为什么要轻言放弃，鼓励我踏出步伐追求你。” 程焕崇的脸红得不像话，尴尬撇开俊脸。 林清之苦笑一声：“我找了好些借口，引你为我看画，让你为我出谋划策，总算有机会能接触到你。 尽管咱们真正面对面认识也才几个月，但你早已在我心里驻扎了好久好久。 我忍不住想对你好，甚至想要讨好你，只想你能开心，能维持心中的那一抹阳光。” 他抬起眼眸，盯着程焕崇的侧脸看。 “如果你觉得我给你造成了困扰，那我自此消失便是。 我现在就能正式回答你刚才的问题。 程焕崇，我喜欢你，所以想对你好，才会对你这么好。 我图的是你的心，你的人。” 程焕崇眼神躲闪几下，埋下了脑袋。 不知道是太害羞还是太尴尬，亦或是太害怕，他整个人躲进被子里，扯过被角包住自己的脑袋，一动不敢动。 林清之看着他宛若鸵鸟般的模样，哑然失笑。 “对不起……太突兀太突然了，让你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 我三十而立了，但这却是我人生第一次表白。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只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句句属实，没半句骗你。” 语罢，他眯住了眼睛，缓慢站起来。 “你好好休息。 我……走了。” 他走得不快，拧开门把的时候发出清脆“咔擦”声，依依不舍瞥多一眼躲在被子里的人，最终难受闭上眼睛，转身踏步离开。 林清之深吸一口气，逼自己缓住心头乱七八糟的情绪。 本该跟程焕崇的爸妈说一声，这般不告而别实在有失礼仪，很没礼貌，但他现在真的没法冷静面对任何人，脚步匆匆极快往大门口走，逃离般冲出馨园。 保镖见他神色很不对劲儿，打开车门让他坐进车里，埋下脑袋关切询问：“清少，你没事吧？” 林清之深吸一口气，瘫软般靠在皮座椅上，徐徐闭上眼睛。 “我……没事。 你去保安室那边说一声……说我有事必须马上回家，没来得及跟程先生和太太告别，请他们见谅。” 保镖头一回见他如此模样，担心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林清之摇头，让他按自己的吩咐照做就是。 保镖答好，快步往保安室去了。 林清之暗自调整自己波涛汹涌般的心情，渐渐冷静了一些。 一个骨子里刻着“冷静自持”的人，调整情绪还是比较容易些。 保镖回来了，坐进副驾驶。 司机发动车子，徐徐往前开。 “等等！” 保镖突然喊住司机。 司机慌慌忙忙踩刹车，后面坐着的林清之微微前倾，却仍没睁开眼睛，端正坐着，貌似正在冥想什么。 保镖迟疑低声：“清少，那个——” 林清之淡声：“回梅园。” “那个——”保镖支吾：“后头有人跑过来，貌似是程焕崇。” 林清之腾地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往外看，窗口“啪！” 地一声巨响，把他吓了一大跳！ 只见程焕崇扑在玻璃窗上，双手用力捶几下，气喘吁吁又用拳头砸。 司机和保镖都吓懵了！ 林清之愣愣看着他，轻按身边的按钮。 厚实的玻璃窗徐徐降下。 只见程焕崇喘着粗气，貌似生死时速追出来，脸颊微微红着，一双大眼睛瞪着他看，貌似怒气腾腾正在气头上。 “开门！开门！” 林清之有些反应不过来，没任何动作。 第1842章 不许走 后面的保镖和司机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阵仗，都被程焕崇吓了一跳！ 保镖处于职业本能，很快冷静发问：“清少，他是不是要攻击你？” 林清之恍然回神，轻咳一声：“不是，让他进来。” 语罢，他才迟钝反应过来，赶忙自己打开了车门。 程焕崇仍喘着粗气，一张白皙俊脸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芒，脸颊仍微微红着，不知道是奔跑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 他居高临下看着林清之，定定看着。 “你——你跑什么？ 谁让你跑的？ 你对我说了那些话，然后就跑掉是什么意思？ 我让你走了吗？ ！” 林清之很快冷静下来，故意忽略他语气中的怒气。 “我走是因为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留下。 我更不想你难为情。” 程焕崇被他这么一说，整张俊脸瞬间红扑扑起来。 也许是他冷清温润的眼神安抚住他躁乱的心，也许是外头的天气实在太冷，让他乱哄哄有些发晕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他尴尬瞥了一眼司机和保镖，嗓音低低：“我……我有话跟你说。” 林清之优雅往后退，让出座位来。 “进来说。” 接着，他轻按一旁的按钮。 很快地，隔离玻璃徐徐升起，立刻隔开了前方的司机和保镖。 程焕崇局促坐了进去，顺手关上门。 车里很暖和，车里还有一抹极淡的雅致清幽气味儿，是他身上惯有的味道。 两人坐得很近。 林清之看着他，他却窘迫极了，眼神飘忽不定，左闪右闪。 不过，林清之向来是最有耐心的，稳若泰山安静坐着，等着他自己开口。 好半晌后，程焕崇终于开口了，不似之前的大声咆哮，反而跟蚊语似的。 “你……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林清之挑了挑眉，问：“哪一句？” 今天的话他已经说得够多够多，话语量足足是他平时的好多倍。 说出了他压抑心头多年的心声，也说出了他最近最忐忑的话。 程焕崇埋下脑袋，支吾：“倒数第二句。” 林清之低低笑了，嗓音如山溪淙淙，清晰而绵长。 “字面上的意思。” 程焕崇的脸红了，耳朵也跟着红了。 “你——你解释解释！我听不懂。” 林清之似笑非笑睨他，问：“确定不懂？ 真的？” 程焕崇受不住他的暧昧眸光，扭过俊脸看着窗外。 “我就听不懂！我要你给我解释清楚！” 林清之最受不住他这副傲娇又可爱得要命的模样，心里无奈骂了一声“祖宗”，然后很认命长长叹了一口气。 “刚才我说了那么多，你都听见了，对吧？ 那是我对你的表白，你听懂了吧？ 我表白，你是不是该给一点儿反应？ 你如果答应，那我便有留下的理由。 你如果摇头，那我该以什么身份留下？ 好吧，这样解释够清楚了吗？” 这个家伙绝对是老天爷派来折磨他的！ 所谓的冤家，约莫就是这般意思吧。 程焕崇的脸红得要命，问：“那你跑什么？ 你扭头就走算怎么回事？ 你给我时间反应了吗？ 你给我时间答应了吗？ 我——我——你总得给我时间啊！” 林清之看着他的模样，心里一改之前的阴霾难受，瞬间豁然开朗起来。 “好，我给你时间。 你需要多久，我一定等着你。” 程焕崇眼睛躲闪，支吾：“那个……我不知道多久，但我现在没法给出回应。 可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林清之眼底掠过一抹笑意，温声：“你生病了，还需要休息。 你是希望我留下照顾你，是不是？” “……不知道。” 程焕崇撇撇嘴：“我……我现在心头都乱死了！我只知道——我不想让你走，一点儿也不想。” 林清之低低笑了，温润眉眼尽是笑意。 “你现在仍要休息，不好乱跑。 要不，我带你去我的小梅园住两天吧。 这两天红梅先后开了，整个园子非常漂亮。 那边没什么人，在那边养病空气好，也不怕传染其他人。 馨园这边有三位老人，还有可爱的小孩子，你这病会感染，眼下天气这么冷，可不好传给老人和小孩。” 有他这句话，就什么都够了。 他舍不得自己离开，不想跟自己分开——尽管回应只有这么一丢丢，但他已心满意足。 早些时候他躲起来，一句回应也没有。 那时候的他差点儿就崩溃了，差点儿在他家里失态，只觉得自己多年来的感情宛若山崩地裂，瞬间崩塌了。 他能跑出来追自己，又羞又恼发脾气不许他离开，这代表自己仍有希望，而且非常有希望。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希望更可贵的吗？ 林清之的答案是——没有。 程焕崇听完就心动了，尽管内心深处现在乱成一团麻，但他对林清之的心思绝对没那么单纯，这一点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他好害怕他就这么走掉了，然后自己就再也没机会遇见他。 他跑出来的时候，快得自己都不敢相信，心里慌成一批，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拦住他！拦住他！不许他走掉！ 好一会儿后，程焕崇终于点点头。 “……行，总之你不能跑掉。 我……我想跟你在一起。” 林清之看着某人早已红透的俊脸，不自觉也红了耳朵，悄悄忍下心头那抹小鹿乱撞般的狂喜，修长白皙的手无措捏了捏掌心。 “放心，我不会跑的。 我陪着你。” 现在还不能说太多，怕吓着眼前的傲娇家伙。 对他，他有一万个耐心等着，只要有希望，哪怕只有一丢丢，他也甘之如饴。 程焕崇窘极了，假装镇定咳了咳。 “行吧，那我回去收拾点儿衣服，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林清之宠溺低笑，提醒：“外头冷，把外套拉链拉上。 你跟叔叔阿姨说一声，别让他们担心。 你跟他们说，我要去梅园赏梅，你要去那边作画，顺便隔开家人养养病。 两三天后我们就回来，不会去太久。” 他的语气和神态跟平时差不多，让程焕崇不自觉放松了许多。 “嗯，我知道了。” 第1843章 愈发担心 过年放假期间，忙碌的众人终于有了能休息的些许时间，享受这一刻难得的闲暇。 老陈送陈新之和薛欣去机场，其他人吃过早饭都待在客厅。 玩手机的、看电视的、逗小孩的、一个个各有各自的休闲。 程天源总算想起仍在病中的三儿子，问：“媳妇，你让老李师傅给老三熬了白粥没？” “……没。” 正在发呆的薛凌恍然回神，低声：“林公子好像叮嘱他的助手带药过来的时候一并带粥……对，他说他已经安排好了。” 程天源有些不好意思，更多的是惊讶。 “这也太周全了吧？ 又是医生又是粥点又是熬药……” 薛凌扯了一个笑容：“我邀请他来吃早饭，他说他已经吃过了。” 程天源温声：“让大厨房仔细准备一下午饭，中午咱们得好好款待谢谢人家。” “好。” 薛凌若有所思：“午后有机会的话，我还想找他聊一聊。” 程天源见她神色有些不对劲儿，忍不住问：“媳妇，你怎么了？ 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可能是有些累吧。 “薛凌敷衍答。 程天源暗自心疼，低声：“过年期间育婴师和护工都放假了，你又要照顾我妈，又要帮老二他们照顾孩子。 你太辛苦了。” “还好。” 薛凌看了一下墙上的日历，道：“过两天育婴师能来上班，到时会轻松一些。 下周护工能从老家回来，到时就能恢复如常，我便能稍微轻松一些。” 程天源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温柔轻抚她的手背。 “昨晚被老三吵醒了，你午后记得补补觉。 放心，今天人手足，你就偷偷懒吧。” 薛凌微笑点点头。 这时，程焕然一手捏着手机，一手抱着小羽走过来。 “老三应该醒了吧？ 晚些我再去他的房间看他。” 正在看电视的刘英腾地回头，认真好奇问：“看谁？ 看谁？” 程焕然笑答：“看小羽！太奶奶！快看小羽！她笑了呢！” 小家伙被大伯抱高高，咯咯开心笑着，挥舞胖嘟嘟的小手和小脚丫，可爱得不得了。 众人都被逗笑了。 刘英笑眯了眼睛，没戴假牙的嘴巴软绵绵。 “俺家这娃娃长得忒好看！以后不愁娶不到好姑娘！” 众人再度笑开了。 程焕然连忙解释：“奶奶，这是小羽呢！小羽是女孩子。 她呀，长大以后是要嫁人的。 哟哟哟！嫁人的！” 薛扬捂住胸口，笑骂：“大哥！你就不能别刺激我呀？ 她还不满一周岁，谈什么嫁人！这是戳我的心口血淋淋呀！” “怎么？ 舍不得呀？” 程焕然调侃。 薛扬翻了翻白眼，道：“废话！当然舍不得！小欣都二十了，咱爸不也照样舍不得！全天下的岳丈都是一样的，知道不？” 程天源假装没听到，端水给老母亲喝。 程焕然嗤笑一声，道：“那你和潇潇以后都得生男孩，不然我怕你的心口会戳成马蜂窝哟！” 薛扬哈哈大笑：“对！我也这么想！” “呕～～”正在角落玩手机喝红茶的王潇潇皱眉放下茶杯，尴尬咳了咳。 薛扬抱着小朋凑上前，紧张问：“老婆，你怎么了？” 王潇潇嘟嘴低声：“刚才胸口突然有点儿恶心……没事，可能是早上吃得有些多。” 薛扬狐疑问：“不是吧？ 你吃饭向来有节制的。 而且，咱们家的早饭大多数都很清淡，没有肥腻油腻腻的。 你是不是肠胃不舒服？” 两人都是专业运动员出身，习惯性注重三餐饮食不能过于肥腻，吃多少早已刻进了dna，不会肆意胡吃海喝。 王潇潇努力想了想，转而摇头：“不是吧？ 应该不是。” “哪里不是！” 薛扬紧张兮兮道：“你十有八九是被老三给传染了。 早些时候我哥都说了，他那种肠胃型感冒传染力超级强呢！不行，你先别抱小朋他们。” 语罢，他赶忙往程焕然招手。 “大哥！你过来看看潇潇！她可能被老三感染了！” 程焕然扭过头来。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程焕崇的嗓音！ “爸！妈！我这病会传染，学长要带我去他家的梅园养病！听说那边的红梅昨夜都开了，我——我顺带过去那边写生！我已经收拾好衣服了！我走了！晚些我会在群里发照片的！我们微信联系哈！诸位拜拜咯！” 众人听懵了。 直到程焕崇跑开的脚步声响起，薛凌才腾地站起来，略有些慌忙喊：“阿崇！你……你去哪儿？” 程天源拉住她，解释：“他说他要去什么梅园养病，好像是林公子家里的梅园。” “哦哦。” 薛爸爸努力想了想，插嘴：“那地方在郊外，算历史悠久啦。 以前是一座行宫，后来重建成两处园子，其中有一处就叫‘红梅园’——那个就是林家的。 听说满园都是红梅，一开满目嫣红，很是漂亮。 平时不对外开放，普通人没法去看。 三哥还活着的时候，林家的长辈曾邀请他去赏梅。 三哥说雪中赏梅特别美，印象非常深刻。” 程焕然点点头：“对，我也听人家说起过。 听说那里头有一座小苑子，外围都是红梅树。 有人曾在那边拍照获得大奖，好些人压根不敢相信帝都竟还有这么一处地方。” “哇靠！” 薛扬双眼发亮，羡慕连连：“这就是所谓的真正‘有钱人家’吧？ 自己的梅园——真正的园子哎！老三不就一点儿小感冒吗？ 至于吗？ 哈哈！真特么矫情！” 王潇潇嘻嘻笑开了，道：“咱们阿崇有才华、有才情、人家才会这么看重他。 你羡慕什么？ 轮不到你的！” “扎心了。” 薛扬呜呜呜假哭，扑倒在儿子的怀里。 小家伙以为爸爸在逗他，咯咯咯大笑，揪住他的头发丝扯了扯。 薛扬“哎哟哎哟！” 求饶，咕哝骂：“臭小子！忒坏！你三叔美其名曰为了不传染你们，实则跟人家林公子赏景赏梅偷乐去了！妈耶！太梦幻太奢侈了！咱们不学他！” 众人都笑开了。 薛凌却笑不出来，心里愈发沉重了些。 第1844章 应接不暇 节假日总是过得飞快，尤其是比较长的假期。 一晃春节假期没了，众人只能又各忙各的去。 婆婆的护工回来了，两个育婴师也继续上班，薛凌肩上的任务轻松了不少。 可能是春节期间太冷了些，刘英本来反反复复的病情有明显加重的情况。 于是假期刚结束，薛凌便带着婆婆去看医生，丝毫不敢懈怠。 医生说病情恶化早就在预料之中，家属不必太焦虑。 “接下来春暖花开，多带老人到郊外走走。” 薛凌叹气解释：“药继续吃，尽量多做一些轻松运动，千万不能呆坐在房间里。” 程天源点点头：“这两天阴雨绵绵，只能在家里走来走去。 没事，等太阳出来了，我们就带妈去后花园晒太阳散步。” 薛凌看着迷糊自言自语的婆婆，一时心情复杂极了，也异常沉重。 “也才大半年而已，妈的情况怎么就变得这么差……” 程天源低低叹气，搂她入怀。 “媳妇，老人家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 阿桓一开始就跟我们说了，像这样的病必须看开，而且必须有做持久战的准备，家属还得有强大的心理素质。” 看到老母亲如此这般，他心里头也难受得很。 可老人家年纪大了，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谁都左右不了，也改变不了。 这时，刘英扭过头来，茫然问：“阿芳呢？ 她还没放学呀？” 程天芳本来一天会过来半天或者好几个小时陪老母亲，但过年前她腰间盘的老|毛病复发，连走路都走不了，怕老母亲瞧见难受，便一直待在家里养病，没能过来馨园这边。 程天源“额”了一声，微笑：“她最近在忙着准备考试，没空过来。” “哦哦。” 刘英尽管已经忘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却仍记得她是一个母亲，叮嘱：“让她多吃点儿，别熬夜学太晚，小心自个身体。” 薛凌点点头：“放心，我一会儿就提醒她。” 刘英说完，又愣愣看着窗外发呆。 薛凌想起了老家那边，问：“别墅重新装修的事都安排好了吧？” “交给阿民的朋友去办。” 程天源苦笑：“没空去盯着，也只能这样子。 之前发了方案过来，我让然然帮忙挑了一个，谈妥了价格后他们便动工。 过年放假了，说是元宵以后再继续干，约莫二月份中旬就能弄好。” 薛凌知晓这样的事情没法顾得周全，道：“钱我们可以爽快点儿给，但质量必须给我们严格把关。 其他可以没要求，唯独这个必须有保证。” 程天源点点头：“我也这么说。 阿民说那人是他的老朋友，认识二三十年了，值得信赖，让我们放心。” “他介绍的人，我们还是信得过的。” 薛凌温声：“等天气暖和了，你有空就飞过去交接一下。” 程天源答好：“行，到时跟阿虎一块儿去。” 薛凌倏地想起小虎子一家子仍在南岛那边，忍不住问：“还没回来吗？ 幼儿园早就开学了哎！” “没法子。” 程天源压低嗓音：“小虎子的丈母娘身体不怎么好，说是年前一直在住院。 小虎子没法跑开太久，可能会提前带小小虎回来上班上课，留山悠在南岛照顾她妈妈。” 春节期间，小虎子一家子都不在帝都。 山悠带着老公儿子们回了南岛娘家，王青则带着阿虎和女儿回荣城那边，回娘家看看弟弟弟媳，顺带走走阿虎那边的一些老亲戚。 阿虎他们没在荣城久待，几天后就坐飞机回来，山悠他们却迟迟未归，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 薛凌眼下也是忙得很，单单婆婆一人就够他们操心，实在分不出其他精力或精神管其他事。 她转身给山悠发了几千块，让她买点儿补品给她妈妈吃，说是自己的一片心意，然后就忙开去了。 夜幕降临，薛扬小两口一直迟迟未归。 众人等着他们回来吃晚饭，等了许久也没见他们进门。 “不对呀！” 薛妈妈狐疑道：“潇潇说她要毕业了，这学期都没什么课，只有六节而已。 那个——今天是星期四吧？ 她一整天没课呀！” 薛扬的公司已经开始上班，但现在仍是淡季，工厂那边还没正式开工，所以他一天到晚都没什么事，最近几天下午都在家里睡懒觉帮忙带孩子。 “对了！” 薛爸爸呵呵赔笑：“下午扬扬说要带潇潇出去一趟，晚饭可能不回来吃，让咱们别等他们。 瞧我这记性！” “没事没事。” 程天源喊：“老李！可以开饭了！” 薛凌轻笑：“小两口估摸约会吃饭去了。 一晃明天又是周五了，老三和小欣明晚应该都能回来。” “哟！” 薛爸爸提醒：“记得让大厨房加菜，好好给他们补一补。” 程天源先给老母亲勺一小碗菜羹，微笑：“指不定只有小欣回来。 老三上周就没能回来，说是出外写生去了。” 薛凌眸光微闪，低声：“回头给他发一条语音，让他这个周末得回来。 都换季了，总得拿一点儿春季衣服去学校宿舍能换洗。 另外，多多和小佟给他买了两件春装，他也还没带过去穿。” “好。” 程天源道：“吃饱我给他发微信。” 晚饭后，薛凌和护工帮婆婆洗澡，安顿老人家早些睡下。 育婴师吃饭去了，程天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小宝贝，吹着口哨逗着他们。 白天两个育婴师一起上班，晚上则一人留下歇在婴儿室守着小家伙。 小家伙都已经八个月大，能坐也能爬。 听一会儿口哨后，注意力很快转移开，各自爬去找自己的玩具，又是啃又是流口水。 程天源有些应接不暇，担心他们从沙发上摔下去，干脆抱他们在地毯上。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缓慢走进客厅，无精打采跌坐在沙发上，灰头灰脸。 “粑～粑～”小羽乐颠颠喊，啪嗒啪嗒往薛扬爬过来。 薛扬看都不看女儿，双手捂住了脸，疲倦瘫倒下去。 程天源瞥了一眼薛扬，直觉很不对劲儿，皱眉问：“你这是干什么？ 怎么了？” 第1845章 又怀上了 薛扬松开手，明朗的俊脸茫然又为难，转而又埋下脑袋，似乎很难受。 “爸……我……” 他欲语还休，嗓音的末尾似乎还带着一抹哽咽。 小羽已经“爬山涉水”来到爸爸的身边，对着薛扬的大脚丫拍几下，咯咯开心笑了。 薛扬将她捞起来，眼睛红红亲了亲她，转而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程天源直觉这是出大事了，连忙将小朋捞起来，抱着小孙子坐在儿子的身边。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潇潇呢？ 怎么没见她跟你一块儿回来？” 薛扬不敢开口，躲开父亲关切的眸光。 程天源忍不住猜测：“小两口吵架了，是不是？ 因为什么？” 薛扬支支吾吾：“她……还在外面哭。” 程天源不满瞪了瞪儿子，沉声教训：“人家潇潇千里迢迢嫁过来，父母亲都没在身边。 不管发生什么，尽量先迁就一下她。 她嫁进咱们家的时候就挺着一个大肚子，年纪轻轻就给你生下两个孩子，也是很不容易！” 这时，薛凌听到声响走过来，有些惊讶丈夫的大声。 她一眼瞄到儿子眼睛红红的，便暂时没开口，默默接过薛扬手中的小羽。 程天源继续教训儿子：“咱们家上有老下有小，她一进门就要面对这么多的陌生亲人，心里头难免偶尔会委屈。 她嫁给你，她只能跟你的家人相处在一块儿，被迫接受你的亲人当亲人。 大家又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时不时会磕磕碰碰。 我们自你出生就开始相处，她却是前年才嫁进咱们家。 她得来适应我们这一大家子，她肯定比你难多了！多让让她，多关心她，知道不？” 薛凌逗着怀里的小宝贝，温声：“潇潇虽然当妈了，可她也才二十出头。 平时多哄着点儿，多顾着她的感受。” 程天源附和点头，命令：“还不麻利去将她哄进来！快去！” “……不是。” 薛扬苦着脸：“这些我都知道。 只是……只是……她不小心又怀上了。” 什么？ ！！ 程天源和薛凌本能感应般对视一眼，都惊讶愣在原地。 薛扬泪光闪烁：“自她生下孩子，我们都十分清楚眼下我们的经济条件和实际情况都不能那么快要二胎，所以我们一直在避孕。 谁知有一次她太忙忘了吃避孕药，孩子就这么不小心怀上了。 她这两天早上总觉得恶心，还说有些像之前怀孕的样子。 我和她都暗自害怕，下午悄悄出去医院查了……果然又怀上了，已经一个半月。” “一个半月了？” 薛凌低喃问：“孩子情况正常不？” 薛扬点点头：“正常是正常，不过——” “既然正常，那你们这副模样做什么？ ！” 程天源不敢置信瞪他，拍了拍怀里小宝贝的背，“我还差点儿以为孩子不顺利……被你这臭小子吓死！” 薛凌也是暗自松一口气，道：“孩子没事就好。 对了，潇潇呢？ 麻利哄她进来呀！” “不是！” 薛扬腾地激动站起来，皱眉粗声：“爸！妈！怎么听了大半天，我说的重点你们都get不到啊！我是说我们的经济情况和实际情况真的不适合现在要二胎！我的公司刚刚起步，去年总算赚了几笔，今年还要努力还上剩下的贷款。 潇潇她还有几个月才毕业，她还得找工作奋斗事业。 小羽和小朋我们就已经顾不过来，如果不是你们经济上有支持，我们根本养不起他们！现在我们都在事业起步期，实在没那么多的精力养那么多孩子呀！” 倘若没有家里人帮忙，以他们现在的实际经济情况，别说是养孩子，就连买一个小小的公寓都有难题。 他要上班，潇潇要上课，两个孩子自生下来便是家里人和育婴师帮着带，妈妈还承担了所有的孩子费用。 要不是这样，他们根本要不起孩子。 眼下这两个已经应接不暇了，如何能再生多一个！ “我知道你们都很疼潇潇，也很疼孙子孙女，但我不能让潇潇跟母猪一样生完一个接一个。 她因为比赛和训练的缘故，大学课程学学停停，好些年了都还没法毕业。 眼下好不容易快毕业了，她还得去追求自己的事业。 如果再生多一个，总不能再雇多一个育婴师吧？ 且不说费用，潇潇也不好三个孩子都不管不顾。 人生这么美好的青春奋斗时光，她不能只待在家里生孩子带孩子呀！” 说到这里，薛扬禁不住掉起眼泪。 “我……我也很爱孩子，咱们家里所有人都很喜欢孩子。 潇潇她也舍不得孩子……可我不能劝她生下来呀！我如果开这样的口，我还有啥资格谈爱她疼她？ 我不能太自私啊！” 程天源听得眉头紧皱，看向一旁的薛凌。 “媳妇，你去把潇潇喊进来吧。 他刚才说潇潇在外头哭。” 薛凌转身要出去，却又退回来。 “等等！潇潇哭的原因是什么？ 上一回怀上双胞胎的时候，她是舍不得堕掉孩子的。 潇潇她那么善良那么喜欢小孩，她是舍不得的。” 薛扬的嘴巴动了动，低声：“她没说什么……只是一直掉眼泪。 我知道她心里头也为难得很。 妈，这次的情况跟上次是很不同的。 当时我们还没有孩子，她舍不得是可以理解的。 但这次她为难的是她都要毕业找工作了，眼下两个已经生出来的我们都还兼顾不了，根本腾不出时间去生多一个。 精力就那么多，一天就二十四小时，我们又没三头六臂或分身。” 以前没生过孩子，也没带过孩子，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养大一个孩子真的忒不容易！ 各种费用如山高，一个个都是妥妥的吞金兽。 且不说钱，时间上更要命，只要孩子醒着，你就没法离开他们一时半刻，不然就可能磕碰或摔倒，甚至有生命危险。 不是他们不想留下这个孩子，是他们实在负担不起了！ “先别急。” 薛凌疲倦罢罢手：“凡事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潇潇现在还怀着孩子，不好让她一直哭着。 你先去哄她进来，说爸妈已经知道了，让她进来跟我们商量。 如果我们不知情，你们可以自行做主。 但既然你说给我们知晓，我们自然不好不管不顾。” 第1846章 理性商量 王潇潇躲在车里哭着，整张脸都是泪水，可能哭了太久的缘故，还不停在抽泣。 薛凌赶忙让育婴师将小羽带回房间哄睡，自己腾出手来劝儿媳妇，拉她去了客厅。 一会儿后，程天源坐在首位，薛凌坐在他的身边。 程焕然被喊来了，抱着小朋站在一旁。 薛扬则和王潇潇坐在一块儿，两人都红着眼睛，神色迷茫又无措，脸上尽是为难和悲伤。 程焕然听了来龙去脉后，看着怀里可爱呆萌的小侄子，有些话不敢说出口，忐忑看了看爸妈，等着他们帮忙做抉择。 薛凌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 “潇潇，我们是你们的长辈。 此事如果你们不让我们知道，我们可能都会被蒙在鼓里。 但你们尊重我们，把这件事告诉了我们，长辈便不好坐视不管。 首先，我先表明一下我们做长辈该有的态度。 作为爱家庭重亲情的爷爷奶奶，我们不可能会嫌弃自己的孙女或孙子太多。” “……嗯。” 王潇潇哽咽：“妈，我知道你们会这么想。 只是，我现在也为难得很。” 薛凌跟丈夫对视一眼，继续：“我知道你们为难，但暂时不知道你们为难的是哪个难题。 当初你们怀第一胎的时候，我训了薛扬一场，一来是你们当时还没有结婚，他得先把责任担当起来。 二则是你很喜欢孩子，你舍不得孩子，想要生下他们，他不该拦着。” 王潇潇听罢，禁不住往程焕然怀里的小宝贝看去。 也许是想到肚子里的小家伙长大了，也该是这般可爱呆萌模样，心里跟当初一般不舍，顿时又伤心不已哭起来。 薛扬心里头也难受，伸手将她搂入怀里。 程天源没看他们，垂下眼眸看着茶几。 “潇潇别伤心了，不要哭坏了身体。 你们先仔细想一想，衡量一下你们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 你们才是孩子的父母，我们只能给你们意见和建议，不好勉强或逼你们。” “是。” 薛凌叹气：“这次的情况确实跟上次不一样。 你们自己先说一说，究竟是怎么想的，为难的又是什么。” 薛扬吞了吞口水，低声：“眼下我们实在没法负荷多一个孩子……潇潇要毕业了，她还得找工作开始创业，不能让她为了孩子……还没就业就先失业。” “如果是这个问题——其实不是问题。” 程天源蹙眉道：“每年毕业的大学生多不胜数，也不一定每一个人刚毕业就找到自己的心仪专业或工作。 好些人毕业十几年才找到能混口饭的工作。 再说，我们家不缺潇潇一份工资来养孩子。 你如果是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就不该让自己的老婆有这方面的担心和顾虑。 帝都有多少全职妈妈呀？ 数都数不清！” “我的事业才刚刚起步。” 薛扬支吾：“经济压力有些大……” 程天源瞪了瞪他，反问：“你压力那么大做什么？ 你缺房子住？ 你缺钱？ 你妈是让你去创业，不是让你逼死你自个！你名下多少亿的资产，你忘了？ 压力大的时候，你就得想你能赚多少就赚多少，潇潇就算做一辈子的全职妈妈也不会有任何经济难题！当然，等孩子大些，潇潇她想要出去工作，那也是她的选择，谁都不敢阻拦她或逼她继续为家庭和孩子拘在家里。” 薛凌悄悄拉了拉丈夫的衣角，换上更温和的口吻。 “现在好些小家庭生育孩子后，大多数都是妈妈留下照顾孩子直到上幼儿园，妈妈才开始回归职场。 我知道这样子对女性有些残酷，因为她们做出的牺牲更多。 如果你们以后还想要孩子，那不如一并生下来，辛苦一些三个一并带大，等孩子上幼儿园了，潇潇再考虑出去工作。 不然等过几年孩子大了，你们再来怀，潇潇可能又得重新开始。” 顿了顿，她补充：“如果你们不想再要孩子，那我们不敢勉强，也不好强求。 你们才是孩子的父母，你们有权利决定要不要生，生几个。 我们只是给你们建议，给你们后盾和需要的一些帮助。 孩子生下来，我们都会尽力出钱出力，尽力而为。 如果你们不要孩子，那就得去正规大医院预约，一切以潇潇的身体为重。 请护工照顾几天，身体养好了再回来。” 在一旁的程焕然忙道：“不要小看一些这样的小手术，对身体损伤很大，千万不能大意。 如果真的选择不要，就要提早一些去医院，不能耽搁太久。 另外，术后也要仔细养十来天。” 王潇潇听到他们的话，呜呜呜伤心哭起来。 薛扬被她哭得心都碎了，哽咽：“老婆，别哭了……都听你的。 反正都听你的！不管留不留下孩子，我都会努力奋斗工作，给你和宝宝更好的生活。 我爸说得对，反正再难我都扛……退一万步讲，我如果创业失败，我们还能啃老……我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富二代，绝不会让你和宝宝受苦。 如果你选择就业，我也支持你。 你已经为孩子付出那么多，我不敢奢求太多了……真的。” 程焕然见怀里的宝贝昏昏欲睡，赶忙将他横抱起来，摇摇晃晃哄着。 “潇潇，你别哭了，如果你真的舍不得，真的愿意会孩子牺牲自己两三年的时间，那就将孩子生下来。 人多力量大，咱们家不缺人手帮你们看孩子。 你们生多一胎，单单外公外婆和奶奶的奖金就够你们雇多几年保姆来帮忙。 如果是经济问题，压根不用担心。” “对。” 薛凌附和道：“如果是你自己有其他追求，那就另当别论。 潇潇，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如果是老人家知道了，他们肯定劝你们留下孩子。 幸好他们都睡了，暂时避开他们，我们现在理性商量商量。” 程天源眸光微闪，低声：“怀孩子也是需要机缘的，不是任何时候想怀就能怀得上。 有时候想问题要长远一些，不要一时冲动。 如果以后打算还要多一胎，那不如趁机留下。 有时候错过了，便没有其他机会了。” 第1847章 都不是问题 薛扬心里忐忑极了，眼睛不知道该怎么放。 “咱们家一向人多，兄弟也多。 我自然是不可能只要一胎的……之前我就跟潇潇说过，等经济好一些，空闲一些，我们再生多一两胎。 我希望能跟爸妈你们一样——生四个孩子。” 他自小就在热闹的大家庭长大，身后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身边有哥哥弟弟妹妹，从来不必担心寂寞，更不必担心没其他人来一起承担某件事的责任。 因为不管发生什么，大伙儿都是齐心协力一起上。 从小到大，家里的氛围都和和睦睦，老老小小相亲相爱。 老人们相濡以沫，互相照顾，感情深厚。 爸妈恩爱似海深，几乎从没吵过架，不管家里发生什么事，他们都是有商有量，肩并肩一起撑起这个偌大的家庭。 在这样大家庭长大的人，自然也会爱家庭，也想要奋斗属于自己的大家庭，希望自己的子孙们也能跟他一样享受大家庭带来的热闹和集体感。 “只是……”薛扬支吾起来：“现在真不是时候……” 程天源瞪了他一眼，问：“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啊？” 薛扬缩了缩脖子，低声：“至少等我的经济条件稳定一些，人也空闲一些。 潇潇她找到工作后，还得适应工作，也得等她工作稳定一些吧。 还有，小羽小朋能上小学了，懂事一些，我们到时再来要孩子，肯定会轻松很多的。” “不可能。” 程天源和薛凌异口同声。 薛扬：“……” 程焕然捅了捅弟弟的后脑勺，低声：“先听爸妈解释。” 薛凌笑了，眼角带着明显的疲倦。 “扬扬，潇潇，家里几个孩子，目前就只有你们结婚并成立家庭，还养育了一对孩子，其他人都还没正式踏入婚姻的殿堂。 妈和你爸都是过来人，得说几个事实让你们心里有数些。” 王潇潇乖巧点点头：“妈，您说。” 薛凌的眸光看向大儿子，苦笑：“在我看来，自我们生下老大后，就压根没清闲过。 还没怀上老大前，家里的经济情况非常差，我和你爸一人要干两份工作，白天忙，晚上也忙。 那段日子很苦，但也很甜蜜。 怀上然然的时候，家里的经济情况稍微好些，跟阿虎他们合作开了店，我还从外公的服装厂拿一些次货在搞批发。 生下然然后，我们继续奋斗事业，一边辛苦带娃。 后来老二出生，几年后是老三和小欣。 然然他现在都三十二了，时至今日，老三小欣他们都大三了，我和你爸好像还没悠哉空闲过几天。” 其他人听懵了。 程天源无奈叹气：“养一个孩子不是一朝一夕就养起来的，是无数个日日夜夜。 他还小的时候，你觉得他上幼儿园你就轻松了。 后来上幼儿园了，你还会发现仍有一大堆事要忙。 你以为以后上小学应该就会好些，但其实不管他上小学初中还是高中，甚至大学研究生，父母就没有不操心的一天。” “是啊！” 薛凌好笑道：“扬扬你快二十七了，你都结婚了，当上两个孩子的爸爸，我和你爸现在还在操心着你的二胎。 我想说的是——只要当上爸妈，当上长辈，估摸一辈子都没有不操心的时候。” 薛扬和王潇潇：“……” 薛凌压低嗓音：“我先后创业好几次，从服装到房地产，再到后来的天舒集团和药业集团，我的事业一点点在扩展，几乎都是从无做到有。 在我看来，只要有进取心，任何时候你都没法稳扎下来，尤其是五十岁以前。 我以前忙孩子忙事业，现在忙老人忙小宝贝们。 我就没觉得什么时候能轻松下来。” “是啊！” 程天源苦笑：“谁家不是一边扣扣搜搜过日子，一边努力赚钱照顾老小？ 所谓等到什么时候能闲下来，什么时候能合适，是你们想多了。” 程焕然忍不住补充：“如果进公司工作，接下来十年都会很艰难。 潇潇和扬扬你们都因为比赛和训练的缘故，比普通人晚了几年大学毕业。 等你们事业都安稳下来，至少得七八年吧。 到时你们也不年轻了，潇潇也进入高龄产妇的范畴。” “你们薛淙阿姨等了多少年，你们表姐挨了好几千针，才总算生下小点点。” 薛凌一想起就忍不住心疼：“当初差点儿保不住，还在保温箱里睡了一个多月。 当时生出来太小，所以才叫这个名。 那孩子容易生病，身体也比普通孩子虚弱一些，这些都是你们表姐太高龄生下他的缘故。” 程焕然附和：“所以，如果你们不想生了，那就另当别论。 如果你们还想要有二胎三胎，那不妨趁现在年轻力壮生下来。” “对，我也这么想。” 薛凌低笑：“你们担心的经济问题，暂时不是问题。 另外，与其让潇潇生一胎停两三年，断断续续没法稳定下来，不如干脆趁机生下来，等他们三个一并长大上幼儿园，潇潇再考虑上班。 到时扬扬继承的财产应该都分下来了，单单这一些，就够潇潇忙了，压根不用去外头找什么工作。 管好你老公的财富，比其他工作重要得多，也应该赚得更多。” 与其将来交给外人打理，还不如教会儿媳妇，让她管好他们小家庭的财产。 又不是养不起几个孩子，又不是没其他门路就业，自家的企业和集团赫赫有名，何须担心经济问题和未来的就业！ “这么说……好像也对。” 薛扬推了推怀里的媳妇，低声：“老婆，我现在要创业，以后我的家业还得靠你打理。 你如果没想去搞其他工作，以后都归你管吧。” 王潇潇迟疑极了，抽泣吸鼻子。 “我……我没想那么多。 我就是觉得……怕拖累了你，也怕拖累爸妈他们。 其实，我心里压根舍不得堕掉孩子……心里头很乱很担心。” 她是一个很爱小孩子的人，别人家的孩子都想去疼爱，更别提自己的亲生骨血。 “既然舍不得，就留下来。” 薛凌微笑：“反正你过多两三个月就毕业，到时雇过一个人育婴师或保姆来家里帮你，一并将他们三个带大，慢慢再做打算，不必有太多烦忧。 人生漫长，有太多的转折和难题，咱们一个个来，遇到一个解决一个，稳住心态面对就是。” 第1848章 惊讶 薛扬和王潇潇仍没打定最终的主意，不过被他们这么一劝，都冷静了许多，心也安了不少。 “老婆，早些休息吧。” 薛扬低声哄道：“放心，万事有我呢！” 王潇潇倏地想起什么，忙掏出手机。 “妈早些时候跟我说，这事还得问一问我爸妈的看法，不管我们最终怎么打算，不能一声招呼都不打。” 程天源和薛凌向来很尊重王爸爸和妈妈这一对亲家，人家辛辛苦苦将女儿养大嫁给自家当儿媳妇，功劳和苦劳堪比天高！ 天底下那么多的家庭，他们却能有缘结成姻亲——得是多大的缘分！ 尽管王潇潇远嫁，有时候父母亲根本帮不上什么，甚至连商量都没必要，但薛凌总教儿媳妇要跟亲家和亲家母多沟通，一些重要的事情要让他们知晓，这是最基本的尊重。 正因为如此，王潇潇对婆婆更是尊重爱戴，言听必从。 薛扬拦住她的手，提醒：“都快十点了，爸妈会不会去睡了？” “明天是周末，应该还在看电视。” 王潇潇忐忑瞄了他一眼，问：“你……是不是怕我爸妈说你呀？ 要不，你去婴儿室看看两个小家伙，我来跟爸妈说就行。” 她还没毕业就结婚生子，自家老爸老妈一开始有些失望，担心她会耽误学业。 幸好她不用自己一个人带孩子，还能继续学业，故此爸妈也没再有什么不满。 另外，薛扬的家底确实殷实得很，倒不用担心女儿没去工作会过得拮据，毕竟帝都的物价和房价都非常高。 “额……”薛扬本来有些尴尬，被自家老婆这么一说，心反而淡定许多，“孩子是咱们两个人的，哪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 我可不是那种没担当的男人！” 王潇潇听罢，心里甜滋滋的。 “行，那一会儿你来说。” 薛扬轻咳一声，略尴尬解释：“我会跟你爸妈说，我们一家子都希望你生下孩子……我也这么希望。” 王潇潇惊讶挑了挑眉，忍不住嘟嘴问：“你不打一开始就不想吗？” “不是。” 薛扬赶忙解释：“我是心疼你来着！我担心你不肯当全职太太，我也不能那么自私呀！我自顾自去赚钱创业，你却得留在家里给我生娃带娃，这对你来讲太残酷了些。 我跟我妈想的一样。” 王潇潇抿嘴低笑：“我知道你们心疼我。 我不反对做全职太太几年，好好带大几个孩子，给他们一个开开心心的童年。 等他们大一些，我再考虑工作。” “嗯嗯。” 视频通话接通后，王潇潇先是问了问爸妈这几天的工作和身体情况，然后才支支吾吾解释说自己又怀上了。 “又怀上了？ ！不是吧？ 小羽他们才八九个月大呢！” “多久了？ 几个月了？” 王潇潇羞涩答：“一个多月，刚怀上不久。” 薛扬见岳父岳母都一脸“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好”的神色，顾不得不好意思，赶忙将家里早些时候的“商量大会”告诉岳父岳母。 “我们担心堕掉孩子对潇潇的身体不好，想着反正我们会要多一两胎，不如趁机生下来。 潇潇快毕业了，不会影响她正常毕业。” 岳母表示孩子不能都靠保姆带，如果再生多一个，潇潇估摸就没法上班了。 岳父也是顾虑良多，说如果毕业后不工作，错过了最佳就业年龄，以后恐怕没法找到合适的好工作。 薛扬只好搬出妈妈的话，解释：“我妈早在几年前就将家里的产业分配给我们。 我们的股份和房产地产现在都靠专业人士在打理，我妈帮忙看着。 我妈的意思是我自己创业就算了，潇潇不好也跟着出去工作，总得留一人照看打理。 我希望潇潇在家帮忙照顾孩子，一并跟在妈身边学着。 毕竟自家的财产总靠别人打理也不好，还是得有自己人盯着好些。” 王爸爸和妈妈对视一眼，皆是一脸惊讶。 以前只知道女儿跟薛扬谈恋爱，他们认为薛扬有担当，相貌不错，个头高大，待人和善有礼貌，关键是曾救了女儿一命。 一个能拿自己的命对女孩子好的男孩，肯定差不了。 所以后来女儿跟薛扬同居住一起，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尊重年轻人自己的选择。 直到两人骤然上门，说是怀孕了要结婚，他们才知道薛扬的家庭条件原来那么好，竟是帝都非常有名的富贵人家！ 夫妻两人都是普通教师，经济情况一般般，对女儿即将嫁入豪门很是忐忑和担心，即便他们非常满意薛扬这个女婿。 他们没接触过什么富贵人家，猜想薛扬的家庭可能跟电视上豪门电视剧那般充斥各种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幸好跟程天源和薛凌夫妻接触后，发现他们都是待人和气，礼貌有加，暗暗松一口气。 另外，女儿嫁过去一年多，每次视频都是笑眯眯，眉眼尽是幸福笑容。 亲家翁和亲家母时不时往这边寄东西和补品，对女儿关怀备至，对两个小宝贝疼得不得了。 对他们来讲，女儿能有丈夫宠爱，得公婆疼爱，那便足够了，不敢奢求太多。 至于什么巨额财富，他们曾偷偷告诫女儿不要被富贵迷了心思，该自立自强，好好完成学业，照顾好两个孩子，因为那些都是薛凌老两口辛苦一辈子赚来的，他们小两口该趁着年轻好好自己奋斗。 但万万没想到薛扬竟如此“大方”，竟要把提前分好的婚前财产都交给女儿打理，甚至婆婆还愿意手把手教女儿管理巨额财富！ 薛扬见岳父岳母不开口，赶忙扯了一个讨好笑容。 “爸，妈，潇潇是我老婆，我赚多少钱都会上交给她。 我继承的财产也归她。 潇潇她为我生儿育女，帮我孝顺家里的长辈，还为我耽搁了学业，我心里头感动得很。 以后我们这个小家由她统领，包括所有经济收入。 等她有空了，我的财产房产都会加上她的名字。 以后如果她不爱打理这些，我们会帮她找一份她喜欢的。” 王妈妈听得受宠若惊，忍不住问：“那个……扬啊，你继承的财产真的有那么多吗？ 得找人专门负责打理？” 第1849章 感恩 薛扬微愣，反问：“妈，之前提亲的时候我不已经告诉您和爸了吗？” “那个……”王妈妈努力想了想，低声：“好像说什么十几亿——不是你家里的所有钱吗？ 你有兄弟和妹妹，总不能分那么多给你吧？ 再说，那些钱都是你爸妈赚的，也得留一些给他们养老是不？” 薛扬憋不住笑开了，解释：“不，这个数额是我自个的。 现在我和潇潇结婚了，以后这些都是我们共享的财富。” 王妈妈和爸爸都惊讶极了，始料不及女婿竟这么有钱！ 对小门小户的普通家庭来讲，几百万极可能便是巨款，上千万上亿的数字都是天文数字。 更万万没想到的话——女婿竟主动要跟女儿共享这些财富！ 奇了怪了！怎么跟电视上那些豪门剧场差距那么大！ 薛扬继续道：“我名下的好些房产都是我妈给的。 这些房产目前都在出租，签约呀，合同呀，租金和各种押金等等，事情杂七杂八一大堆。 单单这一些，一个月收入就几百万。 我在集团还有股份，药业集团那边也有。 潇潇就算不出去工作，也能直接去集团上班。 我妈旗下那么多公司集团，潇潇不愁以后找不到工作，有一大堆供她选择。 还有，我公司那边也渐渐上正轨了，潇潇以后也能来帮我。” 王爸爸和妈妈对视一眼，没了早些时候的忐忑和担心，暗自松一口气。 现在不比以前，养一个娃又费钱又费精力和时间。 如果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哪能随随便便就要多一胎！ 两家人都有双胞胎的遗传，一下子就生了两个。 孩子们都还小，除非有底气，不然哪能说要就要。 王潇潇低声：“我婆婆的意思是……家里有一些经济基础给我们做后盾，让我们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她还说，堕孩子太伤身体，不舍得我去做那种手术。” “那是。” 王妈妈附和点头：“有些女孩子不懂得珍惜自个的身体，仗着年轻不好好注意，等年纪大些了非后悔吃教训不可。” 没人能比自己的妈妈更心疼孩子，王妈妈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当她听到亲家母这么心疼自家女儿，心里也是欣慰得很。 毕竟像薛凌这么好的婆婆真的是少见，自家女儿能有这样呵护她，为她着想的婆婆，即便是远嫁一年到头没能回来一两次，作为妈妈的她也能放心些。 薛扬微窘解释：“主要是我和潇潇本来也有意向生二胎。 我爸妈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有意向生二胎，就趁着年轻快些生，不要将来后悔来不及。 既然怀上了，那就生下来。”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王爸爸总算露出微笑，认可点点头。 “对，既然有意向要生多一两个孩子，怀上了就生吧。 虽然小羽小朋还小，离得有些近，带起来可能比较累。 但哪个当爸妈的不累呀！幸好亲家和亲家母都很看顾你们，给你们这么好的基础。” 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很多时候却是不能没了钱。 两个年轻人刚刚结婚便生下两个小娃娃，一个刚刚开始创业，一个还没大学毕业，倘若没有殷实的家庭基础，哪可能养得了娃。 “是啊是啊！” 王妈妈笑眯了眼睛，道：“别人家担心没人带，没钱养，你们压根犯不着担心。 潇潇以后就算找一份轻松些的工作，也不会有经济压力。 单单这一点，已经是赶在好多年轻人的前面。” 王爸爸附和道：“不错，确实如此。 想想那些家庭不怎么样的孩子，即便大学毕业，学历很高，在帝都想要奋斗买一套房安居娶妻生娃，那得费上多少劲儿。 你们没这方面的压力，真的得好好感谢亲家和亲家母。” “潇呀，要好好孝顺你公婆和家里的其他长辈，知道不？” 王妈妈叮嘱。 王潇潇赶忙点头：“妈，我记心里头呢！” 自她嫁入馨园，家里每一个人便当她是自家人。 她很庆幸她选择了薛扬，也庆幸他有一个这么和睦美好幸福的家庭。 王爸爸看向女婿叮嘱：“长辈们给你的，你得好好感恩。 但你爸妈给你们这些后盾和基础，绝不是让你们啃老。 潇潇接下来只能暂时带娃娃，你一个人奋斗事业可得更上心些。” “爸，妈，你们放心。” 薛扬拍了拍胸膛：“我以后一定创一番事业出来，让潇潇和宝宝们生活得更好！” 岳父岳母知晓他是一个很有上进心的年轻人，并没有纠结这个话题，聊多一会儿后便挂断了。 薛扬虚脱般倒在枕头上，喘着粗气：“……过关！” 王潇潇也有些不敢置信：“我——我还以为我爸妈会反对来着。 老公，刚才我没听错吧？ 没做梦？” “没。” 薛扬乐呵呵笑了，轻抚她的背：“你爸妈也支持我们生下二胎。” 王潇潇听罢，眼角不禁滑下泪滴。 薛扬吓了一大跳，惊呼：“老婆，你怎么了？ 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 王潇潇红着脸，低声：“我只是突然觉得……我好幸运好幸福，能嫁一个上进又善良的大男孩。 还有，他的家人都很好很好。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家里的氛围这么好，大伙儿都这么疼我……我可能不敢再生多一胎了。 谢谢你们。” “我知道。” 薛扬亲了亲她的额头，感慨万千：“老婆，其实我们更应该谢谢你。 谢谢你为我生儿育女，谢谢你做出了牺牲。 你的到来，让我们家一下子人丁兴旺起来。 接下来你会很辛苦，你放心，我一定会多多配合你，尽量为你分担。” 王潇潇吸了吸鼻子，依偎进他的怀里，甜甜笑开了。 薛扬则拿起手机，在家族群里发了一个特别拽的可爱表情包。 ——通知通知！重大通知！小羽和小朋即将升级当姐姐和哥哥！哈哈哈哈！ …… 清晨时分，程焕崇迷糊醒过来，抓了抓柔软的短发，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这时，枕头旁的手机闹钟响个不停！ 程焕崇随意摁掉，抬眸发现家里的微信群好像很热闹，随手点开来。 “哇！！！不是吧？” “阿崇？” 房间外响起林清之的担忧嗓音：“阿崇？ 怎么了？” 第1850章 心疼 程焕崇有些缓不过来，外面的人听不到他的回应，很快推开门闯了进来。 林清之见他捏着手机瞪大眼睛，眉眼尽是迷糊般的惊讶，并没有任何不舒服的迹象，高悬的心总算松了一口气。 “……吓人啊你！” 天气开始转暖，乍暖还寒的早晨和傍晚稍不小心很容易感冒。 程焕崇昨天下午没课，在学校操场跑了几圈后，挂着汗吹了风，打了几个喷嚏后也没往心里头去，自顾自穿着湿哒哒的衣服去吃饭，直到晚上洗澡才换下来。 碰巧学校宿舍的供热水时间刚刚过，洗了一半热水成了冷水，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本来是年轻力壮的年纪，倘若只是稍微着凉，喝几杯热水，或者冲几包感冒冲剂喝下，睡一觉保准没事。 但一而再着了寒气，程焕崇半夜竟发起烧来！ 他喝了冲剂下去，不料仍难受得很，用体温计一量，竟已经是四十一度！ 他虽然不是医学专业的学生，但家里有一个正牌医生亲大哥，基本医学常识他耳濡目染也学了一些。 像这样的体温已经不得不去医院了，于是便匆匆套上衣服下楼。 宿管阿姨见他脸色很不正常，一听说他发高烧，赶忙放他出来。 程焕崇叫了网约车去医院，想着三更半夜不好吵醒家里人，毕竟上有老下有小，实在不好吓他们一大跳。 于是他自然而然拨了林清之的手机，对方在他赶到医院急症室的时候，也匆匆赶到。 降温打点滴，直到三点多才退烧。 林清之见急症室那边人员众多，对他养病不好，十分干脆将他带了回家。 今天是周末，程焕崇本来打算今天一早起床就要出门写生，下午找林清之一起玩，然后傍晚再回家吃晚饭。 提前定下的闹钟，昨晚烧得迷迷糊糊的，压根忘了删掉，今天一大早就被吵醒了。 可能是发烧后遗症仍在，也可能是群里的消息实在太惊喜，他有些缓不过来。 “不是……”程焕崇吃吃笑了，戳着手机屏幕兴奋道：“我二哥他们要生二胎了！二嫂又怀上宝宝了！大晚上发的喜讯，大哥和小欣都发了恭喜红包呢！” 林清之轻轻挑眉，转而温和笑开，坐在床沿边。 “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你昨晚烧糊涂，没来得及发红包恭喜你二哥二嫂，不如现在补上吧。” 程焕崇懒洋洋依偎进他的怀里，嗓音略有些沙哑：“发多少好？” 林清之宠溺低笑：“想发多少就发多少。” “……微信都没钱了。” 程焕崇可怜兮兮哼道：“最近没发稿费，穷得一批！” 林清之揉了揉他柔顺的乌黑短发，哑然失笑。 “那就量力而行，能发多少是多少。” 程焕崇闭上眼睛，将手机丢了开去。 “现在群里还安静得很，别吵醒其他人。 等晚些时候我再发几个给二哥二嫂抢——喜获二胎！再提双胞胎！来多一对龙凤胎！” 可能是太激动了，说着说着脑袋不自觉绞痛了一下，吓得他赶忙按住太阳穴。 林清之微微蹙眉，动作温柔搂好他。 “来，我帮你按摩一下。 你别乱动，好好躺着。 我已经给家庭医生打去了电话，半个小时后就能到。” 程焕崇享受他的“体贴服务”，闭眼低喃：“不用麻烦了吧？ 都已经不烧了……就是还有点儿头痛。” “这样还不够？” 林清之语气略带着一丝不满，嗓音却一如既往的温柔：“这样的天气最容易着凉感冒。 昨晚十二度而已，也就只有你程焕崇敢在早春的帝都大晚上洗冷水澡。” 程焕崇嘿嘿笑了，将脸埋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特有的清冷淡香。 “……对不起，我错了，太大意了。” 林清之本来还想训一训他，可奈何某人认错的态度实在好得不行，一下子将他的软肋拿捏得死死的，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多说一句。 “下不为例。 看在你及时给我打电话的份上，这次便作罢吧。” 程焕崇鼻尖轻哼，傲娇中带着一抹得意。 “我都已经病了，你还想将我怎么着？ 怎么？ 让我滚出去淋一场春雨再发一次烧？” 林清之睨着怀里的人看，幽幽道：“我干嘛跟自己过不去？ 你病一次，我心疼一回。 你难受，我心里头跟着难受。 整天胡说八道！” “见谅见谅。” 程焕崇闭着眼睛享受他的周到服务，有些昏昏欲睡：“我脑袋现在混沌一片，说什么都没经过大脑。” 林清之看着他瘦削了一丢丢的俊脸，又见他的脸色仍有些不正常的苍白，禁不住暗自心疼。 程焕崇迷糊昏沉着，低喃问：“对了，我们几天没见了？” 以前他几乎每个周末都回家，怕家里人乱猜到什么，他仍坚持一周回一次，只是在家待着的时间缩短了一些，有时候是一天，有时候还不到二十个小时。 周日他得出差，故此上周六两人都腻歪在一起画画看书，直到他去机场前将他送回馨园大门口。 林清之周四傍晚才回来，本想约他见面，谁知程焕崇得上课，直到周五下午才空下来。 两人的时间差不开，只好约定周六早上再见面。 谁料人算不如天算，昨晚身体出了事，两人提前见上了。 “昨晚在急症大楼门口瞄到你的那一刻为止。” 林清之不假思索答：“五天十二个小时三十七分钟。” 程焕崇听罢，愣愣睁开眼睛。 “……真的？ 你算过？” 林清之反而狐疑盯着他，理直气壮答：“哪里需要算，看一眼手机就知道多久。” 程焕崇：“……” 好吧，对于某些天才来讲，这样的脱口而出真的只是小菜一碟，是他自己想多了。 林清之修长白皙的手弹了弹他的额头，语气略带着一丝不满。 “就这样？ 没了？” 他出差在外，即便一向自持冷静，偶尔仍会不自觉想起他来。 想着这一趟回去要给他带什么礼物，想着他的旧书这两天会不会更新，想着他怎么还不给自己发语音信息……等等。 他是牵肠挂肚的，但某人却好像无关痛痒似的！ 第1851章 心底话 程焕崇捂着光洁的额头，不满咕哝：“干嘛？ 还嫌我的头不够晕？ 有话直说！少给我打哑谜！” 林清之也想扶额。 他究竟是怎么摊上这位感情直男的！ 不会说软话哄人，更不会甜言蜜语，甚至连他话语中的暗示明示都意会不到！ 一句话——墙都不扶，就服他了！ “你们家里人的感情反应弧线都这么长吗？ 你哥哥们和小欣究竟是怎么谈上对象的？” 程焕崇嘿嘿得意笑了，下巴微扬：“人家倒追的呗！” 林清之：“……” 好吧，他彻底服了。 跟他生气做不到，只好捏了捏他的脸颊出气，成功将他的脸从苍白变成微红。 人不怎么样，脸色可算好一些。 程焕崇将他的手扫开，自顾自刷牙洗漱去了。 林清之忍不住问：“不多睡一会儿？ 现在还算早。” “不了。” 程焕崇打了一个哈欠，咕哝：“下午再眯一个小时吧。” 林清之没勉强，转身让厨房的人送来了清淡的粥点。 程焕崇仍还没恢复，嘴巴尝不出来什么味道，只呼哧喝下两碗白粥，其他什么都不要。 林清之则吃了几个小笼包和一碗面糊，外加一碗白粥，胃口显然非常好。 程焕崇自己没什么胃口，见他吃得津津有味，心头禁不住郁闷一阵阵。 “一大早吃那么多？ 小心胖死你！” 林清之自然知晓他的小心思，眉眼带笑意盯着他。 “没法子，谁让某人秀色可餐，我心情好极了，胃口也跟着好起来。” 程焕崇的俊脸不自觉红了，给他一记白眼，转身溜开了。 林清之宠溺轻笑，动作优雅继续吃着。 程焕崇见撩拨自己的家伙竟若无其事，淡定自若吃着，自己被撩拨却反而害羞走开，心里直骂没天理。 这时，外侧的保镖喊：“清少，家庭医生到门口了。” “请他去偏厅。” 林清之放下碗筷，仔细擦拭嘴角，动作有条不紊不紧不慢，“阿崇，换下睡衣。 我带你过去让医生看看。” “我不都好了吗？” 程焕崇摇头：“不用了，就一点儿小头晕而已。” 林清之微微一笑，解释：“你着凉发烧，一下子烧到那么多度，打吊针只能暂时让你退烧，至于你体内怎么会发起高烧却暂时兼顾不了。 看看中医师怎么说，会不会有肺热或其他的情况，开一副药喝喝。” 程焕崇假装听不清楚，摸出手机道：“我这两天都喝点儿水就行。 大男人一点儿小感冒而已，不用那么费劲儿！” “少给我打马虎眼。” 林清之上前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不换家居服也行，就这么去吧，反正家里没外人。” 这家伙不喜欢喝中药，宁愿喝一大堆没什么效果的冲剂，也不敢一口闷掉半碗药。 程焕崇甩不开他，只好曲线自救。 “我……我得麻利给我二哥二嫂发红包。 我又要当叔叔了，这么大的好事，怎么也得庆祝庆祝，对吧？” 林清之但笑不语，顺势坐在他的身边。 程焕崇跟蜗牛似的，几个红包发了大半天。 林清之最不缺的便是耐心，淡定一直等在一旁。 “现在还算是年头，孩子年底就能出生，到时你家就更热闹了。” 程焕崇笑开了，白皙俊脸明朗阳光。 “希望还是双胞胎！两胎得四个！厉害来着！” 林清之知晓他自己是龙凤胎，对双胞胎有着谜一般的执着和钟爱。 他眸光微动，问：“你很喜欢小孩子吧？” “嗯嗯。” 程焕崇忙不迭点头：“我家里每一个人都很喜欢孩子！小羽和小朋出生后，我们都当他们是小宝贝宠。 我哥下班回家有空就帮忙抱，周末也会帮忙。 我一开始不敢抱，觉得孩子好小好软，真怕一用力就弄伤他。 后来学着学着，我也会抱了。 我妈还赞我的姿势比我二哥还要专业！” 林清之轻轻点头：“家庭和美的人家，一般子孙都会兴旺些。 这一点，你家很值得许多人羡慕。” 程焕崇放下手机，大眼睛瞄了瞄他。 “你爸妈为什么只生你一个呀？ 我看叔叔阿姨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呀！” 林清之苦笑一声：“他们年轻的时候太忙了，顾不上生孩子。 等到想要孩子的时候，已经有些迟。 我妈年纪大了才生下我，后来再也怀不上。 她和我爸都是心态极好的人，既来之则安之，觉得有我一人足矣，缘分强求不得便作罢。” 程焕崇的眼睛转了转，支吾：“那你……你……你家就你一个孩子，你爸妈肯定希望你……有很多孩子吧。” 林清之见他主动愿意聊这样的话题，心里暗自偷偷欢喜。 虽然他的表白没得到正面的回应，但某人拽住他的衣角跟着他走了，便是给他吃下一颗定心丸。 后来两人没说破什么，一切顺其自然徐徐发展，貌似彼此心中都已经默默达成了某种协议。 两人本来兴趣相投，相处久了，自然而然比之前亲昵一些，但过分亲昵或亲密的动作并没有，因为彼此心中都已经有了默契，不想刻意去做什么，一切顺心而动。 刚才他这么问，显然是在意两人的情意，为未来做一些筹划和心理准备。 林清之侧过俊脸，眉眼温润如玉。 “我爸妈早在好些年前便知道我的取向。 他们没怪我，也没强求什么，只叮嘱我好好过日子，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枉此生便足矣。” 程焕崇愣住了，有些不敢置信。 “……真的？ 没其他了？ 没了？” 林清之微微一笑，眉眼如画。 “我爸妈都是很睿智的人，可能是见识过太多的事情，反而冷静看淡了世间万物。 宇宙何其缥缈广袤，人的一生又何其短暂。 我们家足够幸运能拥有许多东西，已经是得天独厚。 虽然口口声声都在憧憬来生来世，但今生能过得好且过得尽心如意的人又有几何？ 他们只希望我过好今生便够了，不想我违心而活，平安顺遂就行。 倘若没后代，我会在我死前将家里的一切尽数捐出去。 反正来去都是缘，我们能暂时拥有已经是缘。” 第1852章 喜欢孩子 程焕崇听愣了，脑袋里杂七杂八的念头此起彼伏，好半晌也没反应过来。 林清之知晓他在想着什么，给了他两三分钟“胡思乱想”，转而捏住他修长的手。 “阿崇，那是我以前的想法，但现在我已经有了你，想法自然而然也得迁就你，配合你。 我跟我爸妈提起的时候，那会儿我还没有真心喜欢的人，故此我才会有孤独终身的想法。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点到为止，没有深入多谈，至于程焕崇要怎么选择，还得看他内心的真正想法。 程焕崇抬眸瞄了瞄他，见他仍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温和，心里禁不住不满咕哝几声。 “你有心理准备，我压根没有。 况且，我知道我喜欢你……也就最近的事情。 另外，你都已经三十而立了，我才二十出头。 人生大事我还没想过，更没有往深处想。” 他说的是事实，并不是逃避。 林清之微微一笑，温声问：“那你现在要不要试着想想？ 没事，把你以前曾经想过幻想过的，一概说给我听听就行。” “额……”程焕崇转了转明亮的大眼睛，“我早在初中的时候就有女生倒追我，不过我一直就没什么感觉，也没往心里头去。 我那时满眼满心的唯一想法就是漫画，只希望我的家人能支持我，我把课业和功课都兼顾得好，不会影响学业就行。 又要学画画，又要创作，又要学习，哪里有什么心思注意女孩子。” 林清之低笑：“不是没时间，关键是没心思。” 倘若有心，何愁没有时间关注一两个漂亮女生。 再说，任何一个学校都不缺女同学，像他这样子外貌出色的男孩子，不愁没女生倒追倒贴。 林清之上学那会儿，也是这般情景，只是他从没有过心动的感觉，直到后来发现自己的取向，才恍然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程焕崇咕哝：“应该是吧。 高中那会儿就更忙了，一中的功课和作业铺天盖地，我还要保持基本的更新量，每天都是跟时间赛跑，时间和精力通通不允许，也确实没起过那种心思。” “那大学呢？” 林清之温声问：“据我所知，你的学习轻松了不少。 以前的积攒厚积薄发，让你的更新量暴涨，一连出版好几部书，也开始奠定了你在这个行业的大神地位。” 程焕崇知晓他一直偷偷关注自己，哑然失笑：“学习是轻松了，但我所有精力都专注在事业上。 反正——我就没想过追女孩子或其他。 可能……可能你说得对吧，我是真的没那种心思。” 倘若他不出现，也许再过多几年，他自己也会慢慢发现自己有这样的倾向。 迟早而已，并不都是他的缘故。 林清之温和低笑，问：“那你没想过要组织家庭？ 拥有一个庞大的家庭儿孙满堂？” “额……”程焕崇微微尴尬，眼神躲闪：“我们家还是很喜欢孩子的。 我也喜欢……不过——以后再说吧。 反正我是家里的幼子，我哥他们将来应该会有很多孩子。 家里有一大堆儿孙，不愁没人传宗接代。 这样的话，我的压力也没那么大。” 林清之何其聪明，一下子听明白了。 “不担心这个。 倘若我们最终能走到一起，能组织一个简单家庭。 你那么喜欢孩子，我们可以找合适的途径生育我们的后代。” 程焕崇愣了两秒钟，俊脸红了。 “你——你是为我改变的？ 你刚才不说你之前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吗？” 林清之低笑：“我说了，那是之前的想法。 可我现在有了你，我的想法自然得有所改变。 我爸妈他们是看得开，但他们也是传统理念孕育出来的人群。 倘若我能有后代，还能找到心爱之人共度余生，那他们此生就更没有遗憾了。” 之前程焕崇在老宅那边受伤，他紧张得要命，惊动了里里外外的佣人，自然也没逃过爸妈的眼睛。 后来，爸妈找了机会隐晦问他。 他对自己的父母亲一向都是坦荡面对之，知晓他们猜到了什么，便干脆一五一十告诉他们，说阿崇是他倾慕多年的那个少年郎。 爸妈听完都很高兴，真心为他高兴。 人生在世，能得一个人爱之，而且还是心意相通，兴趣相投的人——该是人生一大幸事！ 于是，已经隐居多年的爸妈特意去医院看望程焕崇，并且将自己当年亲手雕刻打磨的第一个作品转送给了阿崇。 爸妈都很喜欢阿崇，但碍于他的叮嘱不敢表现得太过，后来不敢再出现在阿崇的面前，只偷偷希望他们能好好发展，也希望儿子能跟倾慕的人走到一起。 程焕崇俊脸微红，问：“那你——究竟喜不喜欢小孩？ 你没必要为了我而改变？ 再说——咱们暂时还没到那个层次吧？” 他确定彼此的心思也才没几天，不用急巴巴想什么未来组织家庭，甚至是更遥远的孩子问题吧。 林清之却也不恼，低声：“我不急，我都说过了，我会给你时间，给我们彼此时间。” 以前他只是远远倾慕之，没有靠近也没机会靠近，现在两人能走到一起，他已经心满意足。 “只是刚才说起你二哥他们怀上了二胎，我们就着话题一一说过来，我便想了解一下你的家庭观。” 程焕崇点点头，实话实说：“我是挺喜欢小孩子的。” 他是大家庭长大的孩子，家庭氛围和家庭观早已潜移默化扎根在他的根骨，埋进他的内心，是轻易改变不了的。 “嗯。” 林清之微微一笑：“我知道了。 既然你喜欢，那我会学着去喜欢。 我这个人虽然天生有些冷清，但我也很爱我的家庭和亲人。 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想我会很喜欢很喜欢的。” 程焕崇的脸红透了，支吾：“……行了，我画画去了。” “等等！” 林清之一把扯住他的手腕，无奈低笑：“先让医生搭搭脉，不许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这家伙竟又害羞了！ 谈这么正经八百的话题，他的脸也能红成这样！ 罢了，自己好像就吃他这一套。 唉～～没法子啊！ …… 第1853章 新生 春去夏至，天气愈发闷热起来。 王潇潇毕业了，肚子已经显怀，看着跟六七个月的差不多。 众人牵着小羽和小朋去学校为她打气加油，还拍了一张全家福大合照。 “老三？ ！老三呢？” 薛扬吆喝喊：“程焕崇！老三！” 程焕然拉住他，解释：“老三说他是请假一节课过来的，还得赶回去上课。” 薛扬迅速掏出手机，一边抱怨：“臭小子忙得很，连周末都没怎么瞧见他。 中午在荣华商城大酒店聚餐，我得跟他说一声。 好不容易请一次客，他可不能被落下。” 今天是老婆大人毕业的好日子，大伙儿都高兴得很，他要趁这个机会请大伙儿吃大餐，好好庆祝一番！ 程天源抱着小羽过来，提醒：“你得把包厢的名字发给他。 十二点半开席，他下课以后应该能赶得到。” 薛扬忙不迭点头：“好嘞！我发给他了。 他有车，下课开过去半个多小时应该能到。” “二哥！” 薛欣累吁吁跑过来，将小朋塞还给他，“不行！我一身汗了……我得先回宿舍换件衣服。” 薛扬宠溺挖她一眼，好笑道：“你瞧你！抱这么一小会儿就累——忒没用！好好练习一下，不然以后怎么当妈！” “去你的！” 薛欣笑骂：“我得明年才毕业——急什么呀！” 薛扬哈哈哈冷笑：“人家铁头哥等到脖子都长了好几寸了！你忍心他变成长颈鹿？” “长颈鹿可好看咯！” 薛欣嘻嘻娇笑：“我就喜欢长颈鹿！” 小朋已经到了学鹦鹉学舌的年纪，软嚅嘀咕：“鹿鹿！鹿鹿！” 薛扬笑眯了眼睛，大嘴巴亲了亲儿子，不忘提醒妹妹：“记得给铁头哥发咱们订餐的包厢！十二点半开席哦，可别迟到了。” “好哒好哒！” 薛欣转身要走—— “等等！” 程天源喊住女儿：“小欣，你没车，还是跟我们一起过去荣华商城吧。 你下午没课，是吧？ 坐我们的车过去就行。” 薛欣嘟嘴：“爸，可我得回去换件t恤。 这一件被小朋给弄脏了！” “荣华商城那边啥都不缺！” 薛扬十分豪爽道：“帝都最豪华的店都在那边，还怕买不到几件漂亮衣服！走！二哥买几件送你！” “哟嚯！” 薛欣不敢置信瞪眼：“二哥，你发大财啦？” 薛扬哈哈大笑：“今天你二嫂毕业，我高兴来着。 放心！今天我的钱包随便你宰！” “嘻嘻！” 薛欣笑盈盈答好：“你也放心，我保管不会跟你客气来着。” 程焕然抱过小朋，微笑解释：“你可以狠点儿敲。 他小子上个季度公司报表都出来了，赚了不少。” 薛扬做了一个嘘声动作：“低调哦～～低调些。” 王潇潇扶着腰走过来，张望来去：“外公外婆呢？ 妈和奶奶也好像不见了。” “哦。” 薛扬赶忙搀扶住她，“老人家拍完照走两圈就累了，天气也忒热，妈送他们上车喝水休息。” 王潇潇擦了擦汗，道：“那我也回车里……渴得很。” 程天源提醒：“小羽和小朋也得喝水了，咱们要不先上车吧？” “好啊好啊！站在大太阳下真热！” “走吧走吧！我都快被晒化了！” 众人浩浩荡荡走出大校门，沿着马路边走了一会儿，才总算回到商务车里。 薛凌拧起大水壶，喊：“一次性杯拿好，我给你们倒水喝。” “谢谢妈！” “还是咱妈最体贴！” “空凋加温水，简直是绝配！大热天的，也就靠空调续命来着。” 王潇潇扶着大肚子坐下，喝下两杯水后，才总算缓过来。 “想不到今年的夏天这么热！稍微一动就满身汗！” 薛凌扭过头来，微笑解释：“天气其实差不多，主要是你怀着孩子，容易怕热怕冷。” “是呀！” 小欣瞄了瞄她的大肚子：“看着就觉得很辛苦哦！” 王潇潇苦笑：“今天幸好有大伙儿帮着带两个小家伙，不然都不敢带他们过来。” 小朋和小羽都已经满周岁，都能走路了。 小短腿刚会走就喜欢跑，跌跌撞撞满地跑，半会儿也消停不下来。 薛妈妈看着她的大肚子，心疼道：“人家怀一个都觉得辛苦，别说你这里头又是两个。” 小两口决定留下二胎后，便开始安心养胎。 一个多月后去医院做产检，医生说可能又是双胞胎，让他们要有心理准备。 众人欢喜极了，乐呵呵庆祝了一番。 欢喜归欢喜，大伙儿都暗自心疼王潇潇辛苦，尽量帮着带小朋和小羽，不让她挺着大肚子太劳累。 日子匆匆又过了一个月，医生十分肯定说是双胞胎，没说具体是男宝还是女宝，但馨园里里外外所有人都欢喜得很，也开始装修新婴儿房，为宝宝的到来做足准备。 这学期王潇潇已经不用上课，论文过关后，很快就顺利毕业。 今天过来领毕业证，众人陪着她一块儿过来，庆祝她顺利毕业，并一起拍照留念。 王潇潇的爸妈都得上班，老师不好请假太多天，故此只跟他们视频了一回儿，让他们见证这美好的一刻。 “爸妈看到我们一家子都陪你来领毕业证，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 薛扬点着手机屏幕，笑嘻嘻道：“爸妈还给你发了红包！” 王潇潇怀着身孕，不好总拿着手机，只要薛扬在场，一般都是他帮着拿手机拿保温瓶。 “好嘞！” 王潇潇开心笑着：“你跟爸妈说谢谢，回头把咱们今天的合照都发给他们看，让他们跟着乐呵乐呵。” 薛扬答好：“遵命！老婆！” 程天源一边为怀里的小羽擦汗，一边问：“小欣，你阿春阿姨能过来一块儿吃不？ 你约了她没有？” “约了，但她没法过来。” 薛欣嘻嘻笑答：“小佟姐这几天就要生了，天气有些闷热，整天嚷嚷难受。 阿姨得留在别墅那边照顾她，不敢出门。” 薛爸爸禁不住感慨连连：“真快！中秋后说怀上了，一晃已经快要生了。 多多也要当爸爸了——好快哟！” 第1854章 不知道 薛凌笑不拢嘴，解释：“多多年纪也不小了，盼结婚盼生娃好些年了。 现在可算让他盼到了！” “多多哥希望是个女娃娃！” 薛欣嘻嘻笑道：“他连名字都取好了，一天天对着小佟姐的肚子喊‘闺女’。 不过，阿姨说小佟姐的肚子尖尖的，应该是男宝宝。” 程焕然将怀里的小羽高高举起：“他是羡慕咱们家的小羽太可爱了，所以也想要个小闺女！” “可不是嘛！” 薛扬嘿嘿得意道：“前些日子我特意发信息告诉他说我们这一胎又是双胞胎，可把他给羡慕嫉妒得不得了！柠檬树都没他那么酸！” 众人都哈哈笑了。 薛妈妈竖起大指姆：“确实是！第一胎是双胞胎，已经够好了。 这一胎如果还能是龙凤胎，那简直太完美了！一次生倆，到时你和潇潇就会有两男两女。 别人得生上四回呢！这效率，这数量——杠杠滴！” “哟！外婆，你也会’杠杠滴’啦！厉害呀！” “果然抖音没少刷！” “哈哈哈……！” 程天源见怀里的小朋昏昏欲睡，连忙抱着他去后面坐。 “都小点儿声，别嚷嚷了。 扬扬，冲一瓶奶过来，喝完给他换个纸尿裤，让他睡得舒服一些。” 薛扬屁颠屁颠去了。 刘英打了一个打哈欠，看向薛凌问：“凌凌，俺能回去睡了吗？” 薛凌赶忙凑上前，给她调整座位平躺下去。 “妈，您如果困了，就先眯一会儿眼睛。” 想着最近她老人家的精神状态不错，护工已经一个多月没放假，便给护工放一天假，带着老人一并出来。 薛桓叮嘱说别让老人家摔了，不能让她待在安静的房间里孤孤单单待着，越是不说话没交流，陪伴的人越少，老人家的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 阿春姐忙着照顾怀孕的儿媳妇，护工和薛凌两个人将老人家承包下来，陪散步陪聊天陪吃饭，帮忙洗澡帮忙穿衣哄睡觉。 护工尚且一个月能有两天假期，薛凌却是从没能休息。 刘英点点头，刚刚闭上眼睛，很快又睁开。 “凌凌，老三呢？ 怎么他不见了？” 薛凌微笑答：“他回去上课了，晚些再过去酒店跟我们汇合。” “哦哦。” 刘英认真想了想，似乎又想了想，迷糊问：“他出国学习去了？ 多久才能回来？” 薛凌温声解释：“他还在帝都大学，没说要出国。 他还有一年才能毕业，现在还得上课。 下个月初才能放假——放暑假。” 前方的程焕然扭过头来，轻笑：“奶奶估摸是记得上周末老三说的话，不小心混淆了。” 薛凌挑眉问：“什么话？” 最近她忙着照顾老婆婆，忙着帮儿媳妇养胎，压根没什么时间和精力兼顾其他人。 程焕然一边逗着怀里的小羽，一边答：“老三说他的导师想要推荐他出国读研，说靠他的资历和作品去申请，只要把申请资料填好，外加他的外语能力强，应该能很快批准下来。” “哦？” 薛凌眸光微动，心里禁不住想起林清之来，“那个……老三自己怎么说？” 程焕然摇头：“他没怎么说，只是将这件事告诉我们。 当时我们在吃早饭，扬扬好像也在。” “对！” 薛扬熟练摇着奶瓶，笑道：“那小子压根没想好！我跟他说了，不趁着年轻好好学一场，以后老了铁定后悔！他说他得考虑考虑。 臭小子！如果是其他人，早就挤破脑袋冲上前去了。 他还得考虑？ ！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薛凌想了想，问：“是指毕业以后去？ 对吧？” “是。” 程焕然答：“只是现在得开始做准备了。 我劝他先准备着，到时如果申请成功也能多一个选择——蛮好的！” 王潇潇附和点头：“学校导师亲自推荐的学生很少。 既然人家能打包票做保证，老三应该很有机会能去留学深造。 试试嘛！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呢！” 薛欣懒洋洋吸着奶茶，将视线从手机上挪开。 “哎呀！好的不一定适合他呀！以他现在的名气和粉丝，他就算没去深造，他照样也能赚大钱。 如果他出国深造，指不定漫画行业得停一停——到时就得不偿失了！” “不用停。” 程焕然解释：“只要有电脑能联网，他不管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都能上传作品更新。 他导师也说了，不会影响他现在的事业。 因为那边的功课更轻松，学习氛围更自在。” 薛扬轻哼：“那他还犹豫什么？ ！果断去呀！” “他支支吾吾的。” 程焕然低笑：“估摸是还有其他打算和顾虑吧。” 窗边的薛爸爸双眼发亮：“难不成是老三谈恋爱了，不舍得小情人？” 众人哈哈哈大笑，除了尴尬笑着的薛凌。 薛欣腾地跳起来，摇头又摇头。 “不可能啦！自初中开始三哥就没搭理过那些给他塞礼物塞情书的女孩子，高中那会儿学习任务重，他还要努力学画画，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后来在这边我也从没见过他跟哪个女孩子接触过。 上回我舍友让我推他的微信，三哥还是不肯。” “你那舍友肯定不漂亮！” 王潇潇揶揄。 薛欣嘻嘻笑了，道：“不，人家蛮可爱的，是那种卡哇伊类型的小美女。” “也不知道老三究竟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薛扬翻了翻白眼：“他的粉丝都追问过我好几回了，我也问过他。 你们知道他怎么答的吗？ ‘不－知－道’！他连自个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都不知道！天啦撸！那臭小子都几岁了！到现在还没开窍！忒搞笑！” “是啊！” 程焕然调侃：“他跟小欣一样大。 她都已经订婚准备结婚了，他还孤家寡人一个。” “你不也一样！” 薛妈妈嗔问：“你还是大哥呢！难道你已经脱单了？” 程焕然想不到这把火竟突然转了方向，一下子烧到自己的眉梢上来，吓得赶忙摇头：“没没……等着缘分呢！” “麻利找去呀！” 薛爸爸笑骂：“臭小子！缘分哪能靠等呀？ 自个找着去！” 第1855章 严重社会问题 程焕然除了点头便只剩下点头：“是是是！” 薛爸爸向小羽吹口哨，戏谑道：“你瞧你大伯！你们老二家都要四个娃了，他还单身寡人来着？ 他好意思当大伯吗？ 好意思来着？” 小羽咯咯咯开怀大笑。 程焕然：“……” 薛妈妈苦口婆心催促：“老大呀，不是我说你啊！老三他还毕业，现在也才二十出头，他谈不谈恋爱结不结婚，谁都不好去催他。 你就不一样了。 你是老大嘛！你都三十好几了！” 程焕然乖乖点头：“好好好。” “好你个头！” 薛爸爸笑骂：“整天敷衍我们这几个老家伙！跟你前前后后说了好几年了，现在连女朋友的魂儿都没让人瞧见！警告你啊！你们这些大龄不婚的顽固家伙，俨然已经成了我们现代社会的一大问题！很严重的那种！” 程焕然：“……” 好吧，他招谁惹谁了？ 不就是还没结婚吗？ 怎么一不小心就成了严重社会问题了？ 薛扬几人笑得东歪西倒，幸灾乐祸。 “咱们大哥好歹也是名牌大学的硕士研究生，上市药业集团的二把手——就因为没结婚，按外公的说辞，感觉好像成了社会危险品的样子！” “笑死了！外公，现在三四十不婚主义者大有人在，又不是只有大哥一个人！再说，我大哥又不是不婚！你们就别操心啦！我大哥遇到喜欢的人肯定会结婚的！” “是呀！大哥不是没人要，是普通女孩子要不起。 咱们大哥这条件杠杠的，不愁找不到好女孩子结婚。” 薛爸爸听罢，似叹气似无奈苦笑。 “就是条件太好了，或者自认条件太好的，反而才不容易找到合适的对象，知道不？ 人呐，稀里糊涂过一辈子的，别人这么过，我也这么过，反正你是普通人，我也是普通人，大家都这么过下去，没啥好难的。 反而是那种条件好的，暂时遇不到心动的人，就想着心配不了，那就要匹配条件。 他条件是蛮好的，但同款条件的女孩子又能有多少让他挑？ 差不多的瞧不上他，比他差的他也瞧不上。 长此下去只能继续拖下去，啥结果也没有。”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薛扬嘿嘿笑了，“大哥，那你麻利找心动的女孩子去吧！” 程焕然还没来得及回答——外公再次抢答了。 “他都几岁了？ 还能心动来着？ 如果是十七八，二十出头，那就容易多了！那时候的年轻人荷尔蒙蹭蹭涨，年轻气盛，朝气蓬勃又容易冲动。 心动的机会都在那个年龄段。 如果那个时候冲动，那就结成了，比如老二和潇潇。 然然现在就不可能了。 一年比一年沉稳，混社会久了，身上的社会气重，心思也开始重。 要让他这样的老油条心动，简直比铁树开花还要难！” 程焕然“额”了一声，想要反驳，却发现貌似真的是这样子。 于是，他无力反驳，无奈给外公抱了抱拳，把江湖中最礼貌的礼通通献上，恳求老人家能“嘴下留情”。 不料，外公不发威了，另一旁的外婆赶忙来凑热闹。 “你呀你，让你相亲你就推辞说太刻意，培养不了感情。 你说你每天不是上班应酬就是在家里帮忙带孩子陪老人——你哪来的机会去遇到心动的女孩子呀？” 程焕然再次无力反驳，讪讪赔笑。 薛妈妈继续：“让你去公司找一个志同道合的同事，你就找借口说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 咋了？ 人家兔子不吃草是怕被大灰狼和狐狸给吃了，你怕的又是啥呀？” 众人辛苦憋笑，噗嗤噗嗤偷笑。 程焕然哭笑不得：“外婆，同事就是同事……除了公事公办的感觉外，我实在别无其他感想嘛！” “那为什么人家多多就行呀？” 薛妈妈反问：“难不成他们之前不是同事？ 多多瞄到人家小佟如花似玉，一下子就把她那小白兔给逮了去！现在娃都要生了！” 程焕然找不到借口了，默默举白旗认输。 薛爸爸呵呵笑着，见老伴顾着说话不注意，偷偷吸了她手中的奶茶好几大口，瞧见她回头，赶忙躲了开去，假装正在逗玩玄孙女。 薛妈妈发现奶茶杯怎么轻了那么多，狐疑瞪向身边的老伴。 薛爸爸十分正经侧过头，神色认真问：“咋了？” 薛妈妈见他这般神色，罢罢手：“没啥！” 语罢，她扭过头要继续唠叨大孙子——却发现程焕然早跑了，只好撇嘴作罢。 “妈！” 薛扬忍不住调侃：“今天你怎么那么安静呀？ 我们说老三，你没开口。 我们说大哥，你也不开口来着。” 薛凌坐在婆婆身边，闭目养神听完，转而微微一笑。 “你外公说得那么好，还需要你妈说什么？ 你们自己的情感，自己的婚姻，你们自己好好做主。 妈年纪大了，身心容易累，操心不了那么多事。 你们小时候，我和你爸得赚钱养你们供你们读书。 你们现在都成年了，好意思事事都还要妈给你们操心吗？ 说到我们面前来，我们帮你们想想办法。 你们不说，那我们也不会主动去问太多，毕竟你们都已经长大了。” 婆婆辛苦一辈子，年迈却得了无法治愈的病，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天比一天糊涂，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她和老公都上了年纪了，现在应付老人家有些力不从心。 人不年轻了，精力比不得从前，能好好照顾老人家就够不错的，实在分不出其他精神去料理其他了。 坐在后方的程天源抱着小孙子，低声：“你们的人生把控在你们自己手中，爸妈能帮则帮，帮不了也只能如此。 你们人生的路很长，爸妈只能给建议，帮不了你们走下去。 至于未来如何，你们自己问心无愧，无怨无悔就行。” “爸，你也算是花甲老人了。” 薛扬趴在座位上，嘻嘻笑问：“请问您在您的人生大事上有没有过怨？ 有没有后悔过呀？” 程天源睨了儿子一眼，哑然失笑：“没有。 我有你妈这样的好媳妇，此生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哇～～～” “哈哈！突然被塞了一嘴狗粮！” “哟！咱爸也会说情话哦！” 几个年轻人起哄说笑，车里笑声此起彼伏。 第1856章 吃席 一家人到了荣华商城，直接开进地下停车场。 程焕然好奇问：“妈，咱家的十来个车位怎么都没租出去呀？” 薛凌“哦”了一声，解释：“当初老廖还在这边的时候，问我要不要租，如果不要的话，管理中心那边的员工可以放车。 咱家也不差那么几个小钱，我便同意了。 后来小廖过来工作，招的员工多了两三倍，这些车位也才勉强够用。” 薛扬连忙问：“妈，有没有跟小廖哥说一声——今天得留几个车位给我们？” “不用。” 薛凌解释：“咱们先放着，老三和小虎子他们过来以后如果找不到车位，大可以停在外头广场那边。 咱们好久才过来吃一餐，别给人家添麻烦。” “是，老妈！” 薛扬掏出手机：“我跟老三和小虎子提个醒。 幸好中午不是出行高峰期，不然外头广场铁定找不到位置。” 王潇潇搂住他的胳膊，提醒：“如果他们找不到，可以去酒店的预留车位。” “对对！” 薛扬迅速打字：“小虎子早些时候给我发了自拍，他们一家子十分钟前已经出发过来了。” 程天源搀扶老人家下车，忍不住苦笑：“半个多小时前催了好几回……” 薛凌搀着婆婆下来，低声：“小虎子经常熬夜，一般都是午饭和早饭一块儿吃。 最近山悠都留在南岛那边，小虎子一个人要忙工作还要兼顾接送儿子，也是挺不容易的。” 刘英认真听着，倏地突然想起什么。 “阿虎呢？ 阿虎那臭小子上哪儿去了？” 薛凌笑了，解释：“他已经在过来的路上。” 在老人家面前，六十多岁的阿虎永远只是“小伙子”。 刘英狐疑想了想，迷糊问：“他去哪儿了？ 俺都好几年没瞧见他了。” 额？ 程天源轻笑：“好几天而已，不是好几年。 阿虎他这一阵子身体不怎么好，血压不怎么稳定，胆固醇飙高，不得不去医院打点滴几天。 这两天已经没事了，不过他时不时会闹头晕，王青不肯让他出来。 他现在已经好了，一会儿你就能瞧见他了。” “好了？ 真的？” 刘英担忧问。 程天源点点头：“一会儿你就能瞧见他，我不骗你。” 刘英努力想了想，歪着脑袋发呆。 “那个……我——好像也好久没看到阿芳了。”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她出差去了。” 刘英恍然想了想，终于不再问下去。 薛凌暗自松一口气。 程天芳上个月颈椎闹得很严重，不得不去薛衡和薛桓的疗养院住下接受治疗。 尽管有一些好转，但她仍没法过来帮忙照顾老人家。 薛凌和程天源都叮嘱她先养好身体，照顾老人家的机会往后还有许多，不必感到愧疚或焦虑，等她颈椎好了再来馨园。 女儿生病了，老母亲倘若知道了，怎么可能不担心。 老人家现在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的，还是别让她知道为妙，免得哭哭啼啼闹起来。 程天源给几个孩子打眼色，暗示他们要保持口吻一致。 薛扬忙不迭点头：“出差是电视台工作必备！” “可不是嘛！” 程天源附和：“姑姑隔三差五出差，也是很辛苦的。” 薛欣搀扶王潇潇走前，笑道：“放心，姑姑会很快回来的。 等她回来，肯定还会给你带当地的土特产！” 刘英愣了两秒钟，转而缓慢笑开了。 “……对，她答应要给俺带礼物来着。 俺记起来了。” “奶奶，您想要什么礼物呀？ 我也可以买给您呀！” “就是！一会儿我们带你逛商城去！” 众人成功将老人家的注意力转移，进了电梯上楼。 荣华酒店仍是以前的那个老板，不过里头工作的员工大多数都先后换了好几批了，满满都是陌生面孔。 薛扬念出订餐号码，很快有年轻漂亮的服务员带他们去大包厢。 十几分钟后，小虎子载着老爸老妈和大儿子匆匆赶到。 阿虎擦着汗，难受皱眉：“天爷！这天气咋热成这个样子？ 刚下车走几步，浑身上下热得要命，脑袋瓜都热晕了似的！” 程天源好笑提醒：“都已经夏天了，夏天哪有不热的道理？ 夏天如果不热，哪个季节才热？” 王青嗔怪瞪了瞪阿虎，提醒：“别一出汗就跑去空凋下方，小心一会儿又着凉。 教训吃过几回了，该长长教训了！” 阿虎讪讪赔笑：“不去不去，铁定不去。” 王青瞄见小小虎正要爬凳子，哪里顾得上老伴，一溜烟跑去照看孙子了。 小虎子给王潇潇发了一个大红包，歉意抱了抱拳。 “嫂子，抱歉呀！本来得给你买毕业礼物的，一时半会儿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好。 给我个机会偷偷懒吧！你把红包收下自个想买啥就买啥呗！” 王潇潇不好意思罢手：“不不不，不用这么麻烦。 毕业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哪里好让你破费。” “必须收下。” 小虎子坚决摇头：“不然我就带着老爸老妈和儿子回去，不吃你们的席面了。” 王潇潇被他逗笑了。 薛扬催促：“老婆，你甭跟他客气！一个红包而已，却拖家带口来吃席面——怎么看都是咱们吃亏呀！” 小虎子哈哈哈大笑，调侃：“怎么？ 心疼了？ 要不是我老婆和迷你虎都还在南岛，我妹得去公司上班，我们家还得要多三个位置！” 薛扬压根不示弱，丝毫不受威胁。 “心疼啥！来多少我请多少！去！你有本事把你老婆和迷你虎一并带过来，我给你加多一桌都没问题！” 小虎子嗤笑：“算你狠！” 程焕然抱着小羽凑过来，关切问：“你岳母的身体怎么样了？ 好些了吧？” “唉！” 小虎子撇撇嘴：“老｜毛病一大堆，浑身上下就没几处是好的。 想要好起来，工程比开发一个新操作系统还难！” 薛扬忍不住问：“那怎么办？ 山悠姐什么时候能回来？” “遥遥无期。” 小虎子郁闷灌了一口水，轻哼：“我让她接她爸妈过来帝都这边住，可她就不听我的。 她偏偏不听，我又有什么办法？ ！” 第1857章 小虎子郁闷 程焕然睨了他一眼，低声：“估摸是山越伯父他们不想过来，怪不得山悠。” “不怪她怪谁？” 小虎子脸上尽是郁闷：“我早跟她提了八百回了，可她总说再等等，再等等。 这不，现在老人家病倒了，连挪动都挪不了，还怎么来呀？” 程焕然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山悠她远嫁来到帝都，怎么可能不想将爸妈接过来。 老人家年纪大了，住习惯南岛那边的环境和天气，来这边肯定适应不来。” “之前不住过吗？” 小虎子瞪眼反问：“他们家以前在这边商城不还有几套房子吗？ 后来全部都卖掉了，是吧？ 他们一家子以前就在帝都住过！” “是是！” 薛扬附和：“住过一阵子，不过时间不算长。” 程焕然压低嗓音：“你岳母的身体以前受过重创，幸好抢救及时，不然命早没了。 她习惯南岛那边的湿热天气，在帝都住的那一阵子时常抱怨帝都的天气太冷太干燥。” “真的？ ！” 小虎子不敢置信问：“重创？ 我怎么不知道？” 程焕然蹙眉问：“怎么？ 山悠没告诉你？” “没啊！” 小虎子一脸茫然：“我不记得她说过她妈得过重病什么的……岳父好像也没有。” 程焕然想了想，答：“当年山悠还是小妹妹，估摸山越伯父他们都瞒着她吧。 我比你们年长一些，所以多多少少记得比你们多。” 小虎子疑惑追问：“真的是重病？ 啥病呀？ 会传染的不？” “不会。” 程焕然俯下低声：“好像是婆媳矛盾引发的，山悠的奶奶下了药，害得阿姨变成一个巨胖子，身体各种问题，足足治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恢复健康。 但她身体受过重创，年迈了怎么可能一切平安顺遂。 年轻的时候还能撑过来，年纪大了，各种老｜｜毛病自然先后找上门讨债。” 小虎子惊讶瞪眼：“下药？ 这都什么年代了——竟还有这样的事情？ ！” 拜托！这样的老套剧情，现在连电视剧都不播了！ 程焕然点点头：“千真万确。 当年我妈还亲自照顾她一段时间，我还隐约记得阿姨胖得连普通椅子都坐不下的恐怖模样。” 小虎子愣了一秒，转而摇头：“不是！我不是不相信你。 然哥，咱们谁跟谁，是吧？ 亲兄弟，就差一层血缘关系而已。 我——我只是被吓懵了。” 他反应过来后，对老岳母多了一丝怜悯。 “咱们是自己人，我就实话实说了吧。 其实我那老岳父和老岳母都不是那么好搞定的人。 我遇到的刺头不少，但我大多数都能给捋顺了。 但岳父岳母吧……怎么说也是山悠的亲生爸妈，我不好找办法应付他们。” “那是！” 薛扬眉头扬了扬，道：“人家年纪大了才生下这么一个闺女，辛辛苦苦养大，大老远来这边嫁给你，一年到头回去不到几天——你好意思对付他们？ 摸摸你的良心哎！” 小虎子翻了翻白眼：“良心大大有！关键是你没遇到像他们那么贪心那么不讲理的岳父岳母，你倒好意思说起风凉话！” “也对。” 薛扬嘿嘿得意笑了，“我岳父岳母都是很敦厚老实的实在人。 两人都是老教师，老实巴巴的，对谁都好得很。” 小虎子冷哼：“山悠的爸妈十几岁就敢私奔出外混社会！他们天南地北到处混，啥生意都混过，厂子也办过！大富大贵过，落魄穷困过！他们——他们哪里是那么好应付的！我就算有心要对付他们，也没那个胆子和本事呀！” 薛扬憋笑：“厉害厉害！失敬失敬！” 程焕然却眉头微蹙，低问：“你们家现在是咋回事呀？ 说了大半天了，你还没说到正题上来。 一味儿抱怨来去，你究竟要干什么？” 小虎子求助看向他，苦笑：“都好几个月了！不能再这样下去啊！我都好久没抱迷你虎了！每天不是她忙就是我忙，连跟孩子视频一下都凑不到时间。 小小虎他整天嚷嚷要妈妈，我上哪儿找妈妈给他呀！” 这时，薛欣端了几杯玉米汁过来。 “大哥，这一杯是晾好的，倒在奶瓶给小羽喝。” 程焕然下巴微扬：“老二，你去弄。” 薛扬只好屁颠屁颠找奶瓶去。 小虎子拿过一杯喝一大口，咕哝：“欣儿～～谢了啊！” 薛欣甜甜笑了笑，转身找王潇潇聊天去了。 小虎子爽快“哇～～”了一声，感慨：“好久没有喝到这么甜的玉米汁了……山悠隔三差五就弄给孩子们当辅食，我偶尔也能一饱口福。 现在可好了，儿子们没得吃，我连一口渣渣都没能捞着。” 程焕然忍不住问：“你跟悠悠聊过这个话题没？ 一家子长期两地分开住也不是办法，尤其是现在孩子还小，离不开父母亲。” “怎么可能没有！” 小虎子气呼呼：“压根没法跟她聊！我让她先带迷你虎回来，她回去继续照顾她妈。 等岳母身体好些了，接他们一并过来这边住。 可她一口就拒绝了，说迷你虎还不用上学，可以陪着她爸妈，说有个孩子家里热闹些。 那我爸妈呢？ 我呢？ 我也想迷你虎啊！他是我儿子哎！” 程焕然睨他一眼，低声：“不用这么激动，都是家里头的事，慢慢商量就行。” “她一向都是没什么主意的人。” 小虎子颇无奈叹气：“如果她在我身边，我还有信心能说服她。 可每次她去到她爸妈身边，她就什么都听她爸妈的。 我如果跟他们意见不同，她就本能跟我对抗起来，怎么说她都不听。 她跟她爸妈是一家人，是至亲的骨肉。 可我是她老公哎！我跟她的两个儿子也是她的至亲骨肉哎！” 程焕然了解山悠的软弱性子确实不会拿主意，问：“那你有没有重新提一下接两位老人过来住的提议？” “提了。” 小虎子撇嘴：“她说她爸妈一直回避这个问题。” 薛扬将奶瓶洗好拿过来，挑眉问：“为什么？ 是担心你的压力太大吗？” 第1858章 难汉子 小虎子狐疑反问：“他们会担心我？” 薛扬“额”了一声，解释：“我的意思是他们搬过来的话，你得帮着照顾，帮着买房子什么的，经济压力和时间压力估摸会太大。” “哼！” 小虎子翻白眼：“算了吧！怎么可能！他们要是懂得心疼我，就不会趁着我经济还不算宽裕的时候暗示明示要别墅要豪车！当时我还借着婶婶的钱没还，他们看我赚了钱，就怂恿我老婆不能让我手头太有钱，得时不时从我的口袋里挖钱。 我烦不胜烦，只好给他们买了别墅和豪车，总算消停了一阵子。” 程焕然见识过山越夫妻的厉害嘴脸，压低嗓音：“你现在不缺钱吧？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还不是最难的问题。” 小虎子的俱乐部近两年收入虽比不得以前的巅峰时期，但一年利润仍高达一千多万，除去一部分房贷和日常生活，剩下一千来万还是有的。 “缺啊！” 小虎子苦笑：“我去年费了几千万挖了两三个高手过来，一下子砸了好大一笔钱。 至今除了一千多万的广告费，其他还在打水漂中。” 程焕然有些不敢置信：“真的？ 你的俱乐部广告随处可见——这两年真的没赚钱？” “一边赚，一边投。” 小虎子叹气解释：“谁做生意不是这样子，对吧？ 我也只是想多培养一些好人才为我赚钱，但投资人才有时候就跟赌博一样。 万一出了点儿什么事，或者那人运气差，我这个投资人自然也跟着遭殃起来。 这两年有得赚，但也亏了不少。” 程焕然和薛扬互视一眼，试探问：“几百万存稿总有吧？” “没。” 小虎子实话实说：“咱们是老哥俩了，我没必要骗你们。 年初我又签了几个新人，还在国外挖了两个，俱乐部能调动的钱，包括我身边的钱都一并砸下去了。 我现在身边就留一百来万能花，确保家里的老人孩子不会饿着。 房贷欠得不多了，我预留了一年的钱，再还多两年就能还完。” 薛扬忍不住问：“那如果山悠的爸妈过来……就只能跟你们住一块儿了？” “当然啊！” 小虎子耸肩反问：“四合院宽得很，楼下还有一个大房间没人住，为什么不能一起住？” 薛扬讪讪呵呵笑了，低声：“就算你爸妈受得住，你的岳母能同意？ 我看她可不是那么好将就的人。” “只能这样子。” 小虎子冷哼：“我现在哪来的钱去买多一套房？ 帝都这几年的房价直线飙升，除非他们自己出钱，不然我哪里扛得住！” 他的爸妈能自给自足，因为省城那边还有很多房产和店面在出租，租金够他们两个老人生活得非常滋润，根本不需要去他的口袋里掏钱。 不仅如此，爸妈身边还有不少存款。 哪天他要是扛不住了，他们铁定会拿出来救济家里，给他一个坚实后盾的同时，也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山悠的爸妈却截然不同！ “他们打一开始就只知道怂恿山悠跟我划清界限，尤其是金钱方面的。 山悠自己赚的钱，我连问都不会去问，全部由她自己收着。 但她还会时不时跟我要钱，问我身边存款多少，公司收入盈利等等。 她不是懂这些的人，分明都是我那岳父岳母教的！” 程焕然摸了摸鼻子，不好说什么。 薛扬嘻嘻哈哈笑了，唯恐天下不乱。 “人家可能想着他们是嫁闺女，怕以后万一你们离婚，女儿的利益得不到保障，所以不得不提前留一手。 人嘛，防人之心不可无。 对吧？” “对你个大头鬼！” 小虎子笑骂：“如果我这么没安全感，那当初做什么还肯将女儿嫁给我！这些年来我除了赚钱就是家里！我这样的男人如果还得防着，天底下就没好老公了！” 薛扬瞪了瞪他，嗔怪道：“你还真不谦虚哎！是！我们承认你自结婚后就修心养性为家庭卯足劲儿拼事业，但你之前多吊儿郎当，你自个难不成都忘了？ 事实无法磨灭，一一存在我们的记忆里——包括你老婆的。” “浪子回头金不换！” 小虎子轻哼：“我跟他们的女儿结婚也不是一天半天了，这些年的表现还不够呀？ 难道得一辈子来证明？ 啊？” “那就一辈子呗！” 薛扬嘻嘻笑道：“反正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这一辈子扯不清了。 如果需要一辈子证明，那你就好好证明吧。” “滚！” 小虎子略有些烦躁：“证明完了，我也完了！顶个屁用！” 程焕然将小羽塞给薛扬，将他给赶了开去。 “虎子，山悠的爸妈拒绝搬来同住，是不是？ 明确拒绝了？” 小虎子摇头：“我没跟他们提，只让山悠自个去说。 她说她爸妈没说什么，但多半不同意。 其实，住一块儿能互相照应，是不？ 山悠也不用每天跑来跑去，是吧？ 她还有两个儿子要照料，哪能天天往外跑。 家里有保姆干活，还能省一份保姆钱呢！” 程焕然想了想，提醒：“你该跟山悠说一说你现在的财务情况，让她能理解你的苦衷。” “她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虎子无奈苦笑：“一旦有什么难事，她就能担心得不得了，甚至哭哭啼啼的。 我现在都焦头烂额了，哪来那么多的精力去哄她。” 程焕然试探问：“那跟你的岳父岳母说一说？” “我……”小虎子为难郁闷道：“我不爱跟他们说话。 每次都聊不到一处，他们还爱教训人，气得我憋得慌！” 程焕然忍不住笑骂：“死要面子活受罪！你如果真的为孩子好，为你的家庭着想，你就得主动一些啊！有钱男子汉，没钱难汉子。 你都没钱了，你还拉不下面子。 先试着劝他们搬过来，让山悠能兼顾一下家里和老人家。 帝都的医疗条件肯定比那边好，等你手头宽裕了，老人身体好些了，再为他们在附近买多一套住房，方便互相走动。” “好吧。” 小虎子闷声叹气：“……我试试吧。” 第1859章 偷吃 这时，刘英拄着拐杖凑过来，愣愣看着蹦蹦跳跳的小小虎。 “这……这娃娃是哪儿来的？” 小虎子赶忙将小家伙扒拉下来，横抱进怀里。 “奶奶，这是我大儿子——小小虎嘛！” 刘英认真打量他和小虎子，为难想了好半晌。 “那你……你又是谁呀？” 小虎子哈哈大笑：“我是阿虎的儿子——小虎子呀！” 刘英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手不住颤抖着。 程焕然赶忙搀扶住老人家，哄着她坐下来。 “奶奶，您怎么了？ 是不是不舒服？” 刘英摇了摇头：“俺……俺就是觉得你们怪熟悉的。 小伙子，你们都是谁呀？” 程焕然微笑：“我们都是您的孙子。” “哦哦。” 刘英欣慰笑了笑，看来看去：“那你们都成家了吧？” 小虎子连忙拍了拍怀里蹦跶的调皮儿子：“我都两个娃了！这是老大，老二跟着我老婆在她娘家那边。” 程焕然头皮发麻，正想找借口溜掉，却被老人家一把扯住了。 “那你呢？ 你成家了没？ 媳妇呢？ 几个娃了？” 程焕然：“……” 小虎子憋笑，抱着儿子逃了。 程焕然见小羽摇摇晃晃走过来，赶忙将她捞起来。 “奶奶，这是我闺女。” 刘英惊喜笑开了，轻抚小羽的胖脚丫。 “这娃看着壮实！好！好！生多几个，俺以后帮你们带！” 程焕然暗自松一口气，听到老人家最后一句话，不知不觉鼻头微酸。 “……好。 您保重身体，以后我们的所有孩子都得劳烦您帮忙带。” 刘英满意点点头。 薛凌接过服务员手中的猪肉粥，转身却发现婆婆不见了，赶忙找过来。 “妈，您可能肚子饿了，我先给您叫了一份粥。 走，我们吃粥去。” 刘英欢喜笑开了：“俺确实饿了，老不上菜咋回事呀？ 幸好你先顾着俺这个糟老婆子，还是你最孝顺。” 接着，她扭过头跟程焕然郑重介绍：“小伙子，这是俺儿媳妇。 她呀，人忒好，对俺忒孝顺。 你呀，以后得娶这样的媳妇，保管你爸你妈都能跟着享儿孙福。” 程焕然忙不迭受教点点头。 薛凌顾着忙没听仔细，催促：“妈，走吧走吧。” 一会儿后，陈新之来了。 他向来细心，听小欣说今天是特意庆祝二嫂毕业的家庭聚餐，便提醒秘书去准备礼物。 “恭喜毕业！恭喜再次喜当妈。” 王潇潇接过礼盒，微微鞠躬：“谢谢！谢谢！” 薛扬呲溜凑了过来，大笑：“铁头哥，你也忒客气来着。 人来就行，不用带什么礼物。 今天都是自家人聚餐，犯不着破费啦！” “必须的。” 陈新之微笑：“毕业是大喜事，值得好好庆祝。 等明年欣儿和阿崇毕业，到时不妨大办一场，好好热闹一番。” “好啊！” 薛扬立刻举双手赞同：“两人同时毕业，绝对值得大肆庆祝！到时老三指不定会去留学，毕业加践行一块儿庆祝！” 陈新之挑了挑眉，问：“去留学？ 老三？” “还没确定呢！” 薛欣将事情大致说给他听，“不过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实在不容错过，三哥应该八成会去申请。” 陈新之眸光微闪，轻笑：“我看不一定。” “啊？” 薛欣眨巴可爱大眼睛，问：“什么意思呀？ 那学校不是挺出名的吗？ 世界百大名校之一哎！” 陈新之淡定温声：“蛮好的，让阿崇自己选吧。” 接着，他极自然装换话题：“多多本来也要过来，谁知临时有公事走不开。 他和小佟给潇潇买了一份礼物，已经送去馨园了。” “哇！太客气了！回头我一定打电话谢谢他们。” “哇塞！人没到，礼物却到了！” …… 十二点半的时候，程焕崇总算开车赶到，众人开席乐呵呵吃起来。 考虑到老人和孩子，还有一众需要开车的年轻人，大伙儿都没敢喝酒，只是点了几大瓶酒店鲜榨的橙汁。 阿虎大吃特吃，一个劲儿赞说好吃。 王青偷偷拧了一下他的大腿，嗔怪低声：“瞧你又吃那么多！医生怎么说的你，啊？ 你脑子又昏了！” 阿虎呵呵赔笑，不敢吱声。 王青顾不上他，见小孙子一个劲儿喝橙汁，赶忙拦住小家伙。 “再好喝也不能喝太多呀！先吃点儿菜，再吃一个卤鸡腿，然后再给你一小杯。” 小小虎压根不听，自顾自抱着杯子咕噜咕噜喝着。 王青吓坏了，麻利去抢杯子，一边瞪向另一侧的小虎子。 “别看手机了，管管你儿子！” 小虎子“啊？ 啊？” 回头，茫然问：“咋了？ 又咋了？ 臭小子！听奶奶的，不许胡闹！” 小家伙压根不怕，对他做了一个调皮鬼脸，扭过胖嘟嘟的小身板，继续咕噜喝着。 王青无奈又生气，干脆夺了小家伙的杯子。 “等你把鸡腿吃完，奶奶就还你杯子。” 小小虎“哇～～”地一声哭了，“奶奶坏坏！奶奶坏！” 王青只好放下筷子和杯子，将他抱起来哄。 身后的阿虎趁着她不注意，立刻将筷子伸向“梅菜扣肉”，极快塞进嘴巴，然后又夹了一块红烧猪蹄，以秋风扫落叶的速度啃完。 他偷偷瞄多一眼，发现王青仍忙着应付小小虎，心里暗自偷乐，筷子往卤肥肠戳过去——却被程天源一把拦住了！ 阿虎斜眼睨他，眼底尽是恳求和哀怨。 程天源忌惮偷偷看向王青，转而压低嗓音责备：“桌上就三样肥腻的菜，你非得偷吃这三样。 燕窝你怎么还没吃完？ 响螺你也还没尝过吧？ 其他菜也都很好吃，你做什么不夹？ 你的‘三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心里没谱吗？” 阿虎苦哈哈哀求：“就一点儿肥肠……这里最出名就属这道卤菜，俺都好久没尝过那销魂味道了。” “一块。” 程天源受不了他，直接威胁道：“不然我就告诉王青去。” 阿虎瞬间怂了，挑了最大的一块，麻利埋下脑袋吃着。 薛凌见刘英吃得不多，便喂她喝多几口燕窝。 “不吃了。” 刘英推开碗，往包厢外方张望：“这里头热，俺要出去转转。” 第1860章 摔倒 薛凌不放心，摇头拒绝：“妈，不行。 咱们这里是包厢，外头大厅吃饭的人太多，您不好出去。” 老人家走路缓慢，人也迷糊，不好去人多口杂的地方。 刘英自顾自站起来：“俺出去转转，一会儿就回来。 你吃，你自个吃。 你都顾着喂俺，你自个都没吃呢！” “没事。” 薛凌温声：“我吃一点儿就行，回家以后随时能有东西吃。 妈，您不能出去。 如果您觉得热，那我带您去风大的地方，行不？ 空凋往里头吹，我们去沙发那边坐一坐吧。” “不要！” 刘英大声起来：“俺要出去！俺要出去走走！这楼看着怪大的，不过俺瞅着忒眼熟。” 众人都被老人家的话吸引过来，眸光先后聚焦在她身上。 “奶奶，您记得这楼吧？ 这是荣华商城呀！咱们以前就住这儿！” “哟！奶奶竟还能记得这边！” 薛妈妈拉了拉她的手，微笑解释：“咱们以前住十八楼，一大层楼就咱们几家人住。 喏！铁头他也在，他和阿春住隔壁来着。” 陈新之微微一笑：“奶奶，现在外头太热，不好出去走动。” 刘英摇头：“俺就在附近转转——对了，俺要买一件新衬衣给阿源。 他现在在县城里上班，不能穿得太马虎。 以前流行那个海军服，现在不了。 年轻人都爱穿那个白衬衣，俺做不了，还是花点儿钱给他买一件，家里能省点儿就省着点儿。” 众人都先后笑开了，附和点点头。 “白衬衣好呀！我爸穿白衬衣特斯文！” “干妈！给俺也来一件！” “奶奶！我也喜欢白衬衣，一会儿记得帮我也买一件哦！” 程天源赶忙放下筷子，凑了上前。 “媳妇，你还没怎么吃，你坐下吃吧。 妈想要出去瞅瞅，那我带她在一楼商场逛一逛。” 薛凌只好答应，不忘提醒：“一楼冷气足，外头却很热，尽量不要进进出出的，免得老人家冷热适应不来感冒了。” “好。” 程天源搀扶老人家往外走。 阿虎大口吃着，咕哝：“一会儿俺去一楼找你们！就一会儿！” 王青抱着小小虎过来，皱眉压低嗓音：“你还吃！你知不知道你吃多少了？ 不许再吃肉了！你的胆固醇又超了，你知不知道！” 阿虎讪讪赔笑：“那俺多吃点儿菜……” “别吃了。” 王青将小孙子塞给他，沉声命令：“带他出去玩，别让他喝一肚子饮料。 早些时候他喝了两瓶酸奶，刚才又喝了那么多橙汁，指不定又要闹肚子了。” 阿虎麻利夹多一块儿肥肠，塞进嘴巴里。 王青气得瞪眼，作势就要破口大骂——阿虎赶忙捞起小孙子，一溜烟跑了。 “真是！” 王青又气又无奈：“真是服了他了！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呀！都半只脚踩进棺材板的人了！” 薛凌好笑睨她，低声：“够了够了。 你是气糊涂了吧？ 怎么连这么恶毒的话都拿出来骂？” 王青无力扶额：“我都要被他给气死了！小孩子不懂事不让我省心，他一个糟老头子还整天让我||操心！前一阵子血压又高了，我担心得要命！他自个倒好，整天乐呵呵的，嘴巴也不肯收一收！” “好了好了。” 薛凌哄道：“你还没怎么吃吧？ 快趁热吃，别生气别生气。 小辈们都在，给阿虎一点儿面子嘛！” 一众小辈嘻嘻哈哈笑着。 王青微窘，扯了一个无奈笑容。 “扫了大家的兴了……来来来，大家快吃吧。” 薛凌一边吃，一边问：“新之，你妈上次说要请月嫂的事定下了吗？ 还是决定去月子中心？” 陈新之眉头微动，转而歉意低笑：“上周我出差了，没在帝都。 这两天还没去多多他们那边，所以不怎么清楚。” “去月子中心。” 薛欣笑嘻嘻插嘴：“阿春阿姨说她年纪大了，眼神不怎么好，怕太久没带孩子经验不足。 她还说现在的月嫂很有经验，别顾着省点儿钱，还是去专业些的地方好。” 薛凌轻笑：“蛮好的，确实得去专业些的地方。 小佟是第一胎，难免会经验不足。 另外，阿春姐年纪大了，熬夜可能会受不住。” “对对对！” 薛扬擦着手，大声：“一开始手忙脚乱的，还是去月子中心好些。 经验之谈来着！” 王潇潇轻抚大肚子，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 “我们也决定这一胎得去月子中心，不然肯定应付不来。” 薛凌点点头：“对，到时给你订一个最好的套餐，加上扬扬陪护。 月子里一定要休息好，身体才能恢复得快。 家里头你不用担心，小羽和小朋交给我们和育婴师全权负责。” “好。” 王潇潇腼腆笑道：“妈，到时就拜托你们了。” 薛扬豪迈抱了抱拳：“诸位，到时就全权拜托你们了！” “没事，红包记得到就行！” “就是！红包来多几个，照顾多少个都没问题！” “真的？ 那不去月子中心了，四个红包四个孩子都交给你！” “去去去！一个我都嫌多！” “哈哈哈……” 习惯午睡的小羽和小朋都睡在婴儿车里，难得的清静让大伙儿能一边吃一边聊天，气氛融洽得很。 半晌后，众人先后吃饱了。 年轻人半刻也离不开手机，吃饱便人手一只手机刷着。 陈新之搂着薛欣在怀，各自看着屏幕，时不时低低聊两句。 薛凌看着满脸春风的三儿子，眸光微闪，不自在咳了咳。 “老三，你下午有课吗？” 程焕崇嘴角带着笑意沉浸在聊天中，浑然不知道妈妈在喊自己，直到被大哥轻拍了一下脑袋，才愣愣抬眸看过去。 “大哥，咋了？” 程焕然好笑提醒：“妈喊你来着！” “啊？” 程焕崇赶忙看向薛凌，嘿嘿赔笑：“妈，您刚才说啥来着？” 薛凌暗自叹了一口气，温声：“没事，下午没课的话就回家吧。” “我……我有事。” 程焕然双眼亮晶晶答，眼里带着一抹慌乱，将手机藏起，“那个……有点儿事。” 倏地，外头传来乱哄哄的惊慌声响！ “嫂子！媳妇！干妈摔了！摔倒！” 众人瞬间惊了！ 第1861章 弥留之际 人民医院，急症大楼 薛桓带着助手匆匆赶来的时候，人刚刚露面就被一众熟悉紧张的面孔给包围了。 “桓舅舅！你可算来了！” “奶奶她昏迷不醒！她撞到的是脑袋！” “刚才一路上我们一直喊她，可她都没反应。 该做的急救措施大哥都做了，可奶奶她就没醒！” “桓舅舅……呜呜～～你要救救奶奶！你快进去帮忙看看奶奶！” 薛桓只来得及点头，手往下按了按。 “孩子们，都别慌别慌，先等着。 别担心，让我先进去看看。” 很快地，他脚步极快带着助手进去了。 程天源和薛凌都坐在角落长凳上，眼睛都红红的，神情憔悴而无助。 阿虎捂着脸，低低呜呜哭着。 王青在一旁掉眼泪。 程焕然捧了几个一次性杯子过来，一人递给他们一杯。 “桓舅舅进去了，相信很快就能有好消息。 爸，妈，你们喝点儿水吧。” 程天源接过，一饮而下。 薛凌则抿了一口，神色呆滞。 程焕然心里头也难受得揪成一团，低声：“警方正在跟那几个孩子的家长取得联系，暂时还没有消息。” 阿虎吸了吸鼻子，满是皱纹的手用力一抹，老脸都被搓红了。 “俺抱着小小虎，压根没看清楚。 只记得几个孩子嘻嘻哈哈跑过来，然后阿源喝了一声……干妈她就倒在地上，脑袋磕在台阶下。” 王青忍不住抱怨：“你怎么就带着孩子走那么远！你如果凑近一些，指不定还能拉住她老人家！” 阿虎一时语塞，支吾：“……压根没想到。” 程天源扶住自己的额头，艰难低声：“谁都没想到……我也没想到。 我一只手还扶着妈的手臂，谁知一个孩子撞了妈，一个撞了她的拐杖。 我想扯却扯不住，就这么——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摔了下去。” 说到此处，他禁不住泪光闪烁哽咽起来。 “爸。” 程焕崇坐在他身边，安抚：“您别自责，奶奶她只是暂时昏迷而已。 桓舅舅来了，他去找会诊的医生问了，咱别太担心了。” 程天源没说话，脸色难看至极。 阿虎粗声骂：“十来岁的孩子调皮得很！家长也不知道咋看孩子的，不管仔细看着，就让他们满商场乱跑！真是的！” 王青疲倦扶着脑门，依偎在他的肩膀上。 “行了行了，你就别嚷嚷了，好吗？ 你只要一吵吵，我的脑袋就跟着痛起来。” 阿虎只好住了口。 程焕崇绕去薛凌的身边，牵住妈妈有些冰凉的手，给她无声的支持和安慰。 薛欣靠在陈新之的怀里，嘤嘤低低抽泣。 陈新之眉头微蹙，心疼亲了亲她的发丝，低声安抚着。 程焕然给众人倒了水，转身找薛桓去了。 小虎子把儿子送去给妹妹照看，扭头就赶来医院，见众人都还在苦等，不敢问什么，默默蹲坐在一旁。 薛扬和老陈匆匆忙忙将两个孩子和两位老人先送回馨园，转身立刻开车过来。 他见众人一个个如此神色，心揪得紧紧的，连呼吸都有些不敢用力，依偎在小虎子的身边，安静呆坐着。 好半晌后，薛桓脚步迟疑走出来，眉头紧锁。 “姐，姐夫……情况不怎么乐观。” 程天源几人踉踉跄跄起身，赶忙扑了上来，再度将他包围住。 “什么意思？ 不乐观在哪儿？” “能手术不？ 需要做手术吗？ 什么时候安排？” 薛桓轻轻叹气，低声：“老人家的颅骨里头……摔出了血，量有些大。 眼下这样的情况，动手术更不乐观……大概也就这么一两天了。” 众人愕然！ 薛凌脚下一软，整个人瘫软下去。 “妈！妈！” 程焕崇赶忙将她抱住，自己眼眶里的泪水“啪嗒”往下掉，怎么也忍不住。 程天源也差点儿站不稳，脸色煞白晃了晃，被薛扬扶着靠在墙上。 阿虎“哇！” 一声就哭了，一把抱住王青。 王青痛哭流涕，跟他抱头大哭。 陈新之脸色青白，紧紧抱住怀里哭得不能自已的薛欣，手不住轻拍着她的背。 小虎子愣在原地，僵硬跌坐回去。 薛桓是见惯生死的医生，但他也是他们的亲人，故此能深刻理解众人此时心头的难受和无法接受。 “我和几位老同事都商量过了，一致都不支持手术……没必要了。 姐，姐夫，你们得赶紧为老人家准备后事……最迟是明天。” 薛凌无声掉泪，轻轻点点头，动作很艰难缓慢。 程天源则红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具体听到没有。 薛桓拍了拍他的胳膊，转而叮嘱几个小辈。 “你们得坚强一些，照顾好你们爸妈。 老人家现在开不了口说话了，会一直昏迷直到咽气。 我和然然先守着，等你们爸妈缓住了，再陪他们进去。” 薛扬和程焕崇一人搀着爸，一人扶着妈，含泪答应了。 走廊外再度安静下来，只剩低低抽泣声。 阿虎擦去泪水，哽咽道：“阿源，你别顾着难过……干妈的葬礼还得靠我们来张罗，咱们都不能倒下。 对了，得去把阿芳找过来，还有她小涵。 她毕竟是亲女儿，再难也得过来送送干妈。” “我——我去联系姑姑！” 薛扬赶忙包揽过来：“她就在郊外的疗养院，过来这边也就半个多小时而已，很快就能到这边。” “对对！” 阿虎提醒：“别一下子说太多，免得吓坏她。 阿芳这几年身体也不咋地，禁不住惊吓。 扬啊，你就说……就说奶奶不小心摔了，现在送来医院，让她过来瞅瞅奶奶。 其他话不要多说，知道不？” 薛扬忙不迭点头，掏出手机打电话去了。 程天源跌坐在长凳上，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吞了吞口水，艰难吐字。 “那个……妈她要回老家办丧事。 她之前就说过……她还要跟我爸合葬，说必须将他们葬一块儿。” 阿虎“唉！” 了一声，为难张望来去。 “只是——只是干妈这样子挪动不得呀！你们乡下的老规矩俺懂，老人家得在老家的地盘上咽气，才能在老家办丧事。” 第1862章 意见不一 程天源实在有些受不住，瘫坐在长凳上。 “等阿芳来了，人齐了，再一并商量商量。” 阿虎哽咽：“对……肯定得商量来着。” 很快地，薛衡和程天芳来了。 “妈怎么样了？” 程天芳匆匆跑过来，惊慌问：“哥，嫂子，妈呢？ 妈怎么样了？” 薛凌和程天源红着眼睛，谁都答不出话来。 程天芳愣住了，摇摇晃晃几下，顿时瘫软下去。 薛衡赶忙拉抱住她，不敢置信看向薛凌，转而愣愣看向阿虎他们，发现每个人都红着眼睛，小欣仍躲在陈新之的怀里嘤嘤哭着，心顿时沉了下去。 “妈！妈！” 程天芳顿时跟发疯了一般，大声尖叫：“妈！妈啊啊啊……” 薛衡慌了神，只能本能紧紧抱住她，用力扯住她。 程天芳咆哮大哭，嗓音尖锐悲痛万分，整个人几近疯癫。 薛衡掉着泪水，只能拼命拉拽住她。 程焕崇匆匆奔过来，颤声：“姑姑，您别这样……您冷静些吧。 我——我带你们去见奶奶，她现在昏迷不醒……大哥和桓舅舅都在里头。” 阿虎叹气擦泪水，低喃：“去吧，去见见干妈。 回头出来，俺们还得商量一下丧事该怎么办。” “不不……不！” 程天芳抱头呜呜哭着，“我就几天没见着她！她上周还能自己走路！她扶着拐杖走的时候——走得比我还要快！不！不是真的！我妈怎么就不行了？ ！她只是记不得事而已，她其他地方都好好的！好好的！” 阿虎哽咽道：“她是被几个孩子给撞倒……脑袋直接磕在石阶上！严重脑出血！” 程天芳眼前一黑，歪倒在薛衡的怀里。 众人慌手慌脚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颊。 好半晌后，程天芳虚弱睁开眼睛，眼角湿漉漉。 “……不能手术吗？ 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啊？ 是不是？ 咱妈的身体还是很硬朗的……赶忙安排动手术吧！” 薛凌吸了吸鼻子，低声：“阿桓和几个专家都商量过了，老人家这样的情况禁不住手术。 妈出血的情况很严重我，顶多昏迷撑到明天。” 程天芳闻言“哇！” 地一声又大哭起来。 众人见她情绪太激动，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默默跟着垂泪。 每个人都被这个噩耗砸得魂飞魄散，心里头伤心不已，已经是自顾不暇。 直到傍晚时分，哭累的众人总算平静了许多，围拢在一起商量丧事该怎么安排。 程天源沉声解释：“妈的遗愿是要回老家办丧事，然后跟爸合葬在程家村山上。 咱们必须趁妈咽气前麻利赶回程家村去。 那边的别墅都已经翻修好，回去马上就能安顿老人家。” “只是……”阿虎提醒：“干妈这样子挪动不得，哪能舟车劳顿回去？ 万一路上出了事，那咋办呀？” 王青压低嗓音：“按阿源刚才说的，老人家只能在自家的地盘上咽气才能在老家办丧事。 万一干妈在路上就撑不住了，那不得往回赶？ 这一点咱们不得不顾虑呀。” “对。” 程焕然蹙眉道：“而且老家那边离帝都太远，靠开车走高速回去也得一天多。 时间上可能会来不及。 与其跑来跑去，还不如在帝都办丧事，等老人火化后再回老家跟爷爷葬在一起。” 程天芳迟疑低声：“确实挺为难的……丧事如果要办得热闹，还得留在帝都办。 现在老家那边都已经没什么亲戚了。” “是啊！” 薛扬附和：“咱们的亲人和朋友，包括同事都在这边。 奶奶的丧事如果要办得热闹体面，还是得在这边好些。 咱们一大群人飞来飞去也就罢了，亲戚朋友不能跟着咱们飞啊！” 程天源铁青着脸，没开口。 阿虎偷偷瞄了他一眼，低声：“这事确实不好处理。 不过这么分析下来，估摸得听然然的。 老人家的遗愿咱们不能全都做到，那就一半一半吧。 老人家以后的在天之灵也不至于太遗憾。” “是啊！奶奶这两年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好，没法考虑仔细，所以才会提这样的要求。” “如果时间宽裕，那还好办些。 关键是现在……时间上实在不好安排。” “另外，咱们这一大家子，上有老下有小，单单飞去荣城那边就已经够不容易，何况奶奶现在还躺在病床上。 医生交代了，一旦离开那些急救设备和仪器，奶奶的生命迹象很快就会消失。” 程焕崇和薛欣乖乖给众人倒水，默默不敢插嘴。 陈新之是小辈，而且是孙女婿，在这么大的事情上插嘴显得不妥帖，安静坐着没开口。 程天源皱眉扶着脑袋，问：“阿衡，你们疗养院不是有一辆专业接送病人的医疗车吗？ 借助那辆车送咱妈回去，应该行吧？” “理论上没问题。” 薛衡解释：“医疗车上有各种设备，空间也大，还能加上其他仪器。 不过……阿桓刚才的意思是尽量别搬动。” “是啊！” 程焕然附和：“奶奶现在的情况搬动不得。” 程天源没好气沉声：“都这样子了，还怕什么意外情况！还需要担心吗？ ！你们听了大半天，究竟有没有将我的话听进耳朵去？ ！我再次强调一遍——奶奶的遗愿是必须回老家办丧事，然后葬在那边。 这是那边的丧葬习俗之一，你们怎么就不能尊重一下老人家自己的意愿？ 倘若半路撑不住，那就在荣城找殡仪馆简单办一下，然后火化合葬。 她老人家连一句遗言也没法说出口，难道这么一个遗愿都没法满足她？ ！” 众人被他吓坏了，一个个瞬间闭嘴噤声，场上鸦雀无声。 陈新之一向聪明，尴尬转了转眼睛，很快落在另一侧的薛凌身上。 她自始至终都没开口，貌似一直在听，不过却一句话也没说。 陈新之轻咳一声，故意打破沉默。 “小欣，妈的喉咙可能不舒服，你递一杯水给她。” 薛欣“哦哦”回神，赶忙端起杯子上前。 程焕然已经接到妹夫的暗示，顺势看向薛凌问：“妈，您的意思呢？ 您觉得该怎么安排？” 第1863章 镇场子 薛凌接过女儿的水杯，轻轻抿一口。 所有人的眸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或等待或期待或为难或求助，沉默等着她开口。 薛凌神色憔悴，仍沉浸在悲痛伤心中。 “你们刚才说的，我都一字不落听见了。” 程天源侧过头，缓慢伸出一只温和的手。 薛凌放下杯子，伸手握住他的手。 “我赞同你们爸爸的说辞。 既然这是妈的遗愿，那就按她说的做。 我们作为儿女儿媳妇和子孙，不该在老人家弥留之际再来违逆老人家。” 程天源泪光闪烁，紧紧捏住薛凌的手，手臂微微颤抖。 薛凌搂住他颤抖的胳膊，依偎在他身侧，给了他无声的最坚实支持。 众人愣住了，始料不及薛凌竟会同意唯一坚持的程天源。 “嫂子！” 程天芳率先开口：“这——这不大好吧。 妈现在挪动不得，而且路途那么遥远，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到荣城那边的。 而且——而且咱们的亲人和朋友都在这边，丧礼如果在这边办的话，才可能办得盛大些。” 薛凌幽幽叹气：“丧礼是办给人看的，跟妈关系不大。 她老人家一直心心念念要回老家度过最后的时光，争取要在老家办丧礼。 我们因为自己的方便，或者因为面子关系，反而违逆老人家的遗愿，那错的肯定是我们。 这是妈的丧礼，只要她老人家安心便可，盛不盛大无所谓。”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都选择保持沉默。 薛凌的嗓音稍微拔高些：“妈她是外乡人，嫁去程家村给爸当媳妇。 在那个年代的女儿，都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妈是外地媳妇，想要葬在程家村的山上跟爸在一起，便得留在程家村办丧事。 这是以前的老习俗，现在很多都打破了，可她老人家却只记得旧时候的习俗，心里头害怕又担心。 她虽然脑子不清醒，但她一直耿耿于怀这件事。 所以，为了她老人家，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程天源眼角滑落泪水，吸了吸鼻子，避开脸去。 薛凌继续：“爸妈为了我们的事业，为了照顾一众孙辈，也为了能互相照顾，他们离乡背井来到帝都，一住便是三十来年。 他们不一定喜欢帝都冬天的冰寒，他们也不一定喜欢帝都这边的食物，可他们为了我们，一一都忍下了。 他们能为了我们将就那么多年，为什么你们不能请假几天，不能跑荣城一趟？ 他们几十年能一口气做到，你们几天怎么就麻烦了？ 嗯？” 众人先后埋下脑袋，窘迫又尴尬。 确实如此，当所有人伤心难过冷静下来后，第一反应就是丧礼该怎么方便怎么来，却没人在意过这个丧礼真正的主角喜欢不。 丧礼再盛大，再热闹，主角压根不在乎，也享受不了，因为这些都是别人在办，别人在看。 即便去程家村再不方便，再不习惯，顶多也就几天的事。 大伙儿一个个经济上都丝毫不必担心，不是那种几天不干活日子就过不下去的人，何必矫情不能请假几天去乡下待几天！ 薛凌罢罢手，一下子转换语气。 “不说了，就这么决定了。 阿衡，你去把医疗车联系过来，跟阿桓配合医院这边，务必把该有的仪器都借我们用上，多少钱租金我们都愿意付。 妈的身体撑不了那么久，我回头就联系一个老朋友借飞机。 今晚收拾妥当，明天一大早出发南下，两个小时就能到荣城刚建成的那个新机场。” 程天源轻咳一声，接嘴：“年轻一辈自个买机票明天南下，务必在傍晚前赶到就行。 我和爸妈，还有阿虎王青、阿衡和阿芳都年纪偏大，我们随私人飞机飞荣城。” “好！” “是！” 薛扬踌躇极了，低声问：“爸，妈，我们——我们还有两个小不点儿，咋办呀？” 程天源想了想，道：“小羽和小朋是奶奶的曾孙子，按传统都得去参加丧礼。 只是潇潇挺着一个大肚子……恐怕不怎么方便。” “是啊！” 薛扬为难解释：“两个小不点儿还太小，在飞机上哪可能坐得住！” “这样吧。” 薛凌提议：“老陈开着保姆车载着你们一家四口南下，把两个育婴师也一并带上。 她们晚上的加班费加上，月底跟工资一并结算。 你马上通知她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和孩子的日常用品。 车子够大，地方够宽，怎么装都行。 里头有床又能放婴儿车，潇潇在车里能休息也能走动。 有熟悉的育婴师在，两个小不点儿也不用怕没人帮着带。 老陈会将车开到程家村的别墅大门口，方便得很。” “好好！” 薛扬忙不迭点头：“我马上联系潇潇。 不过，开车可能有些迟……你们可要等着我们。” 程天源怅然叹气：“放心，奶奶会等你们的。” 小虎子为难抓了抓脑袋，支吾：“那我和小小虎呢？ 我是干奶奶的孙子，他也是曾孙子，肯定也是得过去的。 不过那臭小子忒难带。 我爸妈都得忙丧礼的事，悠悠和迷你虎都还在南岛。 这臭小子皮得很，我平时没怎么带他，我一个人恐怕应付不来。” “我们帮你。” 薛欣鼻音浓厚道：“小小虎都上幼儿园中班了，能自己上厕所。 只要看顾他别乱跑，喂他三餐就行。” 程焕然附和点头：“这么多大人，轮流帮着带就是。 别墅那边地方够大，房间够多，所有人都住里头也绰绰有余。 你记得带上一辆儿童车，到时他随时能坐能睡，机场和其他人多的地方就将他扔车里推着，方便得很。” 小虎子双眼发亮：“太好了！你们记得多帮帮我哎！儿童车家里有，我回去就给丢车后箱。” 陈新之掏出手机，扬声：“前辈们都坐私人飞机，我们自己订机票。 我是航空公司的金牌会员，你们都把身份证发过来，我给你们订明天早上的飞机去荣城。” “早上有飞机吗？” 阿虎提醒：“听说一天只有一趟飞机来回帝都！现在这么急，能订到票吗？” 陈新之点点头：“放心，我会跟那边的经理直接联系。” 众人纷纷掏出手机，将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和姓名发给陈新之。 薛凌挥挥手，疲倦吩咐：“行了，都收拾东西去吧，明天一早出发。” 第1864章 安慰 深夜，医院大门 众人三三两两，神色怅然脚步沉重走出来。 程天源搀扶薛凌上车，转身往后张望。 “老三，你的车没开过来吧？ 一并上车吧。” 程焕崇摇头：“爸，我的车还在商城那边。 接下来得好几天没能在帝都，不能一直放在路边。 我现在坐车过去，将它开回馨园的车库，然后再收拾东西。” “嗯。” 程天源叮嘱：“快去快回。” 陈新之搂住薛欣，低声：“爸，小欣和我一块儿。 我们收拾好行李就马上跟你们联系，我先帮忙护送奶奶去机场，晚些再陪着大伙儿上飞机。” “好。” 程天源疲倦蹙眉：“这边只有然然一个人，我们还是不放心。 我们把东西收拾妥当，立刻就会赶过来。” 陈新之又跟他商量了几声，才牵着薛欣走去停车场。 薛衡载着程天芳离去，说晚些会跟着医疗车来医院，手机上保持联系。 程天源答好，一步步爬上高级商务车。 小虎子解释说医院停车太难，他将车停在外头的路边，估摸早已经被贴了罚单。 “爸，妈，你们坐婶婶的大车先回去。 我得回俱乐部一下，把接下来几天的工作计划跟经理和教练他们商量商量。 我这一去怎么也得四五天，不好一走了之啊！” “去吧去吧。” 阿虎挥挥手道：“你妹会帮你看着俱乐部的。 跟你那些同事解释解释，这事搁谁都能理解。” 语罢，他搀扶王青上车，自己随后跟上。 小虎子追着程焕崇往外跑，喊：“老三！你要去开车是不？ 我的车在大门外的路旁，我载你过去吧。” 程焕崇脚步顿住，眼神微微躲闪。 “那个……不了，你兜过去不顺路，太麻烦了。” 小虎子一把搂住他的胳膊，嘿嘿低笑。 “不算不顺路，从中山路那边穿过去，路程还是差不多远的。” 程焕崇微窘，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那个——” “老三，你咋又长高了呀？” 小虎子瞪着他瞧：“一米八五了吧？ ！好像比我高好几厘米的样子！” 程焕崇摇头：“估摸没法再高上去了。” “没事。” 小虎子轻笑：“这样子已经够高了。 而且你是男人，二十五岁之前还有无限可能。 好些哥们二十出头还会高上一丢丢呢！” 程焕崇有些心不在焉，看着前方的大门掏出手机。 “……虎子哥，我……我有朋友刚好在附近，说有事要找我聊，顺带送我去商城那边开车。” 小虎子惊讶挑眉，问：“真的？ 这么晚了？ 不是学生吧？ 宿舍早关门落锁了！” “不是。” 程焕崇眸光微闪，干巴巴答：“是阿清。” 小虎子努力想了想，问：“谁呀？ 阿清？ 我认识不？” 程焕崇轻咳一声，答：“林清之。” “噢噢噢噢！” 小虎子无端激动起来：“原来是他啊！我早就听扬扬说过他了！人家可是帝都有名的贵公子！我听说过好几回了，可惜听说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普通人压根没机会见着。 扬扬说是他的时候，我差点儿就羡慕死了哎！他在哪儿？ 快快！马上联系一下人家！让我过去开开眼呗！” 程焕崇苦笑：“今晚啊？ 现在有些晚，时机也不怎么对。 虎子哥，要不下次吧。” “怎么？ 不方便呀？” 小虎子捅了他一下，挤眉弄眼：“见个面还得好时机？ 不是吧？ 老三，你该不会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不成？” “……没。” 程焕崇无奈撇嘴：“奶奶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我哪有心情应酬别人。 现在都要凌晨了，如果大家一起出去嗨，那肯定介绍你认识。 阿清他作息很有规律，平时这个时候早就睡下了。 今天比较特殊，我怕带你过去会太突兀。” “嗯嗯。” 小虎子理解点点头：“是吧，确实不是好时候。 而且大多数的贵公子哥都不容易攀交——” “不！” 程焕崇赶忙解释：“他是那种很和蔼很亲善的人。 下回有机会，我一定将他介绍给你们认识。” 小虎子爽快答好，转身往马路对面走去。 程焕崇继续等在医院大门口，半分钟后一辆低调黑色加长版豪车停下，车门从里头推开。 小虎子正在发动车子，从观后镜瞄到程焕崇上了豪车，很快豪车徐徐往前，消失在茫茫车流和迷离的霓虹灯中。 “啧啧！贵公子哥就是不一样！一辆座驾就是好几千万呐！羡慕死人啦～～” 马路上奔驰的豪车后座里，林清之俊脸微侧，心疼蹙眉打量身侧的年轻男子。 程焕崇脸色有些糟，眉眼皱成一团。 “……明天九点的机票回老家，都已经订好了。 我已经跟辅导员请了假，下周一再回来。 幸好下周末才开始期末考试，还能赶得及。” 林清之提醒：“把复习资料带上，有空的时候瞄一瞄。” 程焕崇眼睛巴巴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林清之一下子明白过来，温柔伸手将他搂进怀里，白皙修长的手轻拍他笔挺的背。 “虽说生老病死皆是人之常情，但对失去亲人的人来讲，便是宛若切肤之痛的生生割离。 让你别伤心别难过，说出来尽是废话，唯有希望你能坚强些。 你外公外婆年纪大了，受不住悲恸，还得靠你们照料着。 你爸妈也是上了年纪，万一伤心过度难免会不舒服，也得靠你们年轻小辈撑着照顾着。 你们除了跟他们一样悲伤外，你们肩上还有责任。 阿崇，你是长大的男子汉了，必须坚强。” 程焕崇长长叹一口气，闭上眼睛，闻着他身上的清冽气息，听着他低低缓缓的嗓音，心里那股撕裂般的疼痛不自觉缓和了一些。 “……嗯，我记住了。” 林清之的下巴微微靠下，贴在他白皙的额头上。 “记住，不管心里头多难受多烦躁，随时都能找我聊。 这几天我的私人号码二十四小时等着你。” 程焕崇低低“嗯”一声，脑袋不自觉往他的脖子和衣领处蹭了蹭。 林清之的背微微僵住，手也停顿住。 “……怎么了？ 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第1865章 安心恋人 程焕崇仍是闭着眼睛，嗓音闷闷。 “心里头难受，闻着你身上的气息……觉得好像能平静一丢丢似的。” 林清之微微一笑，轻拍他的肩头。 “闭上眼睛眯一会儿，养养精神。” 程焕崇听着他好听的低低嗓音，眼角不自觉有湿漉漉的泪意。 “我……我还没来得及跟奶奶介绍你……她就走了。 奶奶她很疼很疼我们，尤其是我和小欣。 她说的普通话不标准，时不时得靠我们帮她纠正。 她每次总会笑眯眼睛，乐呵呵接受。 我还没毕业，还没开始赚大钱，还没能好好孝顺她。 她突然就这么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她跟我抱怨说我去得太迟，她都要吃饱了。 她还一个劲儿往我的碗里夹菜，让我多吃点儿，说我太瘦了……” 林清之轻轻叹气，继续拍着他的肩头。 “对奶奶来讲，你们都过得好好地，便是她最大的欣慰。 你爸妈一直都很孝顺她老人家，她的晚年生活过得很幸福安逸，这是她老人家的福分。 你们一家子都很孝顺长辈，待老人家十分体贴，阖家上下融洽和睦。 我虽然跟她只见过短短一面，却对她的印象很深刻。 老人家朴实慈祥，带着乡土老人的淳朴和耿直。 你已经将我介绍给她认识了，你忘了？” 程焕崇吸了吸鼻子，低喃：“不一样。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了。” 林清之听得清楚，心里头也明了。 “不怕，以后清明节扫墓的时候，我们再一并告诉她老人家。” 程焕崇听罢，禁不住哽咽起来。 “她现在得靠呼吸机……桓舅舅说顶多到明天下午……如果不是有一大堆医疗仪器撑着，奶奶就连今天晚上都过不了。” 林清之微微蹙眉，温声：“哭一会儿，然后闭上眼睛睡一会儿。” 程焕崇微窘，推开他的怀抱，用力胡乱抹去泪水。 “……我没事，不睡了。 我还得去荣华商城那边开车。 快到了吗？” 林清之递了一张湿纸巾给他，提议：“车钥匙给阿忠，让他把你的车开回去。 我先送你回馨园，好不？” “不。” 程焕崇摇头：“我自己能开，把我过去就行。” 林清之看着他微红的眼睛，猜想他是在别扭发窘，禁不住扯住他的手。 “你这几天熬夜学习，还要忙更新，休息得不怎么够。 而且，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我不放心你自己开车。” 从事艺术的大多数人在情感方面会比普通人敏感许多，感情表达也不一样。 往往他们在独处时，思绪会更澎湃更容易激动，甚至一发不可收拾。 眼下的程焕崇精神很糟糕，眼睛哭肿了，脸色苍白，指不定单独一个人的时候会更伤心更难过，所以林清之不得不担心。 程焕崇摇头：“不怕，我能自个去的。” 林清之只好妥协：“要不，让阿忠帮你开车。 我送你到馨园外的马路边，到时你再自己接手开进馨园，行不？” 程焕崇这几天一直忙复习和更新，睡得不怎么够。 下午被奶奶吓得心惊胆战，后来又要扶爸爸，又要扶妈妈，直到大半夜还没能自己好好哭一场，精神确实有些崩。 刚才哭过一通后，脑袋开始在发晕。 “行吧。” 程焕崇掏出车钥匙，丢给林清之。 林清之打开隔离屏，将钥匙交给下属，仔细交待清楚。 接着，他从一旁的保温瓶里倒出一碗清澈汤水递给程焕崇。 “这是我让厨师熬的，能养神安神。” 程焕崇接过，抿了几口，随后一口全部闷掉。 “阿清，还有吗？ 再给我来点儿。” 林清之点点头，又倒出半碗给他。 “喝了，然后闭眼眯一会儿。 从这边过去商城那边，再去馨园，至少也得四十来分钟。” 程焕崇喝完，靠在皮座椅上发呆。 林清之没开口，只是握住了他的手，给他默默的支持和安抚。 车里的古典音乐隐隐约约响着，身边的人给他一种极安心的感觉，程焕崇不知不觉睡沉了。 林清之看着他俊美白皙的侧脸，悄悄伸手将车里的温度调高一些，又将车灯关掉。 半个多小时后，豪车停在馨园外方的大马路旁。 林清之睁开眼睛，将车灯点开。 不料，程焕崇睡得非常沉，丝毫没有清醒的痕迹。 林清之知晓接下来几天他会很忙，肯定又没法好好休息，不舍得喊醒他，干脆安静守在一旁。 夏天的帝都白天燥热，入夜后时不时会有凉风吹来，将大地上残余的热气吹散。 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清风吹得路旁的树影斑斑驳驳，车里的林清之牵着爱人的手，看着外头的迷离夜色，心头竟有些不自觉的虚幻感。 他侧过俊脸，看着近在咫尺的程焕崇，心绪翻飞纷乱。 怎么办？ 他好像越来越贪心了，每次见面总是不舍得分开，似乎只要没瞧见他，内心便会涌上各种莫名其妙无法制止的想念。 薛欣难过伤心的时候，陈新之能光明正大搂着她安慰，亲自陪她去南方老家参加老奶奶的葬礼，一起去，一道回，来来去去一双人。 可他呢？ 不仅什么都不能做，就连深夜送他回家，也只能止步在他的家门口。 刚才程焕崇说没法将他介绍给奶奶认识的那一刻，他心里头很感动，但却不得不给他时间，反过来安慰他不必急。 都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他还能坚持多久？ 林清之深吸一口气，把心里头那点开始乱窜的想法给狠狠压下去。 这时，程焕崇的手机亮了。 屏幕上跳跃的“爸爸”两个字，还有一阵接一阵的急促震动声，让车里本来安静温馨的气氛顿时无端紧张起来。 程焕崇惊醒过来，本能伸手摸索—— “别急。” 林清之嗓音温润：“应该是叔叔担心你还没回家，打过来催你了。” 程焕崇恍然清醒，转而又紧张起来。 “糟了！我的车在外头？ 那个——我马上下去！你快走吧！” 林清之温声：“先接电话，跟叔叔说你到家门口了。 长时间不接电话，又三更半夜的，叔叔难免会担心。 车就在我的车后面，你开进去就行。” “哦哦！” 程焕崇赶忙接通，急忙忙说了一句，转而火燎火急要下车，却又心生不舍，扭过头来深深看了他一眼。 林清之微微一笑：“去吧，手机联系。” 程焕崇点点头，匆匆忙忙离去了。 林清之目送他的车拐进路口，若有若无叹了一口气。 “回老宅。” “是！” 第1866章 准备好 那天晚上，馨园彻夜灯火通明。 薛爸爸和妈妈的精神不怎么好，仍坚持要一起跟去程家村。 程天源知晓拦不住他们，牵住他们的手。 “爸，妈，凌凌已经在帮你们收拾换洗的衣物。 你们放心，我们没敢瞒着你们偷偷南下。 私人飞机上有你们的位置，早已经安排好了。” 薛爸爸仍有些不相信：“真的？ 没丢下我们老两口？” “反正我们就不睡。” 薛妈妈抽泣：“英姐跟我的感情最好，我咋能不去送一送她。 你们别想哄我们去睡，然后丢下我们偷偷去坐飞机！” “没有！” 程天源保证点头：“爸，妈，凌凌的朋友已经将飞机准备好，现在正在首都机场等着咱们过去。 有私人飞机过去，方便得很。 你们自然得跟着一块儿去，不然一去好些天，我们也不放心。” 薛爸爸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老伴，阿源说的肯定是真的。 咱们放心等着就是。” 这时，程焕崇拧着一个小行李箱匆匆奔出来。 “外公外婆！爸！我妈说必须带上轮椅过去，让我去杂物间翻出来。 爸，你知道搁哪里不？” 程天源狐疑问：“怎么还需要带上轮椅？ 你奶奶……坐不起来了，只能扶着病床过去。” “不是。” 程焕崇眼角示意外公外婆，低声：“妈说到时办丧事可能要走动，甚至长时间没法坐。 外公外婆年纪大，没法久站或走远。” “对对对！” 程天源忙赞道：“幸好你妈想得周全。 你麻利去杂物间右侧最里头找，我记得就在里头。 当年你们肖阿姨卖一些国外货，你妈买过两三辆，记得都丢在里头。 你弄出来看看，找两辆能用的带上。” 程焕崇应声，匆匆跑开了。 薛爸爸坐了下来，虚弱吐了一口气。 “不知道咋滴……被阿英这么一吓，我的腿脚直到现在都还酸软得很。” 薛妈妈擦着泪水，指着角落一个旧箱子。 “阿源，记得要将那个箱子带上。” 程天源答好，拧起来发现有些重，忍不住问：“妈，这里头是什么？” “你妈自个买的寿衣和鞋子。” 薛妈妈哽咽解释：“大概三四年前吧，当时之澜老两口带我们出去玩，碰巧看到街边有专业寿衣店。 我们几个想着反正迟早要用上，不如自个挑自个喜欢的备上。 你妈当时还没得那个糟心病，精神好得很。 东西都是她自个挑的，从头到脚都是她喜欢的纹饰。 我和凌凌他爸各挑了一套，之澜老两口也跟着买了。 他们说，人生无常，指不定哪天睡着了就醒不来，备上有备无妨，免得儿女们到时顾着伤心难过，一时半会儿不知道上哪儿去买。” 程天源愣住了，眼眶不自觉红起来。 “想不到……你们都备上了。 确实如此，我们今天下午顾着难过和慌乱，压根还没为我妈准备这些。” 薛爸爸苦笑：“我们早就准备好了。 以前是七八十，还觉得有机会能躲一躲。 现在不一样了，岁数一年年涨，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 到了我们这个岁数，啥都看开了，犯不着忌讳什么。 这最后一步，每个人最终都得迈出去，迟早而已。” “所以我们都自个准备好。” 薛妈妈吸了吸鼻子：“省得到时你们慌里慌张去买。” 程天源听得泪流满面，用力抹了抹脸。 “我妈已经不能再陪着我们了……爸，妈，你们得再陪多我们十几二十年……努力努力。” 薛爸爸和妈妈都哭了，不住点头。 “好嘞！努力努力！” “跟老天爷争取一下！努力！” 程天源抱着那个旧箱子快步走出去，放进车里。 薛扬和王潇潇一人各提一个旅行袋，解释：“爸，这是外公外婆的衣物和简单洗漱用品。 妈说跟奶奶的东西搁在一块儿。” “哎。” 程天源接过放好，叮嘱：“潇潇，现在很晚了，你还怀着孩子，早些去歇息。” 王潇潇红着眼睛，低声：“爸，我睡不下。 我们和小羽小朋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育婴师她们的行李也都带上了。 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路上要小心。” 程天源叮嘱：“你们的情况特殊，不用着急赶路。 放心，我们会等你们的。” 王潇潇点点头。 薛扬柔声：“老婆，你先回房里躺一躺，休息一下腰。 我先帮爸妈他们收拾，送他们去机场再回来陪你吃早饭。” “好。” 王潇潇低喃：“路上小心。” 薛扬转身问程天源：“爸，保镖方面怎么打算的？ 妈早些时候已经通知他们这几天不得休假，还得加班。” “两个随你们坐车南下。” 程天源吩咐：“路上能帮老陈轮流开车，避免疲劳驾驶。 另外两人随大伙儿坐飞机，新之已经帮着买好票了。 你妈安排四人跟我们一起上飞机，具体谁去由队长定。 保安一概留下，继续负责馨园里外的安全。” 薛扬“额”了一声，压低嗓音：“我们的车虽然够大，但多两个人……我们应该不用吧？” “带上。” 程天源坚持道：“出门在外，小心为妙。 多一个人帮你们看着孩子，你才能空出手去照顾潇潇。 老家那边也不一定就百分百安全。 咱们这一大家子老老小小十几人，办丧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忙完的，多带几个人妥当些，不差给一点儿加班费。” 薛扬只好听从：“行，那我们带两个。” 半夜三点多，众人收拾妥当，坐车直奔机场。 医院那边，程焕然和薛衡已经将老人家送上医疗车，程天芳牵着女儿随车同行，一起往机场赶。 天蒙蒙亮，机组人员准备就绪。 老人家被抬上飞机，薛扬背着外公，程焕崇背着外婆随后，其他人则大包小包拧进机舱。 很快地，飞机起飞了。 陈新之眯着眼睛牵着薛欣往航运楼走，提醒：“大伙儿进候机室眯一会儿，咱们还有两个多小时。” 薛扬挥挥手：“我先回馨园去接老婆孩子！大伙儿明天见！” “小心开车。” “群里联系！” …… 第1867章 首富回村 程家村以前只有好几百人，这几十年来人口骤增，如今已经是四千来人的大村庄。 近些年经济条件好，村头村尾办了好些大厂子，外加房产投资商建了农村新小区，七八栋高楼，村里随处可见四五层的楼房一排排，村里村外颇为气派，面貌早已焕然一新！ 尽管如此，村里人仍对程天源一家子的到来颇为兴奋！ 早在许多年前，村民们就对“程天源”这三个字有着很复杂的感情。 据说他是村里土生土长的厉害长辈，少时读书成绩极好，是村里当年唯一一个读高中并且考上大学的好苗子。 可惜家里实在太穷，供不起他读书，他毅然收起大学通知书跑到县城去打工。 后来，他娶了一个好媳妇，并且在县城顺利安了家。 他非常孝顺，转头就将父母亲接在身边生活，自此跟村里的牵连越来越少。 不过，他并没有忘本，村里的任何建设项目，不管是建桥还是修路，亦或是老人活动中心，他每一份都有参与，而且经常最大份的便是他。 即便年轻一辈不认识这位“天”字辈的大叔，却一个个认得他的大名。 随着村民的数量越来越多，对土地的需求也越来越大，众人对这个热衷慈善的程天源开始有了抱怨。 只因为村中心有二十亩地是他家的，村外头最好的那一片厂房地也都是他家的，就连村尾开垦的地方也有好些地是他的。 单单外方村道旁的那一片厂地，每年租金就好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其他就更不必说了。 村里最先出现的一栋别墅，便是他的。 一直以来村里最有钱的人，永远是他的名字——程天源。 据说他在帝都住超大豪宅，面积宽得能跑车，豪华堪比皇宫，里里外外几十个仆人佣人服侍，还有无数的房产和资产，富得流油。 羡慕的人一大堆，嫉妒的人也一大堆，甚至有人骂他已经那么有钱，却占着村里那么多的土地不吐出来，跟万恶的资本家一样贪得无厌。 前些年程天源来过老家，不过跟他接触的人却不多，一来年轻一辈都不认识他，二则是内心不满的人众多。 奉承说好话的只有一小部分，大部分年轻辈不爱跟他接触，并且认定他那么有钱，为家乡做多一些贡献是应该的。 奇怪的是，近些年他不怎么来老家走动，除了偶尔捐一些钱给老人活动中心和新办的小学基金会，其他时候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低调得很。 直到去年年底，程家的别墅外来了一群人，开始对别墅里里外外进行改修。 有钱人便是有钱人，别墅只留主体结构，其他都不要了。 不仅如此，还弄了很多漂亮落地窗，将外方围墙拆了，弄了一个小花园加一些矮栅栏，建得比电视里的豪宅还要好看！ 本以为村里最有钱的人家要回老家养老了，谁知一等再等，却一点儿回来的迹象都没有。 附近地区的一些网红很喜欢来别墅前自拍或者录像，一些做网上生意的商家还喜欢带着模特来这里拍照，毕竟像这么有艺术气息的豪宅在附近几个城镇实在太少见。 奇怪的是，今天天色刚亮，豪宅前面来了两辆面包车，一个大叔打开豪宅的大门，七八个穿着某某家政服务中心服装的大妈一窝蜂冲进屋里打扫卫生。 不仅如此，大叔还买了十几套崭新的床上用品堆在门口，吆喝指挥大妈们加快速度。 此消息很快在村里传开了，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三姑六婆大姨大妈们纷纷出动，在村头村尾叽叽喳喳唠起来。 快中午的时候，村前开进来几辆豪车，还有一辆救护车，径直停在豪宅前，随后好些年没出现的村首富率先走下车，自从装修后便冷清下来的豪宅终于热闹了起来！ 村民们议论纷纷，甚至有好事者跑去豪宅前偷拍，先后发在朋友圈里。 “程家村的首富回乡了！不过年不过节的，莫不是要回老家避暑？” “竟然还有救护车！忒吓人！” 那天下午，城里又开来两辆豪车，走下来好些年轻人，俊的俊，美的美，一个个长得跟电视上的明星似的，匆匆鱼贯进了屋。 一会儿后，村民们的朋友圈先后又更新了！ “听说下午来的那些都是首富的儿子和女儿！天啦撸！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儿女！好看得不得了！” “远远拍了一张！天啊！听说里头那个又高又帅的男人手里拖着的那个旅行箱是啥啥大品牌，一个箱子就要两百万！有钱人的生活你想象不到！看到了也不敢想象！” “听说首富的老妈子病危，准备落叶归根来村里办丧事安葬。 首富刚到村里，就马上找村委会那些老家伙和村里的老人商量，好像已经找了专业丧葬团队来办，明天就要进村来！” “哟！我拍到首富和他的老婆了！他真的六十来岁了吗？ 确定吗？ 怎么看着还蛮年轻！他老婆年轻的时候该很漂亮吧？ 年纪大了气质还那么好！这老两口年轻时肯定都很高颜值，难怪能生出一大堆俊男美女！” “最新消息——刚刚城里开来一辆中巴，搬出来一大堆餐具和食材！听说是首富女婿从城里请来的酒店名厨和几个助手，特意来负责他们家这几天的伙食。 有钱人果然壕出天际！” “那些穿黑西装的是保镖哎！一个个身高体壮，还带着专业保镖的那种高科技玩意！哼！回个老家还得带保镖，这是对咱们程家村的治安和村民们多不放心呀！” “看！帅锅锅！傍晚时候这个大帅哥跑出来花园里打电话，我麻利抓拍下来！天呐！那身段，那笔直长腿，还有那张又白又俊的小脸——简直跟漫画里的男主角一模一样！二十来岁的妥妥小鲜肉哦！姐妹们！听说这是首富的小儿子！有钱有颜有大长腿！还等什么呀？ 麻利上啊！” …… 灯火通明的一楼大厅里，程焕然一手抱着睡沉的小小虎，一边拿着手机查自己的工作邮箱。 沙发对面的程焕崇发现落地窗外面花园栅栏外方仍有几个拿手机拍来拍去的陌生人，有些哭笑不得。 “都晚上了，怎么还有人呀？ 这里的人怎么都那么奇怪？ 我们有什么好拍的？” 第1868章 大哥训妹 程焕然抬眸瞄一眼，无奈低笑。 “爸不是说了吗？ 村里人对咱们一家子好奇得很，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要拍就让他们拍。 爸已经叮嘱保镖们别拦着，等他们拍不着了，或者拍腻了，自然就会走。” 程焕崇蹙眉低声：“他们不知道什么叫‘肖像权’、‘隐私权’吗？ 咱们不会跟他们计较，其他人呢？ 不好都这样子吧？” “算了。” 小虎子从电脑后探头：“都是村里人，法律意识薄弱得很。 你没听源叔说吗？ 以前村头村尾有个啥事，一下子就能传开，基本没啥个人隐私可言。” 程焕崇苦笑：“幸好不住这里，不然得多糟啊！万一哪天我画了一半的作品被偷拍了去，提前泄露了，那得多麻烦！” “几天而已。” 程焕然提醒：“你自个小心一点儿，外头的人咱们是真管不着，也不好管。” 他们自小在大城市长大，一开始住高档小区，街坊邻居认识得不多。 后来住荣华商城十八楼，一大层都是自家地方，邻居都是相熟的亲人，其他楼层的住户几乎没什么机会接触。 长大后大伙儿住进馨园，更没有所谓的“街坊邻居”，故此对程家村这般走到哪儿都可能是“宗族亲人或亲戚”的氛围一点儿也理解不来。 程焕崇无奈点点头，又掏出手机点开微信。 后方的小虎子凑了过来，歪倒在他的身边——吓得他赶忙跳了起来！ 小虎子反而被他吓一跳，狐疑问：“你干嘛？ 战战兢兢的干啥？” 程焕崇俊脸微红，眼睛躲闪支吾：“……没！我去看看奶奶。” 语罢匆匆溜开了。 小虎子好笑调侃：“老三这家伙——肯定藏了啥秘密！” 程焕然嫌弃瞪了瞪他，沉声：“你管他那么多做什么？ 谁没有秘密？ 你快麻利将你儿子抱上楼睡，我的手都酸肿了！” “是是是。” 小虎子笑嘻嘻赔笑：“马上马上，辛苦了哈！” 程焕然顾不得跟这个不靠谱爸爸计较，连忙回秘书邮件去了。 这时，陈新之眉头紧蹙走过来。 “然，你有空不？ 跟我去看一看欣儿。” 程焕然惊讶挑眉：“怎么了？” “她有些肚子痛。” 陈新之压低嗓音：“可能是这一阵子游泳比较多，身上受了寒气。 昨天来月事后，肚子就开始痛。 昨晚没怎么睡，今天的情况更严重了。” 程焕然听得皱眉，顾不得回信息，将手机收起来。 “没熬红糖水喝吗？ 喝下去没？” 陈新之答：“下午喝了两碗，睡了一觉，本来以为能好些，谁知醒来还是觉得痛。” “我去看看。” 程焕然随他上了二楼。 别墅这边虽然宽敞，一到三楼都有空房间，但奈何程家这么一大家子老老少少十几人，只能尽量挤着住。 陈新之和薛欣经常睡一块儿，两人也早已订婚，故此安排在同一个房间。 薛欣脸色苍白，无精打采躺在床上。 “大哥，我没什么……已经没那么痛了。” 陈新之却不怎么放心，低声：“以前不见得你闹这种小毛病，还是不能太大意。 然然他毕竟是专业人士，让他帮你看一看。” 程焕然搭了脉，还问了几个问题。 薛欣只好乖乖作答。 程焕然嗔怪低声：“别仗着年轻就肆意妄为。 天气虽热，也不能总天天泡冷水澡。” 陈新之忍不住问：“现在怎么样？ 需要出去买药吃不？” 程焕然起身：“体内有寒气入侵，所以才会肚子痛。 不怕，我开车出去买一盒乌鸡白凤丸让她按时吃，很快就会没事。” “需要注意其他不？” 陈新之问：“饮食方面的？” 程焕然睨了妹妹一眼，转而温声：“你盯着她别吃冷的凉的，夏天也尽量不要，尤其是冰淇淋或冷饮。 她的情况不严重，吃两三盒调理一下，别贪凉就没事了。” “好。” 陈新之满口应下。 薛欣委屈撇撇嘴：“我没怎么吃冰淇淋了……” “奶茶其他垃圾食品也得少吃。” 陈新之柔声：“还有，空凋不许总开那么低，最低二十六度。” 薛欣生无可恋倒在枕头上：“别人最低是十六！” “别人是别人。” 程焕然可不像陈新之那么温柔，冷哼：“别人怎么样，你就想跟着怎么样？ 别人有强壮的身体素质，你有吗？ 别人肆意妄为，你也能跟着学？ 身体是你自个的，不是别人的！受罪的时候可是你自己难受！” 薛欣讪讪吐舌头，低声：“大哥，我知错了。” “你不是小屁孩了！” 程焕然训斥：“小小虎他才几岁大，我们必须哄着他不能乱吃东西。 你都已经快二十二了，还能找借口说自己是小孩子不懂事？ 行吗？ ！我都替你臊得慌！爸妈没少教咱们要顾好身体，你全都当耳边风了！咱们四个人之中，就属你最任性！家里现在又忙又乱，你还来添乱！” 薛欣缩了缩脑袋，眼睛微微红了。 陈新之轻咳一声，给程焕然打了打眼色。 “她已经知错了。 痛的人是她自己，难受的也是她自己，算是惩罚过了。” 程焕然脸色仍有些暗沉，语气好了一些。 “行了，好好保暖，别乱跑。 我先出去买药，回头你按说明书吃，明天应该就会没事。” 语罢，他脚步飞快下楼去了。 陈新之将门关上。 薛欣嘟嘴低声：“夏天我怕热，容易贪凉一点点。 我都已经不痛了，你怎么还去找大哥？ 大哥他最像爸爸……凶我的时候忒不留情。” “这边没医院，不然我早带你去看医生了。” 陈新之反问：“你的脸色有多难看，你知道不？ 这里就他是专业医生，我不找他找谁？ 虽然不痛了，但问题的根源还没有解决，必须查找出来纠正。” 薛欣郁闷极了，扯过被子盖在身上。 “这理由我接受！不得不接受！” 陈新之瞧着她无可奈何的可爱模样，禁不住宠溺低笑。 “好啦～别闷闷不乐的。 奶奶情况不明，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然然说话的态度难免会差一些。 互相谅解一下吧。” 第1869章 贴心儿女 薛欣一听到“奶奶”两个字，眼眶瞬间红了。 “我……我都不敢下去看奶奶……好怕她没了呼吸。” 刘英被众人送到程家村的时候，听到儿子和儿媳妇不停在耳旁跟她说已经回到老家了，不知道是终于得偿所愿还是回光返照，竟能时不时睁开眼睛，比昨天好了不止一丢丢。 程天源和薛凌寸步不离守着老人家，一刻都不敢离开。 几个孙辈则进进出出，人多空气差，不好都在房间里停留太久，时不时跑进去一趟。 陈新之低低叹气，捏住她软若无骨的小手。 “奶奶还在，她还舍不得我们。” 薛欣掉着泪水，哽咽：“昨天她还能拄着拐杖跟我们一起出门，自昨晚我们却只能无能为力等着她的噩耗。 这样的煎熬……真的很难受。” “别哭了。” 陈新之柔声哄：“你昨晚几乎没睡，心情一直不好，才会加重小腹疼痛。 现在我们最要紧的是保重好自己，帮忙照顾好外公外婆和你爸妈。 他们都上了年纪，一旦伤心欲绝身体就会受不住。 咱们不能只顾着伤心难过，还得顾着老人们。” “嗯。” 薛欣乖巧点头，将身上的被子卷好一些，“我再喝点儿热水，晚些下去看奶奶。” 陈新之亲了亲她的额头，温声：“等你大哥把药买回来，我拿上来给你吃。” “我二哥他们呢？” 薛欣掏出手机：“他们快到了吧？” 陈新之答：“说是最快凌晨四五点到。 今晚他们都睡车上，不必担心。” 薛欣捏着手机打字，解释：“我让二哥帮我拿点儿东西，他应该没忘记。 三哥的复习考试资料很齐全，我得让他给我发一份。” “公共必修课吗？” 陈新之问：“你们的专业课应该是大相径庭吧？” 薛欣点点头：“同级的公共必修课都是一样的。 三哥不知道上哪儿找来那么齐全的考试资料，写得齐齐整整，重点和考试要点都一清二楚——好得很！” 陈新之道：“你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问了，他不肯说呢！” 薛欣撇撇小嘴：“三哥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他什么都跟我说，什么都不敢瞒着我。 现在长大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消失了。” 陈新之微微一笑：“你也懂得是——长大了，不一样了嘛。” “不止呢！” 薛欣眨巴眨巴眼睛：“他心里头还藏着小秘密呢！我发现的！” 陈新之眸光微闪，问：“你发现什么？” “双胞胎的心灵感应。” 薛欣自信满满：“他不说，我也不用去问去找，但我就是能知道！” 陈新之哑然失笑：“那你能猜到什么？” “八成是感情的事。” 薛欣小声嘀咕。 陈新之没继续问下去，淡声：“不管男女，无论老少，只要开始懂事的人都会藏着自己的小秘密，或多或少罢了。” “我没问哦！” “那就对了。” …… 凌晨四点多，薛扬一家子终于到了程家村，保镖育婴师司机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别墅。 别墅彻夜灯火明亮，老人家的床边都围满了人。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别墅传出悲痛伤心的哭声。 凌晨六点多，老人家去世了。 程天源收拾起悲恸，带着几个儿子开始进村里的祖屋安排丧事。 八点左右，专业礼仪公司的车陆续开进程家村，二十多个工作人员鱼贯下车，有条不紊忙碌起来。 别墅里，众人忙进忙出，一个个眼睛都红通通的。 薛爸爸和妈妈精神很差，被薛扬和程焕崇搀扶回了房间，一人躺一人坐，谁都没开口。 程天芳哭晕了，被薛衡和女儿搀扶回房里躺着。 薛凌两个晚上没睡，又伤心欲绝一直哭，整个人憔悴得差点儿晕倒。 程焕然不怎么放心，转身去外公外婆的药箱里找了找，拿了两颗药过来。 “妈，喝点儿水，吃点儿安神的药吧。” 薛凌没接过，低问：“你爸呢？” “爸还在祖屋那边忙着。” 程焕然解释：“您放心，我给他送了一些提神的冲剂让他喝下了。 爸刚才还吃了一碗粥，精神情况还行。” 薛凌终于放下心，接过水杯抿一口。 “我睡不下，还是出去给你爸搭把手吧。” 程焕然一听就皱眉，将药塞给她。 “妈，外头那么多人，哪里需要你去搭手。 我们几个都在，加上铁头哥，阿虎伯伯和小虎子，一个个都闲着呢！等明天丧礼开始办，您再出去。” 程焕崇赶忙凑上前，哄道：“妈，您先养好精神，明天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你和我爸拿主意。 你先去睡一下，听话啊。” 薛凌听罢，总算将两颗药丸吞下。 程焕然暗自松一口气，搀扶薛凌起身。 “老三，你扶妈上楼。” 程焕崇答好，给大哥打了一个眼色。 “没事，你陪着妈。” 程焕然用唇语说。 薛欣留在外公外婆的房里陪着他们看电视，陪他们聊天转移注意力。 傍晚时分，薛凌仍没醒。 忙了一整天的程天源被儿子们架了回来，让他喝粥吃菜，赶他去洗澡，然后推他去睡觉。 程天源脸色铁青暗沉，明明疲倦得很，却闭不上眼睛。 “我没那么累。 你奶奶在冰柜里躺着，我哪里好走开。” 薛扬坚决摇头：“你去休息，今晚我们几个轮流守夜陪着奶奶。” “对。” 陈新之道：“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一概不用担心。 晚上年轻人负责守夜，你们的任务是好好睡觉。” 小虎子示意楼上，解释：“我爸和我妈都被我轰上楼了。 我今晚负责哄儿子，他们必须安安稳稳睡一觉。 源叔，您再不去睡，明天大太阳一晒，指不定得晕倒。” 程天源无奈叹气：“行行行，我去睡。” “小点儿声。” 程焕崇提醒：“我妈还睡着，别吵醒她。” 程天源忍不住担忧问：“你妈没起来吃晚饭？” “不用。” 程焕然低声：“我妈这时候需要的是睡眠不是吃饭。 您放心，厨房里一直温着粥和包点，随时都能吃上。” 薛欣赶忙接口：“外公外婆也都吃饱歇下了。 爸，您去歇息吧。” 第1870章 忙丧礼 程天源拗不过几个孩子，只能上楼回房间。 房里没开灯，薛凌因为太累也因为药物的关系睡得很沉。 程天源看了一眼显示“27°”的空凋，却发现身上凉飕飕的，只能蹑手蹑脚掀开被子睡进去。 薛凌的呼吸很低，他听得真真切切，看着暗沉的天花板被窗口照进来的一抹灯光照亮一小块，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想，却似乎想了许多许多。 他侧了侧脸，看向身旁的薛凌，意外发现自己的枕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泪水打湿了，而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了起来。 他低低叹气，吸了吸鼻子。 薛凌似乎感觉到他的气息，多年的老夫老妻直觉让她本能往他依偎过来。 程天源顺势搂住她，感觉身上终于暖和了一丢丢。 她没醒，他没睡，身子互相依偎着，心互相安抚着。 …… 隔天早上，两人睡到七点多才醒来。 尽管神色比不得平时，但精神看着好了许多，不像昨天那般憔悴铁青，脸色也好了一些。 薛欣给他们端来了白粥油条和几碟小菜，低声：“昨晚哥哥们轮流守灵，二哥刚刚去睡，三哥也还没醒，大哥现在和铁头哥都在灵堂那边。” “好。” 程天源微微轻笑，问：“外公外婆呢？” 薛欣答：“嫂子和我陪着他们吃了早饭，然后陪着他们去灵堂那边。 我让两个保镖守着外公外婆，轮椅也跟了过去，省得回来的时候走不了那么远的路。” “嗯。” 薛凌扒拉几口白粥，叮嘱：“南方的天气比帝都湿热，你们不要大意，一个个都要喝足水。 你在一楼煮多一些水装起来，大伙儿进出能喝上。” 薛欣忙不迭点头：“已经煮好了。 爸，妈，你们慢慢吃，我下去帮忙带小羽小朋。” 程天源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转而欣慰低笑：“媳妇，幸好儿女们都长大了，能搭手帮忙了。” 以前家里做主安排事的人都是他们，现在也是。 不同的是一朝家里有大事发生，儿女们现在一个个都能帮上忙，为他们分担分忧。 “嗯。” 薛凌微微一笑：“不用几年他们都能成为家里的主角，到时我们可以放心退居幕后了。” 两人慢悠悠吃了早饭，手牵手去了祖屋那边。 丧葬礼仪公司安排僧人在为老人家诵经，还有一些庄严肃穆的表演，引得村里好些人围观，里三层外三层，甚至有人拿着手机在直播。 程天源有些反感，但也不好去阻拦，毕竟祖屋是他们这一房族亲的公共地方，平时供族亲们娶亲办丧礼用，并不是他程天源一人的私有地方。 “爸！” 程焕然奔过来问：“昨天傍晚厨师安排了十八桌饭菜，后来人来得有些多，差点儿就不够吃。 中午需不需要再加多几桌？” “不用。” 程天源解释：“好些人白天需要去上班，傍晚才会回来。 傍晚时分的人是最高峰，其他时候十来桌就行。” 陈新之微微蹙眉，提醒：“早上您没过来，这边一共开了十二桌。 如果开多几桌，估摸还能吃多几桌。” 程天源惊讶张望：“……那么多人来吃席？ 按这边的传统，一般都是最后一餐最隆重，其他时候都不会有太多人。” “可能是咱们厨师队伍人手足，备的食材也好。” 陈新之低声。 程天源眉头皱了起来。 薛凌拉了拉他的手，转而对儿子女婿道：“咱们一家子极少来村里跟村民们接触，难得有机会能请大伙儿吃饭，只要他们愿意赏脸过来，咱们就请。” “对。” 程天源补充：“明天中午是最后一餐，到时弄多十桌，菜肴也安排得好一些。” 陈新之点头答好。 程焕然忍不住提醒：“爸，明天中午估计得多二十桌。” 薛凌从来不是小气的人，温声：“没事，需要加上就加上。 你们跟厨师团队说一声，让他们备多一些食材。 你晚些拨多一些钱让他们去准备。” “好。” 程焕然应下了。 祖屋这边没空调，尽管买了不少大风扇，但盛夏的温度热得连大黄狗都懒得吠叫，一个劲儿吐舌头，众人一个个都汗流浃背。 薛凌担心两个老人家受不住热浪，赶忙撑了伞过去，哄两个老人回去喝水。 老人家平时都待家里，夏天有空凋，冬天有暖气，年轻人尚且受不住南方这边的热气熏人，更何况他们这般的耄耋老人。 碰巧程焕崇跑了过来，帮着将两个老人推回去。 别墅里空凋凉飕飕，薛凌不敢让他们马上进去，让他们坐在门口喝水待一会儿，直到身上不流汗了，才搀扶他们进屋。 “老三，调高一下温度。” 薛凌招呼老人家继续喝水。 薛妈妈嫌弃罢手：“不喝了，一会儿又得上洗手间。” “妈！” 薛凌提醒：“你们在外头快三个小时了，现在还没去过一趟洗手间，证明体内已经缺水了，知道不？” 薛爸爸恍然想起，支吾：“我……好像是这样。” 于是，老人家最终只能乖乖喝水。 一楼厨房里的厨师正在做菜，薛凌让他先做一点儿清淡的饭菜给老人家吃。 “早些吃，然后回房间睡午觉。” 薛妈妈不怎么同意，低声：“还没给英姐诵多几遍经……” “妈！” 薛凌打断她，“这些都只是形式主义，做给外人看着瞧热闹而已。 孝顺老人家靠的是她生平对她好，体贴照顾她，而不是靠她死后弄这些五花八门的丧葬仪式。 您和我爸现在最重要是得保重好身体，明天送婆婆最后一程。” “对对。” 薛爸爸附和：“女儿说得有理，咱都听她的。” 这时，一个育婴师抱着哭唧唧的小羽走出来。 “太太，潇潇还没回来吗？ 可能是陌生环境的原因吧！小羽醒来吵着要妈妈，怎么哄也哄不住。” 薛凌迎了上前，连忙抱过小孙女。 “老三，你把小虎子租来的那辆电车开过去，将你二嫂和小欣接回来。 快中午了，天气热得很，你嫂子挺着一个大肚子不好在人群里挤着，你去载她们回来。” “好！” 程焕崇跑了出去。 第1871章 能藏多久 很快地，程焕崇将王潇潇和薛欣接了回来。 王潇潇挺着一个大肚子，本来就非常辛苦。 在闷热的祖屋里待了两个多小时，身上的孕妇装一直都是汗湿湿的，一头短发跟刚刚洗过汗水一般。 “快去喝水。” 薛凌蹙眉提醒：“流那么多汗，一定要补充足够的水分。 潇潇，你下午别过去了，留在别墅里陪两个孩子午睡。” 王潇潇过意不去，低声：“妈，奶奶那边还得诵经……僧人们说我们这些晚辈都得尽量为老人家多诵经，帮助老人家早些超度去极乐世界。” “是啊是啊！” 薛欣附和：“他们说跟着经书念，念的次数越多，对奶奶亡灵的超度越有效。” “别乱听。” 薛凌哑然失笑：“亏你们一个个都是大学生！你们奶奶是一个朴实心地善良的好人，死后一定能去到极乐世界。 倘若生前作孽多端，干一大堆坏事，就算超度几个月甚至几年也没效。 咱们做人问心无愧，做事对得起天地良心，大可坦坦荡荡面对所有事情。” 王潇潇和薛欣对视一眼，嘻嘻笑开了。 薛爸爸慈祥温声：“知道你们对奶奶有心，但不必急于这个时候表现。 对英姐她老人家来说，潇潇你照顾好身体，将两个小宝贝顺利生下来，这比什么都重要。” “对啊！” 薛妈妈附和：“我们都是传统思想的老人家。 英姐她最担心子孙后代不够繁茂，你过门两年就能抱四个小宝贝，英姐早就将你当成老程家的大功臣。 你呀，就算留在帝都好好安胎，她老人家也绝不会怪责你。” 王潇潇轻抚大肚子，点点头。 “行，那我傍晚时候再过去给奶奶烧香，下午暂时躲屋里。 说实在话，这边的夏天真的很闷热，我刚走出去就开始流汗，然后就没停过。” “多喝水。” 薛凌温声：“下午陪两个孩子睡一觉。 对了，扬扬还没醒呢。 中午得将他弄起来，不喊他他能一觉睡到晚上。” “好。” 王潇潇低笑：“中午我去喊他起来吃饭。” 薛欣歪倒在皮沙发上，抱着手机刷视频，一边吃着水晶葡萄。 “三哥，你的公共课考试要点都背好了没？” 程焕崇答：“只剩下一科没背，其他都差不多了。” “什么？ ！” 薛欣惊呼：“你都背了？ 你什么时候背的？ 我怎么不知道？” 程焕崇捏着手机，答：“昨晚守夜的时候背了一科。” “不是——”薛欣狐疑问：“你是只背一科，还是只剩下一科？” 程焕崇解释：“只剩下一科没背好，其他科我早在学期初就开始陆陆续续背，几个星期一科，时间很宽裕。 等到学期末再过两三遍，重新加强一下记忆，这样子就好了。” “那你——什么时候有考试要点的？” 薛欣眨巴眼睛问：“找师兄师姐们要的吧？” 程焕崇抿嘴揉了揉鼻子，低声：“学长帮我找来的，都是前几年师兄师姐总结下来的知识要点和考试重点。 他说平时有空先记着，不用考试的时候应接不暇。” “哇塞！” 薛欣翻了翻白眼：“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有这么好的机会，你竟然不告诉我！也不找我分享！忒过分！” 程焕崇睨着她看，挑眉问：“谁说的？ 我拿到手的第二天就复制一份发去你的邮箱，让你有空先把公共课给学上来——你不会还没查阅吧？ 当时显示你已经收到了哎！” 薛欣：“……”！！！ 于是，她匆匆忙忙点开邮箱，转而尴尬红了脸。 “我……我学期初的时候太忙，压根没空去看邮箱。 平时一大堆广告什么的，不是广告就是来刷单忽悠的骗子，我都懒得看。” 程焕崇给了她一记白眼，低骂：“活该！” 薛欣气呼呼：“你就不能直接发去我的微信吗？ 你就不能在微信或qq里喊一声吗？ 瞧瞧你！” “当时顾着忙。” 程焕崇耸耸肩：“我能记得给你发一份就已经够不错了。 你不查邮箱是你自己的错，你自己的疏忽怨不得我。” 薛欣娇哼：“你做事就不能谨慎一些吗？ ！” “少怨别人。” 程焕崇将她给扫了开去：“还不赶紧上楼去背！自己粗心大意还敢叽叽歪歪！” 薛欣郁闷极了，给他做了一个鬼脸。 “程焕崇！你给我等着瞧！” 程焕崇懒得跟她计较，赶蚊子般：“g－u－n——滚！” 薛欣眯住眼睛，低低威胁：“你给我小心点儿，别让我发现你心里头的秘密，不然——哼哼哼！” 额？ 程焕崇微窘，眼神躲闪来去。 “什么秘密……你瞎说什么呀？ 滚滚滚滚！” 薛欣哈哈哈哈假笑：“怕了吧？ 被我说中了吧？ 瞧你那份心虚躲闪的小样儿！咱们可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同父同母生的兄妹。 别人发现不了，可不代表我就发现不了。” 出于双胞胎的敏锐直觉，这一阵子她总觉得三哥隐瞒了她好些事，可偏偏他藏得密密实实，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 “胡说什么！” 程焕崇抬头挺胸，扬起好看的下巴：“我心里头何止有一个秘密！一大堆秘密来着，不行吗？ 哪条法律法规严格禁止我国公民不能有自己的隐私秘密来着？ 啊？” 薛欣怂了，嘀咕：“有本事就藏一辈子！哼！” 语罢，她又做了一个调皮鬼脸，一溜烟跑开了。 程焕崇却愣在原地，眼底隐下一抹黯淡，神色很不自然侧过身去。 一辈子？ ？ 能藏一辈子么？ 可能吗？ 藏得住吗？ 一晃半年过去了，他仍不敢告诉任何人。 “老三！老三！” 薛凌蹙眉拉了拉他的手。 程焕崇吓了一跳，转而尴尬扯了一个笑容。 “妈，怎么了？ 有事？” 薛凌宠溺睨他一眼，低声：“是不是这几晚睡不够精神不济？ 刚刚喊了你好几声呢！” “哦哦……没事没事！” 程焕崇赶忙摇头：“昨晚我睡了五六个小时……够的。” 薛凌微笑：“下午眯一会儿。 这边的午饭快好了，你给你大哥和铁头哥说一声，让他们轮流过来吃饭。 我去帮忙喂小朋小羽，你负责陪外公外婆吃午饭。 记住，老人家的饭菜要清淡点儿。” “哦！好！” 程焕崇忙答应。 第1872章 上山遭雨 按照程家村当地的丧葬风俗，隔天一早便得送去世的老人出村去火葬场，然后带回骨灰上山下葬。 那天早上，众人扛着花圈，披麻戴孝送老人家离村。 按村里的老习俗，女人不得送出村口。 薛凌和女儿儿媳妇只能入乡随俗，只能送到村口便回去，不得违背。 中午开席的时候，村里稍微上了年纪的人都来了，好些老人甚至带上两三个小孩一块儿来。 祖屋前的树荫下，加了足足二十桌，凑起来三十几桌还是不够坐。 薛凌赶忙让大儿子和女婿火速去追多一些食材和饮料让一众厨师去安排，转而用大喇叭喊话，安排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先入座，其他人等一个小时后再赏脸过来。 程天源一个劲儿给众人发香烟发糖果，不停喊道歉对不住，让大伙儿务必耐心进祖屋等等，先喝水先抽烟，一拨吃完马上换另一拨。 从十点多开席，一直吃到两点才结束。 众人都累吁吁的，却一个个顾不得休息，匆匆跟在程天源的身后上山。 程天源想要让老母亲早些下土为安，选定当天下午便上山，幸好这边都是小丘陵，即便去到后山也只需半个多小时。 午后的天气非常燥热，太阳火辣辣直晒。 程天源和薛凌领着一众儿女上山，坚持送老人家最后一程，一个个热得满头大汗。 下葬后，众人烧香烧纸钱，随后准备下山。 不料天边涌来一大片乌云，突然电闪雷鸣起来！ 程天源皱起眉头：“先找山洞躲避一下。 这样的雷阵雨下得快，去得也快，顶多半个小时。 打雷闪电走在山道上很危险，必须找地方躲躲。” “爸！” 薛扬苦笑张望来去：“哪儿有山洞呀？ 不是树就是草！” 程天源毕竟是村里人，自小在山上溜达来去长大的人，怎么可能不认得一两个山洞。 “来来！都随我来！” 于是，程天源快步在前方带路。 天色愈发暗沉，闪电劈来劈去，雷声轰隆隆。 程焕然扬声：“大伙儿把手机都关了！咱们每人都有手机，信号进进出出的——太容易招雷！” “对对对！关上！” “马上关！” “关了关了，安全第一。” 薛欣吓坏了，抱住陈新之的胳膊：“太恐怖了……直觉雷声就在头顶上似的！” “不怕。” 陈新之拉住她的手，将她护在身边：“我们现在在高海拔的山顶，所以雷声听着更近些。 南方夏天多雷阵雨。 这两天那么热，是得下雨去去暑气了。” 程焕崇走在他们身后，调侃：“不做亏心事，你怕什么雷！” “你闭嘴！” 薛欣娇哼：“小心我踹你下山！” 薛扬停下脚步，吆喝：“别说笑！雨开始下了！山路上树叶这么多很容易滑倒！你们小心点儿！” 在最前方带路的程天源忍不住回头：“你们看着你妈！然然，牵住你妈！遇到崎岖的地方就背她！” “哎！” 最后方的大儿子应声。 薛凌却不放心老公，喊：“你小心脚下！别走太快！” 程天源喊：“快到了！绕过这个山侧就行！” 雨哗啦啦啦下起来，啪嗒啪嗒打在众人身上，密集得宛若雨帘似的。 薛凌赶忙将遮阳伞撑起来，将身旁的儿子一并挡进来。 程焕然顾不得自己，搀住妈妈的手臂。 “妈，小心点儿。” 众人发现下雨了，本能奔快些。 幸好一大家子一个个都是大长腿，上山的装备也都齐全，脚上都是顶好的跑步鞋或运动鞋，又是下山的下坡路，奔跑起来特别快。 薛凌毕竟上了年纪，腿脚比不得年轻人利索，跑了一小段就跟不上了。 程焕然发现了，赶忙降下速度。 “妈，我背你吧。” 薛凌摇头：“不用不用，我走慢点儿就行。” 程焕然已经湿了大半，轻笑：“今天一个劲儿出汗，中午只来得及换衣服。 这场暴雨来得不巧，也来得巧，正好当及时雨洗洗澡。” 薛扬等在原地，喊：“妈！下面有些陡！我背你！” “不用。” 薛凌喘息：“应该快到了！这山道上黑麻麻的，你们自个小心——哎哟！” 话音未下，她被一根横在山路上的枯树枝绊倒！ “妈！” “妈！” 程焕然只来得及抓住她的伞，根本拽不住妈妈扑前的身躯。 前方的薛扬吓了一大跳，冲上前——不料薛凌奔走太快，猛然扑在地上，堪堪错过了二儿子伸来的手。 众人吓坏了，顾不得哗啦啦的雨水，将薛凌捞抱起来背上，拐过山侧躲进一个幽深黑乎乎的山洞。 陈新之迅速打开手机，点开了手电筒。 山洞不大，几米深，可能是山石聚拢而成的，里面幽深清凉。 所幸雨水仍没有渗进来，脚下的泥土和洞壁都是干燥的。 “快！把你妈妈放在这里！” 程天源指着一小块黑乎乎的山石：“快扶她坐下！” 薛凌浑身湿漉漉，头发湿哒哒，却丝毫没有难受的表情。 “没事没事。 地上都是树叶和泥土，我扑下去后一点儿也不觉得痛，就是身上脏了一些。” 程天源仍不怎么放心，问：“脚呢？ 膝盖呢？ 不痛吧？” “不痛。” 薛凌甩了甩手脚，苦笑：“只是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没其他事。” 程焕然帮着妈妈整理发丝，解释：“山路上都是落叶，积了厚厚一层。 有它们垫着能有缓冲，妈应该没什么大碍。” “对对！” 薛扬捏了捏妈妈的膝盖：“裤子都没破。 没事，应该不会摔破皮。” 薛凌给众人一个安抚笑容：“我真的没事。 快，找些纸巾擦一擦，都别着凉了。” 程焕崇赶忙递上纸巾，“妈，你快擦擦！” 接着，他迅速抽出纸巾递给其他人。 众人擦了脸，擦了手，擦了头发，一边看着外头哗啦啦下着的大雨，一边聊着话。 程天源微微一笑，温声：“按照这边的旧传统思想，如果亲人下葬后能下大雨，表示子孙后代有福荫，是有福气的好兆头。” “奶奶一向是有福气的老人家！哈哈！” “这绝对是一场大雨哎！下了快十几分钟了，还在噼里啪啦下着！” “奶奶终于能得偿所愿，跟爷爷合葬在一块儿，也许此时此刻她正高兴来着。” …… 第1873章 深究原因 年轻人青春有活力，精神面貌也好，跟他们待一起嘻嘻哈哈的，气氛即便再哀痛，不一会儿也能欢快起来。 程天源和薛凌看着一众笑语言欢的年轻人，心情不知不觉好了许多。 薛欣依偎在陈新之的身后，扭过头问：“爸，妈，咱们什么时候回帝都呀？” 程天源“额”了一声，答：“你们要上班要上学的，明天一早就先回吧。 我们得等奶奶过了‘头七’，再坐飞机回去。” 薛扬忍不住问：“妈，您朋友的飞机已经飞走了吗？” “飞走了。” 薛凌答：“那么急的时间能送咱们南下，已经很过意不去。 我那朋友隔三差五要出门，飞机是他的常规交通工具，没法在这边久待。 那天下午机组人员就飞回帝都，我也已经打电话给他道谢。 等我回帝都安顿下来，再送一份厚礼答谢人家。” 程焕然担忧蹙眉：“那外公外婆怎么办？ 他们的腿脚不怎么利索，到时坐民航飞机恐怕会受不住。 来去都要安检，加上等飞机，至少得六七个小时在外头。” “到时买商务舱。” 薛凌无奈道：“进出机场的时候推着他们走，轮椅跟在身边，能坐便坐，尽量让他们少走路。” 陈新之提议：“要不，让外公外婆跟着扬扬他们一小家子坐车回去吧？” “对。” 薛扬马上附和：“车上能挪动，还能喝水吃东西上洗手间。 大热天的，老人家很容易中暑，还是让他们跟着我们走吧。” 程天源苦笑：“他们坚持要留到‘头七’后再跟着我们北上。” “这……”薛扬为难了，支吾：“我公司那边不好走开太多天。 要不，我跟大哥他们坐飞机先回去，潇潇和孩子们留下，等你们一道回吧。” 薛凌听得皱眉：“不行不行。 小朋和小羽两个小家伙不适应新环境，这两天吃不好睡不稳的。 另外，两个育婴师都有家室，上有老下有小，咱们不好让她们加班太多天，人家家里等着她们回去。” “姑姑他们呢？” 程焕崇提醒：“他们怎么安排？” 程天芳伤心过度，精神情况很糟糕，各种老｜｜毛病接踵找过来，今天早上送别老母亲后，她再度躺床上去了。 本来她坚持要上山，薛衡拦下了她，说她走路十几分钟就受不住，别说这么热的天气爬山，别拖累侄子们背她上山又下山。 最终程天芳被劝住了，留在别墅里休息。 程天源想了想，答：“你姑姑肯定得留到‘头七’后跟我们一起回。 小涵还要上课，阿衡疗养院那边也忙得很，他们明天就得回去。” “要不这样吧。” 薛凌提议：“老陈先开车送扬扬他们一家子回去，休息一两天后再开过来接我们。 外公外婆年纪大了，实在不放心他们来回跑机场。” “好！” “这样比较放心！” “反正爸妈和姑姑在，到时能在车上照顾外公外婆。” 程天源也觉得极好：“行，那就这么决定了。” 外头的雨势小了，不再噼里啪啦下着，而是淅淅沥沥滴滴答答，沙沙落在树叶草地上，有些吵杂却带着大自然的清幽。 山风轻轻吹着，带来了雨后的凉爽。 众人聊着聊着，自然而然来到最近有些烦躁的话题上。 “不是瞧不起乡下人，是他们的做事方式……有些不尊重人。 我们又不是什么明星或大人物，只要我们走出别墅，就一个劲儿拿手机拍我们。 这是侵权的事，他们都不知道吗？” “这几天每到吃饭的时候，就有一大堆老人家守在桌前等着，甚至还有人因为争位置吵架。” “最恐怖当属今天中午！那场面啊……那密密麻麻乱窜的人头……要不是准备了几十桌的份儿，根本应接不来，指不定得吵架闹起来。” 程天源微窘，低声：“他们多数年岁比我大，以前都没怎么读书受教育，素质不高，法律意识也薄弱些。 好些你们都得喊伯父或叔公，千万不能跟他们计较。” “对。” 薛凌附和：“你们都是小辈，怎么能在背后七嘴八舌议论长辈！其实，大多数情况都差不多，只要人多杂乱的场合，缺点就容易暴露无遗。 乡下人淳朴不懂得装场面，怎么想就怎么做，不像城里人还会顾虑要些体面。” “哦哦。” 几个年轻人不敢反驳妈妈，讪讪住了口。 薛凌看问题比他们深刻多了，无奈苦笑：“其实，他们没赶我们离开已经够好了，因为他们内心存在很多不屑和不甘。” 众人愕然！ “为什么呀？ 凭什么赶咱们呀？” “就是！我们家里头好几个人姓‘程’呢！” 程天源嗤笑：“你们看问题总只看到表面，喜欢从自己的角度去理解事物。 咱们家几十年没在村里住了，以前人少，谁都认识谁。 村里现在好几千人，但我和你妈两人名下的土地占了村里将近五分之一的田地。 以前的土地便宜，众人没钱买宅基地，也没钱买厂地，大多数人认为田地就是耕种用的，所以没怎么放心上。 直到后来厂地田地都租出去，办厂的办厂，开店的开店，村里人发现那些原来都是生钱的宝贝！老一辈的人认得我，知晓我这人还算牢靠，心里不满也只能忍下。 年轻一辈就不同了，一个个心里头忒不爽来着。” 薛扬撇撇嘴，闷声嘀咕：“咱们是真金白银买的，又不是抢的。 他们有本事买就成，又没人拦着他们。” “环境不一样了。” 薛凌解释：“以前的土地和宅基地都容易买，价格也便宜，现在很难。” “那也只能怪他们自己当初没长期投资的长远目光。” 程焕崇转了转眼睛，“咱们家是凭真本事发的财，又不是打家劫舍得来的。” 程天源摇头：“你们都没在农村长大，不了解村里的文化氛围和思想。 村里人认为村里的一切都是村民共有，有些集体所有，有些个人所有，但都不能离开一个‘程’字。 能掌控村里资源的人必须是自己人。 而我离开老家太多年，感情牵扯没那么浓厚了。” 第1874章 酸溜溜 众年轻人听罢，先后反应过来。 “爸，所以他们趁着奶奶的丧礼故意搅和一帮人来吃席，是吧？ 争取心理平衡一点？” “对！还有各种水啊饮料啊，包括纸巾。 我们几乎是一天买一大车，天天不够用。 原来是心里不平衡故意给咱们难堪呀！” 程天源皱眉摇头：“别这么想，他们只是心里头不满。” “爸！” 薛扬粗声：“那是您太老实了。 这些年你和我妈砸在村里各种慈善的钱没几千万也得有两三千万吧？ 这些不是钱啊！村里的养老院啊，幼儿园啊，还有各条村道——哪一条没有咱们家出的钱啊？ 咱们是买自己的地，租自己的地，又不是偷来抢来的！咱们为村里做的好事谁都没瞧见，就只会嫉妒咱们家赚大钱！” “就是！” 程焕然附和：“你一个劲儿讨好他们，可他们不见得就接受。 你让他们随意吃随意拿，他们心里照样不平衡，心里头照样对您嫉妒，对您不尊重！” 薛欣嘟嘴嘀咕：“是啊！我也很不喜欢他们对爸妈的态度——就好像咱们家欠了他们似的！” “都住口！” 薛凌蹙眉瞪了瞪他们，沉声：“别急着插嘴，先听你们爸爸说完解释完！” 程天源无奈叹气：“这些年来，你们奶奶几次三番说要回老家，都被我找理由搪塞了。 我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我尚且不怎么想回来，更何况你们这些只来过几天的年轻人。 但我们毕竟用了村里那么多的资源，有得必有失。 我不管你们心里头怎么想，该尊敬的人还得尊敬。 不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你们都尽量忍着。 不过几天而已，有什么不能忍的？” 几个年轻人都沉默了。 半晌后，一向胆子大的薛扬小声嘀咕：“爸，如果说要我们忍忍……也不是不能忍，最多也就几天而已，是吧？ 只是，忍了就行吗？ 如果忍了就有效，那好说。 最怕的是我们忍了，别人还揪着不放呀！” 程焕然最为沉稳，思索片刻后接嘴。 “爸，既然已经发现了问题的根源所在，那我们就得想办法解决问题。 您一味儿的避让，只会让他们觉得您心虚心亏。 但一部分土地是太爷爷开荒刨出来的，一部分是爷爷拓荒买下来的，其他是我妈真金白银买下来的。 这些都是我们家的合法所得，合法程序合法手段获得，咱们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忍让。” 程焕崇轻轻点头：“爸，我认同大哥的观点。 既然发现问题，那就解决问题，不该一味儿忍着。” “怎么解决？” 程天源好笑反问：“他们嫉妒我们一家子占据村里那么多的土地资源，除非我们家吐出来一些，不然能怎么解决？” 众人沉默了。 陈新之虽然是自家人，但毕竟是女婿，不好插手家里的资产去向，只能给他们提醒一二。 “爸让我们忍几天，我们都已经忍下了。 丧礼办好了，奶奶也顺利葬下了。 明天就能回去，大伙儿不差十几个小时，对吧？” 程焕然苦笑：“我们倒是无所谓，不过咱爸的心里头难受呀！” “妈，我问一下啊！” 薛扬挑眉问：“这边的土地有没有分给我们？ 还没有过户什么的吧？” 薛凌想了想，答：“县城里的楼房已经过户给你们，这边的地没有。 咱们别墅前的二十亩是爷爷奶奶的地，租金一直拨给你们奶奶。 太爷爷的那些不算多，租给人家当小仓库好些年了，租金让你爸收着。 我买下的地多，就在村口的乡镇公路旁，租给人家当厂房，租金几年根据行情涨一次，一年现在能有上千万的收入。” “本来你妈说要过户分给你们几个。” 程天源解释：“碰巧当时村委会正在换届，村里找不到人来办这件事。 后来我们顾着忙，转头就给忘了。” 薛凌压低嗓音：“还有一个原因——你们几个的户口都不在程家村，所以办起来很费劲儿麻烦，所以这事一拖再拖，目前为止还没办成。” “户口不在，就不能过户给我们吗？” 程焕然问。 程天源答：“当时是说程序上有些麻烦。 具体怎么过户，还得找专业律师跟这边的村委会咨询。 地方不一样，法令法规也不一样。” 薛扬郁闷嘀咕：“我看，要不卖掉一些算了。” 他的话刚下，众人先后往他看过去。 薛扬有些窘，支吾：“如果他们要在过户这方面卡死，以后留一大堆麻烦，到时我们远在帝都那边不可能天天往这边跑，对吧？” 众人沉默了。 程天源是最了解内情的人，幽幽叹了一口气。 “记得那个你们必须喊‘叔公’的那个八十几岁老人不？ 他前天带着抱怨的语气说，我自己发家致富了，不能忘了本，得顾着家乡一些。 即便我们家做得再多，在他们眼中还是远远不足。” 薛凌哑然失笑：“不止这边会，在帝都那边也一样。 我老薛家的那些亲戚嘴脸，你们也多少知道一些。 以前你们外公混得最好，我后来接棒将家里的事业做大做强。 即便我们这一房出钱修了祠堂，修了路，过年的时候仍有好些人喜欢酸溜溜明嘲暗讽咱们家。” “那就甭管他们！” 程焕崇轻哼：“反正咱们问心无愧，不违法不违反道德民风民俗，管他们怎么想！” 薛欣忙不迭点头：“就是就是！管他们呢！他们几千个人几千个想法，我们管不着。 我们吃他们家大米了，喝他们家水了？ 管得还真够宽！别人家要酸，就让他们酸个够呗！” 程天源听完轻笑：“不一直都是这样子吗？” 众人都低低笑开了。 薛凌眯住眼睛，看着山洞外的淅淅沥沥小雨。 “这两天我有一个想法，本来想着先跟你爸商量商量，然后再跟你们说一声。 今天难得人齐，要不我先说出来让你们都听听。 听完想提意见的就提，想反对的也行，随意发表。” “哦哦！妈，什么想法呀？ 关于这个的？” “妈，您说您说。” 第1875章 好提议 薛凌显然是心中早已有了主意，仔仔细细道来。 “村口的那两片地都是工厂用地，咱们该继续租出去。 这些年村里的经济突飞猛进，也都是这些小厂子的功劳。 只要别搞一些污染或噪音污染的产业，我们会继续出租。 至于别墅门前的那块地，我想做其他安排。” 她虽然爱赚钱，但她追求的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村里的规划比不得大城市严格，工业区和居民区没明确的界限，容易造成生活上的不方便甚至是伤害。 厂地出租的时候，她都会仔细询问对方做什么产品，能不能符合当地环保部门的标准，从来没有价高者得来做最终决定。 尤其是村中心的那块地，附近都是居民住宅，她和老公更是慎之又慎。 众人都满脸好奇，先后来了兴趣。 “妈，做什么其他安排？” “别墅那块地不还在出租吗？ 好像种了好多的树苗，是一个花木场。” 薛凌点点头：“村里毕竟是村里，不好搞一些小厂子或小作坊影响其他村民的日常生活。” “嗯。” 程天源解释：“之前有人想要租下办鞋配件小作坊，我拒绝了。 塑料味太浓厚，附近都住着人，我们虽然不住这边，但也不能只顾着赚租金弃其他村民不管不顾。 这种没良心的事，咱不能干。 咱家不住这边，可其他村民都在。 这样的钱我不能赚，很干脆就拒绝了。 后来有人来租说要开花木场种一些盆栽和小树苗出售，我没收多贵的租就答应了。 这笔租金一直存在你们奶奶名下，可惜她不怎么花钱，大部分都存起来。” 薛凌垂下眼眸，低声：“现在你们奶奶不在了……我想把这块地收回来，建一个纪念她的小公园，让更多的人认识她，记得她。” 啊！小公园？ ？ ！！ 众人惊讶互看彼此，转而先后都笑开了。 “妈，您这个主意好！” “奶奶如果知道了，铁定会很高兴的！” “妈，弄那种主题公园吧！现在忒流行！” “就叫‘留英园’，怎么样？ 跟奶奶的名字读音一模一样！奶奶留在我们的心里，也留在我们的记忆里，在程家村也留下了浓厚的一笔！” 薛凌见一呼百应的几个孩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么说——你们都愿意？ 是不是？” 众人忙不迭点头。 “肯定愿意啊！” “愿意愿意！一百个愿意！” 薛凌挑眉问：“那二十亩地本来该由你们继承。 如果办成小公园的话，不仅没能有收入，还得投入一大笔钱建设并时不时投钱维护——当然，其他两块租地的钱不少，用来建设和维护绰绰有余。 但这是咱们家的经济损失，我必须跟你们商量清楚。 你们确定都同意？” “同意！” “同意同意！” …… 一旁的程天源红着眼睛，嗓音微微哽咽。 “媳妇，这个……主意真好！” 薛凌悄悄捏了捏他的手，心里非常明白他此时内心的激动。 “我知道妈的想法，可惜一直帮不上她。 她嫁来程家村多年，一直认定自己是程家村人，可惜大半辈子都不能在这边住，担心村里的其他大妈大婶排斥她。 一个外姓妇人，丈夫却没了，其他家人都不回来，她心里头难免会有这方面的顾虑。 我也清楚你一直想要弥补她这个遗憾，可找不到什么好办法。 我这个主意也是这几日才想到的。 当然，还得征得你们所有人同意才行。” 程天源吸了吸鼻子，隐下眼眶里的泪水。 “……我当然同意。 刚才是老三说的吧？ ‘留英园’这个名字非常好听，意义也好！你们觉得怎么样？” “好听呀！” “我也觉得很好！” “三哥这个提议棒棒哒！” 薛凌笑开了，点点头：“行，那就这么决定了。 晚些这件事交给你爸爸去办，争取早些将地收回来。 我会找专业的园林师傅来设计并建设。 村里没什么娱乐场所，到时落成以后咱们一天二十四小时开放给村民们走动乘凉，提供一个环保又漂亮的小公园，也算是为村里做一份小贡献。” 陈新之微微一笑，分析：“咱们把一块地拿出来做公益服务大众，指不定能在某种程度上减缓村民们的嫉妒心理。 这么一来，地还是我们的，少一点儿租金罢了，却换一个有纪念意义的漂亮公园，还能赢得一些赞许。” “是啊！” 薛扬激动道：“指不定能解决咱老爸这些年来的心病呢！” 程焕然附和点头：“应该多少能有效果。 不过，我们主要还是为了奶奶。 对于我们这些十几年也来不了几天的人，哪里需要在乎谁羡慕谁嫉妒。” “对对！还是为了爷爷和奶奶！” “一举多得！” “又环保又有纪念意义！咱们不缺一点儿租金——就算缺，也照样得同意支持！” ……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会心低低笑开了。 夏天的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半个多小时后，雨停了，天空放晴了，恢复之前的蓝天白云，阳光重新照射下来。 众人走在泥泞的山路上，鞋子裤子都是脏兮兮的泥沙。 大伙儿都在城里住惯了，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泥泞侵袭，一个个又狼狈又觉得好笑，互相嘲笑来去。 “哇塞！快看！” “彩虹哎！” “天啊！好漂亮的大彩虹！” 众人抬眸看去，只见雨后的群山清新而明亮，空气中尽是青草和湿润的雨水，一道宽厚的彩虹掠过半空，直坠绵延开去的远山，悬挂在蓝天之上，美丽又亮泽！ 众人停下脚步，一个个仰着脑袋看着，脸上尽是兴奋笑容。 “哎！突然觉得这彩虹像奶奶笑眯眯的眼睛！” “嗯嗯。 像极了！” 薛凌不知不觉掉下眼泪，扬声：“你们奶奶不想我们为了她伤心难过，希望我们离开时带着笑容，用她的微笑给我们道别，为我们祝福！” 众人一个个都红了眼睛，脸上却挂着明亮笑容，眼里尽是漂亮五彩缤纷的彩虹！ 第1876章 再等等 隔天早上，年轻一辈都先出发回帝都。 程天芳的颈椎病有些严重，加上伤心过度，精神状态非常差。 薛衡和女儿都不放心让她留下，匆匆道别后，将她给架了回去。 山悠和迷你虎仍在南岛那边，小虎子得去上班，根本没空带小小虎。 王青毕竟已经上了年纪，一个人哪里应付得了整天蹦蹦跳跳的小捣蛋。 阿虎只好也跟着回去带孙子。 考虑到小小虎太顽皮，坐飞机肯定没法安生。 另外，阿虎和王青都是长期跟药的人，路上时间太长恐怕不方便。 故此，小虎子跟着程焕然一众人坐飞机回去，而阿虎和王青则带着小孙子跟薛扬他们一家子一道坐保姆车回去。 保镖分成三批，留了三人在程家村，其他都先回帝都。 程天源夫妇带着岳父岳母留下，直到过了头七，才慢悠悠收拾行囊打算回去。 “奇了怪了……”薛凌放下手机，蹙眉低声：“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老陈一直没有接电话。” 薛爸爸和妈妈正在吃雪蛤木瓜汤，闻言先后抬头。 “咋啦？ 老陈还没到呀？” “不是前天就过来了吗？ 是不？ 难不成我记错了？” 薛凌摇头：“没记错，老陈前天下午就开高速南下。 按道理说，他昨天下午就得到这边，最晚是昨天晚上。” “手机没接吗？” 薛爸爸舔了舔嘴巴，“这木瓜汤炖得真好！” 薛凌将手机收起，温声：“不急，指不定路上车坏了，我晚一点儿再打给他。” “凌呀！” 薛妈妈笑眯眯招手：“你过来一下。” 薛凌宠溺低笑，凑了上前。 “妈，喝完了？ 有事呀？” 薛妈妈压低嗓音：“铁头找来的这两个年轻厨师还蛮不错的……这些日子他们做的南方菜我们都很喜欢。 你看是不是——想办法招揽去咱们馨园？” 薛凌认真想了想：“妈，咱们大厨房有老李和小李两人就够了。 人家是大酒店的大厨师，看着年轻，待过的地方却不少，想要招揽恐怕有些难。” “我自个出工资聘他们，总成了吧？” 薛妈妈傲娇扬起下巴：“我和你爸爸身边还有好几千万！只要我们不乱花，雇多十几个都没问题！” 薛凌有些哭笑不得：“这是钱的事吗？ 行行行！您既然喜欢他们做的南方菜，那我试探问一问。 新之他赚得多，花钱也向来不手软。 他把这两个厨师叫过来别墅这边给我们做菜，好像一天给的是一千多。 他起了这么一个头，恐怕不好讲价呀。” “跟老李一样多的工资给他们。” 薛妈妈当机立断。 薛凌忍不住问：“两个都要？ 会不会太多？” “你去问问看呗。” 薛爸爸插嘴：“咱们是看中他们的手艺，可人家不一定就能同意。 如果能两个一起，那再好不过。 如果不行，那就让他们帮忙介绍跟他们差不多水平的师傅，一个就行。” “对对！” 薛妈妈再次强调：“我们自个掏钱雇——不用你花钱！” 薛凌给了老母亲一个白眼，刚刚转身便瞧见程天源晒得脸红红，满头大汗走进来。 “呀！渴了吧？” 她忙倒了一大杯温水兑了一些矿泉水，“外头闷热得很，多喝点儿水。” 程天源答谢接过，咕噜咕噜喝了大半杯，才舒畅吐了长长一口气。 “今天阳光毒辣得很，晒得我的头发好像都要冒烟似的！” 薛凌开了电风扇转给他，轻笑：“老人家都在楼下，空凋只开了二十七度。 来，给你降降温。 对了，商量好了吗？” “好了。” 程天源解释：“花木场的老板之前交租到年底，我把今年一整年的租金都退给他，算是给他一点儿补偿。 他种的多数是盆栽，只需要搬走就行。 好些树苗已经一人多高，他担心挖走就会死掉。 我说咱们要建的是小公园，树种大可以留下，用市场价八成的价格给他买下。 他立马就同意了，说这样的天气挖走树苗多半活不了，我能不让他亏本还有一些赚头，他心里头感激得很。” 薛凌苦笑：“本来合约都签好了，临时让人家搬，确实是咱们的不对。 该补偿的适当补偿，树苗咱们都买下，反正小公园以后也得买花花草草和树木。” “是啊！” 程天源将杯子搁下，解释：“他说他会马上去找地方搬，让咱们给他一个月时间。 咱们还得找园林师来设计，一时半会儿也急不得。” 薛凌点点头：“没事，给他一个多月都成。”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薛凌挑眉笑开，转而松了一口气。 “老陈总算回电话了。 他再没有消息，我都在考虑要不要去报警。” 程天源跟着笑了，忙道：“问问他是怎么一回事！我猜多半是在路边的旅馆睡过头了。” 薛凌赶忙按了接听，一番跌宕起伏的聊话后，才将手机收起。 “老陈昨天下午在路上出了事，车头被撞得挺严重的，现在送去维修，至少得两三天才能修好。” 程天源目瞪口呆：“怎么一回事呀？” 薛凌解释：“他说昨天高速公路上有一辆大货车突然失控，竟越过隔离带冲到对面车道，前后撞了三辆小汽车，最后跟他迎面撞了一下，直到被路边的横栏给生生截住才停下。 他被撞晕了过去，轻微脑震荡，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晚上，现在没什么事了。” “人没事就好。” 程天源蹙眉感慨：“这么大的事故，能捡回一条命算是很幸运了！没事，车子咱们都有买保险，维修好就行。 老陈怎么样了？ 需要人过去接应他不？” “他说不用。” 薛凌答：“他说他现在走来走去都没什么事，医生也给他做了全身检查，各项指标都很正常。 他刚刚联系了拖车，已经将车子送去4s店维修，三天后才能来接咱们。” “行吧，那咱们等等。” 程天源低声：“爸妈年纪大了，让他们去机场那边磕磕碰碰安检上下飞机不怎么妥，反正咱们不差这两三天。” 薛凌点点头。 “凌啊！” 薛妈妈吆喝喊：“来！快来！你快骂你爸！他偷喝黄啤酒去了！躲在冰箱角落里偷喝来着！死老头！贪吃鬼！” 第1877章 偷喝啤酒 薛凌和程天源哭笑不得，赶忙去冰箱后方将老爸拉出来，夺了啤酒瓶，抢了酒杯，丢在沙发上反省。 薛妈妈还想接着骂，被女儿哄了开去。 程天源体贴递给老岳父一张纸巾，低声问：“爸，没喝多少吧？ 啤酒是冻在冰箱里的，您老人家哪里能喝呀！” 阿虎和小虎子都是爱啤酒的人，父子两人偷偷买了十几条啤酒藏在冰箱里，常趁王青不注意的时候偷喝几口。 前几天一家人匆匆上车离去，冰箱里的啤酒便剩了下来。 薛爸爸已经肖想许久了，可惜一直总找不到机会偷喝，直到刚才老伴上洗手间去了，女儿和女婿都在客厅，他便偷溜进厨房乐滋滋喝起来。 “不多。” 薛爸爸嘿嘿笑着：“就一点点，一点点而已啦！” 程天源看着只剩半瓶的瓶子，好笑又担心。 “爸，您真的不适合喝啤酒，尤其是这种冰凉凉的，尤其伤肠胃。” 薛爸爸假装没听到：“没事，我肠胃一向好得很。 再说，天气热得很，偶尔得喝点儿凉快的消消暑。” 程天源劝不了，只能赶忙将冰箱里剩下的啤酒全收起来，悄悄送给三个保镖，彻底断了老人家的念想。 那天下午，两位老人都去午睡。 薛凌和郑多多视频开了一个短会，随后又跟小廖视频半个多小时，确定帝都那边一切顺利后，发现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程天源眯了半个多小时，催她也去打个盹儿。 “我下楼去煮水。 爸妈那边有我，你放心睡吧。” 薛凌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便倒头大睡。 上了年纪的人，睡眠情况不比年轻人。 一旦身边有什么风吹草动，或者一点儿不顺心的事，就容易睡不着或睡不好。 忙碌了好些日子，总算能清静下来，薛凌睡得十分踏实，一觉竟睡到傍晚时分。 程天源喊她下楼吃晚饭，提醒：“山边的空气非常清新，山风也比较凉快。 大热天的，咱们不好总躲在屋里吹冷气。 你换上出外的衣服，吃饱以后咱们带爸妈去山边散散步，吹吹山风。” “好提议！” 薛凌精神奕奕起床，迅速洗漱换衣下楼。 程天源和岳母坐在饭厅聊着话，旁边各留两个空位，方形桌上摆着几道菜，看着精致又诱人， 薛凌赶忙凑上前，坐在他们中间。 “妈，我爸呢？ 哇塞！今晚的菜好香哦！” 薛妈妈翻了翻白眼，冷哼：“谁知道他呀！他现在已经有本事躲起来喝酒——厉害来着！不是我这个老婆子管得了的！”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都偷偷憋笑。 薛凌十分巧妙绕着雷区走，笑嘻嘻拿起筷子。 “没事，咱们先吃吧，我肚子都饿了。 我爸如果太晚来，咱们就把他最喜欢的糖醋排骨都给吃了，看他还敢不敢偷喝啤酒！” 薛妈妈露出满意的笑容，举起筷子催促：“快吃！阿源，来来来！多吃几块排骨！” “谢谢妈。” 程天源憋笑：“肉不能多吃，我两块就够了。” 三人一边吃一边等，不料好几分钟后仍没有等到薛爸爸。 薛凌忍不住问：“老公，我爸在房间吧？ 要不你去瞅瞅看？” 老父亲也许在换衣服或在洗手间，还是丈夫去看一看妥帖些。 “不用。” 薛妈妈拦住女婿，闷声解释：“他在洗手间里头……里面有铃，如果有啥事，他随手一按外头就听得到。” 考虑到老人家上洗手间的时候单独一人，倘若万一发生意外，外头的人没法及时发现情况。 故此装修的时候特意为老人家房里的洗手间上下各安装两个小按钮，以防万一。 程天源只好坐回去，不过却仍不怎么放心。 “如果在洗手间的话，时间……会不会太长了些？ 妈，爸是在洗澡吗？” 薛妈妈摇头，语气仍带着气恼。 “谁知道他啊！我懒得搭理他！他有本事就躲里头喝啤酒，永远别出来！” 程天源直觉老岳父可能有事，下意识看向妻子。 薛凌一下子反应过来，赶忙掏出手机查看别墅里外的监控。 片刻后，她轻轻摇头，低声：“爸在坐厕上，看样子似乎是便秘了。” 程天源总算放下心。 薛妈妈吃得津津有味，催促：“别等他，不许等他！来来来！把糖醋排骨通通都给吃完！” “是是是！” 薛凌好笑调侃：“都听您的！” 三人边吃边等，直到吃饱了，薛爸爸仍没有出来。 程天源烧了水，打算带一点儿温水，然后带岳父岳母去饭后散步。 倏地，大厅里响起“叮咚！叮咚”的巨响！ 薛凌和程天源吓了一大跳，本能往老人家的房间冲过去。 一会儿后，虚弱的薛爸爸给搀扶出来，灌了温水和止泻丸，随后扶了上床。 “爸，您是吃坏肚子了吧？” 程天源看着他发白的脸色，担忧问：“拉肚子几次了？ 痛不？ 哪里痛？” 薛爸爸奄奄一息低声：“数不清了……拉到我的腿都软了……不敢起来，一直坐着……肚子有些痛，是下腹来着。” 啊！竟这么严重！ 程天源暗自蹙眉，麻利给老人盖上薄被，掌心伸进被子为他按摩下腹。 “会不会感觉有些冷？ 是绞痛还是胀痛？” 薛爸爸虚弱答：“凉飕飕的……” “肯定是中午喝了冰啤。” 薛凌皱眉道：“不能耽搁，得马上去城里的医院！” 薛妈妈尽管心里头生气，嘴上不饶人，但该担心的一点儿也没少。 “你说你——你你你啊！你咋就突然管不住嘴了呀？ ！现在可好了！可好了吧？ ！拉肚子了！活该来着！” “哎哟……”薛爸爸摇头：“不去医院……我这样子顶不住！不行啊！” 程天源见他如此，连忙劝道：“爸，您的情况这么严重，肯定得去医院的。 您看要不这样……我给你涂一些药油，再喝多点儿温水，然后给您穿上老年人纸尿裤。 您看成不？” “那个……不行。” 薛爸爸难为情拒绝。 “听话！” 薛妈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都——都啥时候了都！忒气人！” 薛凌匆匆站起，当机立断道：“甭管他！马上办！我去让阿超备车，三分钟后出发！” 第1878章 山中无老虎 帝都，馨园 程焕然下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太阳西落，园子里外都是璀璨明亮的灯光。 路过保安亭的时候，他降下了车窗。 值班的保安赶忙起身：“然少，今天没任何人来拜访。 下午阿虎大叔从后门进去后花园，还没走到大客厅手机响了，就匆匆回家去了。” “好。” 程焕然点点头，温声：“辛苦你们了。” 语罢，他踩了油门往车库过去。 车子刚拐进车库，他发现一辆崭新的越野车，禁不住挑了挑眉。 这是谁的车？ 他拧着公文包出来，狐疑打量几眼，转而从车库另一端走出。 “伯！伯！” 两个小萝卜头踉踉跄跄飞快往他奔来。 程焕然顾不得其他，将公文包丢在一旁的鞋柜上，连忙矮下身去，一左一右将小侄子和小侄女抱起来。 小羽甜甜亲了亲他的脸颊。 小朋瞧见了，赶忙学着姐姐照做。 程焕然笑不拢嘴，亲了亲他们的发丝。 “妈妈呢？ 爸爸呢？” 小家伙还都不怎么会说话，嫩嫩小手指往爸妈的房间指去。 这时，一位育婴师走了过来，微微鞠躬。 “小羽妈妈有些不舒服，爸爸陪着她在房里。” 程焕然蹙眉问：“怎么了？ 潇潇哪里不舒服——需要看医生不？” 育婴师摇头：“不严重，说是昨晚两个宝贝闹得有些厉害，睡得不踏实。 下午爸爸陪着去了一趟妇幼中心，医生说小宝贝们没什么大碍，大人适当补眠就行。” 程焕然微笑：“潇潇怀着孩子很辛苦，我二弟每天忙进忙出的。 这一阵子还得拜托你们多照看小羽和小朋。” “哪里哪里！应该的。” 育婴师牵着两个小家伙，“然少，你还没吃饭吧？ 饭厅那边还亮着，你快些去吃吧。” 程焕然轻轻颔首。 他绕过长长的走廊，拐去自己的房间换家居服。 奶奶去世了，爸妈和外公外婆仍在荣城那边，只少了三个人，他却总觉得馨园里里外外空荡荡的。 “叩叩！” 门被敲响了。 “大哥！” 程焕然套上t恤，懒洋洋喊：“进来。” 薛扬猛然推开门，嬉皮笑脸扭来扭去。 “大哥，我的新车你瞄见了吧？ 怎么样？ 够宽敞够大吧？” “你的新车？” 程焕然惊讶问：“你买的？” 薛扬嘿嘿笑了，低声：“上个季度的分成前天发了，蛮不错的。 我那辆二手车有些老了，地方不够宽，孩子一多，压根不够坐。 这不——趁着手头有钱，麻利买一辆新的，到时进出也方便些。” “不错。” 程焕然赞许微笑：“这是进步了呀！值得庆祝！” 薛扬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如果没爸妈帮着我养两个娃，我这几年内都不敢买车！肯定不敢呐！养孩子的费用忒大！” “妈管理着你的钱。” 程焕然温声：“等哪一天你向她要的时候，让她扣掉不就成了？” 薛扬哈哈大笑：“那肯定！不过，我暂时还不需要。 努力靠自己赚，喜欢那种充实忙碌到差点儿飞起的感觉！” “趁着还不到旺季。” 程焕然提议：“多抽一些时间陪一陪潇潇和两个孩子。 等潇潇过几个月生多两个，到时肯定会更忙。 其他人还能偷偷懒，毕竟责任不在我们身上，但潇潇不一样。 你有空要陪着潇潇，尤其是生孩子后几个月。 现在很多产后的新手妈妈得抑郁症，一半是自身调整不好的缘故，但大半的原因是周围的环境和亲人不够关心。 人家远嫁来咱们家，为你生儿育女放弃工作机会，真的很不容易。 如果你让潇潇得了抑郁症，那你就太愧对人家，也愧对你的岳父岳母。” “嗯嗯。” 薛扬忙不迭点头：“这个我懂！我知道来着！放心，到时还不是旺季，我一定好好陪着她。” 程焕然脚步一顿，转而哑然失笑。 “爸妈在家的时候，我们都能做甩手掌柜。 他们不在家，我总有一种抓不到主心骨的感觉，偶尔还战战兢兢的。 担心我这个老大做得不好，等爸妈来了可能要挨骂。” “哈哈哈！” 薛扬苦笑：“明明只有几天而已，我却总以为好多天了！人家都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可我没觉得多自由多得意！爸妈在家的时候，一切都井井有条，什么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明明白白。 他们不在，总觉得好像有些乱似的。” 程焕然附和点头，大手一张搂住弟弟的肩膀。 “走！陪我喝两杯——啤酒！” 于是，兄弟二人“勾肩搭背”往大饭厅去了。 老李和小李在角落看电视，发现程焕然来了，赶忙问说要吃什么。 “随便来点儿。” 程焕然耸耸肩：“天气热，没什么胃口。 来几碟下酒菜，再来一碗番茄面。” 两人连忙拐进大厨房。 这时，外方传来脚步声——竟是程焕崇回来了！ “哇塞！” 薛扬瞪眼好笑问：“哪个动物园偷跑出来的熊猫？ ！这两黑眼圈比鬼还吓人哎！” 程焕崇将书包一丢，坐在大哥的另一侧。 “考试季是这样的……只剩后天一科‘油画临摹’，其他都搞定了！” 程焕然睨了三弟一眼，问：“你平时学得还算认真，期末考至于这样子拼吗？” “哎！” 程焕崇好笑答：“如果只要八九十分，那肯定不用。 有机会能拼一拼奖学金，就不好偷懒——对吧？” “那是！能拼肯定拼呀！” “今晚和明天都好好睡一觉。 考试时期另当别论，其他时候尽量不要熬夜。” 程焕崇点点头：“我都不敢开车，刚才在地铁上睡了二十分钟。 今晚洗完澡就立马上床睡，明天下午之前，大伙儿就别太想我了哈！” 这时，程焕然的手机响了！ “呀！妈妈来视频了！” “快快快！” 三兄弟挤成一团，凑在手机前。 只见薛凌和程天源站在雪白狭小的病房里，后方貌似躺着一个人，两人皆是愁眉苦脸。 “你们外公病倒了……很严重的肠胃炎。 昨晚赶来医院后，一直在打吊针。 他现在的精神状态还非常差，喊都喊不醒，一直昏昏沉沉睡着。” 第1879章 解了燃眉之急 三兄弟听完担心极了，一个个愁眉不展。 “那你们快些回来吧！老陈到那边了没？ 外公能上车不？” 薛凌摇头解释：“车子在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现在还在维修中。 就算车子没事，你们外公现在这副模样也坐不了车。” “车子都不行，那飞机呢？ 肯定更不可能吧？” “飞机更不行。 爸，妈，医生怎么说？” 程焕然紧张追问：“有没有将外公的检查报告给医生看？ 外公外婆今年的体检报告我都发在你们的手机里了，还记得不？” 程天源点头：“发给医生看了，医生说你们外公是极严重的肠胃炎，用药会考虑他的一些基础病。” 薛凌眉头微蹙，压低嗓音：“这边的医疗条件比不得帝都那边。 而且没有单独病房，是三个人挤一间小病房，进出非常不方便。 我怕可能会交叉感染，都不敢让你们外婆久待。” 程焕然一听就难受，提议：“要不，我明早坐飞机过去吧。 我毕竟是专业人士，照顾外公会更加妥帖些。” “不了。” 程天源凑前一些，低声：“你们外公当务之急是得快些回到帝都。 他的身体这些年都是之澜叔和阿桓看顾。 如果能早些回去，他们应付起来能更得心应手。” 薛扬有些迟疑，问：“爸，真的吗？ 外公的情况真那么严重啊？” “蛮严重的。” 薛凌叹气：“一直拉肚子……都虚脱了。” 程焕崇想了想，提议问：“妈，您朋友的私人飞机还在帝都不？ 要不咱们再跟他借一回吧。 外公的情况这么严重，坐民航飞机肯定不可能。 您马上问一问，如果能借的话，我们必定重重酬谢。” “唉！” 薛凌摇头：“我早些时候已经找过他了，他说他爱人和女儿坐着飞机去巴黎看时装秀了，没几天回不了帝都。 他说帮我问一问其他朋友，不过暂时还没有消息。” 众人一下子犯难了！ 老人家远在荣城那边，时隔千里远，哪里可能想回就能回！ 交通工具再多再方便，万一人不方便，很多时候都只能是空谈。 程天源为难低声：“我和你妈都很担心老人家的情况，一时没了主意，打算找你们一起想想办法。 如果明天找不到飞机回帝都，那就只能然然请假带着阿桓过来。 之澜叔太高龄了，实在不敢让他奔波坐飞机过来，免得他跟着累倒，那可就太遭罪了。” 薛扬挠了挠脑袋，道：“那也只能这样了……希望外公明天能好一些。” “明天早上出发吧！” 程焕然当机立断：“我马上联系桓舅舅。” “等等！” 程焕崇拦住大哥。 众人先后看向他。 程焕崇眼神微微躲闪，轻咳一声。 “那个……大家不要急，我先问一问清之学长。 他前天坐飞机南下出差，好像是要去买一套老式梨花木大床。 那边离荣城貌似不远，不如让他去接你们一并回来吧。” “真的？ ！他自己家的飞机吗？” “大不大？ 能多捎爸妈他们不？ 离荣城那边远不远呀？” 程焕崇一左一右按住两位哥哥，道：“别急，我都说了，我先去问一问呀。 他的飞机是他家的，不是直升机。 别说多爸妈他们几个人，多十几个也没问题。 他平时比较少用，因为费用颇高。” “行！那你快问啊！” “对对！老三，麻利打电话！” 程焕崇掏出手机，绕了开去。 薛扬对着视频里的爸妈安抚：“你们别急，先让老三去问问看。 如果能有私人飞机过去接，马上飞回帝都来——省时省事多了！” 程天源面露喜色，点点头：“如果能有私人飞机，到时你外公就能少受些折腾。 我们本来安排今天回去的，可惜老陈临时出了事。 幸好行李都收拾妥当，拧上就能走人。” 薛凌却有些为难，问：“清少是来南方出差，会不会太麻烦人家？” “没事。” 程焕然安抚道：“他跟我们老三感情那么铁，只要能帮上，肯定不会推辞。 他出差回来捎你们一程，怎么也比你们跑机场自己坐飞机好。 外公现在身体太虚弱，受不了颠簸。” 程天源附和：“确实不能受颠簸……现在昏昏沉沉的，还得挂着吊瓶。 坐车过去得一天多，时间太长，万一耽误了老人家的病情也不好。” 薛扬扭过头去看弟弟，又转过来。 “清少好像在省城那边哎！离荣城那边够近的，飞去荣城机场还不用半个小时！” 程天源赶忙问：“他出差完了没？ 咱们确实是急需帮忙，但也不好耽误人家出差。 你们让老三问仔细一点儿，别让人家为难。” “来了来了！” 薛扬激动喊：“老三挂电话了！” 下一刻，程焕崇的俊逸脸庞钻过来，眉眼尽是欢喜。 “他说他傍晚已经跟对方签好约，本来打算晚上八点半飞帝都，大概十点多到这边。 我跟他说了外公的情况，他立马说现在就让正副驾驶员准备起飞，不用半小时就能到荣城那边。” 众人闻言，先后松一口气。 “太好了！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呀！” “太及时了！幸好爸妈早些打过来，清少还没打道回府！现在都八点了！” 程天源焦急起来，道：“那——那我们得麻利跟医生说一声！还有——回村里别墅拧行李，妈还在那边！” 薛凌一听时间这么急，一时也慌了神。 “对呀……半个小时而已，咱们恐怕赶不及。” “爸，妈，别急别急。” 程焕崇赶忙道：“你们一人带着保镖回别墅收拾行李并接上外婆。 一人留在医院那边照顾外公。 阿清他说他会去医院帮忙接外公，他身边带了助手，人手足足的。 他刚才还说了，自家的飞机不必赶时间，让你们悠着准备，千万别慌张。” “对。” 薛扬笑道：“反正飞机已经有着落了，你们悠着慢慢来。” 程焕然温声：“我马上联系衡舅舅和桓舅舅，先派疗养院的医疗车过去机场那边等着。 爸，妈，你们别紧张，也别漏了东西。 放心，我和老三吃饱就去机场等你们。” “好好好！” “行，那就各自忙开吧。” 第1880章 初恋遗憾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81章 怨 薛凌毕竟是大一辈人的思想，低声：“做父母的，大多数是为了儿女好。 出发点是好的，但方式不一定对，最终的结局也不一定如意。” 有些事，有些情，是很难判定究竟是对是错的。 她两辈子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人和事，更是深谙这个道理。 不同人，不同立场，不同的感情经历，不同的三观，看到一模一样的事情照样能有五花八门的看法。 父母亲出发点再好，对儿女来讲不一定便是好的。 但世上大多数的父母都是疼爱子女的，甚至是为了下一辈殚精竭虑，死而后已。 他们也有他们的苦衷和无奈，而儿女不一定能理解。 当然，一代人的想法又迥然下一代人。 父母亲毕竟是比较辣的老姜，对事物的看待会比稚嫩的儿女要老道些，更有远见些。 总之，只要牵扯到一个“情”字，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都是很难分得清对错的。 “太太，我懂你的意思。” 阿超绕着方向盘，解释：“自我当了爹，我能为了我闺女拼命——真的！我多少能理解我的爸妈，多少一些吧。 但时隔多年，我还是有些怨恨他们。” “现在还会？” 薛凌忍不住问。 阿超点点头，低声：“我当时真的很坚持，很坚持。 我跟他们说过，就算我挑错了，我选错了，给我机会自己去后悔，那样我才能真正无怨无悔。 可他们就是不听，怎么说也不行。 那件事就好像我心头上的一道疤……永远也好不了了。” 薛凌眯住眼睛看着窗外的暗沉夜色，温声：“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伤痕。 别去记挂伤痕，不然旧伤仍会时不时发痛。” “唉！” 阿超苦笑：“这些年确实好了一些，时间确实是一剂良药。” 薛凌轻笑：“是啊，时间确实是一剂良药。 阿超，人都是往前走的，谁也回不得以前。 既然决心跟妻子好好过日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这样对你来讲，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是吧？” “嗯。” 阿超低声：“我对我老婆还是蛮好的。 她除了有点儿懒，没啥大毛病。 她把女儿照顾得很好，家里也算井井有条，那就够了。 过去的事情，我一个字也不敢告诉她。 那只是过去，跟她没任何关系。 我只怨我的爸妈，不敢迁怒任何人。” 薛凌忍不住问：“你爸妈很后悔吧？” “我一直单着的那些年，他们确实挺着急挺后悔的。” 阿超皱眉答：“后来我结婚生了闺女，他们就好像啥都忘了似的。 我嘴上没说，但我心里头记着呢。” “难不成怨一辈子？” 薛凌哑然失笑。 阿超摇头：“不知道。 反正我现在就还怨着他们，估摸未来几十年一样会怨吧。” 车里安静了下来。 倏地，薛凌无头无脑发问：“阿超，你觉得林清之这个年轻人怎么样？” “他呀？” 阿超呵呵笑了，答：“我是老帝都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老早就听过林家的名号，只可惜只有听到的份儿，压根没资格跟那样的公子哥打交道，凑近点儿都没机会。 这些年跟在太太您的身边，倒是见识了不少大人物。 这清少低调得很，他跟三少接触的时候，我才有幸见着他。” 薛凌再次追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哎哟！” 阿超哈哈大笑：“太太，我哪有资格评论人家那种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呀！人家长得好像不像咱们凡人似的！说多几句都是亵渎人家！” 薛凌失笑：“有那么夸张吗？” “有啊！” 阿超实话实说：“他看着就是那种超凡脱俗的人。 听说林家的财富数都数不清，从没有人能估摸出他们的财富具体多庞大。 毕竟是老贵族出身，家里保险库里藏了多少，谁又能说得清呀！” “嗯。” 薛凌点点头：“他确实是一个很优雅脱俗的年轻人，年纪轻轻能有那样的气度，确实是凤毛麟角。” 阿超忙不迭附和：“换在一百多年前，咱们遇到都得下跪磕头！哈哈！网上有人说，看到清少的模样，古代的贵公子和王爷终于有了可以参考的模样！” “网上？” 薛凌忍不住问：“他还在网上出现过？” 据她所知，林家人向来非常隐蔽低调，极少出现在帝都的上流圈。 除了老一辈德高望重的老者才有机会跟老一辈的林家人接触。 近十几年来，林家没怎么在帝都媒体出现过。 阿超答：“有人偷拍过他的照片，是一个有些模样的侧影，看着很儒雅——古代书生的那种既视感。 之前我和小黄接送三少，跟清少的保镖接触过。 我们怕不小心得罪清少，打算上网查一查他的资料，谁知就那么几张偷拍的照片，其他什么都没有。 他家的保镖说，他家清少不爱网上花里胡哨那种做派。 只要稍微有些过火，律师就会去公关掉。” 薛凌微微一笑：“林家能在风雨飘摇的一百多年里一直屹立不倒，可不是没有理由的。” “嗯嗯。” 阿超压低嗓音：“以前帝都就没人不认识林家。 现在帝都变化挺大的，外地人比咱们本地人多得多。 外地人哪里懂林家的底蕴究竟有多深——不知道有没有上千亿？ 估摸还不止吧。” 薛凌低笑：“其他人的财富，可能会缩水或变动。 他们家的不动产多，古董古玩占大多数，这些是估不了值的。 相反，还会一直升值。 别说外人，估摸连他们家自己，多半也估算不出来。” 顿了顿，薛凌好笑问：“我问你他这个人在你们保镖圈的评价怎么样，你半天说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就一直说林家多有钱多厉害——这些我知道，不用你来强调。” “哈哈哈！” 阿超解释：“林家在圈里绝对是好评价的一家，给的报酬忒高！只是他们家不随便雇人，而且条件非常高，所以能去的人不多。” 薛凌一时来了兴趣，好奇问：“什么条件？” 第1882章 不想了 阿超想了想，答：“一共就两三个条件，但都不容易达到。 我记得第一条就够难了，必须是三个业内相熟的人同时举荐。” “举荐？” 薛凌轻轻点头：“不难理解，他们家不是普通家庭，雇人自然要谨慎又谨慎。” 阿超继续道：“还有，必须工作满十年，不然就非诚勿扰。” 薛凌挑了挑眉，转而道：“这一点……估计有些为难员工。” “没法子。” 阿超答：“人家就是这么规定的。 超高薪待遇，但嘴必须严的同时，还必须做满十年才能离开，而且是违约后果很严重的那种。 其实我们这个行业也就能混个十几二十年，算是青春饭。 万一遇到一个处不来的主子，还得干满十年才能离开，谁都不得好好谨慎考虑？ 是吧？” “嗯。” 薛凌理解点头：“确实是这个理。 幸好林家的门风不错，倒不必担心遇到难伺候的主子。” 据老三所说，林家人都非常谦逊温和，性情都跟林清之差不多。 阿超摇头：“这只是其一而已。 最担心的是林家的宝贝太多，保护起来任务艰巨，工作太繁重的话，神经经常必须紧绷着，长期下来真的会受不住。” “应该不必保护他们家的古玩财物吧？” 薛凌解释：“一般都是修筑私密保险库，藏得密密实实的。 越是宝贝的东西，一般都会越低调，收得越深。” “可总会有带进带出的时候吧？” 阿超提醒：“他们家办的那些拍卖公司好几家呢！宝贝也不全都收着，是吧？ 另外，林家人身边带的随便一件东西拿出来都是宝贝，这也增加了保护难度。” 薛凌微微一笑：“我跟林清之接触不多，倒没怎么注意。 他貌似低调得很，没戴什么饰品。” 反倒是老三，先后收了他几样小礼物，看着貌似都是小物件，但每一件都是价值不菲。 “确实不多。” 阿超压低嗓音：“听说去年有个剧组在帝都影视城拍戏，需要用上一个顶级香炉拍摄，可惜道具师总做不出来，即便用了上等的沉香熏，还是弄不出那个效果来。 导演拜托朋友找上清少，希望能借一个古香炉拍几个镜头。 清少大方得很，一下子拿出三个来。 当时导演足足请了十几个兄弟护送，外加三部车，总算平安送回去。 这样的事，清少身边的保镖自然也得出动。 这样的活儿动辄好几千万甚至好几亿，心理压力那个大呀！” 薛凌哑然失笑：“就算出了意外，自然有保险公司赔偿，何须有什么压力？” “还是有压力。” 阿超耸耸肩：“毕竟太珍贵了嘛！” 薛凌想了想，分析：“林家请人的条件其实也是为了自家财物的安全考量，不难理解。” “理解不难。” 阿超笑答：“做到太难了！” 薛凌望着车窗外的暗沉夜色，心里平静了一些。 阿超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她，好奇问：“太太，您怎么突然关注起年轻一辈来了？” “一时心血来潮。” 薛凌幽幽叹了一口气：“这一年多来，婆婆的身体不怎么稳定，我照顾她老人家的同时，还要帮忙带两个小宝贝。 我分身乏术，对几个孩子的关心多少有些不足。” 老三老四小时候，正是她事业上升最快的时期。 她每天只能争取回家吃一餐，带他们的时间非常少，陪伴的时间更是少。 另外，老大和老二都不用怎么操心，他们潜意识认定老三和老四也一样乖巧得很，根本不必担心太多。 事实证明，越是乖巧的孩子，越有可能随时给你来炮大炸弹！ 薛欣她看着乖巧，实则带着明显的娇宠软弱，所以她找了一个能护着她哄着她宠着她的大哥哥。 老三也是打小不必父母亲担心或操心的孩子，读书成绩向来非常优秀，画画事业也一直很坚持，蒸蒸日上，直到近年拥有了自己的泛娱乐公司。 可他却…… “唉——”薛凌不自觉叹气。 阿超听到她叹气连连，忍不住安抚道：“太太，您的孩子都那么大了，而且都那么优秀，哪里还需要你担心什么。” “感情。” 薛凌扶住脑门，低声：“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该反对还是怎么着。” 逃避不想面对，又怕他们越陷越深，越发不可自拔。 主动去问清楚，又怕掀起狂风巨浪，打破家里多年来的平静和平衡。 婆婆刚去世，老爸还病着，她根本无暇顾及太多。 不是她这个当妈的太迟钝，是她一直苦苦寻不到方式去关心，更不知道该支持还是反对。 阿超一听到“感情”两个字，立刻打了一个激灵。 “太太，现在都啥社会了！你和先生都是那么开明的人，哪里能反对年轻人谈恋爱搞对象！要我说啊，如果他们真心相爱，你反对了也没用，反而只会让你们之间多了嫌隙。 如果严重些……像我这样子，也许会怨恨一辈子。 没必要，真的。” 薛凌苦笑：“没必要？ 真的吗？” “那当然！” 阿超分析得头头有道：“你们家那么有钱，不差人也不差钱，还有什么好烦恼的！如果我也很有钱很有钱，有钱能解决的事，我绝不认为是难事！” “钱解决不了这样的感情事。” 薛凌心不在焉答。 阿超耸耸肩：“感情的事也不能靠解决去解决呀！” 捏着手机看的薛凌愣住了，手指不自觉够起来，将手机紧紧捏在手里。 是啊！万事能商量，但并不是事事都能靠“解决”去解决。 倘若没真心相爱，不用反对不用去干涉，他们自然迟早会分开。 倘若真心相爱，父母亲即便再反对再干涉，以他们那般年纪，那般的特殊个性，又怎么可能轻易被其他人左右！ 思及此，薛凌反而释怀了。 既然没法解决这样的事情，那她只能继续装聋作哑，顺其自然。 她和老公都是大风大雨闯过来的人，早过了知天命的年纪，相信再大的风浪也有平息的一天，再乱的时候也能有条理的一天。 罢了罢了，桥到船头自然直。 不想了…… 第1883章 太周到了 薛凌和保镖匆匆赶回程家村，还没下车，便瞧见大门口停着一辆加长版黑色豪车。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儒雅男子，五官不算出色，肌肤白皙，下巴留着一小撮很有个性的小胡子，身穿古典唐服，手正盘着一窜碧绿玉珠子。 他快速收起玉珠子，伸手踏步迎来。 “薛总是吧？ 您好！我是清少的朋友——我叫李贝海。” 阿超警惕看着他，礼貌伸手相拦。 “李先生是吧？ 请你止步。” 李贝海微笑停下脚步，转而对着薛凌毕恭毕敬鞠躬。 “薛总，抱歉哈！深夜冒冒然过来，唐突了。 我是荣城人，老家在县城中山路，现在就住在城郊的别墅新区。 几十年前您在江边开发小区卖商品房，我爸妈还在您手头上买过一套房。 我就是在临江苑二期那边长大的，现在那套房我爸妈还住着呢！” 薛凌挑了挑眉，淡定微笑：“你好！原来是半个老乡。” 接着，她示意阿超退后，上前跟李贝海握手。 此人有着地道的荣城口音，而且车牌也是本地的。 能挂着林清之的名号过来，想必一定是他信得过的人，毕竟在国内敢胡乱打着林家招牌招摇撞骗的人目前还没出现过。 李贝海热情解释：“早些时候我接到清少的电话，说他在赶来荣城的路上，让我联系机场那边的朋友给一些方便。 他还让我来程家村这边接您，说是临时决定要来接你们回帝都，怕晚上太匆忙不安全，让我这本地的地头蛇带带路。” 他掏出手机，迅速点亮屏幕。 “你看，这是清少给我发的语音和你家别墅的定位。 他现在在飞机上，没法跟你通话。 薛总，要不您亲自听一听清少的语音吧？” “不必了。” 薛凌温声：“清少做事一向妥帖周全，很让人放心。 只是大半夜还得劳烦你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李贝海连连摇头：“哪里哪里！薛总原来回老家这边来了，之前清少没吩咐下来，不然我一定早早过来为你跑跑腿。” 薛凌见他有些油腔滑调，但眉眼处并没有邪气，很快放心下来。 “先里边坐吧。 我刚从县城医院回来，打算接老母亲一起去机场。” 李贝海赶忙指着自己的豪车：“您放心，我送你们去机场，一定能更快更稳妥。 薛总，您的行李收拾好了没？ 我已经给您找了两位专业收纳师过来，三分钟后到这边。” 薛凌轻笑：“谢谢，大致都收拾好了。” 李贝海嘻嘻笑道：“不必客气，她们都是专业人士，让她们搭把手，您也不用太辛苦。” 片刻后，另一辆车来到别墅门口，走下来两个西装革履的助手，外加两个三十出头的女人，穿着家政中心的制服，还拿出来两人的职业证书和工作证。 李贝海笑眯眯：“薛总，您有什么要干的，通通吩咐她们就行。” 薛凌感激答谢，让阿超带她们上楼去收拾她和程天源的一些日用品和晾晒在阳台的衣物。 这时，薛妈妈缓慢踱步出来。 “凌啊，你可算回来了。 刚才老三打了电话来，说他学长找了人来这边接应咱们，也不知道啥时候到。” 李贝海弯腰上前，毕恭毕敬鞠躬：“老奶奶，您好。 我就是那位接应你们的人，您叫我‘小李’就行。” “哦哦。” 薛妈妈呵呵笑了，对女儿解释：“是……好像是姓‘李’。” 薛凌倒了一杯水给老母亲，匆匆道：“您坐着，我去检查您和我爸的药品和日用品。” 李贝海搀扶老人家坐下，陪着聊天说话。 一会儿后，薛凌拧着老人家的行李箱出来，李贝海赶忙上前帮忙。 薛妈妈乐呵呵道：“凌啊，小李说他认得咱们这里请的厨师，还说他能帮我们去接洽，保管他们很快就能去馨园干活。” 薛凌终于想起这件事来，恍然苦笑：“您不提的话，我早就给忘了。” 上了年纪后，事情只要稍微多起来，就很容易忘记其一或其二。 尤其是遇到糟心事的时候，就更容易忘记。 昨天被老父亲那么一吓，她昨晚一夜没睡，脑袋至今仍昏昏沉沉的。 “没事。” 李贝海拍了拍胸口：“薛总，请放心交给我去办就行。 难得老奶奶喜欢我们南方菜，我一定催他们火速去帝都入职。” 薛凌感激不已，温声：“谢谢，那这事就拜托你了。 对了，阿超他是我们家的保镖，也是我的助手。 接下来别墅这边由他接手一些后续事情。 三四天后我们的司机老陈会过来这边接他北上。” 李贝海是个人精，一下子听明白了薛凌的言下之意。 “如果阿超哥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事，请他务必吩咐下来，我一定随传随到，尽心尽力帮忙。” 薛凌跟他握手：“小李，真是太感谢你了。” 在李贝海一众人的帮忙下，薛凌和薛妈妈很快出发往机场赶。 不愧是本地地头蛇，明明是四十多分钟的路程，他竟能带着她们抄近路，二十多分钟后就到机场门口。 李贝海请她们等着，很快进了机场，开出一辆机场的专用车。 有了专用车，薛妈妈不用走太远的路，十分顺利到了机场后方。 薛凌在路上已经跟程天源通了电话。 医院愿意借一辆救护车送薛爸爸来机场，目前仍在路上，而林清之下了飞机后，便亲自过去医院那边帮忙接应，现在他正和林清之一起赶过来。 很快地，李贝海送薛妈妈和薛凌上了飞机。 薛凌跟他加了好友，再次答谢后才进飞机内舱。 这时，机组工作人员快步过来帮忙安顿，又是倒温水又是拿点心，还贴心为薛妈妈准备了薄毯和一些适合老人吃的温热餐点。 薛妈妈压低嗓音赞道：“周到……真的太周到了。” “嗯。” 心不在焉的薛凌点头，“思虑周全，事事兼顾，妥帖又周到。” 薛妈妈忍不住低声：“回去得让老三好好谢谢人家清少，必须好好谢。” “……他会的。” 薛凌眯眼低喃。 第1884章 太感激 十几分钟后，薛爸爸被救护车送来了。 林清之带领几个助手和保镖上前，将老人家连床带人一并推上飞机，迅速安排妥当后，飞机很快起飞了。 机组工作人员牵引程天源过来，坐在薛凌的身边。 薛妈妈紧张问：“阿源，咋样了？ 你爸还行不？” “没事没事。” 程天源温声安抚：“爸的情况很稳定，现在还在打点滴。 阿清安排一位医生同行，现在正守在他的旁边。” 薛凌有些不放心，问：“爸的病床有没有……？” “有。” 程天源打断她，低声：“床的四角已经固定住，爸也系上安全带了。” 薛凌总算放心了，感慨：“时间这么紧张，还能安排得这么妥当周全，这次真的非常感谢清少。” 程天源慈祥微笑：“他说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 等爸的情况稳定了，咱们得常常请他来家里吃饭才是。 阿清这孩子真的——太优秀了！没得说没得说呀！” “对对。” 薛妈妈附和：“请他来家里吃南方菜，必须请多几回。” 程天源又问：“别墅那边留下谁垫后？” “阿超。” 薛凌答：“是清少的朋友李贝海去接我们，带了人去帮忙收拾，还带我们绕近路过来，不然我们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原来如此。” 程天源长长舒了一口气，低声：“行，那阿超留在这边，过几天让老陈接他一并回去。” 薛凌提醒：“小公园的事我们还得继续跟进，也许一两个月后又得过来。” 程天源却不焦急，安抚：“小公园的事急不得，慢慢建就是。 得先找专业师傅设计，然后再一步步来。 明年一周年拜祭我妈的时候，能建成就行。” “弄多一些好看的花花草草。” 薛妈妈忍不住插嘴：“英姐最喜欢漂亮的花草，尤其是那些一年四季都能开花的。” 薛凌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这些不急，咱们回去后再好好商量。” 这两天一直精神紧绷，现在知晓一个多小时后就能到帝都机场，三人的精神不自觉放松下来，很快歪在舒服的座椅上睡着了。 另一边的林清之正在灯下看书，偶尔抿一口温水，神色颇泰然悠哉。 半晌后，他按了身旁的通讯器。 “薛老怎么样了？ 可曾醒来过？” 助手答：“没有醒，不过身体各项体能指标都很正常。 医生一直守在旁边，刚刚帮老人家换了一瓶葡萄糖。 老太太和程先生太太都睡着了，灯光和温度都已调到最舒适范畴。” 林清之轻轻“嗯”一声，吩咐：“让厨师准备一点儿清淡的汤水和粥，尽量可口一些。 下飞机前送给程叔他们吃。” 这两天要奔波照顾病人，担心薛老伯父的病情，三人多半没吃好睡好。 回到帝都至少得十一点，到时还得送老人去医院，回到馨园多半得凌晨后，还是备一些吃的，不好空腹跑来跑去。 助手答是。 林清之瞥了一眼安静的手机，心里微微有些发痒。 若不是必须关机，他真想给某人发一两张图片，或者多少聊上几句。 这几天自己忙着出差，他忙着应付期末考试，都没能有时间视频或聊电话，只能时不时趁着空闲发一些语音或图片，等着对方有空的时候回。 这一趟出差非常顺利，却不曾想回去的路上还能搭把手，真的是收益颇丰！ 他能在需要自己的时候想到自己，把最亲的亲人托付，可见他已经非常信赖自己，而且主动让他的亲人跟自己接触。 这一步，又是他们之间的一大步。 林清之微微笑开了，心情愉悦至极。 …… 十一点多的时候，飞机顺利抵达帝都机场。 半晌后，薛爸爸被顺利送上疗养院的医疗车。 薛扬背着外婆下飞机，程天源和薛凌手牵手随后，林清之和助手拧着行李在最后方。 程焕崇迎上前，匆匆跟爸妈打了招呼，眸光极快聚焦在林清之身上，眼睛闪烁光芒。 林清之也是一眼瞄到他，嘴角微微上扬。 程天源和薛凌停下脚步，先后跟林清之握手，再次表示感谢。 林清之摇头：“叔叔阿姨不必如此客气，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你们这般感激，反而显得生分了。” “哈哈！” 程天源大笑：“太感谢了！真的太谢谢啊！” 薛凌颔首微笑：“我们先安顿老人家去了，改日一定请你来馨园吃便饭，聊表一下谢意。 到时你可要赏脸过来哦。” “谢谢叔叔阿姨。” 林清之轻笑：“我一定随传随到。” 程天源和薛凌匆匆离去。 程焕崇上前接过林清之手中的行李，低声：“谢啦。” 林清之微微一笑，低声：“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两人亦步亦趋走下台阶。 程天源忙着跟薛桓打招呼，顺带掏出老岳丈这两天的一些检查报告，一一递给薛桓看。 薛桓和程焕然决定随车去疗养院，让薛扬和程焕崇先将其他人送回家。 程焕然冷静做出安排：“外公的情况应该不严重，有我和桓舅舅跟去就行。 大伙儿都累了，先回去歇着，别一窝蜂往医院跑。 养好精神，明天轮流过去照顾。” “好！” “行，那辛苦你们了。” 程焕然对林清之颔首，感激笑了笑，随后关上车门。 林清之微笑优雅挥手。 一旁的程焕崇假装看风景，压低嗓音：“你好像一下子成了我家的大功臣似的……” 林清之仍保持着一模一样的微笑，低喃：“大功臣便罢了，只想成你家的一份子。” 程焕崇的耳根不自觉红了。 某人眼睛极敏锐，一下子瞄见了，禁不住揶揄：“怎么？ 不给我一点儿盼头？” 程焕崇假装没听到，问：“你坐车回去吧？ 需要我送你不？” 林清之低笑，眼底掠过一抹宠溺。 “好，你送我。” 程焕崇将行李先后搬上薛扬的越野车，道：“二哥，你先陪爸妈他们回去，我送一送学长，晚点儿再回家。” “行！” 薛扬爽朗笑道：“记得请夜宵！好好谢谢人家清少！” “哎！” 程焕崇应下了。 第1885章 不敢了 几天后，薛爸爸出院了，精神恢复得不错，只是脸色仍有些惨白。 程天源和薛凌接他回家，搀扶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薛妈妈一边嗑瓜子，一边冷哼调侃。 “哟！可算回来了！怎么样？ 一瓶黄尿下去，一趟就是七八天，忙得里里外外人仰马翻的，得到了所有人的关爱和关注，够乐呵的吧？” 薛爸爸讪讪赔笑：“不敢了不敢了。” “哟！” 薛妈妈翻白眼：“您怎么会不敢呀？ 您不是什么都敢吗？ 连冰箱里的冷啤酒你都能一瓶干，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真是稀奇了！” 程天源和薛凌对视一眼，偷偷憋笑，忙不迭找借口躲了开去。 薛爸爸见帮手都跑了，又气又无奈。 “那个——潇潇呢？ 小朋和小羽呢？ 好几天没见着，想死我了！” 薛妈妈不屑道：“有本事你倒是死呀！我可警告你！你以后要是想死，拜托你找一个爽快利索些的方式，别整得所有人都跟在你的屁｜股后面忙得团团转！” 薛爸爸埋下脑袋，跟一个做错事的小朋友一般，双手摆在膝盖上，一副虔诚乖乖认错的模样。 “不敢了，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薛妈妈气呼呼：“你说你几岁了！都快一百岁的人了！你还不知道你身体是咋样过的？ 啊？ 就咱们这么一把年纪，爬楼梯都不成，稍微走几步就可能大喘气。 好好歇着，好好躺着，十二分精神都放在身体上，都指不定三天两头要出事！你倒好！自个不病，故意把自个给搞病了！你说你不是找死是什么？ ！啊？ ！你是不是觉得你真的是活腻了？ ！你早说啊！尽给年轻人添麻烦！” “不敢了。” 薛爸爸委屈嘟嘴，装出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老伴，我是一时鬼迷心窍……你别生气，可别气坏自个。 我这几天都后悔死了……真的。” 薛妈妈总算消气一些，深吸几口气。 “你说你都几岁了，啥山珍海味没吃过？ 啊？ 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山上跑的、河里流窜的——啥东西你没吃过？ 你的肠胃一向就不咋好，早在几十年前医生就不让你吃冰的凉的。 你倒好！觉得自己活够了，彻底任性，跟电视上的广告词一样——彻底放飞自我了？” “没没没。” 薛爸爸憋笑：“我要是飞了，不就留下你孤零零一个了？ 哪能啊！为了能跟你做多几年老夫老妻，我就算跟天借命，对着老天爷求，我也得拼命求多几年。” “滚犊子！” 薛妈妈嫌弃骂：“你离我远点儿！少来给我添麻烦！要不是你，我们至于大半夜赶飞机回帝都？ 要不是人家清少帮忙，你指不定就直接在荣城医院躺尸了！” 薛爸爸缩了缩脖子：“老伴儿，我真的错了……我跟你保证，以后绝不吃不喝一丁点儿冷的或冰的！打死都不喝的那种！” “我信你个鬼！” 薛妈妈冷哼：“你的保证值几个钱？ 现在给我保证，扭头就可以偷喝去，对吧？ 你给我老实交代！你以前是不是经常瞒着我偷喝？ 瞧你上次那个娴熟偷喝的模样！分明就是惯偷！” 薛爸爸哭丧着老脸，委屈巴巴：“哪有！第一次……真的是第一回。 我不敢了，真的真的。” “我不管你。” 薛妈妈罢罢手：“你少来我这儿做什么保证！被你拖累的是阿源他们和你的孙子孙女们，又不是我！阿衡阿桓，还有之澜也跟着忙，所有人都围着你团团转。 你呀，一生病就成了太阳，地球和月亮都得围着你转！你厉害呀！” 薛爸爸嘿嘿笑了，低声：“月亮是围着地球转。” “滚犊子！” 薛妈妈笑骂：“那也不还是围着太阳转！太阳系还围着银河系的中心转呢！你咋不说你是银河系的中心？” 薛爸爸凑了上前，嬉皮笑脸。 “我哪里好意思胡说八道！你是我的银河系中心，你说我是啥就是啥。” 薛妈妈被他逗笑了，嗔怪睨着他看。 “你当你有几条命！没有下次了！” 薛爸爸赶忙狗腿般抱住她的手，不住点头又点头。 “是是是！绝对没有下一次。” …… 躲在客厅博古架后方的程天源暗自偷笑，给薛凌发去一个“ok”的表情包。 “媳妇，如你所料，果然不用三分钟。” 薛凌正躺在床上偷懒，看完以后低笑，回了一个“我就知道”的得意表情包。 接着，她眯眼闭目养神。 这一阵子劳累又劳神，跑来又跑去，加上天气燥热，胃口难免会更差些。 这大半个月忙下来，她足足瘦了十斤。 一开始她自个也没发现，直到昨天老妈子说自己瘦了，一上称才知道瘦了那么多。 薛凌这些年偏丰腴一些，毕竟是五十几的大妈级别，身材不可能跟以前年轻时那么苗条。 丰腴一点点后，脸色红润，看着显得健康又富态。 倘若是锻炼或正常减肥，精神状态和皮肤都会焕发健康的亮光，但她是劳累伤心过度导致的，皮肤松松垮垮不说，脸色也差得要命。 这几天必须好好休息，早上傍晚多锻炼，希望能把精神状态补回来一些。 不料她刚眯了十几分钟，手机就响了！ 薛凌迷糊摸索来去，总算抓到了手机——发现是熟悉的“多多”来电，赶忙起身接听。 “凌姐！你在哪儿？ 现在有空不？” 郑多多焦急的嗓音传来，“那个——小佟快生了！现在在医院待产！她——她情绪有些崩溃！我和我妈都哄不住她！” 啊？ ！！ 薛凌顿时吓醒了！ “怎么回事呀？ 你冷静一些，好好说。” 郑多多差点儿就哭了，解释：“预产期已经过了几天了，今天可算发动了。 医生说羊水还没破，宫口也没开多少，让她必须坚持忍……可她好像痛得受不住了，痛得都哭了……我和我妈都心疼得很，干脆去找医生说不如剖腹产算了。 可医生说她的情况顺产没问题，让她必须坚持。 她一边哭一边骂我……她还说要见你。” 薛凌腾地跳下床：“让她等着！我马上过去！” 第1886章 拼了！ 司机载着薛凌匆匆赶去了医院，直奔妇产科。 郑多多等在科室门口，神情非常焦急，来去踱步，貌似差点儿就要崩溃了。 “凌姐！你——你可算来了！大半天了，她一直在哭！” 薛凌微微喘气，拉住了郑多多的手腕。 “不急不急，你先跟我说仔细些。” 郑多多停下脚步，吞了吞口水：“说什么？” 薛凌拉着他到了隐蔽处，压低嗓音问：“多啊，我认识小佟也好些年了，她是怎么样的女孩子，我是蛮了解的。 她一向很坚强……怎么会突然情绪崩溃？” 一开始接到电话的时候，她只顾着担心没仔细想清楚。 可当她坐进车里的时候，她开始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小佟来帝都读书工作也好些年了，这些年因为多多的关系，她几乎将小佟当成自己的亲儿媳妇看待。 据她所知，小佟是一个很坚强很有韧性的开朗女孩子，从没有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情况，更别提什么“情绪崩溃”。 另外，小佟也才二十几岁，不是高龄产妇，怀孕期间也非常注重保养和运动，心态一直很平稳很健康。 怎么会因为阵痛就开始受不住，又哭又闹甚至心态崩溃？ 郑多多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答：“有人昨天给她发了一些恐怖视频，把她吓得魂不守舍！” “恐怖视频？” 薛凌蹙眉问：“什么人？ 发的视频在哪儿？” 郑多多气恼答：“看过就自动删除的那种！她早些时候吓得簌簌发抖，说是……说是一些产妇丧命的视频。 她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会没法平安生产，甚至说什么会胎死腹中。 她的情况很不稳定，刚才我急匆匆跟医生说了一通。 医生说宫口只开了三四公分，不过她已经通知麻醉师做准备，半个小时后能进行剖腹产手术，让我们家属快些安抚住她的情绪，做好第二手准备。” 薛凌深吸一口气，问：“你有没有头绪？ 对方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 郑多多烦躁抓了抓头发，“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恐慌和担心！我——我一时半会儿真想不出来！” 薛凌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抚道：“你自己稳着点儿。 放心，我会帮你安慰好小佟的。 走走！咱们马上进去！” 郑多多牵着她匆匆进了待产室。 小佟坐在床上，眼神慌张，神色憔悴，额头上冷汗沁沁，脸颊上泪痕点点，狼狈得让人心疼。 朱阿春红着眼睛守在一旁，正牵着她的手低低安抚。 薛凌快步上前，低唤：“小佟。” 小佟愣愣看着她，转而恍然回神，激动喊了一声“阿姨”，然后便呜呜哭起来。 薛凌赶忙抱住她，轻拍她的背。 小佟瑟瑟发抖：“阿姨！我怕……阿姨！我害怕啊！” 薛凌将她搂得更紧些，压低嗓音：“别怕，别怕。 阿姨是生过四个孩子的妈妈，了解你现在的难受和担心。 小佟，你先别哭，先听我跟你解释清楚。 你听着——视频的事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是咱们集团的竞争对手为了打击多多，故意弄的奸诈恶心伎俩。” “……真的？” 小佟顾不得哭，激动问：“谁？ 不是某个人？ 是竞争对手？” 薛凌温柔帮她擦去泪水，眼神坚定：“我的人正在搜集证据，很快就能报警抓他们落网。 你别怕，那些都是他们故意吓唬你的，目的就是让你害怕，让你和孩子处在危险之中。 小佟，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必须坚强起来，不能着了他们的道啊！” 小佟吞了吞口水，一手搭在高高隆起的小腹上。 “他们……会不会伤害我的孩子？ 会不会？” 薛凌摇头：“他们哪里敢！他们就是不敢光明正大动手，才故意弄这样的恶心伎俩来吓唬你，让你自己害怕，让你的生产受阻碍。 小佟，你得冷静分析分析，平复好心情，千万不能让贼人如愿。 你放心，等你平安生下孩子，我回头就让他们付出代价！” “……对。” 小佟慌乱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些澄清：“我可不能让他们如愿！他们想要伤害我，伤害我的孩子——我才不能让他们得逞！” 薛凌微微笑开了，温柔帮她打理好发丝。 “你的孩子，是你辛辛苦苦怀胎十个月保下来的。 你可不能因为一点儿贼人的伎俩，你就顾着害怕，忘了你最该保护的宝贝。 这孩子是你和多多的爱情结晶，是你们的第一个孩子。 他是你的心肝宝贝，为了他，你得必须坚强起来，不能受那些乱七八糟东西影响了去。 你的孩子，得靠着你的坚强去保护。 你想呀，你害怕难受，他也跟着害怕难受。 唯有你坚强起来，他才会跟着你一块儿坚强。” 小佟吸了吸鼻子，眼底带着一抹恨意。 “阿姨，您快告诉我是哪个公司干的！我——我和多多一定不放过他们！” 薛凌轻拍她的肩膀：“等你平安生下孩子，我就告诉你。 你放心，我们一定能将贼人绳之以法，绝不会放过他们。” “对。” 郑多多皱眉开口：“你先听凌姐的……她现在已经派人去调查了，等我们收集了证据，立刻就逮住他们往死里打击！” 小佟扶着肚子痛苦低喃：“……又痛了。” 一旁的朱阿春安抚：“阵痛又开始了。” 薛凌搀扶住小佟，问：“怎么样？ 能坚持不？ 医生说半个小时后能进行剖腹产手术，现在就能去准备。 你如果撑不住，我们现在就扶你去做准备。” “……我现在还行。” 小佟深呼吸忍下疼痛：“我……我也不想剖腹产。” 薛凌微笑安抚：“如果能顺产，那就顺产。 你放心，有我们陪着你，孩子一定能平平安安生下来。” 小佟却仍不怎么放心，追问：“阿姨，你要怎么打击他们？” “听你和多多的。” 薛凌握住她的手，“等你生下孩子，我们不仅要用法律手段反击，还要在商场上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让他们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对！” 郑多多恨恨道：“这次我非整死他们不可！” 小佟附和点头：“好好的公平竞争不敢来，搞这些烂七八糟的来害我和我的小宝贝！妈蛋！回头我跟他们拼了！” 第1887章 怀疑被报复 薛凌一番激将法加安慰，总算将小佟哄住了。 在一波又一波的阵痛下，慢慢熬到宫口开到十来公分，痛晕晕的她被推进产房。 朱阿春和薛凌坐在外面的通道等着，低低聊着话。 郑多多来去踱步，压根无法冷静坐下来。 朱阿春无奈叹气：“老太太的丧礼我和多多没法过去，礼数不周到之处，还请你们见谅……这边实在走不开。” “哪里哪里。” 薛凌摇头：“自己人，不用在意那些所谓的礼数。 多多得帮我看管帝都的生意。 小佟又即将临盆，佟子夫妻离得老远，这边就只剩你一个人照看，怎么能走开。 人没了，丧礼都是办给外人看，自家人则是出钱出力瞎忙活。 这一趟新之跟前跟后帮了大忙，我已经够感激了。” 朱阿春微笑：“这是他作为孙女婿应该做的。” “新之越发沉稳了。” 薛凌赞许道：“这一次全靠年轻一辈在干活，尤其是新之和然然。 我和阿源顾着伤心，顾着两位老人，真的是力不从心。” 朱阿春低笑：“姜还是老的辣，你们走过的桥比他走过的路还要长。 他有进步，也是太太你们提携照顾的功劳。 我呀，什么都不懂。 我只会盼着小欣快些毕业，快些将她娶进家门。” 薛凌哑然失笑：“明年就毕业了，不用等太久了！” “哈哈哈！” 郑多多仍在走来走去，一点儿停下的迹象都没有。 “多啊！” 朱阿春看不下去了，皱眉：“你坐下等等吧。 你总这么绕来绕去的，我们都快被你绕晕了。” 郑多多委屈苦笑，凑了过来。 “妈，我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紧张得要命！” 朱阿春好笑睨他，温声：“女人生孩子都这样。 你呀，第一回当爸爸，自然会紧张些。 刚才医生也说了，胎位非常正，宫口也已经开得差不多。 不必担心，大人孩子都会很顺利的。 只是生孩子不可能不受罪，你看到老婆给你生儿育女的不容易，以后就得多体贴人家，多疼着人家一些。” “那是当然！” 郑多多笑道：“我不对她好，对谁好？ 她愿意给我生宝宝，我就得把她当祖宗供着！” 薛凌和朱阿春对视一眼，先后笑开了。 “跟你的岳父岳母说了吧？ 联系了没？” 郑多多摇头：“小佟不让说。 她说等孩子平安生下来后，再告诉她爸妈不迟。 我岳父最近腿脚有些不舒服，说是经常酸痛。 岳母得陪着他去中医院做针灸和按摩，一天一回。 小佟不想让他们担心，所以跟他们说预产期是在下个月，打算等老岳父的腿恢复了，再让他们过来帝都，不想他老人家错过关键治疗期。” “月子中心那边环境不错。” 薛凌道：“亲眼瞧见环境好，大人小孩都有专人照料，他们才能放心。” 郑多多无奈道：“现在让人不放心的反而是两位老人。 我岳母说一定要来帮忙照顾她坐月子，偏偏岳丈的腿脚在这个关键时候不舒服。 不想让他们来吧，他们放心不下。 让他们来吧，又担心岳丈的腿脚受不住。 其实，这边有我和我妈足矣。 月子中心二十四小时两个人照顾一大一小，我妈负责增加营养，我负责照料首尾，大可不必跑这么一趟。” “你懂什么！” 朱阿春睨他一眼，解释：“小佟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这是他们家的第一个孙辈。 这是大喜事，当爸妈的哪可能不亲自跑一趟！按以前的老风俗，准备蛋准备老母鸡，娘家还得忙活好些天了呢。” 郑多多耸耸肩：“好吧好吧。” 薛凌轻咳一声，压低嗓音：“你最近可曾得罪什么人？ 在公司里？” 早些时候她说是竞争对手故意针对郑多多而来，一来是模糊化对手，二来是激发小佟本性中的坚强和坚韧，直接用了激将法。 其实，集团近些年在北方市场的地位非常稳固，多年好质量好口碑加产品的不断研发更新换代，早已在顾客心中留下极深的广告效应，不是普通对手能打击得了的。 只是郑多多他毕竟年轻气盛，工作又过于拼命，在商场上难免偶尔会锋芒过盛。 另外，他管理集团上下的手段有时少了一些韧性和隐忍，手段偏强硬一些。 所以，薛凌猜测此事绝不是什么偶然事件，多半是报复郑多多而来，而不是小佟这位早已离职读研的新手妈妈。 “……没有吧。” 郑多多略有些茫然，道：“跟以前一样干活啊！集团里里外外照常，一切如旧，没什么异常呀！” 薛凌想了想，问：“可曾辞退什么人？” “没有。” 郑多多答：“被我降职的倒有两三个。 工作压力大，只要规规矩矩完成工作，除非犯了大错或触碰了集团的利益底线，不然我不会轻易辞退人。 就算是辞退，也是按正规的程序走。” 薛凌挑了挑眉，问：“降职的有哪一些？” “派去开拓西南市场的两个经理和副经理。” 郑多多解释：“他们花钱多，办事少，大半年就弄了那么几个小订单。 整天嚷嚷那边的市场难攻下，别人去的时间比他们短，上个月单单上千万的订单就好几单！办事不力，拿着公司开拓市场的钱在外头逍遥自在，我将他们全都撵了回来，降职降薪，就连年底的奖金都给罚了。 随后换了一个老臣加两个新起之秀，让他们立刻走马上任。” 薛凌蹙眉想了想，低声：“从他们三个身上着手查。” “凌姐，确定不报警？” 郑多多不满质问：“你不会打算内部处理吧？ 这可不是小事！我老婆孩子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特么要他们的命！” 薛凌轻拍他的胳膊：“你冷静一点，先听我说。” “别着急。” 朱阿春瞪了瞪他，安抚道：“太太自然有她的安排。 一着急就上火，平时该有的冷静上哪儿去了？” 郑多多讪讪闭了嘴。 薛凌给朱阿春投去感激眸光，低声：“事关老婆孩子，还在这么紧急的关头，没法冷静思考在所难免。 别急，我们且查仔细些，先看看究竟是不是他们或其中一个。” 第1888章 挨训 郑多多生气冷哼：“敢对我的家人动手，简直是活腻了！总之，这件事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要冲动。” 薛凌温声安抚：“我们现在只是怀疑而已，根本还没法确定是谁做的，具体又是什么原因。 仔细调查，也别冤枉了人家，刚才毕竟只是我们的猜测罢了。” 郑多多激动道：“凌姐，如果真是公司里的人，肯定不能只是单纯内部处理。 该怎么办就这么办，该报警就报警。 越是狠狠处罚，越是有震慑效应！公司高层都是领着高福利和高待遇过的好日子，集团辛辛苦苦培养他们多年，他们就是这样子来报答我们的？ ！这特么还是人吗？ ！” “如果真是公司的人，我自然不会姑息。” 薛凌做出保证，低声：“但具体要怎么处理，我们且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 郑多多撇撇嘴：“还等什么，现在直接报警处理吧！” “不可。” 薛凌蹙眉道：“万一警方冒冒然进行调查，一时半会儿查不出原因，公司上下人心浮动，互相怀疑揭底或乱揭发，必定会引起内部人心混乱。” 郑多多拍了拍胸口：“这个您放心，我绝对能压得住。” “姐不是怀疑你的能力。” 薛凌微微一笑：“我如果不相信你，又怎么可能将偌大的集团尽数交付在你的手中。 只是这件事可大可小，暂时不好轻举妄动，也不好摊在明面上处理。” 郑多多皱起眉头问：“不在明面上处理？ 那万一以后有人恶性模仿或效仿怎么办？ 公司领导层谁不是拖家带口的？ 我上有老妈，下有老婆孩子。 我老婆孩子差点儿出了事！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先冷静些。” 薛凌安抚道：“你放心照顾好小佟和孩子，先把小佟的手机给我。 等我调查清楚了，我再决定要怎么处置。 我不是会姑息养奸的人，更不会让心思歹毒的人留在集团。 我也疼小佟，怎么舍得她受伤害受委屈，必定会为她讨回公道。” “可是——”郑多多眉头皱成一团，烦躁道：“凌姐，这事我们家是受害者……要不还是我来吧！” 薛凌摇头：“不行，我怕你会一时太冲动。” “不会。” 郑多多答：“我只是现在冲动，我会很快冷静下来的。 之前急着照顾我老婆，所以我没来得及去做调查或报警。 等查清楚了，我跟你商量一下怎么处理，你看成不？” 薛凌想了想，仍是摇头。 “不了，这事还是我来吧。 我毕竟是集团最大的原始股东，很多中高层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 这件事极可能是得罪人的事，我来的话更合适。 集团以后还得靠你打理，让一些员工对你有异样情绪的话，对你的管理工作没好处。” 郑多多仍想说什么，被一旁的朱阿春拉住了手腕。 她睨了睨儿子，低声：“小佟还在里头生孩子，接下来又要坐月子又要带孩子，事情多如麻。 这事明明就是你处理不当导致的，太太愿意为你收拾残局擦屁股，你咋还怎么不乖觉？ 啊？” 郑多多垂下眼眸，不敢再说什么。 朱阿春继续训道：“你呀你，年轻气盛容易得罪人，你自己却浑然不自知。 雷霆手段再好，也比不得怀柔措施来得更有效。 你只一会儿顾着雷厉风行，也不想想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没有员工和管理层，你这个总裁也没啥意义！你管着他们，就算道理在你这一边，有时你也不得不退一步。 你想要为小佟讨回公道，想要出一口气，想要有震慑效应，对吧？” “……嗯。” 郑多多低低应声。 他是朱阿春一手养大的，她哪里不知道他的脑袋瓜子里装的是什么。 她鼻尖轻哼：“这样就行了？ 你确定？ 如果是干活工作，你大可以雷厉风行去干。 但人际方面的处理，你是远远比不得太太。 我不懂你们集团，但我在荣华商城住了二十多年，工作也二十来年。 商城上上下下的商户都一直记得太太，对她念念不忘。 太太能从他们手中赚钱，还能留在他们心中，可见她善于处理人际关系，尤其是上下级的关系。 太太她想要自己去处理，自然有她的道理！” “哦。” 郑多多转了转眼睛，总算冷静了下来，“那我……都听凌姐的。” 朱阿春总算满意点点头。 “记住，做事容易做人难。 世上最难懂的永远是人心，要琢磨人心，靠的不是能力压制或实力碾压，更不是威吓和震慑，而是得靠心。 唯有将心比心，唯有心才能真正懂心。 等太太处理，你在一旁学着看，再看看具体效果。” “嗯嗯。” 郑多多总算乖乖答应了。 薛凌宠溺抿嘴低笑：“这小子！” 朱阿春歉意低声：“太太，他还嫩着呢……你别跟他计较。” “不计较，我只会教他。” 薛凌温声：“他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教得不好之处肯定也有我的错处。 人呐，活到老学到老。 他现在还嫩着，将来不一定嫩着。 小嫩菜总归还是会长大，咱们不必担心。” 朱阿春握住薛凌的手，微笑：“太太，为人处世方面，你还得多带一带他。 他做事工作是有一套，拼命起来谁都扛不住。 但人际关系的处理，怎么与人为善，怎么用人把控人，他还远远不足啊。” “谦虚了。” 薛凌轻笑：“只是还不够好，并不是不好。 慢慢来，不必急。” 朱阿春低声：“有你带着，我放心得很。” 薛凌哈哈笑了，不住点头。 “听你的听你的！也就这件小事而已，你别放心上了。” 朱阿春总算放心了，示意郑多多将小佟的手机交给薛凌。 郑多多立刻照办。 薛凌很快交给身后的保镖，交待他们火速查明清楚。 网络是有记忆的地方，但凡有过任何蛛丝马迹，有真正本领的人即便蛛丝马迹被毁了，仍能让它们一一重现，最终溯源查明。 谁发的，谁剪辑的，怎么来怎么去，很快线索出现了。 第1889章 男娃 薛凌却不着急，让他们找专业人士再仔细调查，并要寻出相关的证据。 阿超答是，匆匆忙开去了。 这时，薛桓和郑小异来了，两人皆是满脸笑容。 郑多多迎上前打招呼：“姐！姐夫！” 郑小异笑眯了眼睛，高兴溢于言表。 “多多，恭喜你终于要当爸爸了！小佟呢？ 进产房了没？” 郑多多下巴微扬，示意后方的产房。 “进去半个多小时了……还没出来。” 薛桓微笑安抚：“别担心，头胎难免会慢手脚一些。 小佟平时的身体素质不错，怀孩子过程也很注重营养均衡和锻炼，相信一切都会很顺利。” “希望吧。” 郑多多不敢告诉他们之前的“意外”，道：“过去坐一会儿吧。 凌姐和我妈都在那头。” 郑小异甜滋滋凑上前，坐在薛凌和朱阿春的中间，亲热一左一右勾住她们的手腕。 “我又要当姑姑了！阿姨，恭喜你要当奶奶咯！凌姐，你也要升级了！”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大伙儿一块儿升的级！” 众人都哈哈笑开了。 薛桓恭敬打了招呼，坐在对面长凳去。 朱阿春歉意低声：“你们都那么忙，本来打算去月子中心的时候再通知你们，免得你们跑多一趟——” “一早就得告诉我们！” 郑小异娇嗔：“我们等着当姑姑和姑丈好些年了，好不容易盼到了，你们还不早些通知我们！” 薛桓微笑道：“阿姨，我们现在是自家生意，不用被领导监视或督查，想干便干，不想干就回家休息。 疗养院前前后后那么多医生，哪里需要我们整天坐班待着。 我们是老板，可以不用干活的。” “是呀！” 郑小异解释：“我上周就上了两天班，其他时间都闲着没事干。” 朱阿春温和笑了笑，分析道：“孩子小的时候确实忙，至少得等到你们两孩子这个年龄段，你们才能空闲下来。 现在不仅孩子不用你们费心，工作也不忙了，总算能歇一歇了。” 薛桓附和道：“是啊，总不能一直绷着精神和身体工作，迟早会受不了的。 多亏了凌姐支持，不然我和我哥的这个疗养院计划也启动不起来。” “哎！” 薛凌好笑揶揄：“我只是口头喊‘加油’，来去都是嘴皮功夫，真正去干活的是你们兄弟俩——我可不敢居功！” 众人都哈哈笑开了。 人多起来后，聊天的话题也多起来，聊着聊着，不知不觉时间过得快一些。 直到产房的门打开，护士推着一辆小车子出来，嘴上喊着小佟的名字，众人才惊喜反应过来，一窝蜂挤了上前，围着小车子兴奋瞪大眼睛。 “哇！好可爱哦！” “看着胖乎乎的，个头健硕得很呐！” “快看！刚才好像要睁开眼睛似的！” 郑多多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手无措比划几下，紧张慌张又高兴问：“那个……是男娃还是女娃？ 孩子他妈呢？ 他妈怎么还没出来？” 护士正在翻着小本子，答：“男娃，刚刚好七斤。 产妇没那么快出来，等多一会儿吧。” “哇！男宝宝哎！” “七斤！果然够健硕！瞧那胖嘟嘟的小拳头，好像很有力气似的！” 众人围着小婴儿车，七嘴八舌激动聊着话。 “等等！” 朱阿春笑不拢嘴，从手袋中掏出手机：“我高兴得都给忘了！小欣告诉我说，等孩子生了，一定要火速告诉她和新之。” 郑小异腾地站直身板，笑道：“对啊！我怎么也给忘了！大哥说生了以后得告诉他，他们一家子都要来帝都喝满月酒呢！” 薛桓宠溺瞥着她，低声：“我也得跟我爸妈说一声，还有梧伯父。 伯父他一向最疼多多，总说多多成家立业生了娃，他才能彻底放心。” “去吧去吧。” 薛凌挥挥手：“别围着孩子，都打电话去。” 郑多多蹲在地上，看着小摇篮车里的小东西，表情一言难尽。 薛凌忍不住笑问：“怎么了？ 欢喜疯了？” 郑多多哭笑不得：“凌姐，你觉不觉得……他长得有点儿丑？ 小佟可是一顶一的大美人，我也算是一表人才。 怎么生了一个……小丑八怪！” “去去去！” 薛凌笑骂：“胡说八道什么！你忘了？ 小孩子出生都这样，你这儿子算漂亮的啦！养几个月后，五官长开了，到时肯定能迷倒一大堆小女生！” 众人都哈哈笑开了。 好一会儿后，小佟被推了出来。 郑多多紧张极了，赶忙冲上前，一把牵住她的手。 “老婆！老婆！你怎么样？ 你还行吧？” 小佟的脸色极差，苍白得很，额头冷汗点点，头发丝被汗水刚刚洗涤过，不难看出早些时候究竟是经历了多么艰难的一番苦战。 “……痛死老娘了……” 郑多多心疼极了，哄道：“已经好了，已经生出来了。 老婆，谢谢你！你是我们老郑家的大功臣啊！” 语罢，他俯下亲了亲老婆的额头。 小佟的鼻子瞬间酸了，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委屈，眼泪啪嗒掉下来。 郑多多很是自责，低声：“医生不让进，护士也说不能进去。 早些时候我真想一把踹开她们，跑进去给你打气。” 小佟被他逗笑了，擦着泪水娇嗔：“医生护士都被你踹走了，谁来帮我接生呀？ 你吗？ 你行吗？ 你个蠢王八！” 朱阿春赶忙哄道：“不能哭哦，这样对眼睛不好。 孩子很健康，一切很顺利。 我们家的大功臣，你受罪辛苦了。” “对对对！” 郑小异笑哈哈上前：“我们家的大功臣！辛苦了辛苦了！” 小佟虚弱给她打招呼。 郑小异笑道：“别急着说话，先闭眼休息一下，看样子真的是累坏了。” 薛凌取了纸巾，温柔帮小佟擦汗。 郑多多也凑前帮忙。 薛桓推着小婴儿车在前方，提醒大伙儿：“别急着聊天，先将产妇推去休息室。 这边是楼梯口，风有些大，不好让产妇吹风。” “咋回事？ 这里的风太大了！” “哎哟！顾着说话竟没注意到！” “快去休息室！” “快快！” …… 第1890章 妻子的担心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91章 感慨良多 郑小异微愣，转而自嘲般笑起来。 “姐，你瞧瞧我！哈哈！口口声声说自己对他有信心，也相信他是绝对不会乱来的男人！哎～～其实，说到底，还是我……我……” “对自己没信心？” 薛凌挑眉笑问。 郑小异睨她一眼，娇嗔：“姐，你太聪明了！不行，你怎么就那么厉害，一语命中我的心呐！扎心了啊！” 薛凌哈哈笑了，轻拍她的手背。 “怎么了？ 年岁开始涨了，觉得自己年老色衰，比不得年轻一辈的了？” 郑小异苦笑：“那女的长得特别好，很耐看的那种类型。 关键是——人家比我年轻啊！” 薛凌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反问：“阿桓比你大十多岁，他都还有人追着觊觎，你比他还要年轻，你反而没信心起来？ 至于吗？” 郑小异撇撇嘴：“没法子，他这十几年看着好像都差不多。 身材差不多，模样差不多，还是那般成熟稳重，好像都没怎么变老。 我不一样嘛！以前我年轻靓丽，现在都进入中年大妈行列了。 小腹开始大起来，漂亮纤细的裤子穿不了了，只能裙子或橡皮裤子，不然套不住腰上的赘肉。 脸上的皮肤也没以前紧致，皮肉开始松松垮垮，一洗脸我偶尔都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 年轻漂亮的时候，顾着读书顾着工作顾着家庭，每天忙得团团转。 好不容易空闲下来了，发现自己早已不复年轻，状态也大不如以前。 反观睡在身旁的老公，身材没怎么走样，模样也差不多，仍是温润尔雅的样子。 不比没在意，一比心伤呐！ 薛凌眯住眼睛，好笑问：“你以为别人就不会老？ 傻瓜！我不也一样吗？ 谁没年轻过啊？ 谁没漂亮过啊？ 但孩子会长大，老人会老，我们自然也会开始衰老。 别相信什么抗衰老的话，也别相信谁就能永葆青春，那些都是化妆品保养品的广告词，哄女人们开心的话。 淡然面对，谁都避免不了的。” 郑小异仍有些愤愤不平，低声：“我怎么觉得阿桓好像差不多……” “谁说的？” 薛凌好笑解释：“他也老了一丢丢，只是你每天都面对着他，没怎么察觉罢了。 另外，懂得保养的中年男人确实比咱们耐抗一些。” “是啊！” 郑小异郁闷道：“明明差了那么多岁，看着却差不多。 上次一块儿去逛街买东西，有店员竟然还猜我比他大！” “那是因为他们不用怀孩子生孩子。” 薛凌无奈叹气：“孩子小的那些年，隔三差五熬夜，实在没法不熬呀！那时你又要上课上班，又要兼顾家庭孩子，天天都忙得晕头转向。 你忙我也忙，咱们是住一块儿的邻居，如果不提前约一块儿吃饭，几乎就没机会遇上，你还记得不？” 郑小异苦笑哈哈：“记得记得。 我现在都不敢想起那段天昏地暗的日子——太恐怖啊！” 薛凌感慨道：“女人的年轻和青春是禁不起孩子折腾的。 当了妈，除非你不管孩子，不然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儿，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根本就闲不下来。 等孩子现在终于大一些，你总算能喘口气了，可一晃已经十几年过去了，你已经是不惑的年纪。” “对啊！” 郑小异搂住她的胳膊，靠在她的肩上：“姐，跟你聊天的感觉真舒服真好！你是过来人，你比我大，比我聪明睿智，所以你总能一下子说进我的心坎。” 薛凌宠溺低笑：“总算说对了一句——因为我是过来人嘛！” 郑小异长长“哎”了一声，忍不住问：“姐，你有没有发现咱女人真的好辛苦？” “有。” 薛凌点点头：“好女人比好男人辛苦，好妈妈比好爸爸辛苦，要工作又要兼顾家庭的女人比男人辛苦。” 郑小异呜呜两声，似感慨似无奈。 “要做一个好女人、好妈妈和女强人……真的太难太难了。 得亏公公婆婆给的基础好，他工作也比我早，我们结婚那会儿已经有车有房。 但尽管如此，我还总觉得过得好辛苦，尤其是孩子小的那段日子，又忙又乱又压抑。 现在回头一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薛凌低笑：“不都已经熬过来了吗？ 我比你幸运一丢丢，在我大力发展事业的时候，孩子们都还小。 阿源他肯放弃自己大展宏图的机会，大部分重心往家庭靠拢，让我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他做出了牺牲，成全了我和我们这个家。” “嗯。” 郑小异附和点头：“姐夫确实很伟大。 相反，我毕业开始工作的时候，他已经是主任医师，很快又升到副院长级别。 当时药业集团也正在发展阶段，他时常是几天几夜也没法回家一趟。 孩子如果依靠他，都不知道能不能长大。 我为了家，也不得不在事业上有所削弱。” 薛凌低叹：“都是牺牲呐。 一个家就是这样子，没有付出没有牺牲，家庭根本运转不了，最终只会家破人散。 如果能互相体谅，心疼在乎对方的付出，你付出一些，我付出一些，不计较多少，家庭才可能和谐美满。 每个家都是许多人的不容易凑成的。” “姐，你现在孩子们都大了，经济条件也那么好。” 郑小异微笑问：“应该没什么遗憾了吧？ 总算能清闲一些了。” 薛凌挑了挑眉，答：“不觉得，每天还是忙得飞起。 上有老，下有小，还有小不点儿，压根就没什么清闲时间。 别以为经济条件好的人，他就能过得很舒坦很轻松。 众人皆苦，只是他的苦跟你的苦可能不一样，方式不一样罢了。” 郑小异忍不住嘀咕：“我……我一直都挺羡慕你的。” “是吗？” 薛凌似笑非笑：“其实，我也很羡慕你。 我羡慕你有哥哥有弟弟，比我这个独生女幸运多了。 我羡慕你洒脱辞职跟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共事共进退夫唱妇随。 我还羡慕你比我年轻好多岁，脸上的皱纹没我多。” 郑小异闻言愣了半秒，转而哈哈哈笑了。 第1892章 遗憾和满足 薛凌也跟着笑了。 其实，人生在世，哪来那么多的容易。 不过是我羡慕着你，你羡慕着他，而他极可能羡慕着我，兜兜转转，左右不过是人心在作祟。 郑小异听明白了，也开始释怀了。 “姐，那就别跟他提了。 我对自己没什么信心，我对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阿桓他不是那种男人，他不会给对方机会的。” 薛凌哑然失笑：“自然不用提，我们薛家人都是专情人。” “都是？” 郑小异狐疑想了想，低声：“好像真是这样……我认识的薛家人中，貌似都责任感很强，正正经经的，倒没听说哪个谁出了轨或当了小三。” 薛凌摇头：“没有，真没有。 薛家人都是很有家庭责任感的人，不会轻易抛弃家庭，事事以家庭为中心。 你看阿衡，即便离婚了，也不会去外头乱搞男女关系放纵感情，仍是把家庭当成人生的中心。 当然，世上无绝对，人也没绝对。” 又比如之澜叔，他即便跟青梅初恋女友爱得死去活来，但他结婚了，即便多年后重逢美好的初恋，仍能压制住自己的感情，最终回归家庭，跟老伴携手余生。 郑小异“啊！” 了一声，好奇问：“姐，阿衡哥现在跟阿芳姐究竟怎么样了？ 他们两个——究竟能不能复婚？ 都这把年纪了，女儿都那么大了，不知道他们还在折腾什么？” 这些年他们经常住一起，却都是分房睡，三餐一块儿陪着女儿吃。 一旦程天芳有什么不舒服的，薛衡会立刻主动照顾她，从没避嫌什么。 这几年程天芳身体不怎么行，三天两头都住在疗养院那边。 薛衡一边安排医生为她做治疗，一边接送她来去，有空便去陪她照顾她，跟普通老夫老妻没什么差别。 既然两人都那么要好，做什么不复婚在一起？ “回不去了。” 薛凌实话实说：“如果能复婚，他们至于等到现在吗？ 感情早就没了，只剩下亲情。 他们毕竟是恩爱夫妻，还共同拥有一个女儿，他们现在只能以亲人的名义互相照顾，给女儿一个还算完整的家。 其实，他们现在是互相支撑的亲人，复不复婚也无所谓了。” 郑小异忍不住叹气：“我以前挺可怜阿衡哥的。” “都过去了。” 薛凌压低嗓音：“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伤痕，包括最痛最难熬的伤。 阿芳她受到了任性的教训，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幸好最终阿衡他熬过来了，也选择原谅她。” 她差点儿失去一切，甚至是生命。 幸好她重拾希望，余生有女儿和阿衡这个前夫，她的余生不会难过。 郑小异沉默了片刻，低声：“薛家人都有一颗很包容的心，真的。 我婆婆和公公都对程天芳一如既往的好，从没怨恨或辱骂过她。 有段时间我甚至猜想公公鼓励阿衡哥跟阿芳姐复婚。” “阿衡拒绝了。” 薛凌解释：“他照顾阿芳，为了把叛逆期的小涵教导好，开始跟阿芳接触，最终两人达成协议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重新搬到一块儿住。 两人陪伴女儿的时间多了，家庭氛围渐渐和缓，小涵最终顺利度过叛逆期。 这不，现在三人都挺好的。” “是挺好的。” 郑小异垂下眼眸：“这样子其实也没必要复婚，跟老夫老妻差别不大。” 薛凌微微一笑：“之澜叔说，何必在意那么多，何必管什么名不名分，有没有复婚。 两个人互相作伴，以亲人的身份互相照顾，又何尝不可？ 世俗的那些方方框框太多，等到年纪大了，就什么都能看开。 自己过得舒适就行，不犯法不违反道德，关别人什么事。” “真的？” 郑小异咯咯笑了，“我公公说的？” 薛凌点点头：“他亲口说的。” 郑小异竖起大拇指：“佩服！” “等你到了他那个岁数，估计比他更看得开。” 薛凌哈哈笑了，道：“我暂时还不行，在意的东西太多，方方框框自然就多。” 郑小异坚定摇头：“不可能。 姐，你可不是普通人。 不用到我爸那个岁数，你就能比他更睿智更想得开。” 薛凌心里微动，禁不住想起老三和林清之来。 她低低苦笑：“还不行，我还不到那个境界。” 郑小异拍了拍她的肩膀：“就算暂时达不到，以后也会达到——不远了！” 薛凌苦涩低笑：“希望吧。” 郑小异不是很敏锐的人，并没有察觉出什么，昂头看着黯淡的夜空，眯眼感慨连连。 “姐，日子过得真快！一晃我的孩子都成年了……而我也步入中年行列。 一晃就连小我那么多岁的小弟也当爸爸了！也许下一次有空这般感慨，我们都已经白发苍苍了。” 薛凌微微一笑：“人生确实非常非常快。” 即便她是过过两次人生的人，经历世事无数，仍忍不住有这样的感慨。 “小时候七八岁前都懵懵懂懂的，后来每天除了读书学习也只有学习，日子过得单调且无聊。 直到悔悟学习的重要性时，早已离开了学校。 刚学会如何当一个妈妈，孩子们却都已经长大了，错误来不及改，经验多半成了遗憾。 还没来得及发现自己长大成熟，定睛一看镜子里的自己已经白发苍苍老了。” 郑小异眯眼笑了，低喃：“对，我也是这般感觉。” “都这样。” 薛凌温声：“唯一能做的便是珍惜每一天，尽量别留太多遗憾，如此而已。” 郑小异依偎在她的肩膀上，问：“姐，你觉得你今生有没有很大的遗憾？ 是什么？” “小遗憾不少，大遗憾暂时没有。” 薛凌实话实说。 今生她已经填补了上辈子的最大遗憾，便是她最大的满足。 郑小异又聊天般问：“那有没有特别满足的事？ 最满足的事情是哪一件？” “有。” 薛凌答：“嫁给阿源，跟他组织一个幸福大家庭。” 郑小异嘻嘻笑了，调侃：“哇～～～姐，这是撒狗粮的节奏啊！” 薛凌哈哈哈大笑。 第1893章 意见不一 接下来两天，薛凌都在跟踪视频的事情，还抽出时间去月子中心看望小佟。 小佟精神状态很不错，一心都围着刚出生的可爱小baby，并没有受到什么不良影响。 薛凌和郑多多都暗自放下心来。 “凌姐，我送你下楼。” 郑多多坚持送她到楼下，并拉着她追问：“查得怎么样了？ 应该有头绪了吧？” 薛凌轻轻点头：“昨天已经查出来了……” “是谁？” 郑多多立刻追问：“是不是老蔡他们？ 肯定是吧？” 薛凌垂下眼眸，有些无奈叹气。 “他们三人确实通过微信密谋过，后来小张退出了，东西是老蔡交给人发来小佟的手机。 老蔡算是主谋。” 郑多多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早就料到是他们！除了他们，我也想不到会是其他人！被我辞退的时候就一副要找我算账的恼怒成羞样子！可恶！我可饶不了他们！” “别急。” 薛凌按住他的胳膊，安抚低声：“生气的时候别决定事情，也别乱说话。 多多，我都说了，这事由我处理，你别插手。” “报警吧。” 郑多多气呼呼：“他们都已经被辞退了，跟集团那边没什么关系。 现在除了警方能治得了他们，你根本拿他们没法子！” 只要一想到他心爱的妻子和孩子可能遭受不测，他就气得要扒了他们的皮，抽了他们的筋！ 薛凌却迟疑了，低声：“不是我不报警。 我只是觉得我得先跟老蔡他们质问清楚，然后再决定怎么处罚他们。” 事情调查出来后，她反而开始迟疑起来。 这件事看着貌似简单，其实内在非常复杂。 一旦处理不慎，可能会牵一发动全身，影响集团上下好几千名员工。 “不行吧。” 郑多多怀疑问：“姐，你该不会心软想要放过他们吧？ 不行啊！对这样的人手软，最终受害的还是我们和集团的利益！他们能背叛公司一回，就能背叛第二回！” “这事我会仔细再查清楚的。” 薛凌温声安抚：“不急，反正罪责他们是逃不掉的。 多多，你好好照顾小佟和孩子就行。 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答复的。” 郑多多听她这么说，即便心里心不甘情不愿，最终仍不得不答应下来。 “姐，我知道我毕竟年轻，做事难免会毛躁些，但我必须承认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集团更好的未来和发展。 人才是我们公司发展的最大资源，但并不可能人人都是人才。 有些老人，比如老蔡，倚老卖老，仗着是老一辈的高层在集团趾高气扬，拿着高工资和福利任性工作。 我不是不知道他年纪大，资历老，我也知道他再干多十来年就能退休，但我不得不拿他开一下刀，杀鸡儆猴。” “嗯。” 薛凌认真听着，轻轻颔首。 郑多多继续道：“因为有些高层已经开始在懈怠，跟不上大时代不说，还整天在公司倚老卖老，拿着高薪浪费公司的资源，造成一些不良影响，也影响了年青一代的上进心。 人事管理不当，分配不均，没法做到多劳多得安稳人心，竞争机会平等，年轻一辈容易对集团的未来发展失去信心，长期以往会让年轻人失去竞争力，最终造成集团发展受阻。” 薛凌再度点点头，不过没开口。 郑多多压低嗓音：“老蔡敢这么做，无非是心有不甘。 他明明知道这是犯法的事情，后果可能非常严重，他却还敢这么干——像他这样的人，千万不能姑息了。” 薛凌看着他，冷静思索着。 郑多多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凌姐，一旦放任这样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今天老蔡做初一，明天可能有人会去做十五。 人心是最复杂的。 集团里头好几千人，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如果稍微有几人跟他一般想，那公司高层不得人人自危起来。 到时处理起事情来，很容易手脚受缚，畏手畏脚起来，那时还怎么干活呀！” “容我再想想。” 薛凌微微一笑：“多多，我知道你的想法和决策了，但暂时我不认可。” “凌姐！” 郑多多激动起来：“你好像还没听明白呀！” 薛凌伸手止住他，温声：“我都听明白了，但你得给我一点儿时间，让我再仔细考虑一下。” “好吧。” 郑多多只好点头：“行，那你决定了，马上告诉我。” …… 那天下午，薛凌联系了老蔡，跟他视频通话聊了将近一个小时。 随后，她便陪父母亲在后花园散步整理菜苗和果树。 傍晚时分，上班的男人都先后回来了。 程天源将公文包拧回书房，走过来帮薛凌摘菜。 小朋和小羽在草地上玩耍，育婴师在一旁陪着他们玩。 王潇潇和薛妈妈绕着园子散步，一边聊着天。 薛爸爸走累了，坐在树下乘凉扇风。 程焕崇脚步轻快凑过来，喊：“爸！妈！能吃饭了吗？ 我肚子饿了！” “可以开饭了。” 薛扬脑袋瓜上顶着公事包，一边抖着肌肉，一边跳着舞：“大哥就在我后头！人到齐了！开饭咯！” 程天源张望来去，忍不住问：“小欣呢？ 不都已经放假了吗？ 这几天没怎么瞧见她。” 薛凌答：“这两天去拍视频了，昨晚在外头住，说是今晚十点的高铁到这边。” “真会折腾！” 程天源蹙眉道：“这几天热得很，可别中暑了。” 程焕崇嘿嘿笑了，解释：“她的号总算火起来了，现在粉丝差不多有五百万。 上个月领了不少钱，有钱有动力，带着两个员工打算暑假要出差十几趟，拍多几个好视频。” “哟！” 薛扬激动问：“不少钱？ 那是多少钱？ 为什么没有发红包？ 群里怎么能一直那么安静？ 忒不像话！” 刚走过来的程焕然听了个大概，将他给挤了开去，凑在手龙头下洗手。 “小欣没说多少，委屈巴巴说被扣了不少税。 她已经去申请开工作室，到时税收方面可能会有一些优惠。 她手下有三四个员工了，办小型工作室蛮适合的。 我估摸上个月几个平台加起来得有三四十万吧。” “哇靠！” 薛扬不敢置信瞪眼：“真的？ ！那么多？ 老四这是要闷声发大财呀！” 第1894章 各抒己见 其他人也觉得很意外，先后追问老大是不是真的。 程焕然点点头：“都已经坚持快两年了，算是老账号了。 之前她投了不少钱，还有铁头哥时不时暗中帮忙，不然粉丝不可能发展得那么快。 引流多了，流量开始多起来。 新媒体那一块新颖玄妙得很，流量越多，机会便越多。 机会多了，流量会更大。” “对！” 薛扬笑道：“她的号经常上广告，蛮正能量的，拍得也很不错！没那些广告，哪来的曝光率和粉丝呀！” 程焕崇掰着桌上的花生米，调侃：“那是！人家可是专业团队搞的，怎么可能差！普及国宝知识，又是视觉盛宴又是传道授教，在网络上算是很正能量的一派。 只要拍得好，创意好，多一些趣味性招揽年轻人，加上老四的声音好听，多方面结合——迟早得火！不火也太对不起他们这两年来的坚持呀！” “好好干。” 薛凌温声：“总能做好的。” 薛扬摇头：“那也不一定。 妈，现在的社会可不是以前的大环境能比的。 现在的人太卷了，竞争超级大，想要做一件事不难，想要成功走在同行们的前面是难上加难。” “哦。” 薛凌低笑调侃：“确实是。 如果换成现在，我和你爸估计都成功不了。” 程焕然擦完手，小心翼翼擦着眼镜。 “那倒不一定！有能力的人去到哪儿都能赚到钱，多少而已。 当然，大环境能赋予的机遇多少也有一定的因素在。” “不错。” 薛扬附和点头：“有能力的人只要有拼搏的心，方法用对了，时机恰好来了，肯定能成功。 但要凑齐这些前提，就已经够呛啊！” 程焕然抬眸微笑：“现在是网络年代，一人一手机，人人都能蹭上这个大潮流。 一拥而上，大浪淘沙，残忍又激情，最终能涌上高潮的能有多少？ 越是残酷的竞争，能拼出来的人越少，成功的几率其实也更低了。” 薛凌见儿子们都在，有心要试探一下孩子们的想法，故此将视频的事情说给他们听。 “老蔡也是一肚子的委屈，说他跟在我身后干了这么多年，付出多少青春汗水，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并没有偷懒，只是他的那套方法已经不适合现在的市场。 可多多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别人能调整拼出来，他们自然也能。 他对多多有怨恨，所有故意伺机报复多多和小佟。 老蔡现在非常冷静，说他这几天已经联系律师咨询过，说不是重罪，可以当成普通治安事情处理，可能要拘留或罚款之类的，但他都不怕，还说他明天就会去自首。” 薛凌说罢，幽幽叹了一声。 “我现在心里头也有些乱，有些拿不定主意。 多多那边催得紧，总劝我要严肃严厉处理这件事，但我还得慎重考虑才行。” 程天源将桌上的菜心收进篮子里，问：“老蔡在公司多少年？” “跟在我身边十几年，也跟了多多好几年。” 薛凌答：“他算是最老的一批员工之一，不算很优秀很出色，但也兢兢业业干了这么些年。” 程焕然想了想，道：“妈，集团都已经是老集团了，在行业中的口碑和名誉一直很不错。 集团上下好几千名员工，人事方面的处理必须慎重，尤其是这样的老臣。” 薛凌解释：“多多开了他，一半是因为他工作上的失误，一半是为了震慑其他老员工别倚老卖老。” “哎！” 将女儿甩在脖子上的薛扬乐哈哈笑道：“以前没当老板不知道，现在当上半个老板才知道当老板究竟有多难！如果单纯一味儿干活拼工作，那还算轻松的！最难是处理公司的员工问题，尤其是人际关系权衡等等——最头疼！我宁愿去仓库干最难的包装活儿！” 程天源睨了二儿子一眼，解释：“最复杂的莫过于人心。 把控自己容易，把控他人难。 能把人心把控好，让员工心甘情愿为你工作，好好为你工作，当然比你自己去工作难。” 程焕崇一直专心读书搞艺术，自己名下的公司有专业人士帮忙打理，他连公司的报告都看不怎么懂，还得拜托老妈帮他应付。 “这些我都不懂。 不过，我觉得如果按多多哥那么处理，可能会适得其反。 那位老蔡都五十来岁了，快退休了，现在辞退他无疑是断了他的活路。 他就算要去应聘，大多数公司都不会要这样的老员工，除非做一些体力脏活，但他年纪也已经大了，就算放得下面子，体力方面也跟不上了。” 薛凌知晓老三向来心善单纯，倒也不例外。 “他之前的积蓄还是不少的，毕竟公司从没亏待过老臣。 只是他投资股票亏得太多，现在经济上不算宽裕，但日常生活没困难。 只是拉不下来面子，每天又无所事事，心里就越发烦躁，所以才会一时想岔去报复多多。 我如果提前知道，我会拦下多多辞退他，顶多将他降职或让他提前退休。” 程焕然罢罢手：“妈，多多哥也很不容易。 他坐在集团第一把椅子上，他必须保证集团盈利赚钱，保证那么多人有工资领，有奖金拿——最难的人是他。 高层倚老卖老的人太多，对他的权威有威胁不说，对年轻一辈的积极性也会有严重影响。” “我明白。” 薛凌微笑：“他没错，我也没说他错了。” 薛扬逗着脖子上的女儿凑过来，笑道：“妈，你毕竟是老董事长，有些事你来干比多多哥更合适。 比如这次的恶人，如果是你来当，你的手比多多哥仁慈，这次的意外就能避免。 威慑效果没多多哥那么好，但多少还是能警惕一些老家伙的。 当然，你也不能插手过多，不然多多哥也会在集团失去威信。 这一点必须把控得刚刚好。 妈，我对你还是很有信心的。” 程焕然附和点头：“老臣们不是不能动，是不能一并铲掉除去，那样自己也会受到反噬伤了自己，最终只会两败俱伤。 薛凌听完后，低低笑开了。 “嗯，你们都说得蛮对的。” 程天源忍不住问：“你有什么主意没？ 如果多多和小佟肯，不如就私下解决吧。 这件事从长远看，内部解决比外部解决更有效。” 第1895章 两条路 薛凌微笑问：“怎么？ 你也觉得这事内部解决会好些？” “当然。” 程天源分析得头头是道：“如果是大事情，那肯定要报警处理。 但幸好小佟母子吉人自有天相，只是受了一些惊吓。 就如老蔡自己所说，他不必受重罚。 即便闹到外头去解决，这事的最终结果也只是差强人意，达不到任何效果，甚至还有反效果。” “是啊！” 薛扬附和：“那些老臣们怎么看？ 辛辛苦苦为公司付出大半辈子，老了不中用了被一脚踹开，最终还没能落得一个好下场。 本来已经够寒心了，如果再不包容挽救，那就只会更寒心。” 程天源轻轻点头：“不错，既然如此，不如让老蔡给小佟他们真诚道歉，小事化了，彻底解了心结。 小佟母子平安，老蔡的气也出了，何不化干戈为玉帛，没必要一而再纠缠。 互相报复来去，最终损伤的都是双方。” “爸说得对。” 程焕然附议：“这事还是内部处理好些，尽量小事化了。 当然，多多哥他可能会生气，甚至还会埋怨妈。 这一点，妈您得劝一劝他，或许用其他方式安抚他。” “赞同！” 老三竖起大拇指：“最好是实际行动的安抚，比如妈你处理这件事的时候，不能否定了多多哥的决定，免得他威严扫地，在公司失去威信。” “那是自然。” 薛凌温声：“他现在是集团的老大，维护他的威信便是维护公司管理层的利益。 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很维护他。” 程焕然举了举手：“妈，这事还是你去处理好些。 多多哥毕竟是当事人之一，让他来处理恐怕不妥。 另外，你要不想想一些方案，跟集团的老人们商量一下，或许稍微给他们提个醒？” “比如？” 薛凌微笑问：“什么方案？ 商量什么？ 什么醒？” 程焕然解释：“大部分的集团公司都会有一些公司中高层的退休方案，有些是提前退休，工资照发直到退休年龄，年底的奖金没有，偶尔分红能发一些。 有些则是中高层退居二线，不再参与公司的外部活动或重大职位，全部让给青中年的同事。 退居二线而已，每天仍得上班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当然，工资照发，奖金偏少，年底分红也照发。” “你觉得我得拿一个方案出来了？” 薛凌问。 程焕然点点头：“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妈，最老的一批员工都已经步入中老年了，这样的方案迟早得推出来。” “是啊！” 薛扬提醒：“早些推出来，早些安稳人心。 其实，所有人心里头都清楚，公司里真正干活的都是小年轻和中青年。 年纪一大，就算还有拼搏的心，也没那个力气和体力了。 并不是所有老姜都是辣的，有些肯定是烂的，尤其是那些最爱倚老卖老的。 领着最丰厚的奖金和分红，却不怎么干活，年轻人怎么可能没怨言？ 是吧？” 薛凌用湿纸巾擦了擦手，若有所思。 “其实，你们说的方案我之前也考虑过……只是当时公司能退休的人寥寥无几，我就没往心里头去，这事便一拖再拖。 说得对，确实得趁这个机会把这件事给一并办了。” “是啊！” 程焕然道：“早些办了，早些安稳人心。 当然，你也得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不可能一下子就定得下来。” 薛凌答好，温声：“回头我先找一找老蔡，再问一问多多。 不管怎么说，得先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多多哥会答应吗？” 程焕崇有些怀疑问：“他那么心疼小佟姐姐，怎么可能会放过伤害她的人？” 薛扬哈哈笑了，道：“那不一定！男人嘛，当了爹以后心都是软踏踏的，不比以前了。 人啊，谈恋爱的时候就开始变，当了爸妈之后还会继续变。 老三，你还没恋爱也没当爹，你是了解不了的！” 程焕崇：“……” 他的俊脸红了，偷偷瞄了瞄其他人，不敢再接话。 众人顾着聊话，也没注意到他的异状。 程焕然笑了，压低嗓音：“多多哥当爸了，心情好得很。 如果他还是不肯，那就让小佟姐和阿春阿姨劝一劝他。 她们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他不管怎么样都只能给她们面子。” “对！” 薛扬假装哀怨吐气：“老妈的话必须听，老婆的话只能听！男人呐，一辈子也就这么两条路了。” 程焕然将他给扇了开去，笑道：“滚滚滚！陪你老婆孩子去！” “哈哈！这不陪着吗？ ！” 薛扬乐呵呵逗着女儿。 小羽的小手抓着爸爸的头发丝扯来扯去，欢呼：“驾驾！快驾驾！” 薛扬蹦蹦跶跶跑前，一边发出怪声，逗得小宝贝咯咯大笑。 程天源将菜篮子拧起来，随口喊：“老三，把菜心送去厨房炒，让老李他们准备开饭。” 不料，程焕崇正捏着手机没听见。 程天源挑了挑眉，嗓音拔高许多：“老三！” “啊？” 程焕崇满头雾水，问：“爸，怎么了？” 程天源忍不住笑骂：“你这孩子！年纪轻轻就耳聋？ 手机导致的！” 某被迫耳聋的老三：“……” “我去吧。” 薛凌宠溺瞥了他一眼，嗔怪道：“看手机都看懵了，是吧？ 不是说肚子饿了？ 怎么？ 手机能吃？” 程焕崇俊脸微红，似乎怕被众人瞧见什么，慌里慌张将手机藏进裤兜。 薛凌没继续调侃他，转身去了大厨房。 程天源拍了拍手，懒洋洋伸张四肢。 “爸，妈，该准备吃晚饭了。” 语罢，他往岳父岳母走过去。 程焕然搂住三弟的肩膀，戏谑压低嗓音：“老三，是不是忘了将某些好消息拿出来分享呀？ 嗯？” “……没啊！” 程焕崇躲躲闪闪。 程焕然狐疑盯着他，低哼：“少来！我瞧见你盯着手机傻笑——最近都好几次了！” “没有。” 程焕崇的俊脸红了，支吾：“看搞笑漫画而已……你别乱猜！没有的事！” 接着，他一溜烟跑了。 程焕然哑然失笑：“臭小子！” 第1896章 郎情妾意 晚上十点多，陈新之终于接到了刚下高铁的薛欣。 小姑娘戴着帽子和口罩，浑身上下裹得密密实实，依偎在行李箱上昏昏欲睡。 陈新之看得一阵心疼，将她拉进怀里一把搂住。 身后的秘书赶忙上前拧行李箱。 陈新之轻拍怀里人儿的脑袋，蹙眉问：“你的同伴呢？ 怎么丢下你一个人？” 薛欣闻着他身上幽淡的沉香味儿，冷幽的香气似乎一下子抚平了旅途的疲乏，浓浓睡意袭上心头，真想下一秒就直接睡过去。 “……刚刚都还在。 哦……好像一个上洗手间，一个去买奶茶了。” 陈新之看着人来人往的车站，四周都能瞧见服务员和保卫，倒没什么潜在的危险因素，又见怀里的人儿裹得密密实实，才稍稍放下心来。 “记住，以后我如果还没到，可别随便靠在行李箱上就睡着，再困也必须给我撑着。” 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宝贝随意睡在外头，她的同伴得多大的心肝才敢这么放心！ 别人放心，他可不放心。 很快地，女摄影师拧着几杯奶茶匆匆来了，黑眼圈苍白着脸，一副必须靠奶茶续命的模样。 “呀！陈大帅哥来了！刚刚小欣还说你可能会迟几分钟到呢！” 陈新之冷淡颔首：“我先带她回去了。 你们叫车了吗？ 我让司机送你们一程。” “不用不用！” 女摄影师解释：“我老公在路上了，一会儿我们先送小刘回学校，然后我们再回家。 没事，我们不用绕路，顺路而已。” “好。” 陈新之淡声：“那我们先走了。” 薛欣迷糊挥手：“青姐，拜了啊！群里联系！” “ok！” 女摄影师忙拦住她，将一杯奶茶塞进她的手里：“大晚上的，没空去吃宵夜了，垫垫肚子补充点儿能量吧！” 薛欣接过答谢。 陈新之牵着她的小手，踏步往出口的方向走。 秘书左手行李箱，右手旅行包，快步跟在后头。 薛欣坐上豪车，麻利脱下帽子和口罩，累吁吁歪倒在真皮椅上，捞起奶茶杯就要往嘴里塞——却被陈新之眼明手快拦住。 他柔声：“少吃外头不干净的东西。” 接着，他换了一个保温杯递给她。 薛欣嘻嘻笑了，娇嗔：“在外面你可就拦不了哦！出门在外哪可能那么多讲究，能填饱肚子吃得开心就行了呗！” 保温杯里是木瓜冰糖燕窝，味道清甜，口感软糯。 薛欣满足吃了一口，啧啧几声。 “这三天里头吃得最营养最贵的一餐，也就它了。” 陈新之解释：“妈给小佟炖的，听说你要回来，让我捎一杯过来给你垫垫肚子。 我知道你坐车累，跑出去找夜宵吃耗时间又麻烦，还不如吃点儿清淡的，早些洗澡睡下。 妈提了一口，我便答应了。” “生我者父母也。” 薛欣夸张感慨：“懂我者，我老公也。” 陈新之嘴角微微上扬，悠哉看着她大快朵颐的可爱模样。 “现在已经开始上轨道了，不要急攻进切，缓着点儿来，稳住质量和更新就行。” 前提的宣传效果不错，也已经超过了他们的预期效果。 流量引来了，粉丝也稳步在增长，接下来是稳住视频质量的时候，不必再大肆广告了。 “我也这么想。” 薛欣嘀咕：“稳定更新和质量就已经够累了，接下来稳打稳扎做视频，其他能省则省，我们也能趁机偷偷懒。” 陈新之扯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还没真正大忙的时候，就想着要偷懒了？ 钱还赚不赚呀？ 如果要赚大钱，长期付出是必不可少的。” “上吊也得喘口气呀。” 薛欣闷声：“这次出去一口气拍了几件文物，视频得剪辑，画面得调整，资料还得一一查询核对——怎么也得好几天。 明天早上睡睡懒觉，下午就得开干了。 顶多偷偷小懒，哪敢彻底放纵呀？” 陈新之宠溺低笑，道：“今晚好好睡，明天中午再接你去吃饭。” “今晚……你要送我回家呀？” 薛欣娇滴滴放肆盯着他看，戏谑问：“你舍得呀？” 陈新之睨她一眼，低声：“你这累吁吁的模样，我再不舍得也得舍得。 欠我的，接下来几天加倍还上就是。” 额？ 薛欣娇瞪他，笑骂：“我什么时候欠你的？ 可恶！我上辈子欠的？ 啊？ 少来！” “对。” 陈新之丝毫不客气，理直气壮：“你何止上辈子欠我？ 这辈子和下辈子都欠着，生生世世都还不清。” 薛欣娇哼一声，继续吃着，懒得搭理他。 陈新之懒洋洋把玩着她的柔顺发丝，看着她娇艳欲滴的樱唇和一截雪白如凝脂的脖子，暗自禁不住心神荡漾。 “要不，今晚去我那边吧。” 能有软香柔玉抱怀里睡着，打死他都不愿意孤枕独眠。 薛欣嘻嘻娇笑，提醒：“家里人都知道我今晚十点的高铁到帝都。” “他们也都知道是我去接的你。” 陈新之丝毫不在意：“不必担心，去我那边吧。” 薛欣娇哼：“少来蛊惑我！我今晚要好好补眠，这几天就没一天睡得够的，困死我啦！” 陈新之瞥她一眼，语气带着一丝无奈。 “要不，咱们年底干脆结婚算了。” 薛欣被他逗笑了，再次开口提醒：“我明年夏天就毕业了。 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爸妈的？ 你忘了？” 某人当初信誓旦旦保证等到她大学毕业再将她娶走，几年都熬过来了，怎么就连最后的一年半载都等不了！ 陈新之淡定极了，罢罢手：“好吧，我摊牌了——我高估了自己。” “去！” 薛欣娇笑：“这话说出去谁信呀？ 连我都不信！” 陈新之宠溺捏了捏她的俏脸，温声：“车里空调冷，吃快些。” 薛欣乐滋滋吃着，问：“你抱过小崽崽没呀？” “没。” 陈新之答：“我买了一些补品过去月子中心，坐一会儿就走。 多多炫宝般抱着不放，还明嘲暗讽我们怎么还不生。 我懒得搭理他，跟小佟聊了几句就走了。” 薛欣听得一阵好笑：“他们自个要生就去生，扯上咱们做什么？ ！竟敢嘲笑我们！好一个郑多多！” 陈新之懒散低声：“怕什么？ 到时咱们一次生俩，直接把他的脸给打肿不就行了？” 额？ 第1897章 帮忙隐瞒 额？ 薛欣俏脸瞬间红了，嘀咕：“我可不敢保证能一胎抱俩！你可别吹大牛哦！小心以后多多哥笑话你。” “瞧瞧你二哥他们。” 陈新之淡定道：“一次生俩，两次生四。 你和阿崇是龙凤胎，咱们生双胞胎的机会比其他人大多了。” 薛欣忍不住提醒：“你忘了？ 我二嫂她和她妹妹也是双胞胎。 薛家老一辈有双胞胎基因，所以我妈才能生龙凤胎。 我二哥身上带着我妈的基因，加上我二嫂那边也有，所以几率才会那么大。 咱们可跟他们不一样。 你又没双胞胎基因。” “但几率还是比普通人大一倍。” 陈新之十分有信心：“生多几回，几率自然就会更大。” 薛欣娇瞪他一下，鼻尖轻哼：“我可不想当老母猪！” “所以，你得学着你二哥他们。” 陈新之诓道：“一次生两个，两三次就能生四六个，也够了。” 薛欣不想理他了，娇哼：“反正我暂时还不想生，少来诱拐我。” 陈新之好笑问：“那怎么办？ 郑多多下回肯定还要炫娃。 以后不找机会打他的脸，那我们多没面子？ 嗯？” “自家兄弟，不怕啦！” 薛欣娇笑：“打不了他的脸，那就打他儿子的小屁屁。 反正自家小侄子，咱们不用跟他客气！” 陈新之宠溺低笑，轻抚她的发丝。 “要不，咱们学一学你二哥他们？” 薛欣挑眉问：“学什么？ 生双胞胎可不是谁想要生就生得了的哦！就算我自己是龙凤胎，我也保证不了哦！” 陈新之俯下，轻咬她嫩白的耳垂。 “我是说……咱们要不先怀娃……等你毕业的时候，能跟你二嫂那样抱着孩子拍毕业照，独树一帜，与众不同？” 薛欣：“……” 这算哪门子的“独树一帜”！！ 她红着脸捶他小拳拳：“胡说什么呢！我二嫂她是无奈得很，为了孩子得被迫暂时休学，各种奔波各种麻烦，你还以为能有多好！羞死人啦！” 陈新之宠溺低笑，任她打着。 “好了好了，逗你玩来着。 瞧，一下子精神来了吧？ 刚才还一副快睡着的样子，现在瞧着多有活力，还能动手打人了。” “去去去！” 薛欣赶蚊子般挥手：“滚一边儿去！” 两人闹了一小会儿，又情不自禁腻歪在一起。 陈新之软香柔玉抱满怀，憨足得好像微醺似的，闭眼低低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薛欣懒洋洋依偎在他身上，吸了吸俏鼻。 “对了，你什么时候喜欢用沉香呀？ 以前你可是连香水都不爱用。” 陈新之低声：“林清之介绍的。 我不喜欢香水，你是知道的。” “哦？” 薛欣疑惑挑眉：“清少？ 是吧？ 你说的是他吧？” 陈新之宠溺低笑，懒散反问：“整个帝都除了他林清之，还有谁敢叫这个名字？” 薛欣更是惊讶：“你跟他很熟吗？ 我三哥介绍你们认识的？” “算是吧。” 陈新之答：“最近遇到两三次，一起吃过两顿饭，聊了不少话。 他学识非常渊博，性子冷清却又容易亲近，是一个很厉害的儒商。” 薛欣听得一愣一愣的，转而嘻嘻笑了。 “很少听到你这么不吝称赞某个人。 我见过一两次，每回都匆匆忙忙的，不过单单看几眼，就知道他那人不简单。” 陈新之低笑：“他就是一个人，能有多复杂？” “人都是复杂的，好不？” 薛欣眯眼感慨：“尤其是他那样的人……好像谪仙下凡似的，不食人间烟火。 所谓的风光霁月般绝世美男子，说的应该就是他那样的男人吧。” 陈新之轻弹她的额头，笑骂：“小说看多了吧？ 瞧你那些形容词——真有那样的人，早就被抓去展览了！” “没法子。” 薛欣悠悠道：“他真的太完美了嘛！” 陈新之眯住眼睛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霓虹灯，低声：“傻瓜，世上哪有什么完美。 外表再风光霁月，永远只是外人瞧见的。 他的付出和努力，又有几人看得清？” “你好像很了解他哦！” 薛欣好笑问：“我三哥陪着你一块儿去的吧？ 他这几天在干嘛？ 旅游去了吧？” 陈新之摇头：“没有，阿崇不在场。 他除了画画还能去做什么？ 每天都在馨园画画吧。” “还在呀？” 薛欣意外道：“我还以为他跑去旅游写生去了。 前几天他说要订票飞去山里的民宿住上一阵子，写生画画，还说要去十天半月，甚至是一个月。” 陈新之微微挑眉，低低“哦”一声。 “他今天还在馨园。” 薛欣嘻嘻笑了，道：“过一阵子有时间的话，我就飞过去陪他住两天，趁机好好休息。 远离大城市喧嚣的宁静山区，还是蛮值得向往的。 偶尔得去放松放空一下自己。” “不行。” 陈新之眸光微动：“找我陪你就行了，找老三做什么。 阿崇他要写生画画，你不要去打扰他。” 薛欣娇哼：“他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画画吧？ 休息的时候一起吃吃玩玩，有我作伴也不会太寂寞。” 陈新之扯了一下嘴角，提议：“要不，我陪你开游艇出去玩几天？” 程焕崇他怎么可能会寂寞！ 谈恋爱的人不差陪伴，两人就算不见面，每天也是微信短信不断，黏糊亲热得很。 他们相携出外旅游，她这个超级大灯泡去惹人嫌做什么？ “不要。” 薛欣摇头：“海上太晒了，我还是去山里避暑好些。” 陈新之痛快答应了，道：“我去定一个环境优雅的山庄，到时陪你待几天。” 薛欣忍不住问：“做什么不去三哥要去的地方？ 到时我们偶尔可以拉上他，调剂一下环境，免得他太孤单。” “不用。” 陈新之拒绝了，“我不希望咱们的甜蜜时光被打扰，自己人也不行。” 他们也不希望被打扰，尤其是自己人。 薛欣嘻嘻笑了，道：“行吧，那咱们再调一调时间。” 陈新之暗自松一口气，亲了亲她的脸颊。 “好。 时间定下以后，我就去找地方。” 第1898章 惬意悠哉 清晨，初升的太阳带来万丈光芒，照耀在群山之上，也照在半山腰的小山庄上。 鸟鸣声叽叽喳喳，时而远去，时而靠近，时而仿佛就在你的耳旁歌唱，呼朋唤友扰人清梦。 林清之醒了，睁开澄清幽深的眼睛。 入眼的是一张俊美阳光的白皙脸庞，恬静而清新。 远处是窗外美丽幽静的山景，山树茁壮依山而起，青草茂盛绿得逼人眼球。 清晨的微风徐徐吹着，树枝摇曳草木苏醒，时不时飞掠而过的群鸟嬉戏其间，鸟鸣山更幽。 林清之禁不住看出神。 不知道是为身边的心上人，还是为外方的美丽山景，总之他身心皆倾倒，直觉此时此刻是今生最美的景观之一，一缕一笔慢慢刻画，深深印在脑海里。 程焕崇似乎被鸟叫声吵醒了些，意识模糊不清，本能往他身边蹭了蹭，随后一条长腿搭在他的身上，迷糊中为自己寻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转而又睡沉了。 林清之安静没动弹，看着怀里的脸庞，清冷眉眼染上一抹宠溺。 这时，楼下的厨房传来隐约人声，还有一阵阵米香味儿幽幽随着山风卷进来，清香扑鼻。 长期养成的早起习惯，只要生物钟一到，他就会自动清醒，然后就睡不着了。 身边的程焕崇也不是爱睡懒觉的人，但他偶尔会熬夜，尽管没有熬到天亮，顶多只是凌晨一两点，但他早晨多半就会醒不来，非得睡到八九点，不然就会一直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直到下午补觉。 山里的夜太安静，即便灯光明亮，手中的手机也一直有信号，但很难扛得住那么幽静的夜色，不知不觉就会丢开手机早早入睡。 昨晚两人一边画画一边聊天，十点多就都睡下，然后一夜安静睡到这个点。 这次出来度假的安排，早在几个月前就定下了。 奈何程焕崇必须上课和保持稳定更新，平时根本抽不出时间。 林清之平时也忙得很，但他做的是自家生意，自由度比较高，想干活的时候永远是旺季，不想赚钱就关门休息，所以他只能一直等着程焕崇。 直到他放假了，辛苦攒下一些存稿，才终于同意将这个行程提上日程表。 于是，林清之将他带到这个小山庄里头来。 小山庄属于他们家的产业，附近好几个山头都是他太爷爷年迈时买下的，可惜还没来得及开发，老人家便驾鹤西去了。 爷爷不喜欢太偏僻的山里，只让附近的山林人小心看护，种上一些漂亮的树或花花草草。 后来花草树木都长高了，爷爷带着他来这边游玩，觉得这边的山虽不高耸，却灵气颇足，风景秀丽，便投了一笔钱在半山腰修建了几间石头屋，雇了几个附近的山民负责打扫管理。 当时他才十来岁，很喜欢山后的一小片枫叶林，便给爷爷提议种多几片在这边，并拿出自己的零花钱买了一批树苗。 后来，枫叶林开始长高了，晚秋时节终于有了一抹抹的艳红色。 爷爷去世后，爸妈都没空管家里的产业，一并都交给他打理照顾。 几年前山上的一间石头屋塌了，他想了想，干脆投多一笔钱建成一座小山庄，还修了一条两车道的山路盘旋绕下山，另一头连接县城的郊区大道。 山庄建成后，他雇了两位园林师傅照看各处，还雇了两个妇人帮忙做清扫工作。 爸妈偶尔会跑过来避暑，亲戚朋友偶尔也会过来这边游玩住几天，可他这个主人却极少过来走动。 这一趟过来，他只带了两个保镖和一个厨师随行，不想一窝人吵吵闹闹，扰了山里的幽静和两人难得的独处时间。 两人爬山散步，爬树摘野果，溪边钓鱼，运动打球或跑步，晚上画画或办公，日子过得悠哉慢吞吞，却惬意得不得了。 难怪爸妈说，他不是不爱度假，只是少了一个可心的伴儿。 确实如此，以前他认为度假便是减少一些工作量，给自己多一些时间练字或画画或看书。 现在，他已经有伴儿了，度假的项目丰富多彩，惬意快乐得出乎自己的意料。 “……早啊！” 程焕崇懒洋洋睁开眼睛，咕哝问：“几点了？” 林清之靠了起身，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七点十三分左右。” 程焕崇打了一个哈欠，眼睛再度闭上。 “你什么时候醒的？ 怎么还没起呀？ 对了，早上咱们要去挖笋吃——你没忘记吧？” 林清之把玩他的柔软头发丝，低笑：“我也想起，不过我的大腿被某人禁锢了，根本动不了。” 额？ 程焕崇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脚十分不客气横在他的大腿上，大半的身子都裹在他的怀里，假装不知情笑了笑，不动神色收了回来。 “对了，昨天看到的笋是野生的吧？ 确定能吃不？ 可别挖了以后吃不了，那就太坑了！” 林清之动了动微麻的腿，见某人故意假装不知道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他白皙脸颊。 “竹树都是种的，二十多年了。 笋现在算是野生的，能吃而且非常好吃。 你确定你要吃？ 你这样的做派已经够损了，还想损多一些？” “什么啦！” 程焕崇扫开他的手，一只脚往他的胸膛踹去，“当一会儿靠枕而已，至于这么斤斤计较？ 没一脚将你踹下床，能叫什么‘损’！” 林清之淡定一把捏住他的脚踝，戏谑般扣了扣他的脚底。 程焕崇“哈哈哈哈啊啊啊啊！” 大笑，在床上翻腾来去，另一只脚赶忙来救场，不料瞬间也惨遭毒手，痒得他只好弃械投降。 “不行不行了！我都快笑死了！求放过！求放过！” 林清之被他逗乐了，见他惨兮兮求饶，只好暂时放过他，大手将他拽了起身。 “走，洗漱后下楼吃早饭。 挖笋的工具山庄里有，一会儿吃饱就出发。” 程焕崇整理好睡衣，好看眼睛溜来溜去，趁着林清之不注意，双手一把捏住他的腰间。 “哈哈！” 林清之的痒痒肉就在腰上，被袭击后笑得不行，刚想转身报仇——某人早已溜进洗手间，“砰！” 地一声甩上门。 林清之再度哑然失笑，眉眼尽是宠溺之色。 第1899章 支持你 笋挖回来了，林清之只是手脏了一丢丢，程焕崇则是浑身上下都脏，貌似在泥地里打了滚似的。 刚到山庄门口，程焕崇便兴冲冲打了弯。 林清之停下脚步，将新鲜出土的笋递给保镖。 “让厨师去烹煮，一份做成羹汤，一份清炒。 晚饭不吃笋，到时弄一两条溪鱼做清蒸。” “是，清少。” 保镖毕恭毕敬接过。 林清之想了想，叮嘱：“阿崇不爱吃味道太浓郁的香菇，让厨师换普通的蘑菇即可。 另外，中午加一道烤肉，多下点儿胡椒粉。” “好的。” 保镖答是，快步往厨房去了。 程焕崇在大门外的小溪流中洗手洗脚，吹着山里的清凉微风，泡着凉飕飕的溪水，压根舍不得起身，干脆坐在大鹅卵石上赖着不动。 林清之端了两杯新鲜果汁出来，递给他一杯。 “身上脏了，赶快喝完上楼换衣服。” 程焕崇乐滋滋喝着果汁，咕哝：“怕什么！晚些再去，反正我还要玩水，一会儿玩湿了再一并换。” 林清之摇头：“不可，你刚刚流了一身汗，溪水过于清凉，如果只是洗手洗脚也就罢了，玩水游水肯定不行。 我要是早些出来，连脚都不让你洗。” “大热天的，凉快点儿不好吗？” 程焕崇忍不住调侃：“我们是来避暑的，又不是来过冬的。” 林清之微微一笑，眉眼尽是柔情。 “山里的气温偏低，溪水的温度更低。 你太贪凉的话，指不定会感冒。 如果你病倒了，我们就得马上收拾行李回去。” 程焕崇丝毫不往心里头去，道：“我一个大男人，大不了喝多点儿水，熬两天就好了。 厨房那边熬点儿姜汤，我喝下就没事。” “这是什么道理？” 林清之睨他一眼，反问：“为了一时的惬意不惜破坏身体的健康平衡，然后再来亡羊补牢——身体是你自个的，你就是这么保护它的？ 嗯？” 程焕崇似笑非笑瞪他：“啰嗦！” 在年轻一辈中，他算是很会照顾身体的人。 爸妈都是很注重身体健康的人，家里还有一个曾经当医生的大哥，只要稍微有一丁点儿“不规矩”的动作，耳旁就立刻会有各种关心唠叨。 在家里如此，出外好不容易能放松一些，偶尔小小放纵一点点，眼前的人却比家里人还要严格。 “嫌弃了？” 林清之往他的腰间抓一把，轻哼：“只要我看不过去的，我就非说不可。 其他人我可以不管，你——我是管定了。” 程焕崇俊脸微红，没再继续泡溪水，而是将脚伸上来擦干净。 这时，他的手机提示音响了一下！ 他掏出手机，懒洋洋扫了几眼，似乎踌躇了好一会儿，转而慢吞吞将手机收起来。 林清之是观察极细微的人，一下子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动。 “怎么？ 编辑催稿了？” 程焕崇摇头，并没有瞒着他。 “老师发信息过来，劝我必须尽快把申请材料准备好，还说下周就是截止日期，千万不能错过。” 林清之淡定听完，低问：“你还没做好决定？ 嗯？” 程焕崇似乎生气了，嗓门不自觉加大。 “我能有什么决定？ 你是希望我去，还是希望我不去？ 怎么？ 我这个决定跟你没关系？ 我想去就去，犯不着跟你商量？ 也犯不着跟我爸妈他们商量？” 他要不要出国，他不是最该关心的人吗？ 等了他好一阵子了，他却貌似比自己还要耐心许多。 真不知道他是太淡定太自信，还是他对自己太不在乎！ 林清之低低笑了，温声：“你若想去，那便去。 你喜欢做的事情，我自当支持你。” “真的？” 程焕崇似乎更生气了，沉声：“如果我喜欢，申请通过后就果断去留学，那你怎么办？ 不是十天半月，不是三个月，而是三年哎！你支持？ 你确定？ 你又会怎样支持？” 不是几里路，而是万里远。 不是两三月，而是三载多！ 林清之宠溺低笑：“刚才不说了吗？ 你如果真心喜欢，那我自然得支持。 你去多久，我便等你多久。 我只要有空就飞过去找你。 以后我的行程都以你为中心便是。” 程焕崇微微愣住。 心头的火气被他这些话给瞬间浇得一丝不剩，连一点儿火星都没有。 “你……做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都开始担心了。” 林清之挑了挑眉，转而哑然失笑。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在我心里，你跟我的最亲亲人一直处于等同的位置。 你还年轻，还有自己的抱负和理想要去追求。 你若想去，我肯定得支持的。” 程焕崇垂下眼眸，眼底尽是满满的踌躇。 “其实，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去。 对我来讲，画画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不管我会不会继续从事这个专业的学习，我仍会坚持画下去。 能不能出国学习，对我来讲没什么太大的吸引力。” 林清之轻轻点头：“我理解你的意思。” 程焕崇抬眸盯着他，问：“真的？ 你能理解？” “是。” 林清之嗓音如水：“早在十来年前，你就已经很喜欢画画，那时甚至偷偷画了好长一段时间，不敢让叔叔阿姨知道，是吧？” “嗯。” 程焕崇压低嗓音：“被骂了一顿，后来是我妈保住了我，支持我去学画画。 我妈是精神上支持，我爸则是行动上支持。 一开始他很生气，骂我影响学习和休息，但他并没有拦着，而是打听附近最出名的画室，然后每个周末都准时送我去学习。 他风雨无阻接送了我好几年，直到我高中毕业。 我考上帝都大学那会儿，也是自己挑的专业。” 林清之微笑问：“所以，即便你选了其他专业，你仍会继续画画，对吧？ 你读书不是为了画画，但你会一直画下去，是吗？” “嗯。” 程焕崇点点头：“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在我看来，不是非得去到帝都大学念书，亦或是去国外名校学习，我才能把画画好。 我会坚持画下去，是因为我的热爱。” 第1900章 补偿你 顿了顿，程焕崇补充：“并不一定要经过系统学习或专业培训的人，他才能画出画来。 在我看来，画画更需要的是天赋和热情，不是什么高层次系统学习。” 他一开始画画，并不是因为专业的学习才会主动喜欢。 他喜欢是因为天性的喜欢，而正因为这一份天生的热爱，他才能咬紧牙关坚持下来直到现在。 “不错。” 林清之温声：“有一定的道理，但并不全对。 古今中外许多天才画家都是经过专业启蒙和后天不懈努力学习，才能最终成就一番大才的。” 程焕崇摇头：“于我来讲，如果有时间有兴趣，那就多学一些。 如果不怎么想，那就算了。 因为我有足够的基础和经济条件支撑我热爱这个行业。 我每天都在学习，每天都在进步，不差去什么正规学校搞那些公式化规模化的教育。” 且不说家里留给他的亿万家产，单单靠他自己手中的画笔，他每天的纯收入都在几万以上，有足够的资本和底气选择自己的路。 出国留学可能是锦上添花，但绝不是什么必要或必须的事情。 另外，他还有一点儿自己的小心思——他发现他不想离开林清之太久，舍不得，也做不到。 林清之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 “你自己想明白就好。 当然，你也得说服得了叔叔和阿姨。 他们都是很开明的人，应该会支持你的最终想法。” 程焕崇摇了摇头：“不一定……我爸那人偶尔蛮执拗的，他比我妈要传统一些，思想顽固老旧一些。 在他看来，多读一些书肯定是好事。 但好是好，不一定适合我呀。” 林清之温声劝道：“其实，去与不去，对你现在来讲区别不大。 但从长远计，能去更开阔的地方开开眼界，绝对是利大于弊。” 程焕崇有些不敢置信：“你很希望我去？ 真的？” “不希望。” 林清之眸光灼灼盯着他看，一字一顿：“舍－不－得。” 程焕崇的耳根红了，支吾：“我就知道……分析一大堆，说到底还是情感胜于理智。” “那倒不一定。” 林清之低笑：“你若是想去，我自然要理智胜于情感，全力支持你去。 你要追求知识，开拓眼界，我再怎么不舍得，也只能忍着。 你我还算年轻，三年不算长。 两情若是久长时，有何岂在朝朝暮暮。” 程焕崇好笑瞪他，哼问：“真的？ 确定？ 那我可真去了！” “去便去。” 林清之略一思索，道：“我会把飞机换一架更大的，最好把半个家都安在飞机上，然后隔三差五去找你。 那边的学校不会强制要求学生必须住校，到时我会在你们学校附近买下一套大公寓，装修成你喜欢的风格。 到时你能住得舒心，也能安心画画。” 程焕崇见他一副“我早已做好安排”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 “你干脆说你要去那边陪读，不就成了？” 林清之摇头：“不一定能全程陪读，但我会尽量安排。” 程焕崇翻了翻白眼，调侃：“你不工作赚钱了？ 你手下好几百号人跟着你吃饭，你能撇下他们？ 三年哎！不是三天！” “工资奖金照旧。” 林清之胸有成竹解释：“我们行内有句老话，叫‘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我开张这么多年了，不差你这三年。” 停顿一下，他压低嗓音：“可能说出来有些太高调，但我对你一向毫无保留。 我家的资产只要我们这些不肖子孙不要胡作非为，挥霍无度，即便不赚钱，花几十辈子也是足够的。” 程焕崇被他逗乐了，斜眼睨他。 “好吧，我可以重新考虑了。” 林清之淡定点头：“所以，不必因为舍不得我而做放弃的选择。 把这个理由剔除在外，然后再重新考虑。” 程焕崇被彻底看穿了，暗自有些不好意思，但回念一想确实如此，倒也大方承认下来。 “行，看在你会陪读的份上，我会重新考虑清楚的。” 林清之鼓励道：“你可以先申请，具体能不能通过，咱们还要看运气。 你的画风很清奇独特，但万一遇到一个不懂得欣赏的评审老师，指不定还去不了。 如果是这般不凑巧，反而不会觉得遗憾或是迟疑。” “也对。” 程焕崇嘻嘻笑了，“如果真是那样，我家里人即便要劝我，也是无话可说。” 林清之点点头，下巴微扬：“先把资料整理好，然后发过去试一试。 申请审核加面试，能否录取确定下来，至少得年底才能知晓。 至于去还是不去，到时再做打算，不急于一时。” “行吧。” 程焕崇道：“一两天就能弄好，回头写多一封申请书就差不多了。” 林清之听着淙淙流水声，抬眸仰望湛蓝天际。 “阿清！” 程焕崇倏地打断他的思绪，指着不远处的山笑问：“那边就是枫叶林吧？ 是不是？” 林清之微笑点头：“待深秋时节，我便带你过来看枫叶。 这边的枫叶林极美，尤其是黄红绿相间的时候，说是一场视觉盛宴也不为过。” “哇～～”程焕崇眼里尽是向往：“好！到时我一定来！” 林清之解释：“种了好些年了，不过我没怎么过来。 之前陪我爸妈来过一回，可惜是匆匆来，匆匆走，只停留了一天。 不过枫叶林确实极美，霜叶红于二月花，绝不是什么虚话。” “那是你太忙了！” 程焕崇揶揄：“满眼都是金灿灿时，身边再美的景色也难吸引你。” 林清之宠溺瞥着他，似哀怨似无奈。 “谁让你出现得这么迟，害得我孤家寡人了无生趣。 再美好的风景，身边少了相伴作伴的人，再美也不足以吸引我为之驻足。” 程焕崇哈哈笑了，大跨步凑过来，长臂一把搂住他。 “行！那我就辛苦一点儿，哪怕要攀山越岭，哪怕要住深山老林，也得陪你来多几趟——就当是补偿某个孤家寡人吧。” 林清之看着他俊逸阳光的侧脸，低低笑开了，心随意动按住他的手。 “有了你，我就不再是孤家寡人。 以后每年深秋，我们都一起来。” “嗯嗯！” 第1901章 现实残酷 初冬，馨园 “哇！” 地一声婴儿啼哭，吵醒了正在客厅打盹儿的薛凌，猛然坐直身板。 “妈，对不起，把您给吵醒了。” 王潇潇抱着一个小家伙匆匆走来，苦笑：“小竹他正在喝奶，小双也要跟着喝……可她的时间还没到，只好将她抱出来。” 薛凌宠溺微笑：“不怕不怕，反正我也睡够了。 来，我抱小双吧。” 三个多月前，王潇潇剖腹产生下一对龙凤胎，老大是男娃娃，取名叫薛竹，妹妹则叫薛双。 两个小家伙算是早产儿，在保温箱里住了足足半个月才出院。 家里又多了两个小宝贝，顿时热闹得不得了！ 王潇潇成了全职太太，每天除了孩子便只有孩子。 薛扬的经济比之前宽裕许多，自己掏钱请了一位育婴师，还把儿子女儿的所有奶粉都包圆了。 小朋和小羽已经两周岁了，正是最调皮最好奇的月份，每天都蹦蹦跳跳满园子乱窜。 薛爸爸和妈妈每天负责在后花园溜娃，早上一个多小时，午后两个小时，然后发现他们压根不用再去运动散步，因为溜一圈娃下来，已经累得只能瘫在沙发上。 薛凌也几乎成了全职太太，每天半步不敢离开家门，陪大娃抱小娃，抱了男娃陪女娃，全日制围着小宝贝们转，丝毫没得偷懒，也不敢偷懒。 本来程天源支持雇多一两个保姆在家，但薛凌觉得家里已经有三个育婴师，不好什么都交给保姆们去做，自家人也得参与养娃带娃的日常，不能全权丢给王潇潇或保姆们。 众人商量一番后，都觉得薛凌的说辞非常有道理。 于是，只要年轻人在家，都会或多或少搭把手。 可惜他们一个个都太忙，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在家搭手帮忙的次数屈指可数。 所以，薛凌和王潇潇成了主力军，外加早晚准时上下班的程天源。 王潇潇轻笑：“不用，我抱着她就行。” 薛凌没勉强，转身倒水泡茶。 “潇潇，你要喝红茶还是绿茶？” 王潇潇转了转眼睛，答：“绿茶……听说绿茶能减肥。” 可能是肚子还没彻底恢复就又怀上，而且每次都是两个，足以挑战肚皮的承受度，可怜她这次生产后肚子一直松松垮垮的，好像腰上贴了几个游泳圈。 她郁闷极了，可惜忙着带娃根本没时间节食锻炼，加上剖腹产的伤口还没彻底痊愈，不好急着锻炼，所以她便没放心上，想着迟早能缩回去。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以前的衣服大多数都不能穿了，即便是运动装也有些撑。 时至今日，她仍穿着怀孕初期的孕妇装，每次照镜子都不敢直视镜子里的自己。 薛凌低笑，给她泡了绿茶。 “其实，只是营销说辞罢了，根本不可信。 红茶有温和脾胃的功效，即便多喝一点儿也没事。 我上了年纪了，还是喝红茶好些。” 王潇潇答谢接过，抿了几口。 怀里的小宝贝好奇瞪大可爱眼睛看着，小拳头挥舞要凑过来——王潇潇早已练就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领，淡定将杯子搁下，转而将小家伙的拳头精准捏住。 “妈，就算是假的营销手段，我也愿意去相信了。 我现在的身板，让我不得不相信一切任何能变瘦减肥的方法。” 薛凌好笑睨她，低声：“不要急，只不过几个月而已。 皮肉被拉开扯开是十月怀胎导致的，不可能短短数月就缩回去，是吧？ 不急不急。” “妈！” 王潇潇苦笑：“我觉得我这次胖得太多……尤其是后期，我总忍不住吃。 只要不躺着或睡下，我的嘴巴压根就停不下来。 上回生小羽他们，我的身材恢复得还蛮快的——因为没胖得太厉害。 现在的我都胖得开始怀疑人生了。” “是生人，不是人生。” 薛凌调侃：“你算是幸运的，一口气生了四个，生完趁着年轻慢慢恢复。 你放心，你还年轻，肚皮的张弛度非常好，恢复得比较快。” 王潇潇幽幽叹气：“妈，您就不用安慰我了。 我已经打算好了，从明天开始节食，早晚散步锻炼。 等到月底的时候，我还得去游泳。 游泳是最有效的减肥方法，游几天就能看到效果的那种。” 薛凌非常支持她的想法，而且当下决定行动上支持。 “行，到时我们帮你看着四个小家伙，全力支持你去锻炼。 不过，节食貌似没必要。 你现在的胃口比你之前小了，你知道不？” “之前？” 王潇潇摇头：“怀孩子的时候不能比。” 薛凌忙解释：“我是说你怀孩子前的胃口。” “是吗？” 王潇潇苦哈哈解释：“生下孩子的时候还有一百四十斤，谁知坐月子一个月下来，我竟又胖了十几斤！肉都长我身上了，小竹和小双加起来还没我多。” 薛凌安抚道：“不用担心，慢慢来。 一会儿我就去叮嘱老李他们，让他们以后早饭午饭清淡一些，晚饭老大老二他们上班回来在家吃，到时再添多两三道肉菜。” “不了不了。” 王潇潇摇头：“我一个人节食就行，不好拖累大家跟着我受馋嘴的罪。” 薛凌却暗自心疼，问：“要不，我让药膳师傅给你配几道药膳吃吧？ 吃了扛饿，还能排掉身上的油脂，副作用也不大。 靠节食不吃饭减肥，迟早会伤了肠胃。 暂时可能没发作出来，但毕竟还是伤了呀。 这对很多人来讲，哪里是减肥呀！分明是饮鸩止渴！” “好，那我听您的。” 王潇潇欢喜答应了，“谢谢妈，那就拜托你了。” 薛凌微笑喝下半杯红茶。 倏地，阿超快步走进来，脸色有些怪。 “太太，我——我有事情禀报。” 薛凌眸光微闪，直觉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忙丢下杯子跟阿超去保安室。 阿超皱眉解释：“刚才有人往太太您的工作邮箱里发了……这张照片，对方扬言要勒索……五百万。” “什么照片？” 薛凌俯下眯眼。 第1902章 聊 阿超脸色有些尴尬，支吾：“……你看看。” 薛凌已经有明显的老花眼，第一反应是红通通一片，直到看清楚照片边侧依偎在一起的两人时，微微愣住了。 只见漫山遍野的枫叶林里，林清之和程焕崇皆是一身雪白色的薄羽绒服，万丛红中一抹白，唯美而浪漫。 程焕崇在前，身后的林清之用手臂搂着他，温柔搭在他的脖子下。 两人似乎在聊话，眉眼皆是笑意，举止亲密无间，柔情尽显。 薛凌愣了两三秒后，很快淡定下来。 “阿超，把对方的网址和定位都追踪出来。” “是，太太。” 阿超马上点头。 薛凌转身掏出手机，本来要点开小儿子的微信，手尖却顿了顿，停下了。 一会儿后，她从通讯录里调出林清之的号码，径直拨过去。 半个多小时后，林清之的助手来了。 “薛总，我家清少已经在赶回帝都的路上。 他说此事一定会妥善处理，请您放心。” 薛凌轻轻点头，没说什么。 助手微微尴尬，低声：“薛总，事关清少和贵公子的声誉，此事切不可声张。 清少说……他到帝都后便会立刻过来跟你面谈。” “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一会儿吧。” 薛凌摇头：“让他暂时别来馨园，这边说话不方便。” 这事她仍没怎么有信心能处理得当，对家里头的其他人，尤其是丈夫的反应也不敢有太大的信心。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这样子冒冒然把消息公开，免得吓坏毫无心理准备的一众人，至少得给他们一些缓冲和反应的过程准备。 助手忙答好。 一会儿后，他毕恭毕敬低声：“薛总，清少大概一个小时后到城郊。 他问可否约你去城郊的一个隐蔽茶馆面谈。 如果可以，等您准备妥当，我立刻接您过去。” 薛凌看了一下天色，道：“我进去披一件外套，转头就能出发。 我自行备车过去，来回方便些。 对了，我的一个保镖需要跟着，这事现在是他在追踪。” “好的好的。” 薛凌匆匆回房间换下居家服，给正在客厅看电视的爸妈说她要出去一趟。 “晚饭不一定能赶回来吃，你们先吃。” 薛爸爸叮嘱：“外套记得带上，天色暗下来就会很冷。” “好。” 薛凌看着老父亲眼底的慈爱温情，禁不住迟疑了片刻：“……带了。” 不管你年纪多大，即便已经白发苍苍，在你父母亲的眼里，你依然只是他们的小宝贝，仍需要他们的关心和爱护。 薛凌拧上手袋，步伐沉稳出了门。 …… 城郊，小茶馆 薛凌下车的时候，发现林清之已经到了，正站在寒风下，亲自等在茶馆的门口。 他的脸冻得微红，不过眉眼仍一如既往的冷静沉着，优雅贵气逼人。 她看着他，露出微微笑容。 林清之上前的脚步顿住，袖子下的手不自觉蜷了蜷，转而对着薛凌微微鞠躬。 “阿姨，您好。” 薛凌点点头：“进去聊吧。” 林清之始料不及她会如此冷静，想起之前陈新之的话，暗自猜想薛凌必定是早已知情，心里稍稍有了一丝安稳，毕恭毕敬做了一个邀请动作。 “阿姨，请随我来。” 茶馆不大，装潢得古香古色，没有过多的复杂装饰，茶香袅袅，清香宜人。 这里是林清之自己的产业，说是茶馆，其实并没有向外开放，只服务自家人。 林清之迅速净手，亲自泡茶。 “阿姨，对不起，累你大冷天还得跑出来一趟，先喝一杯暖暖身。” 薛凌点点头，端茶喝下。 茗香清淡，幽幽熏人味蕾，显然是上等好茶。 她喝完，手上身上有了一些暖意，才慢慢将茶杯放下。 林清之知晓她在等自己开口，礼貌颔首：“阿姨，此事我已着人调查清楚，是山里的山庄园艺师误入歧途作祟，目前已经控制住，并没有泄露任何消息。” 薛凌对他的雷厉风行丝毫不意外，只是眸光冷静看着他。 “清少，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今天能有这么一茬，你能火速压下去。 可明天呢？ 后天呢？ 最终仍是会瞒不住的，不是吗？” 林清之低低“嗯”一声，开口：“阿姨，我能否问你一句——你之前假装不知情是为了什么？” “一开始是不确定。” 薛凌实话实说：“后来是觉得也许你们只是一时冲动，需要给你们时间自行调整。 再后来是觉得顺其自然，儿孙自有儿孙福。” “谢谢。” 林清之微微鞠躬。 薛凌低笑：“不必谢。 我不开口，不代表我便是支持的态度。” “我知道。” 林清之温声：“但晚辈已经是感激不尽。” 薛凌垂下眼眸，看着手中袅袅升烟的茶杯。 “这事你没让阿崇知道？” 林清之摇头：“他一直偷偷担心家里人接受不了而暗自忐忑。 我不想他战战兢兢担惊受怕。” 薛凌眼底微热，低声：“我也这么想。 当第一眼看到照片时，我的第一反应是必须马上处理妥当。 回念一想，其实是出自老母亲的护崽心里，是妈妈的天性本能。 不当父母的人不知道，有了儿女，他们就是自己的第二条命。 儿女再大，甚至变老了，在爸妈的眼里仍是心肝宝贝。” “阿姨……”林清之深幽的眼睛微动，“你们对阿崇的疼爱，我自愧不如，不及万分之一。 但他对我来讲，是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在我心里，他俨然已经是我的亲人，绝不只是爱人恋人那般简单了。” 薛凌没有抬眸，看着杯中的茶水。 “作为一个母亲，能多一人真心疼爱自己的孩子，我很是感激。 我可能无法理解你们之间的感情，但我并不是不支持。” 不是不支持，但也不是支持。 林清之恳切问：“阿姨，您能否迈前一步——支持我和阿崇？” 薛凌沉默了。 林清之诚恳低声：“阿姨，我知道让你迈出这一步很难。 我也清楚我们的事迟早包不住，迟早要面对你们。 我且无所谓，但阿崇他很害怕很担心，害怕你们怪他，害怕你们不理他。 毕竟在他心中，你们是他最最重要的亲人最在乎的人。” 第1903章 我支持 薛凌仍是没开口。 林清之没有纠缠，话到点上，也觉得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雅致古朴的房间里，唯有碳炉上的小锅汩汩作响。 半晌后，薛凌放下茶杯，直视林清之。 “清少，你非常非常优秀，说一句‘万里挑一’都是辱没了你。 其实，我家阿崇能得到你的青睐，我起初也觉得蛮意外的。 但我是阿崇的妈，我还得听听他的真正心里话。” 林清之眉头微挑，嗓音清淡如水。 “阿姨，实不相瞒，我对阿崇的感情非常复杂，并不只是相爱那般简单。 在许多人看来，我该是无忧无虑长大的人，家世好，学习好，家族给我的底蕴足够我花上几十辈子。 可别人看不到我是如何艰辛成长的，更不能理解我跟普通人一样，也有着一颗会喜怒哀乐的心。 我曾经一度抑郁了好长时间……是阿崇的作品让我找到了寄托，也让我重燃了生活生存的希望。 当时我不认识他，我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但我知道这人已经走进我的心里。” 薛凌暗自惊讶，忍不住问：“多久以前的事了？” “六七年前了。” 林清之答：“通过他的作品，我的内心总算找到了一抹安宁，也终于找到了平衡。 我对他好奇，于是查了他的资料，悄悄在学校门口偷瞄他，一守便是几年。 我一直没想要打扰他，也觉得默默支持他便是。 直到缘分将他带到我的面前，我发现我对阿崇的爱早已刻骨铭心。 后来，我贪心了，主动跟他接触，随后一步步到现在。” 薛凌垂下眼眸，好半晌后总算开口。 “阿崇……他并没有过女朋友。” 自己的儿子，她即便再迟钝也察觉得出来。 本来以为小儿子只是开窍晚，或是忙于学习和画画，根本分不开神去谈恋爱。 直到林清之跟他在一起后，才总算反应了过来。 林清之点点头：“喜欢他的女生不在少数，初中高中大学都有，甚至还传过男女朋友的绯闻，可实际他是一个也没喜欢过。” 顿了顿，他补充一句：“说一句过分的话，也许即便没有我的出现，阿崇他的这个取向……你们迟早也必须面对。” “世上哪来那么多的‘也许’和‘如果’。” 薛凌幽幽叹气：“你偏偏就出现了，不是吗？” 林清之垂下眼眸，低声：“阿姨，对不起。 我承认主动跟阿崇接触有我自己的私心和贪心，但我确实是……情难自禁。 我追求我的幸福……不得已将你们置于如此为难的境界。” 薛凌扯了一个微笑，安抚：“追求幸福是你的权利和自由，你并没有对不起谁。 即便是我们，你也不用有这般愧疚的心。” “可我愿意为阿崇挡在前面。” 林清之神情切切：“我不想阿崇因为我们的事而一直担心受怕，更不想因为我跟你们闹掰翻脸。” 薛凌眯住了眼睛，再度审度眼前的温润俊美男子。 论相貌，他跟儿子都是各有春秋一顶一的神颜美男子。 论才情论家世论能力论成熟，他都比自己儿子出色许多倍。 “……谢谢。” 薛凌苦涩低笑：“有人为了我的宝贝儿子做到如此，我这个当妈的很感动，也很感激。” 林清之定定看着她，眼底尽是殷殷的恳求。 “阿姨，您可否考虑考虑，我——” “我支持。” 薛凌倏地出声打断他。 林清之愣住了，似乎是惊讶似乎是惊喜，愣了两秒钟后，很快露出愉悦开心笑容。 接着，他站了起身，笔直挺拔的身板来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阿姨，谢谢您！” 薛凌看着他，不自觉红了眼睛。 “我看得出来，你比阿崇陷得更深。 我也看得出来，你是把阿崇当成最亲的人宠着疼着。 我可能一直都理解不了你们的感情，但世上不能让我理解了解的事情太多太多。 有些事情，有些事实，即便你不去在意，不去领略，可它们就偏偏出现了。 我就算不想面对，也得面对。” 对父母亲来讲，要接受儿子性别取向异常——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她经历过了，怀疑过，不敢置信过，甚至还难过了许久。 但发生就是发生了，他们迟早是要面对的。 也许大多数父母都认为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发生在自家身上，她和老公程天源应该也是这样的父母之一，但它就偏偏发生了！ 但这一年多来，她慢慢开始捋清了。 这样的事情，不是全天下从古至今就自家儿子一人，而是从古至今，满天下都曾出现，甚至在某些国家早已被允许认可的现象。 只是凑巧自家也有一个罢了。 “本来我是‘不管不看不想’你们的事，但我听了你刚才一席话后，见你对阿崇的情意后，我想我不能让你们孤身奋战，更舍不得我最乖巧的儿子身陷痛苦一直担惊受怕。 你心疼他，我这个当妈的也一样心疼他。” 林清之听罢，眼睛也微微红了。 “阿姨，万分感激。” 薛凌的手往下拍了拍，温声：“坐吧，我跟你再聊聊。” 林清之再次落座，眉眼多了一抹明朗和喜气，看着精神奕奕。 “阿姨，喝茶。” 薛凌点点头，拿起茶杯。 “清少，我还想问……你父母亲应该一早也知道了吧？ 我想知道他们的具体态度。” 林清之微微一笑，答：“他们很喜欢阿崇，只是我们两人的事还没真正有着落，他们还不好意思约见你们。” 顿了顿，他补充低声：“我爸妈早在我青春期就知道了我的取向，缓了几天后，他们表示尊重和接受。 我妈说，不管我怎么变，我都是她的儿子。 我爸跟我说，不要觉得自己异于常人，坦然面对即可。 他还让我不要放弃追求幸福。 只要我能开心幸福，他们便别无他求。” 薛凌眸光微动。 这一点，她比不得人家的父母看得开。 回念一想，能培养出林清之这般出类拔萃，风光霁月男子的父母也绝不可能是普通人。 第1904章 拜托你了 她比不得，远远比不得。 薛凌苦涩微笑：“我毕竟只是俗世间的一个普通妈妈。 儿子们先后长大成人，我也已经是四个孩子的奶奶。 期盼儿子们一个个成家立业，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应该是绝大多数妈妈内心最直接的期盼。” 林清之神情恳切：“阿姨，我和阿崇也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我们以后一样能为你们尽孝，为你们养老送终。 你们就当……多一个儿子。” “谢谢。” 薛凌低笑：“受宠若惊。” 林清之眸光温润：“没让你们太失望，已经是我的荣幸。 其实，如果不是阿崇，也许我身边不会有其他人出现。 我林清之不是那种愿意将就的人。 说句有些自夸的话，我也犯不着将就。” 薛凌点点头：“看得出来。” 林清之再度为她添茶，一副恭谨等待提问的神态。 薛凌垂下眼眸，问：“你们……可有什么打算？ 不可能一直遮遮掩掩，浑浑噩噩过下去吧？” “当然不是。” 林清之答：“我早已有许多打算。 但阿崇他暂时实在不敢让你们知晓，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们。 他起初有些迷茫，但他主动愿意跟我走，愿意接受我的情意。 这一年多来，我们感情一直很好很稳定。 我猜阿崇是打算缓多一两年，再找机会慢慢让你们知情。” 薛凌忍不住问：“未来又是怎么打算的？ 如果你们走在一起的话？” “在一起。” 林清之眸光坚定：“一辈子在一起。” 即使如此，薛凌禁不住问得更具体一些。 “那么家庭方面呢？ 你们怎么打算的？ 据我所知，你可是家里的独子。 你们家那么多代人的传承如山厚重……不想有后代继承下去？” “我爸妈说了，由我自己拿主意。” 林清之答：“没有阿崇之前，我曾经想过要孤独终老，想过把大多数的家产作为慈善捐出去。 林家确实是很多代人慢慢积攒传承才有今日的辉煌，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迟早归于民。 我对身外之物向来看得颇淡。 但阿崇的出现改变了我，我衷心渴望跟他组织一个幸福美满的小家庭。” “嗯。” 薛凌微微一笑：“看来，你骨子里是一个传统人。” 只有思想传统的人，才会在寻到真心相爱的人后，本能想要跟他在一起，本能想要跟他组织家庭。 即便家庭的鸡皮蒜毛操心事很多，即便生活的本质是一地鸡毛，仍忍不住想要去尝试，并努力在一地鸡毛上寻得温馨和幸福。 林清之点点头：“我和阿崇都是很传统的人。 阿姨，我跟您虽然接触不多，但我猜想你们一家子也都是思想传统之人。” “嗯。” 薛凌道：“思想都非常传统……尤其是我先生。” 林清之是何等聪明的人，一下子听明白了。 “阿姨，还望你多多帮忙。” 薛凌点点头：“既然答应支持，自然会帮你们。” “谢谢。” 林清之愧疚低声：“我知道让叔叔一时半会儿来接受这件事肯定很困难，希望能徐徐图之，慢慢让叔叔试着接受。” “是。” 薛凌安抚道：“我也这么想。 我跟他多年夫妻，他的脾性我还是很了解的。 给我一些时间，也让阿崇自己去面对。 你可以为他挡在面前，但你没法代替他。 他迟早得过亲人这一关，不管怎么逃避都逃避不了。” 林清之有些不忍心，解释：“阿姨，阿崇他是天性敏感的人，他的感情表达非常率真——” “是我们对他们保护得太好了。” 薛凌打断他，低声：“老三和老四他们是家里的最小成员，从小就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宠着，哥哥们护着，所以性子上都偏软弱些。 另外，在他们刚踏进青春期的时候，刚好是我事业发展的巅峰期，老四曾今差点儿被绑架，最后是我和我堂姐帮她挡了那一波意外。 因为那次意外，长辈们更是小心翼翼护着他们，所以龙凤胎在个性上都没那么明显，比不得两个哥哥那般勇敢有担当。” 林清之微笑问：“阿姨，不如我让他跟你配合，你觉得怎么样？” “嗯。” 薛凌点点头。 林清之压低嗓音：“阿姨，今天的事我会瞒着阿崇，也会暂时瞒着其他人。 阿崇本来就战战兢兢的，我不忍心吓着他。 我不想他压力太大。” “好。” 薛凌附和道：“他和小欣又天真又敏感，暂时别吓着他，省得一惊一乍的，让家里人先看出破绽。 我还需要一些时间让他爸爸有一点儿心理准备。” “谢谢阿姨，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林清之衷心答谢。 …… 回去的路上，外头寒风凛冽，显然是要降温的前奏。 薛凌坐在车里，看着窗外暗沉的天色，想着从城郊回到城里，至少也得四十多分钟，多半是赶不上晚饭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打算去城中心为老人买多一两件毛衣和外套，应付接下来的寒冬。 现在的年轻人都习惯网上购物，可她和程天源却用着不习惯，满手机屏幕都是商品，挑得眼花缭乱，本来就眼花的老花眼很快就受不住，弃械投降。 程天源更甚，他连购物app都不爱安装，说没亲眼瞧见摸着的商品，他是坚决不会买的。 思及此，薛凌禁不住哑然失笑。 所以说，他们显然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的主潮流了。 忽然，包里的手机响了！ 薛凌掏出手机——正是曹操来电了！ “喂？ 我还在外面，今晚赶不回去吃饭了。 你们——” ——凌啊，你在哪儿？ 能快些回来不？ 出事了！ 薛凌吓了一跳，心里禁不住一个咯噔！ 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该不会也收到那张照片吧？ 不，清少那般稳重周全的人，做事该是滴水不漏才对。 薛凌听着丈夫紧张又慌乱的语气，缓了缓心神。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早些时候王青哭哭啼啼来了，说阿虎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好，家里的年轻人都不在，问我能不能送他去医院一趟。 我马上跑了过去。 阿虎唉声叹气，摇头说不用去医院，然后说小虎子和悠悠正在闹离婚！还说中午两人大吵了一架，悠悠至今还没回来。 我们都打了电话，可悠悠关机了！这天都黑了，大伙儿担心得很啊！ 薛凌又被吓了一跳：“好端端的闹离婚做什么？” 第1905章 闹离婚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06章 训老兄弟 外头又降温了，北风呼啸冷冽，寒意骤深。 程天源安顿两位老人家睡下，转身回到大客厅。 小小虎哒哒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源叔公，我肚子饿了～～” 程天源牵住他的小手，问：“你想吃什么？ 甜汤好不好？” “好！” 小小虎忙不迭点头。 昂躺在沙发上的阿虎侧过脑袋，嗓音沙哑：“晚上吃甜的不好，会长蛀牙的。” 程天源压低嗓音：“牛乳加燕窝，一点儿冰糖调味而已，不咋甜的。” 阿虎挑了挑眉，咕哝：“小孩子犯不着吃那些营养美容的贵玩意吧？” “家里太多了。” 程天源解释：“去年新之跟人合作包了一座小岛，听说上面有十几处山崖都是密密麻麻的燕子巢。 后来还弄了燕窝生产一条线，卖给国内一些高端补品收购商。” “哟？” 阿虎好奇问：“燕窝也能生产一条线？ 让燕子生产？” 程天源摇头：“具体我也不怎么清楚。 听小欣说燕子筑巢的时节会用食物吸引燕子去那边的岛上，有专业人士采取，还有专业的挑毛工人，然后就是风干啊，包装啊，挑选师傅进行品质筛选等等。 总之，算是一伙人合作搞的一条生产链。” 阿虎眨巴眨巴眼睛：“很赚钱吧？ 一听就知道很赚钱！” “应该吧。” 程天源低笑：“具体赚多少，我这个岳丈也不好问。 但家里自去年开始，燕窝就没断过。 跟水果一样，一箱一箱抱进来。 凌凌平时会挑一些送人，其他的留下吃。 天气热的时候，大伙儿都不爱吃夜宵。 最近天气冷，我就让厨房炖一些上来吃，几乎每晚都有。 偶尔爸妈晚睡一丢丢，我也会勺来给他们吃。 有时候是早上炖冰糖，给老人家当早餐。” “真特么奢侈！” 阿虎咕哝骂。 程天源反问：“堆了十来箱还没吃，不吃难不成浪费？ 新之说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吃燕窝，也就咱们亚洲人喜欢这玩意。 海岛上的渔民靠的是鱼虾和野果过日子，压根不理解咱们为什么喜欢会吃燕子的窝。 欣赏得了的人，当它是宝。 不懂不欣赏的人，当它是垃圾。” 阿虎若有所思：“好像……是这个理吧。” 程天源给后厨房发了语音，抱着小小虎看电视。 “对了，凌凌送了二十盏给王青，还送了一盒子给悠悠。 你不会都不知道吧？” 阿虎摇头：“不知道，没人告诉俺。” 程天源道：“女人吃了能养颜润肺，估摸不适合你吃，王青她们就没告诉你。” 阿虎撇撇嘴：“你懂个毛！俺老了，脑子不经用了，钱也赚不了，家里不管啥事都没人过问俺，压根不用告诉俺，知道不？” 程天源从桌上拿了一块小饼给小小虎，抬眸睨了睨他。 “你当你还是四十年前的阿虎啊？ 那时候你三十来岁，意气风发，壮志满怀！你现在都年过古稀了，养病也十几年了！你还想咋滴？ 还想再去闯几场闯多几回？ 你行吗你！” 阿虎讪讪住了口。 程天源丝毫没留情：“你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能耐了。 这社会就是这么现实！咱们没用了，人家当咱们是社会的抛弃品。 儿女们孝顺的，他们不敢抛弃咱们，尽力尽心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哄着咱们。 别奢望太多，能养着咱们，让咱们晚年过得顺利些，就该满足了。 你还想一直当一家之主？ 你咋不上天呀？” 阿虎郁闷低声：“俺……俺今天确实是过分了。 不过，俺也该生气来着！山越两夫妻都不是啥善茬！他们怂恿山悠跟小虎子闹，甚至连离婚这样的事情都敢怂恿——” “不一定。” 程天源打断他，认真分析：“山越和他老婆十几岁就出来混社会，做过的买卖跟他们现在的头发一样多。 敢年纪轻轻跑江湖的人，能是什么善茬？ 这句话我不否认，但你要说他们敢怂恿山悠离婚，这一点我不赞同。 据我所知，他们对小虎子还是挺满意的。 另外，悠悠都生下两个儿子了，生活平静安稳，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他们哪里舍得女儿离婚，拉扯一个孩子当单亲妈妈？ 可能吗？” 阿虎沉默了，皱眉陷入思索中。 程天源继续道：“他们希望迷你虎跟他们姓，但绝不会舍得让女儿付出离婚的代价。 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大好人，但也不至于那么坏。” 这时，老李端了一个小炖盅进来。 程天源微笑招了招手，对怀里的小小虎道：“快！谢谢老伯伯！” 小小虎脆脆喊：“谢谢老－伯－伯！” 老李笑眯了眼睛，慈祥提醒：“有些烫，吃的时候小心点儿哦！” 接着，他对程天源禀告：“先生，燕窝不能久炖，我已经放进保温箱里。” “行。” 程天源温声：“辛苦了，你去歇息吧。 等凌凌她们回来，我去勺过来给她们就行。” “好。” 老李擦了擦手，快步走下去。 程天源一边喂着小小虎，一边不忘给王潇潇发微信。 “潇呀，我是爸爸。 今晚厨房炖了牛乳燕窝，现在在保温箱里，你记得去吃。 扬扬他出去帮忙找山悠，指不定很晚才能回来。 你带孩子辛苦，不必等他，早些歇息吧。” 一会儿后，王潇潇回了一个“谢谢爸爸”的表情包。 程天源将手机收起，继续喂着小小虎。 阿虎忍不住也掏出手机，眯着老花眼瞅了瞅。 “咋一个电话都没有？ 微信也静悄悄的……” 程天源安抚道：“等着吧，有消息他们会马上告诉咱们的。 记住，以后年轻人吵架的时候，劝他们冷静就行，千万别帮声，尤其不能帮你自个的孩子。 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你都尽量不要帮，不然只会越帮越乱，越帮越糟。” “俺就是听不下去！” 阿虎仍要据理力争：“俺也是讲道理的人！他们怎么能这么做！不让迷你虎跟他们姓，不让他在南岛，就要闹离婚！分家产分孩子！俺哪里舍得！俺心里头焦急啊！” “可能只是吵架时候的一时气话。” 程天源反问：“吵架说的话能作数？ 能当真？ 你可别越活越糊涂啊！” 第1907章 管不了了 阿虎皱眉反问：“那万一是真的呢？ 你没瞧见他们吵得多厉害！” “再厉害也不打紧。” 程天源分析道：“夫妻吵架能多当真？ 你在一旁帮声，还帮了自己的儿子——那是你不对。 小虎子被你煽动还打了山悠——这事你也有责任！” “俺……俺也没说俺对。” 阿虎烦躁扶着脑门，“俺那时候不是气糊涂了吗？ 俺就这么两个宝贝孙子，俺哪里舍得一个留在南岛！” 程天源语气稍缓，低声：“目前只是在商量而已，还没最终定下来。 小虎子如果不肯，山悠自然不会冒冒然去办。 这事主要还得看小虎子。” 阿虎“哎！” 了一声，没好气道：“悠悠也是一个没主意的！什么都听她爸妈的！她爸妈说啥她就干啥！她只为她娘家的爸妈着想，她怎么不为我们想一想！俺老娘守寡养大俺，俺三十好几才娶了王青。 俺就小虎子一个儿子。 好不容易有两个孙子，总算不用三代单传——咋能让小家伙过继去南岛啊！” 程天源摇头：“别想太多了。 小虎子和山悠都还年轻，他们还打算要三胎呢。 山越两口子这几年病歪歪的，唯一的女儿山悠又远嫁在这边，两个老人身边太孤单，难免会想要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家伙作伴，所以才会提这样的要求。” “那俺呢？” 阿虎摇头：“俺也舍不得！俺也要俺的迷你虎！” 程天源见他生气，忍不住提醒：“你冷静点儿，你的血压又要飙高了。” 阿虎腾地歪倒在沙发上，气愤愤不开口。 程天源为小小虎擦嘴巴，哄他在一旁看电视。 “你呀，心态必须摆好一丢丢。 俗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 你在这里干着急，指不定山悠和小虎子已经和好了，也商量妥当了。 儿子和儿媳妇吵架，如果只是小拌嘴，你们就假装耳背没听到。 如果吵得厉害，那便得上前劝开。 吵架的时候你一句，我一句，谁都不肯罢休。 但只有一方被拉开，有长辈帮着哄一哄，很快就会没事。 你倒好——不帮着劝还帮自家儿子！这是你今天最大的错。” “其实，俺和阿青也都是疼悠悠的。” 阿虎闷声：“这你也知道。” 程天源点点头：“我知道啊！但那时候大家都在气头上，根本没法冷静想一想。 如果能冷静，何至于吵架，对吧？” 阿虎长长叹了一口气。 程天源道：“儿媳妇不比自家女儿。 我家小欣是家里的老幺，就她最娇气最爱撒娇，坏习惯还不少。 我虽然最疼她最宠着她，但该说的时候还得说，该骂的时候还得骂。 凌凌也说了，几个孩子就她最让人操心。 但潇潇就不一样了。 我们能骂小欣，却不好说儿媳妇，哪怕语气重一些也不好。 女儿就算打了，她是我们生的养的，打断骨头连着筋，回头就能长好，恢复如初。 儿媳妇不一样，疼她是本分，骂她就太过分。” “你们也很少骂孩子。” 阿虎咕哝：“哪像小虎子——从小就没少气俺！” 程天源点点头：“每个孩子都不一样啊！小虎子他打小就顽皮捣蛋，我们几个都偏斯文一些。 他气你，但他也孝顺你，是吧？ 我们潇潇也是一个好孩子，勤快礼貌能吃苦。 怀双胞胎多辛苦，她都咬牙坚持下来。 她过门两年不到，一口气给我们生了两男两女。 她是我们家的大功臣。 单单这一点，我们全家人都必须疼她爱她。” 阿虎忍不住问：“如果亲家母亲家翁跑来说要一个或两个跟他们姓——你们能同意不？ 一个给他们？” “让扬扬和潇潇自己去做主。” 程天源低笑：“我和凌凌真管不了那么多。 之前我妈还在的时候，生气小羽小朋不跟着我姓‘程’，甚至还闹了好些天。 这事你也还记得吧？” “嗯。” 阿虎答：“记得。” 程天源继续道：“我当时跟凌凌同一个想法。 这事交给薛扬和潇潇去安排，我们不干涉。 我妈她接受不来，那是因为她是老传统老脑袋。 我和凌凌的想法一致。 反正不管孩子姓什么，都是我们的孙子，没任何差别。 我们四个孩子，一个各两个随我们姓。 但不管他们姓什么，他们都是我们的孩子，根本没任何差别。 老哥们啊，时代变了，人的思想和想法也都在变。 不要太在乎一些有的没的，生活安安稳稳过下去才是真理。” “你说得太轻松了！” 阿虎郁闷道：“那是因为你看得开……其实你骨子里也是很传统的。” 程天源低笑：“这些年我变了不少，一部分是凌凌改变了我，一部分则是我年纪大了，许多事也看淡了。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活得久了，性情平静许多。 以前一些看起来要死要活的事，现在看来很多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甚至笑笑就不在乎了。 我呀，确确实实老了。” 人活久了，很多事就不在乎了。 有些时候是无能为力的无奈，有些时候是淡泊的平静，也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淡定和睿智吧。 阿虎想了想，低声：“刚才你说的——有些人当燕窝是宝，有些人却当是垃圾。 不管是宝贝还是垃圾，其实最关键还是在于那个人怎么看，是吧？ 不在乎的时候，就无所谓了。 在乎的时候，它就搁在心头上。” 阿源和凌凌都是看得开的人，他们就没太在意孙子姓什么，全权交给晚辈去处理。 他和王青不一样，他们太在乎了，所以才会患得患失。 “是这个理。” 程天源压低嗓音：“你别看得太重，自己反而能轻松一些。 你管得了儿子女儿，管得了孙子孙女，你能继续管下去？ 曾孙子孙女的时候呢？ 以前老祖宗们取名改姓的时候，他们估摸也觉得就是认个准，记得自己是哪个宗族出来的。 后来人多了，住混了，联姻通婚，各种赐姓换姓，早就都乱了。 在咱们有生之年，孩子们都过得不错，生活安稳幸福，就已经够不错了。 老哥们，凡事看淡些吧。” “唉……”阿虎幽幽叹气：“罢了罢了，让他们小年轻自个去做主吧。 真的是……管不了了。” 第1908章 冷静点儿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薛凌和王青回来了。 不仅她们回来了，程焕然和薛扬随后也回了家。 薛凌累吁吁倒在沙发上，解释：“小虎子找到山悠了，只是她还不肯回来。 不过，小虎子已经哄住她了，说是要陪一陪她，带她去散散心。” 阿虎惊讶瞪眼：“啥？ 大晚上的——散什么心？ ！外头冷得要命啊！” 王青疲倦叹气：“他们说要开车去散心，我们还能说什么？ 冷是冷，可车里暖和呀。 能顺利找到山悠，把她哄住就行，我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啊！” 程焕然微笑安抚：“虎伯，您别担心。 山悠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也没有做一些偏激的事情。 小虎子可能怕我们人太多，他们有些话不能好好商量，所以避了开去。” “是啊！” 薛扬喝着水，道：“人家小两口指不定还要浪漫一场！咱们就别瞎操心了！” 程天源抱着睡着的小小虎，压低嗓音：“行了，人找到了，没事了。 孩子睡了，你们别嚷嚷。 然然，去后厨把保温锅端来，一人一碗燕窝吃下去暖暖身子，然后各自回房间歇息。” “好！” 程焕然快步离去。 薛扬则起身，罢罢手：“我就不吃了，省得会发胖。 我晚饭吃得蛮饱的，现在也还没饿。 我陪老婆孩子去了。 各位，晚安啊！” “去吧去吧！” “天气冷了，检查一下孩子们房间里的温度，再看看他们有没有踢被子。” 薛扬应了一声，很快溜不见了。 王青捶了捶后颈，难受皱眉：“阿虎，过来帮我按一按脖子……我的颈椎病又犯了。” “啥？” 阿虎赶忙爬坐起身，缓慢挪步过来，“咋又犯了？ 是不是在外头冻着了？” 王青歪倒在沙发上，没好气：“你倒是快点儿啊！” 阿虎哭笑不得，解释：“俺这脑袋嗡嗡作响，一动就容易痛。 俺也想快，可俺快不了啊！” “忒没用！” 王青忍不住骂：“关键时刻掉链子！最关键的时候你就用不上！靠你！我指不定早凉了！” 阿虎好不容易挪过去沙发后面，赔笑：“胡说八道啥呀！饭菜不吃才会凉，人可不能凉！” “我的心够凉了。” 王青红着眼睛皱眉：“咱们这样子自顾不暇，还要帮着看孙子。 小孩子不懂事，不知道要体谅体贴咱们，我们不怪他们，因为他们都还小。 可儿子儿媳妇都不是小孩子了，也不见得他们哪一天能体谅一下咱们！他们吵个架，你发病我也发病，咱们就差被剥一层皮！造孽啊！” 阿虎郁闷撇撇嘴，找不到话来安慰老婆。 他心里头也难受得很，他也自顾不暇，脑袋嗡嗡痛着还得动手为老婆按摩颈椎——他也需要体谅和安慰，好不？ ！ 唉！造孽啊！ 程天源轻拍小小虎的背，低声：“行了行了，你们就少添乱吧。 小虎子他根本就不懂得怎么体贴人。 他天生不是那种会体贴长辈的人，你们强求也没有，看淡些吧。” “不看淡又怎么样？ 心凉而已。” 王青哽咽：“哪是什么天生的……要怪也该怪我们，没把自个的儿子教好，才会一步步走到现在。” 薛凌坐了起身，拉了拉身上毛衣。 “事情没那么严重，你们这是做什么？ 阿青，咱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怎么可能没点儿小毛病。 没法子，谁让咱们老了啊！瞧！小虎子和然然他们，来来去去找了好几个小时，一个个都还精神得很。 我们呢？ 路走不远，寒风一吹就哆嗦。 也不能怪小虎子，他顾着哄悠悠，顾着陪老婆，自然没心思来想一想你们是不是也需要他。 他一惯没这样的习惯，自然做不来。” “对。” 王青低低抽泣：“就是因为我们没培养他这个习惯……只会一味儿的付出，给他优渥的生活条件，要什么给什么，要干嘛就干嘛。 现在好了，他就算长大了，成家立业了，他还是认为我们对他付出是理所当然的。 可我们老了……我们不比当年了。 他们折腾得了，我们是真不行了。” 阿虎见妻子如此伤心，心境愈发差了。 “阿青，要不——咱们回荣城去养老吧。 与其在这里让儿女们嫌弃厌烦，还不如去老家待着清静点儿。” 王青听罢愣了愣，似乎在考虑这个方案。 程天源瞪了瞪阿虎，沉声：“别是风就是雨，想一出又一出！当初你们为什么要选来帝都养老？ 还不是贪图离儿女们近些，当你们真正需要他们的时候，能有儿女在一旁照顾着。 你们也想带带孙子，含饴弄孙，享受一点儿天伦之乐。 怎么？ 一下子就通通不要了？” “可能吗？” 王青擦着泪水，有气无力：“他们那么爱折腾……我心里头乱得很……随他们去吧，爱咋滴就咋滴，我们不管了。 我们需要他们的时候很多很多，可他们能为我们做多少？ 连关心一句都没有！” 薛凌抽了纸巾递给她，叹气：“我们为儿女好，并不是图他们多少。 可能是我们还能动，还能依靠，所以他们还习以为常认为都挺好的，压根没为我们想太多。 不过，我们哪一天真的倒下了，他们绝不会对我们不理不睬。 你们靠近孩子们养老，不就是图真正动弹不了的时候，有儿女能孝顺照顾吗？ 不就是图能天天看到他们，还能看到孙子孙女绕膝欢乐吗？” “是啊！” 程天源睨了睨他们，低声：“你们两个人回老家去养老，难不成环境能比这边好？ 难不成平时还不是老两口互相照顾？ 离得远了，哪能三天两头看到儿女？ 哪可能你们真的有个好歹的时候，他们都能一直守着你们？ 没天天陪小孙子，你们能睡得下吃得香？ 冷静点儿吧！” 阿虎讪讪住了口。 王青抽抽搭搭，心累罢罢手。 “别来问我，我现在真折腾不了了。 飞机就算再快，我们也没法来回飞了。 咱们都这个样子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能多看几眼孩子们，就先凑合过吧。” 第1909章 给点儿信心 阿虎不满咕哝：“刚才也是你起的头……” 王青心累又身累，虚弱低声：“我一时气话，不行呀？” 这时，程焕然端燕窝进来，勺出几小碗一一递给他们。 “爸，我来抱小小虎吧。” 程天源摇头：“不用，他刚睡沉，现在换手反而会吵醒他。 你先吃点儿暖和暖和，然后回房去歇息吧。” “不急。” 程焕然大口勺着吃，提议：“虎伯，青姨，今晚你们留在客房睡吧。 外头的风又猛又冷，你们的脸色都不怎么好，还是留在这边比较好。 如果半夜有什么不舒服，你们就跟我说一声。” “对。” 薛凌提醒：“你们一下午都没着家，房间里肯定都冷飕飕的。 别出去吹冷风，还是先在这边睡下，明天精神好些要回再回。” 阿虎和王青感激答应了。 “也不知道今晚会不会倒下……我们今晚还是留下睡然然隔壁吧。 到时万一真有什么事，他这个医生也能来得最及时。” “别再有什么事了。” 程天源听得皱眉：“就不能想一点儿好的？ 年纪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没点儿老年人基础病。 稳着点儿，心态好点儿，铁定什么事都没有。” “对啊！” 薛凌好笑道：“调整好心态最重要。” 阿虎有气无力：“行吧，努力努力。” 程焕然吃得快，几口就将一碗燕窝囫囵吞下。 “虎伯，你吃完歇一会儿，我换衣服后就过来给你量血压。 阿姨，你先吃点儿暖和的，把脑袋昂上躺一躺。 我一会儿取颈椎仪过来给你用上。” 叮嘱完毕，他匆匆回房去了。 王青看着程焕然儒雅挺拔的背影，忍不住幽幽叹气。 “如果小虎子有你们家然然的一半——不，哪怕只有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都成，我也不至于这么心灰意冷。” “说什么呢！” 薛凌再次重申：“小虎子不是不孝顺，只是他天生大大咧咧不懂体贴人。 另外，他习惯你们对他付出，暂时还没调换角色而已。 平时你们生病什么的，他也担心得很，送医院陪房出钱出力，哪一样少了？” “就是！” 程天源不满道：“小虎子也是一个好孩子来着，这些年愈发成熟稳重起来。 你们平时都好好的，能互相照顾，他每天忙着工作，没那么多的机会陪着你们，就让你们互相照顾着。 可一旦你们病倒了，他从没推卸过当儿子的责任。” “这点……倒是真的。” 王青讪讪低声。 薛凌忍不住调侃：“只是你们有些贪心，觉得可能还不够。 其实，我们然然平时也非常忙，如果不是今晚碰上这件事，他估摸在书房看书或刷手机，连声招呼都没机会打。 记住，自家孩子对你们的好是细水流长，然然对你们好却是雷阵雨，赶得上就刷刷下一阵，赶不上你们连瞧都瞧不见。” 程天源低笑问：“你们家平时谁上市场？ 谁给你们做三餐打理家务？ 都是保姆，对吧？ 不过却是小虎子辛苦赚钱雇的保姆，是不是？ 你们上医院检查拿药，都是谁陪着你们去的？ 啊？ 平时你们难受的时候，赶在前头的永远是你们的儿女！羡慕啥？ 单单这一点，然然就比不得！” “那倒也是。” 阿虎嘿嘿笑了，“自家儿子再差，我们一旦有啥事的时候，他就是那个我们最该依靠的人。” 程天源反问：“所以，还要回荣城去养老不？ 万一有什么事，你们就算要靠小虎子，他也没法千里迢迢跑过去呀！” “不了不了。” 王青失笑：“在帝都再差再不济，也比在荣城好一万倍。 在这儿，天天都能瞧见儿女和孙子——就凭这一点，我就得拼命照顾好自个。” 四人都低低笑了。 一会儿后，程焕然过来照顾他们，直到两人的情况好些，才送他们回客房睡下。 小小虎还太小，身边不能没人照顾着。 于是，程焕然便将他抱去自己的房间睡，让两位老人能好好睡一觉。 薛凌早已累吁吁睡下，程天源将保温锅端去大厨房，把客厅简单收拾干净，检查两个老人家的房间温度后，也赶忙回房间歇下。 这一夜最终有惊无险平静度过。 隔天早上，外头的寒风终于停下了。 阿虎看着窗外暗沉沉的天色，忍不住问：“不知道他们小两口上哪儿去了？ 看着好像要下雪的样子。” “又不是三岁小孩。” 程天源道：“下雪了，他们自然会想办法去躲雪。 你还是担心你自个吧！” 阿虎忙摇头：“俺的血压已经降下来了，头也不晕沉了。” “药还得继续吃。” 程焕然叮嘱：“虎伯，你的降血压药要定期换，而且要定期量血压，最好是两天或一天一次，千万不能大意。” 阿虎敷衍点点头：“没事，都没事了。” “你这态度很不端正。” 程天源睨着他看，嘲讽：“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阿虎嘿嘿赔笑：“俺肯定准时吃药！放心吧！” 王青正在喂小小虎，心里仍禁不住担心。 “不管最终他们决定要怎么做，小两口不能再吵了，吵来吵去容易伤感情。 如果小虎子没打电话回来，十点左右找一找他吧。” “行，晚些找找看。” 薛凌赞同道：“这事总得有个子丑演卯的说法，是吧？ 要怎么办，打算怎么办，也得给你们两个老人一个交待。” 阿虎和王青对视一眼，神色都不怎么好。 “俺觉得……山悠可能会逼小虎子同意。 俺不会反对……只是迷你虎不能一直待在南岛。 他是俺们的孙子，俺们也有份疼他，是吧？ 可以一边几个月，天气冷的时候去南岛，暖和的时候再回来。” “是啊！孩子长时间没见着，不仅跟我们会生疏，跟亲生爸妈也会生疏——那可不行。” 薛凌安抚道：“别急别急，先听听他们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商量的。 你们压根不必着急表态，先看看他们怎么说，然后再见招拆招。” “别急。” 程天源安慰低声：“小虎子和山悠应该能处理妥当的，给他们一点信心吧。” 第1910章 不管 一旁掰花生米的薛妈妈插嘴：“依我看呐，山悠是一个很孝顺的孩子。 她虽然没啥主意，但她对你们夫妻俩是打从心眼里敬重的。” “是。” 薛爸爸附和：“她虽然柔弱了些，可她心地善良，温婉可人。 别逼着她，给她一些时间吧。” 阿虎苦笑：“俺也知道。 俺们打一开始就知道山悠是一个好姑娘。 只是……山越夫妻俩小心思太多，整天怂恿她这个，怂恿她那个。 毕竟是亲生父母，她有时候也没法子，是不？” “本来以为离得大老远，山高皇帝远，可架不住他们的心太过分。” 王青压低嗓音：“他们就是让人不省心！一会儿要别墅，一会儿要名车，一会儿还要买保险。 山悠除了网上一些小收入外，也没其他收入。 那些东西不都是小虎子掏钱买的？ 可他们还总对小虎子挑三拣四！” 薛凌认识山越夫妻也几十年了，对他们算颇了解。 “他们不是什么老实人，但也不算坏人。 山越吧，豪爽痛快，不过容易受诱惑走上邪路。 以他的眼光和拼劲儿，他本来能赚到大钱，甚至能成为富甲一方的大富豪。 可他走了好几次歪路，每次都是赚了赔光，赚了又败光，导致家底稀薄。” “但他们就山悠一个女儿。” 程天源忍不住提醒：“他们拥有的东西最终都给她，即便小虎子给他们买了不少贵重东西，但都在山悠的名下，而不是在他们的名下。 说到底，他们也都是为了女儿。” “是啊！” 薛凌低笑：“他们觉得小虎子精明能干，自家女儿却是一个性子柔弱的憨丫头，担心她以后受小虎子欺负，也担心她未来的日子过得不好，所以找尽借口让小虎子去南岛买别墅买房，无非也只是为了给女儿寻一些经济靠山，甚至可以说是退路。” 王青郁闷抱怨：“女儿都嫁人了，还整天为她想退路……他们是对小虎子没信心，还是对自己的女儿没信心！” “这也难怪他们。” 程天源将最后一口白粥吃下，擦了擦嘴，“现在的离婚率高得不得了，一大堆年轻人不爱结婚，还喜欢什么闪婚闪离。 为儿女们寻一些退路，其实也是迫于无奈。” “是。” 薛爸爸无奈摇头：“倘若婚姻能给年轻人安全感，他们赋予彼此安全感，同时自己也能感受得到安全感，自然不必担心太多。 关键是现在的年轻人也不知道怎么了。 说他们现实吧，貌似又不止现实。 说他们太冷静吧，却又整天干一大堆吓老年人得心脏病的疯狂事。 总之，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究竟怎么了。” 薛妈妈呵呵笑了，用湿毛巾擦了擦手尖。 “你要是能懂，你就是年轻人啦！你都八九十岁的人了，还指望你能懂现在的年轻人！” 薛爸爸嘿嘿笑了，抓了抓所剩不多的白头发。 “咱们那时候的人没现在那么多花哨，也不懂啥是浪漫。 但大多数夫妻的念头就是好好过日子。 那时候街头巷尾，甚至是整一片厂区，就没听说一两个离婚的。” “对对对。” 薛妈妈附和：“城里县里都很少，别说是乡里乡村的乡下地方——有些人甚至不知道还能有离婚那一回事！” “时代不一样了嘛。” 薛凌微笑道：“物资丰富以后，人自然会追求更多精神层面的自由和享受，喜欢随心所欲一些。” “是太放纵了！” 薛妈妈沉声：“人跟动物一样，都是不能放纵的，不然就容易迷失找不回自个！” 薛凌嘻嘻笑了，自顾自吃着。 “有道理，不过年轻人不爱听。” 一旁的程焕然擦着嘴角，闻言笑眯了眼睛。 “我比较爱听，我毕竟是比较传统的年轻人。” “你还年轻！” 薛爸爸调侃：“三十好几了——还年轻！别人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十几岁了！你瞅瞅你，要钱有钱，要房有房子，要车有车，全世界几十亿女人——你却找不到一个当媳妇！你外公我当年就一间破宿舍，几张皱巴巴的情书，就将你外婆给娶到手！” 程焕然：“……” 好吧，他错了，错得很离谱。 事实证明，只要有年龄差距，代沟是永远存在的。 于是，程焕然一溜烟跑了。 “我饱了！上班去了！” 薛爸爸哈哈大笑。 薛妈妈则瞪向女儿，问：“你就不紧张？ 啊？ 你大儿子都几岁了，你不知道？ 别人的妈妈整天找亲戚朋友闺蜜给儿子女人介绍对象，三天两头跑相亲角。 你还是不是人家的妈呀？” 额？ 薛凌十分无辜反问：“他找不到对象关我什么事？ 他要什么有什么，长得也人模人样。 他就是找不到，那又有什么办法？” “你——你太纵着他！” 薛妈妈气恼骂。 一旁的阿虎哈哈笑问：“话说，我们小虎子比然然小好几岁，他儿子都读幼儿园了——难道你们真的不紧张？ 不打算管管？” 程天源微窘，反问：“该怎么管？ 找人相亲那一套？ 他能接受吗？ 有本事自个去找，靠爹妈找人介绍也忒丢脸了！” “瞅瞅！瞅瞅！这态度忒不行呀！” 薛爸爸好笑道：“你们就是太纵着然然，他才会这样子悠哉无所谓。 没有压力，哪来的动力呀！” 薛凌憋笑：“这压力也不该我们来压呀！他自己有动力，自然就会去追求。 追得上，那是他的本事。 追不上，那也是他没本事。” “那——那万一他就这样一直单下去呢？” 薛妈妈瞪着女儿问：“你就真的不管？ 一直放任不管？” 薛凌摇头：“不管。 除非他自己找我帮忙，不然真不管。 妈，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真的管不了那么多。 每个人的人生，都得自己好好走。 我生了他，养了他，不代表我得帮他过他的人生呀。 小时候好好指导，好好教，现在他都三十好几了，他懂自己该怎么做了，这时候我们别干涉太多。” “这叫什么‘干涉’？ ！” 薛妈妈笑骂：“当初你要嫁给阿源那会儿，你一开始还不怎么情愿呢！要不是我跟你爸都劝你说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你指不定还嫁不成。 我们不干涉，你现在哪来这么一个幸福大家庭！啊？ ！” 薛凌：“……” 第1911章 不婚 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应该就是这样吧。 众人都哈哈笑了！ 程天源宠溺瞥了瞥爱妻，赶忙替她解围。 “爸，妈，情况不一样啊。 几十年前的婚姻观跟现在人的婚姻观差距太大了。 我那时候一穷二白，家里欠着一大堆债，凌凌丝毫不嫌弃，结婚隔天就陪我进县城赚钱。 我们跟你们一样，只想组合一个美满有爱的家庭，好好过日子。 现在的年轻人不缺吃穿，想的显然复杂多了。” “是啊！” 薛凌接口：“人心复杂了，提防也就多了，对婚姻的选择多了一些防备和提防，多了一些害怕，都在情理之中。 像咱们老大，他什么都不缺，他没觉得婚姻对他来讲是必需品。 所以除非遇到一个真正让他心动的女孩子，不然他是不会点头结婚的。 但他已经三十好几，早已过了年轻气盛的青春萌动期，故此他不可能那么容易心动。” “所以呢？” 薛爸爸好笑道：“分析来，分析去，你大儿子就只能一直单下去，除非月老突然显灵给他送来一个能让他动心的仙女！” 众人再度哈哈笑了。 薛妈妈忍不住道：“催一催，终归还是好的，让他必须心里有个数，知道家里人期盼他快些成家。” “不用。” 薛凌摇头：“他心里头清楚来着。” 薛妈妈看向一旁的女婿，叮嘱：“阿源，你媳妇她靠不住。 妈知道你内心也是希望然然快些结婚的，对不对？” 程天源微愣，不敢拒绝丈母娘的殷切盼望。 “……好，有机会一定催一催。” “啥叫有机会呀？” 阿虎好笑问：“他天天住家里，你还得预约他见面聊话不成？” 程天源偷偷瞪他，警告他不要拆台。 阿虎只好憋笑。 薛爸爸却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看向女儿问：“如果啊——我说的是‘如果’，如果老大或老三不打算结婚，一直单着，那你们当爹妈的会怎么办？” 老二薛扬先孕后婚，娶了自己心仪的女孩子，两年生了两对可爱的龙凤胎。 家庭美满幸福，事业也蒸蒸日上，算是已经成家立业。 老四是娇滴滴的女孩子，模样好，学业好，天生运气绝佳，遇到了一个疼她爱她如珍似宝的好男人。 如今她开了自己的工作室，还没毕业就已经收入颇丰，身边守着一个等她毕业就立刻娶她过门的未婚夫，不用猜就知道肯定非常圆满。 但老大曾经感情受挫，而且又是老油条的年纪，万一不幸真的遇不到让他心动的女孩子，难道就忍心让他一直单下去？ 还有老三，那孩子乖巧得让他们太放心，除了学业就是画画，别无其他，至今二十出头了连一个女朋友也没交往过。 别人家是担心孩子初中高中就偷偷谈恋爱，这家人就从来没担心过，因为目前也就老四高中谈恋爱，其他都慢手脚得很。 小心思太多，家长们担心是人之常情。 但老三一副清心寡欲，满腹心思唯有画画的模样，也不得不让人担心啊！ 薛凌被老父亲这么一问，微微愣了一下。 她禁不住想起老三和林清之来，心里顿时暗自紧张。 “我……还是想不管。 对我来讲，他们能健康幸福就好，自己觉得开心充实就行，有时候真的没法子强求太多。 婚姻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 但年轻人不一定跟咱们想的一样。” “完犊子了。” 薛妈妈苦笑叹气：“你倒是看得挺开的。” 薛凌呵呵，呵呵赔笑：“我也是没法子呀！如果能劝，我肯定会劝几句，但我不好插手管呀。 孩子长大了，他有自己选择幸福的权利，有时候我们真不能管，也管不了。” “管不了，所以不管。” 程天源低低笑开了，道：“他们都长大了，有时候真是管不了。” 王青压根不相信，嗔怪笑问：“你们说真的？ 到时可别后悔！现在说得轻松，等然然四十了，看你们还能不能跟现在一样轻松无所谓！” 阿虎罢罢手：“别听他们的，只是唠嗑而已，做不得数。 几个孩子都那么优秀，不怕他们找不到对象，他们是对然然他们有信心，所以才敢这么说。” 薛凌嘻嘻笑了，不置可否。 程天源也当是聊天，丝毫没往心里头去。 不料，薛凌突然冒出来一句：“老三可能不想结婚，想当‘不婚族’。” 啊？ ？ ！！ 众人被吓了一跳，先后往她愣直瞪过去。 “啥？ 你说谁不婚？” “老三？ 不想结婚？ 他说的？” “不可能吧？ 他做什么不婚？” 薛凌见他们一个个都吓得不轻，心里头暗暗捏一把冷汗。 不婚尚且如此，倘若让他们知道老三的真实取向，估摸真得是一场狂风骤雨！ 给他们先打打预防针，免得到时一时半会儿受不住，看来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那个……这是老三自己说的。” 薛凌眼神微动，低声：“当然，他还没最终决定下来。 他说，他没想找一个可心女孩子结伴终身。” “什么？ ！老三真这么说？ ！” “不是吧？ 我们现在说的是老大，怎么突然变成老三了？” “他才几岁呀？ ！明年才毕业，他就打算不婚了？ 糟了！他被年轻一辈的错误思想给荼毒了！” “啥时候说的？ 我怎么不知道！那小子真这么说？ ！啊？” 薛凌不敢再待下去，迅速起身。 “好了好了，大家别问了，也别聊了。 这事是真的，他确实这么打算。 我还没劝他，觉得他现在还年轻，指不定还要变多几回，所以暂时按兵不动。” 语罢，她也匆匆逃了。 薛爸爸喊：“那可不行！你不管，我们可得管！” 薛妈妈则骂起来：“哪有你这样当妈的！管不了就不管了！” 程天源愣在原地，有些反应不过来。 “老三……他要不婚？ 真的？” 阿虎推了他一把，罢罢手。 “别急，老三他估摸只是说说而已。 现在年轻人想要不婚丁克的人忒多，他多半是受同龄人蛊惑了。 老三还年轻，等哪天谈了恋爱，找到心爱的人，指不定立刻拉着人家就闪婚去！甭担心！” 第1912章 想不通 程天源再怎么开明，也是受传统思想影响颇大的老父亲。 “可以晚婚闪婚……但‘不婚’就说不过去了。” 老三自小就不会顽皮，属于乖巧型开朗型的男孩子。 他读书认真，成绩一直非常优秀。 后来又喜欢上画画，一画便是十几年。 说句实话，他属于那种天生学霸型的孩子，读书从不用父母操心。 即便去了人才济济的帝都大学，他照样能年年拿奖学金。 别人还是靠父母亲掏银行卡给零花钱和生活费，他却已经济独立，早在高中时期就一直收入不菲，现在大学还没毕业就已经年收入过千万。 别人辛辛苦苦找渠道去留学，他却是导师亲自推荐的半保送名校名额，批审下来便会有全额的奖学金。 始料不及最省心最不用他们操心的老三，在学业事业双丰收的最美好年纪，竟不知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奇葩“不婚”婚姻观！ 被狠狠吓了一通的程天源暗自表示——根本接受不来！ 薛爸爸附和：“就是！晚一点儿没关系，反正现在的人保养得宜，四五十岁看着都很年轻。 他接下来还要去留学，晚点儿就晚点儿，反正前头有他大哥垫着，咱们也不会催他。” “人家说的是‘不婚！” 薛妈妈气呼呼拍桌子：“不是‘晚婚”！你们听清楚没？ 老三说要不婚——不婚啊！” 王青呵呵赔笑：“阿崇年轻气盛，多半是跟他妈妈闹着玩的，做不得数，当不得真。” “就是！” 阿虎解释：“嫂子也觉得他是孩子心性，丝毫没往心里去，所以才会连劝都没有。 如果能当真，嫂子第一个饶不了他！哈哈哈！” 程天源心里却不这么想，疙瘩冒出来了，就再也压不回去了。 他和薛凌几十年夫妻了，最是了解不过。 她不会无缘无故突然这么说，而且自己媳妇是不是开玩笑，他还是能一眼瞧出来的。 倘若老三只是开玩笑，凌凌怎么会一副“难以启齿”的为难模样。 王青帮着小小虎擦嘴，一边道：“现在的网络太发达，一人一手机，一个手机就一个世界。 年轻人的思想太自由太放纵，有什么风潮出来，就容易跟风跟着起哄。 老三他常年在网络上工作，多多少少也会受影响。 我听说国外的年轻人，尤其是发达国家的年轻一辈，就没几个要结婚要孩子的——不婚不育的非常多。 指不定等咱们发达起来，更多的孩子会不喜欢结婚。 不过，老三在大家庭中长大，他又那么喜欢小孩子，相信只是短期受影响，将来肯定是不会的。” “那是！” 薛爸爸赞许道：“阿青说得对。 咱们传统家庭出来的孩子，思想都会偏传统些。 老三他是搞互联网画画的，容易被其他年轻人带歪。 但只要我们劝一劝，说一说，他最终还是能回归传统的家庭模式。” 阿虎不住点头：“是啊是啊！老三那么喜欢小孩子，以前小羽小朋几个还没出生那会儿，他只要看到小小虎兄弟就扑过来，又是抱又是亲。 哈哈哈！会疼孩子的人都是爱家庭的！犯不着担心！” 薛妈妈则是行动派，咕哝：“等周末他回来，咱们得试探试探一下他。 如果他敢说要不婚，咱就骂死他——不许他胡搞！” “说啥呢！” 薛爸爸好笑反问：“你舍得？ 他笑嘻嘻一声‘外婆’，你就笑得比谁都欢！” 薛妈妈睨他一眼，罢罢手：“一码事归一码事。 他要是搞不婚主义，搞享乐主义那一套，咱可真不能饶了他。” “啥？ 享乐主义？” 薛爸爸狐疑问：“是什么？ 哪样的享乐？” 薛妈妈解释：“电视上说的，现在有些年轻人觉得社会压力太大，国内竞争太卷，他们决定躺平下去，今朝有酒今朝醉，月光就月光，年光就年光，反正过好当下，享受当下就行。” “那可不行！” 薛爸爸直摇头：“如果老祖宗们也这么想，那咱们是怎么来的？ 没有以前的人披荆斩棘开疆拓地，没有老一辈人的各种牺牲，哪来我们今天的美好生活？ 连动物都懂得要维护种族的下一代，不然做不到繁衍生息，种族迟早走向灭亡。 咱们人怎么能不懂？” “谁知道啊！” 薛妈妈无奈叹气：“现在太多三观不正的想法呀！有些年轻人说什么……反正我一不犯法二不犯罪，我爱咋滴就咋滴，关其他人什么事——我的人生我做主。 有些年轻人受不住压力，就各种无所谓，各种躺平。 咱们呀，真的是看不懂，也想不通。” 程天源笑了，温声：“爸，妈，别说你们八九十岁的老人家，就连我们这些五六十的也想不通。” “就是！” 阿虎苦笑：“咱们那会儿要啥没啥，吃顿饱饭都觉得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儿。 现在的年轻人要啥有啥，却爱各种折腾。 他们呀，就是日子过得太好了！” “不。” 王青纠正：“他们是觉得自己过得太不好了。” 薛爸爸确实想不明白，分析：“可能……可能就是吃太饱了，事儿反而多起来。 以前啊，咱们整天忙忙碌碌奔波，只为能吃饱穿暖。 咱们追求不高，日子过得好些就行。 现在的年轻人要追求的太多，追得到罢了，追不到就容易厌世各种躺平各种无所谓的态度自我安慰。 怎么说呢——应该算是社会发展的必然产物吧。” “是是是！” 阿虎道：“生活水平越好，各种乱七八糟的观念越多越奇葩！” 程天源微笑道：“但生活条件好，总比条件差的时候强吧？ 有利必有弊，哪可能什么都是好的，那不就没烦恼了？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烦恼。 物质跟得上了，精神层面暂时跟不上，就得需要时间去慢慢筛选，最终留下最适合的观念和思想。” 薛爸爸低声：“等老三回来，我再找他聊聊。 什么不婚，什么丁克——通通都是不行的。” “嗯。” 程天源若有所思。 “行了！” 薛妈妈站起来：“大伙儿各自忙去吧，别高谈社会论了。 该上班的上班，该带娃的带娃，日子总得好好过。 再不行，也总会有行的一天。” “对！阿源你该上班去了！” “小小虎还得去幼儿园，时间差不多了！” …… 第1913章 强势解决 那天傍晚，小虎子载着山悠回来了，还顺带去小区幼儿园接大儿子放学。 阿虎和王青都还在馨园，他们便没回家，而是直接奔这边来了。 薛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热情道：“今晚大厨房加了菜，还打算吃牛肉火锅。 你们都留下吃，吃完才能回哦！” 山悠乖巧点点头。 一旁的王潇潇抱着小女儿凑过来打招呼。 山悠忙迎上前，笑盈盈跟王潇潇聊起来。 两人都是宝妈，平时只要聚在一起便都是孩子的话题，能聊几个小时也停不下来。 阿虎看了看儿子，发现小虎子在跟同事聊电话，貌似还忙得很，只好先给王青打了一个眼色，然后牵着小小虎去前院玩。 王青见山悠脸色跟平常无异，笑容也恢复了，暗自松一口气。 本想等儿子聊完电话上前去刺探刺探，谁知儿子刚放下手机，便拉着薛凌去书房。 王青瞧见以后，赶忙追了过去。 小虎子扭过头，对她招招手，一左一右搂着薛凌和王青向前走。 “妈，婶子，昨晚让你们都跟着受累了……真是对不住啊。” 薛凌微微一笑：“知道了就好，下次别让长辈们担心了，知道不？ 都是两个孩子的爸了，说话做事都冷静点儿。” “yes！” 小虎子立刻应声。 三人鱼贯进了书房，薛凌把房门关上。 王青急忙拉着儿子问：“你发信息说下午跟你岳父岳母谈——怎么谈的？” 小虎子“哎！” 了一声，先把老妈子扶坐下，自己则一下子瘫在对面小沙发上。 “他们远在南岛，还能怎么谈？ 当然是微信视频聊呀！” 王青翻了翻白眼，脱口骂：“少来给我打马虎眼！都嚷嚷着要离婚，还动手了——你当还是小事呀？ ！” 小虎子嗤笑：“如果当是夫妻俩拌拌嘴，吵吵架，那再大的事都能是小事。 如果想到什么祖宗家法，离婚了孩子该归谁，那自然便是大事。 如果想要闹大，那就继续吵继续闹。 如果以后还想过日子，那就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是吗？” 王青一时语塞，也冷静了下来。 薛凌倒来两杯清茶，低声：“来，喝点儿提提神。 晚饭肉有些多，先喝点儿解解腻。” 小虎子答谢接过，抿了一口茶水。 “哇～～感觉一下子精神多了啊！婶呀，你这是啥茶？ 够苦的呀！” 薛凌抿嘴低笑：“仔细品多一两秒，很快就回甘了。” “嗯。” 小虎子赞许点点头：“喉咙口倒都是回甘，甚至还带一点点甜。” 薛凌感慨低声：“先苦后甘，先苦后甜，才是真正的好茶。” “哎！” 小虎子笑开了，似调侃似无奈：“可惜并不是所有茶都是好茶，一旦开封喝了，就不能停下来，除非愿意有所牺牲，不然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 “少胡说八道！” 王青嗔怪骂。 小虎子痞痞咧嘴笑了，解释：“我先跟她说了，如果想要好好过日子，就不要耍性子三天两头提离婚。 真惹毛了我，我真正要离的时候，她就算不肯离我也有办法跟她离。 她说她也想跟我好好过日子。 那就好办了，不是吗？ 两人都想好好过日子，目标达成一致，只需要扫清障碍就行。” “扫了吗？” 王青蹙眉问：“你同意迷你虎改姓了？ 他的户口都已经在帝都了，改起来非常麻烦！再说，全国就帝都这边的教育环境最好——” “妈，您别急，先听我说完嘛！” 小虎子打断她。 王青捏紧茶杯，罢罢手：“行行行，你先说。” 小虎子神色认真下来，低声解释。 “在我们结婚之前，两家人都没谈到孩子未来跟谁姓的问题。 既然当初没谈妥，现在临时来改口要改变，那就是他们耍赖。 这一点，我是不可能同意的。 我跟岳父岳母说了，孩子都已经把户口弄好了，现在要来改非常麻烦。 如果山悠用离婚的手段来威胁我，我可以跟她对簿公堂，到时吃亏的只会是她，而不是我。 她没稳定的工作和收入，养不起两个孩子，拿什么来跟我争？ 我这么一说，他们一家子反而冷静下来。” 王青听得皱眉，压低嗓音：“……别胡扯。” 小虎子继续道：“这几年我在南岛买了不少东西，都在山悠的名下。 我对她是不是有心有爱有责任，相信山悠心里还是有底的。 两个老家伙隔三差五生病，我出钱出力。 山悠在南岛一待就是大半年好几个月，家里全都扔给我爸妈——这些都是铁铮铮的事实。 我对他们尽心尽力，对我这个小家也是倾尽所有，如果他们还想搞事情毁了我们的小家庭，那就休怪我真的不客气。” “吓住他们了？” 薛凌挑眉问。 小虎子点点头：“他们知道踩了我的底线，总算老实了。 我跟他们说了，如果他们寂寞想要儿孙陪，我会尽快在附近给他们租房子或买房子，让他们来帝都养老。 孩子们接下来都要在这边读书，山悠也不可能一年到头南北跑。 我的家不能总因为他们掰成两半儿，是吧？” “身体不行了，还是离儿女们近些。” 薛凌附和点点头。 小虎子撇撇嘴，低声：“至于要一个孙子跟他们姓‘山’，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我们还要三胎，如果是女儿，还跟我姓。 如果是男的，就跟他们姓‘山’。 如果是女儿，我们可能还要四胎，到时不管男女都随他们姓。 听我的，那就大家一块儿好好过日子，儿孙满堂，幸福我们一个小家，就同时幸福三个家。 不听我的，那就对簿公堂闹离婚，最终人财两空的只会是他们。” 王青激动不已，捏了捏手中的茶杯。 “你们……那山悠同意你这些提议？ 同意吧？” 小虎子解释：“我是跟她商量妥当后，才跟她爸妈视频聊天——她肯定也同意呀！帝都这边的医疗条件比南岛那边好。 以前他们是怕帝都的冬天太冷太长，现在屋里暖气能供二十四小时，还需要怕什么？” 薛凌低笑：“这时候确实得你强势些才行。 总之，只要这个家稳得住，年迈老人得到照顾，小孩平安安稳长大，那就算问题再大，也只会是小问题。” 第1914章 好好安排 小虎子苦笑：“婶子，也就你最了解我啦！这事已经由不得我不强势了！我再不出面，指不定我这个家就要散了！” “都闹离婚了……”王青支吾低声：“两人吵了不止一次了。” 小虎子气恼叹了一声，道：“我老婆一惯没什么主意，她心底善良，心思也单纯。 同时她也是一个愚孝的女人，父母亲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自己可能知道错了，但碍于对方是父母，她也不敢违抗或忤逆。 她爸妈让她闹，她就闹。 他们说用离婚威胁我，她也跟着学——把我给差点儿活活气死！” 薛凌抿嘴低笑：“你这不处理得很好吗？” 这些年来小虎子成熟了不少，又成家又立业，事业虽然不及巅峰时期，但他起步早，眼光还算不错，俱乐部一直都是盈利状态。 父母亲老了，他和妹妹两个人一起撑起俱乐部里外，养着家里的老婆和两个可爱小宝贝，上有老下有小，他们知晓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逐渐成熟稳重，心中的责任感也更强了。 男孩子的成熟期比女孩子晚，小虎子结婚早，家庭的担子一下子这么落在他肩上，逼得他不得不早些成熟。 前两年大病了一场，捡回半条小命，面对生死无奈抉择的那个时候，他的心态不得不沉稳，逼得他甚至有了中老年人的心态。 薛凌看着他长大，也看着他这几年迅速成长成熟，所以非常相信他这次能把事情处理好，故此昨晚找到山悠后，她便带着王青径直离开。 原因无他，她相信小虎子自己能处理好。 瞧！这不已经处理得很妥帖吗？ “你老丈人和老岳母是什么性子的人，这些年来你也已经彻底了解了。 山悠心善，性子软弱，但她是一个好妈妈，也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好妻子。 对你们的孩子来讲，还有你爸妈来讲，目前维持家庭的稳定和睦，比什么都重要。” “那是！” 小虎子撇撇嘴：“整天吵架，闹得家无宁日的……吓着小孩子不说，连我爸妈都受不了。 所以我才当机立断，决定马上解决掉，省得再吵下去影响了夫妻感情，到时就什么都挽救不回来。” 王青红着眼睛激动问：“你们——真的打算要三胎和四胎？ 真的？” “妈，骗你做什么！” 小虎子好笑解释：“我这两年经济条件虽然不算很好，但收入蛮稳定的。 趁着我们还年轻，你们又都那么喜欢小孩子，麻利给你们生多一两个孙子孙女，省得你们和岳父岳母们争来争去。” 接着，他看向薛凌笑嘻嘻问：“婶子，知道我最羡慕你们家什么不？” 薛凌微微一笑：“羡慕我们人多？” 小虎子拍手鼓掌，激动笑开了。 “对！最羡慕你们家人多！尤其是然然和扬扬他们几兄弟，他们三个站在一块儿，加上倾国倾城的小欣——那叫一个赏心悦目！你们家这么好的基因确实需要好好传承，幸好你们和源叔没浪费呀！” 薛凌哑然失笑，抿一口茶。 “是呀！所以你和悠悠要学着点儿。” 小虎子忙不迭点头：“学啊！肯定学！更重要的是，家里万一有个什么事，几兄弟同心协力去办，分工合作，你一点儿，我一点儿，事情再大再难也能很快解决。 就好比半年前奶奶骤然去世，家里头人多好办事，人多力量大呀！我就不一样了，妹妹还比较稚嫩，老婆也柔弱，凡事都得一个人撑住，感觉压力那个大呀！要不是这些年有你们家帮着，我一个人肯定受不住。 所以呀，我就跟山悠说了，只要经济条件允许，我们就尽量生多一两个，让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不用争，也希望儿女们将来长大了能互相扶持，彼此压力不会太大。” 他自己的遗憾没法弥补，他可不想让儿女们以后也有这样的遗憾。 趁着现在经济条件好，麻利生多一两个，好好带好好教育，家里枝繁叶茂人丁兴旺，就算费钱费力些，但看着一个个慢慢长大孩子，就仿佛看到了充满希望的未来。 “太好了！” 王青激动擦泪：“我……我当年要不是身体不好，你爸也上了年纪，不然我们还是想生多一两个的。 山悠一口气给你生了两个儿子，我们其实已经很满足。 现在养孩子的压力大，虽然家里雇了保姆，但带孩子的活儿还是不少。 我也不好催你们……你们既然主动要生，那我和你爸就算是累死，我们也心甘情愿呀！” 每次看到孙子，他们就忍不住开心，仿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及。 带孙子虽然累，但开心比劳累多。 他们还不到七老八十，退休了也没什么事干，整天闲坐着看电视吃饭睡觉，只觉得无聊至极，日子过得贼慢。 与其说是他们带孙子，还不如说是他们找到了生活的目标和主旋律。 只要他们不会老得动不了，他们就要帮忙带孙子。 本来有两个孙子，她和阿虎不好开口催他们生多一两个，直到迷你虎去了南岛没回来，小小虎白天上幼儿园，家里再度冷清下来，他们偶尔觉得两个孙子其实一点儿也不够。 “犯不着累。” 小虎子解释：“如果生多一个，我就雇多一个育婴师或保姆。 反正现在小区里有附近最高端的幼儿园，环境好，师资也不错，你们接送孩子走路去就行，方便得很。 等到时臭小子们能读小学，我再雇人接送孩子上下学，保管山悠和你们都不会太劳累。” 现在养一个孩子的费用非常高，倘若不是他这些年收入稳定，他也不敢要太多。 其实，赚钱无非也是为了家人们能生活得更好，只要老人能开心安享晚年，孩子们平安长大，赚钱再累也甘之如饴。 “我岳父岳母同意来帝都养老，毕竟他们现在已经靠不了自己了，只能依仗我和山悠。 我那边还算宽敞，来了就先住下。 我会在附近租多一套公寓，有机会就买一套给他们。 他们说了，只要有孙子孙女陪，他们就不会容易病。 这个要求，我和山悠会尽快满足他们的！” “好！非常好！” 薛凌笑道：“快去安排！加油加油！” 第1915章 夫妻夜谈 阿虎家的难题解决了，吃完热乎乎的火锅后，一家子欢欢喜喜回去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 程天源却有些食不下咽，一整个晚上都心不在焉。 薛凌看在眼里，却不敢心疼老公，悄悄让大厨房的老李熬了一份白粥，用小砂锅装着端回房间。 果不其然，程天源正在窗口边坐着，一旁的桌上摆着一杯水，早已经没了温度，却还有大半杯没喝。 薛凌将白粥搁下，温声：“晚上的火锅汤底有些辣，我看你吃得不多，让老李给你熬了一份砂锅白粥。 上头有一小撮咸菜，配着吃应该很爽口。” “……哦。” 程天源心不在焉答：“行，我一会儿吃。” 薛凌转身去了衣帽间换衣服。 一会儿后，她走回房间。 程天源已经在吃粥，关切问：“爸妈都歇下了吧？ 我早些时候将他们房里的温度调低一点点，免得他们又得嫌弃太闷热。” “歇下了。” 薛凌答：“天气冷，老人家天刚黑就忍不住困。 不过，下半夜估计就没法睡那么好了。 我本来劝他们晚些睡，然后争取一觉睡到天亮。 他们说不行，可能早些时候犯困，然后半夜三四点就又得醒过来。 与其强撑着打瞌睡，还不如早些好好睡下，下半夜能睡多少就睡多少，就不必勉强了。” 程天源轻笑：“老人家自己调整得来就行，作息时间还得他们自己安排。” “是啊！” 薛凌若有所指：“咱们尽量以己度人的态度去待人，但咱们认为好的不一定适合人家。 所以，适可而止就行。” 程天源手中的汤匙顿了顿，眉头蹙了蹙。 “……老三真的说过他不结婚？ 真的？” 他最最乖巧的儿子怎么会突然变成不婚族的？ 什么时候的事？ 为什么他会这么想？ 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他压根接受不来！ 薛凌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他还年轻，他还有很多时间去选择。” 程天源仍是不敢相信：“多半是说着玩的，是吧？ 你也没当真？ 是不是？” “我……当真了。” 薛凌深吸一口气，直觉脑袋壳有些昏沉：“也许这还不是最坏的情况，但我觉得还是当真好些，免得将来一时半会儿接受不来。 老大三十好几了，目前还一点儿结婚的迹象都没有。 我们也必须有这样的心里准备，指不定他找不到合适的，他也不结。” 程天源一听，眉头直接皱起来，面前的粥似乎一点儿也不香了。 “媳妇，你……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薛凌扶着太阳穴，低低笑了。 “我呀，给你打预防针来着。” 程天源睨了睨她，反问：“什么时候心脏病也有预防针了？ 我怎么不知道！” 薛凌被他逗笑了，娇嗔：“有那么夸张吗？ 儿子选择不结婚，你就真的一点儿也接受不来？ 人家国外的家长孩子成年后就不管了，他们找谁结婚找谁同居都随他们，甚至——甚至同性结婚也选择尊重和理解。” “国外是国外，咱们是咱们。” 程天源敲了敲手中的汤匙，“只要他们一天是我的儿子，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不能不管他们，正如他们也不能不管我们。” 薛凌并不怎么意外，幽幽吐了一口气。 “管太多吧，不一定好。 对孩子不一定好，对我们也不一定好。” 程天源忍不住提议：“要不，你听一听妈的，给他们介绍对象相亲吧？” “哈哈！” 薛凌摇头：“不了，他们不会接受的。 你看然然，我爸妈给他张罗得还少呀？ 他哪一次答应了？” 程天源沉默了。 薛凌挑了挑眉，低声：“我生的儿子，我还是很了解的。 他们都是宁缺毋滥的人，除非是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不然他们绝不会选择婚姻。 只要他们过得好，过得幸福充实，何必将咱们的婚姻观强加给他们呢？ 也许明天后天，他们就找到心动的人也不一定，对吧？” 程天源仍没开口，继续搅拌着白粥。 薛凌想了想，低声：“有些人的婚姻，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彼此共同撑起一个家，分工合作，一起养家糊口照顾老小。 有些人的婚姻是改变地位和状况的手段，借助对方上位实现阶层的跨越，也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和目标。 有些人则是因爱生情，想要跟对方厮守一生，于是最终用婚姻来巩固他们的爱情。 咱们老大和老三不是第一第二种的情况，他们只会为爱情而步入婚姻。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不好插手。 万一强塞一个他们不喜欢的人，那不毁了他们的幸福吗？ 所以，顺其自然吧。” 顿了顿，程天源总算低低开口。 “媳妇，我怎么突然发现你处理老大和老三的问题有些过于理想化……不怎么现实。” 薛凌轻笑：“觉得不像我以前的风格？ 实干实事求是的作风？” “对。” 程天源点点头。 薛凌摸了摸鼻子，低声：“我们说的是爱情……不能太实际。” 程天源忍不住抱怨：“我们是先婚后爱，这样的爱情够实际吧？ 他们做什么不学着点儿？” “咱们是咱们。” 薛凌好笑反问：“上天恩赐我们有了如此大的幸运，你竟还这么贪心？” 程天源微微笑开：“我就不能乐观些吗？ ‘美梦成真’这个词是怎么来的？ 总不能是凭空冒出来的吧？” “嗯。” 薛凌低笑：“值得期待，值得乐观。 但万一真的不能入我们所愿……你也得学着接受。 我们老了，已经被这个社会的思想潮流抛弃了。” 程天源深吸一口气，艰难开口：“有些难……以前农村地区的穷老汉子就算没人要也想要结婚。” “学着去接受。” 薛凌苦笑：“当条件太优渥的时候，当他们的认知超乎普通人所想的时候，他们的选择就不一样了。” “你真的能接受？” 程天源有些不敢置信。 薛凌摇头：“我这不努力学着吗？ 慢慢来吧。 暂时别捅破，也别说破，顺其自然慢慢来。” 程天源眯眼盯着她看，转而挑了挑眉。 “媳妇，你是不是还瞒着我什么事？” 第1916章 能管不 额？ 薛凌微微愣住，转而低低笑开了。 “有，但我暂时不能说。” 毕竟是几十年的恩爱夫妻，有时候对方一个小动作，一个小眼神，便能知晓对方究竟在想什么要做什么。 薛凌虽然藏得很好，可他还是发现了。 程天源狐疑盯着她看，问：“不能说？ 什么意思呀？” “字面意思。” 薛凌睨他一眼，轻笑：“好了好了，不要问了，赶忙把粥吃了，然后早些歇息吧。” 程天源有些无可奈何，低声：“看来，这事还蛮严重的。” “不严重。” 薛凌好笑道：“有什么严重的？ 他们一个个都好好的，那便什么事都不是大事。 儿子会长大，孙子会长大，一代人还有下一代，我们哪里兼顾得了所有子子孙孙！” 程天源被她逗笑了，反问：“他们如果不结婚，不生孩子，还哪来的一代接一代？” “终归还是有的。” 薛凌懒洋洋靠在棉被上，打了一个哈欠：“如果没有，那我们也要看开些。 老了，心态要稳一些。” 程天源暗自忐忑，忍不住问：“真的……不管？ 真的？” “不管。” 薛凌扯开被子盖在小腹上，“爱结就结，爱跟谁就跟谁结，我通通不管了。 反正我自个都结了，孩子都生了养大了，连孙子孙女都有了。 我的人生算是无憾了。” 程天源瞥着她看，想了一会儿后，埋头继续喝粥。 也对，反正他们的人生都过了七七八八。 整体上看，确实没什么大遗憾。 罢了，还是那句话——既然管不了，不好管，那就不管吧。 …… 薛凌这一波骚操作下来，程天源为难踌躇了几天后，渐渐开始接受老大和老三“未来不结婚”的这个可能性。 不仅如此，他也学着薛凌不问不管，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反而是薛爸爸和妈妈受不住，开始呼朋唤友找一些老邻居老朋友老闺蜜为程焕然找适龄的女孩子相亲，五颜六色的照片乱飞，各种个人资料和联系方式如流水线上的产品般，几天下来就满满攒了一大箩筐！ 程焕然下班一回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外公外婆就一左一右将他给堵了。 “然啊，你瞅瞅这个——漂亮不？ 又高又白！关键是家庭情况简简单单，祖上都是清白的书香门第。 父母亲是高校教师，她自己也是教师！” “然呀，你看看这个！比你小几岁，是你的学妹来着！跟你肯定有共同话题！听说她也认得你呢！人家毕业以后在区第一医院上班来着。” “然呀，你再瞅瞅这个！” 程焕然：“……” 本来以为忍忍就过去了，谁知道外公外婆这次竟来真的，天天围堵，天天疯狂轰炸！ 不管是吃饭还是看电视，不管是抱孩子还是健身，他都避不开他们的疯狂攻击以及各种软磨硬泡，甚至是瞪眼威胁。 他打开车门，外公扑了上来！ 他躲洗手间洗澡，门刚开一条小缝——外婆等在门口！ 他带着小朋小羽在后花园玩起躲猫猫，外公外婆还能将他给逮着，拉着两个小家伙一起看“相亲照片”，甚至还有商有量。 几天下来，程焕然有些神经衰弱，不敢再回家了，收拾几套衣服果断溜了，理由是他必须出差，而且是那种归期不定的出差。 程天源看着本来就有些空荡的大餐桌又少了一个固定位置，有些欲言又止，却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薛凌淡定极了，给他挑了挑眉。 看吧？ 看到了？ 你去管呀？ 要管不？ 程天源默默埋头吃饭。 程焕崇已经大四，功课比之前轻松不少，但他的连载作品正在巅峰期，每天都必须坚持稳定更新，故此他为了安心工作，不是在画室就是在图书馆，回家的次数寥寥可数。 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儿存稿，打算回家打打秋风。 不料刚坐下开吃，外公外婆就开始各种暗示明示。 “阿崇，明年就要毕业了，有没有什么打算呀？ 工作你天天都干，犯不着想太多，最关键的还是你的人生大事。” “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不见你谈个恋爱呀？” “你瞅瞅你！小欣跟你同一时间出生，她都订婚两年了，明年毕业就要结婚。 你却怎么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 “你们俩打小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小学，直到一块儿上帝都大学！怎么从来没发现你们的差距竟是在婚姻大事上！小欣都要结婚了，你快麻利赶上呀！” 程焕崇被他们这么一说，发现手上的食物顿时不香，尴尬赔了个笑，然后也一溜烟跑了。 不仅跑了，还留下话说只能等放寒假再回家，理由是要准备考试和画稿更新，实在没时间。 程天源看着小儿子的车匆匆忙忙从车库退出来，然后油门直踩冲出大门而去，只留下一窜臭熏熏的尾气，再次欲言又止，然后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讪讪住了口。 薛凌对他挑了挑眉，下巴微扬。 “要不要学一学我爸妈？ 啊？ 你有更高明的方法没？ 有吗？ 试试？ 你还要管不？” 程天源找不到话来应答，无奈低低叹气，慢悠悠回屋去了。 本来馨园固定住着老大和老二一家子，老三周末多数会回家一趟，睡一觉蹭吃蹭喝，然后再把背包塞满满乐滋滋回学校。 这下好了！ 老大逃了，至今下落不明，还不知道他上哪儿出差，具体出差多久，什么时候能回来，他连透露都不肯。 即便有人在家庭群里＠他，他也只发一个“不知道”的表情包，然后就一个劲儿潜水。 老三连放长假都不回来，本来平时周末还有一天半天，现在是彻底连面都不露。 老四不是忙着工作室就是忙着谈恋爱，十天半月也瞧不见人影，所以更不用指望她回来。 于是，偌大的馨园比以前更冷清了，要不是有薛扬一家六口子在，还不知道要冷清成什么样子！ 几天如此，十天半月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又一个月过去了。 一天几天也就算了，一下子煎熬了两个多月，程天源有些受不住。 “都要过年了！一个个都还不回家！这个家他们到底还要不要？” 第1917章 妥协 薛凌哈哈笑了，问：“要不，你去微信群里喊一声？ 就把刚才这句话给喊多一遍？” 程天源睨她一眼，转身走开了。 薛凌低笑，俯身继续逗着坐在地毯上的小竹。 一会儿后，王潇潇抱着小双来了，满脸的愁容加烦躁。 薛凌忍不住问：“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王潇潇苦笑：“妈，我刚才上秤了……呜呜！我又胖了五斤！” 薛凌看着她略有些壮硕的身板，不好意思笑了笑。 “五斤而已，不算多不算多。” 王潇潇差点儿就哭了，解释：“妈，我上个月胖了九斤！这个月还没过一半，我都胖了五斤了！不行！我不能再这样胖下去了！我都快一百五十斤了！” 薛凌“额”了一声，安抚：“不怕不怕，你个头高，骨架也偏大，就算一百五十斤，看着也不怎么胖，顶多算丰腴类型。” “妈！真的不能再胖了！” 王潇潇狠了狠心：“从今天开始，我得必须节食！” 薛凌好奇问：“你不经常游泳锻炼吗？ 运动减肥就行，节食很辛苦的。” 家里有两位尽职好厨师，三餐尽是精致美味儿的菜肴，早上下午还有各种新鲜爽口的小点心，外加陈新之隔三差五投喂的进口水果和补品。 在这样的美食环绕氛围下，想要节食难上加难！ 王潇潇苦哈哈解释：“我也知道辛苦，但必须这么办了。 我现在天天运动，天天跑步，跑完就肚子饿。 偏偏家里还一大堆好吃的，肚子一饿就海吃胡吃，最终除了长胖真的别无其他选择。” 她将小双放在地毯上，丢给她一个小拨浪鼓。 “扬扬最近天天加班，一大早就出门，晚上时不时没能回来。 可他还能看出来我又胖了，非常委婉跟我说去上上秤。 他接下来要加班直到快递公司停运，估摸五六天都没法回来。 我得趁机节食加运动，不能让他一回来就看到一坨赘肉！” 薛凌“额”了一声，点点头。 “那行吧。 我让老李他们别做太多点心，晚饭也少准备一些。” 王潇潇忙不迭答谢：“对对对！不要弄太多好吃的来诱惑我！我已经跟营养师联系过，早饭只吃一点儿，午饭水果加粗粮，晚饭就一点儿粗粮，然后就什么都不要。 妈，接下来直到扬扬回来，晚饭都不要准备我们的份儿。 还有，我早上中午都不能陪你们吃了，我怕我会受不住食物诱惑呢。” 薛凌忍不住叮嘱：“可千万不能饿过头，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妈，您放心。” 王潇潇哑然失笑：“我以前是专业运动员，身边长期跟着营养师和训练师，这么多年下来多多少少学了一些。” 薛凌见她心意已决，也只能行动上支持她。 “水果家里天天有，你想吃什么能吃什么自己去安排。” 王潇潇忙答好。 于是，薛扬加班不回家，王潇潇不敢来大饭厅吃，本来空荡荡的大餐桌就更冷清了，只剩两位老人和程天源夫妻俩。 薛爸爸有些食难下咽，问：“潇潇跟保姆她们一块儿吃？” “不是。” 薛凌答：“潇潇她减肥，这一阵子她的餐饮得自己安排。 保姆和育婴师都是大厨房做好自己去端，还是跟保镖保安一样。” 薛妈妈张望来去，顿时什么胃口都没了。 “这么大的地方，就坐了咱们四个，连桌子的一小角都占不满。 唉……这个家愈发更冷清了。” 薛爸爸忍不住安慰：“不急不急，再过十来天就要过年了，到时一个个都会回来，肯定会热闹起来。 还有啊，晚些我打电话找找之澜，让他们两口子有空来吃饭。” “我……”薛妈妈禁不住后悔起来，低声：“咱们如果不逼然然去相亲，他至少还肯住家里。 早晚多他一个人凑一块儿吃饭，还能热闹一丢丢。 还有，老三也两个多月没回来了。” 薛爸爸一时语塞，转而看向女儿和女婿。 程天源扯了一个笑容：“妈，不关你和爸的事。 孩子们自个不对，你们为他们操心操肺，他们不懂得感谢感恩也就算了，你们可千万不能自责。” 语罢，他偷偷给薛凌递了递眼色。 薛凌赶忙转开话题，道：“程家村老家那边的花园建了快一半了，设计方案敲定下来后，施工开始加快，预计明年夏初就能全部完工。” “哦哦。” 薛爸爸再次提醒：“记住，花花草草得弄多一些。” 薛凌点头：“设计方案里头兼顾每一个角落都有花有树，外加两处运动场地和一些儿童游玩设施。 花草容易办，草地加鲜花组合占据大部分的土地。 只是树挪进去以后，不可能一下子就恢复枝繁叶茂，得一年年慢慢长，大概需要两年三年才能青翠起来。” “没事，慢慢来。” 薛妈妈提醒：“得雇一些专业些的园丁，别随便雇几个不懂照顾花草的，浪费工资也就算了，可别到时糟蹋了小生命。” 程天源挑了挑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本来我打算在村里雇一些五六十岁的同龄人干活，一开始还不知道找谁好些，单纯只是想增加一点点村里的就业率。 妈这么一说，我觉得还是不要雇本村人，全部找外头的专业园丁师傅。” 薛凌轻笑问：“怎么？ 不患贫患不均？” “是啊！” 程天源解释：“雇的人手就那么几个，不可能村里每个人都兼顾得到。 雇的人可能骂我太小气给太少钱，没雇着的人则骂我摆架子瞧不起人。 与其留下把柄被人家骂，还不如一开始就从外头找专业园丁师傅，理由还非常充足——找最专业的人来打理。” 薛凌点点头：“挺好的。” 一旁的薛爸爸若有所思叹气：“一开始都是好心肠，只想着为别人好。 但你想的，未必跟别人想的一样，还不如别太自以为是。 老婆子，咱以后别给孩子们弄什么介绍对象了，成不？ 幸好他们都孝顺，换成是别家的孩子，指不定早就嫌弃咱们烦了。” “……成。” 薛妈妈委屈低声：“只要他们回来，让我看多几眼，啥事都好商量。” 第1918章 声东击西 薛凌哑然失笑：“怎么？ 你们那么快就妥协了？” 说到底，这一大家子人都是极心软的人，不管是两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家，亦或是刚刚会走路的小不点儿，一个个都是心肠软得不行的老好人。 “不妥协。” 薛爸爸无奈低笑：“不是在逼年轻人，是在逼我们自己呀。” 薛妈妈红着眼睛，低声：“我们年纪大了，难不成真要活到老操心到老？ 孩子一个个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能孝顺我们，跟我们亲近就行。 其他的，我们就不该强求太多，不该太贪心。” 程天源吓得赶忙放下筷子，安抚：“爸，妈，你们别多想。 长辈们催催婚，不人之常情吗？ 谁家父母亲长辈们不这样，对吧？” “错了。” 薛妈妈郁闷道：“你们压根不管，反倒是我们这些外公外婆越级来管——这就很不对！凡事就该量力而行，我们其实是太不自量力了。” 薛凌呵呵笑了，摇头：“妈，这就是你不对了呀！说得太过分了些。” “过分吗？” 薛妈妈轻哼：“一点儿也不过分！他们是你们的儿子，你们自个不管，反倒是我们两个老人家去管——本来就不对劲儿！我们就你一个女儿，你都已经当上奶奶了，我们该尽的责任，该做的事都一一做了。 那就够了！你自个的儿子，你爱操心就操心去，我们就不该越级去操心。” “就是就是！” 薛爸爸附和：“我们就该有老一辈的自觉！都半截入土了，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睡就睡。 能别给你们添麻烦就已经够不错了，还整天摆出一副封建老家长的做派，那就是自己太不识趣了！” “对。” 薛妈妈点点头：“不自量力！不识趣！” 薛爸爸叹气：“每次看着空荡荡的饭桌，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我也是吃不下。” 薛妈妈哽咽。 程天源：“……” 薛凌：“……” 于是，薛凌只好站出来，苦笑哈哈：“怎么？ 你们这话里话外的都来怪我们——貌似不大好吧？ 我们如果跟你们一样，效果也只会一样。 你们辛苦帮我们打了头阵，我和阿源心里头可感激来着！” “拉倒吧！” 薛妈妈睨了睨女儿，翻了翻白眼：“你心里头还在笑话我们！肯定是！一直都是看好戏的心态！” 薛凌：“……” 好吧，知女莫若母。 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这样的心态。 薛凌憋不住笑开了，赔笑几下。 “爸，妈，好了好了，别闹了。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 回头我就去把他们两个狠狠骂一顿，然后让他们必须回家过年。” “算了吧！” 薛爸爸冷笑：“你骂你的儿子，就是骂我们的外孙！你骂他们，我们心里头就不心疼来着？” 薛凌委屈极了，低声：“行行行，这事交给我来。 我来整顿他们，好好整顿，绝不消极应对，总成了吧？” “嗯。” 薛妈妈总算恢复正常脸色，认可点点头：“这才是一个家长该有的态度和精神面貌。” 程天源偷偷憋笑，假装吃着叉烧包。 果然，治得了女儿的，永远是父母亲。 当然，想要治得了两个儿子，也就只有他们的妈。 薛凌无奈赔笑：“知道了知道了。 你们别难受，先好好吃饭。 回头我一定把他们两个给整明白了！” 薛爸爸嘻嘻笑了，像极一个老顽童。 “来来来！吃点儿小米粥！今天的小米粥煮得真好——又滑又香！” 薛妈妈吃了几口，赞许竖起大拇指。 “味道确实不错！很清甜很滑嫩！那个——凌凌呀，刚才你说你要让老大和老三麻利回家过年，是吧？” “对。” 薛凌除了点头微笑，也彻底没辙了，“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先让他们回家准备过年，然后让老大给自己放个假，出去玩一阵子。” “哦？ 玩一阵子？” 老人家踌躇问：“上哪儿玩？” 薛凌压低嗓音：“他想上哪儿就上哪儿。 他最近压根没出差，天天都在集团那边加班来着。 大领导天天住办公室，不是加班就是开会，把下头的人一个个整得很紧张。 我赶他出去度度假，让员工们松口气，放松一下，也让他有机会有时间调整一下自己，指不定心态放松了，谈恋爱的心情和艳遇也就来了。” “真的？” 薛妈妈狐疑问：“你给他偷偷安排了？” 薛凌摇头：“不用，压根用不着。 在我看来，老大的情况比老三要好许多。 他不是不婚主义，他只是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心动女人。 而他这几年除了家里就是办公室，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极可能是受了上一段感情的影响，还主张‘兔子不吃窝边草’。 身边除了亲人就是同事，没得选择，所以他才一直没机会恋爱。 没恋爱又怎么可能结婚！所以，解决方案很简单——只要有机会就推他出去，去哪儿都成，像他那模样和成熟稳重劲儿，女孩子不会不要的。” “那你倒是推呀！” 薛爸爸焦急道：“麻利些嘛！” 薛凌忙不迭点头：“等集团那边放假，我就给他报几个国际长途旅行团，让他玩上个把月再回家！” “不不不！” 薛妈妈立刻反对：“可别整一个外国妞回来，我可不会叽哩哇啦外国语。” 薛凌大笑：“也有其他团的，放心吧。 等他回来，我就三天两头给他安排一些商务宴会、拍卖会、聚会等等。 反正只要人多的地方，就通通塞他过去。 大海网鱼，愿者上钩的几率怎么也比小水沟大，对吧？” “那是那是！” “那——那老三呢？ 他难不成真想要不婚？” 薛凌“额”了一声，解释：“暂时不用理他，他还年轻。 指不定以后某一天突然就想通了也不一定，对吧？ 反正我们把最坏的打算都接受了，就没其他接受不来的。” 如果能接受他不谈恋爱不结婚，孤零零跟艺术过一辈子——其他也就容易接受多了。 这招声东击西，也是无奈之举呀！ 大饭厅顿时安静下来。 好半晌后，薛妈妈低低叹气：“搞艺术类的，想法通常比普通人奇特……甚至是怪异。 罢了，如果他以后真不想结——反正他也过得下去，对吧？ 幸好，他还是喜欢小孩子的，让他去抱养一两个来养。 以后老了有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一大堆，他再不济也不会孤独过日子。” 第1919章 谢谢铺路 薛凌听完妈妈的话，眼底隐约有泪光闪动。 “老三这孩子打小就乖巧，从不用我们担心什么。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本能对他会宽容一些。 也因为他不是家里的长子，是最小的儿子，所以只要他不会太出格，我们都能谅解他。” 不管他有什么出格的事情，他都是自家人心中的好宝贝。 退一万步讲，这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罪恶事情，只是他的选择跟普通大众有些不一样罢了，何至于在心里就将他判了不可饶恕的罪。 别人如果理解不了也就罢了，如果连亲生母亲都无法体谅一二，那他内心得多么难受。 薛凌想起林清之的那些话，说老三一边跟他偷偷摸摸在一起，一边战战兢兢不敢让家里人知晓，一边还要害怕家里人不能理解他，阻拦他。 自己的孩子，自己疼。 她之所以想出这样“声东击西”的法子，也只是想给家人们先来一支预防针，免得他们到时一个个接受不来，伤害了老三，也伤害了弥足珍贵的亲情。 “是这个理。” 薛爸爸微微低笑：“咱家有四个孩子，一个个都拔尖优秀，模样也都极好。 老天爷是公平的，不用你在这里操心，就会让你在其他方面操心。 至于能不能看开，还得看个人的人生修行。 在我看来，人确实不能太贪心，总不能强求一个个都家庭和睦万事如意吧？ 求便求了，至于最终结果如何，却是不能强求。” “对。” 薛妈妈温声：“四个如果有一半不成家，听着觉得好像有些多。 老三毕竟是小儿子，而且岁数也还小，压根不用逼他。 也许等多几年他会突然想通，指不定跟扬扬一样，突然就未婚先孕，媳妇过门两年不到，一口气就给他生了四个娃！哈哈哈！” 众人都一起哈哈笑开了！ 话说开了，心结解了，胃口也恢复了，筷子来去，笑声不断。 …… 城北，林家老宅 助手端着热气腾腾的新菜上桌，随后悄悄退下。 古香古色的小偏厅里，暖气不怎么大，却因为桌上热气氤氲的小铜锅而温暖融融。 林清之瞥了一眼刚上桌的菜，温声：“阿崇，这是老宅厨师这几天做出来的新菜品。 我觉得还不错，你试几口看看。” “哦？” 程焕崇将手机搁下，恍然回神：“哦哦！看着好像挺不错的！” 林清之眸光温润，微微低笑：“菜靠看着是品不出来的，最终还是得动筷吃进嘴里，不然哪里知道其中是何滋味儿。” 程焕崇夹了一块，塞进嘴巴。 “嗯～～蛮好吃的！舌尖略带着一抹酸甜，吃起来挺开胃的。” 林清之的眸光掠过他的手机，问：“怎么了？ 这一阵子没回家，终于想家了？” “能不想吗？” 程焕崇嘀咕：“前前后后都快三个月没回去了，哪可能不想！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这么长时间没回家！” 林清之宠溺低笑：“那便回吧。” “……我大哥刚才发信息说我妈让我们都回家过年。” 程焕崇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低声：“他说总觉得好像有诈。” 林清之挑了挑眉，道：“还有十来天就要过年。 春节是家家户户大团圆的时节，阿姨催你们回去过年，能有什么恶意？” “那肯定不会！” 程焕崇对自家老妈还是颇了解的，“他说的有诈是担心家里人会偷偷给他安排过年相亲的节目。 我妈不会，但我外公外婆会呀！” 这些日子他不敢回家的原因跟大哥不一样，大哥是怕老人家逼他相亲，他是怕在家里人面前露陷。 他也老大不小了，若不是哪里不正常，不然怎么会二十出头了还一个女朋友都没有！ 别说是家里人，一些老同学朋友也都觉得不可思议，嘴上只是开玩笑问他是不是要找九天玄女，但心里其实一个个早就起疑了。 林清之眸光微闪，低声：“阿姨她会帮你的。” “啊？” 程焕崇有些不明所以：“什么？ 我妈帮我？ 帮我什么？” 林清之优雅搁下筷子，动手添上热茶，顺手也给他添上。 接着，他嗓音清淡不徐不慢，将之前的事一一解释给他知晓。 程焕崇目瞪口呆。 林清之温声：“照片的事我已经解决了，阿姨那边她也扫掉痕迹，暂时没被其他人知晓。 大概一年前，你妹夫曾给我提过醒，他说你们家里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你妈妈，还暗示我必须寻求她的帮助。 当时我们还不到完全笃定的阶段，我只好忍下。 直到照片的事爆发，你妈主动联系了我，我便趁机请求她见面，也请求她帮一帮我们。” “那……那我妈……答应了？” 程焕崇更在意的是这个答案，脸色煞白紧张追问：“是不是？ 她答应不？ 她……能接受不？” “嗯。” 林清之微微一笑，嗓音带着让人淡定的安抚成分：“阿姨她最终应允会帮我们。” “真的？ ！” 程焕崇惊喜站起来，略有些无措抓了抓手，“她……她真的接受了？” 林清之优雅颔首：“阿姨她心思通透，为人豁达聪明，明了世事人情。 她不是普通妈妈，你该相信她的。” “我——我当然相信！” 程焕崇傻乎乎笑起来：“我只是——太高兴了！心里有过期盼，但我的害怕让我不敢太有信心，你知道不？” “我知道。” 林清之点点头，心疼低声：“我帮不上你，只能请求阿姨帮你。 阿姨悄悄跟我解释了，说这次是她设的一个小伎俩。” “没事没事！” 程焕崇压根不在意：“我妈这样做很有道理！不仅是为我们铺路，也让我家里人心头有一些心理准备！不管是不婚还是其他，总之得让他们对我的人生大事有一些心理准备。 我妈这是给我们帮了大忙呀！你知道……其他人我压根不在乎，但我的家人至关重要，甚至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 我渴望他们的理解，也期盼他们能接受接纳你和我。” 林清之微微一笑：“你的心情，我很理解。” 第1920章 潜移默化 程焕崇抓起手机，晃着脑袋笑得乐滋滋。 “先跟我大哥说一声——明天我就回家。” 林清之眸光微闪，提醒：“阿姨和我们的口头协议，你且不要说出去。” “那当然！” 程焕崇耸耸肩：“我只是安抚一下大哥，省得他疑神疑鬼的。 我们兄弟都一样，都是宁缺毋滥的人。 如果不是真心喜欢的人，宁愿连恋爱都不谈。 让我大哥去应付硬邦邦的相亲模式，还不如杀了他！” 林清之低笑：“看不怎么出来。 你大哥看着温文尔雅，善解人意，我还以为他可能会倾向更传统一类的做法。” “不能看外表啦！” 程焕崇解释：“主要是我们的家庭氛围太好！不管是我去世的爷爷奶奶，还是外公外婆，还有我爸妈，一对对都是恩爱有加。 我们耳濡目染受了影响，自然也希望寻找能相濡以沫的对象。 别看老一辈好像挺传统的，他们一样都是宁缺毋滥的人。 我外婆等了我外公好些年，宁愿当老姑娘也不肯嫁人，直到最后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宁缺毋滥的基因早已经在我们的骨血里，想要随便找一个人结婚应卯过去，简直比杀了我们还难！” “宁愿不结婚，也不想为了结婚而结婚。” 林清之附和点头：“我也这般想。” 程焕崇抬眸瞥他一眼，问：“你想过……结婚？” “随你。” 林清之摇头：“只要对象是你，怎么样我都接受。 一直这样维持下去，或者换另外一些模式都行，只要你在我身边。” 程焕崇夹了一块羊排骨，乐滋滋啃起来。 林清之暗自有些心痒痒，忍不住问：“你想要用什么模式？ 在你家人允许的情况下，你希望用什么模式？ 你设想过没有？” “就这样啊！” 程焕崇理所当然答：“现在怎么样，继续怎么样。 唯一的区别便是我的家人知情或不知情。 咱们现在这样子，不挺好的吗？” 林清之垂下眼眸，动作优雅抿一口茶。 “阿崇，我有一个小提议。” 程焕崇挑眉：“什么？ 说呗！” 林清之嗓音轻轻：“尚在我们感情隐晦不明的时候，阿姨就能看出我们之间的情愫。 现在我们感情笃定，想必更容易看出来。” “你——”程焕崇迟疑盯着他看，将手中的筷子搁下：“你想怎么样？ 将你彻底曝光？” 林清之摇头：“我做事的风格你还不了解？ 怎么可能采取激进的方式。 自然是润物细无声，让他们潜移默化接受你我。 这样的话，你不用整天战战兢兢藏藏掖掖压力过大，也给他们时间接受一二。” 程焕崇转了转明亮的眼睛，道：“行吧！这个春节你跑勤快一些，但还是要收敛一点点，知道不？” “嗯。” 林清之非常乖巧点头：“在你家，自然都听你的。” 程焕崇灿烂一笑，霸气道：“在你的地盘，也必须听我的！” “只要不过分，都听你的。” 林清之宠溺低笑：“只要对你我有利的事情，何必分你我。” 程焕崇将手机搁下，道：“先透透风，然后我们就先逃了吧。” “你的意思是——出国留学？” 林清之挑眉问：“审批下来没？ 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淡定些吧。” 程焕崇却有些难为情，支吾：“我……我怕我不敢面对他们审视怀疑的眼光，能躲着便躲着。” 林清之放下茶杯，揶揄：“怎么？ 我让你那么拿不出手？” “是这个原因吗？” 程焕崇给他一记白眼：“暂时避避风头，我顺带去国外见识见识，学习待几年，然后再洋里洋气回来。” “行吧。” 林清之微微一笑：“你安排便是，我自当全力配合。” 程焕崇想了想，踌躇问：“那你会跟你爸妈怎么说？ 跟我家里人又怎么说？” “算是第一波透风吧。” 林清之戏谑答：“就说我要去那边陪读。” 程焕崇：“……” 这叫透风吗？ 这叫透心凉！彻底凉的那种！ 他不敢想象带他回家过年，一家人乐呵呵吃着饭，然后他宣布要出国留学，一大家子欢呼高兴的时候，身边的俊男人突然冒出来一句——他要去留学，那我就去陪读。 这跟明晃晃直接出柜有什么区别！ 刚才说好的“润物细无声”呢？ “潜移默化”呢？ 林清之看着他发怵的模样，低低笑开了。 “放心，方式会稍稍隐晦一些。 我就说我国外一直也有业务，在那边有房产也有熟人。” 程焕崇狐疑又问：“然后呢？” “照应你是应该的，也是力所能及的。” 林清之继续：“然后就什么都不用说了，反正叔叔阿姨他们自然而然就会让我帮着照顾异国他乡的你，最终我会全方位将你照顾得无微不至，绝不辜负他们的任何嘱托。” 程焕崇眯住眼睛想了想，警告：“你说话的方式要更隐晦些，别给我整得太漏风哎！” “遵命。” 林清之无奈低笑：“怎么？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程焕崇夹了一块小糕点，塞进嘴巴咕哝：“放心倒是挺放心的，但是对方是我的家人，咱们必须慎之又慎，小心再小心。” “知道了。” 林清之温和微笑：“为了能成为你家的一份子，我必将竭尽全力，倾力倾心而为。” 程焕崇总算放心了，嘀咕：“别给我整其他小心思。 回头你跟我妈联系，跟她商量一下，听听她的意见。 她如果点头，我过年就先带你回家晃几天。 出国留学的事，等最终签证办下来，元宵节左右再跟他们来一波。” “好。” 林清之点点头：“都听你的。” 程焕崇拿过一旁的啤酒，倒了半杯。 林清之瞥了一眼，低声：“大冬天的，冰镇的东西要少喝。” “没冰镇的！” 他解释。 林清之蹙眉提醒：“你大前天不还嚷嚷有点儿胃痛吗？” 程焕崇摇头：“早就好了！可能是趴着睡的时候压到了，不是什么胃病。” “几口就算了，不许贪杯。” “闭嘴！说好的‘全听我’的呢？” “这些小事不在范畴内。” “小事？ 吃饭算小事？ 那什么才算是大事？ 你——你这只老狐狸！喂喂喂！别抢我的啤酒！” “没了。” “……” 第1921章 挖坑埋自己 两天后，程焕然拧着大包小包回家了。 “这次出差有些久……大伙儿都还好吧？ 对了！我给大家都买了礼物！” 众人心知肚明，互视彼此偷偷低笑，没一人拆穿他，接过礼物便收起来。 王潇潇牵着孩子们来了，身旁跟着两个育婴师，身后的保姆推着小双和小竹，一大群人浩浩荡荡涌入大客厅，一下子热闹非凡！ “大哥！你可算回来了！” 程焕然讪讪赔笑：“最近太忙了，实在没时间回家。 潇潇，这一份是给你的。 小朋和小羽也有，我给他们买了两条大毛巾。” 王潇潇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答谢接过。 小羽和小朋好久没见着大伯，一人抱一条大腿，怎么也不肯松开。 “大伯！大伯伯！” “好想好想大伯！大伯去哪儿了？” 程焕然感动极了，一左一右将他们抱起，亲了亲，亲了又亲。 “大伯也好想你们！” 王潇潇看不下去了，低声：“大哥，你这一趟出差太久了，孩子们天天念叨要大伯，甚至还常跑去你的房间敲门。” 程焕然心里微酸，再次亲了亲怀里的小家伙们。 “乖！大伯回来了！以后大伯还住家里，晚上有空就带你们一块儿玩。” 小朋欢喜点头：“好！” 小羽亲了亲大伯的脸颊，抱紧他的脖子。 “大伯不在在……爸爸不在。” 程焕然心疼得不行，低声安抚：“以后都会在。 最近你爸爸和大伯都太忙了，等放了年假，到时天天陪你们玩。” 一向疼侄子侄女的大伯左拥右抱，亲了亲老大，亲了亲老三，绕来绕去围着几个孩子打转，笑不可遏，乐不可支！ 薛凌好整以暇问：“这一趟出差有什么大收获呀？” “……还行。” 程焕然左盼右顾：“也不是一次性去那么久，中间时不时在帝都。 就是集团那边年底太忙了，一大堆报表要看，一大堆总结会议要参加。 工作赚钱要紧，就没能天天回家。 对了，潇潇呀，扬扬什么时候放假？ 这次过年你们要南下回娘家不？” 老妈太坏了！故意往他最尴尬的地方戳！ 王潇潇笑答：“暂时还没商量好，扬扬这一阵子年底忙得很，最近都睡在公司那边，已经好些天没回来了。 我爸妈和妹妹可能要来帝都看我们，之前说孩子还太小，担心我们跑来跑去照顾不了孩子，他们又想念得很，所以会找机会北上。 这些天学校都放假了，不过我妹妹还得去单位上班，所以我爸妈只能等等她。 如果买得到车票，他们应该会过来，看情况而定。” 她的双胞胎妹妹毕业后报考公务员，目前在老家的民政局上班，暂时还没谈恋爱或搬出去，天天享受着爸妈的独宠。 “如果亲家他们能过来一起过年，到时可就热闹多了！” 程焕然扭过头笑问：“妈，客房都安排好了吗？” 薛凌对他的转移话题能力表示不满，悠悠道：“早就准备好了，这事犯不着你担心。 如果亲家他们买不到票，我就让老陈去接他们，过了年再送他们回去，服务一定到位。 倒是你——确定要在家里过年吗？ 你不是很忙吗？” 额？ 程焕然尴尬赔笑一声，答：“再忙也得放年假，是吧？ 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在庆团圆，我哪里舍得不回来陪你们。 就算再忙，也得抽出时间来呀！” “还是算了吧。” 薛凌认真提议：“别人是有家有室，有儿有女，自然要团团圆圆聚一块儿。 你孤家寡人一个，还是好好赚钱要紧。” 程焕然发现老妈子是要揪着自己不放了，呵呵呵呵赔笑。 “妈～～钱是永远赚不完的。 前一阵子太忙了，我也得趁机放松放松。” 程天源拍了拍小竹的肉呼呼小背，道：“你现在没谈恋爱没结婚，没责任一身轻，不趁这个机会好好赚钱，还敢惦记着要轻松？ 现在可还不是偷懒的时候！” “就是就是！” 薛爸爸憋笑附和：“不趁着年轻好好拼一把，以后什么时候拼？ 没家庭的时候，该赚钱就赚钱，该拼就拼！” 薛妈妈“哎！” 了一声，乐呵呵整理脖子上的围巾。 “然呀，好好赚钱，好好努力。 外婆最喜欢你买的漂亮礼物！瞧！多好看哟！等你赚了大钱，接着给外婆买礼物哦！” 程焕然的眼角抽了抽，额头黑线三大条。 这反话说了大半天了，是不是该消停消停呀？ 啊啊啊！还让不让单身狗活呀！ 薛凌见他一副差点儿跪下的神色，偷偷笑开了。 “要过年了，家里头忙得很。 有孩子的要带孩子，谈恋爱的要谈恋爱，要画画交稿更新的也是没得歇息，目前就你一个人最有空。 然呀，准备放年假了吧？” “啊？ 差不多了。” 程焕然转了转眼睛，忐忑答：“就剩一些收尾工作而已，不多了。” 薛凌点点头，笑眯了眼睛。 “行，那接下来家里一些人情往来和出外拜年活动就都交给你了，还有我的一些商业聚会等等，也得你去帮忙参加才行。” “妈！我——”程焕然哭笑不得：“我也得放假呀！” 就算他不用谈恋爱，不用带孩子，他也得有自己的时间休闲度假，是不？ 他好久都没回家了，一心打算这个年假要睡到天昏地暗，睡完吃，吃完睡，有精神就逗侄子侄女玩，其他时候就要赖在床上看手机刷视频玩游戏。 薛凌缓慢摇头，语气殷切：“你是家里的老大，这些肯定最先交给你。 妈年纪大了，应酬不了那么多，接下来只能靠你为我分担了。” “妈，我胜任不了那么多。 我还要——” “不怕，一点点慢慢学。 现在应付不来，以后肯定能。 放心，妈对你非常有信心。 年前的聚会应酬有些多，我罗列几个比较重要的，一天一个交给你去参加。” “不是吧？ 一天一个？ 那也太多了！” “不多，年后我会给你放假几天的。 我给你报了一个团，到时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怎么耍就怎么耍。” “报团？ ！不是吧？ 年后我肯定要留在家里的！我要陪外公外婆，还要陪小朋小羽他们呀！” “不用不用！” 薛爸爸和妈妈异口同声：“你自个忙去吧，我们不用你陪。” 王潇潇轻笑：“大哥，小羽小朋到时有外公外婆小姨带，你就趁机偷偷懒吧！” 程焕然：“……”！！！ 糟了！他好像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第1922章 燃眉之急 转眼除夕快到了，又一年到底了。 山悠坐飞机南下，接了父母亲回帝都。 一个接一个的大箱子由快递公司运送到馨园大门口，薛凌让保镖们先一并搬到地下仓库存放。 程天源抱着小双走过来，挑眉问：“做什么不一并送过去小虎子那边？ 要用的时候还要搬动，不又得费一番人力物力？” “小虎子的地方不够放，送来的东西太多了。” 薛凌解释：“四合院那边的保姆提前放假了，阿虎和王青顾着两个孩子，压根没空也没精力去收拾房间。 小虎子正在给山越他们找房子，说东西暂时存放在馨园，等地点确定了，再一并搬过去。” 程天源点点头，问：“小虎子给他们找了哪儿？” “附近的公寓。” 薛凌答：“听说后头有一套四合院在招租，小虎子已经找人去接洽了，不知道能不能租下来。 不过，有一套大公寓已经谈得七七八八，如果合适就可以马上住进去。 明天就是除夕了，暂时将他们夫妻俩安顿在馨园这边，然后再慢慢去挑地方。” 程天源微微蹙眉，忍不住问：“怎么那么迟才过来？ 眼看都要过年了，时间弄得这么紧张！” “甭提了！” 薛凌苦笑：“听说是渔场卖掉的过程中出了一些岔子，闹了一场，差点儿闹上警察局去。 幸好最后双方谈拢了，事情才没最终闹大。 那边毕竟是他们的大本营，想要收拾妥当来这边养老，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弄完的。” “足足半个多月呢！” 程天源低低嗤笑：“不过，山越夫妻俩的行事作风我还是蛮了解的，事情只要落入他们手中，就没有能完美稳妥解决的机会。” “少说两句吧。” 薛凌低笑：“他们都古稀之年的老人家了，还能对他们有啥期望？” 程天源看着一大卡车的大箱小箱，直觉有些头晕。 “难怪需要放到我们馨园来……这堆起来得足足好几个房间啊！” 薛凌压低嗓音：“我让家政那边的员工收拾两个空房间，添置一些被褥和日常用品。 山越他们夫妻俩必须要一间大房间。 另外，亲家翁和亲家母他们也要一个房间。 对了，潇潇的妹妹还带了一个同事过来，她们俩都是女孩子，我打算安排她们住后花园那边。” “嗯。” 程天源赞许点点头：“女孩子还是去比较清静的地方好些，也方便些。” 薛凌温声解释：“本来亲家翁他们订了酒店，谁知订得有些迟，订不到好地方。 我跟他们联系说，家里的地方宽，帝都这些天不巧有寒潮来袭，进出非常不方便。 自家地方空着也是空着，千万不要太客套，不给我们机会尽地主之谊，我们可能要生气。 亲家听完后哈哈大笑，答应要住进来，还说要住上一周左右。” “这就对了嘛！” 程天源低声：“大老远来看孙子孙女，哪能让他们住外头去。 花钱又费事，大冷天跑进跑出也不稳妥。 园子这么宽，房间那么多，不就是图人多的时候随时都能方便安置吗？” “是啊！” 薛凌笑眯了眼睛，笑道：“这个年总算能好好热闹一番了！” 程天源挑了挑眉，问：“老三呢？ 他怎么还没回来？” “本来要回来的。” 薛凌答：“不巧公司给他安排了一个粉丝签售会，坐飞机南下了，说是傍晚能回到家。” 程天源听说小儿子总算要回来，欢喜笑开了。 “行，那让老陈去机场接他。” 薛凌摇头：“不用，清少会去接他，然后一并在家里吃晚饭。” “呀！” 程天源激动笑道：“好些日子没见着阿清了！行行行！我一会儿就去叮嘱大厨房加菜，弄几道精致些的。” 自从上次老岳父借助林清之的飞机顺利回来那件事后，林清之来馨园的次数比之前多了一些。 他斯文有礼，气质绝佳，待人平易近人，所有人都对他好感倍增。 不过，林清之是一个大忙人，众人即便想跟他多一些机会接触也不好总邀请他，故此见面的机会并不算多。 薛凌眸光微动，忍不住提议：“我听阿崇发微信说，清少的妈妈前一阵子的脚不怎么舒服，医生建议她去海边休养，故此他的爸妈都去了南半球海边度假。 过年了，他们暂时还没法回来。 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在庆团圆，要不咱们邀请他明天跟我们一块儿热热闹闹吃团圆饭吧。” “好啊！” 程天源高兴笑开了，道：“人多热闹嘛！不过——大厨房能不能做出那么多的菜呀？ 老李说了，这次过年北方都在闹大寒潮，他的老伙计们没能过来帮忙。 大厨房只有他和小李加班加点，没能多一两个人来搭把手。 山越夫妇和阿虎他们一家子，加上亲家他们一家子，还有咱们这么一大家子，算起来的人数蛮多的。 地方宽敞够用，可菜肴估计没法满足呀！” 这些薛凌也被难住了！ “幸好你及时提醒了，不然到时一大堆人扎堆在一块儿饿得饥肠辘辘的——那就不好意思咯！我去找人问问，看看能不能找多一两个好厨师来帮忙。” “麻利去！” 程天源催促道。 不料，薛凌问了一圈后，仍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大过年的，好些人都回老家过年了。 另外，留下的一些好厨师都被预订了，临时根本抽不开身来。” 程天源赶忙在家庭群里＠所有人，让他们想办法找一两个厨师，不然就得一个个撸起袖子帮忙下厨。 众人哀嚎连连，表示找不到人，提议说想办法去大酒楼订上几桌。 还有人出馊主意，说干脆买一大堆烧烤食物来烤，人人下厨人人吃，最后还不用洗碗，全部用一次性的餐具，扔了就行。 薛凌发了一个“打人”的表情包，把几个发言的兔崽子都给吓得乖乖潜水。 一会儿后，程焕崇冒泡了！ “阿清说他家老宅的两个厨师闲着没事干，让他们带着几个小徒弟过来给咱们露一手，明天早上就能来馨园做准备。” ——太及时了！ ——简直是雪中送炭呀！ ——爱你！啵啵哒！ 群里几个被“打”的家伙重新冒头，再度热闹起来。 薛凌和程天源松了一大口气。 ——总算是解决了燃眉之急！ 第1923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除夕早上，天色阴沉沉的，貌似一场暴风雪正在酝酿中。 尽管天气不怎么好，过年的气氛却一点儿也不少。 山越夫妻大包小包来了，一个劲儿抱怨帝都的天气太冷，山悠忙将他们推在大客厅的烤炉前，并将暖气升高再升高。 俱乐部已经放假了，小虎子和妹妹忙着在家里贴春联挂红灯笼。 阿虎和王青负责两个顽皮捣蛋的小孙子，山悠担心爸妈还适应不了帝都的天气，几乎是全程陪伴在馨园这边。 王潇潇的爸妈和妹妹昨天到帝都，薛凌和王潇潇冒着冷风亲自去机场等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将人顺顺当当接了回来，并迅速安顿住下。 王爸爸和妈妈不爱出门，争分夺秒陪着几个小外孙玩耍，抱抱这个，亲亲那个，乐呵得不得了。 这两天育婴师和保姆相继放假，王潇潇和刚刚放假的薛扬忙得有些焦头烂额，幸亏岳父岳母救场救得十分及时，外加程天源也开始放假，白天多了爷爷搭把手，总算轻松下来。 程焕然这几天都是连轴转，各种宴会各种应酬应接不暇，直到今天才总算空下来。 他担心老妈今天还会指派他出去，躲在房间的被窝里刷手机，假装自己还没起床。 薛欣放假以后都在忙工作室的事，跟年底最忙的陈新之几乎没时间见面。 好不容易两人都放假了，窝一块儿躲开去，一直都瞧不见魂儿，更别说是影子。 于是，忙进忙出的薛凌只剩小儿子程焕崇能使唤。 “老三，你去看看大门口的灯笼挂好没。 还有，门口的两大盆桔子别弄出去，外头太冷了，别一会儿冻坏了。” “哎！马上去！” “老三，问一问厨房那边的燕窝泡好了没。 你提醒一下老李，用新之刚送来的那一箱。 今天泡多一些，一人各一碗。” “好！我就去问！” “老三，大门前有车来了，好像是集团那边人事部送来的年货。 你出去签收进来，先找个角落安顿，把单子给我就行。” “嗯嗯！我马上去！” …… 午后，林清之在助手和保镖的陪伴下来到馨园大门口，车后带了足足二十多个礼盒。 刚进大门，就瞧见程焕崇爬在半空贴对联，吓得向来淡定自若的清少眉心直跳，快步冲上前扶住梯子。 助手给保镖一个眼色，保镖立刻爬上楼梯，顺利接替程焕崇，将他给“请”下来。 程焕崇双手沾满胶纸，笑嘻嘻跳了下来，手中的胶纸甩出一张，贴在林清之的脖子上。 林清之睨着他看，眼底尽是宠溺。 “我今天是客人。 怎么？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程焕崇鼻尖轻哼：“怎么？ 你还嫌弃不成？ 要不我贴别人去？” 林清之微微一笑，温声：“别人是谁？ 哪里来的别人？ 你除了我，我除了你，哪来的机会和缝隙给别人？” 语罢，他将脖子上的贴纸取下来，动作极快贴在程焕崇的脸上。 程焕崇：“……” 于是，他将手中的贴纸疯狂攻击出去，一味儿追着林清之跑。 林清之笑开了，快步退了又退，左躲右闪，俊脸上尽是欢快笑容。 助手和保镖安静守在一旁，默默垂下眼眸，不敢乱瞄乱看。 正在保安室里检查这几天值班名单的薛凌瞥见监控里的这一幕，不自觉低低笑开了。 她没往前门走，而是拐去了大儿子的房间，将他给撵出来。 程焕然不敢再躲了，乖乖出来帮忙干活。 这时，林清之已经进了大客厅，给薛爸爸和薛妈妈两位老人奉上礼物。 薛爸爸呵呵大笑：“过来就好，犯不着每次来都给我们带东西——你太客气了！” “都是老熟人了，本来不能总收你的礼。” 薛妈妈不好意思笑了笑，道：“但这孩子真的是太周到太体贴，每次送的东西总是我们喜欢的。 瞧！这次又收下了！好贪心哦！” 林清之微笑温声：“你们喜欢，便是晚辈我的荣幸。 外公外婆，最近身体都还好吧？ 好些日子没过来了，晚辈甚是挂念。” “好！好！都挺好的！” 薛爸爸拉住他的手腕，笑眯眯道：“我们也是三天两头说起你，前天还在说你最近怎么都没过来。 阿崇说你年底太忙，今天打算过来跟我们一起吃团圆饭，可把我们给高兴得！” “对啊对啊！” 薛妈妈热情邀请：“今晚留下一块儿守岁，一块儿看烟花。” 林清之点点头：“好，晚辈巴不得能留下。 行，今晚听外公外婆安排就是。” 几句话就哄得两位老人笑哈哈，拉着他一个劲儿热情唠嗑。 程天源听说林清之来了，连忙抱着小竹匆匆过来。 “阿清！我还以为你得晚些才能到，刚才还在担心会不会遇上大雪——可算是来了！来得很及时呐！” 林清之微笑起身，微微躬身：“叔叔新年好。 我也担心傍晚会有大雪，便提前出发过来。 另一个原因是家里现在冷冷清清的，巴不得能早些过来凑一份热闹。” “欢迎欢迎！” 程天源笑呵呵哄着怀里的小家伙：“小竹，这是清叔叔！清叔叔！” 林清之看着可爱胖嘟嘟的小宝贝，不自觉笑开了。 小竹瞪大眼睛打量他，也许是眼前的叔叔长得实在太好，也许是他的气质实在太引人瞩目，竟呆呆愣愣看了十几秒也舍不得挪开视线。 林清之轻捏他的小胖手，温声：“小竹，几个月不见，已经大变样了——变得更可爱咯。” “啵啵啵！” 小竹见他凑过来，一把往林清之的怀里扑去。 林清之赶忙将小家伙接住，动作有些僵，很快调整抱好小家伙。 程天源不敢置信笑开了，道：“小竹看来很喜欢阿清你。 他平时是不给陌生人抱的，甚至还会认生哭起来。 瞧！他看着你笑了！” 林清之抱着怀里柔软胖嘟嘟小宝贝，看着他天真无邪的可爱笑容，直觉心微微化开了。 小竹正是开始好动的月份，挥舞小拳头，一双大眼睛溜来溜去。 林清之温柔抱着他，轻抚小家伙的发丝，又牵他的小胖手，直觉小家伙像一个糯米团子，软绵又可爱有趣。 程天源忍不住笑道：“阿清，看来你也很喜欢小孩子呀！麻利找个可心的姑娘结婚，早些当爹抱娃吧！” 第1924章 逗娃记 林清之毕竟不是普通人，淡定自若挑了挑眉，眼底迅速隐下一抹尴尬。 “我确实很喜欢小孩子。 老天爷眷顾厚爱，近来已经找到一生挚爱。 等他哪天点头了，我便跟他组织一个大家庭。” 程天源听罢惊讶瞪眼，哈哈笑开了。 “找到心爱之人了？ 恭喜恭喜！这是大好事哟！什么时候结婚？ 到时可要记得知会一声哎！” 林清之微微躲闪，答：“还要再等等。” 程天源见他似乎有些腼腆，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只是比较之下难免会想起自己那个可能坚持“不婚主义”的小儿子。 “阿清，你是老三最要好的朋友。 有空帮叔叔劝一劝他，那小子至今不谈恋爱也不打算结婚——真够愁人的！” 林清之安静了一秒钟，转而恢复往日的悠哉淡定。 “好，我劝一劝他。” 程天源点点头，想要抱回他怀里的小竹——不料小家伙却扭了开去，再度扑进林清之的怀里。 “哈哈！” 程天源大笑：“瞧！这小子真的是很喜欢你！” 林清之微微一笑，温声：“叔叔，要不你去忙吧。 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小竹先让我抱着，晚些他闹不高兴了，我再将他抱还给你。” “好。” 程天源转身往大饭厅奔去了。 小竹用肉呼呼的拳头敲了敲林清之的胸膛，然后瞪大眼睛看着他，小嘴巴“哦噢哦哦额”说着婴语。 林清之莞尔低笑，不住点头。 “好，很好，非常好。” 程焕崇从大饭厅偷溜过来，第一眼就瞧见某人正在跟他的小侄子“聊天”，而且聊得正欢正起劲儿。 他好奇极了，凑了过来，下巴顺势靠在林清之的肩上。 “小竹竹，你跟他说什么？” 小竹吓了一跳，眨巴眨巴可爱的大眼睛。 “哦哦～～噢噢～额额～” 程焕崇认真点点头，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你说这位叔叔是一位坏人，打算拐你离家出走给他当儿子呀！那你愿意不？” 林清之宠溺低笑，看着怀里的小家伙附和问：“那你愿意不？” 小竹瞥了瞥有些陌生的小叔叔，继续：“噢噢～哦哦哦～哦鹅鹅鹅～” 程焕崇假装认真听完，道：“原来你嫌弃他太腹黑，还嫌弃他太古板，不想给他当儿子。” 林清之哑然失笑，温声：“好好考虑一下，仔细再想想。 小竹，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哦。 如果你不愿意，我就跟你叔叔自个生去，就不要你了。” 额？ 程焕崇的俊脸微红，紧张看了看四周，发现就他们两大一小站在这边，才暗暗松一口气。 他十分不客气勒了勒林清之的脖子，笑骂：“找死啊！我是让你透透风，不是让你直接十级大风！外头即将来临的暴风雪，都没你这么猛！” 林清之任他折腾，泰然自若笔直站着，气质一如既往的优雅。 怀里的小竹见小叔叔发飙，吓得瞪大眼睛好奇看着。 “哦哦哦？ 额鹅鹅鹅？” 林清之宠溺低声：“瞧，连你的亲侄子都看不下去了。” 程焕崇松开他，转而没好气瞪着小竹。 “臭小子！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小心小叔揍你！” 小竹虽然小，但他知道人家对他笑笑就是好事，像小叔叔这般吓人的语气非常不对劲儿，于是他委屈巴巴撇嘴，眼眶瞬间泪水隐约，貌似下一秒即将哭出来。 “哎呦呦！” 程焕崇吓坏了，连忙哄道：“别别别！叔只是说着玩的，哪里舍得真的打你！” 林清之抱着小家伙轻晃，温润似水的嗓音很有亲和力，很快将小家伙哄住了。 程焕崇松了一口气，瞧见他熟稔安抚孩子的动作，不禁挑了挑眉。 “怎么？ 难不成你还专业练过？” 林清之微微一笑，低声：“有些天赋是天生的，不需要学，也不需要练。” 程焕崇明亮的眼睛微转，问：“你……真的这么喜欢小孩子？” “喜欢。” 林清之看着他，低喃：“以前接触的孩子少，并不怎么觉得。 现在心态不一样了吧。” 程焕崇的耳根红了，下巴微扬：“小竹，要不小叔做主，将你送给他吧。 你给他来一泡童子尿，看他还敢不敢喜欢小魔头！” 小竹的注意力早被林清之手腕上的玉质大珠链给吸引了，小拳头胡乱扫了扫，发现手感貌似凉凉的，于是用他最常用的方法去探索，小嘴巴作势要舔下去—— “住口住口！” 程焕崇及时用食指按住小家伙的额头，警告：“不许乱舔！脏兮兮的！” 小竹被坏叔叔拦住了，焦急吞了吞口水，然后委屈巴巴哭起来。 林清之略有些无措，将小家伙塞给后面的始作俑者。 程焕崇手忙脚乱接过，哭笑不得质问：“干嘛？ 你不是很会哄小孩子吗？ 你倒是哄啊！” 林清之优雅拉了拉袖口，将那一串玉石链子收进去。 “谁让他哭的，谁就负责哄他。” 程焕崇捏住小家伙的双掖，慌乱喊：“二哥！二嫂！二哥！二嫂！小竹哭了！哭了！” 林清之信步踱到一旁，取出手机将某人无措抱着奶娃娃，一边无助求救的窘迫模样毫不客气录下来。 程焕崇：“……” 他对他呲牙裂齿，瞪了瞪他。 林清之宠溺微笑，连他的鬼脸一并都录下。 程焕崇踹了他一脚，动作快速举着哇哇大哭的小侄子往育婴室跑。 “二哥！二嫂！快来救命呀！你们家老三哭了！” 薛扬懒洋洋晃出房间，打着哈欠，十分熟稔将哇哇哭的儿子捞过去，顺势按在宽厚的肩膀上拍了拍。 “行了行了，哭啥呀！爸这不来了吗？” 小家伙听到爸爸熟悉的声音，很快停下了哭声。 程焕崇松了一大口气，罢罢手：“他小叔怕了他了，还给你们吧。” “切！” 薛扬不屑冷哼：“儿子，快瞅瞅你那怂包小叔！快笑他！快笑！” 程焕崇一脸狐疑问：“笑我什么？ 我哪里怂了？” 薛扬悠哉逗玩着儿子，嗤笑：“连结婚都不敢的男人，不是怂包是什么？ 难道是肉包？ 人家肉包还能打狗，你却是狗不理，连狗都不要！” 程焕崇：“……” 第1925章 多他一个 程焕崇气得脸都红了，粗声：“我要是狗不理，你就是狗不理的哥！怎么？ 脸上很有光？” “行啦行啦！” 薛扬嘿嘿笑了，调侃：“有本事恼羞成怒，怎么没本事找个对象呀？” 程焕崇鼻尖冷哼：“随随便便一抓就一大把！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只能未婚先孕，借着几个孩子父凭子贵，不然二嫂会下嫁你这四肢发达的无脑男！” 薛扬被讥讽得有些狠，眼角抽了抽。 “我好歹也是帝都大学毕业的！全国——不！全世界排名都靠前的名牌大学哎！毕业证书还挂墙上呢！运动神经发达，德智体美全方面发展的名校毕业生，怎么也比你这弱鸡怂包好！” 程焕崇给他一记不屑白眼：“拉倒吧！好像就只有你是名牌大学毕业的。 大哥不是？ 我不是？ 老四不是？ 随随便便拉一个人，学历都比你来得正经比你好！谁不知道你只是体育保送的！” 薛扬举高儿子的胖呼呼拳头，瞪眼：“敢来我们父子面前嚣张！我们是上阵父子兵！臭小子！来啊！战吧！” 程焕崇扯了一个邪魅笑容，抡起拳头揍了薛扬的肩膀一拳，然后有举高食指，弹了弹小竹的胖乎乎拳头。 “哎哟！” 薛扬吃痛大笑。 “哇哇～～～”小竹哇哇大哭。 程焕崇趾高气扬抬了抬下巴，态度嚣张到极致。 薛扬将儿子举高高，呐喊：“今天我们父子跟你拼了！杀啊～～～” 小竹哭了一半，发现被爸爸举高高，很快咯咯笑起来，眼角还来不及掉下来的泪水瞬间消失了，欢快挥舞小手小脚丫。 父子俩一个呲牙裂齿，一个大笑哈哈，“气势汹汹”追杀程焕崇。 程焕崇吓坏了，连忙一溜烟往回跑，一把抱住仍拿着手机的林清之，手脚并用骑在他的背上。 林清之眉眼笑开了，淡定将手机收起，一只手托着背后的人，一只手则将“父子兵”拦在前方。 薛扬将儿子顶在脑门上，冷哼：“阁下最好把你身后的‘狗不理’交出来，不然小心遭受无妄之灾，友情温馨提示池鱼之殃可不是什么好滋味儿的事。” 林清之笑得不行，语气诚恳道：“卖我一个薄面，容我求求情。” 不料，背后的人却拗得很，大言不惭吆喝：“求什么情！他骂我是‘狗不理’，也就是骂你连狗都不如，你知道不？ ！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啊！” 林清之微微侧头，宠溺睨他一眼。 “人家有法宝在手，我们有什么？ 上去就输定了。” 薛扬得意哈哈哈哈哈夸张大笑，顶着儿子扭屁股。 “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娃娃在手，天下我有！我不仅有一个法宝，我还有四个呢！不怕死的，就尽管上吧！” 程焕崇气得不行，一巴掌拍在林清之的肩膀上。 “我们以后生五个！一定要多他一个！不管他将来多少个，反正就要多他一个！气死他！” 林清之轻笑出声，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润。 “好，全听你的。” 薛扬呵呵，呵呵嘲讽笑了，问：“你们找谁生呀？ 一只只都是单身狗！” 程焕崇呆住了：“……” 林清之微笑：“找高级代孕就行，要多少个便多少个。” “竟敢妄图借助高科技手段！” 薛扬拍了拍儿子的背，“三宝，咱们作为最传统最经典的传承人，岂容他们来这里放肆！宝啊！快上！” 于是，某爸爸直接将儿子“丢”给林清之，一溜烟跑了。 程焕崇从背上跃下，大笑：“你连儿子都不要了！小心二嫂揍你！二嫂！二嫂！” 下一刻，某爸爸屁颠屁颠跑了回来，将儿子捞进怀里。 “闭嘴闭嘴！我老婆午睡来着！” 程焕崇不敢嚷嚷了，问：“二嫂的家人都在你那边吧？ 妈说团圆饭大概五点开吃，你记得带上王爸爸妈妈一起去大饭厅。 人太多了，妈一时半会儿顾不上所有人，二嫂那边的人你负责啊！” “都在。” 薛扬解释：“我岳父岳母和小姨子，外加小姨子的闺蜜都在陪着小羽他们。 潇潇在午睡，我好不容易偷个懒，就被你们给破坏了。” 程焕崇冷哼：“你儿子破坏的，好不？” 薛扬懒得搭理他，绕过他跟林清之打招呼。 林清之微笑颔首。 薛扬凑了上前，笑道：“阿清，突然想起有件事一直要请你忙，却总是没机会。 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耽搁你几分钟，行不？” “有。” 林清之优雅点头：“时间充沛，你尽管说。” 薛扬赶忙将儿子丢给身后的程焕崇，掏出手机点开。 “喏！你帮忙看一下啊！这是我岳父的爷爷传下来的一个小瓷瓶，说是祖上传了好几代传下来的。 听说本来还有一个，但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摔掉了一个，就只剩这么一个。 我岳母觉得它的年代应该蛮久远的，但不确定是不是值钱的古董，也不知道是不是官窑的。 瞧！这是我岳母拍下来的几张照片，连底座也拍了。 岳父岳母一直想找专业人士帮忙看看，但也不知道上哪儿找。 他们又都是低调的老实人，不想上什么鉴宝节目，觉得太张扬，而且也不靠谱。 我知道你就是最专业的人士，一直想要找你帮忙瞅瞅看。” 林清之接过手机，仔细端详上方的图片，慢慢滑动屏幕。 一会儿后，他淡定自信开口：“这是明代的，保存得还算不错。 这样的瓷瓶一般都是成对的，可惜摔坏了一个，价值会大打折扣。” “哦哦哦。” 薛扬眨巴眼睛，笑嘻嘻问出最关注的重点：“底座有那个模糊的红色印章——是不是官窑做出来的？ 值钱不？ 大概值多少钱呀？” 林清之微微一笑，答：“是官窑作品。 色泽温润，质感也不错，算是一件值钱物品。 但具体值多少钱，还得看在什么场合上。” “额？ 比如呢？” 薛扬问：“要是我岳父将它拿去拍卖行拍卖，大概能卖多少？” 林清之温声：“价值是价值，价格是价格。 大多数时候的价格只能代表古物某个时段的某些价值，并不能固定。 我说一个给你参考吧。 前年市场上有一对比这个略大一些的，拍了四百五十万。” 第1926章 惊为天人 薛扬听得双眼发亮，兴奋笑问：“那——那这个能有两百万不？” “可能少一些。” 林清之温声解释：“因为这个的体积偏小，而且它少了另一半。 像这样的成对瓷瓶，成对才能值钱，少了一个就大打折扣。” 薛扬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低声：“阿清，咱们算是老熟人了。 要不你直接点儿告诉我说这个究竟能值多少钱吧。” “哎哟！” 程焕崇听不下去了，没好气道：“哪有你这样问话的！这压根就没有固定价格！就算去拍卖，也顶多给一个参考值。 像这样的古玩，少一个就少一个，都是复制不了的。 年代越长，它就越稀少越值钱。 他说了两百万少一些，那就差不多一百六七十万。 如果有人愿意给它来一些宣传，或许让阿清特意说多两句，拍卖的时候指定一大堆人抢着要，别说是五百万，就是一千万也能给你拍出来。” 薛扬呆若木鸡：“……哎哟我滴妈！还能这样啊？” “那当然啊！” 程焕崇挑了挑眉，道：“好些所谓的高级艺术品都是炒出来的，你知道不？ 我以前也不知道，后来在这个圈子混久了，我才慢慢摸清了套路，只能乖乖学乖。” 薛扬“哦哦！” 点头，调侃笑问：“是阿清教会你的吧？ 你没被他套路吧？ 还是你能套路他？ 我说你们就没互相捧过彼此的作品吗？ 阿清，你做什么不投一下他呀？ 他要是火了，让他给你赚多一点儿钱，它不香吗？” 林清之但笑不语。 “滚犊子！” 程焕崇轻哼：“什么套路不套路！胡说八道什么！我的作品还需要他投？ 我最擅长的领域压根就没什么人投资。 而且，他就算要投，我也不要。 我还犯不着靠别人来捧！你知道你亲弟弟的粉丝已经多少了吗？” 薛扬漫不经心问：“多少呀？” “两千万了。” 程焕崇答。 薛扬“哟嚯！” 一声，激动看着程焕崇：“老三，看来你今年又赚了不少啊！太好了！小竹呀，快亲亲你三叔！让他给你发个几万块的新年小红包。 你一个，你哥哥姐姐也必须有，你妹妹也得有。 你还要提醒三叔，千万不能偏心。 红包每一个的数额都必须一样，不然你们就要去他的房间哭。” 程焕崇翻了翻白眼，将小竹一把丢还给他。 “几万块？ 小红包？ 亏你还说得出口！” 薛扬哈哈大笑，摆弄怀里的小不点儿。 “小叔～～三叔～～别这么无情嘛！宝宝们缺奶粉钱来着！” 程焕崇拉着林清之扭头就跑。 薛扬抱着小竹在后头追，一个劲儿喊着：“红包！红包！” 林清之发现自己今天已经笑得太多了，将拉着自己的某人拽住，顺势将他抱在身前。 这时，薛扬追了上来，怀里的小竹咯咯咯大笑。 林清之对不远处的助手招了招手，很快助手捧了几个粉色可爱的大盒子上前来。 “这是我给四个小宝贝准备的新年礼物，下方最大的那一盒是给你们夫妻俩的，希望你们会喜欢。” 薛扬“哇～～”一声，瞬间笑不拢嘴。 “谢谢谢谢！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阿清，我们公司的限量版高级装还行，我回头给你两套，希望你别嫌弃，赏脸捧捧场。” “荣幸之至。” 林清之微笑：“谢谢，那我也不客气了。” 程焕崇半靠在他身上，懒洋洋道：“红包我早就准备好了，不过我记得几个小萝卜头的红包好像都是二嫂在收。 回头我给二嫂就行，没你偷拿的份儿。” 薛扬“切”了一声，抱着儿子捞过礼物心满意足走了。 程焕崇看着横在自己胸前的手臂，转而看着自家二哥乐颠颠的背影。 “不用抱了，我二哥向来粗线条，比圈线笔画出来的还要粗。” 林清之闻着他身上的熟悉气息，仍淡定自若抱着。 “抱你只是想抱你，不是为了表现什么。 四十多个小时了，我可能有相思成灾的不好苗头。” “滚犊子！” 程焕崇好笑推开他，低声：“等你泛滥成灾了，我考虑考虑。” 林清之丝毫不恼，动作优雅整理上衣。 “老三！” 程焕然在大后方喊：“来一趟！快！” 程焕崇顾不得林清之，慌慌张张赶过去帮忙。 林清之顺着走廊往前，瞥见外头愈发暗沉，猜想暴风雪可能随时来袭，便又重新回大客厅。 “阿清！” 薛扬追了过来，后方还跟着浩浩荡荡好几个人：“我爸妈想麻烦你一会儿！等等啊！” 林清之脚步顿住，优雅转身。 薛扬身后的好几个人顿时看懵了神，一个个盯着林清之出神。 薛扬笑哈哈介绍：“这就是我三弟最要好的兄弟林清之。 清少的名号响当当，我晚些再给你们普及啊，此时省略几万字。 阿清，这是我岳父岳母和小姨子，还有她的闺蜜小齐。” 林清之对他们礼貌颔首，淡声：“诸位好。” 助手和保镖见有脸生的人靠近，出于职业习惯性警惕，极快闪身在林清之的身边。 “你好……”薛爸爸不敢置信笑开了，不好意思道：“这位林小先生气度不凡，相貌宛若谪仙，刚才我还以为瞧见电影里的大明星呢！” 薛扬睨了一眼“看直眼”的小姨子和她的闺蜜，暗自骂了一声“不争气”，然后凑上前解释缘由。 “阿清，我岳父岳母听说你是厉害的古玩专家，想过来问一问这个瓶子的具体信息。 会不会……不方便？” 林清之微微一笑：“叔叔阿姨问吧。” “哟！” 王妈妈惊赞笑开了，竖起大拇指：“连嗓音都这么好听！” 薛扬乐呵呵招呼：“都坐下吧！坐下聊！” 林清之礼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随后坐下。 王落落跟闺蜜歪在一块儿，皆是满眼红心，偷偷交头接耳。 “何谓‘惊为天人’，我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以前“帅”和“暴帅”那些词眼，遇到眼前的帅哥都弱爆了！必须是‘惊为天人’呐！” “他怎么不出道？ 天啊！这人这气质，不混娱乐圈简直是暴殄天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