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原配后被权臣娇宠了》 第一章 穿成大佬的原配 “这祸害死了也好,娘你别管她。” “珍珍,你别这么说,她再怎么样也是你嫂子……” “嫂子?她嫌贫爱富,可从没把自己当傅家人,若非哥哥现在当了大官,她怕是恨不得与我们傅家断个干净。现在却巴巴地跟来京城,真是不要脸!” …… 颠簸的马车,以及女人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钻入苏晚耳中,她霍然从混沌中睁眼醒来。 她茫然地看了看车顶,不明白自己身处何方? 她抿了抿干燥的唇,刚想坐起来,便听到妇人惊喜的声音道:“你总算醒了!” 苏晚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一只纤瘦的手臂忽然伸过来,扶了她一把。 “你身体还虚,还是多躺一会儿吧。” 她抬头看去,对上了妇人善意的目光。 “你……” 她刚想问对方是谁,却被一道略微尖利的声音打断。 “娘,我都说了不用理她的,你看,她不是好了吗?亏你还担心了一宿。” 苏晚愣了下,这才发现车厢里还有第三个人。 她顺着声音看去,便对上了少女不善的眼神。 “苏丫丫,你别装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傅珍珍大声斥责。 苏丫丫三个字,钻进耳膜,令苏晚嘴角抽搐了下。 什么鬼? 这是在叫她吗? 她刚要纠正对方的称呼,忽然想起一事,整个人愣在当场。 她想起来了,前几日闺蜜给她推荐了一本男频火文,据说很好看,让她一定要看,她受不了闺蜜接连的炮轰,便点开看了。 不想,这一看便一发不可收拾,彻底迷上了。 书中也有一个叫苏丫丫的炮灰配角。 只不过,苏丫丫很早就死了,死在了去京城的途中…… 想到这里,她瞳孔陡然一缩,看向少女,有些麻木地问道:“你、你是傅珍珍?” 傅珍珍怔了下,旋即骂道:“苏丫丫,不要以为你装病又装失忆,就能将你以前做过的恶事给抹平。到了京城,我一定让我哥休了你!” 王氏也被苏晚的态度给弄得一怔,这时听了女儿的话,脸上露出一丝复杂,但还是拉了拉女儿,蹙眉低语,“少说两句。” 傅珍珍不满地说:“娘,你不用再怕她了,现在该是她害怕我们才对。” 王氏闻言,眉头皱了皱。 苏晚看着母女二人,突然在自己腿上狠狠掐了一下,希望自己这是在做梦,梦醒了,她便还在自己的家里。 然而她将自己掐疼了,眼前的画面,也还是没有消失。 她依旧在马车里,眼前的傅家母女,也依旧还在。 她闭了闭眼,整个人忽然了无生气地躺了回去。 她……这是穿书了! 穿到了她正在看的那本男频爽文中,还成了文中大佬傅璟琛的早死原配。 傅璟琛虽然不是男主,但在文中,却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角色。 他虽出身寒门,却凭自身的努力和手腕,做到了权臣的位置,连男主也要对其忌惮三分,并且,男主能登上帝位,还是傅璟琛的功劳。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有一个嫌贫爱富且自私恶毒的原配妻子…… 第二章 这厮根本就是有隐疾 对于丈夫能有这般作为,原主自然也是欢天喜地的,早就忘了自己曾经多么唾弃鄙夷对方,甚至还想着要摆脱傅家。 因此在傅璟琛派人来接的时候,便欢欢喜喜地上了马车,打算去京城享福。 只是没想到,福没享到,她竟然死在了去京城的途中…… 原主死后,傅璟琛并未再续娶,倒不是他对原主有多么深情,而是他心里压根装不下男女之情。 苏晚看书的时候,还向闺蜜吐槽过傅璟琛也许并不是清心寡欲,无心男女之情,而是这厮,根本就是有隐疾…… 难道她就是因为吐槽了这句,所以才穿过来,成了他的早死原配的? 正在苏晚万分后悔之时,她突然想起一事,整个人立即惊坐而起,将一旁一直对她虎视眈眈着的傅珍珍给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她恼怒地拍了拍心口。 苏晚并没有理会她,而是撩起车帘,朝外看了看,急声问道:“现在到哪里了?” “禀夫人,已经到鹰嘴山了,鹰嘴山一过,再过小半日就能到京城了。”赶车的车夫,连忙恭敬回道。 苏晚闻言,心里一沉,若她没记错的话,书中说过,原主就是在途经鹰嘴山时,被一群劫匪给杀害的。 可原主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配角,因此对于她突然遇害一事,书中并没有交代太多。 但她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寻常。 因为鹰嘴山距离京城不远,天子脚下,不可能有匪患才是。 若她的死不是意外,那就是有人特地安排的。 可是,原主一直住在三里屯,平日里并没有与人结仇,而且,她初来乍到,不可能得罪什么人。 那唯一的可能,便是与傅璟琛有关。 傅璟琛如今在朝中可谓是炙手可热,加上他深受皇帝倚重,许多人都想与他攀上关系。 而与他攀上关系,最直接有用的办法,自然是姻亲关系。 但傅璟琛在乡下已有妻子,如此一来,只能将这原配给杀了,才有机会…… 想到此,苏晚心头一凛,急声喊道:“快掉头,换一条道走。” 车夫刚要问为什么,只听“咻”的一声,一支利箭突然凌空射来,直接射进了他的心脏。 “扑通”一声,车夫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便一头栽下了马车。 这一惊变,吓得王氏母女面色发白,声音哆嗦地问:“怎么、怎么回事?” 苏晚来不及回答,只见一群持刀的匪徒,从两旁的树丛中冲了出来,见人便砍。 随行的护卫,没有防备,被接连砍倒了几个,才匆忙拔刀迎敌。 一时间,双方杀作一团。 王氏母女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尖声大叫,抱作一团。 苏晚虽然出自古武世家,但平日也只是跟人切磋武艺,交流经验,大家点到为止,从未大动干戈,伤人性命。 此时面对这样的场面,她心里也感到害怕。 若她猜想得没错,这些人主要就是冲着自己来的,目的是杀了她,让她到不了京城。 第三章 我一定会阻止我哥休你的 想到此,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没想到,她刚穿过来,便面临这样的险境。 若这一关过不去,她也将步上原主的后尘。 她握着拳头,面色凝重地看着双方的厮杀。 傅府的这些家丁,根本不是对方的敌手,很快就会落败,被屠杀殆尽,然后王氏母女和自己,都难逃毒手。 她不能坐以待毙! 傅珍珍在王氏怀中抬起头的时候,便见原本站在车辕边的苏晚,不知何时,已经跳下了马车,她的脚下已经倒了一名匪徒。 鲜红的血,溅上了她的裙子,她却好似浑然未觉,挥刀又砍倒了一名匪徒。 看到这里,傅珍珍都忘了要害怕了,惊得张大了嘴巴,怔怔地看着苏晚。 苏丫丫那个女人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身手了? 从前在家里的时候,这个女人可是连鸡都不敢杀的,矫情得很。 若非一路走来,大家都坐在一辆马车里,她定要以为,苏晚是不是被人调换了。 正当她惊疑不定的时候,苏晚返身砍断了拴在马身上的绳索,对母女二人道:“你们快上马,顺着这条路直走,应该就能到达京城。” “你……”傅珍珍复杂地看着她,“那你呢?” “噗!” 苏晚回手一刀捅在了身后想要偷袭她的匪徒身上,装作看不到那淌了满地的鲜血,故作镇静地说:“让你们走,便赶紧走,我自有办法。” 在书中,那群匪徒赶尽杀绝,所以王氏母女二人并没能到达京城。 傅珍珍不是婆婆妈妈的人,闻言,便没再多说什么,扶着王氏,快速跳下马车。 但是王氏不肯走,拉住苏丫丫的手道:“我们不能丢下你一走了之……” 苏晚心里微暖,原主纵然千般不好,但是王氏从未嫌弃过这个媳妇,眼下如此危险时刻,她明明很害怕,却也没有只顾着自己逃命。 “不用担心我,你们尽管逃命去,到时候我们京城见。”她说着话的时候,与傅珍珍一起,将王氏给搀上了马背。 傅珍珍紧跟着也上了马。 她拉着缰绳,别扭地说:“苏丫丫,你可不许死,我们会在京城等你。到时候,我、我一定会阻止我哥休你的。” 苏晚冷嗤,不过她并未说什么。 她突然抬手,用刀柄用力杵了一下马屁股。 马儿吃痛,载着母女二人,朝前飞奔而去。 直到看不见二人的身影了,苏晚又杀了两个匪徒后,看着还在厮杀的双方人马,她没有犹豫,转身飞奔进了旁边的密林。 若那些匪徒的目标是她,那她留在这里,王氏母女便能安全。 到时候,那些匪徒必定会进入密林追杀她。 她虽然不熟悉这里的地形,但是密林复杂,容易藏身,到时候,她再逐个击破,反杀了他们。 想到此,她提着刀,快步往密林深处跑去。 匪徒很快发现苏晚跑掉了。 解决了傅府剩下的几个护卫后,果然如苏晚猜测的那般,追进了密林。 几个匪徒追了很远,都没有发现苏晚的踪迹,不免暴躁起来。 第四章 似谪仙般俊逸清隽 “这个臭娘们,还挺会跑的。” “怎么办,马上就要天黑了,再找不到,我们不好交差。” “不过是一个娘们,再会跑,还能跑去哪里?我们分开找,若是找到了那娘们的踪迹,便学声狼叫,其余的人立即赶去支援,务必将苏氏杀了。” 几个匪徒商量好后,便分散去寻找苏晚了。 苏晚仗着身量娇小,躲在一旁的草垛里,目光紧紧盯着林子。 在看到一个匪徒出现在视野中时,她暗暗吸了口气。 看来,这些人果然就是冲着她来的。 她心中冷笑。 在看到一个匪徒从旁边走过时,她果断拿起刀,悄无声息地上前,将人抹了脖子,然后拖至草丛里藏好。 没多久,又来了一个倒霉蛋。 苏晚用同样的方法,再次解决了一个。 眼看天色将黑,苏晚想了想,将匪徒身上的衣衫扒下来换上,伪装成匪徒的样子。 待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她便起身大摇大摆地在密林里走动起来。 果然没多久,一个匪徒便走了过来,抱怨道:“这林子里的蚊子实在太多了,找了那么久,也没见那臭娘们的……” 剩余的话,他没能说出来,睁大眼睛死死看着捂住自己嘴巴的女人,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苏晚抽出捅在他心脏上的刀,继续在密林里走动。 很快,又有人上钩了。 这次,这人连话都还没说,便被她结果了性命。 一番折腾,加上原主才病过一场,身体还虚,她此时已经是筋疲力尽了。 但想到林中或许还有匪徒,便没敢放松。 然而这次,她很久都没再遇上匪徒。 正在她以为,追进密林的就只有四个匪徒,且都被杀她了时,身后,一个黑影突然掠至。 她没有防备,左肩上挨了一刀。 好在她反应迅速,就势往地上一滚,避过了对方的第二记杀招。 匪徒赤红着眼睛扑了上来。 “臭娘们,拿命来!” 正在这时,前面忽然火光大炽。 脚步纷沓,有人高声喊道:“傅大人,傅夫人在这里!” 匪徒大惊,转身欲跑,突然,“啪”的一声,一个什么东西,打中了他的膝盖,他腿一软,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再无法动弹。 匪徒惊骇抬头,便见一众训练有素的侍卫,拥簇着一个青袍男子,出现在林中。 火光将男子映衬得眉目如画,似谪仙般俊逸清隽,只是淡淡瞥来的眼神,却冷漠得教人胆寒。 “来人,将他押走!”男子低沉的嗓音,徐徐响起,有种上位者的威压气势。 匪徒见大势已去,面露灰败之色,嘴唇刚刚一动,电光火石间,一只手斜地里伸来,倏然捏住了他的下颌骨。 “咔嚓”一声,匪徒一阵吃痛,待反应过来的时候,下巴已经耷拉下去,再合不拢。 冷汗,自匪徒额头上滴落。 “大人,这人想咬毒自尽。”黑衣劲装的年轻侍卫,冷酷地收回手,风轻云淡的语气,似乎刚刚卸人下巴的,并不是他。 “嗯。”青袍男子低应了声,算作回应。 第五章 你、你是傅璟琛 苏晚逃过一劫,绷紧的心,终于松懈下来。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她惊讶回头。 “啪”,汗珠从她额头上滑落,流进了她的眼睛里,她的视线倏然变得有些模糊。 她微眯起眼睛。 林中人影绰绰,居中一个青衣男子,单手负于身后,目光似乎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她眨了眨眸,目光与男子的对上。 她愣了下,来不及打量对方,左肩上传来的阵阵疼意,将她的思绪拉回。 她喘了一口气,捂着左肩,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后面的树杆上。 方才凶险,为了躲避匪徒的杀招,她卯足了劲,伤口好像并没那么疼。 这会儿松懈下来后,肩上的痛楚,便越发清晰起来。 她疼得忍不住弯下了腰,双手拄着膝盖,不停地喘气。 她虽然自小习武,但长到这么大,还没有遭受过这样的罪。 太疼了,实在太疼了…… 加上莫名其妙穿到书里的那种茫然无措,让她不自觉地红了眼圈。 她是不是回不去了,再见不到堂兄以及面上对他严厉,实则将她视若己出的伯父? 想着,她吸了下鼻子,想哭。 但下一刻,她便收敛了所有的情绪,看着突然走至面前的男子,意图摆出凶悍的模样,让对方害怕。 然而,她所有的伪装,在看清对方的长相时崩塌。 她目光惊愣地看着对方,忘了反应。 男人身量很高,但很清瘦,穿一件浅青色的宽袍,身上有种文人独特的清雅气质,但丝毫不羸弱,反而有种上位者才有的威严气势。 冷白的皮肤,五官俊美,火光下,竟看不出一丝瑕疵。 一头墨发,用一根木簪松松地挽着,年纪在二十几岁左右,很是年轻,但眉眼深沉难测。 而对方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打量和审视。 苏晚眨了下眸,回过神来,好奇问道:“你是谁?” 傅璟琛闻言,黑眸中极快地掠过一丝惊讶。 随后,他微垂下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在看到她狼狈脏污的脸时,他顿了下,从袖子里取出一块手帕递给她,“擦一下。” 苏晚看了看他,犹豫了下,方接过帕子,胡乱地在脸上擦了擦。 见他并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不禁有些狐疑,猜测着他的来历和身份。 不过,不管怎么说,对方的及时出现,救了她。 她中了一刀,加上前面耗尽了体力,如果不是对方出现,她很可能会被那最后一个匪徒杀死。 想到此,她多了几分真诚,“谢谢你。” 傅璟琛看了她一眼,没有接她的话,目光落在她左肩上,问道:“能自己走么?” “嗯,当然。”苏晚点点头,即便她此时已经疼得将那匪徒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一遍,也不想在陌生人面前露出软弱。 傅璟琛想到她刚刚疼得红了眼眶的模样,迟疑了下,终究伸出手,扶住了她的右臂。 苏晚怔了下,最终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 人都无法拒绝别人显露的善意,更何况,眼前这个男子还长得那么好看。 跟着对方走了两步,她忽然想到什么,霍然转头盯着他。 “怎么?”傅璟琛察觉到她的异样,不动声色地问道。 苏晚深吸一口气,“你、你是傅璟琛?” 第六章 衣裳褪了 刚刚她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傅大人。 此时能来救她的人,似乎也只有傅璟琛。 毕竟王氏母女成功逃走了,应该是她们搬来的救兵。 她早该想到的。 傅璟琛怔了下,垂眸看她。 苏晚回望着他,见他沉默,更加笃定了心里的猜测。 他果然就是傅璟琛,原主名义上的丈夫。 “走吧,你伤势不轻,得尽快上药包扎。”傅璟琛突然开口,打破了二人间诡异的气氛。 出了密林,苏晚看到外面的路上停了一辆马车。 候在那里的车夫,看到二人,连忙将一个马凳放下来。 苏晚踩着马凳上了马车。 没多久,傅璟琛也上来了。 “你……”苏晚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你需要上药。”傅璟琛打断了她的话,然后俯身从马车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小巧的医药箱。 苏晚见他动作娴熟地摆弄那些药瓶,有些惊讶。 不过很快想起来,书中有说过,傅璟琛虽然生活在三里屯那样的穷乡僻壤,却在几年前有过奇遇。 不但学得一手精湛的医术,更学得了一身武艺。 所以眼前这个,看起来斯文俊逸的男人,并不只是一个书生而已。 他文武双全,且还懂医术。 思绪游离间,突听男人声音清冷地说:“衣裳褪了。” “什么?”苏晚愣住,睁大眼睛看着他。 这个男人刚刚叫她做什么? 她握紧拳头,义正严辞地斥道:“你这个斯文败类,禽兽!” 虽然二人是夫妻,但好歹只是名义上的,几年不见,一见面就叫她月兑衣裳,他存的什么心思? 果然,她前面太高看这个男人了。 长得人模狗样的,却心术不正,亏她对他有几分好感。 傅璟琛眼角抽搐了下,见她一脸防备的样子,顿了顿,晃了晃手里的白布和药瓶,“夫人想多了,衣衫不褪掉,怎么上药?你的伤在肩膀上。” 苏晚:“……” 见她呆住,傅璟琛嘴角可疑地弯了下,黑眸微垂,“夫妻三载,夫人不必见外。” 苏晚:“……” “你伤势不轻,若不尽快包扎处理,恐会感染。”傅璟琛见她持续呆愣中,不得不出声提醒。 苏晚回过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夫妻三载,不必见外? 夫人二字喊得这般熟稔,说得二人的关系好像很亲密一样。 心里吐槽着,她终是抬手将外面那件匪徒的衣衫给褪了下来,紧接着是里面的衣衫。 她动作很麻利,眼看着,就要将衣衫全部褪下来的时候,傅璟琛眼睫颤了颤,适时地出声制止,“这样就可以了。” 苏晚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看自己。 她里面有穿肚兜,作为来自现代的人,光着臂膀并不算什么,所以她也没觉得露出胳膊有什么不对。 但对方突然出声制止,让她想起来,这里可是古代。 大晏朝再怎么民风开放,也没有哪个女子会在男子面前裸露肌肤的。 尽管对方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但两人之于陌生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苏晚依言停下了动作,将衣衫拢好,只露出左边的肩膀。 傅璟琛坐近了一些。 他卷起袖子,露出修长白皙的腕骨,低头细致地帮她清理伤口。 第七章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不过她的伤有些深、有些长,所以上完药包扎的时候,苏晚只得背过身去,将右边的袖子也褪了下来,以便他替自己包扎。 她肌肤很白、很细腻,一对蝴蝶骨,尤其精致漂亮,但是傅璟琛并无杂念,黑眸微阖,动作谨慎地用白布替她将伤口缠绕了一圈。 可纵然他动作再轻柔,还是会牵扯到伤口,苏晚疼得满脸是汗。 听着女子轻细的痛吟声,傅璟琛眉头轻蹙了下,却加快了动作。 “疼疼疼,你能不能慢一点?”苏晚忍无可忍。 “长痛不如短痛。”傅璟琛不为所动。 苏晚:“……” 这个男人看着斯文得很,没想到心肠那么狠,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上药包扎完,已经是月上中天了,苏晚细瓷般白皙的脸上,已是汗意涔涔了,面色也较刚才更加苍白。 傅璟琛将瓶瓶罐罐收拾完后,放下袖子,声音低沉地说:“你可以躺下休息,一会儿就要起程回京了。” “好。”苏晚点头,见他起身要出去,连忙补充了一句,“今晚谢谢你。” 傅璟琛回头看了她一眼,“一家人,不必客气。” 苏晚一怔,想起一事,连忙道:“我并未与人结仇,今日之事……”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傅璟琛黑眸微微眯起,掩去了眸中的冷意。 苏氏一直住在三里屯,自然不可能与人结仇,惹下这样的杀祸。 所以今日她遭此杀机,皆是因他而起。 而且若非她机智,今日他母亲和妹妹,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今日之事,是我疏忽了。”尽管他语气仍旧疏离,但却带上了歉意。 苏晚嘴角勾起,“不怪你,你也不会想到,我们一介妇孺,还能挡住别人的路,并让人痛下杀手。” 傅璟琛闻言,目光霍然看向她。 昏暗的光线下,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因为受了伤的关系,她的面色显得很苍白,但唇边的笑意,却灼人眼。 他深思地看了她一眼,黑眸微阖。 她究竟是无心之言,还是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提醒他? 她们一介妇孺,初来乍到,确实不可能挡到谁的路。 但今日之事,却并非偶然。 他向来心思敏捷,很快便想到了不久前的一桩事情。 前段时间,沈太尉私下让媒人到他面前说项,有意将女儿嫁予他。 那时,他以已娶妻给拒绝了,但那媒人却说,只要他愿意,太尉能替他解决所有绊脚石。 今日想来,他所谓的绊脚石,指的就是苏氏。 当时他没有当回事,没想到沈太尉并未死心。 而因为他的疏忽,致使苏氏和母亲等人陷入这样的危险当中。 他心里颇有些自责。 他与苏氏虽没有感情,但她一日还在傅家,便算是他的家人,那些人却敢对她出手,委实没将他放在眼里。 傅璟琛心里生出怒意。 苏晚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心里吐了口气,“相信夫君会揪出幕后黑手,替我跟娘还有珍珍出气的。” 傅璟琛闻言,敛下思绪,淡淡瞥了她一眼,低低地“嗯”了声,转身出去了。 第八章 那些人当真是你杀的 苏晚撇了下嘴。 她今日遭此祸事,都是因他而起。 她虽然逃过一劫,可吃的苦头,不能这么算了。 她可没那么大度。 若非她会武,今日便会像原主一样,将性命交代在这里了。 那幕后之人,势必得付出代价,才能让她一解心头之恨。 她相信以傅璟琛的聪明和手段,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即便他不看重自己,但他娘和妹妹,也遭受了惊吓,险些丧命。 想到此,她放下心来。 今日经历了这场惊心动魄,她实在又累又困,没多久,便蜷缩在被褥中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得格外沉。 是外面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才醒过来的。 此时外面天色早已大亮。 她茫然地看了一会儿车顶,才将昨日发生的一切想起来。 她坐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了肩膀上的伤,疼得她“嘶”了一声,倒吸一口冷气。 正在这时,窗子被敲了两下。 紧接着,傅璟琛的声音在外面淡淡响起,“醒了?” 苏晚忍着疼,推开窗子,果见傅璟琛骑马跟在马车旁。 一夜未睡,男人的精神却很好,他坐姿笔挺,骑马走过,引得道路两边的女子,害羞打量。 见状,她杏眸中闪过兴味。 傅璟琛确实长了一张顶好的脸,加上气度不凡,是很容易引人倾慕的对象。 “到京城了?”她随口问。 “嗯。”傅璟琛低低地应了声,偏头看了她一眼。 看出来男人眼中的探究意味,苏晚愣了下,问:“怎么了?” 傅璟琛黑眸微阖,眼前的女子,因为受伤的关系,面色发白,嘴唇更是淡得没有颜色,整个人纤细瘦弱,让人丝毫无法联想到,就在昨夜,她杀了四个穷凶极恶的匪徒。 但事实上,昨夜从密林中,确实搜出了四具匪徒的尸体,且都是被一刀毙命的。 据那唯一活着的匪徒所言,当时他们五人是一起进入密林追杀苏氏的,但到夜里的时候,另四个人已经遇害了。 期间,密林中,只有苏氏和他们五人。 所以,那四人确实是死于苏氏之手。 他与苏氏虽成亲三载,但他对她其实不甚了解。 只知她性子似乎不怎么好,嫁给自己,也并非情愿。不过也仅限于此,对她其他的事情,他倒是不甚清楚的。 因为当初娶她的时候,已临近科考,他根本没有闲暇理会旁的事情,所以与苏氏成亲那天,他匆匆揭了苏氏的盖头后,便去了书房温书,翌日便动身去了书院。 期间,他虽有回去过几回,但苏氏避而不见,跑回了娘家,后面赴京赶考的时候,苏氏也没来送他,倒是他的岳父里正大人前来送了他一程。 他高中状元后,便留在了京城。 这几年,他异常忙碌,虽记得自己有一发妻,但两人几乎没有相处过。 可至少,在他看来,苏氏无论如何,也不该是眼前这样的。 一个任性自私惯了的人,如何会助别人逃跑,反让自己陷入危险当中? 而且,便是一个健壮的成年男子,也很难将四个人同时击毙,更何况那些还是穷凶极恶之徒,但是苏氏一介妇人却做到了。 苏氏这个人,让他感到很矛盾。 他敛下思绪,淡声道:“昨夜,在密林中搜出了四具尸体。” 第九章 夫人很机智 苏晚闻言,这才想起来这茬,心里“咯噔”一沉,谨慎道:“我不是故意杀人的,那些人要杀我,我是正当防卫,应该、应该不会被判刑吧?” 听得此言,傅璟琛诧异地看着她。 见她脸上明显有慌张,不禁默然,而且她的用词颇为古怪新奇,他想了片刻,确定从未听闻过这些个词,才摇头道:“自然不会。” 顿了顿,他问道,“所以,那些人……当真是你杀的?” 苏晚冷静了些,目光落在他脸上,思索着他话里的真假。 这事若是搁在现代,即便她是正当防卫,也是一桩麻烦事,更何况她还一连杀了四个人。 现在,她身处在这架空的大晏朝,杀了四个人,当真一点事也没有?即便那些人都是匪徒,且要杀她。 万一为此惹上什么麻烦,该怎么办? 想到此,她犹豫了,不知道现在否认,还来不来得及? 傅璟琛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般,声音缓和了几分,“不要多想。”顿了顿,问道,“你是怎么杀的他们?” 苏晚得了他的准话,放下心里。 不过原主不会武功,她不好贸然说出来,便故作高深地说:“其实,我靠的是智取。” 话落,对上男人锐利的眼睛,她顿了顿,返身将昨夜丢在地上的那件匪徒衣衫,拎起来,给他看。 “密林里容易藏身,加上有夜色做掩护,当时我换上了匪徒的衣衫,扮作匪徒的样子。 那些人还以为我是他们的同伴,并没有防备,他们一靠近我身边,我便出其不意地给了他们一刀。” 说到这里,她故意露出得意的神色,“就这样,那些人中计了,我用同样的法子,将他们都给……杀了。” 说到后面,她声音小了下去,脑袋耷拉着,配上苍白无血色的小脸,看起来有些可怜,像是想起了当时危险的处境,而受到了惊吓般。 傅璟琛的目光在她脸上顿了顿,片刻后,目光才落在她手里拎着的衣衫上。 其实昨夜在密林中,看到她身上穿着匪徒的衣衫时,他已经猜到了一些,这时听完她说的话后,心中的疑虑终于消散了些。 “夫人很机智。”看着耷拉着脑袋的女子,他勾着唇角,淡淡地夸了一句。 苏晚闻言,眉梢微挑,这个男人说的是真心话吗? 不过,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她便权当他说的是真心话好了。 她一反颓唐的神色,兴冲冲地说:“那夫君能不能犒劳我一二?” 傅璟琛愣了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摊贩,正在炸糖枣,空气中飘来甜腻的香味。 苏晚对上他惊讶的目光,她抿了下唇,“我饿了。” 昨日经历了那一遭,体力严重消耗,到这会儿,她还没有进食,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 “是我疏忽了。”傅璟琛歉意地看了她一眼,温声问道,“除了糖枣,还要别的么?” 苏晚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在书中,傅璟琛可算不上是个温和的人。 他出身微寒,没有背景,没有根基,却能凭靠自己得到今时今日的地位和权势,自然不可能是性情温和之辈。 第十章 苏晚受宠若惊 他如今待她这般温和,应该是看在她昨日救了王氏和傅珍珍的份上。 而且,对方与她说话的语气虽然算是温和,但骨子里,其实透着疏离和冷漠。 想到此,她微微一笑,摇头,“不用了。” 傅璟琛闻言,抬眸瞥了她一眼,总觉得她的笑容别有深意。 压下心里的疑惑,他转头吩咐一旁的随从,“去给夫人买一份糖枣。” “是。” 没多久,随从便买回来了糖枣。 傅璟琛接过,递给了苏晚。 “谢谢。”苏晚道谢,迫不及待地打开,吃了起来。 看着车内女子,毫不讲究的样子,傅璟琛顿了顿,别开了目光。 苏晚一边吃着酥脆香甜的糖枣,一边打量着大晏朝最富庶繁华的京城。 没多久,傅府到了。 马车刚一停稳,一直焦灼等候在府门前的王氏和傅珍珍,便立即冲了过来。 “阿琛,怎么样了,丫丫呢?” “是啊哥,苏丫丫没事吧?” 傅璟琛刚要说话,这时苏晚已经掀帘走了出来,含笑看着二人。 “娘、珍珍。” 王氏和傅珍珍见状,眼圈俱是一红,差点喜极而泣,“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二人悬了一个晚上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来,快下来。”母女二人殷勤地伸出手,扶苏晚下来。 苏晚颇有些受宠若惊。 在地上站稳后,她目光不期然地与傅珍珍对上。 两人俱都愣了下,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苏晚轻咳一声,刚要说点什么,傅珍珍却忽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苏晚:“……” 她没有说什么吧? 怎么对方一副饱受委屈的模样? “你这个孩子,好端端地哭什么?”王氏是知道女儿性子的,伸手抚了抚她的背,有些哭笑不得。 傅珍珍哭得打嗝,“我、我才没有哭……” 苏晚嘴角抽搐了下。 哭得那么大声,还说自己没有哭,是自欺,还是欺人? 傅珍珍大概自己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实在太没有说服力,便抽抽噎噎地说:“我、我是高兴……” 说到这里,意识过来自己实在太没有出息了,她抬袖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瞪着苏晚道:“你没死,我就放心了……” 苏晚闻言,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心酸和好笑。 这姑娘昨日定是吓坏了吧,虽然别别扭扭的,却没了昨日在马车上的针锋相对。 “我当然不能死,否则岂不是如了你的意?”她忍不住嘴欠地说。 闻言,傅珍珍恨恨道:“说得也是,祸害遗千年!像你这种祸害,岂会那么容易就死?”她就不该担心的,亏她跟娘担心了一宿,一眼都没阖过。 苏晚眨了下眼睛,“你这是在说我会很长寿吗?谢谢!” 傅珍珍白了她一眼,小声嘟囔,“脸皮可真厚!” 王氏见二人又斗上了嘴,神情颇为无奈。 转头见苏晚一身狼狈脏污,面色不禁缓和了下来,温声道:“丫丫肯定累坏了吧,赶紧先去梳洗一下,一会儿吃点东西,再好好去睡一觉。” “好。”苏晚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有多糟糕,便点了点头。 第十一章 让人感到很是不适 一群人相携着进了门。 待苏晚跟着下人去沐浴梳洗的时候,王氏终于将目光看向了傅璟琛。 昨日匆匆赶到京城,因为惦记着苏晚的安危,她都没有好好打量儿子。 几年不见,儿子看起来越发稳重成熟了。 她心里既是欣慰,又是骄傲。 看到母亲渐红的眼圈,傅璟琛心生愧疚。 他三年未归家,此次还让母亲和妹妹陷入险境中,若非苏氏…… 昨日他估算着母亲等人差不多要到京城了,便放下政务,去了城外迎接。 当时一骑疯马载着两人,突然飞奔而来。 眼看着要撞到路人了,他让人将疯马制住,才发现马背上的两人,竟是母亲和妹妹。 二人当时面无人色,看到他的时候,却不忘催促他赶紧前往鹰嘴山救苏氏。 刚刚他跟苏氏回来的时候,便看到二人在府门前翘首以盼,身上还穿着昨日穿的旧裳,显然是因为担心苏氏,一晚没歇。 想到此,他清冷的面容,缓和了几分,温声道:“娘,您和珍珍也累了,赶紧去休息。” 一夜未睡,加上担心苏晚,王氏确实已经疲乏不堪,闻言,便含笑点头,“好,我们一会儿就去……” 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儿子,她想起一事,忍不住握住儿子的手,郑重交代道,“苏丫头虽然性子任性了一点,但是昨日如果不是她的话,我跟珍珍不一定有命到达京城…… 她心地其实是好的,现如今她来了京城,你可要好好待人家,从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儿子跟儿媳虽然成亲三载,但儿子忙于科考,后来又忙着晋升,夫妻俩几乎没有在一起待过一刻。 虽然丫丫平日里总叫嚷着要跟儿子和离,但现在看来,她也只是说说而已,否则这次也不会跟着来京城。 昨日那般凶险的处境,她却不顾自身安危,让她跟珍珍先逃…… 如今看来,那丫头根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现在,丫丫已来了京城,她倒希望儿子能好好对人家。 傅璟琛静静听着,并未发表意见。 傅珍珍见他不说话,忍不住在一旁着急地说:“哥,虽然、虽然我以前给你写信的时候,向你告过状,还让你赶紧休了她……可我那都是一时的气话。 苏丫丫她、她其实挺好的,并没有那么坏……” 说到后面的时候,她神情很是别扭。 苏丫丫从前是真的坏啊,但昨日救了她跟娘的,也是苏丫丫。 她实在没有想到,自私恶毒的苏丫丫,竟然在面对那样的险境时,会挺身而出,护着她跟娘逃命。 昨日的苏丫丫,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若说她是在做戏,又不可能。 因为昨日那些匪徒,个个凶神恶煞,随行的侍卫接连被杀,像是要赶尽杀绝,苏丫丫便是做戏,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吧。 所以,苏丫丫是真心要救她们的。 可苏丫丫前后的态度和做派,实在是很矛盾,令她想不通。 从前苏丫丫做的那些坏事,就好像是她的错觉一样。 傅珍珍的心情很是复杂。 一个从前那么坏的人,突然之间舍命相救,着实让人感到很是不适。 但这又是事实。 第十二章 不过是多养一个人而已 不过,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并且救命之恩大过天,以前的那些恩怨,在经历过昨日的事情后,都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不该再计较。 想到此,傅珍珍下定了决心,她扯了扯哥哥的袖子,认真道:“哥,我以前给你写信时说的那些气话,你都忘了吧,以后跟嫂子好好过日子。” 傅璟琛垂眸看着妹妹,黑眸中闪过一丝意外。 以前妹妹确实在给他写的信中,说过一些苏氏的不是,他也从中看出来,她是真的很讨厌苏氏,与苏氏不对付。 但现在…… 想到昨日发生的事情,他突然又能理解了。 母亲跟妹妹,都是知恩图报的人,昨日苏氏救了她们,她们便不想再计较从前的事情了。 不管苏氏那么做,是出于真心,还是另有目的,但她确确实实是救了二人,为此,他也很感激。 他虽然不甚了解苏氏这个人,但也知道,从前的苏氏与现在他所见到的,是截然不同的。 一个自私任性惯了的人,突然之间,变得大义无私,属实蹊跷得很。 他心里藏着疑惑,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温声道:“我知道了。”不过是多养一个人而已。 闻言,傅珍珍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 王氏也是一脸欣慰。 苏晚并不知道自己走开后,王氏母子三人说了什么。 她跟着下人进了一间叫兰院的院子。 “夫人,这院子是大人吩咐为您收拾的,您以后便住这里。”下人恭敬道。 “哦,好。”苏晚点点头。 在她打量的间隙,下人很快备好了热水。 正在这时,有一个下人,给她送来了包袱。 “夫人,这是您带来的包袱,是司队长替您找回来的,大人让奴婢给您送来。” 苏晚愣了下,伸手接过,“替我跟大人说声谢谢。” 那下人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说:“夫人可以直接跟大人说的。” 苏晚闻言,怔了片刻,才明白过来。 她是傅璟琛的妻,便是要感谢他,也不用通过下人的嘴。 怪不得下人表情奇怪了。 待下人都退下后,苏晚打量了眼包袱。 这包袱应该是昨日落在那辆马车上的,是原主的。 她想了想,将包袱打开。 里面只有几件衣裙,虽然样式不好看,面料也一般,但都是新的。 想来是原主为了进京而买的。 她翻了翻,发现衣裙下面藏了一个盒子,只有巴掌那么大。 打开之后,她发现里面竟然装了满满一盒子的碎银,以及一块成色上等的玉佩。 碎银便算了,定是苏父为原主攒下的。 原主性子虽然不好,但她有一个极为爱她的父亲,这盒碎银子,怕是苏父毕生的积蓄了,却都给了原主。 可是这块玉佩…… 苏晚拿起玉佩,细细打量。 玉佩色泽很好,触手温润光滑,做工也很精致考究,一看便知不是凡品,只是苏家这样的人家,如何会有这样一块贵重的玉佩? 苏晚很是疑惑。 想不通,她便没再想,将东西收好后,便起身去沐浴。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肩上的伤,泡了个热水澡,然后换了身干净的衣裙。 洗干净身上的脏污和汗水后,她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想到一事,她连忙拿起镜子照了照。 当看到镜中女子那张与自己原来一模一样的脸时,她着实愣了下。 没想到原主与她长得一模一样…… 第十三章 人杰地灵,风水宝地 惊讶过后,她忍不住感到窃喜。 虽然她穿书了,但如果脸还是自己的那张脸,会让她比较踏实一点。 因为她还是她,只不过换了个环境生活。 她怔忪了片刻,也不再纠结此事,因为人总得往前看,能好好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去吃了些东西后,实在是困乏了,她便去了床上躺着。 没想到这一躺,不知什么时候竟睡着了。 大概是因为身上有伤,加上昨夜没休息好的关系,她这一觉,便直接睡到了傍晚才醒。 她起身推开窗子,看到漫天的彩霞时,她一时看得有些失神。 太漂亮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彩霞! “夫人。”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清越的声音传来。 苏晚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对方喊到第三遍的时候,她才慢半拍地转过头,看着院中的年轻男子,不确定地问:“你是在叫我?” 司闲一怔,见她样子不似做假,眸中掠过一丝玩味。 夫人还真是有意思。 他故意转头看了看四周,然后温声笑道:“夫人说笑了,在下自然是在叫你。”否则这里还有第二个被称夫人的人吗? 苏晚闻言,这才想起来。 她差点忘了,她现在的身份,是傅夫人。 对方称呼她夫人,没毛病。 她眨了下眼睛,“初来乍到,有些不习惯,让阁下见笑了。” 司闲谦逊地说:“夫人莫如此说。”顿了顿,自我介绍起来,“在下司闲,是宰相府的管家,夫人日后有什么吩咐,可随时差遣。” 苏晚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管家? 这么年轻? 而且这人的长相气度,一点也不像是管家啊。 傅璟琛从哪里招揽来如此特别的管家? “那多谢了,我初来乍到,有许多不懂的地方,到时还要司管家多多提点。” 司闲闻言,大感惊讶,没想到夫人这般谦逊有礼,且落落大方,丝毫不像刚从乡下来。 不过想到他们的傅大人,他便又不那么惊讶了。 他们的傅大人,也来自乡下,但如果他不说,根本没人相信。 大人学识渊博,谈吐不凡,气质容貌卓绝,很容易便让人忽略他的出身。 而且几年前,自大人在京中崭露头角后,便成了京中贵女们争相仰慕追逐的对象。 再看看同样气质不俗的夫人,他突然发现三里屯那个地方,还真是人杰地灵,是个风水宝地,所以才能养育出这样的大人和夫人。 “应该的。”司闲收住思绪,恭敬道,“大人已吩咐厨房备下了晚膳,还请夫人移步前厅一道用膳。” “好。”苏晚点点头,从屋里走了出来。 司闲引领着她去了前厅。 她过去的时候,王氏和傅珍珍已经先到了,正坐在厅里喝茶,旁边侍立着一个容貌端丽娇俏的年轻姑娘。 也不知那姑娘说了什么,王氏和傅珍珍俱都忍俊不禁,一脸堆笑。 苏晚眉头微挑。 看穿着,那姑娘似是府中的丫鬟,但举手投足间,又不似一般的丫鬟。 看到苏晚进来,屋内的笑声停了下来。 王氏正要招呼她过去坐,那姑娘却先一步迎了过去。 “碧盈见过夫人。” 她举止语气都甚为恭敬,但眼睛却悄悄打量着苏晚。 第十四章 与傅璟琛关系不一般 在看到苏晚那张不俗的脸时,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下,没想到,这来自乡下的村妇,竟有此等颜色。 “不必多礼,起来吧。”苏晚自然察觉了她打量的举动,笑眯眯地看着她。 碧盈愣了下,反应过来,直起身道:“多谢夫人,夫人这边请坐。” “好。”苏晚颔首,然后落落大方地在位置上落座。 傅珍珍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眸中难掩惊讶。 想不到苏丫丫这个女人初来乍到,一点也不露怯。 看那举止和作派,倒像是本就出自大户人家的千金一样。 傅珍珍心里忍不住感到疑惑。 这里虽然是哥哥的府邸,可她毕竟一直生活在三里屯,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只是镇上而已。 因此她初到丞相府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感到拘谨,但是苏丫丫却好像不会。 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都是自小生活在三里屯,没见过什么世面。 可这次,苏丫丫病过一场后,便变得不一样了。 明明还是那个人,可性子和行事,又分明与从前大相径亭……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打量,苏晚故作不解地问。 “没事。”傅珍珍回过神,摇摇头。 苏晚隐约知道她在想什么,毕竟原主从前与她们一起生活了三年,对彼此的习性,肯定是很了解的。 可她与原主的性子南辕北辙,尽管她已经很小心翼翼了,但熟悉她的人,心里怕是还会觉得哪里不同。 特别是昨日的事情,王氏和傅珍珍虽然没有说什么,可心里肯定在犯嘀咕,更不用说傅璟琛那么精明的人。 此时,傅璟琛心里肯定已经对她起了疑,只不过他与原主没怎么接触过,对原主不是很了解,可是一个在乡下长大的人,不应该是她这样的模样。 这次是因为她救了王氏母女,他们心存感激,所以才没有过多追究,但也不会因此就打消心里对她的疑虑。 想到此,她心里多了几分警惕。 看来,日后行事,还是要再谨慎一点才是。 “夫人,大人还要一会儿才会过来,您先喝杯茶,润润嗓。”这时,碧盈端来一杯茶,放到苏晚面前,轻言细语地说。 苏晚瞥了她一眼。 这丫鬟对她貌似恭敬,但她隐约觉得,对方是在暗示她什么。 她称呼傅璟琛的时候,语气明显熟稔,像在告诉别人,她与傅璟琛关系不一般。 这个丫鬟,该不会是在对她这个丞相正妻下马威吧? 苏晚眸内划过一丝玩味,伸手接过,“有劳碧盈姑娘了。” 碧盈含笑摇头,退到一旁。 不多时,傅璟琛过来了。 他一进来,苏晚便注意到一直安静站着的碧盈,飞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含羞带怯,似是二人真有什么。 但苏晚可是看过剧本的人,知道傅璟琛清心寡欲,对女人没有兴趣,知道那只是碧盈一厢情愿罢了。 她暗暗摇了摇头。 这碧盈注定要错付了。 呈如苏晚想的那般,傅璟琛看都没看碧盈一眼,他先是向王氏问候了一句,然后将目光投向了苏晚。 第十五章 思索着和离的可能性 有别于昨日的狼狈,清洗干净后的苏晚,一张白净的瓜子脸,尤为漂亮。 但是受了伤的关系,她面色稍显苍白,给人一种娇弱的感觉。 让人怎么也无法联想到,就在昨日,她手刃了四个匪徒…… 苏晚见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愣了下,想了想,起身朝他行礼,“妾身见过夫君。” 傅璟琛怔了怔,敛下思绪,“夫人不必多礼。” 苏晚闻言,顺势直起身来。 傅珍珍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苏晚轻咳一声,故意一脸纠结地说:“夫君,你是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的,平日在乡下自在惯了,你看以后这礼可以免了么?” 傅珍珍闻言,心里松了口气。 看来苏丫丫还是苏丫丫,刚刚只是装的。 她就说嘛,苏丫丫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懂礼了。 不过她心里越发觉得,苏丫丫突然的转变,是为了哥哥。 想到此,她心里一阵复杂。 若是没发生昨日的事情,她怕是会一直讨厌苏丫丫。 因为她的做派,真的很势力。 以前他们家穷,苏丫丫嫌弃憎恶他们,现在哥哥有出息了,她便转变了态度,让人心里感到尤为不适。 可是昨日苏丫丫救了她跟娘,便让她无法再讨厌她。 毕竟昨日的情况那般危险,可苏丫丫却能不顾自身安危…… 想到此,傅珍珍心里忍不住有些憋闷。 “嗯。”傅璟琛颔首,顿了顿,补充,“不过只限在家里。” 苏晚连忙道:“我知道的,在外面该如何还是如何……” 傅璟琛未再说什么,转头吩咐下人摆膳。 苏晚暗暗叹气,很是头疼。 她并非原主,她不想做这个什么傅夫人。 她暗暗思索着和离的可能性。 因为有心事,这顿饭,苏晚吃得味同嚼蜡。 饭毕,苏晚想尽快回自己住的院子,因为她担心再与傅璟琛多待一刻,自己便会无所遁形,被他看穿。 然而她刚要起身,身旁坐着的男人,却忽然侧头朝她看来,“刚刚忘了问你,伤可好些了?” 苏晚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已经好多了,劳夫君记挂了。” “你哪里受伤了?”王氏和傅珍珍异口同声问道。 苏晚一怔,忙道:“没事、没事,不过是擦破了一点皮……” 傅璟琛闻言,忍不住瞥了她一眼。 昨夜林中,疼得都差点掉泪了,难道她忘了? 王氏想到昨天的险境,自然不信苏晚只擦破了一点皮。 她心里自责又愧疚,竟然都不知道她受了伤。 “受了伤,可别自己生受着,况且你前天还发了烧,这身子可耽误不得……”王氏急声道,又吩咐儿子,“阿琛,你快让人去请个郎中来给丫丫看看吧。” 苏晚见状,连忙制止,“娘,不用了,我真的没事……” 话未说完,坐在她另一侧的傅珍珍,迟疑了下,将手搭在她左肩上,拍了拍,语气有些别扭地问:“可你面色确实不好看,真的没事吗?” 苏晚忍了忍,没忍住,突然惨叫出声。 “啊——” 傅珍珍被吓得僵在那里,“你、你叫什么?” 王氏也被吓到了,一叠连声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第十六章 怎么跟哥圆房 苏晚疼得小脸发白,说不出话来。 她肩上的伤,昨夜傅璟琛虽然替她包扎过了,但伤口毕竟不浅。 没被按压到的时候还好,这时被傅珍珍无意中的一碰,顿时疼得她冷汗涔涔。 “你、你快松手……” 她疼得声音都变了调。 傅珍珍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挪开了她的手。 “哥?”傅珍珍惊讶地看着自家兄长。 “她肩上有伤。”傅璟琛淡淡道。 闻言,傅珍珍这才明白过来,刚刚自己是压到苏晚肩上的伤了。 看着疼得面色发白的苏晚,她心虚极了,小声道:“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苏晚有气无力。 王氏又气又急,“你这孩子,都疼成这样了,还说没事。阿琛,快让人请郎中来。” 傅珍珍插了一句嘴,“娘您忘了,哥就是最好的郎中啊。让哥给丫丫看看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王氏连忙道:“对啊,我怎么给忘了?阿琛,那你快带丫丫回屋去看看,可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好。”傅璟琛目光落在苏晚身上。 苏晚对上男人深沉难测的目光,连忙拒绝,“不、不用……” 傅璟琛已经站起身来,黑眸淡淡瞥了她一眼,“夫人不用拘谨,还是让我替你看看为好,万一扯到了伤口,也好及时处理。” “我……” “走吧。”傅璟琛不容置疑地看了她一眼,率先往外走去。 “快去、快去。”王氏想到什么,忍不住笑着催促了一句。 苏晚总觉得她的笑容有些突兀,似乎藏着什么。 她蹙着眉,慢吞吞地起身跟了出去。 待二人离开后,傅珍珍看着一脸殷切的王氏,忍不住问:“娘,您是不是想让哥跟嫂嫂圆房啊?” 王氏没有说话,只含笑看了她一眼。 傅珍珍见状,顿时明白自己猜得没错,不由有些无奈。 娘是不是想太多了? 苏丫丫现在还伤着呢,怎么跟哥圆房? 两人就算要圆房,也得等苏丫丫的伤养好以后吧。 一旁的碧盈,眸中极快地掠过惊讶。 大人跟苏氏,竟然还没有……圆房? 她用力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心里忍不住生出一丝欣喜。 苏晚出了前厅后,便跟着傅璟琛去了书房。 在傅璟琛开口前,她先一步道:“我衣衫上没有血,应该没有扯到伤口,所以不用看了。”她可不想再在他面前褪一次衣裳。 傅璟琛闻言,瞥了她一眼,倒是没有勉强她,只道:“那我给你把下脉。” “哦。”苏晚应了声,将手腕递过去。 傅璟琛将手指搭在她的腕脉上,片刻后,收回了手。 “你脉象平稳,但伤口未愈,需要多注意一点,一会儿我让人去给你抓药,你这伤势需内服和外敷。” “好。”苏晚点点头,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多谢夫君。” 傅璟琛抬眸看了她一眼,“夫人不必客气。” 苏晚见他在书桌后坐了下来,一副要处理公务的样子,便识趣地说:“那夫君忙吧,我先回去了。” “好。”傅璟琛淡淡颔首。 第十七章 趁机留他过夜 走出书房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下来了,苏晚看着偌大一个丞相府,突然有些茫然。 她住的那个院子叫兰院,但是她有些不记得是在哪个方向了。 偏偏这个时候又没下人经过。 她犹豫了下,折身进了书房。 书房里,苏晚一走,傅璟琛便低头开始处理桌上积压的政务。 却在这时,书房里突然响起一道尴尬的声音,“夫君,兰院怎么走?我忘记路线了……” 傅璟琛动作一顿,抬头朝女子看去。 女子低垂着头,略有些局促地站在书桌前。 傅璟琛愣了下,放下手头的事务,起身往外走去。 苏晚以为他要带自己回去,连忙跟了上去。 然而出了书房,傅璟琛却突然停下脚步,并声音微扬,“司野!” 他话音刚落,一个劲装少年,便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大人,有什么吩咐?” 苏晚惊讶地看着他。 她刚才竟没发现屋顶上有人。 她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这个少年。 忽然想起来昨日在鹰嘴山的树林里,她有见过他。 当时少年就跟在傅璟琛身后。 傅璟琛刚要吩咐司野,想起一事,转头看向苏晚,温声道:“我很忙,很多时候,时间并不够用。” 苏晚疑惑地看着他,“嗯,然后呢?” 傅璟琛淡淡看着她,“以后若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司闲。” 苏晚:“……” 这是在说,让她不要打扰他? 说得还真是够委婉的。 不过他该不会以为,她是假装找不到兰院,目的是想让他送自己回去,继而再趁机让他留在兰院过夜? 想到这里,苏晚嘴角抽搐了下。 不过她的举动,确实很难让人不多想。 她揉了揉眉心,她刚刚就不该返回来求助他。 她面色淡了下来,“知道了,是我思虑不周,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拿小事烦你。” 她懒得同他辩解,他爱怎么想是他的事情。 傅璟琛闻言,目光落在她脸上,确定她并没有生气,顿了顿,声音温和了些,“莫要多想,若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还是可以跟我说。” 苏晚闻言,忽然挑眉看了他一眼,“多想的,难道不是你?” 见男人愣住,她嘴角勾了勾,转头看向司野,笑眯眯地说:“走吧,小哥,劳你带我回兰院。” 司野:“……” 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喊自己,他俊秀的脸立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红,“哦……” 苏晚稀奇地看着他。 他怎么脸红了? 她刚要说什么,对方却突然上前一步,扯过她的手臂,便要纵身跃起。 苏晚惊怔地看着他,难道傅璟琛让他带自己回去,是让他直接用飞的带她? 她正有些激动的时候,傅璟琛却突然伸手按住了司野的肩膀。 “司野,用走的。” 司野回头,“飞的更快。” 傅璟琛额角青筋跳了跳,加重了语气,“用走的。” 司野这才松开了苏晚的手,“哦。” 苏晚有些遗憾。 看着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去的身影,傅璟琛抬手揉了揉眉心。 第十八章 他怎么脸红了 这时,司闲走了过来,含笑道:“阿野孩子心性,让大人费心了。” 傅璟琛放下手,摇头,“没事,他大多数时候,还是很靠得住的。” 司闲有些无奈。 他这个弟弟,武功奇高,出手重,常常将人卸胳膊、卸腿,但有时候却会犯迷糊,尤其是面对女孩子的时候。 傅璟琛想起一事,转身回了书房。 片刻后,他拿着写好的药方,交给了司闲。 “你亲自走一趟,将上面的药抓回来,给苏氏送过去。” “好。”司闲拿着药方,出了丞相府。 苏晚回到兰院没多久,司闲便亲自将药给她送了过来。 “这些是大人吩咐给您抓的药,有外敷和内服的,内服的,我已让人拿去给您煎了,一会儿夫人记得喝。” “好。”苏晚点点头。 “还有,大人有叮嘱,让您晚上睡觉前,记得要换药。”司闲接着又道。 苏晚闻言愣了下,想到刚才在书房外,男人说的话,她忍不住撇了下嘴。 傅璟琛这样的,算不算善变? 前脚才警告她,让她不要烦他,后脚却让人送药,又递话的。 司闲看出来一点什么,含笑道:“夫人别介意,大人其实很好的,只是涉及到政务的时候,颇有些不近人情。 夫人与大人分开那么久,对大人怕是不了解,以后接触多了,就会知道。” 苏晚见他在为傅璟琛说好话,愣了下,旋即失笑,“司管家想多了,我并没有介意。” 她也没有立场介意啊。 司闲含笑道:“那是我多想了,还望夫人别怪在下多事。” 苏晚摇头,“你也是好意,我都明白。” 司闲又与她说了几句话,走的时候,将一个容貌平常的侍女领到了她面前。 侍女叫小伶,样貌虽然平常,但做事却伶利。 “夫人,天色不早了,奴婢让人给您准备热水沐浴吧?” 苏晚今早到丞相府的时候,已经沐浴过了,加上肩上有伤,不便沐浴,便摇头,“不用,我随便洗漱一下便好。” “是。”小伶应了声,去端了热水来,服侍她洗漱。 之后又去厨房端了煎好的药过来。 苏晚最怕喝中药了。 看着碗里黑浚浚的药汁,她脸都皱成了一团。 小伶见了,连忙道:“夫人稍等一下,奴婢去给您弄点蜜饯过来,含着蜜饯就不苦了。” 苏晚很感激,“谢谢。” 小伶愣了一下。 “怎么了?”苏晚察觉到了,关心地问了一句。 小伶垂下头,有些复杂地说:“从来没有人跟奴婢说过谢谢。”说完她便下去了。 苏晚怔了下。 小伶很快取了蜜饯回来。 苏晚捏着鼻子,将药汁飞快灌了下去。 小伶适时地递上蜜饯。 苏晚接过,扔进嘴里含着。 嘴里那种苦涩的味道,才终于消退了一些。 临睡前,小伶又帮着苏晚换了药。 翌日。 苏晚才起床,王氏母女便过来了,身后跟着碧盈。 “碧盈见过夫人。”碧盈上前给苏晚行礼。 “免礼。”苏晚虚抬了下手,看向王氏和傅珍珍,“娘、珍珍,你们怎么过来了?” 第十九章 羡慕又嫉妒 “我们过来看看你,顺便跟你一起用早膳。怎么样,你的伤好些了吗?”王氏含笑上前,拉了苏晚的手,关切问道。 苏晚顿了下,“我的伤已经好多了,我正准备过去娘那里的。” “不用不用,你身上还有伤,我们过来也是一样的。”王氏忙道。 苏晚哭笑不得。 似王氏这般没有架子的婆婆,可真是太少见了。 她心里感慨着,请王氏在窗边的软榻坐了。 小伶很机灵,立即端来了茶水。 碧盈连忙上前一步,伸手端过来,再递给王氏。 王氏很是不习惯,但还是伸手接了。 苏晚瞥了眼碧盈,没说什么,转头吩咐小伶,“老夫人和小姐要在这里用膳,你去厨房安排一下。” “是。”小伶立即退了下去。 傅珍珍见苏晚适应得很好的样子,又是惊讶又是佩服。 “丫……”她刚说得一个字,便接收到了苏晚瞥来的目光,那个丫字,便莫名其妙地咽了回去。 看到一旁侍立着的碧盈,她终于意识过来不妥,连忙改口,“嫂、嫂嫂。” 说完,她别扭地蹙了蹙眉,两只小手不停地绞着帕子。 苏晚见状,笑了下,温声问:“你想与我说什么?” 傅珍珍闻言,那股别扭的劲散了些,抬头看了看她。 她确实有话想说,但经了苏晚的提醒,便没有立即开口。 想了想,学着苏晚的语气,对碧盈道:“碧盈,我看小伶一个人忙不过来,不如你去帮忙一下?” 碧盈一怔,看了看屋中三人,反应过来她这是想支开自己,心里有些不悦,但还是垂首应了下来,“是。” 待她出去后,苏晚赞赏地看了眼傅珍珍,“越来越有官家小姐的派头了。” 得了夸奖,傅珍珍心里忍不住有些得意,但嘴上却道:“我这还不是向你学的?” 苏晚轻咳,“我可没有教你。” 傅珍珍冷哼,“你不就是比别人多看了几回戏,知道得多一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苏晚哭笑不得,“什么叫我比别人多看了几回戏?去哪看的?” 傅珍珍瞥了她一眼,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地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但凡镇上来了戏班子,苏伯伯都会带你去看。 不像我们,长到这么大,还一回戏都没看过呢……” 苏晚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过来。 原来傅珍珍以为自己之所以比她懂得多,是因为以前看了很多戏的缘故? 不过,这真是个好用的借口! 她心情愉悦地顺着她的话道:“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因为多看了几回戏,才比别人懂得多一点的。 像那什么西厢记、贵妃醉酒、白蛇传、女驸马的戏,我可没少看。” 傅珍珍闻言,瞪大眼睛,“你看了这么多戏?这些戏好看吗?” “好看,非常好看。”苏晚眨了眨眸,语气有些夸张地说,“听说这京城的戏园里的戏更好看,若是你想看,改日我伤势好些了,我们三人倒是可以结伴去瞅瞅。” 傅珍珍惊喜地叫出声来,“真的?” 第二十章 轻轻拍了拍,像是安抚 苏晚点点头,“当然是真的,不过还得看娘愿不愿意一起去了。”说着,她目光笑盈盈地看向王氏。 听着二人的对话,王氏眼前有些恍惚。 仿佛回到了从前年轻时候,在戏园看戏的场景…… 而有了两个孩子以后,她事事要为两个孩子打算,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她要独自抚养两个孩子,因此,日子便过得越发清苦起来。 那时,看戏对她来说已经是非常遥远,并且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便是现在日子好过了,她依旧不敢随意浪费银子。 不过这会儿看到儿媳笑意吟吟地瞅着自己的样子,她心里一软,生出欢喜来,忙不迭地便答应了下来。 “你们都去,我一个人待在家里也没意思,那就一起去瞧瞧。” 傅珍珍大喜过望,还以为以娘节俭的性子,不会答应呢。 想到什么,她又有些泄气,睨了苏晚一眼,“那嫂嫂的伤势什么时候才能好?” 苏晚好笑地说:“这得看你哥的医术精不精湛了。” 提起傅璟琛,傅珍珍极有信心,立即道:“那你放心吧,我哥医术精湛,他既已给你用了药,你的伤肯定能很快愈合的。” 苏晚闻言,勾了勾唇,不置可否。 对于傅璟琛的医术,她其实也是清楚的。 活死人肉白骨的说法,太夸张,但绝对称得上是妙手回春。 不多时,小伶和碧盈将早膳取来了。 因为傅璟琛还未下朝,三人便坐着先用了早膳。 早膳过后,三人坐在院子里说话,这时,司闲忽然领着两个绣娘并几个小厮进了兰院。 “老夫人和小姐在这里正好,这是绣艺坊的绣娘,她们今日过来给三位量尺寸裁衣。” 司闲温声说着,又给两位绣娘介绍,“这位是我们府上的老夫人、夫人和小姐。” 绣艺坊的绣娘常去给贵人量体裁衣,见惯了场面,这时听了司闲说的话,忙上前给苏晚三人见礼。 “妾身给三位贵人见礼。” 王氏生性淳朴,加上在三里屯生活了那么久,大家往来都是平等的,这乍然见别人给自己行礼,很是不习惯。 且这两位绣娘看起来又挺体面的,因此在二人给自己行礼时,她便有些坐不住,下意识地想站起来。 不过未等她起身,苏晚已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轻轻拍了拍,像是安抚。 王氏感觉到了,心里稍定,终于没再站起身。 苏晚这才将目光投向两位绣娘,含笑道:“两位不用多礼,今日恐怕要辛苦两位了。” 两位绣娘见她这般和颜悦色的,有些受宠若惊,忙道:“夫人言重了,给三位量尺寸裁衣,是我们该做的事情,当不得辛苦的。 若是三位贵人方便的话,那我们现在便开始?” “可以,那就劳烦两位了。”苏晚颔首。 司闲在一旁见苏晚应付两个绣娘,很是得体且游刃有余,心下彻底放了心。 大人忙于政务,当初聘用他的时候,便将府中大小事务全权交给了他处理。 如今老夫人她们刚到京城,各府便使人递了帖子,想上门来拜会。 他以老夫人刚到京城,还没休息好为由,给推拒了。 但是这个借口,维持不了多久…… 第二十一章 忍不住有些吃味 毕竟大人如今在朝中如日中天,又深受皇帝倚重,因此,想与丞相府攀关系者众多。 普通的官员家眷,他可以直接推掉,但是那些皇室宗亲、世族大家,却不好推托。 他原本还担心三人到时候怕不能应付,可见了夫人的举止谈吐后,他便放心了。 有夫人在,并不是问题。 司闲放心地去忙别的事情了。 苏晚三人又是量尺寸,又是挑选布料和花色,好一通折腾,临近晌午的时候,才算搞定。 苏晚刚要让小伶去自己的妆盒里取些银子,打赏绣娘。 但不等她开口,小伶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机灵地从袖子里摸出一个荷包来,赏给了两位绣娘。 苏晚见状,便没再吭声。 待送走了绣娘后,小伶折返回来,主动解释道:“司管家一早便将银子给了奴婢,吩咐若是夫人要打赏,再由奴婢直接给。” 苏晚看着她伶俐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这丫头还挺机灵的。” 不过司管家也好贴心,他定是知道自己手里头没多少银钱,这才预先给准备了。 小伶被夫人捏了脸,顿时脸红红的,忍不住有些害羞。 傅珍珍见二人那么亲密,心里莫名有些吃味,忍不住上前格开两人,皱着眉瞪小伶,“不是中午了么,你可以下去备膳了。” 小伶闻言,请示地看向苏晚。 待苏晚点了头,这才恭敬地说:“那奴婢去备膳了。” “嗯,去吧。”苏晚含笑点头。 小伶看到她对自己笑,心里暖暖的,那种感觉像是吃了蜜一样甜,因为……她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对她笑过。 …… 过了两日,苏晚肩上的伤好了许多,便决定出去逛逛。 前两日,司闲便将月钱给她送来了,不过她没打算动用,而是从妆盒里取了些碎银子。 她虽然顶着原主的身份,成了傅璟琛名义上的夫妻,但她总觉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吃住在这里,已经让她底气不足了,再用他的银子,她会更加不自在。 所以这次出门,她也想看看有没有能挣钱的途径。 不管怎么说,还是用自己挣来的银子更舒心。 想着傅珍珍这几日一直心心念念想去看戏的心情,她便喊上了她和王氏。 婆媳小姑三人,并一个小伶,四人一起出了丞相府。 王氏和傅珍珍以前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小镇,眼下置身大晏朝最热闹繁华的京城,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特别是傅珍珍,别看她平时说话声音挺大的,但这会儿竟有些紧张起来。 她下意识地拉住了苏晚的袖子。 苏晚回头看到了,索性伸手挽住她和王氏的手臂,“没事,别紧张,多来逛几次就好了。” 闻言,傅珍珍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有些讪讪的,却舍不得推开苏晚的手。 看着苏晚漂亮娴静的侧脸,她心里一动,忍不住凑到她耳边,悄声道:“丫丫,你要防一下那个碧盈。” 苏晚惊讶地看着她,“为何?” 傅珍珍神神秘秘地说:“听说她是皇上赐给哥哥的,但到了府上后,哥哥并不让她接近。 她一直没有机会往哥哥跟前凑,这回我们来了,她便主动去了静心斋伺候娘,很是殷勤。 我看她这是想讨好娘,再由娘说服哥哥,让哥哥收了她。 你知道的,娘这个人没什么心计,并不知道碧盈的目的,我看她还挺喜欢碧盈的。” 第二十二章 兴致很是高涨 苏晚讶然,没想到她也看出了碧盈的动机。 想着,她故意道:“你告诉我做什么,就让她也做你嫂子好了。” 傅珍珍皱眉,隐有不屑地说:“就她也配?”顿了顿,别别扭扭地说,“我这辈子,只、只认你是我嫂子。”说完,她似有些难为情,连忙跑去了王氏身边。 苏晚失笑。 她还记得她穿过来那天,在马车里,这姑娘对她满是敌意,没想到如今已经彻底对她放下了成见。 她忍不住感慨,傅家人都很大度。 逛了一会儿后,傅珍珍渐渐放开了,看到有好玩的东西,还会挤过去凑热闹。 不过王氏和傅珍珍都是节俭惯了的人,即使现在手里有钱了,也不舍得花钱。 但二人对苏晚倒是很大方。 “丫丫,若是看到喜欢的东西,跟我说,我给你买。”王氏慈爱地说。 苏晚心里微暖,“多谢娘,不过我暂时没有想买的东西。” “没有吗?可我看你盯着那些摊子,看了半天了。”傅珍珍道,“若是有想买的,便买吧,我也有银子,可以给你买。” 苏晚失笑,这丫头自己都舍不得给自己买,却舍得给她买。 “好啊。”她含笑道。 一日逛下来,三人竟然什么也没买,倒是对这里的地形有了几分熟悉。 正好逛累了,三人便决定去梨园看戏。 她们去的是一家比较普通的梨园。 也就是平民百姓能消费得起的那种,当然,环境也比较差,观看席是露天的,只能坐在条凳上看。 但饶是如此,傅珍珍还是很兴奋。 这是她第一次看戏。 王氏虽然不像傅珍珍那样激动,但从她频频往戏台上看的动作,便能看出来,她也很期待。 没多久,戏便开锣了,唱的是白蛇传里,许仕林高中状元后救母出塔的那段戏。 苏晚听不太懂。 但时下的人没什么娱乐,因此兴致很是高涨。 比较感性的妇人,个个在低头抹泪。 苏晚看到傅珍珍已经哭成了泪人,王氏的眼睛也是湿润的,显然被感动到了。 但即便如此,苏晚还是听到有人在议论,说这白蛇传都看过好几回了,都看腻了,若是下次还是唱白蛇传的,他们便不来了。 听到这里,苏晚心里微微一动。 也是,再好看的戏,若是多看几回,也是会看腻的。 但是时下的戏文,翻来覆去,就那几种。 苏晚思量了一下,便有了主意,见王氏母女已经沉浸在了戏曲中,便对小伶交代了一声,便起身往戏台的后面走去。 问了几个人后,她终于找到了戏班的班主。 班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显然也听到了看客们说的话,此时正一脸忧愁。 在听说了苏晚的来意后,顿时感兴趣地说:“姑娘当真会写戏文?” 苏晚点点头,自信地说:“我不但会写,还能给你写出几十种来,且保证每出戏都精彩,能吸引看客。” 班主闻言,忍不住打量起眼前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姑娘,突然冷静了下来。 “小姑娘,大话谁都会说,但有没有真才实学,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第二十三章 苏晚自然能感觉得到 苏晚听出来他对自己的怀疑,也不气恼,只含笑道:“若是班主信得过我,给我三天时间,我必定给你送一份全新的戏文过来,而且保证,没有人看过的。 且你们戏班若是唱我编的戏文,必定能火遍京城。” 她敢打下这样的包票,自然是因为前两日,她跟司闲聊过几句,因此知道很多在后世很有名的戏曲,这里并没有。 那班主听得她说的话,有些被气笑了,“小姑娘好大的口气。” 苏晚并不恼,反而不骄不躁地说:“自然是因为有那份能力,才敢做出这样的保证,左右班主也不会有什么亏损,不如给我一个机会? 班主到时候若是满意,可以给我一些酬劳,若是不满意,可以将戏文直接退还给我。” 班主闻言,犹豫了起来。 苏晚见了,继续道:“想必刚刚那些看客们说的话,您也听到了。再好的戏目若是一直重复看,也是会腻的。长此以往,看客们定会越来越少。 班主可以给戏班子一个尝试新戏的机会,若是新戏可以,你们戏班也能凭这新戏,稳住原有的看客,同时也能吸引到更多的新客,岂不两全齐美?” 班主原本是犹豫的,毕竟对方太过年轻了,他不太相信她能写出什么精彩的戏文来。 但是她眼下说的话,又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因为他们班子里,来来回回唱的只有那几出戏,那些老看客们,早就看腻了,长此以往,戏园的生意必定会冷清。 眼下戏园里的看客们似乎还挺多,但只有他知道,其实有很多老看客们都不来了。 整个戏园里也没有坐满。 呈如对方所说,尝试一下,他们也没什么损失。 若是万一能行,他就不用为戏目一事发愁了。 想到这里,班主面色缓和了些,问道:“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苏晚,敢问班主贵姓?”苏晚见他主动问起了自己的名字,便知他对自己的提议有所心动。 “原来是苏姑娘,敝姓陈。”班主道,然后道,“那我便给姑娘三天的时间,三天后,苏姑娘拿着戏文到这里来找我。 若是可行,自然是不会少了你的酬劳的,若是不行的话,就没办法了。” “我晓得的,陈班主大可放心。若是不行,我也不会再纠缠。”苏晚正色道。 “那就好。”陈班主叹了口气,其实他心里还是不相信苏晚能写出什么好的戏文来,但对方如此年轻,他也不好说出太打击人的话。 他寻思着,若是对方的戏文不好,他便得尽快去找别人帮忙了。 听说春喜班最近编了个新戏,很是好看,连那一向只对贵人开放的海棠园,都请了春喜班的人去唱。 春喜班已经在海棠园连续唱了半个月了,很是受那些达官显贵的追捧。 如今在京城,是声名大噪。 许多权贵人家,也都想请春喜班去家里唱戏。 陈班主不相信自己,苏晚自然能感觉得到。 不过这也是能理解的,她并不气馁。 告辞了陈班主,回到位置上的时候,戏正好已经到了尾声。 第二十四章 傅璟琛还能惦记着她 王氏和傅珍珍抹了抹脸上的泪,回头看到才回来的苏晚,很是诧异,“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随便逛了下。”苏晚随口道,并没有对二人说起刚才的事情,“戏不是唱完了么,我们回去吧,天已经黑了。” 王氏这才注意到天已经黑透了,惊得站了起来。 “走走走,赶紧回去。” 一行人回到丞相府的时候,竟在府门外遇到才回来的傅璟琛。 他身上还穿着绛紫色的官服,整个人冷峻又威严。 “哥!”傅珍珍高兴地喊了一声。 傅璟琛点了点头,走了过来,先向王氏问候了一声,然后他才将目光转向苏晚。 “你们出去了?” 苏晚愣了下,他这是在问她吗? 不等她反应过来,傅珍珍已经咋咋呼呼地出声了,“哥,我们今天在外面逛了一天,刚刚还去梨园看了戏。” 傅璟琛静静听着,旋即问道:“那你们用过晚膳了吗?” 傅珍珍一愣,目光忍不住看向王氏和苏晚。 经傅璟琛这么一说,三人这才感到肚子已经饿了。 她们只顾着逛街、看戏,都忘记吃饭了。 见她们如此反应,傅璟琛就知道她们没吃,便道:“正好,我也还没有用晚饭,一起去吃。” “好好。”傅珍珍连忙点头。 一行人进了府。 司闲得知四人没用晚膳,连忙吩咐厨房准备。 厨房很快便将饭菜端了上来。 用过晚膳后,苏晚急着回院子去写戏文,与王氏匆匆说了一声,便要走。 这时,傅璟琛走过来,问道:“你的伤好了吗?” 苏晚点点头,“好得差不多了。”说完便要走。 走到门外了,她才想起来什么,停下脚步,侧身看了眼厅中的男人,“夫君若没别的事情,我便先回去了。” 傅璟琛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稍等一下。” “嗯?”苏晚眨了下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我给你把下脉,你进来。”傅璟琛抬手卷了下袖子,在椅子上坐下。 苏晚只得重新走回去,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手。”傅璟琛淡淡提醒。 “哦。”苏晚连忙将袖子拉上去一些,将手腕搭在桌上。 傅璟琛没再说话,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 看着男人专注的神情,苏晚心里有些不解。 这几日他都很忙,两人几乎没见面,没想到他这么忙,还能记得她的伤。 不一会儿,傅璟琛便收回了手,交代道:“外敷的药可以停了,内服的药,再喝两天。” “知道了。”苏晚拉下袖子,真心道,“谢谢你。” 傅璟琛顿了下,黑眸瞥她一眼,“都说了是一家人,不必见外。” “哦。”苏晚站起身来,“那没别的事,我便先回去了。” “嗯。”傅璟琛淡淡应了声。 待苏晚离开后,一直看着二人的王氏,踌躇了一会儿,将傅珍珍先打发走了,才对傅璟琛道:“阿琛,娘知道你很忙,但是你再忙,也得多关心一下丫丫。 她嫁到我们家来不容易,如今又来了京城,你可得多用点心。” 傅璟琛顿了下,淡淡道:“我知道了。娘若没别的事情,那我去书房了。” 第二十五章 两人都是各睡各的 “去吧。”王氏有些无奈。 一提到这件事情,儿子便不欲多谈。 她其实都知道,丫丫来了京城以后,两人都是各睡各的,根本没在一个屋里睡觉。 阿琛到这会儿,怕是连人家的屋子都没有踏足过。 本来年轻人的事情,她作为长辈,不该多管,儿子又一向是个有主意的。 但是儿子待丫丫的态度,明显不热络,这让她有些着急。 她不想傅家亏待了丫丫,让她受委屈…… 唉! …… 苏晚并不知道王氏的想法,一回到兰院,便开始构思戏文,然后动笔写了起来。 她得感谢前世的时候,被喜欢书法的伯父,押着练习了一段时间的毛笔字。 因此,她毛笔字虽不能说写得很好看,但也能拿得出手。 不过毕竟不常用毛笔写字,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她写得不快。 等适应了一会儿,才找到了感觉,写起来快了一点儿。 她与陈班主说的是三天,所以在这三天,她必须将戏文给写出来。 因此一连三天,她都窝在自己的院子里,没有出去。 白天的时候,王氏和傅珍珍会过来找她说话,顾忌着二人在这里,她只能在晚上写。 熬了三个晚上,她终于将戏文给写出来了,又忙不迭地将戏文给陈班主送了过去。 陈班主对她并没有抱希望。 但他答应过给她机会,所以她将戏文递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抽空看了。 苏晚见他低头看自己写的戏文时,心里忍不住多了一丝紧张。 虽然那日她对人家信誓旦旦地保证,她写的戏文绝对精彩,但三日下来,她心里其实多了一些不确定。 虽然她能保证,她写的这些戏文,这里没人唱过,更没人看过,但不一定就能被人喜欢。 正在苏晚有些不安的时候,陈班主已经看完了戏文。 他攥着那叠纸笺,略有些激动地说:“这些真的是你自己写的?” 苏晚听他这么说,心里的那丝不安,便淡了下去,肯定地说:“是我自己写的。” 陈班主的神情舒展开来,含笑道:“这戏既然是你原创的,那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戏若是由我们延喜班的旦角唱出来,一定能火。” 苏晚感到汗颜。 大名鼎鼎的梁祝,当然不可能是她原创的,她不过是利用在现代时从网络上得来的知识,在原有的基础上,稍加改动了一下而已。 于是她避重就轻地说:“这么说来,我的戏文在陈班主这里,算是通过了?” “自然。”陈班主笑道,想到一事,又慎重问道,“你这戏文,没有给别人看过吧?” “当然没有。我一写完,就直接拿来找您了。”苏晚知道他在顾忌什么,忙给出保证。 “那好,我一会儿就安排人来排这出戏。”陈班主很是振奋地说。 他这戏班一直以来所唱的戏,都是拾人牙惠,并不出彩,他们会唱的,别人也会。 不过是胜在唱功可以,才在这京城的梨园中,占有一席之地。 但是来来回回那几出戏,看客们渐渐都会看腻,到时候他们就会沦为末流,甚至可能没地方可以唱戏。 现在有了这戏本,他们戏班就能唱新戏。 而且他看过了,这戏文很是出彩,是别人没有唱过的,他们延喜班定能凭借这戏文打响名号。 第二十六章 她还需要再观望一下 他们戏班的死对头春喜班,原来也跟他们差不多,没多大出彩,不过是在这京城中,勉强能混口饭吃罢了。 但不知何时起,他们竟然有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台本,凭着那新戏,在这京城中,声名鹊起了。 他有去看过他们的新戏,确实不错,短时间内很难有人能够超越。 但是苏姑娘给的这戏文,却让他看到了希望。 只要他们戏班好好排这出戏,定然能超越他们,成为一众戏班中的佼佼者。 陈班主按捺下心中的澎湃,连忙拿出一个钱袋来。 想到什么,他面露愧疚地说:“苏姑娘,你写的这戏文,我很满意。 不过,平时来我们这里看戏的,皆是平头百姓,所以我们赚的银子也不多,这是五十两银子,你且先收着。” 说到这里,他生怕苏晚嫌少,连忙补充,“若是苏姑娘信任我,下次等这戏排好,登了台,赚了银子,定当再另外给你酬劳。” 苏晚微微一笑,接过他递来的钱袋,“我自然是信得过陈班主的,那就这么说好了。” 陈班主见她这么好说话,反倒愣了下。 他手底下养了一大帮人,手头的银子并不多,他真怕对方嫌少。 但是—— “苏姑娘如此有才华,又这般好说话,我不该占你便宜。这样吧,我给你立个契书,这样你也能放心些。”陈班主正色道。 苏晚闻言,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竟然肯给她立契书。 其实他若不给自己立契书,她也不担心。 若是他后面用她的新戏,赚到了银子,不肯再付酬劳给她,那大家的合作,便就此终止,她不会再给他们写戏文。 但是对方却肯站在她的立场,保障她的利益,便说明,对方与她合作,是很有诚心的,并且是个能信之人。 想到此,她含笑道:“陈班主能这般为别人考量,很是让我佩服。这次就这样吧,等下次,若你们还愿意用我的戏文,再立契书不迟。” 陈班主愣住,“你不怕这新戏会火,到时候我不认账?” “不会的,陈班主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陈班主是个有长远眼光的人。”苏晚笃定地说。 陈班主听出来她的言下之意,目光不禁深了些,对方这是对自己写的戏文很有信心啊。 同时也在说,若他是个鼠目寸光之人,那大家的合作,便可到此为止了。 没想到对方年纪轻轻,竟有这般胸怀,还不骄不躁,着实让他有些吃惊。 片刻后,陈班主感慨道:“苏姑娘是个聪明人。” “陈班主亦是。”苏晚含笑道。 “那就预祝我们的合作能够长久?”陈班主道。 “这得看陈班主和贵班的一众旦角了。”苏晚并没有立即应下。 她对自己写的戏文虽然有信心,但对方的班子若是太糟糕,撑不起新戏的话,即便这陈班主再如何有诚信,也是没有用的,她得另找别的戏班子。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的戏文被认可后,她没有要求对方立下契书的原因。 她也还需要再观望一下。 第二十七章 傅璟琛莫名感到不悦 “不会让苏姑娘失望的。”陈班主正色道。 “我很期待。”苏晚点了点头。 陈班主因为忙着要将新戏排出来,便匆匆走了。 苏晚也没有多留,离开了梨园。 出了梨园,她摸着袖中的钱袋,唇角勾起笑意。 这可是她在古代赚到的第一桶金。 她心里略有些激动。 若是新戏能顺利排好并登台,陈班主将还会再给她酬劳。 其实酬劳倒还在其次,而是她写的戏文能够被认可,那就表示,她目前选的这条挣钱路径,能够行得通。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让她开心之余,又更加慎重对待起来。 希望陈班主能够带领他的延喜班,将新戏排好。 熬了几个晚上,她困乏得很。 现在松懈下来后,不禁呵欠连连。 回到丞相府,她本想直接回兰院补觉,没想到走到前院的时候,竟遇上了傅璟琛。 她打呵欠的动作一僵。 回过神来,她连忙侧过身,拿帕子擦了擦打呵欠时流出的眼泪。 傅璟琛负手站着,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 不明白她怎么累成这样? 刚要说话,这时跟在他后面的顾枭,突然上前来,将手搭在他肩上,戏谑地说:“老傅,这就是嫂夫人吗?你该不会是虐待嫂夫人了吧?她怎么看起来如此憔悴疲乏?” 傅璟琛淡淡瞥了他一眼,将他的手挪开。 苏晚听到声音,动作一顿,回身惊讶地看了眼顾枭,这才发现,现场还有第三人。 顾枭见她朝自己看来,刚要自我介绍,却在看到她不俗的容貌时,愣了愣,目光中闪过惊艳。 没想到老傅乡下的妻子,竟有如此姿容…… 可旋即,他便皱起了眉,上前一步,打量着苏晚,有些不确定地说:“嫂夫人看起来很面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苏晚见他穿着不俗,气质矜贵,很肯定地说:“并没有。” 这人定不是傅璟琛的同窗。 因为这人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应该是自小便生活在京城中的权贵公子。 原主自小生活在三里屯,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当地的小镇上,怎么可能跟这生活在京城中的公子哥见过? 这该不会是对方搭讪的手段吧? 想到此,她嘴角抽搐了下。 真是不管在哪个时代,男人搭讪的方式,都如此雷同、如此拙劣。 顾枭见她如此干脆地否定了,反而愣了下。 “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用这个借口跟你搭讪的吧?”他有些怀疑地看着她。 苏晚不置可否,目光看向傅璟琛。 想到之前说的,有外人在的时候,她得守礼一事,便朝他屈膝行了一礼,“夫君,若没别的事情,那我便先回去了。” 傅璟琛没有立即点头,而是问道:“刚刚出去了?” 苏晚没想到他会过问,愣了下,点头,“是。” 傅璟琛目光落在她泪水涟涟的眼睛上,最终,温声道:“没事了,你先回去。” “好。”苏晚应了声,抬脚朝后院走去。 顾枭见状,连忙大声喊道:“嫂夫人,我没有故意要搭讪你的意思,你可别误会。” 第二十八章 这苏氏……太随便了 苏晚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回头笑了下,“知道。”说完,便回过身,进了后院。 顾枭一愣,抬手摸了摸下巴,很欠揍地说:“老傅,刚刚嫂夫人对我笑了一下,你看到了吗?” 傅璟琛自然看到了,心里莫名感到不悦。 这苏氏……实在太随便了。 她不知道身为人妇,是不能随意对外男笑的么? 傅璟琛瞥了眼顾枭那故意挑衅的神情,不紧不慢地说:“你眼花,看错了,她没有笑。” 顾枭:“……” 回过神来,他惊愕地说:“老傅,我从不知道,你竟然也会睁眼说瞎话。” 傅璟琛不欲与他多说,下起了逐客令,“顾世子若是没别的事了,便回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我……”顾枭噎了下,想到一事,突然又正色道,“老傅,我想起来了,我真的见过嫂夫人,我刚刚不是乱说的。” 傅璟琛转头看了他一眼,旋即皱眉,“苏氏一直生活在三里屯,从未来过京城,你在哪里见过她?” 顾枭迟疑了下,才道:“是在皇宫的藏书阁。” 傅璟琛神情微怔。 顾枭继续道:“前几年,我跟瑞王进过一次宫中的藏书阁,无意中看到过一幅画像,我很确定,嫂夫人跟那画中之人……” 傅璟琛回过神来,淡淡道:“顾枭,这世上,长得相像之人,并不是没有,只是巧合罢了。” 顾枭皱眉,“行,画像的事情可以不提,但是难道你没发现宫贵妃其实也……” 傅璟琛沉声打断了他的话,“顾枭!” 顾枭悻悻地住了嘴,“好了好了,就当我没说。不过你真的不去海棠园听戏么?那几个伶人长得……” 傅璟琛直接转身走了。 顾枭有些没劲。 若不是知道他娶妻了,他当真要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就是他家那个老爷子,也是美妾成群,老傅年纪轻轻的,却如此清心寡欲。 顾枭叹了口气。 …… 苏晚一直睡到傍晚才醒,然后依例去了王氏的静心斋。 傅璟琛不想让王氏折腾,这几日的晚饭,便改到了在静心斋用,以后也会如此。 她过去的时候,傅璟琛和傅珍珍已经到了,碧盈在一旁伺候。 看到她进来,碧盈连忙上前行礼。 “夫人。” 苏晚虚抬了下手,“免礼。” “嫂嫂……”傅珍珍朝她招手,“快过来坐。” 苏晚点了点头,先上前向王氏问候。 王氏打量了一下她的气色,见她气色好一点了,心里放下心来,但还是关切问了一句:“前两日见你气色不甚好,可是晚上没睡好?还是你肩上的伤,又痛了?” 苏晚见她竟然注意到了,怪不得今日都没过去找她说话,原来是怕打扰她休息。 她心里微暖,摇头,“我肩上的伤已经好了。”虽然还有疤,但伤口愈合得很好,不得不说,傅璟琛的医术真的很厉害。 “那你怎么……”王氏不解地看着她,生怕她心里有什么委屈,不肯说出来,忍不住又道,“有什么事情,千万别藏在心里,一定要跟我说,跟阿琛说。” 第二十九章 哥,嫂嫂好看吗 “娘放心吧,我没事。”苏晚见她眸中盛着忧色,只好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突然离开家,来到这么远的京城,我、我有些想我爹。” 不得已将苏父扯出来当借口,她心里忍不住有些愧疚。 果然,王氏听她这么说,脸上的忧虑淡了些,柔声安慰道:“若是想你爹了,便给他去封信吧,你爹怕是也在惦念你。” 苏晚闻言,愣了下。 来到京城已经有好多天了,她竟没想到要给苏父写信报平安。 想到此,她心里更加愧疚了。 她虽非原主,但她顶着的却是原主的身份。 想想苏父对原主的疼爱,那么久没收到她的去信,怕是会担心。 “好,我明日便给他写封信寄去。”苏晚道。 “快坐吧。”王氏慈爱地说。 “好。”苏晚应了声,转身在傅珍珍身旁落座。 傅珍珍很是殷勤地从下人手里,给苏晚端来了茶水。 “谢谢。”苏晚含笑接过。 傅珍珍见她没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新衣裳,忍不住有些失望,声音大了些,“你怎么没穿新衣裳?” 苏晚愣了下,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竟然穿着一件簇新的衣裙,是浅粉色的,款式很新颖,做工也很精致。 傅珍珍本就生得好看,虽然性子急了些,但这么一打扮,还真的很有官家小姐的气派。 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衣裙料子,软软的,滑滑的,很是舒服。 “嗯,很漂亮。”她由衷称赞。 傅珍珍得了她的夸赞,心里有些甜,但面上却不好意思表现出来,而是道:“我是说,你怎么没有换上?中午的时候,绣艺坊的人将做好的衣裳送来了。” 苏晚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当时绣艺坊的人,还让她试看看,若是不合适,也能拿回去改好再送来。 不过她当时急着去送戏文,便将这事搁下了。 她身上穿的这件虽然说不怎么好看,却也是新的,是原主带来的。 想着,她眨了下眼睛,“我这件也是新的。” 傅珍珍有些嫌弃地看了看她身上略微老气的衣裙,“不好看。” “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苏晚有些不要脸地说。 傅珍珍愕然。 傅璟琛喝茶的动作顿了下,目光幽深地瞥了眼苏晚。 苏晚一无所觉,淡定自若地坐着。 半晌,傅珍珍啐了一口,“你脸皮可真厚啊。” “我说的是事实。”苏晚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因为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很自信的。 她确实长得漂亮啊,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而且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这句也没毛病。 傅珍珍瞪大眼睛看着她,似是没见过她这样直言不讳,一点都不谦虚的人。 想到什么,她目光闪了闪,忽然转头去看傅璟琛,笑嘻嘻地说:“哥,你觉得嫂嫂好看吗?” 傅璟琛顿了下,目光在苏晚若白瓷般细腻白皙的脸上划过,岔开话题道:“要开饭了。” 傅珍珍蹙眉,刚要再追问,却见下人端着饭菜,鱼贯走了进来。 她只好闭了嘴。 苏晚看着桌上的几道凉菜,拿着筷子的动作顿了下。 第三十章 怎么还不好意思起来了 王氏见了,关切问道:“丫丫,怎么了,可是饭菜不合你胃口?” 苏晚回神,摇摇头,“不是。”顿了顿,忍不住问一旁伺候的下人,“我们府上,可备有松花蛋?” 下人愣住,不明白她所指,谨慎问道:“夫人说的松花蛋是什么?” “对啊,那是什么?”傅珍珍听到了,也好奇追问道。 “松花蛋,也叫皮蛋。”苏晚忍不住换了个说法,兴许这里的说法也是叫皮蛋。 “皮蛋?”傅珍珍很是惊讶,“有这样的东西吗,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或者也可以叫做变蛋、灰包蛋。”苏晚又道。 众人一脸茫然,“那是什么东西?” 苏晚见他们都是这样的反应,便知这个时代,应该是没有皮蛋的。 据说皮蛋起源于明朝,既然这个朝代没有,那很有可能这个朝代在明朝之前。 她颇有些遗憾。 她很喜欢吃皮蛋。 尤其是皮蛋瘦肉粥和凉拌皮蛋。 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凉拌皮蛋。 每次出去外面吃,必点这道菜。 可惜这里没有,并且以后都吃不到了。 “是一种呈墨绿色的鸭蛋,但吃起来鲜滑爽口,很是开胃。”苏晚解释了一句。 “那样的鸭蛋还能吃吗?”傅珍珍很是吃惊。 “若是坏掉的自然不能吃,但是做成松花蛋就可以吃。”苏晚道。 傅珍珍疑惑地看着她,“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蛋?你在哪里吃的?” 苏晚愣了下,撒了个小谎,“有次跟我爹去走亲戚,吃过一回。”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傅珍珍想到她刚刚的说法,忍不住道。 “确实很好吃。”苏晚笑道。 傅璟琛瞥了她一眼,开口道:“你们若是想吃,明日我让司闲去酒楼问问看有没有。” “好啊好啊。”傅珍珍很是开心。 苏晚却古怪地看了眼傅璟琛。 他们听都没有听说过皮蛋,在这个朝代应该是没有这种食物的。 明日司闲估计得白跑一趟了。 想着,她道:“算了,不用麻烦司管家了,我试着做一下,兴许能做出来。” “你能做?”傅珍珍很是吃惊。 王氏也是一脸惊讶。 因为从前在家里,丫丫是从不做饭的,连碗都难得洗几回,所以在她们看来,她应该不会做菜才对。 “应该能吧,我看亲戚做过。”苏晚不是很确定地说。 前世的时候,她因为喜欢吃皮蛋,便上网找过皮蛋的相关资料和做法,但是并没有动手去做过。 “那明天就做吧。”傅珍珍兴冲冲地说,她倒要看看,颜色变成那样,还能吃的鸭蛋,是什么样的? “好。”苏晚答应了下来。 若是能成功的话,兴许还能换成银子。 想到又有一项能赚钱的法子,她眼睛晶亮发光。 用完膳,苏晚本想留下,陪王氏说说话的,但是傅璟琛却突然道:“来一趟书房,我有事情跟你说。” 不等苏晚询问,他便已经走了出去。 苏晚皱眉。 不明白傅璟琛能有什么事情要与自己说? 王氏在一旁含笑催促,“丫丫,阿琛在等着你呢,赶紧去吧。” 苏晚:“……” “怎么还不好意思起来了?”傅珍珍笑嘻嘻地说。 苏晚睨了她一眼,这丫头哪里看出来她不好意思了? 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母女俩的心思? 她叹了口气,朝外走去。 第三十一章 这样的苏氏有些可爱 出了静心斋,没看到傅璟琛,苏晚只好往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果见傅璟琛已经在了。 她直接问道:“你找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傅璟琛见她这次不再称呼他为夫君,而是随意的一个你字,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不知为何,他竟从她神情中看出来了一丝不耐。 他沉默了下,忽然从书架上拿了本书递给她,“我记得你识字,这本书你拿去看看,兴许能让你有所助益。” 苏晚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 然而在看清书封上的书名时,她杏眸微微眯起。 女德? 傅璟琛竟然让她看女德? 她心头的怒火,蹭蹭蹭地到了咽喉,差点喷出火来。 不过她很快压制住了。 她缓缓吐了口气,然后抬眸,语气柔和地问:“不知妾身做了什么,竟让夫君觉得我需要看女德这样的书?” 傅璟琛瞥了眼她唇角的笑意,莫名的,他觉得她应该是在生气,但是她的笑容无懈可击,丝毫看不出生气的迹象。 他顿了下,温声道:“莫要多想,多读书,没有坏处。你有空的时候,可以翻一下。” 苏晚依旧笑着。 多读书自然没有坏处,但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让她看女德? 她虽然没有翻开看,但大抵也能猜到里面是什么样的内容。 无非就是女性该怎么做,才是对的,才具有贤良的品德。 不过,她差点忘了,她穿的这本书,本就是以男性视角为主的书。 在这本书里,男人们左拥右抱是正常的,是应该的,也是常态。 而男主更是拥有一整个后宫,并没有绝对的女主,她们整天围着男主转,并甘愿被收入后宫。 里面的男人们也是理所当然地认为,女人就该依附男人,女人就该是他们的附属品。 傅璟琛虽然不是禾中马,也无心男女情事,但大男子思想,必不可少。 当初看书的时候,她没怎么在意,毕竟只是书,但是如今身在这书里,还被一个男人,劝着看女德,她心里便生出恼意来。 “夫君日理万机,还要分出时间来,劝我看女德,真是辛苦了。”她言不由衷地说。 傅璟琛被她漂亮的杏眸盯着,心里莫名有些不踏实。 他手指蜷了蜷,忍不住道:“若是你没空看,便算了,可以不看。” 苏晚唇角勾着笑意,“夫君如此好意,我岂能辜负? 我会看的,并且,我一定会仿照这本女德,为夫君写出一本男德来,届时,还望夫君一定要好好看。” “男德?”傅璟琛总算听出来她语气中的不对劲,黑眸微眯。 “夜色已深,妾身就不打扰夫君了,这便告退。”苏晚没有接他的话,朝他行了一礼,便拿着那本女德,转身走了。 看着女人的裙角,快速从门口消失,傅璟琛回过神来,想到苏氏刚刚说的话,他顿了顿,嘴角忽然勾了下。 苏氏生气了…… 她竟然说要仿照女德,给他写一本男德。 他本该不悦的,可想起苏氏说那话时的模样,莫名的,他竟然并不生气,反而发现……这样的苏氏有些可爱。 第三十二章 明摆着是不怀好意 没想到,她生起气来,那样不动声色…… 可是这样的苏氏,与从前在三里屯的苏氏,越来越不像了。 若是从前的苏氏,并不会有这样的涵养。 可如果她是装的,也未免装的太好了。 从鹰嘴山冷静对抗匪徒,到来到京城后,她的言行举止和做事风格,都与从前不同。 一个人再怎么伪装,也还是能从平日的言行举止中,看出端倪。 但是,苏氏的种种表现,根本看不出来,她有伪装的痕迹。 倒像是,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难道,以前的苏氏,才是装的? 想到此,傅璟琛好看的眉头皱紧,心里更加疑惑了。 回到兰院,苏晚随手便将女德扔给了小伶,“烧了。” 小伶接过看了下,不明白好好一本书,夫人为什么要烧了?但她并没有多问,而是尽职地将书拿去烧了。 苏晚这会儿气也消了,想到王氏说的话,忍不住坐到书桌前,开始给苏父写信。 原主已经不在了,她于情于理也该替原主尽孝,最起码,不要让苏父担心。 苏父是三里屯的里正,自然是识文断字的,所以原主小的时候,便被教会了认字。 可苏晚不清楚原主的字迹,所以写完信后,还在末尾处说明,这信是请人代写的。 将信装好后,她又将那盒子的碎银子倒了一半出来,打算一起寄回去给苏父。 她本是想将所有碎银子寄回给苏父的,但她若这么做,怕是会让苏父心里难安,索性便只先寄一半回去。 剩下的等以后有机会,再还回去好了。 翌日,她将信和碎银子交给了司闲,让他帮忙寄回去三里屯给苏父。 办妥了这件事情,苏晚心里轻松了一些。 她刚回兰院,傅珍珍便过来了。 一进门,她便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做?” 苏晚一愣,“做什么?” “皮蛋啊。”傅珍珍惊讶地看着她,“你该不会忘了吧?” 苏晚这才想起来这茬,“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这便让小伶去准备材料。” 她将所需的材料都写到纸上后,交给了小伶。 下午的时候,小伶便将所需材料给准备齐全了。 傅珍珍迫不及待想看到所谓的皮蛋是什么样的,忍不住跃跃欲试起来。 因为是第一次做,苏晚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便只打算先做五十个。 她按步骤,将材料分配拌匀好后,便开始制作皮蛋了。 傅珍珍刚开始只在一旁看,看了几次后,便也学着苏晚的样子,帮忙制作。 因为有她帮忙,五十个皮蛋很快便制作完成。 看着已经被裹上了一层泥浆的鸭蛋,傅珍珍雀跃地说:“这皮蛋什么时候才能吃?” 苏晚道:“最少也要二十天左右。” “二十天?”傅珍珍惊愕。 “二十天算少的。”苏晚道,“而且这是我们第一次做,能不能做好,还说不准呢。” 傅珍珍闻言,有些泄气。 苏晚见了,安抚道:“没关系,步骤和材料我都记得,不会有错,若是还做不好,那肯定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对,到时候再改进就好了,总能做成功的。” 傅珍珍见她这么有自信,不禁也打起了精神,“嗯。” 翌日。 司闲拿了个帖子进来。 “夫人,顾国公府的顾小姐办了一个诗会,邀您前去参加,您看,要过去么?” 苏晚有些讶异,“顾小姐?” “是。”司闲点头。 苏晚沉默。 怕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丞相夫人来自乡下,这国公府千金办了个诗会,突然邀她前去,这不明摆着是不怀好意么? 第三十三章 这么努力,很是令我动容 司闲见他沉默,又道:“顾小姐还邀请了珍珍小姐。” 苏晚闻言,接过帖子看了起来。 片刻后,她合起帖子,淡淡道:“那去吧。” “夫人确定?”司闲有些迟疑。 “嗯,没事,就是个诗会而已。”苏晚安抚。 人家不怀好意,她这是不去也不行,去也不行,那索性便去。 眼下她顶着丞相夫人的名头,今日不是国公千金,也会是其他千金,而且这种事日后不会少。 她总不可能一直龟缩在丞相府,哪里也不去。 既然避免不了,那便迎头直上。 司闲见她一点也不露怯,心下放了心。 “对了,还要麻烦司管家为我找几本诗集来。”苏晚道。 司闲一愣,旋即心领神会,夫人这是想临时抱佛脚? 想着,他有些欲言又止。 “司管家想说什么?”苏晚问道。 司闲迟疑了下,才提醒道:“既然是诗会,便是要即兴作诗,若是从书上照搬,怕是……” 还是会遭到别人的嘲笑。 苏晚一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不要紧,到时候我不会从这些书里照搬的,我只是想看看,从中找找灵感,兴许到时候能作出几首来。” 司闲见她胸有成竹,便没再说什么,下去替她找了几本诗集来。 傅珍珍过来的时候,见她竟然在看诗集,不由咋舌。 “你看得懂?” “还行吧,勉强能背几首。”苏晚道。 傅珍珍过来,本是要与她说明日去参加诗会的事情,这时见她看得认真,便没再说话。 她坐着无聊,便忍不住也从桌上拿了本诗集翻了翻。 她虽然也识字,以前哥哥在家中的时候,有教她认过字,但是太复杂的,她看不懂。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这本诗集很简单,她竟然也能看得懂。 不知不觉,她便看进去了。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苏晚已经不在屋里了,桌上却多了许多纸笺。 她拿起一看,发现苏晚在上面写了字。 看着上面清秀漂亮的字体,她一脸惊愕。 正好苏晚进来,她脱口问道:“这些字都是你写的?” 苏晚点头,“是啊,这段时间,我都有在练字。怎么样,我这字写得好看吗?”她故意问道。 傅珍珍连忙点头,“好看,太好看了。”她说的是真心话,但心里却忍不住生出复杂来。 没想到丫丫进京后,变得这么勤勉。 又是练字,又是看诗集的…… 难道,她是为了哥哥而改变的? 想着,她忍不住道:“我哥若是知道你为他做的这些,一定会很高兴的。” 苏晚愣住,怎么好端端地,又提到傅璟琛了? “什么?” 傅珍珍一副理解的表情,“我哥确实很优秀,听说这京城里的贵女们,无不仰慕心仪我哥。 虽说你已经是我嫂子,以后肯定也不会改变,但想必你心里的压力一定很大。 不过你能为了我哥,这么努力,很是令我动容。 放心吧,我跟娘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会支持你。” 苏晚:“……”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突然变成了浆糊。 第三十四章 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外人欺凌 那些练字的纸笺,她确实是故意放在傅珍珍面前,为的是让她知道自己一直都有在练字。 这样一来,日后被发现她跟原主的字不一样,他们就不会太惊讶了。 可是为什么会被傅珍珍曲解成这样? 好半晌,她憋出一句话来,“珍珍你误会了,我不是为了你哥……” “我明白的,我不会跟我哥说。”傅珍珍一副了然的模样,打断了她的话。 苏晚:“……” 然而傅珍珍走的时候,趁她没注意,还是偷偷将一张写满了字的纸笺,塞进了袖子里。 丫丫对她哥哥如此用心,她既然知道了,总得帮她一把。 傅珍珍从兰院出来后,估摸着哥哥应该回来了,便去了书房。 书房里。 傅璟琛也才刚回来,正在处理公事。 看到妹妹进来,他有些意外。 “珍珍?” 傅珍珍知道他很忙,也不想耽搁他太多时间,直接将纸笺拿了出来,铺在他面前的桌上。 然后期待地看着他,“哥哥看看这字写得怎么样?” 傅璟琛低头看了眼,赞赏道:“字写得很漂亮,是你写的?” 傅珍珍摇头,“不是啊,是嫂嫂写的。” 傅璟琛顿了下,低头重新看了一遍,俊脸上掠过一丝诧异,“她写的?” “是。”傅珍珍点点头,“我刚从她屋里拿过来的。” 看着兄长那张谪仙般俊逸清隽的脸,她心里更加理解丫丫的用心了。 她哥长得本就好看,但是以前家里穷,丫丫看不上,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哥在朝中位高权重,又有一张顶好看的脸,丫丫现在肯定是动心了。 想着,她忍不住补充道:“这段时间,嫂嫂一直有在练字,她是为你练的。” 傅璟琛闻言,愣了下,有些惊讶。 “是真的。”傅珍珍生怕他不信,又道,“她在屋里又是练字,又是看书的,这么努力,自然是为了哥哥你,她肯定是想让自己离哥哥近一点。 而且明日那什么国公府的小姐,邀请了我和嫂嫂去参加诗会,嫂嫂为了不给你丢脸,今日一整天都在屋里背诗呢。” 远在兰院的苏晚,莫名打了几个喷嚏。 傅璟琛听完妹妹的话,面无波澜,但心里却莫名生出一丝愉悦。 半晌后,他淡淡道:“她倒也不用这么费心,便是作不出诗来,也不打紧。”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已经决定,明日下朝后,便去一趟顾国公府。 苏氏是他的妻,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外人欺凌。 翌日一早,司闲送了一套首饰过来给苏晚。 看着红布垫着的托盘里,摆放着一整套流光溢彩的首饰,她愣了愣,“这是给我的?” 司闲含笑点头,“大人得知您今日要去国公府赴会,特地吩咐我准备的,珍珍小姐那边,也另外准备了一套。” 苏晚闻言,便让小伶收下了首饰。 反正这些戴在她身上,也是为傅璟琛挣面子。 之后,苏晚挑了一件绣艺坊送来的浅绿色衣裙换上。 小伶给她梳了个堕马髻,再簪上司闲送来的头饰。 霎时,整个人便变得不一样起来。 苏晚本就容貌不俗,这时稍微一打扮,整个人变得更加漂亮夺目。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苏晚险些都认不出自己来了。 第三十五章 真应该让哥哥看看此时的你 她皮肤一向白净细腻,加上时常要跟着堂兄弟们练功,所以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她都是素面朝天的,最多只抹个口红。 像现在这般郑重其事地打扮,还是头一次。 但不得不说,穿上古装,梳着古代发髻的自己,确实很不一样。 她忍不住抬手碰了碰发髻,称赞道:“真好看。” “夫人确实长得好看。”小伶笑着附和。 苏晚有些窘,连忙解释,“不是,我是说你的手很巧,给我梳的发髻很好看。” 小伶愣了下,心里很是开心,“夫人喜欢就好。” 说着,她取过一旁的玉镯,给苏晚戴上。 碧绿的手镯,戴在她白皙纤细的皓腕上,衬得她肤白如玉,十分好看。 小伶忍不住夸赞道:“夫人的皮肤好像越来越好了。” 闻言,苏晚打量了一下自己。 确实,她现在的皮肤比她穿过来那会儿,更加白皙细腻了。 其实她以前在现代的时候,皮肤就非常好,但是原主不一样。 她以前在三里屯的时候,虽然不干活,但毕竟生活在乡下,皮肤相对会粗糙一点。 但是她底子是好的。 所以养了一段时间后,皮肤也越来越好了。 “大概是丞相府的伙食好吧。”她对着镜子笑了下。 她刚走到门外,想去梅院找傅珍珍,没想到她已经过来了。 傅珍珍似乎尤爱粉色的衣裙。 今日,她身上穿着的依旧是浅粉色的衣裙,只不过式样不同。 她梳着单螺髻,再配上这身粉色衣裙,颇有少女的可爱娇俏。 她打量着傅珍珍的穿着打扮的时候,傅珍珍看她,已经看呆了。 “怎么了?”苏晚含笑上前。 傅珍珍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她,“丫丫……不,嫂嫂,你真好看。” 苏晚轻笑,“你也很好看啊。” “不不,我不及嫂嫂的千分之一。”傅珍珍连忙摇头。 苏晚好笑地说:“今日嘴巴怎么那么甜?” “我说的是实话。”傅珍珍正色道。 前几日丫丫都是穿着以前的老气衣裳,打扮得也很随意,今日突然这般郑重地打扮,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尽管她以前不愿意承认,但是丫丫长得真的很漂亮。 “不愧是三里屯出了名的大美人。”她忍不住道。 苏晚脚步顿了下。 傅珍珍没有察觉,自顾自地说:“听说你娘很漂亮,你肯定是遗传了你娘的容貌。” “我娘?”苏晚惊讶。 “对呀。”傅珍珍点头,“我听村里那些年长的婶子说起过,说你娘在世的时候,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呢。 许多人为了看你娘一眼,故意在集市那一天,蹲守在村口呢。” 苏晚越听越疑惑。 原主因为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配角,所以原书中并没有什么笔墨。 至于原主的亲娘,更是没有讲到过。 现在听了傅珍珍的话,她忽然对原主的娘亲产生了好奇。 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为了看她一眼,还故意蹲在村口,那得是多美的美人? “你也很美,真应该让哥哥看看此时的你。”傅珍珍突然道。 第三十六章 恐怕是专门为她设的鸿门宴 苏晚顿了下,游离的思绪回拢,没有接她的话茬,只道:“走吧。” “哦。”傅珍珍应了声,对一旁的侍女道,“小金,你回去吧,不用跟着了。” “是。”小金恭敬应了声。 想到要去那什么国公府了,傅珍珍心里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出门参加那些高门贵女组织的诗会,她担心一会儿去了人家府上,做得不妥当,惹人笑话,丢了哥哥的脸。 想着,她忍不住跟紧了苏晚。 苏晚察觉到了,伸手握住她的手,宽慰道:“没事的,不用紧张。” “难道你不会紧张吗?”看着她镇定的样子,傅珍珍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好紧张的呀。”苏晚回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勾着唇角道,“你哥如今在朝中地位不一般,又深得皇上的器重,那些人奉承我们还来不及呢。 否则也不会请我们参加,你只管做好自己就好了,拿出丞相妹妹的气势来。” 傅珍珍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底气不由足了些,也没那么紧张了。 “嗯。” 苏晚说得是事实。 傅珍珍是傅璟琛的妹妹,那些人自然是巴结奉承她还来不及,不会为难她。 但她就不一样了。 今日这场诗会,恐怕是专门为她设的鸿门宴。 据说京城的贵女都仰慕心仪傅璟琛,那她这个丞相发妻,自然便成了那些人的眼中钉。 鹰嘴山的刺杀,到这会儿的鸿门宴,皆是因为她冠上了傅璟琛妻子的名头。 苏晚心中冷笑。 司闲不太放心,亲自驾了马车,送苏晚和傅珍珍前往顾国公府。 顾国公是朝中元老,年轻时候为朝廷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因此深得皇上倚重,整个国公府也享受着朝廷极高的礼遇。 京中各世家贵族,都不敢掠其锋芒。 不过顾国公虽然是朝廷重臣,却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他为人风流,有好多妻妾和子女。 其中正妻所生的顾枭顾世子,还与傅璟琛私交甚笃。 而那顾小姐顾明珠,因为是整个国公府唯一的女孩子,一生下来,便格外受宠。 尤其是顾国公,更是将顾明珠捧在掌心宠着。 也因此,顾明珠被养成了任性跋扈的性子。 怕苏晚和傅珍珍不了解顾国公府,司闲特地为二人讲解了一番。 “其他人都还好,就那顾小姐,不太好相处,夫人和小姐尽量不要与她起冲突。”到了顾国公府门前,司闲对二人叮嘱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司管家放心吧。”苏晚感激地点了点头,牵着傅珍珍的手,下了马车,朝顾国公府大门走去。 司闲不好再跟着,朝小伶吩咐道,“好好照顾夫人和小姐。” “我知道了。”小伶点点头,拿着帖子上前给门房看。 门房看过后,便让人领着三人进了国公府。 “傅夫人、傅小姐,诗会设在花园里,二位请跟奴婢走。”领路的是个相貌清秀的丫鬟,与二人说话,还算客气。 “有劳了。”苏晚含笑点头。 国公府很是气派,迎面便有一种高门世族的显赫气势。 第三十七章 苏氏凭什么能长成那般模样 虽然丞相府也不错,但到底是比不上底蕴深厚的国公府的。 据说丞相府原来是前朝一个权势倾天的王爷的府邸,占地宽阔不说,里面的造景也十分气派。 傅璟琛当上丞相后,皇帝便将那府邸赐给了他。 但傅璟琛才搬进去一年多而已,根基尚浅。 苏晚尚能淡定自若,但傅珍珍却下意识地抓紧了苏晚的手,紧张之情,不言而喻。 苏晚碰了碰她的手,无声给予安慰。 到得花园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很是热闹。 看到苏晚和傅珍珍两张生面孔,交谈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她们是谁?” 国公府下人直接将苏晚和傅珍珍领到了顾明珠面前,“小姐,这两位是丞相的家人,这是傅夫人,这是傅小姐。” 顾明珠坐在椅子上,手里摇着团扇,闻言,动作一顿,抬眸朝苏晚和傅珍珍看去。 其余人听见了,也将目光投到二人身上。 这一看之下,俱都吃了一惊。 她们当真便是那苏氏和傅珍珍? 怎么不是她们想象的穷酸和老土的样子? 相反的,她们身上非但没有一丝乡野的气息,那不俗的容貌和通身的气质,说是哪家的贵女,也没人会怀疑。 傅珍珍便罢了,可那苏氏,凭什么也能长成那般模样? 她们想象中的寒酸和母夜叉形象呢? 没一会儿,落在苏晚身上的挑剔目光,便变得多了起来。 “顾小姐。”苏晚仿佛没有察觉到众人的打量,含笑看向顾明珠,语气不卑不亢。 顾明珠愣了下,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不是说傅相的原配夫人,是乡下来的么,怎么眼前这个女人,看到了自己,一点也不害怕? 片刻,她抬了抬下巴,倨傲地说:“坐吧。” “好。”苏晚点点头,带着傅珍珍在一旁的空位坐了。 才坐下,便有不少贵女上前来找傅珍珍。 她们态度很是热络。 “你就是傅小姐吧?坐到我们那边去吧,我们可以说说话,大家认识一下。” 面对热情的贵女们,傅珍珍有些拘谨,但又不好意思拒绝,便下意识地看向苏晚。 苏晚点点头,“去吧。” 傅珍珍这才起身,跟着她们到旁边去说话了。 没片刻,除顾明珠外,整个花园里的贵女们,都凑了过去,将傅珍珍围在中间。 一个人坐着的苏晚,便显得孤寂冷清。 顾明珠支头打量了她一眼,突然不怀好意地说:“苏氏,她们是故意的哦?” 苏晚瞥了她一眼,不甚在意地“哦”了声。 顾明珠见状,蹙着眉,加重了语气,“她们在孤立你。” 苏晚好笑,说得她好像是瞎子,看不到一样。 顾明珠看着她淡然的表情,有些不悦,“你不难过吗?傅珍珍就很受她们欢迎,她们肯跟傅珍珍说话,却不跟你说话,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愿闻其详。”苏晚故作不解地说。 顾明珠立即有些得意地说:“因为她们都心慕傅相啊,而你是傅相的夫人,她们自然讨厌你。” 苏晚看了她一眼,突然笑问:“那么顾小姐也喜欢傅璟琛吗?” 顾明珠一愣,撇嘴,“怎么可能?我才不喜欢他。” “怪不得顾小姐愿意与我说话。”苏晚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顾明珠噎了下,旋即皱眉,“我才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跟你说话的。”这人怎么听不出来她是在看她笑话啊? 真是没心没肺! “不管是什么原因,顾小姐都与我说了话,陪我解了闷。”苏晚对她的态度不以为意。 第三十八章 顾小姐可称我为傅夫人 闻言,顾明珠有些气闷。 “谁要陪你解闷了?”想了想,她忽然又笑起来,“苏氏,一会儿你可别哭鼻子哦。” 苏晚嘴角抽搐了下,“小孩子才会哭鼻子。” 顾明珠冷哼一声,“装老成!”说着,她吩咐下人,请大家归座,诗会要开始了。 吩咐完下人,顾明珠又看向苏晚,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满京城,乃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傅相才华横溢,满腹经纶,你身为傅相的夫人,想必才华不输他。” 面对对方刻意的刁难,苏晚也不恼,而是不紧不慢地说:“照顾小姐这么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顾国公武艺超群,领兵有方,是一名沙场悍将,那么令堂身为国公夫人,想必本事也不输他。” 顾明珠噎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苏晚轻轻摇了摇头。 “你做什么学我说话?”顾明珠回过神来,恼怒地说。 “我没有学你说话,只是依据你的理论,实话实说而已。”苏晚道。 顾明珠闻言,气得涨红了脸,“苏氏!” 苏晚含笑望着她,不紧不慢地说:“我年长顾小姐几岁,顾小姐可称我为傅夫人。” 顾明珠:“……” 其他人已经归座,见一向跋扈的顾明珠,竟然被苏晚噎得说不出话来,顿时有些吃惊。 难不成这乡下来的苏氏,还有什么大本事不成? 想着,立即有人坐不住了,出声道:“傅夫人,今日顾小姐这诗会,可是特地为你举办的,我等都极其仰慕傅相的才华,可惜傅相忙于国事,我等见一面都难。 今日有荣幸见到傅夫人,不知傅夫人能否作首诗给我等开开眼?” 这话说得客气,还抬高了苏晚,让人捉不到错处,若是苏晚拒绝,那就是不识好歹了,并且也间接地堕了丞相府的名声。 傅珍珍一来便被那些贵女们捧着,所以乍听闻这话,也以为那人是真心的,但很快,又觉得不对。 因为她跟丫丫都是来自乡下,那人怎么就断定丫丫一定是饱读诗书,懂得作诗呢? 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 她抿了下唇,有些担忧地看向苏晚。 苏晚却笑了下,丝毫不见难堪,反而不急不徐地说:“想必诸位都知道我来自乡下,不管是见识,还是学识,都不能与诸位比。 作诗,我不好说,但是写写字,我还是可以的。 一会儿写的段子,若是不好,大家可千万别见笑。” 那人见自己说的话,没有令她感到难堪,不禁有些悻悻的。 因为对方都大大方方地说了,她来自乡下,学识见识,比不上她们。 可她们却仗着在京城长大,学识见识高于她,却故意刁难,反倒落了下乘。 但她不愿意就这么放过苏晚,便道:“好不好,总要让大家品鉴过才知道,苏夫人也不必太过妄自菲薄!” 苏晚没有搭理她,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的下人,“麻烦取纸笔。” 今日举办的是诗会,早就准备好了纸笔的,因此下人很快便取来,铺在苏晚面前的桌上。 苏晚拿起笔蘸墨,然后在纸上落下了笔墨。 第三十九章 你们夫妻二人倒是默契得很 众人见她有板有眼的,不由好奇凑上前观看。 便见纸上洋洋洒洒地写下了几句话。 众人忍不住一字一字念出声来。 尤其那个提议让苏晚作诗的姑娘,声音最大。 暗梅幽闻花 卧枝伤恨底 遥闻卧似水 易透达春绿 岸似绿 岸似透绿 岸似透黛绿 …… 念完后,整个花园里静了静。 众贵女们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诗? 念着好像是那么一回事,但细细一品,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正在这时,一声突兀的笑声,打破了花园里静默的气氛。 “好诗,真是好诗!” 苏晚眼角抽搐了下,朝声源处看去。 便见花园的入口,走来三个气场不一的男人。 当先一个,竟是上次在丞相府,与傅璟琛在一起的男子。 而刚刚说好诗的,正是此人。 看到苏晚目光看过去,他竟朝她挑了下眉,嘴角的笑意,很是耐人寻味。 苏晚顿了下,暗暗思忖,此人该不会已经听出来了诗中隐藏的意思吧? 正狐疑间,便见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自男子身后缓步走了出来。 看到他,苏晚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下。 他怎么来了? 他不是很忙的么? 怎么有空来这里? 后面这人却正是身上还穿着官服的傅璟琛,他显然是才下朝便过来了。 两人视线相撞,又各自不动声色地移开。 苏晚目光看到一旁姿色各有千秋的贵女们,忍不住恶意揣测,傅璟琛总不会是冲着这些美女来的吧? 他不是不行么? 这时,傅璟琛身后又走出来一个男子。 男子年纪看起来跟傅璟琛差不多,也是容颜俊美,但看起来很温和,只是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却转来转去的,让人觉得他很风流。 看到三人,众贵女们如梦初醒般,个个摸摸头发,抚抚裙角,似乎生怕仪容不够美观漂亮。 紧接着,便争先恐后地上前给三人行礼。 “瑞王殿下、丞相大人、顾世子……” “免礼。”瑞王赵拓虚抬了下手,嗓音温和动听。 苏晚听到瑞王殿下四个字,目光霍然看了过去,锁定在说话的男子身上。 他就是男主赵拓? 果然跟书中描绘的一样,有双多情的桃花眼,而看样子,本人也确实很多情。 傅璟琛瞥了眼苏晚,见她停留在瑞王身上的目光有些久,眉头蹙了下。 这个苏氏…… 苏晚回过神来,连忙拉起傅珍珍,朝赵拓走过去。 “臣妇见过瑞王殿下。” 可能是第一次见到皇族中人,傅珍珍懵了下,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赵拓。 “珍珍,快给殿下行礼。”苏晚拉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 “珍珍见过瑞王殿下。”回神来的傅珍珍有些紧张地行礼。 赵拓的目光,先是落在苏晚身上,顿了顿,然后才看向傅珍珍。 在看到她一脸呆呆的样子时,觉得她有些特别,与平日所见的贵女们皆不一样,不禁生了几分兴趣。 “你是傅相的妹妹?” 说着,他举止轻佻地想伸手去挑傅珍珍的下巴。 然而正在这时,两只手同时伸了过来。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挡在了傅珍珍面前。 赵拓愣了愣,旋即玩味地说:“你们夫妻二人倒是默契得很。” 傅璟琛看了眼护着傅珍珍的苏晚,顿了顿,收回了手。 “臣逾越了,还望殿下莫怪。” …… ps:文中提到的这首诗来源于百度,作者是谁,好像有些争议,大家感兴趣的可以百度搜索哦。 第四十章 老傅这个闷骚! 赵拓并未放在心上,整了整袖子,漫不经心地说:“是本王失态了,傅相莫怪本王才是。” “臣不敢。”傅璟琛淡淡道。 赵拓顿了下,目光突然看向苏晚,似笑非笑,“傅夫人很是令本王意外。” 苏晚已经放下了挡在傅珍珍面前的手,闻言,低眉顺目地说:“臣妇和小姑初入京城,不懂礼数,还望殿下莫怪。” 赵拓摆了摆手,“傅夫人谦虚了,依本王看,傅夫人可比在场所有贵女们懂礼数多了,当然,也更聪明。” 苏晚闻言,眼角跳了跳。 果然,一众贵女们听了赵拓的话后,个个一脸不服气,目光更是不客气地剜了苏晚一眼。 “瑞王殿下是说,我们大家都比不上傅夫人喽?”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唯恐不乱地说。 赵拓看了过去,便见国公府的娇气包,正懒散地坐在椅子上,一脸气鼓鼓地看着他。 赵拓顿了下,抬步走了过去。 “除了明珠以外。”他含笑道,刚要在她身旁落座,顾枭一个箭步走过来,将顾明珠拉了起来。 “你这个死丫头,看到瑞王殿下,也不行礼。” 赵拓顿了顿,瞥了他一眼。 “我要告诉爹,你骂我。”顾明珠气恼地踩了顾枭一脚。 顾枭疼得呲牙咧嘴,抬头便给了她一个脑崩子。 顾明珠气得嘴都要歪了,不管不顾地便扑上去打他。 看着揪打在一起的兄妹,众人:“……” 一时间,花园里都是兄妹二人打闹的声音。 傅璟琛看了苏晚一眼,突然举步朝她原先坐的位子走去。 苏晚见状,急忙拉着傅珍珍跟上去。 她刚要将桌上的纸笺收起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指,已经先一步,拿走了纸笺。 苏晚:“……” 傅璟琛低头看着纸笺上的诗句。 字迹娟秀飘逸,果然跟昨日珍珍给他看的字一样。 只是这诗…… 他俊脸上掠过一丝古怪。 看了看身旁的女子,他刚要说什么,却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截走了他手里的纸。 他眉头蹙了下,转头看去,便见赵拓手指点了点纸上的诗,感兴趣地问苏晚,“傅夫人,这首诗的诗名题好了么?叫什么?” 苏晚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而是将他手里的纸拿了回来,然后提笔在纸上落下两字。 “卧春?”与妹妹停止了打闹的顾枭走了过来,看着上面的字,念了出来,“怎么念起来有些奇怪?卧春、卧春,我……” 苏晚含笑看着他。 傅璟琛亦是莞尔。 而赵拓则不客气地笑出声来,“哈哈!” 顾枭回过味来,急忙刹了口,转头吃惊地看着苏晚,半晌,一字一顿地说:“嫂夫人,你、你……真是好才华!” “过奖了。”苏晚谦逊地说。 顾枭:“……” 回头看了看满园子还未反应过来被骂了一顿的贵女们,他心情突然变好。 可不都是蠢驴么? 还是一大群的蠢驴。 自以为是的想刁难人家,到头来却被人狠狠地骂了一顿,还浑然不知。 “老傅,嫂夫人的才华,真是令我甘拜下风。”他转头看向傅璟琛,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傅璟琛含笑不语。 顾枭突然有些牙酸。 老傅这个闷骚! 第四十一章 喊傅大人有种别样的轻柔 先前那个提议让苏晚作诗的贵女,见几个大人物,都围着苏晚,看她写的诗,不禁很是不服气。 “傅夫人的诗,我看也不怎么样嘛。” “就是。”另有贵女附和道。 顾枭突然从桌上拿起纸笺,递给她们,“这你们就不懂了,傅夫人的诗是要重复去念,方能体会其中的意境,不信,你们读看看。” 说话的两个贵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却又不想显示出自己不懂的样子,便伸手接了过来,并大声念了出来。 暗梅幽闻花 卧枝伤恨底 遥闻卧似水 易透达春绿 岸似绿 岸似透绿 岸似透黛绿 待二人念完,顾枭忍着笑意,问道:“两位都是富有学识之人,怎么样?可有悟出这诗的精髓所在?” 两位贵女面面相觑,想说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诗,但又怕这诗确实是好诗,她们冒然说出来,被人笑话没学识。 一时间,二人竟是谁也不吭声。 顾明珠见二人如此模样,忍不住嗤笑出声,“蠢驴!” 赵拓闻言,手抬起来,想摸摸她的脑袋,“还是明珠有学识。” 然而他手还没碰到人家的头发,顾枭却突然一巴掌拍在顾明珠脑后。 顾明珠没有防备,被拍了个趔趄。 反应过来,顾明珠怒吼,“顾枭!” 顾枭掏了掏耳朵,“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小心嫁不出去!” 顾明珠涨红着一张俏脸,抬脚踢了过去,“去死!” 看着兄妹二人又闹上了,苏晚和傅珍珍面面相觑。 傅璟琛淡淡道:“既然主人没空招待,便走吧。” “好。”苏晚也不想再多待,欣然应允。 正在这时,一道天籁般动听的声音传来。 “诸位恕罪,晴芳来迟了。” 苏晚等人转头看去。 便见花园的入口处,走来两位妙龄女子。 当先一个容貌中上,但嘴角噙笑,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落后的一个则容貌艳丽,但因为面带愁绪的关系,使得她的美貌大打折扣。 苏晚注意到,后面这个女人一入花园,目光便在四处搜寻着什么。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她跟傅珍珍身上。 目光在她二人身上扫来扫去,变得有些迟疑。 苏晚虽然觉得她可疑,但注意力还是放回了前头那个姑娘身上。 那人自称晴芳,看来便是书中的女主之一,赵拓后来的皇后。 果然如书上描绘的那般,朱晴芳有着如天籁一般的嗓音,但容貌却在一众美人当中,稍显逊色,但她颇有才华,唱起歌来,更是如天籁般动听,因此深得赵拓的喜欢。 想到此,苏晚忍不住看向赵拓,想看看他此时见到朱晴芳是什么反应。 殊不知,她的举动,都落在了傅璟琛眼里,被他再次看到,她投向赵拓的目光。 这个苏氏…… 他黑眸微微眯起,眉间隐有不悦。 “晴芳见过瑞王殿下,见过傅大人。”朱晴芳上前给二人行礼。 苏晚打量了她一眼,不知为何,她刚刚竟听出来她喊傅大人三个字的时候,声音里有种别样的轻柔。 她惊讶地看了眼傅璟琛,又看了看朱晴芳。 难道二人…… 朱晴芳喜欢的人是傅璟琛? 第四十二章 傅璟琛突然俯首靠过来 不对呀,原书中没有说过朱晴芳心悦傅璟琛,只说过,她有一个爱而不得的人。 难道那个人就是傅璟琛? 想到此,苏晚忍不住又看了看傅璟琛。 那他究竟知不知道朱晴芳对他的心意? 傅璟琛见她目光频频落在自己身上,眉头不着痕迹地蹙了下。 见她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他顿了顿,低头在她耳边,问道:“看什么?” 男人突然俯首靠近,她的鼻息间,一下子盈满了男人身上的清雅气息,她整个人愣了愣,杏眸微微瞪大。 反问:“什么?” 傅璟琛见她受惊般,突然瞪大的杏眸,顿了下,薄唇微勾,“你看我做什么?” 苏晚回过神来,杏眸眨了眨,“你若没看我,焉知我在看你?既然你也在看我,何必在意我看不看你?” 傅璟琛:“……” 看着呆愣住的男人,苏晚轻笑出声。 傅珍珍看了看兄嫂,疑惑道:“你们在说什么哑谜?”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多问。”苏晚心情愉悦地摸了摸她的头。 傅珍珍:“……” 什么嘛,也才大她一岁而已,真当自己是长辈了? 朱晴芳目光落在苏晚身上,含笑问道:“这位就是傅夫人吧?” 苏晚点点头,想到她将来是要当皇后的,下意识伸出手,想友好地与对方来个握手礼。 “初次见面,晴芳姑娘日后多多关照。” 朱晴芳看着她伸过来的手,有些迟疑,什么意思? 苏晚见她目光落在自己手上,这才反应过来,信口胡诌道:“我们乡下那边的习俗。与人见面的时候,会握手,以示友好。” 朱晴芳闻言,惊讶地看了看傅璟琛,“傅相那边还有这样的礼俗?” 苏晚:“……” 明明是她与她在说话,她看傅璟琛做什么? 她心里冷嗤了声,将手收回。 傅珍珍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们三里屯,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习俗了?” 苏晚随口胡诌:“我与我爹去别的乡的时候见过。” “哦。”傅珍珍应了声,这是相信了她的话。 傅璟琛听完二人的窃窃私语,这才抽空看了眼朱晴芳,“本相没有内子有见识,朱姑娘若是想知道,大可问她。” 苏晚愕然地看了他一眼。 他这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不知道众目睽睽下,他这么说,会让对方下不来台? 果然,朱晴芳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红,尴尬得无地自容,目光看了眼苏晚,咬唇不语。 虽然对方并不是什么大美人,但是这般样子,还是让人有些怜惜的。 苏晚刚要说什么,旁边看了一会儿戏的赵拓,突然动了。 他走上前,趁机握住了美人的手,“依本王看,这握手礼倒是挺好的,见了面,握握手,以示友好,真是太有智慧了。” 苏晚听得嘴角抽搐。 好好一个握手礼,竟被他学以致用成这样? 什么握手礼挺好,他八成是想吃姑娘的豆腐。 不愧是禾中马男主,见一个爱一个。 朱晴芳回过神来,急忙抽回了手。 赵拓有些悻悻然,手指摩挲了下,温声笑道:“晴芳姑娘来了有一会儿了,快落座吧,就坐到本王身边来。” “多谢殿下好意,我还是跟沈燕一起坐吧,我们是一起来的。”朱晴芳连忙拒绝。 第四十三章 傅璟琛将她护在了怀里 听她这么一说,果然,赵拓的目光立即又落到了沈燕身上。 看着沈燕那张艳丽无双的脸,他眼睛眯起,懒洋洋地说:“沈姑娘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燕身上。 昔日沈家势大,连带这太尉千金,也是眼高于顶,冷眼看人,这会儿沈家倒下了,沈燕这只高傲的孔雀,也没了倚仗。 听说这段时间,她到处求人,想让沈家复起。 可谁会愿意去趟这浑水? 如今竟跑到这国公府来了,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沈燕察觉到众人投来的目光,面色一白,攥紧了手里的帕子,突然朝傅璟琛走近了两步,然后当场跪了下去。 “傅大人,我父亲绝没有与北疆私通,还望傅大人明察秋毫,能为我父亲在皇上面前平反。” 傅璟琛声音清冷,“沈姑娘起来吧,令尊的事情,本相无能为力。”说完,便转头看向苏晚和傅珍珍,“走吧。” “好。”苏晚应了声,牵着傅珍珍的手,跟在男人身后。 傅璟琛与赵拓和顾枭说了声,便领着二人朝花园出口走去。 途经荷塘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尖叫声。 苏晚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回头看去,便见沈燕手里拿着匕首,朝她狠辣地刺来。 “苏氏,都是因为你,我家才会遭此大难……” 苏晚连忙推开傅珍珍,打算徒手夺她刺来的匕首。 却在这时,她腰间一紧,男人有力的手臂,横在她腰间,将她护在了怀里。 而她的脸被迫贴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男人身上的气息和陌生的触感令她懵了下。 她尚未回过神来,便见沈燕已经直直倒飞了出去。 “砰!” 沈燕砸进荷塘,溅起一阵阵水花。 这一变故,令满园陷入死寂。 看着年轻宰相那张冷怒慑人的俊脸,一时间,众人大气不敢喘。 苏晚抬头,也只看到男人变得冷硬的侧廓线条。 明明那般年轻,却无端让人心生畏惧之意…… 她头一次感受到了大宴朝这位年轻宰相的慑人威严。 她几乎没有看到他怎么出手,原本要行刺她的沈燕,便已经砸进了荷花池。 沈燕在池里扑通了许久,刚挣扎着浮出水面,便听到男人冰冷到令人绝望的声音。 “沈燕,你父亲私通北疆一事,罪证确凿,但皇上仁慈,并未连座,只令你们沈家女眷离开京城。 但你却意欲行刺本相夫人,此事,本相即刻便会上奏皇上,请皇上圣裁。” 沈燕一脸崩溃绝望。 看着荷塘边容颜俊美,似谪仙般斯文俊逸,可行事却冷酷狠辣的男子,她突然嘶声喊道:“我不过是心慕你啊,我有什么错?傅璟琛,你不能对我这么冷漠!” 傅璟琛眉间覆着寒霜,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沉声吩咐,“来人,沈燕图谋不轨,行刺本相夫人,暂行收押,待本相禀明皇上后,再行发落。” 立即有侍卫跳下荷塘,将沈燕拖了上来。 沈燕已是面无人色,目光寻到朱晴芳,想说什么,对方却往后退了几步,疏离之意,不言而喻。 沈燕心里一沉,彻底绝望了。 正在这时,她目光看到一双绣云纹的缎靴,唇一咬,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紧紧抱住对方的腿,“瑞王殿下,还请救救臣女……” 赵拓惊了下,却在看到她落水后,显现出的姣好身段时,突然摸了摸鼻子。 想了想,将外袍褪下,俯身盖在她身上,并温言安抚了几句。 沈燕这才松开手。 赵拓轻咳一声,忽然走向傅璟琛。 “傅相,沈燕虽然刚刚行刺了傅夫人,但念在傅夫人并无大碍,且沈燕只是一个弱女子的份上,不如将她交给本王处置?” 第四十四章 这厮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傅璟琛面色清淡地瞥了他一眼,“此事,恐怕不能。” 赵拓顿时有些为难了起来,“我知傅相的心情,但是美人都求到了本王面前,本王若是置之不理,就太伤美人的心了。 傅相只要将人交给本王,本王是绝不会让傅夫人白白受此惊吓的,沈燕……本王定会好好处置了她。” 听到这里,苏晚一脸黑线。 果然是个色胚啊,看到美人就耳根发软。 什么叫会好好处置沈燕? 他想怎么处置? 这厮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傅璟琛唇边噙着一丝笑意,但那笑意却有些冰凉。 “瑞王担心伤了美人的心,却不怕寒了臣的心?” 赵拓一听,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一般,被美人勾起的兴趣,立即蔫了。 在江山和美人之间,他自然选择江山。 故而,他一脸正色地说:“刚刚本王只是跟傅相开个玩笑,沈燕行刺傅夫人,实乃罪大恶极,来人,即刻将沈燕关入大牢,听候发落。” “是。” 沈燕很快便被拖了下去,甚至连叫唤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善变的赵拓,苏晚十分无语。 “你没事吧?” 这时,男人低声问询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苏晚这才回过神来,刚想推开他的手,但对方已经先一步松开了她。 苏晚暗松了口气,抬头看他,“多谢夫君。” 傅璟琛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也许,刚刚便是没有他,她也不会有事。 想到她作的那首诗,他突然觉得,今日他这一趟不来,她也不会被人欺负。 他刚要抬步走,忽然瞥到一个贵女手中握着的纸笺,顿了顿,他折身走了过去。 那贵女见他突然朝自己走来,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傅、傅相……这是终于注意到她了吗? 想着,她的心“咚咚咚”地跳了起来,面色泛红,目光仰慕地看着他。 然而下一刻,她手上一空。 原本被她握在的手里的纸笺,已经到了傅璟琛手里。 “这是内子作的诗。”傅璟琛看了一眼,便收起来,放进了袖子里。 苏晚站在后面,从她的方向,没看到傅璟琛做了什么。 这时见他重新折返回来,也没多想。 “你们这就走了?”这时,顾枭领着顾明珠走了过来。 “嗯,今日叨扰了。”傅璟琛颔首。 顾枭叹气,目光看向苏晚,拱手道:“嫂夫人,今日招待不周,下次再登门谢罪。” “世子言重了。”苏晚摇头,也回了一礼。 “喂,你下次再来我家玩呀。”顾明珠拿着团扇,走了过来,语气依旧倨傲。 苏晚顿了顿,没理他,对傅璟琛道:“夫君,我们回家吧。” “嗯。”傅璟琛率先走在前面。 苏晚拉着傅珍珍的手跟在后面。 赵拓见状,也没有多留,随后也离开了。 眼见他们就这么走掉了,顾明珠有些气愤,“那个苏氏好不懂礼数,我好心邀请她,她竟然都不理睬我,真是不识抬举。” 顾枭抬手捏了捏眉心,极是不客气地在她脑门上弹了下。 “没礼数的是你,有你那么称呼人的吗?而且人家可是丞相夫人,用得着你一个丫头片子抬举?你以为你是谁?” 第四十五章 傅璟琛顿了顿,挪开了视线 顾明珠张了张嘴,竟然反驳不了,兀自生着闷气。 顾枭看了眼她被自己弹红的额头,有些心虚,目光故意往旁边看了看,见贵女们还在,便问:“你这诗会还办不办?” “办什么办?”顾明珠没好气地说,“她们一点都不好玩,唯一好玩的苏氏都走了。” 顾枭嘴角抽搐了下,所以她大费周章地办这场诗会,敢情就是想拿苏氏当乐子的? 这丫头可真是被老头子给宠坏了。 “你最好别惹苏氏,她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更不是那些无知妇孺,不是你这种小屁孩能招惹得起的。”顾枭警告道。 顾明珠闻言,气恼地说:“你可真是我亲哥,不向着自己妹妹,尽帮着外人。” “我就是看在你是我妹的份上,才提醒你的,若是别人,我还懒得费这唇舌。”顾枭没好气地说。 “我要告诉爹爹,你欺负我。”顾明珠生气地叫嚷。 顾枭闻言,赶紧脚底抹油。 临走之前,却还不忘叮嘱,“记住哥哥的话,刚刚那沈燕,你也看到了是什么下场。老傅可是十分护短的。” 顾明珠闻言,若有所思着。 回到丞相府,苏晚想起一事,快走两步,追上了傅璟琛。 “有事?”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傅璟琛垂眸看着她。 “刚刚在国公府,那沈燕为何说,沈家会遭难,都是因为我?”苏晚疑惑地看着他,“她还想杀我。” 傅璟琛闻言,目光在她白皙细腻的脸上顿了顿,方道:“我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 苏晚愣了下,旋即吃惊地看着他,“你是说,那日鹰嘴山的匪徒,跟沈家有关?” 傅璟琛见她一下子便想到了,嘴角弯了下,有些赞赏,“嗯。” 苏晚抬眸看着他俊雅斯文的脸,又联想到刚刚在国公府时,他酷厉冷漠的样子,忍不住问:“沈家真的与北疆有勾连,还是,那只是你寻的一个名目?” 傅璟琛单手负于身后,闻言,垂眸看着她。 眼前的女子,身量娇小,身高只到他的下巴处,所以与他说话的时候,需要微仰起脸。 顿了下,他目光忍不住落在她仰起的脸上。 她有一双漂亮的杏眸,弯弯的柳叶眉,加上这段时间的调养,她气色好了很多,脸上也终于有了血色,唇色鲜妍,整个人看起来漂亮非凡…… 问他话的时候,她双眼里透着认真,还有审视。 傅璟琛顿了顿,挪开了视线。 “不,沈家确实与北疆有关系,没有人构陷他。” 他手头早就收集了沈太尉的罪证,但若不是他自己自寻死路,在鹰嘴山欲杀害苏氏和他的母亲、妹妹,他还没打算那么快动沈家。 苏晚听他如此笃定,莫名相信他的话,点点头,“那也算是他们咎由自取。” “嗯。”傅璟琛低应了声。 “那没别的事,我先回院子了。”苏晚指了指兰院的方向。 “好。”傅璟琛颔首。 苏晚走后,傅珍珍走到兄长面前,歪着脑袋打量了他一眼,问道:“哥哥今日去国公府,是为了我跟嫂嫂吗?你是不是担心我们被欺负?” 第四十六章 一如苏氏那个人一样 傅璟琛脚步顿了下,“只是顺便。” “哦。”闻言,傅珍珍耸了耸肩,哥哥那么忙,怎么可能特地抽空去理这样的琐事? 看来是她想多了。 傅璟琛进了书房后,想起一事,从袖子里拿出那张写了诗的纸笺,铺开,放在面前的桌上。 娟秀的字体,一如苏氏那个人一样。 漂亮却不张扬。 聪明却不骄躁。 看着纸上的诗句,傅璟琛嘴角弯了下,将纸笺重新收起来,放进了书桌的抽屉里。 …… 顾明珠这几日在府里待得无聊,想到好玩的苏氏,她顿时有了主意。 “走,去丞相府!” 贴身侍女白芍,连忙劝阻,“小姐,上次世子上说,让您别招惹傅夫人,您不记得了?” “我记得啊。”顾明珠撇了下嘴,不以为然,“他让我不要招惹,我还偏就要去招惹她。 而且苏氏很特别,还有趣,我要跟她玩。” 白芍见状,立即有些害怕起来,“可是……” “怕什么?”顾明珠不耐烦了,“你若是害怕的话,就别跟着。”说着,她冲到了屋外。 想到什么,又折进屋里,换了套男装,然后不顾白芍的劝阻,硬是溜了出去。 …… 这几日,苏晚并没有闲着,她晚上在屋里写戏文。 虽然给延喜班的戏文,还不知道能不能行,但她不想就吊在这棵树上,所以她并没有停止写戏文赚钱这条路。 若是延喜班不行,她也能给别的戏班投戏文。 白天的时候,她则陪着王氏和傅珍珍说话,逛花园。 操劳了大半辈子的王氏,闲了一段时间后,便坐不住了,与傅璟琛说了声后,将后园的一块空地收拾了出来,打算种上疏菜。 她还打算在旁边的角落里垒一个鸡窝,养上几只鸡。 苏晚没种过地,觉得特别新鲜,因此白天有空,她便跟着王氏在后园的空地里忙活。 这日,她帮着王氏将地块给整出来后,打算在上面撒上菜籽。 却在这时,墙头上冒出一颗脑袋。 “喂,苏氏!” 傅珍珍最先看到的她,拉了拉苏晚的袖子,小声道:“是那个顾明珠。” 苏晚回头瞧见了,并不理会,继续手里的活。 顾明珠见她不理自己,顿时皱起了眉,不高兴地问:“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在种菜。”傅珍珍见苏晚不肯搭理她,只好回了顾明珠一句。 顾明珠很是稀奇,“你们府里买不到菜吗?做什么自己种菜?” 听着她孩子气的问话,王氏有些哭笑不得。 苏晚的嘴角也抽搐了下。 果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娇娇女! 顾明珠见三人忙得开心的样子,也有些心痒了,便从墙头处一跃,翻身落到了菜地里。 “唉,你踩到菜地了。”傅珍珍忍不住叫了起来,那里刚刚才撒了菜籽的。 “踩到就踩到了,你做什么大惊小怪的?”顾明珠白了她一眼,不以为然地又在菜地上走了两步。 正在这时,一把锄头挥了过来。 顾明珠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一跳,然后叉着腰,瞪向苏晚,“你做什么?” 苏晚见她身手不错,眉头挑了下。 想不到这个丫头有点武功底子。 “你踩的地方,刚刚才撒了菜籽,被你糟蹋了。”苏晚解释了一句,将被踩坏的地方,归整好,又重新撒上了菜籽。 第四十七章 没什么坏心眼 顾明珠好奇地看着泥里细小的颗粒,很是怀疑,“这么小的种子,能长出菜来?” 苏晚刚要回答,就在这时,傅珍珍担忧的声音响起,“娘,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脸怎么那么苍白?” 苏晚一听,转身看去,果见王氏的面色有些不对劲。 “娘怎么了?”她放下农具,伸手去扶她。 王氏的目光从顾明珠的脸上匆匆掠过,听到二人担忧的声音,蓦然回过神来,低着头道:“没事,可能是累了,我去休息一会儿。” 说罢,她便匆匆地离开了后园。 “娘这是怎么了?”傅珍珍很是诧异,“不行,我得去看看。”说完,追了上去。 苏晚本来也想去看看的,但顾忌着顾明珠还在这里,担心她将菜地都给弄坏了,只好留了下来。 “顾小姐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顾明珠蹲在地上,观察了一会儿那些菜籽,闻言,这才想起来正事,连忙起身去拉苏晚的手,“陪我去一个地方。” “我不去。”苏晚一看她的神情,便知没好事,果断拒绝。 “那可由不得你。”顾明珠眼睛狡黠一闪。 苏晚意识到不对劲,刚要后撤,对方却突然搂住她的腰,纵身一跃,便跃过围墙,将她带出了后园。 直到降落到地面了,苏晚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刚刚,对方带着她直接从后园那里飞了出来? 顾明珠以为她被自己吓到了,拍了拍手掌道:“你胆子没这么小吧?” 苏晚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姑娘,心里五味杂陈。 看不出来这个娇娇女,竟然会轻功。 “走啦走啦,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顾明珠拉了苏晚的手,风风火火地往前跑去。 苏晚想着对方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没什么坏心眼,便由她去了。 直到—— 苏晚看着身上的男装,以及面前的场所:“……” “听说这胭脂楼,后天有个花魁比赛,我们先来踩踩点,后日再来观赛。”顾明珠凑到她耳边,颇有些激动地说。 苏晚回过神来,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敢情这丫头说的好玩的地方就是这花楼?! 早在她给自己买男装,要她换上的时候,她就该想到的。 “你爹知道你来这里吗?”苏晚淡淡道。 “不知道,也不会知道。”顾明珠自信满满地说,然后不由纷说便拖着苏晚往胭脂楼的后门处走去。 “为什么不走正门?”苏晚看着僻静的巷子,不解地问。 “走正门有什么意思?当然是得走后门啊,才能看到正门进去看不到的东西。”顾明珠一副老道的样子说道。 苏晚瞥了她一眼,不明白这姑娘的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你想看到什么?”苏晚问。 顾明珠刚要说话,这时,后门传来嘎吱一声响,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顾明珠做贼心虚地拉过苏晚,藏在旁边的墙后面。 这堵墙很窄,原本只能容一个人藏身,这时二人躲在这里,只能紧紧贴在一起。 苏晚刚想一掌将她拍飞走,突听一道女声着急地说:“姑娘,这可怎么办?后天就是大赛了,可是陈先生答应给您的词曲,一直没有送来,到时候……” 第四十八章 眼前的燃眉之急 这时,响起了另一道女声,“这件事情,容我再想想……” 苏晚想了想,突然拍了拍顾明珠的肩头。 顾明珠不明究理,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 苏晚瞥了她一眼,只得使了点力,将她推开,然后走了出去。 看到墙后面突然走出来一个公子,说话的那两姑娘惊吓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是什么人?怎么躲在那里?”做丫鬟打扮的姑娘,将另一个戴着面纱的姑娘护在身后,然后大声斥责道。 “我无意听二位姑娘说话,实属巧合,实在对不住。”苏晚揖了一礼。 她彬彬有礼的举动,令二人心里的警惕消散了些。 两位姑娘没再说什么,刚要走,却又听她道:“刚刚听到二位姑娘似乎在为后天的赛事烦恼,若姑娘信得过在下,在下倒是有办法为二位解眼前的燃眉之急。” 戴面纱的姑娘闻言,停下脚步,转头朝她看来。 苏晚自信从容地迎视着她的目光。 面纱姑娘顿了下,这才启唇问道:“那不知公子有什么法子能助我?” “刚刚从二位姑娘的口中得知,姑娘后日花魁大赛上,定的是唱歌,但是为你作词曲的人,却一直没消息是么?”苏晚问道。 面纱姑娘沉默了下,忽而幽幽叹了口气,“正是。” “姑娘其实不必忧愁,今日大家能遇见,也算是一种缘份,在下愿意为姑娘作一首词曲。”苏晚趁机道。 “你?”面纱姑娘有些犹豫地看着她。 对方太年轻了,看起来阅历并不高的样子,当真能作出令她满意的歌儿? 苏晚明白她的顾虑,含笑道:“若是姑娘不满意,我分文不取。” 面纱姑娘闻言,心里的犹豫淡了些,又想到时间紧迫,她也没别的法子了,若是对方作的词曲不堪大用,那她也只能自己重新编一首了。 想着,她道:“若你明早能将词曲给我,我便信你。” “不用等明日,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苏晚道。 “这……”面纱姑娘又有些迟疑了。 “姑娘若是方便的话,可找个地方,听我给你唱一段。”苏晚不紧不慢地说。 面纱姑娘见她如此自信,想来应该是有些才华的,想了想,便同意了,“那你跟我来吧。”说着,便折身往后门处走。 “好。”苏晚刚要跟上,这时,躲在一旁的顾明珠连忙跑了出去,紧紧挽住她的手臂,“我也要去。” 面纱姑娘听到身后的动静,扭头看来。 顾明珠连忙站直了身体,展开手里的折扇,风流地扇了起来。 苏晚拿她没办法,只好解释,“这位是我弟弟。” “那你们一起来吧。”面纱姑娘没有多想,带着丫鬟进了门。 苏晚带着顾明珠跟了进去。 进了面纱姑娘的屋里,顾明珠便四处打量了起来。 这就是花楼姑娘的香闺啊,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苏晚由她去了,看向面纱姑娘,问道:“你会弹琴吧?” 面纱姑娘点头,“会。”说着,便转身进了珠帘挡住的内室,抱出一把琴来。 第四十九章 让人忍不住揪紧了一颗心 苏晚见状,便知她应该是极懂音律的,放下心来,如实相告道:“我不会弹琴,我只能把词写出来给你看,再唱给你听,不知这样你能不能学会?” “我试看看。”面纱姑娘谨慎地说。 “那麻烦取纸笔给我。”苏晚道。 面纱姑娘亲自取了纸笔递给她。 苏晚接过,坐下写了起来。 没多久,便将一首爱江山更爱美人的歌词写了出来,然后递给面纱姑娘。 “你先看看。” 面纱姑娘接过,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屋内便响起了动听的歌声。 道不尽红尘奢恋 诉不完人间恩怨 …… 声音清亮,却又有一种沧桑忧郁之感,让人忍不住揪紧了一颗心。 面纱姑娘听得入了神。 原本在屋内走来走去的顾明珠,也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 一首歌唱完,苏晚发现屋内安静得过分。 “怎么样?”她看向面纱姑娘,询问道。 面妙姑娘回过神来,激动地说:“太好听了。”说着,迫不及待地去拨弄琴弦。 霎时,屋里便回响起动听的曲声。 苏晚认真听着,发现这姑娘在音律方面的造诣很高,竟然只听一遍,便能将曲子给弹奏出来。 第一遍的时候,虽然不是很顺畅,但到第二遍的时候,已经很好了。 到第三遍的时候,这姑娘已能自弹自唱。 而且她的声音很好听,虽然比较柔婉,但由她唱出来,又有一种不同的韵味。 苏晚都听得入了神。 不知不觉,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 苏晚这才恍然回神,站起身道:“我得回去了。” 面纱姑娘也跟着站了起来,有些歉然地说:“不知不觉,时间竟然已经这么晚了,今日真是谢谢你了。 不知公子贵姓?” 苏晚道:“不碍事的。我姓苏,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容,公子叫我容蓉即可。”面纱姑娘声音温婉地说。 “容蓉?好名字。”苏晚忍不住夸了一句。 “让公子见笑了。”容蓉有些赧然,想起一事,她正色道,“公子的这首曲子,我很喜欢,打算后日便用这首曲子登台。”说着,看了眼丫鬟。 丫鬟会意,立即去取了一个钱袋出来。 容蓉接过,递给苏晚,“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公子莫嫌少。” 苏晚也没推辞,伸手接了过来,“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容蓉摇了摇头,问:“明日公子还会过来么?” “明日恐怕没空。”苏晚道。 “那后日呢?”容蓉追问,生怕她会拒绝,忙道,“后日是胭脂楼三年一选的花魁大赛,我将作为参选者登台比赛,若是公子得空,可前来观看,我会跟鸨妈说,免了你的入场费用。” 苏晚还在迟疑,一旁的顾明珠却迫不及待地应了下来,“我们一定来。” 苏晚睨了她一眼。 容蓉笑道:“那后日你们前来的时候,跟前面守门之人说一声,是我的朋友,他们会放你们进来的。” 苏晚答应了下来,“那后日我们再来。” 容蓉点点头,“那容蓉便静候大驾了。容蓉还要练歌,便不远送了。” “没关系,不用送。”苏晚说着,便拉了顾明珠的手往门外走。 顾明珠看着她手里的钱袋,忍不住出声,“你又不差这几个钱,怎么……” 第五十章 夫人,肉好吃么 苏晚淡淡瞥了她一眼。 顾明珠的声音戛然而止。 容蓉目送二人出了屋,余下的话,便没再听到。 她其实看得出来二人身份不凡,从穿着和气质,便可看出来。 但那苏公子却丝毫没有推拒她给的酬劳,这反倒让她放心很多。 银货两讫,就不用担心了。 出了胭脂楼,顾明珠追问道:“傅相不给你月钱花用么?这点银子,你也能看上?” 苏晚掂了掂钱袋后,收进怀里,心道:这可不是一点银子,里面最起码有五十两。 不过,五十两银子对于顾明珠这样的世家小姐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她自然是看不上的。 顿了顿,她解释道:“他有给。” 虽然她没用傅璟琛给的银子,但这是她的事情,却是不能因为她,让别人误会傅璟琛小气到连银子都不给她用。 他确实是有给的。 顾明珠纳闷地看着她,“既然有给你,那便说明你不缺银子,可你为什么还要收这点银子?” “这是我凭自己的能力赚来的,人家给,我为什么不要?”苏晚反问。 顾明珠噎了下,半晌,才道:“你很爱银子么?” “谁不爱?” 顾明珠又被噎住,然后她想到了个词,突然理直气壮地数落,“钱财是身外之物,你怎么那么俗气?” 苏晚失笑,“钱财是身外之物,但这只是你们有钱人的想法。你的吃穿用度,哪一样不要银子?” 大小姐真是不知人间疾苦! “而且,若没有银子堆砌,你又怎么高雅得起来?” 顾明珠被问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好了,天色已晚,咱们各走各的吧。”苏晚拍了拍她的肩,便径自朝丞相府的方向走。 顾明珠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想到什么,又急吼吼地追了上去。 “苏氏……” 苏晚回头看她,“有事?” 顾明珠打量了她一眼,然后好奇道:“你不是乡下长大的么?怎么会唱那么动听的歌?” “我听别人唱过。”苏晚眼也不眨地说。 “不是你自创的啊?”顾明珠歪着脑袋,不无失望地问了一句。 苏晚失笑,“你都说了,我是乡下来的,我哪有那种才华啊?” “说得也是。”顾明珠撇了下嘴,“是我高看你了。” 苏晚:“……” 她转过身,不再理她。 “小姐、小姐……” 这时,远处传来叫嚷声。 顾明珠叫了一句糟了,便脚底抹油跑了。 苏晚顿了顿,也朝丞相府走去。 从长街走过的时候,一阵阵香味飘来,苏晚的肚子忍不住叫了起来。 看着旁边的美食摊子,她没忍住,走了过去。 丞相府门前。 傅璟琛刚从马车里出来,便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从后面走过来,手里拿着肉串在吃。 原本以为是经过的路人,他刚要收回目光,却见那男子在这时抬起了头。 二人四目相对。 傅璟琛一怔,旋即眯起了眼睛。 苏晚咬着肉串的动作一僵,嘴里的肉咽也不是,吐也不是,一时间有些尴尬地看着他。 傅璟琛见状,黑眸微阖,嘴角可疑地弯了下。 片刻后,他手抵在唇边,轻咳一声,低声问:“夫人,肉串好吃么?” 第五十一章 心血来潮一试,让夫君见笑了 男人近乎低柔的语气,令苏晚回过神来。 她索性嚼巴嚼巴将嘴里的肉给咽了下去,然后无事人般地走上前打招呼。 “夫君,好巧。”顿了顿,将手里剩余的肉串往他面前递了递,“味道不错,要不要尝一下?” 傅璟琛目光瞥了眼她递来的肉串,声音淡淡道:“外面的吃食,不甚干净。” 苏晚点头,“确实不甚干净。”说着,转手便将手里的肉串,分了两串给司野。 司野愣愣接过,看着手里的肉串,悄悄地咽了咽口水。 苏晚觉察到了,忍着笑意道:“快吃吧,虽然少了孜然,味道差一点,但还是能入口的。” “孜然是什么?”司小哥哥没能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然后便举起肉串,咬了一口。 “孜然是一种调味料,烤肉的时候若是撒上一点,会很好吃。”苏晚解释了一句,也举着肉串,吃了起来。 司野想了想,忽然看向傅璟琛,“大人,孜然是不是西域才有的东西?”说着,低头咬了一口肉串。 傅璟琛目光淡淡地看了眼苏晚,他又没说不吃,她竟然…… 他抿紧的薄唇,隐约透着不悦。 偏偏某个女人没有察觉到,还与司野讨论了起来。 这时,冷不防地听到男人声音低沉地说:“夫人为何作如此打扮?” 苏晚愣了下,见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她低头一看,这才想起来男装这茬。 “穿男装,比穿女装方便,今日心血来潮一试,让夫君见笑了。” 傅璟琛淡淡瞥了她一眼,声音略沉,“不成体统,还不去换下来?” 苏晚蹙眉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她从他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悦? 就因为她穿了男装? 想到此,她眉头皱了皱。 傅璟琛管得也太宽了。 不过她心里不服气,却也没跟他分辩,只淡淡道:“好,一会儿就换。” 傅璟琛见她这般顺从,还是比较满意的。 “进去吧。” “哦。” 刚进府门,便碰上匆匆忙忙走过来的傅珍珍。 看到二人,她快速走上前,刚要询问苏晚去了哪里,却在看到她身上穿的男装时,有些惊讶,“你怎么穿成这样……” 不过她很快想到了什么,皱着眉道,“是顾明珠让你穿成这样的是不是?她带你去了哪里?” 傅璟琛闻言,蹙眉问:“顾明珠来过?” “是呀,她下午来的,我不过转了个身回来,她跟嫂嫂便不见了。”傅珍珍有些耿耿于怀,更有些懊恼当时丢下苏晚一个人。 傅璟琛听到这里,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苏氏身上的男装,是顾明珠的杰作。 他抿了下唇,看了看苏氏,欲言又止。 她刚刚为什么不解释? 苏晚倒是不怪顾明珠的,毕竟她今日因为她可是小赚了一笔,而且若是顺利的话,她以后又多了一条财路。 想到此,她心情很好,将手里剩余的烤肉串,递给了傅珍珍。 “这烤肉串味道还行,你拿去吃吧。” 傅珍珍早就注意到她手里的肉串了,闻言,欣然接过。 她正张了嘴要吃,忽听自家兄长声音低沉地说:“马上就要用膳了,外面的东西并不干净,别吃了闹肚子。” 第五十二章 她做何一副委屈的样子 傅珍珍动作一僵,目光怨念地看着自家哥哥。 哥哥确定不是故意的吗? 弄得她瞬间没了食欲。 傅璟琛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坏了人家的食欲,声音缓和了几分,“去用膳吧。” “哦。”傅珍珍打起精神来,将肉串一股脑地塞给了司野,“还是你吃吧。” 司野:“……” 苏晚有些无语,忍不住腹诽:傅璟琛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他这是自己不吃,也不让别人吃是吗? 想着,她忍不住朝男人看去,却冷不防撞入男人深邃的眼眸中。 她愣了下,连忙收回了视线。 “大人、夫人。” 正在这时,女子柔媚的行礼声响起。 苏晚转头看去,果见是碧盈。 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屈膝半蹲的时候,头颅完美地弯着,恰好露出她白皙的脖颈。 苏晚眉头挑了下,眼角余光瞥到身旁的男人,微抬了下手,“起来吧。” 碧盈这才直起身来,依旧垂着头,声音婉约动听,“晚膳已经备好了,老夫人久不见大人和夫人回来,特地让奴婢过来看看。” “知道了。”傅璟琛淡淡地应了声,目光瞥向苏晚。 苏晚一愣,“怎么?” “去换了罢。”傅璟琛声音温和了些。 “哦。”苏晚点点头,快步朝兰院走去。 等她到静心斋的时候,大家都到了,看样子像是在等她。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她有些歉意。 “没事没事,快入座吧。”王氏声音温柔。 苏晚顿了顿,关切问道:“下午的时候,娘面色不太好,现在没事了吧?” 王氏怔了下,旋即无事人般地摇头,“休息了一会儿,已经没事了。” 傅璟琛蹙了蹙眉,“娘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上了年纪,身体有些小毛病。”王氏不甚在意地说。 苏晚闻言,忍不住打量了王氏一眼。 其实王氏四十岁不到,并不老,只是常年操劳的关系,肤色有些黯沉和粗糙,但轮廓却依稀能看出来年轻时候必定也是个相貌不俗的美人。 也正是因为她相貌不俗,生出来的一对子女才会那般俊秀。 “吃完饭,我给娘诊断一下。”傅璟琛温声道。 “好吧。”王氏有些无奈,却不敢违逆儿子。 用完了膳后,因为傅璟琛要给王氏诊脉,苏晚便没急着走,和傅珍珍一起留了下来。 碧盈给几人沏了茶端上来。 苏晚伸手端了起来,刚要喝,见茶水过浓了些,便放下了没饮。 碧盈见了,轻声问道:“夫人可是嫌弃碧盈沏的茶不好喝?”顿了顿,又道,“老夫人跟大人却是极喜欢喝的。” 苏晚闻言,抬眸瞥了她一眼,嘴角蕴着浅淡的笑意,“碧盈姑娘误会了,我没嫌弃茶不好喝,而是现在已经那么晚了,再喝这么浓的茶,一会儿恐会睡不着觉。” 顿了顿,她瞥了眼正在给王氏诊脉的男人,忽而道,“既然大人喜欢喝你泡的茶,那碧盈姑娘只给大人沏就好。 至于老夫人,大晚上的也不适合喝茶,以后入夜了,就不要再泡茶给老夫人了。” 碧盈闻言,咬紧了唇,声音小了下去,“是,奴婢下次不敢了……” 苏晚挑眉。 什么叫不敢了? 她做何一副委屈的样子? 第五十三章 像个跳梁小丑 若是在宠妾灭妻文里,她怕不是会被认为是恶毒的正妻。 但她从未将自己当成是傅璟琛的妻,因此面对对方的挑衅,丝毫不生气,也不想与之战斗,那简直浪费她的时间。 因此在碧盈说了那句话后,她便不吭声了。 但她不想惹事,不代表别人会装聋作哑。 傅珍珍就坐不住了。 去外头的时候,她因为初来乍到,会紧张、会茫然,但在家里,她一向是泼辣的。 这时,便听她讽刺地说:“碧盈,别以为大家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大家不说,不过是顾着你的脸面罢了。 你还真就蹬鼻子上脸了? 我嫂嫂不想喝茶便不喝,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她让你入夜不要泡茶给我娘喝,也是为我娘的身体着想,怎么到了你嘴里,却像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了?” 她突然一连声的质问,令碧盈措手不及,她惊愣地瞪大了眼睛,面色一阵阵发白。 好半晌,她才嗫嚅着道:“小姐误会了,奴、奴婢没有别的意思……” 傅珍珍不客气地说:“有没有别的意思,你心知肚明,别将大家都当成傻子。” 碧盈心里生出恼怒,用力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忽然转身朝座上给王氏诊脉的男人跪了下去。 “还请大人为碧盈做主,碧盈什么也没有做,却被小姐说成那样……” 说罢,她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珠,看着好不可怜。 傅珍珍见她这样,气得心口起伏,却被苏晚按住了手。 对方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生气的话,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或许你以后嫁了人,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就当提前学习一下。” 傅珍珍愣了愣,但莫名的,她心里的火气,却淡了下去。 “人家要唱戏,也得有人陪唱,她才唱得下去,你若不奉陪,她就唱不下去。”苏晚又道。 果然,傅珍珍突然偃旗息鼓了,跪在那里的碧盈,没了人理会她,便显得她很是滑稽可笑。 碧盈低垂着眼睛,心里着急了起来。 傅珍珍怎么不跟她吵了? 她若是吵,才能衬得她弱势可怜和无辜,但她突然不说话了,她跪在这里,便显得狼狈又滑稽。 碧盈袖里的手指用力抠着掌心。 整个屋内静悄悄的,越发显得她可笑。 傅珍珍见状,心里舒了口气。 嫂嫂说得果然没错。 这碧盈现在看去真像是个跳梁小丑。 她心情倏然好转。 片刻后,给王氏诊完脉的傅璟琛站起身来,内敛深沉的眸,缓缓扫过屋中几人。 碧盈心里一喜,忙膝行着上前两步,“大人……” “夫人说得没错,入夜以后,便不要给老夫人沏茶了,晚上饮茶对身体没好处,你且记住了。” 傅璟琛声音一如往昔的清冷,但却让碧盈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 “若是连夫人的话都听不懂,那便没必要再留在丞相府了。”傅璟琛紧接着又淡淡道。 “奴婢……知道了。”碧盈深深拜了下去,心里恨得要命,却无可奈何。 傅珍珍偷偷朝苏晚竖了竖大拇指。 苏晚笑了下,看了眼傅璟琛。 没想到傅璟琛也正好看过来。 第五十四章 苏晚错愕地看着傅璟琛 苏晚总觉得他的目光含着某种深意。 她正要探究的时候,男人已经微垂了眼睛,声音淡淡的,还透着明显的不悦。 “夫人误会了,我并不喜欢喝碧盈泡的茶,也没让她给我泡茶。” 苏晚错愕地看着他。 没想到他会突然解释这么一句。 她抿了抿唇,眸中闪过茫然和不解。 可被男人定定的眼睛看着,她不好不出声表态,“那……是我误会了。” 傅璟琛闻言,这才收回视线。 这时,傅珍珍突然笑嘻嘻地说:“嫂嫂,你给哥哥泡茶吧,哥哥肯定喜欢喝。” 苏晚:“……” 察觉到男人再次看来的目光,她有些头皮发紧,恨不得暴打傅珍珍一顿。 这丫头可真会给她找事。 她讪讪地说:“我茶艺拙劣,泡出来的茶水难以入口,还是不要祸害你哥的胃了。” 傅珍珍插了句嘴,“喝过才知道好不好喝。” 苏晚:“……” 傅璟琛嘴角不易察觉地弯了下,“珍珍言之有理。” 苏晚:“……” 傅璟琛顿了顿,又道:“夫人的茶艺到底有多拙劣,明日我品尝过后,便能见分晓。” 苏晚:“……” 傅珍珍在一旁捂嘴偷笑。 苏晚一脸黑线。 她真是被傅珍珍坑了个彻底。 傅璟琛言下之意是让她明日给他泡茶,她泡的茶好不好喝,明日他喝过,就知道了。 想到此,她嘴角抽搐了下,想拒绝,但话都嘴边,改而道:“对了,娘的身子如何?” 傅璟琛温声道:“娘没什么事情,不用担心。” 王氏无奈笑道:“我都说了我没事的,你们一个个的小题大作。” “虽然没什么问题,但娘有些气血不足,还是要好好调养一下。”傅璟琛又道。 王氏:“……” 苏晚见她一副被噎住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玩,便道:“夫君懂医术,娘还是听听夫君的话,将身子调养好吧。” 王氏回过神来,眼神闪躲,“我身子其实好着呢……” “娘这是怕吃药呢。”傅珍珍一下子就戳穿了她。 王氏:“……” 苏晚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听到傅璟琛说要调养的时候,一脸纠结。 原来跟她一样,都怕喝药。 苏晚忍不住笑出声来。 …… 翌日。 皇帝宣布退朝后,百官便鱼贯从大殿中退出来。 顾国公像往常一样,刚要出宫,这时,身后有人喊住了他。 “顾国公。” 顾国公转身看去,在看到喊他的人是傅璟琛时,他愣了下,神情有些恍惚起来。 三年了,他几乎每日上朝的时候,都能看到傅璟琛,但每次看到他,他心里便会生出一丝波澜。 对方眉宇间,总让他觉得有丝故人的影子…… “顾国公?” 傅璟琛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回过神来,儒雅的脸上,露出一抹堪称为温和的笑意,“傅相可是有事?” 傅璟琛见状,顿了下。 顾国公一生戎马,是从尸山血海里走来的,身上有着浓重的戾气,为人并不温和,行事可以说是霸道野蛮的。 他也不止一次听到底下官员抱怨过,顾国公太过野蛮不讲理。 然而他每次与顾国公对上的时候,他都显得很温和,丝毫不像传言中那样。 这让他心生困惑。 第五十五章 不知不觉,思绪跑偏 难道是因为顾枭的关系,他对自己的态度才不同的? 可顾枭也说过,顾国公脾气臭得很,难以相处。 他眉头不着痕迹地蹙了下,淡淡道:“其实也无甚要紧的事情,只不过,昨日贵府的明珠小姐,爬墙进了敝府,将内子带了出去。” 顾国公闻言,脸上温和的笑意一僵,吃惊地说:“还有这样的事情?” 傅璟琛淡淡颔首,“本来这事也没什么,但是内子刚从乡下来,对京城的人和事不太熟悉,我有些担心。 是以将事情与国公说一下,望国公能约束一下顾小姐,免得她冲突了内子。” 顾国公闻言,正色道:“傅相放心,回去后,我定当好好教导那逆女,不会让她再到丞相府去捣乱。” “让顾国公费心了。”傅璟琛点了点头,“那璟琛便先走一步了。” “好。”顾国公温和地摆手。 目送着傅璟琛修长挺秀的身影走远,顾国公心里又涌起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一直以来,傅璟琛都给他一种分外熟悉的感觉…… 若是今日向他说女儿又捣乱事情的是其他官员,他根本不会理睬,但对方是傅璟琛,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对他摆出冷脸。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可看着傅璟琛那张年轻俊美,似有几分熟悉的脸,他便下意识地收敛了脾气。 而且傅璟琛可是大晏有史以来,最年轻有为的宰相。 他才华横溢、满腹经纶,颇有治国之才,虽然年纪尚浅,却沉稳内敛,行事稳妥,丝毫没有骄矜之气,令人叹服。 连一向看人挑剔苛刻的皇上,都极为赞赏他,并委以重任。 他其实也是很赞赏的。 若非对方已经娶妻,他还想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他呢。 不知不觉,他的思绪跑偏了。 …… 苏晚今日去了一趟梨园。 她想去看看春喜班新戏排得怎么样了。 没想到她一踏进梨园,便碰到了陈班主。 看到她,陈班主一脸欣喜,快步迎了上去,“苏姑娘,我正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你呢,你来了正好。” 苏晚不解地说:“陈班主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我看新戏排得差不多了,想让你帮忙掌掌眼。”陈班主一脸笑意地说,看得出来,他对新戏是很满意,并且期望很高。 苏晚明白,他其实不是想让她掌掌眼,就是想找个人分享一下劳动成果而已。 她欣然应允,“班主不嫌弃我看不懂就好。” 陈班主正色道:“苏姑娘谦虚了,你年纪轻轻便能编出如此精彩的戏文,已是极具才华,如何会看不懂?” 苏晚但笑不语。 她其实是真的看不懂。 会写戏文,不过是仗着现代来的,多了一些见识罢了。 但凡看过那些经典戏曲的人,都能编出来。 这个时代是没有女子唱戏的,因此陈班主底下带的伶人,清一色都是男子。 苏晚看着台上涂脂抹粉,扮着女人,拿腔作调的伶人们,感到有些不适。 但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唱戏的只能是男人。 若是女人登台,必将被人唾弃。 她忍下不适,朝台上张望,这时,身后传来一句小声的嘀咕,“若是那女角由我来唱,肯定比他们唱得好。” 第五十六章 让苏姑娘见笑了 苏晚回头。 便见旁边蹲着一个年轻的姑娘。 对方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梳着双丫髻,脸上稚气未脱,却一脸不甘心,又无可奈何。 看着她愤懑的样子,苏晚一下子便想到了刀马旦里的白妞。 白妞一心想登台唱戏,却因为是女子,而不被允许登台…… 眼前这个姑娘,跟那白妞何其相似。 苏晚收回思绪,专心看着戏台上的表演。 刚开始她有些看不惯,可随着锣鼓齐鸣,伶人在台上开腔唱起来,她便一下子看进去了。 大概是因为他们唱的是自己亲手写出来的戏文的缘故。 等戏唱完后,陈班主走过来问道:“苏姑娘觉得这戏唱得如何?” 苏晚中肯地说:“比我预想得要好。” 陈班主闻言,一脸喜色,因为他也觉得好,现在听对方也这么说,就更高兴了。 然而下一刻,便听对方语气有些遗憾地说:“若是祝英台能由女子来唱,效果会更佳。” 陈班主脸上的笑容僵住,皱着眉,不认同地说:“女子如何能登台唱戏?而且真让女子来唱,这戏就不好看了。” 苏晚闻言,也不与他争辩。 对方对女子登台唱戏,有很大的偏见,她便是与他争论,也无济于事,又何必浪费口舌? “女子唱戏又怎么了?那个角若是由我来唱,肯定能唱得更好。” 正在这时,旁边响起一道不服的女声。 苏晚转头看去,果见是刚刚蹲在地上的姑娘。 她站在那里,握紧双拳,脸上满是倔强。 陈班主先是愣了下,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骂了起来,“你这个死丫头,胡说什么呢,活都干完了吗?再想些有的没的,便给我滚!” 那姑娘脸上的倔强化,霎时为了委屈和沮丧,闷闷不乐地瞪了陈班主一眼,便走开了。 陈班主叹了口气,对苏晚道:“那是我闺女,让苏姑娘见笑了。” 苏晚摇头,“不会,我觉得陈姑娘是个很有想法的姑娘,若非时下对女子太过苛刻,她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陈班主一怔。 半晌,他有些不是滋味地说:“这丫头自小跟着我走南闯北,在戏班里长大,耳濡目染之下,便也想唱戏。 可女人唱戏哪有那么简单?若真的登台,她这一辈子就完了,我也是为了她好。” 苏晚闻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女人登台唱戏,很容易招人眼,若是被权贵看上,不但无法再唱戏,恐还会被迫去服侍人家。 所以在古代,戏子是一种很低贱、很让人瞧不起的职业。 陈班主未再与她说女儿的事情,跟她说起了新戏的登台时间。 苏晚建议,在新戏开锣的前一天,可以在城内做宣传,发些宣传单什么的。 时人没什么娱乐,有新鲜的东西可看,肯定会感兴趣的。 陈班主听了她的建议,深受启发,连忙去与梨园的园主商议了。 苏晚出了梨园,便径直回了丞相府。 刚迈进府门,便遇到了司闲。 “夫人回来了。”他含笑迎上前。 “司管家。”苏晚点点头,问道,“司管家是特地在这里等我的?” 第五十七章 烦请夫人为我泡杯茶 司闲含笑点头,“听说夫人今日起要为大人泡茶,恰好前几日皇上赐下了两盒毛峰,我已为夫人备好,放在前厅了。” 苏晚张了张嘴。 她原本以为泡茶这事,已经揭过了,万万没想到司闲竟然会等在这里,并且连要用的茶叶都备好了。 而且若是她没有失聪,昨日分明说的是今日给傅璟琛泡茶,怎么就成今日起了? 那岂不是意味着从今天开始,她每日都要为傅璟琛泡茶? 不过,司闲的消息怎会如此灵通? 她暗暗磨了磨牙。 傅珍珍还真是会给她找事! 她缓了缓起伏的心绪,声音温和道:“看来司管家也有消息有误的时候。” 司闲愣了下,“还请夫人明示。” “昨日在静心斋,珍珍替我应下了今日给大人泡茶一事,但我茶艺上不得台面,往后肯定还是要司管家另外安排巧手之人给大人泡茶的。” 所以今日起给傅璟琛泡茶,那完全是不存在的。 便是今日,她其实也是赶鸭子上架。 昨日她可没有应下,可今日司闲竟然等在了这里提醒她。 司闲闻言,欲言又止。 苏晚察觉了,正想问,却听他道:“可是大人一早便吩咐了,从今日起,他每日所饮的茶水,皆由夫人来张罗。” 苏晚:“……” 所以司闲等在这里,是因为受了傅璟琛的吩咐? 她一脸黑线。 丞相府中下人不少,何苦让她来泡茶? 她正要想个什么借口来拒绝的时候,傅璟琛这时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身上穿着官服,显然刚刚才下朝回来。 他一边整理着袖口,一边往里走。 看到苏晚时,他脚步略微顿了下,想到什么,温声吩咐道:“烦请夫人为我泡一杯茶送来书房。” 说完,他便往书房的方向走去了。 苏晚:“……” 看着远去的男人,她心里憋了一口气。 这个男人还真是理所当然啊。 她险些爆粗口。 但是想到她人在屋檐下,吃住都是人家的,似乎为人家泡杯茶,也不是什么很过分的事情。 她做了下心理建设后,面上已恢复如常。 “夫人,茶叶已放在前厅,需要我帮忙么?”司闲在一旁适时地询问。 苏晚摇了摇头,“不用,你去忙吧。” 不就是泡杯茶吗,谁不会似的。 她去前厅拿了茶叶后,便直接去了傅璟琛的书房。 书房旁边有一个耳房,是专门用来放置茶具和泡茶的。 不过她不喜欢喝茶,对于茶道也不甚了解,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只看过伯父沏茶。 她回想了下伯父沏茶的过程,隐约掌握了一些技巧。 不过想到司闲的那句,从今日起为傅璟琛泡茶的话,她又改变了想法。 她直接抓了把茶叶放进杯子里,再将沸水冲入杯中。 搞定好后,她便用托盘端着茶杯,去了隔壁的书房。 她进去的时候,傅璟琛正埋首于书案上,神情专注地书写着什么。 苏晚直接将茶杯放到了他的手边,然后拿着托盘往后退了两步,低眉顺眼地说:“夫君,茶已经给你泡好了,我先回去了。” 第五十八章 傅璟琛的后招 傅璟琛很忙,头也未抬地“嗯”了声。 苏晚见状,便拿着托盘离开了书房。 她泡的茶根本不能入口,这下,傅璟琛应该不会再让她泡茶了。 想到此,她心里轻松了很多。 明日便是胭脂楼花魁大选的日子,她既然答应了容蓉会前去,那便不好爽约。 她心里盘算着,将托盘放回耳房后,便回了兰院。 她走没多久,傅璟琛有些渴了,看到手边的茶杯,动作顿了下,端起刚要饮,却在揭开杯盖,看到里面的景象时,额角青筋跳了跳。 苏氏果然没有说谎,她的茶艺……委实是拙劣不堪。 杯子没多大,里面却全是茶叶,茶水几乎都被茶叶吸走了,这让他还怎么喝? 傅璟琛放下杯子,好看的眉头,紧紧蹙起。 翌日早上,苏晚起床后,正打算去后园给王氏的菜地浇水,可她还没走出屋子,司闲的声音便在外面响了起来。 “夫人起了么?” 苏晚走了出来,“司管家有事?” 司闲道:“这位林嬷嬷曾是宫中司茶的嬷嬷,前两年便从宫里退出来了,昨日大人交代我,让我请林嬷嬷来教您茶艺。” 苏晚闻言,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没想到,事情竟然偏离了她的设想。 傅璟琛今天确实没有再要求她过去给他泡茶了,但是他竟然来了这一手,请什么嬷嬷教她泡茶? “见过夫人。”这时,站在司闲身后的林嬷嬷上前行礼。 苏晚再不情愿学什么茶艺,但对方也没什么错,便道:“林嬷嬷请起。” 想了想,对司闲道,“这两日我没空,请林嬷嬷先下去休息吧,等我得空了,再请林嬷嬷过来教我学茶艺一事。” 司闲不疑有它,应了下来,“是。” 等司闲带着林嬷嬷离开后,苏晚很是郁闷。 傅璟琛是不是以为她很闲?所以故意给她找事做? 不过他们都不知道她在写戏文的事情,会那样想,也无可厚非。 她捏了捏眉心。 到了晚上,她刚换上男装,准备外出去胭脂楼,这时窗子处忽然跳进来一道身影。 她还以为是刺客,脚尖勾起一旁的绣墩,踢了过去,对方像是没想到她会攻击她,手忙脚乱地将绣凳接住。 “苏氏,是我!” 苏晚刚要一拳挥过去,听得这个声音,紧急刹住了动作。 “怎么是你?” 顾明珠放下绣凳,没好气地说:“当然是我。”说着,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她,“你竟然会武功?” 苏晚顿了下,“不会。” “别否认,我都看到了,刚刚若不是我反应还算快,此时必定被你给砸晕了。”顾明珠叫了起来。 苏晚有些头疼,岔开话题道:“你怎么来了?” 说起这个,顾明珠便没好气地说:“听你这语气,好像很不欢迎我。我为了来见你,你知道我有多不容易吗? 我爹都把我禁足了,还派了很多人看管我。 不过幸好我机灵,还是让我给偷溜出来了。” 说到后面,她竟然还有些得意。 苏晚嘴角抽搐了下,“我没让你来见我,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干嘛要回去?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去胭脂楼的吗?”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好了?” 第五十九章 竟然有那种癖好 “你答应了容蓉的呀。我不管,反正你得陪我去。”顾明珠蛮不讲理地说。 苏晚:“……” 顾明珠看到她身上的男装时,倏而又兴奋地说:“你衣衫都换好了呀,那我们赶紧去吧。” 最后,苏晚还是与顾明珠一起出了丞相府。 当然,两人还是爬墙出去的。 毕竟苏晚是要去胭脂楼,若让傅璟琛知道了,总归不太好。 二人顺利地出了丞相府,到达胭脂楼的时候,门前已经挤满了等着要进去的客人。 “这么火爆啊,今晚有热闹可瞧了。”顾明珠异常兴奋地说,拖着苏晚,左挤右挤,挤到了最前面。 守门人刚要斥责二人,让她们去排队,顾明珠却一步搬出了容蓉,言明她们俩是容蓉的客人。 容蓉大概是提前跟守门的人打过招呼,因此在得知二人是容蓉的客人后,将二人打量了一下,然后态度便转变了,“那你们进去吧。” 于是二人在一众还在等着进胭脂楼的客人的羡慕目光中,进了胭脂楼。 进到胭脂楼后,顾明珠松了口气,“幸好容蓉提前跟守门的人打过招呼,否则今日我们有银子,也不一定能进来。” 苏晚见里面已经坐满了客人,忍不住有些惊叹。 想不到胭脂楼的花魁大赛,能吸引到这么多人。 而里面的客人,全是非富极贵,看来胭脂楼为了今日的花魁大赛,也没少做功夫。 “我们是去找容蓉,还是先找个座位坐下来?”顾明珠问道。 “容蓉这会儿要准备登台了,没有空,我们先找个座位坐下吧。”苏晚道。 “都听你的。”顾明珠难得听话。 二人费了一番功夫,才找了个靠近舞台的座位。 才坐下,立即便有姑娘殷勤地上前来。 看着周围个个左拥右抱的客人,苏晚伸指抵在想要偎进她怀里来的姑娘肩上,故意邪气一笑,“姑娘的温柔,本公子可消受不起,不如,姑娘替我找两个漂亮的小公子过来作陪?” 此言一出,那原本要贴上来的姑娘,立即刹住了动作,有些惊愕地看着她。 像是没想到对方长得相貌堂堂的,竟然有那种癖好。 她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可惜,甩着帕子道:“公子怕是走错地了,我们胭脂楼可不做那种营生。”说罢,便扭着腰臀走了。 苏晚不以为意,一转头,却看到顾明珠一脸吃惊地望着自己。 她挑了下眉。 顾明珠一把推开要往她怀里钻的姑娘,起身坐到苏晚这边,很是佩服地说:“苏氏,没想到你一个乡下来的,竟然这么懂?你是不是背着傅璟琛去了隔壁的月华轩?” 月华轩? 苏晚涨见识了。 没想到这京城还真有那什么男倌馆。 “不明白你说什么?”苏晚淡淡道。 顾明珠盯着她的眼睛,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挑两个漂亮的公子这样的话,你张口就来,若没去过,谁信?” “真没去过。”苏晚有些无奈,“要不顾小姐下次请我去看看?” 顾明珠噎住,小声嘀咕,“月华轩贵得要死,进去一趟,就要五百两银子呢。” “你还挺了解的,没少去吧?”苏晚了然地看着她。 顾明珠:“……” 二人在这里咬耳朵,殊不知,早就被人盯上了。 第六十章 深受震憾 顾枭在二楼凭栏站着,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他怎么看到了小妹和苏氏? 他一定是眼花了。 他扯过身后的侍卫,“崇夜,你有看到小姐跟江氏吗?” 崇夜伸手一指,“看到了,就在那里。” 顾枭松开他的衣襟:“……” 连崇夜都看到了,看来可不是他眼花。 顾明珠那丫头便罢了,可苏氏竟然也来了…… 想到老傅那副清心寡欲、刻板严正的样子,他突然觉得好玩。 若是教老傅那老古板知道,他的夫人前来逛青楼,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很是期待。 不过,当他准备带着崇夜下去会会自家小妹和苏氏的时候,楼内突然响起一阵鸣锣声。 紧接着,楼中热闹的声音安静了下来,之后,楼中的老鸨便上台宣布今晚的十二位美人马上要登台表演了。 而比赛采取的是投牌的方式。 他们会将各位美人的名字写在木牌上,进行出售。 哪位美人的木牌卖得最多,说明她的支持者也最多,便能凭此摘得此次花魁的头衔,成为胭脂楼新一任的花魁。 老鸨宣布完规则后,便让人抱着装有十二位美人木牌的竹篓,在席间穿梭。 以方便客人在一会儿美人登台表演后,为自己喜欢的美人购买木牌投出去。 苏晚听后,深深觉得这老鸨实在太会做生意了。 今晚胭脂楼的入场费本身就不低,每个进来的客人,都是花费了不少银子的,现在老鸨又推出了木牌这一项。 那些客人们为了自己喜欢的美人,自然会心甘情愿地掏银子购买木牌,以支持美人。 可以预见,到时候,胭脂楼凭着木牌,又能狠赚一笔。 很快,花魁大赛便开始了。 顾枭饶有兴致地看着。 但看来看去,却并没有什么新鲜的。 他差点就要抬脚走人了,却在这时,一串流水般的琴声响起,紧接着,女子略微有些沙哑的歌声,在楼中响起。 “道不尽红尘奢恋,……” 糅杂着有些忧伤的腔调,一下子便揪扯住了人的心。 原本起哄的客人们,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 顾枭目光看向底下的舞台。 只见台上的琴案后,坐着一个蒙着面纱的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梳着单螺髻,发间没有任何饰物,虽然看不见她的面容,却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神秘,又沧桑的气息。 她低垂着臻首,白皙的手指拨弄着琴弦,略带沙哑和忧伤的歌声,自面纱下流泄而出。 特别的腔调和特别的打扮,一下子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曲完毕,所有人还有些没回过神。 直到黑衣美人起身,摘下了脸上的面纱,走到台边,朝所有人鞠躬,所有人才回过神来。 “我是第五位参与竞选本届花魁的容蓉,大家若是喜欢我唱的歌,还望多多支持,谢谢大家!” 她话音刚落,如雷的掌声,霎时响起,像是要将胭脂楼的屋顶掀翻一般。 很快,所有人便争先恐后地购买她的木牌,投入到她专属的木箱里。 一时间,所有侍者手里写有容蓉名字的木牌,都一售而空。 在后台看到这一幕的老鸨,笑得合不拢嘴。 真没想到,她最不看好的容蓉,这次表现竟这般不俗。 后面的那些美人,怕是再难比得过她了。 苏晚和顾明珠本还想为容蓉买些木牌支持她的,然而等她们买的时候,容蓉的木牌,一个都不剩了。 二人深受震憾,想不到有这么多客人为容蓉疯狂! 第六十一章 显得特别飒 “再唱一首,容蓉再唱一首……” 这时,忽然有人大声吆喝了一句。 紧接着,所有的客人都吆喝了起来。 “容蓉再唱一首……” 老鸨没料到容蓉竟这么受客人的追捧和欢迎,便是她见惯了大场面,此时都不禁有些反应不及。 直到有人跳上舞台,对容蓉动手动脚时,老鸨才回过神来。 连忙令人将那捣乱的客人赶下去,又让人赶紧护送容蓉离开。 “诸位稍安勿静,后面还有七位候选的美人,还请大家将注意力放在后面七位美人身上。”老鸨站在台上安抚。 “花魁已经诞生,还比什么?”客人起哄。 老鸨也知道,按刚刚的场面,后面的七位美人已经不用再比了,此届的花魁非容蓉莫属。 但这是之前就安排好的,况且美人们为了此次比赛,付出了许多努力,若是不让她们上台,恐会让她们心生怨怼,对她们也确实不公平。 她以等七位美人上台表演完后,再让容蓉为大家唱一首为条件,总算让客人们闭了嘴。 顾枭看着楼下闹哄哄的场面,忽然想起来一事,立即朝顾明珠和苏氏的座位看去,却哪里还有那两人的身影? “崇夜,小姐和苏氏呢?” 崇夜茫然摇头,“属下没注意……” 顾枭怒道:“要你何用?连人都看不住!” 崇夜腹诽,主子还不是一样,还好意思说他! 苏晚和顾明珠已经在容蓉的屋里了。 二人刚到,容蓉便回来了。 看到二人,容蓉很是欢喜,“你们来了。” 苏晚打量了她一眼,刚才她在台上摘下面纱的一幕,很是令人惊艳。 这时近看之下,发现容蓉确实生得极美。 但她的美,并不是那种婉约的美,而是带着英气的,略显中性的那种美。 所以穿着一身黑衣的时候,显得特别飒。 她收回打量的目光,含笑道:“刚刚我们在台下看了你唱的歌,很动听。” “谢谢你们能来为我捧场。”容蓉真心道。 “应该的。”苏晚道,“先恭喜你了。” 容蓉闻言,谦虚地说:“还早着呢,后面还有七位姐妹要表演,花魁不一定能落到我头上的。” “依我看,胜负已分,剩下的那几位是白费力气。”顾明珠不以为然地说。 容蓉心里虽然也笃定自己能成为此次竞选的魁首,但是却不敢将话说得那么满。 “不管怎么说,这次还是要谢谢苏公子的帮助。若不是你,我也不能顺利登台。”她由衷地说。 “不用谢我,你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完全在于你自己的努力。”苏晚说着,目光落在她身上的衣饰上,称赞道,“你这身打扮,倒是很特别。” 其他的参赛者都是彩衣飘飘,而容蓉却反其道而行,穿着一身黑衣,还覆着面纱,本身就充满了神秘感,在一众参赛者中显得独特,才能脱颖而出。 容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打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让你见笑了。” “不,你很有想法。”苏晚由衷道,“不过你的声音怎么有些哑?” “这两天练你给我的歌,声音给练哑了。”容蓉有些懊恼地说。 她为了今晚的毕赛,生怕哪里不够好,不眠不休地练习,然后今早醒来,发现嗓子哑了。 “但你这一哑,却哑得恰到好处。”苏晚道。容蓉的声音虽然清亮,但是唱爱江山更爱美人这首歌的时候,还是欠一点韵味。 但刚刚在台上,听到她略微沙哑的唱腔时,却让她感到很惊艳。 原本她以为,是别人顶替容蓉唱的,却在看到她摘下面纱的时候,才知道就是容蓉自己本人。 容蓉笑道:“我当时其实很忐忑来着,原以为这次会被自己搞砸,但没想到,客人们那么买账。” 第六十二章 傅璟琛为何会在她屋里 苏晚跟顾明珠又坐了一会儿,便准备告辞了。 这时,容蓉的丫鬟一脸欣喜地走了进来。 “姑娘,比赛已结束,结果也出来了。您得了此次的魁首,鸨妈刚刚已经宣布了,今天起,您便是胭脂楼的花魁了。” “容蓉,恭喜你。” 闻言,苏晚跟顾明珠同时向她道喜。 容蓉开心过后,脸上却突然多了一丝忧郁,叹息道:“花魁又如何,其实都逃不过被玩弄的下场。” 听她这么一说,苏晚跟顾明珠都怔了下,这才想起来她的处境,不禁沉默下来,不知该说什么。 一时间,屋里变得有些安静。 片刻后,苏晚打破了沉默,“可你成了花魁,就能多一些选择。” 闻言,容蓉重新打起精神来,“你说得对,只要我成了花魁,我就能有选择的权力,在楼中也能说得上话。” 丫鬟在一旁道:“姑娘,鸨妈让奴婢来通知您,一会儿还得再登台给客人们唱一首。” “我知道了。”容蓉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苏晚。 “苏公子,按我们楼里的规矩,得了花魁的头衔后,鸨妈会在后日安排新任花魁登台表演,并在那日选一个入幕之宾。 我想在那日大放异彩,选一个顺眼之人成为我的第一个恩客,你能不能再为我编一首曲子?” 说着,她连忙又补充,“我会重重酬谢你的。” 苏晚想了想,点头,“可以,我现在便可以给你写一首。” 容蓉一喜,“那你等着我,我很快回来。” “好。”苏晚答应了下来。 …… 给容蓉写完歌后,苏晚和顾明珠从胭脂楼出来时,已经很晚了。 二人匆匆告别后,各自往家里走。 苏晚不敢走正门,直接绕到了后门。 她敲了敲,候在那里的小伶,立即将门打开了。 “夫人,您怎么现在才回来?”她有些着急地说。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苏晚有些歉意。 与顾明珠翻墙出来的时候,她跟小伶说好了,让她到后门等自己,没想到自己耽搁了那么久才回来。 “不是的,奴婢不怕等,只是担心您……”小伶小声解释了一句。 苏晚握了握她的手,“让你担心了,我们快回去吧。” “好。” 主仆二人快步回了兰院。 “夫人先回屋吧,奴婢去给您打热水过来。”小伶说完,便下去了。 苏晚进了屋,刚要褪下身上的外袍,却在看到窗边软榻上坐着的男人时,吓了一大跳。 “你、你怎么在这里?”她声音难得的结巴起来。 傅璟琛放下手里的书本,揉了揉眉心,抬眸朝她看来。 在看到她身上的男装时,好看的眉头皱了下,声音听不出喜怒,“夫人这是去了何处?怎么现在才回来?” 苏晚这会儿已经镇定了下来,缓声道:“晚间用完膳后,我有些腹胀,便与小伶去外面走了走。” “是么?”傅璟琛声音没有起伏,漆黑深沉的眸锁定在她脸上,“那为何要换上男装?” “大晚上的,女子外出多有不便,为了安全着想,故而换上了男装。”苏晚有条不紊地说,然后迅速道,“夫君不喜欢的话,我现在就去换了。” 说着,她便作势要进内室。 傅璟琛顿了顿,起身站了起来,“不早了,你先歇着。” 第六十三章 你且安心当这个丞相夫人便是 苏晚暗松了口气,温顺地说:“夫君慢走。” 傅璟琛脚步顿了下,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 苏晚力持镇定地迎视他的目光。 正在这时,傅璟琛突然折返,朝她走来。 苏晚一愣,抬眸吃惊地看着忽然俯首凑近过来的男人。 她刚想伸手将他推开,没想到对方却在间隔一个手掌的距离时,便停止了动作。 她尚未反应过来,便见他守礼地退开了。 她不明究理地看着他。 “怎、怎么了?” 傅璟琛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开口道:“之前没在夫人身上闻到过这么浓郁的脂粉香,夫人今日穿着男装,怎么反而有脂粉的味道? 你刚刚真的只是去散步么,嗯?” 苏晚怔了下,脂粉香? 难道是在胭脂楼容蓉的屋里沾染到的? 傅璟琛见她久不说话,声音略沉了些,“想好了要怎么回答我了么?” 苏晚抬头对上男人深沉难测的眸,握了握手指,忽然用咄咄逼人的口吻道:“夫君似乎对脂粉颇有研究,怎么,在我来京城之前,夫君与很多脂粉打过交道么?” 傅璟琛神情一滞,错愕地看着她。 苏晚见他愣住,不禁迈前一步,一副泼辣的样子道:“夫君怎么不说话了?可是被我说中了?家里有一个碧盈,总想着爬你的床,那不知外面,还有多少个碧盈? 听说在京城,夫君有众多追求者,夫君是不是都打算将她们收下?” 看着突然逼近过来,并咄咄逼人的女子,傅璟琛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漆黑眸内掠过惊诧。 好半晌,他抿了抿唇,“没有的事情,你别乱说!” “真的没有吗?”苏晚一脸不信的样子。 灯火下,女子微仰起脸,清澈漂亮的眸中,糅着细碎的光芒,让人忍不住被吸引,欲一探其境。 傅璟琛怔了下,声音缓和了些,“自然是没有。” 苏晚未曾察觉他的异样,故意叹了口气,“其实以夫君今时今日的地位,不必为我委曲求全,我自知配不上你,是很愿意与你和离,将位置腾出来的。” 说到这里,苏晚心里生出期盼,若是能与他和离…… “苏氏!”男人突然沉声打断了她的话,黑眸眯起,“你所有担心的事情,都不会放生,我也不会与你和离,你且安心当这个丞相夫人便是。” 苏晚:“……” 傅璟琛声音淡了下来,“很晚了,我先回去了。”说罢,他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苏晚想到他刚刚说的话,突然觉得不对劲。 这男人该不会以为她是在以退为进,为的是得到他一句承诺吧? 想到这个可能,她抚了抚额。 事情怎么总是朝着她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 小伶端着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夫人,热水打来了。” 苏晚见她如此,收住思绪,知她刚刚应该在外面听到了她跟傅璟琛说的话了。 不过,傅璟琛今晚怎么会来她屋里? 她深感困惑。 …… 傅璟琛从兰院出来后,便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想到一事,立即让司野去喊了司闲过来。 “大人找我?”司闲有些纳闷。 第六十四章 苏氏吃醋? 傅璟琛想起在兰院,苏晚说的话,唇角抿了下,沉声道:“明日起,我不想再看到碧盈还在府中。” 司闲一愣,问道:“碧盈可是做了什么触怒大人的事情?” “夫人很在意她的存在。”半晌,傅璟琛淡淡道。 司闲一听,立即明白了过来,含笑道:“夫人吃醋了?” 傅璟琛一愣。 苏氏吃醋? 想到刚刚在她屋里,她那副咄咄逼人的泼辣样子,他忽然觉得,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想到这里,他嘴角不自觉地勾了下。 原来苏氏是吃醋了…… “但是碧盈是宫里赐下来的,这贸然送走,会不会不太合适?”司闲有些顾忌。 “寻个名目便是。”傅璟琛不甚在意。 不过是一个奴婢而已,他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既然苏氏在意,那便不要留在府里碍她的眼了。 本来他对碧盈也没有想法。 “我明白了。”司闲会意。 司闲退下后,傅璟琛褪了外袍,坐在床上。 今日他会过去苏氏的屋里,是因为母亲一直在他跟前游说。 他不想将时间一直浪费在这样的小事上,便想着去她屋里坐一会儿也好安母亲的心。 只是没想到,他去了她的屋里,却不见她人影。 不过他没坐多久,她便回来了,身上还穿着男装。 一个从不搽脂粉的人,突然身上多了浓郁的脂粉香,这令他深感疑惑,因此问了她。 可没想到,她却突然用咄咄逼人的口吻质问起了他。 想到她前后的反应,傅璟琛面色忽然淡了下来。 苏氏刚刚根本就不是因为吃醋发难,她……是在转移话题。 想到此,傅璟琛黑眸微眯。 苏氏到底去了哪里,为何要瞒他? …… 翌日。 苏晚刚起床,傅珍珍便突然跑了过来。 “丫丫……” 在没人的情况下,傅珍珍还是喜欢叫苏晚名字。 “怎么了?”苏晚见她形色匆匆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昨晚上,你跟我哥……发生了什么?”傅珍珍打量了她一眼,好奇问道。 苏晚挑眉反问:“为什么这样问?” “刚刚,碧盈被司管家打发走了。”傅珍珍想到一向体面的碧盈,离开时那狼狈不堪的样子,不禁有些唏嘘,“她哭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样子挺可怜的。” 苏晚一愣,诧异地说:“被打发走了?她做了什么?” 傅珍珍古怪地看着她,“是你跟我哥说了什么才对吧?” 苏晚一愣,“我能跟你哥说……”忽然想到昨夜她跟傅璟琛说的话,声音戛然而止,蓦然有些心虚起来。 难不成,碧盈忽然被打发走,真的是因为昨夜她在傅璟琛面前“闹”的那一出? 傅珍珍见她话说一半便不说了,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真的是因为你跟哥哥说了什么,哥哥才让司管家将人打发走的?” “我……不知道。”苏晚迟疑地说。 虽然昨夜她确实故意在傅璟琛面前提到过碧盈,可她不认为仅仅因为她的一句话,傅璟琛便让司闲将人给打发走了。 “看来我哥很在乎你呢。”傅珍珍打趣地说。 第六十五章 你们俩为什么还不圆房 苏晚一怔,旋即摇头失笑,“你想太多了。”傅璟琛心中只装得下家国大事,怎么会在乎她这个原配? 她感到好笑。 “你笑什么?”傅珍珍蹙眉,坚持己见地说,“若不是在乎你,我哥好端端地为何要将人打发走?老实说,碧盈虽然对哥哥心思不纯,但她服侍我娘还是很尽心的。 若不是在乎你,我实在想不通我哥有什么理由,要将人打发走。” 苏晚道:“难道就不能是因为他自己看碧盈不顺眼?” 傅珍珍白了她一眼,“这个理由只有你自己信吧。” 苏晚抚额,“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舍不得碧盈?” 傅珍珍瞪大眼睛,“你怎么会这么想?” 苏晚见她如此,不由失笑,“我还以为你跑来是为碧盈打抱不平的。” “才没有。”傅珍珍郁闷,“我只是想知道你昨晚上与我哥之间发生了什么嘛。” 苏晚见她说来说去,又将话题给绕了回来,不禁有些无奈,“我跟你哥能发生什么事?” 傅珍珍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忍不住脱口道:“你们俩为什么还不圆房?” 苏晚正端了小伶递来的杯子喝水,闻言,一口水喷了出来,正中对面傅珍珍的脸。 傅珍珍:“……” 苏晚也是愣住了,直到看见水珠顺着她的脸滑落,这才反应过来,忙将杯子递给小伶,然后抓了帕子,给她擦脸,“抱歉、抱歉……” 傅珍珍一脸幽怨地看着她,“你不用反应这么大吧?” 苏晚心道,你突然说圆房,把我惊到了。 但她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昨夜我哥好不容易被我娘劝过来你屋里,结果你们竟然什么都没有做吗?”傅珍珍一脸失望。 苏晚给她擦脸的动作一顿,所以昨晚傅璟琛突然来她屋里,是因为王氏的缘故? “不对,如果什么也没有做,我哥不可能无端端地要将人打发走。”傅珍珍笃定地说。 苏晚:“……” “还是将司管家叫过来问问什么情况吧。”半晌,她无奈地说。 不多时,司闲便被小伶请了过来。 “夫人找我?” “嗯。”苏晚点点头,斟酌了下,才道,“碧盈是犯了什么事,要被赶出丞相府?” 司闲看了她一眼,含笑道:“她打碎了大人最喜欢的砚台。” 苏晚闻言,有些狐疑。 碧盈连傅璟琛的书房都进不了,怎么打碎他的砚台的? 这个借口编得可真牵强。 “真的?” “确实如此。”司闲叹了口气,“她不经大人允许,擅自进入书房,还打碎了大人的砚台,大人这才让我将她打发了。” 苏晚审视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脸上始终挂着滴水不漏的笑意,也只能信了他的话。 她转头看向傅珍珍,用眼神道:这下总算能还我清白了吧?碧盈的离开,真的跟我没关系。 傅珍珍皱眉,明显不满意这个结果。 “真的只是这个原因?” 司闲失笑,“是的。那方砚台不是一般的砚台,很是贵重,碧盈打碎了,自然要受到惩处。” 第六十六章 他竟不知她还有这等嗜好 傅珍珍无话可说了。 司闲退下之前,补充了一句,“不过大人宽厚,虽然将碧盈打发了,却有给她一笔银子,当作遣散费。” 待司闲退下后,傅珍珍依旧耿耿于怀。 “只是打破了一方砚台,也不至于就将人打发吧?我娘还挺满意碧盈服侍的,帮她求了情,也没有用。” “司管家说了,那砚台贵重。”苏晚提醒。 傅珍珍吐了口气,“我还是觉得这事情不简单。” 苏晚有些疲惫,“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大户人家要打发一个下人,往往不需要理由。” 傅珍珍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从反驳。 “走吧,去看看娘的菜长出来没有。”苏晚拍了拍她的肩头,朝外走去。 傅珍珍见状,便也不纠结此事了,快步跟了上去。 皇宫。 下朝后,傅璟琛刚从议事殿出来,顾枭便从后面跟了上来,一脸凝重地说:“老傅,有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傅璟琛丝毫没有兴趣。 顾枭噎了下,看着他不近人情的样子,有些牙疼。 他就不明白了,当初他怎么就跟他好上了。 而且人家对他总是一副冷脸,他竟然还能腆着一张笑脸凑上去,真够犯贱的。 他好歹是国公府世子! 想到此,他有些赌气地想,算了,人家不想听,他又何必多事? 但等了又等,没等到对方询问自己,他自己先憋不住了。 “那个……其实我不太想告诉你,但谁让我善良呢?” 傅璟琛见他说话阴阳怪气的,眉头蹙了下,“你们刑部很闲吗?”好歹是刑部侍郎,整天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顾枭无语极了,“我当你是兄弟,才告诉你的。昨日我在胭脂楼遇到了……嫂夫人!” 嫂夫人三个字说完,他立即看向傅璟琛的脸。 想看到假清高的这家伙,会是什么反应。 结果,他盯了半天,对方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似乎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一样。 他只好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昨天我在胭脂楼看到了嫂夫人。没想到嫂夫人竟然也有那般雅兴,跑去看花魁大选。”说罢,他自以为幽默地笑了声。 傅璟琛没说话,径直出了宫门。 顾枭顿了下,连忙追上去,故意气他,“我看嫂夫人比你有趣多了,至少是个会玩的,明日那新任花魁,要在胭脂楼登台献舞,肯定热闹,我看我还是找嫂夫人一起去看好了。” 说罢,他吹了声口哨,上马离去。 傅璟琛脚步顿了下,幽深黑眸,晦暗难明。 所以,昨晚苏氏撒谎,是在隐瞒她去逛青楼一事? 他竟不知道,她还有这等嗜好。 这段时间她的低眉顺目,原来真的是装的? 傅璟琛眉间染上薄怒。 翌日晚上,顾明珠又来了丞相府,约苏晚一起去胭脂楼。 苏晚想到前日晚上差点被傅璟琛撞破去青楼一事,果断拒绝了。 这次,她说什么也不会去了。 她其实也不是害怕傅璟琛。 而是担心傅璟琛知道她去逛青楼后,会以她不守妇道为名,将她休了。 那样就太狼狈了。 她便是要离开丞相府,也不该是被休,而是体面地和离。 第六十七章 我现在也是男人 顾明珠见她这次是铁了心的,只得失望离开。 前院。 傅璟琛处理完公事,忽然想起昨日顾枭说的话,想了想,叫来下人,“去看看夫人在做什么。” 没多久,下人回来禀报,“夫人已经歇下了。” 傅璟琛闻言,黑眸微眯。 时间如此之早,苏氏便歇下了? 这是她的障眼法吧,目的是为了去胭脂楼? 想到此,他眉间划过一丝恼意。 坐了片刻,他忽然起身,带着司野出了府门。 再说顾明珠从丞相府离开后,并没有回家。 她素来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既然出了府,自然是要去胭脂楼凑一回热闹的。 可没想到这回不凑巧,她刚踏入胭脂楼,便被她的哥哥顾枭抓了个正着。 “不是说肚子不舒服,要早早去睡觉的么?”顾枭扯着她的后衣领,将她拖到面前。 顾明珠暗暗叫糟,却不得不端着一张笑脸,讨好地说:“哥,真是好巧啊。” 顾枭冷笑,“是啊,很巧。” 顾明珠听得他从齿缝中迸出的声音,显然是气得不轻,不禁一阵心虚。 “你的闺房,什么时候搬到胭脂楼来了?”顾枭冷嘲热讽。 顾明珠闻言,恼道:“你好意思说我,你还不是三天两头往这里跑,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顾枭被她的言论给气笑了,“我是男人,你是姑娘家,这里不是姑娘家能来的地儿。” “我现在也是男人。”顾明珠挺了挺心口,理直气壮地说。 顾枭一个爆栗敲在她脑门上,训斥:“胡说八道!” 顾明珠揉了揉自己被敲疼的脑门,恼道:“你老是打我,我回去一定要告诉爹爹……” “有本事,你将你来胭脂楼一事,也告诉他啊。”顾枭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果然,顾明珠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她爹虽然疼她,但如果知道她来逛胭脂楼,恐怕她以后都别想再出门了。 “还不走?”顾枭见她蔫了,有些满意,语气凶恶地催促了声。 顾明珠连忙扒住他的手臂,撒起娇来,“哥,我保证看完容蓉唱歌,就回去,好不好?” “容蓉?”顾枭皱眉看着她,“叫得这么熟稔,你跟她很熟?” “还行吧。”顾明珠可怜兮兮地摇着他的手臂,“哥,好哥哥,你就让我看完再走嘛。” 顾枭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头疼地说:“好吧、好吧。”说着,朝她身后看了一圈,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顾明珠奇怪地看着她,“不然还有谁?” 顾枭摸了下鼻子,“没事,走吧。” 兄妹二人进了事先预订好的雅间,才坐下,候在门外的崇夜突然走了进来,表情十足震惊,“世、世子……” “怎么吞吞吐吐的?”顾枭皱眉。 崇夜刚要说什么,便被后面的人推开了,司野那张年轻俊酷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 “司野?”顾枭惊讶地看着他。 司野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而是往旁边挪了一步。 然后他们便看到,一个本不该会出现在这里的人,竟从门外走了进来。 第六十八章 还真是闷骚啊 看到来人,顾枭和顾明珠俱都失态地站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顾枭失声喊了出来。 在顾枭的认知里,傅璟琛刻板、严正,对待朝政之事,一丝不苟,平时不是在朝堂上、御书房,便是在丞相府,他几乎没有自己的私生活。 因此看到傅璟琛此时出现在这里,他才会如此吃惊,甚至是失态。 看着他惊愕的样子,傅璟琛顿了下,想说什么,却在看到顾明珠也在此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 他忽然想到那日苏氏被顾明珠带出去一事…… 看来苏氏会来胭脂楼,定也是因为顾明珠的缘故。 既然顾明珠都在这里了,那苏氏应该就在附近。 想着,他目光在屋里扫视了一圈,然后抬步迈进屋子。 相比于哥哥的吃惊,顾明珠同样感到震憾。 “傅相怎么……也来逛青楼了?” 回过神来的顾枭,突然想到什么,目光闪了下。 他想,他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所以昨日听了他的话后,老傅并不像他外表所表现得那般无动于衷,否则从不踏足这种地方的他,今日也不会突然前来。 啧啧,这老傅还真是闷骚啊。 顾枭自以为看透了傅璟琛,笑得一脸耐人寻味。 他殷勤地上前搭在他肩上。 “老傅这是第一次来这地方吧?我跟你说,这胭脂楼不但姑娘娇美,酒也是极好喝的,要不要我去给你叫两个美娇娘过来作陪……” 傅璟琛淡淡瞥了他一眼,拂开他的手,然后像是沾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伸手在肩上弹了弹。 顾枭备受打击,摊着双手道:“我手很干净。” “你的嘴巴不干净。”傅璟琛语气虽淡淡的,但却让人听出来,他浓浓的嫌弃之意。 顾枭:“……” 见哥哥吃瘪,顾明珠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哼,这个臭哥哥,也有这一天。 这时,崇夜结结巴巴的声音再次响起。 “世、世子……” 顾枭吃了一枚软钉子,正有些不耐烦,“又怎么了?” 话落,便看到门外走进来一人。 霎时,他脸上的表情,像是打翻了颜料一样,精彩万分。 他吐槽,“今日是什么好日子?怎么傅相和瑞王殿下俱都如此有雅兴,相继来了这胭脂楼?” 刚从门外走进来的赵拓,闻言,神情一怔,旋即便看到了屋里的傅璟琛,顿时,他脸上的神情,也相当精彩。 傅璟琛倒是面色如常,淡淡颔首,“瑞王殿下。” 赵拓回过神来,自以为了解了什么,突然低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没想到今日这么凑巧,竟然在此遇到了傅相。 听说那新任花魁,不但歌舞一绝,容貌更是国色天香。 以往傅相对各路美人的主动示好,从来无动于衷、不假辞色,看来是那些美人不够美,不够有特色,勾不起傅相的兴趣。 傅相今日前来此,定也是为了那新任花魁来的吧。” 说罢,哈哈大笑起来,一副找到了同道中人的模样,手指点着傅璟琛,“傅相藏得够深啊,将世人都骗了过去。” 顾枭闻言,双手抱臂,戏谑地看向傅璟琛,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第六十九章 忍痛割爱 然而傅璟琛仅是淡淡瞥了赵拓一眼,俊脸上丝毫未见恼意,只道:“这么说来,殿下此番是冲那花魁前来?” 赵拓并不隐瞒,折扇在掌心里敲了敲,风流倜傥地说:“本王听说前日胭脂楼选出了一名新任花魁,凭着一首爱江山更爱美人的曲子,艳压十几位美人,一举夺魁……” 顾枭斜倪了他一眼,看来这首曲子是唱进了他心里了? 果然,下一刻,赵拓继续道:“……本王心里好奇,故而前来看看,倒是没想到,傅相也对那美人感兴趣,听说那新任花魁,会在今晚,选一名入幕之宾……” 说到此处,他神情有些玩味,意有所指地说,“不过傅相放心,既然傅相对那美人感兴趣,本王定不与你争。” 傅璟琛面色依旧沉静,神情波澜不惊,不紧不慢道:“瑞王多虑了,瑞王想如何便如何,不用顾忌臣。” 赵拓一愣,“傅相此话当真?” “嗯。”傅璟琛淡淡地应了声,旋即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赵拓见他如此,倒有些看不透他了。 傅璟琛此人虽出身寒门,却满腹经纶,颇有治国之才,深得父皇倚重。 但他明明年纪不大,却老成持重,比那一大把年纪的太傅,处事还要沉稳,做事又一向不骄不躁,滴水不漏。 他跟那几个兄弟,都想将傅璟琛拉拢过来,但一直不得其门而入。 他这个人好像没有任何弱点,美人、财帛,都不能令其动心。 刚刚踏进屋子,看到他的一刻,他还以为,傅璟琛终于动了凡心,因此他刚刚才故意说那番话的,为的就是试探。 区区一个美人,若是对方喜欢,他不但愿意退让,还会替他将美人极力争取过来。 然而,竟是他想错了…… 赵拓心下疑惑,同时又有些遗憾。 既然不是为了花魁来的,那傅璟琛又是因何而来? 他目光看向顾枭,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然而他在看到一旁的顾明珠时,他忽然恍然大悟。 难道傅璟琛是为了顾明珠来的这里? 自以为了解了什么的赵拓,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顾家的这个小娇包,他也是极喜欢的。 但如果傅璟琛也喜欢,那他…… 便忍痛割爱吧。 屋中几人自然不知道短短的功夫里,他心里都想了些什么。 不过见他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都有些无奈。 顾枭让崇夜叫了些酒菜过来,刚要招呼几人喝酒,却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紧接着,女子独特的歌声响起。 我自关山点酒 千秋皆入喉 …… 雅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众人的目光一致望向楼下的台子。 一身黑衣的女子,脸上戴了一面银色的面具,在徐徐唱着动听的歌。 顾明珠整个人都趴在了窗上。 听到后面,忍不住咋呼道:“这歌可真好听啊,苏氏太厉害了……” 其他几人的注意力都在台中唱歌的女子身上,并未听到她在说什么,但傅璟琛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苏氏两个字。 幽深黑眸,淡淡瞥了她一眼。 第七十章 将苏晚给卖了 一首歌毕,顾明珠意犹未尽地坐回座位,这时,旁边传来淡淡的询问声,“这首歌,是苏氏写的?” “对呀。”顾明珠脱口道。 说完,在看到问她话的人是傅璟琛时,她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动,似在想着补救的法子。 傅璟琛黑眸微阖,令人窥不透他此时的想法。 顾明珠放下手,故作没听懂的样子道:“傅相刚刚是在跟我说话吗?我没听清楚,傅相能不能再说一遍?” 傅璟琛抬眸瞥了她一眼,声音清淡,“不必。” 顾明珠闻言,心里着急了起来。 她刚刚一不小心将苏氏给卖了,她答应过她,要替她保密的。 若是教她知道了,下次会不会不跟她玩了? “没关系,你再说一遍啊。”顾明珠压下心里的着急,神情诚恳地说。 傅璟琛却是没再理她。 他来了有一会儿了,并未见苏氏出现,兴许她今晚确实没来,既如此,那他也没再留着的必要。 想着,他站起身来,“殿下,臣要先回去了,失陪。” “这就回去了?”赵拓诧异地看着他。 “是。”傅璟琛应了声,便要往外走。 顾枭连忙道:“来都来了,总得喝两杯再走啊。” “不必。”傅璟琛淡淡拒绝。 顾枭刚要再挽留,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哗然,以及女子的尖叫,“放开我!” 几人朝窗外看去,便见台上此时多了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不顾花魁的挣扎,强行将她搂在了怀里,并大言不惭地说:“容蓉姑娘选了本公子做她的入幕之宾,尔等可以散了。” 顾明珠惊呆了,反应过来,撸了撸袖子,怒声道:“这人是谁啊,怎么那么横,是将大家都当傻子吗?不行,我要去揍他!” 说着,她一脚踩在窗子上,想直接跳下去揍人。 然而不等她做出下一步动作,便被人拉住了手臂。 顾明珠回头一看,见是顾枭,顿时不满地叫嚷起来,“你拉我做什么?我要去揍那猪头!” 顾枭揪住她的手臂,将她扯了下来,训斥道:“还轮不到你去出头!” 顾明珠怒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顾枭闻言,失笑,下巴朝楼下点了点,“你不会看?” 顾明珠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朝楼下看去,下一刻,她面色一松,就见那个原本搂着容蓉的油腻男子,已被人踹飞了出去。 顾明珠刚要拍手叫好,却在看清出手的人时,惊讶地叫出声来,“咦,那不是云家的冷面银枪吗?” 赵拓在一旁轻笑,“没想到今晚的胭脂楼,还真是热闹,云家那小子也来凑热闹了。” 傅璟琛看到这里,便收回了视线,带着司野离开了胭脂楼。 回到丞相府的时候,他看了眼兰院的方向,脚步顿了下,忽然径直朝兰院走去。 小伶还未入睡,听到敲门声传来,连忙跑去开了门。 见是傅璟琛,顿时一脸惊讶地愣在那里,“大人……” “夫人呢?”傅璟琛瞥了眼主屋的方向,见里面漆黑一片,眉头顿时拢紧,淡淡问道。 第七十一章 以为傅璟琛要在她屋里留宿 “夫人已经歇下了。”小伶回过神来,连忙回道。 “是么?”傅璟琛瞥了她一眼,吩咐道,“我有事情要跟她说,你去将她叫起来。” 小伶闻言,面露为难,“可是夫人已经歇下了,大人能不能明天……” 她这般为难的模样,落在傅璟琛眼中,倒像是在隐瞒什么。 他俊脸沉了几分,突然不发一语地朝主屋走去。 苏氏果然还是去了胭脂楼吗? 他薄唇抿紧,眉间覆着寒霜。 苏晚在屋里正睡得香甜,忽然听到屋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整个人蓦然惊醒。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唤了声,“小伶?” 没有得到回应,她心里生出狐疑,只好抓过外衣披上,下床穿鞋往外间走去。 刚走到外间,便看到光线昏暗的门边,站了一个模糊的黑影。 她吓了一跳,刚要叫出声来,却突然福至心灵,张口结舌地说:“夫、夫君?” 正在这时,小伶匆忙走了进来,将屋里的灯点亮。 “夫人,大人过来了。” 光线骤亮,照亮了门边男人的轮廓。 见果然是傅璟琛,苏晚心生疑惑,蹙眉问:“夫君深夜过来,可是有事?” 傅璟琛目光落在她稍显凌乱的长发和衣着上,神情顿了下。 苏氏的样子,显然是才睡醒,这么说来,今晚她确实早早歇下了,并没有去胭脂楼? 想到此,他俊脸上划过一丝尴尬。 对上女子乌黑透亮的眼眸,他黑眸微垂,想掩饰尴尬,“没什么事,你……去歇着吧。” 苏晚闻言,很是狐疑,但想到什么,心里倏地一松。 “好,夫君也早些安置。” “嗯。”傅璟琛应了声,然后转身朝外走去。 看着男人的身影,很快没进夜色中,苏晚疑惑更甚。 刚开始,她还以为傅璟琛突然过来,是想在她屋里留宿,可他半天都没有踏进屋门一步,这让她松口气之余,又觉得他的行为,透着古怪。 所以,傅璟琛今夜过来,是干什么来的? 猜不透,苏晚便没再想,跟小伶说了声,便回屋继续睡觉去了。 翌日一早,司闲来跟苏晚说,顾明珠来访。 苏晚闻言,有些稀奇。 那丫头今日怎么不爬墙了? 竟然这么煞有其事地让人通传。 到了前厅,果见顾明珠穿着衣裙,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原本就是这么端庄的。 但只有苏晚知道,这丫头就是装的。 穿男装,爬围墙,逛青楼,就没有她不敢干的事情。 “傅夫人。”顾明珠装模作样地起身,向她见礼。 苏晚回了一礼。 顾明珠看了看厅中的下人,然后露出一脸好奇的神色道:“傅夫人,听说丞相府的花园甚美,可否带我去逛逛?” 苏晚嘴角可疑地抽搐了下,但还是点头答应了,“顾小姐不嫌弃的话,便随我来吧。” “当然不嫌弃。”顾明珠提着裙子,便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臂,“走吧。” 到了花园,没了别人在场,顾明珠诉苦,“淑女可真不好装,我来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 第七十二章 苏丫丫哪里有苏氏好听 苏晚奇道:“你来见我做什么?而且你怎么不爬墙了?” 顾明珠撇嘴,“我这不是为了保险起见嘛,万一又被傅璟琛知道我爬墙来找你,他又跑到我爹面前告状的话,我可就又出不来了。 为了安全起见,我只好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来,这样傅璟琛知道了,应该不会再到我爹面前告状了,而且就算是我爹知道了,我爹也不会罚我。 我可是正正经经地登门来拜访你的。” 苏晚愣了下,“他跟你爹告状了?” 提起这事,顾明珠便有些郁闷,“对啊,拜他所赐,近日我爹管得我极严。” “哦,但还是能让你有机会溜出来。”苏晚接了一句。 顾明珠神情滞了下,但很快又笑道:“那是因为我聪明。” 苏晚:“……” 顾明珠看了她一眼,突然神秘兮兮地说:“我今日过来,主要是受人所托,给你带样东西。”说罢,便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盒子来,交到她手里。 “什么?”苏晚疑惑。 “你打开看看。”顾明珠催促。 苏晚依言打开。 看着盒子里的东西,顾明珠一脸扼腕,“怎么是银子?早知道我应该先拿一些起来的。” 苏晚失笑,“你不是说钱财是身外之物么?身为顾家小姐,应该不愁银子吧?” 顾明珠噎住。 “是容蓉让你带给我的?”苏晚将盒子盖好,随手便塞进了袖子里。 顾明珠眼睁睁地看着,闻言,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首先,你昨晚去了胭脂楼,其次,近日能给我送银子的人,只有容蓉。毕竟我连续给她写了两首歌,她也因此夺得了花魁。”苏晚分析道。 顾明珠对她越来越好奇了,“苏氏,你不是乡下来的么?为什么你一点也不像?” “烦请顾小姐喊我的名字,谢谢。”苏晚有些郁闷。她是没有名字吗? 顾明珠闻言,不客气地说:“你的名字又不好听,苏丫丫哪里有苏氏好听啊?” 苏晚滞了下,银牙暗咬,“你可以叫我苏晚。” “咦,你不是叫苏丫丫吗?我还以为苏晚这个名字,是你胡乱取的。”顾明珠奇道。 苏晚睨了她一眼,“没事,你就叫我苏晚吧。” 顾明珠见她坚持,只好答应了下来,“那好吧。” 两人在花园里走了一会儿后,便到凉亭里坐了下来。 “昨晚你没去胭脂楼,真是太可惜了。容蓉唱的歌,可好听了,而且你一定不知道,傅璟琛昨晚上也去了胭脂楼。”顾明珠咋咋呼呼地说。 苏晚闻言,有些惊讶,“他也去了?” “对呀。”顾明珠眼珠转了转,故意一脸叹息地说,“想不到一向对女人不假辞色的傅相,竟然也会去逛青楼。 当时我看到他的时候,真的很意外,很吃惊。 看来容蓉在京中的名气非常大啊,连傅相都跑去给她捧场了。” 然而苏晚听后,却一脸平静,丝毫没有恼怒之色。 顾明珠见了,暗自嘀咕,她怎么不生气? 苏晚自然不会生气。 傅璟琛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他去胭脂楼,当然不可能是冲着容蓉去的。 第七十三章 像极了等丈夫归来的贤惠妻子 况且,傅璟琛便是真的要去逛青楼,她也没什么立场可生气。 但这件事情,却让她有些不解。 既然傅璟琛不是冲着容蓉去的,那他忽然跑去胭脂楼,是所为何事? “只有他一个人吗?”半晌,她转而问道。 “不是啊,我哥也去了,后面瑞王殿下也来了。”顾明珠回道。 苏晚心里一动,“怎么,你哥经常去胭脂楼么?” 顾明珠撇嘴,有些不高兴地说:“对啊,他三天两头地去,却不准我去。” 苏晚听到这里,隐约明白了什么。 也许花魁大选那日,她跟顾明珠去胭脂楼的时候,被顾枭看到了。 然后顾枭告诉了傅璟琛。 傅璟琛以为她昨夜会去胭脂楼,因而破天荒地也前去了。 为的就是当场逮她…… 怪不得昨晚上他突然来了兰院,是因为他在胭脂楼没有看到她,所以昨晚上他其实是过来确认,她到底有没有在家的吧? 想到这层,苏晚抿紧了唇。 看来她昨晚没有去胭脂楼,是正确的决定。 否则傅璟琛怕是会因此而责难她。 她若有所思着。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顾明珠有些踌躇地说。 苏晚看了她一眼,“何事?” 顾明珠很是纠结要不要说。 若是说了,对方不再找自己玩了,可怎么办? “怎么不说了?”苏晚催促道。 顾明珠摇了摇头,突然起身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苏晚不疑有它,起身送她出去。 送走了顾明珠后,苏晚并没有立即回兰院,而是站在府门外等傅璟琛回来。 没多久,傅璟琛便回来了。 下了马车,看到候在门外的苏晚时,他眸中掠过惊讶。 她怎么在这里? 可是在等什么人?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上次在书房,珍珍对他说的话。 难道苏氏是在等他? 想到这层,他顿了下。 苏晚早就看到了他,这时见他过来,立即迎了上去,“你回来了。” 傅璟琛停下脚步,幽深黑眸落在她身上。 她的模样有几分殷切,像极了等丈夫归来的贤惠妻子模样。 他的面色不自觉地缓和了几分,“嗯。” “我有事想跟你谈谈,你有时间么?”苏晚绞着手里的帕子,抬眸问道。 “有。”傅璟琛瞥了她一眼,然后率先走了进去。 苏晚顿了顿,抬步跟了上去。 见他直接去了膳厅,她愣了下。 进去后,傅璟琛已在桌前坐了下来,见她进来,抬眸看了她一眼,“我尚未用膳。” 苏晚闻言,这才明白了过来,好脾气地说:“你稍等,我让人张罗。” “好。”傅璟琛黑眸微阖。 不多时,下人便将早膳端了进来。 等早膳摆好后,苏晚道:“那你先吃吧,我一会儿再过来找你。” 傅璟琛顿了下,抬眸看她,“你吃过了?” “嗯。”苏晚点点头。 “我吃饭用不了多久。”傅璟琛拿起筷子,垂眸淡淡说了一句。 苏晚明白了过来,“不要紧的,你慢慢吃,吃完我一会儿……” 话未说完,便见男人将碗递到了她面前,“劳烦夫人盛下粥。” 第七十四章 除你,不会有别的女人 苏晚未说完的话,硬生生咽回了喉咙。 对上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睛,她抿了抿唇,接过碗,替他盛了一碗小米粥。 对方摆明了要她伺候的意思,她心里纵然不情愿,也只能忍着。 否则一会儿的谈话,怕是不能顺利。 想到她一会儿要与他谈的事情,她捏了捏手指,忍不住拿起筷子,替他布起菜来。 “夫君,这几道小菜挺爽口的,你尝一尝。” “还有这道芙蓉虾饺,味道也不错……” 看着不断夹到面前碟子里的菜,傅璟琛愣了下,抬眸。 女子一手扶着袖子,一手夹着盘中的菜,殷勤地往他面前的碟子里夹菜,白净漂亮的脸上,透着几分娴静。 他顿了顿,没说什么,低头吃饭。 片刻后,见她还在给自己夹菜,他终于出声,“够了,我已经吃好了。” 苏晚闻言,只好停下了动作,心里悄悄吐了口气。 “走吧。”傅璟琛放下碗筷,淡淡说了句,便起身出了膳厅。 苏晚连忙跟了上去。 到了书房。 傅璟琛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听说前两天你没空,故而没向林嬷嬷学茶艺,今天准备学了么?” 苏晚正在斟酌与他谈和离一事,冷不丁听得这句,她愣了下,才想起来这一茬。 “我没打算学。”她抬眸迎视向男人的眼睛,“我不喜欢茶艺。” 傅璟琛怔了下,对上她认真中透着倔强的眸,眉头蹙了下,想说什么,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出身乡下,让她学习茶艺这样高雅的事情,是否会太为难了? 可她却能写得一手好字,面对贵女们的刁难,也能轻松化解,现在……还会给花魁写歌。 桩桩件件,都说明苏氏并非愚笨之人。 相反,她还很聪明。 可她如此聪慧,为何却排斥学茶艺? 他沉吟着,走到书桌后坐了下来。 正在这时,女子清脆的声音在屋中响起,“傅璟琛,我们和离吧。” 傅璟琛动作一顿,抬眸愕然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苏晚不躲不避地看着他,“我想跟你和离,还望你能应允。” 傅璟琛好看的眉头皱起,片刻,想到什么,他声音缓了缓,“别胡思乱想,我不会跟你和离,你且放心。” 苏晚一愣,这男人是不是觉得她刚刚说的话,只是试探他的? 她眉头蹙起,“傅璟琛,我是认真的,你……” “苏丫丫!”傅璟琛声音略微沉了几分,“这次你直呼我名讳便算了,但下不为例。” 苏晚一脸黑线,可既然今日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便不打算放弃。 于是她继续游说,“我是真心想跟你和离的,不是在试探你,你也不用顾忌我爹,我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与你提的……” “够了苏氏,我没有时间再陪你玩这样无聊的游戏!” 傅璟琛突然沉声打断了她的话,神色已有不耐,“我以为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没想到,还是不能安你的心。 那你且听着,你所有担心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丞相夫人的头衔,永远只会是你一个人的,除你外,不会有别的女人!这样可够?” 第七十五章 想不到苏氏竟然会使小性子 苏晚抿紧了唇。 她算是听明白了,傅璟琛这是以为她是在以退为进,目的是想要他一个承诺,就跟上次一样。 看着男人眉间的愠怒,她张了张唇,忽然无从辩驳。 因为从她救了王氏和傅珍珍的那刻起,人家便已然认定她是为了丞相夫人的头衔。 确实,否则以往自私恶毒的苏丫丫,不可能突然转性,并善心大发舍命相救。 她刚刚这一出,俨然成了女人为了稳固自己地位而耍的小把戏。 “别闹了,嗯?”傅璟琛见她呆怔在那里,良久不说话,语气不禁缓和了几分。 苏晚回过神来,蹙眉辩解,“我真没闹!” 傅璟琛额角青筋跳了跳,偏耐着性子道:“好了,我都明白,你不用解释。今日这一出,我就当没有发生过,你回去吧,我要处理公务了。” 她想要台阶下,他给她便是。 闻言,苏晚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但也深知,他这般误解,和离一事根本无法再谈。 想着,她一言不发地拂袖而去。 看着女子走出去的背影,傅璟琛眉头蹙紧,但很快,又松开了。 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低头轻笑。 想不到苏氏竟然会使小性子。 不自觉的,他眸中多了一丝纵容。 …… 和离一事没有谈拢,苏晚一整天心情都不好。 在静心斋用完晚膳后,她早早便回了兰院。 可没多久,司闲便提了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夫人,大人说,您晚饭没用多少,特地让我给您送了些水果和易克化的点心过来,您用一点。” 说着,他从食盒中,将水果和点心端出来,放到了桌上。 苏晚见了,头更痛了。 很显然,傅璟琛认定她白日说那番话,就是在使小性子。 “好,替我谢谢大人的好意。”她客气地说。 司闲顿了下,点头,“我会将您的话带到的。对了,大人说,既然夫人不喜欢茶艺一事,便让您不用再学了,我已将林嬷嬷送走了。” 苏晚一愣,心里生出一丝复杂来,“哦。” 待司闲退下后,苏晚看了眼盘子里红艳艳的樱桃,依旧没什么食欲。 小伶见了,在一旁含笑道:“大人对夫人很用心呢。” 苏晚兴致缺缺地问:“怎么说?” “夫人有所不知,这樱桃在市面上,便是用钱也是买不到的,可大人却弄来了一整盘,怕是费了一番功夫的。”小伶回道。 苏晚愣了下,看着盘中的樱桃,这才想起来,便是在现代,樱桃也是极贵的,更何况在物资相对匮乏的古代。 像是樱桃这种水果,怕是只有皇家才能吃到。 所以这盘樱桃,是傅璟琛去求了皇上? 为了一盘樱桃,他至于吗? 心里吐槽着,但她却不能不打起精神对待。 不管怎么说,这樱桃都是极金贵的东西,浪费了实在可惜。 于是,她邀请小伶坐下一起食用。 小伶受宠若惊,忙摆手推辞,“奴婢哪能吃那么贵重的东西,夫人自己食用便……” 话未说完,嘴里便被塞进了一颗樱桃。 小伶:“……” 她可怜兮兮地望着苏晚,嘴里的樱桃,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见状,苏晚终于笑出声来,“没事,吃吧。” 第七十六章 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最后,一盘樱桃,大多还是进了苏晚肚子。 小伶只吃了几颗,便找借口跑了。 翌日傍晚。 苏晚坐在窗边发呆,这时,王氏和傅珍珍相携着走了进来。 “娘、珍珍,你们怎么过来了?”苏晚起身问道。 王氏摸了摸她的头发,慈爱地说:“是不是在府里闷坏了?” 苏晚心里一暖,含笑摇头,“没有。” “你们先别寒暄了,一会儿时间要来不及了。”傅珍珍在一旁着急道。 闻言,苏晚这才注意到二人一副要外出的打扮,诧异道:“你们要出门吗?” 王氏含笑着推了推她的手臂,“你赶紧去换身衣裳,一会儿我们一起出门。” “出门?”苏晚惊讶,“做什么?” 傅珍珍一脸笑意地说:“去梨园看戏啊。” 苏晚闻言,蓦然想起来今晚是梨园唱新戏梁祝的日子,她上次还答应了陈班主前去观看的。 她因为心情不佳,给忘了。 “我这就去换,你们等我一下。”苏晚忙道。 看着一下子溜进了内室的苏晚,傅珍珍凑到母亲耳边,笑眯眯地说:“丫丫果然爱看戏,还是哥哥有主意。” 王氏很是欣慰,“这两天看她没甚心情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了,现在见她恢复了活力,我总算放心了。” 苏晚很快换好出来了,然后三人一起往前院走去。 然而刚到前院,却碰到了要外出的傅璟琛。 想到他昨晚使人送来的樱桃,苏晚抿了下嘴,淡淡问道:“你要外出啊?” 傅璟琛见她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眉头蹙了下,但还是点头应了声,“嗯。” 苏晚闻言,便没去管他了,挽着王氏和傅珍珍的手一起往外走。 府门外停着两辆马车,苏晚认出来停在前面的那辆是傅璟琛的,便理所当然地往后面走去。 谁知这时,王氏却轻轻推了推她,“丫丫去跟阿琛坐吧。” 苏晚不明究理,“为什么?不是要去看戏吗?” 傅珍珍在一旁捂嘴偷笑,“我哥也要去啊,我哥那辆马车比较宽敞,你快去跟他一起坐。”说着,她便拉了王氏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然后生怕苏晚会上来般,赶紧催促车夫离开。 苏晚看着从旁边驶过去的马车:“……” 傅璟琛刚走出府门,便看到苏晚孤伶伶地站在马车旁。 他顿了下,走上前,温声道:“上车吧。” 苏晚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想着眼下已无别的选择,便“哦”了声,然后踩着车夫放下的马凳,登上马车。 她刚在车厢里坐好,男人便进来了。 其实马车挺宽敞的,但苏晚莫名觉得别扭,下意识地往边上挪了挪。 注意到她的举动,傅璟琛唇角抿了下,不发一语,在旁边落座。 马车随后便行驶了起来。 听着车轮压在地面上的声音,苏晚心里很是诧异。 傅璟琛这样的大忙人,竟然原意陪她们几个妇孺去看戏? 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傅璟琛捕捉到她偷偷瞥来的视线,搁在膝上的修长手指,微微蜷紧。 第七十七章 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车厢里安静得过分,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正在苏晚伸手去撩窗帘,打算看看外面的风景的时候,车厢里响起男人低沉好听的嗓音,“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 苏晚没反应过来,脱口便道:“你今日怎么有此空闲,陪我们去看戏?” 问完,她才意识过来,懊恼地闭上了嘴巴。 傅璟琛漆黑的眸内,划过一丝笑意。 旋即他微敛了眸,声音温和,“你们来京城也有一段时日了,我一直没有空陪你们,娘说想去看戏,正好我今日有空,便陪你们一道去。” 听着男人类似解释的话,苏晚不好沉默,轻轻点了下头,“原来如此。” 傅璟琛听着她淡然的语气,好看的眉头蹙起,忍不住问:“你究竟怎么了?” 苏晚一愣,抬眸看他,“什么?” 傅璟琛顿了下,转而道:“在府里若是有什么紧缺或需求,可让司闲去置办,不用委屈自己。” 苏晚闻言,心内掠过一丝复杂。 傅璟琛这个便宜丈夫,确实很不错了,但她并非苏丫丫,不过是顶着她的身份罢了。 “知道了,谢谢。”她淡淡应了句,便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傅璟琛听着她疏离的语气,抬眸看了她一眼。 这一看,却愣了下。 天色将黑,马车里的光线并不好,但他依旧看得清晰。 苏氏倚靠在车壁上的脸,小巧莹润,闭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有种别样的乖巧和娴静。 他知道苏氏容貌漂亮,以前在三里屯,也是出了名的,因此慕名前去苏家提亲的人不少,但是苏父一个没看上。 后面,苏父打算将苏氏许配给他,刚开始,他是拒绝的,因为他不喜欢苏氏,而苏氏也不喜欢他。 村里总有些风言风语,说苏氏与一个途经三里屯的富家公子私定了终身…… 可他母亲却坚持要结这门亲,加上苏父没少照拂他们家,他想着,早晚也要娶一房妻子,娶谁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便答应了。 当时科考在即,他娶了苏氏后,便去了书院,后来便进京赴考了…… 三年的时间,苏氏的模样,在他脑海中早已模糊,苏氏漂不漂亮,他其实已经不甚记得了。 直到那日在鹰嘴山的林子里,他看到了负伤的苏氏…… 苏氏来京城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几番接触下来,他其实无法将眼前这个苏氏,跟从前三里屯的那个,结合在一起。 他莫名觉得,她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可明明苏氏还是原来的苏氏…… 想到此,他眉头蹙紧,心里深深地疑惑。 苏晚察觉到男人落在自己脸上过于久的视线,睫毛颤了颤。 他可是察觉到了什么? 正在这时,马车停稳了下来,梨园到了。 苏晚暗松了口气,连忙起身要出去,却不小心崴了一下脚,眼看要摔倒之际,身后忽然伸来一只手,稳稳托住了她的腰。 “仔细脚下,别摔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好像就落在她耳边。 苏晚愣了下,反应过来,头也没回,只匆匆道了声谢,便掀帘出去了。 出得马车,便看到王氏和傅珍珍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稳了稳心绪,慢慢下了马车。 “咦,丫丫,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傅珍珍惊呼一声。 第七十八章 娇气一点好,才能招人疼 苏晚一愣,忙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有些心虚地说:“可能是马车里太热了。” 听得她的回答,傅珍珍忽然噗哧笑出声来,“我骗你的,你的脸根本不红。” 苏晚:“……” 她这才反应过来,她是被套路了。 不等她说什么,傅珍珍突然凑近过来,挤眉弄眼地说,“跟我哥共乘一辆马车,是什么感受啊?” 苏晚瞥了她一眼,忽然便镇定了下来,“想知道啊?” “当然想啊,快说嘛。”傅珍珍摇着她的手,央求道。 苏晚凑近她耳朵,一字一字道:“回去的时候,你去与你哥共乘,不就知道了?” 这下轮到傅珍珍傻眼了:“……” 看着随后下来的男人,苏晚转过身去,挽了王氏的手,便朝梨园走去。 看着门前排起的长长队伍,王氏有些惊讶,“怎么人那么多?” 苏晚也看到了,知道定是陈班主提前到街上去发了传单的缘故。 这些人知道梨园要唱新戏了,都很好奇,所以人才会那么多。 看着仿佛看不到尽头的队伍,王氏有些后悔,“本来阿琛是想带我们去那什么海棠园看的,但我说这里就挺好,他便依了我,早知道人那么多,便让阿琛安排了。” 苏晚其实可以跟陈班主打声招呼,从后门进去,免了排队,但是那么一来,就会被傅璟琛知道她给戏班写戏文的事情。 她不想惹麻烦。 “没关系,应该很快排到我们了。”她安抚道。 王氏道:“我主要是怕你累着。” 苏晚失笑,“不会啦,娘都不会累着,我怎么就能那么娇气?” 王氏看着她这段时日养得越发白嫩的脸,很是稀罕地说:“我们丫丫娇气一点,也是应该的。” 苏晚忍俊不禁,“娘您这样说,真会让我变娇气的。” “没关系,就是要娇气一点。”王氏笑呵呵地说,然后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女人若是太强了,男人不会待见的,娇气一点好,才能招人疼。” 苏晚:“……” 对上王氏那双含着笑意的目光,她的脸莫名热了下,下意识转头看了看,见傅璟琛没在后面,这才放下心来。 “害羞什么?”王氏将她的神态看在眼里,不以为意地说。 苏晚看了看她,本想问问她跟傅璟琛父亲的事情的,但话到嘴边,却没有问出来。 听说傅璟琛的生父,在他还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 她贸然提及,恐触到王氏的伤心。 “娘、嫂嫂,可以进去了。”这时,傅珍珍走了过来,小声道。 苏晚刚要问是什么情况,便看到了站在戏园入口的傅璟琛。 她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当下什么也没问,拉着王氏和傅珍珍的手,快步走了过去。 傅璟琛看了她一眼,领着三人进了梨园。 顺利进去后,王氏纳闷问道:“怎么不用排队了?” “哥哥使了些银子,买了前面那几个人的位置。”傅珍珍解释道。 王氏本来有些心疼银子的,但想到苏晚,便又不心疼了。 她还很欣慰地说:“还是阿琛懂得疼媳妇。” 第七十九章 呈一种拥抱的姿态 她这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听得苏晚脸一臊,不甚服气地说:“娘这话说得,好像你跟珍珍不用排队似的。” 她话音一落,便觉得男人的视线看了过来。 她蓦地咬紧了唇,不吭声了。 傅珍珍一无所觉,笑嘻嘻地说:“我跟娘都皮糙肉厚的,多站一会儿,也没什么紧要的,所以哥哥那么做,主要还是为了你。” 苏晚:“……” 今晚来看戏的又不是只有她跟傅璟琛,明明她们也享受了不要排队的福利,却非要说是为了她。 好气哦! 她刚要再说什么,这时,男人淡淡的声音响起,“娘和珍珍莫要多想,我那么做,自然是为了大家。” 王氏闻言,好气又好笑,这傻小子,不知道她们是故意那么说的么,竟然拆她们的台。 小心讨不了媳妇欢心! 苏晚没想到傅璟琛会为她解围,她心里一松。 今晚的梨园可以说是座无虚席,观看席自然还是设在露天,一张条凳,挤一挤,能坐四人。 王氏母子三人都是出身乡下,即便如今日子改善了,三人也并不是很讲究。 因此环境如此简陋,也丝毫不嫌弃。 可王氏和傅珍珍便罢了,但傅璟琛往那条凳上一坐的时候,苏晚还是感到强烈的不适。 因为她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朝宰相了,是百官之首,她看过他威严慑人的一面,却没看过他如此不讲究的一面。 苏晚心里感叹着,这时,她后背突然被人推了一下,她没有防备之下,整个人便一头往前栽去。 想到她前方坐着的傅璟琛,她整个人欲哭无泪,心想,一会儿她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咚!” 她脑袋毫无偏差地磕在傅璟琛后背。 因为动作的反射,她还将双手扶在了对方的肩上。 整个动作,呈一种拥抱的姿态。 才刚坐下来的傅璟琛:“……” 后背突然被人撞了下,他眉头拧起。 正在想究竟是哪个冒失鬼,便见他的肩膀上探过来一张女子哭丧的小脸。 两两对视,突然沉默。 半晌,他听到女人沮丧又着急的声音,“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推了我……” 傅璟琛顿了下,瞥了眼她还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薄唇抿了下,淡声道:“不要紧。” 苏晚闻言,眉头蹙起,“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向你撞过来的,是真的有人……” “都说了不要紧,不必解释。”傅璟琛看了她一眼,忽然抬手,握住她的手腕,然后微一使力,她便跌坐在了他身旁的位置。 因为重心不稳,苏晚的脑袋还往他手臂上撞了一下。 苏晚:“……” 反应过来后,她连忙坐好。 可看着月色下,男人略显清冷的脸,她心里觉得,他嘴里说不要紧,但其实怕是认定她就是故意朝他撞过去的。 因为在他眼里,她为了他,已经做了许多的事情了,不差这一件。 想到此,她吐了口气,回头想去找罪魁祸首,却见傅珍珍笑眯眯地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道:“这个位置好,距离戏台不会太近,也不会太远。” 第八十章 好像她是什么色胚一样 苏晚目光在她笑得灿烂的脸上顿了顿。 终于明白过来刚刚推她的罪魁祸首是谁了。 这丫头的伎俩未免太拙劣,不过却成功地让傅璟琛将她误会了。 想着,她有些咽不下气地在她腰间掐了一下。 “啊!”傅珍珍惊呼,见哥哥目光看过来,故意语气夸张地说,“嫂嫂在摸我……” 苏晚:“……” 半晌,她反应过来,咬着牙冷笑,“你又不是男人,我摸你做什么?” 话音一落,她清晰地感觉到男人的视线落在了她的头顶。 四周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 苏晚整个人僵在那里。 她那话说得太有歧义,好像说傅珍珍若是男人,她便会摸,同时,又透露她喜欢摸男人…… 想到这里,苏晚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 什么叫越描越黑? 她现在就是。 偏偏傅珍珍还唯恐不乱地说:“哥哥就是男人啊,你转个身,就能摸到。” 苏晚一脸黑线。 这话说得,她好像有多喜欢摸男人似的。 男人的目光,有如实质般,落在她身上,她顿时如芒在背,不敢转身看。 正在这时,王氏走了回来,手里拿了几个纸包,分别递给三人。 “丫丫,这是你喜欢吃的瓜子。”王氏慈爱地说。 “谢谢娘。”苏晚接了过来。 “谢啥?都是一家人。”王氏笑眯眯地说完,见儿子往边上挪了挪,像是要给她让位,她连忙伸手拦了他一下,“我喜欢坐边上,中间还是你跟丫丫坐吧。” 傅璟琛动作顿了下,目光看向苏晚。 苏晚看到了,心里沉了沉。 这厮是什么眼神? 该不会是担心她会趁机摸他吧? 她嘴角抽搐了下。 本来还觉得两人坐得太近了,会不自在,这时见他这般反应,她反骨一生,怒道:“夫君大可放心,我绝对不会那啥你。” “噗哧!”傅珍珍笑出声来,“嫂嫂,什么叫那啥你?” 王氏不知道前面的事情,此时听到了,也是一脸莫名地看着她。 傅璟琛黑浚浚的双眸,盯着苏晚看了一会儿,才淡淡地应了声,“哦。”然后不紧不慢地坐了回来。 苏晚:“……” 她觉得自己能吐血三升。 对方那个反应,好像她是什么色胚一样! 关键她长到这么大,连男人的手都没摸过呢,却被冤枉成了这样。 她觉得今天这戏,应该唱窦娥冤才合适。 “咦,好巧呀。”正在这时,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 一家四口齐齐转头。 便见顾明珠正站在他们身后,笑得一脸灿烂。 然后傅珍珍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顾明珠忽然扯住她的手臂,往外一推,然后她自个儿坐到了位置上。 傅珍珍:“……” 反应过来,她叉着腰,怒声道:“顾那什么小姐,你这样太没礼貌了,这是我的位置!” 顾明珠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就让我坐坐嘛。” 傅珍珍一口气堵在嗓子眼。 偏偏顾明珠还要多一句嘴,“我跟傅夫人好上了,所以我们俩要坐在一起。” 第八十一章 傅璟琛看起来好可怕 这下,不止是傅珍珍,就连傅璟琛都眯起了眼睛。 “胡说八道,我嫂嫂才不会跟你好。”傅珍珍像是自己喜欢的东西,被人偷去了般,整个人都要炸毛了。 她揪着顾明珠的手臂,怒气腾腾地吼,“你给我起来!” “我不要。”顾明珠像是赖定了苏晚,一只手紧紧搂在她的腰上,就是不肯起来。 苏晚眼皮跳了跳,刚要掰开她的手,便听顾明珠突然痛呼一声,松了手。 她愣了下,转头看去,只看到傅璟琛放下的袖子。 他刚刚做了什么? 趁顾明珠松了手,傅珍珍一下便将顾明珠拉了起来,然后迅速落座,并紧紧搂住苏晚的腰,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然而下一刻,她的手臂便被打了一下。 她吃痛回头,对上自家兄长没有笑意的俊脸时,她心头怵了下,然后便听兄长声音冰凉地说:“好好坐着。” “咻”的一下,傅珍珍立即缩回了手,拍着心口,暗忖:哥哥看起来好可怕! 顾明珠本来不甘心的,这时见傅珍珍吃瘪,顿时又乐了起来。 她也不跟她争了,从旁边拖过来一张条凳,紧靠着苏晚而坐。 “早知道你也会来,刚刚我应该去丞相府找你的。” 在这里碰到她,苏晚也有些好奇,便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听说这里唱新戏呀,是以前从没看过的。”顾明珠解释了一句。 苏晚明白了过来,以这个丫头爱凑热闹的性子,她早该想到的。 “新戏确实挺让人期待。”她忍不住说了一句。 “是呀,听说讲的是一个叫祝英台的官家小姐,女扮男装进入学院求学的故事。”顾明珠附和道,“我本来想叫我娘一起来的,但她觉得梨园环境太差,不愿意前来。” 说到后面,她嘟着嘴,有些失望。 苏晚道:“这里的环境确实差,你母亲那样的身份,实在不适合来这里看戏。” 顾明珠撇了下嘴,“她整日里端着国公夫人的架子,不累么?还不如你婆母呢。你婆母可是丞相大人的母亲,她不也不嫌弃这里?” 苏晚顿了下,看了眼王氏,“那不一样的。” 王氏从乡下来,什么样的苦没吃过? 顾夫人则相反。 况且这里本就不是高门显贵前来的地方,顾夫人不愿意屈就,也能理解。 “我就是有些心疼我母亲。”顾明珠突然嘀咕了一句。 苏晚怔了下。 听说顾国公为人风流,妻妾众多,顾夫人虽身为一家之母,外表风光,但私底下怕是苦涩居多。 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不便置喙,便没有说话。 好在没多久,戏便开锣了。 因为是新戏,大家都是抱着好奇的心理前来的,但没想到戏开始没多久,大家便都聚精汇神地看了起来。 苏晚回头一看,见整个戏园都坐满了人,没地方坐的,竟然坐在墙头,或是席地而坐,顿时有些惊讶。 没想到新戏开唱的第一天,便吸引了这么多人。 足以见得,古代的娱乐,真是太匮乏了。 就连身后闹腾的顾明珠也看得全神贯注,津津有味。 第八十二章 苏晚和傅璟琛不见了 这场戏,足足唱了半个时辰之久。 结束后,前来观看的百姓们,还恋恋不舍地坐着。 “什么时候才能再唱啊?” “就是啊,那梁山伯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祝英台是个女子?” 众人高声谈论着,气氛很是热烈。 傅珍珍和顾明珠也是看得意犹味尽,十分期待地说:“真想继续看下去。” 说完,二人一抬头,这才发现苏晚不见了,连傅璟琛也不在。 “我哥哥、嫂嫂呢?”傅珍珍奇道。 王氏目光看向已经落幕的戏台上,闻言,回道:“他们应该是去解手了。” “哦。” 此时的苏晚,正在后台与陈班主商量戏的事情。 “……你是说,将这戏改成连续的形式,继续唱下去?”陈班主明白,又不甚明白地看着苏晚。 刚刚外面的情形,他在后台其实已经看到了,没想到这新戏的反响,比他预想中更顺利、更受欢迎。 而看客们想接着看下去的请求,他也看在眼里。 新戏能如此受追捧,他心里自然是兴奋激动的。 他正筹划着与园主商量,明天再让底下的伶人们唱一场,没想到苏晚这时候突然过来,与他说起了什么以连续的形式接着唱。 “正是。”苏晚点点头,知道他不是很明白,便捡简单地说,“这场戏原本也只是整个故事中的一个片段而已。 故事中能唱的片段太多了,加上看客们强烈想知道后续故事会如何,说明他们有想继续看下去的欲望。 所以我的建议是,明日不要重复再唱今日的戏了,应该延续今日的剧情,唱下去,相信效果会更好。” 听到这里,陈班主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被说得心动起来。 因为这样的唱法,可是独一份,而且每天都有不同的剧情可看,如此新鲜,相信看客们一定会非常追捧,每天前来戏园的。 这等于是将看客们的心思都拴在了这戏园啊。 他们为了知道后续的故事,定会每日前来的。 而除了原本的看客外,定会吸引别的新看客前来。 这么一想,陈班主激动坏了。 若非还记着苏晚是女子,他都要握住了人家的手,好好夸赞一番了。 “这个想法太妙了,苏姑娘真是聪慧过人,让陈某佩服。”陈班主激动地说。 苏晚见他愿意采纳自己的建议,心里很是高兴,“我想法再多,也要陈班主能认同才行。” “苏姑娘实在是太谦虚了。”陈班主感慨着,想到一事,冷静了些,问道,“苏姑娘这想法虽好,但是戏文来得及写么?加上还要预先排练……” “戏文的事情,陈班主可以放心,我早就写好了。 不过为了伶人上台的状态能更好,我建议明日休整一天,不要安排登台,得先让伶人们好好排练一下,可在后日再安排登台唱戏的事情。” 陈班主沉思了片刻后,点点头,“我听苏姑娘的,就这么办。不过戏文的事情,真的写好了?” “写好了,明日我便给你送过来。”苏晚笃定地说。上次给陈班主送了戏文后,她虽然不确定还要不要再与他合作,但闲着也是闲着,便将后续的剧情,给写了。 没想到今日他们甫一登台,将新戏唱出来,反响便如此热烈。 她也算是歪打正着,那些写好的戏文,能派上用场了。 第八十三章 名节便要毁了 得了她的准话,陈班主便匆匆道:“既然如此,趁看客们还没走,我便去台上宣布一下,后日继续唱戏的事情。” 苏晚含笑点头,“好。” 陈班主没有多耽搁,连忙去了前台。 苏晚刚要离开,却看到了一旁眼神渴慕地看着戏台的陈妞。 看着面貌清秀的陈妞,她心里一动。 其实祝英台这个角,若是能由女子来唱,真的会更好。 但是陈班主势必不会答应。 她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祝英台那个角,若是由我唱,一定会更出彩的。”突然,少女站到了她面前,语气铿锵有力地说。 苏晚怔了下,旋即点点头,“我相信!” 陈妞见她不像其他人那般嘲讽自己,痴人说梦,想唱戏想疯了,竟然说相信自己,不禁愣住。 但很快,她的眼神便黯然了下来。 对方相信又有什么用? 她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陈班主一脸红光地走了回来。 “苏姑娘,那就这么定了,明日请务必早些将戏文送过来。” 苏晚点点头,“戏文的事情没问题。”顿了顿,她看了眼一旁的陈妞,忍不住道,“其实祝英台一角,若是由女子来唱,会更出彩的。 陈班主,我看陈妞资质不错,能否由她来唱?” 陈班主闻言,面色变了变,可看到一旁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时,忍不住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家这丫头有唱戏的天赋,若是可以,我也不会拦着她。 但这个年头,女子一旦登台,这辈子便得毁了……” “爹,求您让我唱吧,我不怕的,有什么后果,我愿意自己承担。”陈妞情急地打断了陈班主的话,并当场跪了下来。 见她如此,苏晚也有些动容。 在这对女子诸多限制的古代,陈妞能为了自己的梦想,坚持到这份上,属实是让人动容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若没有去尝试,便被扼杀,是一件很令人遗憾的事情。 想着,她忍不住开口,“陈班主,后日的那场戏,让她试试吧,若是不行,后面的戏,便不让她唱了。” 陈班主只有陈妞这么一个女儿,妻子又早年病逝,可以说是父女相依为命地过了这么多年,他又如何会不心疼女儿? 只是这个年头,女子唱戏,名节便要毁了。 可是女儿每日看着戏台的渴慕眼神,却让他想忽略都难。 他也难受。 “爹,不管有什么后果,我都会自行承担的。”陈妞见这次爹爹没有责骂自己,便大着胆子拉住了他的袖子。 看着女儿一脸渴盼的眼神,陈班主有些不忍心再向往常那般拒绝了。 正为难之际,又听苏晚忽然道:“陈班主担心陈妞因为唱戏,而坏了名节,无非是怕她以后找不到婆家。 但是陈班主有没有想过,即便陈妞以后顺利嫁人生子,但你就能保证,她所嫁的婆家,会待她好,能让她倚靠一辈子?她能就此没有忧虑,一辈子幸福了吗? 人心难测,一辈子充满了变数。 与其将你女儿的幸福,寄托在别人的身上,还不如让她有一技之长,让她充实强大自己。 女人有一技之长是好事,起码不用依靠别人,也能养活自己。” 第八十四章 夫人好雅兴 陈班主听得动容,心里一贯坚持的东西,忽然便松动了。 苏姑娘说得对,但是—— “女子唱戏,不是长久之计。”他感慨道。 “虽不是长久之计,但只要能登台的时候登台,就好了。而且她唱过戏后,这辈子便无遗憾了,总好过,试都没试过,便被扼杀了。 那样一来,陈妞心里怕是一辈子会怨怪您了。” 陈班主听得心头大震。 被女儿怨怪…… 陈妞的思绪,还沉浸在苏晚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里,久久无法平静。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话。 苏姑娘好有见识。 陈妞眼睛发亮,眼中有钦佩,心中更加坚定了。 这时听得她说得最后一句话,她蓦然回神,看向已经不再年轻的父亲。 她抿了抿唇。 若是她心愿未能得尝,会怨恨父亲吗? 她不晓得。 但一定是会有遗憾的。 “唱吧,想唱,便去唱吧。”良久后,陈班主突然松口道。 陈妞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父亲,“爹……” “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若是不开心,我看着也难受。”陈班主叹着气道,“既然唱戏是你的梦想,那便大胆地去唱,有什么后果,我们父女俩一同承担。” 陈妞欣喜地跳了起来,忘形之下,竟然一把抱住了陈班主。 “爹,我好爱您!” 陈班主怔了下,反应过来,红着老脸,将她拽开,斥骂道:“像什么样子!” 陈妞眼里闪烁着泪光,笑着道:“谢谢爹的成全。” 看着父女二人,苏晚笑了下。 见时间不早了,她便告辞离开。 刚走出后台,便看到阴影中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虽然光线昏暗,但她还是一眼便看出来那是傅璟琛。 她心里一紧,他怎么会在这里,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刚想趁他不注意溜走,男人却忽然侧首朝她看来。 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内,好似洞悉了什么。 苏晚心里沉了沉。 打消溜走的主意,若无其事上前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戏看完了?” 傅璟琛垂眸凝视着她,没有说话。 苏晚握紧了手指。 正在她惊疑不定的时候,他却忽然挪开了视线,夜色中,他的声音显得特别沉冷,“戏已经唱完了,只是你跑到这后台来做什么?里面可是有相熟的人?” 苏晚听得此言,心里一松。 看来他应该是才来没多久,并没看到她跟陈班主他们说话。 没了顾虑担忧,她语气轻松了几分,“你不觉得那两个旦角唱得很好么?我特地跑到这里来,就是想见见他们,但没想到,人家不愿意见我。” 说着,她叹了口气,颇有惋惜之意,却没发现男人的面色冷了几分。 “原来夫人巴巴跑到这后台来,竟是为了见两个旦角,夫人好雅兴。” 苏晚脚步顿了下,转头看他。 她怎么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古怪? “夫君也是为了来见他们的么?”她问道。 傅璟琛薄唇抿紧,脑海里闪过戏台上那两个旦角唱戏时的模样,突然道:“浓妆艳抹的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第八十五章 傅璟琛:我狭隘了 苏晚愣了下,他的语气怎么有种恶意之感? 她审视地看了他一眼,旋即耸了耸肩,“我不在乎他们长得好不好看啊,只是他们的唱功不错,便值得欣赏。” 傅璟琛脚步一顿,想着她说的话,忽然道:“是我狭隘了。” 苏晚以为自己听错了,刚要转头看他,却听他催促了一句,“走吧,娘她们该等急了。” “哦。”苏晚回过神来,急忙跟上了他的脚步。 回到戏台前的时候,看客们已陆续走光了,王氏和傅珍珍还在位置上等着,连顾明珠也还没有走。 “苏晚,你去哪里了?”顾明珠迎上前,狐疑地看了看二人,想到什么,她凑到苏晚耳边,“你们刚刚该不会是去幽会了吧?” 苏晚嘴角抽搐了下,刚要反驳,男人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苏晚?是夜晚的晚?” 苏晚愣了下,回头看了他一眼,解释道:“你知道的,我的名字不好听,我不喜欢,所以我给自己另外取了一个,之前忘记跟你说了。” 傅璟琛深思地看了她一眼,旋即黑眸微敛,漫不经心问道:“可为什么要取晚这个字?是有什么寓意么?” 苏晚被问住了。 其实是因为,她是父母盼了很久,才生下来的孩子。 她父母生她的时候,已经不年轻了,所以她生下来后,父母便给她取名晚字。 “我喜欢这个字。”半晌,她笃定地说。 傅璟琛顿了下,倒是未多作评判,只道:“名字是小事,你自己喜欢便好。” “嗯。”苏晚点头,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幸好他没有怀疑什么。 一行人走出梨园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看着独自一个人的顾明珠,苏晚对傅璟琛道:“我们送她一程吧。” “好。”傅璟琛没有意见。 傅珍珍看着一直巴着苏晚不放的顾明珠,心里很是不舒坦。 “你来跟我们坐一辆马车,不要打扰我哥和嫂嫂。” 顾明珠闻言,朝她扮了个鬼脸,然后一溜烟跳上了傅璟琛的那辆马车。 “喂,你这个人怎么那么不懂礼数啊?”傅珍珍气急败坏地追了过去,大有要上去将对方揪下来的架势。 苏晚不得不打圆场,“珍珍,算了,左右只是送她一程。” 傅珍珍有些郁闷。 偏偏这时,顾明珠还从窗子处探出头来,“做人太小气了可不好,瞧瞧我们的苏晚,气量多大啊。” 傅珍珍气得炸毛,“才不是你们家的,是我们家的,你脸皮可别那么厚!” 眼见着二人又要掐上了,苏晚忙道:“已经不早了,再吵下去,可就要天亮了。” 傅珍珍这才不情不愿地跟着王氏上了另一辆马车。 苏晚上了马车后,便后悔了。 因为顾明珠就是个不能安生的主。 “你们不是夫妻吗?怎么坐得那么远?”顾明珠坐在一旁,看着这头的苏晚,又看看那头的傅璟琛,一脸的好奇。 苏晚神情滞了下,下意识地看了眼一旁垂眸在看书的男人。 马车里虽然点了灯,但光线并不是那么好,可男人手里却稳稳地拿着书在看,像是没有听到顾明珠说的话般。 第八十六章 他这个妻,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顿了顿,才道:“马车里不是还有第三个人吗?” 顾明珠愣了下,“第三个人?你是说我吗?” 苏晚嘴角抽搐了下,这话还用说吗? 顾明珠撇了下嘴,“原来你们是顾忌着我在啊。不过没关系,我家很快就到了,到时候就没有人打扰你们恩爱了。” 苏晚:“……” 这下,傅璟琛也看不下去书了,抬眸淡淡瞥了眼顾明珠。 顾明珠莫名打了个寒颤,“奇怪,这时节不冷啊,我怎么突然有点冷?” 好在顾府很快到了,马车一停稳,她便跳了下去。 “苏晚,我回去了,下次再找你玩。” 王氏听到声音,掀帘朝外看了眼。 当看到夜色中,顾国公府几个大字时,她愣了下,但旋即,心里多日来笼罩的阴霾,却淡了。 看来是她想岔了。 虽然那人也是姓顾,可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罢了,跟这显赫的世族大家,相去甚远。 王氏长长地松了口气。 傅珍珍察觉到了,疑惑地说:“娘怎么了?” “没事。”王氏含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傅珍珍闻言,并未多想,亲昵地靠在娘亲的肩头。 回到丞相府的时候,时间有些晚了,司闲却还贴心地让人给大家准备了宵夜。 “谢谢司管家。”傅珍珍看到有吃的,高兴地说。 司闲摇了摇头,“小姐客气了。怎么样,戏好看吗?” “非常好看。”说到戏,傅珍珍便滔滔不绝了起来。 司闲丝毫没有不耐烦,安静听着,间或答上一两句。 “……下次,司管家也跟我们一起去看吧,真的很好看。”傅珍珍热情地邀请。 司管家含笑点头,“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去看看。那你们吃吧,我先下去了。” 待他出去了,傅珍珍转头看苏晚,“后日他们还会唱,我们再一起去看吧?” “到时候再看吧。”苏晚道。 用完宵夜,苏晚正准备回兰院,却被傅璟琛叫住了。 “夫君有事?”苏晚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傅璟琛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递给她。 “这是祛疤膏,前段时间我没空,是近几日抽空做的,你兴许能用得上。”顿了顿,他又叮嘱了一句,“早晚各抹一次。” 苏晚杏眸中闪过惊讶。 想不到傅璟琛这么贴心,竟然还记得她肩上的伤。 虽然她的伤早就好了,但确实落了疤。 她接了过来,压下心间的复杂,真诚地说:“让夫君费心了。” 傅璟琛唇角勾了下,温声道:“这没什么。” 苏晚听着他云淡风轻的口吻,想起什么,忽然玩笑道:“以夫君的医术,若是以后不当官了,开个医馆,想必也能挣很多钱。” 傅璟琛一愣,旋即嘴角微弯,“我会考虑的。” 听着男人煞有介事的口吻,苏晚有些愕然。 见她呆住,傅璟琛黑眸中划过笑意,温声道:“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 “哦。”苏晚回神,轻轻应了声,拿着他送的药膏回了兰院。 傅璟琛站在原地,一直目送她走远,才若有所思地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给花魁写歌,现在又给戏班写戏…… 他这个妻,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究竟还会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还有苏晚这个名字…… 第八十七章 傅璟琛心里忽然不那么高兴了 真如她自己所说,只是因为觉得自己原本的名字不好听,故而才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吗? 只是为什么会是晚这个字? 想到她说的理由,他陷入沉思。 快要走到院子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一事,脚步微顿。 在后台,她与戏班班主说的那番话…… 是因为觉得他不能倚靠,所以她才四处抛头露面,给别人写歌,又写戏? 想到这一点,傅璟琛眉头蹙紧,心里忽然不那么高兴了。 兰院。 苏晚并不知道自己走后,傅璟琛的想法。 沐浴过后,她取出傅璟琛送的祛疤膏,仔细地涂抹在左肩上。 膏体清清凉凉的,很是舒服,还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味。 苏晚有些享受地闭了下眼睛。 不得不说,傅璟琛做的这膏药,真的很不错。 不过效果的话,现在还看不出来。 将药膏收好后,她便上了榻就寝。 翌日,她将写好的戏文,整理了一下,送去给了陈班主。 她到梨园的时候,陈妞正在跟一帮师兄弟们排练。 被父亲允许上台的陈妞,脸上充满了朝气。 看到苏晚到来,陈妞连忙迎了上去。 “苏姑娘您来了。” 苏晚含笑道:“我们年纪差不了多少,不要用敬称,直接唤我苏晚即可。” 陈妞也不扭捏,笑着点点头,“知道了。你是来找我爹的吧,他在里面,我带你过去。” “好。”苏晚点点头。 陈班主正在里面归整道具,见苏晚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苏姑娘来了。” “陈班主。”苏晚打了声招呼,“我将戏文给你送来了。” 闻言,陈班主忙道:“我们到里面坐下来慢慢说。” “也好。”苏晚点头。 陈妞停下脚步,语气轻快地说:“爹,那你招呼苏晚,我去练戏了。” “去吧。”陈班主面色和缓了下来。 目送她出去了,才引着苏晚往里走。 苏晚问:“陈妞戏练得怎么样?” “这丫头对唱戏十分热衷,以前我不允许她上台,她私下里还是会偷偷练,这么多年来,她的基本功已经很扎实了。 现在能上台了,昨晚半夜还在练戏呢。”陈班主很是无奈地说。 苏晚笑道:“人一旦有了努力的方向,好像就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样,陈妞能这么努力,是好事。” 陈班主叹了口气,“随她去吧,只要她开心就好。苏姑娘快坐!” 苏晚点点头,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陈班主给她沏了杯茶,“茶水粗糙,苏姑娘别嫌弃。” 苏晚含笑摇头,“陈班主客气了。” 他虽然这么说,但杯盖揭开,立即有一股香气冲了出来。 便是苏晚这种不懂茶的人,都觉得这茶不错。 她低头浅尝了一口,发现味道有些回甘,很不一样,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陈班主见了,笑道:“这茶叶是园主送的,我这里还有几盒,若是苏姑娘喜欢喝,一会儿走的时候,拿两盒回去喝吧。” 苏晚放下茶杯,有些不好意思,“那苏晚先谢过陈班主了。” 陈班主摆手,“苏姑娘别客气。”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苏晚便将带来的戏文,递给了他。 “整个故事都在这了,陈班主过目一下。” 第八十八章 尊重她的意见 陈班主闻言,连忙放下手里的茶杯,并在衣衫上擦了擦手,这才双手接过。 他翻了翻,见她将每场戏都分好了,而且每场戏都很精彩,不禁很是欣喜,“苏姑娘真是太周到了,那到时候我们只管按戏文排戏即可。” “是。”苏晚点点头,“到时候排戏若是遇到了不合理的地方,也可以跟我说,我会及时改正。” 陈班主抱着一摞戏文,恨不得马上去将戏给排出来,便有些坐不住了。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和一份契书,推到苏晚手边。 “盒子里是给你的酬劳,本该多给你的,但戏园眼下生意才起色,拿不出更多,不过我已跟园主商量好了,后面生意若是一直能这么好,会另外再算酬劳给你。 另有一份契书,你看一下,若是没什么问题,我们便正式将这契书给签订下来,往后苏姑娘的戏文,便都卖给我们延喜班,不要再卖给别人了。” 苏晚闻言,拿起契书来看。 契书是一式两份的,一份留给陈班主,一份则是留给她的。 契书中除了提到要给她的酬劳外,主要言明,以后她写的戏文,都卖给延喜班,不能再卖给别的戏班,若是有违契约,便要付出相应的赔偿。 这等于是将她这个人都签给了延喜班,换言之就是卖身契,其实对她极为不利。 眼下延喜班靠着新戏,在京中有了些名气,但是以后的路还长,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数。 万一到时候延喜班易主,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因了这份契书,她岂不是都脱不了身,也不能与别的戏班合作? 这样太被动了。 想到这里,她顿了下,问道:“不知这契书是何人拟写的?” 陈班主一愣,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么?” 苏晚摇头,“有问题,也可以说没问题。” “怎么说?”陈班主诧异。 苏晚瞥了他一眼,“因为这份契书,主要保障的是贵班的利益,反观我个人却有些被动。” 陈班主闻言,拿过去重新看了起来。 这么一看,他也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他顿时尴尬地说:“这份契书,是我请园主帮忙拟的。苏姑娘既然觉得有问题,那我让人重新拟过一份。” 苏晚看出来他是真心想与自己合作的,而且陈班主这个人也不是利益熏心的人,便道:“倒也不用,只要稍微改动一下就好。” “怎么改,苏姑娘请说。”陈班主忙道。 “还请陈班主取纸笔来。”苏晚道。 “好。”陈班主连忙去取了。 苏晚接过,很快低头写了起来。 不多时,新的契书,便写好了。 陈班主接过一看,愣了下,有些迟疑,“苏姑娘只愿意将这两年内所写的戏文,卖给我们延喜班?” “是。”苏晚点头,“不过陈班主不用担心,两年后,若是没什么突发状况,你又还愿意与我买戏文,我们再续签不迟。 而这两年内,我保证,我所写的戏文,不会卖给别的戏班。 当然,若是有别的特殊情况,我也会先与你商量,定不会私自将戏文卖给别人。” 陈班主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他是真心看好苏姑娘写的戏文的,并且,从昨晚新戏的受欢迎程度来看,苏姑娘的戏文,以后定然会很抢手。 他心里其实有些担心,别的戏班会来挖墙角。 所以跟园主商量后,才制订了前面那份契书。 不过苏姑娘是个有才华的人,他很尊重她的意见。 而且她也说了,这两年内都不会将所写的戏文卖给别人,若是有特殊情况,也会先跟他商量。 想到这里,陈班主心里的担忧淡了,痛痛快地在契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了手印。 第八十九章 受宠若惊 苏晚见他不再纠结了,也签了名字,按了手印,然后一人拿了一份。 办好了这件事情,陈班主整个人松快了起来,让苏晚将银子点收一下。 苏晚也没客气,直接打开盒子点收。 盒子里装了一叠银票,以及一些散碎的银子。 当数清楚里面的数目,比契书上所写的数目还多出五十两时,她有些惊讶地看向陈班主,“是不是多算了?” 陈班主含笑摇头,“没有没有,这五十两是另外给你的酬谢。 昨晚梨园爆满,园主高兴,给我们戏班分了赏银,如今苏姑娘为我们戏班写文,这赏银,理应有你的一份。” “那多谢陈班主了。”苏晚也不扭怩,直接收下了。 陈班主想到一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牌子递给她。 “这是我私人的牌子,日后苏姑娘进戏园看戏,凭这个可以免费,并且不用排队,可直接进来。” 苏晚接过,想了想,问道:“可以带亲属吗?” “可以,带多少人都免费。”陈班主大方地说。 “好,那感激的话,我便不说了,时候不早,我得回去了。”苏晚含笑道。 “我还要督促他们排戏,那便不送苏姑娘了。”陈班主说着,又拿了两盒茶叶塞到她手里,“拿回去喝看看,若是好喝,跟我说,我去向园主多要一些。” “好。”苏晚点了点头,将东西都收好后,便离开了梨园。 揣着巨款,苏晚寻思着等钱攒多一点的时候,便给自己买一处宅子。 以后若是和离了,也能有个安身立命之处。 不过这京城寸土寸金,她手里所有银钱加起来,也才两千多两,所以要买处地段好,又舒服宽敞的宅子,目标还很遥远。 “苏公子?”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苏晚听着有些熟悉,便转头看了眼。 在看清楚喊她的人,正是容蓉身边的丫鬟小翠时,她愣了下。 小翠一脸欣喜地跑了过来。 “苏公子,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说着,将苏晚好一阵打量,欢喜地说,“苏公子,不不,是苏姑娘才对,穿着衣裙的你,好漂亮啊。” 苏晚失笑,不过并不意外,她知道自己是女子后,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 毕竟是在青楼混饭吃的,眼睛肯定毒辣。 怕是容蓉也早就看出来,她是女儿身了吧。 “你一个人吗,容蓉姑娘没有一起出来?” 小翠摇头,“姑娘在楼里练歌呢,她想吃徐记的糕点,让我出来给她买。对了苏姑娘,我家姑娘很惦念您,您什么时候能去找我们姑娘啊。” 苏晚想了想,便道:“明日下午吧,明日下午我会去胭脂楼找你家姑娘。” “那可说定了,我回去就告诉我家姑娘,明日下午在楼里等您。”小翠欢喜地说。 “好。”苏晚含笑点头。 送走了小翠,苏晚这才慢慢往丞相府走。 走了几步,看到小翠说的那家徐记糕点,想到家中的王氏和傅珍珍,她忍不住过去买了两份。 提着糕点回到丞相府,碰到司闲,她想起来陈班主送的茶叶,便拿了一盒给他。 “可能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叶,但我尝过了,味道不错,司管家有空了,可以泡来喝看看。” 司闲有些受宠若惊,“多谢夫人。” 苏晚摆手,“不用客气。” 她刚往静心斋去,后脚,傅璟琛便回来了。 “大人。”司管家迎上前去。 傅璟琛随口问了一句,“刚刚好像看到夫人走过去了。” “正是夫人。”司闲含笑点头,想到什么,他举了举手里的盒子,“夫人还送了一盒茶叶给我。” 第九十章 这个男人好像生气了 本来都要走了的傅璟琛,闻言,脚步一顿,侧头看向他手里拿的盒子。 苏氏竟然送茶叶给司闲?! 那…… “我看夫人手里还拿了一盒,应当是要送给大人的。”这时,司闲忽然道。 闻言,傅璟琛黑眸中隐隐闪过一丝期待。 司闲都有,没道理他没有。 想到此,他淡淡地“嗯”了声,抬脚走了。 傍晚。 他处理完公务后,去了静心斋。 王氏和傅珍珍正在喝茶吃点心。 见他过来了,王氏忙招呼道:“丫丫买的糕点,味道很不错,你也来尝一下。”说完,想起来一事,“不对,我记得你特别讨厌吃这种糕点的,还是算了。” 傅璟琛刚要走过去的脚步一顿。 傅珍珍补刀,“幸好哥哥不喜欢吃,否则这糕点就不够吃了。” 傅璟琛:“……” 没多久,到了饭点时间,苏晚过来了。 看到傅璟琛在,她并没有多少惊讶。 这个男人只要在府中,必定都会准时来静心斋,陪王氏用晚膳。 傅璟琛目光落在她空空的手上,好看的眉头轻蹙了下。 “丫丫,这糕点,你打哪里买的?”这时,王氏问道。 “徐记糕点铺,我们府出去后,再过去一条街就能看到。”苏晚回道。 晚上用完膳后,苏晚跟傅璟琛一前一后出了静心斋。 要分别的时候,傅璟琛突然停下脚步,目光转向她。 苏晚察觉了,问道:“怎么了,你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傅璟琛想到司闲说的话,再看看她现在的反应,眉头不禁蹙了下。 她是忘了,还是压根就没想过要送他? “夫君?”苏晚见他半天不吭声,不禁有些狐疑。 傅璟琛黑眸微阖,嗓音沁了一丝凉意,“没事。”说完,他便直接走了。 看着男人快速没进夜色中的身影,苏晚困惑极了。 这个男人好像生气了…… 可是为什么呢? 她没有得罪他吧? 苏晚想不通,她便没再想,径直回了兰院。 …… 翌日下午,苏晚如约去了胭脂楼。 为出入方便,她还是换上了男装。 守门的人,听说她是来找容蓉的,便恭恭敬敬地将她放进去了。 胭脂楼,她已经来过几回了,还算熟悉,很快便找到了容蓉的屋子。 哪知到了原先那间屋子,里面住的已经换成了别人。 好在小翠知道她差不多要到了,过来接了她。 “姑娘成了新一任的花魁后,鸨妈便安排了一间更大的屋子给她住。现在,我们姑娘住在三楼,一整层楼,都她一个人住。” 说话间,二人便到了三楼。 果然花魁住的屋子,跟普通姑娘住的屋子,是天差地别的待遇。 三楼布置得很奢华、很宽敞,处处彰显着金钱的气息。 “虽然如今我们姑娘在楼里的待遇提高了,但相对的,也更累了,每天有数不完要见的客人。”小翠有些心疼自家主子。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容蓉成了花魁,楼里自然要捧着宠着,但相应的,她也要付出代价。 “小翠,就你话多。”这时,里面传来一声娇叱,紧接着,一道曼妙的身影,自珠帘后走了出来。 第九十一章 苏晚不想与他多做纠缠 小翠缩了缩肩,有些调皮地说:“苏姑娘是自己人嘛,奴婢就是跟她发发牢骚。”说完,她便下去了。 容蓉上前来,执了苏晚的手,细细打量。 “我其实早就看出,你是位女娇娥了,昨日小翠跟我说,在街上遇到了你,说穿回女装的你,让她惊为天人,什么时候也让我看看你穿女装的样子啊。” 苏晚忍俊不禁,“小翠夸张的话,你也信?你自己便是大美人。” 容蓉刚要说什么,这时身后的珠帘轻动,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 苏晚霍然回头,便见珠帘后,出现了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紧接着,男子修长白皙的手指,撩起了珠帘。 四目相对,苏晚惊了下。 对方的眼睛好像冒着寒气一样,望一眼,仿佛坠入了冰窟。 容蓉回过神来,打破了屋里的沉默。 “苏姑娘,这位是云公子。云公子,这位就是苏姑娘。” 苏晚闻言一愣,目光审视地看了她一眼。 容蓉察觉到了,歉疚地解释,“苏姑娘,对不起。 上次我登台唱了你教我的那首歌,云公子被深深吸引了,一再追问我,是谁给我写的歌,我不得已,便吐露了实情。 昨日小翠回来跟我说,在路上遇见了你,云公子正好在,得知你今日会来,故而便事先在此等你了……” 说到后面,大概因为愧疚,容蓉的声音小了下去。 苏晚目光看向云公子。 她或许知道他是谁了。 他应该就是有冷面银枪之称的云家独子云深吧? 云深缓步走了过来。 “苏晚?” 苏晚点头,“正是。” 云深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掀唇而笑,“我请苏姑娘喝酒。” 苏晚:“……” 云深目光瞥向容蓉,径自吩咐,“取酒来。” 容蓉看了眼苏晚,有些犹豫,“云公子,苏姑娘可能不会酒,不如奴家陪您饮几杯吧?” “能写出那样的句子的人,你跟我说,她不会酒?”云深似笑非笑。 容蓉语塞。 苏晚算是明白了,这云深是冲着那首歌来的。 也是,自小在漠北军营里长大的人,会被那首歌词中的意境吸引,不奇怪。 但是—— “云公子,我不想骗你,这首歌其实是别人写的,我也……不会酒,要让云公子失望了。” 云深愣了下,继而追问:“不是你写的,那是谁写的?” 苏晚眨了下眸,“这个不能告诉你。” 云深皱眉,“莫不是你为了搪塞我,故意找的借口吧?” “真的不是。”苏晚语气笃定,不想与他多作纠缠,索性道,“云公子,我还有事,恕我不能奉陪了,这便告辞。” 说完,她便要往外走。 正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阵风声,以及容蓉的叫声。 苏晚一惊,侧身避过的同时,还抬起一脚,将对方射来的“暗器”,踢了回去。 看着被踢回来的枕头,云深惊讶,“你竟会武?” 苏晚收回脚,这才看清楚那“暗器”竟是一只枕头。 她淡淡道:“会一点拳脚功夫而已。只是不知云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第九十二章 难道她遇到的是假的反派 云深好奇地看着她,“你究竟是什么人?会写歌,还会武,满京城的贵女中,似乎并没有你这样的。” “云公子很了解京城中的贵女吗?”苏晚语气有些讥诮。 云深并不恼,而是自信地说:“还行,京中有些门第的人家,我都清楚。” “那云公子要失望了,在下只是一介平民,不是什么高门贵族中人。”苏晚说罢,看了眼容蓉,便拂袖而去。 容蓉看了看一脸兴味的云深,忍不住追了出去。 “苏姑娘……” 苏晚停下脚步。 “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将你透露给他的,他上次救了我,又一再追问,我……”容蓉满脸愧疚。 苏晚面色缓了缓,“算了,这事不怪你。” 容蓉期期艾艾地看着她,“那你以后还会来看我吗?” 苏晚见状,脸上终于浮起笑意,“当然呀。只要你还想唱我的歌,我没道理将生意拒之门外的。” 容蓉一听,高兴坏了,“你真的不生我的气吗?” “生你的气做什么?”苏晚反问。 容蓉这下终于松了口气,与她约好,“一位贵客包了场,点名要我唱歌,还要新歌,别人没听过的,你再给我写一首吧。” “可以。”苏晚点头应允,她今日来胭脂楼,主要也是来看看她要不要新歌的,没想到会遇到云深。 她略微思索了下,“新歌的事情,明日应该就能成,你看我们约哪里见?” 容蓉一听,便知道她不想再来胭脂楼了,心里有些失落,但想到云深,便又能理解了,便道:“那你明日下午到春华楼等我。” “好。”苏晚答应了下来。 “酬劳的事情……” “明日再说。”苏晚道。 “那好。”容蓉点头,“我送你。” “不必了。”苏晚拒绝,“你屋中还有客人。” 容蓉只好止步。 苏晚与她道别后,便离开了胭脂楼。 可没想到,她才走出门,一道身影,忽然从天而降,落在她面前,阻住了她的去路。 苏晚眼睛微眯,“云公子这是何意?” 云深嘴角勾了下,“苏姑娘不必惊慌,既然你不喜欢胭脂楼,那不如,我们找过一个地方喝酒?” 苏晚:“……” 看着对方似乎没有男女大防观念的样子,她甚为无语,提醒道:“男女有别,云公子盛情,在下不敢领受。”说罢,未再多言,绕过他,大步朝前走去。 她没有想到,书中的大反派,竟这般缠人。 可这样的人,她惹不起啊。 云深后期可是要谋反的。 但她显然是低估了对方的缠人程度。 她走没几步,云深便跟了上来,与她并肩而走。 “苏姑娘走得这么急,可是有什么事么?” “云公子,我们并不熟,我想我没有必要向你交代吧?”苏晚一脸黑线。 说好的邪魅狂狷,冷酷霸气呢? 难道她遇到的这个是假的反派云深? “喝几杯酒,就熟了。”云深不以为意,甚至还伸出手,搭在她肩上。 苏晚一惊,连忙推开他,皱眉道:“云公子还请自重。” 第九十三章 扑入傅璟琛怀里的举动是故意的 云深见状,俊脸沉了沉,没趣地说:“我以为,能写出那样的句子的人,应该是不拘小节,豪放不羁的。” 苏晚深吸一口气,“我说过,那首歌,不是我写的。” 云深冷嗤,“那你将那个人带到我面前来,我便信你。” 苏晚噎住。 云深见她说不出话来,认定她是骗自己的,好整以暇地说:“怎么样,说不出来了吧?” 苏晚见他不依不饶的,顿时有些头疼,“你到底想怎么样?” “陪我去喝两杯。”云深道。 苏晚一副没辙的样子,“行吧,要去哪里喝,云公子还请带路。” 云深勾了勾唇,“我知道有个喝酒的好去处,你跟我来。” “嗯。”苏晚点点头。 没多久,云深说的好去处到了。 看着面前的酒楼,苏晚道:“我喝酒,必须要有好的下酒菜,否则我不喝。” 云深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我让他们拿出最好的下酒菜来。” “好,那你快去点菜。”苏晚点点头,故意落后一步。 待他进去了,她连忙撒腿就跑。 正好旁边一辆熟悉的马车驶过,她想也不想便跳了上去。 “唉……咦!”车夫的声音戛然而止。 “苏姑娘!” 这时,云深呼唤的声音传来,苏晚吓得一下子钻进了车厢里。 傅璟琛正在看书,突然一个什么滚了进来,他下意识地抬脚想踢,却被紧紧抱住了腿。 四目相对,二人俱都愣了下。 “是你!” “怎么是你?” 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云深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傅相,得罪了,在下想找个人。”说着,紧闭的车帘,忽然被撩了起来。 当看到马车内的画面时,他愣了下,连忙放下车帘,并歉声道:“云深失礼了,打扰了傅相,还望傅相勿怪。” 心里却嘀咕,不是说傅璟琛不近女色的么?怎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却在马车里干起了那样旖旎的事情? 他冷嗤一声,转去别处寻找苏晚了。 马车重新行驶了起来。 车厢里,傅璟琛僵硬地坐在那里,黑眸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刚刚突然扑入他怀中的女子。 女子半跪在车厢的地上,一头乌黑漂亮似绸缎般的长发,披散在肩背处,因为她的脸是埋在他怀里的,所以他看不到她脸上此时的神情。 发现马车已经重新行驶起来了,苏晚终于松了口气,可算甩掉那个牛皮怪了。 她刚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此时双臂还圈着傅璟琛的腰。 反应过来,她惊了一跳,忙收回手,并往后退了退,望着男人漆黑深沉的眸,她唇动了动,“我、我……” 她想说,她不是故意的,但是刚刚自己情急之下,为了躲避云深的纠缠,而扑入傅璟琛怀中的举动,确实是故意的…… 想到此,她有些无力地闭上了嘴巴。 才躲开一个云深,没想到自己又陷入了另一场尴尬。 苏晚深深觉得无地自容了。 傅璟琛回过神来,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沉默片刻,漆黑深邃的眸,静静凝视着她,声音有些低哑,“不要紧……” 第九十四章 傅璟琛在给她扎头发 苏晚见他不追究,也没往别处想,心里很是松了口气。 “你要跪到什么时候?”傅璟琛见她还跪在那里,淡淡提醒了一句。 苏晚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坐到一旁。 因为刚刚干了蠢事,虽然对方不计较,但她还是觉得难为情,遂垂着脑袋,不吭声。 可男人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却令她忽略不了。 她刚想开口打破尴尬,却听他沉声问:“云深为什么要追你,你是怎么招惹他的?” 苏晚顿时头疼起来。 这让她怎么解释? 实话实说的话,岂不是会让他知道,她给容蓉写歌一事? “我也不知道,他应该是认错人了吧。”半晌,她蹙眉道。 傅璟琛的目光,在她身上的衣着上淡淡掠过。 忽然联想到什么,他眼睛微眯,“你去了胭脂楼见那花魁。” 笃定的语气,令得苏晚一惊,霍然抬眸看他。 他是怎么知道的? 可很快想起自己身上的男装,以及上次他突然去了胭脂楼一事。 事已至此,她并未隐瞒,索性大方承认了,“是。” 傅璟琛见她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反倒愣了下,但旋即他唇角微抿,声音略沉,“你身为妇道人家,可知去逛青楼,于礼不合?” 苏晚看着男人眉间的愠怒,忽然平静了下来,点着头道:“我知道,可我逛也逛了,夫君想怎么处置我?” 傅璟琛俊脸一沉,“你想我怎么处置你?” 苏晚握了握手指,心里生出一丝期盼来,“念在我们三年夫妻的情分上,夫君能将休妻,改成与我和离吗?” 傅璟琛额角青筋跳了跳,黑眸掠过危险,“和离?” “嗯,还望夫君成全。”苏晚诚恳地说。 傅璟琛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笑了声,然后沉下脸来,“别胡闹!” 苏晚:“……” 她明明是很认真地在与他商议,怎么就成胡闹了? “我那么做,其实也是为了夫君的名声着想,万一传出去,丞相的妻上青楼,不是往你的脸上抹黑么? 所以你尽快与我和离,事情传出去,才不会连累你的名声……” “苏氏!”傅璟琛忽然沉声打断了她的话,“你既知会连累我的名声,便该收敛一点。” “我怕是收敛不了……” “你说什么?” 苏晚:“……” 傅璟琛面色缓和了一些,“乖一点,别再闹了,嗯?” 苏晚:“……” “说话!”傅璟琛加重了语气。 “我没闹。”苏晚忍无可忍,皱眉瞪了他一眼。 傅璟琛一愣,旋即眸内划过一丝笑意。 这个女人,还说没闹。 他从不知道,女人耍起性子来,也可以这么可爱。 似嗔非嗔,似恼非恼的样子,确实……让人有些不忍苛责。 他想起来顾枭常在他耳边念叨的话,女人使小性子的时候,理该纵容。 苏晚觉得他在笑,但又不像,不禁觉得他怪怪的。 到了丞相府门前,苏晚刚要出去,却忽然被男人拉住了手腕。 苏晚挣了挣,没挣脱,不禁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想干嘛?” 傅璟琛闻言,挑眉看了她一眼。 自来了京城后,这个女人一向很冷静,平日里也是不骄不躁的,但现在……她的脾气好像要克制不住了。 他抿唇没有说话,突然俯身,从她袖子内,抽出手帕,然后将她散开的长发,拢成一束,再用手帕绑了起来。 察觉到他的举动,苏晚震惊地看着他。 傅璟琛在给她扎头发? 第九十五章 夫君能将休妻,改成与我和离吗 对女人一向不假辞色的傅璟琛在给她扎头发? 苏晚感到不可思议。 她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女子只可以在自己丈夫面前散发,在外面,切忌要将头发挽好。”傅璟琛含着警告的声音,响在头顶,苏晚这才回过神来。 她撇了下嘴,腹诽:老迂腐! “没听见?”见她不吭声,傅璟琛语气微重。 “知道了。”苏晚不是很情愿地应了声,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车厢。 看着跑掉的女人,傅璟琛顿了下,才抬脚走了出去。 回到兰院,苏晚坐到梳妆镜前,看到镜子里,自己被胡乱扎起的长发,她嘴角抽搐了下。 傅璟琛这手艺,真是…… 她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乌黑柔亮的长发,被用一块帕子,随意绑着的模样,真是够糟糕的。 “咦,夫人的头发怎么这样扎?”这时,小伶走了进来,看到她的头发,惊讶道。 “我胡乱扎的。”苏晚连忙道,然后抬手将帕子扯掉,霎时,她的长发便披散而下。 看着被长发掩映的小脸,苏晚突然扮了个鬼脸。 什么只能在丈夫面前散发? 傅璟琛不愧是个老古董! 想着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她忍不住撇了下嘴,他当他是霸道总裁吗?那么专制! 小伶看呆了。 披散着一头长发,又做着小表情的夫人,好可爱啊。 小伶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见她的头发有些乱了,忙拿过一旁的梳子,仔细给她梳理。 …… 翌日下午,苏晚拿着写好的歌,去了春华楼。 这次,她没再穿男装,而是穿了一件浅绿色的衣裙。 出门前,小伶给她梳了一个单螺髻,又在发间给她簪了一朵小巧别致的珠花,耳朵上则戴了一对珍珠耳铛。 她走一步,那耳铛便晃一下,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苏晚本来不想穿得这么招摇的,但是又不忍心破坏小伶的劳动成果,只好按捺着出了门。 她到春华楼的时候,容蓉已经到了。 推开门走进去,容蓉和小翠看得呆住了。 半晌,容蓉才回过神来,“晚晚,你好美啊。” 苏晚愣了下。 许久没听到别人喊晚晚这个名字了,她眼前恍忽了下。 但很快,她便收拾好了情绪,含笑走了过去。 “容蓉你别埋汰我,在你这样的大美人面前,我哪敢称美?” 容蓉叹息,“你太谦虚了。”她自己很清楚,她虽有艳冠京城之美,但却有夸大的成分,而且她纵然再美,也已堕入了风尘…… 苏晚却不一样,她的美,不染尘埃,是一种没有任何杂质,独具一格的美,她的美,也是浸透骨质的,令人叹服之余,看了很舒服。 “对了,你不介意我喊你晚晚吧?”容蓉想到一事,询问道。 “当然不介意。”苏晚摇头。 容蓉放下心来。 想到昨日的事情,容蓉握住她的手,郑重道歉。 “晚晚,昨日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老实说,对于昨日的事情,苏晚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毕竟对方未经她允许,便私自将她的信息透露给了别人。 但想到云深那缠人的劲,她又能理解了。 容蓉也是不得已。 但话虽如此,苏晚还是多了一个心眼。 再看吧,反正眼下她跟蓉蓉只谈生意。 “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容蓉笃定地说。 她挺喜欢她性子的,也很欣赏她的才华,不想因为昨日的失误而让她对自己生出嫌隙。 苏晚拍了拍她的手,“算了,已经过去,就不提了。” 容蓉叹了口气。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苏晚这才将写好的歌词拿出来给她过目。 容蓉打起精神,接过看了起来。 第九十六章 但该拿的,她也不会客气 片刻,她一脸欣喜地说:“虽还不知道旋律如何,但单看这歌词,便让人眼前一亮,若是唱出来,定然十分动听。” 苏晚嘴角微勾,很是认同。 接下来,她哼唱了一遍,容蓉又试着弹奏了一遍。 等容蓉差不多上手的时候,已经日暮西垂了。 看着窗外的残阳,苏晚道:“我看你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回去再练几次,应当便能上手。” 容蓉见她看着窗外,忍不住也看了眼,这才发现时间已经晚了,不禁有些恋恋不舍,“没想到都这么晚了,那今日便到此为止。” 说着,她看向一旁的小翠。 小翠会意,连忙从布包里,取了一个盒子递给苏晚。 “晚晚,里面这些是这首歌的酬劳,你看一下。”容蓉含笑道。 苏晚接过盒子,本想说不用看,但见她笑意吟吟地望着自己,心里一动,只好打开了盒子。 不同于上次她让顾明珠转交的银子,这次里面装的竟然也是一叠银票。 她随意扫了一眼,发现都是两百两一张面额的银票,而她预估,应该有十张左右…… 那不就是两千两? 苏晚惊了下,“怎么给我这么多?” “你应得的呀。”容蓉不以为意,接过小伶端来的茶水,饮了一口,“多亏你给我写的那两首歌,不但让我夺得了花魁的头衔,还让我在胭脂楼站稳了脚跟。 现在每天都有权贵巨贾,慕名前来,一掷千金,就为求见我一面。” 苏晚闻言,默然。 她同样是给延喜班写戏文,但人家唱一场戏下来,恐怕都挣不到容蓉接见一位客人所挣得的钱。 她前日给陈班主送去戏文,人家也只给了她一千两,包括陈班主另外给她的,也就是一千零五十两。 “拿着吧,我还想你继续给我写歌的。”容蓉拍了拍她的手,真心道。 “好。”苏晚闻言,便没有推辞。 本来她给容蓉写歌,也是为了挣钱,虽然现在两人熟悉了一些,但该拿的,她也不会客气,况且两千两对于现在的容蓉来说,并不放在眼里。 “那我便预祝容老板的生意越来越兴隆、财源滚滚。”她拿起杯子,含笑道,“我以茶代酒,敬容老板一杯。” 容蓉先是愣了下,旋即大笑,端起杯子与她碰了一下。 饮下茶后,她握住苏晚的手,突生感慨地说:“想当初刚入这行的时候,我无比迷茫和排斥,可当我站在高处,每日有数不完的银子进账的时候,我便又释然了。 我不偷不抢,凭本事赚钱,何必顾忌世人的眼光? 这个世上,唯有银子,是不会背叛自己的。” 说到后面,容蓉眼睛微眯,语气有些萧瑟。 苏晚知道,容蓉曾经定然吃过很多苦头。 “好好爱惜自己。”末了,她轻声说道。 容蓉闻言,眼睫微湿,重重点头,“嗯,我会的。” 想到什么,她突然道,“这春华楼的烤鸭很好吃,我已让小翠给你订了一份,一会儿你走的时候,记得带走。” “好。”苏晚点点头。 告别了容蓉,她刚下楼,掌柜的便将打包好的烤鸭递给了她。 苏晚道了声谢,提着烤鸭,从春华楼出去。 没走几步,一辆马车突然驶过来,在她身旁停了下来。 第九十七章 傅璟琛紧迫盯人的眼神 看着熟悉的马车,苏晚一愣。 刚转头看去,便见马车的帘子被一只修长洁净的手撩起,露出傅璟琛那张俊美绝伦的脸来。 看着马车旁,今日着了浅绿衣裙的女子,傅璟琛怔了下,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掠过,“上车。”他声音略微有些温和。 苏晚顿了下,心道,今日怎么这么凑巧,又碰到他了? “夫人,请上马车。”这时,车夫将马凳放了下来,在旁边恭敬道。 “好。”苏晚应了声,走过去,踩着马凳,登上了马车。 她刚在马车里坐好,马车便重新行驶了起来。 “去春华楼?”这时,男人低沉动听的声音,在车厢里缓缓响起。 “嗯。”苏晚点了下头,想到什么,举了举手里的包裹,“听说春华楼的烤鸭好吃,我特地来买的。夫君有吃过吗?” 傅璟琛摇头,“我不爱吃外面的东西。”顿了顿,又道,“以后想吃什么,可以让司闲去安排,不必自己亲自走这一趟。” 苏晚随口道:“没事啊,我左右没事情,整日闷在府里很无聊的,反正又没多少路。” “很无聊?”傅璟琛捕捉到了她话中的字眼,抬眸瞥了她一眼。 苏晚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他会在意,不禁愣了下,可对上男人紧迫盯人的眼神,她只好点点头,“是有一点。” 傅璟琛沉吟了下,忽而道:“听说梨园今日又要开唱了,一会儿回去用过膳后,我带你去。” 苏晚语塞。 她没想看戏啊。 不过想到今日可是陈妞头一次登台表演,她又有些想去看看。 正迟疑间,男人的声音又缓缓响起,“就这么说定了。” “好吧。”苏晚答应了下来。 傅璟琛瞥了她一眼。 怎么听起来,有些勉强? 他蹙了蹙眉。 因为还要赶着去看戏,回到丞相府后,傅璟琛便让司闲将晚膳安排在了前厅,并让人去请了王氏跟傅珍珍过来一道用膳。 王氏和傅珍珍得知要去看戏后,俱都很是积极,很快便过来了。 苏晚将烤鸭交给下人去装盘后,便揣着容蓉给的盒子,回了一趟兰院。 将银票都收好后,她才折返回了前厅。 看着自门外走进来的苏晚,王氏和傅珍珍俱都一脸惊艳。 “嫂嫂,你今日好漂亮……”傅珍珍直接看呆了。 苏晚刚要说话,却察觉到傅璟琛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忽然有些不自在,她上前捏了下傅珍珍的脸,“一会儿还要去看戏,赶紧吃饭。” 傅珍珍注意力马上被转移,附和道:“对对对,我们赶紧吃,不然要赶不上了。咦,这是鸭子吗?” “嗯。”苏晚点点头,“这是烤鸭。” 见掌柜还给配了面饼,便用筷子夹了一张,摊在掌心,又夹了块鸭肉,再放入一些大葱段包好后,先递给了王氏。 “他们说这家的烤鸭很好吃,娘尝尝看。” 王氏年轻的时候,其实是吃过的。 那时,那人为了哄她开心,什么都为她做过…… 她收住思绪,接过儿媳递来的烤鸭,脸上浮现笑意,低头咬了一口,然后眼睛一亮,夸赞道:“确实不错,你们也快吃。” 第九十八章 傅璟琛这样清冷的人竟然笑了 傅珍珍见状,也学着苏晚的样子,将烤鸭卷入面饼,然后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哇,好好吃,没想到鸭子还有这样的吃法。”她稀奇不已,忍不住又吃了一口,“太好吃了!” 苏晚笑了下,因为心情好,便也给傅璟琛卷了一块。 傅璟琛并不重口腹之欲,三餐能温饱即可。 再好吃的食物,在他看来,也只是为了裹腹而已。 因此听到妹妹说烤鸭如何如何好吃,他心里也毫无波澜。 可却在这时,苏晚突然将用面饼卷好的烤鸭放到了他碗里。 “夫君也尝尝看。” 傅璟琛愣了下,抬眸看她,但她已转过身去。 看着她娴静的侧脸,他顿了下,垂眸看向碗里用面饼卷着的烤鸭。 片刻,他拿筷子夹起来尝了一口。 浓郁的大葱味道,让他霎时蹙紧了眉。 苏晚也拿了面饼给自己卷了一份烤鸭肉,又放入许多的大葱段,然后张嘴吃了口。 大葱的浓郁香味混合着烤鸭的味道,让她霎时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这春华楼的烤鸭,味道果然地道。 这让她想起了在现代时吃的北京烤鸭的味道。 她很喜欢吃烤鸭,每次去吃烤鸭,都喜欢用面饼包裹着大葱一起吃,那味道真的一绝,让她难以忘怀。 回头看到傅璟琛低头将面饼里面的大葱挑出来时,她神情滞了下,“你不吃大葱?” 傅璟琛动作一段,刚要说话,旁边的王氏先一步解释道:“阿琛不喜欢吃味道太重的菜。” 苏晚闻言,有些惊讶,在她看来,吃烤鸭如果不加大葱,便少了灵魂。 想了想,她道:“我不知道。那你那份别吃了,我重新帮你卷一个。” 说着,她三两下将手里剩下的烤鸭面饼,一起塞入了嘴中,拿过面饼,帮他重新卷了一份,递给他,“给你。” 她嘴里还有食物,因此声音有些含糊。 傅璟琛听到了,抬眸看她,便见她的嘴巴鼓鼓囊囊的,像极了仓鼠的模样。 不自觉的,他俊脸上浮现笑意。 苏晚看到了,愣住,“你笑什么?” 傅璟琛接过她递来的面饼,闻言,神情滞了下,倏而收敛了笑意,低声道:“以前在乡下的时候,见过仓鼠吃东西的模样。” 苏晚还在想,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好笑的事情,以至于傅璟琛这样清冷的人,竟然笑了。 这时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她起初有些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傅璟琛嘴角勾了下,低头不语。 盯着他唇角的笑意,苏晚终于意识过来他是在说她像仓鼠呢。 这个男人…… 她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忽然伸手从他手里将裹好的烤鸭肉,抢了过来,一口塞进了嘴里。 说她像仓鼠,她才不要给他吃。 傅璟琛本来都要张嘴吃了,万万没想到,苏晚会突然伸手来抢。 他保持着抬手的动作,怔在那里,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苏晚嘴巴里塞得太满,一鼓一鼓,嚼得好辛苦。 她不知道她此时的样子,更加像极了仓鼠。 傅璟琛回过神,忍俊不禁,低声笑了出来。 第九十九章 突然这么温柔,让她不适应 听着男人低沉好听的笑声,苏晚懵了下,旋即一脸恼意地说:“你笑什么?” 傅璟琛勾了勾唇,没有答话,而是另拿了一张面饼,仔细地将烤鸭肉和大葱段包裹好,然后递到她面前,眼睛里有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夫人多吃点。” 苏晚愣愣接过,回过神来,全身起了一层鸡皮。 傅璟琛突然这么温柔,让她好不适应。 她浑然没发觉,屋中过于静了。 全程旁观了夫妻二人之间互动的王氏和傅珍珍,俱是一脸的姨母笑,愣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很自觉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用完膳,天色已经擦黑了。 一行人前往梨园看戏。 因为有了前天的成功在前,所以今晚吸引了更多的人前来看戏。 整个戏园几乎没有能站得下的地方了。 陈妞虽然是第一次登台,但她基本功扎实,加上这两日的勤加练习,将祝英台这一角扮得十分成功,台下看客们,连连抚掌称赞。 只觉得这个祝英台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更加贴合本就是女子的祝英台。 大家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扮祝英台的旦角,就是一个女子。 毕竟时下没有女子会去唱戏。 大家是在看了好几场戏下来后,才发现的。 不过因为陈妞将祝英台这一角扮得很成功,深得大家喜爱,倒是没有人对她发难。 不过梨园里有一个女旦角的事情,还是不胫而走了,一时间在整个京城广为流传。 有人好奇,有人惊叹,也有不屑者。 但毫不意外,延喜班的知名度因此又上升了,隐隐有盖过春喜班的势头。 而在这时,也将迎来皇太后的寿辰。 据说这位皇太后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当年先帝在位期间,朝局动荡不安,内忧外患,外邦时常侵扰边境。 不得已,这位出身将门的皇太后,便披上战甲,亲自领兵出征,叩击外族。 先帝也因此才能腾出手,治里朝政,平定内乱。 皇太后如今已经老了,但她当年领兵对抗外邦的事迹,却广为流传。 她虽是女子,却颇为果敢,有勇有谋,领兵有方,当年外邦被她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只得求和。 此次她六十岁大寿,外邦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竟派了使臣前来为她贺寿。 因此这段时间,京城里涌入了许多的外邦人士,城内变得更加热闹非凡。 苏晚这段时间都没再去戏园,倒是傅珍珍一场戏都没落下,回来都会跟她和王氏讲戏的内容。 这日,苏晚算算日子,觉得皮蛋应该成熟了,便拿了一个来查验。 当敲开蛋壳,看到里面成形的松花蛋时,她又惊又喜。 本来第一次做,她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想着若是不成功,下次再做。 倒没想到,一次竟成功了。 她又查看了两个,发现都成形得很好,她终于放下心来,心里已经盘算着,可以着手做第二批了。 晚饭的时候,傅璟琛回来了。 因为马上就是皇太后的寿辰了,加上诸邦都派了使臣前来,所以他这段时间变得更加忙碌了。 白天几乎见不到人,只有晚上才能看到他。 第一百章 莫名教人心动 王氏虽然嘴上没说,但还是很心疼儿子的,因此每次都会亲自做些汤,给他补身子。 但今晚,王氏并没有下厨。 傅璟琛进来静心斋的时候,只看到母亲和妹妹在,却不见苏晚的身影。 他已习惯了,每次晚饭的时候,都能看到她,今日没看到她,反而有些不习惯。 刚要问,便见门外走进来一个女子。 在家里的时候,她一向穿着随意。 身上还穿着原来的旧裳,发间也没有一个饰物,素淡得可以。 此时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光洁漂亮的额头上沁着一层薄汗,显然刚刚才忙完…… 傅璟琛怔了怔,只觉这样的苏氏,身上浸染了一种烟火的气息。 没有华丽的衣饰,靡丽的胭脂妆点,但这样的苏氏,却莫名地教人……心动。 “回来啦?”苏晚没有察觉到他的打量,见他站在那里,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傅璟琛回过神,黑眸微阖,低沉地“嗯”了声。 “那快坐吧。”苏晚招呼完,手上倏地一空,手里端着的托盘,已教男人端了过去。 她愣了下,对方已将托盘放到了桌上。 “这是什么?”看着盘中颜色古怪的食物,傅璟琛顿了下,有些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给人吃的。 “松花蛋呀。”苏晚回过神,含笑上前,“这道是凉拌的,味道我尝过了,还行。” 傅珍珍闻言,迫不及待地拿了筷子,夹了一片。 不过看着那古怪的颜色,在放入口中之前,她还是慎重地问了一句,“吃了真的没事吧?” “你看我,不是还好好地站在这里?”苏晚好笑地说,不过也能理解,没见过皮蛋的人,乍然看到它的样子,确实会有疑问的。 “那我吃了。”傅珍珍咽了咽口水,将皮蛋放入口中。 傅璟琛见她吃了也不说话,却继续夹了第二筷子,不由蹙了蹙眉。 所以,这皮蛋的味道很好? 想着,他也拿了筷子,夹了一片尝了尝。 入口的味道,有些古怪,但过了一会儿,适应了后,反倒觉得很爽口。 “我另外煮了皮蛋瘦肉粥。”苏晚刚说完,小伶便端了一个陶瓷锅走了进来。 苏晚接过来,放到桌上。 依旧是先给王氏盛了一碗,然后给傅璟琛和傅珍珍各盛了一碗,最后,她才给自己盛。 看着空掉的盘子,傅珍珍意犹味尽地咬着筷子看苏晚,“凉拌皮蛋还有吗?” 苏晚看了眼空掉的盘子,顿了下,摇头,“没了。” 傅珍珍有些遗憾,“那我们的皮蛋还有多少?” “今天煮了十个,还剩四十个。”苏晚道。 傅珍珍算了算,发现四十个没几天就能吃完,顿时着急了,“那我们吃完饭,就着手做吧,不然后面又要等很久才能吃。” “明天做。”苏晚含笑道。 之前怕做不好,只做了五十个,这次倒是可以多做一些了。 因为心里惦记着事情,她很快便将粥吃完了,正要起身回兰院,这时傅璟琛忽然道:“取颗完好的松花蛋给我看一下。” 苏晚一怔,但还是点了点头,“好。”说着,便吩咐小伶回兰院去取了两颗过来。 第一百零一章 被苏晚看着,傅璟琛有些不自在 傅璟琛拿起一颗看了起来。 苏晚见状,为他解惑,“其实皮蛋的外壳,比起新鲜的鸭蛋壳来要黯淡一些,粗糙一些,上面还多了些斑点。 但皮蛋之所以又叫松花蛋,是因为剥掉壳后,能看到里面有松花一样的花纹。” 说着,她拿过另一颗,在桌上敲了敲,然后将壳剥掉,拿给傅璟琛看。 傅璟琛接过,果见上面有松花一样的花纹。 傅珍珍也凑了过来,见状,惊奇地说:“真的有松花,好神奇啊。” 傅璟琛目光自皮蛋上转向苏晚,问:“这皮蛋人吃了以后,有什么益处?” “皮蛋爽口开胃,清凉降火,做成皮蛋瘦肉粥,还能养胃。”苏晚道。 傅璟琛闻言,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温声道:“过两日便是皇太后的寿辰,你的松花蛋留几个给我。” 苏晚顿了下,惊讶地看着他。 她想,她知道他要拿去做什么了,心里微微一动。 被女子漂亮的眼眸看着,傅璟琛有些不自在,手指微微蜷紧,“我会付你银子。” 苏晚眨了眨眸,“你准备付我多少银子?” “你想要多少?”傅璟琛反问。 苏晚很想狮子大开口,但忍住了,矜持道:“其实一家人,不用算得那么清楚。不过你想给的话,也可以,不用太多,你看着给就行。” 傅璟琛黑眸中划过一丝笑意,“一颗十两银子够不够?” 苏晚惊愕地看着他,“你、你要几颗?” “八颗吧。”傅璟琛道。 八颗的话岂不是就是八十两银子? 这钱未免太好赚。 苏晚心里有些雀跃,但总算没有昏头,她想了想,道:“其实不用给那么多,鸭蛋的成本并不贵的。 算你一两银子一颗吧,而且这皮蛋珍珍也有帮忙做,这钱就给她好了。” 傅珍珍没想到自己还能落到这样的好事。 虽然现在哥哥给她的月钱也不少,但是能额外再赚钱,实在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 不过高兴归高兴,她还是懂事地说:“嫂嫂不用给我,你自己留着吧。不过,这皮蛋这么稀罕,嫂嫂有没有想过拿去外面卖?” 苏晚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丫头的脑子转得挺快的。 她点点头,“我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现在这一批不多,留着自己吃吧,以后做的,倒是可以拿去外面卖。” 她其实早就有了规划。 像是胭脂楼、春华楼这样的高档场所,最不缺的就是富人,若是能将皮蛋卖到那里,以后销路就不愁了。 傅璟琛有些诧异地看着二人,“你们……想卖松花蛋?” “夫君觉得怎么样?”苏晚一副征询的口吻问道。 傅璟琛本来想说女子抛头露面,实在不合时宜,但对上她晶亮,闪着光的眼睛,到嘴的话,便变成了,“若是你们觉得闲着无聊,倒是可以寻些事情做做。 但不要让自己太辛苦,权当打发时间便是。” 苏晚闻言,脸上浮现笑意,“夫君说得是。我跟娘,还有珍珍,整天待在府里,确实感到无聊。 既然夫君同意了,那明日开始,我跟娘,还有珍珍,便尝试着做些皮蛋来卖。” “好。”傅璟琛点头。 第一百零二章 他是想留下过夜吗 王氏欣喜地说:“我也能参与做皮蛋吗?” “只要娘愿意,当然可以。”苏晚含笑道。 王氏有些激动,“那敢情好,明日开始终于有事可以做了。” 整日闷在府里,她感觉自己都要发霉了。 傅璟琛见状,颇有些自责。 将母亲接来京城后,他都没怎么陪她。 以为将人接来了京城,便算是尽了孝道,但母亲一直以来生活在乡下,这乍然来了京城,恐怕很不习惯吧,但她却什么都没说。 想着,他目光落在苏晚身上。 幸好有苏氏,能陪陪她,帮她找事做。 见她起身要回去了,他也跟着起了身,“我送你。” 苏晚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送你回去,走吧。”傅璟琛说完,与王氏说了声,便率先走了出去。 苏晚拧眉。 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这么殷勤? 关键是兰院距离静心斋并不远,她认得路啊,他真的只是想送她吗?不会想留宿吧? “丫丫,快去呀,别让阿琛等久了。”王氏乐得差点合不拢嘴,却是忍住了,还故意催促了一句。 “春宵一刻值千金,嫂嫂赶紧去啊。”傅珍珍就比较不含蓄了,直接捂嘴笑了起来。 苏晚:“……” 走到门外,见傅璟琛站在那里,她愣了下,想说不用送了,但人家已经接过下人递来的灯笼,走到院子里去了。 见她还杵在那里,他还催促了一声,“走吧。” 苏晚踌躇了下,才跟了上去。 二人一路无言,只有头上的星星,分外明亮耀眼。 到了兰院门外,傅璟琛刚要说什么,苏晚这时忽然转身,捂嘴打了个哈欠,“不早了,夫君早些回去歇着吧,我也要去睡了。” 傅璟琛黑眸深深看了她一眼。 她这是欲迎还拒,还是真的不想让他进去? 回应他的是,门阖上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看着紧闭的院门,傅璟琛抿唇站了一会儿,最终发现自己确实想岔了。 苏氏确实不想他留宿。 可这个发现,却让人不那么愉悦。 他最后看了眼紧闭的院门,这才转身走了。 苏晚站在门内,听着脚步声已远去,这才松了口气。 幸亏她机智! 若傅璟琛今晚执意要留夜,她该如何? 虽然她可以直接拒绝,但所导致的结果,定是尴尬的。 看来,她还是得尽快搬走才行。 沐浴过后,苏晚拿出这段时间以来所挣到的银子,放在桌上清点了起来。 她卖戏文总共挣了一千零五十两,虽然她手里还有写好的戏文,但因为答应了跟延喜班合作,这戏文肯定是只能卖给延喜班的。 而现在延喜欢班还在唱梁祝,等梁祝唱完,还有一段时间。 她主要的收入,还是给容蓉写歌挣来的。 她前后已给容蓉写过四首歌了,从她那里,便已经挣到了五千两,加上延喜班卖戏文挣来的银子,总共有六千多两了。 而苏父给原主的那些散碎银子,她没打算用。 所以她手里目前有六千多两能用。 六千多两,应该足够她买一座宅院了吧? 第一百零三章 顺势扶上他的手 苏晚盘算着,过两日得空了,她便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宅院。 将银钱清点收好后,她便上床睡觉了。 翌日。 苏晚等人便着手准备做皮蛋了。 因为已经做过一次,并且做成功了,所以这次苏晚打算做多一点。 她并不担心皮蛋做多了,卖不掉。 这里是京城,最不缺的便是富贵人家,而富贵人家最不缺的便是银子,但凡有新奇稀罕的物什,总能吸引他们,让他们掏腰包来买。 这点,苏晚很有信心。 其实她的目标主要还是胭脂楼。 作为京城最大的烟花之地,里面美女如云,往来的也都是达官显赫和有钱人,到时候,她想办法跟老鸨谈一谈,应该可以将皮蛋卖去胭脂楼。 搭上了胭脂楼那样的销金窟,她的皮蛋必定也能身价大涨,卖出好价钱。 这个年头,还没有人会做皮蛋,所以皮蛋在他们眼中,算是稀罕东西。 那些人吃过后,定然会想买去送人或买回去自家吃,这又将是一笔不小的生意,且还是源源不断的。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先将皮蛋做出来。 因为是计划要拿去卖的,所以这次苏晚亲自去挑选了各种所需要的材料。 尤其是鸭蛋,一定要新鲜的,所以她每个都亲自甄别选取。 足足花了一天的时间,她才将材料弄齐。 不过这次多了王氏帮忙,加上苏晚和傅珍珍已经做过一回了,有了经验,因此动作便更快了。 一天下来,三人做了两百个皮蛋。 不过第二天,三人的动作更快了些,足足做了三百个出来。 这几日,三人都没有外出,留在府中专注做皮蛋。 有事做,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不知不觉,便到了皇太后寿辰的日子,因为三人都要随傅璟琛进宫赴宴,这日便没有做皮蛋。 第一次入宫,王氏和傅珍珍都感到很紧张。 “一会儿就能见到皇帝,还有皇太后吗?”紧张之余,傅珍珍又有些好奇。 那是只能在戏文中看到的人物啊,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们竟然能亲眼去目睹,还能去那天底下最富丽堂皇的宫殿里。 傅珍珍突然觉得这一切像是在做梦一样,很是不真实。 “入了宫,自然能见到。”苏晚含笑道。 “戏文里说,皇帝动不动就要砍人脑袋呢,那我们进了宫,会不会有危险?”想到什么,傅珍珍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地说。 “你什么都没做,皇上是不会砍你脑袋的。”苏晚见了,有些好笑,“而且不是还有你哥吗?” 傅珍珍闻言,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说得也是。” 傅璟琛下完朝后,便回来接了三人一起入宫。 到了府门外,他想起来一事,看向苏晚,“松花蛋备好了么?” 苏晚闻言,转身从小伶手里将食盒拎了过来,“在这里。” “好。”傅璟琛点点头,扶了王氏和傅珍珍先上马车,然后才走回来,伸手扶她。 苏晚今日盛装打扮,身上的衣裙比较繁冗,不方便,因此他伸手扶过来的时候,她便也没矫情,顺势扶了上去,然后在他的帮助下,顺利登上了马车。 第一百零四章 傅璟琛:夫人要怎么报答我 进了车厢,苏晚轻轻吐了口气。 进宫赴宴,因为要面见皇帝、太后,所以着装方面,比较严谨。 里三层外三层的,她觉得自己要被裹得透不过气来了。 趁着傅璟琛还没有进来,她侧过身,忍不住将襟口扯开了一些,想趁机松快一下。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动静,她一惊,连忙放下手,正襟危坐。 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傅璟琛的目光,却在她襟口淡淡扫了一眼。 他顿了下,倒是没说什么,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马车行驶起来的时候,苏晚悄悄松了口气。 男人却忽然温声道:“不必紧张。” 苏晚一愣,立即矢口否认,“我没紧张。” 傅璟琛顿了顿,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是么?” 对上他含着深意的目光,苏晚抿了下唇,“当然。” 傅璟琛嘴角勾了下,没再说话。 苏晚想起一事,问:“对了,你是打算将松花蛋作为寿礼,献给太后吗?” 若真是如此,傅璟琛可真够小气的,竟然用区区几枚鸭蛋来唬弄皇太后。 毕竟在现代的话,皮蛋随处能买到。 而且一枚皮蛋的成本,五文钱都不到,可傅璟琛却想用皮蛋做寿礼,献给皇太后。 “有何不可?”傅璟琛勾唇反问。 苏晚噎了下,想说这个礼会不会太薄了,但傅璟琛紧接着又道:“这松花蛋,在整个大晏朝,乃至全天下都独一无二,都说物以稀为贵,那目前还很稀有的皮蛋作为寿礼,我以为很合适。” 他之所以这么肯定,其实是他事先有让司野去调查过,整个大晏境内,并没有人会做皮蛋,而市面上也没见有人卖。 所以他断定,这松花蛋,其实是苏氏独创的。 她上次说跟苏父走亲戚的时候,吃过一回,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她寻的借口。 只是,苏氏身上的秘密,又多了一项…… 傅璟琛黑眸微阖,掩去了其中的疑惑。 苏晚并不知道他的想法,闻言,竟无言以对。 虽然她还想利用皮蛋来赚钱,但让它作为皇太后的寿礼,她总有些底气不足。 因为鸭蛋太普遍了…… “前几日你说以后想卖皮蛋,这几日,你跟娘还有珍珍,应该做了不少了吧?”傅璟琛突然道。 “是啊。”苏晚点头,看着他的神情,心里一动,目光晶亮,“所以你想借着皇太后这次的寿宴,给皮蛋做造势?” 毕竟是能够作为寿礼进献给皇太后的。 到时候,皮蛋必定出名。 几乎不用她刻意去宣传,到时候必定有人主动找上门向她买。 想到这层,苏晚内心雀跃。 傅璟琛赞赏地看着她,“嗯。” 忽然发现,跟她说话,很轻松。 因为她总是能一点就透,明白他所想。 想到此,他眉间多了一丝愉悦。 苏晚得了他的准话,心里霎时有些激动,忍不住道:“那今日这些皮蛋,便权当送给你了,不用再另外给我银子。” 傅璟琛惊讶看着她,片刻后,眉梢微挑,“为了报答我?” “算是吧。”苏晚道。 傅璟琛垂眸,语气有些戏谑,“区区八十两银子,我想我还是付得起的。” 闻言,苏晚愣了下,旋即侧过脸去,不以为然地哼一声,“事情还没成功呢,提报答,是不是言之过早?” 第一百零五章 夫人所谓的无理要求,是指哪方面 傅璟琛抬眸,目光落在她白净柔婉的侧脸上,顿了顿,声音有些低沉,“那为了夫人的报答,今日寿宴上,我是不是该全力以赴?” 苏晚差点就要点头了,但想到无功不受禄,她白白受他人情,到时候他真要向自己索要报答,她该如何? 想着,她转过脸来,谨慎地说:“报答可以,但是不能提无理的要求,更不能是超出我能力范围的事情……” 闻言,傅璟琛目光在她脸上划过,唇角微勾,“夫人所谓的无理要求,是指哪方面的?” 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眸,苏晚神情微滞。 傅璟琛见她答不出来,垂眸低笑了下,“夫人莫要多想。” 苏晚:“……” 她多想什么了? 她不服气地反驳,“我什么也没想。” 傅璟琛定定看着她,性感的薄唇轻启,“那就好。” 苏晚一滞。 明明是这家伙说话令人想入非非,可现在怎么变成像是她在胡思乱想了? 她忍不住有些郁闷。 但有时候多说多错,她索性闭上嘴巴,不再吭声了。 见她如此,傅璟琛漆黑深眸中划过一丝笑意。 到了宫门口,所有人下车步行。 今晚设宴的地方,是鹿鸣殿。 四人到的时候,殿中已坐满了大臣和女眷。 看到四人进来,大家的交谈声,不禁停了下来,纷纷用好奇的目光,望向王氏、苏晚、傅珍珍三人。 他们就是傅相的家眷? 对于苏晚和傅珍珍,女眷们多有耳闻。 上次顾国公府千金办了个诗会,听说苏氏在诗会上,大出风头,连瑞王殿下都围着她转,写的诗,更是难倒了一干贵女。 对此,众人自然是不信的。 在她们看来,一个乡下来的女人,能有什么本事? 大家夸大,定然是因为丞相的缘故。 在大家刻板的印象中,乡下女子都是长得五大三粗,粗鄙不堪的,想必这苏氏也是如此。 可三个女人中,不管是王氏,还是苏晚,抑或是傅珍珍,都不是她们想的那般。 王氏虽然年近四十了,但身段纤瘦苗条,轮廓姣好,隐约能看出年轻时的美丽,否则也不会生出傅璟琛那样的儿子。 而苏晚和傅珍珍就更不用说了。 两人本就容貌不俗,再作盛装打扮,更是将满殿的贵女都要比下去了。 一时间,众女眷心里滋味复杂。 区区乡下来的女子,竟有如此好颜色,倒是出人意料。 “傅相!” 傅璟琛身为百官之首,又深受皇帝倚重,见他进来,立即有官员起身向他问候。 傅璟琛点头致意,又寒暄了几句,便领着苏晚三人到座位坐了。 几人才落座,这时便听有人喊道:“顾国公、顾夫人!” 苏晚抬头看去,便见殿门处,走进来一对夫妇。 男的高大健硕,女的端庄大气,正朝那些打招呼的人,颔首示意。 她正猜测着二人的身份,却在看到跟在二人身后走进来的顾枭和顾明珠时,霍然明白了过来。 顾明珠与那顾夫人的眉目极为相似。 所以他们应该就是…… “苏晚!” 顾明珠这时也看到了她,欣喜地喊了一声,便小跑着过来了。 苏晚含笑点头,“明珠。” 顾明珠拉着她的手,刚要说什么,顾国公和顾夫人却在这时也走了过来。 “傅相,这便是令堂和傅夫人……” 顾国公原本带笑的声音,在目光落到王氏身上时,戛然而止。 第一百零六章 再见故人 他双目死死地盯着王氏,似是不敢置信,但紧接着便是激动和狂喜,“你、你竟还活着?” 而同样看到王氏的顾夫人,却白了脸,目光惊恐地看着王氏,好像看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人一样。 二人的异样,自然引起了傅璟琛和苏晚等人的注意。 他们忍不住看向王氏,却见王氏的脸,此时比纸还白,整个人缩着肩,瑟瑟发抖,根本不敢看顾国公和顾夫人。 “娘!”见此,苏晚心里一沉,伸手拢在她肩头上,将她抱紧。 王氏回过神来,唇张了张,似想说什么,但未语,却泪先流。 她突然哽咽了一声,看着苏晚好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浮木般,突然紧紧抓住了她的手,用很小的声音,急切而害怕地说:“丫丫,我们得赶紧走……” 她的异样,让傅珍珍吓坏了,“娘、娘,您怎么了?” 傅璟琛看到母亲如此,心里也是一紧,但他素来冷静自持,此时也未露声色,只对苏晚道:“母亲可能累了,夫人先扶母亲出去休息一下。” “好。”苏晚应了声,将王氏扶起来,揽着她往外走。 傅珍珍见状,也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却在这时,处在狂喜之中的顾国公,回过神来,一个箭步跨过去,拦下了三人。 他黑黢的眸子,紧紧锁住王氏,眸中极快地掠过痛色,面色复杂地说:“凝秀,你既然没有死,当年为什么不回来找我?璟琛他是不是我们的……” 王氏闻言,突然抬头,像是想说什么,却在看到不知何时,跟上来,站在他后面的顾夫人时,目露惊惧之色,“不,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苏晚见状,心里已然有了个猜测。 见顾国公矗立在那里的架式,想了想,她侧身将王氏挡在身后,压低声音道:“顾国公,满殿的人都在看着,还请慎言。” 顾国公闻言,蓦然清醒了些,深深地看了眼王氏后,这才往后退了一步。 “顾某认错了人,唐突了,还望勿怪。” 一句话,说得特别沉重。 苏晚见他退开了,这才扶着王氏往殿外走去。 顾国公目光追随着王氏的身影,思绪已然飘远,再见故人,心里的狂喜险些要将他湮灭。 顾夫人一张脸,雪白如纸,但还是力持镇定地上前扶住他的手臂,轻声道:“孩子们都在看着,先坐下吧。” 这句话,提醒了顾国公什么。 他目光霍然看向傅璟琛。 此时殿中,明明一片亮堂,可傅璟琛却好像立在黑暗的深渊之中,给人晦暗难明之感! 明明他看起来还像平时的样子。 但顾国公却莫名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意和疏离之感。 他张了张嘴,本想说点什么,却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以往,他可以坦然地面对此子,可如今,他却忽然底气不足了起来。 堂堂顾国公,突然感到无尽的狼狈。 傅璟琛眼眸微垂,没人知道他心底此时在想什么。 便连与他交好的顾枭,此时也没敢多问。 “失陪。”片刻后,傅璟琛忽然淡淡说了一句,便往殿外走去了。 顾国公心里一沉,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但最终停了下来。 他很想跟上去,与他的凝秀一诉多年来的相思之苦,但满殿的耳目,终是让他有所顾忌。 他自己其实没什么,也不在乎名声,但是傅璟琛不一样,他是百官之首,正是如日中天之时,他不想让他被人诟病,堕了名声。 顾枭和顾明珠兄妹俩,看着顾国公和顾夫人的异样,心里也是陡然一沉,相互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忧虑。 第一百零七章 傅璟琛的身世 殿外。 傅璟琛出去的时候,苏晚三人坐在廊下。 苏晚挨坐在王氏身边,正低声在与她说什么。 傅璟琛脚步顿了下,并没有立即上前。 他在原地停伫着,静静打量着自己这位朴实善良的母亲。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就只是一个乡下妇人而已,没想到…… 他目光有些晦涩。 王氏最先看到了他。 看着不远处长身玉立着的儿子,她面色一黯,心里突然感到慌乱。 小时候,儿子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有父亲,总是拉着她追问,他的父亲在哪里。 那时她随意一句在逃荒途中死了,而搪塞过去。 渐渐地,儿子不再问了,等长大后,更是只字未再提父亲二字。 这么多年来,她也只当顾二已经死了…… 可没想到,再见,竟然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当中。 他一跃,成了身份尊贵的顾国公。 王氏只觉得讽刺,同时,也觉得当年的自己蠢得无可救药。 刚刚在殿中,乍然见到他时,她震惊又难过。 但现在看到儿子,她心里取而代之的是慌乱。 她只怕儿子难过,对她失望。 “阿琛……”她张了张唇,苦涩地唤了一句。 苏晚和傅珍珍听到了,相继回头看去。 傅璟琛回过神来,抬脚走上前,面上神情似往昔,“娘。” 看着儿子无事人般的样子,王氏的情绪舒缓了些,但眉目间仍旧有丝黯然。 她伸手整理了下儿子的衣襟。 想起刚刚在殿里,自己的失态,她动作顿了下,忍不住想解释什么,但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傅璟琛垂眸看了她一眼,倒是并没有问什么,而是忽然喊了一声旁边的妹妹,“珍珍。” 傅珍珍目光看向他,踌躇地说:“哥,怎么了?” “皇上和皇太后马上就要过来了,一会儿,你不用进去,你陪娘到偏殿休息,出宫的时候,我再来喊你们。”傅璟琛温声吩咐。 傅珍珍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哥哥却还能这般冷静。 她抿了下唇,似想说什么。 但看到一旁面色黯然的母亲时,她懂事地闭上了嘴巴,将所有的疑惑,都压进了肚子里。 她这会儿也没心思去参加什么寿宴了,连忙答应了下来,“知道了,哥,你跟嫂嫂放心去赴宴吧,娘我会照顾的。” 傅璟琛很快叫来了一个太监,与他说了几句,对方便带着王氏和傅珍珍去了不远处的偏殿。 目送母亲和妹妹走远了,傅璟琛负手站了一会儿,才偏头看向苏晚,“进去吧。” “好。”苏晚见他神色一如往昔,似没有被影响到,心里不禁有些感慨。 她都察觉到了王氏与顾国公之间的不同寻常,敏锐如傅璟琛,又怎么会察觉不到? 但他却不露声色,让人猜不透他心里所想。 二人正要进殿,一道倩影,突然款款从台阶下走了上来。 苏晚随意一瞥,见是朱大美人,刚要礼节性地打声招呼,对方却先一步上前来,并朝二人福了一礼,“傅相、傅夫人。” 傅璟琛仅是点了下头,并未说多什么,领着苏晚进了大殿。 看着二人的背影,朱晴芳眼神黯然,幽幽地叹了口气,随后进了殿。 殿内,傅璟琛和苏晚才落座,殿外便传来太监的传唱声。 “皇上驾到、皇太后驾到——” 第一百零八章 家有如花美眷 紧接着,一道明黄的身影携着众人走了进来。 众臣和女眷们见状,神情一凛,纷纷起身行礼。 “见过皇上、皇太后、宫贵妃……” “众卿免礼。”皇帝虚抬了下手,声音温和。 众人这才站起身来。 皇帝目光威严地扫过满殿众人,突然落在苏晚身上。 见她站在傅璟琛身侧,心里一动,饶有兴致问道:“傅爱卿,这便是傅夫人?” 听到声音,苏晚愣了下,这才察觉到皇帝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正是微臣内子。”傅璟琛不卑不亢,语速从容地应道。 皇帝看了看夫妻二人,忽然调侃了一句,“怪不得你谁也看不上,原来是家有如花美眷。” 傅璟琛愣了下,旋即目光看了眼身侧安静站着的苏晚,眸内掠过一丝笑意,温声道:“让皇上见笑了。” “哟,傅相这是在偷着乐吗?哀家没有看错吧?”这时,皇帝身旁的皇太后,忽然笑吟吟地出声打趣了一句。 傅璟琛有些汗颜,忙拱手道:“皇太后就别打趣微臣了。” 皇太后哼了声,却是道:“前两日,你跟哀家说,今日有好东西,要送给哀家,一会儿若是拿不出来,哀家便将你这如花似玉的夫人,扣在皇宫,陪着哀家,让你独守空房。” 此言一出,皇帝率先笑出声来。 爽朗的笑声,在大殿中回响,众臣也连忙跟着笑了起来,但心里却滋味复杂。 傅璟琛年纪轻轻,便坐到了现在的位置,不但深受皇帝倚重,便连皇太后,也是对其青眼有加。 众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一旁的苏晚:“……” 怎么皇帝跟太后,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这时,傅璟琛忽然瞥了她一眼,然后语气无奈地说:“皇太后莫再打趣臣了,内子没见过世面,一会儿怕是要被吓得以泪洗面了。” 要以泪洗面的苏晚:“……” 她抬了抬眼皮,看着瞎话信手拈来的某个男人。 她怎么不知道这个男人竟还有现编瞎话的本事? 哪知,听了傅璟琛的话,皇太后更加愉悦了,“哀家看你这夫人,长得聪慧端静,不像是会为男人流泪的模样,傅相可别诓哀家。” 说着,她朝苏晚招了招手,“来,到哀家面前来。” 苏晚顿了下,看向傅璟琛。 傅璟琛伸手在她背上轻抚了下,温声道:“皇太后是位慈祥的长辈,过去吧。” 他突然的碰触,令苏晚愣了下,但很快便回了神,朝皇太后走过去。 大概是那句慈祥的长辈,说进了皇太后的心坎里,她笑得越发和蔼了。 等苏晚到近前了,她便拉住了她的手,将她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然后稀罕地说:“傅相这夫人,果然是位美人胚子,近看,更教人心喜。” 苏晚刚要配合傅璟琛前头说的,没见过世面的人设,这时,皇帝突然道:“听说上次在顾家的诗会上,傅夫人还写了一首惊艳全场的诗。 可见,傅夫人还是位才女,与傅相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苏晚:“……” 谣言果然厉害。 若是皇帝知道她写的那是一首什么诗后,必定不会说她是才女这样的话。 傅璟琛不愿众人过多的将目光关注在苏晚身上,适时地说:“皇上、太后,时辰已不早,一会儿诸邦使臣,还要进殿谒见,还请先入座。” 皇帝和皇太后这才收了打趣的心思,朝座位走去。 苏晚刚要跟着傅璟琛回座位,这时,她察觉到一道视线锁住了她。 她愣了下,抬头看去。 第一百零九章 夫妻二人的恩爱 只见一个身着华丽宫装的艳美女子,站在那里看她。 见苏晚看过去,那女子还掀唇朝她笑了下,然后才不紧不慢地朝座位走去。 苏晚心生疑惑。 这人刚刚看她的目光,很是奇怪,好像认得她一样。 “她是宫贵妃。”这时,傅璟琛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苏晚一怔,转头看他,本是想问问这宫贵妃的来头的,却没想到傅璟琛挨得那样近,她一转头,二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呼吸相闻。 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二人俱是一愣。 从远处看来,二人动作亲昵,像在喁喁私语。 众人见了,心里无不吃惊。 这还是清心寡欲,对女子不假辞色的傅相吗? 这时,皇帝忽然轻咳了声,带着笑意打趣道:“傅相,收敛一点,大家还在呢。”说着,再一次忍不住开怀大笑。 众臣连忙跟着笑。 一时间,殿内都是笑声。 苏晚很是无语。 这皇帝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没一点架子似的。 傅璟琛倒是并没有被打趣的窘迫,反而从容镇定地握过苏晚的手,带着她朝座位走去。 苏晚身体僵了下,但碍于众目睽睽,她并没有表现得太过。 只是这样一来,便坐实了所有人的猜想,夫妻二人很恩爱…… 想到此,苏晚抿紧了唇。 到了座位,等众人看不到了,她轻轻挣了挣男人的手。 傅璟琛动作顿了下,抬眸瞥了她一眼,然后顺势收回了手。 不多时,诸帮使臣便在礼部官员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向高座上的皇帝、太后见礼。 先进来的是沧澜国使臣。 听到传报时,苏晚一怔。 竟然是沧澜女国? 在原书中,这个沧澜女国在海外,跟大晏并无交集,太后寿辰这天,也并没有派使臣前来贺寿。 怎么现在却来了,而且还在诸国中,第一批进殿晋见。 苏晚很是困惑。 此次领着沧澜使臣前来的,是沧澜国的皇太女宫樱。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但言行举止,却颇有些狂妄倨傲。 苏晚看到她的脸时,不由一怔。 为什么这皇太女看起来那么眼熟? 她才这么想着,便见殿中许多人突然朝她看了过来。 连顾明珠也是惊愕地看看她,又看看那皇太女。 众人异常的目光,令皇太女有所察觉。 她顺着众人的目光,霍然朝苏晚看来。 在看到她的样貌时,皇太女眼中掠过吃惊。 但仅仅一瞬,便恢复如常。 她冷冷看了眼苏晚,便挪开了视线,领着一帮使臣向皇帝和太后行过礼后,便被安排到了位置坐下。 苏晚蹙眉。 她能察觉到皇太女那一瞬间所流露出的敌意。 可这是何故? 未等她理清思绪,北疆国王子带着一帮使臣,随后进了殿中。 如今天下,是四足鼎立的局面,分别是大晏国、沧澜国、北疆,还有羌芜。 表面上,四国和平共处,但实际上,暗流涌动,谁都想着吞并对方。 尤其是北疆。 这么多来,依旧野心勃勃,蠢蠢欲动,不时地骚扰大晏边境。 此次前来给太后贺寿,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对此,大家心知肚明,但是面上依旧维持着和气,并没有直接撕破脸。 北疆使臣晋见完后,便轮到羌芜国王子和他带领的使臣进殿晋见。 诸邦使臣的到来,为这寿宴,更添热闹。 第一百一十章 苏晚笑自己沉不住气 既是寿宴,首先的便是献礼环节。 使臣们带来的寿礼,代表着他们君主和国家的脸面,虽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都十分贵重稀有。 使臣们献完礼后,便轮到皇子们献礼。 皇帝成年的儿子有四个,今日进殿献礼的,也只安排了这四个。 赵拓赫然在其中,不过他是四位皇子中年龄最小的,等上面的几位兄长们献完礼后,才轮到他。 苏晚注意到他献的礼,竟然是一串佛珠。 据他自己所说,那串佛珠大有来头,是什么玄智大师开过光的,太后听后,很是欢喜,接过后,便直接戴在了手腕上。 苏晚见状,心道,果然跟书里一样。 其实佛珠是其次,最主要的,那么多孙儿中,皇太后最喜欢的是赵拓,就算他今日送别的,皇太后也一样会高兴。 皇子们献礼完后,便轮宗室的人献礼,然后才轮到百官。 傅璟琛是百官之首,所以百官献礼的时候,他也排在众官之前。 轮到傅璟琛献礼了,苏晚不禁屏住了呼吸。 她的皮蛋能不能扬名天下,就看这次了。 想着,她忍不住低声对男人叮嘱道:“我准备了两份,一份是没剥壳的,一份是剥了壳的,你都呈上去吧。” 傅璟琛见她这么妥贴周到,当下含笑点头,“好。” 见傅璟琛要献礼,皇太后表现得很是感兴趣,颇有些迫不及待地说:“傅相给哀家准备了什么贺礼?” 顿了顿,又道,“字画什么的,便不用了,虽然你的字画同样珍贵,但平时,哀家也能向你要。” 皇太后这是摆明了要看稀罕玩意,幸亏傅璟琛了解她脾气,没有准备字画作寿礼。 “好。”他从善如流地应了声,从苏晚手里接过食盒,然后动作审慎地将皮蛋取了出来。 作为百官之首,他为太后献礼的时候,也是万众瞩目。 他首先端出来的是还没有剥壳的皮蛋,因此众人看到后,俱都愣了下。 确定自己没看花眼后,不禁十分惊诧。 那不就是鸭蛋吗? 而且看样子,好像还是不新鲜的鸭蛋。 傅相竟然以这鸭蛋作为寿礼,献给皇太后? 众人莫不感到吃惊和不解。 他们还以为傅相准备的寿礼,定是别具一格,与众不同的。 没想到,竟是区区几枚鸭蛋。 不过确实是与众不同的,毕竟,没人敢拿鸭蛋来唬弄太后。 没想到处事谨慎稳妥的傅相,竟然也有这么欠缺考虑的时候。 兴许经过今日,一向受皇帝和太后看重的傅相,会遭到贬谪,也不一定。 想到此,殿中众人,有幸灾乐祸者,也有看好戏者,当然,也有替傅璟琛担忧的。 顾枭便有些担忧地看了眼好友。 便连在见过王氏后,神思恍惚的顾国公,也打起了精神,心里不无替傅璟琛担忧。 这个孩子,今日怎么这般有失稳妥? 皇帝和皇太后看到傅璟琛端着的东西时,也十分诧异。 连那些使臣们,也都好奇地打量着大晏这位最年轻的宰相。 苏晚看到众人的反应,心里不禁沉了沉。 这皮蛋在这个时代虽然稀有,可这样隆重的场合,作为太后寿礼,似乎确实显得有些单薄了。 傅璟琛此举,很可能无法令太后满意,反而还会令太后对他大失所望。 到时…… 不过她的这些担忧,在看到傅璟琛从容镇定,成竹在胸的模样时,便散了。 她忍不住笑自己太沉不住气。 人家傅璟琛对她的皮蛋尚且如此有信心,反而她这个做的人,却没有信心。 实在不该! 正在这时,三皇子端王赵世,突然哈哈大笑,打破了殿中的安静。 “傅相,你这鸭蛋该不会是从你老家乡下带来的吧? 虽然鸭蛋还算好吃,但今日可是我皇祖母的寿宴,你送几枚鸭蛋,是不是太小气了点?” 听到赵世说的话,底下有臣子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这赵世虽是个混不吝,但所说的话,却说进了大家的心里。 这傅相可不就是小气么? 区区几枚鸭蛋,也亏他拿得出手,果然是乡下出身的。 皇帝不悦地瞥了眼三儿子。 这个蠢货,自以为嘲笑了别人,却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这番作态,落进别人眼里,才是笑话。 赵世察觉到父皇的目光,脖子缩了下,终是闭了嘴。 在众人或诧异,或不解,或嘲讽的目光中,傅璟琛嘴角蕴着笑意,从容解释道:“此物并不是普通的鸭蛋,而是叫松花蛋。” 皇帝心里极是担心这位所倚重的重臣,在众目睽睽下丢了脸面,正思索着法子要替他遮掩过去,这时乍然听得他说的话,不禁愣了下,“松花蛋?” 看着爱臣从容镇定、不慌不忙的样子,他心里的担忧忽然散了。 傅爱卿如此聪敏稳重,怎么可能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下丢脸? 他既拿出这蛋作为寿礼,那定是此蛋有特别之处。 想着,他定了定心神,故意疑惑问道:“看着不就是鸭蛋么,为什么又叫松花蛋?” “自然是因为这蛋上有松花的纹路。” 傅璟琛说着,将另一盘去了壳的皮蛋也端了出来,指着皮蛋上的花纹道,“皇上且看,这花纹,是不是像极了松花的样子?” 皇帝闻言,凝目看去。 殿中众人也看了过去。 但他们离得远,只看见那盘中放了几枚颜色发绿的东西,惊愕的同时,有人不屑。 那是什么鬼东西? 皇太后是见惯风浪的,加上对傅璟琛的信任,知他不会无的放矢,便含笑道:“快呈上来,哀家倒要看看,这是什么稀奇的鸭蛋,怎么还会有松花?” 立即有宫人上前,从傅璟琛手里,将两盘皮蛋,呈到了皇太后面前。 太后先拿起未去壳的鸭蛋观赏了起来,然后才去拿去了壳的皮蛋。 当看到那蛋上果然有松花的纹路时,顿时惊奇不已,“还真的有松花……” “母后,快给朕看看。”皇帝被勾起了好奇心,连忙开口道。 太后只好让宫人将皮蛋端给了皇帝。 皇帝一看,果见上面有松花,心道,傅爱卿果然没令他失望,心里终于松了口气的同时,却一脸惊奇地说:“傅爱卿,这蛋上怎么会有松花? 且这蛋颜色都变成这样了,应当是不能吃了吧?而且闻着,怎么还有一股怪味?”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事情越来越玄乎了 虽然是询问,但皇帝笃定这蛋是绝不能吃的。 众人莫不作如此想。 然而傅璟琛的说法却又刷新了大家的认知。 “回皇上,这蛋其实是可以吃的。 您别看它颜色奇怪,实际上它不但能吃,味道还很好,并且有开胃养胃的作用。 臣钻研过,这松花蛋人吃了以后,对人体极是有益。” “此话当真?”皇帝看着盘中那绿到发黑的蛋,有些惊疑。 “千真万确!”傅璟琛语气笃定,“臣不敢欺瞒皇上,这松花蛋其实是内子所做,臣已经吃过了,确确实实是能吃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好奇地将目光转向苏晚。 那什么松花蛋竟然是她做的? 即便不能吃,但能在鸭蛋上弄出松花来,也十分灵巧了。 果然,太后立即感兴趣地看向苏晚,“没想到傅夫人有如此玲珑巧思,着实令人欣喜。” 见太后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苏晚只好站起身来,谦逊地说:“回太后娘娘,臣妇愚昧得很,当不得太后的夸赞,但愿这松花蛋能博太后一笑。” 太后闻言,愉悦地笑出声来,“你这孩子,真是有心了。” 说着,吩咐一旁的宫人,“既然这松花蛋能吃,便拿去御膳房煮了,哀家一会儿便尝尝这松花蛋的味道。” 苏晚见状,将宫人拦下嘱咐了几句。 宫人频频点头,之后便端着没去壳的皮蛋走了。 皇太后笑道:“傅相和傅夫人这份礼,属实是一件稀罕物,哀家很是喜欢。不过既是稀罕物,理当与大家同享!来人,把这松花蛋拿下去,给大家开开眼!” 皇帝闻言,目光瞥了眼诸邦使臣,见他们伸着脖子,等着看松花蛋,一副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里暗暗发笑,同时心里也多了份优越感。 也就只有他们大晏朝,才有人能将普通的鸭蛋,变出花来。 想必这几个番邦是做不到的。 想到此,皇帝的心情更加愉悦了,看傅璟琛和苏氏的目光,也越加和颜悦色。 不愧是他们大晏朝的宰相和宰相夫人,能有别人所没有的巧思。 “是。”宫人恭敬应了声,端着去了壳的皮蛋,走下去,给大家轮流观赏。 众人早就好奇鸭蛋上有松花纹是什么模样了。 这时太后发了话,众人按捺不住,纷纷起身等着看。 一时间,大殿中,全是惊奇和称赞的声音。 苏晚和傅璟琛已经坐回了席位。 看到这副景象,心里颇有些好笑。 也就是在古代,若是在现代,这皮蛋实在是屡见不鲜。 没多久,宫人将做好的凉拌皮蛋端上来,分别呈到了皇帝和太后面前。 苏晚见状,起身道:“皇上、太后娘娘,这松花蛋刚入口的时候,会有一股气味,请不用担心,放心吃便是。” 皇帝和太后点点头,待宫人先尝了一口,确定没问题后,才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皮蛋。 入口的时候,确实有一股气味。 刚开始二人都有些不习惯,若非有苏晚前面的提醒,以及宫人试过没问题,他们差点就要吐出来了。 他们忍着那味道,勉强嚼了两下。 但没想到,越吃越好吃,爽口开胃,令人禁不住胃口大开。 二人忍不住又吃了第二口。 苏晚见状,放下心来。 第一次吃皮蛋的人,会觉得那气味古怪,但吃过之后,却会觉得很爽口。 皇帝一下子吃了半盘,赞不绝口地说:“这松花蛋果然好吃,吃过后,朕感觉胃口都变好了。” 说着,让宫人将剩余的皮蛋,端给了宫贵妃。 宫贵妃看着盘中古怪的颜色,并不想吃,但皇上赐下来的食物,她不吃,便是大不敬,而且旁边还有别的妃嫔,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她只好拿起筷子,勉强吃了一片。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看着古怪的鸭蛋,吃进嘴里后,竟让人有些欲罢不能。 一不小心,宫贵妃竟然将剩余的皮蛋全给吃了。 其他等着品尝的妃嫔:“……” 这宫贱人定是故意的吧? 她们都还没有品尝呢! 皇帝爽朗一笑,“平日见你饭量小,顿顿只吃一点,这次倒是把松花蛋都吃了,看来这松花蛋果然有开胃增食的好处。” 宫贵妃闻言,讪讪地放下了筷子,拿帕子拭了拭嘴角后,才道:“让皇上见笑了,不过松花蛋确实好吃。” 说罢,她目光看向苏晚的方向,“傅夫人真是玲珑心思,能做出这样美味的鸭蛋来。” “贵妃娘娘缪赞了。”苏晚回了一句。 宫贵妃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不经意般说道:“本宫见傅夫人面善得很,我们从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苏晚眉心不易察觉地蹙了下,刚要说话,傅璟琛却先一步道:“内子久居乡下,此次也是第一次来京城,如何能有机会得见贵妃娘娘玉颜?贵妃娘娘说笑了。” 宫贵妃怔了下,旋即扭头朝皇帝道:“皇上,看来傅相很是着紧傅夫人呢,臣妾不过是开个玩笑,傅相竟这般紧张,倒显得臣妾是什么恶人一样。” 皇帝不甚在意地说:“傅夫人这是第一次入宫赴宴,傅爱卿护着点,也无可厚非,倒是你,别乱说,免得将傅夫人吓住。” 宫贵妃见他话里话外,都护着傅璟琛,眸底极快地掠过一丝阴霾,但面上却顺从地说:“是臣妾有失稳妥了,不该开傅夫人的玩笑的。” 皇帝笑了下,此事便算揭过了。 苏晚坐下后,瞥了眼宫贵妃,心里始终存着疑惑。 前面宫贵妃进入殿中的时候,便用古怪的眼神盯着她,这会儿又说出那样引人深思的话。 她肯定不是开玩笑,而是有着某种深意。 但这么一来,苏晚却更加困惑了。 原主自小到大都生活在三里屯,不曾接触过什么人,但宫贵妃却说她面善。 而且,原书里面,并没有提到过有宫贵妃这个人。 可现在,不但多了宫贵妃,连沧澜国和皇太女也出现了。 尤其前面皇太女对她的敌意,更是让她百思不解。 这种种的迹象,让苏晚心里多了一丝不安。 总感觉事情越来越玄乎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这男人果真是祸水 献礼的环节结束后,寿宴便正式开始了。 宫人端着美味佳肴,鱼贯而入,期间还有歌舞助兴。 大殿中,表面上歌舞升平,但实则暗流涌动。 不管是皇子们,还是诸国使臣,都在暗中较量着。 苏晚以为按书里的情节,一会儿北疆使臣便会借着与大晏朝武将切磋武艺为名,进行挑衅,然后赵拓会被几个兄弟借机推出来。 赵拓凭着自身的才能和武艺,重创北疆使臣锐气,让皇帝大为嘉奖。 但是令苏晚没想到的是,剧情又变了。 北疆尚未挑衅,倒是一直安静坐着的沧澜国皇太女,突然出声,“久闻贵国女子个个擅长诗词歌赋,不知本皇太女,有没有荣幸向你们讨教一二?” 她这话一出,殿中静了静。 对方说的讨教,其实就是比试的意思。 一时间,众贵女们皆有些紧张起来,谁也不敢贸然出声。 “怎么,诸位是看不起本太女?”皇太女目光掠过殿中众女,看似玩笑,但面上却并无开玩笑的成分,反而有种咄咄相逼的气势。 大晏国这边的众人,见状,都有些不舒坦和不服气。 这皇太女未免太狂妄了。 她当这里还是她们沧澜女国不成? 想着,众人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安静坐着的朱晴芳。 朱晴芳是大晏京城有名的才女,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由她去与皇太女比试,定能重挫皇太女的锐气。 不由的,众人对朱晴芳寄予了厚望,巴不得她立即教训皇太女。 皇帝和皇太后自然也将目光转向了朱晴芳。 然而未等二人开口点名,朱晴芳却突然将目光投向了苏晚,嘴角噙笑,“说到诗词歌赋,那得看我们傅相夫人。 上回,傅相夫人仅凭一首卧春,便压倒满京城贵女,既然皇太女对诗词歌赋感兴趣,倒是可以向我们傅相夫人请教,相信她会对皇太女不吝赐教的。” 她声音动听美妙,尤如黄莺般婉转。 因此,她说的话,众人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反倒觉得,她以京城第一才女之名,却这般夸赞别人,实在是自谦了。 苏晚没有想到朱晴芳竟然会把自己推出去。 但很快便明白过来,这朱晴芳话说得好听,但其实是肯定她并没有什么墨水。 这般将自己推出去,无非是想看她出丑。 她瞥了眼身旁坐着的男人,心道:这男人真是祸水。 傅璟琛在听到朱晴芳将苏晚推出去的话后,漆黑眸中,掠过冷意,刚要开口教训她,这时身旁女子突然若有若无地看了自己一眼,他察觉到了,不禁一怔。 正想问她何意,便听身旁女子不疾不徐地说:“朱姑娘才华冠绝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样的场合,理当由朱姑娘为大家一展才艺才是,怎么反倒谦虚起来,朱姑娘莫不是怯场了?” 听得此言,傅璟琛俊眸中划过笑意。 他早该料到的,这个女人聪慧得很,可不是会被欺负的性子,根本不需要他出面帮衬。 傅璟琛放下心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让苏晚出丑 朱晴芳以为自己给苏晚戴了高帽,她便会分不清楚东南西北,然后不自量力地应下与皇太女的比试。 沧澜国这个皇太女她听说过,自小便被当成储君来培养,因此文韬武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不是苏氏这个出身乡下之人能够比得上的。 所以她保证,苏氏若是与皇太女对上,必定会输得很惨,到了那时候,她再来救场。 这么一来,既打击了苏氏,又体现了她的优秀。 到时候大家都会知道,他们大晏朝最年轻有为的宰相,到底娶了一个怎样无知的女人。 苏氏很快会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然而她没有想到,苏氏会这么冷静,丝毫没有因为她的抬高,而冲昏头的样子,反而说出这么一番别有深意的话来。 看来,是她小瞧了苏氏。 她手指悄然攥紧了帕子,心里冷笑,刚要说话,却又听苏氏淡然的口吻道:“罢了,朱姑娘既然有意让本夫人出这风头,那本夫人便出这一回丑好了。” 朱晴芳神情一滞,差点坐不住。 果然,随着苏晚话落,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带了审视的意味。 原来,她突然推苏氏出来,竟是想让她出丑? 一时间,所有人都感到吃惊。 也是,苏氏在上次的诗会上虽然出了风头,但她到底是乡下出身,便是有几分才华,又怎能敌得过大家出身的朱晴芳。 朱晴芳明明知道,还推她出来,可不就是想看对方出丑的? 可这比试又不是平常的比试,若苏氏输了,丢的可是他们大晏朝的颜面。 这朱晴芳的格局属实有些窄了,竟不会为大局考量。 察觉到大家带着审判意味的打量,朱晴芳又急又气。 偏偏苏晚表现得磊落大方,一副并不与她计较的作派,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沧澜国皇太女,“皇太女若是不弃,便由本夫人向你讨教一二!” 看着对面的皇太女,苏晚终于明白过来,为何她前面看到她的时候,会觉得眼熟。 因为……这皇太女的五官,长得与她极像。 不同的是,对方眉目间多了一抹英气,气质也是高傲的。 看到这里,苏晚愣了下。 这皇太女的容貌,为何与她如此相似? 这天底下,容貌长得相似之人,并不是没有。 只是对方的敌意,有些没来由,让她不得不多想。 所以,刚刚对方说什么向大晏国女子讨教诗词,其实她真正的目标,应该是她。 想必,不管朱晴芳有没有推她出来,对方都会与她对上。 宫樱嘴角勾了下,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傅夫人,听说你出身乡下,整日与泥土打交道,吟诗作赋这样高雅的事情,确定不会太为难?” 她这话说得毫不客气,轻视意味明显。 殿中众人听后,俱都替苏晚感到尴尬。 确实,这苏氏出身乡下,上次诗会的事情,可能只是大家夸大了,真要让她代表大晏国女子,去与仓澜国皇太女比试,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 她个人输了事小,但这却关乎大晏朝的脸面。 苏氏她应该知难而退才是。 第一百一十四章 傅璟琛公然在说他惧内 正当大家都皱着眉,不看好苏晚的时候,她却笑了下,不疾不徐地说:“没错,我确实出身乡下,但谁规定说,乡下女子便不能吟诗作赋了? 皇太女可是沧澜国储君,我以为皇太女眼界广阔,却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她没有说,但脸上的笑意,落在宫樱眼中,像极了嘲讽。 宫樱面色变了变,终于放下抱着的双臂,眸底阴霾甚重。 没想到,苏氏如此能言善辩。 她冷冷哼一声,“本太女原本是想给傅夫人一个台阶下的,既然傅夫人并不领情,那便罢了。” “哦,原来皇太女是这样的想法,那是我狭隘了。不过皇太女不用如此,尽管出题便是,看我能不能答得上来。”苏晚不为以然地说。 她本也不想出这个风头,但人家摆明了是冲着她来,且毫不客气,那她藏着掖着,也没意义了,况且,她也想知道,这皇太女究竟与原主有什么渊源。 宫樱见她到了这个时候,还如此淡定,眉头轻蹙了下。 这个苏氏,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有真才实学? 正当她有些不确定的时候,目光忽然瞥到苏晚一旁坐着的傅璟琛,忽然便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苏氏如此有恃无恐,这傅璟,便是她仗恃的本钱吧! 想着,她讥诮地说:“听闻傅相满腹经纶、才华横溢,一会儿若是令夫人作不出诗来,可不能插手哦。” 傅璟琛闻言,瞥了眼桌子底下,在刚刚他想说话时,便被拉住的袖子,他嘴角勾了下。 他倒是有心想替苏氏解围,然而人家根本不需要。 “好了,我不帮你便是,你可以松开了。”他没有理会宫樱的挑衅,而是低首在苏晚耳边,声音低润地说。 苏晚顿了下,这才松了手。 前面宫樱说她成日与泥土打交道的时候,这个男人便坐不住,要为她解围了,幸好她率先扯住了他的袖子,他这才作罢。 可没想到,宫樱又将炮口对准了傅璟琛。 两人方才低头私语的样子,殿中众人都看到了。 有人吃惊,有人羡慕,也有人嫉妒,更有人大为光火。 而这人,就是宫樱。 她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这傅璟琛,胆敢无视她? 她刚要发作,却见男人目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然后语声愉悦地说:“皇太女多虑了,内子虽不才,却也是个倔强之人。 若是输了,是她学艺不精,怨不得旁人,皇太女大可放心。”顿了顿,他又道,“其实本相确实有心助她,但奈何夫人不同意,本相不能违备夫人的意思。” 说罢,他叹了口气,颇有些遗憾的意思。 殿中静了静。 旋即众人在心中炸开了锅。 傅相这是公然在说,他惧内么? 惧内就惧内,为何表现得那么愉悦快活的样子,这是在告诉大家,他乐在其中吗? 苏晚一脸黑线。 万万没想到,这个男人会突然说出这番引人误会的话。 什么惧内? 骗鬼吧! 她不动声色地往外面挪了挪,决心与他保持距离。 傅璟琛见了,眉梢微挑,却是未再说什么。 此时宫樱的面色则很是难看。 傅璟琛说的话,她解读的是另一层意思,那就是傅璟琛在说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沉下脸,决定不打嘴炮了,看向苏晚直接道:“今日是贵国皇太后的寿辰,不妨便以祝寿为题,我俩各作诗词一首,为皇太后祝寿,如何?” 苏晚颔首,“可以,皇太女是外来宾客,那便由皇太女先来。” 宫樱瞥了她一眼,像是洞悉了她要作弊的意图般,讥诮地说:“不必客气,我们俩一起来即可。”说着,径自对一旁的宫人道,“为我们准备笔墨纸砚。” 宫人请示地看向皇帝和皇太后。 两人倒是没什么意见,点头应允了。 宫人这才下去准备了。 不多时,殿中便备好了两张桌子,以及笔墨纸砚若干。 “傅夫人请。”宫樱站起身来,目光看向苏晚,毫不掩饰她的轻视之意,好像苏晚已经输了一样。 苏晚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比了个手势,“皇太女请。”说罢,她便从席位后走出,从容地向殿中央的桌子走去。 皇太后见状,目露赞赏之意。 先不说这苏氏有没有真才实学,单论她这份从容不迫的气度,便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殿中其他人的心思,便要复杂多了。 有人同情苏晚,觉得她出身乡下,不可能会诗词,却被赶鸭子上架,与沧澜国皇太女比试,一会儿怕是会输得很难看 而剩下的大多是幸灾乐祸之人。 特别是上次参加了诗会的贵女们。 她们早就看不惯苏晚了,巴不得看她倒霉,看她出丑。 这会儿就等着看她笑话。 她们倒要看看,一会儿颜面尽失的苏氏,以后还要怎么站在傅相身边?! 宫樱在这时,也离席走向了大殿中央。 她神情自若,却又带着一丝讥诮和不屑。 一个出身乡下的女子,是断不可能会吟诗作赋的。 眼下苏氏这般从容镇定,不过是装的。 一会儿,她便让她装不下去。 想着,她脚步加快了些,迫不及待想看苏氏丢尽颜面的样子。 苏晚自然能猜到殿中众人是怎么想她,怎么看她的,但她并不在意。 在桌前站定后,她慢条斯理地扶住一边袖子,然后提笔蘸墨。 几乎没怎么思考,她便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 众人见状,不由一脸惊诧。 这个苏氏,好像真的有几分本事…… 单看她起笔运笔的姿势,便不是没有墨水的。 便连成竹在胸的宫樱,余光瞥到她的动作,都怔了下。 这么快? 她心里突然生出几许烦躁。 赵拓不知何时走到苏晚身侧,看着她行云流水地写下一句又一句,眸中掠过惊诧。 看着纸笺上一行行飘逸娟秀的字体,他忍不住将纸笺上的句子给念了出来。 薄露初零,长宵共、永昼分停。绕水楼台,高耸万丈蓬瀛。芝兰为寿,相辉映、簪笏盈庭。花柔玉净,捧觞别有娉婷。 鹤瘦松青,精神与、秋月争明。德行文章,素驰日下声名。东山高蹈,虽卿相、不足为荣。安石须起,要苏天下苍生。 随着他的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殿中静了静。 不止是赵拓,殿中原本对苏晚不好看的众人,此时俱都一脸吃惊地看向苏晚。 这么优秀的词句,真是出自她手?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他这个妻,总是出奇不意地给他惊喜 众人心中忍不住怀疑。 但众目睽睽下,苏氏不可能作假。 而那些原本等着看苏晚倒霉出丑的贵女们,见大家看向苏晚的目光,已然带了赞赏和惊叹,嫉妒的同时,又大为不服气。 纷纷苦思冥想,希望能找到苏晚抄袭的证据。 然而她们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找到有关这首词的书籍。 难道这首词,真的是……苏氏所写? 众贵女们皆感到不敢置信。 上次诗会便罢了,她们都认为苏氏是侥幸的,但这回…… 一众贵女们垂低了头。 朱晴芳眼睛一黯,冷冷瞥了眼苏晚。 傅璟琛此时还沉浸在那些令人惊艳的词句里。 他这个妻,总是出其不意地给他惊喜…… 回过神来,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苏晚。 他对这个妻,是越来越好奇了。 到底,她身上还有着怎样的秘密? 他黑眸微垂,修长的指节,摩挲着面前的酒杯。 对于众人各异的打量和猜测,苏晚并不知道。 她像是完成了一项作业一样,一脸轻松地搁了笔,然后低头吹了吹纸上的墨迹。 抬头看到还杵在旁边的赵拓时,她愣了下,旋即淡淡道:“瑞王殿下。” 赵拓回过神来,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心,感慨地说:“傅夫人的才华,实在是令本王佩服。” 苏晚很是汗颜,“让殿下见笑了。” 赵拓摇了摇头,“傅夫人实在谦虚了,如此佳作,称得上是当世独一无二。”说着,他含笑问道,“不介意我将你的词作,呈给皇太后吧?” “当然不介意,有劳殿下了。”苏晚微福了下身。 得了她的允许,赵拓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桌上的词作捧了起来,然后神情略有些激动地走向皇太后。 “皇祖母,傅夫人这首词,实在是堪称惊世之作,您老人家快过目一下。” 宫樱本就烦躁,一个字还没有写出来的她,此时听得赵拓对苏晚夸张褒奖的话,只觉脑子里乱成一团,越加无法静下心来思索诗句了。 一时间,她手里握着笔,却迟迟没有落笔。 而且她便是勉强作出诗来,也落了下乘,输给了苏晚。 除非她能作出比苏晚更加惊艳的诗来。 但苏晚作的诗,刚刚经由赵拓的口,传到了她耳中。 尽管她不愿意承认,但苏晚那首诗,确实令人惊艳,更重要的是,词句中,有对皇太后的称颂。 想到此,她丢了手里的笔,不情不愿地说:“傅夫人,这一局,你胜了。” 苏晚闻言,眉头挑了下,什么叫这一局,她胜了?难道…… 其他人大感意外,没想到这看起来高傲无比的皇太女,竟就这么认输,索性连诗都不作了。 另几国使臣,暗自摇摇头。 他们还以为沧澜国这皇太女多有本事呢,没想到区区一首诗,便难倒了她,且对方还是被她嘲笑为泥腿子的女人。 北疆使臣对这女子之间的比试,可不感兴趣,早就按捺不住想找大晏国的麻烦了。 这时见皇太女输了场,以为她终于要退下了,刚要开口说话,下一刻,却听宫樱道:“本太女已领教了贵国女子的诗作才华, 接下来,本太女还想领略一下贵国女子的骑射和武艺,不知在座的夫人小姐们,有哪个肯与本太女比试一下?” 皇太后还捧着苏晚的词作在看,并被词作中的句子以及意境所惊艳,这时突然听到皇太女说的这些话,不禁有些不耐烦了。 这皇太女还没完没了了? 怎么就跟他们大晏朝的女子给硬磕上了? 一下比诗词,一下又要比武的。 皇帝还等着阅览她手里的词作呢,这时见她被皇太女打断了思绪,不禁也有些恼意。 “不用比了,诗词上,我大晏既然略胜沧澜国一筹,那接下来的武艺,便算皇太女你赢,不必浪费时间了。” 宫樱闻言,气得心口起伏。 什么叫算她赢? 如此明显的敷衍,让宫樱面色十分难看。 在沧澜国,她是众星捧月的储君,何曾被人这般驳过面子?当即便要发作。 这时,一旁静坐着的宫贵妃,突然含笑道:“陛下,皇太女远来是客,既然她有此雅兴,想与我们大晏朝女子切磋武艺,我们作为主人,自然要满足她的要求。 不妨便挑几个人与她比试一场,反正图的就是热闹嘛。 臣妾看顾家的明珠小姐,学过些拳脚功夫,不若便让她与皇太女练练手?” 皇帝闻言,目光瞥了她一眼。 宫贵妃心里沉了下,但面上却不露分毫,笑吟吟地迎视他带有审视的目光。 片刻,皇帝收了视线,或许,是他多虑了。 宫贵妃在他身边已侍奉多年,早已脱离了沧澜国,此番言语,应该没有别的意图。 今日宴席,一反常态安静坐着的顾明珠,突然被人点到名字,不由愣了下,抬头看到殿中站着的宫樱时,她皱了皱眉。 她今日没心情与别人切磋什么武艺。 这什么狗屁皇太女,凭什么她要切磋,她就要陪着? 想着,她稳稳地坐着未动,像是没听到宫贵妃说的话般。 皇太女见满殿中的女眷,没一个敢应战的,不禁更加不屑了。 大晏国的女子,真是不像话,只会龟缩在男人身后,遇事,一点用都没有。 还是她们沧澜国好,当家作主的都是她们女人,男人只是她们的附属品罢了。 “看来,贵国女子没一个能顶事的。”她轻蔑地说了一句。 这下,可把皇太后给惹到了。 皇太后年轻时纵横捭阖,领兵征战沙场,丝毫不输男儿,现在却被说,贵国女子,没一个能顶事。 若非她已经上了年纪,还真想亲自下场,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太女。 但毕竟她辈份摆在那里,若真去欺负一个晚辈,传出去必将被人诟病。 然而目光扫过满殿,发现本国女子,还真没一个懂武艺的。 这让她的面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 皇帝深知自己母亲的脾气,年轻时候,行事果敢凌厉,能与先帝并驾齐驱,强悍了一辈子,乍然被一个小辈指着鼻子说,大晏朝没一个女子能顶事,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当然,他听了也甚为不舒坦。 可纵观满殿女眷,除了顾明珠尚能一战外,其他女眷是没一个会武艺的。 几乎没有犹豫,他手指向顾明珠,“明珠丫头,既然沧澜国皇太女想与我们大晏女子切磋武艺,你便代表大晏女子,下场去与她讨教一二。” 第一百一十六章 傅璟琛将苏晚揽入怀里 顾明珠虽然自小跟着父亲兄长学了些拳脚功夫,但要她真的去与人比试武艺,她是不愿意的。 因为她怕疼。 而且看沧澜国皇太女的架式,恐怕不好对付。 到时候被打,她颜面何存? 可是皇帝都指名道姓了,她再装聋作哑,是行不通的。 想着,她眼珠转了转,突然将视线投向苏晚。 “禀皇上,臣女就只会花拳绣腿,肯定不会是长得人高马大的皇太女的对手。不过我想举荐一人……” 皇帝还没说话,宫樱听得人高马大四个字,顿时不悦地皱起了眉。 她们沧澜女国虽然以女子为尊,但也是很注重体态形象的。 被形容为人高马大,等于是在说她们粗装。 这让她容忍不了,张口便道:“她根本不配做本太女的对手,若是由她来跟本太女比试的话,她可是会输得很难看的。” 这话,令顾明珠很是不服气。 她承认自己可能打不过对方,但被当众如此贬低,是个人都忍不了。 大不了,一会儿打不过,她用女人打架的法子好了。 抓、扯、挠、撕,就不信干不过这个狗屁皇太女。 想着,她站了起来,“皇太女纵然看不上本姑娘,也没办法了,你没看到满殿女眷,没一个愿意同你比试的? 本姑娘见你一个人跳上跳下的,怪可怜的,便大发慈悲,同你比一场好了。” 这话说得…… 苏晚忍俊不禁,明珠这丫头,还真是能把人气死。 果然,宫樱的面色变得很是难看,她倨傲地看了眼顾明珠,冷冷道:“既然你想送死,那本太女便成全你!”说罢,便纵身冲向顾明珠,招招凌厉。 皇帝见状,眼皮一跳,忍不住看了眼顾国公。 却见顾国公闷着头,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丝毫不关心他的爱女。 皇帝怔了下,顾国公有些反常啊。 若在以往,早就跳出来阻止了。 此时殿中,顾明珠和宫樱已经打了起来。 你来我往,令人看得心惊肉跳。 苏晚蹙了下眉,心里有些担忧起来。 宫樱不是善茬,而且看武功路数,都在顾明珠之上,她恐怕会吃亏。 而且她总觉得,宫樱的最终目的,是冲着她。 想着事情,她无意识地端起桌上的杯子,将酒一饮而尽。 傅璟琛看到了,有些惊讶。 她酒量很好? 这宫中的酒劲甚烈,一不小心就能喝醉。 他蹙着眉,刚要提醒她,眼前余光忽然瞥到朝这边晃动过来的人影,他心里一沉,飞快伸手,将苏晚揽入了怀中。 苏晚没料到,众目睽睽下,他会有此举动,没有防备之下,整个人被揽入怀里,鼻间尽是他身上好闻的清冽气息。 她愣了下,旋即皱着眉,刚要推开他,便听耳边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原本打斗的二人,不知何时,竟然打到了他们这边。 顾明珠不知何故,整个人砸落到了他们面前的矮几上。 杯盘碗碟哗啦落了一地。 苏晚:“……” 偏偏毁了一桌好菜的顾明珠,这时突然伸手用力扯了她一下。 “晚晚,救我!” 苏晚还没说什么,便见宫樱一脚踢了过来,来势汹汹,满布杀机。 见状,苏晚不好再无动于衷,飞快拨开面前的顾明珠,迅捷地抬起一脚,挡住了宫樱踢来的腿。 这下突变,令殿中众人气息一滞。 刚刚看到顾明珠砸落矮几上,又见皇太女紧追不舍,还以为顾明珠会被皇太女打得很惨,没想到关键时候,竟然是苏晚接住了皇太女的攻击。 看到这一幕的皇帝和皇太后,心里齐齐松了口气。 虽然说是切磋,但那皇太女气势逼人,顾明珠并非敌手,怕是要受伤。 而这是皇帝和皇太后都不愿意看到的。 可两个女子切磋武艺,他们任何人都不好插手。 幸好关键时候,苏氏挡住了皇太女的攻击。 皇帝和皇太后这一刻,对苏晚的印象更加好了。 想不到,这傅夫人不声不响,竟有如此实力。 真真是不错!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原本气势汹汹的皇太女,整个人突然往后翻了出去,落地的时候,还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站稳。 苏晚已扶着顾明珠站起身来,目光看向宫樱,“既然是切磋,皇太女便该点到为止,免得伤了两国的和气。” 宫樱心里还在惊骇,苏晚竟然能挡住她的攻势,并给了她用力的一击。 这时听到她说的话,眸底布满了阴霾。 这苏氏,真的是乡下出身的吗? 若只是乡下出身,如何能挡住她的攻势? 刚刚苏氏那一击,靠的不只是蛮力而已。 她能感觉得到。 她压下心头的惊骇,面上却不屑地说:“是顾小姐学艺不精,怨不得旁人,而且你们以多敌少,胜之不武。既然傅夫人也懂武艺,那便由傅夫人重新来跟我正式切磋一下好了。” 说罢,她已经摆开了阵势。 顾明珠在旁边撺掇,“晚晚,快上去揍她!” 苏晚瞥了她一眼。 顾明珠立即心虚地垂下了脑袋。 好吧,她刚刚就是故意摔到她面前的,为的就是让她出手揍宫樱。 苏晚收回目光,想了想,扭头看向傅璟琛,“夫君,我去与皇太女切磋一下,你没意见吧?” 傅璟琛皱眉看着她,半晌不语。 顾明珠忍不住道:“傅相,你就让晚晚去教训一下那个狂妄的女人嘛……” 傅璟琛淡淡瞥了她一眼。 顾明珠立即住了口,还下意识地躲到苏晚身后,小手拍着心口。 傅相的眼神莫名让她感到害怕。 那冷冷瞥来的目光,比之她爹动怒时,更加可怕。 平时苏晚是怎么跟他相处的?竟然还能好好的,真是勇气可嘉! 傅璟琛没有理会她,目光看向苏晚,“你想去跟人家打架?” “不是打架,是切磋。”苏晚蹙眉纠正,“其实我也不想的,可是皇太女都摆好了阵势等我,我若不应战,好像有些没礼貌呢。” “那你觉得,你会是人家的对手?”傅璟琛深邃眼眸,沉静地看着她。 “夫君你忘了,我出身乡下,整日与泥土打交道,蛮力……应当还是有几分的。”苏晚信口胡沁。 傅璟琛轻嗤。 她还好意思说整日与泥土打交道?田地都没下过几回。 她这脸皮是怎么长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夫君放心,我一定不会打输的 “大不了我打输的时候,夫君来给我救场啊。”苏晚突然道。 傅璟琛怔了下,刚要说什么,却见她突然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炙鹿肉,神情似有几分惋惜。 想到刚刚她确实只吃了几块炙鹿肉,别的菜却没动,想来是喜欢这道菜的。 忍不住的,他竟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府中的厨子也会做炙鹿肉,回去后,我让他们给你做一份。” 苏晚闻言,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他怎么知道她喜欢吃炙鹿肉? 想到什么,她突然保证道:“夫君放心,我一定不会打输的。” 不等傅璟琛反应过来,她已经走向了宫樱。 然后他听得女子声音清亮,却不失沉静地说:“皇太女想与我切磋,不介意我去先换件衣衫吧?” 傅璟琛闻言,突然莞尔失笑。 这个女人,该不会以为,他说回去让人给她做炙鹿肉,是为了鼓励她赢得比试吧? 想到这个可能,他抬手揉捏了下眉心。 罢了,随她去了。 宫樱到处找她的茬,他自然看得分明。 她便是龟缩在他身边,人家也会不断地找她麻烦。 既然如此,那便让她去活动一下筋骨好了,也让那个视她为敌的皇太女看看,她并不是好惹的。 能够靠一己之力,杀死四个凶悍匪徒的人,本事还是有的。 他并不担心苏晚会吃亏。 宫樱见苏晚终于肯应战了,嘴角勾起冷魅的笑意,放下手,直起身来,倨傲地说:“自然不介意,不过你换不换衣衫,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输给本太女。” 苏晚并不恼,而是不紧不慢地说:“皇太女话别说得那么满,任何时候,给自己留点余地,才是明智之举。” 宫樱不善地盯着她,“你这是何意?” 苏晚没打算给她解惑,为避免她想一出是一出,她正色道:“除了比试拳脚功夫,皇太女还想比试什么,不妨一次说清楚。” 观看了许久的皇帝,这时出声道:“傅夫人说得没错,皇太女不防一次性说个清楚。” 宫樱瞥了眼苏晚,心里琢磨了下。 虽然刚刚对方那一脚踢来的时候,她没有防备,才会被借力踢翻出去,但看得出来,这苏氏是有些功夫的。 但她不信,对方乡野出身的粗鄙之妇,还懂骑射。 想到这层,她果断道:“既是比试,又怎么能少得了骑射?那就来三场,武艺、骑术和射箭,也让本太女领略一下贵国女子的精湛骑射。” 皇帝闻言,迟疑地看了眼苏晚。 苏氏出身乡下,懂得骑射吗? 他在这边担忧着,对方却好像并未领悟骑射是什么,竟然一口便答应了下来,“皇太女既是客,那主随客便吧,我一定奉陪。” 宫樱闻言,目光闪了下。 这个苏氏,她一会儿定要给她颜色瞧憔,看她到那时,还能不能如此镇定? 想到苏氏输给她的惨烈场面,宫樱嘴角勾起得意的笑意,好像她已经胜劵在握了一样。 皇帝见苏晚已经答应了下来,也不好说什么。 而事情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好什么都不表示。 沉吟了下,他方道:“这样吧,接下来的比试,若是你们当中谁赢了,在不妨碍损害国家利益的前提下,朕可以答允她一个请求。” 苏晚闻言,表情有些微妙。 皇帝是对她太有信心了,还是想彰显大晏国的风度? 果然,北疆和羌芜国使臣,俱都蠢蠢谷欠动起来,个个坐不住了。 毕竟一国之君许出的条件,能索求的范围可就多了。 北疆使臣率先道:“既然沧澜国皇太女都上场比试了,我们若是这么干坐着,实在太失礼了。 大晏陛下,我北疆和羌芜国也恳请与贵国的男儿们来场比试。” 闻言,皇帝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下,有些不悦他们瞎掺合。 但确实也不好厚此薄彼。 因此他看了眼傅璟琛,征询道:“傅相意下如何?” 傅璟琛没料到皇帝竟然会许下那样诱人的条件,心里是有些无奈的,但皇帝问话了,他也不好沉默,只好附和道:“既然诸位使臣想下场活动筋骨,我们大晏作为东道主,理该主随客便,奉陪到底。” 皇帝点点头,“傅相所言极是,那不知各位爱卿,你们谁愿意同诸位使臣切磋?” 赵拓见父皇的目光看了过来,刚想出列请缨,大皇子殷王赵磊便率先迫不及待地开了口,“父皇,儿臣看四弟跃跃欲试,想来是极想与诸位使臣切磋的,不如就让四弟出场吧。” 赵拓暗嗤,用得着他来说吗? 他懒洋洋瞥了他一眼,“这样活动筋骨的差事,想来文质彬彬的大哥也不喜欢,那王弟便当仁不让了。” 赵磊心里一堵。 什么文质彬彬,这是在说他文弱书生吧? 这个该死的家伙! 虽然心里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但他面上却关切地说:“四弟虽是皇子,但到了场上,人家恐不会让你,你得当心拳脚无眼,伤了自己。” “多谢大哥关心,王弟定会小心。”赵拓心下不耻,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皇帝见自己儿子之后,再没人自愿上场了,只得点名。 “顾枭、云深,便由你们跟瑞王一起,好好招呼诸位使臣。” 顾枭无奈,只得起身,“臣遵旨。” “臣遵旨。”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 苏晚眼皮跳了跳,转头看去,果见云深那厮,坐在角落的席位上。 见她看过去,还向她举了下杯子。 苏晚:“……” 大意了,她竟然忘了今日的寿宴,这厮也是会参加的。 北疆和羌芜国分别派了两人出来。 沧澜国那边见状,只好也再派了一人出场。 这么一来,大晏这边,便还差一男一女。 皇帝正有些为难的时候,这时傅璟琛站了起来,“还差一个人,便由臣来替吧。” 皇帝点点头,男方这边人数解决了,女方却还缺一人。 放眼整个大殿,会武的只有苏氏跟顾明珠。 顾明珠才退场,这…… 顾明珠先一步开了口,“沧澜国这边的使臣,便由臣女跟傅夫人一同招呼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皇帝松了口气,“如此甚好。” 他其实并不看好苏晚跟顾明珠,毕竟沧澜国以女子为尊,那边的女人打出生起,便被当作男子来教养,同他们这边的男子无异,而他们大晏朝的女子却正好相反。 所以现在两方对上,己方这边肯定吃亏。 但是大晏这边的女子,除了苏氏跟顾明珠外,已无别的人可用。 不过好在大晏朝这边派出的男子,个个优秀,女方若是败了,还有他们可以找回场子。 想到这里,皇帝又不那么担心了。 皇太后这时突然出声道:“金嬷嬷,将哀家年轻时候穿的那套骑装取来给傅夫人换上。” 一下子,傅相夫妇都参与到了比试中,众人正期待着一会儿的比试,肯定精彩的时候,这时突听皇太后的吩咐声,顿时个个一脸震惊。 皇太后出身将门,年轻时候,也是能文能武,并且还领兵出征,打败过北疆,深受百姓爱戴,是一个传奇女子。 可眼下,她竟然要将骑装给苏氏穿。 这份厚爱…… 一时间,众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而那些贵女们,不服气也不行了,因为人家会拳脚功夫,看样子,还懂骑射,是她们拍马也追不上的。 想到那气势汹汹的皇太女,众人脖子一缩,这下连嫉妒也不敢了。 若是换她们上场去与人家比试,怕没两下,就会被对方给砸成肉饼。 那个下场,可不是她们能承受的。 这么一想,苏氏能被太后偏爱,也没什么好羡慕的了。 因为苏氏可是代表她们大晏女子去参加比试的,她们也希望她能赢,为她们大晏女子争光。 突然,有人小声地喊了一句,“傅夫人,我们会为你助威的!” 苏晚并不知道众贵女们的心路历程。 这时听到皇太后说的话,怔了下,不过未等她说话,一旁的顾明珠却一脸委屈地说:“太后娘娘厚此薄彼,为什么傅夫人有,明珠却没有?” 若是别人,并不敢这般与太后说话,但顾明珠偏偏敢。 皇太后闻言,倒是不以为意,只笑着道:“你看看自己身上穿的,再看看傅夫人身上的衣衫,你觉得,你们哪个更需要换装?” 顾明珠果然便低头看了看自己,再看看苏晚。 她为求方便,今日穿的衣衫,并不累赘,但苏晚不一样,她是以傅夫人的身份出席这个寿宴的,所以她身上穿的衣衫复杂累赘多了。 穿着这样一身衣裳去与人家比试,怕是还没上台,就得输了。 顾明珠不吭声了。 金嬷嬷已经走了过来,看着苏晚含笑道:“傅夫人直接跟老奴走一趟吧,到时候直接换,省得来回折腾,浪费时间。” “也好。”苏晚点点头,然后朝皇太后深深一揖,“多谢太后娘娘。” 皇太后爽朗笑道:“区区一件骑装而已,希望你能喜欢,穿上后,能克敌制胜。” 苏晚闻言,也不好不表态,便道:“臣妇定当全力以赴。” 因为接下来要比试骑射,所以待她换好骑装后,便直接由宫人引领着去了校场。 她到的时候,大家已经到了,并已在席位上坐好。 顾明珠远远看到了她,正要招呼她过去,却突然呼吸一滞,惊艳地叫出声来,“晚晚,你穿上骑装的样子,太好看了!” 众人并不知道晚晚是谁,但听得她咋呼的声音,忍不住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当看到远远走来的苏晚时,也忍不住呼吸一滞,惊艳万分地看着她。 苏晚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顿时有些窘。 顾明珠这个大喇叭! 她叹了口气,朝她走了过去。 太后年轻时的骑装是大红色的,鲜艳靡红的颜色,张扬、热烈,穿在她身上,竟意外的合身,而且,干练的骑装,使得她的气质多了几分飒爽的味道。 看惯了她素净着装的傅璟琛,看着此时的苏晚,漆黑深邃的眸内,也掠过一道惊艳的色彩。 她皮肤本就白,这时穿着一身正红的颜色,更加衬得她肤白如雪,唇红如樱…… 顾枭捅了下他的胳膊,一副洞悉了什么的样子,戏谑道:“嫂夫人可真是美啊,怪不得嫂夫人没来京城的这几年,你如此洁身自好,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傅璟琛瞥了他一眼,虽然不认同他的话,但也没有否认。 以前苏氏如何,他真的没在意。 但是近来…… 他总忍不住被苏氏吸引住目光。 她身上仿佛有什么魔力般,总能轻易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正想着事情,忽然女子软媚的声音在身前响起。 “夫君,我有一事请教,你跟我来一下。” 傅璟琛一怔,抬眸望去。 这才看到,苏晚不知何时站到了他面前。 他愣了下,点头,“好。” 然后在顾枭戏谑的目光中,他跟着苏晚走了。 到了僻静无人的地方,苏晚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一副紧张的模样,“我没骑过马,也没有射过箭,一会儿,我要怎么做?” 傅璟琛闻言,垂眸审视地看着她,“既然什么都不会,如何敢应下比试?” 苏晚讪讪地说:“人家都欺到头上来了,我气不过嘛。” 傅璟琛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是这般不冷静的人吗?” 恰恰相反,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中,他发现她性子很冷静,并不是容易冲动的人。 现在她却跟他说,她气不过? 看着身前的女子,他忽然走近一步。 苏晚见状,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眨眸不解地看着他,见他还在靠近,只好再次往后退,可身后便是墙壁了,她没法再退。 傅璟琛突然抬手撑在她身侧的墙上,微倾下身,“你身上发生的任何事情,我都不吃惊了,所以,你不必对我有所隐瞒。” 苏晚愣了下,“夫君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傅璟琛嘴角勾了下,“夫人若是没有把握,是不会冲上去的。” 苏晚叹气,“可我真的不会骑射。”她当然会,只是原主出身乡下,懂拳脚功夫,她还能找到理由搪塞过去,可骑射,就没那容易唬弄了。 所以她想找傅璟琛请教一下,也是为了后面露出骑射的技能时,不至于让傅璟琛那么吃惊,继而怀疑她的身份。 第一百一十九章 他突然贴过来,令苏晚很不自在 只是没想到,这个男人那么不好唬弄。 “你觉得我在三里屯能学到骑射的功夫吗?除非我有什么奇遇。”她突然无奈地说。 傅璟琛顿了下,黑眸审视地看着她。 确定她真的只是无意间说出的奇遇二字,他才恢复如常。 “说得也是。”他淡淡道。 苏晚暗松了口气。 她刚刚其实是故意说出奇遇二字的。 因为傅璟琛身上就发生过奇遇。 他的一身武功和谋略,都是偶然间学得的。 她这么说,不过是故意引得傅璟琛将她身上的一切反常,往奇遇上面想,那么一来,他也就不会那么奇怪了。 “所以夫君快跟我说一下骑射的诀窍吧,一会儿我也不至于输得那么难看。” 傅璟琛顿了下,温声道:“上场的顺序,刚才已经排好了,我将你排在了后面,到时候,别人比试的时候,你先在旁边观摩学习一下。” “好。”苏晚点头。 “骑马的时候,你不用太紧张,你若紧张,马是能感受到的,所以尽量放松,到时骑上马背后,切记双腿不要夹得太紧,缰绳也不要拉扯得太用力……” 苏晚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不时地点点头。 讲完了骑马的要术,傅璟琛突然喊了声“司野”! 少年立即从屋顶上跃了下来。 “去寻副弓箭过来。”傅璟琛吩咐。 “是。” 看着飞走的少年,苏晚已不惊讶了。 司野没多久便回来了,并带了一副弓箭回来。 傅璟琛接过,为苏晚讲解起了射箭的要术。 苏晚虽然都会,但听得很认真。 “……射箭主要是靠眼力和臂力。”傅璟琛说着,又演示了一番,然后递给苏晚,“你试一下。” 苏晚表现得很生疏,故意将弓给拿反了。 傅璟琛在旁边见了,只好出声给她纠正。 见她还是没上手的样子,只得站到她身后,托住她的手,手把手教她。 他突然贴过来,让苏晚好不自在。 尤其他高出她许多的关系,教她的时候,还要俯下身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因此一下子拉得很近。 她清晰地感受到男人清雅的气息,拂在她耳侧,带起麻痒的不适感。 她没忍住,抬起肩头,蹭了蹭右边的耳朵。 傅璟琛这时也才意识过来,自己靠得确实有些近了。 他本想退开的,可看到女子粉粉红红的耳朵时,他嘴角抿了下,黑眸内划过一丝笑意。 苏晚好不容易才掌握了射箭的要术。 跟着傅璟琛回到校场的时候,比试马上要开始了。 第一场比试武艺。 而第一个上场的是顾明珠和仓澜国的使臣。 看到苏晚回来,顾明珠挥了挥手臂,一脸振奋,“晚晚,一会儿你可要为我呐喊助威啊,我能不能赢,就看你的声音大不大了。” 苏晚轻咳一声,“你自己给自己打气就好。” 让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大声呐喊,真是太为难她了,反正她是不敢的,总觉得那样太傻气,除非大家一起喊,那她才不至于尴尬。 顾明珠不满地说:“一会儿你比赛的时候,我也会呐喊,为你助威的,所以你也要呐喊为我助威。” “大可不必。”苏晚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顾明珠一脸哀怨地看着她,“我们可是一组的,我赢了,你面上也有光啊。” 苏晚道:“没事,你输了也不打紧。” 顾明珠:“……” “明珠妹妹,本王一会儿叫一群宫人来给你助威。”这时,赵拓负着手,晃了过来,笑眯眯地看着顾明珠。 苏晚见了,嘴角抽搐了下。 顾明珠头一扭,学着苏晚的语气,“大可不必!” 赵拓摸了摸鼻子,只好凑到苏晚面前,“傅夫人,本王让人给你助威。” 苏晚刚要拒绝,一道身影已挡在她面前,替她拒绝了,“多谢殿下对内子的关照,但她是个喜静的人,太过吵杂,反而会影响她发挥。” 赵拓讪讪地说:“傅相所言甚是,是本王欠考虑了。” “殿下,让人给臣和云深助威吧,我觉得我们需要。”这时,顾枭吊儿啷当地说。 赵拓瞥了他一眼,“行啊,本王一会儿便叫一帮太监过来给你们助威。” 顾枭闻言,连忙摆手,“那还是算了。”他无法想象一群尖细着嗓子的太监给他助威的场面,若是那样的话,他觉得自己会发挥失常。 这时,擂鼓声响起,比赛开始了。 顾明珠利落地纵身跃上了擂台,仓澜国使臣紧随其后。 “明珠这丫头的轻功不错。”赵拓在旁边称赞了一句。 顾枭双手抱臂,得意地说:“我教的。” 赵拓闭嘴不说话了。 擂台上,顾明珠和沧澜国使臣已经交上了手。 顾明珠的轻功较好,但是使臣的拳脚功夫更厉害一点。 一时间,二人打得难舍难分,不相伯仲。 这时,沧澜国使臣忽然从旁边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把刀来,招招狠辣,直逼顾明珠要害。 好在顾明珠轻功好,每次都能避开。 可饶是如此,观看台上的众人,还是忍不住为她捏了一把汗。 沧澜国使臣招招猛烈,这时已将顾明珠逼到了擂台的边缘。 顾明珠为了躲避对方横挥过来的刀,下腰时,脚下不慎踩空,从擂台上掉了下去。 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沧澜国使臣已经收了刀,立在擂台上,得意地看着她,“顾小姐承让了!” 顾明珠喘着气,很是郁闷。 她就这么输了。 接下来上场的是云深和羌芜国的使臣。 羌芜国使臣是个非常壮硕的将军,他跳上擂台的时候,擂台都震颤了下。 见状,苏晚忍不住看了眼旁边还未上擂台的云深。 云深脱了外袍,露出里面黑色的劲装。 似有所觉,他眸子凌厉地望来,却在看到是苏晚时,一下子变得懒洋洋的,似笑非笑地说:“苏姑娘看什么?” 苏晚抬头看了看天空,“在下看什么,不必向云世子禀报吧?” 云深笑了下,走近一步,倏而道:“踏破铁鞋无觅处,云深竟不知姑娘,已嫁为人妇。” 苏晚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上了擂台。 这厮该不会是说,自那次后,一直在寻她吧? 第一百二十章 身为女子,她难道不懂避嫌 想着,她皱了下眉。 云深是个很执着的人,一旦对某件事情感兴趣,便会不依不饶,而且他认死理,性子倔得跟牛一样。 否则后来也不会起兵谋反。 傅璟琛与旁边几个朝臣说完话,转头便看到她盯着云深背影的一幕。 他顿了下,眉头蹙起。 云深不愧被称为冷面银枪,银枪在他手里,迅若奔雷,力大撼岳。 羌芜国的使臣武艺也不低。 两人这一战,十分精彩,看得众人目不暇接。 不过,最终还是以云深胜出,结束了这场比赛。 羌芜国使臣是个气量宏大的人。 即便输了,也没有沮丧,而是抱拳朝云深道:“久闻云世子枪法过人,今日尉迟靳算是领教了,佩服!” “承让了!”云深淡淡道,随手一抛,那把重若千斤的枪,便插回了兵器架。 这一下,引得一直矜持坐着的贵女们,忍不住发出一阵阵花痴的尖叫声。 顾明珠撇了下嘴,“这群花痴。” 苏晚中肯地说:“云世子的武艺,确实出类拔萃,刚刚打得很精彩。” 她话音刚落,旁边突然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很精彩么?” “嗯。”苏晚点点头,转头看去,便对上男人漆黑深沉的眼睛。 苏晚愣了下,反问:“夫君不觉得吗?” 傅璟琛叹了口气,言不由衷地说:“确实精彩。” 苏晚看着阳光下,他清隽的轮廓、挺拔的身形,忍不住道:“一会儿夫君上场,定然更精彩,我一定会好好看的。” 傅璟琛垂眸瞥了她一眼,嘴角不自觉上扬起一个弧度,“既然夫人这般看好为夫,为夫一会儿定当竭力表现。” 苏晚:“……” 其实也不用太竭力。 她刚刚说的只是客套话,不必太认真。 这些话,苏晚没说出来。 接下来,是赵拓与北疆王子的比试。 看着一脸阴沉的北疆王子,苏晚想了想,走到赵拓身边,状若无意般说道:“这北疆王子看起来好阴沉、好可怕,他不会使诈吧?比如放暗器什么的……” 赵拓闻言,顿了下,扭头看了看她,忽而笑道:“多谢傅夫人关心,本王会小心的。” “瑞王殿下金尊玉贵,满朝臣属都很关心。”苏晚含糊其辞地说。 书里,赵拓对上北疆王子,虽然胜了,但也中了北疆王子的毒镖,幸得傅璟琛医术了得,才救回了他一命。 也因此,休战了几年的两国,因为这件事情,触发了战事。 北疆本就对当年战败给大晏而怀恨于心,这时听说他们的王子因为暗算赵拓不成,被扣押下了,他们索性便不理会北疆王子的死活,抢先发动了战争。 于是与北疆接壤的边境百姓,首当其冲地被他们斩在了刀下,死伤无数。 虽然后面大晏出兵,将北疆驱逐回了北疆,但大晏为此也元气大伤。 兵强马壮的羌芜见此,蠢蠢欲动,欲发动战争。 但这时候的大晏,已没有力气再战。 于是朝廷决定派人与他们讲和。 可没想到羌芜狮子大开口,不但要大晏朝的贵女嫁过去,还要大晏补偿无数金银。 皇帝气急攻心,身体每况愈下。 虽然最终与羌芜谈和了,但大晏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后来赵拓登基后,为一血前耻,厉兵秣马,出兵征讨羌芜。 虽然羌芜最终惨败,并以从羌芜王庭退到更为恶劣的山脉为代价,但大晏也元气损伤…… 鼓声再次擂响,赵拓和北疆王子都上了擂台。 这场比试,看似平常,但其实暗流涌动,涉及两国的和平,以及边境百姓的生命。 但愿赵拓有将她的话听进去,提防北疆王子扔暗器。 为防万无一失,苏晚故意走到傅璟琛身边,小声道:“刚刚北疆王子上擂台的时候,我看到他腰间鼓鼓的,也不知道藏了什么。” 傅璟琛闻言,目光看向她,“你确定?” “确定啊,而且我还看到他阴恻恻地盯了瑞王殿下一眼,感觉怪怪的。”苏晚说着,仰头看他,“你觉得他会不会是想对殿下不利呀?” 傅璟琛目光审视地看着她,旋即凑近她,低声笑道:“夫人的眼睛,真是锋利,在场那么多人都没注意到,倒是教夫人注意到了。” 苏晚听出来他揶揄的口吻,知他并不相信自己的说辞,刚要再说什么,男人已经退开,并用她能听到的声音道:“不过夫人放心,我会注意的。” 苏晚闻言,暗松了口气,故意道:“反正跟我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无意中看到了,想告诉你一声。” 傅璟琛点头,“多谢夫人告知。” 苏晚不吭声了,专心看擂台。 赵拓虽然是皇子,但作为原书中的男主,自然也是文武双全,所以面对北疆王子的步步紧逼,尚能应付自如。 但北疆王子的招数阴狠,见久攻不下,招数更见阴毒下流,俱都往赵拓的下盘攻去。 场中观看的女子,见到此情此景,个个红了脸,不敢再看。 傅璟琛见别的女子都躲开了视线,苏晚却还一直盯着擂台,并且看得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面色霎时有些阴郁。 身为妇人,她难道都不懂得避嫌? 这可冤枉苏晚了,她的注意力并没在赵拓身上,而是一直盯着北疆王子。 正在这时,她眼前投下一片阴影,霎时便看不到擂台了。 看着挡在面前的背影,她愣了下,才看清楚是傅璟琛挡了她的视线。 她尚不明白他此举是何意,忽听旁边顾枭愤怒的声音道:“北疆王子好生卑鄙,竟然使暗器。” 苏晚心里一沉,难道赵拓还是中招了? 连忙推开傅璟琛,朝擂台上看去。 只见北疆王子一击不成,又接连投出两枚暗器。 前一枚,赵拓躲过了,后一枚眼看来不及躲,所有人都面色大变,以为赵拓还是会被打中,却在这时,一道气劲凌空击打向那枚暗器。 “叮”的一声,那暗器,便掉落到了地上。 没人看到是谁出的手,但苏晚却清楚看到,关键时候,是傅璟琛出的手。 第一百二十一章 男色惑人 看到北疆王子随后被赵拓给制住了,苏晚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北疆和大晏关系剑拔弩张,但眼下至少不会开战,边境的那些百姓也不会丧生。 皇帝和皇太后,俱都松了口气,但另几个皇子却很是遗憾。 差一点,差一点赵拓就死了,若真是那样,他们也能少一个争夺皇位的对手。 “北疆王子,本王敬你是宾,处处对你礼让,没想到,你却这般卑鄙,投掷暗器,欲害本王。”赵拓一反平日散漫风流的样子,冷冷质问北疆王子。 “兵不厌诈!我这可是从你们大晏国学来的。”北疆王子丝毫没有羞耻感,还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而且你们也没说不能使用暗器。” 他的汉话说得不是很标准,但该表达的意思,大家都听清楚了。 一时间,大晏这边的臣子们,无不激愤。 “蛮夷,果然是蛮夷,如此不讲道理!” 北疆那边的使臣连忙予以反击,“擂台上刀剑无眼,伤到了也无可厚非,更何况瑞王不是毫发无损么?” 这场比试,虽然惊险,但还是以赵拓胜出结束了。 接下来,是由顾枭对战羌芜的勇士。 这一战,顾枭险险胜出。 紧接着,是傅璟琛和北疆勇士的比试。 苏晚知道他武艺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但却没能见识过,不禁有些激动起来。 “夫人。”傅璟琛突然喊了她一声。 她回过头,对方便将褪下的外袍,交到了她手里,“拿着。” “哦。”苏晚愣了下,伸手接了过来。 傅璟琛并没有立即就走,而是在原地站着。 苏晚见鼓声都擂响了,他还站在这里,不禁提醒道:“比试要开始了。” 傅璟琛看了她一眼,突然道:“夫人就没有要对我说的话?” 苏晚一愣,旋即会意过来,想着他要对上阴险狡诈的北疆勇士了,只好勉为其难地说:“瑞王的前车之鉴在前,夫君要自己小心一点,提防北疆勇士暗算。” 傅璟琛低低地嗯了声,这才朝擂台走去。 看着男人的背影,苏晚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个男人稳重得很,哪里需要她叮嘱他什么? 她那番话,简直多余。 她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观看台上传来一阵阵助威的声音,声势十分浩大。 “傅相、傅相!” 苏晚扭头看了眼,见助威声,是从那些看起来娇气无比的贵女嘴中发出的,不禁有些无语。 果然,男色惑人啊。 再看傅璟琛,明明是去打擂的,但他却不慌不忙的,好像闲庭散步般。 苏晚不得不承认,傅璟琛确实很好看,尤其此时气定神闲的样子,就很吸引人,也难怪那些贵女们,连矜持都顾不上了。 前面云深、赵拓、顾枭他们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北疆勇士见傅璟琛身形清瘦,毫不掩饰他的轻视和傲慢。 “傅相,拳脚无眼,一会儿可要躲着点,我怕我这一拳砸下来,你得去掉半条命。” 傅璟琛还没有怎么样,观看台上的贵女们便忍不住了,纷纷声讨,“蛮子,你说什么呢?” 顾明珠撞了撞苏晚的手臂,“看到这么多人护着傅相,你不吃醋吗?” 苏晚哂笑,“这有什么好吃醋的?能得那么多人拥护,是他自己的本事。” 顾明珠愕然地看着她,“你这境界……真是让我佩服!” 苏晚但笑不语。 “不过你就不担心傅相吗?他看起来文弱得很,北疆勇士却高壮得像铁塔一样,我看他的拳头,都有沙包那么大呢,傅相真的能打得过他吗?”顾明珠一副深思的模样。 “要不然,我们来打赌?”苏晚忽然道。 顾明珠一愣,“赌什么?” “我赌傅璟琛赢,你可以赌北疆勇士胜,赌输的人,给赢的人一百两银子。”苏晚笑眯眯地看着她。 顾明珠闻言,惊讶地说:“一百两?” “怎么了,嫌多啊?” “太少了吧,这有可什么赌的?”顾明珠有些看不上,“要赌就赌大的。” “你想怎么赌?”苏晚挑眉。 “将赌注提高到一千两,我就跟你赌。” 苏晚眼睛闪了闪,“就赌这一局?” “嗯,就这一局。若是傅相赢了,我立即给你一千两银子,若是北疆勇士胜了,你得给我一千两。”顾明珠笃定地说。 苏晚故意犹豫了下,才道:“那……行吧。” 顾明珠见状,心里暗喜。 她听哥哥说,傅璟琛会些武功,但她不觉得傅璟琛那样的文人,武功会有多厉害,或许他做的文章,以及治理朝政方面,很出色,可武功一定不怎么样。 加上北疆武士看起来非常强悍的样子,一会儿傅璟琛怕是会输得很惨,从神坛上掉落下来。 生怕苏晚会反悔,顾明珠连忙道:“就这么说定了。” “好。”苏晚点点头,眼睛里闪烁着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一千两银子落进了她的口袋里。 擂台上的比试,已经开始了。 云深扭头看到苏晚眼睛里浮现的笑意,冷嗤一声,神色不以为然,“对傅相就那么有信心?” 苏晚闻言,瞥了他一眼,“傅相是我夫君,我对他有信心,有什么不对?” 云深顿了下,忽而低声道:“傅相知道你在胭脂楼干的事情么?” 苏晚眼睛微眯,“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若是不知道,我倒是可以代为告知。”云深好整以暇地说。 “你威胁我?”苏晚转头看他。 “你要这样想也可以。”云深并不否认。 苏晚勾了下唇,“那请便吧。” 云深一顿,“你不怕?” “请问云世子,我该怕什么?”苏晚反问。 “据我所知,傅相是个极为刻板守礼的人,若教他知道自己的夫人去逛青楼,他会不会责罚于你?”云深淡淡道。 “你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苏晚不甚在意地说。 云深见她根本不担心,眼睛微眯,旋即点点头,“好,改日我去请教他。”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擂台上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二人转头看去,便见北疆勇士已经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承让!”傅璟琛抖了下袍角,抬脚跨过北疆勇士,下了擂台。 北疆勇士:“……”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这个苏氏,很不好惹的样子 场中一片寂静。 片刻后,众人才回过神来,热烈地鼓起掌来。 “好!”皇帝都忍不住称赞了一句。 “傅相威武!” 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立即有无数人附和。 场面一度十分热闹。 云深收回视线,有些不屑,“绣花枕头而已。” 苏晚没空理她,转头双目晶亮地瞅着顾明珠,朝她伸出白皙的手掌,笑眯眯地说:“承惠一千两。” 顾明珠郁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叫嚷道:“那个北疆勇士,真是白长那么大的块头了,竟然三招都没有顶住,便倒下了,真是气死我了。” “你气归气,记得把输的银子给我。”苏晚不为所动地说。 顾明珠垮下小脸,“不就是一千两银子么,你急什么?等出了宫,我立即让人给你送到丞相府去,这样总可以吧?” “可以是可以,但你可别忘了。”苏晚收回手。 “你是不是掉到钱眼里面去了?”顾明珠没好气。 “你不是说只是区区一千里么,那你这么舍不得做什么?”苏晚睨了她一眼。 顾明珠:“……” 好半晌,她才肉疼地说,“行了,到时会给你送去的。” “嗯。”苏晚点头。 顾明珠想到什么,眼珠转了转,狡黠地说:“下一场轮到你跟皇太女打了,给我好好打,若是输了,一千两银子,我便不给你了。” 苏晚:“……” “去吧去吧。”顾明珠推了她一把。 鼓声再次擂响,宫樱已经站在了擂台上,朝这边看了过来。 苏晚见了,突然伸手拍了拍顾明珠,“若是我打赢了,记得再加五百两银子。” 顾明珠一愣,反应过来,连忙叫嚷,“我可没答应……” 然而苏晚已经走远了。 苏晚见傅璟琛迎面走来,便停住了脚步,将手里的外袍还给他。 傅璟琛接过,看着女子淡静的样子,忍不住温声叮嘱了一句,“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躲,万不可逞强。” 苏晚愣了下,点头,“知道了。” 等她站在擂台上的时候,宫樱手指向兵器架,“这么多兵器,挑你称手的。” 苏晚瞥了她一眼。 对方大概以为她只会蛮力,根本不会武功,更别提使用兵器了。 看起来大方,实则是在奚落她。 苏晚没理她,径自走到兵器架前,挑来挑去,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宫樱冷嗤,直接从兵器架上,挑了一把剑。 见她还在挑,不耐烦了,“不用犹豫了,挑哪一把都一样,今日,你只会输!” “锵啷!” 苏晚突然从兵器架上抽出一把大刀来,回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那可不一定!” 宫樱极为讨厌她笑起来的模样。 尤其她此时这个样子,让她想到了母皇…… 想到此,她眸底掠过杀意。 这个苏氏,必须死! 想罢,她举起剑,直指苏晚。 “开始吧。” 苏晚眼睛眨了下,道:“你是客人,我让你两招吧。” 这话极大地刺激了宫樱,她怒喝一声,“找死!”便举剑冲上前。 苏晚横刀挡住她劈来的招式,并飞快踢出一脚。 宫樱一心想杀了苏晚,没有料到她反应那么迅捷,肚子上重重挨了一脚,整个人往后倒退两步。 不等她站稳,苏晚的攻击已至。 宫樱吃了一惊,仓惶举剑格挡。 “锵锵、锵锵……” 刀剑交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看着擂台上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顾明珠看得目瞪口呆。 “晚晚也太厉害了吧!”半晌,她回过神来,惊叹出声。 其余人也是看得目不转睛。 这时,顾枭突然道:“老傅,那个皇太女不对劲,我看他想杀嫂夫人呢。” 傅璟琛自然也注意到了,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下。 从大殿中,宫樱处处针对苏丫丫来看,此事便透着蹊跷,而如今,宫樱竟然还想杀苏丫丫…… 苏晚自己也察觉了对方对自己的杀意。 虽然想不到理由,但是她没有掉以轻心。 不过宫樱身为皇太女,武功确实不弱。 胶着良久,谁也没有占上风。 苏晚不想浪费时间了,故意退到擂台边缘,还露出个破绽,引宫樱来攻击自己,却在她一剑刺来的时候,她忽然侧身躲过。 一心想杀她的宫樱,没有注意到已经在擂台边缘了,苏晚突然闪开,她的冲势,收势不及,整个人竟然扑通一声,栽下了擂台。 好半晌,四周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只有傅璟琛悄然地松了口气。 苏晚提着刀,站在擂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脸朝地趴在地上的宫樱。 “皇太女,承让了!” 宫樱半晌没有动弹。 这时,沧澜国使臣回过神来,纷纷抢上前,“皇太女,您怎么样了?” 宫樱被扶了起来,嘴唇都摔肿了,转头看着台上的苏晚,颤抖着声音道:“苏氏,我不会放过你的!” 苏晚挑了下眉,“若非本夫人机智,刚刚在台上,已成皇太女的剑下亡魂了,皇太女只是摔了一跤而已,便就恼羞成怒了? 你若不服气,我恭候便是!”说罢,她反手一掷。 “锵!” 她手里的大刀,精准地插回了兵器架。 看到这一幕的贵女们,个个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 这苏氏好厉害,很不好惹的样子! 作得了诗文,还打得了架…… 一时间,原本瞧不起苏晚的贵女们,个个五味杂陈,再不敢有那轻视之心了。 “傅夫人,好样的!” 不知谁喊了一声,立即便有人跟着喝起彩来。 “傅夫人好样的!” 苏晚充耳不闻,快步下了擂台,直接走到顾明珠面前。 顾明珠见状,赶紧回身从顾枭怀里搜刮了一通,拽出一叠银票来。 顾枭见状,额角青筋跳了跳,刚要斥责,便见她将手里的银票,一股脑地塞到了苏晚的手里。 “愿赌服输,我说话算话,一千两外加五百两,全都给你。”顾明珠壕气地说。 苏晚低头数了数,数出一千五百两的银票,剩余的塞回到她手里。 顾明珠刚要说话,这时头顶传来顾枭愠怒的声音。 “臭丫头,你自己输了,为什么拿我的银票去还债?” 第一百二十三章 苏晚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明珠缩了缩肩,将手里剩余的两张银票,塞回他怀里。 “兄妹之间,不用算那么清楚吧?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顾枭被气笑了,伸手掐住她颊上的肉肉,往两边扯。 顾明珠疼得尖叫,赶紧踩他一脚,然后趁机跑到苏晚背后。 顾枭刚要将她揪出来,便见苏晚往他面前站了一步。 顾枭顿了下,由衷称赞,“嫂夫人刚刚打得很漂亮!” “谢谢!”苏晚道了声谢,然后拉住顾明珠的手,往旁边走去。 顾明珠回头朝自家兄长扮了个鬼脸。 顾枭:“……” 半晌才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瞪了她一眼,打算回去收拾她。 臭丫头! 看着走远的苏晚,傅璟琛若有所思。 所以她刚刚那么卖力地打赢了皇太女,是因为有银子加持的效果? 她很爱银子? 他抿了下唇,回去后,得跟司闲说一下,将她的月钱再提一提。 第一场的武艺比试就此结束。 接下来的骑术比试,另三国都表现得很积极。 他们在武艺比试上输了,便想在骑射上找补回来。 依旧是顾明珠先打头阵。 不过这次,她竟然在骑术上赢了沧澜国使臣。 这丫头高兴得在原地蹦了起来。 “晚晚,我赢了!” “看到了,改天请你去春华楼吃烤鸭!”苏晚含笑道。 顾明珠吸溜了下口水,“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啊。” “自然。”苏晚点头。 她都从这个丫头手里赚了一千五百两了,区区一顿饭而已,她自然舍得。 接下来,轮到云深等人上场比试骑术。 不过这次,顾枭和苏晚相继输给了羌芜国和沧澜国。 挽回了一局的宫樱,心里好受了些。 坐在马上,冷冷看了苏晚一眼。 纵然前面对方在武艺上赢了自己又如何,接下来的箭艺,她定能再扳回一局。 苏晚不以为意。 刚刚的骑术比试,她是故意输给对方的。 她在武艺上赢过了她,已经让人很惊讶了,若是次次都赢,怕是会引来别人的猜疑。 顾明珠在一旁趾高气昂地数落顾枭。 “看吧,你的骑术还不如我,你真是太没用了,竟然输给了蛮夷!” 顾枭翻了个白眼,这臭丫头大概忘了前头是怎么掉下擂台,输掉比赛的了。 他一把扯住她的后衣领,将她提到一旁,“得意什么?有本事,一会儿的箭术也别输!” “你等着瞧好了!”顾明珠这回充满了信心。 然而在比试箭术的时候,却还是输给了沧澜国使臣。 顾枭当场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有些人真是一点也不能骄傲!” 顾明珠本就郁闷,闻言,气得直接擂了他一拳,冷笑,“好意思说我,一会儿可别输!” 没想到,这次箭术比试,输的只有顾明珠一人。 看到苏晚再次赢了宫樱,顾明珠都顾不得生闷气了。 她光是看着宫樱那张黑如锅底的脸,便欢喜得手舞足蹈,真是比她自己赢了还开心。 皇太女处处针对苏氏的举动,沧澜国使臣也看出了一点端倪。 这时见她又要放狠话,连忙岔开话题,“皇太女,摄政王有交代,此番前来大晏朝,为的是让您历练,而不是来闹事的。” 皇太女本来阴沉的面色,在听到摄政王三个字时,霎时安静了下来,什么也没说。 比试结束,众人重新回了鹿鸣殿。 虽然大晏这边以几乎碾压的形式,赢了比赛,皇帝和皇太后俱都十分高兴,但也不好表现得太过。 为了彰显宽厚仁德,除了奖赏苏晚和傅璟琛等人外,皇帝另外也给参与了此次比赛的几位使臣一些赏赐。 输了比赛,还得了布匹金银,几位使臣虽不甘心,但也没再说什么。 等寿宴结束,礼部官员将使臣送出宫后,皇帝和皇太后还特别将苏晚几人叫到了御书房。 “前面,朕说过,但凡你们赢了比赛,朕便许你们一个要求。说吧,有什么想要的?”皇帝心情愉悦,故而很是大方。 此次己方胜了比赛,重重挫伤了别国使臣的锐气,皇帝打心里高兴。 见几人都没说话,皇帝只好看向云深,“云深,你先说。” 云深抬起头,突然瞥了苏晚一眼。 苏晚眼皮跳了跳,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便听云深道:“臣并不要什么赏赐。不过,傅夫人劝臣一顿酒,还请皇上下旨,让她改日将酒给请了。” 此言一出,苏晚张口结舌。 察觉到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她立即反驳,“云世子说笑了,我不记得有欠你一顿酒。” 皇帝回过神来,看了眼不动如山的傅璟琛,为难地说:“云深,傅夫人说没有欠你酒,你是不是记错了?” 云深并不意外苏晚会当众反驳,这时听了皇帝的话,他便道:“那兴许是臣记错了,傅夫人,抱歉。” 苏晚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他这道歉还不如不说。 他这分明是故意的,故意让人猜疑二人之间有什么。 她只觉得有道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她头顶上,让她霎时压力山大。 傅璟琛该不会真以为她与云深有什么吧? 真是搞不明白,云深这么一个未婚的大好男儿,何必跟她这已婚妇女搅和在一起,就不怕毁了清誉吗? 才这般想着,旁边顾明珠抬肘悄悄撞了撞她,然后用一种兴奋的眼神看着她。 好像在说,真是看不出来啊,你一个已婚女子,竟然还与云深勾搭上了。 会意过来她眼神里表达的意思,苏晚险些吐血。 “云世子,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下次可别再随意开这种玩笑了。”她肃容说道。 也不知道众人信了,还是没信,总之皇帝已经直接绕过云深,问了顾枭。 顾枭倒是直爽,“皇上,臣没别的要求,只望皇上准臣三天假,让臣痛痛快快地休息几日。” 皇帝被气笑了,“敢情你这是公然想偷懒啊?算了,就给你三天假。” 顾枭一喜,“谢皇上!” “傅爱卿有什么想要的么?”轮到傅璟琛的时候,皇帝明显更加和颜悦色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开口,声音里竟有丝哽咽 傅璟琛想了想,道:“现已入秋,听说郊外的皇庄种植了大片枫树,正是赏枫的好时节,臣希望皇上能允许臣带家人前去小住两日。” 皇帝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要求,感慨道:“你与家人聚少离多,此次你家人既已来了京城,你确实该好好陪陪她们,一会儿出了宫,你便带她们前去吧。” “多谢皇上!”傅璟琛温声道。 “傅夫人呢,你有什么想要的?”皇帝转而看向苏晚。 苏晚看了看座上一脸温和笑意的皇帝和皇太后,顿了下,忍下肉疼的滋味,摇头道:“夫君已向皇上讨了赏赐,我们是一家人,臣妇就不用另外再讨赏了。” 闻言,皇帝和皇太后俱都点了点头,觉得这苏氏虽然出身乡下,却是进退有度,一点也不贪心。 皇太后开口道:“金嬷嬷,傅夫人颇得哀家眼缘,她既然不要皇上的赏赐,便将哀家的那对翡翠玉镯,送给傅夫人吧。” “是。”金嬷嬷立即领命下去了。 苏晚跨前一步,受宠若惊地说:“臣妇不敢当太后的赏赐……” 皇太后慈祥地说:“你当得这份赏,本来应该由皇上赏赐于你的,但你不要,那便由哀家赏你,你权当是哀家送你的见面礼吧。” 话说到这份上,苏晚不好再拒绝,只好道:“臣妇谢太后赏!” “拓儿,你呢,你有什么想要的?”皇帝看向赵拓。 今日这个儿子表现不俗,很令他欣慰。 “为父皇分忧解难,是儿臣应尽的本分,儿臣不要赏。”赵拓朗声道。 皇帝很是欣慰,“吾儿懂事了!” 不多时,金嬷嬷将玉镯取来了。 皇太后亲手交给了苏晚。 苏晚谢过后,想到身上的骑装,连忙道:“今日谢谢太后的骑装,臣妇回去洗净后,再让夫君送回来给太后。” 皇太后摆手,“这件骑装是哀家年轻时候穿的,现在年纪大了,再穿也不合适,正好你穿着也合身,就送给你了。” “这怎么行……”苏晚有些迟疑。 “一件衣裳而已,你归还给哀家,也是放在那里蒙尘,难得你穿得也好看,你收下便是。”皇太后含笑说着,打量她一眼,真是越看越欢喜,便转头对傅璟琛道,“得空了,便多带她进宫来陪陪哀家。” “多谢太后对内子的厚爱。”傅璟琛道。 “对了,上次不是说让你带你母亲和妹妹也进宫来的么,怎么没见到她们?”皇太后想起来,忍不住问道。 “家母和舍妹身体有些不适,臣让她们在偏殿休息了。”傅璟琛回道。 皇太后有些可惜地叹气,“那下次记得再带她们进宫来看哀家。” “是。”傅璟琛温声应了。 虽然此次顾明珠没有得胜,但皇帝还是赏了她一些金银。 苏晚看得很馋。 偏偏从御书房出来后,顾明珠还在她耳边小声抱怨,“皇上怎么赏我这些玩意儿啊?我又不喜欢。” 苏晚听得心口一痛。 “你不喜欢,那给我吧。”她朝她伸出手。 顾明珠眼珠转了转,“我想起来,金银能买好多吃的呢……”顿了顿,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够去月华轩了。” 苏晚:“……” “下次我一定请你去。”顾明珠大方地说。 “大可不必。”苏晚果断拒绝,她可没那个癖好。 “太后对你真好,竟然送给你那么贵重的玉镯。”顾明珠盯着她手里的匣子,一脸羡慕地说。 苏晚睨她一眼,“皇上对你也不错啊,赏了你一盒子的金银。” “我这个哪能比你得上你的玉蜀贵重?”顾明珠不认同地说。 看着走在前面嘀嘀咕咕的两人,顾枭想到一事,凑近傅璟琛,意味深长地说:“你说云深那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云深跟嫂夫人交情很好吗?” 傅璟琛想起来上次在街上被云深拦住马车找人一事。 黑眸中掠过一丝不悦。 如此说来,那回苏氏突然钻进马车来,就是为了躲避云深? 他们俩,果真认识? 苏晚到底还背着他,结交了多少人? “你们先走吧。”他忽然对顾枭道。 顾枭一愣,想到寿宴开始前的插曲,心里头突然变得有些沉重。 他踌躇地说:“老傅,那是长辈们的恩怨,你不会为此疏远我吧?”他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隐约猜到了一些什么。 傅璟琛顿了下,摇头,“不会。” 顾枭这才松了口气,一拳捶在他肩上,“我没白交你这个朋友。那我们先走了。” “嗯。”傅璟琛点头。 顾枭拉过顾明珠,很快走远了。 苏晚跟着傅璟琛去了偏殿接王氏和傅珍珍。 二人过去的时候,傅珍珍正在跟王氏说话。 休息了一阵,王氏的精神好了很多。 看到两人进来,连忙起身,“宴会结束了吗?” “结束了。”傅璟琛温声应了句,“娘若是休息好了,我们这便出宫。” “好。”王氏点点头,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一家人从偏殿出来,直接出了宫。 可没想到,出了宫门,竟然看到顾国公等在那里。 他显然醉得不轻,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了,顾枭和顾明珠正满脸着急地扶着他,低声在劝着什么。 看到王氏出来,顾国公身形一震,随后便立即推开二人,脚步踉跄着朝王氏走来。 “凝秀……”一开口,他声音里竟然有丝哽咽。 王氏看到他,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却是没像在大殿里时那般慌乱了。 她低低地叹了口气,只道:“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都过去了。” 顾国公俊朗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我一直以为,你跟孩子都已经……” 苏晚听到这里,心里吃了一惊。 难道,傅璟琛真是…… 原书中,王氏和傅珍珍也死在了鹰嘴山,对于傅璟琛的身世,并没有过多的描述。 可眼下的情形,王氏跟顾国公竟然是旧相识。 若她猜得没错,王氏还跟他有过一段情,只是不知何故,分开了那么多年,顾国公好像也以为她早已经死了…… 苏晚总觉得事情越发复杂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傅璟琛对苏晚的体贴 想起当年的事情,王氏面色有些发白,声音也失了冷静,“我们确实是死过了一次,若你还有良心,便当作不认识我们,以后见了,也不必打招呼,就算是帮我们了。” 苏晚从未见过善良温和的王氏,发这么大火的样子,抿了抿唇,扶上她的手臂,“娘,我们回去吧。” 王氏回过神来,想缓和面色,却怎么也做不到,最终只点了点头,“……好。” 苏晚跟傅珍珍一起将王氏扶上了马车。 傅璟琛见状,也抬脚跟了上去。 顾国公立在原地,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原本高大的身形,突然佝偻了下来,变得有些颓败。 顾枭和顾明珠面色复杂地上前,轻声道:“爹,我们也回去吧。” 大概是被王氏临走前说的那句话给伤到了,顾国公没再上前纠缠,沉默着坐上了马车。 回到丞相府,苏晚见王氏心情不好,与傅珍珍将她一起送回了静心斋后,便出来了。 这个时候,王氏可能更想独处。 从静心斋出来,傅珍珍扯着帕子,一脸纠结地说:“那个什么顾国公,娘年轻时候,跟他认识?” 苏晚叹了口气,“应该是。” 傅珍珍苦恼地说:“在偏殿里,我想问清楚情况,可娘只是流泪,什么也不肯与我说。” “给她一点时间吧,她想说了,自然会说。”苏晚道。 傅珍珍叹了口气,“那人……该不会是哥哥的生父吧?我一直以为,哥哥跟我是同父同母的,现在却……”说到后面,她一脸落寞。 苏晚见状,有些好笑地说:“你怎么会这么想,现在也还是啊。” “你是说那个人,也有可能是我的生父?”傅珍珍瞪大了眼睛。 苏晚刚要说什么,却看到傅璟琛站在廊下,只好住了口。 “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儿出发去皇庄。”傅璟琛温声道。 “好。”苏晚点点头,王氏心情不好,或许出去散散心,能解开她的心结。 “那我先去帮娘收拾。”傅珍珍打起精神道。 不多时,大家再一次坐上马车,出门了。 这次,小伶和小金几个下人也一同随行。 皇庄并不远,出了城,没多久便到了。 果然如傅璟琛说的那般,皇庄里遍植枫树,这个季节,枫叶已经红了。 大片大片的红色枫叶,如梦似幻,人走进去,像是置身在童话世界里一样。 苏晚站在枫树下,抬头看着树上的枫叶,有些被惊艳住了。 此时已经傍晚了,夕阳的余晖将枫叶映衬得更加美丽了。 她在观赏枫叶的时候,殊不知,她已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傅璟琛刚走过来,便看到枫树下,女子仰着头观看枫叶的画面。 他脚步微顿。 “哥!” 这时,傅珍珍走了过来。 傅璟琛回过神,若无其事地侧头看向妹妹,“娘安置好了么?” 傅珍珍点点头,“安置好了,不过娘说没胃口,晚饭让我们先吃,不用等她。” 苏晚听到声音,走了过来,“那晚点再给她把饭菜送过去吧。” 傅珍珍面露担忧,“娘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苏晚笃定地说。 王氏性子虽然柔婉,但是这么多年,她能靠自己一个人将两个孩子拉扯大,说明她骨子里是个坚强的人。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可能因为见了顾国公一面,便会想不开。 她现在心情不好,定是因为想起了从前的事情。 傅珍珍听她这么一说,稍微放下心来。 傅璟琛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抬头看了看二人,“时间不早了,皇庄的下人已备好了饭菜,先去吃吧。” 苏晚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沉静,一时有些窥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傅璟琛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眸淡淡望来,“怎么?” 苏晚摇头,“没事,去吃饭吧。” 三人到得膳厅的时候,看到王氏竟然已经坐在那里了,不禁有些意外。 片刻,傅珍珍惊喜地喊了一句,“娘!” 王氏含笑道:“你们跑去哪里了?再不过来,饭菜可就要凉了。” 见她如此,傅珍珍惊讶地看着她。 刚刚娘还说没胃口的,怎么这会儿…… “我们去看枫叶了。”苏晚回道,然后率先走过去,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看着桌上的菜色,她笑道,“闻起来好香啊,肯定很好吃。” 说着,她拿起筷子,见兄妹二人还站在那里,不禁笑着催促了一下,“怎么还不坐?没听到娘说菜要凉了吗?” “哦,来了。”傅珍珍回过神来,高声应了句,在王氏的另一边坐了。 傅璟琛看了眼苏晚,这才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了。 苏晚看着桌上的一道菜,动作突然顿住,“炙鹿肉?”她忍不住看向身旁的男人。 傅璟琛见她看来,顿了下,温声解释了一句,“我将府中擅做这道菜的厨子带过来了。”说罢,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一块,“你尝尝看,味道喜不喜欢。” 对上男人温润的眸子,苏晚愣了愣,依言用筷子夹起来咬了一口。 入口的味道,让她眼睛一亮,愉悦地说:“味道很不错,不输宫里御厨做的。” “你喜欢就好。”傅璟琛含笑看了她一眼,又给她夹了一块,“既然喜欢,便多吃一点。” “嗯。”苏晚点点头。 傅璟琛瞥到妹妹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顿了下,也给她夹了一块,又给王氏夹了些菜,“娘多吃一点。” 苏晚闻言,也拿过干净的筷子,给王氏另夹了些菜,“这道萝卜炖牛腩,味道也很不错,娘多吃一点。” 王氏确实没有胃口,本来不打算出来吃饭的,但是又怕孩子们会多想,思来想去,便还是决定出来与他们一道用膳。 坐到桌前了,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她也提不起胃口来。 她原本只想随便吃几口,对付过去的,可面对儿子、儿媳关切的样子,她拒绝不了,只得勉强吃了。 “你也吃,大家都吃。”她提起精神,招呼道,说着,还拿筷子给三人各夹了一块肉。 吃到一半的时候,苏晚提议道:“现在还早,一会儿吃完了,我们可以在庄内走走。”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这个男人,果然还是来找她了 “好呀。”傅珍珍立即点头,然后挽着王氏的手臂道,“这皇庄好美呢,到处都是枫树,一会儿娘跟我们一起去。” 王氏不想扫她们的兴,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好。” 傅珍珍一喜,趁机给她夹了好些菜,“娘,您多吃一点。” 饭毕,天色还早,几人结伴去了庄内游玩。 看着陪在身边的几个孩子,王氏内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过去的事情,又何必再耿耿于怀呢? 她儿子如此出类拔萃,凭着自己的能力,坐到了百官之首,女儿也乖巧懂事,她还有一个聪明贤惠的儿媳。 上天待她不薄,过去的苦难,已经过去了,她应该欣慰知足,往前看才是。 这么一想,她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苏晚等人明显感觉到王氏的心情变好了。 见她不再愁眉不展,几人悄然松了口气。 看到母亲又变得同往常一样了,傅璟琛放下心来。 他人虽然来了皇庄,但还有许多政务需要他处理,因此陪三人走了一会儿后,对她们交代了几句后,便回屋去了。 见此,王氏心里不禁有些愧疚。 为了她的事情,儿子那么忙,却还抽空陪她们来这里玩。 她不该那般消沉的,害得几个孩子都跟着担心。 接下来,三人有说有笑的在枫林中游荡,待天色黑下来了,这才回了各自的屋里休息。 而此时的顾国公府,却没有那么温馨。 顾国公下午回到府中,便直接去找了顾夫人。 一进门,便掐住对方的脖子,一脸杀意,“郭宛宁,当年的那场火,是不是你放的?” 顾夫人今日在宫里见到王氏的时候,便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没想到,这个男人果然还是来找她了。 她白着脸,一脸寒心地看着他,“我说过,当年那场火,不是我放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可只有你知道那个地方,也只有你知道秀凝住在那里!”顾国公怨恨地瞪着她,恨不得就此结果了她。 顾夫人忍无可忍地说:“为什么出了事情,就都要怪到我头上?你可知自己惹下了多少风流债?为什么就不能是别人? 顾岳山,这么多年,我早受够了你!” 顾国公讽刺地看着她,“受够了我,可以赶紧滚,何必霸着顾夫人的位置? 当年,是谁处心积虑要坐上这个位置的?” 顾夫人面色惨白如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她当年为了嫁给他,确实使了不光彩的手段,但是王氏母子的事情,跟她没有关系,不是她做的。 “你现在坐的这个位置,是王秀凝的,是你霸占了本该属于她的位置!”顾国公说完这句话,痛苦地闭了闭眼,最终甩开她,大步走了出去。 顾夫人颓然地跌坐在地上,一脸泪水。 深夜,皇庄。 傅璟琛处理完政事后,才有时间梳理今日发生的事情。 想了想,他叫来司野,让他去调查当年的事情。 无论如何,他都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母亲跟顾国公之间,又有什么纠葛? 若是她母亲受了冤屈,他必须替她讨回公道。 司野领命下去了。 …… 清晨。 苏晚一夜无梦,是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的。 看着窗外还灰蒙蒙的天色,她赖着床,有些不想动。 直到小伶进来告知,顾枭和顾明珠来了。 “他们来做什么?”苏晚皱眉。 “顾小姐说,她来找您的,说您还欠她一顿烤鸭。”小伶道。 苏晚闻言,嘴角抽搐了下。 顾明珠为了一顿烤鸭,至于追她追到皇庄来吗? 想到顾国公跟王氏之间的事情,她也躺不下去了,只好下床穿衣。 她才收拾好,顾明珠便自外冲了进来。 “你怎么慢吞吞的,现在才起来?”顾明珠吱吱喳喳的。 苏晚盯了她一眼。 “你盯我做什么?”顾明珠一愣。 苏晚突然笑道:“听到窗外的鸟叫声了吗?” 顾明珠听了一下,点头,“听到了啊,不过鸟叫声有什么好听的,吵死了。” 苏晚嘴角勾了下,“那比之你,谁更吵?” 顾明珠一怔,旋即会意过来对方将自己比作鸟了,顿时气呼呼的,“好你个苏丫丫,你竟然说我是鸟?我看你才是鸭子呢!” 苏晚一脸黑线,“你一大清早跑来皇庄做什么?” “自然是让你把欠着的烤鸭,赶紧给我补上。”顾明珠道。 苏晚审视地看了她一眼,“真的如此?” 顾明珠眼睛游移了下,随后叹了口气,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她托着腮,一脸苦恼。 “昨日回去,我爹娘大吵了一架,现在家里乱糟糟的,我跟哥都有些心烦意乱,不想待在家里,想到你们在皇庄,便过来了。” 苏晚闻言,便没再多说什么。 顾明珠见她不说话,反而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能问什么?”苏晚道。 顾明珠一脸踌躇地说:“我感觉我爹跟你婆母的关系非同一般呢。” 苏晚心道:经过昨日的事情,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吧? 想着,她心里一动,问道:“就因为这个,你娘才跟你爹吵的?” “不是我娘跟爹吵,是我爹找娘吵。”顾明珠叹了口气,“我爹好像在怪我娘,说当年的事情,我娘瞒了他什么……” 苏晚拍了拍她的肩头,“大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顾明珠点点头,“我知道的,但是我心里难受嘛。”说着,她抬起头,别别扭扭地说,“傅相、傅相……他会不会也是我哥?” 苏晚怔住。 这个问题,她不好回答。 顾明珠好像也并不是要她的回答,她自顾自道:“我爹生性风流,后院的姨娘多不胜数,除了我哥外,其实我还几位庶兄、庶弟……” 苏晚叹气,“所以,你没必要自寻烦恼。你爹做下的事情,该由他自己去承担和解决。” 顾明珠难受地说:“可是我不想看到爹娘吵架。虽然我爹女人众多,但十几年来,爹娘相敬如宾,关系从没这么僵过……” 顾夫人这个人,苏晚不好评判。 说她大度吧,可是昨日王氏看到她的那一刹,明显是惊惧的。 王氏还说她死过一次。 两者或许有关联。 若是王氏当年差年死了,可能跟顾夫人有关。 可是王氏能容忍顾国公身边那么多女人,为何却不能容忍王氏? “好了,别再胡思乱想了,既然来了皇庄,那就好好玩吧。”苏晚道。 顾明珠摇了摇头,“枫树有什么好看的。” “那你跑皇庄来做什么?”苏晚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 傅璟琛吃醋 “自然是为了烤鸭!”顾明珠振振有辞。 苏晚:“……” 她这是跟烤鸭杠上了是吧? “对了,你昨日献给太后娘娘的松花蛋还有吗?”顾明珠突然问道。 “怎么了?”苏晚没有马上回答。 “我看太后和皇上都吃得很开心的样子,一定很好吃,你送我几个吧。”顾明珠眨着眼睛,期盼地看着她。 苏晚不紧不慢地说:“松花蛋制作过程复杂,材料又费钱,而且成熟又慢。” 顾明珠听出来了,瞪着眼睛道:“我们俩这么熟了,你不会还想要收我的银子吧?” “你都说这么熟了,你好意思让我亏本啊?”苏晚抬眸看她。 顾明珠噎住。 好半晌,才憋着气,瓮声瓮气道:“多少钱一个?” “若是卖给外人,需得二两银子一颗,但是卖给你,我勉强算你一两银子吧。”苏晚眨着眼睛道。 顾明珠气嘟嘟地说:“你当我不清楚物价啊?一两银子都够普通人家一个月的的花用了。你的那是什么蛋?金蛋吗?” “我那蛋不是金蛋,却是连太后跟皇上都称赞好吃的。”苏晚道。 顾明珠好气,“亏我把你当朋友。” “既然是朋友,到时候,我多送你一颗便是。”苏晚道。 顾明珠说不出话来了。 想到什么,问道:“你那蛋,现在还有多少?” “没有多少了。”苏晚道,“昨日过来的时候,我正好带了一些过来,既然你想买,那今早我免费煮一顿给你吃。” 顾明珠闻言,气顺了不少,“那你赶紧去做。” 苏晚好脾气地应了下来,“好。” 不多时,她便煮了一锅皮蛋瘦肉粥,并一盘凉拌皮蛋,以及两个小菜。 她刚要让小伶去请王氏和傅璟琛他们过来吃,没想到他们自己过来了。 “什么味道?”一进门,顾枭便嗅了嗅,好奇问道。 顾明珠立即得意回道:“皮蛋瘦肉粥。” “什么蛋?”顾枭以为自己听错了。 “皮蛋啊。”顾明珠白他一眼,一副他没见识的鄙视模样,丝毫忘了,她刚刚听苏晚说起这个名称时,也是一样的反应。 “皮蛋就是松花蛋。”傅珍珍在一旁解释了一句。 看了看兄妹二人,她心里有些复杂。 但是二人对她跟娘没有恶意,且这个顾世子还跟哥哥交好。 顾枭顿了顿,声音安静了些,“原来是松花蛋瘦肉粥啊。” “坐下吧。”苏晚招呼了一句,拿碗给每人盛了一碗。 顾明珠迫不及待便要吃,苏晚拦了她一下,“才起锅的,很烫,先吹一下再吃。” 顾明珠闻言,只好按捺下来,勺起来吹了吹,才慢慢吃进嘴里。 随后,她眼睛一亮,“好好吃哦,我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粥。” 苏晚想到白花花的银子,笑眯眯地说道:“你喜欢吃便好。” 顾明珠立即觉得心里暖暖的,觉得苏晚虽然将银钱看得太重,皮蛋还卖她那么贵,但对她还是挺好的。 但是傅珍珍心里却有些不舒坦起来。 总觉得苏晚对这个顾明珠比对自己还好。 正郁闷着,苏晚突然给她夹了一些菜,“珍珍,别光顾着吃粥,菜也吃点。” 傅珍珍立即不郁闷了,点点头,“知道了。” 王氏看着这几个孩子,有些无奈。 其实看到顾明珠,她心里也有些复杂,但她也看得出来这个孩子看起来任性了一点,但并没有什么坏心眼,所以也没往心里去了。 “嫂夫人的厨艺可真好。”顾枭一口气将一碗粥吃完了,才有空说话,“难怪皇上跟太后娘娘都说好吃。” “顾世子尝尝这凉拌皮蛋,味道也不错。”苏晚拿干净筷子,给他夹了一片。 顾枭受宠若惊,“多谢嫂夫人。”刚要将皮蛋夹进嘴里,突然感觉旁边冷飕飕的。 他转头看去,便见傅璟琛面色晦暗地低头吃粥的样子。 难道他刚才出现错觉了? 他将皮蛋喂进嘴里。 随即被那爽口弹滑的触感给惊艳到了,迫不及待地又夹了一片。 不多时,一盘皮蛋,便被他跟顾明珠给吃光了。 顾枭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失礼了,便道:“嫂夫人,这皮蛋实在太好吃了,不知你肯不肯出售?” 苏晚等得就是他这一句,面上却道:“若是有人要买的话,自然是好的,左右我也没什么事做。 只是这皮蛋制作周期长,材料又贵,制作的过程也挺麻烦的,若是要出售的话,价格方面,恐怕一般人承担不起。” 顾枭闻言,忍不住笑了,语气笃定,“若是嫂夫人信得过我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介绍几家酒楼,且价格方面,定不会教嫂夫人失望。” 苏晚没有马上应下来,现在有外人在,她只能象征性地询问一下傅璟琛。 “夫君觉得呢?若是你不想让我售卖皮蛋,那我便不做了。” 顾枭一听,率先叫了起来,“这么好吃的皮蛋,若是不做,真是太可惜了,美食就应该让大家都能品尝到。 老傅,这事,你必须同意!” 傅璟琛瞥了眼苏晚。 见她一副低眉顺眼,万事以他为主的样子,心里忍不住轻嗤了声。 再看看顾枭被利用了还不自知的模样,他暗暗摇头。 刚刚苏晚殷勤给他夹菜的举动,他也不在意了。 “你自己觉得没问题就行。”他温声道。 “这就对了嘛。”顾枭松了口气,他可真担心老傅会不允许嫂夫人做皮蛋。 想到以后都有美味的皮蛋吃,他立即拍着胸膛保证道,“嫂夫人尽管将皮蛋做出来,越多越好,否则到时候,我怕你不够卖。” 苏晚心里早就计划好了,只是因为王氏心情不好的缘故,她便将这事搁置了。 闻言,她含笑点头,“好,那我便多做一点,到时候还得劳烦顾世子多帮我介绍生意。” “没问题。”顾枭满口应承了下来。 说话间,皇庄里的管事,突然面色匆匆地领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傅相,瑞王殿下来了。” 众人闻言一愣,转头看去,果见赵拓眉目风流地走了进来,身后竟还跟着宫樱及北疆和羌芜的两位王子。 第一百二十八章 原主的身份不简单 “真是热闹,看来,本王及诸位王子和皇太女,来得正是时候。”赵拓笑吟吟地看着在场诸人。 众人起身,给他见礼。 “瑞王殿下。” 赵拓摆了摆手,“不必多礼。”然后凤眸扫过桌上的食物,一屁股坐了下来,“你们在吃什么?正好本王赶得急,没有用早膳,还有没有?” 管事立即道:“奴才这便吩咐厨房做……” “不必。”赵拓毫不讲究地看向锅里剩下的皮蛋瘦肉粥,“这是什么,给本王盛一碗。” “殿下,这是我们吃剩的……”傅珍珍忍不住道。 赵拓闻言,看了她一眼,笑眯眯地说:“原来是傅姑娘啊,本王不介意吃你吃剩的……” 这话,让傅珍珍闹了个大红脸,下意识地躲到苏晚身后。 苏晚一脸黑线。 赵拓就不怕傅璟琛日后不扶持他? “殿下,这皮蛋瘦肉粥所剩不多了,若您等得了,我重新去煮一锅出来。”苏晚道。 赵拓对她很有好感,闻言,立即点头,“那便辛苦傅夫人了。” 苏晚摇了摇头,带着王氏和傅珍珍先下去了。 宫樱阴沉的目光,如影随形地盯着她。 见她要走了,抬脚想跟上去,却被傅璟琛虚拦了一下。 “皇太女突然造访,想必也对这皇庄的景致感兴趣,不如,让顾世子陪你和两位王子去走一走?” 宫樱被阻拦,心里不痛快,闻言,似笑非笑,“傅相怎么不亲自作陪?” 赵拓哼笑了声,“没想到有本王亲自作陪,皇太女还嫌不够啊。 不过要令你失望了,我们傅相作为百官之首,每天要处理的是国家大事,接待使臣这样的小事,不在他的职责之内。” 宫樱面色有些难看,“瑞王殿下是觉得本皇太女不够格让傅相作陪?” 赵拓瞥了她一眼,哈哈笑道:“没想到皇太女对自己竟这般了解,那便不用本王多说什么了。” “你!”宫樱气得面色铁青。 赵拓不以为意,径自朝顾枭道:“顾世子,本王从早上累到现在,脚都走累了,先歇息一下,皇太女和两位王子,便劳烦你招呼了。” 顾枭心里将他骂了他一顿,不情不愿地起身,上前对三人比了个请的手势。 “皇庄景致优美,三位请随在下来。” 宫樱很是生气,并不想就这么离开,但是两位王子显然对这皇庄感兴趣,立即便跟着顾枭走了。 再看看明显不待见自己的赵拓,以及站在苏氏那边的傅璟琛,她最终也悻悻地跟着走了。 顾明珠嗤了声,这狗屁皇太女,真是阴魂不散,不过她当她是谁?还是这里是她的沧澜女国,谁都要捧着她? 赵拓听到她的冷嗤声,忍不住凑近了些,“明珠很讨厌皇太女吗?其实本王也很讨厌她!” 顾明珠瞥了他一眼,想说,她也讨厌他来着。 但到底对方是皇子,这话,她没敢说,只抿了唇,一声不吭。 厨房里。 王氏眉头紧蹙,有些神色不宁。 “娘,您怎么了?”傅珍珍察觉了,忍不住问道。 王氏想了想,看着正在忙碌的苏晚,不经意般问道:“丫丫,刚刚那位姑娘看你的眼神很凶,是怎么回事?” 苏晚正在煮粥,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道:“您说的是那位沧澜国的皇太女吗?她好像很讨厌我,昨日在太后娘娘的寿宴上,她便一直在找我的麻烦……” 顿了下,她玩笑般的语气道:“她跟我长得实在很像,该不会是我爹娘另外的女儿吧?” 王氏坐在灶前添柴,闻言,手里的木柴,“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娘,您怎么那么不小心,没有砸到脚吧?”傅珍珍连忙凑过去检查。 回过神来,王氏摇头,“没、我没事。”然后看着苏晚道,“你这个孩子,净会瞎说,你爹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哪来别的女儿?” 苏晚掩去了眸中的若有所思,笑道:“我就是开个玩笑。对了,听说我娘年轻时候,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这是真的吗?” 提到她娘,王氏的神色明显柔和了很多,“是的,你娘真的很美,她就像仙女一样。” “那我娘后来怎么去世的……”苏晚问道。 “你娘啊……”王氏陷入回忆当中,“你娘当年生你的时候难产,然后就没了……” 说罢,她眼圈微红,“可怜你爹现在还在念着她,这么多年来,也未再续娶,现在你来了京城,他便是孤伶伶一个人了……” 听到这里,苏晚心里有些难过。 苏父对苏母太痴情了。 想了想,她道:“过段时间,我想回去接我爹来京城。” 王氏将柴禾丢进灶膛里,摇了摇头,“他是不会跟你来京城的。” “为何?”苏晚惊讶。 “因为你爹担心你娘……”王氏突然刹住了口,低头不语。 苏晚愣了下,担心她娘什么?她娘不是早就去世了么? 想到宫樱的针对,以及原主包袱里那块非比寻常的玉佩,她突然想,也许苏母并没有死,苏父之所以不肯离开三里屯,是担心苏母回来找不到他吗? 想到此,她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也许,原主的身份并不简单。 当然,若不是宫樱的出现,以及她的处处针对,还有二人过于相似的长相,她也不会有这样的猜测。 可是种种事情串连起来,她隐约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难道原主并非只是一个村姑? 那她会是什么身份? 她突然对原主的身世感到好奇起来。 …… 赵拓并没有等多久,苏晚便端着一锅皮蛋瘦肉粥回来了。 看着这锅热气腾腾的粥,顾明珠觉得自己又饿了。 她咽了咽口水,眼睁睁地看着苏晚给赵拓盛完一碗,便停下了。 “怎么不给我盛?”她忍不住道。 苏晚一愣,“你不是才刚吃过?” “你们那么久不回来,我等得饿了。”顾明珠振振有词。 苏晚:“……” 赵拓一边吃一边笑,“娇气包,看不出来你那么瘦,胃口竟是奇好。不过这叫什么粥来着?味道真是太好了,御膳房煮的海鲜粥都及不上。”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为了金屋藏娇 顾明珠真想将锅扣到他脑袋上。 但忍住了。 这时,王氏给她盛了一碗,“还很多,想吃,就多吃点。” 顾明珠受宠若惊,“多谢伯母。” 王氏含笑摇头,“不必客气。” 赵拓见没人回答自己,只好抬头看苏晚,“傅夫人?” “这粥,只是寻常的瘦肉粥,只不过我在里面加入了松花蛋。”苏晚解释道。 “松花蛋?可是傅相昨日献给皇祖母的那个松花蛋?”赵拓问道。 “正是。”苏晚点头。 赵拓闻言,十分愉悦,喜滋滋地说:“多谢傅夫人的盛情款待。” 苏晚一怔,“何出此言?”不过就是一锅粥而已,她都没有煮别的菜。 赵拓道:“这松花蛋可是稀罕物,连我父皇跟皇祖母都赞不绝口,以往本王也不曾听说过有这种食物,想必珍贵得很。” 昨日寿宴上,他眼巴巴地看着父皇跟祖母吃,却没有机会吃上一口,没想到傅夫人竟然直接拿来煮粥给他吃。 他深深觉得傅夫人对他真是不错。 苏晚闻言,脸上浮现笑意。 她本是觉得这现代随处能买到的皮蛋,到了这大晏朝,立即变成了稀罕物,感到忍俊不禁的。 可没想到却被正从屋里出来的傅璟琛看到了这一幕。 他眉宇间笼罩了一层阴霾。 好像每次苏氏见到瑞王,都笑得很开怀? 为什么? 难道因为瑞王长得好? 想到此,他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般,滋味复杂。 偏偏他自己并没有察觉到这异样的情绪。 苏晚没有看到他走过来,还殷勤地帮赵拓添了一碗。 再怎么说,赵拓未来都是要当皇帝的,现在关系搞好一点,总归是有好处的。 可没想到,她才将添好粥的碗端回给赵拓,一道阴影笼罩过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落在她头顶。 “我也饿了,烦请夫人为我盛一碗。” 苏晚愣了下,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在她旁边的座位坐了。 她忍不住吐槽。 难道她的厨艺又进步了? 所以今日煮的皮蛋瘦肉粥,才会如此受欢迎。 一个两个的,刚刚才吃完,这马上又饿了。 她拿过干净的碗,给傅璟琛盛了满满的一碗。 “夫君慢用。” 看着快要溢出碗沿的粥,傅璟琛突然觉得肚子好饱。 “勺子。”苏晚好似没看到男人蹙起的眉头,周到地给他递了一把勺子。 傅璟琛沉默接过。 “傅相,傅夫人这厨艺真是不错。”吃人嘴短的赵拓,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傅璟琛“嗯”了声,低头默默吃粥。 苏晚见他吃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道:“夫君,我有点事情,得回家一趟。” “何事?”傅璟琛沉声问。 苏晚顾忌着赵拓在旁边,只好凑近些,低声道:“我想回去腌制皮蛋。” 她突然凑过来,身上的幽香,霎时盈满傅璟琛的嗅觉。 他怔了怔,转头看到她白净漂亮的脸,离自己极近。 他霍然觉得嘴唇有些干燥,喉咙更是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下。 “夫君?”苏晚见他不说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傅璟琛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转开目光,淡淡道:“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不用……”苏晚刚要拒绝,一旁的王氏却道,“那我们也一起回去吧。” 她猜到了丫丫要回去做什么,反正景也赏了,皇庄也住过了,就那样,还不如回去帮丫丫做皮蛋。 她是个闲不住的人,还不如找些事做。 “可是夫君难得才有空陪您出来玩,您可以多留两天的。”苏晚劝阻道。 王氏摇摇头,笑着道:“外面再好,也不及家里,我还是想回家。” 傅珍珍也道:“你们都要回去,那我也和你们一起回去。” 见三人都想回去,傅璟琛只好道:“那去收拾一下,一会儿就出发。” 等顾枭陪着宫樱几人回来的时候,傅璟琛一行人已经走了,就连顾明珠也是跟着一起走的。 看着瞬间空荡的院落,他愣了愣,问赵拓,“殿下,傅相他们人呢?” “他们回去了,明珠跟着一起走的。”赵拓倒是没受到什么影响。 反正他吃也吃饱了,美人也赏了。 “对了,你们若是还想在皇庄里逛,便让顾世子给你们领路,本王还有事,便先走一步了。”他毫无压力地丢包袱。 顾枭陪着三人,脾气都快磨没了,闻言,立即要拒绝,“殿下,刑部还有事……” “你不是向我父皇要了三天假么?这三天,刑部再多事情,也轮不到你出面。”赵拓拍了拍他的肩膀,扬长而去。 顾枭:“……” 宫樱冷冷道:“本皇太女也要回驿馆。” 另两位王子倒是还想再逛逛,刚要说话,顾枭却先一步道:“既如此,在下先送你们回去。”然后殷勤地领着三人往外走。 他才不想继续陪着这三个蛮夷,还不如去看美人唱歌跳舞呢。 两位王子根本来不及说话,加上宫樱已经跟着往外走了,两人只得作罢。 …… 驿馆。 宫贵妃派了人等在这里,见宫樱回来,立即迎上前。 “皇太女,贵妃娘娘请您入宫一叙。” 宫樱闻言,意外又不意外,嘴角勾起嘲弄,却并未拒绝,跟着宫人进了皇宫。 宫贵妃居住在华清宫。 据说当年为了建这座华清宫,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整座宫殿,还是仁宗皇帝亲自设计的。 对此,天下人还戏称这华清宫就是金宫,是仁宗皇帝为了金屋藏娇而建。 不用说,那位娇,自然是指宫贵妃。 宫樱虽然远在沧澜国,却也有所耳闻。 如今亲临华清宫,发现里面富丽堂皇,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无一处不充斥着奢迷的气息。 看来,她这位姑姑,离开沧澜国,来到大晏朝后,深得帝王的宠爱呢。 宫樱对此,却隐有不屑。 她们沧澜国,以女为尊,从来只有将男人玩弄于股掌,而没有成为别人玩物的。 在她看来,她这位姑姑现在再风光,也不过是别人的玩物。 不多时,宫人引领着她到了一处水榭。 白纱飞扬,里面一美人,侧躺在美人榻上,暖和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光。 宫人在台阶上驻足,轻声禀报,似乎怕惊扰了里面之人。 “贵妃娘娘,皇太女到了。” 第一百三十章 沧澜国有立长不立幼的规矩 宫贵妃闻声,抬起眼睛,朝外看了看,慵懒地说:“进来。” 宫人这才撩起纱幔,请宫樱进去。 “宫贵妃真是好大的架子。”宫樱不屑地说了一句,这才抬脚走了进去。 宫贵妃不以为意,只道:“本宫身体欠佳,没起身相迎,皇太女可别介意。”说着话的同时,她摆摆手,令宫人退下。 宫樱哼了声,往里面走了几步,打量了眼此处的环境,然后在一旁坐下。 宫贵妃缓缓坐起身来,含笑打量她一眼,然后亲自执壶,倒了杯茶,递给她,“来,喝杯姑姑泡的茶。” 宫樱没有接,而是不耐道:“你找我进宫,到底所为何事?” 宫贵妃见状,也不勉强,直接自己喝了一口,不疾不徐地问:“你母皇近来还好吧?” “托你的福,我母皇好得很。”宫樱语气讥诮地说。 宫贵妃动作一顿,含笑看着她,“樱樱对我好像颇有成见?” “姑姑会在意么?”宫樱反问。 宫贵妃一愣,旋即若有深意地说:“不出意外,你将会是沧澜国的女帝,我自然是在意你的看法的。” 宫樱闻言,悄然握紧了拳头。 不出意外…… 她脑海里霍然闪过苏氏那张脸,眸底翻涌起杀意。 宫贵妃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目光闪了下,却是不动声色。 宫樱压下浮动的心绪,沉声道:“别忘了,你早已叛离沧澜国。” 宫贵妃面色淡了下,但很快便面色如常了,叹了口气,“是沧澜国容不下我。” “还不是你觊觎帝位,并陷害我母皇。”宫樱嗤笑。 宫贵妃意味深长地说:“小外甥女,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未来你也会走我走过的路?” 宫樱闻言,面色一变,旋即冷笑,“我是沧澜国的皇太女,是母皇属意的未来女帝,我永远不可能会走上你走过的路。” “话别说得那么满。”宫贵妃不以为然,“若是你母皇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那你自然会是沧澜国的未来女帝,但就怕,事情生变,你知道的,我们沧澜国有立长不立幼的规矩。 而且,我们皇室中人,生的孩子,一向都是一胎双生……” 宫樱眼睛微眯,眸底翻涌起骇人的杀意。 片刻,她故作冷静地说:“我母皇只生了我一个女儿,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是啊,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宫贵妃漫不经心地说,“可就怕,突然冒出来一个……” 宫樱目光凌厉地看向她,“姑姑到底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宫贵妃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轻声笑了起来,“皇太女是个聪明之人,应该不用我提醒吧,那苏氏……与我那姐姐,仿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 你说,这天底下,真的有相貌像极,却又没关系的人吗?” 宫樱拳头紧紧攥紧。 果然,连她的姑姑宫灵都看出来了。 宫樱面上还算镇定,但心里却风起云涌,有些坐不住了。 为什么这天底下,有一个与母皇长得那么像的人? 人人都说她长得像母皇,她也一直引以为傲,可是在大晏国,竟然还有一个人,比她长得更像母皇。 而那人,不但容貌像,连神态气质也像极。 乍然一看,还以为那是年轻时候的母皇。 宫贵妃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下,叹着气道:“但愿是我想多了吧。毕竟,当年你母皇回来的时候,只抱了一个你,也未提及还有另一个女儿的事情。” 说到此处,她语气忽然一转,“但是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成大事者,万不可婆婆妈妈,妇人之仁呀。” 后面这话,算是说到了宫樱的心坎里。 从鹿鸣殿见到苏晚的那一刻起,她便对她动了杀心。 宫贵妃最后说的那句话,像是魔咒一样,刻进了她的脑海里。 这致使她心里一刻也平静不下来。 从华清宫离开后,她便一直谋划着一件事情。 入夜后,她穿上夜行衣,刚打开屋门,便看到她的太傅司徒明曦站在门外。 听到开门声,她转过身来,目光淡淡落在她的衣衫上。 片刻,她叹了口气,上前来,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拉进了屋里,并随手将屋门掩上。 “皇太女今日见过宫灵了吧?” 在这世上,宫樱最害怕的三个人,其一是她的母皇,其二是她的父后,其三便是这个自小负责督促她功课的太傅。 因此宫樱心里再不高兴被拦下来,都没有对其隐瞒。 “是。” “宫灵这个人,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当年你母皇在她手里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她虽然早就离开了沧澜国,但她一定从没有死心过。”司徒明曦皱着眉道。 宫樱听出来她对宫灵的忌惮,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那又怎么样?她如今被困在这大晏后宫,已经废了,什么也做不了了。” “那可不一定。”司徒明曦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转而问,“她此番请你进宫,与你说了什么?” “与我说了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宫樱敷衍地说。 司徒明曦见她如此态度,心里有些无奈,这个孩子生来便被定为了皇太女,又被女皇和皇夫保护得太好,以致于养成了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但有些话,她还是要提醒。 “你现在穿成这样,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应当是想去丞相府吧?” 宫樱吃了一惊,但面上却淡淡道:“我去丞相府做什么?” 司徒明曦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忌讳苏氏的存在,故而想杀她,以绝后患。” 宫樱闻言,却是不吃惊了,“既然太傅也看出来了苏氏的不妥,便该支持我,您可是我的太傅。” 司徒明曦叹了口气,劝道:“你必须放弃刺杀苏氏的计划。” “为什么?她的存在,已经威胁到我了。”宫樱不同意。 司徒明曦道:“你切莫中了宫贵妃的诡计,我们现在是在大晏,你若轻举妄动,到时候,不要说我们能不能全身而退,而事情一旦闹大,才会不好收拾。 你不要将一个苏氏看得太重要,她在大晏,你在沧澜,本应井水不犯河水。 你若自乱阵脚,才会让事情变得糟糕。” 宫樱听到这里,终于冷静了些,但还是道:“我无法视若无睹。”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只能生生忍住 司徒明曦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一定要忍,切勿贸然行事。 而且你早已经是皇太女,根本没必要去在意那么一个人的存在。 大晏皇太后的寿辰已过,我们须尽快回国。” 皇太女听到这里,总算彻底冷静了下来,“一切听太傅安排。” 见她已经将她的话听进去了,司徒明曦终于放下心来。 不过那个苏氏,确实令人疑惑…… …… 苏晚并不知道驿馆里发生的事情,她今日带着王氏和傅珍珍又做了一批皮蛋,心里想的都是过段时间,售卖皮蛋的计划,之后早早便歇下了。 翌日一早,顾枭和顾明珠又来了丞相府。 一看到苏晚,顾枭便拿出一叠银票递给她,笑眯眯地说:“有几位同僚,上次在寿宴上便见过松花蛋了,大为惊奇,早就动了想向你购买的心思。 知道我能出入丞相府,便托我前来代为购买,这是他们给的银票。” 苏晚一愣,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生意上门了,欣喜之余,却是为难地说:“要多少?现成能吃的松花蛋,已经不多了。” “听明珠说,这松花蛋,你准备卖一两银子一颗,这里是两百两的银票,应该能买两百颗吧?”顾枭问。 苏晚闻言,瞥了眼一旁的顾明珠,轻咳一声,道:“那是我跟明珠开玩笑的,自己人,不用那么多,五百文钱一颗就够了。” 顾明珠瞪大眼睛,“可你昨天卖了八个给我,可是足足收了我八两呢。” “可昨日我还给你煮了粥,又给你吃了凉拌皮蛋,况且我今日原本便打算请你去春华楼吃饭呀。”苏晚不慌不忙地说。 顾明珠闻言,哑口无言,好半晌,才道:“这次便算了,以后可不许卖那么贵给我了。” “那是自然,而且你若是能帮我介绍客源,以后但凡你从我这里拿松花蛋,我都不再收你的银子。”苏晚含笑道。 顾明珠一愣,追问:“不限数量?” “不限数量。”苏晚点点头。 顾明珠闻言,喜滋滋了起来,顿时道:“其实有好多小姐妹,都在托我向你买松花蛋呢,可谁叫你卖我那么贵,我都给推了。” 苏晚:“……” 但是想到她现在做好的皮蛋也没有几颗了,她也拿不出货来,根本没法卖,便没那么气了。 她转头看向顾枭,“现成能吃的松花蛋没有几颗了,你问下你的同僚,能不能等?若是能等的话,半个月后,他们要多少都有。” 顾枭闻言,便将银票直接拍进她手里,“这松花蛋,是连皇上和太后娘娘都夸赞过的,现在外面有许多人在打听你的松花蛋呢,他们几个不要说等半个月,一个月也等得的。 钱你先收着,半个月后,留出两百个给他们即可。” 苏晚想了想,数了一百两银票,剩下的递还给他,“两百颗,一百两就够了,既然他们等得,这银票那我便先收下了,半个月后,你记得让人来府里取。” “好。”顾枭点点头。 这件事情说妥当后,他又道:“对了,你带上几颗松花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若是成了,以后你家松花蛋的销路,就不用愁了。” 苏晚想到昨日他在皇庄上说的事情,立即便懂了,二话不说,去装了八颗,便跟着他们出了丞相府。 到了春华楼。 苏晚并不是很意外。 这春华楼在京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酒楼了,平日里来此的客人,虽然是有钱人居多,菜金也特别贵,但生意却异常红火。 若是她的皮蛋能让春华楼的老板看上,继而长期合作,那她的皮蛋销路,确实能稳了。 春华楼原本也在她的计划内,若是顾枭今日没带她来,过段时间,等皮蛋都腌制成熟了,她也是会自己想办法来跟他们谈的。 顾枭果然没有诓她,他与这春华楼的老板极为熟悉,很快说动春华楼老板,品尝一下皮蛋的味道。 苏晚便借了他们的厨房,做了一道凉拌皮蛋豆腐。 春华楼的老板,原本是看在顾枭的份上,才答应品尝的,就等着品尝过后,他再找个借口,推托这道菜的味道不适合春华楼客人的口味,给推掉。 而且几颗鸭蛋而已,纵然是加工过,是有些特别,看起来跟普通鸭蛋也确有所不同,但他不认为这会有什么好吃,更何况这鸭蛋的颜色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 太后寿宴上,丞相以松花蛋作为寿礼,献给了太后,还得了皇帝和太后的称赞,这事情,他也耳闻过。 但他认为,那不过是皇上和太后看在丞相的份上,才称赞了两句,真实的味道,可能很一般。 然而没想到,原本看起来颜色古怪的皮蛋,经过傅夫人的手后,变成了一盘卖相极好的菜品。 “傅夫人,这道菜,您刚刚说……叫什么来着?” 春华楼的徐老板,举着筷子,看了看盘中的菜,又看了看一旁的苏晚,好奇问道。 “这道菜叫凉拌皮蛋豆腐,徐老板可以先尝一下味道。”苏晚含笑道。 徐老板点点头,这才举着筷子,夹了一块皮蛋,放入嘴里。 霎时,一种鲜滑爽口的味道,漫过舌尖。 徐老板愣了下。 饶是他吃过各种美食,此时也忍不住被这种特殊的味道给震慑住了。 他不禁又吃了第二片,接着是第三片…… 顾明珠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想着,一会儿徐老板尝过味道后,她也想尝尝看。 因为这道凉拌皮蛋豆腐,跟昨日在皇庄苏晚做的那道凉拌皮蛋不太一样,看起来更好吃的样子。 然而这个想法,才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再看的时候,盘子里已经空了,只剩一些青红辣椒碎,连豆腐也没了。 她张了张嘴,愕然地看着徐老板。 这个徐老板怎么那么能吃,一块皮蛋和豆腐也不给她留。 徐老板许久没有一次性吃那么多菜了,看着空掉的盘子,他有些尴尬,放下筷子,搓着手掌道:“真是对不住,这皮蛋真是太好吃了,一时没忍住……” 顾明珠很想揍人,但想到苏晚想跟他合作,只好生生忍了下来。 顾枭其实也想吃来着,不过他比较能忍,暗暗咽了口口水,才含笑道:“怎么样老徐,我没骗你吧,这皮蛋的味道确实独特又好吃。” 徐老板点点头,颇有些激动地说:“其实不瞒你们说,最近我们酒楼也在研制新菜品,但我一直都不满意,正为此事发愁,幸好今日你带傅夫人过来。 我想,我们酒楼接下来的新菜,有着落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顾国公和王氏之间的纠葛 顾枭闻言,眉梢微挑,“我也不瞒你说,傅夫人今日做的这道菜,我还没有机会品尝呢,刚刚还想着等你品尝过后,我再吃点的,没想到却被你这老小子给吃光光了。” 说到后面,语气十分扼腕。 徐老板大笑,“为了弥补你们,今日我请你们吃我们酒楼的招牌烤鸭,可还行?” 顾明珠立即道:“要两只。” 徐老板一愣,旋即笑道:“顾小姐的胃口看来不错。” “若是徐老板舍得,三只我也能吃得下的。”顾明珠一脸认真地说。 徐老板轻咳一声,岔开话题,“傅夫人,这道菜的做法,能否送给我,我另外付银子给你?” 苏晚摇了摇头。 徐老板一愣,有些着急地说:“傅夫人不愿意?银钱方面,我们可以再商量。” “不是,这道菜的做法,我可以写给你,但是不用给我银子。”苏晚含笑道。 徐老板面色一松,“那多谢傅夫人了。”刚刚这道凉菜,他尝过,确实好吃,而且很开胃,实在很适合作为前菜。 而且他有信心,若是他们酒楼推出这道菜,势必受到新老客人的青睐,到时候,他们春华楼,就又多一道招牌菜了。 想到此,他正色道:“刚刚品尝过傅夫人做的凉拌皮蛋豆腐,我个人觉得,味道实在是一绝,而且吃过之后,我感觉通体舒畅,肠胃很是舒服。 所以我想与傅夫人长期合作,不知您能不能长期提供那皮蛋给我们春华楼?” 苏晚点头,“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前段时间做的皮蛋差不多已经吃完了,您恐怕要等上一段时间。” “等多久?”徐老板追问。 “半个月左右。”苏晚保守地说。 徐老板闻言,松了口气,“那我们等得起,正好趁这段时间,我们也可以先跟客人说一下,预热一下,不过傅夫人到时候可得优先考虑我们春华楼,一定要将皮蛋优先卖给我们……” 说着,他又觉得不放心,“我们还是订一个纸契吧。当然,我不是不相信傅夫人,只是那皮蛋的味道太好,又如此独特,到时候我担心傅夫人生意太好,将皮蛋给卖光了。 而且订立了契书,我会先付定金给您的。” 苏晚也没拒绝,慨然同意了。 很快,徐老板便亲自去拟了一份契书过来。 苏晚看到上面写的,她每日需要提供的皮蛋数量时,惊了下,“徐老板确定每日都要这么多皮蛋?” 徐老板含笑点头,“我们春华楼在京城也算是老字号的酒楼了,每日来此用膳的客人,没有一百桌,也是有五十桌的。 每桌上一盘皮蛋,算八个一盘好了,五十桌的话,也得四百个了,两百个其实是保守的数量,而且有些客人品尝过后,说不定还会向我们购买。 也许后期,得将这皮蛋的数量再增加。” 苏晚在心里默算了一下。 若是每日要供两百颗皮蛋给春华楼,等于一个月下来,就得供六千颗了,数量委实惊人了些。 她和王氏、傅珍珍三人,每日不休息,恐怕也只能勉强做到这个数量,更别谈还有多余的卖给别人了。 若是这样一来,那她只要跟春华楼合作,就能赚到银子。 可是这皮蛋一旦打开了销路,日后找上门购买的,肯定还有别家。 她总不可能不卖吧? 苏晚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看来,她得尽快开一个作坊,多请些人手。 苏晚收住思绪,对徐老板道:“我不知道你要这么多,这个月给你们的供货,可能会很紧张,你看这个月,每日先供一百个如何?下个月开始,我再想办法递增。” 徐老板闻言,虽然有些遗憾,但也不勉强,只道:“就按傅夫人说的,不过以后可得按每日两百个皮蛋给我。” 苏晚点头,“没问题,不过价格方面……” 徐老板不愧是财大气粗,大手一挥,就道:“傅夫人说多少,便是多少。” 苏晚见状,颇有些好笑,没见过这么好说话的生意人。 她想了想,道:“不瞒徐老板,原本这松花蛋,我是打算卖八百文钱一颗的,但是因为你要的数量多,又是顾世子的朋友,我给你算三百文钱一颗,您看如何?” 徐老板一愣,“这么便宜?” 苏晚心里很是汗颜,三百文一颗,其实也不便宜了,但面上并未表露出来,点点头,“虽然这松花蛋做出来不易,但我们是要长期合作的,我自然得给你让利。” 徐老板闻言,很是高兴,“傅夫人这豪爽的性子,真是令人佩服。顾世子,今日真是谢谢你了,给我介绍了这么好的菜,价钱又便宜。” 顾枭也觉得很有面子,觉得嫂夫人真是太上道了,让他在朋友面前长脸。 “真要谢我,以后来春华楼,多给些优惠便是。”他笑道。 “一定一定。”徐老板忙不迭地说。 确定契书没问题后,苏晚便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也按了手印,也收了徐老板给的一部分定金 至此,与春华楼的合作,便定下来了。 之后,徐老板竟然真的让人送了三只烤鸭过来,直吃得顾明珠把肚子都撑圆了,扬言一个月内,不想再看到烤鸭。 苏晚看到剩下还有一只没动,确定兄妹二人都吃不下了,便道:“那剩下的,我打包回去。” 顾枭戏谑地说:“是打包回去给老傅吃?” 苏晚瞥了他一眼,“给我婆母和小姑吃。” 顾枭摸了摸鼻子,添了一句,“还有老傅。” 与兄妹二人分别后,苏晚提着打包的烤鸭回了丞相府,却在府门外,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对方伫立在府门外,一动不动,看样子,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 苏晚放慢脚步走了过去。 对方看到她,神情微动,“傅夫人……” “顾国公。”苏晚点点头,停下脚步。 顾国公踌躇许久,才将手里拎着的一盒糕点,递上前,声音无限落寞,“这是你婆母最喜欢吃的凤梨糕,还请你帮我转交给她。” 苏晚摇了摇头,没有伸手接,“抱歉,我不能替你转交。” 顾国公一怔,“为何?只是一盒糕点罢了。” “人言可畏。”苏晚淡淡道,“还请国公日后也别到这里来了,不合适,也请你为我婆母考量一二,若是有风言风语,她会受不了的。” 说完,她没去看顾国公变得沮丧和颓败的神情,朝府门走去。 她虽然不清楚王氏跟顾国公之间有着怎么样的纠葛。 但是顾国公是有妻室的人,并且听说,妾室众多,王氏则是一个寡居多年,却生活简单的孀妇。 顾国公前来丞相府送糕点的举动,一旦传扬出去,是会惹来非议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傅璟琛抱起苏晚 这让性子单纯善良的王氏,又怎么受得了? 所以她不能替顾国公转交糕点。 只希望顾国公能听得进去她说的话,不要再来纠缠王氏。 她径直入了府,并直接回了兰院。 她回去的时候,王氏和傅珍珍还在屋里做皮蛋呢。 二人都是做惯农活,忙惯了的人,闲下来后,反而不得劲,现在有事可做,反而精神奕奕。 她站在门外,看着屋内的母女二人,含笑道:“忙了半日,先别忙了,出来吃东西,并且,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什么好消息?” “什么好吃的?” 母女二人异口同声问道。 不用说,问吃的自然是傅珍珍,问好消息的则是王氏。 苏晚笑道:“去洗手,一会儿到花厅来。” 二人依言放下了手里头的活,洗净手后,去了花厅。 苏晚已让小伶将烤鸭摆好了盘,并还让她烫了一壶酒来。 “大白天的,喝什么酒?”傅珍珍不解地说。 苏晚好笑地说:“喝酒还挑时辰?” 王氏也笑,“看来真是有好消息。” 看着笑得一脸柔婉的王氏,苏晚心里突然有些心疼她。 早年,王氏肯定过得很不容易。 如今儿女已长大成人,儿子也有了出息,顾国公真的没必要再出现,搅乱王氏的安宁生活了。 她压下心里的思绪,拿筷子给二人分别夹了一只烤鸭腿,然后才道:“确实有好消息,但同时,从明日开始,我们可能一点空闲都没有了,会很累很累。” 王氏母女是知道她的计划的,听得此言,脸上一喜,“是不是皮蛋有销路了?” “嗯,而且还是一项长期的合作,只要春华楼不倒,以后我们就不愁皮蛋没有销路了。”苏晚含笑道,然后将契书拿出来给二人看。 二人都是识字的,很快看完,但神情都是愣愣的,半天回不过神来。 苏晚理解她们的感受,也没催她们,而是给她们时间消化。 毕竟一个月要卖那么多的皮蛋。 她提起酒壶,给二人各斟了一杯酒。 傅珍珍喃喃道:“天哪,一天两百个,卖三百文一颗,那得是多少钱?”说着,端起面前的酒杯,用力喝了一大口。 王氏已回神,却是有些忧虑地说:“他们真的要那么多吗?” 苏晚点头,“要的,而且这还是保守数量。只是我们目前怕是做不出那么多来。” “可以的。”王氏立即道,“我和珍珍可以做。” 苏晚失笑,王氏真的是一个很能吃苦,又勤快的人。 “我知道你们能干,但你们又不是铁打的身子,若是一直这么干,身体会垮掉的。” “不会的,我们身子结实得很,以前在乡下,不也每天都要干活?况且做皮蛋只是手头上的活,又不累。”这回,傅珍珍抢着道。 看着二人,苏晚心里很是感慨。 二人其实根本不用跟着她干,也能过上很好的生活,毕竟如今在丞相府,她们根本就吃穿不愁,没必要这么辛苦的。 想着,她正色道:“这是一项长期的工作,会很累的,你们可以不用这么辛苦。” 王氏道:“我知道,现在阿琛这么有出息,根本不愁我们吃喝,日子是好过了,再也不用担心银钱的问题,可是整日待在这府中,没事可做,日子却很难熬。 我巴不得有点事做,这段时间,跟着你做这皮蛋,我倒觉得充实多了,时间也过得很快。 只要你不嫌弃我手笨,我便想一直这么干下去。” 苏晚闻言,有些哑口无言。 王氏是个很纯粹、很简单的人,能碰上她,苏晚觉得自己很幸运。 虽然她不是原主,却顶着她的身份,若是她穿过来,遇到的是那种喜欢搓磨儿媳的人,她现在也不可能过得这么舒坦。 她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既然娘不觉得辛苦便好。” 傅珍珍也迫不及待地说:“我跟娘的想法一样。现在虽然穿着绫罗绸缎,但其实挺不自在的,还没有在乡下时快活。 若是让我整日闷在府里,什么也不能做,我肯定会疯掉的。 所以做皮蛋的事情,一定要算我一个,最多,我不要你什么工钱,就当打发时间好了。”反正哥哥给的月钱,足够她花用了。 苏晚闻言,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 “工钱怎么能不要?而且我打算开一个作坊,到时候雇些人手帮忙做,你跟娘只要负责监督就好,到时赚到的钱,我会分你们一半。” “我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傅珍珍瞪大眼睛,推辞道,“那你只给我工钱就好了,不要分那么多给我。” 苏晚叹气,“哪有人嫌钱多的?有了多多的银子就可以当富婆,这有什么好?” “富婆?”傅珍珍被这个词给吸引住了,以前只听说过富人、富户、富商,却没听说过富婆。 想着,她开心地说:“是很有钱的女人的意思?” “嗯,差不多。”苏晚好笑地说。 傅珍珍忍不住大声宣告道:“那我们都做富婆,有了银子,再也不用愁吃喝,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好,我们都做富婆。”苏晚含笑附和。 看着两个孩子这么朝气蓬勃的样子,王氏也被感染了。 近日来,心里笼罩的阴霾,也越来越淡。 太高兴的缘故,三人将一壶酒都喝光了。 结果便是,不胜酒力的王氏和傅珍珍都喝醉了。 苏晚不得不和小伶,一人扶了一个,将她们送回各自的院子。 下午太阳正是火辣的时候,苏晚从静心斋出来,从没喝醉过的她,竟然有了晕眩的感觉。 她甩了甩脑袋,扶着花墙走。 傅璟琛刚回来,从司闲口中得知顾国公在府门外站了一上午的事情,他有些担心王氏,便来了静心斋看看。 然而没想到,花木扶疏处,女子酡红着脸,正歪歪扭扭地朝他这边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脚步顿住。 俊脸上掠过一丝惊讶。 那是苏氏? 若非亲眼所见,他都不敢相信,苏氏这般沉静的人,竟然也有这样一面。 旋即,他突然快走了两步,将差点摔倒的女子,搂进了怀里。 浓郁的酒气,飘进鼻间,傅璟琛怔了怔,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子,眉头拧紧,沉声问:“你喝酒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傅璟琛想在兰院留宿 苏晚揉了揉眉心,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旋即蹙紧了眉,“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说着,便想推开他。 傅璟琛轻易便握紧了她的手,见她一脸排斥的样子,眉头皱紧,隐有不悦。 想了想,他干脆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骤然失重的感觉,让脑袋处于晕眩状态的苏晚,更加晕眩了,“你……做什么?” 傅璟琛低头看了她一眼,薄唇抿紧,一言不发地抱着她朝兰院走去。 苏晚有些懵,感觉自己的脑子此时处在浆糊状态,搞不清楚此时是个什么状况。 “大人、夫人。”小伶刚从梅院回来,才走到兰院门外,便看到二人,顿时收住脚步问候。 苏晚听到声音,浆糊的脑子,蓦然清醒了些,推着傅璟琛的胳膊道:“我自己有脚,不用你抱……” 见男人无动于衷,她顿时恼了,“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要让人看笑话了……” 一直不吭声的傅璟琛,闻言,终于出声了,“我们是夫妻,搂搂抱抱怎么了,谁会看笑话?” 苏晚脱口道:“才不是,我们名不正言不顺……” “名不正言不顺?”傅璟琛脚步微顿,低眸凝视着她,“若我记忆没出现问题,当初在三里屯,我也是明媒正娶你过门的。” 苏晚神情一滞,彻底清醒了过来,“我……” 傅璟琛黑眸微阖,抱着她,走向主屋。 “我知道怎么做了。”他突然道。 苏晚云里雾里地看着他,都忘了要挣扎了,“你知道什么?” 小伶先一步跑去推开了门。 傅璟琛抱着苏晚,畅通无阻,直接进了她的寝室。 将她抱到床榻上后,他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然后温声道:“你醉了,好好睡一觉,晚上……我再过来。” 苏晚:“……” 直到脚步声远去,她才霍然回过神来。 刚刚傅璟琛说什么? 他晚上要过来? 过来做什么? 苏晚发现酒量很好的自己,今日脑袋浆糊了几次。 她揉了揉额头,决定先睡一觉再说。 于是她这一觉,竟然直接睡到天擦黑才醒来。 她坐在床沿边,脑袋一片空白,一时间没想起来下午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小伶端来水给她洗漱。 “夫人,大人下午说晚上会过来呢,夫人可有什么安排?或者奴婢吩咐厨房炒几个菜,烫壶酒过来?” 苏晚目光落在她的发顶处,反应有些迟钝,“你说什么?” 小伶见她一脸迷糊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夫人一向娴静稳重,甚少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便忍着笑意,又重复了一遍。 苏晚听后,终于清醒了过来,失声道:“傅璟琛晚上要过来?” 小伶愣愣点头,“是的。” 苏晚大惊失色。 都是成年人,她自然明白傅璟琛晚上过来的含义。 可她没打算跟他发生实质的关系啊。 本来和离就难,若是再扯上不清不楚的关系,就更难了。 瞬间,她便想到了法子,抬起手覆在额头上,难受地口申口今,“小伶,我头很痛,再去躺躺,就不去静心斋用膳了,你过去跟老夫人说一声。” “是。”小伶不疑有它,见她真的难受的样子,连忙扶她到床上躺着。 待小伶走后,苏晚躺在床上叹气。 不明白“不行”的傅璟琛,怎么突然就有了圆房的兴致。 按原书剧情,他应该一辈子不沾女人才对啊。 这越来越诡异的剧情,让她备感头疼。 虽然装病的手段,有些幼稚了,但苏晚此时别无它法。 见她都这样了,傅璟琛应该不至于还能有兴致。 但是她没想到,听说她身体不舒服,王氏和傅珍珍,以及傅璟琛都过来了。 “好好的,怎么就不舒服了?是不是酒还没醒?”王氏坐到床前,握住她的手,关切地说。 苏晚心里感到愧疚,偏偏又不能说自己没事。 “许久没喝那么多酒了,头有点痛,多休息一下,应该就会好。”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根本不敢去看一旁站着的傅璟琛。 王氏点点头,“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不要藏在心里,一定要说出来。” “好。”苏晚点点头。 王氏站起身来,刚想叫傅珍珍和傅璟琛一起走,这时,傅璟琛却道:“头痛么?我这里有药。” 苏晚瞳孔一缩,被子下的手指,紧紧攥紧。 王氏忙道:“阿琛,那你快给丫丫。” 傅璟琛瞥了眼床上耷拉着脑袋的女子,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好。娘跟珍珍先回去,我留在这里照顾她。” “也好。”王氏点点头,想到什么,忽然转忧为喜,拉着女儿便走。 待屋里没了别人,傅璟琛这才在床前坐下来,声音略沉,“夫人手伸过来,我替你把把脉。” 苏晚心里着急得不得了,但却不好拒绝,只得将手伸出去。 她只是有些头痛罢了,把脉应该把不出来吧? “我其实没什么大事,只要好好休息,应该就会好的。” “嗯,但为了保险起见,我给你把把脉,若是有别的问题,才好对症下药。”傅璟琛淡淡说着,将手指搭在她脉搏上。 苏晚闭上嘴巴,不吭声了。 片刻后,傅璟琛收回手,不疾不徐地说:“大问题,确实没有,但是……” “但是什么?”苏晚抬眸瞥了他一眼,好奇问道。 傅璟琛漆黑的眸子,淡淡看着她,“我观夫人脉象略急,想来跟心绪不宁有关,为防急火攻心,我立即给你配副方子,让人抓了药给你喝。” 苏晚:“……” 傅璟琛站起身来,抬脚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了一张方子,交给小伶,“让司野亲自走一趟。” “是。”小伶接过,立即下去了。 苏晚躺在床上,却觉得男人的视线,有如实质般投射在她身上,让她如坐针毡。 他为什么还不走? 该不会是留下来监督她喝药的吧? 想到那苦涩的中药,苏晚暗暗叫苦。 总觉得傅璟琛是识破了她的小伎俩。 但他为什么不拆穿她? 半晌,她侧头看向外面,“夫君政事繁忙,不必管我了,你自去忙吧。” 傅璟琛坐在软榻上,闻言,抬眸瞥了她一眼,“我今晚不忙。” 苏晚:“……” 下一刻,傅璟琛接着又道:“今晚,我本来也打算留宿在此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想再占傅璟琛的便宜 苏晚心下一跳,按捺着道:“是、是么?只可惜我身子不争气……” “确实不争气得很。”傅璟琛淡淡接了一句。 苏晚:“……” “不过不要紧,只要喝几碗药下去,自然会好起来。”傅璟琛不紧不慢地说。 苏晚:“……” 所以这男人坐在这里,是真的预备监督她喝药的? 那她岂不是连倒掉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此,她嘴里忽然一片苦涩。 深深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看着女人颦紧的秀眉,傅璟琛漆黑眸内掠过一丝笑意。 屋内一时陷入静谧,却让苏晚无端感到心慌,只觉得时间太难熬了。 这下,她是真的头痛了,真想就这么昏过去算了。 正在这时,傅璟琛突然出声打破沉默,“听娘和珍珍说,你打算在郊外开个皮蛋作坊?” 苏晚闻言,打起精神来,点点头,“是的。” 这件事情,她本也没打算瞒住傅璟琛,因为也不可能瞒得住。 “我让司闲去打听有没有合适的地。”傅璟琛淡淡道。 苏晚有些意外,“你不反对?” 傅璟琛漆黑眸子,定定看着她,“我为什么要反对?你开设这样一个作坊,到时候肯定要请人手,若是长期开设下去,定能造福一方百姓,这是好事,我理应支持。” 苏晚听到这里,已经不惊讶了。 傅璟琛本就是个很有远见的人。 “我虽然有这个计划,但作坊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创办。” “你有想法,便去做,先不要去考虑能不能成功的问题,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尽管开口。”傅璟琛道。 苏晚闻言,真诚地说:“谢谢你。” 正好小伶将药端了进来,傅璟琛起身道:“给我吧。” 小伶便将碗端给了他。 看着端了药碗,一步步走过来的男人,苏晚心里那叫一个苦。 她揪着被子,问道:“我能不喝吗?” 傅璟琛在床前站定,垂眸看着她,“良药苦口,不喝药,身体怎么能好?” 苏晚无言以对。 自己挖的坑,闭着眼睛,也得跳。 想着,她坐起身来,接过他手里的碗,一口饮尽。 苦涩难闻的味道,在口腔中漫开,苏晚脸都皱成了一团,忍不住张开嘴巴呼气。 却在这时,一个什么,飞快地塞入了她的嘴里。 苏晚怔了下,紧接着甜甜的味道,驱散了舌尖的苦涩,她眨了眨眸,看向负手站着的男人。 她含了一下,发现味道甜甜软软的,很快在嘴里化开,很是好吃,不过她未能尝不出来是什么,便问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顿了顿,又道,“还有吗?” “冬瓜饯。”傅璟琛嘴角勾了下,“虽然还有,但不能再给你。” 苏晚愕然地看着他。 想说他也太小气了。 可傅璟琛却道:“已经很晚了,吃太多甜食容易坏牙。” 苏晚悻悻的,拉着被子躺了下来。 “我药已经喝了,想睡了,夫君回去歇息吧。” 傅璟琛点点头,“嗯。”顿了顿,突然道,“夫人将身体养好,明晚我再过来。” 苏晚:“……” 看着女人呆掉的表情,傅璟琛嘴角可疑地弯了下,黑眸微阖,转身离开。 苏氏以为他晚上过来,是想做什么? 白天她自己说名不正言不顺,他过来她屋里,给她正名,她却吓得谎称头疼。 想到此,他低头轻笑。 苏氏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屋里,可爱的苏氏:“……” 她持续呆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思量着她明日该以什么借口来躲避。 她揉了揉额头,越加头疼了。 不过想起皮蛋的事情,她很快振作起精神,起身坐到桌前,拿笔在纸上涂涂画画,开始制定起了计划。 单是答应给徐老板的皮蛋数量便不少,后面肯定还会有别人来采买,所以她得重新制定一下计划了。 接下来,这皮蛋肯定不能继续在兰院做,她得尽快找个地方,而加工的作坊,只有郊外会比较合适。 另外就是各种要用到的材料,最主要的还是鸭蛋。 想到最近用到的这些材料,都是小伶帮忙采买的,她便将她叫了进来。 “你之前买的鸭蛋都很新鲜,几乎没有坏的,我很满意。” 小伶闻言,面上一松,“夫人满意就好。下午的时候,听您跟老夫人和小姐说起以后要给春华楼供货一事,是不是从明日起,奴婢得多买些鸭蛋了?” 苏晚对她的做事能力,一直都很满意,这时见她马上就想到了,眸中有赞赏,“是。” 小伶道:“夫人放心,明日一早,奴婢便去采买。” “好。”苏晚点点头,“不过眼下很快就要入冬了,到时候天气一冷,市面上的鸭蛋怕是会减少,我们还是得在入冬之前,多囤一些鸭蛋。 这样吧,你将那些鸭蛋商手里的鸭蛋,全部买下来。” “全部?”小伶有些惊讶,“会不会太多了?” 苏晚摇头,“不会,我只担心到时会不够用。” 小伶想了想,说道:“京郊附近有好几个村庄有人养鸭子,夫人若是担心鸭蛋会不够用,过几日奴婢去看看,能不能买到鸭蛋。” “好。”苏晚很是赞同,“乡下人家,比较朴实,赚点银子很不容易,价格方面可以比按市面上的高出一些给,若是鸭蛋不错,便跟他们说好,以后都将鸭蛋卖给我们。” “好。”小伶闻言,对她越发恭敬了 苏晚数了些银票交给她,想起一事,又道:“对了,我们做皮蛋的人手不够,你有认识的可靠之人吗?” 小伶愣了下,“夫人要用人,其实可以从府中抽调的。” 苏晚摇头,“不,还是从府外找吧。”差遣小伶和借住兰院,她已经够不好意思了,她不想再占傅璟琛的便宜。 小伶不知道她有什么顾忌,想了想,只好道:“奴婢前段时间,在外面结识了一对母女,若是夫人信得过奴婢,奴婢明日便将她们带来见您?” “可以。”苏晚点点头。 小伶下去后,苏晚又制定了一些计划,然后便去睡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傅璟琛不会为了女人,浪费时间 翌日。 苏晚起了个大早,没想到的是,王氏和傅珍珍也早早便过来了兰院。 看着精神奕奕,大有大干一场架势的母女二人,苏晚心情很愉悦,带着她们投入到了制做皮蛋的工作中。 期间小伶带了一对母女来见她。 母女俩穿得很破旧,但收拾得很干净齐整。 母亲三十出头的样子,脸上布满了沧桑感,女儿才十三岁,看起来很腼腆,容易害羞,却长得分外清秀。 见到苏晚的时候,母女二人都有些局促,一上来,便要给苏晚磕头,教苏晚给拦住了。 从小伶口中,苏晚才知道母女二人日子过得很艰辛。 因为一直没能生出儿子,这位母亲连带她的女儿,都被婆家赶了出来,而娘家人也不愿意接济她们,母女二人便只好种些疏果来卖。 可因为无依无靠,母女二人没少被地痞流氓骚扰。 小伶前段时间常去市场,一来二去,知道了她们的情况,对她们很是同情。 昨日听说苏晚要招人,她便想到了这对母女,知她们都是老实本分之人,便将她们带了过来。 苏晚了解了情况后,便没再多问什么,问了下她们的名字后,便与她们说了工钱。 母女二人听说苏晚愿意留她们下来做事后,已经分外惊喜了,在听说只要能好好做事,她们一人一个月便能领到三两银子后,惊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夫、夫人,会不会给太多了……”陈氏手足无措地说。她们母女二人每日早出晚归地卖菜,一个月也挣不了二两银子。 现在,母女二人一个月的工钱加在一起,便能挣到六两银子了,这让她惊喜之余,又觉得不安。 因为这工钱比她们预期的多太多了。 苏晚含笑道:“这只是给你们的基本月钱,若你们表现得好,后面会另外给你们奖赏。” 陈氏闻言,连忙拉着女儿跪下,“多谢夫人肯赏我们母女饭吃,我们一定会好好干活,报答夫人的。” 苏晚将她们扶了起来,“既然你们没问题了,今日就开始上工,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陈氏激动地说。 苏晚含笑点头,亲自带她们去了旁边的屋里做皮蛋。 有了二人的加入,苏晚打算弄个流水线,每个人负责一样工序,这样一来,速度又提升了不少。 一天下来,所做的皮蛋,又比平时多了很多。 晚上,苏晚想起昨晚傅璟琛说的话,心里有丝沉重。 今晚傅璟琛再过来,她还能用什么借口? 她为此事发愁了半个晚上,没想到傅璟琛并没有过来。 这让她松了口气。 想到自己的胡思乱想,不禁觉得好笑。 傅璟琛肯定只是随口一说。 他这种一心只有朝政的人,如何会为了女人浪费时间? 确实是她想多了。 她终于放下心来,安心地去睡觉了。 …… 陈氏母女手脚都很勤快,又肯吃苦,有了她们帮忙,苏晚便腾出时间,去了一趟牙行。 她原先准备在京城买一处宅子,但现在却得改变计划。 因为眼下开设皮蛋作坊,比较迫切,买宅子的事情,可以延后再买。 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在京郊附近买个庄子,作为皮蛋作坊。 也是苏晚运气好,去牙行说明了需求后,牙行的人立即跟她说,京郊有一处庄子,卖主因为要离开京城,急于脱手,所以价格很便宜,她若有意的话,可马上带她去看。 苏晚便跟着牙行的人去了京郊看庄子。 庄子很大,不过正如牙行的人说的那样,卖主急于脱手,所以庄子都没有整理,看去挺乱。 苏晚跟着牙行的人逛了一圈,发现庄子除了乱一点外,其他都还好。 牙行的人一直打量着她的神色,斟酌着道:“苏姑娘觉得这庄子可还行?其实如果不是卖主急于脱手,是不可能有这个价钱的。” 两千两确实不贵了,但苏晚并没有露出急于要买的神色,而是道:“你说得有理,我回去会考虑一下,若是可以,明日我再来找你。” 牙人见状,便有些急了,主动道:“若是价格方面,苏姑娘不满意,我倒是可以帮你再找卖主谈谈,他急于脱手,应该愿意再降些。” 苏晚闻言,便道:“其实不是价格的问题,而是我对这处庄子尚有疑虑。” 两千两买一座京郊的庄子,确实已经非常便宜了,她并不想再趁机压价,就怕对方可能急于用钱,她若那么做,跟趁火打劫,并没有两样。 左右她手里并不缺那一点银子,所以她不想那样做。 只是她要买这座庄子,需得多方了解一下,若是没问题,她才会买。 牙人立即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松口气道:“苏姑娘大可放心,这座庄子并没有问题,一应手续都是俱全的。 那卖主之所以要卖庄子,是因为他生意失败了,要带妻儿老小回乡。 不过苏姑娘若是有疑虑,是可以去打听的,卖主姓林,原来在容华街做皮货生意的。” 苏晚静静听着,然后道:“今日辛苦你了,明早我再来牙行找你。” 牙人看得出来她是真心想买的,便高兴地说:“那小的明日在牙行恭候大驾。” 与牙人分开后,苏晚去了一趟胭脂楼。 只是不巧得很,容蓉屋里有客人。 她只好先去了小翠屋里。 小翠已经跟她很熟了,给她倒了杯茶后,便坐下与她说起了话。 “今日来找小姐的是云世子。” 云深? 苏晚皱了下眉,她似乎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云世子酷爱听小姐唱的那首歌,每次来必要小姐唱。”小翠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苏晚听了片刻后,只好道:“看来你家小姐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那我还是先回去,改日再来找她。” 小翠道:“您再坐会儿吧,云世子也待不了多久,她就是来听小姐唱歌的,听不了几遍,他便会走了。我估摸着,他现在应该也要走了。” 苏晚闻言,只好继续坐着。 小翠则起身去看情况了。 不多时,她便会来了,笑着道:“云世子已经走了,我果然没有说错吧。” 苏晚含笑点头,“有劳小翠姑娘了。” 小翠嘻嘻一笑,领着她去了容蓉屋里。 第一百三十七章 终于有了安身立命之所 苏晚进去的时候,容蓉拿着手巾,在擦拭琴弦,看到她来,脸上露出笑容,“晚晚,快过来坐。” 苏晚点点头,依言在她身旁坐了。 小翠立即沏了茶过来。 “最近过得怎么样?”苏晚问。 容蓉喝了口茶,百无聊赖地说:“老样子,每天送往迎来。” “不过银子挣得不少了吧?”苏晚接了一句。 容蓉闻言,笑着点点头,“那倒是。对了,我看你最近也挺忙的,怎么今日有空过来?” “我看中了京郊的一处庄子,只是尚有些疑虑。”苏晚道。 容蓉挑眉,“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打听那庄子?” 苏晚含笑点头,“不知容老板能不能帮小的这个忙?” 容蓉失笑,“你都喊我容老板了,这个忙我能不帮吗?” “那便有劳你了。”苏晚道,“下次写歌,定给你打个折。” 容蓉端详着她白净的脸,突然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打折就不用了,给我香一口就行。” 苏晚:“……” 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显然被吓到了,容蓉不禁笑出声来,“逗你的,我可没那个癖好。” 苏晚却有些遗憾地说:“那真是可惜。” 容蓉:“……” 这下轮到苏晚笑了,“逗你的。” “吓我一跳。”容蓉嗔了她一眼。 苏晚将那庄子的卖主与她说了一遍,然后容蓉便出去了一趟。 没多久她便带着消息回来了。 “那庄子确实没问题,你可以放心买。” “怎么说?”苏晚问。 “那卖主是做皮货生意的,原来在容华街开了几间铺子,前两年生意倒是挺好,但这两年可能经营不善的关系,走下坡路了。 对此打击颇大,不得已才变卖了铺子,以及在京中的所有家当。 他准备带着妻儿老小回乡去过日子,顺便做点小生意。” 苏晚一听,便放了心。 容蓉如今是胭脂楼的花魁,每日送往迎来,结识了不少人,打听消息并不是难事。 “我也想购置个庄子。”容蓉突然感兴趣地说。 苏晚很是赞同,“确实可以。” 容蓉道:“那你帮我在牙行打听一下,若是有合适的,便以你的名义替我买下了。” 苏晚道:“你不怕我坑你?” 容蓉勾着嘴角,颇有信心地说:“你不会。” 苏晚失笑,“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你看走眼了呢?” “区区一座庄子而已,你的眼界才没有那么低。你若是想要,我直接送你也无妨。”容蓉大方地说。 苏晚忍俊不禁,“果然是财大气粗。” 容蓉也笑了下,随后收敛了笑意,压低声音道:“你别看我如今过得风光,实际上楼里会监视我,所以我要置办产业,并不能以自己的名义。 这样,哪一天我要脱离胭脂楼,才不至于被脱去一层皮。” 苏晚听到这里,明白了过来,正色道:“你既信得过我,若是有合适的庄子,我便替你买下来。到时候你离了胭脂楼,我再将庄子移到你名下。” “一定要离你庄子近一点的,以后我们还能做个伴。”容蓉立即道。 “好。”苏晚点点头。 既然庄子没问题,苏晚从胭脂楼出来后,便直接去了牙行,将那座庄子买了下来。 办完相应的手续,已经是下午了。 手里捏着庄子的地契,苏晚心里突然很踏实。 虽然只是一个庄子,但她在这古代,也算是有了安身立命之所。 那庄子很大,用于制做皮蛋,已经是绰绰有余,她若是想住在那里,也是可以的。 而且将来她还要把苏父接来,到时候,便可以将他安置在那里。 苏父膝下没有别的儿女,她既然顶了原主的身份,自然要替她尽孝。 想着未来的美好,苏晚脸上露出笑容。 有了庄子,苏晚第二天便带着陈氏母女去了庄上。 三人都是手脚麻利的人,但因为庄子太大,三人足足花了两天的时间,才总算将庄子收拾好。 看着收拾好后,干净整洁,焕然一新的庄子,苏晚心情很是愉悦。 不过看着空荡荡的门楣时,她皱了下眉,决定明日让人打块牌匾,挂上去。 就写苏园两个字好了。 这么一想,她对这里更加向往了起来。 傍晚,苏晚将陈氏母女送回家的时候,见她们住的屋子很是破旧,又想到母女二人做活也都很勤快,特别是这两日收拾庄子,二人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确实是勤快又本分的人。 想了想,她便对二人道:“若是你们愿意的话,明天开始,便住去庄上吧,左右我们以后都要在庄上做活,也省了来回路上的时间。” 陈氏母女闻言,着实愣住了,似没想到这么好的事情,能落到她们头上。 好半晌,陈氏回过神来,欣喜又激动,“谢谢夫人,我们愿意的。” 连话少的陈甜,都揪着衣角道:“夫人,我、我跟娘一定会好好干活的。” 苏晚含笑道:“你们愿意住过去就好,今日辛苦了一天,先回去歇着吧,明日我再来接你们一起去庄上。” 说着,想起一事,又从腰封里取了一两银子给二人,“这一两银子,算是我预先支给你们的,你们先拿去用吧。” 母女二人眼圈霎时红了。 陈氏手在衣衫上擦了擦,伸手接过,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多谢夫人,我们一定会好好干活的。” “好。”苏晚点点头,与她们告别后,便驾着马车回了丞相府。 陈氏母女日子过得艰辛,她是可以多给她们一些工钱的,但是人家说,升米恩,斗米仇。 她若一下子给得太多,却不是好事。 毕竟,太容易得到的钱财,会让人不当一回事。 慢慢来吧,若母女二人确实可靠,到时候再奖赏不迟。 她回到丞相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她停稳马车,刚从马车上跳下来,傅璟琛的马车,也刚好在府门前停下。 她本要直接进去的脚步,只好收住。 果然,马车帘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撩起,紧接着,傅璟琛便自里面走了出来。 “夫君。”苏晚主动打了声招呼。 傅璟琛看到她,愣了下,随后,目光在她身上顿了顿,温声道:“刚从郊外回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傅璟琛心里有种危机感 为了方便,苏晚今日穿了一身粗布衣裙,长发更是用布包起来,整个一农妇打扮。 “嗯。”她点点头,并不意外他会知道。 她买了庄子的事情,并没有瞒着王氏和傅珍珍,因为以后做皮蛋,都要去庄上做。 但她没有告诉她们,买庄子的钱,是她用自己的银子买的。 因为她们并不知道她给延喜班写戏文、给容蓉写歌一事,而原主身上不可能有那么多银子。 傅璟琛会知道,应该是王氏或珍珍告诉他的,加上她上次也在他面前提了一嘴。 “事情怎么样了?”傅璟琛一边往里走,一边问。 苏晚道:“很顺利。” 傅璟琛闻言,脚步顿了下,侧头看着她。 “怎么了?”苏晚不明所以。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门前的灯笼并不是很亮,因此从她的角度看去的时候,只觉得男人的面容晦暗难辨。 傅璟琛黑眸微阖,顿了下,温声道:“去换身衣裳,该用晚膳了。” “好,我马上来。”苏晚应了声,加快脚步往兰院跑去了。 看着女子跑远的身影,傅璟琛抬手揉捏了下眉心。 她为何什么事都能自己处理好? 听珍珍说,她在外面请了一对母女帮忙做皮蛋。 还独自跑牙行,在郊外买了一座庄子。 这两日,更是亲自到庄上收拾整理。 她忘了自己是丞相夫人吗? 他给了她行使的权力,她为何不用? 还有,他明明吩咐了司闲帮她找合适的地方,她却不让司闲插手,偏要自己跑牙行。 傅璟琛抿紧了唇。 自己的夫人太能干,有时候,好像并不是那么让人欣喜。 主要是她太见外,似乎没有将自己当成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而他总觉得二人之间似乎有着某种隔阂。 从前,他以为她是为了丞相夫人的头衔,但渐渐的,他便不那么以为了。 若是她惦记的是丞相夫人的头衔,她早就得到了,也可以利用丞相夫人的身份,作威作福,享受一切。 但是她偏偏没有。 甚至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没有仗恃着丞相府。 她给戏班写戏文,给花魁写歌,又做皮蛋,还与酒楼合作,桩桩件件,都是靠她自己的能力做成的。 而他这个丈夫,好似变成了一个毫无用处的摆设。 想到此,傅璟琛拧紧了眉,心里莫名生出了一种危机感。 …… 苏晚累了一天,用过晚膳后,想回院子沐浴就寝,可才走出静心斋,便被身后的男人唤住了。 “夫君有事?”苏晚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傅璟琛缓步上前,在她面前站定后,目光淡淡看着她,“我知道你想卖皮蛋做生意,但是没必要事事亲力亲为,让自己那么累,府中那么多人,你可以随意差遣。” 苏晚有些惊讶,原来他要跟自己说的,就是这个事情? 她想了想,诚心道谢,“谢谢你,若有需要,我不会客气的。” 傅璟琛闻言,心里生出一种不舒坦的感觉。 她如此有礼貌,却显得分外疏离,就像对待陌生人那么客套。 他抿了下唇,似想说什么,可对上女子那双比月亮还皎洁的眸子时,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男人单手负在身后,低垂着眼眸,半晌不说话,苏晚只好道:“若没别的事情,那我便先回去休息了。” “好。”傅璟琛点头,见她转身便走,忽然又出声将她唤住,“丫丫……” 苏晚:“……” 丫丫两个字,跟鸭鸭偕音,每次听到这两个字,都让她大为不习惯。 尤其是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 好像,这是她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她顿了顿,回过身,疑惑地问:“什么?” 傅璟琛漆黑深眸凝望着她,顿了顿,才温声道:“你要知道,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用不着那般客气,可明白?” 苏晚怔了下,心里生出几许复杂,垂下眼睫,点点头,“我知道了。” 傅璟琛看了她片刻,确定她有将他的话听进去,这才稍微放下心来,温声道:“嗯,那去休息吧。” “好。”苏晚应了声。 回到兰院的时候,小伶估摸着她要回来了,已给她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 坐在热气氤氲的热水中,苏晚想起刚刚傅璟琛说的话,忍不住想,若是原主没有死,想必会过得很不错。 即便傅璟琛对她并没有感情,但她是他的发妻,以傅璟琛的性子,定会妥善安置她。 顶着丞相夫人的光环,原主一定会过得很快乐吧? 毕竟原主来京城的目的,就是来享福的。 然而原主在来的路上,大病了一场,故而她才有机会穿过来。 不过就算原主没有生病,按原书的剧情,在鹰嘴山,还是会死于匪徒之手。 想到此,她叹了口气。 宫樱的出现,让她发现原主的真实身份,恐怕并不简单。 只是继皇庄那次见过后,宫樱却是没再出现。 难道是她想错了? 不过宫樱不再来找她麻烦,她倒是乐得轻松。 只要对方不寻她麻烦,她便也可以不追查原主的身份。 她有感,宫樱很忌惮她,说明原主的身世,极有可能跟沧澜国皇室有关。 “夫人,水要冷了,该起身了。”这时,小伶久未见她出去,便在门外出声提醒。 苏晚收住思绪,应了声,“好。” …… 庄子收拾妥当后,苏晚等人便将材料运去了庄上,打算以后都在庄子上做皮蛋了。 不过原先在兰院做好的皮蛋,便没有挪动,待腌制成熟后,直接送去给春华楼。 陈氏母女自从搬去庄上住后,将庄子收拾得井井有条,干活也更加卖力了。 加上做惯了农活的王氏和傅珍珍,几个人一天最多的时候,能做五百个皮蛋。 王氏显然也很喜欢这个庄子,每回到了傍晚,都很想直接住下。 其实苏晚也很想在庄子上住下,但是她现在还是丞相夫人,若一直住在庄上不回去,便是傅璟琛不说,怕是也会惹来别人的非议。 傅璟琛待她不薄,她不该让他因自己而受到非议。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二人都比较克制 连续干了好几天的活,做出来的皮蛋,供应给春华楼的数量,已不成问题,苏晚便决定明日休息一天,带王氏和傅珍珍去逛街、看戏、吃东西。 听到有吃有玩,还能看戏,傅珍珍高兴得不得了,像个孩子一样。 王氏倒是不累,而且她喜欢在庄子里做活,让她每天来,她都乐意,但是两个孩子还年轻,不该整日里干活,便没扫她们的兴,还附和说,明天想去梨园看看戏。 三人商量好后,又跟陈氏母女交代了声,让她们明日不用干活,在庄里好好休息后,三人便回城去了。 翌日。 傅珍珍一早就起来了,穿戴得漂漂亮亮。 苏晚跟王氏都不紧不慢的,吃过饭后,王氏还去了后园给长出来的菜苗浇水,这将傅珍珍给急坏了。 “你们能不能快点?” 王氏哭笑不得,“你这孩子,这么急做什么?是怕东西都被别人买光了,还是怎的?” “难得出趟门逛,你们就不能积极一点?”傅珍珍好气,索性上前,一手拉了一个,“既然要出门,就赶紧的。” 二人无奈,被她拉着出了门。 三人虽然来京城已有一段时间了,但去的最多的地方应该是梨园,逛街倒是比较少。 所以今日三人便决定慢慢逛,顺便去商铺看看,买点东西。 “听说绣艺坊又出了新式样的衣裙,不如我们去看看?”傅珍珍提议道。 “你又没出来逛街,是怎么知道的?”苏晚问。 说起这事,傅珍珍有些别扭地说:“是李小姐,她昨日早上派了人来邀请我,我给推拒了……” 苏晚闻言,顿了下,“下次若是再有人邀请你出去玩,你便把手头的活搁一搁,跟她们去玩吧。” “那怎么行,我要做皮蛋的。”傅珍珍立即道。 “皮蛋不重要,有我跟娘几个做就够了,有机会,你还是跟她们去玩吧。”苏晚道,“那个李小姐我见过,为人不错,对你没有恶意,你可以多跟她来往。” 京里的名媛都有自己的圈子,日后傅珍珍肯定也是要在这个京城生活下去的,若是每日都跟着她做皮蛋,哪里也不去,就会被局限。 没有自己的圈子和朋友,她的眼界也会变窄,对她以后的人生,将会很不利。 是她疏忽了,没有想到这一点。 王氏听完她说的话,也鼓励女儿,“听你嫂嫂的,若是下次她们还来邀请你,你便去玩吧。”说着,也对苏晚道,“你也是,别净想着做皮蛋,还是要多抽空出来玩。” 苏晚含笑点头,“好的,下次我去玩,留娘一个人做皮蛋。” 王氏嗔了她一眼,“我是说真的。你们都还年轻,别总将自己拘在庄里和府中,应该多出去走走。” 苏晚闻言,正色道:“我知道了。” 傅珍珍却有些踌躇地说:“可是我跟她们不熟,不懂怎么跟她们相处,万一她们又要让我作诗啥的,我做不出来,岂不是要惹笑话?” 苏晚道:“不熟不要紧,多接触几次,就熟了,若是玩得好,下次可以继续玩,若是她们故意刁难你,那下次便不用再跟她们往来了。 她们若是诚心想跟你玩,便不会让你为难,反之,那便是没有诚心,你也不用对她们客气。” 傅珍珍听到这里,心里的担忧和顾虑,消散了些,点点头道:“我知道了,那下次李小姐还邀请我,我便跟她出去玩。” “这就对了。”王氏摸摸她的头发,颇为欣慰。 说说笑笑间,三人到了绣艺坊。 女人天生对衣衫首饰没有抵抗力。 节俭如王氏跟傅珍珍,看到漂亮的衣裳,眼睛里也透着光,心动不已。 但二人比较克制,就算喜欢,也不会冲动地去买。 “若是喜欢,便去试穿看看吧。”苏晚将二人的欢喜看在眼里,温声鼓励道。 王氏摆手,“不用了,上次做的衣裳都还没有穿呢,看看就好。” 苏晚知她节俭的性子,也不跟她争辩,直接让伙计取了王氏刚刚看了许久的那件衣裙过来。 “娘去试试吧,若是不好看,咱们就不买。” 傅珍珍本来也犹豫的,这时听了她的话,也在旁边催促了一句,“娘,我们难得有时间出来逛,来都来了,你就快去试试嘛。” 王氏犹豫了下,才道:“那、那我去试试。” 女伙计忙将衣裙递给王氏,还讨巧地夸了一句,“夫人气质不俗,眼光也好,这件衣裙,实在很衬您呢。” 王氏被夸得不好意思,红着脸,呐呐道:“要试穿过了才知道……” 女伙计笑眯眯地替她打了试衣间的帘子,“那夫人便先试试。” 王氏深吸一口气,抱着衣裙,慎重地进了试衣间。 苏晚见她如此,有些无奈。 王氏早些年独自抚养两个孩子,生活艰辛,养成了节俭的性子,现在让她去试件衣裳,都颇有顾忌。 她之后又给傅珍珍挑了几件好看的衣裙让她去试。 看到王氏去试衣裙了,原本还很克制的傅珍珍,也有些跃跃欲试,加上苏晚又对她鼓励了两句,她便没再犹豫,接了苏晚递来的衣裙,进了试衣间。 旁边的伙计见苏晚无聊地站在那里,便趁机道:“姑娘也挑几件喜欢的去试穿吧?您肤色白,身段又好,哪一件看着都很适合您穿呢。” 苏晚闻言,笑道:“一会儿再看吧。” 漂亮的衣裙,谁都喜欢,不过上次绣艺坊给她量身裁制的几件衣裙,她还没怎么穿,便不想再买,浪费银子了,过段时间再说吧。 “苏晚?” 等待的间隙,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苏晚回头看去,便见顾明珠从门外小跑了进来。 “明珠。”她顿了下,有些意外,“你也来买衣裙?”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顾明珠笑道,然后好奇地说,“这几日去丞相府找你,司管家都说你不在,去做皮蛋了,怎么今日有空来买衣裳啊?” “今日休息。”苏晚含笑道。 顾明珠恍然大悟,继而点点头,“是这样啊,我是陪我娘来的。” “你娘?”苏晚惊讶。 第一百四十章 空气中都有一种尴尬不自在的气息 “对呀,她还在后面呢,一会儿过来。”顾明珠噘了噘嘴,压低声音道,“我看她近日不太顺心,便说服她出来逛逛,听说绣艺坊这几日有新的式样,便来了这里看看。” 苏晚听到这里,想到什么,面色变了变,刚要想法子,让她将顾夫人支走,顾夫人却在婆子和婢女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上次在宫里,发生了太多事情,苏晚其实没怎么瞧清楚顾夫人。 这时见一个穿着华服,一脸高贵的女子走进来,她眼前顿时一亮。 其实顾明珠与顾夫人长得很像,都是极为有特色的美人。 只不过顾夫人因为年长的关系,显得更为端庄大气些,而顾明珠年轻,会更活泼朝气些…… 想到在试衣间的王氏,苏晚忙收住思绪,脑子飞速运转,想着应对的法子,可不等她想到办法,身后便传来了王氏询问的声音。 “丫丫,你看我这身怎么样?” 苏晚心里“咯噔”沉了下,果见顾夫人已听到王氏的声音,正循声望去。 王氏正从试衣间出来,想让苏晚帮她看看身上的衣裙的,结果便看到了顾夫人,脸上的笑意立即僵住,手指更是无意识地揪紧了袖子。 顾夫人也是一脸苍白,神情僵硬地盯着她。 铺子里的气氛,一时变得微妙起来,连一旁的伙计都察觉到了,下意识地噤声不语。 “娘这件衣裙很好看,很衬您的气色。”苏晚回过神来,上前扶住王氏,将她好一顿打量,然后笑着夸赞了一句。 王氏闻言,回过神来,敛下眸中的不安,不太自在地问:“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苏晚肯定地说,然后叫过一旁的伙计,吩咐道,“这件衣裙,一会儿帮我们包起来。” “好的。”伙计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应了下来。 王氏便顺势回了试衣间去换衣裙。 苏晚这才转身看向顾夫人,含笑打招呼,“顾夫人。” 顾明珠没有料到王氏今日也来了,刚刚看到母亲与她撞上,心都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这时见王氏回了试衣间换衣,终于回过神来,看向自家母亲。 顾夫人强作镇定地朝苏晚点了点头,“傅夫人。” 打过招呼后,苏晚便没再说话了,毕竟大家不熟,加上王氏对顾夫人明显忌讳。 傅珍珍在试衣间里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本来已经换了衣裙的,这时已经换回去了,抱着衣裙走了出来。 苏晚见她还穿着原来的衣裙,倒是没说什么,将她手里的几件衣裙挑了挑,问道:“这几件衣裙都不错,你喜欢哪件,咱们直接买了。” 傅珍珍本想说不用的,但看到一旁光鲜亮丽的顾夫人,不知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指着其中一件道:“我喜欢这件浅绿色的。” “好,那就浅绿色这件。”苏晚将她说的衣裙挑出来,交给一旁的伙计,“包起来吧。” “是。”伙计笑眯眯地接了过去。 不多时,王氏也换好了衣裙出来,伙计一并拿去包了。 绣艺楼的衣裙样式都是时下最新潮的,做工精致不说,用料也好,因此价钱也贵。 两件衣裙买下来,苏晚花了一百两银子。 她自己倒没什么,但王氏和傅珍珍却后悔得不行。 但两人也是沉得住气的,纵然心里疼都要滴血了,却并没有当着伙计和顾夫人等人的面,表现出来。 虽然顾夫人和王氏都没说什么,但空气中都有一种尴尬不自在的气息。 苏晚知道王氏不自在,便没打算多待。 对顾明珠说了声后,她便带着王氏和傅珍珍要走。 这时,沉默着的顾夫人,却突然出声道:“王姐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我有话想跟你说。” 王氏脚步顿了下,攥着帕子的手,有些用力,半晌,她声音冷漠道:“我不觉得我们之间能有什么话可说。” 当年也是这般,这个看起来善良的女人,突然找上门来,嘴上喊她姐姐,很是亲热的样子,可转身,却派了得力的心腹,纵火想烧死她跟阿琛…… 顾夫人闻言,着急地迈前一步,神情略有些激动地说:“当年的事情,存在误会,我从来没想过置你于死地,你能不能听我……” 提起当年的事情,王氏面色变得很苍白,声音都弱了下去,“够了,没什么好说的,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再追究,我从未想过去与你争什么,只求你不要来打扰我。” 顾夫人闻言,却突然愤怒地说:“可你不争,其实就是在争,你明知顾郎的心思都在你身上,你自然能说得这般轻松……” 听得此言,王氏面白如纸,手脚冰凉,整个人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去般。 顾夫人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苏晚打断了,“顾夫人,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去跟顾国公商量便是,实在不必在我婆母面前说道。” 顾夫人本就气怒,闻言,沉下脸怒斥:“你一个小辈,插什么嘴?” 苏晚闻言,也不客气了,“你一个长辈,众目睽睽,不分场合,毫无理由地质问,就是对的?你不想要脸面,我们还要,恕不奉陪。珍珍,我们走!” 傅珍珍也气愤,但却咬着牙没说话,依言扶了王氏的手臂,往外走。 顾夫人听了苏晚的话,终于冷静下来,目光一扫,果见楼里的客人和伙计,都朝这边张望,顿时没了气焰。 顾明珠万分后悔今日带母亲出来逛街,现在弄得跟苏晚她们不欢而散,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小声道:“娘,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顾夫人也没了心思再逛,便点了点头。 从绣艺楼出来后,傅珍珍忍了又忍,没忍住,问道:“娘,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顾夫人为什么那样说?” 王氏这会儿情绪缓和了一点,只是面色依旧苍白,闻言,她眸中极快地掠过一丝痛苦,抿唇不语。 傅珍珍还想再问,却教苏晚制止了,“珍珍,让娘缓一下。” 傅珍珍见王氏面色确实不好,只得作罢。 另一边,顾明珠也同样问了顾夫人一样的问题。 顾夫人满腔郁气无法排解,听女儿问起,一时没忍住,便向女儿倒起了苦水。 “当年,我没有派人纵火去烧死王氏,那是别人陷害我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有些微妙 顾明珠闻言,心里一沉。 近日,爹爹跟母亲的关系很僵,难道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想着,她忍不住道:“既然娘没做,那你便跟爹解释清楚啊,爹才不会跟您吵……” 顾夫人揉了揉眉心,“没用的,他认定了是我做的,我说再多也没有用……”顿了顿,又道,“而且当年王氏他们母子出事之前,我确实有去找过王氏。” “就因为您去找过傅老夫人,爹便认定您想害死她?”顾明珠不解地说。 顾夫人叹了口气,疲惫地说:“你不懂。” 当年王氏出事的时候,其实顾岳山远在边关,是后来才知道的。 可那时候事情都已经过去半年了,是顾老夫人将事情压下去的。 但顾岳山派人调查过,知道王氏出事之前,她去找过王氏,而她离开的当天夜里,王氏住的那个别庄便失火了。 所以顾岳山便认定是她害死的王氏,当时若不是她“及时”有了身孕,加上他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她就是凶手,以及有顾老夫人护着,恐怕她早已经被顾震岳杀了。 想到此,她脸上闪过嘲讽。 顾岳山那么多女人,可他最爱的还是王凝秀。 当年王氏死后,顾岳山消沉了许久。 而她以为都这么多年了,这件事情,已经事过境迁,可没想到,王氏竟然没死。 一看到王氏,顾岳山那颗死去的心,又复活了,并旧事重提,质问她当年的真相。 那天太后寿宴回来的晚上,她有感顾岳山是真的对她动了杀心的,一如当年那样…… “那您当时去找傅老夫人做什么?”顾明珠追问。 闻言,顾夫人收住思绪,张了张嘴,最后摇了摇头,“你还不小,大人的事情,不要多过问。” 顾明珠急道:“我已经长大了,不小了……” 看着女儿,顾夫人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是啊,娘的明珠长大了,也该好好找个婆家了。” “娘!”顾明珠有些着恼地低叫了声。 顾夫人摸了摸她的脑袋,没再说话,心里却希望女儿不要像自己,一辈子过得这么不快活。 她情愿女儿嫁到寻常人家,能夫妻和睦,没有后院那些纷争和腌臜事。 …… 再说苏晚这边。 王氏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直到走到了河边,被凉风一吹,才终于回过神来,看到一直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苏晚和傅珍珍,她心里生出愧疚。 今日好好的逛街游玩计划,因为她给破坏了。 她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各位,好巧。” 听得声音,三人转身看去,便见不远处停了一艘画舫,画舫上,赵拓手执折扇,倚靠在船头,恣意风流地看着三人。 “傅老夫人、傅夫人、珍珍小姐,不知本王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们上船,一同游河?” 苏晚顿了下,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刚想婉拒,却见羌芜王子,自赵拓身后的船舱里走了出来。 看到他,苏晚想到一事,面色忽然变了变,与王氏和傅珍珍匆匆交代道:“你们先回去。” “那你呢?”王氏不解问道。 “我一会儿就会回去,别担心。”苏晚说着,又催促了一句,“你们先回去吧。” 王氏和傅珍珍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段时间以来,二人已经习惯了听从她的安排,便没有再多问。 见二人走远后,苏晚才上了画舫。 赵拓有些讶异地看着她。 他以为她会拒绝的。 “傅夫人做事,总是让人料想不到。”片刻后,他含笑道。 “瑞王盛情相邀,臣妇不敢拒绝,只好上来讨杯酒喝。”苏晚似真似假地说。 赵拓莞尔,“傅夫人真是个有趣的人。你们三里屯肯定是个好地方,才能养出你跟傅相这样的人物。” “臣妇便当瑞王是夸奖了。”苏晚含笑道。 “傅夫人请到里面坐。”赵拓收了手里的折扇,比了个请的手势。 苏晚也没客气,朝羌芜王子点了点头后,这才进了船舱。 里面坐着北疆王子一人,正在自斟自饮。 看到苏晚进来,兴致缺缺地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 苏晚不以为意,在一旁的座位坐了。 赵拓道:“傅夫人有耳福了,本王请了胭脂楼的花魁前来助兴,一会儿就到。” 苏晚有些惊讶,赵拓竟然请了容蓉? 不过想到书里的剧情,心里又有些凝重。 原书中,赵拓在与北疆王子的比试中,受了伤,所以在画舫上接待羌芜王子的,本该是大皇子赵磊。 赵磊也请了某花楼的花魁前来唱歌助兴,然而羌芜王子却在这画舫上被杀了……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羌芜会在大晏与北疆一战,元气大伤后,趁机举兵攻打大晏的首要原因。 他们要为羌芜王子报仇…… 她以为赵拓在上次的比试中没有受伤,北疆王子也不会因此被扣下,两国便不会兵戎相见,却忽略了还有一个羌芜王子。 若是羌芜王子在大晏出事,羌芜也一样不会善罢甘休,那两国势必还是会交战。 战火一起,受苦的还是百姓。 虽然她没什么能力去杜绝战事,但是今日既然让她遇见了,她还是想试一试,或许能阻止一场战火。 这时,船舱外,走进来一人。 苏晚一看,见来人竟是宫樱,并不惊讶。 宫樱是沧澜国的皇太女,赵拓肯定也要招待她的。 她还算平静,但是宫樱看到她,面上表情有些微妙。 而令苏晚意外的是,这回宫樱并没有找她麻烦,甚至进来后,便没再多看她一眼,仿佛她之前的针对,只是别人的错觉。 不过对方不找事,苏晚也乐得清静。 没多久,容蓉抱着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群穿着彩衣的舞姬。 看到这群舞姬,苏晚神色一凛。 原书中,羌芜王子正是死于舞姬之手。 只是舞姬有十来个,不知道哪个才是刺客所扮…… 看到苏晚在,容蓉脸上掠过一丝惊讶,却是不动声色,向赵拓行完礼后,自抱了琴,坐到案后,开始拨弄琴弦,娓娓唱起歌来。 她唱的也是苏晚给她写的歌。 舞姬们应和着她的歌声,在舱中翩然起舞。 第一百四十二章 他若要休她,她也认了 一时间,北疆王子和羌芜王子,都听得入了神,就连高傲的宫樱也听得很专注。 苏晚刚才进来的时候,故意选了一个离羌芜王子近的座位。 这会儿,她没心思听歌,眼睛盯着每个舞姬的举动,以图第一时间能阻止。 容蓉歌唱到一半的时候,那些舞姬们突然一个旋转,舞姬们霎时互换了位置。 苏晚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转位动作,却没想到,一个舞姬滑下的袖子中,露出一抹寒光。 紧接着,那舞姬刷的一声,抽出利剑,直刺向一旁沉浸在歌舞中的羌芜王子。 “小心!”苏晚大惊失色,不及多想,她抬起面前的桌几,便朝那舞姬砸了过去。 舞姬被砸中,刺向羌芜王子的剑势偏向一旁。 待她要重新再刺羌芜王子的时候,王子已经回过神来,并飞快抽出随身佩带的弯刀,架住了她刺来的剑。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刺杀本王子?”羌芜王子暴怒地大喝一声,直接砍断了舞姬手里的剑,并飞快踹出一脚。 舞姬握着断剑,霎时像个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然后重重砸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舱外的侍卫听到声响,纷纷持刀冲了进来,将舞姬围住。 这一突变,令原本沉浸在歌舞中的众人,吃了一惊,纷纷站了起来,而翩然起舞的舞姬们,个个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缩成一团。 看着地上重伤不起的舞姬,赵拓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来。 羌芜王子若是在他的眼皮底下,被舞姬杀死,他不但会被父皇问责,王子的死,更是会引发两国的战事。 想到此,他心里生出一丝惊怕来,目光霍然看向苏晚。 刚刚若不是她那一砸,阻住了舞姬的剑势,沉浸在歌舞中的羌芜王子,已经…… 赵拓心里突然生出庆幸和感激。 他突然又觉得,这苏氏就是他的福星。 若不是她,今日这事便麻烦了。 这时,羌芜王子收了手里的刀,突然朝苏晚走过去,然后右手按在左边心口上,郑重地弯腰一礼,“多谢丞相夫人!” 苏晚伸手虚扶了他一下,“王子此番出使大晏,便是我们大晏的客人,保护大晏的客人,是大晏每个子民应该做的事情,王子不用客气。” 听得此言,赵拓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想不到苏氏出身乡下,却有这样的心胸眼界。 不过想到上次皇祖母寿宴上,她的种种表现,他又不那么惊讶了。 苏氏本就不是普通的闺阁妇孺。 羌芜王子也忍不住称赞道:“傅夫人如此胸襟气度,真称得上是大晏第一夫人。” 苏晚惭愧地说:“王子缪赞,妾身愧不敢当。” 因为那名女刺客,是混在舞姬中一起进来的,所以赵拓让人将她押下去后,还将其余舞姬也一起关押了起来,要进行严密地盘问。 而容蓉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 毕竟舞姬是她带进来的。 看着惨白着脸,被侍卫扭住手臂,将要被押下去的容蓉,苏晚沉默了下,终究还是跨出了一步。 “瑞王殿下,容蓉姑娘是臣妇的朋友,今日之事,臣妇相信与她无关,还请殿下不要责难于她,能够放她回去。” 容蓉面色已是煞白一片,一颗心都沉到了谷底。 虽然那刺客与她无关,但牢狱之灾却是免不了了。 她已经绝望了,可她万万没想到苏晚竟然会出声,替她在瑞王面前说话。 她霍然转头,惊讶地看着她。 赵拓感激苏晚是一回事,但今日之事,兹事体大,他是一定要彻查的,否则父皇那里,他也无法交代。 而今日上了这艘画舫的人,都有嫌疑,他不可能放纵。 因此听了苏晚的话后,他歉声道:“傅夫人,今日之事,兹事体大,不是本王不信你,只是这画舫上的任何人都有嫌疑,本王都要一一盘问。 况且那些舞姬,也是跟着容蓉姑娘进来的,本王不能就这样放了她。” 苏晚闻言,看了眼容蓉。 想到这段时日以来,二人也算是来往甚密。 而对于容蓉,她也算比较了解了,除了那次她对云深透露了自己的事外,之后她对自己的事情,也都做到了保密,并且也帮了自己的忙。 她若被下狱,她的名声必然受损,以后怕是无法在胭脂楼立足。 想到此,她再次对赵拓道:“臣妇明白殿下的顾虑,但臣妇若以项上人头担保,此事与容蓉无关,殿下能否先放她回去?” 听得这句话,容蓉的眼睛霎时湿润一片。 二人虽然私交甚笃,但她毕竟是妓子,传扬出去与她往来,声名必然受损。 这个时候,谁都会选择明哲保身的。 所以她刚刚也没想过要向苏晚求救。 可没想到,苏晚竟然毫不犹豫地出声为她担保。 并且还以项上人头担保…… 容蓉内心震动不已。 她何德何能? 她只是一个堕落的妓子,而她……却是丞相夫人。 她也是刚刚才得知苏晚的身份。 前面进入舱中的时候,她看到苏晚赫然在座,颇为意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是丞相的夫人。 她明明可以置身事外,装作与她不识的。 她这样出声为自己担保,就不怕传出去,名声受损? 一时间,容蓉内心复杂,又震动。 “傅相!” 这时,舱外忽然响起侍卫的声音。 苏晚眉头皱了下。 傅璟琛怎么来了? 他来了多久了,她刚刚说的话,他可有听到? 其实在她出声为容蓉担保之前,傅璟琛就来了。 她刚刚说的话,他自然也有听到。 他没想到,她竟会为了一个花魁,这么义无反顾…… 傅璟琛心里涌出一种酸酸的滋味。 好像一个外人在她眼里,都比他重要。 这个认知,让他很是不舒坦。 他眉头蹙了下,行至苏晚身边,漆黑眼眸,淡淡瞥了她一眼。 苏晚察觉到了,袖中的手指,无意识蜷紧。 若是他因为她与容蓉相交,便要休她,她也认了。 只是这样,难免有些狼狈。 可她不后悔,替容蓉说话。 她与容蓉相交的时间,也不短了,她身在风月场中,虽然也会钻营,但心思不坏,此次刺杀事件,与她无关。 第一百四十三章 任傅璟琛处置 并且她在容蓉手里也赚了不少银子,上次买庄子,还找过容蓉帮忙,眼下容蓉遭难,她若装作不识,并坐视不理,就太过冷漠了。 而且原书中也说过,羌芜王子被刺杀,是羌芜内部的人搞鬼。 他们想打破两国的和平,便派人在大晏国杀了羌芜王子,栽赃给大晏,逼羌芜王与大晏兵戎相见。 “殿下,臣相信内子所言,容姑娘与刺客无关,还望殿下明察,放她回去。” 男人的声音,就响在耳畔,苏晚霍然抬头,眸中难掩惊讶。 立在她身侧的男人,身形挺拔修长,侧廓线条依旧冷峻,可说话的语气,却那么笃定。 他凭什么……这般相信她? 他又不认识容蓉,只听她片面之词? 他可是一朝宰相,这般意气用事,可不像他的作风。 一时间,苏晚内心滋味复杂。 这般无条件的信任,让她忽然有些茫然无措。 舱中沉寂了片刻,赵拓忽然朗声笑道:“既然傅相跟傅夫人都说容蓉姑娘与此事无关,那便无关。来人,送容蓉姑娘回去。” “是。”侍卫应了声,松开了对容蓉的钳制。 容蓉得了自由,抱起琴,走到苏晚身边的时候,声音有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她目光真挚地看着苏晚,沉默几许,语气郑重,“晚晚,谢谢你。” “好了,没事,赶紧回去休息一下,有空了,我再去看你。”苏晚握了握她的手,轻声嘱咐。 “嗯。”容蓉缓了缓情绪,跟着侍卫出了船舱。 余下的事情,赵拓会处理,傅璟琛与他说了声后,便带着苏晚离开了画舫。 二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一直没说话的宫樱,瞥向苏晚的眸中,藏着冷意。 下了画舫,苏晚跟着傅璟琛上了马车。 她已做好了被他质问的准备,奈何上了马车后,男人并未说什么,依旧拿着书本在看。 见此,苏晚一时摸不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在她看来,刚刚在舱中,他虽出言帮了自己,可她与容蓉相交的一事,他应该会想要她一个解释的。 从过往的经验来看,他纵然不过问她与容蓉的交情,可至少会训斥她,让她以后不准再跟容蓉来往了。 可他这次竟然什么都没有说…… 听着马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她忽然有些沉不住气地问:“你……可有话要问我?” 傅璟琛一手搁在腿上,一手拿着书本在看,闻言,头也未抬,淡淡道:“我若问,你就会说了么?” 苏晚一怔,霍然有些哑口无言。 傅璟琛见她沉默,瞥了她一眼,“既然你不会说,我又何必多问?” 苏晚张了张唇,却发现无言以对。 可想到刚刚在舱中,他无条件的信任,她咬着唇,忍不住道:“你为什么相信我,万一我错了呢?” 傅璟琛知她指的是刚才舱中的事情,顿了下,才淡淡道:“你是我的妻,我相信你难道不应该?” 苏晚噎了下。 这话没毛病。 但是…… 她心里暗暗叹气,半晌,她才道:“谢谢你的信任。” “那你现在愿意说了么?”傅璟琛将书搁到一旁,目光看着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苏晚:“……” 敢情他刚刚沉默是故意在做铺垫? 看着男人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中的模样,她忽地说:“其实你早就知道我跟容蓉有密切来往吧?” 傅璟琛沉默了下,并未否认,“是。” 苏晚沉默,她早该想到的。 也许他一直有派人在暗中跟着她,也有让人调查容蓉的底细…… 怪不得他刚刚在舱中毫不犹豫便说相信她。 她就说嘛,傅璟琛那么谨慎稳重的人,不可能做事那么冲动。 倒是她多想了…… 她顿了下,忍不住问道:“那你可有派人暗中跟着我?” “没有。”傅璟琛毫不犹豫地说。 闻言,苏晚心里舒坦了些,“好吧,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给容姑娘写的那些歌,都很好听。”傅璟琛忽地说。 苏晚一愣。 他竟然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我给容蓉写歌一事?”看来,他知道的比她所想的还要多。 “顾明珠那张嘴,不难套出话来。”傅璟琛嘴角微勾,不以为然地说。 苏晚恍然。 看来,症结还是在顾明珠身上。 怪不得她首次登门来找她的那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那丫头定是在傅璟琛面前说漏嘴了。 想到此,她叹了口气,主动交代道:“那些歌,不是我写的,是我以前无意中得到的一本乐谱上的。容蓉音律方面很有天赋,经由她弹唱,那些歌都十分动听。” 傅璟琛顿了下,问:“那本乐谱还在么?” “被我丢失了,不过里面的歌,我都记在脑子里了。”苏晚道。 傅璟琛闻言,未再问什么,只道:“虽然我不反对你与容姑娘交往,但是胭脂楼毕竟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日后,还是少去罢。” 苏晚闻言,心道:傅璟琛果然还是傅璟琛。 “知道了。”她答应了下来。 傅璟琛却有些不满意,她上次也答应了他,不再去胭脂楼,但她还不是背着他去了? 他发现,这女人惯会嘴上应承他,但私下里,做的又是另一回事。 “真的知道了,不会再去了?” “嗯。”苏晚自然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令人不能信服,便保证道,“我真的不去了,若是我下次还去,定会与你说的。” 傅璟琛沉默了下,忽地道:“那若是你没做到呢?” 苏晚想了想,正色道:“任你处置,如何?” 傅璟琛目光在她脸上顿了顿,嘴角微勾,“可以。” 苏晚愣了下,总觉得他的目光别有深意似的。 但话既已说出口,她已不能反悔,心里琢磨着,下次要见容蓉,还是将她约出来为好。 这么一想,她又放下心来。 车厢里沉默了片刻,傅璟琛突然抬眸瞥了她一眼,然后漫不经心地说:“我在音律方面,其实也有些涉猎。” “嗯?”苏晚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第一百四十四章 苏晚发现这个男人挺闷骚的 傅璟琛垂眸,修长的手指,抚过宽大的袖摆,嗓音低沉悦耳,“夫人下次若有需要,兴许我能帮得上忙。” 苏晚愣了下,旋即会意过来。 这个男人,在告诉她,他也懂音律,若有需要,可以去向他请教吗? 是这个意思? 她忽然发现这个男人,好像挺……闷骚的…… 见她不说话,傅璟琛抬眸看她。 苏晚对上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睛,她眨了下眸,终是点头,“若有需要,夫君又不会嫌麻烦,我一定向你请教。” 闻言,傅璟琛嘴角勾了下,“不麻烦。” 苏晚沉默了下,突然想起一事,她正色道:“对了,今日在绣艺坊,我们遇到了顾夫人……” 傅璟琛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她说了什么?” 苏晚感叹,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傅璟琛。 他会来画舫找她,应当是王氏让他来的吧? 那他肯定看出来王氏情绪不对。 虽然王氏什么都没说,但她觉得有必要跟傅璟琛提一下这事,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好让他有个准备。 “顾夫人说,当年的事情,是误会,她喊娘王姐姐,显然当年是认识娘的,她还说她从未想置娘于死地……” 说到此,她瞥了眼傅璟琛的面色,看不出什么,便继续道,“她还说,顾国公的心思都在娘的身上。” 傅璟琛绝顶聪明,肯定能从她的话里听出来什么。 顾国公前段时间的举动,以及刚刚顾夫人在绣艺坊说的话,很有可能,傅璟琛的生父真的是…… “小时候,看到别的小孩都有爹,我便会问娘,我爹去哪里了,娘不止一次跟我说,她的家乡闹了饥荒,爹在逃荒途中去世了。”傅璟琛忽然淡淡道。 苏晚思绪被中断,怔愣了下,抬眸看他。 她没料到他会与她说起小时候的事情。 马车里,光影斑剥,他坐在角落,面色有些晦暗难明,让人看不透他心里此时的真实想法。 小时候,她看着别人有爸爸妈妈,羡慕的同时,心里却很难过,虽然她有疼爱她的伯父,可她也很想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有爸爸妈妈疼着、陪着…… 那时候,她非常难过,还常常偷偷哭泣来着…… 傅璟琛现在虽贵为百官之首,但他小时候看着别人有爹爹疼的时候,他肯定也跟她那时候一样脆弱难过吧?! “……久而久之,我便不问了,因为我以为我爹真的在逃荒途中去世了,可没想到……”傅璟琛语气顿了下,没再往下说,但嘴角勾起的弧度,却有着嘲弄的意味。 苏晚怔了下,虽然王氏什么都没说,可她在皇太后寿宴那日见到顾国公时的反应,以及傅璟琛与顾国公眉目间的相似,答案已然呼之欲出。 傅璟琛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早就去世了,由开始对于父爱的渴望,到后来便逐渐放下了。 可现在却忽然发现,他所以为早就已经过世的父亲,其实还活在这世上,并且他还经常见到…… 这种感受,一定很不好受。 苏晚想着,暗暗叹了口气,看着男人沉静的面容,忍不住问:“那你怪娘吗?怪娘骗了你?” 傅璟琛沉默了下,摇头,“不怪。我娘才是受害者,而且,她当年独力抚养我跟妹妹,吃了太多的苦头。” 苏晚沉默。 王氏跟顾家的纠葛,确实挺复杂的。 也不知道王氏跟顾国公之间,有着什么样的过去? 在此之前,王氏好像根本都不知道顾国公的身份。 可见,当年顾国公跟王氏在一起的时候,是隐瞒了身份的。 而且从几人的只言片语中,不难猜出,当年王氏跟傅璟琛还差点死了。 若真是如此,这段过往,对于王氏来说,确实很不堪。 呈如傅璟琛所说,王氏才是受害者。 她暗暗叹了口气,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马车里沉默了下来,二人一路无话。 到了丞相府门前,二人先后下了马车。 可没想到的是,竟然看到顾国公站在府门前。 苏晚下意识地看了眼傅璟琛。 傅璟琛也看到了顾国公。 看着府门前的男人,傅璟琛黑眸微眯,停下了脚步。 听到身后的动静,顾国公霍然转过身来。 在看到傅璟琛的那刻,他眸中分明闪过一丝欣喜,可是想到什么,又隐忍克制着,不敢将这份欣喜,表现出来。 二人四目相对,一时间竟然无话。 看着二人,苏晚叹气。 上次她拒绝给顾国公转交糕点,并让他为王氏考量后,他有一段时间没再出现了,她还以为他将她的话听进去了,没想到他今日又来了…… 顾国公的心里,此时既有喜悦,又有难言的复杂。 看着比自己还要高一些的傅璟琛,他心里百感交集。 虽然王氏并没有亲口承认,但在他看来,傅璟琛便是他的儿子。 可他也知道自己亏欠他们母子太多,便也没敢奢望对方肯认自己。 沉默片刻,他压下心里的酸楚,终是含笑上前,“璟琛。” “顾国公。”傅璟琛淡淡颔首,语气疏离客气,看起来跟从前没什么区别,但是顾国公却突然感到很难受。 以前便罢了,大家只算是同僚的关系,但现在,两人明显有着割舍不断的亲缘关系。 再面对的时候,他便无法做到坦然以对。 他张了张唇,似想说什么,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傅璟琛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没一会儿,便面色如常地说:“顾国公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政务上的事要跟我商议?” 顾国公当然没有政务上的事情跟他说,但又不甘心就此离去,便道:“听说相府的景致很是不错,早就想上门拜访了,今日路过此地,我便厚颜上门讨杯茶喝,不知会不会太叨扰?” 苏晚听着这蹩脚的借口,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她都听出来顾国公只是想找借口进丞相府,傅璟琛肯定也是知道的。 果然,傅璟琛听后,抬眸淡淡瞥了顾国公一眼,并没有说话。 顾国公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尴尬,他也知道自己的借口是那么的蹩脚,不禁感到狼狈。 第一百四十五章 傅璟琛要有阴影了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从前征战沙场,面对再棘手的战事,他尚能应付自如。 眼下却因为一个后生的眼神,而弄得无地自容,他很是汗颜。 正在顾国公尴尬无比的时候,傅璟琛忽然出声打破沉默,“不会。顾国公既不嫌弃敝府茶水粗淡,便请进吧。” 苏晚闻言,忍不住想,若是换了别人,面对这样的情况,大概不可能做到像他这么淡定镇静、若无其事吧。 可傅璟琛却还能这般冷静,并无事人般请人家进府喝茶,这份涵养,真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顾国公闻言,心里一松,跟着二人进了府门。 看着门庭开阔的丞相府,顾国公心里生出一种为人父的骄傲和喜悦。 谁能知道,当朝宰相,竟是他顾岳山的儿子? 他突然心里有种隐秘的欢喜。 可随即想到王氏,他的心情又低落了下去。 他对不起她们母子…… 又有何颜面以父亲自居? 一时间,顾国公面色黯然。 到了前院,苏晚停下脚步,对傅璟琛道:“夫君,那您招待顾国公吧,我先回后院了。” “好。”傅璟琛停下脚步。 苏晚看向顾国公,“顾国公,那您请自便,妾身先失陪了。” 顾国公回过神来,点点头,“傅夫人去忙吧。” 苏晚点了下头,便往后院去了。 察觉到傅璟琛的目光始终看着苏晚,顾国公忍不住称赞了一句,“傅夫人性情温良贤惠,很是难得,令堂……为你娶了一房好妻子。” 傅璟琛收回目光,“内子只是一介平常妇孺,担不起国公如此称赞。” 顾国公听出来他有些不待见自己,不禁有些悻悻然。 苏晚并没有直接回兰院,而是去了静心斋。 她过去的时候,王氏和傅珍珍换了身旧衫,一副要外出的模样。 “娘、珍珍,你们……这是要去庄上?” “左右没什么事情,在府里待着,也无聊,还不如去庄上做几个皮蛋。”王氏含笑道。 苏晚见她无事人的样子,好像上午在绣艺坊发生的事情,只是别人的错觉一般,心里不禁有些佩服。 王氏的自我调节能力很好。 想到还在前院喝茶的顾国公,她想了想,索性道:“那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衫,然后我们从后门走。” 王氏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好。” 前院。 顾国公茶都喝了好几盏了,中途还找借口出去转了转,都没能见到王氏的身影,心里不禁失落又着急。 难道是傅璟琛通知了王氏,让她躲着不出来的? 可傅璟琛一直陪他坐在这里,根本没有离开过。 一时间,他有些窥不透他的想法了。 明明眼前这个年轻人,年纪并不大,可城府却深不可测。 他显然知道自己的目的,却如此沉得住气,坐在这里陪自己喝茶,这份沉着,并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他自认年轻时候都做不到他这般。 这样想着,他已不好再待了,起身道:“今日多谢傅相的招待,时间不早,我先回去了。” “好,正好我也还有政务要处理,便不送了。”傅璟琛也站起身来,语气淡淡。 顾国公心里叹了口气,却是没再多待,离开了丞相府。 顾国公刚走,司闲便进来向傅璟琛禀报,“老夫人她们去庄上了。” “好,我知道了。”傅璟琛颔首。 想到一事,他问:“司野回来了么?” 司闲摇头,“并未。”顿了顿,他忍不住道,“滁州距离京城不远,但是当年的事情,已经太过久远了,不一定能查得到。” 傅璟琛静默片刻,淡淡道:“无妨。” 见他如此,司闲便没再多说什么。 …… 翌日,苏晚想起上次画舫上发生的事情,当时她说过要去探望容蓉的。 容蓉算是目前为止,她最大的主顾,于情于理,她都得去探望她一下的。 但她又答应了傅璟琛,若是要去胭脂楼,必须经过他的同意。 思索良久,从庄子回来后,她特地泡了一杯茶端去书房。 她过去的时候,男人正埋首案前,奋笔疾书,在处理政务。 她在门前停下脚步,抬手敲了敲门。 男人头也未抬,“何事?” 苏晚见状,只好端着茶杯走了进去。 直到她走到近前了,傅璟琛闻到空气中飘浮着女子身上才有的幽香,才顿了下,抬起头来。 见果然是苏晚时,他怔了片刻,“你……” 苏晚将手里的茶杯,放到他手边,“夫君辛苦了,我给你泡了杯茶。” 傅璟琛有些意外,目光落在手边的茶杯上,顿了顿,刚要伸手去端,可突然想起上次她给自己泡的茶,蓦然又停了下来。 他迟疑了下,温声道,“我不渴。” 苏晚一愣,见他刚刚分明是想端来着,怎么又说不渴了? 看着男人隐忍的神情,她很快想到了什么。 好吧,这是对她泡的茶水,有阴影了? 她顿了下,揭开杯盖,“我找司管家请教了一下,这次的茶水,应当能入口了。” 傅璟琛瞥了眼茶杯里的茶水。 见茶杯里并不是自己所想的,全是茶叶,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 先不说这茶水的口感好不好,最起码,打开杯盖,没有塞满的茶叶,这便是一大进步了。 想着,他伸手端起来,浅啜了一口。 发现尚能入口,便又喝了一口,然后看着身旁站着的女人,他顿了下,问道:“可是有事?” 苏晚见他并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心里松了口气,急忙将自己的来意说了。 傅璟琛沉默。 所以她突然殷勤地给自己沏茶,是因为要去胭脂楼? 老实说,他并不希望她去那种地方。 可她又如此难得地来亲近自己,他不想扫她的兴。 沉默许久,他问:“你是要去做什么?” 苏晚也没打算瞒他,因为以他的能力,他若想知道,轻易便能查到。 想着,她直接道:“我给容蓉写歌,挣了不少银子,她算是我的大主顾,她上次受了惊吓,我理应前往探望一下。” 傅璟琛闻言,想到什么,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是什么?”苏晚有些惊讶。 “打开看看。”傅璟琛温声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傅璟琛:我是你丈夫 苏晚压下心里的狐疑,伸手打开了盒子。 当看到盒子里面一叠厚厚的银票时,她怔了下,抬眸看向傅璟琛,该不会是要给他的吧?可是为什么? “我已让司闲给你提了月钱,这盒银票,是我另外给你的,你收着。”傅璟琛道。 苏晚心里很是复杂,却是毫不犹豫地将盒子推了回去,“不用给我,我自己有银子的。” “我是你丈夫。”他突然沉声道。 苏晚愣了下。 傅璟琛抬眸看她,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跟前,神色认真,“你是我的妻,花用我的银子,都是应该的,其实你不必辛苦去外面挣银子。” “可我不觉得辛苦……” “我知道,所以你要给人写戏、写歌,甚至开作坊,我都没有拦你,因为你总得有事情做。”傅璟琛打断了她的话。 苏晚愣住,他竟然连她给戏班写戏,都一清二楚? 她却一直自以为是的以为他并不知情,殊不知,她做的每一件事情,他可能都看在眼里。 这个认知,令她有些沮丧。 以至于都忘了,对方还握着自己的手。 “我们是夫妻,是一体的,我的东西,也是你的,所以花用我的银子,你不必有压力,可明白?” 说罢,傅璟琛站起身来,垂眸看着她,见她在发愣,便顺势将盒子,塞进了她手里。 苏晚回过神来,内心复杂极了。 这个男人……太好! 她有些承受不起。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总不可能跟他说,她并不是苏丫丫,他的妻子其实早就死了? 若她这么说了,他会不会以为她得了失心疯?抑或是将她当成妖怪抓起来? 不管是哪种结果,她都不能冒险。 所以,她最终闭了嘴,将手里的盒子放回桌上,“夫君的话,我都明白,那我先不打扰你办公了。” 说完,见他没有松手,她只好轻轻挣了下。 傅璟琛这才松了手,有些无法理解地看着她。 苏晚顿了下,转身离开。 傅璟琛站了片刻,才坐回椅子。 想到刚刚她眼里的挣扎,他更加困惑了。 她到底在顾忌什么? 看着桌上被退回来的盒子,他揉了下眉心。 苏氏,让他越来越看不懂…… 他以为她喜欢银子,所以便给她准备了银票,可没想到,她竟然丝毫没有动心,还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若是以前,他会以为她是装的,但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清楚地知道,她不是装的,她是真的不想要他给的东西。 她住在相府,顶着丞相夫人的头衔,可实际上,却算得清清楚楚,好似不想占他分毫便宜。 这个认知,令他不是那么舒坦。 夫妻之间,他以为不必如此客套的…… …… 然而苏晚并没有她表现得那么淡然。 回到兰院后,她抱着膝盖,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傅璟琛在书房里与她说的话,搅得她心神不宁。 良久,她叹了口气,决定不再想这件事情。 翌日,她抽空去了一趟胭脂楼。 昨日她与傅璟琛说起的时候,他没有反对,那应当是同意了的。 所以她很放心地去了。 到了胭脂楼,她正准备上楼去找容蓉,这时从二楼突然冲下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姑娘。 对方太慌乱,一下子撞到了苏晚身上。 苏晚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她刚要说什么,却在看清楚对方时,吃了一惊,“陈妞?” 陈妞见是她,一喜,想到什么,又一脸无地自容,胡乱地拢紧衣衫。 “你怎么会在这里?”苏晚蹙眉。 陈妞刚要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怒吼声,“将那个贱丫头给本王子抓回来……” 苏晚一下便听出来这个有些蹩脚的汉话,是北疆王子的声音。 她心头一惊,不明白陈妞是怎么招惹了北疆王子? 可这个时候并不是问话的时机,因为楼上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人追来了。 她心里一凛,忙拉着陈妞躲进了楼梯下。 她正思索着对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她转头看去,见是小翠时,心里松了口气。 “苏姑娘,快跟我来!”小翠低声道。 苏晚点点头,拉着陈妞跟着她转去了后院。 来到后门,小翠才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陈妞,面色复杂地说:“这位姑娘惹怒了那位北疆王子,最好还是先去避一下风头。” 苏晚看了眼面色苍白惶然的陈妞,点点头,“今日谢谢小翠姑娘了。” 小翠摇了摇头,“都是自己人,苏姑娘别客气。” 说着,她叹了口气,“那北疆王子很是难缠,本来还想叫小姐作陪的,幸好有云公子在,他才作罢,却是难为这位姑娘了。” 苏晚闻言,隐约明白了是什么情况,“替我跟你家小姐说一声,我改日再来看她。” “好。”小翠应了声,打开后门,“那你们快走吧,没准他们就要找到这里来了。” “嗯。”苏晚没再耽搁,拉着陈妞从后门走了出去。 走了几步,陈妞突然拉住她的手,“苏姑娘,我想我还是回去吧……” “回去哪?”苏晚愣了下,“你该不会还想回到北疆王子那里吧?” 陈妞一脸惊怕,但想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又鼓起勇气,坚强地说:“当初我爹不让我唱戏,我非要唱,现在惹出麻烦,我不能逃避。 刚刚我伤了北疆王子,我必须承担下来,否则戏园就要因为我遭殃。” 苏晚怔了下。 她本以为,陈妞惹了北疆王子的眼,被强行带到了胭脂楼作陪,没想到,陈妞竟然还将对方打伤了。 这么一来,以北疆王子阴险狭隘的性子,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看来事情比她所想的要麻烦。 可看着姑娘惊怕无措的样了,她忍不住拍了拍她的手,出声宽慰,“没事,容我来想想办法。” 陈妞闻言,连忙摇头,“苏姑娘,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不必将自己扯进来,那北疆王子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苏晚自然知道北疆王子不是个好说话的人,若是可以,她也不想趟这浑水。 然而就是这么凑巧,今日教她碰上了陈妞…… 第一百四十七章 傅璟琛腹黑 这个姑娘当初为了能登台唱戏,骨子里的那股倔劲不服输,让她尤为欣赏。 而她会登台唱戏,也有她的一部分原因,如今见她遇到了麻烦,她无法坐视不理。 “你好好与我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面色严肃地说。 陈妞只好道:“昨夜我跟师兄们照例登台唱梁祝的戏,唱完后,没想到北疆王子的仆人突然闯入后台,扬言要我今日到胭脂楼去见北疆王子。 如若我不去,便让我们戏园关门,以后都不准再唱戏。 为了戏园,我、我今日便独身来了胭脂楼见了北疆王子。 可北疆王子不止是要我陪酒而已,他还想、还想……我情急之下,便咬了他一口,然后趁机跑了出来……” 说到此处,她面色青红交错,又羞又愤,下意识地揪紧了衣襟。 苏晚听到这里,已然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心里倏而一松。 北疆王子分明就是想强占陈妞,这件事情本就是他不占理,这倒还好办。 “走吧。” “去哪?”陈妞有些犹豫,“我这一走,北疆王子肯定会带人去找戏园的麻烦……” “不怕,这件事情,是他无理在先,毕竟这里可不是北疆,他作为使臣,是不敢将这件事情闹大的。 但北疆王子这个人很是阴险,就怕他背地里玩阴的,让人私下绑了你。 这样,这几日,你先别回戏园了。” 听着她的分析,陈妞的不安,渐渐散了。 “可是除了戏园,我又能去哪里?还有,我不回去的话,戏要怎么继续唱?”她很是犹豫和纠结。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来安排。”苏晚宽慰道。 她身上莫名有种令人信服的力量,陈妞放下心来,点点头。 …… 将陈妞安排去庄上后,苏晚回丞相府取了样东西后,去了一趟梨园。 她到的时候,陈班主和一干伶人都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 看到苏晚来了,陈班主也提不起劲来。 苏晚看了看众人,知道大家都在为陈妞担心,却又没有别的办法。 “大家不用担心,陈妞现在很好。”她出声道。 听得此言,陈妞的大师兄周澈,率先站了起来,神色很是激动,“苏姑娘是不是见到妞妞了?” 苏晚打量了他一眼,他就是唱梁山伯的那位旦角,也是延喜班的顶梁柱,是陈班主最得意的弟子。 洗净了脸上的脂粉,周澈脸上很白净,身量也很修长,可此时脸上都是满满的担心 “是的,我已经将她安排去了安全的地方,不过这几日,她不宜露面,所以梁祝的戏,只能暂时停掉。”苏晚淡淡道。 因为这戏最近都是由周澈和陈妞唱的,所以贸然换人,可能会引起看客们的不满。 听说女儿没事,陈班主终于松了口气,感激地说:“多谢苏姑娘。可这戏突然停掉,梨园将造成很大的损失,我们实在无法向园主交代。” “我知道,所以我给你们准备了新戏。”苏晚说着,将带来的戏文,递给陈班主。 陈班主闻言,很是惊讶,“苏姑娘这么快又写好了新戏文?” “嗯。”苏晚点点头,“这部新戏叫霸王,陈班主先过目一下。” 陈班主一听,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片刻后,他将戏文合上,抚掌称赞,“这戏好,我们马上去排。大家快振作,拿出你们最好的精神来,要排新戏了。” 听说又有新戏,伶人们都很振奋,一扫刚刚的垂头丧气,立即振作了起来。 苏晚在旁边观看了一会儿,便先离开了梨园。 回到丞相府,她换好衣裙出来,准备去庄上,却正好遇到登门来拜访的羌芜王子。 “傅夫人。”羌芜王子远远看到了她,立即露出一口白牙,向她打招呼。 “王子。”苏晚点点头,“王子可是来找丞相?” 羌芜王子摇摇头,“不是,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苏晚有些惊讶。 羌芜王子爽朗笑道:“正是。上次在画舫上,若非傅夫人,我恐怕得克死异国,回不去羌芜了。” 说着,他从随从的手里,接过一个包裹,递到她手里,真诚地说,“这是我们羌芜的牛肉干,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傅夫人收下。” 苏晚想了想,伸手接了过来,“那我却之不恭了。” 羌芜王子想到什么,又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狼牙挂饰,挂到苏晚颈上。 “这颗狼牙,取自我十岁那年,第一次猎到的狼身上的,在我们羌芜,狼牙有辟邪的作用,也是赠予重要之人的珍贵礼物,希望苏姑娘能好好戴着。” 他动作太突然,苏晚一时没注意,便教他将挂饰,挂到了颈间。 她刚要取下来,便听到了这么一番话,动作不禁一顿。 她正要推辞,一道清冷的声音却突然自身后响起,“如此贵重,内子不敢领受,王子还是收回去吧。” 她刚转头,一道阴影已经笼罩在了她头顶,男人已经站到了她身边,并伸手将她脖子上的挂饰取了下来,递还给羌芜王子。 “王子,这么贵重的东西,还请收好。” 羌芜王子摆手,“傅夫人救了在下,于在下而言,傅夫人便是很重要的人,这颗狼牙,代表的是我的一份心意,还望傅相不要推辞。” 傅璟琛动作顿了下,突然叹了口气,“王子有所不知,贵国戴狼牙是为辟邪,但在我们大晏,戴着狼牙,是要招来血光之灾的。” 苏晚:“……” 有这个说法吗?她怎么都没听说过? 不过羌芜王子显然被吓到了,飞快地将挂饰给收了回去,并一脸歉意地说:“真是对不住,在下不清楚大晏还有这样的风俗,冒犯之处,还望傅夫人勿怪。” 见他被吓得不轻,苏晚忍不住瞥了眼身旁的男人。 她敢保证,这个男人就是信口胡诌的。 傅璟琛察觉到她的目光,丝毫没有不自在,反而神情坦然地向羌芜王子道:“不知者不罪,王子不用放在心上。请入内喝茶吧。” 羌芜王子闻言,也不敢再戴那挂饰了,胡乱地塞进袖子里后,便依言踏进了丞相府门。 傅璟琛见了,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下。 第一百四十八章 傅璟琛的殷勤 苏晚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 也就羌芜王子这么率直的人,才会被他的话给轻易蒙骗。 她摇了摇头,抱着牛肉干,跟在后面进了府门。 然而走没几步,她手里一空。 抬头看去,她手里的牛肉干,竟是被傅璟琛拎了过去。 苏晚眨了眨眸。 傅璟琛拎着包裹往前走了几步后,察觉到她没跟上来,脚步微顿,回头一看,见她果然愣在那里,黑眸中划过笑意,温声,“夫人快跟上来。” “哦。”苏晚回过神来,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他身上还穿着朝服,显然是才从宫里回来。 绛紫颜色的朝服,穿在他身上,显得他整个人威严又高贵。 其实羌芜王子也很高,还很壮,可清瘦的傅璟琛走在他旁边,却丝毫不显羸弱,反而更显得身形挺拔修长,出类拔萃。 他身上还有种文人独有的清雅气质,是别人所没有的。 他的皮肤也很白,修长的指节拎着包裹,显得特别有力…… 苏晚反应过来自己盯着人家看得过于久了,连忙收回视线。 她没注意到的是,傅璟琛的嘴角一直勾着,眉眼间隐约染着愉悦。 刚进前厅,司闲便带人送了茶点进来。 傅璟琛将牛肉干交给了司闲,然后请羌芜王子入座。 苏晚本想随意选个位置来坐的,可男人漆黑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顿了下,看向他身旁的位置,只好走了过去。 傅璟琛见状,嘴角微勾,略微满意。 用过茶后,羌芜王子突然道:“昨日听北疆那个黑鬼王子提起,你们大晏朝的戏很好看,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两位一同前往看戏?” 苏晚听到他说的黑鬼王子,差点被茶水呛到,幸好稳往了。 北疆王子确实长得很黑,也难怪羌芜王子会这么说了。 不过,说起看戏,她心里一动,今晚上北疆王子怕是还会去戏园找事,他找不到陈妞,肯定会拿梨园其他人出气。 想着,她在傅璟琛开口前,先一步道:“听说今晚梨园会唱新戏,王子若是感兴趣,倒是可以去梨园看看。” 看到羌芜王子也在,北疆王子应当不敢贸然动手。 傅璟琛瞥了她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羌芜王子颇感兴趣地说:“那到时候,二位能否一道去?” “我是没问题的。”苏晚答应了下来,然后看向傅璟琛,“若是夫君没空的话,便由我带王子去吧。” 傅璟琛好看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下。 她为何如此积极? 即便羌芜王子是使臣,也不用她出面作陪。 但是想到她给梨园写戏的事情,他忽然明白了过来,心里忍不住也有些好奇,她给梨园又写了什么新戏。 几乎没有犹豫,他便道:“我今日正好有空,既然王子热情相邀,到时候便一道去吧。” 苏晚愣了下,没想到他竟然也要去。 她还以为他这个大忙人,才没有空呢。 不过,他也去的话,北疆王子会更加顾忌,不敢贸然动手了。 既然要去戏园看戏,傅璟琛便留了羌芜王子在府中一道用晚膳。 羌芜王子想到上次他们给太后献的松花蛋,不禁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知傅夫人做的松花蛋还有没有?本王子有没有这个荣幸品尝一二?” 说着,生怕自己太过失礼了,他连忙又补充,“其实是这样的,过段时间,我便要回去羌芜了,到时候还要向傅夫人购买一批松花蛋。” 苏晚顿了下,送上门的生意,她自然不会往外推,加上皮蛋也快成熟了,便慨然答应了下来。 “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能吃的松花蛋,现在只还有五枚,若是王子不嫌少的话,一会儿我便亲自下厨,做道凉拌皮蛋,供你品尝。” 羌芜王子闻言,面上一喜,连忙道:“自然不会嫌少,不知我能否跟去观摩一下?” 苏晚点点头,“当然可以,若是王子有需要,到时候我会将皮蛋的做法写给你。” “那就再好不过了。”王子很是高兴。 傅璟琛本来要去处理政务的,可看着羌芜王子,他始终不太放心,便跟着二人一起去了厨房。 因为有羌芜王子在,所以苏晚便直接去了大厨房。 正在忙碌的厨娘们,没想到大人和夫人会过来,顿时吓了一跳,纷纷上前行礼。 “你们做自己的事情即可,不用理会我们。”苏晚道。 厨房的管事娘子,大着胆子上前询问:“大人和夫人突然来厨房,可是有什么需要?” 苏晚想了想,便道:“给我一个灶台吧。” “是。”管事娘子连忙让人腾了一个灶台给她。 正好去取皮蛋的小伶赶过来了,苏晚便着手教羌芜王子做皮蛋。 小伶本是要帮忙生火的,却被傅璟琛拦了下来,“我来吧。” 小伶惊疑不定地看着他身上的朝服,“可是……” 傅璟琛将朝服脱下,递给她,“拿着。”然后卷起袖子,毫不讲究地在灶前蹲了下来。 苏晚见他如此,阻止的话,便咽了回去。 又见他动作娴熟,显然从前在三里屯的时候,没少干过此类的活。 她定了定神,没去管他,自去教羌芜王子做皮蛋了。 但是厨房里的一干厨娘和小伶等人都看呆了。 平日里见惯了自家大人高冷,不好亲近的模样,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能看到他这么有烟火气的一面。 一时间,众人都吃惊极了。 苏晚没管众人是怎么想傅璟琛的。 她发现羌芜王子竟然对做菜不陌生,几乎她只教了一遍,他便记住了,并直接便能上手做了。 看着被他切得细细的蒜末辣椒,苏晚很是惊讶。 想不到羌芜王子看起来粗犷,可做起这些精细的活来,竟然丝毫不含糊。 “王子以前做过菜?”她忍不住问道。 羌芜王子正按照她的吩咐,将香料调好,闻言,点点头,“做过。” 苏晚愣住,难不成,羌芜国跟她所想的不一样,那里的人们,每日所吃的不是烤肉,而是跟大晏朝一样都是吃饭菜的? 羌芜王子见苏晚和傅璟琛都看着自己,不禁压低声音解释道:“我小时候吃过大晏的饭菜,觉得大晏的饭菜实在太香了,便跑去大晏边境,找当地的百姓学习过做菜。 我的大帐里,现在还有一个灶台呢,我闲来无事的时候,便喜欢自己做几道菜来吃。” 说到后面,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原来如此。”苏晚恍然大悟,不过也由此看得出来,这羌芜王子也是一个吃货。 凉拌皮蛋并不难做,加上羌芜王子有做菜的经验,很快,一盘凉拌皮蛋便做好了。 从厨房出来,苏晚见傅璟琛脸上沾到了黑灰,下意识地便掏出帕子来,“你……”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这个男人真够幼稚的 傅璟琛察觉到她的举动,嘴角抿了下,矜持问:“怎么了?” 苏晚刚要举起手,想到什么,又垂了下来,将帕子塞进他手里,提醒道:“你脸上沾到灰了,擦一下吧。” 傅璟琛看着手里的帕子,顿了下,为难地说:“在哪里?不如还是由夫人替我……” 他话未说完,便被苏晚拉到了水缸旁边。 看着水缸里映出的清晰的影子,傅璟琛:“……” 转头看着袖手站在一旁的女人,他不禁有些无奈,却是没再说什么,拿帕子将脸侧的黑灰擦了。 看着对水整理仪容的男人,苏晚嘴角抿了一丝笑意。 这个男人是故意的吧? 故意将脸弄脏,让她帮着擦? 真够幼稚的! 傅璟琛擦完脸,顺手便将帕子收进了袖子里,“走吧,不要让王子久等。” “哦。”苏晚应了声,抬脚跟上,想到什么,连忙又道,“我的帕子你还没有还我……” “脏了,我洗好后,再还你。”傅璟琛头也未回。 苏晚闻言,只得作罢。 一块帕子而已,对方不至于不肯归还吧。 …… 顾忌着皮蛋不多,加上羌芜王子爱吃,苏晚跟傅璟琛便没有伸筷子,改去吃别的菜了。 羌芜王子深爱凉拌皮蛋这道菜,一顿饭吃下来,竟然都吃不下别的菜了。 “傅夫人,你的皮蛋什么时候能做好?”看着空掉的盘子,羌芜王子意犹未尽地问。 “过几天就能成熟了。”苏晚回道。 “那到时候,傅夫人一定要给我留着。”羌芜王子忙道。 苏晚想了想,问:“那王子要多少颗?” 羌芜王子想也不想便道:“给我五百颗,不,一千颗,或者两千颗也可以。” 苏晚:“……” 她倒是很想做这个生意,但问题是没有那么多,加上她还答应了要给春华楼供货。 除去给春华楼的定量,并不够羌芜王子要的这个数量。 她估算了一会儿,只得如实相告,“因为这皮蛋的成熟时间较长,所以你要的这个数量,暂时没有。 若是你不嫌少的话,到时候我可以先匀五百颗给你,当然,你若是等得,后面可以多给你一些。” 羌芜王子闻言,不无遗憾地说:“那真是可惜了,我离开羌芜的时日已不短,过几日便得回去,那到时候,还请傅夫人先卖五百颗给我。” “可以。”苏晚点点头。 羌芜王子见她答应了,连忙喜滋滋地令随从拿来一个盒子。 “那便这么说好了,这盒是购买皮蛋的钱,傅夫人先收下。” 苏晚打开看了下,见一盒子的金子,霎时惊了下。 但她并不贪心,五百颗按给徐老板的价算下来,只需一百五十两。 她将盒子盖好,推回给羌芜王子,“王子只需给我一百五十两即可,这盒金子,你收回去吧,用不了那么多的。” 羌芜王子很是吃惊,“这么便宜?” 苏晚倒是可以哄骗他,但是她并不想这么做。 “你买得多,我算三百文钱一颗给你的。”她解释了一句。 但是羌芜王子觉得太便宜了,硬是要将一盒金子给她。 可苏晚也有自己的原则,并不想收。 “王子若是再这样的话,皮蛋我便不卖你了。” 这才让羌芜王子作罢,只按一百五十两的银子,折算了两条金子给她。 …… 晚上,要出门看戏的时候,王氏和傅珍珍却借口说白天去庄上做皮蛋累了,不想出门。 苏晚看着二人躲躲闪闪的目光,心里隐约知道她们的心思,不禁有些无奈。 敢情,她们这是在给她和傅璟琛制造机会? “哥哥嫂嫂快去吧,别让王子等急了。”傅珍珍催促道。 “是啊,好好去玩,不用那么早回来。”王氏也含笑说了一句。 苏晚:“……” “走吧。”傅璟琛自然也明白二人的心思,倒是没说什么。 “好。”苏晚无奈,只得跟着他上了马车。 她其实可以不去,但她有些担心北疆王子还会找戏园的麻烦。 因为羌芜王子要去梨园看戏,因此傅璟琛已提前让人打点好了。 到了梨园后,几人没有排队,径直入内。 如今的梨园,环境已改善了很多。 因为唱的戏精彩,常常能吸引一些富人,以及有身份的人前来观看,所以头脑灵活的园主,便让人临时搭建了观看台,专为那些不愿意露天看的人准备的。 今晚羌芜王子要来,傅璟琛自然不好让他坐在露天看,便让人预订了观看台上的位置。 三人到的时候,观看台上还没有什么人。 三人入座后,没多久,司闲便走了过来,含笑道:“大人吩咐买的东西,已买好。”说着,将手里的一个包裹递给了傅璟琛。 苏晚见了,有些疑惑傅璟琛让司闲去买了什么。 直到看见傅璟琛动手拆开包裹后,从里面拿出许多的零嘴来。 她一愣,他该不会是…… 果见下一刻,他便将那些零嘴,一一放到了她面前的桌上。 苏晚扫了眼,发现有蜜饯、瓜子、花生、酥糖、糖炒栗子等,种类多样。 看着面前一堆的零嘴,她愣愣地问:“你特地让司管家给我买的?” “嗯。”傅璟琛应了声,抬眸看她,“上次娘说你喜欢吃瓜子?” 苏晚沉默了下,其实是原主喜欢吃,她自己倒不是很喜欢,主要是嫌剥瓜子皮麻烦。 但现在他问起,她又不好说不是,只得含糊地点点头,“嗯。” “那你吃吧。”傅璟琛温声说了句。 “哦,好。”苏晚看了一圈,最终拿了一旁的糖炒栗子。 闻着糖栗子的香甜味,她忽然有些馋了。 相比起瓜子,她更喜欢吃糖炒栗子。 软糯香甜的口感,她没有丝毫抵抗力,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她一个人一次能吃一斤。 “夫君也吃。”在吃了几颗后,她乍然想起旁边的傅璟琛和羌芜王子,连忙将栗子推到二人面前,“味道不错,王子也尝一下。” 羌芜王子没客气,刚要伸手拿,傅璟琛却将另一包枣泥糕推到了他面前,“这枣泥糕,是我们大晏的一大特色,贵国可能没有,王子可以品尝一下。” 第一百五十章 下巴被男人略带凉意的指尖给抵住了 羌芜王子也没多想,闻言,便转而去拿了枣泥糕。 傅璟琛见状,顺手将糖炒栗子,推回到了苏晚手边。 苏晚看着被推回来的糖炒栗子,着实愣了下。 他是不是注意到她喜欢吃,所以都不肯给王子品尝? 她抿了下唇,这个男人真是心细如发。 傅璟琛侧头跟北疆王子说话,突然,他的掌中,被塞入一个温热的东西。 他愣了下,低头一看,见是一颗剥好的栗子,立即转头去看苏晚。 苏晚正在吃栗子,见他看过来,忍不住道:“你看我做什么,还是你不吃?” 傅璟琛闻言,眸内染了一丝笑意,“这便吃。” 苏晚在戏开唱前,便将一包栗子吃完了。 正觉得意犹味尽,忽听傅璟琛唤她,“丫丫。” “嗯?”苏晚转头,刚要询问,一个什么东西,忽然塞入她嘴中。 她下意识想吐,下巴却被男人略带凉意的指尖给抵住了,他温声解释,“是栗子。” 苏晚一愣,这才察觉到他刚刚喂过来的是她剥给他的栗子。 他一直握在手里,没吃? 她一边想着,一边将栗子吃了。 刚吃完,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失声道:“你一直握着,那岂不是都沾到汗了?” 傅璟琛:“……” 苏晚忽然觉得她吃下去的栗子都不香了。 傅璟琛无奈地将手递到她面前,“你若是不放心,可查看一下。” 苏晚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掌检查。 他的手很修长洁净,也很干燥,并没有她所想的那般,带着汗意。 她心里不禁松了口气。 手被女子柔软的手握着,傅璟琛另一只搁在膝上的手,悄然握紧。 苏晚见他手干干净净的,突然道:“你刚刚并不是用手直接握的吧?” 傅璟琛回过神来,淡淡望她一眼,从怀里抽出帕子,“嗯,我用帕子包着。” 苏晚闻言,有些尴尬。 “是我多虑了……”她垂下脑袋,小声道。 “不要紧。”傅璟琛目光落在她耷拉的脑袋上,眉间划过愉悦。 “老傅!” “苏晚!” 这时,身后传来两道声音。 二人转头看去,便见顾枭和顾明珠朝这边走了过来。 “还真的是你们俩。”顾枭含笑看着二人。 走到近前了,他突然顿了下,侧头对妹妹说,“明珠啊,我们可能来的不是时候。” “为什么?”顾明珠不解,拨开他往前走了两步,这才看到苏晚握着傅璟琛手的动作。 她眼珠转了转,立即笑嘻嘻地附和,“好像是呢。” 然后她凑到二人面前,揶揄地说,“二位这般恩爱,都不用顾忌场合的么?” 听两人这么一说,苏晚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还抓着傅璟琛的手呢,脸顿时一烫,飞快丢开了他的手。 傅璟琛:“……” 对上几人打趣的目光,苏晚忍不住想解释,“你们别误会,我……” “不用解释,你们是夫妻嘛,我们明白的。”顾明珠笑嘻嘻地打断了她的话。 苏晚:“……” 察觉到男人朝自己投来的目光,她顿觉尴尬无比。 傅璟琛该不会认为,她刚刚是故意握着他的手不放的吧? 顾枭一屁股在傅璟琛身边坐了下来,然后拉起他的手掌,仔细端详了起来,嘴里还贱兮兮地说:“让我看看,这双被嫂夫人舍不得松开的手,到底是有多好看。” 苏晚:“……” 这一茬是过不去了是吗? 傅璟琛扯回自己的手,目光凉凉地瞥了顾枭一眼,深深觉得此人就是来捣乱的。 顾枭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行,我非嫂夫人,这手我碰不得。” 傅璟琛眼角抽搐了下。 旁边的苏晚:“……” 顾明珠在她身旁落坐,然后挤眉弄眼地说:“你跟傅相的感情,怎么变得这么好了啊?众目睽睽的,就这么腻歪。” 苏晚深深有种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感慨。 她就不该碰傅璟琛一根指头。 看看大家现在都误会成什么样子了? “怎么不说话,是害羞了?”顾明珠见她不说话,心里像猫抓了一样,痒痒的。 主要是傅相这人有不近女色之名,而苏晚也不是那种会对男人腻歪的人,所以看到二人众目睽睽下的握着手不放,她着实是好奇。 苏晚怕了她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为了堵上她的嘴巴,她只好拖过旁边的零嘴,一股脑塞到她手里,“要不要吃?” 看到有好吃的,顾明珠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苏晚松了口气。 正在这时,顾枭忽然惊讶道:“咦,那不是北疆王子么?他怎么也来了?” 苏晚一听,忙转头看去。 果见北疆王子带着他的几个随从,大摇大摆地上了观看台。 而北疆王子很快也看到了坐在这边的几人,脚步顿了下,面色略沉。 这些人怎么也来了? 若是这几人都在,他今晚还怎么动手? 正思量间,顾枭已在向他招手示意。 北疆王子见状,不好视若不见,只好走了过去。 “真是巧啊。”他操着蹩脚的汉话,打着招呼。 “王子怎么独自来此?礼部官员没有陪同?”顾枭问道。 “本王子只是随便走走,何需麻烦礼部官员?倒是几位,今日怎么有雅兴来此?”北疆王子问道。 顾枭费劲地听了一会儿,才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心道,同样是外邦王子,羌芜王子的汉话就说得很流利。 “听说今晚这里要唱新戏,故而前来凑凑热闹。”他回道。 “王子有所不知,我们是经常来这里看戏的。”苏晚在旁边忽然插了一句。 北疆王子闻言,神情微顿,有些迟疑地说:“丞相夫人经常来此?” “是。”苏晚点点头,“这延喜班唱的戏,我家婆母小姑都很爱看,便是我们家大人得了空,也会陪我们前来。” 北疆王子的面色变得有些僵硬,干笑道:“我看这戏园的环境也不怎么样,你们这样的身份,不合适来这里吧?” “环境是差了点,但架不住他们戏唱得好呀,要不然怎么会连两位王子都被吸引来了?最主要的是,唱戏的两位旦角,都是与我们相熟的,我们自然要常来捧场。”苏晚含笑道。 第一百五十一章 想不到傅璟琛这么轻浮 北疆王子不自在地点了点头,“丞相夫人所言甚是。” “戏马上就要开始了,王子还是赶快入座吧。”苏晚仿佛没看出来他的不自在,热情道。 北疆王子推辞不了,只得在几人旁边坐了下来。 傅璟琛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苏晚,总觉得她今日对这北疆王子过于殷勤了。 不一会儿,戏便开锣了。 虽然戏园临时改了要唱的戏,但因为是新戏,加上旦角唱得很卖力,足够精彩,看客们依旧兴致不减。 一场戏唱完,看客们还沉浸在戏里,恋恋不舍地起身往外走。 苏晚看了眼北疆王子。 见他及他的随从,全程都没有离开,这才放了心。 看到他们都来这里看戏,且经常来,还与戏园的旦角相熟,他应该会有所顾忌,不敢找戏园的麻烦。 而且,他虽然以使臣的身份来了大晏,但肯定待不久。 等他离开大晏,陈妞便可回来继续唱戏。 只是下次若是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戏园还是会很被动。 走了一个北疆王子,难保不会有第二个北疆王子。 女旦角总是容易招人眼…… 正思虑间,她肩上忽然一沉,一件披风,裹上了她的肩头。 她抬起头,愣愣看着给自己系披风的男人。 “夜里冷,别着凉了。” 苏晚回过神来,作势要解下披风,却被男人按住了手,“听话点,若着凉了,也是一件麻烦事。” 她忍不住道:“我不冷……阿嚏……” 话未说完,她却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苏晚:“……” “别犟!”傅璟琛见她如此,俊脸上罕见地露了一丝笑意,声音却加重了些,并伸手替她将披风拢紧。 苏晚闭上嘴巴,不吭声了。 傅璟琛瞥了她一眼,眸内划过笑意,温声道:“走吧。” 苏晚站起身来,这才注意到看台上,都没人了,连顾枭兄妹都不见了踪影。 “顾枭和明珠他们呢?” “他们顺路送两位王子回去了。”傅璟琛垂眸道。 事实上,是他让顾枭将顾明珠带走的。 有那丫头在,他如何跟丫丫独处? 苏晚虽然惊讶,却没有多想。 她刚刚想着事情,竟然都没有注意到他们走了。 傅璟琛顿了下,问:“今日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晚看了看他,半晌不语。 见她如此,傅璟琛蹙眉沉默下来。 片刻后,他温声道:“丫丫,我们是夫妻,我希望你有事情,不要瞒着我,遇到困难,也能第一时间想到我,你若凡事都自己解决,我这个丈夫,岂不是成了摆设?” 苏晚愣住。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可想到什么,她微垂下眼眸,低声而别扭地说:“我没遇到什么困难……” 傅璟琛了然地看着她,忽然道:“是不是戏园里面出了事情?” 苏晚惊讶,他知道了? “是跟北疆王子有关吧?”傅璟琛接着又道。 苏晚见他句句直指关键点,知他这个人绝顶聪明,是瞒不过他的,而且他又那么诚恳,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她若还藏着掖着,便有些不识好歹了。 想着,她索性据实以告,“今日我去了一趟胭脂楼,本是打算去看望一下容蓉的,只是没想到却碰到了陈妞……” 她今日去胭脂楼的事情,昨日已跟他说过,因此他是知道的。 “嗯,我知道,可是陈妞怎么了?”傅璟琛问道。 苏晚听他语气,似乎知道陈妞是谁,可想到他连自己给戏班写戏一事都知道,又不奇怪了。 “陈妞被北疆王子挟迫,去了胭脂楼陪酒,却没想到北疆王子竟然是想欺辱她,她害怕之下,咬了他一口。 北疆王子为此很生气,派人到处抓她,我不得已,便将她藏到了庄上。 但我又担心北疆王子不会善罢甘休,跑来找戏园的麻烦,正好羌芜王子想看戏,我便提议来梨园。”她一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你的目的,是想借羌芜王子压制北疆王子,令他不敢轻易动手。 而刚刚又担心羌芜王子兴许压制不了北疆王子,故而故意在他面前提到,我们经常来戏园看戏一事,为的是让北疆王子因此而有所忌惮?”傅璟琛一语道破她的目的。 苏晚闻言,心里叹气,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他竟轻易便想通了她的目的。 “我确实是那样想的。” “那你的目的达到了,北疆王子确实收敛住了。”傅璟琛赞赏地看着她。 苏晚见状,有些赧然,“卖弄小聪明,让夫君见笑了。” 傅璟琛摇头,“不,夫人有大智慧。” 苏晚更加不好意思了,“夫君这话,让我无地自容。” 傅璟琛顿了顿,突然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夫人谦虚了。” 苏晚眨了眨眸,是没想到他会有这么轻浮的举止。 好在傅璟琛很快松了手,“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苏晚暗暗松了口气,“嗯。” 可是下巴处好像还余留着男人手指的温度,这令她感到很不自在。 从梨园出来,原本候着的马车,突然不见了。 傅璟琛顿了顿,侧头看向苏晚,“走路回去不要紧吧?” 苏晚茫然地看着他,“不是有马车的吗?” “我也不知道。”傅璟琛有些无奈,“可能司闲有急事,先赶回去了。” 这个理由,太牵强了。 苏晚狐疑地看着他。 傅璟琛愣了下,蹙眉道:“真不是我吩咐的。” 苏晚见他样子不似作假,而且以他的手段,应当是不屑做这样的事情的。 略微一思索,她便明白了过来,好气又好笑,“是娘跟珍珍?” 傅璟琛摇头,“没有证据。” 苏晚哼了声,这还要证据吗? 放眼整个相府,除了他们二人外,也就只有王氏和傅珍珍能支使得了司闲了。 而且做这么幼稚的事情的,也只有二人。 “要不要再等等看?”傅璟琛问。 “不用了,直接走回去吧。”苏晚道。司闲既然是被支走的,他们二人怕是等到天亮,人家也不会再回来。 “好。”傅璟琛倒是没有意见。 好在今晚月色极好,漫天星子,将路照得透亮。 不过夜色已深,街上已没什么人了。 二人不急着赶路,慢腾腾地往丞相府走去。 傅璟琛看向身侧安静的女子,手指动了动。 犹豫间,一道黑影突然从旁边蹿了出来,他惊了下,下意识地伸手将苏晚搂进怀里。 突然被男人抱进怀里,苏晚眨了眨眸,反应过来,杏眸微瞪,“你做什么?” 第一百五十二章 她的腰,软软的,很细(三千字) “喵~” 这时,传来野猫的一声叫唤。 苏晚一怔,低头看去,这才发现不知从哪里蹿来一只花猫,此时正蹲在距离她一步开外的地方,看着二人。 看着这只野猫,苏晚霎时明白了过来。 所以,傅璟琛刚刚将她抱进怀里,是因为这只猫的缘故,他以为她有危险? 她心里一松,抬头看了看男人,“没事,只是一只猫而已。” 傅璟琛看着那只猫,俊脸有些不自在。 原来是一只猫…… 他叹了口气,垂眸看向怀中的女子。 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她真的很瘦,被他圈在怀里的样子,很是娇小。 尤其是她的腰…… 他蓦然觉得横在她腰上的手臂有些发烫。 他非第一次抱她,那次在顾家诗会上,他也像此刻这般,将她圈在了怀里。 但那时候,他心思并未在这个上面,所以并没有多少感觉。 可现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夜晚的关系,触感越发清晰明了。 她的腰…… 软软的,很细。 大概,他一只手都能丈量过来。 所谓盈盈一握,也不过如此了。 他脑海里不知为何,便想到了一句诗: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想着,他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女子嫣红小巧的唇上…… 苏晚见他半晌没有松开自己,忍不住推了推他的手臂,“你怎么……” 傅璟琛回过神来,想到刚刚不合时宜的想法,他俊脸烫了下,他蓦然松开了她。 他竟然…… 他眼神有些暗沉。 好在是夜晚,替他掩去了不自在。 “走吧。”半晌后,他声音略微低哑地说。 “哦。”苏晚觉得他有些怪,但又说不上来。 接下来,二人一路无话。 到丞相府门前的时候,二人看到一颗脑袋突然从门内探了出来。 苏晚眼尖地看到正是傅珍珍。 她顿时一脸黑线。 果然是这个丫头搞鬼! 她一个箭步跨过去,将这丫头给揪了出来。 “傅珍珍,你不睡觉,躲在这里做什么?” 傅珍珍来不及缩回去,便被她逮了个正着,立即心虚地说:“我、我见时间不早了,见你们还不回来,便过来看看。” 苏晚冷笑,“你若不搞鬼,我们早就回来了。” 傅珍珍一脸无辜,“你这话说得,我能搞什么鬼?” “你心知肚明。”苏晚目光犀利地盯着她。 傅珍珍被她盯得发毛,小声嘀咕,“真是好心没好报,我见你们晚回来,还跟娘特地给你们包了馄饨来着,竟然这般说我,我不要理你们了,哼!” 苏晚好气又好笑,而且事已至此,追究也没什么用,便道:“那馄饨呢?” 傅珍珍见她不再揪着不放了,立即朝她露了一个笑脸,“你跟哥先去厅里等着,我去给你们端来。”说罢,便一溜烟地跑掉了。 苏晚在戏园吃了不少零嘴,所以这会儿并不饿,但是王氏跟傅珍珍亲手给他们做的,她不忍拒绝。 “走吧。”她对身边的男人说了声,率先朝膳厅走去。 傅璟琛顿了下,随后跟了上去。 不多时,傅珍珍用托盘端着两碗馄饨进来了,在二人面前各放了一碗。 在这样深沉的夜里,看着碗里热气腾腾的馄饨,苏晚心里突然感到暖暖的。 她本来不饿,可这会儿却忍不住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娘本来还想等我们的,被我劝去睡了。”傅珍珍拿着托盘,坐在一旁看着二人。 想到什么,她眼珠转了转,不经意般问道,“对了,回来的路上,没遇到什么事吧?” 苏晚动作顿了下,不期然地想到了那只野猫,她还被傅璟琛抱进了怀里…… 那只野猫总不会也是傅珍珍安排的吧? 看着傅珍珍一无所知的样子,她很快便打消了这个想法,不可能会是傅珍珍安排的。 想着,她若无其事地拿勺子舀起一只馄饨,噘起嘴吹了吹,然后放进嘴里。 王氏和傅珍珍的手艺都很好,这馄饨馅调得很好吃。 等吃下去了,她才抽空瞥了傅珍珍一眼,似笑非笑,“能发生什么事情?” 傅珍珍嘴巴张了张,忍不住看向对面坐着的哥哥,“天黑路不好走,哥哥应该背嫂嫂的……” 苏晚:“……” 所以,这就是她打的主意? 可她凭什么认为,傅璟琛愿意背她,而她愿意让傅璟琛背? 这丫头最近话本是不是看太多了? 傅璟琛也诧异地看着妹妹。 被二人盯着,傅珍珍头皮发麻,匆匆站起身来,“你们慢慢吃吧,我得回去睡觉了。”说完,她便一溜烟跑掉了。 苏晚摇了摇头,对男人道:“珍珍最近可能话本看太多了。” 傅璟琛却若有所思地说:“是我思虑不周了。” “啊?”苏晚不解地看着他。 傅璟琛嘴角勾了下,“天黑路不好走,我确实应该背着你,是我欠考虑了。” 苏晚嘴角抽搐了下,低头喝馄饨汤,含含糊糊地说:“我自己有脚,才不要你背……” 傅璟琛垂眸,低声笑道:“跟你开玩笑的,况且我便是背你,你会愿意让我背么?” 苏晚噎住。 好端端地,她当然不会让他背自己,那多别扭啊? 倒是她想岔了。 傅璟琛这么稳重的人,才不会被傅珍珍的两句话,给影响到。 “无缘无故的,背什么啊?”她嘟囔了一句。 馄饨虽然好吃,但是苏晚吃了一半,便吃不下了,放下勺子。 傅璟琛见了,问:“吃不下了?” 苏晚点点头,“嗯,晚间吃了太多零嘴了。” 傅璟琛想了想,将她碗里剩余的馄饨都倒进了自己的碗里。 苏晚愕然,“你干嘛?” “正好我能吃得下。”傅璟琛笑了下,然后毫不讲究地将混合了她吃剩的馄饨,一起吃了。 苏晚:“……” 她抿了下唇,提醒,“你若是不够吃,其实可以吩咐厨房再做一些。” 傅璟琛顿了下,“已经很晚了,大家都已歇下,再喊人起来做,不合适。况且,你不是吃不完么?” 苏晚:“……” 看着男人浑然不觉得有什么的样子,苏晚欲言又止。 那不是重点,重点是那馄饨是她吃过的,有她口水啊,他难道想不到? “我其实吃不了太多。”片刻后,傅璟琛放下筷子,突然道。 “嗯?”苏晚看了眼他见底的碗,不解他何出此言。 若是吃不了太多,怎么吃得那么干净? 傅璟琛黑眸微阖,“只是习惯了不浪费。” 苏晚一怔。 “不早了,走吧。”傅璟琛起身道。 苏晚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原来他是因为不想浪费,才将她的馄饨给吃了的,倒是她想岔了。 不过,想到傅家早些年的贫寒,她也能理解了。 傅家人早些年都吃了很多苦,所以傅家三人都习惯了节俭和不浪费。 她站起身来,然后将搭在椅背上的披风拿起来。 走到门外的时候,她将披风递给男人,“还你。” 傅璟琛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然后抖开,重新披在她肩上。 苏晚一愣,“不用……” “好好披着,别着凉了。走吧,我送你回去。”傅璟琛不容置疑地说了声,便率先朝兰院走去。 苏晚顿了下,才抬脚跟上。 兰院没几步路,其实不用他送的…… 还有这披风…… 苏晚发现,她越来越摸不透这个男人的想法了。 他常说,两人是夫妻,是因为她是他的妻,他才愿意拨出几分耐心给她的吧? 所以处在这个位置的不管是谁,都能享受这份福利。 她默默想着,走在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下了,她也没注意,“咚”的一声,脑袋磕上了男人的背。 傅璟琛怔了下,回头看去,只见女子愣怔地站在那里,白皙的额头有一道浅浅的红印。 他转过身,温声问:“可是撞疼了?” 苏晚回过神来,刚想摇头,对方干燥的指腹却已经抵在了她的额头上,轻轻地替她揉搓了起来。 苏晚抬头看他。 男人低着头,眉头紧锁,动作却不失轻柔。 苏晚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情愫,却很快伸手推开了他。 在男人不解看来的时候,她解释了一句,“并不疼的。” 傅璟琛看了她一眼,也没再勉强她,只道:“那就好。兰院到了,你自己进去吧。” 苏晚这才发现兰院到了,她匆匆应了声,“那我进去了,你也快点回去吧。” “好。”傅璟琛点点头。 苏晚脚都跨进院门了,见他还站着,忍不住道:“你怎么还不走?” 傅璟琛怔了下,然后黑眸微垂,手指轻轻拂了下衣袖,漫不经心地说:“过段时间,天气会越来越冷,夜里寒凉,我搬来与夫人同住,可好?” 苏晚:“……” 因为太过惊愕的关系,她的表情管理失败,杏眸瞪得有些大。 傅璟琛轻笑了声,转身没进了夜色中。 苏晚回过神来,连忙返身将院门给关紧。 进了屋,看到肩上的披风,她皱了皱眉,一把扯了下来。 傅璟琛刚刚说的那话,应该不是认真的吧? 他搬来跟她同住? 她有些不敢想象。 小伶进来道:“夫人,热水备好了,先去沐浴吧。” “好。”苏晚应了声,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是不踏实。 第一百五十三章 所以傅璟琛是有那种癖好? 晚上睡觉的时候,苏晚难得失眠了。 翌日起来,王氏和傅珍珍看到她眼下的青乌,关切地问了一句,“昨晚可是没有睡好?” 苏晚打起精神来,“没事。” “我看你今日还是别去庄上了,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反正有陈婶子母女俩帮忙,每天做的皮蛋已经尽够卖了。”傅珍珍道。 “没关系,我今日还跟你们一块去。”苏晚道,陈妞还在庄上,她得去看看她。 二人拿她没辙,便也没再多劝,好在做皮蛋,也只是手头上的活,不至于太累。 到了庄上。 前两日苏晚让人打的匾额已经送来了,苏晚便在王氏和傅珍珍的帮助下,踩着木梯将匾额挂了上去。 挂好后,苏晚站在庄门外,看着牌匾上的苏园两字,脸上浮现笑意。 她也是个有庄园的人了。 她就是这个苏园的主人。 傅珍珍见她盯着匾额傻笑,不禁有些纳闷。 “娘,丫丫怎么看起来有些傻?” 王氏嗔了她一眼,“你胡说什么呢?” 傅珍珍吐了吐舌。 搞定了匾额的事情,苏晚与二人进了庄子。 陈妞在庄上住了一个晚上,虽然这里很安全,没有北疆王子的人,但她心里始终不安,就怕戏园因她而惹麻烦。 看到苏晚来了,她慌忙迎上前。 “苏姑娘……” 王氏和傅珍珍昨日已见过她了,与她打了声招呼后,便自行去干活了。 “不用担心,戏园好好的,没有事。”苏晚自然知道陈妞的担心,温声安抚了一句。 陈妞闻言,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谢谢你。” 苏晚摇头,“没事,你且安心在这里住下,等北疆王子离开大晏后,你再回去。” 陈妞踌躇了下,小声道:“我、我不在,祝英台由谁唱了……” “梁祝这个戏暂时停了。”苏晚明白她心里所想,“昨晚开始,改唱别的戏了。” “改唱别的戏了?”陈妞愣住,旋即却有些失落。 她真的很喜欢唱戏,每次登台,她都很振奋,在戏台上,她仿佛找到了人生的方向,让她充满了活力,只想一直就这么唱下去。 即便昨日遇到了那么糟糕的事情,也没有打击到她对唱戏的喜欢和热情。 只是没想到,梁祝这个戏不唱了…… 那她以后回去戏园,能否再登台唱戏? 她心里忽然很茫然。 苏晚见她一脸失落,理解她的心情,拿出一份戏文递给她,“虽然眼下你不能回去梨园,但是在这里,也不要落下功课。你得继续练,将功底练得更扎实一点。 这是我为你另外写的新戏,你拿去琢磨一下,再利用这段时间的闲暇,将里面的戏都练好。” 陈妞惊讶地看着她,“你为我写的新戏?” “嗯。”苏晚点点头,“梁祝那场戏,你唱得很好,希望这本樊梨花,你一样能唱得出彩。” 陈妞闻言,心里既感动,又雀跃,声音有丝哽咽,“苏姑娘,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苏晚含笑道:“你先别急着感谢我,这樊梨花跟祝英台有很大的不同,樊梨花是一位女将,所以很考验扮者的功底。 你若是不勤加练习,到时候恐怕不能胜任樊梨花这个角。” 陈妞精神一振,立即自信道:“苏姑娘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见她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和活力,苏晚很是欣慰,“这就对了,你喜欢唱戏,便该多将心思放在戏曲上,好好练吧,没什么意外的话,我每日都会来庄上, 如果遇到哪里有问题,随时可以来跟我商量。” “好。”陈妞轻快地应了声,拿着戏文自去排练了。 苏晚笑了下,去了后园。 后园有好几间宽敞的屋子,她专门收拾出来,用于做皮蛋的。 庄上宽阔,眼下已经要入冬了,不适合种植,苏晚便打算等明年开春的时候,再在后山那里种些瓜果蔬菜。 对于做皮蛋,几人都很有经验了,每日能做五百个左右,而有时候,还能做到六百个。 苏晚算了下,除了每日要给春华楼的皮蛋外,后期还会多出很多。 羌芜王子的五百颗,更不是问题。 所以她想了想,决定再去趟胭脂楼。 胭脂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烟花之所,来往宾客非富即贵,他们常常在烟花之地一掷千金,出手阔绰,若是松花蛋能进胭脂楼的酒桌,那以后皮蛋的稳定销路,又多了一条。 除了跟春华楼合作外,胭脂楼是她之前便有打算合作的。 只是这段时间忙着做皮蛋,给耽搁下来了。 现在有王氏母女和陈氏母女四人一起做,每天的数量尽够了,她也能腾出时间做些别的。 只是她要去胭脂楼,还是要跟傅璟琛说一声。 心里盘算着事情,到了傍晚回去丞相府的时候,她便去了书房找傅璟琛。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每日忙于政务的傅璟琛,今日竟不在书房。 她只好找司闲问了问。 司闲道:“夫人回来之前,大人便被顾世子拉出去了。” 因为急于找傅璟琛说事情,苏晚便多问了一句,“他们去哪里了?” 司闲目光闪烁了下,轻咳一声,有些迟疑地说:“好像……是去喝花酒了。” 苏晚闻言,震惊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喝花酒?傅璟琛? 她觉得像是天方夜谭般不可思议。 司闲沉默了下,说道:“我听了一嘴,顾世子好像说要去月华轩,若是夫人不放心,我可以带您去将大人找回来。” 苏晚更震惊了,“月华轩?”她隐约从顾明珠嘴里听到过,这个地方好像是什么男倌馆,所以傅璟琛是有那种癖好? 他还不准许她去胭脂楼呢,自己还不是跑去月华轩了? 这个男人很双标啊。 司闲见她如此反应,便知她误会了,忍不住多嘴解释了一句,“其实月华轩,也有姑娘的……” 苏晚收住思绪,笑吟吟地打断了他的话,“司管家很了解嘛,没少去吧?” 司闲:“……” “司管家毕竟年轻,我理解的,不要紧,想去便去吧。”苏晚含笑。 司闲:“……” 第一百五十四章 苏晚她急了 看着走远的女子,司闲觉得自己就不该多嘴的。 原本他告诉她,是故意让她急的,但看样子,她非但没有急,反而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但很快,他又不那么认为了。 因为没多久,苏晚便换了一身男装出府了。 司闲见状,备感欣慰,也不枉他在夫人面前故意那么说。 夫人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急的吧,这不,现在迫不及待地赶去月华轩了。 苏晚确实是要去风月场所,却不是他想的那般,是去月华轩,她是去胭脂楼的。 她本来还想先知会傅璟琛一声再去的,但那男人自己都跑去逍遥快活了,那她便没必要跟他说。 到时候他若是说她,她便能拿月华轩堵他。 这次,她顺利地见到了容蓉。 经了上次画舫的事情,容蓉现在打心眼里感激她,恨不能将她供起来的架势,亲自端茶又倒水的,好不热情。 苏晚被她这阵仗,弄得好不习惯。 “容蓉,别忙活了,我今日过来,其实有一事相求。” 容蓉正色道:“什么事情,你说!但凡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那架势,像是让她立即替她赴死,她都甘愿般。 苏晚哭笑不得,拉着她的手道:“不用这样的,你还是跟平时一样就好。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请你帮我引见一下王妈妈。” “你要见王妈妈?”容蓉吃了一惊,“你见她做什么?” 想到什么,反握住她的手,劝道,“你是不是缺银子花,我这里有,你要多少,我都给你,你千万不要迈进这个火坑,否则你会后悔的……” 苏晚嘴角抽搐了下。 这个姑娘,竟然以为她想卖身胭脂楼? “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说着,她连忙将来意与她说了。 得知她的来意后,容蓉松了一口气,拍着心口道:“吓我一跳,不是就好。我现在就去将王妈妈叫过来。” 没多久,老鸨王妈妈便来了容蓉屋里。 不愧是胭脂楼的鸨妈,她一眼便看出来苏晚姑娘的身份,还以为她是来加入胭脂楼的,一进屋,便将她好一顿打量。 “真是个美人,妙,真是太妙了……” 王妈妈嘴里啧啧赞叹着,看着苏晚的眼睛,放着光,好像在看一棵摇钱树一般。 “姑娘能选择我们胭脂楼,看来是个有眼光的,放心吧,妈妈我定会好好打造你,让京里的公子老爷们,为你神魂颠倒。” 王妈妈心里已经盘算起要将苏晚打造成下一个花魁的想法了。 苏晚闻言,嘴角抽搐了下,忙道:“王妈妈误会了,我今日过来,并不是来加入的。” 王妈妈一愣,“那你是……” 容蓉在一旁道:“妈妈也真是的,楼里有我还不够吗?竟然当着我的面,便物色起美人来了。” 王妈妈连忙安抚,“有我们容蓉,自然是够的,我这不是习惯使然吗,看到美人,便不忍错过了。既然这位姑娘不是来加入胭脂楼的,那是……” 苏晚正色道:“王妈妈,我这里有一道好吃又特别的菜式,您先尝一下。”说着,她从桌上拿起筷子,递给她。 王妈妈这才注意到桌上摆了一盘颜色古怪的东西,“这是……” “这道菜叫凉拌皮蛋,因为这蛋上面有松花的花纹,故而也可称作凉拌松花蛋。”苏晚介绍道。来之前,她便已经将皮蛋做好了,为的就是见到王妈妈后,好让她直接品尝。 王妈妈闻言,伸手接过筷子,可看着盘子里的东西,却迟迟没敢下手夹。 颜色看起来怪瘆人的,也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吃? 正迟疑间,便见容蓉已经夹起一块吃了起来。 “容蓉,你……”她下意识想劝阻,毕竟如今胭脂楼可指着她挣银子,万不可有一点闪失的。 “妈妈放心吧,这菜好吃的,你看我吃了后还不是好端端的?”容蓉说着,又夹了一块吃起来,还赞叹道,“太好吃了。” 王妈妈见状,咽了咽口水,矜持地夹了一片,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口。 原本以为并不好吃的东西,没想到入口后,竟然爽滑可口,吃下肚子里,还很舒服。 她没忍住,又夹了第二片、第三片…… 直到盘子见底。 王妈妈看着空掉的盘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筷子,拿帕子擦了擦嘴角,道:“实在太好吃了,一时没忍住……” “没事的。”苏晚含笑道。 王妈妈顿了下,“这道菜是你做的?” 苏晚点头,“正是。” 王妈妈打量了她一眼,迟疑问:“你是来我们楼里应征厨娘的?”这么漂亮一个姑娘若是整天去与油烟打交道,就太可惜了。 苏晚摇头,“并不是,我是来卖这道菜给王妈妈的?” 王妈妈愣住,“卖这道菜给我?” “确切地说,是想与贵楼合作。”苏晚自信地说,“这道菜,不是普通的菜,却只有我会,而这皮蛋,普天之下,也只有我会做。 它可作为凉菜、开胃菜,并且有解酒养胃的作用,是一道美味又有营养的菜。 贵楼每日送往迎来的皆是贵客,想必王妈妈极愿意酒桌上多一道拿得出手的菜。” 王妈妈闻言,并没有立即说话,似是在思考。 容蓉亲昵地抱住她的手臂,“王妈妈,这道菜挺好的,我也很喜欢吃,刚刚妈妈也吃过了,都险些停不下筷子来呢。 虽说我们胭脂楼主要不是靠挣那菜钱,可若是菜桌上多一道这么新奇的菜,不也挺好的?” 王妈妈本也有些意动,因为这道菜确实好吃。 这时听容蓉都这么说了,便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毕竟容蓉如今在京中的名气很大,每日慕名前来找她的客人,多不胜数,楼里还指着她挣钱呢。 而且这什么皮蛋,也确实新鲜。 那些来胭脂楼的客人,都是不差钱的,若是有新奇又好吃的东西,他们又岂会不点一道尝尝? 王妈妈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这皮蛋的价位,便拍板应承下来,“容蓉都说好了,那肯定是好的。 那姑娘这皮蛋,以后便卖来我们胭脂楼吧,不过刚刚这道凉拌皮蛋,楼里的厨娘不会做,还得姑娘教一下。” 第一百五十五章 故意将她推出来,让她出丑 苏晚感激地看了眼容蓉,然后才道:“这个自然,王妈妈放心,下次送皮蛋过来的时候,我便教贵楼的厨娘这道菜。 不过不知贵楼每日需要多少颗皮蛋?我好有所准备。” 王妈思索了下,“楼上的二十个雅间,每日都能爆满,还有楼下堂中摆的三十桌,每日也都没有空席……对了,一盘大概要多少个蛋?你给我算算。” 苏晚道:“一般一盘凉拌皮蛋,五个便够了,若是五十桌的话,大概要二百五十个左右。” 王妈妈闻言,手一挥,“二百五不好听,直接给我们送三百个过来。” 苏晚一听,心道,应该不是每桌客人都愿意点皮蛋的,三百个实在太多了点。 但是王妈妈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乐得多卖。 反正来胭脂楼的客人并不差钱。 王妈妈一看就是个非常精明的人,她虽说是给容蓉面子,才应承下来,但想必在心里已经盘算好,要怎么卖皮蛋了。 她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道:“王妈妈,每日三百个会不会太多了,卖不完?而且这皮蛋的制作成本高,可不便宜呢。” 王妈妈心里暗笑,这姑娘到底是太年轻了,如果卖不完,她会订这么多吗? 这每日来胭脂楼的,多的是冤大头。 只要姑娘们在客人们面前说一句想吃这皮蛋,客人为了面子,哪有不点的道理? 不要说三百个,便是五百个,她也能卖掉。 但她面上却有些迟疑地说:“那不知姑娘打算卖我多少钱一颗,若是价钱太高,我恐怕还得再考虑一下。” 苏晚立即一副犹犹豫豫地说:“五百文钱一颗,会否太高?若是王妈妈觉得太高了,那我便……” “五百文一颗?”王妈妈惊讶地说。 苏晚咬咬牙,立即比出四根手指,“王妈妈是嫌贵吗?那卖您四百文一颗可好?主要是这皮蛋的成本高,否则…… 不过您订得多,我们确实也应该再便宜一点的,不然王妈妈你看下,多少钱一颗,你才觉得妥当?” 王妈妈闻言,忙摆手,“我不是嫌贵,是这个价格……嗯,我挺满意的,那就四百文一颗吧。” 心道,她那么一说,这姑娘竟然生生给她便宜了一百文一颗,三百颗的话,岂不是便宜了三十两银子? 一个月下来,她岂不是能省九百两? 想到此,王妈妈立即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自然便见好就收了,没再往下压价。 “就这么说定了,我让人去拟两份契书过来,以后姑娘可要定时定点,给我们送皮蛋。” “好,没问道。”苏晚点点头,心道,她卖给春华楼老板是三百文一颗,卖给胭脂楼却足足多了一百文。 每日三百颗,等于每日多赚了三十两银子,一个月下来,能多赚九百两呢。 她为什么要多卖一百文钱,是因为胭脂楼跟春华楼的定位不一样。 皮蛋进了胭脂楼,王妈妈肯定也会卖得更贵,那她多赚她一百文钱,也没什么。 签好了契书,又与王妈妈说好了开始交货的日期后,王妈妈便给她交了一部分定金。 之后,王妈妈有事要忙,先离开了,苏晚又与容蓉说了一会儿话,便起身离开了胭脂楼。 现在,胭脂楼和春华楼定的皮蛋加起来,每日要五百颗,数目不小。 各项要用到的材料倒是没问题,因为小伶已经将材料都囤齐了,但每日做五百颗对于几人而言,还是有些吃力的。 因为这么一来,需要大家每日不间断地做。 苏晚寻思着,得再找两个人来帮忙,且必须还得是可靠的人。 她想着事情,没注意到对面走来的人。 直到对方叫了她一声,“傅夫人。” 苏晚抬头看去,有些惊讶,“朱姑娘?” 朱晴芳含笑上前,“真是巧,竟在这里碰到傅夫人。” 苏晚点头,“确实挺巧的。” 朱晴芳瞥了眼胭脂楼的方向,又看了看她身上的男装,然后意有所指地说:“刚刚看到傅夫人从里面出来,还以为是看花了眼,没想到…… 傅夫人去里面,可是有什么事么?” 苏晚坦坦荡荡地说:“也没什么事,就是里面有位熟人,进去看看。” 朱晴芳讶异地看着她,“傅夫人怎么会有熟人在里面?”顿了顿,她轻声道,“傅夫人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知道啊。”苏晚点点头。 朱晴芳眉头皱了下,不认同地说:“既然傅夫人知道,为何……” 顿了顿,她道,“傅相在朝中,是出了名的清正之人,傅夫人去这个地方,是不是有失妥当? 便是熟人,傅夫人也该避嫌的,否则怕是会影响到傅相的官声。” 苏晚看着她一副说教的模样,甚是无语。 她应该没什么立场来对她说教吧? 而且她这副为傅璟琛着想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傅璟琛的妻子呢。 还有上次寿宴上也是,这个女人故意将她推出来,想让她出丑来着。 心里不以为然,但她嘴上却道:“不瞒朱姑娘,我今日来这里,是奉了我家大人的吩咐。” “傅相吩咐的?”朱晴芳诧异地看着她。 “是。”苏晚点点头。 朱晴芳迟疑了下,问:“傅相让傅夫人来这里做什么?” “朱姑娘虽然很关心我们的家事,但你毕竟是外人,无可奉告呢。”苏晚目光淡淡地看着她。 朱晴芳的面色变了变,“我……” 苏晚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便道:“朱姑娘若没别的事了,那我便先走了,朱姑娘也早些回去吧,毕竟天色不早了……” 顿了顿,她也学着她前面的说教口吻道,“好人家的姑娘,是不会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闲逛的,更何况是朱姑娘这种才德兼备的好姑娘。” 朱晴芳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这个苏氏…… 苏晚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勾,说教谁不会似的。 不过她未再理她,径直走远了。 朱晴芳感到很气恼,好片刻,才转过身来,却是看着相府的方向,陷入沉默。 为什么傅璟琛那样的人身边,会有苏氏这样的粗鄙妇人? 而她却……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你是不是非要坏我的兴致 她眸中掠过不甘。 想到自己一再的示好,对方都无动于衷,心里好一阵落寞。 她是京城中公认的才女,不知有多少王孙公子,跟在她后面,只为她一个笑颜。 可傅璟琛却对她视若无睹,在他眼中,她似乎还不及苏氏。 想到苏氏说的那句外人两个字,深深地刺疼了她的心。 她只能是外人吗? 她捏紧了帕子,分外不甘心。 从三年前,初见傅璟琛的那一刻,她便被他的风采给深深吸引了,本以为她能有机会嫁予他,却不想,他在乡下竟早已娶了妻。 那时,不只是她,满京城对他芳心暗许的贵女们,心都碎了一地。 不过这三年,傅璟琛都未将苏氏接来京城,她满心以为,傅璟琛也是不喜欢苏氏的,不过是因为母命难违,才娶的苏氏。 所以她沉下心来,等着傅璟琛将苏氏休弃。 可没想到,傅璟琛根本没有要休弃苏氏的打算,而在今年,他竟然还派了人回去接苏氏。 其实在顾家诗会上,她并不是第一次知道苏氏的容貌。 她早就让人去打听了苏氏的样貌,知道苏氏并不是她们所有人认为的那样,长得五大三粗,貌丑无颜。 相反,苏氏长得很漂亮。 她感到了危机感。 所以故意在也对傅璟琛倾心的沈燕面前说起了苏氏要进京的消息,并说,若是没有苏氏,傅相定会娶沈燕。 沈太傅为人霸道,对沈燕这个女儿更是有求必应,知道女儿喜欢傅璟琛后,早令人登门提过亲事,但奈何傅璟琛以早已娶妻为由,给拒了。 因此沈燕听了她的话后,深以为然,马上去跟沈太傅说了。 以沈太傅的为人和手段,定会在苏氏进京的路上,暗下杀手的。 她也以为苏氏会死在路上,可没想到,苏氏竟然完好无损地抵达了京城…… 早知道沈太傅那么没用,她还不如自己派人去…… 事已至此,她后悔也没有用。 可是这苏氏真的太碍眼了。 若是没有她就好了。 她默默想着,带着侍女回了朱府。 而此时的月华轩。 傅璟琛面色僵冷地坐在椅子上,旁边伺候的美人,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冷意,根本不敢靠近。 顾枭无视好友投来的冰冷指责的眼神,殷勤地将斟满了酒的杯子,推到他面前,轻咳一声,“老傅,别板着个脸,都将美人给吓坏了,来,喝杯酒。” 傅璟琛眉间覆着寒霜。 顾枭这个骗子,还说什么,只要他一踏入月华轩,苏氏便会急,便会来找他,跟他闹。 他竟然会相信他的鬼话。 来了这么久了,不要说苏氏的人,连她的影子都没出现。 他早该知道的,以她的性子,纵然心里不舒坦,也不会跟他闹。 想着,他抬起修长的手指,揉捏了下眉心。 他也不知道为何,听了顾枭的话,又想到与苏氏之间,不冷不热的关系,一时受了他的盅惑,竟然真的由着他将自己拉来了月华轩。 而来了这里以后,他才知道皇帝竟然微服出宫来了这里。 他也才明白过来,自己被顾枭这家伙给摆了一道。 但是顾枭好大的胆子,竟敢带皇帝来这里。 若皇帝有什么损失,他能担待得起? 顾枭自然明白好友眼神里所要传达的意思,暗暗叫苦。 纵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将皇帝带来这里啊。 分明是皇上他老人家,心血来潮,自己要来的。 皇上有令,他岂有不从之理? 但不管怎么样,确实是他理屈,他也没法为自己辩解。 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见雅间里气氛沉闷,令人难受。 他想了想,看向主座坐着的皇帝,故意告状道:“爷,你看小傅,好像谁欠了他似的。” 今日一身常服出宫的皇帝,正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雅间,以及陪侍的美人们。 这些美人们,自然有男女有,不过无一例外,都长得很好。 果然不愧是京城有名的风月场所,融合了各种客人的需求。 他也是无意中从底下一位官员口中得知,京城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他早就想来一窥风貌了,今日觑了空,便带了几个侍从,微服出宫来了。 闻言,他收回目光,玩味地看了眼傅璟琛,也劝道:“小傅,既然来了,就不必端着了,喝酒吧。” “这里并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傅璟琛提醒道。 皇帝皱眉瞪他,“年纪轻轻的,怎么跟那帮老迂腐一般刻板?” 傅璟琛不为所动,“若是你喝够了,便先回去吧,夜里始终不安全。” 皇帝被他气笑了,“你是不是非要坏我的兴致?”他好不容易才溜出宫来一趟,这小子偏偏要扫他兴。 顾枭见皇帝不高兴了,连忙道:“老傅,来都来了,还这么端着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怕回去嫂夫人会罚你?” 另几个同僚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皇帝绷着的脸,这才舒展开来,想到一事,忍俊不禁道:“小顾说得对,我看他就是怕了傅夫人。” 说着,他叹了口气,看着傅璟琛那张俊雅绝伦的脸道,“以前我还以为你不近女色呢,可上次寿宴上见了你家夫人,我才知道,你不是不近女色,而是你畏妻如虎。” 其他人闻言,笑得前仰后合。 平时在朝上,谁敢取笑傅璟琛? 也就是今日皇帝带头,他们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能够笑话傅璟琛,是一件十分难得且痛快的事情,因此大家都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我观苏夫人能文能武,并不输小傅,小傅在外威风八面,但是回到家里,肯定要看傅夫人脸色行事吧。” 听到这里,傅璟琛抬眸淡淡瞥了说话之人一眼。 “小李这么清楚,看来平日里没少看尊夫人的脸色吧,以至于都有经验了。” 前面说话的是大理寺李少卿,闻言,面色就是一僵,忙低头悻悻喝酒。 众人见状大笑,“看来是被小傅说对了,原来小李家有母老虎啊,哈哈,真是看不出来,平日里看你挺威风的,没想到你竟然惧内,真是没用。” 第一百五十七章 她整个人摔在了傅璟琛的床上(三千字) 李少卿被说得面色大臊,反驳道:“谁说的,我家那位,不知道多贤惠……” 然而他这话说得毫无底气。 众人了然地看着他。 更有人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别辩解了,怪不得上个月,我看你眼睛好端端地青了一只,你还说撞到门框了,但现在想来,分明是挨了令夫人的拳头吧?哈哈!” 李长卿被说得面色青红交错,憋红着脸道:“那是我自愿的……” 众人叹气连连,“你别再遮掩了,不过你得好好振振夫纲了,千万别让你家夫人再爬到你头上,否则这日子可就难熬了。” 屋里气氛轻松起来,竟然有人苦口婆心地劝起了傅璟琛。 “小傅也是,疼妻子也要有个限度,过头了,可就会让对方爬到自己头上,将来要纳个妾,对方都要跟你闹,吃起醋来没完没了……” “可不是?女人有时候宠不得。”有人附和。 听着几人说的话,傅璟琛不以为然。 不要说,他对纳妾没兴趣,便是他真的要纳,苏氏恐怕也不会在意。 这么一想,他心里忽然有些堵。 “若是妻子不吃醋呢?”半晌,他淡淡道。 “哪有妻子不吃丈夫醋的?”众人愕然。 有人反应过来,经验老道地说:“若是不会吃醋的,不是这个人太过大方,那便是她心里压根就没有她的丈夫,兴许心里有别人。” 话落,雅间里一静,众人好似明白了什么,一脸惊愕地看向傅璟琛,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众人心里有疑惑,但都不敢说出来,但皇帝就没有那个顾忌了,直接道:“傅夫人从不吃醋?” 傅璟琛还在为那人说的那句兴许心里有别人,而怔忡着,这时听得皇帝说的话,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下。 他抬眸扫了众人一眼,并未回答,而是起身道:“时候不早了,你们慢慢喝,我先回去了。” “不妥吧?”众人道,皇上还在这里呢,不过转念一想,也就傅相敢这般任性。 皇帝开口道:“我可没说你可以走,平日里严正刻板就算了,但偶尔也该放松一下,你整日这么端着,不累?” 傅璟琛淡淡道:“不累。” 皇帝噎了下。 不过眼前这个是自己委以重任的肱骨之臣,平日里多要倚仗他处理国事,他才能这般逍遥自在。 想着,他缓和了声音,“你要走的话,我也不拦你。但是走之前,必须将这壶酒喝了。”说着,他拿起面前的酒壶放到他面前的桌上。 傅璟琛见状,面色有些微妙,“真要如此?” “必须如此!”皇帝毫无商量余地地说。 他看惯了这个臣子正经的样子,总觉得他年纪轻轻的,实在太过刻板严正了。 他就从没见过他失态的样子。 也不知道这一壶酒喝下去,会不会让他变得有趣一点? 傅璟琛看着面前的酒壶,有些犹豫。 顾枭见他迟迟不喝,突然凑到他耳边道:“老傅,这壶酒喝了吧,一会儿我送你回去,保证让嫂夫人大吃飞醋,兴许还会主动投入你怀里,与你恩爱缠绵。” 傅璟琛瞥了他一眼,嫌弃地伸手将他推开。 顾枭一愣,本以为他会拒绝,可没想到这个斯文败类,下一刻,竟然直接揭开壶盖,便仰头灌了起来。 老实说,认识那么久,顾枭几乎没见过他喝酒,还以为他酒量不好,可看这架式,分明是酒量汪涵啊。 但随即,他又了然地笑了起来,喝得这么拼,该不会是被他的话打动了吧? 老傅这个闷骚啊…… 没片刻,傅璟琛便将一壶酒喝光了。 他将酒壶倒过来,往下倒了倒,对皇帝道:“我可以走了吧?” 皇帝见他一壶酒喝下去,竟面不改色的,不禁有些无趣。 没捉弄到这个臣子,他一脸失望地摆摆手,“走吧走吧,少在我面前碍眼。” 傅璟琛一手搭在顾枭肩上,另一只手揉捏了下额头,“我不胜酒力,还请小顾送送我。” 众人见他如此,心里有些微妙。 什么不胜酒力,看样子,他的酒量分明很好才对。 这月华轩的酒可是出了名的烈,他一壶喝下去,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现在又说不胜酒力。 傅相这是唱的哪一出? 该不会是想用装醉来博取傅夫人的怜惜吧? 想到这层,众人只觉得有什么被震碎了。 傅相……真的惧内? 就连皇帝也这么认为,忍着笑意挥挥手,“顾枭,快送他回去。” “是。”顾枭领命将傅璟琛架了起来,往外走。 从月华轩出来,顾枭推了推傅璟琛,“好了老傅,别装了,他们现在又看不到,你便是要装醉,也等回了相府再装不迟。” 然而傅璟琛一动未动,只抬眸瞟了他一眼,便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嗓音沙哑,“送我……回府,别忘了……你说的话。” 顾枭一愣,这家伙不会是真的醉了吧? 很快,他便又笑意吟吟起来。 这个家伙便是醉了,还惦记着与嫂夫人恩爱缠绵一事。 啧啧啧,平日里一本正经的,他还以为他真是无欲无求呢。 真想让满朝文武都来看看这位平日里矜持自重的丞相大人。 顾枭独自乐了一会儿,认命地将傅璟琛扶上了马车。 到了相府,顾枭拒绝了司闲要来帮忙搀扶傅璟琛的好意,而是催促道:“快去请你们夫人过来。” 司闲见一向沉稳内敛的傅璟琛,突然醉成这样,忽然明白了什么,他挑了挑眉,二话不说去了兰院。 顾枭放下心来,司闲这个人心思剔透,善解人意,不用他多说,肯定也能明白他的用意。 他毫无压力地将傅璟琛的腰带扯开,然后将他扶坐到石桌旁,又将值夜的下人驱赶走了,确定无误了,这才抬脚走人。 皇帝还在月华轩呢,他还得回去伺候。 唉,他真是太难了。 …… 苏晚已经梳洗好,换了寝衣,准备入睡了。 听了司闲的话,她只好随意披了件外衫,跟着他赶去了前院。 两人回到前院的时候,顾枭已经走了,只有傅璟琛一人在那里。 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歪歪扭扭地趴在石桌上,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回事? 看到这一幕,苏晚很是吃惊。 印象中,傅璟琛总是一丝不苟,从没这样过。 “他怎么了?”她问司闲。 司闲摇头,“我也不知道,顾世子将他送回来就这样了,也许……是喝多了。” 听到这个理由,苏晚更加不可思议。 傅璟琛这种人,还会让自己喝醉? 不过想到他连月华轩那种地方都去了,好像会喝醉,也没什么奇怪了。 想着,她走上前,果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气。 她蹙着眉,询问道:“夫君?” 傅璟琛半晌没说话。 苏晚只好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背,又试探着喊了一句,“夫君?” 依旧没有反应。 司闲道:“夜寒露重,大人睡在这里,会生病的,夫人帮忙一下,我们一起扶大人回屋吧。” 苏晚看了看四周,见一个下人也没有,想到此时夜色已深,下人们估计都睡了,便只好答应了下来。 哪知,二人才将傅璟琛扶起来,他的衣襟便忽然散开,露出一片结实白皙的肌肤…… 看到这一幕,苏晚眉心跳了跳,赶紧转开视线。 她稳了稳心神,抬头看着双目紧闭,俊脸酡红的男人,刚要叫司闲将他衣袍拢好,哪知司闲却先一步道:“夫人,夜里冷,你快替大人将衣襟拢好,莫要着凉了。” “我……”苏晚想拒绝来着,司闲无奈道,“我腾不开手。” 苏晚皱了皱眉,知道他是故意的,但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耐着性子,替傅璟琛将散开的衣袍拢紧。 “好了,可以走了。”她呼了口气。 “好。”司闲应了声。 二人扶着傅璟琛往他的松院走去。 好不容易将他扶进他的屋内,苏晚刚想松手,这时司闲却捧着肚子,急匆匆道:“夫人,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可能需要去趟茅房,大人这里,便劳你照看了。” 说罢,不等苏晚反应过来,他已经毫无压力地松了手,并匆匆跑掉了。 苏晚:“……” 看着趴在自己肩上的男人,苏晚抿了抿唇,认命地独自将他扶进内室的床上。 别看傅璟琛瘦,但是苏晚独自扶着他的时候,还是感觉他挺沉的。 她略微吃力地将他扶到了床边。 她正要松口气,这时,脚下忽然绊了一下,她整个人面朝下地摔在了傅璟琛的床上。 她摔得懵了下,想到什么,连忙侧头看去。 果见傅璟琛也被她带得摔在了床上,此时正面朝下趴在那里。 苏晚:“……” 她有些心虚,急忙起身,将他翻过来。 然而没想到的时,原本睡着的傅璟琛在这时候睁了眼睛,并淡淡看了她一眼。 她一愣,刚要退开,男人却忽然朝她勾了勾手指,醉意醺醺地说:“苏氏,你过来……” 苏晚眉心跳了跳。 狐疑地朝他看去,只见男人眼尾嫣红,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分明是一副醉酒的模样。 这样的傅璟琛,让苏晚觉得陌生。 她定了定神,淡淡道:“你醉了,好好歇着,我先回去了……” 刚要下床,她的手腕忽然一紧。 她转头看去,便对上了男人深沉漆黑的眼睛。 “夜色已深,夫人还要去哪里?”男人嗓音低哑。 第一百五十八章 他确定不是装醉占她便宜 苏晚眼睫颤了颤,“自然是回兰院。” 傅璟琛闻言,神情顿了下,随后有些茫然地看了她一眼。 苏晚蹙眉,轻轻挣了挣手腕,“夜色已深,你快睡吧,我得回去了。” 傅璟琛带着雾气的眸子,有些不解,“你是我夫人,理当与我同寝……” 苏晚惊讶地看着他。 不过想到他已经醉了,说的话,自然是当不得真的,“你松手。” 傅璟琛看了她一会儿,握着她手腕的手,忽然用力一扯。 苏晚没有防备,突然叫了一声,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 “砰!”她的脑袋,还重重撞到了男人的下巴,耳边隐约传来男人的一声闷哼。 她愣愣抬起头,“是你要拉我……” 四目相对,她脑海里忽然一片空白。 她尚未反应过来,男人忽然拉过被子,盖在了两人身上。 他的手掌还在她背上,轻轻拍抚了下,“乖,睡吧。” 苏晚:“……” 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一把扯下被子,“我不要……” 话未说完,男人修长的食指,已经抵在了她的唇上,声音带着诱哄的味道:“嘘,乖一点,不准说话。” 苏晚:“……” 傅璟琛拉过被子,再次盖在两人身上,并理所当然地搂住她的腰,然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苏晚深深觉得,傅璟琛一定是装醉的。 她深吸了口气,推了他一下,“你放开我……” 傅璟琛睁开眼睛,蹙眉看着她,“别再闹了,嗯?” 大概是因为醉酒的关系,他的眼晴里有一层水雾,看起来跟平常很不一样。 苏晚打量着他,难道他不是装醉的? “快睡!”傅璟琛拍了拍她的背,重新搂紧了她。 苏晚:“……” 他确定不是装醉占她便宜? “傅璟琛……唔!” 看着男人捂上来的手,苏晚杏眸瞪得圆圆的。 “你怎么那么吵,乖乖睡觉,有那么难?”傅璟琛咕哝了一句,架起一条长腿,压住她的腿。 苏晚:“……” 她涨红了一张脸。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将他的手挪开,然后大口大口地呼吸。 果然,跟一个醉鬼,是无法沟通的。 她决定忍着,打算等他睡着了,再掀被子走人。 果然,她一安静下来,傅璟琛便重新闭上了眼睛睡觉。 大概他是真的醉了,没一会儿,便发出了绵长的呼吸声。 苏晚松了口气。 待他睡熟了,她才扯开他圈在自己腰上的手,然后掀开被子,坐起身来。 看着男人沉睡的俊颜,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个男人睡着的样子,有别于平日的冷峻和稳重,看起来很无害,很好欺负的样子…… 想着,她忍不住对着他的俊脸伸出了魔爪…… 可在要碰到他脸的时候,她又刹住了动作。 她这么做,跟能趁人之危,有何两样? 虽然这个家伙趁着醉酒对她大吃豆腐来着,但她大人大量,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她利落地下了床。 刚要直接走人,却在看到男人未脱掉的靴子时,犹豫了下,然后折返回去,替他将靴子给退了下来。 傅璟琛这次睡得很沉,她怎么动,他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走时,她还好心地帮他盖好了被子。 …… 翌日,傅璟琛宿醉醒来,头疼欲裂。 他有些记不得昨晚的事情了。 正有些茫然之际,司闲适时地敲响了屋门。 “进来。”傅璟琛掀开被子,下了床,却发现身上还穿着昨日穿的衣袍。 睡了一宿,衣袍都皱了,而且还有一股酒气。 他蹙了蹙眉,看向推门进来的司闲,“昨晚怎么回事?” 司闲将一碗醒酒汤递给他,含笑道:“昨夜是夫人照顾的你。” “夫人?你确定?”傅璟琛惊讶。 “嗯。”司闲点点头,“昨夜顾世子将你送回来后,我便去请了夫人,是我和夫人一起将你扶回这里的。” 傅璟琛一脸诧异,他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 顿了顿,他问道:“夫人什么时候离开的?” 司闲摇头,“我不清楚,昨夜送你回屋后,我肚子不太舒服,便先走了。” 傅璟琛深感疑惑,一边喝着醒酒汤,一边努力回想,昨夜都发生了什么。 但想了片刻,也没有想起来,只得作罢。 司闲接过他递来的空碗,忍不住问:“大人昨夜因何喝得那么醉?” 傅璟琛顿了下,语气无奈,“我不喝醉,就回不来。” 司闲心道,以大人沉稳的性子,若是不喝,便是皇帝也是拿他没办法的,所以他喝醉,确定不是为了让夫人照顾? 司闲看破不说破。 傅璟琛洗漱了一番,便去上朝了。 下朝后,顾枭连忙凑到他身边,挤眉弄眼地说:“昨晚上怎么样?可还销魂?” 傅璟琛睨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顾枭见状,眉头皱紧,“怎么了,那么好的机会,你该不会没有把握吧?亏我还让司闲去喊嫂夫人过来扶你回屋。” 傅璟琛眉间覆了一层阴郁,“昨晚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顾枭要吐血,“不记得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睡着了吧?” 傅璟琛面色有些凝重。 其实他最担心的是,他昨晚喝醉了,不知道有没有在苏丫丫面前失态?抑或者唐突她? 想到这两种可能,他不禁有些着急,与顾枭匆匆告别后,便骑马去了京郊。 他没来过苏晚的庄子,但听傅珍珍提起过大概的位置,所以要找到庄子,并不难。 当看到一个挂着苏园两个字的庄子时,他怔了下,这就是苏氏的庄子? 他站了片刻,才上前去敲门。 过了许久,才有人怯生生地拉开了门。 看着门后探出来的脑袋,傅璟琛愣了下,却很快认出来,这人便是陈妞。 对方不认识他,见他面生得紧,很是谨慎地只拉开一道缝,然后小心问道:“你是什么人,要找谁?” 看着对方防备的样子,傅璟琛顿了下,才道:“我是苏晚的丈夫。” 他知道苏氏对外自称苏晚,他这么说,对方应该知道。 陈妞很是惊讶,“你是苏姑娘的夫君?她不是还没有嫁人么?” 傅璟琛闻言,有些不悦,“看来你不了解她,我们成亲已有三载,你日后可称她作傅夫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昨晚,我没有唐突你吧 陈妞见他不像骗人,加上他身上有种逼人的气势,她下意识地便松了扶住门的手。 傅璟琛趁势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是他第一次到这个庄子上来,发现庄子里面收拾得很整洁干净,只是偌大一个庄子,却并没有几个人。 他走了许久,也没有看到苏晚。 陈妞虽然放他进来了,却不太放心,一直跟在身后。 傅璟琛只好转身询问她,“你知道我夫人在哪里么?” 陈妞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若他是苏姑娘的夫君,那为什么他都好像没来过这里的样子? 他该不会是谎称苏姑娘夫君的吧? 想着,她拿出藏在身后的棍子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若要对苏姑娘不利,我这棍子,可是不会留情的。” 傅璟琛额角青筋跳了下,但想到她对苏氏的维护,眉目又舒展开来。 “我是她夫君,没有骗你。” 陈妞刚要再说什么,正好看到苏晚从后园过来,连忙跑到她身边,指着傅璟琛道:“苏姑娘,那人说,他是你夫君,是不是?” 苏晚一怔,抬头看去,这才看到傅璟琛。 看到他出现在这里,她着实感到惊讶,“你怎么来了?” 傅璟琛走近两步,神情有些无奈,“我若不来,你的人,都不认识我,要把我当作歹徒打出去了。” 陈妞闻言,有些窘迫,原来他真是苏姑娘的丈夫啊。 “苏姑娘,我……” 苏晚隐约猜到了是什么情况,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你做得很好,对于不认识的人,就该不用客气,万一真是歹徒呢?” 傅璟琛:“……” 陈妞松了口气,像是受到了鼓舞般,重重点头,“我知道了,我在庄上的这段期间,会替你充当护院,守好这个庄子的。” 她这话,提醒了苏晚。 虽说这里是京郊,治安比较好,但是庄上长期只有陈氏母女住的话,显然有些不安全。 万一夜里有贼人闯进来,两个老弱妇孺,根本无法应对。 她还得找几个可靠的人,帮她看着这个庄子才行。 傅璟琛一眼便看出来她的想法,提议道:“上次听娘说,你想接岳父来京城,不如,我派人回去接他?顺便,也将阿龙、阿虎也接过来,让他们替你看着庄子。” “阿龙、阿虎?”苏晚有些茫然,这两人是谁? 傅璟琛见她对这两人很陌生的样子,神情微怔。 半晌,他回过神来,幽深眸底多了一丝审视,解释道:“是你伯父的大儿子和小儿子,是你的堂兄,你们两家的关系很亲厚。” 苏晚闻言,心里“咯噔”了下,原来是原主的堂兄,她竟然在傅璟琛面前表现出不认识两人的样子。 “啊,瞧我这脑子,许久没有听到他们的名字,突然听你提起,差点没反应过来。我是想接我爹来京城来着,但娘却说,我爹不一定肯来。” 傅璟琛深深看了她一眼,继而垂下眸子,“那让阿龙和阿虎过来吧。” 苏晚点点头,“好,晚上我便回去写信给爹。” 一时间,二人突然无话。 陈妞察觉到二人之间怪异的气氛,早就溜了。 沉默半晌,苏晚问道:“对了,你来庄上是……” “昨晚,我没有……唐突你吧?” 二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苏晚一愣,抬眸看他。 男人身上还穿着未来得及换下的朝服,站在阳光下,说不出的英俊挺拔。 不期然的,她便想到了昨夜他醉酒时的模样。 醉酒的傅璟琛,眼睛里蓄满了雾气,少了严谨、内敛,跟此时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半晌,她违心地说:“没有……” “真的没有?”傅璟琛不确定地问。 “真的没有。”苏晚语气笃定。 傅璟琛审视地看了她一眼,确定她不像说谎,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苏晚目光闪了下,岔开话题,“既然你来了,我带你去参观一下我的皮蛋作坊吧?” “好,劳夫人带路。”傅璟琛有些愉悦。 苏晚心道,若教这个男人知道昨夜他都干了什么,此时就没有那么坦然了吧? 不过她由此也断定了这个男人酒后会断片。 她心里好笑着,领了他去看她的皮蛋作坊。 这段时间,经过几人的努力,皮蛋已经做了很多了,只是还未成熟,有一间屋子,整整一间都放着快腌制好的皮蛋。 傅璟琛这是第一次参观她的作坊,只觉得很是新奇。 而有一间更为宽敞的屋子里,他的母亲和妹妹,正领着一对母女在做皮蛋。 大家各司其职,动作有条不紊。 看到他进来,王氏和傅珍珍很是惊讶,“你怎么来了?” 傅璟琛缓声道:“我过来看看。” 傅珍珍想到什么,忽然打趣道:“哥是来看蛋,还是看人?” 王氏闻言,嗔了她一眼,这个孩子,竟然连她哥哥都打趣上了。 虽然这般想着,她也竖起了耳朵,等着儿子的回答。 然而傅璟琛仅是瞥了眼苏晚,便转移了话题,“快要中午了,你们是回去用膳,还是在这里用?” “当然是这里吃呀,来回跑,多麻烦,还浪费时间。”傅珍珍说着,又喜滋滋道,“而且嫂嫂说中午烤鱼给我们吃的。” 傅璟琛闻言,目光看向苏晚。 苏晚顿了下,点着头道:“是,我发现水塘里还有一些鱼,便钓了三条上来,夫君是要回去了么?还是留下来,跟我们一道吃?” 她虽然这么问,却笃定傅璟琛没有闲暇,肯定是要回去了。 然而傅璟琛却想也不想,便道:“既然中午吃烤鱼,那我跟你们一起吃了再回去。” 苏晚讶异地看着他。 他不忙吗? 而且他一向不重口腹之欲,没听说他喜欢吃烤鱼呀。 被女子琉璃般澄澈的眸子看着,傅璟琛顿了下,问:“没我的饭?” 苏晚差点就要说是了,但王氏却先一步含笑道:“丫丫在庄上囤了不少粮食和菜,哪能没你的饭?若是鱼不够,可再去水塘里看看,肯定还有。” 苏晚:“……” 傅璟琛眸内划过笑意,“那便有劳夫人多做一份饭菜。” 苏晚:“……” 第一百六十章 她会不会以为他是个随便的人 傅珍珍在一旁兴奋地说:“嫂嫂,让哥哥去烤吧,他烤的鱼,可好吃了。” 苏晚惊讶地看向傅璟琛,“你还会烤鱼?” 傅璟琛嘴角勾了下,“夫人不信?” 苏晚轻咳一声,“也不是,只是有些难以想象。” 会烧火,在她看来,已经很了不得了。 毕竟,以前他未考取功名之前,他泰半的时间,应该都用在功课上,哪有时间去摸鱼烤鱼? 傅璟琛垂下眸子,一边卷着袖子,一边道:“劳夫人带我去水塘。” 苏晚点点头,“好。”本来三条鱼,六个人吃还行,现在多了一个傅璟琛,显然是不够的。 水塘从庄子后门出去不远就到了。 看着水面上枯败的荷叶,傅璟琛顿了下,问苏晚,“你是怎么将鱼钓上来的?” 苏晚从草丛里拖出一根削好的树叉递给他,“就是靠这个?” 傅璟琛挑了下眉,“夫人自己削的?” 苏晚点点头,“虽然不好看,但是用来叉鱼,还是能用的。” 傅璟琛失笑,并没有立即去接,而是伸手解开腰间的腰带,然后将朝服褪了下来,放到她手里,“夫人拿着。” “哦。”苏晚依言将他的朝服抱住。 傅璟琛这才接过她手里的木叉,走向水塘。 水塘疏于管理,里面的鱼并不多,傅璟琛等了许久,才看到一条鱼慢悠悠地游过来。 苏晚抱着他的朝服,站在一旁看着。 穿着白色中衣的傅璟琛,显得特别白净斯文,但他盯着水塘的目光,却很冷峻。 眨眼的工夫,傅璟琛已经叉到了一条鱼。 “还要再叉么?”他转头问苏晚。 苏晚看着被他叉住,还在不停晃动鱼尾的肥鱼,摇摇头,“不用了,上午我已经叉了三条,加上这条,有四条,够吃了。” “好。”傅璟琛朝她走来,“那走吧,去烤鱼。” “嗯。”苏晚抱着他的朝服,跟在他身侧。 傅璟琛眼角余光瞟到跟在身侧,亦步亦趋的女人,嘴角勾起,心里蓦然感到愉悦和满足。 …… 苏晚发现傅珍珍没有夸大其辞,傅璟琛烤鱼的手艺,确实很不错。 从杀鱼到用调料腌渍,再到架起篝火烤鱼,这个男人做得有条不紊,动作娴熟,显然以前经常干。 四条大肥鱼,很快被他烤得外焦里嫩,香味在庄内飘散。 鱼烤好的时候,傅璟琛拿匕首,先削了一块,放到盘子里,递给苏晚品尝。 苏晚也没客气,接过吃了一口,发现味道真的很好,忍不住又吃了第二口。 “好吃么?”傅璟琛坐在篝火旁边,缓声询问。 苏晚顿了下,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此时的样子,真的一点也不像是朝中重臣。 他毫不讲究地坐在篝火旁边,白色的衣衫袖子,卷至手肘,露出一截白皙却结实的手臂。 他的皮肤真的很白,阳光下,还能看到青色的脉络。 他身上有种文人的书卷气,但又不似一般的书生那般文弱,他成熟稳重,光华内敛…… 她垂下视线,点点头,“好吃的。” “既然好吃,那你多吃一点。”傅璟琛又帮她切了一块肥嫩的鱼肉。 苏晚顿了顿,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会烤鱼?是不是从前经常下河摸鱼?” 傅璟琛一怔,“我会烤鱼,很奇怪吗?” 苏晚瞥了他一眼,“我以为,你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学业上。” 傅璟琛顿了下,缓声道:“在我还比较小的时候,家里很贫苦,娘又是个面皮薄的人,不愿意去求别人,所以我跟珍珍饿得受不了的时候,便会跑去河里摸鱼来烤。” 顿了顿,他道,“刚开始是没有经验的,我还险些掉进河里淹死……” 苏晚听得心里一紧。 原书中,有说过这位权臣出身贫寒,但对于他小时候的经历,却并没有多加赘述。 所以她也只是知道他出身微寒。 这时亲耳听他提起时,忍不住为他捏了把冷汗。 看着女子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的样子,傅璟琛眉间漫过愉悦,“幸得岳父经过,捞了我一把。” 苏晚一怔。 她知道苏父于傅家有恩,也常常接济傅家,却不知道苏父对傅璟琛还有救命的恩情。 她心里生出复杂。 傅璟琛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一回生,二回熟,后来我学会了抓鱼,每次都能抓到鱼,便常带着珍珍去河边烤鱼吃。” 苏晚回过神来,这就是他会抓鱼,也会烤鱼的原因吧。 “你的烤鱼手艺很不错。”她夸了一句。 “夫人不嫌弃便好。”傅璟琛眉眼划过笑意。 苏晚抿紧了唇,心内有些复杂。 “鱼烤好了吗?”这时,傅珍珍一路跑了过来。 “好了。”傅璟琛应了声,也帮她切了一块鱼肉,并问道,“娘呢,过来了吗?” 傅珍珍大概是饿了,接过盘子,便蹲在地上,开始吃了起来,嘴里含糊应道:“过来了。” 苏晚见她如此,想到傅璟琛前头说的小时候的经历,心里有些心疼她,便站起身道:“珍珍,你坐这里吃。” “那你呢?”傅珍珍抬头问。 “你先吃,我去喊陈妞和陈婶子她们过来一起吃。”苏晚道。 “哦,那好吧。”傅珍珍这才起身坐到了她的位置上。 吃了几口,不那么饿了,傅珍珍突然一本正经地对傅璟琛道:“哥,嫂嫂是个很好的人,你可要好好珍惜呀。” 傅璟琛正看着燃烧的篝火,乍然听到这么一句,怔了下,倏而莞尔失笑,“知道了。” 傅珍珍放下心来,但是想到他昨夜去喝花酒一事,极是不认同地说:“听司管家说,你昨夜去喝花酒了,下次可别再这样了, 那种地方,要少去,沾染了恶习,可就不好了,嫂嫂也会不高兴的。” 听着妹妹苦口婆心的话,傅璟琛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 司闲真是个大嘴巴,弄得人尽皆知,连珍珍都知道了,苏氏肯定也知道。 虽然他原本是希望她知道来着…… 可现在一想,却觉得不妥。 那么一来,苏氏岂不是要误会他? 昨夜喝醉,还去了那种地方。 她会不会以为他是个随便,又爱胡来的人? 想到此,他蹙紧了眉。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这个男人是不是想歪了 不一会儿,苏晚带着王氏和陈氏母女以及陈妞过来了。 大家围坐在篝火旁吃着烤鱼,有说有笑的,气氛很是融洽。 陈氏母女虽然不似以前那么拘谨了,但还是显得很小心谨慎,不怎么敢说话。 苏晚想了想,对二人道:“陈婶子,你可有相熟,又可靠的人?” 陈氏摇摇头,“认识的人不少,但都不是什么可靠的人……”说到此处,她的眼睛有些黯然。 想必是想起了以前被婆家赶出来后,遭遇的世态炎凉。 苏晚见状,只得作罢。 她本来想让她帮忙找几个可靠的人来庄上帮忙做皮蛋的,但看她的样子,认识的人,都不是什么可靠的。 傅璟琛知她不会用他的人,便也没有多费唇舌,而是提议道:“既然你想请阿龙兄弟过来看庄子,倒不如,将他们的媳妇也一起请过来。” 王氏闻言,赞同地说:“阿琛这个提议好,阿龙兄弟俩的媳妇,都是干活的好手,很是能干,为人也踏实可靠,你确实可以请她们过来帮忙。” 傅珍珍也点头,“春花、阿秀两位嫂子,确实能干,春花嫂子虽然为人泼辣了一点,但她性子是直来直去的那种,没什么心眼,而阿秀嫂子性情比较温吞,但待人接物很是周到。” 苏晚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那么清楚?” “都是一个村子的,哪能不清楚?”傅珍珍笑道。 苏晚含笑点头,“好,那就听你们的,将我堂兄、堂嫂他们请过来。” 傅璟琛一直待到了傍晚,才与她们一起回城。 苏晚对此很是不解。 他今日竟然这么闲? 看到女子投来的目光,他顿了顿,“我……” “夫君想说什么?”苏晚问道。 想到昨夜去月华轩一事,傅璟琛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昨夜去月华轩,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去喝花酒的……” “可是昨夜夫君是喝得烂醉如泥回来的。”苏晚轻飘飘的一句。 傅璟琛:“……” 不过,烂醉如泥? 他额角青筋跳了跳。 虽然他酒量不好,属于一杯就倒的那种,但也不至于喝到烂醉如泥吧? 他不敢想象烂醉如泥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苏晚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左肩膀。 昨夜跟司闲一起将这个男人扶回松院的时候,这个男人可是将泰半的重量,都压在她肩头的,害她到这会儿,肩膀还有些酸。 傅璟琛见到了,问道:“将你压疼你了?” 苏晚还没说话,从旁边经过的傅珍珍听到了,脚步一顿,瞪大眼睛看着二人,“你们昨晚……” 苏晚看着她的反应,眉心一跳,连忙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傅珍珍暧昧地看了看两人,“我可是都听到了。” 苏晚:“……” 看着气定神闲,没打算解释的男人,她蹙眉道:“你倒是说句话啊。” 傅璟琛反问:“我该说什么?”说着,伸手扶住她的左肩,修长的手指,替她揉捏了起来。 没料到他会有此举动的苏晚,直接愣住了,“……” 傅珍珍看到了,连忙捂嘴跑开了。 她得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娘。 哥哥昨夜和丫丫,说不定已经圆房了。 哥哥都说将丫丫压疼了……啧! 苏晚回过神来,推开男人的手,“已经没那么酸了。”顿了顿,又道,“珍珍那个丫头,最近话本子真的看太多了,回去得给她没收。” “怎么话本子上还讲这些?”傅璟琛疑惑。 苏晚:“……” “夫人好像很懂,没少看吧?”傅璟琛垂眸看她。 苏晚:“……” 反应过来,她下意识解释,“话本子也不全是讲风花雪月的,它还讲……” “风花雪月?”傅璟琛捕捉到这个字眼,深感好奇,“还讲什么?” 苏晚噎住。 这个男人,是不是想歪了? “反正就是很平常的,也没什么。”她忙道,所以不用太好奇。 “改天夫人寻两本给我看看。”傅璟琛正色道。 苏晚:“……” 她无法想象,一心装着家国大事的男人,捧着话本看的场面。 傅璟琛想到刚才的话题,接续道:“昨夜皇上也微服出宫了,在月华轩等着我,那酒,是皇上让我喝的。 但除了喝酒,我其他什么也没有做。” 听着男人温声解释的话语,苏晚心里莫名有些慌乱。 她又没问他,他干嘛要解释? 回过神来,她故意道:“听说月华轩有各色美人,夫君难得去一趟,就没有好好享受一下?” 傅璟琛目光深幽地看着她,“家有贤妻,不想惹她生气。” 苏晚心间跳了下,对上他的目光,面色莫名发烫,慌忙别开视线,急匆匆道:“娘在喊我们了,快过去吧。”说罢,便快步跑远了。 傅璟琛顿了下,看着她跑远的身影,嘴角勾了下,这才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回城的时候,苏晚三人坐马车,傅璟琛则骑马跟在马车旁。 回城要经过一片林子。 此时暮色已沉,显得林子里特别暗沉。 傅璟琛蹙眉打量了一眼这片林子,苏晚三人平时来回都要经过这片林子,实在不怎么安全。 他正思量着,回去后,定要跟司闲说一下,让他挑几个会武的侍卫随行保护,这时,旁边的草丛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傅璟琛顿了下,却是未动声色。 没多久,几个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突然从草丛里冲了出来,直扑向马车。 “给我们吃的……” “快将吃的交出来……” 突如其来的阵仗,将赶车的车夫给吓了一跳,险些从座位上栽下去。 愣神间,那几个男女,已经冲上了马车,伸手就要去扯车帘。 正在这时,一阵劲风扫来,几人唉哟几声,纷纷从马车上掉了下去。 车夫看了眼出手的傅璟琛,松了口气,拿着马鞭,跳下马车,请示道:“大人,这些人该怎么处置?” 听到外面的动静,苏晚连忙掀起窗帘,往外探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傅璟琛吩咐道:“不要出来,在马车里待着。”然后便斥马走到那几个男女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偷袭马车?” 第一百六十二章 傅璟琛心里颇受震动 也是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几个男女中,还有两个瘦成了皮包骨的孩子。 看到这里,他心里一沉。 那几个男女衣衫褴褛,面色脏污,不辨颜色,此时摔在地上,害怕地缩成一团,嘴里哆哆嗦嗦叫道:“我们、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太饿了,没有办法,大人饶命啊……” 傅璟琛见状,下了马,缓和声音道:“放心,我不会追究你们,但你们得告诉我,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那几个男女不知出于什么顾忌,相互看着,俱都不吭声了。 “还不说!”傅璟琛见状,只得加重语气。 几个男女见他一身官服,身上气势逼人,都被吓到了。 想到他们一路逃到这里的险境,却都咬着牙,一声不吭。 正在这时,一个女子温柔的声音道:“我这里有些点心,你们先拿去吃吧。” 几人闻声转头,便见一个漂亮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白皙漂亮的手上拿着诱人的点心。 几人眼睛放光,狠狠吞咽着口水,若非迫于傅璟琛,他们早就扑过去了,此时却只是死死忍着,没敢妄动。 苏晚见状,将点心递给了当中的两个孩子。 “吃吧。” 两个孩子还年幼,没有大人那么多顾虑,看到有吃的,立即便伸了手,抓着糕点,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见状,苏晚面色也有些凝重起来。 若她没猜错的话,这些应当是漓州来的灾民。 今年初夏,漓州水患,淹没了无数房屋良田,当时朝廷有下拨银子和粮食前往赈灾,但是层层盘剥下去,到灾民手里的时候,已经所剩无几了,那么多的灾民,根本不够分。 无奈,许多灾民只得背井离乡,四处乞讨。 那些中饱私囊的官员,为防东窗事发,四处扑杀胆敢离开漓州的百姓。 漓州距离京城甚远,山高皇帝远的,朝廷一直被蒙在鼓里。 这几个灾民,能逃到这里,必定经历了重重凶险。 此时他们不说,是因为漓州官员的作派,令他们寒了心,他们生怕傅璟琛跟他们是一伙的,说出来,他们就没命了。 按书里的剧情,本来这件事情,过几日,朝廷还是会知道,没想到,今日却教他们先碰上了漓州灾民。 想着,她对几人轻声道:“你们不要害怕,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位大人,是当朝宰相,他为人清正严明,不是那些贪官污吏,你们若是有什么冤情,大可直接向他陈明。” 听着女子对自己的评价,傅璟琛心里颇受震动,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他从不知道自己在她心里,竟有这么高的评价。 四下寂静,当中一个女子,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悲怆,令人心生恻瘾之心。 她不管同伴的阻拦,硬是膝行着爬到傅璟琛的脚边,磕着头道:“大人,我们、我们是漓州来的百姓,今年初夏暴雨不断,致使河堤决口,引发水患, 我们的房屋田地都被淹没了,还有我们的家人,也被大水冲走了…… 可那些狗官并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们只能自寻出路,不想,那些狗官却派人一路扑杀,本来同行的有许多人,但是走到后面,便只剩我们几个了…… 为躲避那些狗官的追捕,我们一路逃到这里,只能靠吃树皮、草根……” 说到这里,这个女人突然大喘一口气,口吐白沫,往后栽倒了下去。 苏晚一惊,刚要伸手扶,但傅璟琛更快,迅速蹲下,替女子诊了脉,还查看了她的眼睛,口舌。 “怎么样,她没事吧?”苏晚蹲下来,关切问道。 傅璟琛收回手,面色微松,“她太久没有吃东西,加上一路逃到这里,刚刚又说了那么多话,已经力竭晕过去了,将养一段时日,会好起来的。” 苏晚看了看晕过去的女人,以及另几个眼巴巴瞅着他们的男女和孩子,想了想,提议道:“他们此时进城,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先把他们带去庄上吧。” 傅璟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想得那么周到。 他当机立断道:“将娘和珍珍叫下来,让这个女人跟两个孩子上马车。” “好。”苏晚应了声。 不过不用她过去说,王氏和傅珍珍虽然没有下马车,却都有关注外面的动向,这时听到傅璟琛说的话,很干脆地下了马车。 傅璟琛跟车夫将昏厥的女人抬上了马车,苏晚和傅珍珍一人一个,将两个瘦骨嶙峋的孩子抱上马车去。 原本缩在那里的几个男女,见状,大着胆子上前,“公子、夫人,你们、你们要带他们去哪里?” 苏晚解释道:“那位大姐昏过去了,我们要带她去治疗,你们也跟上来吧。” “有、有吃的吗?”这时,有人咽着口水,小声问道。 “有的,而且还管饱。”苏晚善意笑道。 几人闻言,俱都一喜。 他们也看出来了,苏晚几人并不是他们所想的坏人。 这么一想,几个人放松下来,顿时有些虚脱地跌坐在地上。 王氏见状,眼睛酸涩难挡,霎时红了眼圈,连忙从马车里取了水囊和糕点,分给他们。 “你们先垫垫肚子。” 这回,几人都没再顾忌,接过点心,便狼吞虎咽了起来。 傅珍珍看得很难受,“他们这是多久没吃东西了啊?” 苏晚叹了口气,“先回庄上吧,一会儿还要辛苦你跟娘给他们煮些吃的。” 傅珍珍连忙道:“那有什么辛苦的?一会儿,我给他们多煮一点。” 苏晚索性让另两个女人也上了马车,然后与傅璟琛说了一声,便带着王氏和傅珍珍先回庄上去准备了。 好在他们刚刚才从庄子里出来不久,这里再回庄上,并不远。 三人很快重新回到庄上。 陈妞给开的门。 见三人又回来了,不禁有些惊讶,“可是落了什么东西?” “不是。”苏晚摇头,“一会儿会来几个灾民,暂时会在庄上住下。” 陈妞闻言,很是惊诧,“如今太平盛世,怎么会有灾民?” 苏晚闻言,不知道该怎么说。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夫人一再对我灌迷魂汤,意欲何为 所谓太平盛世,只是京城里的景象,出了京城,还有更多想象不到的事情。 虽然大晏朝已经算是很富庶了,但也架不住地方官员结党营私,中饱私囊,逼得百姓走投无路,又蒙蔽上听。 傅珍珍道:“是真的,他们都饿得只剩一层皮了。” 陈妞闻言,忙道:“那我去帮忙煮饭。” “好。”苏晚应了声,往里走。 好在庄上有囤粮,这乍然来了这么多人,也不至于没有米下锅。 陈氏母女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帮忙。 几个人淘米的淘米,洗菜的洗菜,烧火的烧火,做得有条不紊。 等傅璟琛带着五个灾民并两个孩子到的时候,庄上已经炊烟袅袅,飘来了饭菜的香味。 王氏带着陈氏打好了热水,让几个灾民洗脸、洗手,又将那昏厥的女人,安置到了屋里。 不一会儿,苏晚几人便煮好了饭菜,在院子里支了两张桌子椅凳,让他们坐下吃饭。 几个灾民许久不曾吃到饭菜了,眼下光是闻着饭菜的香味,都忍不住激动地流下了眼泪。 他们一边含泪道谢,一边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傅璟琛看着几个衣衫褴褛的灾民,吩咐车夫道:“你骑我的马,先回城去一趟,与司闲说一声,让他去买些换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品,以及一些调理虚弱体质的药,再挑几个家丁一起带过来。” “是。”车夫应下后,便没敢耽搁,立即骑了马,快速回城去了。 苏晚在一旁听到了他的吩咐,觉得他真是一个心细的人。 这几人虽然是灾民,但是庄上住了三个妇孺和年轻姑娘,难保不会发生意外,确实该找几个人过来帮忙看着,免得生乱。 等司闲带着物品和家丁赶到的时候,天快要黑了。 城门马上就要关闭了,虽然傅璟琛有特权可以进出城门,但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几人还是要赶在城门关闭前回城。 苏晚叮嘱了陈氏母女和陈妞,让她们晚间没事情,尽量别出来,有什么事情,可以跟几个家丁说,让他们去做。 三人都是知进退的人,将她的话记在了心里,频频点头。 之后,傅璟琛又交代了家丁几句,并将灾民都安顿好后,一行人才动身回城。 一行人赶在城门关闭的前一刻,进了城。 回到相府的时候,天色已彻底黑了下来。 傅珍珍坐在椅子上,呼了一口气,“好累啊。” 不只是她,苏晚跟王氏都觉得有些疲乏。 本来就做了一天的皮蛋,后面遇到灾民,又赶回庄上做饭,来回折腾,都有些累了。 “不过他们真的好可怜。”傅珍珍想起灾民的样子,还有些难受。 王氏叹了口气,看着儿子,欲言又止。 傅璟琛交代道:“今日之事,先别张扬出去,待我见过圣上,向他陈情过后,再作安排。” 苏晚闻言,忍不住问道:“你是否要进宫?” 傅璟琛点点头,面色凝重,“今年初夏,漓州确实发生了水患,可当时,朝廷明明下拨了赈灾的银两和粮食,可没想到,竟然还有那么多灾民。 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我必须向皇上禀明。” 苏晚见他已经将事情梳理通了,便也没有出言提醒什么。 他做事一向稳妥,考虑周全,他定然已经想到了其中的关窍。 “已经不早了,先用完晚膳,再进宫吧。”她温声道。 傅璟琛摇摇头,“你们先吃,我必须马上进宫,面见皇上。” 王氏见状,劝道:“还是先吃了再去吧,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我不饿,娘你们先吃。”傅璟琛说完,便出了前厅。 王氏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孩子……” 傅珍珍劝道:“哥哥一心系着朝廷大事,就让他去吧,我们给他留饭菜,等他回来,就可以马上吃了。” 王氏点点头,“也好。” 苏晚想到一事,突然追了出去。 傅璟琛已经准备出门了,这时看到追上来的女子,他顿了下,温声道:“我很快就回来。” 苏晚摇了摇头,“不是……”想了想,她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道,“朝廷下拨震灾银两,当时应该有派钦差押送吧? 怎么那么庞大的数目,竟然都没有落到百姓手里,会不会是朝中有人与当地的官员勾结了?” 书里,漓州的事情,过几日,朝廷便会获知,皇帝大为震怒,谁也不信,只派了傅璟琛前往调查并安置百姓。 而随行的还有二皇子宁王赵显。 与当地官员勾结的便是宁王。 宁王是四个皇子中,藏得最深的一个人,他看起来无欲无求,什么都不争,但实际上,暗地里结堂营私,勾结各地官员,更是将此次漓州的赈灾款银给贪没瓜分了。 宁王害怕事情会查到他头上,到了漓州后,会布下陷阱,诛杀傅璟琛。 傅璟琛虽然聪明绝顶,武功盖世,却也险些遭了他的毒手。 一会儿傅璟琛进宫后,不出所料,明日,皇帝便会派他前往漓州。 漓州牵扯了太多人的利益,傅璟琛此去,怕是会遇上许多麻烦,以及刺杀。 她本来不想说的,但是又无法做到明知会发生什么,却什么都不说、不做。 傅璟琛是个很好的官,他肯为民请命,为百姓做事,这样的人,就该好好的。 果然,傅璟琛听了她的话后,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忽然迈近一步,低头与她目光平视。 他突然地靠近,令苏晚愣了下,不明所以,“你……” “你并不是苏丫丫!”傅璟琛忽然逐字逐句道。 苏晚一震,故作平静地说:“夫君说笑了,我若不是苏丫丫,我该是谁?” 傅璟琛审视地看了她一眼,旋即唇角勾了下,“说得也是。但我没说错,夫人确实有大智慧。” 苏晚暗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汗颜,“夫君莫要这般夸我,我只是一个寻常的妇人罢了,夫君才是有大智慧的人,而且你心系百姓,是一个很好的官。” 傅璟琛失笑,手指忍不住勾起她的下巴,“夫人一再地对我灌迷魂汤,究竟意欲何为?” 第一百六十四章 极愿意与他打好关系 苏晚愣了下,拂开他的手,杏眸轻眨,“我说的是真心话,可不是迷魂汤。夫君不是要进宫么,快去吧,定要注意安全。” 傅璟琛闻言,深深看了她一眼,尔后,忽然将手放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摸了下,温声,“好。” 事态紧急,他得尽快进宫,便没再耽搁,快速上马离去。 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苏晚松了口气。 而王氏等人没想到的是,傅璟琛此去,竟然彻夜未归。 到了第二天,还没见傅璟琛回来,王氏便着急了起来,都没心思去庄上做皮蛋了。 苏晚也想知道事情怎么样了,便道:“娘莫要担心,我去宫门口等等吧。” 傅珍珍也想去,被她阻止了,“你在家陪着娘吧,我很快回来。” 傅珍珍只得作罢。 到了宫门口,苏晚等了许久,也不见傅璟琛出来,倒是碰到了从马车里出来的朱晴芳。 看到她在这里,朱晴芳显然也是愣了下。 “傅夫人好巧。” “确实很巧。”苏晚点了点头。 朱晴芳见她一副等人的架式,忍不住上前两步,询问道:“傅夫人是在这里等傅相的么?” 苏晚点点头,“是,朱姑娘是……” 朱晴芳面上极快地闪过一丝不自在,沉默了下,才道:“我来等我爹的。” 苏晚“哦”了一声,便无话了。 心里却觉得,这个姑娘不一定是来等她爹的,说不定是来等傅璟琛的。 这姑娘该不会是想向傅璟琛告发她去逛胭脂楼一事吧? 她才这么想着,便听朱晴芳道:“一时半会儿,我爹可能出不来,我想我还是回家里等好了,傅夫人请自便。” 苏晚闻言,更加笃定了自己刚刚的想法。 这姑娘就是冲着傅璟琛来的。 只是不知她有何目的? “好,朱姑娘慢走。”她点点头。 朱晴芳也点了下头,正要上马车之际,宫门突然开启,一人从门内走了出来。 两人以为是傅璟琛,齐齐转头看去。 出来的那人,脚步一顿,旋即眉目风流地走了过来,含笑道:“二位该不会是在等本王吧?” 二人收回目光,俱都有些失望。 “当然不是。”朱晴芳急忙撇清,“臣女还有事,先走了。”说罢,便快速上了马车。 目送马车走远后,赵拓这才收回视线,看向苏晚,挑眉轻笑,“看来傅夫人也不是等本王的,不过傅夫人怎么会在这里?” 苏晚自然不敢说实话,毕竟漓州的事情牵涉甚广,即便赵拓跟漓州的事情无关,可眼下事情还不明朗,她也不好在这个节骨眼泄露分毫,便道:“我就是闲着,过来等等我家大人。” 赵拓有些诧异,“傅相下朝后便走了。” 苏晚一怔,傅璟琛早就出宫了? 赵拓想到上次画舫上的事情,对她甚为感激,正色道:“上次的事情,本王还没有感谢傅夫人,今日难得巧遇,不知本王有没有荣幸,请傅夫人到茶楼喝茶一叙?” 苏晚犹豫。 毕竟男女有别。 赵拓看出来她的犹豫,连忙道:“傅夫人放心,本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想为上次的事情,感谢你,请你喝顿茶。” 苏晚道:“那件事情,殿下不必放在心上的,喝茶就不必了。” “那不如,本王请你去吃饭?”赵拓发现她是个不一般的女子,与京中贵女完全不同,她很有眼界及见解,而且在他心里,已经将她列为是自己的福星了。 他有心结交,所以并不愿错过这个机会。 苏晚看了他一眼。 对方将来是要当皇帝的,她其实极愿意与他打好关系,而且他为人虽然风流,但并不是一个下作之人。 他还是少数不会因为臣子功劳太大,便起杀心的人。 所以原书里,他当上皇帝后,作为权臣的傅璟琛一直都稳稳地坐上丞相之位上,没有被他猜忌,或找名目拔除。 而且人家贵为皇子,话也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若再推拒,恐令对方生恼。 思索片刻,她道:“既然殿下盛情相邀,妾身却之不恭,吃饭就不必了,倒是可以去喝杯茶。” 赵拓以为自己恐还要再费些唇舌,没料到她却答应了,不禁一喜,“傅夫人请。” 在京城,喝茶的好去处,非听雨轩莫属。 “这个地方,傅相也是极喜爱来的。”进了听雨轩,赵拓忽然道。 苏晚顿了下,“这我倒不清楚。” “傅夫人来京城不久,许多事情不清楚,也在情理之中。”赵拓说道。 这时有个伙计过来,向赵拓行了一礼后,便领了两人上了二楼。 赵拓显然经常来此,与伙计极是熟悉,吩咐道:“送些糕点上来……” 顿了顿,问苏晚,“傅夫人喜欢喝什么茶?除了茶水外,他们的糕点也做得相当好吃,有枣泥糕、凤梨酥、栗子糕……” “殿下看着点便好,我都可以。”苏晚淡淡道。 赵拓闻言,便径直对伙计道:“这位是傅相夫人,你们可要好生招待,速速将你们铺子里的糕点都送上来一份。” “是。”伙计应了声,下去的时候,忽然看了苏晚一眼。 苏晚察觉到了,有些奇怪。 “大概是因为听到你是傅相夫人,有些好奇。”赵拓在一旁解释道。 苏晚闻言,便释然了。 伙计很快将茶点都送了上来。 赵拓亲自给苏晚倒了杯雨前龙井。 苏晚接过,轻抿了一口。 窗子外是一片湖景,坐在此处喝茶赏景,确实别有一番趣味。 这时,赵拓突然道:“今日朝上,父皇雷霆震怒。” 苏晚一听,正襟危坐,静听他下文。 赵拓叹了口气,“今年初夏漓州水患甚为严重,不但淹没了无数房屋和良田,许多百姓还在这场水患中丧失了生命,当地百姓更是流离失所,尸横遍野。 当时父皇还下拨了银两和粮食,派遣官员前往赈灾,后面,当地官员呈报,受灾的百姓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父皇还松了口气来着。 没想到的是,事情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听说,昨夜傅相被父皇留在宫里,彻夜商谈应对之策,今日朝上,便直接下旨令傅相亲自前往调查。 听到此事的时候,本王都颇为震惊和愤怒,那些人怎么敢?” 第一百六十五章 傅璟琛:你靠着我一点 赵拓大概是真的很生气,端起杯子,将茶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重重放在桌上。 苏晚不明白他怎么会跟她提起朝堂之事,却也不好装作没听见,便道:“殿下忧心为民,是百姓之福。” 赵拓怔了下,旋即漂亮的桃花眸眨了下,“傅夫人当真这么想?” 苏晚道:“是的,能将百姓放在心里,说明殿下宽厚为怀。” 赵拓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垂下眸子,声音有些低沉,“傅夫人是第一个这么看待本王的人。” 苏晚愣了下,忙道:“臣妇只是将心里的感觉说出来,殿下别放在心上。” 赵拓掀唇而笑,“傅夫人不用紧张,本王是很开心,很开心能有人懂得本王。” 说到此处,他顿了下,“虽然本王自小便颇受皇祖母和父皇的疼爱,但他们没有人认为,本王能挑起大任。 所以……” 所以他便以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一面示人。 苏晚都知道,这在原书里面都有提及过。 而且,赵拓虽然深受皇帝和太后的宠爱,但皇帝更属意大皇子赵磊继承皇位。 这当中,自然有大皇子是正宫所出的因素。 还有一个便是,大皇子很会做表面功夫,对皇帝也很孝敬。 “殿下顺心而为便是,注定的东西,谁也抢不走。”苏晚忍不住道。 赵拓一怔,目光略带审视地看着她。 苏晚坦坦荡荡,不避不躲。 赵拓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傅夫人是江湖神棍。” “殿下说笑了,臣妇可没那份本事。”苏晚也笑道。 赵拓执壶,替她重新倒了杯茶,“傅夫人真是个有趣的人。” “殿下谬赞了。”苏晚语气从容地说。 赵拓见她面貌姣好,气质神韵淡泊又从容,忍不住想,若是对方没有嫁人,他大概愿意花些心思去将她娶来。 “傅相艳福不浅。”片刻,他感慨道。 苏晚这话没有接。 赵拓叹了口气,“满帝京的贵女,眼里只有他,连朱大美人为了他,都露出了丑陋的嘴脸。” 苏晚听得此言,差点被茶水呛到。 这话说得…… 不过他不是喜欢朱大美人的么,竟然说话这么不客气。 “殿下也不差,听说王府里,美人一大堆。”苏晚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赵拓吃惊,“连傅夫人都听说了?” “嗯。”苏晚含笑点头。 “这可冤枉死本王了,我府中侍妾五根手指数得过来,根本没有一大堆,那些都是我的几位兄弟故意散布出去,毁我清誉的。” 苏晚嘴角抽搐了下。 五根手指数得过来? 敢情这厮还嫌少? 而且他这样出了名的花心大萝卜,还有什么清誉可言? 苏晚无话可说。 原书中的男主赵拓,本就花心,身边女人成群,很是博爱,是见一个爱一个,但是他当政期间,对百姓还是不错的。 算是个有为的明君。 “答、答、答……” 突然,有雨滴落在窗台上。 “下雨了……” 苏晚转头一看,见外面下起了雨,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不要紧,一会儿本王送你回去。”赵拓道。 眼下下起了雨,也确实走不了,苏晚只好坐了回去。 “一会儿臣妇等雨停了再回去,若是殿下忙的话,可以先走。” 赵拓刚要说话,这时,门被敲响。 赵拓只以为是伙计,便道了声“进。” 没想到,门被推开,站在门外的人竟是傅璟琛。 “傅相?” 赵拓惊讶地看着他。 傅璟琛抬脚走了进来,“刚刚听伙计说起,我夫人在这里。” 苏晚明白了过来,怪不得刚刚那伙计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敢情是因为傅璟琛在这里? “傅相来得正好,一起喝杯茶吧。”赵拓邀请。 “多谢殿下美意,外面下雨了,看情况,雨势会越来越大,我们还是先回去为好,而且,明日一早,臣便要出发漓州了,得尽早回去准备。”傅璟琛说完,目光看向苏晚。 苏晚顺势站起身来,附和道:“夫君说得不错,还是趁雨势没有下大,先回去吧。殿下,那我们先走了。” 赵拓懒洋洋地看了看二人,倒是没有强留,起身道:“今日与夫人谈话甚为投机,下次有机会的话,再一起喝茶?” “承蒙殿下不弃。”苏晚行了一礼后,跟着傅璟琛出了雅间。 到得门外,看到站在楼梯口朝这边张望的宫樱时,她惊讶地看了眼傅璟琛。 “傅相这就走了?”宫樱斜倚在廊柱上,含笑问道,看向傅璟琛的目光,隐约带了点什么。 傅璟琛声音有些冷漠,“是,皇太女也尽早回驿馆吧。”说完,偏头看向身侧的苏晚,自然地伸手扶过她的手臂,带着她下了楼梯。 宫樱倚在扶手上,阴冷地看着渐行渐远的二人。 出了听雨轩,傅璟琛接过车夫递来的雨伞,打开撑在苏晚头上。 “雨势有些大,你靠着我一点。”他温声道。 苏晚杏眸眨了下,抬头看着他,未等她有所行动,男人的手突然揽上了她的肩,将她往怀里带去。 苏晚:“……” “走。”傅璟琛低低说了声。 苏晚回过神来,只好配合他的脚步。 马车就停在台阶下,其实没几步路,但雨势实在太大了,苏晚觉得肯定会被打湿。 结果上了马车,她的衣裙上竟然还是干爽的。 她怔了下,觉得这不科学,转头去看傅璟琛,这才发现他的一边肩膀都湿透了。 她张了张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怪不得她没有淋湿,是因为他将伞都撑在了她身上的缘故吧? 出于愧疚的心理,她从袖子里抽出帕子,坐到他身旁,替他擦拭打湿的袖子。 傅璟琛垂眸看着她,任由她忙活了片刻,才突然捉住她的手,温声道:“已经这样了,不必忙了,一会儿回去换了便是。” 苏晚闻言,瞥了他一眼。 她都擦了一半,他才来说? 压下心里对他的吐槽,她点点头,“好。” 见他还握着自己的手,她顿了顿,忍不住轻轻挣了下。 傅璟琛这才松开她的手。 只是指腹尖的滑腻触感,却有些让人无法忽略。 第一百六十六章 傅璟琛将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沉默片刻,苏晚忍不住问道:“你刚刚是跟皇太女在一起?” “是。”傅璟琛并没有隐瞒她,转头看着她,“皇太女游说我去沧澜国。” “游说你去沧澜国做什么?”苏晚漫不经心问。 “夫人觉得呢?”傅璟琛反问。 苏晚抬眸打量了他一眼,然后玩笑般的语气道:“该不会是皇太女看上了你,想游说你去做她的王夫吧?” 傅璟琛沉默。 苏晚挑眉,“我猜中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傅璟琛黑眸微敛,“她想让我去沧澜国任宰相一职。” 苏晚摇摇头,“据我所知,沧澜国只有女官,男人好像没什么地位,这怕不是想哄你去沧澜国当她王夫的一个幌子。” 傅璟琛顿了下,垂眸看她,“夫人多虑了,我已有夫人,皇太女不至于会看上我这个有妇之夫。” “是么?”苏晚不以为然,她可没忘记,就在今日,朱晴芳还追到了宫门口,只为了等他。 他这个有妇之夫,分明很抢手。 傅璟琛听出来她不以为然的语气,蹙眉道:“夫人好像不那么认为。” 苏晚不欲多说,只问:“那你答应了吗?” 傅璟琛摇头,“当然没有。” “我看皇太女不是个会善罢甘休的人。”苏晚道。 “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倒是你,你怎么会跟瑞王殿下在一起?”傅璟琛问道,漆黑双眸透着不悦。 苏晚顿了下,解释道:“街上碰到了,殿下请我喝茶,我不好拒绝,便同他喝了两杯茶。” 傅璟琛眼中带了几分审视,“是么?夫人若是想拒绝,瑞王想必也不会为难,毕竟,男女有别。” “夫君既知男女有别,还不是同皇太女去喝了茶?”苏晚反驳了一句。 傅璟琛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皇太女又不是女子。” “啊?”苏晚愕然地看着他,以为听错了。 傅璟琛唇角勾了下,“沧澜国与我们大晏的民风不一样,是女子当政的,在世人眼中,她们跟男子没有差别。” 苏晚:“……” 这个歪理,竟然让人无从反驳。 傅璟琛看着她呆愣住的模样,心里的不悦散去,多了几分愉悦,却正色道:“不管何种原因,夫人下次不可再与男子去喝茶。” 苏晚瞥了他一眼,“哦。” 傅璟琛顿了下,“下次,我也会注意。” “夫君要注意什么?”苏晚明知他的意思,却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不会与除夫人外的女子去喝茶。”傅璟琛道。 苏晚嘴角勾了下,“话可别说得那么满。” 傅璟琛蹙眉,“我说到做到。” “那娘跟珍珍呢,你也不跟她们去喝茶?”苏晚憋着笑意问。 傅璟琛:“……” 反应过来,他抿了下唇,声音低沉地说:“夫人下次不可再如此了。” 苏晚知道他指的是她与赵拓喝茶一事,觉得他实在有些烦人,她前面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她别开脸,声音有些沉闷,“我知道了。” 殊不知,她这副样子,落在傅璟琛眼中,却觉得她是在生气,使性子。 他顿了下,漆黑的眸内划过笑意,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别不高兴,若你喜欢去听雨轩喝茶,下次我带你去。” 苏晚:“……” 察觉到覆在头顶的大手,她嘴角抽搐了下,将他的手挪开。 她又非小孩子了,他这种哄小孩的语气,让她……很是别扭不自在。 傅璟琛见她一脸别扭的可爱样子,心里忽然痒痒的,手指动了动,刚想摸摸她的脸,这时,车夫的声音传了进来,“大人、夫人,相府到了。” 傅璟琛动作一顿,心里有丝遗憾,改而去掀窗帘了。 外面的雨下得比刚才更大了,他侧头看了眼苏晚,然后对外吩咐道:“从后门进,直接将马车驶到兰院。” “是。”车夫应了声,重新驱动马车。 马车从后门驶了进去,不一会儿便到了兰院门口。 苏晚见到了,便要起身出去。 傅璟琛忽然拦了一下,温声道:“我先出去。” 苏晚不明所以,但还是停了下来。 傅璟琛出了车厢,接过车夫递来的伞,然后才将车帘掀起,“可以出来了。” 苏晚刚走过去,傅璟琛便将伞移到了她头上,并让她拿着,然后自己先跳下了马车。 滂沱大雨,一下子便将苏晚的绣花鞋给浸湿了,她一手提着裙裾,刚要踩着马凳下去,男人有力的手臂,却突然伸过来,将她整个人抱进了怀里。 苏晚:“……” “伞拿稳了。”傅璟琛提醒了一句。 苏晚回过神来,连忙抓稳差点掉下去的雨伞,目光复杂地看着男人,“我自己走……” “地面上已经有很深的积水,你自己走的话,鞋子非湿透不可。”傅璟琛淡淡打断了她的话,然后稳稳地抱着她,朝院内走去。 苏晚看他的架式,是不可能放她下来自己走的,只好闭上嘴巴。 水珠顺着傅璟琛俊美的脸滑下,有些痒,他皱了下眉,苏晚察觉了,下意识地想抽帕子,但想了想,又作罢了。 到了主屋门外,傅璟琛将她放了下来。 苏晚看着他湿透的外袍,心里有些难安,“谢谢你……” 傅璟琛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从她手里抽走了帕子。 苏晚:“……” 看着男人拿着她帕子自然擦着脸的样子,她一时有些怔愣。 “夫人,明日我要去漓州。”傅璟琛突然道。 苏晚回过神来,看了看连成线的雨幕,“可是天气这么不好……” “夫人是在为我担心吗?”傅璟琛温声道,语气隐有愉悦。 苏晚语塞。 傅璟琛含笑看了她一眼,“放心,不会有事的。” 顿了顿,看向阴霾深重的天空,他面色又有些凝重起来,“漓州的事情,比较严峻,我必须亲自前往巡查处理。” 苏晚不好装聋作哑,只好道:“那你注意安全。对了,此行的还有谁?” 傅璟琛顿了下,回道:“还有宁王。” 苏晚闻言,心里一沉,果然还是跟原书中一样,也是宁王同行。 看着男人俊美的容颜,苏晚欲言又止。 “夫人是想说什么?”傅璟琛问。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这个男人……太流氓了(三千字) 苏晚不经意般道:“我听明珠提起过,四个成年皇子中,这个宁王性子最是淡泊,无欲无求的,平日从不参与朝事, 此次漓州那么严峻的事情,皇上怎么就派了宁王与你同行?” 傅璟琛闻言,倒是没有多想,解释道:“此次漓州事态严峻,其他人都躲着,不愿兜揽这差事,但是宁王却主动请缨,皇上为此还对宁王大肆褒奖了一番。” “事出反常,必有妖。”苏晚蹙着眉道,“一个平日里无欲无求,几乎不过问政事之人,突然间便心系朝事,心系百姓,总让人觉得有些怪怪的。 夫君难道不觉得这个宁王很奇怪吗?” 傅璟琛心里一动,她的想法,竟然与他不谋而合…… 他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她总是能出其不意地说出独到的见解,真的是因为她也有过奇遇的关系吗? “怎么了?”苏晚问。 傅璟琛温声道:“若非早就见识过夫人的过人之处,听到夫人的分析,我都要吃惊了。” 苏晚心里“咯噔”了下,所以,还是让他怀疑了吗? “我、我就是胡乱说的,若是说得不对,夫君不听便是。” “夫人说的每个字,每句话,我都会记在心上的。”傅璟琛神情认真且郑重。 苏晚:“……” 她岔开话题道:“此去漓州甚远,夫君一定要谨慎行事,注意安全。” 傅璟琛面色微缓,“好,我知道。” 苏晚见他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心里松了口气。 看着女子姣好的面容,傅璟琛顿了下,温声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娘和珍珍,便辛苦你照顾了,有什么事情,记得与司闲商量。” “我知道了。”苏晚点点头。 顿了下,傅璟琛又道:“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庄上的事情,不要太累了,能做便做,不能做,便不要勉强。 还有,庄上那些灾民,其实昨夜,皇上已随我去见过,并从他们嘴里了解了漓州的许多事情,他们确实是从漓州来的。 可如今他们回不去漓州了,你且观察一段时间,若那些人能用,你便留下,给他们一份差事做,若是觉得不能用,便让司闲去安排他们的去处。” 苏晚默默听着,答应了下来,“放心吧,我明白。” 傅璟琛看着她,一时无话了。 苏晚顿了下,问:“夫君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傅璟琛摇了摇头,看着女子娴静的面容,他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便是他不在,她也能将一切安排妥当,他在与不在,对她好像没什么影响。 这么一想,他心里忍不住生出惆怅和失落来。 因为明日便要出发,他还有些事情需要安排,便打算离开了,“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想起一事,苏晚叫住了他,然后匆匆跑回屋里,取了他的披风出来。 “你衣袍都湿了,赶紧披上,别着凉了。”苏晚一边说,一边抖开披风,出于愧疚的心理,她踮脚想替他披到肩上。 但傅璟琛高她许多,她一时没站好,整个人歪了下,跌到他身上。 她慌了下,刚要退开,男人的大手,却先一步牢牢地掌在了她的腰上。 隔着衣衫,仿佛都能感觉到他掌心的热力。 苏晚不自在极了,垂着脑袋,眼神闪躲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便是故意的,又如何?”傅璟琛握在她腰上的手,微一使力,她整个人便贴紧了他的月匈月堂。 苏晚杏眸瞪得大大的,愕然地看着他。 他还是书中那个不近女色,清冷禁谷欠的傅相吗? 他此举,真的颠覆了她对他的认知。 太吃惊了,以至于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看着女子一脸愕然的可爱模样,傅璟琛目光有些幽暗,“夫人,待我从漓州回来后,我们……” 苏晚听到他的声音,终于回过神来,慌忙推开他。 这男人……太流氓了。 她目光带着指责地瞪了他一眼,唇动了动,想骂人,但看着男人湿透的袍角,那股怒焰,莫名地便下去了。 可她也不想再看到他,呲溜一下,跑进了屋里,然后当着傅璟琛的面,“砰”一声,用力甩上了门。 看着紧闭的屋门,傅璟琛目光又深暗了些,不过他并未敲门,而是拉过肩上的披风系紧,然后攥着苏晚的帕子,走进了风雨中。 苏晚此时在屋内暴走。 傅璟琛这个家伙,竟然吃她豆腐…… 她很是恼怒,但心跳不知为何,却跳得有些快,脸也是烫烫的。 她用手背碰了碰,笃定是被傅璟琛的举动给气到了,才会这般的。 过了片刻,屋门被敲响。 她原本以为是傅璟琛,并不想去开门,直到小伶的声音传了进来。 “夫人。” 苏晚这才开了门。 小伶手里端着一碗姜汤,走了进来,“奴婢见夫人从雨中回来,怕您会着凉,特地给您熬了一碗姜荡驱寒,夫人快趁热喝了。” 苏晚面色微霁,“辛苦你了。” 小伶摇摇头。 苏晚看着碗里的姜汤,忍不住想到傅璟琛淋湿的模样,唇张了张,想说什么,最终却放弃了,端起碗,将姜汤一气喝完了。 她刚放下碗,便听小伶在旁边体贴地说:“夫人放心,奴婢有多熬一些姜汤,已让人给大人送去了一碗。” “咳咳咳……”苏晚被嘴巴里还没有来及得咽下的姜汤给呛了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小伶吓了一跳,忙给她抚背顺气。 好半晌,苏晚才平缓下来,目光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我可没有担心他。” 小伶含笑道:“是,夫人没有担心大人。” 苏晚蹙眉,重申,“我真没担心他。” “奴婢明白的,夫人没有担心大人。”小伶也一本正经地附和。 苏晚:“……” 苏晚捏了捏眉心,冷静了下来。 她这个样子,可不就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在心虚吗? 她用不着跟别人解释的。 可傅璟琛收到小伶让人送去的姜汤,肯定会误会是她吩咐的。 她突然感觉一团糟。 还有…… 对了,她的帕子,傅璟琛没有归还给她,还有上次的帕子也是…… 也不知他是忘了,还是故意的? 故意的应该不至于,那应该是忘了吧。 毕竟他那么忙,这种小事,哪里会放在心上。 想到此,她便放下了此事。 …… 傅璟琛换了身干爽的衣袍后,去了书房。 看着桌上的帕子,他嘴角勾起笑意,半晌,才提笔在给皇帝的折子上落下笔墨。 这是一份请封的折子。 苏氏嫁他的时间不短了,而这段时间以来的接触,早改变了他对她的印象。 她一反往日的刻薄、恶毒,变得聪慧、能干,并且善良,与他母亲和妹妹的关系,也极是融洽。 而自她来了京城后,家里总是一团和睦温馨,说她贤惠,也不为过。 现在这个家的氛围,他……很喜欢。 他现在既有能力,自然要为她请封诰命。 傅璟琛很快将折子写完,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苏氏两个字,眉目间蕴着一抹温柔。 片刻后,他拿着折子,交给了司闲。 …… 翌日,天终于放晴了,但路面还是湿漉漉的。 一大早,王氏便起来了,亲自做了些吃食,让傅璟琛带在路上吃。 苏晚一向起得早,但今日却故意想赖床,然而计划却被傅珍珍给破坏了。 被叫醒的苏晚,不得已穿戴好衣物,跟着傅珍珍去了前院。 前院,傅璟琛已经准备出发了。 因这次是巡查和安置灾民的,所以他轻装简行,只打算带一个司野。 “娘,我是去办差的,用不着带这么多东西。”看着王氏准备的大包小包,傅璟琛深感无奈。 “眼下都要入冬了,你衣物总要多带几件,而且此去漓州路途遥远,路上总得带些吃食。”王氏苦口婆心地劝说。 傅璟琛刚要再拒绝,却听到傅珍珍的声音,“哥,嫂嫂来送你了。” 他顿了下,目光朝门外看去。 果见苏晚跟在傅珍珍身后走了进来。 看到苏晚,傅璟琛漆黑眸内,有丝柔色。 见苏晚来了,王氏面色一松,朝她招着手道:“丫丫,你快来帮我劝劝阿琛,让他多带些东西。” 苏晚走上前,看了眼王氏准备的东西,又看了看一脸无奈的男人,她只好帮着从中挑了几样用得上的东西,递给司野拿着。 “就带这些吧。” 傅璟琛松了口气,含笑点头,“好。” 王氏见了,有些不满意,“太少了……” “娘,夫君他是出门办差的,不是去游玩,带太多东西,委实不方便,他身上带有银子,若是缺少什么,可以买。 而且他是丞相,到了当地,自有官府会替他打点,您就不用操心了。”苏晚温言细语地劝说。 王氏闻言,只好作罢,“那、那就这样吧。” 傅璟琛漆黑深邃的眼睛,看了看苏晚,温声道:“那我出发了,家里你多关照一些。” “好,我知道了。”苏晚点点头。 几人将他送出了府门。 临要上马车之际,傅璟琛脚步顿了下,忽然回头看向身后的三位家人。 其实他并非第一出外出办差,可以前的每一次,都是他独自一人,清清冷冷地出发,清清冷冷地回来。 他也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眼下,三人已来了京城,他不过是出个门,三人还亦步亦趋地将他送出门,这种感觉,有些奇特,却并不讨厌。 他目光依次看着殷切望着自己的母亲和妹妹,看向苏晚时,见她一脸平静,他顿了顿,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等我回来。” 苏晚一愣,他这话,是对她说的吗? 她总觉得他的眼睛里含着什么,像是话里有话的样子…… 第一百六十八章 傅璟琛看苏晚的眼神,像要吃了她 等她回神的时候,马车已经驶远了。 “唉!” 这时,傅珍珍突然叹了口气。 苏晚转头看她,“怎么了?” 傅珍珍深沉地看了她一眼,竟然学着傅璟琛离开时的语气道:“丫丫,等我回来……” 苏晚一滞。 反应过来,她没好气地说:“你能不能别乱加话,他哪里有喊我的名字?他分明是让大家等他回来。” 一句普通的话,教她这么一说,总感觉都不对了。 “他虽然没有喊你的名字,但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来,他是想喊你来着。 而且那话也是对你说的,不过是碍着我跟娘在这里,他不好说得那么直白罢了。”傅珍珍说着,还啧啧有声。 苏晚被她气笑了,平时怎么不见她这般伶俐? “你还是你哥肚子里的蛔虫啊,什么都清楚?” “就这件事情清楚啊。”傅珍珍笑嘻嘻地说着,抱住王氏的手臂,故意唉声叹气地说,“娘,哥现在有了媳妇,眼里都只有嫂嫂,没有我们了呢,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这话若是别人家的婆母听了,指定吃味不高兴,继而对儿媳不满,但王氏却丝毫没有不高兴。 她反而敲了傅珍珍一记,并嗔了她一眼,“你这丫头,今日怎么话那么多?” 虽然她也看出来儿子对儿媳的那点不同,但顾忌着苏晚面皮薄会不好意思,并没有顺着女儿的话说。 而为了给苏晚解围,她还岔开话题道:“雨停了,我们一会儿还是去庄上吧,丫丫昨日又谈下了一桩生意,我们得尽快多做一些皮蛋出来。” 说起正事,傅珍珍便收起了嬉笑的模样,没再揶揄苏晚,不过进门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凑到她耳边嘀咕了一句:“说真的,哥离开时看你的眼神,好像要将你吃了一样。” 苏晚听得此言,心下一颤,面上却故意摆出恼怒的模样,将她训斥了一顿,“再胡说,下次不给你吃皮蛋了。” 这话的威力巨大,傅珍珍立即闭了嘴,并一溜烟跑了。 可苏晚心里突然乱成了一团麻。 傅珍珍说的话,像是在她平静的心湖投了一颗石子,涟漪阵阵,平复不了。 近段时间以来,傅璟琛待她的态度,她不是没有察觉到,可她并没有当一回事,而想到刚刚傅璟琛离开时看她的眼神,让她无端感到心慌。 不过好在傅璟琛出发去漓州了,短时间不可能回来。 她如此宽慰着自己,很快将这件事情抛诸脑后。 三人收拾妥当,便出发去庄上。 不过在出门前,苏晚将昨晚上写好的信,交给了司闲,请他帮忙寄去三里屯。 她的庄上确实需要人手,而这个世道,可靠的人太少,加上王氏三人对阿龙兄弟几人的评价都那么高,她便听从了他们的建议,写信请他们来京城帮她。 希望他们愿意来吧。 不过她上回给苏父寄的信,他一直没有回信给他,也不知道他收到信了没有? 三人坐马车出城的时候,竟然遇到礼部的人送别沧澜国使臣,队伍排了很长。 苏晚掀开窗帘看了一眼,打算让车夫直接绕开走。 然而不远处,坐在马上的宫樱,却一眼看到了她,并打马上前,拦在了马车前。 “苏氏。”她语气极是不客气。 苏晚掀开车帘,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皇太女可有指教?” 宫樱见她不疾不徐的样子,心里来气,她最厌恶的便是她这副好像主导一切的样子。 她不过就是一个乡村野姑,谁给她的这份底气? 她眸底涌起一股恶意,突然扬起手里的马鞭,想也不想,便朝苏晚抽去。 “皇太女,不可!”司徒明曦吓了一跳,连忙出声制止。 可来不及了。 “啪”的一声,鞭子击破空气,已朝苏晚打去。 一旁的礼部官员看到了,俱都大吃一惊,“傅夫人小心!” 众人意料中的鞭子并没有落到苏晚身上。 只见那根鞭子的末梢被她牢牢地攥在了手里。 “皇太女可能不知,我们大晏国最重礼尚往来了。”苏晚面色极淡地看了宫樱一眼。 宫樱面色一沉,刚要抽回鞭子,鞭梢却突然一沉。 她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掀翻下了马背。 “砰”的一声,夹杂着众使臣的惊呼声,宫樱已重重砸落马下。 四周一静。 司徒明曦最先反应过来,目光复杂地看了眼苏晚,指责的话,愣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看着还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皇太女,她收敛心神,急忙下了马。 “皇太女。” 其他使臣也涌了过来,七手八脚地将宫樱扶起来。 昨日下了大雨,此时地面还是湿漉泥泞的,宫樱这一摔,衣衫上立即沾满了泥浆,整个人很是狼狈。 她大概没有想到苏晚会动手摔她,过了好片刻,才回过神来,脸上布满了杀机,欲冲上前,“苏氏,我要你死!” 但这次,司徒明曦却牢牢地将她拉住了。 “皇太女!”她面色严厉地盯着她。 宫樱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但这会儿,她哪里忍得下去,大声吼道:“苏氏她胆敢摔我,我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若不是你招惹在先,人家也不会动手。”司徒明曦甚为火大地说。 之前说得好好的,可一遇到苏氏,皇太女便压不住那冲动的脾气,将她的所有嘱咐都忘到了脑后。 总觉得她这样下去,只会坏事。 “若是不想我们的人太多关注苏氏,你最好到此为止,我们马上走。”司徒明曦压抑着怒火,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这话倒是提醒了宫樱。 她霎时哑声了。 司徒明曦暗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背,低声道:“你该知道,什么才是重要的。” 宫樱纵然不甘心,但她的话,却提醒了她。 于是礼部的官员见本来像是点了炮仗一样的皇太女,在沧澜国使臣的拥簇下,上马走了。 礼部的几位官员,虽然不明究理,却俱都松了口气。 这沧澜国皇太女可一点也不好伺候,现在总算走了。 几位官员抹了抹汗,上前向苏晚问候。 “傅夫人没事吧?” 苏晚含笑摇头,“我没事,劳诸位大人担心了。” “傅夫人没事就好。”几位官员连忙道,心里也都松了口气。 今日两方不管是谁出了事,他们都担待不起。 好在皇太女走了,没再生事,傅夫人也没有受伤。 “那不打扰几位大人公干了。”苏晚点了点头,令车夫出发。 “那个什么皇太女是有病吗?”傅珍珍恼恨地说,刚刚真是吓死她了,还以为那根鞭子要抽到丫丫身上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该不会是苏父的私生女吧 “可不就是有病么?”苏晚也忍不住道,余光却瞥到王氏静坐在那里,罕见地没来关心她。 她心里微微一动,想起上次在皇庄,见了宫樱后,她也是这般有些奇怪。 “娘怎么了,可是被吓到了?”她敛下思绪,坐近了一些,关切问道。 王氏回过神来,“我没事。”然后才想起来,连忙握了她的手,将她检查了一遍,“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苏晚摇头,继而蹙眉,“只是每次见到皇太女,她便对我很是不善,像是与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傅珍珍也疑惑地说:“确实奇怪得很,可你们除了长得像一点外,根本八杆子打不着啊。难道她是嫉妒你长得比她好看?” 苏晚被她的话逗笑了,“不至于吧?比她漂亮的人,天底下不知凡几,她嫉妒得过来吗?” 傅珍珍摇头道:“但是她的容貌,已是万里挑一了,能比她好看的,目前我只见过你。而且你们是那么的像……” 说到这里,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般,捂着嘴,瞪大眼睛道,“该不会,她是苏伯父的私生女吧?” 苏晚闻言,目光微闪。 王氏心头一颤,开口训斥道:“你胡说什么?别毁你苏伯父的清誉,他从来只有丫丫的娘,没有别的女人!” 傅珍珍吐了吐舌,“我就是随便猜的嘛,况且这里又没有外人,娘你干嘛那么凶哦。” 王氏一愣,转头去看苏晚。 苏晚像是没在意她说的话,笑眯眯地戳了戳傅珍珍的额头,“娘说得对,你可千万别乱说,毁我爹的清誉。” 傅珍珍摊了摊手,“既然不可能是这个原因,那为何你跟皇太女长得那么像,而且她对你的敌意又那么浓,我都感觉到了,她分明是想杀你呢。” 苏晚也很费解这件事情。 她有感原主的真实身份不简单,但原书里,原主早早就死了,沧澜国和皇太女也没有多提及,三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她无从知晓。 不过刚刚皇太女走得那么匆忙,实在蹊跷得很。 以皇太女狭隘的性子,她将她从马上摔下来,不可能不计较的,但她身边的那位女官,不知与她说了什么,她便突然哑火走了。 不过人都走了,以后大抵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她纵然困惑,却也不想费那个心思去查探什么。 况且唯一像是知情的王氏,并不愿意多说。 这个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三人刚到庄上,那些灾民,便纷纷迎上前来,要给她们磕头。 “谢谢夫人们给我们饭吃,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三人被这阵仗给吓了一跳,“你们赶紧起来。” 几人却是摇了摇头,忐忑不安地说:“我们几个不能在这里光吃饭,不干活,还请夫人给我们分配一些活吧……” “是啊,还请夫人给我们一些活干,我们一定会好好干的。” 王氏叹了口气,“便是想干活,也得等身体养好再说。” “是啊,你们这个样子,也没有力气干活啊。”傅珍珍直率地说。 几人闻言,涨红了一张脸,很是羞愧,都不敢说话了。 苏晚想了想,道:“这样吧,你们先休养几日,待过几日你们精神好些了,我们再来商量差事的事情,可好?” 几个灾民闻言,面色一喜,重重点头,“我们听夫人的。” “嗯,好了,你们先下去休息吧。”苏晚温声道。 几个灾民这才散去了。 苏晚三人刚要走,却见还有一个女人跪在地上,没有起来。 “你怎么不起来?”傅珍珍惊讶道。 那个女人的头突然重重磕在地上,哽咽道:“谢谢夫人小姐的救命之恩……” 苏晚打量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她就是那日昏过去的女人。 苏晚看着她清亮的眼睛,心里一动,“你今年多大了?” “回夫人,我、我今年已有十八岁了……”那女人咬着唇道。 苏晚看着她闪烁的眼神,皱眉,“你到底多大?” 女人见她窥破了,只得垂下头,嗫嚅道:“我、我十六岁……” 傅珍珍不解,“你为什么要谎报岁数?” 女人迟疑了一下,才道:“今年水患,我的家人都被大水冲走了,只剩我一个,我不得已,跟着他们离开漓州,想到别处去讨生活,但害怕他们欺负我年幼,便不敢说实话……” 苏晚顿了下,突然拿出帕子,从水缸里沾了点水,然后走到女人面前,一手托着她的下巴,一手拿帕子去擦她的脸。 很快,被苏晚擦拭过的地方,便露出一块白净的皮肤来。 王氏和傅珍珍见了,都倒抽一口气,这姑娘…… 那姑娘愣愣地看着苏晚,不安地眨着眼睫,却不敢乱动。 不多时,苏晚便将她一张脸擦干净了。 原本漆黑的脸,此时变成了白白净净的一张脸,而且模样甚是漂亮清秀。 “好标致的姑娘。”王氏忍不住称赞了一句。 姑娘局促不安地绞着手指,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晚打量了她一眼,突然道:“你很聪明。” 那姑娘不解地看着她。 “长了这样一张漂亮的脸,独身一人,是很危险的,你晓得将容貌掩藏,是一件很聪明的做法。” 那姑娘羞愧地垂下了头,“让夫人见笑了……” “不会。”苏晚摇头,“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喜儿。”那姑娘道。 苏晚点点头,温声道:“这几日你便在这里好好休息。” “是,多谢夫人。”喜儿又给她磕了一个头。 待喜儿下去后,傅珍珍凑近苏晚道:“你是不是想留下这个喜儿帮我们干活?” 苏晚讶异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这么问?” 傅珍珍撇了下嘴,“我还不了解你吗?若是你没兴趣,是不会问她名字的,而且你前头还夸她聪明来着。既然是聪明人,你肯定会想留下的。” 苏晚失笑,“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一半一半吧。”傅珍珍也笑道。 …… 城门的风波,远在深宫当中的宫贵妃,第一时间便知道了。 “……宫樱,就那么走了?”宫贵妃正在逗弄一只长毛猫,听到属下的禀报,很是惊讶,一不小心便扯到了猫的毛。 第一百七十章 她不可能为他孕育之嗣 猫儿吃疼,喵喵叫唤了起来。 宫贵妃手一松,那只猫儿便轻盈地跳下地去,呲溜一下,便不见了踪影。 宫贵妃见状,不以为意地拍了拍裙裾,站起身来。 “是。”属下不敢多看,垂低了头,“原本皇太女气得想扑上去杀了苏氏,可她身边的那位司徒大傅,不知与她说了什么,她很快偃旗息鼓,上马离开了。 就连礼部的一众官员,都觉得一头雾水。” “司徒明曦?”宫樱嘴角勾起漫不经心的笑意,“我差点忘了这号人物。” 沉默了半晌,宫樱摆摆手,“算了,原本还想利用宫樱那蠢货,搅起事端的,没想到她竟然能沉得住气,此事先作罢,你退下吧。” “是。”属下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这时,一个嬷嬷端了一碗药进来,“娘娘,您的药。” 宫贵妃瞥了眼,眉头蹙紧,却还是伸手接过,一口饮尽。 嬷嬷见她喝完,连忙递上蜜饯。 宫贵妃含在口里,嘴里那苦涩的药味,才慢慢淡了下去。 喝了这么多年的药,她还是不习惯那苦涩的气味。 嬷嬷看着她蹙眉的样子,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便说吧。”宫贵妃瞥了她一眼,无所谓地说。 嬷嬷连忙跪了下来,“老奴说的话,娘娘可能不爱听,但是老奴还是想说,是药几分毒,您喝了这么多年的避子药,老奴担心您身体会受损。 而且皇上那么宠爱您,您为何不趁机怀上龙种……” 嬷嬷说到这里,头抵在地上,没再往下说。 宫贵妃面色淡了下来,手下意识地按在腹部。 神情有几分不屑和鄙夷。 她不可能为赵牧孕育子嗣,他不配。 而且,他表面上对自己极尽宠爱,但私底下还不是在防着她,担心她怀上他的子嗣,打破朝中平衡。 她眉目间覆着冷漠,极是不屑,但同时,脑海里却掠过一道颀长的身影…… 她眼前恍惚了一下。 可想到他最终的选择,她心里突然生出暴怒和痛恨,一把挥落了桌上的碗。 “啪”的一声,那只上好的玉碗顿时碎裂了一地。 她哪里比不上宫宓? 他眼瞎了,心也跟着瞎了吗? 嬷嬷心头一颤,知道她这是想起了旧事,连忙起身劝道:“娘娘息怒,过去的事情,便不要再想了……” 宫贵妃看着眼前这个当年跟着自己一起逃到大晏的贴身女仆,面色缓了缓,轻声道:“嗯,本宫不想,但是本宫迟早有一天,会让他们后悔。” 看着她决绝的表情,嬷嬷暗暗叹了口气,有些话说出来,主子也未必会听,便没再多言。 其实大晏皇帝对主子够好了,若是主子能放下从前的旧事,肯定也能很幸福…… …… 过了两日,傅珍珍收到李小姐的邀请,出门去游玩了,苏晚也要去戏班,这日便没打算去庄上。 王氏是个闲不住的人,她没事可做,便会觉得时间特别难熬,于是坚持要去庄上。 苏晚见她实在坚持,便安排了小伶陪着她一起去。 傍晚回来的途中,却碰到两个乞丐在欺辱一名女子。 “小娘子乖乖陪着哥俩个,也免得吃苦……” “不要,你们快走开……”女子哭着大喊。 但两个乞丐却不依不饶,邪笑着一把扯断了女子的袖子。 看到女子雪白的肌肤,两个乞丐立即像饿虎扑食般,扑上前将女子压到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王氏不忍,忙让车夫停下。 “快去救那姑娘。” 经了上次灾民拦车的事情后,司闲重新给三人配了懂武的车夫,负责每日给王氏三人赶车,并保护三人。 车夫依言停下马车后,跳下去,三两下便将两个乞丐给打跑了。 看着坐在地上,衣不蔽体的女子,他没敢多看,立即去向王氏请示,“老夫人,那姑娘衣衫破了,还受了些伤,要怎么处置?” 王氏本想给些银子,但看着周遭僻静的环境,担心那姑娘还会遇到危险,正犹豫间,那女子迟疑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是、是老夫人吗?” 王氏一怔,掀起窗帘,朝外看去。 在看清楚女子的样貌时,她失声叫了出来,“碧盈?” “正是奴婢……”碧盈跪在地上,哭得满脸是泪。 “你怎么落到这副田地?”王氏连忙下了马车,见她衣衫破败,满脸脏污狼狈,蹙着眉道,“我记得司管家给了你银子的,你怎么……” 碧盈连忙膝行几步,抱住她的腿,“老夫人,奴婢孤身一个女子,从相府离开后,身上的银钱便被偷走了,无处可去, 本想再回城内,寻份差事,不料却遇到了两个坏人,险些就……幸好遇上了老夫人,奴婢才能幸免于难……” 王氏是个善良的人,见她这么可怜,加上她之前伺候自己的时候,也是尽心尽力的,便有些心软。 碧盈自然知道她的性子,见她面露不忍的样子,哭得更大声了,“奴婢孤身一个女子,无依无靠的,没了相府庇护,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倒不如死了算了……” 说罢,她突然起身,一头撞到旁边的树上。 霎时,她的身子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王氏张了张嘴,连阻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见她倒下去了,心里一沉,连忙要过去查看,却被小伶拦住了,“还是奴婢去看吧。” 她蹲下来,见碧盈额头撞破了一个角,已有血渗出,但好在伤口并不深,之后还探了探她的鼻息,见还有气,这才转头禀报,“老夫人,碧盈没事,估计是撞晕过去了。” 王氏闻言,松了口气,“这荒郊野外的,留她一个女子在此,实在不安全,我们带她回去吧。” 小伶在相府待的时间不短了,自然清楚碧盈对傅璟琛的心思,想着今日这件事情,怕不是巧合。 若让老夫人将她带回去,没准又会给夫人添堵。 但她又了解老夫人心软善良的性子,略微思忖后,点头附和,“老夫人说得对,放任她在这里,确实不安全。” 王氏见她也认同,便道:“那扶她上马车吧。” 第一百七十一章 要求她履行夫妻义务 “好。”小伶上前将碧盈扶了起来,王氏上前搭了把手。 将碧盈扶上马车,安置好后,小伶道:“老夫人,上次碧盈因为打破了大人的砚台,才会被打发走,我们若是贸然将她带回相府,会折损大人的威信的,日后下人便敢肆无忌惮了。” 王氏闻言,便有些犹豫起来,“可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 小伶笑道:“碧盈只是撞晕了,没那么严重,若老夫人不忍心,一会儿我们路过医馆的时候,将她送去医馆,替她将诊费付了,医馆的人自会照料她。” 王氏思索了下,点点头,“也行。” 将碧盈送去医馆后,小伶按王氏的吩咐,给付了诊金,又在碧盈身上留了一些银钱。 “老夫人放心吧,那家医馆的大夫医德很好的,奴婢与他们有些熟识,他们会好好照顾碧盈的。”上了马车,小伶见王氏不太放心的样子,只好出言安抚了几句。 王氏闻言,但便安下心来。 回到相府的时候,苏晚已经回来了,小伶将路上碰到碧盈的事情私下与她说了。 苏晚听后,并不是很意外。 以碧盈对傅璟琛的心思,若是就那么死心了,她反倒觉得奇怪。 如今故意在王氏回程的路上,上演那一出,就是想利用王氏的心软,重回相府,但她一定没想到,小伶会“坏”她的事。 想着,她揉了揉小伶的脑袋,笑道:“你这丫头,还挺有主意的。” 得了她的夸赞,小伶的脸红扑扑的,“奴婢是夫人的人,自然要为夫人分忧解难。” 苏晚闻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总不能跟小伶说,她其实想离开相府,碧盈如何,她不在意吧? 这话,谁也不会相信的,毕竟她眼下还占着相府夫人这个位置。 她张了张嘴,最终道:“辛苦你了。” 傅璟琛虽然不在,但晚饭,三人还是在静心斋一起吃的。 期间,王氏也提起了碧盈的事情。 苏晚还没有怎么样,傅珍珍却皱起了眉。 看着自家娘亲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忍不住道:“娘,不是我说你,善良也得有个度,那个碧盈明显是想爬哥哥的床,您怎么还想着将人往家里带?这不是在给丫丫添堵吗? 依我看,今日这事情实在太凑巧了,怎么她偏偏就在您回来的途中,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这该不会是她蓄意安排的吧?” 王氏听得愣住。 碧盈想爬阿琛的床? 她心里“咯噔”沉了下。 她迟疑了下,方道:“可之前,她一直尽心尽力服侍我,我没看出她有……”顿了下,她忍不住看向苏晚,见她面色如常,这才微微放了心,“今日的事情,说不定真是凑巧了。” 傅珍珍都要翻白眼了。 “她要笼络你的心,自然得对你尽心尽力,哥哥看不上她,她只好在你这里下功夫,她在你面前自然不敢表露出对哥哥的心思,否则还怎么在你身边待下去?” 王氏并不愚笨,只是不喜欢用险恶的心思去猜度别人。 这时经傅珍珍一说,心思立即敞亮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她满是愧疚地握住苏晚的手,“娘不知道,险些铸成大错,下次再看到碧盈,我一定不会再理她。” 苏晚感到好笑的同时,心里又是五味杂陈。 世上再没有像王氏这样好的婆母了吧? 别人家的婆母,恨不得自己儿子有众多女人伺候,还不允许儿媳拈酸吃醋,王氏倒好,非但没有那种心思,反而生怕自己的无心之失,伤害到她,担心她为此生气。 “我只要你一个儿媳就够了,阿琛也不是花心的人,他若是要另娶,我也不会同意的。”王氏紧跟着,又作出保证。 傅珍珍也点头附和,“我也不会同意的。” 看着情真意切的二人,苏晚心里温暖的同时,又有些茫然。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二人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她也喜欢她们,喜欢这个家的氛围,可又不能坦然面对傅璟琛…… 想到那日他离开时说的话,她思来想去,觉得他回来后,可能会要求她履行夫妻义务……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便如坐针毡。 她现在的身份虽然是苏丫丫,并且两人容貌一致,但她毕竟不是真正的苏丫丫,她没法说服自己去与傅璟琛发生点什么。 虽然看书的时候,她曾吐槽过傅璟琛估计是不行,但万一自己猜错了呢? 到时候,她该如何收场? 但同时,她又很舍不得王氏跟傅珍珍…… 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三人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她已将二人当成了家人、朋友。 为此,她心里很是矛盾。 王氏见她一声不吭,心里不禁惴惴不安,“丫丫……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苏晚回过神来,含笑摇头,“我怎么会生娘的气?您别多想,您又没做错什么。” “真的?”王氏不确定地看着她。 “当然是真的。”苏晚拍了拍她的手,“这有什么可生气的?你们都向着我,纵然碧盈真的进了府,我也不担心。” “那我就放心了。”王氏放下心来,脸上重新浮现笑意,“好了,不说了,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好。” 吃完饭后,三人坐下说话。 “珍珍今日跟李小姐玩得怎么样,她们没有为难你吧?”苏晚想起来这事,忍不住关切地问了一句。 傅珍珍脸上扬起笑意,“没有,她们待我可好了,而且她们还向我打听你呢。” 说到此处,她忽然用很惊诧的表情看着她,“听她们说了,我才知道,上次在太后的寿宴上,你出尽了风头。 她们现在可崇拜你了,但又不好意思邀请你,怕你会拒绝。” 王氏感兴趣地说:“丫丫在太后的寿宴上做了什么?” 傅珍珍略有些激动地说:“听说当时在寿宴上,皇太女故意刁难丫丫,还说她是泥腿子,以为她不会作诗,说的话很是不中听。 没想到丫丫一首诗作出来,直接被太后和瑞王夸赞好,皇太女反而一个字也没有作出来。 后面皇太女又与丫丫比试功夫,结果也输了……” 王氏听完后,看向苏晚,“怎么都没听你说起过?” 第一百七十二章 好厉害的苏氏 “并不是什么事情,加上后面给忘记了。”苏晚道。 王氏忽然感慨地说:“你这个孩子,总是出人意料……” 傅珍珍也道:“是啊,她们也很吃惊呢,说没想到你那么厉害,现在她们说起你,都是崇拜的语气。” 说到此处,她不禁想起她跟丫丫第一次去参加诗会时,大家的嘴脸,当时大家也很看不起丫丫,还想刁难她来着。 想到那些人前后的态度,她有些唏嘘。 “其实也没她们说的那么夸张,我跟皇太女比试骑术的时候,输了的。”苏晚有些汗颜,虽然骑术那项,是她故意输的。 “她们让我问你,过两天有没有空,说玉清寺山下有座桂花林,已经盛开了,很是漂亮,想邀请你一同前往赏花。”傅珍珍道。 苏晚摇头,“我就不去了,你去就行。” “你不去的话,那我也不想去。”傅珍珍道,“我还想多做些皮蛋,赚多多的银子。” 苏晚失笑,“你还年轻,该玩的时候,还是尽情地去玩吧,别总惦记着皮蛋。” 傅珍珍好笑地说:“你记得吗?你才大我一岁呢,说得你好像已经七老八十了一样。” 苏晚眨了眨眸,“那不一样呀,我已嫁作人妇,而你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正是青春年少之时,得多出去走走,见见世面,万一能遇到你的命中良人呢?” 这话将傅珍珍说得面色大臊,“我、我不跟你说了。”说完,便起身匆匆跑了。 古代的女子都是这么腼腆矜持的,一说到自己的婚事,便羞臊得想躲起来。 苏晚觉得有些好玩,转头看王氏,却见她若有所思着,顿了下,她轻声唤道:“娘?” 王氏回过神来,叹了口气,“珍珍的年纪不小了,之前耽误了给她说亲的时间,过了年,她也有十八岁,是个老姑娘了,现在说亲,怕是会有些困难。” 苏晚收敛了笑意,古代女子十五岁及笄后,便是成年,就可以议亲了,但傅珍珍如今已经十七岁了,还没有议亲,怪不得王氏会这般忧愁。 王氏想了想,下定决心道:“还是得赶在年底之前,替她说个婆家。”可是说到议亲,她便又犯愁了。 若是在三里屯,倒是容易得很,可现在阿琛当了官,一家人都来了京城,她对这里的人家不熟悉,不知道要怎么给女儿说亲。 “娘先别急,毕竟是终身大事,还是先问问珍珍自己的意思吧? 若是为了嫁出去,而匆忙择选夫婿,万一嫁到不好的人家,可就害了她。”苏晚理解王氏着急的心情,但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若是在现代,十七岁,还在读高中呢,正是青春年少、意气风发的时候,但在古代,女子十七岁,大多都已经嫁人生子了。 在这里,女子便好像只有嫁人生子一途,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婆家,若是婆家不好,也只能忍着、熬着…… 想到此,苏晚突然感到难受。 王氏闻言,心里的着急淡了些,点点头,“你说得对,这事不能急,得慢慢来。” 见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苏晚放下心来。 王氏虽然性情柔婉,却是个开明的人,小辈的话,她也能听得进去,不会一意孤行。 翌日。 碧盈在医馆醒来,发现王氏并没有直接将她带回相府,不由怒从心起。 真是枉费她安排那一出。 照理说,王氏那样性子软和的人,见她受到欺凌,应该会心生同情,将她带回相府才对。 当时,她明明看出来王氏有些松动的。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难道是苏氏搞的鬼? 碧盈想到此,抿紧了唇,苏氏不让她进相府,她还偏就要进。 想着,她不顾大夫的劝阻,执意离开了医馆。 今日苏晚和王氏母女照例去了庄上做皮蛋,直至傍晚才回来。 马车才在相府门前停稳,一个声音,忽然在这时候响了起来,“老夫人,奴婢多谢老夫人昨日的救命之恩……” 马车里,正准备下车的三人,面面相觑半晌,傅珍珍率先皱起了眉。 “这个碧盈,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我去打发了她。”说罢,她便率先下了马车。 苏晚见状,便由她去了,自去扶了王氏的手,跟在后面下了马车。 傅珍珍下了马车后,看着跪在地上的碧盈,本来满腔怒意的,但想到苏晚以前说过的话,她反倒冷静了下来,脸上还挂着笑容,“原来是碧盈啊。” “珍珍小姐……”碧盈抬起头,虚弱地问候了一句。 看着她苍白的面色,傅珍珍心里冷笑,面上却道:“听你刚才的意思,是来感谢我娘的,好了,你感谢的心意,我娘已经收到了,地上凉,快别跪了,你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珍珍小姐,奴、奴婢……”碧盈扶着头,整个人摇摇欲坠。 站在傅珍珍身后的苏晚见了,眉头一挑,上前扶住她的肩头,关切地说:“碧盈这是怎么了?你看起来还很虚弱的样子,可别昏倒了才是。我让人送你回医馆吧。” 碧盈心头一跳,还未来得及拒绝,苏晚便让人喊来了两个家丁。 “碧盈姑娘昨日在城外遇到歹人,受了惊吓,厥过去了,老夫人好心,特将她送去了医馆医治,没想到她身体还没好,便来了相府感谢老夫人。 碧盈真是太有心了,其实老夫人哪里需要她感谢?她能将身子养好,便不枉老夫人对她的搭救了。 她身子还未大好,你们俩送她回医馆继续医治。 对了,记得给医馆再付些诊金,务必让医馆将碧盈的身子调理好。” 她声音不高不低,却正好能让路过的人都听见。 碧盈银牙暗咬,好厉害的苏氏,三言两语,竟将她所有的路堵了。 她本想装晕,赖在相府门外,她们总不能视而不见,任由她在这里躺着。 可苏氏竟然说要将她送回医馆,还给付诊金…… 她后面若是再来相府门前闹事,便会让人觉得是她不识好歹,恩将仇报了。 碧盈心里又急又怒,偏生没有办法,只能由两个家丁扶着走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不必自责,我亦不会怨你 傅珍珍崇拜地看着苏晚,“我还以为她就要赖上我们了呢,没想到被你轻易给打发走了,这下她应该不会再有脸上门来了吧?” 苏晚摇头,“不一定。”碧盈若是那么轻易便能死心,便不会三番两次地做出这些事情。 “她还会上门来?”傅珍珍皱眉,很是不喜欢碧盈的作派。 “她兴许会换过一种方式……”苏晚的声音戛然而止。 傅珍珍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竟看到了顾国公……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此时正站在不远处。 想到什么,她面色一变,如临大敌般将王氏护在身后。 王氏也看到了顾国公,面色也变了变。 看着母女俩,顾国公面色黯然,沉默许久,他走上前去,忍不住开口,“凝秀,我们能不能谈一下?” 苏晚也侧身挡在王氏身前,见王氏不说话,便开口道:“顾国公,天色已晚,您还是请回吧。” 顾国公苦笑,“你们不用如此防备我,我并无恶意。” 上次撞见傅璟琛后,他便歇了一段时间没有再来。 但他控制不住心里对王氏的念想。 只要一想到她就在相府,住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心里便煎熬难耐。 今日鼓足勇气再来见她,以为还是会像前面几次一样,见不着她的面,没想到,今日却教他见到了…… 自从太后寿宴上见过以后,两人根本没能说得上话,他真的很想与她好好说说话,他想知道这么多年来,她是怎么过来的?过得怎么样? 今日好不容易让他见到了她,他并不想就这么轻易离开。 傅珍珍生气地说:“可是你的出现,对我娘就是一种伤害,你能不能不要再来找我娘了?她根本不认识你!” 顾国公闻言,愣了下,目光转向她,心中滋味复杂难辨。 但他目光还是温和了一些,“小姑娘,我确实对不起你娘,能否容我与你娘说两句话?” 傅珍珍没想到他脾气这么好,一时愣住。 “我……”她张了张嘴,本想像刚才那样大声斥则他的,但是面对他温和的神情,她一时间突然开不了口了。 顾国公目光缱绻地看向王氏,“凝秀,可否借一步说话?” 王氏神情恍惚了下,但很快回过神来,内心充斥着难言的复杂。 从前这个男人也是这样的,总是用缱绻的目光看着她,让她以为,他对她用情至深,陷进他编织的情网中,甘愿为他生儿育女。 现在再看,却觉得他虚伪又恶心。 因为她现在终于知道了当年的自己有多愚昧,被骗得有多彻底。 当年,她一直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商人而已,万万没想到,他的身份竟然是当朝的国公,且妻妾成群,子女众多…… 当年的她,不过也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且还是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她却以为自己是他唯一的女人,直到他的未婚妻找上门…… 她垂下眼睛,心里无限自嘲。 当年的自己,真的蠢到无可救药,轻易便对这人许下了终生,结果,她们母子三人,却差点葬身火海…… 而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这个男人怎么还敢用这样恶心的眼神看她? 难道他还以为,她还是当年少不经事的她吗? 他便是自己不恶心,她都觉得反胃。 她手指用力攥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她没再躲在两个孩子身后,而是勇敢地走了出来,眼神冷漠地看向面前这个男人。 “有什么事情,里面说吧。”说罢,她率先进了相府。 顾国公一怔,旋即面露喜悦,一掀袍摆,快步跟了进去。 苏晚和傅珍珍面面相觑。 半晌,傅珍珍反应过来,不放心王氏,连忙要跟进去,却被苏晚拉住了。 “别担心,娘自己会处理好的。” “可是……”傅珍珍迟疑。 “让他们好好谈一下也好。”苏晚道。 两人之间的纠葛,总要坐下来面对面的谈一下,才能解决,否则顾国公这样三天两头地往相府跑,传出流言蜚语,对王氏也不好。 看顾国公的架势,若是不让他与王氏谈一下,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王氏应该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突然决定跟他一谈。 “他会不会欺负娘啊?”傅珍珍实在很不放心。 苏晚笑着宽慰道:“这里可是相府,顾国公再横,也不会在相府闹事的,放心吧,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 听她这么一说,傅珍珍果然放下心来,“说得也是,该怕的是顾国公才对。” “嗯,没错。”苏晚含笑点头。 二人进了府门,到得前厅门外的时候,看到司管家从里面出来,二人连忙迎上前去。 “司管家,我娘呢?”傅珍珍探着头,朝里面看了看,急切问道。 司管家道:“珍珍小姐放心,老夫人没事,现在与顾国公在里面谈事,一会儿便会出来。” 话虽如此,但三人都没有离开,在门外候着。 厅里。 王氏和顾国公坐在椅子上,半晌无话。 但是顾国公的目光却始终缱绻地落在王氏身上。 王氏察觉到了,不适地皱了皱眉,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想说什么,还请尽快说完离开。” 顾国公闻言,艰涩开口,“凝秀……这么多年来,你过得还好吗?” 他犹记得当年率军奔赴边关之时,她才十九岁,正是大好年华。 那时,他还意气风发地让她等自己回来,到时候必定八抬大轿迎娶她进门。 没想到一年后,他正要领兵凯旋回朝的时候,却传来了她的死讯…… 他以为她死了,为此,他还消沉了许久。 没想到再见时,两人都不再年轻了…… 可能是长年劳作,又疏于保养的关系,王氏的眼角,已有一些细细的皱纹,无声地在告诉他,他与她错过了那么多年。 王氏闻言,忽然叹了口气,“还算凑和吧。”语气终是软和了一些,“顾二,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不必自责,我亦不会怨你。 毕竟如今,孩子都长大成人了,你也有了自己的家室,你跟你的夫人孩子好好过日子吧。”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旦曝出去,势必影响傅璟琛的声誉 顾国公闻言,神情激动起来,“凝秀,我做不到、做不到明知你就在京城,却还能无动于衷,我……” “那你还想怎么样?或是你能做什么?”王氏恼怒地打断了他的话,“当年你骗了我多少,不用我再一一举例给你听了吧?便是你的名字也是假的。 你不必再在我面前装作多深情的样子,我早已看透,也厌倦了。” 顾国公颓然地看着她。 半晌,他垂下眼睛,企图解释,“我在族中排行第二,亲近的人都喊我顾二,我其实没有骗你……” 王氏闻言,忍不住有些讽刺,“那时,你连真名都不愿透露,你还说没有骗我?”说到处此,她平复下激动的情绪,淡淡道,“算了,都过去了,攀扯这些有什么用?” “不,有用的,我过去确实有诸多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我对你的心,是真的,我只爱你。”顾国公连忙澄清。 王氏闭了闭眼,神情不耐地说:“都说了不要再提过去了,我现在很好,也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不希望被人破坏,还请你别破坏我的生活,更不要坏了我儿子的名声。” 顾国公闻言,沉默了下,忽然问道:“璟琛……可是我们的儿子?当年,我给他取的是璟瑜……”他去边关的时候,璟瑜才四岁。 王氏怔忡了下,片刻后,终是承认了,“是,他是我们的儿子,但是你生了他,却并没有养育他,所以你并没有资格认他,我也不希望你认他。 他现在很好,早就过了需要父亲的年龄,我不希望你的出现,影响了他的大好前程。” 顾国公闻言,又喜又忧。 喜的是,傅璟琛当真是他的儿子,忧的是,傅璟琛肯定不会认他,王氏也不会让他认。 因为王氏说得对,若是这件事情,一旦曝出去,必将对傅璟琛的声誉造成影响。 他也不想如此。 沉默了许久,他黯然道:“放心,我既是他的父亲,自然不会害他。” 王氏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 顾国公迟疑了下,忽然问道:“珍珍,是你跟后来的丈夫所生?” 王氏听了,心里很是不舒坦,但还是道:“我没有再嫁,珍珍……也是你的女儿。” 顾国公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可是那年我走的时候,你并没有……” 王氏的面色沉了下来,想到当年与他的荒唐,声音里透着冷意,“你离开前,有来别院,一个月后,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那时,再度怀上,她满心欢喜,一心等着他回来,却不料…… 顾国公一听,满心愧疚,“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王氏已经不在意了,“无所谓了,左右阿琛跟珍珍,也不可能让你认回去,此后也都不会跟你有关系。” 看着一脸疏离冷漠的女人,顾国公满心苦涩。 “听说当年别院着火,你和孩子们,是怎么逃出去的?” 想到那年的火……以及那年差点被凌辱的一幕,王氏的面色突然变得有些苍白。 她紧紧攥着帕子。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太久远了,加上她刻意不想记起来,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 可是男人恶心的作为,还有那冲天的火光,以及稚儿手握血刃的样子,让她一下子手脚冰凉…… “凝秀,你怎么了?”顾国公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慌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 他的接近,让王氏一下子回过神来,并用力甩了他一巴掌,神情激动地说:“滚,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顾国公怎么也没想到,会挨她一巴掌。 他的脸侧向一边,脸上五个指印,清晰地印在那里。 虽然这点力道,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但他生平第一次被人打耳光,还是让他怔忡了片刻。 若对方不是王氏,早被他一掌劈了。 但打他这个耳光的人,是王氏,他纵然吃惊,也只能生生受了。 因为他对不起她的地方太多太多,一个耳光,并不足以弥补。 他顿了顿,回过神来,目光重新看向神情激动,却明显恐惧的女人身上,声音越发温和了。 “凝秀,你到底怎么了?能不能告诉我,当年你遭遇了什么?只要你说,我便替你报仇,替你出气。” 王氏张了张嘴,看着男人心疼的神情,她陡然冷静了下来,垂下眼睛道:“我只能说,你带了一场巨大的灾厄给我……我想静一下,你赶紧走吧。” 顾国公见她一副不愿再多言的样子,一脸黯然。 片刻后,他才面色沉重地走了出去。 见他终于走了,王氏松了口气,努力平复好心情后,也起身走了出去。 “娘!”傅珍珍喊了声,急忙迎上前。 看着女儿,王氏面上露出一丝笑容,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顾国公还没有走,看着母女二人,他面色晦涩,“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派人来跟我说,我一定……”替你解决几个字,他突然说不出口。 她的儿子,可是当朝宰相,论权柄和能力,都在他之上。 现在的她,根本不需要倚靠他。 顾国公想到此,心里越加失落。 他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更非……好父亲。 这样的他,根本不配出现在她们母子面前。 王氏说得对,但凡他还有一点良心,都不该再来打扰他们,给傅璟琛抹黑。 他唇张了张,突然有些没脸再逗留,疾步离开了。 傅珍珍见状,终于松了口气,“这个讨厌的人终于走了。” “珍珍!”王氏突然训斥了她一句。 傅珍珍愣愣地看着她,“怎、怎么了?” 王氏对上女儿无辜的眼神,神情滞了下,垂下眼睛,过了半晌,她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道:“你毕竟是小辈,不可这般无礼,否则传了出去,会说我们家不懂礼数。” “哦,下次不会了。”傅珍珍应了声,心里有些郁闷,娘刚刚好奇怪,突然凶她。 苏晚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王氏,却是没有多说什么,打着圆场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去洗把脸,准备吃晚饭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女人要自己有银子,才能处世不慌 司闲也在旁边道:“三位先去,我这就吩咐下去张罗晚膳。” “好,有劳司管家了。”苏晚点点头。 …… 过了两日,北疆王子终于离开京城,回北疆去了。 苏晚得知后,终于放下心来。 她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陈妞。 陈妞高兴地在原地蹦了起来。 她终于又可以回戏园登台唱戏了。 “这段时间,多谢苏姑娘的照顾。”陈妞握着她的手,一脸真诚地说。 “没事,我还指望你好好唱戏,打出名堂,那么一来,你爹才能多付我银子。”苏晚笑眯眯地说。 陈妞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但还是认真道:“苏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唱戏,将你写的戏文唱好,到时候我赚了银子,一定给你一半。” 苏晚失笑,“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陈妞正色道,“若没有苏姑娘,我现在还在戏班的角落做洒扫的差事呢,而且苏姑娘并不会瞧不起女人唱戏,为此而疏远我。” 苏晚见她不是开玩笑的,心下感慨,陈妞真是个知恩图报的姑娘。 “不必给我,赚了银子,便自己存着。我们女人,一定要自己有银子,才能处世不慌。”看着陈妞年轻还有些稚嫩的脸,她忍不住提点了一句。 她现在说什么,陈妞都奉为圣旨般,牢牢记在心里。 她重重点头,“我记住了。” 看着她一脸郑重的样子,苏晚脸上浮现笑意,“记住了就好,那现在继续去练戏,将戏练好,明日便回戏班吧,到时候我会跟你爹商量,让你登台唱戏一事。” “嗯。”陈妞重重点了下头,拿起一旁自己削好的棍子,当作尖枪,练了起来。 苏晚看了一会儿,便去了后园。 庄上那些灾民还算安分,没她的允许,并不敢到后园来。 傍晚的时候,她将司闲派来看守庄子的家丁,叫到跟前,询问起了几个灾民的情况。 家丁禀道:“那几个灾民都还算安分,说了不能到后园,愣是一步都没敢迈过去,平日里也会帮忙做些洒扫和整理庄子的差事。” 苏晚点点头,怪不得庄上住了那么多人,一点也不乱。 “再观察几日吧。”她道。若真靠得住,将这些灾民留在庄上做活也可以。 …… 两日后,苏晚等人在庄上忙活完后,在傍晚回到相府时,司闲便匆匆迎了过来。 “夫人。” “怎么了?”苏晚甚少见他如此匆忙的样子,不禁有些疑惑。 “刚刚宫里来人了,传太后懿旨,宣您跟老夫人还有珍珍小姐明日进宫叙话。”司闲禀报道。 苏晚一愣,“太后要召见我们?” “是。”司闲点点头。 王氏和傅珍珍蓦然有些紧张起来。 司闲见状,连忙宽慰,“老夫人、珍珍小姐,你们不用紧张,太后娘娘应该只是召你们进宫叙话解闷的,你们到时候放轻松一些即可。” “是啊,太后是个慈祥的人,你们不必担心。”苏晚也安抚了一句。 王氏和傅珍珍听了二人的话后,果然没那么紧张了。 可是到了第二天,临要进宫的时候,母女二人还是紧张了起来。 上次寿宴,二人被傅璟琛安排去偏殿休息了,因此没有见到皇太后,这是二人第一次面见太后。 苏晚宽慰了两句,便带着她们坐上马车,进宫去了。 太后住在静宁宫。 不过今日天气好,太后便移驾去了御花园。 苏晚等人到的时候,御花园里只有太后和金嬷嬷,以及若干个伺候的宫人。 苏晚领着王氏和傅珍珍上前行礼。 “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含笑道:“快快请起。” 苏晚三人便直起身来。 “没有旁人,你们娘三不必拘谨,快坐吧。金嬷嬷,看茶!”太后语气温和。 三人依言坐下。 金嬷嬷很快领了人,亲自给三人上了茶水点心。 王氏和傅珍珍都是规矩的人,始终低垂着头,没敢抬头张望。 太后见了,忍不住叹着气道:“在哀家面前,你们真不用这般拘谨,哀家就是嫌闷,才召你们入宫的,你们若是一直这么拘谨,那不是更闷了?” 苏晚闻言,只好出声道:“太后娘娘别介意,我婆母和小姑没见过太后娘娘,现在乍然得见,这是高兴过头了,怕冲撞了您,故而谨慎了些,过一会儿就会好的。” 傅珍珍闻言,便大着胆子,抬起了头,一双乌黑漂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太后,脱口道:“嫂嫂果然没骗我,太后娘娘真的很慈祥亲切呢。” 太后一怔,旋即笑道:“你这丫头,倒是有趣得很。” 顿了顿,打量了她一眼,“不过乍然一看,你这相貌,竟跟顾家的那个淘气包肖似得很,哀家还以为是明珠那个丫头来了。” 太后此话一出,王氏和傅珍珍相继变了脸。 “怎么了,难道哀家说岔了?”太后看着二人脸上的异色,皱眉问道。 苏晚忙道:“太后娘娘没有说岔,我婆母跟小姑这是太过惊讶了。不过听太后这么一说,臣妇也觉得小姑跟顾小姐有那么一点像,大概是因为两人年纪相仿的缘故。” 太后闻言,点点头,“说得也是。” 苏晚岔开话题道:“今日进宫,臣妇带了些松花蛋进来,送给太后,还望太后能喜欢。”说着,她便将装了皮蛋的篮子,交给了金嬷嬷。 金嬷嬷接过后,送到了太后跟前。 太后看到满满一篮子的松花蛋,眼睛一亮,“这回怎么给哀家这么多,上次哀家寿宴上,傅相才给了几颗而已。” 这是有些嫌少的意思。 苏晚闻言,忍不住笑道:“太后有所不知,这松花蛋成熟不易,上次只做了一些,又担心太后您不喜欢,故而只送了几颗给您。 后面臣妇见您挺喜欢吃,回去后,便多做了一些,这次进宫来,松花蛋正好成熟了,所以带了一些进宫送您。” 太后听得点点头,“你有心了。”老实说,上次吃过一次后,她便一直念念不忘,还想着让傅相带一些给她的,倒没想到,苏氏这么有心,给她捎进来了。 “快将这松花蛋收起来。”她高兴地吩咐金嬷嬷。 “好。”金嬷嬷含笑应下。 太后看着苏晚三人,越发和颜悦色了,继续与她们闲话家常。 “……听太后刚刚说,觉得有些闷,那不知太后喜不喜欢听戏?”苏晚问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 她得与傅璟琛捆绑一辈子 太后一听,顿时感兴趣地说:“现在外头在唱什么戏,可有好看的?” 苏晚点点头,“有的,听说梨园最近要唱樊梨花。” “樊梨花又是什么?”太后追问。 “樊梨花是位女英雄,大将军,就像太后年轻时一样,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是位受百姓敬仰的女英雄。”苏晚解释道。 太后一听,眼前恍惚了下,好似回到了年轻时,金戈铁马,征战沙场的岁月。 过了半晌,她才回过神来,眼中有对过去的追忆,兴趣浓厚地说:“你说的这个樊梨花,倒是个厉害的女子。” “就像太后一样。”苏晚适时地说。 太后被她的话愉悦到了,对金嬷嬷道:“左右没事,那不如就请个戏班进宫来唱唱戏,热闹热闹。” 金嬷嬷刚要答应下来,苏晚却道:“这樊梨花是梨园延喜班的新戏,别的戏班还不会唱,太后娘娘若是想听,恐怕得请延喜班。” 太后闻言,有些迟疑,“这个延喜班,哀家并没有听说过,不过梨园……” “梨园是平民百姓去的戏园。”金嬷嬷在一旁道。 苏晚立即惶恐地说:“是臣妇考虑不周了,只想着将好戏分享给太后,却忘了延喜班,恐还入不了太后的眼。” 太后摆了摆手,“百姓都看得,哀家怎么看不得?况且,看戏,图的就是个新鲜乐呵,金嬷嬷,就请延喜班的人进宫来唱。 羌芜王子还没有走,便邀他一起看吧,还有瑞王、云深、宫贵妃等人,也一并叫过来。对了,顾夫人和明珠,朱夫人母女也一起……” 金嬷嬷在旁边一一记了下来,“老奴这便吩咐下去。” 太后含笑点头,“快去,看戏就是图个热闹,人多才有意思。” 听着太后念出的一长串名字,苏晚眉心跳了跳。 不明白太后看个戏,怎么将相干不相干的人都请来了? 她担心地看了眼王氏。 没想到的是,王氏这回面色很平静,似乎并没有听到太后要请顾夫人进宫一般。 见状,苏晚放下心来。 太后想看戏,立即便有宫人在御花园里搭起了戏台。 太后便让苏晚等人陪她去走走。 苏晚等人不敢推辞,立即簇拥着她老人家,往别处逛去了。 太后看着不怎么说话的王氏,称赞道:“能养育出傅相那样的人物,可见傅老夫人是个有本事的人。” 被太后点了名,王氏不好沉默,连忙道:“让太后见笑了,妾身就是一个乡野村妇,什么都不懂。” 太后含笑摇头,“不,你比京里大部分的命妇都有本事。对了,傅相可有为你婆媳二人请封诰命?” 王氏闻言,惶恐地说:“妾身无功不敢请封。” 苏晚也道:“臣妇婆母说的话,也是臣妇要说的,臣妇无功不敢请封。” 若是请封了诰命,她跟傅璟琛就更扯不清了。 也幸好至今傅璟琛还没有替她请封。 太后不认同地说:“能教养出傅相这样的国之栋梁,便是大功一件,傅老夫人是功不可没,怎能说没有功劳?” 说着,她目光又投向苏晚,“你也一样,在傅相寒微之时,不离不弃,便也是有功,请封诰命足矣。” 苏晚听得太后后面说的这话,真心感到心虚。 事实上,在傅璟琛寒微之时,原主是很嫌弃他的,闹着不肯嫁他,是苏父认准了傅璟琛这个女婿,非要她嫁,而嫁到傅家后,原主作天作地不说,还时常闹着要和离…… 当然,她此前也是有和离的想法…… 所以不管是原主还是她,都没有资格让傅璟琛为她们请封诰命,她也不敢居功。 可听着太后的意思,好像是要让傅璟琛为她们二人请封的意思。 想到此,她开口道:“禀太后娘娘,我婆母含辛茹苦地将夫君教养大,确实付出了不少心力,若是可以,臣妇想请夫君为婆母请封诰命。 但是臣妇就不用了,臣妇什么也没有为夫君做过,实在不够格请封,所以臣妇便算了。” 太后见她言辞恳切,没有丝毫作假,对她又多了份好感,“你这个孩子,做什么这么实诚?以傅相对大晏的功绩,要为你二人请封诰命,是完全够格的。” 苏晚听到这里,心里有些着急。 她不想请封什么诰命,那对她来说不是什么荣耀,而是桎梏。 以后她若想脱离傅家,就难上加难了。 “太后,臣妇真的不够格,也没那个脸请封诰命,还望太后不要折煞臣妇了。”苏晚压下心里的着急,言辞恳切地说。 太后却只当她是谦虚,突然转头吩咐一旁的宫人,“将郑公公请过来。” “是。”宫人很快去了。 苏晚三人不明白她突然为什么要请那什么郑公公,不过很快,她们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一会儿,郑公公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恭恭敬敬地问:“不知太后召见,可是有什么吩咐?” 太后瞥了他一眼,“哀家召你过来,是想问一下,最近傅相有没有递为家人请封的折子?” 郑公公闻言,松了口气,太后召得急,他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 他含笑道:“有的,傅相出发漓州的前一天晚上,便使人递了折子到圣上面前,圣上原本这几日便要让人拟旨,为傅老夫人和傅夫人敕封诰命的, 但想到傅相不在,便搁置了下来,打算等傅相从漓州回来后,再下旨敕封。” 太后闻言,竟然松了口气,“哀家就说嘛,傅相怎能不为傅老夫人和傅夫人请封,他早该上奏请封的。 不过现在也不迟,那就等傅相回来后,再让皇上正式下旨吧。” 苏晚闻言,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幸好皇上还没有拟旨。 可想到傅璟琛回来后,皇上还是会下旨,她的心不禁又提了起来。 也不知道大晏朝的律法有没有规定,受封诰命后不能和离? 若有,那她岂不是就得跟傅璟琛捆绑一辈子了? 因为心里藏了心事,连郑公公什么时候走的,苏晚都没有注意到。 陪着太后在花园里又走了一圈后,已经到了午膳时间。 太后便让三人陪着回静宁宫用膳。 第一百七十七章 被人认可,总是让人感到愉悦 太后想起苏晚带进宫来的皮蛋,突然想吃了,便吩咐宫人拿去煮。 苏晚见了,忙起身道:“若是太后不嫌弃,便让臣妇来吧。” 太后惊讶,“你还会下厨?” 苏晚道:“复杂的菜,臣妇不会,但是做几样松花蛋的菜,臣妇还是可以的。” 太后感兴趣地说:“上次听瑞王说,你煮的皮蛋瘦肉粥,极是好喝,既然你愿意动手,不妨便煮一顿皮蛋瘦肉粥给哀家尝尝。” 苏晚含笑应了下来,“臣妇这便去做。” 没多久,苏晚便带着煮好的皮蛋瘦肉粥,并一盘凉拌皮蛋豆腐回来了。 太后本来没什么食欲的,没想到这回,竟然足足吃了两碗粥。 “傅相没有诓哀家,这松花蛋,确实有增进食欲的作用,哀家许久不曾吃这么多东西了。” 苏晚道:“若是太后喜欢吃,一会儿臣妇与金嬷嬷说一下做法,让她平时多给您煮。” “好。”太后很是高兴,忙对金嬷嬷道,“一会儿你可要仔细学。” 金嬷嬷笑道:“太后放心,老奴定然拼尽全力去学。” “其实皮蛋瘦肉粥,并不难煮,金嬷嬷轻易便能学会的。”苏晚忍着笑意道。 “那就好。”太后点点头。 因为戏台还没有搭好,太后有些困乏了,便在金嬷嬷的服侍下,去午歇了,还安排了宫人,带苏晚三人去歇息,等下午再一起看戏。 到了偏殿,没了外人后,傅珍珍一直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进一趟宫,比我做两天皮蛋还要累。”她忍不住小声抱怨了起来,再也不期待进宫了,一点都不好玩。 苏晚好笑地说:“不要让自己绷得那么紧,可以放松一点的,太后没那么可怕。” 傅珍珍叹气,“太后是不可怕,看起来还有点慈祥,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走在她身边的时候,神经便不自觉地绷紧了,心里很是忐忑, 生怕说错一句话,惹来她老人家的不悦,到时候大家都要倒霉……” 王氏闻言,很是认同,但她到底是长辈,不能在两个小辈面前露了怯,这样会让她们更紧张的,便不露声色地坐着。 听完傅珍珍的话,苏晚忍不住出言宽慰,“没事,你放松一点就好,有什么事,不是还有我吗?” 傅珍珍闻言,心里一暖,亲昵地将头靠在她肩上,由衷道:“丫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你便成了我跟娘的主心骨,若是没了你,我真的不敢想象,我要怎么在这个京城中生活……” 苏晚愣了下,旋即好笑地说:“别把我说得那么重要,这个世上,没了谁,都照样转,没了我,你也能活得好好的。” “那不一样!”傅珍珍忽然坐直了身子,认真地说,“是,我还能活,但是没了你,生活肯定没现在这么有趣、充实, 因为有你,我心里很踏实,去与李小姐她们玩的时候,也没有害怕、露怯。 这些都是你给我的勇气。” 被人认可,总是让人感到愉悦的。 苏晚也不能免俗。 她犹记得在马车里醒来那时,这丫头有多不待见自己,而今,她的态度早已改变。 看着这个单纯,没什么坏心眼的姑娘,苏晚唇动了动,忍不住道:“我很高兴能被你认可,但是珍珍,我想说,不要把别人想得那么重要, 这个世界上,谁也靠不住,你唯有靠自己。 若是你能懂得这个道理,以后嫁了人,有了家室后,一定也能过得很好。” 傅珍珍一怔。 就连经历了许多事情的王氏,也忍不住怔忡失神,但她很快回过神来。 若是当初,她身边也能有人这般告诫自己,她便不会吃那么多的苦。 想着,她温和地看着二人,然后对女儿道:“你嫂嫂说得很对,珍珍须谨记你嫂嫂说的话。” 傅珍珍回过神来,乖巧点头,“我知道了。” 顿了顿,脸上又扬起灿烂的笑意,“但是我坚信,我的家人是不会背弃我的,我有娘和兄嫂,有你们这样的家人,往后的人生,也一定会是顺遂的。” 面对如此有信心的傅珍珍,苏晚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因为她确实有一个很好的兄长和母亲。 无论如何,二人都是她强有力的靠山。 但是,这世上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 她自小便明白一个道理,靠谁,都不如靠己。 所以,纵然伯父和堂兄弟们对她不错,但她却从没想过要去依靠他们,跟堂兄弟们将武学发扬光大的同时,她还和闺蜜杜夭合开了店铺,能自给自足,从不用向他人伸手要钱。 “一会儿,那个顾夫人也会进宫来……” 这时,傅珍珍突然犹犹豫豫地说了一句。 苏晚回过神来,看向王氏。 王氏这会儿很平静,仿佛并不在意顾夫人这个人一样。 “太后想让谁进宫,便让谁进宫,左右碍不到我们,到时我们只管听戏便是。”苏晚道。 傅珍珍见王氏没有异样,心里松了口气,点头附和,“嫂嫂说得对,左右碍不到我们。” …… 下午的时候,戏台便搭好了,延喜班的人也已经被请进来了。 苏晚趁着太后还在午歇,便去了御花园看望陈妞他们。 她本来不想露面的,但是想到他们一会儿要在太后面前登台唱戏,心里难免有些不放心。 虽然是她在太后面前提起延喜班,以及樊梨花这个戏目的。 但这是陈妞他们第一次进宫,在太后面前登台,就怕他们会紧张怯场。 不同于在戏园唱戏,如今要在太后面前登台唱戏,可马虎不得。 看到苏晚时,陈妞等人很是惊讶。 “苏姑娘,你怎么在这里?”陈妞放下手里的道具,连忙迎上前询问。 “先不要管我为什么在这里,你们这两日应该有将樊梨花这个戏给排练好吧?”苏晚问道。 陈妞闻言,立即点头,“有的,因为樊梨花这个曲目,明晚就要正式开唱,所以这两日,我跟师兄们都有在排练。 只是没想到宫里来人,请我们入宫唱戏,这太突然了,我们、我们……” 说到后面,她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苏晚拍拍她的肩,“不用紧张,你们不要把这里当作是皇宫,只当作是在戏园唱戏即可,放轻松一点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 千万别憋坏了自己 陈妞苦笑,把皇宫当作是戏园,这很难吧? 但是对上苏晚冷静从容的神情时,她不禁被感染到了,突然便没那么慌乱紧张了。 “你不是只唱一场戏的,你那么喜欢唱戏,以后肯定什么样的场合都能遇到,所以从这里开始,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给百姓们唱戏也是唱,给太后唱戏,也是唱,不同的是,你得拿出更好的精神状态来。”苏晚温声叮嘱道。 陈妞听得频频点头,“谢谢苏姑娘,我想我懂了。” “那就好。”苏晚放下心来。 陈妞看着她,突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道:“是不是苏姑娘的关系?” “什么?”她没头没脑的话,让苏晚有些不解。 “今日我们延喜班能进宫来给太后唱戏,是不是苏姑娘你的关系?” 苏晚见她联想到了,便也没有否认,“我是在太后面前提了一嘴。” “果然是苏姑娘你。”陈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其实早该想到的。 毕竟这樊梨花的戏目,只有他们延喜班,以及写这戏文的苏姑娘知道,外人还不知情。 就算太后要听他们唱戏,也不该是点樊梨花这个新戏。 可今日,宫里却突然派了人直接去了梨园,请他们进宫来给皇太后唱戏,还点名要听樊梨花。 “好好唱吧,若是能唱好,入了太后的眼,你们延喜班从此在京城,会更加出名,以后也不会有人敢随意欺辱你们延喜班。”苏晚温声鼓励。 这话点醒了陈妞,她重重点头,“苏姑娘放心,一会儿我一定会好好唱,定不辜苏姑娘对我们延喜班的扶持。” 在一旁听了二人说话的陈班主等人,很是百感交集。 给太后唱戏,他们这也算是头一份了。 陈班主更是没有想到,他所带的这个戏班,在有生之年,竟然能进宫给太后唱戏,这是何等的荣耀? “苏姑娘……”陈班主唇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又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觉得感激的话,都过于苍白了。 “我就是过来与你们说两句话的,现在没事了,你们快去准备吧,太后估计快要过来了。”苏晚含笑说完,便先离开了。 陈班主等人无不在心里猜测她的身份。 “这苏姑娘……该不会是这宫里的女官吧?”有弟子忍不住发出疑问。 陈妞闻言,眸光微动。 苏姑娘才不是什么女官呢。 看苏姑娘夫君的气势,应当是个不小的官,苏姑娘是官夫人才对。 她怕给苏晚招惹什么麻烦,所以这件事情,她连她爹也没告诉。 陈班主叹了口气,“不管苏姑娘是什么身份,她于我们延喜班,有着天大的恩情,她就是我们延喜班的贵人。” 众弟子点头,“班主说得对。” 陈妞也重重点头,苏姑娘是他们所有人的贵人。 苏晚回到静宁宫的时候,太后已经醒了,洗漱穿戴好后,几人便再次回到了御花园。 宫贵妃等一众后妃也来了,御花园里霎时变得热闹起来。 不久,瑞王陪着羌芜王子也到了。 接着是顾夫人和顾明珠母女,以及朱夫人和朱晴芳母女…… 云深是最后一个到的。 看到王氏,顾夫人有些意外,但这次,人多嘴杂,她倒是按捺了下来,只与苏晚等人点了点头后,便落座,没再开口说话。 顾明珠看到苏晚,倒是很欢喜,还与她打了声招呼。 戏尚未开始,众人坐着喝茶说话,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但碍于皇太后这尊大佛在这里,谁也没敢开口胡沁。 皇太后见戏要开锣了,又想起前头苏晚与她讲戏时的事情,便含笑道:“傅夫人坐到哀家身边来,陪哀家说说话。”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变了变,俱都探究地看向苏晚。 这个乡下来的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竟让太后如此和颜悦色,点名要她作陪说话。 苏晚不是没注意到众人看向她的微妙神情,不过太后都开口点名了,她自然是不好拒绝的,只得起身,落落大方地坐到了太后身边。 在场众人,看得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朱晴芳垂下的眸中,划过不悦。 以往,一众贵女中,除了顾明珠外,最受皇太后看重的,便是她。 可是这苏氏一来,皇太后却直接将她忘在了脑后。 这让她心里极是不舒坦。 苏氏不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妇人么? 皇太后难道就不嫌弃她身上的泥腥味? 赵拓瞥了她一眼,忽然凑到她耳边,似笑非笑,“傅夫人是女人,有什么好看的?晴芳姑娘为何不看本王,本王比她好看多了。” 朱晴芳气息一岔,险些失态。 好在以往的教养还在,她生生忍住了。 她屏着气,细声细气地说:“殿下说笑了,男女有别,晴芳怎好盯着男子看?殿下就饶过晴芳吧,别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赵拓也不生气,反而低笑一声,手里的折扇挑向她的下巴,“晴芳姑娘不肯看本王,却喜欢盯着傅相看。这是为何?难道傅相长得比本王好看?” 朱晴芳面色变了变,头往后仰了仰,避过他轻佻的举动,恼道:“殿下再这么乱说,臣女可要生气了?” “你不是已经在生气了么?”赵拓挑眉,“不过晴芳姑娘生起气来的样子,本王也是极爱的。” “咳咳咳!”这时,一旁的朱夫人突然咳嗽了几句。 赵拓惊讶看去,“朱夫人可是嗓子不舒服,要不要本王让人去请个太医给你瞧瞧?” 朱夫人神情一滞。 不明白她家老爷怎会觉得瑞王不是池中物,这分明就是一个轻佻浪荡子而已。 “多谢殿下好意,臣妇没什么事。”她忍着气,淡淡道。 “那就好。”赵拓点点头,“若是有事,可要说,千万别憋坏了自己。” 朱夫人:“……” 好在没多久,戏便开锣了,赵拓终于没再开涮母女俩。 首先出场的是,做女将打扮的陈妞。 她出场的时候,先唱了几句,随后有敌军打扮的将领出现,她便手持缨枪与几个敌军对打了起来。 她基本功扎实,又肯下功夫,这段时间虽然在庄上,却不曾懈怠,每日都在揣摩樊梨花这个角色。 此时一登台,缨枪握在手里,一个久经沙场的女将模样,立即跃入众人眼中,极具传神,富有感染力…… 第一百七十九章 哀家直接收你做干孙女儿 皇太后看得入了神,脸上禁不住浮现激动的神情。 苏晚猜测,看着台上樊梨花与敌人打斗的场面,皇太后肯定想起了年轻时候征战沙场的事情。 不只是皇太后,其实在场其他人也看得很是入神。 这个戏目是他们以往从没有看过的,只觉得这个扮樊梨花的伶人,唱的实在是太好了。 “咦,这个角怎么是女子扮的?”这时,在座突然有人惊讶地说了一声。 苏晚心里沉了下。 当时跟太后提延喜班的时候,她忘了跟太后说旦角是女子了。 也不知道太后会不会不喜女子唱戏? 正思虑间,突听太后大为赞赏地说:“女子怎么了?女子唱戏,可不输男子。这姑娘唱得甚妙!” 众人连忙附和。 苏晚终于放下心来。 看来,太后虽深居宫中,却并不迂腐,不会拿有色眼光,去看待女子唱戏这件事。 这场戏,一直唱到了傍晚,才落幕。 太后等人看得意犹味尽。 回过神来的太后,对金嬷嬷吩咐道:“这帮伶人唱得好,重重有赏。” “是。”金嬷嬷领了人,去了后台。 没多久,陈班主领着陈妞等一帮伶人,再次回到台前,朝皇太后的方向,跪下磕头致谢。 众人不敢抬头,因此也没看到坐在皇太后身旁的苏晚。 皇太后问了他们几句话,便让他们退下了。 “你果然没骗哀家,这戏班子唱的戏,着实好看。”皇太后看向苏晚,称赞了一句。 苏晚笑道:“臣妇来京城不久,恰好去梨园看过几场,觉得他们唱得好,便忍不住在太后面前说了一嘴,幸好他们唱的戏,还能入得了太后的眼。” 太后感兴趣问道:“都看了什么戏?” “我去看的那个戏叫梁祝,讲的是一个叫祝英台的富家小姐,女扮男装,去学院求学,后来与同窗梁山伯之间发生的爱情故事。” “听着挺有趣的。”太后含笑道,接着又追问,“那祝英台最后可有得偿所愿,嫁给了她的梁山伯?” 苏晚顿了下,才保守地说:“看故事发展,两人可能很难在一起。” 梁祝这个戏,上次因为北疆王子的缘故,害得陈妞不敢回戏院,因此还有几场没能唱完,所以她不好将故事的结尾在这里透露出来, 万一在座有人关注过这个戏,那就会引起别人对她的猜疑了。 太后一怔,“是悲剧?” “应该是吧。”苏晚道。 人到了一定的岁数,便看不得悲剧的事情,就算是故事也一样。 因此太后对这个梁祝,没什么兴趣,但还是多问了一句,“可还是那个唱樊梨花的旦角唱的?” “正是。”苏晚点头。 “那个旦角唱得不错,虽是女子,但唱功了得,不输男角。”太后夸赞了一句。 苏晚见她对女子唱戏,并没有成见,忍不住也称赞了一句,“臣妇也觉得很好。” 皇太后想了想,道:“哀家久居深宫,平日里着实闷得慌,真应该多请这些伶人进宫来唱唱戏,打发时间。” 苏晚附和,“若是太后喜欢看,倒是可以的。” 皇太后点点头。 这时,云深走了过来,“戏已经看完了,云深可以出宫了么?” 听得他与太后说话时的随意口吻,苏晚都不吃惊了。 因为云深可是太后娘家的亲侄孙,向来很得太后的疼宠。 太后故意板着脸道:“早知你这么不想陪哀家看戏,哀家就不召你进宫了,想走就走吧,别再哀家跟前碍眼。” 云深顿了顿,看了眼一旁的苏晚,故意叹着气道:“太后姑婆眼里明明只有傅夫人,虽然召了侄孙进宫,却根本就看不到侄孙, 侄孙与其在此招人嫌,还不如尽早滚蛋。” 太后被逗笑了,“你这个泼皮,那你倒是滚个蛋给哀家看看?” 云深笑道:“那得借傅夫人的松花蛋一用才行了。” 太后一愣,“为什么要傅夫人的松花蛋?” “因为只有傅夫人的松花蛋,滚起来才会好看。”云深一本正经地说。 太后先是一愣,旋即会意过来他的意思,忍俊不禁,连忙摆手,“行了行了,就会拿哀家开涮,赶紧滚!” “侄孙不敢,这便滚。”云深抿唇笑了下,然后行了一礼后,干脆利落地走人了。 苏晚看了眼云深走远的背影,心里有些感慨。 谁能想到,与太后感情深厚的云深,后面会谋反? 而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太后直接气得病倒在了床上。 她一生对大晏付出了许多,如何能看着云家造反? 没过多久,太后便抑郁去世了…… “怎么了?” 太后询问的声音,落在耳畔。 苏晚回过神来,对上对方温和慈祥的眼神,她含笑道:“没事,臣妇只不过是有些羡慕云世子罢了。” “他那个泼皮,有什么好教人羡慕的?”太后好笑地说。 苏晚随意编了个借口,“羡慕云世子活得恣意潇洒,还有太后这样的长辈爱护。” 太后闻言,刚要说什么,这时赵拓走了过来,接过话茬道:“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你可以求我皇祖母收你为干孙女儿,到时候,我皇祖母必然疼你。” 他这话音一落,全场静了静。 苏晚反应过来,一脸尴尬,连忙起身道:“殿下说笑了,臣妇只是一介平民出身,不敢高攀。” 这赵拓,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而且教他这么一说,倒显得她想攀高枝一样。 赵拓不以为然地说:“你急什么,我皇祖母又不会说你什么。” 太后回过神来,嗔了他一眼,“傅夫人是个朴实的人,你那么一说,都要将人给吓坏了。” 赵拓无奈地说:“孙儿开个玩笑也不行?” “虽然是玩笑话,但哀家膝下没有女儿,你父皇也不争气,生的全是儿子,若是有一个女孩儿,哀家也不至于每日闷得慌。”太后忽然叹着气道,语气中不无遗憾。 众人一听这话,不禁眼皮跳了跳。 果然,下一刻,便听太后继续道:“傅夫人是个好的,哀家与你甚为投缘,早就动了收你为干孙女儿的打算,若是你愿意的话,哀家便直接收你做干孙女儿了,以后也好常进宫来陪伴哀家。” 苏晚心里一沉,她虽然想与赵拓打好关系,但是并不太想与皇室牵扯上什么关系。 第一百八十章 对傅璟琛会很不利 尤其还是干孙女儿什么的,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况且傅璟琛如今已经身处高位,已然是树大招风,被人明里暗里盯着,若她再被太后收作干孙女,只会招来更多人的嫉恨,对傅璟琛将会很不利。 想着,她直接在太后面前跪了下来,“太后要折煞臣妇了,若太后看得上臣妇,臣妇极是愿意常进宫来陪太后解闷, 但是臣妇出身乡野,没有资格让太后收做干孙女儿,还请太后收回成命。” 这是拒绝了太后好意的意思。 朱晴芳暗松了口气。 幸好这个苏氏是个蠢的。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竟不懂得抓住。 其余人则为苏晚感到可惜。 好在太后也没有要勉强她。 见她这番话说得诚恳,毫不作伪,倒是更加高看她了。 她亲自伸手将苏晚扶了起来。 看着苏晚娴静的脸,太后忍不住道:“虽然你看不上哀家这个老婆子,但老婆子却是很稀罕你。 你现在不愿意不要紧,待你愿意了,哀家随时乐意收你为干孙女儿。” 苏晚惶恐,“太后言重了,臣妇是什么身份,岂敢看不上太后……” 太后摆手,含笑道:“不必惊慌,哀家就是同你开个玩笑。 不过,哀家前头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你可以先回去考虑考虑,待想清楚了再来回禀哀家。” 苏晚闻言,不好再拒绝。 对方是尊贵的皇太后,她能拒绝一次,再拒绝,便是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偏偏赵拓还在旁边起哄道:“傅夫人若是认了皇祖母做干祖母,那跟本王就是兄妹了。” 苏晚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 都是这家伙嘴巴欠,害得她陷入这般尴尬的境地。 天色已不早,大家向太后请辞出宫。 一行人从御花园出来的时候,遇到了宫贵妃。 一行人忙上前行礼,“贵妃娘娘。” 宫贵妃虚抬了下手,“都起来吧。” 众人依言直起身来。 宫贵妃目光落在苏晚身上。 看着她这张脸,总是让她想起她的姐姐宫宓…… 可明明两人一胎双生,长得差不多,那人却偏爱宫宓。 想着,她眸底涌起阴霾。 “看着傅夫人这张脸,总会让本宫想起一位故人来。”她压下心头的怒恨,忽然开口道。 苏晚一怔,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宫贵妃笑了下,“傅夫人莫紧张,本宫就是随口一说。这天底下,长得相似之人,又不是没有。” 苏晚压下心底的惊疑,点头附和,“贵妃娘娘说得在理,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要说长得相似,有些人还长得一模一样呢。” 宫贵妃含笑点头,“傅夫人言之有理。”说罢,她忽然上前两步,握住苏晚的手,将她仔细端详了起来。 片刻,她含笑夸赞道:“傅夫人长得果真是好,这性子也分外沉得住气,怪不得太后都想收你为干孙女了。 便是本宫,也对傅夫人一见如故,看到你便觉得分外亲切,若非年纪受限,我都想收你做妹妹了。” “贵妃娘娘缪赞了,臣妇出身乡野,就是一个粗人,哪里能入得贵妃娘娘的眼?娘娘就别折煞臣妇了。 反倒是臣妇若哪里有不妥之处,还望贵妃娘娘别介意才是。”苏晚故作惶恐地说。 她可不会觉得对方是真心在夸赞她,反而对方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玄机,还像在透露着什么。 “傅夫人太谦虚了。本宫可从没见过哪个乡野女子,能有傅夫人这般的气度,本宫很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教导出傅夫人这样的女子来?”宫贵妃笑意吟吟地望着她。 苏晚顿了下,垂眸道:“贵妃娘娘真是要折煞臣妇了,臣妇并没有贵妃娘娘说得这般好。” 宫贵妃看着她的眼神,深了些,然后松开手道:“傅夫人得空了,便进宫来陪本宫说说话吧。” “是。”苏晚应了下来。 “好了,天色已不早,你们都出宫吧。”宫贵妃摆了摆手,便在宫人的簇拥下,往华清宫走去了,好像刚刚与苏晚说的一番话,真的只是闲话家常吧。 看着对方走远的背影,苏晚若有所思。 宫贵妃也姓宫,而且两人明明没有见过,可是宫贵妃几次三番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有些不同寻常,仿佛在透过她,看着别人…… 会不会,宫贵妃也是出自沧澜? “傅夫人当真是人见人爱,不但入了太后的眼,还让宫贵妃青眼相加,晴芳好生羡慕和佩服。” 这时,旁边传来朱晴芳带笑的声音。 苏晚转头看了她一眼,丝毫不见恼意,反而笑道:“承蒙太后和娘娘看得起我,不嫌弃我乡野出身,给了我两分脸面罢了,倒是让朱姑娘见笑了。” 朱晴芳一怔,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 没想到这个苏氏还真是沉得住气。 她这么一说,倒显得她心眼小,嫉妒人家了。 顾明珠在旁边毫不客气地说:“有些人的口气怎么那么酸?” 朱晴芳闻言,面子险些挂不住,“顾小姐在说什么?” 顾明珠不以为然地说:“朱大才女这么聪慧有学识,不可能听不懂呀?” 朱晴芳面色变了变。 顾夫人扯了顾明珠一下。 朱夫人护着女儿道:“我们家晴芳,自小知书达理,教养良好,不会与一些粗野丫头计较。” 顾夫人一听,便不乐意了,毫不客气地说:“贵府的教养,就是见不得人好?” “你……”朱夫人面色一变。 顾夫人并不理会她,拉了顾明珠便走。 顾明珠还朝母女二人扮了个鬼脸,又朝苏晚挥挥手,“算算日子,你的皮蛋该成熟了吧?明日我去找你。” 苏晚点了下头,然后瞥到朱氏母女二人的面色时,暗暗有些好笑,明珠这丫头,都将人气坏了。 朱夫人母女的面色,此时非常难看。 看到一旁的苏晚三人,朱夫人还有些迁怒的意思,冷冷哼了一声,便拉了女儿道:“我们也回去了。” 看着走远的朱夫人,傅珍珍皱着眉道:“这对母女说话阴阳怪气的,不是好人。” “嘴长在别人脸上,我们管不着,不去理会便是。”苏晚道。 “嗯。”傅珍珍点了点头。 “走吧,我们也要回去了。”王氏催促了一声。 “好。” 这时,赵拓和北疆王子相携着走了过来。 “你们怎么还没有出宫?”赵拓含笑问。 “这就走了。”苏晚回了一句。 看着走在苏晚身侧的傅珍珍,赵拓笑吟吟地上前,“珍珍姑娘……” 话未说完,傅珍珍便被苏晚拉到了另一边。 赵拓:“……” 第一百八十一章 她可不能让他给拱了 苏晚不疾不徐地说:“天色已晚,我们先走一步,失陪了。” 赵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奈何人家已经快步走到前面去了。 他愣了下,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羌芜王子见状,连忙追了上去,“傅夫人,过几日,我便要回羌芜了,你……” 说到此处,他停顿了下来,双手搓了搓。 苏晚一看他这模样,便知是什么情况,好笑地说:“我知道,答应给你的皮蛋,到时候会如数备上,王子放心。” 羌芜王子闻言,果然放下心来,“那就好。” 赵拓追了上来,无奈地看了眼苏晚,“傅夫人怎么像防贼一样防本王?” “殿下多虑了,没有的事。”苏晚言辞恳切。 赵拓瞥了眼躲在她身侧的傅珍珍,摸了摸鼻子,“那就好,否则本王真是要伤心死了。” 苏晚嘴角抽搐了下。 不过好在赵拓没再往傅珍珍跟前凑了,她也总算放了心。 赵拓将来虽然会成为明君,但他为人风流,身边女人众多,傅珍珍这颗小白菜,她可不能让他给拱了。 出了宫,大家便各自走了。 接下来的每一天,因为都有皮蛋成熟,所以回到相府后,苏晚三人便忙碌开了。 忙着将别人之前订下的皮蛋给分好。 首先便是顾枭的同僚预订的两百颗,得先给他们。 翌日,苏晚便派了人去与知会顾枭,之后,顾枭很快领了人上门来取。 接着,便是每日要给春华楼的一百颗。 春华楼的徐老板上次就问了她皮蛋成熟的时间,所以都不用苏晚派人去通知,这天,他自己便带了人,亲自到了相府的后门处等。 苏晚将皮蛋点好给他送到后门,徐老板都没有检查,便先将余下二十九天的皮蛋钱,先结算给了苏晚。 苏晚也很痛快,直接将凉拌皮蛋豆腐的做法,写给了他。 徐老板叹了口气,“自从我们楼中推出了这道新菜,那些客人不知道催了几回了,这下,终于能给他们交代了。” 苏晚含笑道:“那我在此,祝徐老板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徐老板笑得合不拢嘴,“我也祝傅夫人的皮蛋能够大卖,生意红火。那我不耽搁傅夫人了,楼里还有许多事情,便先走了。 以后每日我都会派伙计来取皮蛋,当然,希望下个月,傅夫人能将皮蛋多卖些给我。” “徐老板放心吧,答应给你的,我都会预留出来。”苏晚道。 徐老板闻言,张了张嘴。 “徐老板可是想说什么?”苏晚察觉到了,连忙问。 徐老板犹豫了下,才道:“之前向你订的是每日两百颗,你看下个月能不能增加到三百颗?”说着,生怕她拒绝,急忙又道,“价钱方面,随傅夫人开。” 苏晚愣了下,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 她沉吟了下,保守地说:“我现在还不能确定能不能做那么多出来,但是如果有多,我一定优先考虑春华楼。” 没有得到她确切的承诺,徐老板有些遗憾。 但转念一想,也能理解了。 反正两人肯定是要长期合作的,他又何必急于一时? 况且人家都说会优先考虑春华楼了。 想着,徐老板又高兴了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傅夫人到时候有多的,一定要优先考虑给我们春华楼。” “当然。”苏晚含笑点头。 徐老板这才带着伙计,将一百颗皮蛋,搬上马车,运回春华楼去了。 虽然他们春华楼还没有正式推出皮蛋这道菜,但是因为此前有预先宣传,所以客人们都很期待这道菜,纷纷抢先订了。 再加上众人不知从哪里听说过,上次太后寿宴,傅相献的寿礼,就是皮蛋,并哄得太后很开心,所以有不少人已向他预订了皮蛋,想拿去做寿礼。 这每日一百颗,恐怕不够卖。 徐老板有些忧愁。 毕竟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但这事,他再急也没用,毕竟傅夫人那里拿不出这么多皮蛋来。 不过好在,傅夫人到时会优先考虑他们春华楼,他便放了心。 送走了徐老板后,苏晚拿着徐老板结算给她的银票,回了兰院。 王氏和傅珍珍还在忙。 前期三人是在兰院做的皮蛋,因此这里还有好几批将要成熟的皮蛋。 不过从明天开始,便要陆续送出去了。 眼下虽然忙,但想到手里现有的卖皮蛋挣到的钱,她便让王氏和傅珍珍先暂停手里的活,跟她去了屋里。 让二人先坐下后,她便回内室去取了银票。 上次羌芜王子向她预订五百颗皮蛋的时候,已经付了她一百五十两,加上春华楼徐老板原先给她的定金,再加上刚刚结给她的银子,卖皮蛋所得的钱,总共有一千零五十两。 她将这些银子都摆在了二人面前,与她们解释了一番。 傅珍珍看着面前的银子,呐呐道:“怎么就能挣那么多钱?而且徐老板那里,不是只先拿了一百颗皮蛋吗?怎么那么快就将余下的钱,给结算了?” 苏晚知道徐老板为什么这么痛快将一个月的银子先给结了。 应该是有许多人向他预订了皮蛋,他察觉了皮蛋接下去会很有市场,这才如此痛快地先结算银子,将诚意摆在她面前,希望能继续跟她合作,并让她凡事优先考虑春华楼。 “徐老板那么痛快地将银子结了,肯定是因为咱们的皮蛋很好卖。”傅珍珍回过神来,得出结论,并且语气笃定。 苏晚见她一语中的,倒是不是意外,这丫头的脑子向来转得快。 她点点头,“应该是这个原因。不过这个月接下来的二十九天,我们都得匀出一百颗皮蛋给春华楼。” 王氏考虑得比较多,反而有些担心,“我们的皮蛋应当是够的吧?” “放心吧,够的。”苏晚说道。 接下来,她算了下账给她们听。 除去这批皮蛋一百五十两的本钱,剩下九百两,她留了三百两,多的六百两,悉数给了两人。 “这六百两,是这个月,你们辛苦所得,你们一人一半,自己分一下。”她含笑道。 这下,王氏都瞪大了眼睛,“我们哪里……能挣那么多?而且我们是一家人,不用算得那么清楚的,若你非要给的话,给个几两意思下就好了。” “就是啊,你不用给我们那么多,一人给个五两就够了。”傅珍珍也推辞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自然不会不要你 苏晚哭笑不得,一个是当朝宰相的亲娘,一个是当朝宰相的亲妹,辛苦干了将近一个月的活,竟然只要五两。 她们是不是对自己的身价有什么误解? 她收住笑意,正色道:“当时就说好了的,挣得的银子,咱们平分,你们收下吧,不用客气的,而且接下去,还有得忙呢。 这点银子并不算多,现在只是开始,以后会越来越多的。 若是你们不收的话,接下来,我都不好意思再让你们帮忙了。”说着,她故意叹了口气,一脸忧愁的样子。 果然,王氏跟傅珍珍见她如此,便不敢再推辞了,立即接过了银票。 “那……那我们便先收下了。”母女俩收了她的钱,不自在极了。 在她们看来,苏晚是她们的家人,是亲人,一家人算那么清楚,感觉挺见外的。 “这就对了。人家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们虽然是我的家人,但我们同时也是合作伙伴呀,挣了银子,理应平分的。”苏晚一眼看出来二人的想法,笑着安抚道。 王氏和傅珍珍握着巨款,很是忐忑不安,总觉得不真实。 因为这是她们第一次靠自己的双手,挣到这么多的银子,感觉有点像做梦。 冷静下来后,王氏道:“那陈婶子母女的工钱,就由我来付了,你不要再掏钱。”虽然陈氏母女的工钱,用不了多少,但她得了那么多的银子,便不想再让苏晚出钱了。 苏晚明白她的想法,也没与她客套,“那好吧,以后陈婶子母女俩的工钱,便由娘给了。” 傅珍珍道:“那个喜儿,上次,我见你有打算留她下来做事,这几日,我便特地观察了她,发现她挺勤快的,脑子也灵活,人也本分, 接下去,我们皮蛋作坊需要更多的人手,你看明日开始,要不要给她一点活儿?” 苏晚点头,“明日先去庄上看看再说吧。” “好。”傅珍珍点了下头,未再多言。 待二人走后,苏晚便将小伶叫到跟前,拿出了五十两银子给她。 小伶吓了一跳,慌忙推辞,“奴婢为夫人做事,是份内之事,哪里用得着夫人另外给银子?” 苏晚温和道:“虽然府里有另外给你月钱,但是你帮我做事,是另外一回事。况且,皮蛋能做起来,你功不可没,是你帮忙采购和把关材料,我们才能顺利做出皮蛋来。 而且接下来,采购材料这块,我会全权交予你来做。 所以这五十两,是你应得的酬劳,你必须收下。” “可是……”小伶仍是不敢收,一脸为难。 一个两个地都这么客气,苏晚都有些心累了。 她直接将银子塞进她手里,“不准拒绝,不然下次就不让你帮忙了。” 小伶闻言,吓得连忙将银子收好。 “奴婢还想跟着夫人做事的,夫人别不要我。” 苏晚见状,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自然不会不要你。” 小伶松了口气,但是拿着五十两的银子,她心里感到沉甸甸的。 夫人对她真是太好了…… 接下来的每一日,苏晚都匀了一百颗皮蛋给春华楼,余下的,她攒了攒,凑成五百颗,打算留着给羌芜王子。 到了羌芜王子走的那一天,苏晚亲自带人将五百颗皮蛋给他送到了城门外。 羌芜王子有些不舍,“真想多留几天……”主要是他想多买些皮蛋。 苏晚一眼便看出来了,哭笑不得,“王子若是喜欢吃,到时候捎信给我,我想办法让人给你送去边关,你派人到边关去取。” 羌芜王子闻言,很是欣喜,“当真?” “当然。”苏晚点点头。 得了她的准话,羌芜王子这才心满意足地上了马,神情郑重地说:“傅夫人保重,我回去羌芜后,定会想念你的。” 苏晚流汗,可看着对方坦荡磊落的模样,只得道:“王子也要保重。” 最终,羌芜王子带着一帮羌芜使臣和五百颗皮蛋,离开大晏京城,回他的羌芜去了。 苏晚站了一会儿,刚要走,这时,负责送别羌芜使臣的几位礼部官员,上前含笑问:“傅夫人的松花蛋还有吗?” 这个月,她只要每日给春华楼送一百颗皮蛋就可以,而除去给春华楼的数量后,其实还剩有不少。 这几日虽陆续有人找上门,向她购买皮蛋,但这些人买得不多,所以还有剩余。 她思量了一下,点点头,“是还有一些,若是几位大人要的话,可随时派人到相府来取。” 几位大人一喜。 这几日,京城中很多人都在说松花蛋的事情,他们还以能吃到松花蛋为荣,毕竟,那松花蛋可是曾作为寿礼,献给过皇太后的,连皇太后都赞不绝口。 他们家的那口子,竟也跟起风来,央求他们上相府去购买。 今日正好遇见傅夫人,所以几人便厚着脸皮问了起来。 听说还有,几位大人连忙要付银子给苏晚。 “银子的事情不急,到时候再给吧。”苏晚拦了下,“我就先不打扰几位大人公干了。” “傅夫人慢走。”几位大人连忙客客气气地说。 苏晚点了下头,便直接往庄上去了。 因为阿龙和阿虎两兄弟,还没有音讯传来,所以庄上,暂时还是由司闲安排的几个家丁守着。 她到庄上的时候,灾民的那两个孩子,正在庄内玩耍。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这两个孩子的脸上已经有些肉了,不再是当初在林子里见到时那样。 看到苏晚来了,两个孩子立即欢欢喜喜地迎上前去,打招呼。 “傅夫人。” 初时,这两个孩子见到人的时候,总是怯怯的,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发现苏晚没有架子,胆子这才大了些。 见到苏晚的时候,也会主动打招呼了。 苏晚摸了摸两人的脑袋,给了他们一些糖。 “谢谢傅夫人。”两个孩子的声音更响亮了。 他们觉得自己好幸福,都不用再挨饿受冻,傅夫人偶尔还会给他们糖吃。 两个孩子都吃了很多苦头,拿到糖后,也没有立即吃,而是仔细收了起来,然后对苏晚道:“傅夫人,我们现在有力气了,能干活了,你能不能让我们干点活?” 看着两个才七、八岁的孩子,一本正经地说要干活,苏晚忍俊不禁,想了想,对二人道:“去将你们的爹娘以及几位叔叔婶婶请过来,我有事情要跟他们说。” 第一百八十三章 苏父来了 “好,我们这就去。”两个孩子应了声,便飞奔着跑远了。 苏晚在院中的桌前坐了下来。 没多久,几位灾民便到了。 这些灾民,包括喜儿,以及两个孩子,共有八人。 他们中,有两对夫妇,那两个孩子,就是这两对夫妇的,他们分别姓王、姓丁,并不是同村人,是在逃难的时候凑到一起的。 还有一个少年,才十四岁左右,他叫长生,另一个就是喜儿。 长生和喜儿的情况差不多,家人都在上次水灾中丧生了,现在俱是孑然一人。 而相比起喜儿,长生会显得木讷很多,也不怎么说话,但人还是本分的。 喜儿前两日,已被她安排进作坊去帮忙做皮蛋了,现在已经上工两天了,听珍珍她们说,那姑娘手脚很是麻利,做事也很勤快。 而剩下的这几个人,她也从家丁,以及陈婶子的口中得知,这几人都还算本分,而且这段时间的饭菜,都是几人做的。 他们没有因为有了庇护之地,便变得懒散,或理所当然地等着别人照顾。 烧饭、劈柴、打水、洒扫做卫生,他们做得井井有条,根本不用陈婶子插手。 陈婶子还跟她说,这几人都是有分寸的,并没有因为庄内有粮食,便肆意挥霍浪费,每顿饭下的米,都是刚刚好的,便是有剩饭剩菜,也舍不得倒掉,会留着第二顿继续吃。 除了几人口中得来的讯息,苏晚自己其实也是有观察的。 虽说她的皮蛋作坊,还在起步阶段,但在用人方面,她很是慎重。 她不会因为对方是灾民,便放下标准。 毕竟这当中涉及到她的方子。 若是他们中有不安分,或手脚不干净的,到时候无异于是引狼入室,将给她造成莫大的损失。 而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也发现这几人都是朴实又安分的人,所以便也决定,让他们留在庄上,给他们一份活干。 过段时间,若是阿龙兄弟俩来了,便由他们来管着他们。 几个人自然也是知道喜儿已经被苏晚看上,留在庄上干活了的,所以都很是羡慕,同时也感到着急和担忧。 毕竟,他们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一处栖息之所,并且每日三餐还有热饭热菜吃。 想到从漓州逃出来,再一路逃到京城的艰险,他们都很珍惜当下,并且也极是渴望苏晚能留他们在这里干活。 眼下被苏晚叫来说话,他们心里都很紧张害怕,生怕会被赶出去。 所以到了院子里,见到苏晚后,几人都垂着头,不敢随便开口说话。 苏晚看了几人一眼,开口道:“我今日将你们叫过来,想必你们已经猜到我要说什么了……” 然而她话音未落,几人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争先恐后地说:“傅夫人,求您不要赶我们走…… “我们实在是没有地方去啊……” “我们会给您干活的,不会白吃白喝……” 听着几人说的话,苏晚顿了顿,才道:“其实在这庄上干活,并不轻松,可能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会很累的。” “我们不怕累,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以前在家里,也是干惯了活的……”几人中,比较年长的王氏夫妇,连忙道。 其他几人也附和,“是的,我们不怕累,只要夫人肯给我们一口饭吃就行,不用给我们工钱……” 苏晚见几人言辞恳切,只好继续道:“而且在庄上干活,还要签一份契书,你们当中若是谁违反了规矩,是会被打出去的,你们可要考虑清楚。 因为在我这庄上干活,没你们想的那么自由轻松,凡事都要服从安排,是不能由着你们自己来的。” 几人几乎没有犹豫,便点着头道:“我们愿意卖身给夫人,日后也一定会守规矩,安守本分……” 苏晚闻言,就道:“也不是要你们卖身给我,只是要你们签一份活契,在庄上干活期间,一切都要听从主家的安排,主人家没吩咐的事情,不可以擅作主张,你们能做到吗?” 听说不用卖身给她,几人还有些失望。 在经历了那段黑暗的苦难日子后,他们更愿意卖身给苏晚,便是让他们当奴才,他们也是愿意的。 最起码,这里有吃有喝,不用挨饿受冻,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我们能做到的。”几人坚定地说。 “好,那你们好好表现,若是干得好,到时候不但会给你们工钱,还另外会有奖赏,反之,若是违反了庄上的规矩,是绝对不能继续留着的。”苏晚道。 “我们一定会好好遵守规矩的。”几人激动地给苏晚磕起了头。 “你们快起来吧。”苏晚虽然想震震他们,但被他们又跪又磕的,很是过意不去,连忙伸手扶了他们一把。 几人都很激动。 从此以后,他们便都有了容身之地。 几人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会好好干活,不让傅夫人失望。 接下来,苏晚安排了几人的差事。 两个女的,暂时安排在庄内做洒扫和做饭的差事,而另外三个男的,苏晚决定安排他们跟小伶去采购材料。 因为那些材料,都需要人扛或抬,是重活。 之前小伶还要另外请人帮忙。 现在有了三人,便不用从外面请了,可以直接让三人来做。 庄内的事情,就这么安排了下来,每个人各司其职,庄内整齐有序,而作坊内,也稳定地运作了起来。 日子平静地过了几日后,这日司闲突然来了庄上。 苏晚有些诧异,“司管家怎么来了,可是府内有什么事情?” 司闲兴冲冲地说:“夫人的父亲来了。” 苏晚一怔,苏父来了? 她很是惊讶,但很快镇定下来,问道:“那……我爹人呢?” “我看苏老爷身子不是很好,便安排他在府内休息了,没让他前来庄上。”司闲立即道。 苏晚闻言,放下手里的活,“我这就跟你回去。” 王氏和傅珍珍得知苏父来了,俱都很高兴,也都放了手里的活,要跟她一起回去。 苏晚没有阻止,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见苏父,若是单独让她见的话,她怕露出马脚。 有王氏和傅珍珍在,也能缓冲一下。 三人收拾妥当,便跟着司闲回了相府。 第一百八十四章 难道她是重生的 到相府门前的时候,苏晚刚从马车里下来,便看到相府门前的台阶上,一站一坐着两个人。 男的焦躁地在门前走来走去,年轻的女子,则坐在台阶上,嘴里还叫嚷道:“苏老头,你能不能别走来走去的,不就是要见到你女儿了,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男子正是苏父。 听完女子的话,苏父皱了皱眉,刚要说什么,却在转身的一刻,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苏晚。 他愣了下,旋即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丫丫……” 大概是因为太过激动了,他竟然忘了此时正站在台阶上,往前迈了一大步。 “小心!” 苏晚面色变了变,飞奔过去,想将人扶住,但坐在台阶上的女子,却先一步起身将苏父给扶住了,嘴里还数落道:“你不知道你的腿伤才愈么?这么做急什么?是想再跌一跤?” 苏晚放下心来,目光落在女子身上,将她打量了一眼。 对方年龄看起来跟她差不多,都是十八岁左右的样子,但她说话的口气,却明显与苏父熟稔。 “丫丫……” 苏父却并不理会那女子,看着好好站在他面前的苏晚,竟然眼眶泛红。 苏晚收住思绪,上前一步,挽住他的手,“爹,您怎么突然来了京城?可有收到我给您寄去的信?” 看着面前的女儿,苏父有些欲言又止。 苏晚察觉到了,不动声色地问:“爹怎么了,想说什么?” 苏父摸了摸她的头发,摇摇头,“没事。” 但是旁边的女子,目光却死死盯着苏晚,不可思议地说:“你没死、你竟然没死……” 刚走过来的傅珍珍闻言,很是不高兴地说:“这位大姐,你什么意思?是在盼着我嫂嫂出事吗?” 哪知,那女子听了她对苏晚的称呼后,脸上更加难以置信了,“你是傅珍珍?你竟然也没死?”说着,她看到站在后面的王氏,眼睛都瞪大了,“你就是王氏吧?你们、你们都没死?” 这下,好脾气的王氏,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姑娘,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好像也没见过吧,怎么你一开口,就诅咒我们?” 女子却并不理会她了,而是在台阶上走来走去,“天哪,苏丫丫和王氏母女竟然没有死?怎么回事?难道我穿的是别的书?” 苏父大概早就习惯了她的胡言乱语,对王氏道:“让亲家母见笑了,这人……”顿了下,指了指自己的头,“可能这里有些不妥。” 他话说得含蓄,但王氏等人还是听出来了,这是在说那女子脑子有病。 傅珍珍不客气地笑出声来,这人老说她们死不死的,原来是脑子有病,那就怪不得了。 然而苏晚却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女子。 然后在几人惊讶的目光中,她突然上前,一把握住了那女子的手腕,不由纷说,便拖进了府中,“你跟我来一下。” 那女子此时脑子一团乱,被苏晚突然抓住手腕,也没反应过来,只愣愣地跟着她进了门。 “你究竟是什么人?”到了僻静无人的地方,苏晚将这女人一把按在墙上,目光严肃地盯着她。 那女人愣了下,反应过来,皱着眉道:“你没看到吗,我跟你爹一起来的……” “我是问你,从哪里来?”苏晚毫不松懈地说。 “我当然是从三里屯来……” “我是说,你刚刚说的穿书,是什么意思?”苏晚焦躁地打断了她的话,不耐烦地说。 那女子一惊,“你怎么知道穿书……”她刚刚明明只是说了一句,她是不是穿到别的书里了,可这人,却一下子便捕捉到了这两个字眼。 苏父几人都没有注意到,可这恶名昭著的苏丫丫却注意到了。 想到什么,女子突然眯起眼睛,笃定地说:“你不是苏丫丫,若你是的话,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你究竟是谁?” 苏晚听到这里,突然松开了她,丢下一句,“脑子果然不太妥当,连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便走开了。 她面上看起来镇定,但心内实则已经惊涛骇浪。 因为从这个女人的话语中,她得知她应该是跟她一样,都是现代来的,并且都穿在了同一本书里。 虽然笃定了这个事实,但是对方是敌是友,尚不清楚,所以她并不想交底。 而女子此时也已经怀疑起了苏晚的身份。 这人肯定不是苏丫丫。 原书里,苏丫丫路过鹰嘴山的时候,便被匪徒杀了,可眼下,苏丫丫却活得好好的。 难道,对方是重生的?! 想到这个,女子有些兴奋。 连忙抬脚追了上去。 “刚刚冒犯之处,还请见谅,我叫梅花。” 苏晚瞥了她一眼,点点头,“没事。” 苏父几个见二人出来了,立即迎上前。 “你们刚刚干什么去了?”傅珍珍好奇问道。 苏晚不紧不慢地说:“刚我爹说她脑子不太妥当,我有些担心,便问了她几句话。” “怎么样?”傅珍珍追问。 “还算……正常。”苏晚道。 梅花嘴角抽搐了下,“我脑子没病,有病的是苏老头。 他脚伤未愈,收到你的信后,着急不已,非要来京城一趟,我好不容易劝住他,可他没好几天,便立即出发来京城了,在路上吃了不少苦头。 那脚指不定已经废了,你还是赶紧给他请个大夫看看吧。” 苏晚闻言,目光立即看向苏父。 苏父今年已有三十多岁了,但看去仍显年轻,且面貌俊美,他身上虽然穿着一袭洗得发旧的布衫,但整个人很儒雅。 看着眼前的苏父,苏晚心里有丝疑虑。 因为对方的眉眼,与自己没有丝毫相似的地方。 难道,原主更像苏母? “别听她胡说,我早就没事了。”苏父瞪了梅花一眼,梅花撇了下嘴,无趣地闭上了嘴巴。 “好了,别站在门口了,快进去说话。”王氏含笑道。 苏晚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扶了苏父的手臂,要扶他进门。 苏父愣了下。 女儿忽然这么贴心,让他感到很不习惯。 “丫丫,爹没事……”半晌,他笑呵呵地说,总觉得此次再见,女儿懂事了很多,都愿意亲近自己了。 “有没有事,大夫看过才知道,一会儿我让人去请个大夫来给您看看。”苏晚道。 苏父闻言,便没再反对。 进了前厅,司闲让人上了茶点后,便亲自去请大夫了。 看着座上的苏父,苏晚心里依旧惊讶。 第一百八十五章 苏晚你要当寡妇了 上次王氏还说,苏父不可能轻易离开三里屯的,没想到,今日他却已经到了京城。 苏晚收住思绪,真心道:“爹,我本来也打算回去接您来京城的,眼下您来了,便再好不过了,省得我再回去一趟。” 苏父一听,忙道:“我来京城,主要是确定你有没有事的,看到你没事,我便放心了,过几日,我便要回去了……” 听到这里,苏晚有些惊讶地说:“我能有什么事?” 苏父看了眼梅花,这才道:“梅花一直说,你已经出事了,我不信,恰好你的信到了,看到你写的信,我当时总算放了心。 可梅花却说,那信肯定是阿琛让别人写的,为的是安我的心。 我被这事搅得不能安宁,总要亲自来见你一面,才能放心,所以我便来了。” 说到此处,他有些汗颜,梅花这丫头说的话,果然不能信。 想着,他瞥了眼梅花。 梅花有些心虚地躲开了目光,她也没有骗他,原书上是那么写的嘛。 苏晚听了苏父的话,很是感动。 原主有一个很疼她的父亲。 他竟然为了一句捕风捉影的话,便忍下身上的伤痛,千里迢迢来了京城看她。 “爹,我本来也打算接您来京城养老的,既然来了,您就别回去了。 我还想请阿龙和阿虎他们也来京城帮我的,信已经寄回去了,不过您不在的话,那信寄了也没用,我另外再写封信,直接寄给伯父吧。” 苏父一愣,“让你堂兄他们来京城?他们能帮你做什么?” 苏晚见司闲带着大夫进来了,便笑道:“说来话长,还是先让大夫给您瞧瞧,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们再慢慢说这件事情。” 苏父闻言,便没再问。 司闲请的大夫,给苏父检查过后,面色有些凝重。 “你这腿伤得有些重啊,之前是折了吧?我看你这伤反反复复的,一直没好彻底啊。” 苏父刚要说话,梅花却抢先道:“三个月前,他的腿被人打断了,后面又没有好好养伤,现在又千里跋涉来京城,能好才怪……” “为什么会被人打断腿?是谁干的?”苏晚皱眉。 苏父责怪地看了眼梅花,这才看向苏晚,笑道:“别听这丫头胡说,没有那么严重……” “不严重,还昏迷好几天?”梅花嘀咕。 苏父俊脸一沉,“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梅花好像有点怕他生气的样子,这回终于闭上了嘴巴。 但苏晚却继续问:“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您的腿会被打断?我希望您不要瞒着我。” 闻言,苏父怔怔地看着她,眼前似有恍惚。 女儿什么样的性子,他比谁都清楚了解。 女儿以前可是不会这样关心他的,但这回,女儿却表现得对他很关心的样子,而且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容人质疑。 这让他想起了…… 片刻,他垂下眸子,心里苦笑。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上次我去镇上的时候,偶然撞见了梅花,见她被人抓着卖去……那个地方,我一时不忍,上前与人理论,想救下她,但没料到那些人丝毫不讲理,二话不说,便对我一阵打砸……” 想到上次的事情,他心里有丝复杂。 也是怪他自己多管闲事。 梅花这丫头身手不凡,根本不需要他搭救,反而他因为她受了伤,这个丫头便黏上他了,到现在甩也甩不掉,他去哪里,她便都要跟着。 苏父心里颇有些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感慨。 苏晚闻言,总算明白了是怎么样一回事,她看向大夫问道:“林大夫,那我爹腿上的伤,能治好吗?” 林大夫撂着胡子道:“傅夫人不用担心,虽然令尊的伤,治起来有些麻烦,但只要好好调养,是一定能好的。” 苏晚闻言,这才放下心来,“那有劳林大夫给我爹好好医治一下。” “放心吧,老朽定会尽力医治令尊的。”林大夫道。 接下来,林大夫便给苏父开了些内服的药,以及留了些涂抹的药油,又对苏父叮嘱了一番后,言明三日后再来给苏父重新检查,这才背着药箱告辞离开了。 苏晚让小伶去抓了药回来,然后亲自去给苏父煎了药。 吃完饭后,药正好煎好了,苏晚便让人端来给苏父服用。 晚上,待苏父梳洗过后,苏晚拿了药油,去了苏父住的厢房,要帮他涂药,却被他拒绝了。 “没多大的事情,我自己来就可以,而且你也累了一天了,还是赶紧去休息吧。” 苏晚摇头,“爹爹忍着伤痛,特地来京城看望我,却连这种小事都不让我帮忙,我心里才会难安。” 苏父怔了下,旋即感慨,“丫丫真是懂事了……” 苏晚闻言,有些脸红,她现在是十八岁的年龄了,并不小了,这会儿,苏父却说她懂事了。 她忍不住有些替原主不好意思。 原主从前是有多不懂事? 她压下心头的想法,在苏父面前蹲下,还替他将裤脚挽起来,然后仔细地替他涂起了药油。 苏父几次想拒绝,都被苏晚轻飘飘地顶了回去。 涂完药后,苏晚让苏父早点休息,刚要出门,梅花却从外面晃了进来。 苏晚看着她随便的样子,蹙了蹙眉,却是没多说什么。 然而她才走出屋子,梅花却忽然追了出来。 “苏丫丫!” 苏晚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梅花上前两步,将她打量了一眼,突然道:“来了这么久,怎么没有看到傅相?” 苏晚顿了下,道:“他前段时间去漓州了。” “去漓州了?”梅花失声叫了出来。 苏晚眉心跳了跳,面上却一片平静,“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梅花看着她,突然绕着她走了两圈,然后一脸惋惜地说:“我观夫人这面相,是要当寡妇的凶兆啊。” 若是寻常人听了这话,兴许要将她给打出去,但是苏晚听了她的话,心里却吃了一惊,然后不动声色地说:“梅花姑娘还会看相?” 梅花掐了掐手指,又咬了咬唇,一脸严肃地说:“那当然。不瞒你说,其实我师承太虚真人,得了他的真传。 夫人这面相,一看便是旺夫相,但是眼前却有一个灾厄,若是傅相挺不过去的话,你将会成为寡妇……” “杜夭!”苏晚突然喊了一句。 第一百八十六章 傅璟琛会死 梅花霎时怔在那里,呐呐地看着她,“你、你在喊谁?” 苏晚冷笑一声,突然擒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一旁的角落,压低声音道:“你丫的,装神弄鬼的把戏,还是跟从前一模一样。” 梅花瞪大眼睛,捂住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晚、晚晚?” 苏晚含笑看着她,“嗯,是我。” 梅花突然扑过去,一把搂住她的脖子。 “你这个死丫头,你竟然没死、你真的没死……” 梅花又哭又笑,整个人形若疯癫,“我不是在做梦吧?” 苏晚此时的心情,也不平静。 她猜到了梅花跟她一样,都是从现代穿来的,但绝没想到,她竟然是自己的好闺蜜杜夭。 若非她前面说话的语气和动作,跟杜夭一模一样,她也不会发现,她就是杜夭。 没想到,杜夭也穿来了。 虽然不可思议,但对方确实就是杜夭。 这家伙虽然换了一个壳子,但是人还是那个人,她的性子与动作,她太熟悉了。 苏晚任她发泄了一会儿,才将她拉开。 “是的,我没死。”她叹了口气,拿帕子给她擦脸上的泪水,到这会儿,仍旧感到不可思议,“可你怎么也……” 梅花一把扯过她手里的帕子,自己胡乱抹了下,想到一事,忽然古怪地看着她,“在现代的你已经……” “怎么了?”苏晚心里一紧。 “死了……”梅花悲伤地说,“我还参加了你的葬礼……” 苏晚:“……” 但转念一想,她既然都穿到古代来了,那她现代的身体,肯定已经没了。 想到此,她心里忍不住有些失落。 因为这么一来,她是真的不可能再回去了,只能永远留在这古代。 梅花才擦干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你在这里活得好好的,这真是太好了……” 说到后面,她喜极而泣。 苏晚回过神来,紧紧握住她的手,“是啊,真的太好了,没想到你也来了。”顿了顿,有些疑惑,“可是原书中并没有梅花这个人啊,你穿的这个人是什么角色,还是我漏看了?” 梅花撇了下嘴,口气有些酸,“你穿过来,直接就是丞相夫人,而我却穿成了一个不存在于原书中的人物。” “听我爹说,你差点被卖入青楼,是怎么回事?”苏晚蹙眉问。 梅花叹了口气,“别提了,我真是够倒霉的,一穿过来,便穿成了一个赌鬼的女儿,因为没钱还债,赌坊的人抓着我,要将我卖去青楼。 当时我才穿过来,整个人还是懵的。 直到你爹挺身而出要救我,却被打断了腿,我才反应过来,三两下,便将那几个人打得跪地求饶。” 说到后面,她竟然比划起来,颇有些得意。 “学了那么多年的武功,可总算让我有了用武之地。” 苏晚:“……” 这货还是跟从前一样。 “所以说,还真的不能随便乱,我不过就是吐槽了一句作者疯了,一睁眼,便到了这里。”梅花好气又好笑,“不过,能在这里再次遇到你,我真是太开心了。” 苏晚想到她前面说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问道:“你为什么要吐槽作者疯了?作者做了什么?” 说起这事,梅花面色变了变,忽然扶住她的肩膀道:“我前面说的那些话,不是乱说的,晚晚,你真的要成寡妇了……” 苏晚心里一沉,“究竟怎么回事?” 梅花道:“傅璟琛很快就要死了。” 苏晚不解地看着他,“可是原书里,他活到了最后……” 梅花摇了摇头,“所以我才说作者疯了啊,他竟然改了结局,而且让傅璟琛死在了漓州。” 苏晚闻言,面色沉得可怕。 梅花却突然松了口气,“不过不要紧,傅璟琛现在应该还没有去漓州吧?你只要阻止他去漓州,他应该就不会……” “可他出发去漓州已有半月有余。”苏晚打断了她的话。 梅花一惊,“他竟然已经在漓州了?” 苏晚不解地说:“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作者要改结局,为什么要让傅璟琛死掉?” 梅花一脸茫然,“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一夜之间,结局便被改了,那些书粉们为此吵得不可开交,作者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苏晚一怔,“怎会如此?” “我也不知道啊。”梅花摇头,“而且,我就是骂了作者一句,然后再睁眼的时候,便到了这里。晚晚,现在看来,那本书很邪门啊。” 苏晚虽然觉得这件事情,处处透着诡异,但还是镇定了下来,问道:“你可知被改过的内容,有没有提到傅璟琛是怎么死的?” “你还记得吗,书里傅璟琛奉皇上圣旨前往漓州查案,而就在傅璟琛已收集了宁王与当地官员勾结的罪证的时候,傅璟琛被人暗算,中了一箭, 那一箭几乎伤及他要害,若非他武功了得,又有内力护体,早就挂了。 而改过的内容里,那箭,换成了淬有剧毒的箭,一旦进入人的血液,那人当即便会毙命,傅璟琛纵然医术了得,也没有时间给自己解毒。 所以……在改过的内容里,他中毒箭死了。” 苏晚听得吃惊不已,匪夷所思。 明明原书里,傅璟琛活得好好的,可杜夭却告诉她,傅璟琛会死…… “你现在成了傅璟琛的妻子,他若是死了,你就真成寡妇了。”梅花皱着眉,着急地说。 苏晚收住思绪,对她道:“你好好留在这里,帮我照顾我爹,我去漓州一趟。” 梅花一惊,“你要去漓州救傅璟琛?” 苏晚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是。” 她虽然老想着跟傅璟琛和离,但他是个好人,不该就这么死了,而且他若死了,王氏跟傅珍珍该怎么办? 所以,傅璟琛绝对不能出事。 而且,她有感,傅璟琛会死,是因为她让苏丫丫延续了生命,苏丫丫、王氏、傅珍珍三人本该都是要死的,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因为她的到来,产生了蝴蝶效应,才改变了一些事情。 她做不到明知傅璟琛有危及生命的危险,而无动于衷。 第一百八十七章 傅璟琛可能等不了 “本来这件事情,与我无关,我陪着苏老头来京城,只为确定苏丫丫已经死了,之后再陪他回三里屯的,没打算管谁的死活。 可是没想到,你竟然成了苏丫丫…… 那你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我陪你一起去漓州。”梅花拍着胸月甫,毫不犹豫地说。 苏晚知道这个闺蜜的性子,知她是个讲义气的人,既然决定的事情,轻易是改变不了的。 她沉吟了下,才道:“也好。” 梅花见她答应了,心里一松,继而高兴地跳了起来,“我们姐妹俩,又能在一起了,真好!” “你们……在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苏父疑惑的声音。 二人一惊,同时回头。 “爹?”看到站在屋门外的苏父,苏晚愣了下。 梅花反应过来,连忙朝她打了个眼色,然后快步走了过去,数落道:“苏老头,都那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睡?快去睡吧,再不睡的话,你这腿就好不了了。” 苏父不解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苏晚。 刚刚他好像看到二人状若亲密的举动。 这让他感到费解,二人今日才见面,怎么片刻的工夫,便好成这样了? 看着姑娘殷勤扶过来的手,他蹙眉侧身避过了,对苏晚道:“丫丫,天色已晚,你快回屋睡觉,梅花这姑娘说话疯疯癫癫的,她若与你说了什么,你千万别信。” 梅花闻言,双手叉腰,“喂,苏老头,当着我这个正主的面,这样说不好吧?我说话怎么就疯疯癫癫了?” 苏父不客气地说:“你自己说了什么,不会那么快忘了吧?”若非这丫头胡说八道,害他无法安心,也不会千里迢迢地赶来京城。 梅花听他这么一说,立即想到了自己说过的话,顿时噎住。 好吧,她一直跟这老头说,他的女儿苏丫丫已经死了,他本是不信的,但她言之凿凿,他心里难安,便不顾伤势,火急火燎地赶来了京城。 “我是说过了。但你以为,你女儿还能好好的,是因为什么?”她理直气壮地说。 “什么?” “是因为我的出现,改变了一些既定的事实。”梅花不要脸地说。 苏父看向苏晚,一副,你现在知道我所说不假了吧的神情。 苏晚笑了下,“爹说得没错,这梅花……我看她这里确实不妥当。”她点了点自己的脑子。 苏父莞尔。 梅花气得差点暴走,“你们父女俩竟然联合起来欺负我,真是太过分了。” “好了,快去睡吧。”苏晚催促了一句。 梅花这才不情不愿地回屋去了。 苏父也在苏晚的催促下,进了屋。 苏晚从客院出来后,便思索起了去漓州的事情。 翌日。 她找到司闲,同他道:“司管家,我想去一趟漓州,你找个认路的人陪我一起去吧。” 她是可以自己去的,但是此去漓州路途遥远,她不识路。 若是靠她自己一个人去的话,必定耽搁时间。 而傅璟琛可能等不了。 而一想到傅璟琛可能会中毒箭射而亡,她昨夜都没能睡好。 司闲听她说要去漓州,很是惊讶,“夫人为何要去漓州,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晚支唔了一会儿,故意难为情地说:“我昨夜梦到夫君有危险,所以我……” 司闲闻言,含笑安抚,“梦都是相反的,夫人莫要担心,有司野保护大人,不会有事的,而且大人自身的武艺也极是出众,没人能伤得了他。” 苏晚摇摇头,“司管家你不明白,我现在心里特别慌,一定要见到夫君好好的,我才能安下心来。” 司闲为难道:“可此去漓州,路途甚远……” “我不怕的。”苏晚立即道,“情况紧急,还请司管家立即安排人跟我同去。” 司闲依旧犹豫,“可你独身一人……” “我也是有些拳脚功夫的,司管家不用担心,你若实在担心,便安排一个懂武的人随我同行即可。” 司闲道:“那老夫人和小姐那里……” “我还没来得及跟她们说,但为免她们担心,还请司管家不要将我做梦的事情,告诉她们,只说我想去漓州找夫君。”苏晚道。 事到如今,便是被人误会她是想傅璟琛了,也无所谓了。 司闲见她很急的样子,只好道:“既然夫人执意要去,那我亲自陪你走一趟好了。” 苏晚蹙眉,“不妥,府中还要你坐镇,若我们大家都不在,我担心娘跟珍珍她们遇到事情,应付不了。 司管家不用担心我,安心留在府中便是,我保证,定会平安回来。” 司闲见她都这样说了,也不好再阻止,只好答应了下来,“那我安排一个可靠的人给你。” “好。”苏晚点点头。 之后,她去见了王氏和傅珍珍。 她本不打算跟二人说去漓州一事的,但想到庄上还有那么多事情需要交代二人,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与二人说一声。 听说她要去漓州,二人都大吃一惊。 “怎么突然想去漓州了?”二人都不解。 苏晚垂着头,有些羞赧地说:“夫君离京已半月有余,还没有音讯回来,我、我想去看看。” 二人一听,自以为明白了什么,尤其是王氏,先是一愣,旋即笑得都要合不拢嘴了。 没想到丫丫平日里看起来性子沉稳,竟然也有这样小女儿的一面。 傅珍珍则乐得咯咯直笑,打趣道:“原来嫂嫂是想哥哥了呀。” 王氏嗔了她一眼,怕她说得太多,让苏晚害臊。 傅珍珍心里虽然觉得好玩,却没敢再打趣苏晚。 “但是路途甚远,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王氏道。 “司管家会给我安排人手。”苏晚立即道,“娘忘了吗,我也有些身手的,外出并没有问题。” 王氏其实还是很担心,毕竟上次鹰嘴山,她们几人便险些死于匪徒之手。 苏晚知道她担心,这也是为什么她原来不打算告诉她的原因。 “娘不必担心,司管家这次给我安排了可靠的人手,定能万无一失。”她宽慰道,“而且,我去意已决,娘纵然不同意,我也还是会去的。 见她去意已决,王氏虽然还是不放心,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况且,她也希望儿子、儿媳的感情能有进展。 兴许丫丫这次去了漓州,与阿琛的感情会突飞猛进。 更或许,丫丫去了漓州后,她很快便能抱孙子……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般有本事的人,性情都比较怪 想到种种美好,王氏终于松了口,“那、那你可要注意安全,一定要平安回来。” “我会的,娘就放心吧。”苏晚松了口气,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我爹就劳你们照顾了。” “你放心,苏伯伯我们会照顾的。”傅珍珍立即出口保证。 苏晚点点头,“还有庄上的事情,也得你们多费心,春华楼定的皮蛋,记得每日分出一百颗给他们。” “我知道的。”傅珍珍满口答应了下来,想到什么,朝她挤了挤眼睛,“你可以不用急着赶回来,多留在哥哥身边,与他处处,到时候胭脂楼定的皮蛋,我也会派人送去的。” 苏晚见了,心里很是无奈,只得假装没看到她的暗示。 庄上的事情有二人,她其实不怎么担心。 这段时间以来,傅珍珍基本上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她便是不在,也不会停止运作。 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她便打算出发了。 正好司闲找来的人,也到了。 那人全身黑衣,还戴了一顶黑色的斗笠,给人很神秘的感觉,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家丁。 也不知道司闲从哪里找来的。 不过司闲办事,苏晚还是很放心的。 “夫人,他叫夜隐,此次去漓州,由他护送你,你若有什么事情,可直接吩咐他。”司闲道,“夜隐,这是夫人,过来见一下。” 夜隐并没有上前,只是侧了侧身,头轻微动了下。 司闲见了,有些无奈地说:“夜隐性子木讷,还望夫人不要介意。” 苏晚摇头,丝毫没有介意,一般有本事的人,性情都会比较古怪,她能理解。 这夜隐应该是有些本事的。 王氏和傅珍珍将苏晚送到门外的时候,苏父和梅花已经等在那里了。 看到苏晚出来,苏父劝阻的话,在嘴里转了转,最终没有说出口,只道:“你定要小心,平安回来。” “爹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便在这里好好住着,将腿伤养好。”苏晚叮嘱道。 苏父本是打算过几日便回三里屯的,可对上女儿殷切的眼神,他只好点了点头,“爹在这里等着你回来。”说完,目光看向梅花。 梅花立即道:“我知道的,我会保护好丫丫,您老就放心吧。” 苏父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自己也要当心一点。” 梅花愣了下,旋即扁了扁嘴角,往上吹了吹刘海,“那还用你说,我当然会当心。” “那就好。”苏父点了点头。 梅花哼了声,扶了苏晚的手,将她扶上马去,她自己也随后上了马。 傅珍珍惊讶,“她去做什么?” 苏晚坐在马上,回头解释道:“梅花姑娘会武,我请她跟去保护我。” “哦。”傅珍珍有些怀疑地看了眼梅花,总感觉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丫丫与这个叫梅花的姑娘,变得很要好了似的。 想到此,她心里有了危机感,恨不得也跟着去漓州。 但也知道自己不会武,跟去只会拖累苏晚,便闷闷的,没有开口。 “那我们走了。”苏晚说了一声,便拉动缰绳,准备出发。 苏父看着她动作娴熟的样子,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了?” “上次学的,是夫君教的。”苏晚随口道。 苏父闻言,便没再多想,只叮嘱道:“路上小心。” “好。”苏晚应了声,朝梅花和夜隐道了声出发,便率先斥马前行。 “她们去做什么?”正好骑马过来的顾明珠,看到了,好奇问道。 傅珍珍不太想理她,但还是说了句,“我嫂嫂要去找我哥。” 哪知顾明珠听过,一脸兴奋地说:“我正好闲着无聊,我陪她去。”说罢,匆匆丢下一句,“麻烦你们告诉我哥,我跟苏晚去漓州了……” 话音未落,她已经扬起马鞭,追了上去。 傅珍珍傻眼了,“喂,你不准去……” 可顾明珠已经跑远了,哪里还听得到她说话? 苏晚三人出了城门,才看到跟上来的顾明珠。 “你来做什么?” “你去做什么,我便去做什么。”顾明珠道。 苏晚严肃地看着她,“我不是去玩的。” “我知道啊,你去找傅相嘛。”顾明珠道。 “此去漓州很远,你不要胡闹,赶紧回去吧。”苏晚有些心疼地说,她是去救人的,可没空管这个大小姐。 “好嘛。”顾明珠应了声,做出要掉头走的样子。 苏晚着急赶路,劝了一会儿,便没再管她,领了梅花和夜隐疾驰而去。 顾明珠见状,连忙斥马在后面追着。 骑了一段路后,苏晚发现顾明珠还在后面跟着,顿时很无奈,本想停下来劝阻的。 可一想到这丫头难缠的性子,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却会在后面跟来,索性便没再说什么。 与其让这个丫头在后面跟丢,遇到危险,还不如将她叫到跟前来。 想着,她放慢了马速,待顾明珠跟上来了,她才道:“既然你要跟我去漓州,便要听我的。” 顾明珠见她不再驱赶自己了,立即点头如捣蒜,“放心,我什么都听你的。” “你刚刚跟着来,可有让人跟你家人说一下?”苏晚问。 “有的,我跟傅珍珍说了,让她帮忙转告。”顾明珠立即道。 “那好,接下来,我们可能要日夜兼程的赶路,你可能受得了这份苦?”苏晚又问。 “当然能的。”顾明珠毫不犹豫地说。 但苏晚其实并不相信她。 可事已至此,她没再多说什么,只道:“那你好好跟着我。” “知道了。”顾明珠痛快地应了声。 梅花骑马跟在苏晚的另一侧,问道:“这人是谁啊?” 苏晚道:“她是顾国公的女儿,顾明珠。” “顾明珠?”梅花失声叫了出来。 “怎么?”苏晚察觉她的语气不对,立即问道。 梅花看了眼顾明珠,却是摇了摇头,“等她不在的时候,再与你说。” 苏晚点点头,“好。” “苏晚,她是谁?”顾明珠问道。 “她是……” “我叫杜夭。”梅花急忙打断了苏晚的话。 苏晚看了她一眼,了然一笑。 好吧,梅花这个名字,确实俗气,就像原主的丫丫一样不好听。 “你是苏晚的朋友?”顾明珠好奇道。 “我们岂止是朋友,我们还是好姐妹呢。”杜夭一脸骄傲地说。 顾明珠皱了皱眉,“才不是,我以前都没看到过你。” 第一百八十九章 傅璟琛有危险 “你生活在京城,我们生活在三里屯,你当然没见过。我跟苏晚可是好闺蜜。”杜夭得意地说。 “什么是闺蜜?”顾明珠不解。 “就是闺中密友差不多的意思。”苏晚解释了一句。 顾明珠闻言,小脸一垮,“她说的是真的啊?你跟她真是好姐妹?” 苏晚点点头,“是的。” 杜夭闻言,更加得意了,竟然唱起歌来,“我有一个好朋友,她叫苏晚……” 顾明珠扁着嘴道:“那我呢?” 苏晚一愣,“什么?”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顾明珠气呼呼地说。 苏晚好笑道:“当然是啦。” 顾明珠见她承认,这才重新扬起笑脸,对杜夭道:“苏晚说,我也是她的好朋友、好姐妹。” 杜夭见了,歌也不唱了,斥马凑近苏晚,“你这个渣女,才短短时间,便背着我勾搭了别人,真是太过分了。” 苏晚:“……” …… 一路上,有杜夭和顾明珠二人吵吵闹闹相伴,又有夜隐打点一切,赶路途中,苏晚还算轻松。 不过漓州距离京城真的远,四人快马加鞭,到达漓州,竟也用了半个月的时间。 到达漓州的那一日,除了夜隐外,苏晚三人俱都一脸风尘,只差蓬头垢面了。 不过苏晚和杜夭还好一点,顾明珠这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大小姐,这回却吃了不小的苦头,两边大腿都磨破了。 但是令苏晚意外的是,这丫头竟没有叫苦。 一行人远远便看到漓州城外支起了一个个帐篷,密密麻麻的,却又排列整齐。 待走近了,发现住在其中的百姓,并不是苏晚等人所想的那般落魄狼狈,他们衣着还算整齐干净,脸上也没有沮丧的神情,反而看起来很乐观、很满足。 粥棚前的队伍,也是井然有序,丝毫不混乱,大家很自觉地在排着队。 杜夭感慨道:“傅相还真有两把刷子,这么快,就将灾民都安顿好了。” 看着眼前的景象,苏晚也挺感慨的。 据庄上那几个灾民所说,漓州的百姓应该处于饥寒交迫的状况中,看来,傅璟琛一到漓州,便出手安顿好了灾民。 “你们几个是哪个村子过来的,一定饿坏了吧,快到那里去吃点东西。”这时,有百姓看到几人,立即走过来,还热心地招呼几人过去吃东西。 这是将几人当成灾民了。 苏晚几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此时的模样,看起来跟灾民没什么区别。 顾明珠和杜夭都很窘迫,连忙躲到苏晚身后。 苏晚顿了下,向那人点头致意,“谢谢老伯,我们并不饿,我们是从外地过来的。听说漓州水患,百姓饥寒交迫,但是眼下的情况,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 对方是个五十几岁左右的长者,闻言,叹了口气,“姑娘有所不知,前段时间,我们的情况比你们所能想到的还要糟糕,死了太多太多的人了,那尸体都能……” 老者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了,缓了口气,才继续道,“许多人在那场水患中没有死,却死在了饥荒里, 在丞相大人来漓州之前,我们都要熬不下去,都要死了,好在丞相大人前段时间赶来了漓州。 他一来,便惩治了那些狗官,并开了官府的粮仓,百姓们才终于吃上了饭。” 长者说完,还扯起袖子抹了下眼睛,大概是想到了前段时间的艰辛,眼中有泪光闪烁。 几人听得他说的话,俱都有些沉默。 若不是那些贪官污吏不作为,百姓们何至于如此? 苏晚缓了缓情绪,宽慰道:“老伯别难过,你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长者闻言,脸上重新浮现笑容,重重点头,“是啊,丞相大人来了,我们便有了盼头。丞相大人说了,要为我们重建家园呢,我们很快又能有自己的家了。” 苏晚与他聊了几句后,问道:“不瞒老伯,其实我们是丞相大人的家眷,不知丞相如今落脚何处?” 那长者一听,便没有多想,只道:“应该是住在官府吧。”想到什么,他又道,“你们等一会儿,我去请大人的随从过来。” 苏晚心里一动,难道是司野? 没多久,长者果然带着司野走了过来。 “呶,就是那几人,她们说是丞相大人的家人,也不知道是不是?” 司野走近了,看到苏晚时,差点没认出来,直到苏晚喊了他一声,“司野。” 司野看着她蓬头垢面的样子,吃了一惊,“您怎么来了……还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苏晚苦笑,她们几人一路赶来漓州,几乎没有休息,没有梳洗,可想而知,此时的样子,有多糟糕,人家老伯都直接将她们当成灾民了的。 面对少年狐疑的目光,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只好转而问道:“对了司野,你家大人呢?” 司野收回目光,垂眸道:“这里的粮食不够,大人昨日亲自去了隔壁州郡调粮,算算时间,今日应该回来了。” 苏晚心里沉了沉,“去了隔壁州郡?” “是。”司野见她面色不对,有些迟疑地看着她,“怎么了?” “那你怎么没跟去保护?”苏晚说着,已快速翻上了马背。 司野皱眉,“这里也需要人看着,大人便让我留下了。” 苏晚稳了稳心神,对司野快速吩咐道:“大人可能有危险,赶紧带路。” 司野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大人怎么会有危险?” “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赶紧带路。明珠,你的马给司野,你就留在此处等我们,哪里也别去。”苏晚快速交代道。 顾明珠有些不情愿,也想跟去凑热闹,但大腿两侧传来的火辣辣疼意,让她放弃了,应了声,将手里的缰绳,丢给司野,不忘提醒,“你可要悠着点骑啊,这可是我最喜欢的爱马。” 司野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苏晚神情凝重,让他察觉到可能真的有事情要发生,当下也不敢耽搁,立即上了马,在前面领路。 苏晚和杜夭、夜隐三人,紧跟其后,快速朝隔壁州郡的方向驰去。 第一百九十章 傅璟琛好像看到了苏晚 一行四人,朝隔壁州郡纵马疾驰。 苏晚现在是心急如焚。 她听杜夭说起过,原书新改的章节里,有讲过,傅璟琛在漓州办案的时候,会遭到宁王的毒手。 原本那支射向他的普通箭矢,被换成了淬了剧毒的箭,直接要了傅璟琛的命。 虽然新改的章节并没说宁王具体是什么时候动的手,但傅璟琛如今外出,是最好的动手时机,她隐隐觉得宁王会在傅璟琛前往隔壁州郡的时候动手。 但愿宁王现在还没有动手…… “驾!”她扬起马鞭重重抽了一下,马儿似离弦之箭,迅速跑了出去。 司野很是吃惊,没想到夫人的骑术,竟比他还好。 想着,他也加快了速度。 “驾!” …… 此时,傅璟琛领的押运粮食的队伍,正在回漓州城的路上。 “咳咳……”傅璟琛骑着马,手握成拳头,轻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傅相,你身体不好,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一个将领打扮的人,听到了,忍不住劝了一句。 傅璟琛摇头,“不行,我们得趁天黑之前,将粮食押到漓州,否则明日百姓们便没有米可下锅了。” 虽然他一到漓州,便开了官府的粮仓,供百姓吃食。 但是灾民太多,粮食根本不够吃,而当地的富户,谁都不愿意第一个开仓赈粮,都还在观望。 而短时间内,朝廷下放的粮食,也没那么快运到,不得已,他只得亲自前往距离漓州近的隔壁州郡借粮。 隔壁州郡的知府是个老滑头,他若不亲自前往,根本不会放粮。 将领闻言,便不好再劝。 他是此次朝廷派来协助傅相办理漓州案子的参将。 这段时间,傅相为漓州百姓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一到漓州,傅相便以雷霆手段,惩治了那帮贪官污吏,并迅速打开官府粮仓,供百姓们食用。 昨日又马不停蹄赶去隔壁州郡。 这半个多月来,傅相一刻没有休息过。 而兴许是没有休息好的关系,傅相面色不是很好,今早更是咳嗽了起来,显然是生病了。 看着暗沉的天空,将领忽然有些担心起来,总觉得可能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才这么想着,忽听有什么破空的声音传来。 “咻——” 他转头看去,便见漫天的箭雨,忽然从两边的山头射来。 “保护傅相!”将领大吼一声,拔刀护在傅璟琛马前,将射来的箭矢挥落。 突来的箭雨,很快射倒了一群没有防备的将士。 剩余的将士们挥刀格挡,奈何箭矢太多,不少将士都中招了,而被射中的将士更是立即便倒地身亡了。 看到这一幕的将领,面色大变,大声吼道:“这箭有毒,大家赶紧找地方先躲起来。” 傅璟琛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眉间负了寒霜。 这些人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想着,他扯过缰绳,对将领道:“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我去引开他们,你务必要将粮食运回漓州城。” 将领尚未反应过来,便见傅璟琛已骑马朝另一边去了。 果然,他一跑,那箭雨便停了。 将领很是担心傅璟琛的安危,匆匆对副将交代了一声,便要纵马追去。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另一阵马蹄声。 他飞快转头看去,便见几骑朝这边飞奔而来。 “吕参将,我家大人呢?”司野骑马走到近前了,看着眼前的惨况,心里一沉,急声问道。 吕参将看到是他,心里一松,立即朝傅璟琛刚刚跑去的地方指了下。 “傅相为了引开敌人,只身往那个方向跑去了。” 他话音才落,便看到司野旁边一道身影,已纵马狂奔了出去。 他愣了下,隐约看到那人是个女子。 还未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便见司野等人也追了上去。 傅璟琛看着眼前的断崖,一脸凝重,扯着缰绳,刚要往回走,却见来时的路已经被人堵住了。 一排黑衣人,拉着弓对准了他。 “傅相,你是愿意跳下去,还是更愿意死在我们的箭矢下,你可以挑一下。” 为首的黑衣蒙面人,语气很是张狂。 傅璟琛笑了下,“如果我哪样都不选呢?” “那我便只能先朝你射箭,再将你逼下崖去了。”为首的黑衣人,眼睛眯起,杀气腾腾地说。 “那也得看你们有没那份本事了。”傅璟琛淡淡说完,刚要提气,丹田处却忽然一阵剧疼。 他心里一惊,暗暗试了几次,结果都一样,他根本无法运气,他现在是一点内功都使不出来了。 “哈哈,傅相武功绝顶,我们既然要杀你,自然是有备而来。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无法提气运功了?” 黑衣人好整以暇地说,“反正你都要死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们早在你的马鞍上抹了阻功散,就是专门用来对付你这种内力高深之人的。 阻功散无色无味,你纵然医术了得,又岂能察觉,还不是一样中招了?” 傅璟琛心下吃惊,面上却无奈道:“那不如,你好人做到底,将幕后指使之人,也一并说了吧?这样我到了阴曹地府,被问起,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清楚。” 黑衣人阴冷地笑了下,却是不说话了,而是抬手往前按了按。 霎时,那些严阵以待的弓箭手便立即拉动了弓弦。 尖锐闪着寒光的箭矢,立即朝傅璟琛疾射而去。 傅璟琛第一时间便翻身滚下了马背,躲过了这批箭雨。 “赶紧杀了他!”黑衣人见状,怒喝一声。 然而这次,他带来的弓箭手,突然一个个地倒在了地上。 他一惊,回头看去,这才发现,身后杀来了几个人,手起刀落,将面向傅璟琛的弓箭手,全都斩在了刀下。 黑衣人气急败坏,也顾不得这些了,连忙拔剑,冲向傅璟琛。 无论如何,今日傅璟琛必须死! “咻!” 然而黑衣人才举起剑,身后便突然射来一支箭矢,直接贯穿了他的后背。 看着从心脏处透出的箭尖,黑衣人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然后软软地倒了下去。 苏晚扔了手里的弓箭,快步朝傅璟琛跑了过去,“傅璟琛,你没事吧?” 傅璟琛躺在地上,刚刚那一滚,将他本就痛的头,震得更疼了。 天旋地转间,看到一个女子模样的身影,朝自己快速跑了过来。 他好像听到了苏氏的声音…… 才这么想着,他的意识逐渐涣散,很快便陷入了黑暗中。 第一百九十一章 傅璟琛声音透着异样的沙哑 苏晚见傅璟琛闭上了眼睛,躺在那里无声无息的,心里一沉。 难道她来晚了,他终究还是遭了别人的暗算? 想着,她迅速蹲下身,摇了摇傅璟琛的手臂,“夫君,你怎么样了?” 然而傅璟琛依旧没有反应。 苏晚见状,颤抖着手指,探向他的鼻间。 当感觉到还有气时,她蓦然松了口气,整个人往后跌坐在地上。 杜夭三人解决了剩余的黑衣人,快步跑上前。 “傅璟琛没事吧?”杜夭问道。 苏晚重新振作起来,摇了摇头,“他没事,可能是晕过去了。” 几人闻言,俱都松了口气。 司野收了剑,蹲下身,将傅璟琛扶起来。 苏晚看着傅璟琛俊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以及干燥的嘴唇,心下一动,伸手覆在他额头上。 果然他的额头温度烫人。 “他应该是发烧了。”她放下手道。 “那赶紧将他带回漓州城看大夫吧。”杜夭道。 “嗯。”苏晚应了声,与司野一起,将傅璟琛扶了起来。 直到将傅璟琛扶上马背了,苏晚才反应过来,看向司野,“为什么扶到我马上?” “夫人你是大人的妻,自然该由你带着大人。”司野理所当然地说。 苏晚张了张唇,却反驳不了。 司野皱着眉催促道:“大人的额头很烫,可能病得不轻,得赶紧回去找大夫瞧一下。” 苏晚闻言,便没再犹豫,迅速翻身上了马,坐在前面,好让男人靠在自己背上。 “那赶紧走吧。”她说了一声,便扯动缰绳,驱马前行。 司野和杜夭、夜隐,三人也相继上了马。 走了一段路,碰到返回来找傅璟琛的吕参将。 “傅相没事吧?”他担忧地看着负在苏晚背上的傅璟琛。 “没事,他应该是感染了风寒。”苏晚解释了一句。 吕参将叹了口气,“傅相这段时间太累了,连日来没能好好休息,这下是病来如山倒了。” 苏晚点点头,“我带我家大人先行一步,那些粮食就靠吕参将押送了。” 吕参将正色道:“傅夫人放心,我定会将粮食安全运抵漓州的。” “有劳了。”苏晚说完,便带着傅璟琛斥马离去。 司野三人急忙跟上,将苏晚二人护在中间。 接下来,几人回漓州的途中,没再遇到刺杀,总算顺利回到了漓州城。 …… 傅璟琛是在第二天醒来的。 看着帐顶,他茫然了好一会儿。 想到昨日的事情,他连忙调功运转,发现内力已恢复,这才松了口气。 如此看来,那什么阻功散,只有一时的效用。 想着,他正要起身,这时,屋门却忽然被推开,一个袅娜的身影自外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二人都愣了下。 苏晚率先回过神来,端着粥碗上前,“我估摸着你也该醒了,便煮了碗粥过来,你如果不躺了,便起来先将粥吃了,一会儿还要喝药。” 听着女子好听的声音,傅璟琛总算回过神来。 所以,他失去意识前看到的苏氏,并不是他产生的幻觉,而是当时苏氏是真的来了,并且在紧要关头救了他…… 看着女子漂亮柔净的脸,他心头莫名有些发烫。 但他却克制着,黑眸微敛,“你……怎么来了?” 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嗓音透着异样的沙哑,他蹙了蹙眉,“我……” “你连日来没有休息好,病倒了。”苏晚说着,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见不烫了,这才松了口气,“先别说话,起来将粥吃了吧。” 女子柔软的手,突然覆在额头上,令傅璟琛神思恍惚了下。 片刻后,他压下那种异样的感觉,坐起身来。 苏晚一无所觉,拿着勺子舀了舀碗里的粥,确定不烫了,这才放到他手里,“快吃吧。” 傅璟琛见了,心里隐约有些失望,还以为,她会喂自己的…… 苏晚见他吃得很慢,而且面上神色寡淡,忍不住道:“生病后,只能吃些清淡的食物,你且先将就着,等你身体好些了,再给你做些好吃的。” 傅璟琛动作顿了顿,抬眸看她,“你下厨?” 苏晚点点头,“嗯。” 傅璟琛见她这么痛快地答应了,反而道:“算了,让府衙的下人去做就可以,赶了这么久的路,你定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 苏晚摇头,“我不累。” 傅璟琛顿了下,问:“你怎么突然来了漓州?” 苏晚听他又问起这个,顿时有些难为情。 若她将对司闲说的理由,再拿来用,不知道他会不会多想? 可不那样说,她又无法解释她突然来漓州一事,而且到时他回了京城,也会从司闲口中得知这个理由。 傅璟琛见她许久不说话,便抬眸看了她一眼,却见她垂着头,样子有些纠结,心里一动。 难道,她是为了他…… “我前段时间做了一个梦,梦到夫君你有危险,心里不安,这才来了漓州……”苏晚淡淡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 傅璟琛怔了下,“梦到我有危险?” 苏晚点点头,有些难为情地说:“夫君别笑我,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做那样的梦……” 傅璟琛闻言,心里有种隐秘的欢喜。 虽然是噩梦,但总算也是出现在了她的梦里。 更也许,这只是她的托词…… 想到这层,他更加愉悦了。 “大人,沈老爷求见。” 这时,门外传来司野的禀报声。 傅璟琛顿了下,吩咐道:“先请他到议事厅喝茶,我一会儿过去。” “是。”司野应了声,下去了。 傅璟琛将手里的碗,递给苏晚,然后掀开被子下了床。 苏晚本来要出去的,可看到他下床的时候,身形竟然踉跄了下,她迟疑了下,想着他身体还未愈,便放下碗,去取了他的外袍过来,递给他。 傅璟琛垂眸看了她一眼,旋即苦笑,“我的手脚好像还有点使不上力气,还要劳烦夫人帮我更下衣。” 苏晚闻言,抿了下唇,蹙眉道:“既然没力气,还见什么客?” 傅璟琛解释道:“这沈老爷是这漓州城最大的富商,接下来安置百姓还需要他出力,他若不上门来见我,我也是要去见他的。” 苏晚“哦”了声,没再说话,将衣袍抖开,帮他穿上。 系腰带的时候,傅璟琛没再为难她。 帮他穿衣,已是她能忍耐的极限了,再让她帮忙系腰带,她肯定不会理他。 不得不说,傅璟琛将苏晚琢磨得透透的。 苏晚将傅璟琛送到议事厅后,本来要走的,但傅璟琛却突然握了她的手,不由纷说,便带她走了进去。 苏晚一怔,想要再走的时候,显然已经不妥,因为等在里面的人,已经看到他们,并站起了身。 “傅相。” 第一百九十二章 傅璟琛:幸好夫人在此 傅璟琛颔首,“沈老爷,这是内子。” 这话一出,原本站在沈老爷身后要上前的少女,脚步一顿,飞快地看了眼苏晚,然后便垂下了头。 苏晚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厅里除了沈老爷外,还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 她看了眼沈老爷有些不自在的神情,以及垂首而立的少女,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 沈老爷不愧是漓州城的首富,只片刻工夫,面色已恢复平常。 “原来是傅夫人,在下失礼了。” 苏晚摇头,“沈老爷别介意,坐下喝茶吧。” 沈老爷这才带着女儿,重新落座。 喝了两杯茶后,傅璟琛开门见山问道:“沈老爷今日到府衙来见本相,上次的事情,可是想好了?” 沈老爷闻言,看了眼苏晚。 苏晚看到了,却装作没有看到,径自低头喝茶。 沈老爷见苏晚这么不识趣,咬了咬牙,只得当着她的面,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傅相的提议,老朽是极愿意帮忙的,也愿意将大半家产捐出来,造福漓州城的百姓, 只是我这个女儿,早就到了说亲的年纪,却因为心气高,谁也瞧不下,故而一直耽误到了现在,都没能找到合适的人家。 恰逢傅相前段时间来了漓州,小女见过傅相后,便有意……” “令千金的亲事,本相倒是可以帮忙牵个线。”傅璟琛淡淡打断了他的话,“其实京中多的是青年才俊和勋贵子弟, 若是沈老爷信得过本相,待此间事了,回了京后,本相定奏明圣上,请圣上帮令千金赐婚。” 沈老爷噎了下,想要说的话,突然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不信傅璟琛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不知道对方是真的无意与他沈家结亲,还是因为顾忌着傅夫人在此,故意打断他话了。 沈老爷在心里琢磨开了。 半晌,他面色极其不自然地说:“多谢傅相的好意,老朽可能还需要回去再考虑一下……” 若是傅璟琛愿意与他沈家结亲,他这么说了,应当着急才是。 毕竟,漓州经历过水患以及饥荒后,若要重建,需要大量的人力、财力,而恰好,这些,他沈家都有。 傅璟琛虽贵为百官之首,但既被皇帝派来此间,肯定也是想做出政绩的。 若他愿意与沈家合作,他沈家必定助他,只是,对方必须纳她女儿为侧室。 沈老爷自以为拿准了傅璟琛的心思,却不料,傅璟琛丝毫没有犹豫,还顺着他的话道:“这是应该的,沈老爷可再考虑考虑。” 沈老爷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气定神闲,丝毫不急,面色不禁有些难看起来,他僵硬起身,“那……老朽告辞。” 沈小姐见状,也极不情愿地站起身来。 看着座上年轻的傅相,她咬了咬唇,似想说什么。 “走吧。”沈老爷打断了她欲开口说话的意图。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傅璟琛突然道:“沈老爷可要尽快想清楚,郭家是极愿意跟朝廷合作的,毕竟,你们出的每一份力,到时候都是可以换成盐引的。” 沈老爷一怔,心里霎时有些急躁起来。 郭振兴竟然来找过傅璟琛,要跟朝廷合作?还有盐引的事情,此前傅相并没有提,现在怎么…… 不管怎么说,那盐引确实是一大诱惑。 难道郭振兴早就知道朝廷会用盐引来做交换? 沈老爷惊疑不定着,带着女儿匆匆走了。 待二人一走,苏晚看向傅璟琛,“你刚刚说的话,是故意诱导他的?” 傅璟琛摇头,“不是,郭家确实找过我,但他们的目的是盐引。” 苏晚顿了下,看着男人虽在病中,却依旧俊美绝伦的轮廓,她抿了下唇,淡淡道:“沈老爷的目的,则是希望夫君成为沈家的乘龙快婿。” 傅璟琛闻言,顿了下,含笑看着她,温声道:“幸好夫人在此,人家没敢提。” 苏晚心里嗤了声。 可不是她在这里的缘故,而是这个男人的态度。 若他的态度暧昧,便是她在这里,人家也一样会提。 但他态度毫不含糊,明确表示了无意。 想到他刚刚的表现,苏晚面色微缓,叹了口气道:“可是这样一来,那沈老爷便不肯出力了。” “不,他很快还会再来找我。”傅璟琛笃定地说。 “盐引?” “嗯。来此之前,朝廷确实有下放一些盐引,为的就是促使这些富户能捐些钱财米粮出来。” 苏晚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不担心了。 “你身体还没有大好,还是先回去再休息会儿吧。”她轻声劝道。 傅璟琛本想说不用的,因为有太多的事情,还需要他处理,但对上她关心的眼神,莫名便点了头,“也好。” 二人出了议事厅,刚要回院子,却在廊下遇到了宁王赵显。 “听说傅相生病了,现在可好些了?”赵显含笑问道。 他就是宁王赵显? 苏晚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眼。 不同于赵拓的风流不羁,赵显给人的感觉温润如玉,文质彬彬。 其实上次太后寿宴,宁王也在,只不过他这个人没什么存在感,或者说低调,让人很难注意到他。 “多谢宁王关心,本相好些了。”傅璟琛同样温和有礼。 “那就好。”赵显点点头,“本王知傅相心系百姓,但也要顾惜身体,要注意休息才是,千万别再病倒了。”说着,他突然咳嗽了声。 傅璟琛见了,关切了一句,“宁王身体还未大好,还是回去休息吧。” 赵显无奈地叹了口气,“本王这身体不争气,一来漓州便病了,倒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傅相,实属不该。” “殿下身体为重,况且,为朝廷分忧解难,是做臣子份内应该做的事情。”傅璟琛客气地说。 “傅相这胸怀,本王深感佩服。”赵显说完,刚要抬脚走,目光看到苏晚时,神情顿了下,“这位,便是傅夫人?” “正是内子。”傅璟琛淡淡道。 苏晚上前一步,向赵显行了礼,“臣妇见过宁王殿下。” 赵显含笑点头,“甚好、甚好。”说完,他便走了。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苏晚心里生出古怪的感觉来。 这宁王,给她一种极其古怪,却又说不分明的感觉。 “一到漓州,宁王便病倒了?”回到院子,苏晚不经意般问起。 第一百九十三章 傅璟琛被围观 傅璟琛点点头,“是。可能是宁王极少出远门的关系,长途奔波,加上水土不服,到了漓州后,他便病倒了,我还给他诊过脉。 当时宁王吃了不少药,也未见好转,一直缠绵病榻,直到前几天,他才有所好转,能下得地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刚刚宁王看起来,面色并不是很好的样子。”苏晚恍然大悟。 不过想到昨日的刺杀事情,她忍不住觑了觑男人的面色,心里寻思,他究竟知不知道昨日刺杀他的幕后主使,正是宁王? 想着,她道:“昨日刺杀你的那些黑衣人,夫君觉得,会是什么人动的手?会不会是夫君在朝中的政敌?” 傅璟琛摇头,“不是。” “夫君为什么这么肯定?”苏晚故作不解地问。 傅璟琛顿了下,才道:“理由很简单,因为我手里已经掌握了赈灾银子,被谁贪没的证据,那些人怕是急了,所以才想杀我灭口,防止我将罪证呈报给皇上。” “那夫君觉得这些人里,谁最有可能要杀你?”苏晚好奇问。 傅璟琛闻言,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笑意,“夫人对朝廷之事,怎么如此好奇?” 苏晚顿了下,转过身去,不紧不慢地说:“还不是因为昨日你遇刺?若是夫君觉得我不该过问,那我便不问好了。” 傅璟琛见她似有了恼意,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顿了顿,又道,“你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 苏晚闻言,转过身来,叹了口气,“我倒也不是什么都想问,只不过这次你突然遇刺,实在太蹊跷了,我们总得将事情给理清楚,避免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 傅璟琛温和地看着她,“我知夫人担心我,你放心吧,我心里都有定数。” “那就好。”苏晚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那你先休息会儿,我去替你将药端来。” 在她出去前,傅璟琛突然道:“宁王没有表面那么好相与,能避便避,避不了,也不用与他多说话。” 苏晚闻言,心里一动。 这么说来,傅璟琛心里早就对宁王起疑了。 想到此,她心里一松,点点头,“我知道了。” 药是在炉子上温着的,苏晚很快将药端了回来,刚要进屋,杜夭却从旁侧溜了过来,殷勤地接过她手里的碗,兴奋地说:“我替你把药端进去。” 苏晚定定地看着她。 杜夭愣了下,“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苏晚嗤了声,低声道:“端药是假,围观傅璟琛才是你的目的吧?” 见自己的意图被她戳穿了,杜夭眨了眨眸,忽而笑嘻嘻地说:“既然被你看出来了,我也就不瞒你了,我确实是想看看传说中的权臣是长什么样的,竟然能让你千里迢迢地赶来搭救他。” 苏晚蹙眉,“我来救他,并不是因为他的长相……” “我知道的,你是因为心里有他嘛。”杜夭一副了解的神情。 苏晚眉头皱紧,“你别胡说,我来救他,主要是不想我婆母和珍珍伤心……” “解释,就等于是掩饰。苏晚啊苏晚,我看你是对自己的心认知还不够深啊。”杜夭含笑打断了她的话。 苏晚面色有些难看,刚要反驳,对方却突然推门走了进去。 傅璟琛嘴里答应了苏晚会好好休息,但漓州有太多事务还需要他来决策,他又怎么能安下心来休息? 她前脚刚走,他便坐到了书桌前处理公务。 听到门被推开,他下意识地解释,“我马上就去休息……” 却在看清楚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女人时,他眉头皱了下,俊脸也跟着沉了下来,“你是什么人?谁让你进来的?” 杜夭还没从对方令人惊艳的长相里回神,下一刻,便看到对方来了个变脸,顿时有些错愕,“我……” “出去!”傅璟琛声音像覆着寒霜。 杜夭被他一瞬间散发的冷意,给惊到了。 正在杜夭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苏晚走了进来。 一看到苏晚,傅璟琛脸上的冷意霎时散去,神情甚至可以说是温和的,“你来了。” “嗯。”苏晚点了点头。 杜夭见到了,被打击得不轻。 怎么同样都是人,待遇的差别就这么大? “丫丫,他凶我!”她像是找到了靠山般,紧紧挽住苏晚的手,向她控诉。 傅璟琛目光落在苏晚被她挽住的手上,眉间划过不悦。 苏晚拍了拍杜夭,然后从她手里端过药碗,给男人端过去。 “你的药,快趁热喝了吧。” 傅璟琛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些,低应了声,端起药,一气喝了。 杜夭错愕不已,不服地说:“喂,昨日我也救了你,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傅璟琛闻言,愣了下,看向苏晚,“她是……” “她叫梅花,前段时间,同我爹一起来了京城,她会些功夫,我便托她护送我来漓州,昨日的事情,也确实多亏了她帮忙。”苏晚解释道。 “岳父到京城了?”傅璟琛惊讶。 杜夭故意道:“苏老头担心他的宝贝女儿,会被你虐待,整天担心得睡不着觉,所以让我陪他来京城看看。” 苏晚:“……”这瞎话编得真溜。 傅璟琛怔了下,看着苏晚,正色道:“我承认此前对你不太关心,但以后不会了。” 苏晚:“……” 杜夭笑嘻嘻地说:“这就对了嘛,你可是苏老头看中的女婿,可千万要对他的宝贝女儿好,否则苏老头可是会寻你拼命……” 苏晚见她越说越扯,赶紧拉了她一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夫君不要听她瞎说,她这个人酷爱编话,你千万别听。” 杜夭不满,“我哪有很爱编话?” 苏晚瞥了她一眼,没有理她。 傅璟琛却道:“梅姑娘说得也没错,你是我的妻,我理应要对你好。” 苏晚滞了下,想说什么,可对上男人内敛深沉的眸,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杜夭哈哈一笑,刚要说什么,却被苏晚扯着手臂,拉出了屋子。 “你拽我出来干嘛?”到了屋外,杜夭不满地说。 “人家生病还没好,你留在里面做什么?”苏晚没好气。 杜夭听了,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说:“还说你对傅璟琛没有什么,看看你这妒妇的样子?” 苏晚气道:“你胡说什么?我拉你出来,还不是怕你在他面前胡言乱语?” “我怎么就胡言乱语了?”杜夭不认同地说,“我是在你帮你试探那个男人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 怪不得你能当丞相夫人 苏晚白了她一眼,“用不着你多此一举。你若有那个空闲,还不如去城外帮忙。” 杜夭立即控诉道:“我跟着你长途跋涉了那么久,累得快去掉半条命了,一天都还没休息,你便要我去做苦工?” 苏晚嘴角抽搐了下,“是我考虑不周,既然你还累,那你便好好在府衙待着。” “那你呢?”杜夭立即问。 “我左右没什么事,想去城外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地方。” 杜夭撇了下嘴,“果然是嫁鸡随鸡啊。” 苏晚蹙眉,“什么?” “你老公为了漓州百姓的事情,都累病了,你这傅相夫人,便坐不住,想帮他分担事务了。” 苏晚叹气,“就算没有傅璟琛,眼下遇到这样的情况,又是闲着的情况,我也会去帮忙的。” 杜夭也不反驳她,只感叹道:“怪不得你能当丞相夫人,这境界,不是我等这种小民能比得上的。” 若不是习惯了这货说话的方式,苏晚都要觉得她这是在酸自己了。 “好了,你去玩吧,我去忙了。”苏晚说了一声后,叫来司野和夜隐,交代道,“昨日那些刺客,行刺失败,说不定还会再来,你们守好大人,务必不能让他有事。” “是。”二人应了声。 苏晚转头看了看杜夭。 杜夭没好气地挥了挥手,“行了,我知道,我也会帮忙看着点的。” 苏晚这才抬脚走了。 她到城外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各个粥棚前都排满了人,等着领饭菜。 府衙中的官差都被傅璟琛调来这里帮忙了,可饶是如此,大家还是忙得不可开交。 因此苏晚上前,表明主动要帮忙的时候,人家很是欢迎。 不过他们还是很慎重地询问了她的来历,当听说她是傅相的家人时,众人都没了顾虑,反而对她很是尊敬,干起来活来,也都更卖力了,毕竟,连傅相的家人都来帮忙了。 …… 沈妙妙早上从府衙离开后,一直很不甘心。 她父亲说得没错,她心气确实高,所以一向很挑剔,谁也看不上,认为谁都配不她。 直到上次傅璟琛来了漓州,她无意间撞见一面后,便禁不住心动了。 恰好傅璟琛想借沈家的势,所以她将心事与父亲说后,父亲也很赞成,今日便带着她去见傅璟琛,想着,傅璟琛一定不会拒绝,可不曾想,那傅夫人竟也来了漓州。 也不知道傅璟琛是顾忌着傅夫人,还是在与父亲博弈,只差明言拒绝了。 她打听过那苏氏,据说出身乡下,是个村姑,这样的人,自然是比不上她的。 她想着父亲既然不能帮她筹谋,那她便自己来。 首要的,她得先为自己造势。 而最简单有用的办法,自然是到这城外来,给那些灾民施粥。 只要出了名,有了名声,她要接近傅璟琛,便会容易很多。 难道,她以千金小姐的身份,委身给他做妾,他难道还能拒绝不成? 沈妙妙很是自信。 可是没想到,沈家的粥棚搭好,给灾民的饭菜也准备好,她在下人的帮助下,亲自到粥棚底下,要给那些灾民施饭菜时,却看到相隔不远的粥棚下,苏氏那张令人难忘的脸。 她的眉头瞬间皱紧。 怎么苏氏也来了? “这是我们沈家的小姐,今日特地来给大家施饭的,大家排好队,不要乱了,个个都有。” 这时,下人的吆喝声,拉回了沈妙妙的思绪。 她稳了稳心神,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给每个上前来的灾民打饭打菜。 然而沈妙妙没料到,这看着简单的工作,是那么的累。 没打几分饭菜,她的手臂,便酸得抬不起来了。 再看不远处的苏氏,人家却丝毫没有影响,她动作有条不紊,看起来利索极了。 沈妙妙看得很是恼恨,但转念一想,这苏氏可是乡下出身,平日里定然做惯了粗活,自然是孔武有力,不是她这种千金小姐能比得上的。 “沈大小姐,发什么愣呀,不是要给我们施饭吗,我这等了老半天了都。” 这时,等了半天,还不见沈妙妙有所动作的灾民,忍不住出声喊了一句。 沈妙妙还在心里鄙视苏晚,一时忘了自己在给灾民施粥,闻言,眉头一皱,竟然扔了手里的勺子。 勺子重重砸在台面上,发出一声不小的声音,将那灾民吓了一跳。 “我不过就是催了你一句,不用发这么大的火吧?我是看那边人太多了,忙不过来,才到这里来排队的,既然你不情愿给我们饭吃,那便算了,我还是走吧。” 那灾民说完,拿着碗一溜烟跑了,活像是沈妙妙会变成母老虎追出来咬他一样。 原本排在他身后的灾民一听,也跟着跑了。 看着一下子空了一个大缺口的队伍,沈妙妙有些傻眼了,贴身女婢连忙将勺子重新捡回来,塞回她手里,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量道:“小姐,别忘了你此行的目的。” 沈妙妙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扯出一个虚假的笑,对排队的灾民道:“刚刚失手没拿稳,你们赶紧走近一点,我好将饭菜打给你们。” …… 苏晚中午帮忙给灾民分了饭菜后,便留下帮忙整理后续工作,一直忙到傍晚,给灾民们又一次分完了饭菜后,她才准备回城。 与同个粥棚的官差们打了声招呼后,苏晚便朝城内走去。 “傅夫人。” 这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苏晚回头看了眼,见是沈妙妙,并不意外,中午的时候,她便看到了她。 “沈小姐。”她客气地点了点头。 沈妙妙忍着双臂的酸疼不适,走上前道:“傅夫人真是菩萨心肠,竟然舍下身段,给这些灾民施饭布菜。” 苏晚笑了下,“让沈小姐见笑了,不过要说菩萨心肠,我看沈小姐更加称得上。” 沈妙妙嘴角勾了下,“傅夫人就别埋汰我了,我就是闲着无事,来打发时间的。” 苏晚肃容道:“可整个漓州城的千金小姐,也做不到沈小姐这般,不畏辛苦的。你沈家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的,很让人佩服。” 沈妙妙被夸得通体舒坦,连带的手臂好像也没有那么酸了,脸上的笑容,竟然变得真心了些,“让傅夫人见笑了。我初次做这样的事情,做得并不好,不像傅夫人,动作那么利索。”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夫人肯让我上榻么 苏晚摇摇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出身乡下,做惯了活,所以做起这些活来,才不会累。而沈小姐千金之躯,头一次做这些活,却能坚持一天,才是真的了不起。 说明沈小姐是个宅心仁厚、心地善良之人。” 沈妙妙被夸得愣了愣,脸忽然有些红。 她其实没有苏氏说得那么好,她来此,是有私心的。 她跟着苏晚走了一段路,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刚要找机会说话,便见前面走来一个人。 她定睛一看,见是傅璟琛,霎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苏晚也愣了下,然后疾走两步,蹙眉道:“你身体还没有好,怎么来了这里……” 傅璟琛将手里的披风抖开,替她系上,然后才道:“我没有那么弱,区区一个风寒而已,休息了一天,早就好了。 倒是你,不声不响来了这城外帮忙就罢了,怎么那么晚不回去?” “现在还不晚啊。”苏晚抬头看了看天空。 “天都黑了,还不晚?”傅璟琛薄唇抿了下,“饭菜都要凉了。” 苏晚怔了下,这才明白了过来,“你不用等我啊,你可以先吃。” “你都没有回来,为夫怎好先吃?”傅璟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见她呆住的样子,忍不住屈指在她额间轻弹了下。 苏晚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 “走吧。”傅璟琛顿了下,然后顺势牵住她的手。 苏晚愣住,反应过来,急忙抽回自己的手,有些不自在地说:“我……自己走就好。” 傅璟琛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勉强,“嗯。” 苏晚转头朝一旁的沈妙妙道:“沈小姐今天累了一天,明日还是在家里休息一日,后天再去吧。” 沈妙妙一愣,然后道:“我不累的……” 苏晚道:“沈小姐真是个好人,那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沈妙妙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待两人走远了,沈妙妙才反应过来,那苏氏是她的情敌才对,她怎么还傻傻地应和人家的话,被牵着鼻子走? 她应该跟人家虚与伪蛇才对。 还有,刚刚那么好的机会,她应该在傅璟琛面前表现一下的…… 沈妙妙懊恼地跺了下脚。 婢女小如也道:“小姐,你刚刚不是想试探苏氏对于傅相纳妾是个什么态度的么?你怎么跟人家走了这一段路,却什么也没提?” 沈妙妙恼怒地说:“我忘了嘛,你既然记得,不会提醒我一下?” 小如无辜极了。 刚刚小姐被那苏氏夸得都飘飘然了,她怎么提醒? “不过小姐不用恼,左右明日您还要去城外的嘛,到时候再寻机会试探下苏氏。”小如给她出主意。 听她这么一说,沈妙妙顿时觉得手臂更加酸疼了,真想明天不去了,在家好好休息,可刚刚她当着傅相和苏氏的面,说了明日还要去的…… 沈妙妙突然有些后悔了起来。 再说苏晚跟着傅璟琛回到府衙的时候,杜夭和顾明珠正蹲在府门前的台阶下,看到她回来,两人立即一脸幽怨地看着她。 “你还知道回来啊?”杜夭好气啊,就因为这死丫头久不回来,傅璟琛都不准她们先吃,说要等苏晚回来才能吃。 眼下漓州城粮食紧缺,她们又不好让厨房另外做,只能乖乖等着。 苏晚还没觉得有什么,但傅璟琛却蹙眉瞥了杜夭一眼,“夫人累了一天,你不好生照顾,却还说这样的风凉话?” 杜夭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 这话说得,她又不是他们家的婢女。 “就是啊,你还说风凉话。”顾明珠也连忙帮腔。 杜夭咬牙切齿,这丫头刚刚抱怨得比她还多,喊饿也是她最凶,她倒好,马上就换了副嘴脸,敢情,只有她是坏人? “你说得也不少。”杜夭恼怒地去掐顾明珠的脸。 顾明珠连忙起身跑到了傅璟琛身后,然后探出脑袋,朝她扮了个鬼脸。 杜夭险些气了个倒仰。 “你这个死丫头,有本事别躲着!” “我没本事啊。”顾明珠丝毫没有压力地说。 杜夭:“……” “既然饿了,便赶紧去吃饭吧。”苏晚好笑地看着吵吵闹闹的二人。 杜夭一听,连忙站起身来,第一个冲进了饭厅。 顾明珠对傅璟琛和苏晚笑了下,也拔腿跑了。 来了漓州城,看到那些灾民后,她才知道粮食的贵重,她以后一定会好好吃饭,不再浪费食物了。 眼下漓州城粮食紧缺,因此大家都是一起用膳的。 一桌坐了吕参将、夜隐、司野、杜夭、顾明珠、苏晚和傅璟琛,宁王毕竟身份尊贵,并没有跟大家一道用膳。 虽然桌上的菜式不是什么大鱼大肉,但众人竟然也吃得很满足。 饭毕,苏晚刚起身,便被杜夭推了一把,她惊呼一声,身形不稳地往旁边歪去。 一只大手,及时托住了她的手臂。 她愣了愣,抬头看着男人。 “小心一点。”傅璟琛温声叮嘱。 “不是,是杜夭……”苏晚刚要解释,却被杜夭给打断了话,“春宵一刻值千金,二位可别虚度呀。” 苏晚:“……” 傅璟琛轻咳了一声,但微敛的眸中,隐约有丝笑意。 苏晚愣了愣,反应过来,转头瞪向罪魁祸首,“梅花你……” “夜里冷,你就别跟我们挤了,被子本就薄,根本不够盖,我们昨夜都没睡好。明珠,我们快去睡觉。”罪魁祸首杜夭,急吼吼地打断了她的话,然后一把拉起顾明珠,便跑。 苏晚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这货好没义气! 是,眼下漓州城物资紧缺,加上已入冬,府衙里的被褥也都送去给了城外的灾民,因此府衙里能用的被子根本没几条,所以昨夜,她跟杜夭、顾明珠三人睡的一张床。 可她以为,今晚也是一样的。 但万万没想到杜夭会这么没义气地撇下她。 而且以她对这货的了解,回屋后,毕竟会将屋门闩住,不让她进。 一时间,苏晚进退两难。 吕参将和司野等人,早在杜夭说那话的时候,便识趣地撤了。 眼下膳厅里,便只有苏晚跟傅璟琛。 过了片刻,傅璟琛打破了沉默,“不早了,回屋吧。” 苏晚回过神来,纠结地看了他一眼,“我……” “放心,你睡床,我睡地上。”傅璟琛道。 苏晚闻言,瞪大眼睛,“夜里冷,你又才病愈,怎么能睡地上?” “那夫人肯让我上榻么?”傅璟琛垂眸看着她。 第一百九十六章 傅璟琛:夫人是想让我沦为笑柄 苏晚咬了咬唇,“我睡地上就可以。” 傅璟琛神情一滞,“你是我妻,又是女子,我若让你睡地上,那我成什么人了?” “其实没有关系的……” “我有关系!”傅璟琛打断了她的话,幽深黑眸凝视着她,旋即勾起嘴角,“放心,我还病着,你所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至少也要等到……” 说到此处的时候,他顿了顿,没再往下说。 苏晚滞了下,手指悄然蜷紧。 “好了,先回屋吧。”傅璟琛摸了摸她的头发,牵住她的手腕,往外走去。 苏晚心里纠结万分。 临要走到他屋子的时候,她忍不住挣了一下,将手抽了回来。 “梅花她开玩笑的,不会真的不要我睡,我还是过去她……” 傅璟琛蹙眉看着她,“所以,你是想让我沦为笑柄?” “嗯?”苏晚不解地看着他,“怎么就……” 傅璟琛叹了口气,幽幽道:“所有人都知道傅夫人来了漓州,住进了府衙,可夫妻二人却不在一个屋里睡觉,传出去,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我?” 这点,苏晚确实没有想到过。 她忘了这里不是丞相府…… 夫妻二人分开这么久,却还生分地分房睡,确实会让人多想。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她歉疚地说。 傅璟琛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下,“夫人现在为我考虑,还为时不晚。” 听得此言,苏晚蹙眉,“我……” “进屋吧。”傅璟琛打断了她的话,并拉过她的手,径直往屋内走去。 进了屋,关上门后,傅璟琛突然拉起苏晚的手,凑到唇边呵了一口气。 苏晚怔愣地看着他。 傅璟琛笑了下,“夫人的手好冰,我帮你暖一下。” 苏晚尚未反应过来,手便被男人拉着塞进了衣襟内。 她冰凉的手,立即被一阵温热包围,而且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一片温热的肌肤。 她惊得立即缩回了手,杏眸瞪得圆圆的,责备地瞪着他,“你怎么能……” 傅璟琛一手撑在她身后的门板上,倾身看着她,“我怎么了?”顿了顿,他含笑望着她,“夫人不要多想,我纯粹只是想帮夫人暖一下手罢了。” 苏晚:“……” 她惊疑地看了他一眼。 就算要帮她,也不用那种方式吧? 她下意识地将那只手背到身后,而原本冰凉的手,这会儿突然变得滚烫起来,掌心里还沁出了汗意。 毕竟是头一次触碰男子的肌肤,且还是那么私密的地方,她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了。 只觉得触碰过的指尖,像被火烧了一样灼烫。 傅璟琛见她垂着眸,卷翘浓密的睫毛,像振翅的蝴蝶,一直在颤动不休。 他顿了下,目光忍不住落在她鲜红妍丽的粉唇上…… 他喉间滚动了下。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他便是……应该也不为过。 可即便如此,他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还是忍不住蜷紧了。 苏晚的手指在衣裙上蹭了蹭,想蹭掉那种古怪的感觉。 却在这时,阴影忽然笼罩过来,她唇角突然一凉。 她怔了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一碰是什么情况。 她霍然抬头,惊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竟然…… 傅璟琛已经退后了一步,并转过身去。 苏晚不知道的是,此时傅璟琛的俊脸染了一层薄红。 屋子里突然变得异常静谧。 苏晚好像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抿了下唇,忽略掉心头的那种怪异感觉,不高兴地训斥,“你怎么能不经我允许就……” 傅璟琛已平复好激荡的心情,回过身来,看向她的漆黑眸中,好似涌动着什么。 “问过你,你就会允许吗?”他克制地问,但声音里却多了一丝低哑。 这话,问得苏晚哑口无言。 “丫丫,我们是夫妻。” 苏晚回过神来,“你刚刚说过什么都不会做的……” 傅璟琛缓声道:“我只说不会发生你所担心的事情,可没有……”他顿了下,眸内划过笑意。 苏晚皱眉,很是郁闷。 觉得这个男人分明就是给她挖了一个坑。 “乖乖坐着,我去看热水好了没有。”沉默了一下,傅璟琛上前一步,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拉开了屋门。 正好司野打来了热水,傅璟琛接过,端了进来。 见苏晚还站在那里,便催促了一句,“真的不早了,赶紧洗漱一下。” “哦。”苏晚应了声,伸手要接水盆。 傅璟琛侧身让了下,“我来。” 苏晚顿了下,看着将水盆端去盆架的男人,终是抬脚跟了上去。 “用我的布巾,不打紧吧。”傅璟琛转头问了一句。 苏晚想说介意来着,终是改了口,“我有布巾的,在梅花屋里。” 傅璟琛不紧不慢道:“这会儿,她们估计已经歇下了,你为了拿个布巾,还要将她们叫起来?” “我……”苏晚犹豫。 “放心,我的很干净。”傅璟琛黑眸微垂,温声道。 苏晚闻言,好不自在。 总觉得两人共用一块布巾,实在是太亲密了…… 不等她再说什么,傅璟琛已径自将布巾浸入了热水中,然后捞起拧干,动作自然地覆到她脸上,帮她擦洗。 属于男人身上的清冽味道,忽然漫进鼻间,苏晚愣了下。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慌忙将布巾扯了过来,“我自己来就好。” 傅璟琛也怔愣了下。 只觉得布巾下,她的脸又小又软,还没有他一只手掌大。 苏晚胡乱地擦洗了下,便将布巾放回水盆里,搓洗了一下,便要挂回去,哪知男人的手却突然伸过来,截走了布巾。 在她惊愕的目光中,傅璟琛自然地用她用过的布巾擦脸。 直到傅璟琛洗完,她还有些回不了神。 这个男人会不会太随便了? 他就不怕脏? 那布巾她擦过,还用她洗过的水洗的…… “漓州眼下什么都缺,水也缺,我以为你用过的水,不算脏,倒掉便浪费了。”傅璟琛似乎看出来她心里在想什么般,轻声解释了一句。 “哦。”苏晚胡乱地点点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洗脚吧。”傅璟琛将水端到椅子旁,让她坐下。 苏晚嘴角抽搐了下,他真是将这水用到了极致。 不过脸都洗了,洗脚就更没顾忌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我还想夫人为我生几个孩子 她索性没再扭怩,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谁知她刚脱掉鞋子,男人便在她脚边蹲了下来,并捉住她的脚,替她除了袜子,然后将她的脚,放入热水里…… 他的举动太突然了,苏晚根本来不及反应。 直到双足被热水浸泡着,她才回过神来。 “你……不用如此的。”她眼睫乱颤,心也乱了。 “不要多想,你为我来漓州,吃了那么多苦,我帮你洗一回脚,又能怎么样?”傅璟琛不以为意。 苏晚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她从京成赶赴漓州伊始,她便说不清楚了。 她确实是为了这个男人来的,却不是别人认为的那样,是因为心里牵挂他、思念他,才来的漓州。 但是这个男人,恐怕也是那么认为的…… 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刮过她的脚,她忍不住瑟缩了下,想缩回脚来,却被男人牢牢地捉在掌心里。 “这个水温刚刚好,你今日在外忙了一天,泡泡脚,可以驱除寒意,对身体有好处。” 看着自己的脚,被他握在掌中,苏晚的心,突然跳得有些快,白净的脸上,更是不受控制地晕染了一层红晕。 她实在难为情,忍不住轻轻挣了下,“我自己洗就可以……” 傅璟琛目光在她脸上的红晕处顿了顿,怔愣片刻,才哑声道:“也好。”他倏然松开手。 双足得到自由,苏晚暗松了口气。 可转眼见他依旧蹲在那里,没有起身的意思,不免有些疑惑,“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傅璟琛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旋即垂眸,“是挺不舒服的。” 苏晚闻言,担忧地说:“你生了病,身体还虚着,快别蹲着了。” “嗯。”傅璟琛低应了声。 苏晚搓了搓脚,见他还蹲着,心里有些古怪,他这是怎么了? 却不知,她白生生的两只小脚在荡漾的水中,有种怎样别致的吸引力。 傅璟琛目光顿了顿,好半晌,才将目光移开。 男人就在旁边,苏晚不好意思多洗,很快将脚从水里撤走。 傅璟琛拿了块干爽的布巾,递给她。 苏晚接了,将脚擦干后,这才套上鞋子。 “既然洗好了,便快去睡吧。”傅璟琛催促了一句。 苏晚看了看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榻,她犹豫了下,终是走了过去。 都进了他的屋了,她便是想反悔,也太迟了。 既然如此,她还不如坦然一点。 她将外面的衣裙褪了,挂在屏风上,穿着中衣,向床榻走去。 傅璟琛将水端去倒了后,重新走了回来。 见她已经上了榻了,他不禁怔忡了下,旋即却温声道:“你且安心睡着,今晚,我有事情需要出去一趟,恐怕得等到明早才能回来。” 苏晚坐在榻上,闻言,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追问道:“你要出去?”都这么晚了。 “嗯。”傅璟琛点了下头,“所以,你不用担心的,是不是?” 苏晚迟疑了下,“若你是为了安我的心,大可不必如此,你身体还没完全好,这么晚了出去,万一又病倒了……” “夫人在关心我?”傅璟琛含笑打断了她的话,“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会拿身体去冒险的。” 顿了顿,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还想夫人为我生几个孩子。” 乍然听得这后面一句,苏晚的心一下子差点从胸腔里跳出来,手下意识地抓紧了被子。 这个男人…… “你睡吧。”傅璟琛上前替她将帐子放下,温声嘱咐了一句。 苏晚坐在帐子里,还有些没回神。 直到听见开门的声响。 她立即撩起帐子,朝外看去,“你……” 傅璟琛扶着门,正要出去,听到她唤自己,立即回头,“夫人可是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苏晚见他身上披了一件黑色披风,一副要外出的打扮,摇了摇头,“没有。你……要注意安全。” 傅璟琛阖了阖眸,“嗯,我知道。” 说完,他便出去了,还将门给关上了。 苏晚想到那日的刺客,连忙穿鞋追了出去。 “记得带上司野跟夜隐……” 傅璟琛已经走到了院子里,听到声音,回过头来。 屋内烛光,从打开的门缝里漏出,将女子纤细的身形,映照得好像更加单薄了。 他抿了下唇,忽然转身大步朝她走了过去。 苏晚见他突然大步走来,下意识地要往后退去,可男人的动作更快,她只觉腰间骤然一紧,下一刻,已教男人打横抱了起来。 “夜里冷,夫人穿得这么少,可别冻出个好歹来。”男人温声说着,稳稳地将她抱回了屋内,并放到了榻上。 苏晚:“……” 傅璟琛保持着倾身的动作,单手撑在她身侧,望着她滑若凝脂的颈间,声音有丝不易察觉的低哑,“夫人这般……实在教我舍不得走了。” 苏晚察觉到他的目光,顿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 “你、你不要误会,我没有要……”勾引二字,总是让她有些难以启齿。 傅璟琛却了然地说:“我知道。夫人媚骨天成,即便什么也不做,也总能轻易……”他闭了嘴,没再往下说。 这么多年来,他自认定力过人,可自从她来了京城后,他忽然发现,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定力,其实薄弱得紧。 尤其是今日。 她随便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总能让他溃不成军…… “你快睡吧,我得走了。”他收住思绪,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她身上撤走。 “好。”苏晚这回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了。 她毕竟是从现代来的,从这个男人隐晦的表达中,她隐约明白了什么。 好像是她无意中的举动,将他撩拨到了…… 想到这层,她万分不自在。 傅璟琛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次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一走,屋子里令人紧张压迫的气氛,霎时消散无终,苏晚绷紧的神经,也终于松懈了下来。 她叹了口气,歪倒在被褥上。 想到今日傅璟琛的种种表现,她心里很是慌乱。 她忍不住将脸埋进枕头里。 然而下一刻,她便僵住了。 这床是傅璟琛睡过的,所以被褥间、枕头上,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莫名的,她的脸不争气地红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被傅璟琛的气息包围住了 她躺在这里,突然间便多了一种很暖昧的感觉。 傅璟琛人不在,但帐子里都是他的味道。 她躺在这里,好像被他的气息给包围住了…… 她咬紧了唇。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开始杂乱无章地跳了起来。 她躺也不是,坐也不是。 折腾了好半晌才睡去。 不过虽然没有睡好,但翌日一早,她便醒了。 洗漱的时候,看到盆架上挂着的布巾,她突然蹙了蹙眉,昨晚上,傅璟琛既然都要出去了,那还洗什么脸? 他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很不自在。 她匆匆洗漱完,刚要出去,门便被敲响了。 她顿了下,去开了门。 果然是傅璟琛回来了…… 他出去了一夜,身上带着寒意,以及一丝血腥气味。 此时正背对门站着,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苏晚忍不住便想到了昨夜的事情,突然感到万分别扭不自在。 “是我吵醒你了?”傅璟琛歉声询问。 许是一晚没睡的关系,他的声音透着一丝沙哑。 苏晚一怔,摇头,“没有,我正好起来了。”顿了顿,问道,“你没什么事吧?” 傅璟琛眉间有丝疲惫,摇摇头,“没事。昨晚,睡得可好?” 苏晚违心地点点头,“挺好的。” “那就好。”傅璟琛放下心来。 “你一夜没睡,快去睡一下吧。”苏晚侧身让他进来。 傅璟琛边走边解开披风。 苏晚伸手想帮他挂起来,他却避让了一下。 “别碰。” 苏晚愣了下。 “脏。”傅璟琛解释了一句,然后将披风叠成一团,放到一旁。 苏晚想到刚刚开门那一瞬间,闻到的血腥气味,顿时明白了过来。 看来昨晚上,他与人搏杀了? “又遇到了刺客?”她忍不住问。 傅璟琛本不想多说,但她问了,便也没有瞒她,“嗯。不过我没有受伤,你放心。” 苏晚滞了下,想说她没有担心,但话到嘴边,改而道:“那你快去休息吧。” “好。”傅璟琛应了声,问,“又要去城外帮忙?” “嗯。”苏晚点点头,“我左右也是闲着,去看看。” 傅璟琛倒是没有阻止她,只道:“那你注意安全,晚上早些回来。” “我知道的。”苏晚答应了下来。 只是她刚从院子出去,便被从角落跳出来的杜夭给拉住了。 苏晚被她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杜夭朝她暧昧地挤挤眼睛,“怎么样,昨晚上可还销魂?” 苏晚:“……” 回过神来,她白了她一眼,不客气地推开她,“你无不无聊?” 这货那么早蹲守在这里,就为了问她这种问题?她是有多八卦? 杜夭撇了撇嘴,“话不能那么说,我也是关心你嘛。” 嘴上这么说,可那眼神却将她上下扫视了一圈,满是暧昧的意味。 苏晚神情一滞,淡淡瞥了她一眼,对这货,她太了解了,她有一颗八卦之魂,既然开了头,不问出个所以然来,她是不会罢休的。 想着,她索性不理她,抬脚就走。 然而杜夭早就防着她了,立即拉住了她,“这么心虚做什么?” 苏晚都要没脾气了,“谁心虚了?” “你如果不心虚,为什么走那么急?”杜夭问。 苏晚被气笑了,昨晚上的事情,她还没找她算账呢,若不是她,她至于要去傅璟琛屋里睡吗? 就因为她昨晚胡来,害她跟傅璟琛之间,好像又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她整个晚上都睡不安稳。 她没去找她,这货倒好,还敢在这里堵她。 她刚要质问她,没想到这货却忽然凑到她耳边,笑嘻嘻地问:“怎么样,什么感觉啊?傅璟琛的床上功夫棒不棒?” “咳咳咳……”苏晚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下,愕然地瞪着她。 “该不会,真的不行吧?”杜夭见她如此反应,摸着下巴,有些迟疑地问。 苏晚稳了稳心神,咬着牙道:“我怎么知道?” 杜夭一愣,上下打量着她,“怨气这么重,该不会是谷欠求不满吧?” 苏晚闻言,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所以昨晚上,你们果然还是没有圆房?”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杜夭很笃定,苏晚这丫头一看就是谷欠求不满。 傅璟琛想起一事需要先处理,便从屋里出来,可没想到,刚走到院门,便听到了这句。 他脚步顿了顿,惊讶地朝声源处看去。 苏晚是背对着院门站着的,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傅璟琛,她下意识的解释了一句,“人家昨晚上出去了。” “怎么可能?昨晚上都那么晚了……傅、傅相?”杜夭话说到一半,突然瞥到旁边一道身影,定睛一看,顿时吓得结结巴巴了起来。 苏晚一愣,转头看去,果见傅璟琛站在那里。 她当即有种想钻地洞的感觉。 他到底来多久了,听到了多少? 他会不会觉得她在拿他们的事情,在四处宣扬? 想到前头杜夭说的话,她的面色蓦然涨红了。 真是太丢脸、太尴尬了。 偏偏这时候,杜夭这个没义气的,竟然急匆匆地说:“那个,我还没有睡够,我再回去补个觉。”说完,她便一溜烟跑掉了,留下她一个人面对这种死寂般的尴尬。 傅璟琛见她耷拉着脑袋,一脸沮丧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女人一向不急不躁,遇事淡定从容,他几乎没有见过她这般样子。 “我以为你已经去城外了,不想,竟然躲在这里与人闲话。”他举步朝她走近了几步。 苏晚本就尴尬,这下更尴尬了,磕磕巴巴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没与人说你的闲话……” “其实……也不打紧。”傅璟琛忽然弯下身看着她,“我们确实还没有……” “我、我先走了。”苏晚突然大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飞奔着跑远了。 傅璟琛:“……” 反应过来,他直起身,揉了揉眉心,嘴角勾起浅笑。 他其实不是要说什么,不过苏氏害羞的样子,还……着实有点可爱。 再说苏晚因为太尴尬了,所以一路飞奔着跑出了府衙。 然而跑得太急的关系,一不小心,差点撞上人。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何必作贱自己 “对不起……”她道了声歉,可当看清楚自己险些撞到的人是赵显时,她怔愣了下,“宁王殿下。” 赵显倒是没在意,只淡淡道:“不碍事。”顿了顿,问,“傅夫人跑得这么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晚摇头,“并没有什么事。” 赵显点点头,“那就好。” 苏晚道:“殿下若没别的事,臣妇便先告退了。” 赵显打量了她一眼,才不紧不慢地点了下头,“好。” 苏晚这才往外面走,但总感觉有一道目光始终落在她后背上。 她皱了皱眉,这个宁王给她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赵显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神情若有所思。 苏晚到城外的时候,天色还很早。 她帮着官差煮了粥,蒸了馒头。 食物煮好没多久,灾民便开始来排队了。 苏晚抽空看了眼沈家搭的粥棚。 看到沈妙妙竟然也来了,此时正跟着下人一起忙活。 苏晚顿了下,对这个大小姐,突然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到了傍晚,苏晚收工准备回城。 白天的时候有太阳不怎么冷,但是到了夜里气温变低,还是挺冷的。 苏晚搓了搓冰凉的手指,怀念起了现代的暖宝宝和暖贴…… 想到暖贴,苏晚心里一动。 也许,她可以做些暖贴…… “傅夫人。” 旁边传来沈妙妙的声音。 苏晚收住思绪,转头看去,便见沈妙妙站在一旁看着她。 “沈姑娘。”她点了点头,想到她这两天为灾民所做的事情,她面色缓和了些,“你也回城了?” “嗯。”沈妙妙应了声,走上前,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起了这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傅夫人。 苏晚察觉到她的打量,笑问:“怎么了?” 沈妙妙收回目光,心里很是复杂。 她纵然不想承认,但这苏氏长得比她好看多了。 她除了家里有钱外,似乎没有什么地方能及得上她。 这两日,她虽然在给灾民施粥,但也有悄悄观察她。 发现她对每个灾民都极具耐心,做事不慌不忙的,还很利索。 而且她堂堂傅夫人,竟然纡尊降贵,给灾民施饭布菜,是真的心地善良吧? 想了想,她问:“傅夫人身份尊贵,为何要这么辛苦,跑来这城外给灾民施粥?” 苏晚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沈姑娘乃千金之躯,不也不辞辛苦,跑来这城外帮忙了吗?沈姑娘又是为了什么?” “我……”沈妙妙噎了下,想到自己那不光彩的目的,突然说不出话来。 “不管是什么目的,沈姑娘能坚持两天下来,说明沈姑娘是很用心的,而且耐心也足,不嫌累、不嫌脏,让我很是佩服。”苏晚由衷地说。 沈妙妙听得她对自己的评价,突然有些无地自容,“我……我没你说得那么好。” 苏晚笑了下,认真地说:“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妙妙怔愕地看着她。 苏晚脚步忽然顿了下,含笑道:“沈姑娘,我夫君来接我了,我先走一步。”说完,她便朝不远处站着的男人走去。 沈妙妙闻言,连忙朝她走去的方向看去,果见那里不知何时,站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她愣了下,傅相又来接苏氏了…… 看着二人相携走远,她突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很是没有了意义。 她出身优渥,也有自己的骄傲,漓州城那么多追求她的男人,她都看不上,当真甘愿去给别人做妾吗? 哪怕那人身居高位,那也是作贱自己。 沈妙妙攥着的指,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目送那对璧人远去后,她手指忽然一松,心里苛求的东西,忽然便淡了。 何必呢? 她沈妙妙又不差! 苏晚并不知道短短的时间内,沈妙妙的心路历程,她跟在傅璟琛身边,朝府衙走去。 快走到府衙的时候,她突然道:“夫君公务繁忙,不用特地来接我的。” 傅璟琛侧头看了她一眼,温声道:“接你用不了多少时间。” 苏晚看着男人认真的神色,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走吧,要开饭了。”傅璟琛催促了一句。 “哦。”苏晚收住思绪。 回了府衙,众人照例一起用的饭。 饭毕,杜夭将苏晚拉到一旁,神情有些别扭。 “怎么了?”苏晚问。 “这两天去逛街,都是顾明珠请我吃东西,我……”杜夭有些难以启齿。 苏晚见她如此,立即便明白了过来,“你要多少?” 杜夭垂着脑袋,别别扭扭地说:“我以后有了银子,会还你……” 话未说完,肩头上便被苏晚拍了一巴掌。 “你忘了我们是好朋友?不用算得那么清楚,若是我没银子了再说。况且,这次来漓州,你不是也二话不说地陪我来了?”苏晚好笑地说。 她对这个闺密太了解了,她将银钱看得很重,算得也很清楚,即便两人是穿一条裤子的,她也从不愿意占她便宜。 “那不一样……”杜夭道。 “怎么不一样了?”苏晚反问,“你帮了我,我也帮你,不是应该的?” “好吧,那你先给我一百两。”杜夭道。 苏晚没好气地说:“你狮子大开口啊。”但还是从腰封里取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给她。 杜夭接过那张银票,捧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很是兴奋地说:“这就是古代的银票啊,实在太棒了,从今天开始,我也有钱了。” 她穿过来后,便跟着苏父蹭吃蹭喝,不用她花钱,所以她也没去挣银子,现在离开了苏父,身上身无分文,想买什么都没钱,才霍然醒过神来,她也该去挣点钱了。 看着闺蜜开心的笑容,苏晚顿了下,道:“眼下,就有一个赚钱的途径,你要不要做?” “什么?”杜夭感兴趣地问。 苏晚搓了搓冰凉的手指,低声道:“还记得现代的暖贴吗?” 她一说,杜夭便霎时明白了过来,双眼发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可是那些材料,要去哪里弄?” “这两日你跟明珠不是有在漓州城里逛吗?可有看到打铁铺?”苏晚问。 杜夭努力思索了起来,“我好像没注意……”她又不要打铁,去逛街,无非就是吃喝玩乐,她注意的比较多的,是小吃铺。 第二百章 傅璟琛怕自己定力不够 苏晚一见她如此,便明白了过来,“那你明日出去的时候,记得留意一下,暖贴要用到的铁粉,只有打铁铺才有。” 杜夭闻言,立即明白了过来,比了个ok的手势,“我知道。”说完,她突然推了她一下,笑眯眯地说,“你老公来了。” 苏晚一愣,转头看去,便见傅璟琛朝这边走了过来。 苏晚刚要说话,却见杜夭又跑了,还拽着从膳厅里出来的顾明珠一起跑的。 苏晚:“……” 傅璟琛看了眼杜夭和顾明珠跑掉的身影,问:“梅花在跟你说什么?” 苏晚摇头,“没什么……” 对上男人一副了然模样的神情,她顿了下,忍不住想到早上杜夭说那话时,被他撞见的事情,避免他多想,她只好道:“梅花她身上没钱,向我借了一些银子。” 傅璟琛闻言,倒是没再多说什么,而是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个什么东西,塞进了她手里。 触手一片温热,苏晚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暖手炉。 “这是……哪里来的?” 傅璟琛道:“我让司野去寻来的。” 苏晚点了点头,“谢谢。” 傅璟琛顿了下,面上神色淡了些,“夫人不用这么客气。” 察觉到男人的情绪,苏晚沉默了下,道:“夫君,我想过几日回京城了。” 傅璟琛闻言,点了点头,“这里条件差,你先回去也好。” 苏晚张了张嘴,想说她不是因为这里条件差,才要回京城的。 但想了想,又放弃了解释。 就让他那么以为好了。 “嗯。”她轻轻点了点头。 晚间洗漱过后,苏晚正寻思着晚上要怎么睡,却见傅璟琛从外面抱了一床被子进来,然后在床前的地上,铺了起来。 她愣了下。 傅璟琛铺好被子,见她还站在那里,便催促了一句,“天气冷,赶紧上榻去睡吧。” “那你呢?”苏晚忍不住道,“天气冷,你还睡地上?” 傅璟琛闻言,眉头微挑,“那不然呢?屋里只有一张榻。” 苏晚垂眸想了下,道:“其实床挺大的,我们俩可以一起睡。”大不了中间隔个枕头好了。 她不想因为她的缘故,对方才病愈,还要目垂地上。 傅璟琛怔了下,漆黑深眸看着她,“你确定?” 苏晚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嗯,确定。” 傅璟琛笑了下,突然抬手掬起她一缕秀发,温声道:“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还是目垂地上吧。” 他怕自己定力不够,攀越雷池。 这里的条件委实不好,他不想委屈了她。 苏晚被他的举动弄得心慌意乱,急忙扯回头发,“那随便你。”说完,便转身放下帐子,钻了进去。 傅璟琛低声笑了下,倒是没有在意。 一夜相安无事。 苏晚翌日又去了城外帮忙。 不过这回沈妙妙没有来,沈家的粥棚下,只有沈家的下人在忙碌。 傍晚收工回去,走到城门边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往傅璟琛前两日所站的位置看去。 然而那里空荡荡的,并没有那人的身影。 她顿了下,也没在意,继续往城内走去。 “晚晚。” “苏晚!” 这时,杜夭和顾明珠咋呼的声音同时传来。 她抬头看去,便见这两个姑娘一同朝自己这边跑了过来。 “你们怎么来了?”苏晚有些惊讶。 “傅相今日没在府衙,不过他出去前,拜托我们来接你。”杜夭道,然后啧啧有声地说,“看来某人对你很是着紧在意啊。” 顾明珠也笑得一脸暧昧。 苏晚不理二人的打趣,岔开话题道:“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去吃饭吧。” “好呀好呀。”顾明珠立即欢快地应了声,然后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我们买了一只烧鸡,味道很不错哦,赶紧回去趁热吃了。” “那是我买的。”杜夭翻了个白眼,也不甘落后地挽住了苏晚另一只手臂。 被夹在中间的苏晚:“……” “这几天,都是我请你的。”顾明珠道,“一只烧鸡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是算不了什么,但是顾大小姐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也买不起一只烧鸡。”杜夭好整以暇地说。 顾明珠闻言,噎了下。 她是临时要出门的,身上没带那么多钱,身上不多的钱,这几日都花光了。 想着,她可怜巴巴地看着苏晚。 苏晚顿了下,大方地说:“回去后,我借些钱给你。” 顾明珠闻言,立即高兴地抱住了她,“苏晚你真是个好人,我最喜欢你了。” 杜夭见状,忍不住吃味地将苏晚往她那边拉了拉,“她当然是好人了,不过她最喜欢的人是我。” 顾明珠闻言,鄙视地看了她一眼,“你脸皮真厚,苏晚最喜欢的人,才不是你。” “那是谁?”杜夭一副被绿了的样子,质问道。 “当然是傅相啦,人家是夫妻诶。”顾明珠白了她一眼,她脸皮那么厚,都不敢说苏晚最喜欢她,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村姑,却那般有自信。 杜夭闻言,噎了下,却不死心地问苏晚,“你喜欢我吗?” 苏晚嘴角抽搐了下,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点头,“喜欢。” 顾明珠见状,连忙也追问道:“那我呢?” 苏晚看了她一眼,含笑道:“也喜欢。” 顾明珠闻言,得意地看了眼杜夭,“听到没,苏晚也喜欢我。” 杜夭咬牙切齿地瞪着苏晚,“你这个博爱的渣女!” 苏晚:“……” 三人一路吵吵闹闹地回了府衙。 傅璟琛和司野都不在,只有夜隐跟吕参将他们在。 几人一起吃了饭。 饭毕,杜夭拉着苏晚说起了这一整天的劳动成果。 她昨晚听了苏晚的建议后,今日便在城内留意起了打铁铺,并去询问了铁粉的事情,还带了些回来,又设法找到了别的材料。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很是振奋地说:“晚晚,我们今晚便开始做吧,明天我便可以拿去向那些富户推销。” 苏晚查验了一下她带回的材料,闻言,笑道:“可以。不过,你会针线活吗?” 杜夭一愣,“我们那个年代,谁还学针线活?那是妈妈辈的人才会的活吧!” 苏晚顿了下,无从反驳,因为她也不会针线活。 “你们嘀嘀咕咕地在说什么?”顾明珠走了过去。 看到她,二人眼睛一亮,异口同声道:“你来得正好!” 第二百零一章 对傅璟琛来说也是一种慰藉 被二人这么看着,顾明珠有些受宠若惊,“干、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自然是有事想请教你。”苏晚和杜夭再次异口同声说着,然后上前,一左一右,将她架进了屋里。 片刻后,顾明珠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针线,动作灵活又娴熟地在走线。 “想不到这丫头,安静下来的时候,还挺有淑女的样。”杜夭单手托着腮,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苏晚也挺惊讶。 没想到明珠这丫头看着跳脱,可竟然真的会针线活,而且安静下来的样子,跟平日有些判若两人。 待顾明珠将一个巴掌大小的袋子缝好后,苏晚和杜夭便接了过来,开始制作类似现代的那种暖贴。 不过她们做的这种,是要用带子系在身上来固定的。 刚刚顾明珠缝的时候,苏晚二人有让她分别在两边缝一根带子。 不多时,一个古代版的简易暖贴便做好了。 杜夭迫不及待地将暖贴系在腰上。 顾明珠有些怀疑地看着两人,“这玩意儿,真的能发热?” 苏晚摇摇头,“现在还不清楚,得再等一会儿。” 顾明珠闻言,便耐心地坐着等。 过了没多久,杜夭欣喜地叫了起来,“热了,它发热了。” 顾明珠立即站了起来,“真的吗,给我摸一下。” 杜夭立即宝贝地凑过去让她摸。 顾明珠摸到那袋子上真的是热的,霎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真的是热的,太神奇了。” 杜夭和苏晚闻言,相视而笑。 这暖贴在现代,并不是什么新奇的东西,可在这古代,却成了神奇的东西了。 因为准备的材料比较少,所以今晚只做了两个。 但饶是如此,杜夭也还是很雀跃,大有要大干一场的架式。 她打算明日多准备些材料,做好后,便去向城里那些富户兜售。 苏晚见她这么有干劲的样子,欲言又止。 杜夭见了,面色一僵,“你想说什么,该不会想阻挠我的发财大计吧?” 苏晚:“……” “谁也不能阻挡我发财的计划。”杜夭一脸坚定地说。 苏晚咳嗽一声,不想扫她兴的,但还是道:“我过两天就要回京城了,不然,你还是跟着我回京城,继续你的发财大计?” 杜夭一愣,“这么快就要走了,那老傅怎么办?” 苏晚一滞,“他又不是小孩子,况且我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是京城那边,事情比较多。” “但是京城中的事情,你那位小姑子可以解决啊,你留在这里虽说帮不上什么忙,但你在,对老傅来说,也是一种慰藉。” 苏晚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老傅老傅,人家老傅给了你什么好处?” 杜夭眼珠溜来溜去,“没有啊。” 顾明珠在一旁道:“傅相今日让司野给她买了两份臭豆腐。” 苏晚闻言,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所以这货,竟然被两份臭豆腐就给收买了? 二人的交情,还比不上两份臭豆腐? “那是他用来贿赂我的。”面对苏晚讨伐的眼神,杜夭振振有辞,“而且,这也说明,他很在意乎你,才会来贿赂我啊。” “你又不是我什么人,他何需贿赂你?”苏晚不敢苟同。 “因为他见我俩最近总凑一在起嘀嘀咕咕,认为我在你面前能说得上话。”杜夭颇有优越感地说。 苏晚:“……” “反正,我要留下来,我决定了,我的发财大计,应该从漓州城开始。”杜夭很有信心地说,“到时候你要先回便先回吧。” 苏晚见她如此,只好道:“那你好好干!” 杜夭眼珠转了转,突然将她拉起来,往外推,“很晚了,你赶紧回去睡吧。” 苏晚:“……” “砰!”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对方关到门外面去了。 盯着紧闭的屋门,苏晚一脸黑线。 所以,她这是被过河拆桥了? 苏晚最后还是回了傅璟琛的屋子。 她打了水洗漱完后,等了一会儿,见傅璟琛还没有回来,她便先睡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听到敲门声,她连忙起身披衣去开了门。 果然是傅璟琛。 “吵醒你了?”傅璟琛问。 苏晚摇头,“没事。”顿了下,问道,“你喝酒了?” 傅璟琛闻言,皱了下眉,低头闻了下,果然闻到衣袍上有酒味,他顿了下,解释了一句,“我没喝,不过晚间确实赴了一个酒局,可能沾染到了。” 苏晚点点头,也没问他是什么酒局,“夜里冷,快进来吧。” 看着转身往里走的女人,傅璟琛顿了顿,主动道:“是沈老爷设下的酒局,他想要我手里的盐引。” 苏晚闻言,停下脚步,转身看他,“那沈老爷这是答应给灾民捐赠物资和财物了?” “嗯。”傅璟琛一边解着腰带,一边点了点头。 苏晚心道,他果然算无遗策,那沈老爷当真便主动找上门,并积极地要捐赠物资了。 “那……我先去睡了。”她指了指床榻,说道。 “嗯,快去吧。”傅璟琛温声道。 苏晚也没客气,径直上榻睡觉。 不过,睡到半夜被吵醒,躺在榻上,她一时也没了睡意。 她侧身朝外躺着,透过帐子,看到男人动作轻柔地洗漱,声音很小,似是怕吵到她。 苏晚见状,心里没来由地感到慰帖。 这个男人真的很会为别人着想。 想着,她闭上眼睛,很快又有了睡意。 她不知道的是,她睡着没多久,傅璟琛洗漱完后,在床前站着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去睡觉。 躺在地上的被褥里,傅璟琛单手枕在脑后,听着女子轻细的呼吸声,他全身的疲惫仿佛消失了。 他闭上眼睛,很快也有了睡意。 翌日,苏晚去城外帮忙的时候,发现消失了一天的沈妙妙,又来了。 甚至今日,沈妙妙比她到得还早。 她腰上系着围裙,在灶台边忙碌。 比起第一天时,什么都不太利索的样子,如今的沈妙妙,动作麻利了很多。 苏晚看了眼,便收回了目光。 总觉得今日的沈妙妙,跟往日有些不一样。 傍晚收工回城的时候,她又遇到了沈妙妙。 这次,不等沈妙妙开口,苏晚先说话了,“沈姑娘。” 第二百零二章 二人之间气氛微妙 沈妙妙含笑点头,“傅夫人。” 苏晚关心了一句,“昨日见你没来,可是身子不舒服?” 沈妙妙愣了下,旋即摇头,“并不是。”顿了下,她突然道,“只是,傅夫人让我认清楚了一件事情,我想了一天,现在想清楚了。” 苏晚闻言,打量了她一眼,并没有问她是什么事情,因为她猜出来了。 “我很荣幸。”她道。 沈妙妙见她看破不说破,突然有些喜欢上她这种性子了,她笑道:“傅夫人,我们来重新认识一下吧。” 苏晚含笑看着她,“好。” “我是沈妙妙。”沈妙妙说这话的时候,充满了自信。 “苏晚。”苏晚朝她友好伸出手。 沈妙妙愣了下,不解何意。 苏晚握住她的手,“在我们家乡,有握手礼这样的习俗,握手寓示友好的意思。沈姑娘,很高兴认识你。” 沈妙妙闻言,脸上重新浮现笑意,反握住她的手道:“我也很高兴认识傅夫人。” “叫我名字吧。”苏晚道。 “那你也一样,千万别再沈姑娘沈姑娘地叫了。若是你不嫌弃,可唤我妙妙。” “好。”苏晚从善如流。 两人一起走了一段路,沈妙妙忍不住道:“苏晚,你真是个令人忍不住就会喜欢的女子。” 苏晚愣了下,旋即笑道:“谢谢你的夸奖。” “我不是夸奖你,我说的是事实。”沈妙妙认真地说。 她不好意思说出来的是,刚开始的时候,她是很不喜欢苏晚的,得知她出身乡下后,还打心眼里看不起她,而且认为她根本配不上傅相。 但是几次短暂的接触下来,她发现她是个令人讨厌不起来的人。 而且她身上有种让人忍不住想去亲近的魔力,不知不觉,便让人喜欢上了。 苏晚闻言,莞尔失笑:“那妙妙你是在说,你已经喜欢上我了?” “嗯,很喜欢。”沈妙妙笑道。 …… 傅璟琛被公事困住,所以今日来迟了。 他一路赶过来的时候,却看到苏晚和沈妙妙相携着走过来,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 见此情景,傅璟琛眉头挑了下。 苏氏似乎总能轻易地俘获人心。 不过想到自己也……他便又不惊讶了。 她是个很容易便能让人生出好感的人。 他母亲和妹妹,还有顾明珠,花魁容蓉,再到现在,梅花和沈妙妙,好像也极喜欢她…… 想到此,他有些无奈地笑了下。 自己的夫人有这种本事,他却并没有那么高兴。 尤其是见她对别人那般亲近,他心里莫名还有些酸涨。 而他也总有一种,他在她心里,还比不上别人的感觉。 “苏晚,傅相来了。” 这时,沈妙妙率先看到了傅璟琛,忍不住推了一下苏晚的手。 苏晚闻言,抬头看去,果见男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今日怎么来了? 她以为他没空的。 “那我先走了。”沈妙妙识趣告别。 “好。”苏晚点头。 沈妙妙很快带着下人走远了。 苏晚目送她走远了,才将目光转向走近的男人身上,顿了顿,“你怎么来了?” 傅璟琛瞥了她一眼,声音沉闷又透着幽怨,“夫人不希望我来接你?” 苏晚很想说是的,但是看着男人看起来明显不悦的面色,她下意识搓了搓手指,想岔开话题,“今日的天气好像更冷了。” 傅璟琛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拿出手炉,塞到她手里。 苏晚捧着暖和的手炉,怔了怔,低头看着鞋尖,他这么忙,却不忘给她带手炉…… “怎么了?”傅璟琛见她低着头,一声不吭的,不禁询问了一句。 苏晚整理了一下情绪,重新抬起头,“没事,谢……” 她未说完的话,忽然卡在了喉咙里,惊愕地看着男人抵在她唇上的修长手指。 傅璟琛黑眸微阖,“夫人再这么见外,就太生分了。”说罢,他神情顿了下,指腹下的柔软,令他……有些舍不得收手。 然而对上女人澄澈若琉璃般的漂亮眸子时,他终是收回了手。 但心里,总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因了他这突然的举动,接下来,二人之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默默走着,竟是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到得府衙门外的时候,蹲在台阶上的杜夭,看到二人回来,突然一个箭步冲到苏晚面前,兴冲冲地拉了她便跑。 傅璟琛:“……” 回过神来,他揉捏了下眉心。 所以说,自己的夫人太受欢迎,并不是什么好事。 苏晚被杜夭拉进府衙,到了僻静无人的地方,杜夭这才松开了她,然后在衣兜里翻了一阵后,拿出一块金子,献宝般,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苏晚:“……” 杜夭见自己晃了半天,对方还是一脸木讷的样子,不禁有些不满,“金子诶,是真的哦,你最起码该表现得很吃惊很羡慕的样子来吧。” 苏晚点点头,“我很羡慕。” 杜夭这才稍微满意了些,勾着她的肩头,激动而雀跃地说:“这可是我在古代挣到的第一块金子,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会分你一半的。” 苏晚含笑摇头,“不必分我,你自己留着吧。” 杜夭一愣,“你为什么不要?这可是你提出的点子挣到的。” 苏晚毫不在意地说:“我只是提出了点子而已,实行的却是你自己。”最重要的是,她没打算卖暖贴,既然杜夭感兴趣,便让她做好了。 杜夭蹙眉,“你跟我客气做什么?你忘了,从前我们的铺子挣到的钱,也是一人一半的。” “我知道啊,但这是不一样的。我虽然提出了点子,但是我没打算做,你去做就好,挣得的钱,你也自己留着。”苏晚道。 杜夭闻言,顿了下。 二人很小就相识了,对于彼此的性子都是极为了解的。 苏晚这么说,并不是在客套。 想到此,她便也没再与她客套,但还是故意叹着气道:“好吧,看来,苏老板是要做大事的人,这是看不上我这点蝇头小利呢。” 苏晚忍俊不禁,“杜老板好好干,挣了大钱,记得请我去好好吃一顿。” “没问题。”杜夭豪气地说。 说完,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二百零三章 他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原来,杜夭手里那块金子,是一个商行的老板给她的订金。 那个商行常年都要走南闯北,眼下入了冬,天气越来越冷,商行的人都很头疼。 因此在看了杜夭的那个暖袋后,很是感兴趣,当即便付了订金,向杜夭订购了一批。 杜夭很是高兴,没想到第一天,便这么顺利,当下决定,暂时不回京城了,要留在漓州城做暖袋卖。 不过要做暖袋,自然要请人帮忙。 因此这两日,杜夭变得忙碌起来,忙着请人和采购所需材料。 苏晚常常见不到她的人影。 同时,傅璟琛这两天也很忙,常常深夜才回来,而那时她都已经睡了,等她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屋内了。 这天,苏晚中午便收工回了城,因为明日她就要回京城了,所以要回去准备一下。 只是她才回到府衙,便看到赵显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那群人虽然都穿着普通的衣衫,但腰间却都各自别了一把佩剑,而且气势肃穆,训练有素的样子,并不像普通的侍卫。 他们像是簇拥着赵显,但苏晚却感觉哪里怪怪的。 赵显上马车的时候,突然回头。 苏晚一愣,便见对方的目光忽然落在她身上,然后勾唇笑了下。 只是那笑有些耐人寻味,苏晚眉头蹙了下,心里没来由的有些不安。 待她再细看的时候,赵显已经挪开了视线,他负手站在车辕上,看向她身后,嘴角的笑意,有些森冷的意味,“傅相,这段时间,承蒙你照顾,本王定当没齿难忘。” 苏晚一怔,转头看去,果见傅璟琛从后面走了出来。 听到赵显说的话,傅璟琛黑眸微阖,从容淡静地说:“臣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好一句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赵显语气讥诮,情绪也忽然变得有些激动,“傅相不愧是为人称颂的贤相!” “殿下缪赞了,臣不该当。”傅璟琛神情淡淡的,既没有因为他讥诮的语气而生气,也没有因为贤相二字,而沾沾自喜。 赵显抿唇站了一会儿,目光紧紧盯着傅璟琛和苏晚。 片刻后,他突然笑了,笑得意味深长,“本王不会就这么殒落的。”说罢,他便弯身进了马车。 苏晚听得他说的话,心里没来由得一沉。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会就这么殒落? 今日在府衙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领头的一个侍卫,朝傅璟琛拱了拱手,“那么下官便先走一步了。” “段副统领路上小心。”傅璟琛颔首致意。 “傅相放心。”段副统领点了点头,然后手一挥,下令道,“起程。” 很快,赵显的马车,便在一群人的护送下,往漓州城门驶去。 待他们走远了,苏晚才收回目光。 看来,刚刚那群人确实不是普通的侍卫。 若她猜得没错,那些都是禁军,此次是来押解赵显回京的。 想到此,她目光复杂地看向身侧的男人。 没想到,他不声不响地便将赵显的罪证呈给了皇帝。 皇帝那么快便派了人来将赵显押解回京了。 此次,赵显参和了灾银的款项,回京后必定会受到皇帝的惩处。 不出意外,赵显应该会被皇帝幽禁。 只是,宁王被查处一事,竟然提前了…… “在想什么?”男人低沉的声音,忽然响在耳畔。 苏晚收住思绪,抬头看了看他,摇头,“没有。我明日就要回京城了,夫君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娘和珍珍?” 傅璟琛沉默了下,才道:“告诉娘和珍珍,我一切安好。” “好。”苏晚点头,“那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先不忙。”傅璟琛声音低沉地打断了她的话。 “嗯?”苏晚不解地看着他。 傅璟琛温声道:“你来漓州也有一段时日了,我一直没有时间陪你,今日我正好得了些空,带你去城里逛逛吧。” 苏晚有些惊讶。 “走吧。”傅璟琛说罢,便率先往外走去。 看着男人的背影,苏晚抿了下唇,她没想去逛啊,况且漓州此前遭了水灾,虽然这城里还好一点,但也没什么好逛的吧? 但最后,她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如苏晚所想的那般,城内确实还比较萧条,摊子也不多,逛的人就更少了。 二人沿着青石地面的街道,慢慢往前走。 途经一个卖首饰的摊子前,傅璟琛突然停下了脚步。 苏晚见了,也没在意。 想着他应该是想给王氏和傅珍珍买些礼物,让她带回去吧。 傅璟琛站在摊子前,看着摊子上琳琅满目的首饰,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挑。 他没给女子挑过首饰…… 上次苏晚入宫赴宴的首饰,也是司闲代办的。 他并不耐烦给女人挑选首饰,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可经过这个摊子的时候,他不自觉地便停下了脚步。 他好像都没送过她什么东西…… 当然,司闲代办的那些不算。 他想亲手给她挑选。 想着,他忍不住回头打量了眼苏晚。 苏晚见了,问:“怎么了?” 傅璟琛唇动了动,想问她喜欢什么,但话到唇边,又觉得这样太没诚意了。 他想送她东西,应该亲自挑选。 可看着眼前这个简陋的摊子,突然又觉得,摊子上应当没什么好东西…… “我们去铺子里看看。”他道。 苏晚是没有意见的,因为在她看来,傅璟琛是要给王氏和傅珍珍挑首饰。 她刚要点头,这时一直坐在摊子后面,无精打采的摊主,突然起身道:“公子、夫人,我这摊子看着虽不起眼,但其实我这摊子上的东西,都是极有来头的,并不比那铺子里差。 你们能在我的摊子前停下来,说明你们与我这摊子有缘,你们可以再淘淘,说不定,就有能入得你们眼的东西。” 苏晚一听这话,觉得有些好玩。 现在的摊贩都这么会做生意了吗? 她随手拿起一枚玉指环,含笑问:“那你能说说,这枚指环的来历么?” 那摊主看了眼,随口胡扯,“这枚指环,大约是某个家道中落的富家公子的,夫人看看这玉的成色,那可不是一般的玉,若非那位富家公子家道中落,也不会将这么贵重的指环贱卖给我。 夫人若是喜欢的话,我可以便宜卖您,您给个五两银子就成了。” 苏晚:“……” 第二百零四章 傅璟琛:你当真要如此气我 对方一看就是在胡诌,她若信了他的话,那才叫傻。 随随便便一枚指环,他就要卖五两银子,更何况,她又没打算买。 想着,她便要将指环放回去,但这时,傅璟琛却突然伸手从她手里拿走了指环。 苏晚一愣,转头见他拿过去后,便仔细地端详了起来,不禁有些诧异。 难道他对玉石也有钻研? 可这玉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应该不是真玉。 才这么想着,便听他对摊贩道:“这枚指环我要了,我给你八两银子。” 这下,不止是苏晚愣住了,便连摊贩也有些傻眼。 他不过是随便胡诌的,怎么对方非但信了,连价都不砍,还主动加价了? 但是送上门来的银子,他自然不会往外推,回过神来,摊贩连忙恭维道:“公子好眼光,这指环可不是一般的指环,是用上等的玉打造的。我这便给您包起来?” 傅璟琛刚要应下,却被苏晚拉住了袖子。 他顿了下,低头朝她看去。 苏晚压低声音道:“人家胡诌之言,你怎么也信?” 傅璟琛含笑道:“不要紧,左右不过是八两银子罢了。” 苏晚闻言,诧异地看着他。 他不是这样会随便乱花钱买无用东西的人啊。 “手伸出来。”傅璟琛温声道。 “做什么?”苏晚站着不动。 傅璟琛看了她一眼,突然拉起她的右手,然后将玉指环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苏晚错愕地看着他。 他……为什么要给她套指环?而且这指环,明显就是假玉啊…… 摊贩生怕到手的生意要飞了,随手抓了一只玉簪塞给二人。 “夫人这指环戴得好看,这根玉簪和指环是一对的,便送给你们了。” 傅璟琛看了眼,也没推辞,顺手接过后,便插在了苏晚的发间。 苏晚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傅璟琛唇角勾起,爽快地付了银子,然后牵过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等走了一段路后,苏晚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你也真是的,怎么人家夸你两句,你便真的就买了? 就算要买,你也应该跟人家砍下价,你却反而还加价,这指环,一看就不值那么多银子,就没有见过你那么傻的客人。” 说到后面,她忍不住数落了起来。 殊不知,她这番说教的样子,却让傅璟琛深感愉悦。 莫名的,他竟然有些享受这种被她说教的感觉。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苏晚看到他在笑,秀眉紧皱,有些没好气,“你刚刚被人坑了银子,你知道吗?” 明明那么睿智的人,怎么今日却犯了傻? 傅璟琛唇角的笑意加大,“夫人教训得是,下次不敢了。” 苏晚一滞,冷静下来后,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握着,连忙将手抽了回来,有些不自在地说:“是我多嘴了,你别介意。” 傅璟琛摇头,“夫人金玉良言,是我求之不得的,又岂会介意?” 苏晚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冷嗤。 说得可真好听,但刚刚他也没有听自己的啊。 看着手指上的指环,她抿了下唇,“我不习惯戴这样的东西,还是你自己收着吧。”说着,就要将指环撸下来。 傅璟琛握住她的手指,温声劝道:“你若不喜欢戴着,便收起来吧,总归是有几分收藏价值的。” 苏晚闻言,动作一顿,惊讶地看着他,“有收藏的价值?” “嗯。”傅璟琛点点头,俊脸上浮现笑意,“这指环的内圈,刻有前朝宫廷监造的字样,我猜,这应该是前朝的东西,只是不知为何,竟流落到了这地摊上。” 苏晚一听,连忙将指环摘了下来,然后反复端详了起来。 果然,指环的内圈,确实有几个小字,像他说的一样。 而因为字体小的关系,不仔细看的话,根本都察觉不到。 怪不得那摊贩都没有发现。 若这指环真是出自宫廷,那确实是很宝贵。 想到此,她有些复杂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所以,他真的是淘到宝了? 怪不得以他稳重谨慎的性子,竟然会去花那钱买指环。 原来他早就知道这指环不一般。 她早该想到他不会无缘无故加价的。 想到什么,她抬手将头上的玉簪取了下来,“那这根玉簪是不是也跟这指环一样,都出自宫廷?” 傅璟琛摇头,“这根玉簪虽然质地不错,但没法跟这指环比,它不是宫廷监造的,不过玉是好玉。” 苏晚闻言,惊讶极了,所以他随随便便便买到了两件真玉? 那摊贩却一无所觉。 真真是应了那句错把珍珠当鱼目。 怪不得他不但不压价,反而还要加价。 “你太厉害了。”苏晚由衷佩服。 傅璟琛失笑,“是夫人厉害才对。随随便便抓的一枚指环,竟然都价值连城。” 苏晚闻言,很是汗颜。 她就算抓对了,若不是他识货的话,她也还是会错过。 想着,她将指环跟玉簪一起递还给他,“这是你买的,你自己收着吧。” 傅璟琛皱眉,“这是给你买的,自然是你收着。” “我不要……” “若你不要,那便还给那摊贩好了。”傅璟琛面色淡了下来,拿过东西,便作势要返回去。 苏晚见了,连忙拉住他的袖子,“你别这样……” 傅璟琛停下脚步,回头看她,“那夫人收不收?” 苏晚看了眼他手里的指环和玉簪,咬了咬唇,点头,“我收。”若是还回去的话,那摊贩也还是不识货,到时候还不知道会便宜谁呢。 与其如此,那不如便宜她好了。 想着,她低头从腰封里拿出十两银子,要递给他,“我向你买……” 傅璟琛见状,黑眸眯起,俊脸透着浓浓的不悦,“苏氏,你当真要如此气我?” 苏晚表情无辜,“我没有……” “没有,你为何要一再地跟我客套?丈夫送东西给妻子,妻子却反过来拿银子跟丈夫买,这又是什么道理?”傅璟琛沉着脸看她。 苏晚握着银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并不想占他的便宜…… 傅璟琛抬手揉捏了下眉心,突然有些疲惫地说:“不用给我银子,若你真要如此客气,那这些便当作是你来漓州救我的酬劳吧,不是我这个丈夫送给妻子的。” 说罢,他便将指环跟玉簪放到了她手里,然后淡淡道,“回去吧,我还有公务需要处理。” 第二百零五章 这个男人生气了 看着转身走在前面的男人,苏晚拿着他给的东西,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抬脚跟上去。 这个男人生气了…… 看着他身上一瞬间散发的生人勿近的气息,苏晚几次欲解释,突然都没了勇气。 回到府衙后,傅璟琛便径直去处理公务了。 苏晚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刚要回屋,恰好顾明珠这时出来,看到她手里抓着的东西,顿时好奇道:“你这个指环看着好别致,是哪里买的?” 苏晚心情有些低落地叹了口气,淡淡道:“在一个地摊上买的。” “我看看行吗?”顾明珠问。 “嗯。”苏晚将手里的指环和玉簪都递给了她。 顾明珠看了一会儿,便喜欢上了,“苏晚,你将这指环卖给我吧,我给你两百两。” 苏晚愣了下,“这个指环买来才花了八两银子,不值两百两的。” “才八两?”顾明珠愕然,“可这指环做工别致,质地摸上去也很舒服啊,两百两我还觉得过于便宜了,你不肯卖我呢,没想到才只要八两。” 苏晚听得汗颜不已,大概只有她跟那摊贩才是不识货的,顾明珠随随便便摸了下,都看出来这指环价值不菲了。 “苏晚,我给你两百两,你这指环就卖给我吧。”顾明珠抱住她的手臂,亲昵地请求。 苏晚顿了下,才道:“我记得你身上仅有的钱,都是从我这里借去的吧?你哪来的两百两?” 顾明珠有些气虚,但随即又笃定地说:“我现在是没有,但回到京城后,我就有钱了,可以立即给你。” 苏晚将指环和玉簪从她手里拿了过来,“不卖。” “我给你三百两。” “再多钱都不卖。”苏晚不为所动。 顾明珠见状,晃起了她的手臂,撒着娇道:“晚晚你最好了,你就将指环卖给我嘛……” “不行。”苏晚毫无商量余地地说。 “我真的很喜欢你这个指环,你就卖给我嘛……”顾明珠噘了噘嘴。 苏晚摇头,“不卖。” 顾明珠咬了咬牙,“那我给你一千两行不行?” “不行。”苏晚依旧毫不为所动,但也怕了她的缠功,便道,“你若是喜欢,可以自己去买啊,那个小摊上有很多漂亮的首饰。” 顾明珠见她是铁了心不愿意卖的,不禁有些沮丧,“那小摊在哪里?” “府衙出去,过一条街,就能看到一个专门卖首饰的摊子。”苏晚道。 顾明珠闻言,便松了手,“那我去看看。” 苏晚松了口气,叮嘱道:“嗯,去吧,路上小心点。” 顾明珠想着那小摊上说不定还有一样的指环,便欢快地应了声,便飞奔着跑出了府衙。 苏晚摇了摇头,回了屋。 她不知道的是,刚刚顾明珠向她买指环的一幕,被傅璟琛看到了。 见她果断拒绝了顾明珠,傅璟琛心里的阴霾总算淡去。 无论顾明珠出多少银子,她都能毫不犹豫地拒绝,是不是因为那是他送她的东西?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忍不住生出一股愉悦来。 此次苏晚来漓州并没有带多少东西,只有几件换洗的衣物,因此整理起来很快。 而她才将包袱整理好,顾明珠便咋咋呼呼地跑进了院子,“苏晚你快来……” 苏晚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起身出去。 刚走出去,便见顾明珠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袱跌跌撞撞地朝她跑过来。 苏晚扶了她一把,“你背上这是……” 顾明珠道:“我把人家整个摊子上的东西都买来了。” 苏晚:“……” “只要两百两银子哦。”顾明珠一边说着,一边解开包袱,“你快帮我一把。” 苏晚只好搭了把手,帮她将包袱取下来,放到桌上。 没了沉重的包袱,顾明珠松了口气,然后小手一伸,“借我两百两。” 苏晚:“……” “回了京城,我会还给你的。”顾明珠摇了摇她的手臂,“那小贩还在外面等着呢,我刚刚只给了他五十两。” 苏晚轻咳一声,“银子不是问题,问题是你为什么买这么多?” 说起这个,顾明珠显得很兴奋,打开包袱,随手拿了一块玉佩给她看,“这可是好东西,没想到那小贩竟然这么贱卖。而且这么多东西,他才卖两百两呢。” 她一副得了天大便宜的模样。 苏晚对于玉石之类的东西,是不甚了解的,但想到自己手里的指环和那根玉簪,说不定这包袱里,真有贵重的东西,便去取了两百两的银票给她。 顾明珠接过后,便欢欢喜喜地跑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她又回来了,然后坐在桌前,开始挑挑拣拣起来。 “这串玛瑙手串,可是好东西呢,在京城的玉宝斋,是要卖两百两的。哈哈,我一件手串就回本了。”她边说边笑。 “还有这对玉镯,做工虽然不那么好,但质地摸上去还是很舒服的,卖个五十两应该不成问题……” “这只瓶子看着不起眼,却是上等的好货,应该能卖三百两以上吧……” 苏晚心情复杂地看着她。 若这丫头说的是真的,那她此行真是赚大发了。 刚刚她只顾着不要占傅璟琛的便宜,两人都忘了这摊子上或许还有别的好货。 当然,傅璟琛兴许没有忘,只是他毕竟志不在此,也不贪心,得了两件好货,便没想再继续淘。 顾明珠挑了半天,竟从中挑出了十来件价值不菲的好货。 按她自己说,应该能值个五千两。 不过这些东西种类都比较杂,除了玉镯、玉佩、玉簪,竟然还有筷子、碗、勺子之类的。 “看这种类这么杂,那小贩估计是从很多人手里收来的。而那些人,极有可能是从别处偷来,再转卖给他的。只是那些人都不懂货,只卖了个一、二两银子。” 苏晚诧异地说:“你怎么懂这么多?” 顾明珠道:“因为玉宝斋的老板是我朋友,我常去他铺子里玩,一来二去,便听了许多。” 苏晚闻言,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会懂这些。 顾明珠重新再挑了一遍,见没什么好货了,便将剩下的扔到了一旁。 “没想到我跟着你跑一趟漓州,竟然买到了这么多价值不菲的好货。”她心情雀跃地说。 第二百零六章 该不会是有什么怪癖吧 苏晚感叹,真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 顾明珠平日里虽然养尊处优,但她接触到和懂得的东西,却不是一般的人能比的。 她由衷笑道:“恭喜你。” 顾明珠大方地拿起那串玛瑙手串塞到她手里,“我得谢谢你,若不是你,我也发现不了这些好货,所以这只玛瑙手串便送给你了。” 苏晚摇头,“不用给我,这是你凭自己的本事所得,你自己留着就好,你只需回京后,记得把银子还给我就行。” 顾明珠闻言,撇了下嘴,“这事一码归一码,银子我自然会还你,但我送你的东西,你也不能拒绝。”说罢,强势地将手串戴在她手上。 苏晚很是无奈,“这太贵重了……” “这有什么?不过是值两百两而已。”顾明珠不甚在意地说。 苏晚听得心口一痛,才两百两而已…… 瞧瞧人家这口气,果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才有的语气。 “而且你戴那么好看,这颜色多衬你的肌肤啊。”顾明珠拉着的她的手,夸赞道。 苏晚想了想,便也没再推辞了,“好吧,你这份厚礼我收下了。” “这就对了嘛。”顾明珠这才松开了她的手。 苏晚见她对玉挺懂的,左右闲着,便向她请教了起来。 顾明珠也乐得向她传授经验。 二人窝在屋里,说了一下午。 傍晚的时候,沈妙妙来了府衙,要请苏晚去酒楼吃饭,为她饯行。 几日的接触下来,苏晚也挺喜欢这个姑娘,想到明日要回京城去了,便没有推辞。 杜夭忙着她的发财大计去了,没有空,顾明珠左右无事,便跟着去了。 临出发前,苏晚想去与傅璟琛说一声,但夜隐告诉他,傅璟琛跟司野出去了。 “那大人如果回来,你帮我跟他说一声。” “好。”夜隐答应了下来。 沈妙妙定的酒楼离府衙不远,三人很快便到了。 受水患影响,漓州城的生意也萧条了很多,自然,酒楼的生意也很冷清。 三人到的时候,酒楼里没什么客人,店伙计倒是很热情地上前招待了三人。 进了雅间后,苏晚在沈妙妙点菜前,先一步道:“不用点太多的菜,我们三人够吃就可以。” 以往,沈妙妙习惯了铺张浪费,但自从去了城外帮忙后,却改变了很多不好的习惯,尤其是吃食方面,也会想着节俭了。 这时听了苏晚的话,她立即点头同意了。 “那我们便拣喜欢吃的菜,点几样吧,另外再来一壶酒。” 苏晚跟顾明珠都欣然点头,“好。” 没多久,酒菜都上来了,三人坐在雅间里,一边喝着酒,一边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 沈妙妙没去过京城,听得二人对京城的描述,不禁心生向往,“……改日有空了,我一定要去京城看看。” “到时候我请你去春华楼吃烤鸭,带你去逛窑子。”顾明珠喝了两杯酒,便有了些醉意,说话都有些醉醺醺的。 “窑子?”沈妙妙愕然地看看她,又看看苏晚。 “你别听她胡……” “嗯,也就是青楼,我还可以带你去月华轩……” 苏晚话没说完,便被顾明珠打断了。 “月华轩又是什么地方?”回过神来,沈妙妙好奇问。 “就是……唔!”这回顾明珠没能说完,便被苏晚塞了一口菜,“你多吃点菜,少说话。” 顾明珠听话地“唔”了一声,便没再开口了。 但是沈妙妙却被勾起了好奇心,“月华轩到底是什么地方?” “就是一个喝酒的地方。”苏晚含糊地搪塞了过去,然后拿起酒壶,给二人各斟了杯酒,“我们还是喝酒吧。” 沈妙妙见状,端起酒杯来,笑道:“我没有想到你的酒量竟也这么好。” 苏晚也笑道:“我亦是。” 二人相视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考虑到天色已经晚了,三人并没有喝太久。 一壶酒喝完,苏晚跟沈妙妙都没什么,但是只喝了两杯酒的顾明珠,却已经是醉醺醺的了,走路都歪歪扭扭。 是两人扶着她从酒楼出去的。 沈家派了马车来接沈妙妙。 “上去吧,我先送你们回去。”沈妙妙道。 苏晚看了眼站立不稳的顾明珠,点了点头,“那有劳了。” 将二人送到府衙后,沈妙妙这才坐着马车回沈府去了。 苏晚扶着顾明珠刚走进府衙,杜夭便跑了过来。 看着二人,她指控道:“你们这两个家伙,竟然背着我去喝酒。” “当时想邀你一起去来着,你没在。”苏晚解释了一句。 杜夭哼了声,“算了,我原谅你了。” “帮我一把。”苏晚无奈地说。 杜夭上前扶过顾明珠,嘀咕,“这丫头怎么喝得那么醉?” “她酒量不怎么好,才喝了两杯便醉了。”苏晚有些无奈。 “哥,你这个臭家伙……”顾明珠看了眼杜夭,突然捶了她一记。 杜夭:“……” 苏晚闷笑,“这是把你当顾枭了。” 杜夭咬牙切齿地将顾明珠推开,“这个死丫头,我不扶她了。” 没想到,顾明珠却反而搂紧了她的腰,还把脸贴在她的心口上,“不要,我就要哥扶我……我还要哥抱我……” 杜夭:“……” 苏晚:“……” 回过神来,二人对视一眼,杜夭轻咳一声,小声道:“这丫头该不会是有什么怪癖吧?” 苏晚白了她一眼,“你不要胡说。” “是我胡说吗?”杜夭指了指紧紧贴着自己的顾明珠道,“兄妹俩能抱这么紧吗?” 苏晚道:“她不是喝醉了么?可能是想起小时候了。” 杜夭无言以对。 “将她扶回去睡觉吧。”苏晚叹了口气,扶住顾明珠的另一只手臂,打算跟杜夭一起,将人给送回屋去。 可没想到,她手才挨到她的手臂,便被她推开了。 “赵拓你这个王八蛋,别靠近我,你滚远一点!” 苏晚没想到她会突然发脾气,被硬生生推得往后踉跄了两步。 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扶了她一把,帮她稳住了身形。 她愣了愣,转头看去,果见是傅璟琛。 第二百零七章 傅璟琛回敬的方式,让苏晚脸一红 “你回来了?”苏晚反应过来,轻声问。 “回来有一会儿了。”傅璟琛淡淡道,然后目光看向杜夭。 杜夭连忙道:“不用你们谁帮忙,我一个人能行。”说罢,竟然将顾明珠给扛了起来。 傅璟琛:“……” “顾枭你这个坏蛋,快放我下来……” 远远的还能听到顾明珠叫骂的声音。 苏晚嘴角抽搐了下。 明珠这丫头的酒品是有多不好? “你喝了酒。”这时,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苏晚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点头,“喝了几杯。” 傅璟琛顿了下,“你酒量很好?” “还行吧。”苏晚道。 傅璟琛沉默了下,忽然握住她的手,“明早你还要起早赶路,早点回去歇着。” 苏晚愣了愣,想挣开他的手,但这次,他却加重了力道,“天色暗,我牵着你走,比较妥当。” 苏晚:“……”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牵着她的手,进了屋。 到了屋里,傅璟琛才松开了她的手。 苏晚暗松了口气。 好在接下来,傅璟琛没再做什么令她觉得难为情的事情。 洗漱过后,二人各自躺下睡觉。 想到明日就要回京城了,苏晚决定早点睡,才有精神赶路。 傅璟琛却许久没有睡着。 看着低垂的纱帐后,女子婀娜有致的身影,他心里生出怅惘之感。 这个女人倒是能睡得着…… 他低低叹了口气。 翌日,苏晚起得很早,不过等她起来的时候,傅璟琛已经替她打好了洗漱的热水。 他的这份妥贴,让她无法装作看不到。 洗漱过后,她由衷地说:“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傅璟琛顿了下,旋即嘴角勾了勾,“照顾自己的妻,不是身为丈夫者应该做的事么?夫人太见外了。” 苏晚认真地说:“我知道,虽然你觉得我说的话太生分了,但我心里真的很感激你。” 傅璟琛突然迈近一步,“夫人想感谢我,其实可以用别的方式。” “什么?”苏晚不解地看着他。 傅璟琛垂眸看了她一会儿,修长的手指忽然捏住她的下巴,微微往上抬了些,然后,在苏晚惊愕的目光中,他突然低首吻住了她的唇。 “比如这样……” 苏晚震惊得瞪大了一双杏眸。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傅璟琛已经松开她,并守礼地退后了一步。 看着呆愣在那里的女子,他眉间划过愉悦,垂眸轻笑。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顿了下,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含了一丝低哑,“夫人以后别再轻易地对我说感谢的话了,嗯?” 苏晚回过神来,有些恼意,这个男人是在她威胁她? 她若再对他说一句感谢的话,他便用刚才的方式回敬她? 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沉默着,什么也没说,却是当着他的面,拿杯子重新漱了口。 傅璟琛:“……” 看着呆住的男人,苏晚终于有了一丝报复的快感。 她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杏眸中盛满了笑意。 傅璟琛回过神来,从她手里拿过杯子,放回桌上,然后有些无奈地说:“夫人太调皮了。” 苏晚:“……” 她感觉全身的鸡皮都起来了。 他这口吻真是…… 她有些没面子地说:“我是认真的。” “嗯,下次,我会认真地漱口,必不再让夫人嫌弃。”傅璟琛也认真地说。 苏晚:“……” 反应过来,她禁不住有些脸红。 她又不是真的嫌他脏的意思,她那么做,只是回敬他而已。 事实上,他身上的味道还有些好闻,虽然刚刚他并没有深入,她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很干净,有一种清冽迷人的味道。 “我不跟你说了。”她赶紧终止话题。 “好,先去吃饭。”傅璟琛生怕她真的恼了,便适可而止了,反正两人来日方长。 用过早饭后,苏晚跟顾明珠便要回京城了,照例由夜隐护送。 傅璟琛和杜夭送他们去了城外。 “夫君,梅花在漓州的这段时间,便拜托你照顾了。”苏晚道。 傅璟琛点点头,“好。” 杜夭上前抱住苏晚,拍着她的背道:“不用担心我,我又不是柔弱到不能自理的小白花,放心吧,到时候等我赚了大钱,回去带你吃喝玩乐。” 苏晚刚要说话,却被傅璟琛扯到了身边。 杜夭维持着抱人的姿势,半天才反应过来,回头看了看二人,心里冷嗤。 说好的不近女色,高冷禁欲呢? 傅璟琛此时完全就是一妒夫的嘴脸好吗? 她撇了撇嘴,倒是没敢再当着人家丈夫的面,再去抱苏晚了。 她因为还要忙着她的发财大计,便匆匆叮嘱了她一句路上小心,便先回城了。 “那我先走了。”苏晚对傅璟琛道。 “好,路上小心。”傅璟琛扶她上了马车,然后叮嘱夜隐,“务必照顾好夫人。” “属下明白。”夜隐恭敬应了声。 因为回程的时候不用那么赶,所以苏晚和顾明珠这回是坐的马车。 顾明珠想到她的爱马,从车窗里探出头,对傅璟琛道:“傅相,我那匹爱马,便拜托你了,到时候帮我带回来。” “好。”傅璟琛答应了下来。 顾明珠嘴唇动了动,脱口而出的话,改成了两个字,“谢谢。”顿了顿,又道,“我会帮你照顾好苏晚的,也不会让任何男人接近她。” 苏晚听得嘴角抽搐,到底谁照顾谁?还有,什么叫不让任何男人接近她? 傅璟琛听了顾明珠的话,清冷的面色,缓和了一些,“嗯。” 顾明珠听到了,顿时有种被人认可的喜悦,连忙凑到苏晚身边,“他应我了。” 苏晚:“……” 这丫头是多想得到他的认可? 而且还是以监视她为条件。 “夜隐,出发吧。”她开口吩咐。 “是。”夜隐应了声,便扬起了马鞭。 走的时候,苏晚想了想,还是掀起窗帘,对站在马车旁的男人道:“夫君万事要多加小心。” “好。”傅璟琛点点头,“此间事一了,我便会立即回去。” “好。”苏晚点了点头,“那我们走了。” “嗯。”傅璟琛低沉地应了声,站在原地,目送马车走远,良久后,他收拾心情,回了城。 第二百零八章 靠近他会怀孕 京城。 苏晚去漓州已经快有一个月了,跟胭脂楼约定好的交货时间已至,这日,傅珍珍点齐了要给胭脂楼的皮蛋后,便带着人去了胭脂楼。 她本来不想来的,可今日是第一次给胭脂楼交货,她有些不放心,只好亲自带了人前往。 到了胭脂楼门前,看着这座花楼,傅珍珍心里颇有顾忌,她虽然没有来过,但也听别人说起过这是什么地方。 她按苏晚此前交代的,跟守门人说是找容蓉身边的小翠,那守门人一听,便立即让人去寻小翠过来。 小翠虽然只是楼中的一个婢女,但她的主子可是胭脂楼的花魁,所以那守门人不敢怠慢。 小翠很快过来了。 不过她并没有见过傅珍珍,有些迟疑地道:“你是……” “你就是小翠吧?我是苏姑娘的妹妹。”傅珍珍立即道。 小翠一听说她是苏晚的妹妹,又看了看她脚边放着的几个筐子,立即便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她笑道:“原来是苏晚的妹妹,你今日是来给楼里送皮蛋的吧?” “是的。”傅珍珍点点头。 “这好办,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王妈妈。”小翠道。 傅珍珍站着没有动,“小翠姑娘,我可以不进去么?” 小翠见她这作派,立即便明白了她的顾虑,善解人意地说:“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带他们进去。” “有劳小翠姑娘。”傅珍珍感激地说。 “小事一桩罢了。”小翠摇摇头。 傅珍珍叮嘱了家丁几句,让他们带着皮蛋跟小翠进去了。 傅珍珍见他们进去了,便退到对面的街口站着。 赵拓从宫里出来,途经此处的时候,正好撩了车帘往外看。 没想到不经意地一瞥,竟然教他看到了傅珍珍。 他着实很意外。 这姑娘总是寸步不离地跟着苏晚和王氏,甚少这样一个人的时候。 此时见她站在街角,四处张望的样子,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没了苏氏护着,这丫头可真像是一只不谙世事的小白兔。 赵拓摸了摸下巴,令随从勒停了马车,坐在马车里,欣赏了一会儿小白兔,这才慢条斯理地下了马车。 “珍珍姑娘。”他信步走了过去。 傅珍珍听到有人唤她,有些诧异,没想到一转头,便看到了笑意吟吟的瑞王殿下。 她顿了下,想到苏晚对她耳提面命说过的话,心里有些谨慎,“瑞王殿下。” 赵拓一眼便看出来这姑娘对她的提防,不禁莞尔。 “珍珍姑娘好像很怕本王?” 傅珍珍心道,丫丫可是说过的,这位王爷本性风流,看到美女,便要发情,让她千万不要靠近他。 想着,她得体地回道:“王爷威仪天生,珍珍不敢造次。” 赵拓一听,玩味地看着她,“珍珍姑娘这嘴巴可真甜。” 傅珍珍听得这话,瞪圆了眼睛,“我……我说的是实话。” “所以我才说珍珍姑娘的嘴巴很甜啊。”赵拓走近了两步,忍不住生了逗逗她的兴致。 傅珍珍察觉到了,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心里时刻谨记丫丫说过的话,不能靠近这位王爷,否则很可能会怀孕。 赵拓看到她小脸上都是警惕的神色,心里寻思,这姑娘是不是从哪里听了他的坏话,否则怎么会这么提防他? “相请不如偶遇,难得遇到珍珍姑娘,眼下又到了饭点,不如我请你去春华楼吃烤鸭?”他试探着说道。 傅珍珍一听到烤鸭两个字,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但还是很有原则地拒绝了,“多谢殿下美意,这里距离相府不远,我一会儿回去吃就可以。” 赵拓闻言,便没再勉强,但脸上却露出遗憾的表情,“那真是可惜了,原本还想与珍珍姑娘共进午膳的。” 傅珍珍正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时候,小翠已经带着家丁从胭脂楼出来了,看到她在对面,便带着人直接走了过来。 “殿下去忙吧,我还有事情,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傅珍珍匆匆说完,便朝小翠迎了过去。 “小姐,皮蛋已经交给胭脂楼了。”家丁禀报道。 傅珍珍点了点头,看向小翠,“今日的事情,多谢你了。” “都说了是小事一桩,不用客气。”小翠摇了摇头,“对了,既然苏姑娘不在京城,王妈妈便没有将银子结算,说是等苏姑娘回来了,让她来一趟,到时再一并结算。” “好。”傅珍珍点了点头,问道,“那之后的货,到时我让人直接送过来就成吧?” 小翠点点头,“可以的,王妈妈已经吩咐了管事,以后每天的这个时候会在后门处等你们,到时你只需派人将货送过来即可。” “好,我知道了。”傅珍珍道。 “既然没事了,我便先回去了。”小翠含笑道。 “好。”傅珍珍点点头。 待小翠进了胭脂楼后,傅珍珍也打算回去了,可没想到一转身,竟见赵拓还站在那里。 她神情滞了下,不好装作没看到,只得硬着头皮询问:“殿下怎么还没有走?” 赵拓叹了口气,“本王这不是担心你么?” 傅珍珍呆住,不解地看着他,两人好像不熟吧,他怎么能将话说得这么熟稔? 赵拓莞尔,这姑娘呆呆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走吧,本王正好有空,先送你回去。” 傅珍珍回过神来,连忙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而且我是坐马车来的。”说话间,见家丁将马车赶过来了,她赶忙提起裙角,快速爬上马车去。 等赵拓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钻进马车去了。 他刚要上前,却听到这姑娘急匆匆吩咐道:“赶紧回府。” 家丁得令,立即赶着马车走远了。 赵拓:“……” 回过神来,他悻悻地摸了摸下巴,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魅力下降了? 怎么一个两个的避他如蛇蝎? 他明明风度翩翩,长相不凡的。 他不放心地问了问随从。 随从保守地说:“殿下英武不凡,貌若潘安,魅力不减当年……” 赵拓闻言,安下心来,但是一琢磨随从的话,又有些不满了,“说得本王好像岁数很大似的。” 随从连忙改口,“殿下正是青春年少之时……” 赵拓勉强满意,没再找他的碴。 随从暗松了口气,抬袖抹了抹汗。 第二百零九章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苏晚回到京城的时候,京城刚好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雪势很大,路面积了厚厚的雪,马车行驶得很困难。 顾明珠畏冷,紧紧地挨着苏晚,两人抱团取暖。 苏晚让夜隐将马车先驶去国公府,打算将顾明珠先送回去。 也是巧合,马车才在国公府门前停稳,顾枭也正好下朝回来。 他刚勒停马,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他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立即怒声骂道:“顾明珠你这个死丫头,还知道回来啊?” 他从马上跳下去,大步上前,二话不说,便给了顾明珠一个爆栗。 顾明珠正冷得掉眼泪,才下马车,便被他敲了一记,顿时委屈地哭出声来。 “你还是不是我哥哥?”她一边哭,还一边捶顾枭的胸膛。 苏晚听到动静,掀起窗帘看了眼,顿时有些无奈,这兄妹俩果真是一见面就要掐架。 “顾世子,人已送回,我们先走了。”她打了声招呼。 顾枭正被顾明珠的眼泪弄得心烦意乱,闻言,推开顾明珠,朝马车走过去,“多谢嫂夫人,这次明珠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没有的事情,明珠其实很乖的。”苏晚说着,想到一事,将角落一个包袱拿出去给他,“这是明珠在漓州淘到的好货,你帮她提进去。” “是什么?”顾枭疑惑。 苏晚含笑道:“你问明珠吧。” 顾枭闻言,看了眼正在生气的妹妹,顿时头疼不已,“……好。” 待苏晚走后,顾枭才举步走向顾明珠,扯着她的后衣领道:“还不进去?是想我用八抬大轿抬你?” 顾明珠气恼地跺了下他的脚,便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包袱,飞奔进了国公府。 看着她还像往常一样,顾枭突然松了口气。 这丫头真是胆大妄为,竟敢不跟家里商量,便去了遥远的漓州。 幸好是跟着苏氏,否则谁也不会放心。 这丫头倒好,一声不吭跑去玩了,回来还不许他说两句。 竟还敢哭鼻子?! 顾枭好气又好笑,可一直悬着的心,却总算放下了。 再说苏晚,她从顾国公府离开后,便径直回了相府。 她到相府门前的时候,司闲第一时间迎了出来。 看到苏晚完好地回来,他很是松了口气,含笑道:“夫人可总算是回来了。” “劳司管家惦记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苏晚从马车里下来,由衷道。 司闲亲自接过她手里的包袱,摇了摇头,“夫人客气了。” “这段时间,府里可还安好?”苏晚问。 司闲温声道:“一切都好,夫人放心。” “那就好。”苏晚放下心来,跟着他往里走。 这时,苏父也得到消息,已快步迎了出来。 “丫丫!” “爹。”苏晚见他出来,忙快走两步迎了上去,“外面冷,您不用出来的。” 苏父无奈地说:“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老得动弹不得了,这种程度的冷,并不算什么,你婆婆和小姑,这么冷的天,还去庄上了呢。” 苏晚闻言,倒是不意外,因为王氏跟傅珍珍都是闲不住的人。 “我们先进去吧。” “好。”苏父很是欢喜,簇拥着她往里走。 走了几步,想到什么,忍不住往后看了看,问道,“梅花那丫头呢?” 苏晚道:“梅花留在漓州了。” 苏父一愣,“那丫头不回来了?” 苏晚审视地看了他一眼,她怎么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一丝庆幸欢喜的意思? “怎么,爹不喜欢梅花吗?” 苏父有些无奈地说:“也不是,只是那丫头太闹。” 苏晚失笑,她能想象得到他在三里屯时,被杜夭缠得没脾气的样子。 “可惜要令爹失望了,梅花她过段时间就会回来了,她现在在那边寻到了门路,应该能挣一比银子,等她赚到了银子,就会回来的。” 苏父一听,果然有些失望。 苏晚好笑地说:“梅花若是知道这么不被你待见,肯定会伤心死的。” 苏父叹了口气,“我也不是不待见她,就是那丫头太过咋呼了,吵得我脑仁疼,而且说话疯疯癫癫的,让人不敢恭维。好了,不说她了,你此行还顺利吧?” “还行。”苏晚点点头。 苏父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她确实好好的,悬了许久的心,终究是放了下来。 “对了,你堂哥他们前几日来了,珍珍已将他们安排去庄上住下来,这几天应该在熟悉庄上的事情了。” 苏晚闻言,有些惊讶,“已经到了吗?” “嗯。”苏父点点头,“之前你说要请他们来帮忙,你去漓州后,我便替你写了封信寄回去,他们收到信,马上来了。” “谢谢爹。”苏晚感激地说。 “你这个孩子,怎么还跟爹生分起来了?”苏父佯怒地说。 对于苏父,苏晚天然便有一种亲切感,他给她的感觉,很像她的伯父,都是儒雅温和的人。 她挽住他的手臂,俏皮地说:“只说这一次,以后不说了。” 苏父被女儿亲近,心里有些飘飘然,“那你可要记住了,下次再说,便罚你银子。” 苏晚闻言,故意紧张地按住腰间的荷包,“我一定不会让爹有机会罚我银子的。” 苏父被她这调皮的样子给逗笑了。 不过说到银子,他想起一件事来,面色有些严肃,“对了,上次你怎么将我给你的银钱,寄了那么多回去给我?我不缺银子用,你留着便好。” 说着,他便要去客院取银子。 苏晚忙将他拉住,“爹就别忙活了,那银子你自己留着,不要给我,我现在手里有银钱。” 苏父皱眉,“可是……” “你应该知道我跟我婆母,还有珍珍一起卖皮蛋的事情吧?我们有挣到银子的,而且未来能挣到更多,所以我真的不缺银子,爹不用再为我操心了。”苏晚轻声劝道。 苏父来了这么久了,自然有听王氏和傅珍珍提起过,只是女儿从前懒惰惯了,事事都要他张罗操心,要银子花了,也是习惯性地向他伸手。 现在猛然变得懂事又勤快了,他突然有些不习惯了起来,同时,心里还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女儿长大了,不再需要他了…… 第二百一十章 怎么舍得放你走 苏晚见他突然沉默,隐约能猜他的心情,她忍不住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臂,“爹独自将我拉扯大,付出了太多,现在我长大了,也能挣钱了,往后爹便让我来照顾,我定会好好侍奉孝敬您的。” 看着面前懂事的女儿,苏父有种像在梦中的感觉。 他的女儿,来了一趟京城后,怎么就变得这么懂事乖巧了呢? 他突然觉得,过去的十八年,所有的辛苦和付出,都值得了。 “丫丫……”他稳了稳情绪,扶着她的肩膀道,“你赶路也辛苦了,赶紧去收拾一下,先歇歇。” 苏晚点点头,“好,那我晚点再来跟爹说话。” 临走前,她想到一事,又返了回来,“对了,爹的腿好了吗?” 苏父点点头,“早就好了,那位林大夫的医术极是高明。”说着,生怕她不信,他还故意抬了抬腿,“你看。” 苏晚见状,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 不过,苏父虽然一再保证他已经痊愈了,但苏晚还是去问了司闲。 得了司闲的准话后,她才彻底安了心。 晚上,王氏和傅珍珍回来了。 听说苏晚回来了,母女二人第一时间跑去了兰院。 苏晚睡了一觉刚醒来,便听到母女二人在门外急声喊,“丫丫、丫丫……” 苏晚笑了下,披上披风,便去开了门。 “你真的回来了,我还以为司管家骗我呢。”傅珍珍高兴坏了。 王氏松了口气,慈爱地说:“回来了就好。” 看着二人,苏晚心里一暖,温声道:“外面冷,快进屋来说话。” 二人赶忙进了屋。 小伶跟在后面进来,替二人将身上落了雪的风衣解下来,抖了抖,挂去一旁,又周到的拿了手炉给二人暖手。 王氏将苏晚拉到身边坐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她好好的,当下放了心。 “你再不回来,苏伯父都要动身去漓州寻你了。”傅珍珍夸张道。 “让你们记挂了。”苏晚有些愧疚。 王氏拍着她的手道:“回来了就好。对了,阿琛怎么没同你一起回来?” “漓州事务繁多,夫君要再过一阵子才会回来。”苏晚回道。 王氏闻言,便有些担心,“眼下天气越来越冷了,阿琛在外面……” “娘放心吧,夫君懂得照顾自己,而且漓州属于南边,天气比京城要暖和多了,我回来的时候,还没有下雪。”苏晚宽慰道。 王氏放下心来。 傅珍珍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情,她坐到苏晚身边,暧昧地朝她挤了挤眼睛,“我哥舍得放你回来啊?” 苏晚愣了下,旋即眨了下眸,故意道:“娘,距离过年没多久了,你之前不是说要给珍珍相看人家吗,现在怎么样了,可有打听到合适的人家?” 她本来是随口一说,为的是岔开话题,没想到她才说完,王氏和傅珍珍的神色都有些奇怪,尤其是傅珍珍,她站了起来,急急忙忙地说:“我还有一件事情没做,先回院子了。” 说完,拿过一旁的风衣,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苏晚被她这阵仗,弄得一头雾水。 “珍珍该不会是害羞了吧?”她询问王氏。 可是害羞,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才对,傅珍珍的反应,明显是有事情。 王氏顿了下,才道:“前些日子,户部的王大人,托人上门来问我,愿不愿意与他家公子相看,珍珍正好听到了。” “王大人?”苏晚愣了下,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是这样的,上次王夫人想吃皮蛋,王大人正好有空,便亲自来了府里,正好瞧见了珍珍,他对珍珍很有好感,正好珍珍与他家公子的年龄相仿,便生了想与咱们结亲的想法。 不过这事情,我拿不定主意,得等阿琛回来后再问问他的意思。”王氏道。 苏晚闻言,点点头,“那等夫君回来后,先问下他的意思,若他觉得可以,倒是可以先将王公子请到家里来,再让珍珍自己看看,合不合意。” “我也这是想的。”王氏点点头。 …… 晚上,因为有苏父在,加上傅璟琛没在家,所以晚饭便没在静心斋吃,而是安排在了前院。 席间,几人问起了漓州的情况,苏晚一一答了。 王氏和苏父、傅珍珍,都是吃惯了苦的,对那些百姓所处的环境,很能感同深受,当听说灾民都得到了安置后,三人都松了口气。 用完饭后,几人便各自回院子休息去了。 苏晚不放心苏父,还特地陪他回了屋,见他屋里有厚被子,也烧了地龙,这才放下心来。 翌日是个晴天。 昨日下了一天的雪,今日反倒出了大太阳,不过气温还是很低,苏晚穿得厚厚的,手里还揣着手炉。 这么久没在,她想去庄上看看。 虽然她相信有王氏和傅珍珍在,庄上是肯定没问题的,但阿龙阿虎他们来了,她理该去见见。 苏父得知她的想法后,也想一道去。 于是,四人一起去了庄上。 到了庄上,正是阿龙来开的门。 一看到苏父和苏晚,阿龙高兴坏了,赶忙让几人进去,然后去叫了弟弟阿虎和媳妇,以及弟媳过来。 他们上次去相府已经见过苏父了,倒是苏晚,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见了。 而且这次能来京城,也是托了苏晚的福。 所以这两家子人见到苏晚后,都表现得十分热情。 “丫丫一段时日没见,真是越来越好看了。”阿龙媳妇春花夸赞道。 “什么丫丫,你应该称她傅夫人。”阿龙不高兴地打断了媳妇的话。 苏晚哭笑不得,“大哥不要这样,你们以前怎么唤我的,现在还怎么唤,千万别那么生分。” 春花闻言,瞪了丈夫一眼,“就你事多,人家丫丫才不会当了丞相夫人,便拿架子。” 阿龙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那也不能对丫丫大呼小叫的。” “不要紧的,大哥。”苏晚含笑道。 阿秀握了她的手,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含笑道:“大嫂说得没错,丫丫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苏晚失笑,“阿秀嫂子快别夸了,我真是要不好意思了。” 阿虎在旁边打趣了一句,“你这个爱臭美的丫头,也会有不好意思的一天,真是稀奇了。” 苏晚一听这话,便知原主从前极是臭美,她笑道:“以前少不经事,让二哥见笑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我们都是彼此的幸运 阿虎摸了摸鼻子,“看来环境真的能造就一个人,你这斯斯文文的样子,都要让我有些不习惯了。” 阿龙也点头附和,“二弟说得没错,丫丫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苏父在旁边听了,深感欣慰,对王氏感激道:“都是亲家母调教有方,将我家这野丫头给教得这么好。” 王氏汗颜,她哪有教人的能力啊?都是丫丫在带着她跟珍珍,是她要感谢他将这么好的女儿嫁到了他们家才对。 她唇动了动,刚要说话,苏晚却先一步道:“确实要感谢我婆母,她是个宽厚的人,能遇到她,我很幸运。” 王氏一听,更加不好意思了,“丫丫你快别这么说,是我们感到幸运才对,若不是你……” 苏晚生怕她说出鹰嘴山那件事,连忙岔开话题,“我知道,我们都是彼此的幸运。对了,大哥二哥你们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若是有什么需要,可要及时跟我们说。” 春花爽朗笑道:“已经够好了,我们长这么大,还没住过这么大的房子呢。” 阿秀也温柔地说:“庄上一应俱全,什么都有。不过若是有别的需要,我们也不会跟你客气就是。” “那就好。”苏晚含笑点头。 接下来,她又询问了几人在庄上做活的事情,了解到几人差不多都已经熟悉,并都上手了,顿时放下心来。 她看得出来,他们都是朴实的人,傅璟琛他们没有说错。 有了他们在庄上帮她管事,能替她省去很多事情。 苏晚在庄上观察了半天,见几人确实都能干,彻底放了心,便让司闲原先送来在庄上帮忙的几个家丁,先回相府去。 而作坊里面,除了她跟王氏、傅珍珍外,现在加上春花和阿秀,统共有五个人在做,她们三人便是不用做,每天做出来的量也足够卖了。 不过眼下庄上人口多了起来,统共已有十几口人,所以苏晚与王氏和傅珍珍商量了一番后,决定在下午,将庄上所有人召集起来,开一个小会。 会上,除了跟众人介绍阿龙阿虎四口子外,还宣布了他们今后将会是庄上的管事,大小事情,都由四人管。 阿龙阿虎管作坊以外的所有事情,而春花和阿秀则管作坊内的事情。 四人分工明确。 而除了说这些事情,苏晚还说了一些勉励的话,再就是赏罚制度,以及休假的时间。 众人听说做得好,还有奖赏,已经是非常雀跃了,没想到每隔五天还能有休假的时间,顿时个个感到震惊。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五天休一次的话,那一个月下来,那他们岂不是能休息五天? 他们长到这么大,好像也没听说过哪户大户人家对工人有这么大方的。 一时间,众人都很吃惊。 这时,喜儿弱弱地问道:“夫人,那我们……若是休了假,工钱会不会相应地减少?” 苏晚含笑道:“不会,工钱照发,这个休假,是除了奖赏外,另外给你们的一种福利。” 喜儿闻言,激动地鼓起掌来。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鼓起掌来,并大声道:“谢谢几位东家。” 安排好了庄上的事宜,苏晚几人便决定早些回城。 因为时间尚早,进了城后,苏晚想带苏父去逛逛,并给他添置一些衣物,便让王氏和傅珍珍先回了府。 苏父不太想去,“我衣衫都还能穿,不要费那银子……” “难道女儿想孝顺爹爹,爹都不给女儿机会?”苏晚佯装生气地说。 苏父闻言,便没再推辞,“那……好吧。” 苏晚暗松了口气。 她知道,苏父来京城确实有带衣物,但那些衣物都旧了,也很薄,待在府中还好,但出来这外面,根本不能抵御寒冷。 也就他仗着自己还年轻,才敢这般无所谓。 苏晚带着苏父去了成衣店,给他挑了好几件厚棉袍子,都是很素雅的颜色。 苏父本就相貌不俗,现在换上新袍子后,整个人更加出色。 连店中的女伙计,都忍不住偷瞧了好几眼。 “爹真好看。”苏晚由衷夸赞道。 苏父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低斥:“不要胡说什么,爹都一大把年纪了,是老头子一个了,哪里好看?” 苏晚见他这么腼腆,不禁愣了下,忍不住道:“爹一点也不老的,还很英俊,我娘以前肯定也夸过你……” 提起苏母,苏父神情怔忡了下,淡淡道:“没有的事情,不要乱说。” 苏晚见状,没敢再打趣他。 结账的时候,苏父抢着要付钱,结果,一听掌柜说的价钱,顿时尴尬起来。 苏晚装作不知情,而是体贴地说:“都说了是我想孝顺您的,您怎么还抢着付银子?” 说着,她便将银子给结了,然后提着大包小包往外走。 苏父回过神来,连忙追上去,将她手里的东西,拿过来。 “丫丫,我知道你现在能挣银子,但这些衣物着实贵了些,花那么多银子,不值当……”苏父肉疼地叹了口气,但他也知道,现在再说拿去退,这话不合适,便没有说。 况且,女儿也说了,那是她孝顺他的。 他若是一直推辞,才真的生分了,恐怕也会惹得女儿不高兴 “给爹买,很值当。”苏晚由衷地说,“爹也不用心疼银子,本来钱赚来就是花的,要不然赚钱还有什么意义?” “我……说不过你。”苏父无奈地说。 苏晚笑道:“附近有家做烤鸭的酒楼,我带你去尝尝。” 对上女儿言笑晏晏的脸,苏父拒绝的话,没敢说出口。 虽然昨日下了雪,但今日春华楼的生意还是非常好。 二人去的时候,里面都爆满了。 幸好苏晚跟徐老板已经熟悉了,徐老板见她来,连道稀客,并马上给他们安排了一个雅间。 伙计带二人上楼的时候,与一个跟苏父年纪差不多的男子迎面碰上。 正要擦肩而过的时候,那男子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盯着苏父瞧了半天,忽然惊喜地叫了出来,“友寒兄,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第二百一十二章 他的爱,太深沉 苏晚一愣。 苏父单名一个仲字,友寒则是苏父的表字。 这人喊得这么熟稔,想来与苏父很熟悉。 苏父也是怔了下,半晌才总算想起来对方是谁,感慨地说:“原来是寇兄,多年不见了。” “是啊,有十七年了吧……”寇靖殊也感慨了一句,转而看到站在苏父身边的苏晚时,他愣了下,“傅夫人?” 苏晚一愣,“您是……” “在下是礼部的官员,前几次在城门送别使臣,我有见过你,当时人多,傅夫人怕是没有注意到在下。”寇靖殊含笑道。 苏晚闻言,一脸恍然,“原来是寇大人。” 寇靖殊摆了摆手,忽而有些羡慕地看着苏父。 “当年友寒兄在临州可是有第一才子的名号,只可惜,当年你放弃了进京赴考,我还一度为你感到可惜来着,毕竟,以你之才,若是进京赴考,当年的状元,非你莫属……” 苏父失笑,“寇兄太看得起我了。” 寇靖殊笑道:“我说的是事实,只是你当年为了照顾女儿,而放弃了科考,现在看来,你是塞翁失马,毕竟,令贤婿可是当朝宰相,友寒兄眼光独到啊。” 苏父无奈地说:“你就别埋汰我了。对了,眼下正是用饭的点,不如一起去喝两杯?” 寇靖殊婉拒道:“我刚刚才跟几位友人喝完酒,眼下已喝不下了,下次吧,下次我做东,我们再聚聚。” “也好。”苏父点点头。 “那我先告辞。”寇靖殊拱了拱手。 “寇兄慢走。”苏父亦拱了下手。 苏晚心情复杂地跟着苏父进了雅间。 从刚刚那位寇大人口中,她才知道,当年苏父是极有才气的,若参加科考,有望中状元,却因为要照顾原主,而放弃了。 十七年前,原主也才一岁…… 为了原主这个女儿,苏父牺牲了太多。 无缘科考,这么多年来,更是孑然一生…… 明明一身才华,却甘愿被困在三里屯那样的穷乡僻壤…… 她突然觉得,苏父对苏母的感情,太深沉了。 “丫头,怎么突然不吭声了,不是要吃烤鸭么?”苏父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 她这才发现,伙计不知何时,已将烤鸭端了上来。 “这就吃……”她说了一声,拿饼皮卷了鸭肉,放到苏父面前的碟子里,“爹快尝尝,这家的烤鸭味道很好的。” 说着,想起什么,对还没有下去的伙计吩咐道,“帮我另外准备一只烤鸭,一会儿我要带走的。” “是。”伙计恭恭敬敬地应了声,这才退了出去。 苏晚又给苏父倒了杯酒,然后就着烤鸭,父女二人慢慢对饮了起来。 吃完饭后,二人提着大包小包出了春华楼。 回去的路上,苏晚提着烤鸭,跟在苏父身后。 看着他高大俊挺的身形,她想了想,快步两步,走到他身侧,问:“爹,听那寇大人所言,当年爹在临州是极有才名的,可为了我,却放弃了科考, 但现在我已经长大了,也嫁人了,不用爹再为我操心,爹有没有考虑过,重拾书本,再参加科考?” 苏父刚刚喝了几杯酒,俊脸上浮着薄红,乍然听得她说的话,他神情怔了下,旋即摇摇头,好笑地说:“我都一把年纪了,还去瞎凑什么热闹,我不参加了。” 苏晚闻言,有些可惜,“以爹爹的才华,若是重新科考,必定能中。” 苏父揉了揉眉心,无奈地看着她,“你别听那寇大人几句无稽之谈,便当真了。我哪有什么才华? 而且当年一半是为了你,一半也是因为我自己懒,对官场没兴趣,才放弃科考的。 以前年轻尚且懒,我现在都一把年纪了,就更不想去费那心力了。” 苏晚不相信他说的话,若真像他说的那般,是因为对官场没兴趣,想必人家寇大人也不会那样说。他这是为了不让自己歉疚吧。 想到王氏曾说的话,她忍不住问:“爹不想参加科考,是不是因为不想离开三里屯?” 苏父点点头,“那是我生长的地方,我确实离不开。” 苏晚顿了下,轻声道:“爹怕不是因为故土难离,而是在等我娘回来吧,您怕她回来会找不到您。” 苏父脚步一顿,面色变了变。 好半晌,他才涩然地说:“你娘……早就去世了的。” 闻言,苏晚有些迟疑了起来。 难道,她猜错了,苏母确实早就死了? 看着苏父萧索的背影,她突然很心疼他。 她上前挽住他的手臂,低声道:“爹,为我找个娘吧。” 苏父沉浸在伤痛中,闻言,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爹一大把年纪了……” “爹才三十五岁,别再说自己一大把年纪了,您还不老的,是正当壮年才对。”苏晚好笑地打断了他的话。 看着女儿认真的神情,苏父顿了下,终究点点头,“好吧,若有合适的,我便娶。” “嗯,到时候给我生个弟弟或妹妹。”苏晚笑道。 苏父失笑,“你想得太远了。”说着,他抬眸看了眼远处的苍穹,心里有些感慨,阿宓,日子真快,转眼,丫丫都十八岁了…… “苏姑娘!”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叫唤声。 苏晚回头,在看到来人时,有些意外,“陈妞。” 陈妞拿着糖葫芦朝她走来,身后跟着她的大师兄周澈。 “苏姑娘,这段时间不见你来戏班,你去哪里了?”二人上前询问道。 “我有事去了趟漓州。”苏晚回道,继而有些好奇地看着二人,“这个点你们戏园不是要开锣了吗,你们俩怎么还有时间在外面逛?” 说起这个,陈妞眼睛偷偷看了眼周澈,然后有些扭怩地说:“我想吃糖葫芦了,师兄说带我出来买……” 周澈轻咳一声,“还有一些时间,不会耽误唱戏的。” 看着二人,苏晚了然一笑,“说得也是,还有时间。” 陈妞岔开话题,“苏姑娘,你什么时候来戏园啊,我爹……” “过两日吧。”苏晚打断了她的话。 陈妞这时才看到她身旁的苏父,忙打住了话,改而礼貌地问:“这位是……” 第二百一十三章 苏晚很是惊艳 “这是我爹。”苏晚介绍道,然后又对苏父道,“这二位是梨园延喜班当家的旦角,他们唱的戏很是好听,改日带爹去看看。” 苏父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了眼陈妞,是有些意外这京中,竟然有女子唱戏,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含笑点头,“好。” 陈妞和周澈连忙向他问礼,“苏伯伯好。” 考虑到时间不早了,二人匆忙道别,“那我们先回戏园了,苏姑娘得空了,可一定要来戏园啊。” “嗯,我会的。”苏晚点点头。 待二人走后,苏晚与苏父也回了相府。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很是忙碌,她先是去胭脂楼,与王妈妈结算皮蛋的钱,并将凉拌皮蛋的做法,教给了楼里的厨娘,之后又答应给容蓉写新歌。 再就是去戏园,给延喜班送了新戏,陈班主也一并将她前几次写的新戏费用给结算了。 一时间,苏晚挣了不少银子。 自然,皮蛋挣到的银子,她照例与王氏、傅珍珍三人分了。 但饶是如此,她手里的银子也有不少了,便寻思给苏父买一座宅子。 虽然住的是自己女婿的府邸,但是苏父其实住得不是很自在,苏晚都知道。 他几次想去庄上住,都被她拦下来了。 想到傅璟琛过段时日也该回来了,苏晚便托了伢行的人帮忙找合适的宅子。 没想到几天后便有了消息。 苏晚连忙拉了苏父跟着伢行的人去看了。 是座一进的宅子,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洁干净,环境不错,又正好是在京城的中心地段,治安什么的也算是比较好的。 苏晚看了以后,觉得很满意,但还是询问了苏父的意思。 宅子苏父也是满意的,只是有些迟疑,“你当真要买?” “嗯。”苏晚点点头,“我想买给爹您住。” 苏父皱眉,“何必破费,过了年,我便要回三里屯了。” 在确定女儿过得很好后,他早就想离开了的,但是女儿一再地央求,他只好答应陪她过了年再走。 苏晚也不与他争辩,只道:“那您以后也还是会来京城看我的呀,总得有个落脚处。”她没说的是,她以后兴许也会住这里,待傅璟琛回京后,她想再跟他谈一谈…… 苏父并不知道她的想法,却也觉得她说的话有些怪怪的。 他住相府不自在,但她也觉得他不该住在相府,他便觉得很奇怪,总觉得她没有拿自己当相府女主人的感觉。 他张了张唇,想问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好半晌,他才道:“若你手里的银钱够使,那先买下来也无妨。”宅子总归是在女儿名下的,若以后有什么变故,她在京城举目无亲,也不至于没地方可去。 “够的。”苏晚低声道。 见他不反对,她便与伢行的人谈起了价钱。 最后,以六千两银子成交。 拿到房契后,苏晚心里很是高兴。 伢行的人走时,还跟她说,她上次托他们找的庄子,也有消息了。 苏晚愣了下,才想起来,是容蓉托她帮忙买庄子的事情。 她早在去漓州之前,便托了伢行的人找,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才有消息。 她都差点忘了此事。 “那过两日,我跟你们去看看。”苏晚道。 送走了伢行的人后,苏晚第二日,便带着苏父过来打扫布置。 不过这座宅子本身就收拾得很干净,并不需要怎么打扫,所以两人很快便收拾好了。 接下来,便是重新置办家具。 连续忙了几天后,宅子终于弄妥当了。 苏晚便让苏父写几个字,她好找人打匾额。 “要写什么?” “自然是苏宅呀。”苏晚含笑道。 当看到苏父在纸上写下的苏宅二字时,苏晚很是惊艳。 “爹的字好漂亮。”遒劲有力,自成风骨。 苏父失笑,“阿琛的字才叫好看。” 苏晚愣了下,她好像还没有见过傅璟琛写的字…… 她回过神来,拿着苏父写的字,去找人打匾额了。 苏晚另外买了宅子的事情,并没有瞒着王氏和傅珍珍,因此苏父提出要去苏宅住的时候,二人便没有再挽留。 在她们看来,苏晚特地买了宅子,这是要苏父在京城长住的意思了。 对此,她们也很赞同。 毕竟苏父膝下没有别的儿女,一个女儿现在又离三里屯那么远。 让苏父一个人回去三里屯,她们反而都有些不放心。 傅珍珍兴冲冲地说:“为恭贺伯父乔迁新家之喜,我前两日便去买了两盆盆栽回来,一会儿给您送去苏宅。” “谢谢珍珍。”苏父含笑道谢。 王氏也另外准备了贺礼。 顾明珠不知道从哪里听了消息,苏父搬去苏宅这日,竟然也跑来凑热闹。 她还送了两副字画给苏父。 苏父很是喜欢,当下便挂在了厅中。 顾明珠见状,很是有面子,“还是伯父有眼光,也不枉我花……” 见苏晚看来,她立即打住了口,改而洋洋得意地说:“晚晚,我跟你说,上次那些玉,我挣了八千两银子哦。” 苏晚有些惊讶,“你不是说只值五千两么?” “我那是初步估算。”顾明珠笑眯眯地说,“为了恭贺伯父乔迁之喜,我还特地请了春华楼的厨子……” 话未说完,门便被敲响了。 她连忙跑去开了门。 苏晚看到门外进来一群厨子打扮的人,手里拿着各种烹煮的器皿和食材,顿时愣住了。 顾明珠丝毫没拿自己当外人,将那群人带去了厨房,才返回来。 苏晚眉心跳了跳,拉住她低声问:“请这些人要花多少钱?” 顾明珠眨了下眼睛,毫不在意地比了五根手指,然后道:“他们只给煮一餐,但是食材什么的,都是由他们自带。” 苏晚:“……” 这个败家女,五百两银子,她得卖多少皮蛋? “你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吧?”她有些麻木地说。 顾明珠一愣,旋即认同地点点头,“你说得也没错,我那银子,就是大风刮来的。” 苏晚:“……” 顾明珠又道:“当初在漓州说好了挣到银子要请你吃饭的,今日正好一并请了。” “我真是太谢谢你了。”苏晚好气又好笑,“对了,你有跟他们说煮几桌菜吗?” “两桌。”顾明珠道。 苏晚想了想,问:“不介意我请我的几个堂哥堂嫂一起来吃吧?” 原本她是打算自己做一桌菜,然后一家人简单吃个饭的,没想到顾明珠会来这一出。 “当然不介意,人多热闹嘛,况且我们几个人也坐不满两桌啊。”顾明珠大方地说。 第二百一十四章 被这样的人盯上,并不是好事 苏晚见她不介意,便吩咐小伶去庄上接了阿龙阿虎他们。 中午的时候,人齐了,大家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 吃完饭,大家各自散去。 苏晚临走的时候,看到苏父独自站在屋前,屋里安静下来后,显得有些冷清,他独自站在那里的样子,给人很寂寞的感觉。 苏晚心里有些酸涩,决定还是请个人来照顾他才行。 她回去后,想来想去,觉得长生挺合适的。 第二天,便亲自去庄上,将长生带来了苏宅。 她已经在来的路上,给他讲了每日要做的事情。 长生虽然木讷了些,但是做事还是很勤快的,有他在苏父身边陪着,她也能放心一些。 苏父本来是要拒绝的,他凡事都习惯了自己来,这猛然身边多了个小伙子来伺候自己,他很是不习惯。 但是在听了长生的身世后,拒绝的话,便没再说出口。 长生顺利地留在了苏宅照顾苏父。 庄上有阿龙阿虎两对夫妻看着,加上天气越来越寒凉,苏晚三人最近便减少了去庄上。 不过期间,苏晚去替容蓉看了伢行的人说的那处庄子,发现不错后,她便去与容蓉说了。 原本是想让容蓉自己去看一下合不合意的,没想到她完全信任她,看都没看,便拿了银票,让她直接帮她买下。 她的那处庄子,要比她的苏园大多了,足足花了四千五百两。 办妥之后,苏晚拿了庄子的地契,去给容蓉过目。 容蓉欢喜得不得了,将地契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然后抱住苏晚,红着眼眶道:“我也有房子了。” “是的,而且你的那个庄子,很大哦,你什么时候得空了,我带你去看。”苏晚能理解她的心情。 一个人在风尘中漂泊久了,都会渴望家的。 即便眼下那只是一座空房子,也能让她的心得到慰藉。 “地契你帮我收着。”容蓉收拾好心情后,将地契交给苏晚。 苏晚也没推辞,替她收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苏晚便起身告辞了。 只是未曾想到,她刚走到门边,便碰到了欲进来的云深。 云深显然也很意外,旋即目光落在她的穿着上,勾了勾唇,打趣道:“苏公子好雅兴。” “云世子也不遑多让。”苏晚不紧不慢地说,“那我便不打扰云世子的雅兴,先行一步了。”说完,她便侧了侧身往外走去。 云深笑了下,倒是没再纠缠不清,侧头瞥了她一眼,“苏公子请便。” 待苏晚走远了,云深才抬脚进了屋里。 容蓉立即打起精神迎上前,“云世子。” 云深淡淡地“嗯”了声,便在榻上坐了。 容蓉给他倒了茶后,方小心翼翼问道:“不知云世子今日要听什么曲?” “就上次的新曲吧。”云深端起杯子,抿了口,漫不经心道。 “是。”容蓉不敢怠慢,立即到琴案后坐了。 她纤美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一首动听的曲子,便在屋里徐徐响起。 云深单手撑在几上,闭着眼睛聆听。 一首曲子弹完,容蓉停了下来,并悄悄瞥了眼榻上的男人。 本以为对方睡着了,她正要松懈下来的时候,突听对方声音冰冷地说:“继续。” 容蓉一惊,只好重新拨弄起了琴弦。 人人都以为她找到了一个强大的靠山,对她很是艳羡,岂知私下里,这个靠山,对她从不假辞色。 他来得很勤,却只是听她抚琴唱歌罢了,别的一概不做。 而且,他若是喜欢上一首曲子,便会不厌其烦地让她重复地唱、重复地弹。 甚至,他为听她一首曲子,愿为她一掷千金,但是,他却连多听她说一句话,都是不愿意的。 每回听完曲子后,便毫不留恋地走人。 刚开始的时候,她心里其实有些窃喜能被他看上,甚至生了一些心思,但接触下来后,她便没了那种心思。 因为她清楚,这种男人,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而这种人,也不会真的看上她。 原本她以为,他这样的人,只爱自己,谁也不会爱,但是就在刚刚,她分明看到他在见到苏晚的时候,脸上神情是不一样的。 难不成,这人…… 她心里有些惊骇,一不小心,便将琴弦给扯断了。 “啪”的一声,琴弦断掉,声音极是刺耳。 云深霍然睁开眼来,那双比寒潭还要冰寒的眸子,倏地朝她射了过来。 容蓉身体一僵,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歉意地说:“云世子,对不住,我马上去换一把琴……” 云深有些乏味地收回了目光,站起身来,“不听了。”说完,他便毫不留栈地走了。 容蓉松了口气,看着断掉的琴弦,有些替苏晚感到忧心起来。 被这样的人盯上,怕不是好事。 也是怪她,当时迫于云深的搭救之恩,便将苏晚供了出来。 现在想想,她实在是万分后悔。 …… 转眼到了腊月底,过几日便要过年了。 每家每户都备起了年货,相府也不例外。 可就在这关头,顾国公府的老夫人过六十大寿,使人给各府送了请帖。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顾老夫人却派了身边的嬷嬷来给王氏送了请帖,言明届时让王氏带上苏晚和傅珍珍一起,去府上坐坐。 那嬷嬷说话的口气很强势,这不像是在请人,倒像是在挟迫人。 苏晚蹙了蹙眉,很明显,这嬷嬷是受了顾老夫人的指使。 “放心,到时候我会去的。”王氏捏着帖子,出声道。 那嬷嬷闻言,脸上扬起意味不明的笑意,“那就好,届时我家老太太会在府上恭候大驾,傅老夫人可别让她老人家空等了才是。”说罢,便趾高气昂地走了。 傅珍珍气死了,“这个老虔婆,谁给她的底气,敢在相府嚣张?娘,到时候您不要去,在我们府上尚且这么嚣张,若真去了他们府上,指不定还要受她们多少气。” 王氏捏着帖子,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淡淡道:“该来的,还是会来。” 苏晚明白她的意思,顾老夫人弄出这阵仗,显然是知道她与顾国公之间的事情的。 可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好再劝她不要去之类的话,便道:“到时候,我陪娘一起去。” “我也一起去。”傅珍珍立即也道。 第二百一十五章 隐忍了下来,什么也没做 顾老夫人大寿那日,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雪。 苏晚等人坐马车,好不容易到了顾国公府门前,却被前面长长的马车队伍堵在了那里。 傅珍珍见了,小声嘀咕:“一个没礼貌的老太太而已,怎么有这么多人来给她贺寿?” 来之前,苏晚有从司闲那里了解过顾老夫人,闻言,便道:“据说顾老夫人年轻时候,跟着太后征战过沙场,也是个了不起的女将,在京中颇受人尊敬。 不过她脾气比较古怪,为人顽固,一旦认定的事情,是很难改变想法的。” 傅珍珍颇为惊讶,“她还跟太后上过战场?那这么说来,她还会武功?” “嗯。”苏晚点点头,“她也是女将出身,而且顾家是武将世家,为大晏朝立下过无数汗马功劳。” 傅珍珍闻言,就有些踌躇起来,“那老太太肯定很不好对付。” 苏晚含笑道:“没事,只要我们不故意惹事,人家身为长辈,不至于会为难咱们。” “说得也是。”傅珍珍安下心来。 王氏虽然没有说话,但心里其实是有些紧张的。 她不傻,知道这顾老太太特地派人来请她,必定没那么简单。 等了许久,国公府门前的路才疏通,客人陆续进了府。 苏晚几人下了马车后,将带来的礼交给了国公府下人,然后在国公府下人的引领下,去后院见顾老太太。 几人到的时候,屋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正热闹地说着话。 “老夫人,傅老夫人和傅夫人、傅小姐到了。”下人引着三人往里走,然后向主座上的老太太禀报道。 此言一出,屋中气氛突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苏晚三人。 其中有不少臣眷、贵女,在之前的太后寿宴上,是见过苏晚几人的,因此对于三人的到来,倒不是很好奇,反应过来后,甚至有一部人,还对三人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珍珍,你来啦。”李家小姐李雪琴,看到傅珍珍,很是欣喜,忙出声喊了一句,打破了屋中静谧的气氛。 “雪琴。”傅珍珍也对她含笑点了点头。 顾老太太回过神来,目光挑剔地看了她一眼,旋即落在王氏和苏晚身上。 “你就是王氏?”她有些不客气地开了口。 众人听得她对王氏的称呼,俱都有些惊讶。 王氏虽然出身乡下,但她可是傅相的母亲,上次还被皇太后亲自召见过,也算是有身份的人,顾老太太却直接唤她王氏,便显得有些不尊重人了。 但是想到这个老太太古怪的脾性,大家又不奇怪了。 苏晚眉头轻蹙了下,打量了她一眼,正要替王氏说话,王氏却先一步出声了,“正是妾身。妾身给老夫人见礼了,祝愿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她声音温和,举止得体,丝毫没有因为老太太的无礼,而生出恼意。 顾老太太见她如此,神情滞了下,似是没料到她能这么沉得住气,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尽管她心里对王氏极尽瞧不上,但此时也不好再当着一众宾客的面,给王氏难堪,便不冷不热地“嗯”了声。 “田嬷嬷,还不请人坐下?” 田嬷嬷这才上前,引领着王氏三人入座。 三人一坐下,立即便有夫人和小姐,凑过来与三人说话,语气很是热络亲切。 傅老夫人见了,心里很是不舒坦。 不过就是一个外室出身,上不得台面的女人罢了。 没多久,顾夫人和顾明珠进来了。 一看到苏晚三人,顾明珠便蹦蹦跳跳地挤开众人,凑到三人面前。 “你们来了,怎么不让人通知我一下?” 苏晚含笑道:“以为你在忙,怕打扰你。” 顾明珠撇了下嘴,“府中有的是人献殷勤,哪用得着我啊。” 顾国公的一众妾室听到了,面色都有些不好看,但都隐忍着,没敢说什么。 顾夫人目光落在王氏身上,淡淡道:“你来了。” 王氏朝她点了点头,“顾夫人。” 顾夫人见状,嘴角扯了下,并未再多言。 顾老太太大寿,府中宾客众多,男宾都在前院,由顾国公和顾枭及另几个庶子在招待,而女宾都聚在顾老太太的院子里,由顾夫人亲自招待。 宴席还未开始,顾明珠待在屋里嫌闷,拉了苏晚的手,便要往外跑,“我们梅园的花开了,我带你去看看。” 苏晚不放心王氏和傅珍珍,连忙拽住她的手,“赏梅下次有机会再去……” 话未说完,却被顾老太太打断了,“你这丫头,赏梅怎么不邀请大家?田嬷嬷,外面雪停了吗?” 田嬷嬷在一旁回道:“已经停了。” “既然停了,那大家一道去梅园赏梅看雪吧。”顾老太太道。 众人乐意之至,忙起身簇拥着顾老太太往梅园去了。 顾国公府占地十分广阔,因为顾老太太喜欢梅花的关系,还特地辟了一个梅园出来,专门种植梅花。 众人到梅园的时候,皑皑白雪中,一片红梅傲然绽放,鲜妍夺丽,很是漂亮。 不过众人到的时候,本该在前院的男宾,也到了梅园,此时正在赏梅。 有些有才气的文臣正在为梅花吟诗作赋,很是热闹。 看到顾老太太过来,众人忙上前给她见礼。 顾老太太愉悦地看着众人,“我们没有打扰到诸位大人的雅兴吧?” 众人忙摇头,“老夫人快别这样说,老夫人可是今日的寿星,有老夫人在的地方,才有意思。” 这话让顾老太太听得万分受用。 陪着众宾客赏梅的顾国公,这时已经看到了一众女嫔中的王氏。 他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但想到她之前说过的话,终是隐忍了下来,什么也没有做。 王氏自然察觉到了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只当作没有看见。 梅园里很是热闹,众人都围着梅树赏梅,或吟诗作赋。 苏晚一直陪在王氏身边,顾明珠便也紧紧挨着她,像个牛皮糖一样。 “明珠,你去玩吧,不用陪着我。”苏晚无奈道。 顾明珠噘了噘嘴,“跟她们有什么好玩的?我才不跟她们玩。” 二人正说着话,这时,一道清脆动听的声音道:“傅夫人才华横溢,不知今日,我等有没有荣幸,听傅夫人吟诗一首?” 第二百一十六章 傅璟琛:夫人,我回来了 苏晚怔了下,朝声源处看去,果见朱晴芳站在一众贵女当中,笑意吟吟地看着她。 看到是她,苏晚都不意外了。 她瞥了她一眼,这姑娘就非要找她碴吗? “朱姑娘太看得起我了,论起才气,朱姑娘要在我之上,朱姑娘若有那个兴致,倒是可以为大家吟诗作赋,助助兴。” 朱晴芳闻言,面色有些难看。 偏偏苏晚还做了个请的手势,“朱姑娘请。” 顾明珠撇了下嘴,“自己想出风头,这是以为人人都像她一样吗?” 她声音不小,所有人都听到了,朱晴芳的面子霎时挂不住了,“顾小姐对我好像颇有成见,这是为何?” 说着,她的目光,带着疑虑地看向苏晚。 苏晚顿了下,这姑娘该不会以为是她唆使的明珠? 而且那般看着自己,是故意想引得众人也那样想吧! “成见倒是没有,我纯粹只是看你不顺眼而已。”顾明珠心直口快。 朱晴芳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才不至于失态。 她一脸黯然地垂下头,“从前,你我也算相交,来往不少,现在却……”顿了下,未再往下说。 苏晚听得嘴角抽搐,这姑娘对黑她一事,真是乐此不疲啊。 “别说得我们好像关系很亲密,事实上,我们不过是泛泛之交。”顾明珠毫不客气地戳穿朱晴芳的虚伪之言。 朱晴芳闻言,面色却更黯然了,“是我的不是,不过是仰慕傅夫人的才华,趁着顾老夫人寿宴,想再聆听一次傅夫人作的诗,没想到,却是没这个福分……” 说着,叹了口气,很是惋惜。 顾明珠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她从前怎么不知道这个女人这么虚伪做作? 顾老太太听了朱晴芳的话后,目光却频频落在苏晚身上,面色很是不悦。 苏晚察觉了,神情顿了下。 朱晴芳那话说得真是高明。 明珠说的话再不中听,她也不计较,反而将问题,引到自己身上,又在顾老太太的寿宴上说自己没福气什么的,其实是在说给顾老太太听。 因为上次皇太后寿宴上,她可是为皇太后写了一首词的,但现在轮到顾老太太了,她却不愿意作诗,这是看不上顾老太太呢。 果然,下一刻,顾老太太便开口了,“上次太后寿宴,老身身体不适,没能前去,没能听到傅夫人给太后做的贺词,真乃一桩憾事。” 朱晴芳立即接口道:“若是傅夫人也能为顾老夫人作首贺词就好了,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别人恐怕没能猜得出来,但是顾老夫人却自动理解成了,她身份不够高,无法让苏晚为她作词。 果然,顾老夫人的面色已经沉了下来。 “傅夫人真是好大的架子。” 苏晚听到这里,很是无语。 这朱晴芳真会搞事情。 她刚要说话,这时,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远远传来。 “承蒙顾老夫人看得起内子,是晚辈的荣幸,不过晚辈今日匆忙过来,未备贺礼,不如就让晚辈为老夫人的寿宴,题诗一首,可好?” 他语气不卑不亢,可以说是温和有礼。 众人听得这个声音,霎时回头看去。 便见梅园的入口,男人身披黑色的大氅,踩着白雪,缓步走了过来。 他身姿挺拔,五官俊美,气质卓然。 看到他,苏晚愣了下。 他竟然从漓州回来了? 恍神间,男人已经走到了她跟前,垂眸看着她,“夫人,我回来了。” 苏晚回过神,仰起脸看他,半晌,轻声道:“夫君辛苦了。” “不苦的。”傅璟琛含笑看了她一眼,修长的手指,忽然挑开大氅的带子,然后取下身上的大氅,披在她单薄的肩上。 “天气寒凉,夫人穿得如此单薄,小心着凉了。”他温声道,修长的手指,娴熟地替她将带子系紧。 苏晚:“……” 他这旁若无人的姿态,令她万分不自在,眼角一扫,果见梅园中,所有人都正愣愣地看着二人。 她面色一烫,下意识地将脸埋进大氅的围毛中。 偏偏回过神来的顾明珠,还打趣道:“傅相真是满心满眼都只有苏晚啊。伯母和珍珍都在这里,你可有看到?” 苏晚越加觉得不好意思了,不过傅璟琛却丝毫没有不自在,而是顺势转身看向王氏和傅珍珍。 “娘,珍珍。” 王氏和傅珍珍也丝毫没有因为他眼中只有苏晚,而不高兴,反而神情松快。 “回来了就好。”王氏克制着内心的激动,含笑道。 “哥,你回来了真好。”傅珍珍也雀跃道。 朱晴芳见状,心里憋闷得很。 原本以为这两人会恼苏氏的,倒没想,这对母女竟这么没心没肺。 顾枭走到傅璟琛身边,关切问:“怎么样,此行还顺利吧?” “还行。”傅璟琛点点头。 顾国公将他打量了一眼,心里有欣慰,“回来了就好。” 顾夫人闻言,看了他一眼,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顾老夫人此时已回神,看着站在顾枭身边的傅璟琛,心里万般复杂。 这……也是她的孙子。 其实她孙子众多,对于这样一个外室所生的孙子,也没多看在眼里,但是一众孙子中,这位被她不待见的孙子,却是最有出息,这便让她心头有些不舒服。 不过此子不是王氏之流,她心里便是再不舒坦,也是不敢当面说什么难听话的,只能憋了一口气。 “傅相能为老身作诗贺寿,是老身的荣幸。田嬷嬷,还不去准备笔砚纸墨?” “老奴这便去准备。”田嬷嬷应了声,连忙下去了。 这时,天空突然飘起雪来,众人只好移步去了凉亭。 苏晚见傅璟琛将大氅脱给了自己,自己反而穿得单薄了,实在过意不去。 她来时是有穿大氅的,不过在顾老太太屋里的时候,脱下了,后面被顾明珠急急忙忙拉出来,忘了去穿上了。 “夫人放心,我不冷的。” 这时,男人忽然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苏晚一愣,男人却已抬步走去了石桌前。 上面已经铺好了纸笔。 他拿起笔,略一思索,便笔走龙蛇地在纸上写了起来。 “好诗!” 旁边围观的几位大臣,喝起彩来。 苏晚想挤过去看,奈何人太多了,只好作罢。 “嫂嫂是不是想看我哥作的诗?”这时,傅珍珍在她耳边悄声问。 苏晚否认,“没有。” 第二百一十七章 傅璟琛是不是以为她偷人了 “没有吗?我看你眼睛都要黏在我哥身上了。”傅珍珍笑嘻嘻地打趣了一句。 苏晚闻言,没好气地在她手臂上拧了下。 傅珍珍为了躲她,往后退了一步,却不想,踩中了一个人的脚。 她吓了一跳,慌忙转头道歉,“对不住……”在看清来人时,声音戛然而止。 苏晚看到是赵拓时,也是愣了下,然后行礼,“瑞王殿下。” “傅夫人免礼。”赵拓摆了摆手,然后无奈地看了眼被踩黑的白色靴面,“珍珍姑娘对本王还真是厚爱。” 傅珍珍回过神来,慌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不知道殿下在身后……” 赵拓含笑道:“珍珍姑娘莫要慌张,本王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多谢殿下。”傅珍珍松了口气。 赵拓看了眼前面,问:“本王来得迟,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傅珍珍立即回道:“他们在看我哥作诗。” 赵拓顿了下,“原来如此。” 傅珍珍不解其意,忍不住看了看苏晚。 赵拓的目光也跟着转向苏晚,然后对二人解释了一句,“傅相刚回京,入宫面见过我父皇后,便急匆匆出了宫。本王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原来是为了赶来国公府。” 苏晚愣了下,傅璟琛刚刚是从宫里赶来的? 傅珍珍忍不住道:“哥哥定是为了你来的。” 苏晚回过神来,不认同地说:“娘跟你也在这里,为何却说是为了我来的?” “刚刚哥哥过来的时候,满眼都是你,不是为了你,才奇怪了。”傅珍珍凑到她耳边,压着声音,兴奋地说。 苏晚刚要说什么,却见赵拓还站在那里,一双风流的桃花眼,含笑望着傅珍珍,而这丫头,却一无所觉。 她顿了下,不动声色地侧过身,替她挡了赵拓的视线。 赵拓察觉到了,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本王去看看傅相写了什么。”刚举步,便看到了顾明珠,顿时笑眯眯地说,“明珠妹妹。” 顾明珠看到他,哼了声,并不爱搭理他。 他刚要凑过去,顾枭却从旁边走过来,将顾明珠挡在了身后,然后勾着嘴角道:“瑞王殿下来了,真是稀客。” 赵拓轻咳一声,“听闻贵府的梅花开了,恰逢顾老太太寿辰,故而本王来凑凑热闹。” 顾枭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却比了个请的手势,“瑞王请坐。” 苏晚在一旁看到了,小声对傅珍珍交代道:“瑞王风流,你千万要离他远一点。” 傅珍珍点头如捣蒜,“我知道的,否则会怀孕。” 苏晚刚要松口气,便听顾明珠咋呼一声,“什么,晚晚你怀孕了?” 苏晚:“……” 顾明珠这声咋呼,可谓是威力巨大,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就连正在写诗的傅璟琛都看了过来。 傅珍珍愣了下,旋即想到什么,顿时一脸惊喜,小声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说着,便低头掰着手指算了起来,低声道,“距离你去漓州已有两个月了,这么说来,你现在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苏晚:“……” 她满脸黑线,真想将顾明珠爆打一顿,瞧她搞出的这乌龙? 她刚要说什么,却对上了傅璟琛惊疑不定的眼神。 随后,她便看到这厮的目光,放肆地射向了她的肚子。 苏晚张了张嘴,“我没有……” 傅璟琛顿了下,收回视线,将写好的诗作,交到顾老太太手里后,信步走到苏晚身边,然后略带着凉意的手指,便覆在了她的腕脉上。 察觉到他的举动,苏晚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顿时要气炸了。 这厮什么意思? 顾明珠和傅珍珍不知道情况便罢了,他还会不知道情况? 两人都没有圆房,他却给她把脉,他是不是认为她背着他偷人了? 苏晚一把甩开他的手,刚要说什么,男人的手却再次握了上来,然后她便听到男人含笑对好奇的众人道:“内子尚未怀上,让大家见笑了,不过……我会争取让内子早日怀上。” 苏晚:“……” 凉亭里众人反应过来后,个个理解地点了点头,但不妨碍他们笑得暧昧。 顾枭更是直接抬肘撞了撞好友的胳膊,然后凑到他耳边,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量道:“老傅,我那里有本风月秘籍,要不要借你阅览一下,说不定能助你尽早让嫂夫人怀上。” 傅璟琛顿了下,旋即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寒凉,“不必。” 顾枭刚要说什么,一转头,便看到顾明珠站在旁边,睁着一双纯洁的大眼睛看着他。 他背脊一凉,冷汗直冒,这丫头什么时候过来的,没听到他说的话吧? 想罢,他心虚地躲开了她的目光。 苏晚回过神来,立即将手抽回来,现在真是恨不得原地消失。 偏偏傅珍珍还在她耳边,遗憾地说:“原来没怀上啊,我还以为怀上了……” 苏晚:“……” 王氏拍了拍她的手,低声宽慰,“没事,日子还长着,慢慢来。” 苏晚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此时真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王氏竟然以为她因为没有怀上,而失落着…… 好在众人对子嗣这种事情都是比较看重的,平常也多会聊这个话题,因此并没有太好奇这件事情,很快便将这件乌龙给抛到了脑后。 众人依旧赏梅、作诗。 没多久,宴席开始了。 男宾回了前院,女宾则继续去了顾老太太的院子。 因为外面正下着雪,所以宴席便设在了屋内。 宽大的屋子里,摆了八大桌。 趁着入席之前,苏晚去了一趟茅房。 然而没想到出来的时候,竟碰上了朱晴芳。 那姿态,仿佛是特地等在这里的。 看到她出来,对方似笑非笑,面色带了一点阴沉。 苏晚瞥了她一眼,没打算理会她,刚要走开,对方却突然握住她的手,凑到她耳边道:“傅夫人与傅相还未圆房吧。” 苏晚一愣,不明白她何出此言,又为何这般笃定? 才这般想着,便见对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了她的腹部。 她愣了下,旋即生了不悦,挣开她的手道:“朱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小姐,不会对我们夫妻的房事感兴趣吧?不过抱歉,无可奉告!” 第二百一十八章 傅夫人这个头衔,我很喜欢 朱晴芳抿唇看着她,心里的妒火,再也压不住了,脸上勉强维持的那点笑意,顿时便散了。 “傅夫人这是在虚张声势,企图掩盖事实的真相吗?” 苏晚不解地看着她,“朱姑娘何出此言?” 朱晴芳看了她一眼,随后嘴角勾起窥破一切的笑意,“你与傅相根本就是貌合神离,他根本就不喜欢你,否则你们成亲那么多年,何以到现在还没有圆房?” 苏晚闻言,淡淡地看着她,“我与我家大人如何,还轮不到你来管。” 朱晴芳闻言,并不气恼,反而温声劝道:“强占着与你不匹配的位置,又何必呢?只要你与傅相和离,我定会安排你的余生,让你衣食无忧。 甚至,你若是想的话,我也可以帮你找个与你匹配的人,与你携手余生。” 苏晚听到这里,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这姑娘是不是疯魔了? 她凭什么觉得,她会听从她的建议和安排? 她突然笑了下,“只可惜,朱姑娘要失望了。傅夫人这个头衔,我很喜欢,我想,也没有比生活在傅府里更加衣食无忧的生活了吧。 朱姑娘凭什么觉得我该放弃傅璟琛这么好的男人?” 朱晴芳闻言,面色一变,“你果然是冲着傅相夫人这个头衔。” “那又如何?难道朱姑娘不是为了傅相夫人这个头衔,在处心积虑吗?既然是,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苏晚不紧不慢地说,语气却充满了讽刺。 朱晴芳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耐着性子道:“我跟你不同,至少,我出身高门,身份比你高贵,与傅相也更匹配,而你,只是一介乡野女子罢了。 你不过是占了先机,否则傅相那样的人中龙凤,如何会娶你这样的女人?” “可不管如何,我现在都是傅夫人。”苏晚轻飘飘一句,顶了回去,“朱姑娘再垂涎我家大人又能如何? 只要不和离,不离开相府,你永远只能在墙外干着急。” 朱晴芳大怒,“苏氏!” 苏晚好笑地说:“朱姑娘何必动怒?我说的是事实,是朱姑娘自己认不清事实,妄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失陪!” 说罢,她便径直走了,留下朱晴芳阴沉着一张脸站在那里。 望着苏晚走远的身影,朱晴芳攥紧了拳头,她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傅璟琛根本就不喜欢她,刚刚在众人面前的那番作态,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认不清事实的是苏氏! 宴席散去后,大家陆续离开了国公府。 苏晚和王氏、傅珍珍也打算走了。 然而刚起身,顾老太太却突然出声唤住了王氏。 王氏不解道:“顾老夫人可是有事?” 顾老太太唇张了张,最终什么也没说,“没事,你们走吧。” 王氏见状,心里一松,带着苏晚和傅珍珍往外走。 这个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然而才出了顾老夫人的院子,一个轻柔的声音,突然唤道:“王姐姐。” 三人闻声望去,便见廊下站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年纪应该也是三十几岁的样子,但因为保养得宜,看起来会比王氏显得年轻一些。 见三人惊讶地望着自己,那女人拿帕子掩嘴笑了下。 她抬脚走近三人,目光着重落在王氏身上。 “凝秀姐姐真真是好样貌,怪不得顾郎这么多年来,依旧对你念念不忘。” 这话让王氏生出恼意,尤其身旁还有两个孩子在,她皱着眉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你一直被顾郎安排在外面,对我们这些生活在内宅的人,自然不是识的。”女人语气轻柔,但话语里却有些优越感,“我姓柳。” 苏晚含笑开口,“听说顾国公妻妾众多,有些根本都没有名分,不知你在贵府排第几,我们要怎么称呼你?” 柳姨娘闻言,面色一僵。 苏晚见状,笑了下,“想必你应该知道我婆母吧,她可是当朝宰相的母亲,偌大一个丞相府,都是她管着,不必看人眼色,也不必对谁做小伏低。” 柳姨娘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她为顾国公生了两个儿子,看着风光,但其实在这个府里,并没有什么地位。 加上府中有顾老太太和顾夫人镇着,她可不就是要每日看人脸色,并做小伏低么? 反观这王氏,才真的风光无限。 儿子是当朝宰相,偌大一个丞相府,也是她说了算。 想到此,柳姨娘悻悻地闭了嘴。 傅珍珍见状,很是解气。 王氏心里的憋闷也散了,反而觉得有些可笑。 真是不明白,她都跟顾岳山没关系了,这些人为何还总要在她面前说些有的没的。 “我们走吧。”她淡淡道。 看着走远的三人,柳姨娘眼睛微眯,心里无限遗憾,当年那场大火,怎么就没有烧死她呢? 她很是晦气地啐了口。 她刚要转头离去,却看到顾明珠站在身后看着她。 她僵了下,旋即若无其事地扬起笑脸,“明珠啊。” 顾明珠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我就是好奇,柳姨娘是怎么认得傅老夫人的呢?” 柳姨娘一滞,“我也是无意中听老夫人提起的。” “真是这样么?”顾明珠歪着脑袋打量了她一眼,将信将疑。 柳姨娘忙道:“当然是真的。”说着,亲切地上前挽了她的手,岔开话题道,“明珠啊,我前几日得了几样好东西,去我屋里吧,我给你两样。” “是什么好东西啊?若是太一般,我可看不上。”顾明珠拂开她的手,兴趣缺缺地说。 柳姨娘咬着牙,肉痛地说:“是南珠,你一定会喜欢的。” “那好吧。”顾明珠勉为其难地跟她去了,之后,便将对方的一整盒南珠给抱走了,气得柳姨娘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再说苏晚三人刚出了国公府,便看到傅璟琛等在了那里,同时,他身旁还站着朱晴芳,不知道在与他说什么。 苏晚见状,脚步顿了下。 傅珍珍蹙着眉道:“我不喜欢那位朱姑娘,哥哥干嘛同她说话?” 王氏听了,忍不住看了眼苏晚,笑道:“只是说下话罢了,兴许是有什么事。” 第二百一十九章 圆房一事,避无可避 傅璟琛已经看到了三人,朝朱晴芳点了下头后,便要朝三人走去。 正在这时,朱晴芳似乎脚底打滑,惊呼一声,便朝傅璟琛倒去。 这一幕,让还未散去的宾客们,看得瞪大了眼睛。 傅珍珍和王氏亦一脸吃惊。 众目睽睽之下,若朱晴芳跟傅璟琛有了肢体接触,到时候便说不清了…… 苏晚抿紧了唇,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帕子。 眼见着,朱晴芳就要投入傅璟琛怀里了,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然而傅璟琛非但没有伸手去扶,反而侧身走开了。 “啪!” 朱晴芳结实地摔进了雪地里。 四周的人:“……” 傅珍珍和王氏俱都松了口气,母女俩还动作一致地拍了拍心口。 苏晚揪着帕子的手指,松了松。 傅璟琛像是现在才看到朱晴芳,诧异地问:“朱姑娘怎么趴到地上了?” 四周的人:“……” 苏晚垂下眸子,嘴角忍不住翘起。 在傅璟琛面前使这样低劣的手段,不是在自寻难堪么? 不过,她没有想到朱晴芳会急成这样,竟然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 想到从茅厕出来时,朱晴芳挑衅的话,她杏眸眯了下。 朱晴芳何以那般笃定,她与傅璟琛没有圆房? 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苏晚若有所思着。 朱晴芳趴在雪地里,一张脸已是青红交错。 她刚刚用了她最不屑的手段,可她以为,傅璟琛至少会伸手扶她一把的,可这个男人,非但没有扶她,关键时候,还侧身躲开了,他竟然躲开了…… 这下,她的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她的婢女也是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蹲下去,将她扶起来,“小姐,您没事吧?” 朱晴芳真想就这么永远不要起来了。 “我……地上太滑了,我不幸摔了一跤,所幸雪地松软,我没有事。”她咬着牙,在婢女的搀扶下,若无其事地起身。 偏偏这时候,赵拓忽然走了过来,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朱晴芳,“晴芳姑娘没摔伤就好。可惜刚刚本王没在这里,否则定不会让美人摔倒的。” 语气间满是惋惜。 然而这话,落在朱晴芳耳中,却像极了是一种讽刺。 刚刚那样的情况,怕是谁都会乐意伸手扶她一下的,但是她心慕的那个人,却眼睁睁地看着她摔在了雪地里,而无动于衷。 想到此,她已没脸再待下去,在婢女的搀扶下,匆匆上了马车。 这出闹剧,在朱家马车驶走后,便结束了。 众宾客相继离去。 上了马车后,想到刚刚的事情,傅珍珍忍不住道:“刚刚那朱姑娘的手段,可真拙劣,不过幸亏哥哥不理她,让她摔了个寂寞。” 说到这里,她又想到朱晴芳摔进雪里的样子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晚也被她影响了心情,嘴角勾起笑意。 朱晴芳,还真是处心积虑,但可惜的是,她遇到的这个人是傅璟琛。 她便是使尽浑身解数,也是没有用的。 那个男人若是冷漠起来,不是谁都能招架得住的。 想着,她忍不住掀起窗帘的一角,往外看去,却正对上男人漆黑带笑的眸。 她心里莫名一慌,霎时放下了窗帘,正襟危坐。 王氏察觉到了,问:“怎么了?” 苏晚定了定神,摇头,“没事。” 外面,看着落下的窗帘,傅璟琛嘴角勾起笑意。 相府很快到了,下了马车后,苏晚三人随傅璟琛进了府。 对于傅璟琛的归来,王氏和傅珍珍俱都很欢喜,各种询问的话,就没有停歇过。 傅璟琛都耐心地答了。 走到前院的时候,傅璟琛目光忽然落在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苏晚身上,顿了顿,他温声唤道:“夫人。” “夫君有事?”苏晚愣了下,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问道。 王氏和傅珍珍看了看二人,识趣地先走了。 傅璟琛嘴角勾了下,负手走近两步,见女子神情淡然,凡事不萦于心的样子,心里倏然生出几分无奈来。 “夫人就没有话要问我?”他漆黑的眼睛,凝视着她,忍不住道。 苏晚一愣,摇头,“没有啊。” 傅璟琛闻言,神情一滞,心底倏然生出一种挫败来。 夫人太懂事,他却并没有高兴的感觉。 但是她不欲多问,他却想向她交代。 沉默片刻后,他淡声解释道:“我与那朱姑娘并没有什么。” 苏晚不意他会说这件事情,顿了下,点头,“我知道的。” 刚刚在国公府门前,看到他跟朱晴芳,她其实猜到了朱晴芳都会与他说什么,只是没想到,这个男人竟会跟她解释…… 她心里莫名有些高兴。 傅璟琛见她丝毫犹豫都没有,忍不住审视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垂下眼睛道:“夫人就这么信任我?” 苏晚毫不犹豫地点头,“是。”他的为人,她还是清楚的,朱晴芳再怎么处心积虑,也是打动不了他的,否则,这三年,朱晴芳有的是机会。 傅璟琛听得她肯定的话,怔了下,一时间,竟不知是欣喜还是惆怅了。 那朱晴芳在他面前拐着弯地说苏氏与他不匹配,言语之间,对他颇多暗示。 可他却觉得,这世上,除了苏氏,没人更与他匹配了。 苏晚见他突然沉默,只好出声道:“夫君若没别的事情,我便先回院子了。”说完,她便抬脚要走,却在看到身上的大氅时,连忙解下来,递还给他,“天气冷,你自己穿上吧,别受凉了。” 傅璟琛接过大氅,另一只手则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夫人……” 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握上来,苏晚颤了下,心里生出踌躇,迟疑问:“你、你还有事吗?” 傅璟琛看了她一眼,突然将她拉到身前,低头看着她,“夫人,晚上我……” 苏晚一听,慌乱地打断了他的话,“你车马劳顿了那么久,晚上便好好歇着。”说完,她便挣脱他,疾步跑远了。 看着女子跑远的身影,傅璟琛愣了下,忽而有些惆怅。 她在想什么呢?他只是想说晚上一起去看看岳父。 他抬手揉捏了下眉心,低声笑了。 再说苏晚跑回院子后,依旧心慌慌的。 早在漓州的时候,她就看出来,傅璟琛有那种想法,如今回来了,圆房一事,肯定再避无可避。 第二百二十章 傅璟琛,你、你好猥琐 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想着各种应对办法。 但是思来想去,除了二人解除婚姻关系外,别无他法。 想到解除关系,苏晚心里没来由地感到烦躁和失落。 之前毫不犹豫能提出来的东西,现在再面对傅璟琛的时候,她突然便有些开不了口了…… 尤其是在漓州时,两人相处的点滴,总会在她脑海里呈现。 可以说,傅璟琛作为丈夫,真的无可挑剔了。 她真的要跟他和离吗? 苏晚突然很踌躇。 人遇到了无法解决的事情,一般都会选择逃避。 此时的苏晚也有些驼鸟精神。 想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后,她便收拾了几件衣物,打算离开几日,冷静一下。 小伶看到她背着包袱从屋里出来,惊讶道:“夫人要去哪里?” 苏晚匆匆交代了一句,“我去我爹那里住两天。” 前院,顾枭来给傅璟琛送一样东西,两人正站在院子里说话。 这时,傅璟琛的面色突然难看了起来。 顾枭一愣,“你便是不要,也不用摆出这么难看的面色吧?这可是好东西,我珍藏了很久的,一般人我才不借,是你,才借给你的……” 傅璟琛却没有理会他,而是突然沉声道:“苏氏!” 苏晚背着包袱,正要溜出门去,身后却突然传来男人隐怒的声音,她脚步霎时停了下来。 想了想,她慢慢转过身去,却在看到男人风雨欲来的样子时,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你这是要去哪里?”傅璟琛黑眸盯着她,缓步逼近。 苏晚定了定神,“没有要去哪里。” 傅璟琛目光落在她背上的包袱上,想到之前她总是跟他提和离一事,神情蓦然变得有些寥落,忍不住讥嘲地说:“没要去哪里,为何要背着包袱?” 她是不是想离开相府,离开他? 苏晚见状,蹙了蹙眉,有些不舒坦。 这男人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难道以为她偷了他什么东西不成? 想着,她不悦地说:“我没有拿你任何东西,若是你不信的话,你可以拿去检查。”说罢,便将包袱取下来,递到他面前。 傅璟琛却无视那个包袱,突然逼近一步。 苏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可下一刻,却教他捉了手,放在他的心口上。 苏晚一愣,抬眸看着他,却见他也正垂眸看来,漆黑双眸中,好似压抑着什么。 她心里蓦然一慌,刚要挣回手,却被男人紧紧按住了手。 隔着衣衫,她亦能感受到他滚烫的心口。 她突然觉得烫手,忍不住缩了缩手指。 偏偏这时,男人嗓音低沉地说:“不,你偷了,这里。” 苏晚一愣,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杏眸瞪大。 他、他在说什么? 是说她偷了他的心吗? 太过惊愕了,她手里的包袱一时没拿稳,啪地掉到了地上。 傅璟琛见状,神情柔和了下来,声音温润道:“苏氏,我……” 却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口哨声响起,二人愣了下,双双回头。 “老傅,你真是令我吃惊。”顾枭佩服地说,没想到老傅这闷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亏他还以为他这样刻板的人,不懂得调情那一套,与嫂夫人之间必定是相敬如宾的无趣模式,倒没想到,这人挺肉麻的。 在府门边,便迫不及待地与嫂夫人上演了恩爱的戏码。 他真是自愧不如。 傅璟琛正恼火被他打断了话,这时,顾枭忽然走上前,将一个什么东西,塞进他的袖子里,然后意味深长地说:“今晚上,你肯定用得上。”说罢,便扬长而去了。 苏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抽回手来,弯下腰,欲捡起掉落的包袱,忽然一个什么东西,从傅璟琛袖子里掉了出来,正好落在她脚边。 她顺手帮他捡起来,正要还他,却在看到上面的画像时,脸像是被烧着了一般,像丢烫手山芋一般,砸回到他怀里,然后没好气地说:“傅璟琛,你、你好猥琐!” 说完,便提着包袱,匆匆跑出门去。 看来,她今晚回去苏宅的决定是对的。 真是没想到,傅璟琛看着斯文俊雅,私下里竟然也会看那种东西。 简直颠覆了她的认知。 傅璟琛看到被砸回怀里的东西时,额角青筋跳了跳,这回真是连宰了顾枭的心也有了。 尤其想到苏氏临走前那嫌弃万分的眼神,以及那句话,他便更加恼怒了。 顾枭这混蛋干的好事。 眼见着苏晚跑出了相府,他手里的东西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最后匆匆塞回袖子里后,便快步追了出去。 好在苏晚还没跑远,很快教他追上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看那种东西的嗜好,是顾枭一厢情愿硬塞给我的……” 苏晚见他竟然追出来了,着实愣了下。 不过她这会儿已经平静下来了,听了他的话后,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傅璟琛见她相信了自己的话,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可是看到她背上的包袱时,眉头仍皱得紧紧的,忍不住问:“你真的要离开相府,离开我?” 苏晚看着男人隐忍的神色,唇张了张,那句和离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她垂下头,低声道:“没有,我、我只是想去我爹那里小住两日……” 傅璟琛闻言,神情一松,“那你为何不跟我说?我陪你一起去。” 苏晚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若他陪自己去,那她去苏父那里住,还有何意义? 想着,她看着他欲言又止。 傅璟琛何等聪明,见她这番纠结的模样,很快便明白了过来。 他顿了下,无奈地说:“你是因为我回来才想去岳父那里住的?” 苏晚闻言,有些尴尬。 唇张了张,想否认,但他却没有给她否认的机会,继续道:“你若是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但我一回来,你便要离家出走,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我们?” 苏晚愣了下,她没有想到那么多,愧疚道:“对不……” 傅璟琛修长的手指抵在她唇边,阻止了她道歉的话。 他低头看着她,温声道:“你没有错,是我太急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傅璟琛作为丈夫,已无可挑剔 苏晚怔住,心里一时慌乱又复杂。 这个男人对她总是那么有耐心…… 她非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他对她的心意,她又如何会察觉不到?她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他所做的一切,她又如何能再做到无动于衷? 况且,作为丈夫,傅璟琛已经无可挑剔了。 她垂眸沉思了许久,终是心里一软,轻声道:“那我不去了。” 傅璟琛闻言,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虽然刚刚一时冲动,说了些唐突之言,但他不后悔,只要能打动这个女人,让他说什么,他都是愿意的。 想着,他黑眸越发柔和了,甚至带着宠溺。 他垂眸看了她片刻,最后伸手拿过她肩上的包袱,温声道:“还是要去的。” “嗯?”苏晚不解地看着他,她不去了,他怎么反而…… 傅璟琛笑道:“岳父来了京城那么久,我不在,无话可说,但我现在回来了,总得去拜见他?我们一起去。” 说完,他将包袱送回到相府,交给了司闲,然后拉着苏晚的手,重新走了出来。 “走吧,去给岳父买些东西。”他心情愉悦地说。 苏晚跟他走了一段路,才反应过来,挣开他的手,“我、我自己走就行了。” 傅璟琛笑了下,也没勉强她,嗓音低沉地“嗯”了声。 “你要买什么?”苏晚问。 傅璟琛迟疑了下,问:“夫人有没有好的提议?” 苏晚被问住了。 她其实不甚清楚苏父的喜好,只知道他会酒…… “我记得岳父酒量挺好,也喜欢喝酒,不如给他买两坛酒,再买些茶叶?” 苏晚没什么主意,便点了点头,“好。” 可去了铺子,傅璟琛却另外又买了许多东西。 除了酒和茶叶以外,他又买了各种食物,以及一些补品。 结完账从铺子里出来,傅璟琛手上拎满了东西。 苏晚见他一手提着酒坛,一手拎着茶叶等物,忍不住勾了勾唇,傅璟琛这个样子……还真像是寻常的女婿上岳父家门的样子,有些接地气。 傅璟琛一回头,便看到她脸上浮现的笑意,顿了下,问:“夫人在笑什么?” 苏晚连忙收住笑意,摇摇头,“没笑什么?我帮忙拎点东西吧。” 傅璟琛避开她伸来的手,“不用,我能提得动。” 苏晚见状,只好作罢。 二人正要往苏宅的方向走,这时,一个惊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傅、傅相?” 苏晚转头,便见一个与傅璟琛年纪相仿的男子走了过来,他身旁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妇人。 傅璟琛朝二人点了点头,“李少卿、李夫人。”说着,侧头对苏晚介绍道,“这是大理寺的李少卿和他的夫人。” 苏晚闻言,含笑朝二人点头致意。 李少卿夫妇二人亦含笑对她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说着话的时候,李少卿的目光,一直落在傅璟琛身上,脸上憋着笑意,心道:若是教顾枭他们看到了,必定会惊掉下巴。 没想到待人疏离的傅相,竟然会有这么“平易近人”的一日。 傅璟琛自然察觉了他打量的目光,神情顿了下,方道:“我一会儿要去拜见我岳父。” 李少卿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傅相和嫂夫人去忙吧。”他笑眯眯地说。 傅璟琛颔首,“那我们先走一步。” “去吧去吧。”李少卿挥了挥手。 傅璟琛与苏晚这才继续朝苏宅方向走。 李少卿还乐滋滋地看着二人的背影,站在他身侧的李夫人,突然抬手揪住了他的耳朵,语气危险地说:“看什么看?” 李少卿的快乐,顿时没了,他耷拉着脑袋,小声道:“没看什么……” “我看你的眼睛都要黏到人家傅相身上去了。”温氏没好气地说。 李少卿很是无语,看女人不行就算了,为何看个男人也不可以? “好夫人,这是在街上,快松开你的手,否则你家相公的脸就要丢尽了。”他连忙好声好气地求饶。 温氏哼了声,这才松了手,“知道怎么做了吧?” “知道,除了你,我谁都不会看的。”李少卿保证道。 温氏这才满意了,“走吧,陪我去买衣裳。” “好的,夫人。”李少卿应了声,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苏晚回头,无意中一瞥,看到二人的情况,很是惊讶。 “李少卿……好像很怕他的妻子。” 傅璟琛倒是并不奇怪,“李少卿在朝中是出了名的惧内。” 苏晚有些惊讶。 不过从刚才二人的相处模式中,也能看得出来。 那温氏看起来虽然凶,但李少卿又何尝不是乐在其中。 “他们这样,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她忍不住道。 傅璟琛闻言,讶异地看了她一眼,旋即认可地点点头,“夫人说得没错。”顿了顿,看着她,忽然意有所指地说,“惧内也没什么不好。” 苏晚听得此言,神情滞了下,这个男人在暗示她什么? 难道他也想像李少卿那样,被妻子当街揪着耳朵? 她摇了摇头,实在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不多时,二人来到了苏宅,刚要敲门,门却突然从里面开了,苏父和杜夭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看到二人,苏父和杜夭都愣了下,“你们怎么来了?” 傅璟琛含笑问候了一句,“岳父。” 苏父很是惊讶,回过神来,很是欢喜,连忙侧开身体,一脸笑意地将二人让了进去,“快进来。” “我们正想去相府找你们的。”看到苏晚,杜夭一脸欣喜,忙上前挽住了她的手,“没想到你们倒先来了。” 看到她,苏晚同样一脸欢喜,“夫君他今日刚回京,说想来看看爹爹,我们便一起过来了。” 苏父这时也才看到傅璟琛身上挂满的东西,莞尔失笑,“阿琛来就来,做什么还这么客气?长生,快来帮忙拿东西。” 说着话的时候,他自己已经动手,帮傅璟琛将手上的东西,给拿了下来。 杜夭在苏晚耳边,悄悄道:“看苏老头嘴巴都快要咧到耳根去了,对这个女婿,他真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我还真怕你霸王硬上弓 苏晚瞥了她一眼,没接她的话,而是道:“你不也是今日一起回来的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杜夭语气自然地说:“我先去了相府啊,你不在,我无聊嘛,便让司管家派人带我来了这里。 幸好是我来了,不然苏老头一个人孤伶伶的,着实是可怜。” 苏晚审视地看了她一眼,见她坦然相望,只当自己是多心了。 毕竟杜夭跟苏父的岁数不匹配,这丫头再怎么缺父爱,也不至于就…… 她摇了摇头,怪自己太多心了。 杜夭今日很是高兴,说要亲自下厨,还拒绝了苏晚的帮忙。 “你跟你爹好好说话,我炒几个菜,很快的。” 苏父也道:“让她去吧。” 苏晚闻言,便知杜夭以前在三里屯时,没少在苏家下厨做饭。 而对于杜夭的厨艺,她是清楚的,只是这家伙懒,要让她下厨,真是比登天还难,除非她自己愿意。 今日这么积极地要下厨,着实让她很意外。 傅璟琛陪苏父说了一会儿话后,拿出一套棋盘来,“我陪岳父下两盘。” 苏父见状,眼睛一亮,立即手痒了,“我许久未下,恐生疏了,一会儿阿琛可得让让我。” 傅璟琛失笑,“岳父谦虚了。”岳父的棋艺高超,二人下棋,几乎都是平局,哪里需要他来让? 苏晚站在一旁看着二人下棋,看了一会儿,便放弃了。 她不懂棋艺,只会下那种五子棋,像二人现在下的这种棋,她是看都看不懂的。 索性出了屋子,去厨房里看杜夭炒菜。 她过去的时候,杜夭一个人将菜都收拾好了,正准备炒菜了。 看到苏晚过来,她嘟嚷了一句,“不是让你在屋里陪你爹说话么,怎么跑过来了?” “他们在下棋,我又看不懂。”苏晚坐到灶膛前,“我帮你生火吧。” 杜夭见状,便没再阻止。 苏晚一边往灶膛里添柴,一边看她炒菜。 杜夭其实会的东西很多,算是多才多艺。 小时候,她被她妈妈送来他们家学武,因为整个武馆里,只有她跟她是女孩子,二人自然而然地便成了好朋友。 二人几乎是穿几一条裤子长大的。 这么多年来,两人的感情也一直都很好。 没想到的是,她穿来了这里,杜夭竟然也穿来了。 看着雾气中,杜夭显得有些朦胧的脸,苏晚内心很安定。 “做什么这样看着我?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杜夭虽然在炒菜,但好友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还是有所察觉的,忍不住戏谑了一句。 “是啊,爱上你了。”苏晚笑眯眯地说。 “还是别了。”杜夭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你的爱还是留给傅相吧?我怕他吃醋,把我给宰了。” 苏晚嘴角抽搐了下,“你扯他做什么?” 杜夭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此次跟着他回来,我可是吃了大苦头的。” “怎么了?”苏晚不解。 “那家伙急着赶回来,都不准我坐马车,那么冷的天,我硬是跟着他们一群男人,斥马疾奔,一路赶回京城。你就没发现,我的脸都变糙了吗?还有我的手,都冻裂了。” 杜夭抱怨道。 苏晚愣了下,“你骑马回来的?” “对呀,不像你,回来的时候,人家还周到的给你安排了马车。”杜夭一脸辛酸,“我不管,明日你一定要去给我买些护肤的脂膏回来,捣饬捣饬我这张饱经风霜的脸,以慰我这颗受创的心。” 苏晚见她脸上和手上的皮肤,确实没之前那么光滑细腻了,便好脾气地说:“行,明日便去给你买。” “这还差不多,也不枉我因为你而受苦。”杜夭继续道。 苏晚滞了下,“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傅璟琛是为了什么那么急着赶回来?”杜夭没好气。 苏晚一愣。 “他那是为了早日回来见你。”杜夭炒好了一道菜,拿过盘子盛好,放到一旁,然后倒水到锅里,清洗了一下后,将水舀掉,重新炒另一道菜。 苏晚听后,想到傅璟琛的种种表现,突然反驳不了,好在杜夭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对了,以后我便住在苏宅吧,就不跟你去相府了。”杜夭忽然道。 苏晚讶异地看着她,刚要说什么,她立即又道,“我还是喜欢这里,相府不属于我,而且有我在这里,你还能省去请厨娘的银子,我保证替你将大叔喂得白白胖胖的。” 苏晚闻言,沉默了片刻,才道:“夭夭,我爹还很年轻,你与他孤男寡女同处在一个屋檐下,是不是不太好?” 杜夭动作顿了下,旋即诧异地看着她,“怎么就孤男寡女了,长生不是人?还是你害怕我会生扑了你爹?” 苏晚嘴角抽搐了下,认真地点点头,“我确实担心。” 杜夭怒道:“我是那样饥不择食的人吗?” 苏晚勾了勾唇,“我爹虽然三十多了,但依旧俊美年轻,身材又好,我还真怕你霸王硬上弓。” 杜夭一滞,别过脸去,“苏晚,你真是龌龊!”虽然这么说,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起了苏父的身材,她打死不会跟苏晚说,其实她早就见过苏父的身材了。 虽然那是意外,但毕竟太尴尬了。 也不知道是被热气熏的,还是别的什么,杜夭的脸,突然变得很红。 苏晚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放心吧,比起老腊肉,我还是比较喜欢小鲜肉。”杜夭突然信誓旦旦地说。 苏晚:“……” 好吧,是她多虑了。 她爹再怎么年轻,但岁数还是有了,杜夭不至于真的会看上他。 没多久,菜便煮好了。 杜夭做了四菜一汤,与苏晚一起,将菜端去了厅里。 正好苏父跟傅璟琛的棋也下完了。 将饭菜摆上桌后,几人分别落了座。 汤是莲藕排骨汤,另外,一道红烧猪蹄,一道冬笋炒腊肉,一道醋溜白菜,一道番茄炒鸡蛋。 虽然是简单的家常菜,却色香味俱全。 杜夭率先给苏父盛了一碗汤。 苏晚见了,便动手也给傅璟琛盛了一碗,然后才给自己盛。 喝着鲜浓的排骨汤,苏晚杏眸微眯。 杜夭这家伙的厨艺,还是一样好,并没有退步。 她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第二百二十三章 傅璟琛:没想到夫人竟这么主动 杜夭坦然地接受了好友赞赏的眼神。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苏晚将傅璟琛带来的酒,拿了一坛子过来,揭开泥封后,递给了苏父。 苏父含笑接过。 他知道傅璟琛不喝酒,也没打算给他倒酒,倒是给苏晚和杜夭各倒了一杯。 杜夭看了看自己杯子里浅浅的一层酒,再看看苏晚杯子里快要溢出来的酒,顿时不服气地说:“大叔,你这厚此薄彼的举动,是不是做得太明显了?” 苏父不解地看着她,“我做什么了?” “为什么只给我倒这么一点?”杜夭将杯子端给他看,一脸气呼呼的。 苏父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你自己的酒量,你难道不清楚?”这丫头喝醉了,就会撒酒疯,他真是怕了她。 杜夭死鸭子嘴硬,“我的酒量很好的。” 苏父给了她一个,只有你自己才信的眼神,然后便不理她了,径自跟傅璟琛和苏晚说话。 看着父女二人碰杯喝酒的样子,傅璟琛顿了下,突然拿过酒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端起杯子道:“小婿酒量浅薄,但也想跟岳父浅饮两杯。” 苏父见状,倒是没有拒绝,反而高兴地说:“好,今日我们翁婿二人,一醉方休。” 傅璟琛闻言,含笑道:“好。” 苏晚瞥了他一眼,就他那样的酒量,竟然敢跟她爹喝酒? 想到他上次醉酒的样子,苏晚轻咳了声,“爹,还是我跟您喝吧,夫君酒量浅薄,恐会醉倒。” 苏父不以为意地说:“醉倒了可以直接在这里睡,又有什么关系?我跟阿琛许久未见了,这次一定要多喝几杯。” “可是……”苏晚还要再说,却被傅璟琛打断了,“夫人不必担心,呈如岳父所言,醉倒了可以直接在此歇下,又有什么关系?” 苏晚噎住。 “放心,没事。”傅璟琛柔和地看了她一眼,桌下的手,突然覆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下。 苏晚愣住,整个人正襟危坐。 幸好是桌下,别人看不到。 但饶是如此,她的心依旧有些慌乱,立即要挪开手。 然而她一动,男人的手便立即跟了过来,这次,更是索性勾住了她的手指。 苏晚:“……” 傅璟琛看到她颤动的纤长睫毛,嘴角勾了下,转向苏父,含笑道:“岳父,我敬您。” 夫妻夫人的桌下官司,苏父一无所觉,闻言,兴冲冲地端起杯子来,跟他的碰了一下。 苏晚回过神来,看了傅璟琛一眼,又见苏父正在兴头上,劝阻的话,再没说出口。 算了,今日大家高兴,就让他喝吧。 最后,傅璟琛毫不意外的醉了。 杜夭虽被苏父劝住了,但也喝了一点,此时也有了些醉意。 “我看你们就别回去了,在这里歇下吧。”苏父喝了半坛酒,依旧没有任何影响。 苏晚也还很清醒,闻言,刚要婉拒,这时,傅璟琛突然伸手搂住她的肩头,低声唤她,“丫丫,我们去睡觉……” 苏晚:“……” 苏父见状,连忙转过身去,急忙摆手道:“丫丫快带他回屋。” 苏晚见他如此,有些惊讶。 虽说傅璟琛此举,确实有些亲密了,但苏父不应该这样都不好意思看吧?他都当了这么多年的父亲了啊。 苏晚压下心里的狐疑,看着靠在她肩上的男人,有些为难。 若是留在这里,两人就得同屋,可不留下,傅璟琛都醉成这样了,她没办法将他弄回相府。 杜夭双手托着腮,醉意朦胧地看着她,“赶紧将人扶进屋去啊,没听到大叔发话了?” 苏晚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你自己都醉了,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杜夭闻言,突然对她笑了下,然后扯了扯苏父的袖子,撒着娇道:“大叔,扶我回屋。” 苏父眉头皱紧,将自己的袖子扯了回来,毫不客气地说:“自己回屋去。” 杜夭眨了下眼睛,却是没有纠缠,她扶着桌子起身,然后跌跌撞撞地往屋子走去了。 苏父看到她走向的屋子,额头青筋一跳,连忙大步追了过去,“那是我的屋子,你的在另一边……” “哦……”杜夭愣了下,然后“呕”了声。 苏父面色一变,“你忍住,别吐在这里……” 看着被杜夭折腾得团团转的苏父,苏晚叹了口气,转头看到身旁这个醉鬼,顿时头疼了起来。 所以说,千万不要跟不会酒的人喝酒,否则就是自讨苦吃。 长生走进来问:“夫人,要我帮忙扶大人进屋吗?” 苏晚点头,“好,麻烦你了。” 长生摇了摇头,欲上前来。 这时,原本靠在苏晚肩上的傅璟琛,突然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醉醺醺地说:“不用你,你下去……” 长生动作一顿,看向苏晚。 苏晚拧了拧眉,想了想,对他道:“没事,那你先下去吧。” “是。”长生应了声,退了出去。 “丫丫,我们回屋吧……”傅璟琛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拉了她的手,便要往外走。 苏晚深吸一口气,上前扶了他的手臂,带着他往屋里走。 她虽然还没有在苏宅住过,但当初置办家具的时候,除了布置苏父住的屋子和客房外,有另外专门收拾出一间她自己住的屋子,因此里面的家具物什一应俱全,且都是新的,可以直接住。 进了屋,苏晚将人弄到床上了,才松了口气。 心里却不免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故意喝醉的? “丫丫,来睡……”傅璟琛翻了个身,见她还站在那里,便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温声催促了一句。 苏晚狐疑地看着他。 他是真醉,还是假醉? 傅璟琛见她依旧不动,忍不住撑起身来,拉了她一把。 苏晚没料到他会突然来拉自己,一时没防备,整个人身形不稳地栽倒在了他身上。 然后她便听到男人闷哼了声,她脸一臊,刚要起身,男人的手臂,却忽然牢牢地圈紧了她的腰。 紧接着,男人醉意模糊地笑了一声,“没想到,夫人……竟这般主动。” 苏晚:“……” “……但是,女子不可以在上面。”男人认认真真地说了一句。 苏晚预感不好,刚要跑,男人却已经翻身。 瞬间,二人便调换了位置。 看着上方的男人,苏晚瞪圆了一双杏眸。 回过神来,她连忙伸手抵在男人靠过来的胸膛上。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醉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这个男人敢情是在借醉耍流氓 “我没醉。”傅璟琛低头打量着她,修长的手指,轻柔地划过她的眉眼,声音低沉磁性,“你就是苏氏,我不会认错的……” 苏晚:“……” 跟一个醉鬼讲道理,显然是行不通的。 苏晚深吸一口气,顺着他的话道:“是,你没醉,不过现在夜色已深,你赶紧就寝吧。”说着,推了推他,示意他躺下。 然而傅璟琛却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指,然后醉熏熏地夸赞道:“春葱玉指如兰花……夫人这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苏晚愣了下,刚要缩回手,对方却突然低头含住了她的手指…… 一种陌生的异样感觉袭来,苏晚整个人愣在当场。 反应过来,她慌忙将手缩回,心跳却已然失了频率。 看着男人一脸茫然不解的模样,她差点要吐血。 这个男人敢情是在借醉耍流氓! 偏偏人家醉了,她想指责,都指责不了。 她抿了下唇,很是气恼地推开他,“赶紧睡。” 没想到,傅璟琛竟然一下子便被她推倒了。 他栽倒在被褥上,漆黑的眸子里,带着雾气,有些无助地来拉她的手,“夫人生气了?”顿了顿,补充,“下次不吃你手指了……” 苏晚一滞,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背转过身去。 若非顾忌着会引来苏父的怀疑,她真想一走了之。 跟一个醉鬼同处一个屋子,真不是明智之举。 她揉了揉眉心,刚要下床,男人却突然从身后抱住了她。 苏晚僵住,反应过来,刚要推开他,却见他的袖子里有什么东西滚落了出来,正好掉在她的膝上。 想到什么,她眉心一跳,刚要伸手去捡,没想到对方却先一步,将那本册子拿在了手里,然后翻开看了起来。 苏晚:“……” 想到那里面的内容,她刚要转头去抢,没想到,傅璟琛却突然抬头朝她看来。 苏晚一愣,“你看我做什么?” 也不知道是醉酒的关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傅璟琛俊脸通红一片。 他浓密的睫毛眨动了下,手指紧紧地攥住了被子,然后他什么也没说,而是安静地躺了下来,并拉过被子盖上,闭上眼睛道:“夫人,我先睡了……” 苏晚惊讶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安静了? 见他果真闭上了眼睛,苏晚很是松了口气。 他不闹腾了就好。 正在她寻思着晚上要怎么睡的时候,本该闭上眼睛睡觉的男人,突然扯住她的手臂,将她按倒在了榻上。 紧接着掀起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苏晚:“……” “睡吧。”傅璟琛像哄孩子一样,在她背上轻轻拍抚着。 苏晚:“……” 兴许是累了,她绷紧的身体,在他持续的拍抚下,渐渐软和了下来,没多久,她便有了睡意,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再次醒来,天已经亮了。 她茫然地睁开眼睛,想起什么,忙转头看去,却差点碰到了男人俊美如仙的脸…… 苏晚呼吸一滞。 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如玉脸庞,她的杏眸眨了眨,反应过来,刚要往后挪,却在这时,男人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苏晚一僵。 傅璟琛顿了下,反应过来,含笑望着她,“夫人,早。” “……早。”苏晚有些机械地回了一句,身体悄悄往后挪,想与他拉开距离。 可就在这时,傅璟琛突然低头,在她红润的嘴上,啄了一下。 苏晚僵住。 傅璟琛好似没有察觉,单手撑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夫人醒了多久了?” “我……”苏晚对上他含笑的眼睛,声音戛然而止。 他该不会以为她刚刚靠得那么近,是想偷亲他吧? 想到这个可能,她蹙紧了眉,认真道:“我其实也是才醒过来。” 傅璟琛点了下头,“嗯。” “我真的才醒。”苏晚忍不住强调道。 傅璟琛顿了下,没有说话,抬手摸了摸她顺滑的长发。 苏晚:“……” “不早了,快起吧。”傅璟琛温声道。 苏晚闻言,连忙掀开被子要坐起来,却在这时,她发现她身上的外衫被月兑了,只剩中衣…… 她顿了下,转头看了看,发现她的外衫,就搁在床头的矮几上。 见状,她抿了下唇。 她记得,昨夜睡着之前,她身上明明还穿着外衫的…… 想到此,她狐疑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傅璟琛刚要跟着起身,见状,动作一顿,“怎么了?” “昨晚,你……褪了我的外衫?” 傅璟琛一愣,茫然地看着她,“我……不记得了。” 苏晚目光落在他身上。 见他身上的外袍也不见了,不禁沉默。 她昨晚没给他月兑。 这么说来,她身上的衣衫,绝对是他月兑的。 可看他这模样,肯定又喝断片了。 就像上次一样,酒醒后,对于前一晚上做的事情,一概都不记得。 想着,她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加重语气道:“下次不要再喝酒了。” 傅璟琛见她一脸严肃的样子,迟疑了下,问:“昨夜,我……唐突你了?” 苏晚刚要说什么,却见他眉头突然蹙了下,然后从被子里抽出一样东西来。 当看到那是什么时,傅璟琛俊脸一变,“夫人,我……” 苏晚别过脸去,果断下了床。 傅璟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里的东西,顿时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偏偏对于昨夜之事,他一点也不记得了。 就怕他醉酒后,对苏晚说了或做了什么不雅的事情。 想着,他连忙丢了手里的东西,紧跟着下了床,并殷勤地拿过她的衣裙,要服侍她穿上。 苏晚瞥了他一眼,扯过他手里的衣裙,“我自己来就好。” 穿好衣裙后,她刚要去梳头,傅璟琛却先一步拿了梳子,“我帮你梳。” “不要。”苏晚拒绝,伸手要去将梳子抢回来,然而他却突然举高了手。 苏晚抓了个空:“……” 看着高出自己许多的男人,苏晚咬了咬牙,恼道:“梳子给我。” 傅璟琛真是喜欢极了她这种羞恼的模样。 实在是太少见她这样了,便忍不住想继续逗逗她。 “夫人想要,自己来拿。” 苏晚闻言,杏眸微眯。 这个男人这是仗着自己的身高,在有恃无恐吗? 看着男人一脸自信的样子,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大不了不梳头了。”说着,便作势转身,要往外走。 眼角余光在看到男人放下手来的一刻,她嘴角勾了下,突然转身,想将梳子夺回来。 然而她没抓到梳子,却抓到了男人的手。 还未反应过来,对方突然身形不稳地往后栽去。 来不及收手的她,被他带着一起往后栽了下去。 “砰!” 两人栽倒在床榻上,发出一声巨响。 第二百二十五章 傅璟琛那声闷哼定是故意的 趴在男人的身上,苏晚懵了下,才反应过来,慌忙要起身。 “丫丫,你们怎么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苏父担忧的询问声。 才起身到一半的苏晚,惊得又跌回了傅璟琛的身上。 傅璟琛闷哼一声。 苏晚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果然,苏父的声音消失了,门外静悄悄的。 傅璟琛若无其事地扶着她的腰,坐起身来,然后拿着梳子,顺理成章地替她梳起了头发。 苏晚回过神来,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刚刚那声闷哼,定是他故意发出的。 苏父肯定听到,并想入非非了…… “夫人,簪子给我。”这时,傅璟琛温声道。 苏晚瞥了他一眼,怀疑他会梳女子头吗? 但对上他笃定的眼神,还是将簪子拿了出来。 傅璟琛看到她递来的簪子,抿唇笑了下。 “原来夫人将我送的簪子,随身带着。” 苏晚闻言,这才意识过来,对上男人温柔带笑的眸,她窒了下,无从辩解了。 片刻后,傅璟琛放下手,推了她一下,催促道:“已经梳好了,夫人去看看,可还行?” 苏晚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到梳妆镜前。 当看到镜中的自己,梳着一个漂亮的堕马髻时,一脸惊讶。 没想到傅璟琛真的会梳女子的发式,而且,他梳的这发式看起来,丝毫不比小伶梳的差。 太过惊讶了,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男人,好奇问:“你学过梳女子的发式?” 傅璟琛走过来,将梳子放回桌上,闻言,含笑看着她,“前段时间,得空找书看了一下,第一次梳,夫人将就一下。” 苏晚杏眸眨了下,“你……”想问什么,又开不了口。 傅璟琛沉默了下,温声道:“我特地为夫人学的。” 苏晚张了张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夫人可还喜欢?”傅璟琛温声询问。 苏晚想说,不必如此的,但对上男人隐约期盼的眼神,她突然硬不下心伤他。 他政务繁忙,却还抽空学习这种东西,足可见得,对她的用心。 压下心里的彷徨,她胡乱地点点头,“嗯。” 傅璟琛克制住内心的狂喜,声音温润道:“夫人喜欢就好。” 苏晚抿了抿唇,拿过他的外袍,递给他。 傅璟琛愉悦地接过。 两人收拾妥当,出了屋子,去了厅堂。 苏父看到二人过来,轻咳一声,招呼二人坐下。 “吃早点吧。” 苏晚想到刚才的事情,心里有些窘。 爹爹肯定想岔了。 想到此,她目光埋怨地看了眼傅璟琛。 他倒是若无其事般的与苏父寒暄,丝毫没有尴尬。 “爹,梅花呢?”苏晚问。 苏父无奈地说:“那丫头昨夜喝醉了,这会儿还没起。” 苏晚知道杜夭的酒量不太好,加上还酷爱赖床,因此也没太在意。 三人用完早点后,杜夭才打着呵欠从屋里出来。 “早啊。”她懒洋洋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快吃饭吧,粥都凉了。”苏晚替她盛了一碗粥,推到她面前,还周到地递了双筷子给她。 杜夭看了眼桌上的清粥小菜,有些没什么胃口,朝苏父抱怨,“大叔,为什么你每次都做清粥小菜?很腻的。” 苏父被她气笑了,“有吃就不错了。若是嫌弃,你自己去做。” 杜夭撇了下嘴,嘴里抱怨,却不敢真的浪费粮食,乖乖地将碗里的粥吃掉了,然后将碗筷放下,便去拉苏晚的手,兴冲冲地说:“我们去逛逛吧,顺便吃些好吃的。” 苏晚想到今日没什么事情,便答应了下来,“好啊。” 傅璟琛看了眼二人握在一起的手,眉头蹙了下,但想到他一会儿还要进宫,便没说什么,只道:“岳父也一起去吧。” 苏父皱眉看了他一眼,“他们两个姑娘去逛,我去凑什么热闹?” 傅璟琛正色道:“眼下已到年关,街上人来人往的,扒手也多,苏父在家里左右也没什么事,可以跟去,保护她们二人。” 苏父闻言,觉得他所说有理,便点点头,“也好。” 傅璟琛又坐了一会儿,走的时候,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钱袋,放到苏晚手上。 苏晚愣了下,“给我这个做什么?” “你不是要跟梅花去逛街么,总要用到银子的地方。”傅璟琛温声道。 苏晚摇了摇头,将钱袋还给他,“我有银子,不用你的……” 傅璟琛没有接,垂眸看着她,“你是我夫人,我理该给你银子花用。你的银子,你自己留着就好。乖,好好收着。”末了,他还抬手碰了碰她的脑袋。 苏晚:“……” 杜夭在一旁倒抽一口气,然后捂嘴偷笑。 苏父则一脸欣慰,心里感叹,看来丫丫她娘看人的目光还是很准的,当年为丫丫选的这个夫婿,真是无可挑剔。 苏晚听了傅璟琛的话后,没再拒绝。 当着苏父和杜夭的面,她若再拒绝,就太不给傅璟琛面子了。 加上上次在漓州的事情给了她经验,这个男人生起气来,实在让人受不住。 将钱袋收好后,她便送他到了门外。 傅璟琛站在门外,回头看着她,叮嘱道:“早点回去。” “知道了。”苏晚点点头。 目送他走远后,她才将门关上,走回屋里。 杜夭见她过来,立即上前挽了她的手臂,挤眉弄眼一番,然后轻咳一声,学着傅璟琛的口气道:“你是我的夫人,我理该给你银子花用……” 苏晚搓了搓手臂,一把推开她,“他才没你说得那么肉麻。” 杜夭切了一声,“他说得比我肉麻多了,不过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傅相竟然是这样的人。” 苏晚顿了下,傅璟琛确实很好,作为丈夫,他无可挑剔。 “对了,上次在漓州向你借的银子,还给你。”杜夭说着,从荷包里取了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她。 苏晚顿了下,没有马上接,“暖袋的事情,怎么样了?” 杜夭耸了耸肩,“挣了一笔,但是所需材料比较难搞,我不打算再做了,要做,也只做一些自己用。”说着,将银票塞到她手里,然后神秘兮兮地说,“接下来,我打算做姨妈巾卖。” “什么是姨妈巾?”这时,苏父走过来,正好听了一耳朵,随口问道。 杜夭看了看他那张儒雅的脸,眨了眨眼,“没什么,你一个大男人,最好不要多问。” 苏父瞥了她一眼,“我不过问可以,但你不要带坏了丫丫。” 杜夭故意气她,“我就要带坏她,我还要带她去逛窑子。” 苏父额角青筋一跳,俊脸沉了沉,但也知道她是开玩笑的,便没有说什么,而是对苏晚道:“离她远一点。” 第二百二十六章 傅璟琛的占有谷欠很强 杜夭翻了个白眼,拉着苏晚便跑,“大叔,你不要去了,放心好了,我不会带坏丫丫的。” 苏父见状,有些无奈地止了步。 他认识这个丫头的时间也不短了,知她有时候虽然说话古古怪怪的,但本性并不坏,而且她与丫丫,好像很合得来的样子。 二人单独出去,他并不担心。 从苏宅出来,杜夭笑眯眯地看着好闺蜜:“真是看不出来,你家相公还是个醋坛子啊。” 苏晚瞥了她一眼,“不明白你说什么。” “不明白?”杜夭抬肘撞了撞她的胳膊,“我看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他为什么要大叔陪我们出来?他不就是想分散你我的注意力,不让咱们俩腻在一块吗?” 苏晚愣了下,这个她倒没想到。 但傅璟琛应该不至于…… “傅璟琛的占有欲很强嘛。”杜夭双手插在袖子里,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对了,昨晚上,有没有趁人醉,吃些豆腐啥的?” 苏晚回过神来,白了她一眼,“你以为当谁都像你那么色吗?” 杜夭被她气笑了,“我色谁了我?” 苏晚顿了顿,翻旧账,“我记得从前在武馆的时候,你老是借着请教的名义,吃我大堂兄的豆腐来着。” 杜夭:“……” 反应过来,她有些尴尬地说:“都多久的事情了,你不用翻那陈年旧事吧?而且算起来,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话落,二人都沉默了下。 是啊,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而上辈子离她们太遥远了。 沉默片刻,苏晚打破了沉默,“我大堂哥,其实是喜欢你的,否则以他的身手,才不会让你近他的身。” 杜夭叹了口气,“只可惜,我们都到了这异世,否则,我一定要当你的大堂嫂,名正言顺地管着你。” 苏晚切了声,“幸好不可能了。” 杜夭闻言,眼珠转了转,故意玩笑地说:“你的大堂嫂,我是当不了了,但我觉得,你的继母一职,我还是能胜任的。” 苏晚霍然转头盯着她。 杜夭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干嘛?” “你不要打我爹的主意,他看着比我们年长,但他是个纯情又专情的人,他心里始终只有我娘,你不要去招惹他,否则最后受伤的肯定是你。”苏晚认真道。 杜夭沉默了下,继而苦笑,“我知道。” 苏晚愣了下,刚要说什么,她却忽然拉了她的手,一头钻进了旁边的布料店。 皇宫。 傅璟琛今日虽然被皇帝允许不用上朝,但他还是进了宫,将漓州的事情,向他仔细做了汇报。 得知漓州的灾民都安置妥当后,皇帝很是松了口气。 但想到之前被蒙在鼓里一事,依然震怒不已。 “朕没有想到,那些人连灾银也敢私吞,真是好大的狗胆。”顿了顿,问,“除了宁王与此事有干系外,另几位有没有参与其中?” 另几位,自然指的是另几位皇子。 傅璟琛保守地说:“臣只查到宁王与此事有关的证据,别的王爷……暂时没有。” 皇帝闻言,心里暗松了口气。 他儿子众多,虽不指望他们个个都能出众,但至少不要成为国家的蛀虫。 想着,皇帝和颜悦色地说:“爱卿为漓州的事情奔忙了数月,过两日便是除夕了,朕也要封印了,这两日,你便不用来上朝,在家好好陪陪令堂和令夫人吧。” 傅璟琛闻言,顿了下,不过想到自己离家数月,都没有时间陪陪母亲和苏氏,便躬首道:“多谢皇上恩典。” 从宫里出来,才走到宫门外,便遇上了顾枭。 对方一副在等他的架式。 “老傅,我们去喝两杯。”顾枭见他出来,含笑上前。 傅璟琛淡淡拒绝,“不去。” 顾枭垮下脸,一副受伤的表情,“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亏我还想给你接风。” 傅璟琛闻言,脚步顿了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什么东西,丢了过去。 顾枭手忙脚乱地接住,蹙眉问:“是什么?” 打开一看,见是自己送给他的“好东西”时,顿时玩味地将他打量了一番,“人家说小别胜新婚,你与嫂夫人分开了那么久,所以现在是急着回去继续陪着嫂夫人?” 傅璟琛听出来他话语里含着的暧昧,淡淡瞥了他一眼,薄唇吐出两个字,“滚蛋!” 顾枭一愣,旋即似笑非笑,“火气这么大?难道昨晚还是没能成事?不该啊,我这册子上分明画得很详细……” 傅璟琛俊脸黑了黑,“闭嘴,别再害我了。” 顾枭闻言,不明所以,“我怎么害你了?”顿了顿,想到什么,有些幸灾乐祸,“该不会,你昨夜被嫂夫人给赶下床了吧……” 傅璟琛额角青筋跳了跳,忽然出手拂过他的哑穴。 顾枭霎时说不出话来了,惊愕地瞪着他。 反应过来,他试图给自己解穴,然而对方的是独门点穴手法,不是他给解的话,他自己是解不开的。 傅璟琛见他终于安静了,嘴角勾了下,抬脚便走。 顾枭见状,连忙跟了上去,想叫他给自己解穴,奈何被点了哑穴,说不出话来,一开口便是奇怪的声音。 傅璟琛瞥了他一眼,并不理他,径自上了马,然后拉着缰绳,丢下一句,“两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便骑马走了。 留下顾枭望着他的背影兴叹。 他抠了抠自己的喉咙,在心里将傅璟琛骂了一顿,最终回了国公府。 没想到刚进门,便碰到了顾夫人。 他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走上前,张了张嘴,想问候,却发不出声来,一时,俊脸憋得通红。 顾夫人站在那里,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像往常那样,问候自己,不禁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一张脸涨得通红。 她愣了下,主动问:“枭儿这是怎么了?” 顾枭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示意自己暂时开不了口。 顾夫人见状,好似明白了,点点头,“是嗓子不舒服吧?” 顾枭连忙点头。 顾夫人面色微霁,走上前两步,抬手替他整理了下弄乱的衣襟,然后温声道:“晚上要早些歇息,别熬夜,你许是上火了,一会儿我让人给你熬点降火茶,祛祛火。” 顾枭一愣,眸中闪过惊讶。 记忆中,只有他尚小的时候,母亲才会这般亲近自己,待他长大一些后,母亲便再没有像此刻这样亲近自己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所以他这是兴奋过头了 明明眼前这人是他的生母,但他始终觉得,二人之间有一层隔阂…… 顾枭垂下眸子,掩去了异样的情绪。 他点了点头。 看着少年走远的背影,顾夫人淡淡出神。 这个孩子,过了年也有十八了…… 顿了顿,她收住思绪,对一旁的嬷嬷道:“林嬷嬷,府中可有合适的姑娘?” 林嬷嬷知她意思,上前道:“其实在世子院里服侍的桃儿,便挺合适的,她今年刚满十五岁,可以收作通房了。” 经她提醒,顾夫人终于记起来了,点点头,“你将她叫来,我有话跟她说。” 林嬷嬷应了声,便退下了。 顾夫人才回到自己院子,桃儿便过来了。 “夫人。” 桃儿规规矩矩地上前行礼。 顾夫人抬头打量了她一眼。 桃儿今年刚满十五岁,出落得很是标致,人也本分,她当初挑中她去服侍顾枭,也是看中她本分,想培养她成为顾枭的通房的。 “你今年已有十五岁了吧?”她开口问道。 桃儿有些猜到了夫人叫她过来的目的,压下心头的雀跃,乖巧地回道:“是的。” 顾夫人点了点头,温声道:“你应该知道我叫你过来的目的,我也没有别的话,只望你日后能更加尽心地服侍世子。 成了世子的人后,依旧本分,不要忘了自己是谁,该给你的自然会给你,不该是你的,也别妄想去争。” “桃儿明白。”桃儿垂下头去。 “好了,去吧。”顾夫人摆了下手,转头对林嬷嬷道,“给她开脸,今晚就让她开始服侍世子。” “老奴明白。”林嬷嬷应了下来。 桃儿跟着林嬷嬷刚走,顾明珠便走了进来。 “娘,你叫桃儿过来做什么?”她好奇问道。 顾夫人对上女儿那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顿了下,想回避这个话题,便道:“这几日,总不见你的人影,都忙什么去了?” 顾明珠道:“我在家闲着无聊,便去宝玉斋帮廷玉表哥了,快过年了,他铺子里的生意好得不得了,都忙不过来了。” 顾夫人闻言,便道:“你也知道快过年了,你廷玉表哥的铺子,自有伙计,你一个姑娘家,别整天往他铺子里跑。” “知道啦。”顾明珠嘴上应下,但心里却没当回事,避免母亲再说教,她连忙起身道,“我去看看哥哥回来了没有。” 顾夫人见状,连忙叫住她,“你不小了,别老是往你哥院子里跑……” 顾明珠奇怪地看着她,“哥又不是别人,为何我不能去他院子?你以前也没说不可以去啊?” 顾夫人噎了下,才道:“以前不同,你还小,现在你都十四岁了,过了年,你便要及笄了,是大姑娘了,自然要避嫌。” 顾明珠皱眉,“可哥哥又不是别人?而且我只是去他院子里玩,又不要干什么。” 顾夫人闻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末了,她皱着眉,严肃地说:“总之你得听我的,你过了年就要及笄,少去你哥院子里。” “我就要去。”顾明珠娇蛮地说。 她虽然兄弟众多,但整个国公府,只有顾枭才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虽然二人时常打闹,但她知道,只有哥哥对她是真心的,会为她好。 对于这个女儿,顾夫人疼爱之余,也十分头疼,平时重话都不忍多说,但眼下,为了阻止她去,只好板下脸道:“不准去!” 顾明珠觉得她很奇怪,噘了噘嘴,不高兴地说:“不去就不去,哼!” 说完,便扭身走了。 顾夫人见状,揉了揉眉心,这个女儿真是被她给惯坏了。 顾明珠出了母亲的院子后,便往顾枭的院子走去了。 今日母亲如此奇怪,哥哥院子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事情。 越是不让她去,她心里越是好奇,非得去一窥究竟才行。 到了顾枭的院子里,她直接跑去了他的书房。 但到门外的时候,她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走近。 然后她便听到林嬷嬷的声音。 “……夫人的意思,桃儿已经及笄,今晚便由她服侍世子。” 顾明珠愣了愣。 什么意思? 桃儿不是一向都是在这个院子里服侍的么,林嬷嬷为何还要多此一言? 这个疑惑才在脑子里闪过,她便忽然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母亲不让她过来了…… 想到今晚开始,哥哥也有通房陪侍了,她心里突然很生气。 但她也不知道气什么。 是气母亲瞒着她,不让她知道,还是气哥哥从此以后,不是她一个人的了? 鬼使神差地,她想看看顾枭是什么反应,便猫到窗边,往里面看。 然后她便看到哥哥涨红着脸,一言不发。 她皱了皱眉,所以,哥哥这是兴奋过头了? 真是急色鬼一个,哼! 她气得扭头便走了。 屋里,顾枭面色涨红,是急红的,因为他的哑穴现在还没有解,想开口说话,却说不了。 片刻,他冷静了下来,朝林嬷嬷摇摇头,然后摆手让二人出去。 林嬷嬷见状,有些急了,“但是夫人……” 顾枭面色冷凝地瞥了她一眼。 林嬷嬷一凛,不敢再多言。 这位世子虽然年纪还不大,但凭着自己的能力,已经坐到了刑部侍郎的位置,虽然平日里与小姐打打闹闹,像是没有正形,但也只是对小姐才会那般。 对别人,却并不是那样的。 世子骨子里,其实也极冷。 桃儿有些失望地跟着林嬷嬷出了书房。 顾明珠离开顾枭院子后,在街上溜跶了一会儿,然后不知不觉便去了相府。 她在相府门前的台阶上坐了一会儿,直到司闲走过来。 “顾小姐。” 顾明珠抬头看了他一眼,兴致不高地打了声招呼,“司管家。” 司闲顿了下,问:“顾小姐可是来找夫人和小姐的?” “我找你们夫人,她有在吗?”顾明珠问。 司闲摇头,“夫人还未回来,不过我们小姐在府里,顾小姐可以进去找她玩。” 顾明珠想到傅珍珍,想拒绝来着,但想到苏晚或许很快就会回来了,便站起身来,“那我进去找她。” “好。”司闲含笑应了声,带着她去找傅珍珍。 第二百二十八章 无人处,傅璟琛勾住了她的指尖 傅珍珍此时正坐在屋里,跟着王氏做绣活。 司闲带着顾明珠过来的时候,母女俩都有些惊讶。 “你怎么来了?”傅珍珍态度不咸不淡。 顾明珠撇了下嘴,“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来找苏晚。” “我嫂嫂不在,你可以回去了。”傅珍珍不客气地说。 “我不要回去,我要等着苏晚回来。”顾明珠并未将她的态度放在心上,看到王氏在绣东西,便自来熟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她绣花。 “您在绣什么?”她好奇问。 王氏含笑看了她一眼,“我随便绣绣。” 顾明珠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又问:“您是要绣兔子吗?” 王氏有些惊讶,她才只绣了一只耳朵而已,她竟然就看出来了,“你懂绣工?” 顾明珠点点头,然后伸手摸了下,“在我小的时候,我祖母嫌我太闹,便逼着我学女红,还吓我,如果不好好学,便不给我饭吃,还不让我出去玩,我一害怕,便只好静下心来学……” 王氏和傅珍珍听得愣住,俱都惊讶地看着她。 实在没想到,这个娇娇女,还有过这样的经历。 顾明珠倒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祖母喜欢男孩子,不喜欢女孩儿。 所以我即便是家中唯一的一个女孩儿,却不怎么受我祖母喜欢,她总是嫌我这,嫌我那,横竖看我不顺眼。” 傅珍珍脱口道:“但你有个很疼爱你的爹爹。” 顾明珠愣了下,旋即点头,“是啊,我爹很疼我的,看起来好像比我娘还要疼我。 可实际上我爹妾室众多,有好多个儿子,他的爱早就分成好多好多份了,只不过分给我的那一份,比别人那一份,多那么一点罢了。” 傅珍珍闻言,心情突然有些低落。 自从知道娘年轻时候跟顾国公的关系后,她便怀疑过,自己跟哥哥,可能不是同一个爹所生,但是丫丫却说,不一定。 而且连太后都说她跟顾明珠很像,所以有可能,顾国公也是她的爹。 可她一直以来都认为,她爹早就死了,所以自小到大,她都没有尝过被爹疼的滋味。 想着,她忍不住道:“但是至少,你是被你爹放在心上的,并且时常有爹陪着。” 王氏听得这话,愣神了下,一不小心,便被针给扎了下。 她有些吃疼,却忍着没有出声。 因为此时,她心里很是不好受。 她自以为将两个孩子拉扯长大,便已经够了,却忽略了孩子们内心对于父爱的渴望…… 顾明珠听了傅珍珍的话后,怔了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傅珍珍有可能是自己的姐姐,那她的爹,不就是她的爹吗? 可是这个爹,却只陪着她,一天都没陪过傅珍珍。 她突然有些同情傅珍珍了…… 屋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怪怪的,她努力地思索了半天,终于想到什么,眼睛一亮,羡慕地开口,“虽然你小时候没有爹陪着,但你也很幸福的, 你有温柔的娘亲,还有聪明能干的哥哥,现在又有一个漂亮有趣的嫂嫂。 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傅珍珍闻言,一扫脸上的忧郁,笑着点点头,“你说得没错,我真的比太多人幸运。 你虽然是国公府的小姐,但你家人太多、太复杂了,还是我们家好,简单又温馨。” 这么一说,她一点也不羡慕顾明珠有爹宠着了。 顾明珠闻言,反而有些失落了起来,她手撑在桌上,托着腮道:“我也很喜欢你们家,真想在你们家一直住下去。” 傅珍珍一听,如临大敌地看着她,“那是不可能的,你偶尔来我们家做下客,我们是欢迎,但你天天来的话,就让人不喜了。” 顾明珠噘着嘴道:“你太小气了。” “我就是小气啊。”傅珍珍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反而还理直气壮。 听着两人孩子气的对话,王氏原本复杂的心情,都被冲淡了,反而有些忍俊不禁。 这两个丫头啊…… …… 苏晚是在天将黑的时候回来的。 她刚进府门,司闲便告诉她,顾明珠来了,在静心斋。 苏晚有些惊讶,刚要准备过去静心斋,便碰到了从书房里出来的傅璟琛。 她脚步顿了下,问:“你在家啊。” “我很早就回来了。”傅璟琛淡淡瞥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 苏晚听得此言,便想到了早上答应过他会早回来一事,只好解释了一句,“梅花上次来京城,匆匆忙忙地跟我去了漓州,都没能在京城好好逛逛, 所以这次,我便陪她多逛了一些地方,一下子便将时间给耽搁了……” 听着女子轻声解释的声音,傅璟琛眉间划过笑意,语气不自觉地变得温柔,“我也不是不让你去逛,只是天都黑了,外面冷,还不安全。” 苏晚闻言,暗嗤了声。 她又不是小孩子,这个男人总是一副哄小孩的语气。 她撇了下嘴。 傅璟琛见她不以为然的样子,顿了下,并未再多说什么,只道:“走吧。” “哦。”苏晚应了声。 两人一起往静心斋走去。 走到无人的地方时,傅璟琛忽然伸手勾住了她的指尖。 苏晚不意他会有此举动,手指瑟缩了下,刚要缩回手,却听他声音低沉地说:“虽然夫人还无法对我敞开心扉,但我等得起。” 苏晚闻言,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总觉得他这话带着深意。 她眸中掠过不解。 傅璟琛却已然松了手,走到前面去了。 看着男人修长挺秀的背影,苏晚顿了下,抬脚跟上。 静心斋,顾明珠在跟傅珍珍斗嘴,看到苏晚进来,连忙起身迎了过去。 “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她语气充满了幽怨。 苏晚:“……” 傅珍珍走过来,没好气地看了眼顾明珠,虽然不喜欢她样的口吻问丫丫,但她心里其实也好奇得紧,便一同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苏晚。 被二人仿佛高瓦度的灯泡一样的眼睛盯着,苏晚嘴角抽搐了下,“我跟梅花随便去逛了逛。” 二人一听,立即吃味地说:“那怎么都不邀上我们?” 第二百二十九章 傅璟琛喉结滚动了下 苏晚轻咳一声,“我们直接在苏宅出发的嘛,来不及叫上你们。” “下次你可别这样了。”顾明珠不满地说,“我可是等了你一个下午呢,结果你却和别人跑去逍遥快活了。” 傅珍珍认同地点点头,“就是。” 看着二人难得默契的样子,苏晚失笑。 这两个丫头向来不是很对付,难得有这般默契的时候。 她岔开话题道:“明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顾明珠反问。 苏晚一噎,指了指外面的天色,“已经晚了,你不回去吗?” 顾明珠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噘了下嘴,挽住她的手臂,“今晚我跟你睡,不回去了。” 苏晚尚未说话,傅璟琛好看的眉头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 他看了眼顾明珠,突然转身出去了一趟。 苏晚见了,也没在意,只以为他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 没片刻,傅璟琛便回来了。 正好厨房也将饭菜端了上来,一行人便坐下用了膳。 用过晚饭后,顾明珠果然赖在相府,不愿回去了。 傅珍珍很是恼怒地说:“你想留在相府也不是不行,但你为什么非得跟我嫂嫂睡?”她哥好不容易回来了,都还没有跟嫂嫂目垂,凭什么便宜顾明珠? 便是她自己都舍不得跟哥哥抢的。 “因为苏晚身上香香的、软软的,抱着她睡,肯定很舒服。”顾明珠脱口道。 苏晚:“……” 傅珍珍瞪大眼睛,指控地瞪着顾明珠,难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二人已经目垂过了? 想着,她很是愤慨。 傅璟琛握着茶杯的手指,骤然收紧。 香香的、软软的,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重复响起。 因为,苏氏的身子,确实又香又软…… 想到此,他喉结滚动了下,有些坐不住了,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见他出去,几人也没惊讶,只想着他可能是要去书房处理政务。 “今晚上你跟我睡吧。”傅珍珍压下心里的愤慨,对顾明珠道。 “为什么?我比较喜欢跟苏晚在一起。”顾明珠毫不犹豫地拒绝。 傅珍珍噎了下,咬着牙道:“我哥才回来,他今晚上肯定要跟我嫂嫂目垂的,你去凑什么热闹?” 顾明珠闻言,就有些失落,“为什么我喜欢的人,一个两个地都要去跟别人困觉?” 王氏听着两人的对话,真是要哭笑不得了。 傅珍珍问:“一个两个,还有谁?” 顾明珠看了她一眼,托着腮道:“我哥啊,我娘给他安排了一个通房,今晚上他要跟他的通房睡。” 傅珍珍闻言,皱眉道:“你哥是大人了,就算不跟他的通房目垂,也不能跟你目垂,你有什么好难过的?” 王氏听得羞臊不已,这两个丫头,真是把一个目垂字挂在嘴边了,张口闭口地提。 顾明珠愣了下,“我没有难过啊……” 傅珍珍狐疑地看她一眼,“没有吗,可你看起来很失落。” 苏晚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顾明珠,想了想,道:“既然你今晚不回去了,便在此住下吧,一会儿我让人去国公府知会一声。” 顾明珠定定地看着她,“我要跟你目垂。” 傅珍珍皱眉,“不可以。” 苏晚好笑地说:“没事的。” 这下,不止是傅珍珍,连王氏都看着她。 苏晚顿了下,方道:“夫君应该不会介意的。” 顾明珠立即欢欢喜喜地挽了她的手,“那我们现在就去你的院子吧。” 傅珍珍见状,连忙也道:“我也一起去。” 顾明珠蹙了蹙眉,“床窄,容不下三人。” “谁说的?我嫂嫂的床可大了,目垂三个人不成问题。”傅珍珍反驳。 苏晚抚额。 王氏也是哭笑不得。 向王氏说了一声后,苏晚便带着二人往外走。 然而刚到门外,便见司闲领了一个人走过来。 夜色已深,三人一时间,没看清楚那人是谁。 直到走近了,三人才看清楚。 苏晚了然地看了眼披着夜色赶来的顾枭,将在看到是他后,便躲到了她身后的顾明珠给捉了出来。 “接你的人来了。” 顾明珠别别扭扭地说:“我才不跟他回去……” “顾明珠!”顾枭低斥了声。 “你凶什么凶?”顾明珠不甘示弱地瞪了他一眼。 顾枭额角青筋跳了下,压着脾气道:“你过不过来?” “我才不过去。”顾明珠搂着苏晚不撒手。 顾枭被气笑了,作势欲走,“很好,我看你屋里有不少好东西,我明日便送去给郭廷玉,让他帮你卖了。” 顾明珠闻言,慌忙跑过去拽住了他的手,“不要嘛,你别卖掉我的东西……” 顾枭嘴角勾了下,然后飞快地捉住了她的后衣领,朝苏晚道:“嫂夫人,今日叨扰了,我现在就带这丫头回去。” “没事的。”苏晚摇了摇头,看着被他提在手里的顾明珠,顿了顿,温声道,“世子有话好好说,明珠毕竟是姑娘。” 顾明珠闻言,连忙去打他的手,“就是嘛,你老是欺负我,以后我嫁人了,就不跟你来往了。” 她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顾枭的面色却突然沉了沉,冷笑道:“似你这样的皮猴,得要有人要才行,你以为你想嫁,便有人敢娶?” 苏晚:“……” 这话说得可真毒。 果然,顾明珠小脸一垮,突然低头在他手背上狠狠咬了下去。 顾枭面色变了变,然而却并没有伸手推她。 直到嘴里尝到了血腥的味道,顾明珠才冷静了下来,抬眸看着他。 顾枭也正垂眸看她。 见她粉嫩的嘴唇上已染了鲜红的血,偏偏牙齿还咬着他手背上的皮肉,不懂得松嘴,霎时有些无奈地伸出手掐住她的两颊,迫使她松开嘴。 “说你是皮猴,你便上嘴咬了,你看你更像是小狗。”顾枭的拇指,有些粗暴地抹过她染血的嘴唇,冷冷地骂了一句。 “你才是狗!”顾明珠回过神来,恼恨地说。 “嗯,我是狗,你是小狗。”顾枭好笑地说,“来来来,小狗狗,我们回家。” 顾明珠气得踩了他一脚。 苏晚和傅珍珍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直到二人走远了,傅珍珍回过神来道:“丫丫,你有没有觉得顾世子和顾明珠之间怪怪的?” 第二百三十章 傅璟琛从身后将苏晚抱住,嗓音低哑 苏晚顿了下,好笑地说:“他们兄妹不是一惯如此吗?” 傅珍珍闻言,点点头,“说得也是。” 苏晚的心里却沉了沉,有些担心二人了。 顾明珠走了,傅珍珍放了心,便不打算再跟苏晚去兰院了。 她笑眯眯地说:“那你回院子吧,我哥哥可能在等你了。” 苏晚一愣,傅璟琛? 想到晚膳前,他突然出去了一趟,以及刚刚突然到来的顾枭,她隐约明白了什么。 是傅璟琛让人去通知了顾枭来带顾明珠回去的吧? 抬头对上傅珍珍暧昧的眼神,她顿了下,好笑地说:“别胡思乱想,快回去睡吧。” 傅珍珍笑嘻嘻地说:“我可没胡思乱想。” “一会儿我会跟你哥商量你跟王公子的事情。”苏晚不紧不慢地说。 傅珍珍脸一红,急匆匆道:“我不跟你说了。”然后便一溜烟跑掉了。 苏晚摇头失笑。 她刚回到兰院,果见傅璟琛确实在。 他正坐在软榻上看书。 可能刚沐浴过的关系,他一惯束着的头发放了下来,发梢上还有些水珠,身上只穿了件月白色的中衣,在暖黄的烛光下,整个人有种如玉般的温润。 没了往日的清冷疏离和严谨,此时的他,身上多了一些散漫不羁的感觉。 “还不进来?” 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苏晚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进了屋。 “你怎么过来了?”在距离软榻两步远的地方,她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地问。 傅璟琛放下手里的书,目光中带着点点笑意,“虽然我不会逼迫你做不愿意的事情,但我毕竟昨日才从漓州回来。 人家说,小别胜新婚,我们分开那么久,若我们各睡各屋,难保不引人猜度。便是娘那边,也不好交代。” 苏晚闻言,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在说,这段时间,都会在她屋里睡的意思了。 她沉默了下,无从反驳。 “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傅璟琛保证道。 苏晚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我知道。”这个男人还是很君子的。 “过来。”傅璟琛朝她招了招手。 苏晚闻言,并没有动,而是询问道:“夫君有话可直说。” 傅璟琛莞尔失笑,“在夫人眼中,我是洪水猛兽?” 苏晚无奈走近。 傅璟琛目光闪了下,忽然伸手拉了她一下。 她没有防备,整个人重心不稳地往前栽了过去。 好在她双手及时地撑在了榻上,避免二人再次贴近。 然而当她看清楚此时的情况时,她脸烫了下。 她是双手撑在榻上没错,但她一只手竟然好死不死地撑在了男人腿间的位置…… 看着这奇怪的姿势,向来淡定的她,也无法淡定了。 她慌忙收回了手,转过身去,“对不住……” 傅璟琛漆黑浓密的睫毛眨了下,目光扫过她刚刚撑着的地方,遗憾之余,俊脸也有些烫。 虽然是他设计了她,但没有想到结果会这么令他……意外。 看着背对他而站的女人,他突然起身从身后将她抱住,嗓音略微低哑,“没事,不用道歉,你我是夫妻,迟早都是要……” “我、我去沐浴了。”避免听到他说出少儿不宜的话,苏晚慌忙打断了他的话。 “好。”傅璟琛好脾气地应了声,松开了她。 苏晚暗松了口气,却是不敢再多待,急急忙忙去了净室。 小伶已经帮她备了热水。 她褪去衣裙,泡在热水里,想到男人就在屋里,她便一阵烦躁,有些慌乱无措之感。 从他回来后,她无法开口再对他说出和离二字起,她便知道,自己的心意已经改变。 她也确实被这个男人给打动了。 只是让她顶着苏丫丫的身份与他那什么,她便有些别扭。 因为她总觉得,傅璟琛兴许喜欢的是苏丫丫,而不是她…… 这让她有种做替身的感觉。 而在婚姻一事上,她并不想成为谁的替身。 她叹了口气,烦躁地往水里滑去,整个人没进水中。 “夫人,奴婢进来给您加热水吧?”门外传来小伶的声音。 苏晚回过神来,连忙钻出水面,伸手抹了下脸上的水珠,开口道:“不用了,我洗好了。” 等她穿好寝衣出去的时候,看到傅璟琛已经坐在她的床上了。 见此情景,她停下了脚步。 傅璟琛见她出来,黑眸微垂,“夜里冷,目垂地上,兴许会着凉,夫人不介意我跟你挤一张榻吧?” 看着男人俊美似谪仙的脸,苏晚嘴唇动了动,拒绝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既然都同意他进屋了,又何必再分开目垂? “嗯。”她胡乱地点了点头。 傅璟琛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拿过一旁的布巾,走上前给她拭发。 “不用……”苏晚察觉了,躲了下,想拒绝。 “乖,听话。”傅璟琛推着她的肩头,将她按坐在床沿上,然后一手撩起她的秀发,一手拿了布巾,仔细地帮她将湿发吸干。 苏晚正襟危坐着。 从来没有男人为她擦过头发。 这感觉…… 她攥紧了手指,很是不习惯。 傅璟琛动作轻柔而细致,丝毫没有不耐。 修长的手指,撩起她的秀发,很是爱不释手。 “夫人的头发很漂亮。” 苏晚闻言,忍不住看了眼他垂在肩背上漆黑如墨的长发,顿了顿,开口道:“比不上你的。” 傅璟琛顿了下,低下头,含笑看着她,“夫人在夸我?” 看着乍然凑近的男人,苏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她涨红了脸,纠正道:“我是说你的头发。” “你夸我的头发,不就是在夸我?这有什么区别?”傅璟琛挑眉,促狭地看着她。 苏晚噎了下。 傅璟琛未再说话逗她,认认真真地将她的头发擦干后,才罢手。 “还有一些湿,夫人坐一会儿再睡吧。” 苏晚瞥了他一眼,点点头,自觉地挪进了床里。 傅璟琛将布巾挂好后,折返回来,看到这一幕,眸底掠过笑意。 他掀开被子的一角,坐了上去。 苏晚立即觉得宽敞的床,一下子变窄了。 男人身上清雅好闻的气息,一阵阵钻入鼻间。 她怔忡了片刻。 傅璟琛侧头看了她一眼。 第二百三十一章 他又非圣人,岂能坐怀不乱 这一看之下,却有些失神。 她长发未梳起,一张小脸掩映在发间,显得很是小巧,她呆呆坐在那里的样子,更是有别于往日的成熟娴静,显得特别乖巧可爱。 傅璟琛手指动了动,很想动手去摸摸她。 只觉什么模样的她,都能轻易将他吸引。 苏晚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很是不自在地拉高了被子。 片刻后,察觉到他还在看,顿时别扭地将脸埋进了被子里,语声含糊地说:“你别看啊……” 傅璟琛心间一荡,手指克制地握成了拳头,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不紧不慢地说:“夫人没有看我,怎知我看了你?既然你也在看我,又何必管我看不看你?” 听得此言,苏晚愕然地看着他。 这个家伙竟然用她曾说过的话堵她。 “夫人也觉得此言有理?”傅璟琛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苏晚回过神来,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要目垂了。”说罢,她便拉着被子,想躺下来。 却因为动作太急了,后脑勺撞到了一个东西,但是并不痛。 她愣了下,扭头看去,便见男人收回的手。 “小心点,别撞伤了。”傅璟琛温声道。 苏晚眼睛眨了下,瞬间明白过来,她刚刚应该是差点撞到床柱了,但关键时候,男人伸手垫在了她脑后。 想到此,她有些气虚。 真是太鲁莽了。 傅璟琛伸手替她将被子拢好,却并没有立即躺下,而是从床头柜上拿了一本书看。 苏晚见了,诧异地说:“不早了,你怎么还看书?” 傅璟琛叹了口气,幽幽地看着她,“若是不看书,我会静不下心,若是静不下心,我……” 说到此处,他便未再往下说。 苏晚皱眉,不甚理解地看了他一眼。 “不用管我,你先睡吧。”傅璟琛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 苏晚嘴唇动了动,谁管他了? 她侧转过身,面朝里面躺着。 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傅璟琛才收回目光,专注在枯燥无味的书本上,心里漫过苦笑。 他如何不想躺下来? 可温香软玉在侧,他又非圣人,岂能坐怀不乱?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克制着,没再将目光转到身旁女子身上。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苏晚对着墙面,丝毫没有睡意。 虽然昨晚上,二人已经目垂过一个被窝,但那时他醉了,她被闹了一通,很多事情,便没有多想。 可今晚,两人都是清醒的。 混合着两人气息的床帐里,突然多了一种暧昧的感觉。 身后的男人,许久没有动静,仿佛真的在看书。 渐渐的,她放松下来。 她以为没有睡意,却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傅璟琛靠着床柱看书,听到女子轻细的呼吸声传来,他嘴角勾了笑意。 片刻后,他将书本放下,慢慢躺了下来。 即便什么也不能做,但也是一种进步。 最起码,她肯让他进屋,也肯让他上她的榻。 现在,二人更是盖的一条被子。 只是他以为她睡着后,他便能心无杂念。 然而被子里,都是她身上的幽香味道,扰得他自制力崩塌。 尤其顾明珠说的那句又香又软,又突然钻进他脑中。 他攥紧了被子,扭头看着身侧,睡得毫无设防的女人。 好半晌,他才沉下心来。 来日方长,他何必急于这一时? 可话虽然如此,他依旧许久没有睡着。 他单手枕在脑后,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毫无睡意。 …… 国公府。 顾枭将顾明珠从相府带回来后,一直将她送回了她的院子。 到了院门外,顾枭便止了步,“好了,你自己进去吧,时候不早了,要早点睡。” 顾明珠偷偷看了看他的左手。 可惜他的手背被袖子遮掩住了,她什么也看不到。 但是想到当时嘴里尝到的血腥味,便知他的手肯定伤得不轻。 她踌躇了下,想说点什么,可是看着夜色下,哥哥那张显得很冷酷的脸,她不知道为何,有些害怕。 好半晌,才小声道:“哥哥,我饿了……” 顾枭本来都要走了,闻言,停下脚步,问道:“你想吃什么?” 得到了回应,顾明珠壮着胆子道:“我想吃东街那家的馄饨。” 顾枭点点头,“行,我让人去给你买。” 见他没像往常那样骂自己,顾明珠忍不住噘了噘嘴,“不要,我想去他们铺子里吃……” 顾枭额角青筋跳了跳,“大小姐,我们刚刚才回来,现在又要出去?” “又不远。”顾明珠小声道。 顾枭气笑了,这是远的问题吗? 这根本就是折腾! “不去。”他拒绝。 “人家很久没吃了……”顾明珠垂下脑袋,很是沮丧地说。 顾枭顿了顿,没好气地说:“顾明珠,我真是前世欠了你的。 顾明珠扁了扁嘴。 “走吧。”顾枭万分头疼地说。 顾明珠闻言,小脸上重新绽露笑意,蹦蹦跳跳地跟在哥哥身后,出了府门。 顾枭看着投射在地上的窈窕身影,面色缓了缓,眸中盛满了宠溺。 然而他很快就后悔答应陪顾明珠出来了。 这丫头忒能折腾。 吃完馄饨,又要去逛夜市,一直折腾到夜半三更才消停下来。 “哥,我困了。”顾明珠揉了揉眼睛,困倦地说。 顾枭真是拿她没辙,目光扫了扫四周,眼下已是夜深人静,街上没人,他便在她身前蹲了下来,没好气地说:“上来。” 顾明珠乖乖地趴在他肩上。 顾枭将她背了起来,骂骂咧咧地说:“顾明珠,你变胖了,怎么那么沉?” 顾明珠侧头看了他一眼,突然伸手揪了揪他的耳朵,“你胡说,我才没有胖,是你老了……” 你老了三个字,让顾枭脚下踉跄了下,险些栽倒。 他正是青春年少好吧,什么老了? 他不知道的是,趴在他背上的少女,眸中闪过狡黠。 都这么晚了,他应该不会再跟桃儿目垂了吧? 顾明珠放下心来,并心安理得地靠在他肩上。 回到国公府的时候,顾枭刚想将她放下来,却见她脑袋歪在他肩上,已经睡着了,扇子一样的睫毛,乖顺地垂在眼睑上,模样很是乖巧。 顾枭顿了下,索性将她背回了院子。 …… 翌日。 一夜好梦的苏晚,天刚亮,便醒了。 她眨了下眼睛,转头看去,却见傅璟琛已经不在了。 她顿了下,伸手摸了摸他躺过的地方,发现是冷的。 难道昨夜他其实并没有在此留宿?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夫君还记得那本女德么 抱着这个疑问,苏晚起了床。 小伶听到屋内的动静,敲了敲门,“夫人起了吗?” “起了,进来吧。”苏晚应了声。 小伶闻言,便推开了屋门,端着热水走了进来。 苏晚洗漱的时候,不经意般问道:“大人去上朝了吗?” 小伶摇了摇头,“没呢,听司管家说,大人今日开始,到年后才会去上朝了。” 苏晚闻言,愣了下。 原来他不用上朝,那他…… 小伶觑了觑她的面色,然后道:“刚刚奴婢从前院过来,看到大人在花园里练剑,夫人要过去看看吗?” 苏晚回过神来,摇摇头,“不用。” “大人昨夜留宿在兰院,老夫人还吩咐了厨房,给你们熬补汤呢。”小伶突然又道。 苏晚闻言,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下,愣愣看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小伶眨了下眼睛,“老夫人吩咐,给您和大人熬补汤呀。”顿了顿,补充道,“大人是天亮的时候才走的,老夫人担心夫人累坏了,还叮嘱奴婢不要吵到您。” 苏晚:“……” 她能说,其实昨夜,二人什么都没有干吗?而且她睡得非常好。 “对了夫人,昨天中午的时候,宫里赏赐了许多东西给大人,大人让司管家送了好多东西过来,你要不要看一下?”小伶请示道。 “什么?”苏晚惊讶地问。 “东西您还没有看,所以奴婢没有入库。”小伶道,“奴婢昨日先将东西放去耳房了。” 苏晚闻言,只好跟着她去了耳房。 就见耳房的桌上堆满了东西。 小伶将一个单子递给她,解释道:“奴婢对过了,其中有云锦、燕窝、灵芝,还有一些摆件。” 苏晚接过看了,又看了看桌上的东西,确实如她所说的一样。 她顿了下,问:“老夫人和小姐那边有送吗?” 小伶摇头,“奴婢不甚清楚。” 苏晚觉得傅璟琛那样的人,肯定有给王氏和傅珍珍送,便将这事放了下来,吩咐道:“先归库吧。” 兰院有专门的库房,是她特地用来收傅璟琛送的东西的。 因为之前没有打算动他的东西。 但是现在…… 她看了看手里的单子,有些纠结。 “好。”小伶点了点头,自去忙碌了。 刚从耳房出来,苏晚便看到傅璟琛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今日穿了一件宽松的青色衣袍,若是忽略他眉间的疏冷,这么一看,还真像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 苏晚思绪游离间,傅璟琛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刚刚醒的?” 苏晚回过神来,点点头,“嗯。” “一起用膳吧。”傅璟琛话音刚落,司野便提着食盒走了过来。 苏晚愣住,“不去跟娘一起用?” 傅璟琛有些无奈地说:“娘跟珍珍一早便去庄上了。” 苏晚闻言,眉心蹙了下。 她在家的时候,王氏跟傅珍珍要去庄上,一般都会跟她说的,今日却一声不吭,该不会是故意想给她和傅璟琛制造独处的机会吧? 想到此,她好气又好笑 不过,她都猜到了二人的心思,傅璟琛肯定也猜到了。 傅璟琛接过司野手里的食盒,将早点端出来,摆到桌上后,对苏晚道:“坐下吃饭吧。” “好。”苏晚点了点头。 用完早点后,苏晚想起一事,问道:“对了,娘有跟你说,王大人家的公子,想与我们珍珍相看一事吗?你可知道王公子的为人如何?” 傅璟琛点点头,“昨日娘跟我说了。王大人我倒是了解,为人很清正,作风也正派,但是他家的公子,我倒不是很了解。” “那一定要好好打听清楚。”苏晚道。 傅璟琛含笑望着她,“好,我会请顾枭帮忙,他自小在京中长大,会比我们清楚。” 苏晚闻言,放下心来,“那就好。”说罢,她站起身来,“我想去庄上看看。” 傅璟琛顿了下,旋即跟着起身,“也好,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 苏晚拒绝的话未说完,便被他握住了手,“走吧。” 苏晚:“……” 到了府门外,司闲上前,一脸为难地对二人道:“马厩的马不知何故都生了病,只还有这匹马还能走。” 苏晚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便见一匹棕色的马停在那里。 只是,马厩的马都生病了? 她狐疑地看了看司闲,又看了看傅璟琛。 傅璟琛蹙眉道:“好端端的,怎么生病了?尽快请人好好地诊断一下。” 司闲忙道:“已经请了。”顿了顿,“大人和夫人要外出,只能将就用一匹马了。” “嗯,无妨。”傅璟琛温声道,可以听出来他心情很好。 苏晚则蹙紧了眉。 将就用一匹马,那不就是要两人共乘? 想到此,她抿紧了唇,目光怀疑地将这对主仆打量了一番。 怎么那么恰好,要外出的时候,马便生病了,而恰好又还有一匹马没生病? 这对主仆,是将旁人都当傻子,还是在自我蒙蔽? 她嗤了声,忽然抬脚走近那匹棕马,抓着马鞍,利落地上了马。 “夫君,既然只有一匹马,那今日我便先用,夫君留在府中,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苏晚说完,便拉着缰绳要走。 然而下一刻,原本站在府门边的男人,却已经跃身坐到了她身后。 苏晚愣神间,手里的马缰已经教男人握了过去。 “今日我正好有空,怎好让夫人独自出行?走吧。”傅璟琛温声说完,便夹了下马腹,斥马前行。 苏晚回过神来,看着男人冷峻的面容,她淡淡道:“夫君还记得给我的那本女德么?” 傅璟琛闻言,窒了下,旋即若无其事地说:“女德?那是什么?我不记得了。” 苏晚冷笑,所以这个男人是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不认账了? 她嘴角扯了下,不紧不慢地说:“原来夫君不记得了啊。那正好,改日我有空,一定给夫君写一本男德。” 傅璟琛踌躇了下,垂眸看她,“不用如此吧?” “夫君常说,女子要遵守女德,可我认为,身为男子,也应该遵守男德。”苏晚淡淡道。 傅璟琛握了握缰绳,所以这个女人是在翻旧账? 他心里暗暗后悔,曾经给她女德,并喻示她要遵守女德一事,但嘴上却不甚在意地说:“嗯,夫人说得极是,为夫愿闻其详。” 第二百三十三章 傅璟琛识破苏晚的来历 苏晚一怔,有些被他这种风轻云淡的反应给弄糊涂了。 以他刻板守礼的性子,竟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出恼怒,真是令她意外。 “夫人,你所谓的男德,可有什么规矩么?”傅璟琛含笑问。 苏晚收住思绪,正色道:“大庭广众之下,男女共乘一骑,夫君不觉得不甚妥当么?这实在有违男德教条。” “所以呢?”傅璟琛眼皮跳了下。 “所以夫君请下马去,乖乖在府中等为妻回来。”苏晚含笑看着他。 傅璟琛:“……” 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垂眸轻叹,“夫人,我错了。” 苏晚一怔。 傅璟琛抬眸看着她,认真地说:“夫人不是一般的女子,以前是我狭隘了,竟然妄图用礼教约束你,实在是大错特错。” 苏晚:“……” 傅璟琛顿了下,垂眸握住她的手,“过去的事情,夫人可以忘记么?” 苏晚回过神来,半晌无言。 这个男人认错的态度,实在让人始料不及。 她承认,当时他给自己女德,让自己去读的时候,她确实生了恼意,但过后,她便将此事忘了。 也是刚刚忽然想起,故意提了一嘴。 倒是没想到,他会就此事,这么郑重地认错。 她刚要说什么,这时,旁边传来一道惊疑不定的声音。 “苏、苏姑娘?” 苏晚转头看去,便见路边站着一个长相英俊的锦衣公子。 见她转头看去,那人立即惊喜地说:“还真是苏姑娘,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待傅璟琛勒停了马后,苏晚疑惑地说:“你是……” 锦衣公子闻言,蹙着眉道:“我是柳时意啊,苏姑娘你、你竟然忘了我……”说着,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苏晚依旧一头雾水,对此人丝毫没有印象,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人应该是原主的旧识。 回过神来,锦衣公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而红着脸道:“几年不见,苏姑娘更见婉约秀致了……” 苏晚听得此言,眉心一跳,果然下一刻,她腰间便骤然一紧,男人的手突然伸过来,紧紧搂住了她的腰,以一种占有的姿态。 紧接着,她便听男人冰雪般寒凉地说:“让柳公子见笑了,拙荆就是一寻常普通的妇人。我俩还有事,告辞!” 柳时意还未从他的话语里会意过来,便见眼前棕色的马,忽然像一道闪电般,疾射而出,眨眼便不见了影子。 柳时意呆愣在那里。 马儿载着夫妻二人出了城后,速度便减缓了下来。 苏晚原本颇有微辞的,毕竟眼下天寒地冻的,骑得那么快,那风吹在脸上,好像刀子割过一般疼。 但没多久,男人宽大的袖子展开,体贴地挡在了她的脸上,让她避免了被寒风割脸,加上马速已减缓。 又骑了一段路程,马速彻底放慢了。 马儿载着二人,缓慢地朝前走去,傅璟琛已松了马缰,不再管它,颇有些信马由缰的意思。 苏晚顿了顿,侧头看了眼身后的男人,问:“刚刚那人是谁,夫君好像认得?” 傅璟琛面容有些紧绷,闻言,垂眸看着她,语气淡淡,“夫人不记得了?” 苏晚一愣,审视地看了他一眼。 他是在生气吗? 可是为什么? 就因为那什么柳时意夸了她一句? 她不解地看着他,摇摇头,“不记得。” 傅璟琛亦审视地看了她一会儿,面色忽然一松,“真不记得了,那挺好。” 苏晚听得此言,皱着眉道:“还请夫君为我解惑。” 傅璟琛低头看着她,半晌,才缓缓道:“你我订亲之前,村里有些风言风语,我无意中听了几句。” 苏晚闻言,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 傅璟琛淡淡道:“夫人心系一名姓柳的公子。 据说那位富户柳公子,有一日途经三里屯,正好口渴了,便去了你家讨茶喝,正巧你在,因此见了你后,惊为天人,讨茶喝,便变成了借住。” 他的语气很淡,但苏晚却从中听出了讥诮的意味。 不过,听到这里,她也总算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所以,刚刚那柳时意,跟原主有过一段? 想到此,她很是惊诧。 原主在原书里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配角,作者自然不会多提,所以对于原主曾经还有过这么一段旧事,她丝毫不知情。 她抿紧了唇,眉头也不自觉地蹙起。 怪不得这个男人刚刚突然生了怒意。 看着男人愠怒的眉眼,她甚为无辜,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璟琛问:“夫人有什么想说的么?” 苏晚想了想,还是决定要解释一下,便道:“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我与那柳公子,并不太熟的,刚刚再见,我都没认出他来。 村里的那些风言风语,也并不是真的。” 傅璟琛闻言,神情顿了下。 刚刚再见柳时意,她的反应,确实不像是装的。 若二人真有什么,她不可能会是那种反应。 可即便二人没有什么,总归是有见过的。 人家柳时意便一眼就将她认出来了,可她非但没有将人认出来,听了对方自报家门后,她也依旧是没有丝毫印象的样子,便有些令人奇怪了。 他忍不住想起那次在苏园,他在她面前提起阿龙阿虎时,她也是一副完全没有印象的样子,长久以来,压在心里的一个疑惑,渐渐明朗了起来。 苏晚见自己说完话后,他便沉默了起来,并且一脸凝重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忐忑。 他这是不信她的说辞吧? 正在她惊疑不定的时候,男人修长的手指,突然抬起她的脸来,然后语气笃定地说:“你并不是苏丫丫!” 苏晚一惊,心里生出惊涛骇浪,但想到上次他去漓州之前,也说过此话,便认定他只是随口一说,试探她的,便及时稳住了,面上未露端倪,“夫君为何这般说?我不是苏丫丫,又是谁?” “你叫苏晚。”傅璟琛目光晦暗难明地看着她。 苏晚点点头,“我对外的名字,确实叫苏晚,那是我自己给自己取的。” “不,你真正的名字,就叫苏晚。”傅璟琛黑眸微眯,语气笃定,虽然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但自鹰嘴山去接她回来起,她的一切行径,都与苏丫丫判若两人。 刚开始的时候,他便生了怀疑,只是她说的话,以及她的模样都没有破绽,他便将此事放下了。 可如今想想,她们根本就是两个人。 “你不是苏丫丫!”他非常笃定地说。 第二百三十四章 梅园表白 听着男人笃定的语气,苏晚心里沉了沉,但面上却笑道:“夫君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因为我并不是在开玩笑。”傅璟琛蹙眉看着她,沉声道,“你到底是谁,真正的苏丫丫,去了哪里?” 苏晚闻言,便知他已经掌握了她不是苏丫丫的证据,现在再强行辩驳,也是徒劳无用。 沉默了片刻,她抬眸注视着他,“傅璟琛,我能信你吗?” 傅璟琛闻言,定定看了她片刻,然后抓起她的手,覆在自己的心口上,垂眸温声道:“我以为你能感觉到的。不管你是谁,我对你的心意不变。” 苏晚怔愣地看着他。 明明隔着几层衣衫,但她手指却莫名有些灼烫,好像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心脏一般…… “可你……连我的来历都不知道,万一我是要害你的呢?”她垂下眼睛,低声道。 傅璟琛听得此言,便知自己说对了,她当真不是苏丫丫。 得知这个真相,他其实并不意外,反而有种,本就该如此的感觉。 片刻,他目光落在她发顶上,声音异样温柔,“你若要害我,有的是机会,但你不是没有那么做么? 反而还千里迢迢地赶去救我,我更愿意相信,你是上天派来对我救赎的仙女。” 苏晚滞了下,本来有些沉重的心情,教他这么一说,霎时一松。 “我不是什么仙女。”她叹了口气,抬眸认真地看着他,语气郑重道,“但我确实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来自另一个世界?”傅璟琛愣了下,惊讶不解。 “嗯。”苏晚点点头,事到如今,她没打算再瞒着他。 这个男人太聪明,不知不觉,便将她窥透了。 她若再隐瞒,就显得可笑了。 她索性将真相合盘托出,“我醒来的时候,便已经在马车上了,并到了鹰嘴山。” 虽然匪夷所思,但傅璟琛并不是很意外,因为她是那么独特,与时下的女子,截然不同,且总能轻易便吸引住他。 “那你跟苏丫丫……”他还是有些不解。 苏晚解释道:“确切地说,我们其实是同一个人,只不过灵魂不同罢了,是我的灵魂在苏丫丫的身体里醒了, 但在另一个世界的我,跟苏丫丫其实长得一模一样,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成为苏丫丫的原因吧。但事实上,我又不是苏丫丫。” 傅璟琛听到这里,已经彻底明白了过来,也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 怪不得,她一直想跟他和离…… 想到这层,傅璟琛抿紧了唇。 苏晚将手拽了回来,云淡风轻地说:“所以,傅璟琛,我们和离吧。” 傅璟琛回过神来,摇头拒绝,“不可能。” 苏晚皱眉,不明白他为何还要拒绝,情绪略有些激动地说:“我都将实情告诉你了,我并不是苏丫丫,自然便不是你的夫人。” 傅璟琛沉默片刻,重新执起她的手,“我现在终于确定你不是苏丫丫,但苏晚,我心悦于你。” 苏晚怔住,杏眸愣愣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 傅璟琛俊脸上忽然浮现笑意,伸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拢好,然后郑重其事地将她抱进怀里,声音低沉愉悦,“我很高兴,你能信我,并将实情告诉我。” 苏晚复杂地看着他,“你不怕吗?” “怕什么?”傅璟琛奇怪地看着她。 “我、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算是……异类。”苏晚道。 傅璟琛目光温柔地看着她,“你不是异类,你是苏晚。”一个总能吸引他,令他不知不觉便心动的女子。 苏晚对上他眸中的温柔,怔了怔,旋即垂眸,避开他烫人的目光,低声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苏丫丫的?” “我早就怀疑你的来历了,但一直查不到。”傅璟琛看着她的脸,无奈地说,“刚开始,我以为你有易容,但后面发现,并不是。 我便以为,你长了一张跟苏丫丫一样的脸,将苏丫丫扣押,然后顶替她来了相府。 可后来,我发现你除了性子作风与她不一样外,并没有做任何对我和相府不利的事情,我便又推翻了这个猜测。 只以为苏丫丫从前是装的,现在才是真实的性子。 直到……” “直到刚刚碰到柳时意,见我竟然不识得柳时意,你心里便对我再次产生了怀疑,是不是?”苏晚接过他的话,问道。 傅璟琛纠正道:“不是怀疑,是笃定你不是苏丫丫。” 苏晚叹气,“看来我露出了许多破绽,而不自知。” “不。”傅璟琛摇头,“你其实很聪明,每次在我产生怀疑的时候,总能找到完美的借口,消除我对你的怀疑。” “是自作聪明了。”苏晚苦笑。 截然不同性子的两个人,要硬充另一个人,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轻易便能让人发现端倪。 只有单纯善良如王氏和傅珍珍,才不会多想,当然,二人没有猜度她,也跟她救了二人有关。 至于苏父……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怀疑她。 或许,是跟原主的生母有关? “不,刚刚若非碰到那柳时意,我兴许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傅璟琛道。 苏晚收回思绪,看了他一眼,突然并不后悔,被他知道了自己的来历。 说话间,马儿载着两人到了一处庄子,便停下不走了。 看着从墙上伸出来的红梅,傅璟琛嘴角勾了下,愉悦地说:“夫人,马儿特意在此处停下,是想你我二人进去赏梅,不如便进去看看?” 苏晚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庄子,有些迟疑地说:“可是贸然进入,会不会不太礼貌?” 傅璟琛笑了下,“无妨。”然后便先一步下了马,再伸手将她扶下马来。 之后,他将马儿拴好,便牵着她的手,熟门熟路地进了庄子。 苏晚看着他这熟稔的样子,便知他肯定与此间主人熟悉。 果然,庄子的下人听到动静,立即跑了过来。 看到傅璟琛,下人又惊又喜,“傅相来了?” “丁叔。”傅璟琛含笑颔首,并介绍道,“这是内子。” “原来是傅夫人,老朽失敬。”丁叔很是恭敬地朝苏晚打了声招呼,便将二人往里面迎,“前段时间,我家老爷来庄里的时候,还念叨过傅相,没想到傅相今日便来了。” “沈院长还在京中吗?”傅相问。 丁叔摇摇头,“后日便是除夕了,书院的学子们都放了假,老爷便回贺州,与家人过年去了。” 傅璟琛道:“我前段时间没在京中,过了年,再去拜会他。” 丁叔点点头。 给二人上了茶水后,丁叔便自去忙了。 傅璟琛牵着苏晚的手,漫步在梅园,与她说起了这庄子的主人沈院长。 “……沈院长是上一任的宰相,他对我有提携之恩,卸任后,他便领了书院院长一职,为朝廷教出了不少人才,是个德高望重之人。” 苏晚点点头。 走到一株梅树下,傅璟琛突然攀折了枝上的一枝梅花,斜插入她的发间。 苏晚一愣,见他用惊艳的目光看着自己,她突然有些羞涩和难为情。 她抬手碰了碰发上的梅花,想取下来,却被抓握住了手。 “苏丫丫,我们和离吧。” 第二百三十五章 苏晚差点将傅璟琛逼疯 苏晚一怔,心里涌起一股失落的感觉。 前头她想跟他和离,他一直不愿意,这会儿,竟主动提起,那便说明……他是真的想跟她和离的。 沉默片刻,她点点头,“好。” 傅璟琛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有些无奈地屈指在她雪白的额头上弹了下。 “你可有听清楚我说的话?” 苏晚瞥了他一眼,他说得够清楚了,她如何听不清楚? 她不是滋味地点了点头,“听清楚了。” “确定听清楚了?”傅璟琛扬眉。 苏晚不想理他了,径自往前走去。 然而走了几步,她的手腕倏然一紧,下一刻,一股大力拉拽着她。 她不受控制地旋身扑进了男人的怀里。 看着女人被雪白的皮肤衬得殷红的小嘴,傅璟琛喉结滚动了下,却克制了下来。 他低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低声道:“我说的是苏丫丫,我想跟苏丫丫和离,再迎娶你。” 苏晚一愣,抬眸看着他。 两人近得呼吸相闻,无形中多了一种暧昧的感觉。 苏晚回过神来,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傅璟琛愣了下,以为她不愿意,却见她站在那里,忽然对他绽露出一个笑容。 尚未融化的雪地上,女子着一袭浅绿的衣裙,头上插着鲜艳的梅花,笑起来的样子,足以倾国倾城。 傅璟琛早就知道自家夫人貌美,但她一向是沉静婉约的,极少对谁露出这般笑容。 宽袖下的手指,悄然握紧。 他心里苦笑。 看着夫人的笑容,他竟然有些腿软。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这么没出息的一天。 “晚晚。”他低沉地唤她的名字。 苏晚愣了下,旋即抿唇轻笑。 “你过来。”傅璟琛轻声诱哄。 苏晚听得他这语气,手臂上冒出了鸡皮疙瘩,果断摇头,“不过去。” 傅璟琛见状,抬手揉捏了下眉心,低声笑道:“夫人不过来,那为夫只能自己过来了。” 看着忽然大步朝自己走来的男人,苏晚下意识地转身跑开了。 傅璟琛一愣,旋即寻着她的脚步追去。 一时间,偌大的梅园里,传来女子清泠的笑声,以及男子纵容的声音,“夫人,你跑慢一点。” 自从穿书后,苏晚从未这般轻松惬意过。 此时,在傅璟琛面前,她不用再伪装,不用再小心翼翼…… 她跑得气踹吁吁,纵然最后还是被男人捉住了,她依旧笑得开怀。 看着女子欢悦的笑容,傅璟琛突然伸手在她腰上挠了一下。 果然不出他所料,她极是怕痒,立即笑不可抑,清泠的笑声,不受控制地从她嘴里逸出。 傅璟琛只觉得,天籁之音,也不过如此。 他心间一荡,下一刻,俯首吻住了女子的嘴唇,将她的笑声堵住,不愿意被别人听见。 苏晚呼吸一滞,这次未再推开他,甚至还小小的回应了一下,却差点将男人逼疯。 好在傅璟琛凭着惊人的自制力,平息了下来。 看着怀中的女子,傅璟琛轻轻喘气,怀疑她骗了自己,她不是来自另一个世界,而是狐妖变的才对。 否则,为何她小小一个动作,便能撩拨得他自制力崩塌? “晚晚,明年开春,我迎娶你,可好?”片刻后,他哑声问。 苏晚脸上红晕未褪,闻言,瞥了他一眼,摇摇头,“不。” 傅璟琛蹙眉,神色着急地说:“你不愿意?” 苏晚稳了稳心绪,摇头,“不是不愿意。我想通了,既然认定了你这个人,我便不矫情了,我是苏丫丫,苏丫丫亦是我,既然如此,何必再费那些麻烦事?” 傅璟琛闻言,愣了下,旋即狂喜地看着她,“我们不用先和离?” “用不着了。”苏晚笃定地说,此前她确实是在意来着,而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竟然也明白她的心意,想先跟苏丫丫和离后,再迎娶她。 但其实,她就是苏丫丫,苏丫丫亦是她。 一直以来,她都很介意做苏丫丫的替身,殊不知,从她在马车上醒来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已经就是苏丫丫了…… 是她钻牛角尖了。 “那样会否太委屈你?”冷静过后,傅璟琛踌躇道。 从她亲口承认,她不是苏丫丫后,他便知道,她心里一直都有芥蒂的,所以总想与自己和离。 他喜欢这个女人,便想让她心无芥蒂地与自己在一起。 但没想到,她竟然不在意了。 “不会。”苏晚含笑摇头,顿了顿,杏眸中闪过一抹狡黠,“但是成为我苏晚的男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傅璟琛好脾气地说:“夫人且说说看。” “回去后,我写本男德,夫君可要好好看看,并遵守上面的教条。”苏晚认真地说。 傅璟琛滞了下,所以,男德一事,是过不去了吗? 可这又能怪谁? 怪他当初太自以为是,一不小心,便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好,但听夫人的。”他屈指在她鼻尖上刮了下,好笑地说。 如此亲昵的动作,让苏晚很是不习惯。 但想到二人刚才吻都吻过了,再装作疏离,已经不妥当。 告别了丁叔,二人回城的时候,依旧共乘一骑。 到了城门,苏晚勒住缰绳,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男人。 傅璟琛怔了下,随即很快明白过来,认命地下了马。 然后牵过缰绳,走在前面。 于是这一日,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矜贵清冷的傅相大人,当街给他的夫人牵马的画面。 朱晴芳与几个交好的贵女在逛街,看到这一幕,差点掐破手指。 “傅相对他的夫人好好哦。”当中一个贵女,发出羡慕的惊叹声。 “是啊,现在再看,才发现二人竟然是那么的登对。”另一个贵女,语气有些酸酸地说,只觉得芳心碎了一地,毕竟,傅相曾是京中无数少女的梦,而她亦仰慕傅相多年。 “看来,我们是没有希望了。”又一个贵女失落地说。 听着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丧气话,朱晴芳更加烦躁了。 她忍不住将心底的秘密脱口说了出来,“那只是表象罢了,是做给别人看的,事实上,他们二人根本没有圆房,是有名无实。” 贵女们闻言,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我……”朱晴芳噎了下。 “晴芳,不知道的事情,可不能乱说。”当中有个贵女是知道她对傅璟琛的心思的,忍不住苦口婆心地劝说。 “我可不是乱说,是有证据的。”朱晴芳皱眉反驳。 “什么证据?”几人异口同声问。 第二百三十六章 傅璟琛已沦陷 “你们听说过碧盈吗?”朱晴芳不答反问。 几人点点头,“知道啊,她不就是前几年皇上赐给傅相的吗?” 当时她们都仰慕傅相,对于他身边有什么人,自然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她们还一度很羡慕那碧盈能接近傅相呢。 朱晴芳继续道:“不过这么多年来,她在相府,并没有近傅相身的机会,傅老夫人来了以后,她便转而去服侍她老人家了, 可即便是这样,那苏氏也容不下她,寻了个名目,将她赶出了相府。 碧盈无处可去,恰好被我撞见,我便收留了她。” 几人听到这里,便明白了过来,“所以,你所说的证据,便是碧盈告诉你的?” “正是。”朱晴芳点点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所以刚刚你们看到的那一幕,不过是表象罢了,傅相并不喜欢苏氏。” 几人闻言,有些复杂地看着她。 “可是喜欢一个人,是装不了的。”有个贵女忍不住出声反驳。 另几个也点头附和,“就是啊。看得出来,傅相是真的很喜欢苏氏啊。” “其实我也很喜欢苏氏。”有个贵女突然语出惊人。 见几人齐刷刷看着她,她顿时讪讪地说:“上次在太后寿宴,苏氏虽然出尽了风头,但她并不让人讨厌,反而让我很羡慕和佩服。” 除了朱晴芳外,另几个贵女,都沉默了下来。 因为她们深有同感。 “连身为女子的我们都会忍不住被那样的苏氏吸引,更何况是男人?我觉得傅相从前或许不喜欢苏氏,但现在怕是已经沦陷了吧。”那贵女猜测。 朱晴芳听得此言,很是恼怒,“我都说了,他们并未圆房,你们怎么不信?” “那你有没有想过,那碧盈之言,兴许是诓你的?毕竟,她被苏氏赶出了相府,她肯定怀恨在心,故意想报复她?”贵女犀利地说。 朱晴芳哑口无言。 最终和几个贵女不欢而散。 回到朱府后,朱晴芳让人叫来碧盈。 碧盈如今是她身边的大丫鬟,很快便过来了。 “小姐找我有事?” 朱晴芳见她这态度,突然怒从心起,冷笑,“碧盈,你如今可是我们朱府的下人,面对主子问话的时候,应该自称奴婢。” 碧盈闻言,心里也生出怒意来。 她原本可是皇帝赐给傅相的,虽然对方未曾碰过她,但她曾经在相府,也极是有体面的。 没想到,今日却沦落到这个地步,被一个偷偷爱慕傅相的女人,呼来喝去不算,还要让她自称奴婢。 但她心里再怒,此时也不好正面与她起冲突,总有一天,她会让她朱晴芳后悔的。 “是。” 见她低眉顺目的,朱晴芳心里的那股气,才总算散了些。 她在桌边坐了下来,问:“你之前说傅璟琛跟苏氏没有圆房,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碧盈连忙点头,语气很是笃定。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朱晴芳不放心地问。 “我亲耳听傅珍珍说的。”碧盈道,“傅相根本就不喜欢苏氏,之所以让她安安稳稳地顶着丞相夫人的头衔,不过是因为她是王氏为他定的亲事,他不好违逆王氏罢了。” 顿了顿,她又道,“其实,苏氏之所以能在相府里安安稳稳的,全是仰仗王氏,若是没了王氏,傅相应该……就不会有顾忌了。” 朱晴芳闻言,目光锐利地射向她。 碧盈连忙垂首。 朱晴芳沉默了下,摆摆手道:“你先下去。” “是。”碧盈掩去眸中的精光,退了出去。 朱晴芳揉了揉眉心,想着碧盈说的话,有些迟疑。 没了王氏,苏氏真的什么都不是吗? 傅璟琛当真是顾忌着王氏,才对苏氏容忍的? 她越想,越加觉得有这个可能。 但是在碧盈看来,除掉王氏,一切便能得解,但为何不直接除去苏氏? 她眸中掠过怨毒。 若是没有苏氏该有多好? …… 傅璟琛和苏晚此时已经回到了相府。 司闲及一干下人看到给苏晚牵着马的傅璟琛,俱都一脸吃惊。 尤其是司野。 这小子正坐在屋顶上晒太阳,看到他家大人给苏晚牵马的一幕,差点从屋顶上栽下来。 稳重的司闲,最先反应过来,并收起了吃惊的表情,含笑上前。 “大人和夫人玩得可好?” 苏晚点点头,“还不错,城外的梅花很好看。” 司闲刚要再问两句,他家大人突然冷冰冰地瞅了他一眼。 司闲顿了下,立即会意过来,心里忍不住感到好笑。 他家大人这占有欲可真强。 不过大人早上又让他谎称马匹生病,现在又给夫人牵马的,也是不容易。 他笑了笑,没再说话,亲自接过他手里的缰绳,让下人牵下去。 苏晚刚要随傅璟琛进府,这时,杜夭跑了过来。 “你去哪了?”她抱怨地说。 苏晚顿了下,“我去城外了。你来找过我?” 杜夭看到一旁的傅璟琛,顿时了然,“跟傅相去玩了啊?” 苏晚看了眼傅璟琛,轻轻点点头,“嗯。” 杜夭见她如此,便知道有情况,不过碍于傅璟琛在,她没敢明目张胆地打趣,便道:“昨日我们不是说好了,明年要开个铺子的么? 我今日跟大叔去逛街,相中了一家铺子,我觉得还不错,你现在有没有空,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苏晚闻言,这才想起来这茬。 昨日她确实跟杜夭商量过,来年一起开家铺子的。 没想到她这么快便找到了铺子,当下便点头,“可以啊,我们现在就去。” 说着,拉了杜夭便走。 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她立即回头,“夫君,我跟梅花去看看铺子。” 傅璟琛有听到她跟梅花说的话,并不反对她开铺子,可是这个女人,一下子便将她忘到了脑后的行径,让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目光忍不住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才低沉地“嗯”了声。 苏晚察觉到他的情绪,滞了下,有些讪讪的。 “司野,跟着夫人,保护她。”傅璟琛已经转头,对司野吩咐道。 “是。”司野应了声,走上前。 “那我们走了。”苏晚打了声招呼后,便被杜夭拉走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出卖色相 等离开了相府,确定不会被傅璟琛听到了,杜夭这才憋不住道:“刚刚,傅相一脸怨夫的嘴脸,是怎么回事?” 苏晚瞪了她一眼,“你别胡说?” “我哪里有胡说?不信你问司野。”杜夭说道。 司野抱着佩剑,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后,听到她的话,不紧不慢地说:“我听到了。” 杜夭一愣,回头看他,“你听到了什么?” 司野瞥了她一眼,“我听到你说大人一脸怨夫的嘴脸,回去后,我定如实禀报。” 杜夭:“……” 苏晚先是愕然,随即哭笑不得。 “那个,司野,你能装作没听到吗?”杜夭回过神来,连忙道。 傅璟琛这个家伙是个没人性的,若真被他知道了,她以后怕是连相府的门都进不去了。 “听到了,如何能装作没听到?”司野蹙眉。 杜夭噎了下。 正好看到旁边有卖冰糖葫芦,连忙道:“若是你不说,我便给你买冰糖葫芦吃。” 司野看都不看冰糖葫芦一眼,冷酷地拒绝了,“不行。” 杜夭:“两串?” 司野直接无视她。 “三串?”杜夭不死心地说。 司野直接走到前面去了。 杜夭见状,没辙地摇了摇苏晚的手臂,“要怎么收买这个小子?” 苏晚想了想,对司野道:“司野,我们现在去看铺子,可知道我们以后打算卖什么?” 司野回头看了她一眼,摇头,“不知。” 苏晚顿了下,又问:“那你可吃过炸鸡腿?” 司野愣了下,“我吃过烤鸡腿。” 苏晚闻言,便明白了过来,这么说,他没吃过炸鸡腿。 她放下心来。 昨日她与杜夭去逛街,发现京城中有烤鸡烤鸭,就是没有炸鸡那种食物,二人便生了开家铺子卖炸鸡的想法。 司野去过很多地方,可连他都说没吃过炸鸡腿,那看来,在大晏朝,还没有炸鸡腿这种吃法。 想着,她含笑道:“司野,等我们铺子新开张,请你第一个吃炸鸡腿。” 认识了这么久,苏晚发现傅璟琛身边的这个年轻侍卫,没什么破绽,但却是一个吃货。 对于新奇的食物,肯定会感兴趣的。 果然,司野沉思了下,道:“若是好吃,我便不将梅花说的话,告诉大人了。” 杜夭闻言,要气吐血了。 早知道这么容易收买,她刚才还烦恼啥? 苏晚发现杜夭说的铺子,竟然就在梨园的边上。 这条街其实并不热闹,但因了梨园戏好的关系,现在每天晚上都有许多人来这里看戏,这条街才渐渐地热闹了起来。 也就是说,每天傍晚,这条街都会有一定的人流量,且还不少。 若是生意做得当,也能赚到银子。 苏晚若有所思地跟着杜夭进了那家铺子。 进去后,她才知道,这家铺子原来是卖酒的,还带了一个院子,很是宽敞,但因为生意不好,老板便想转行不卖酒了,所以现在铺子空下来,急着将铺子租出去。 不过这条街白天人比较少,而且周围也没什么商铺,所以在这里做生意,并不是很好做,店铺老板将消息放出去了很久,都没人愿意来租。 现在好不容易碰到苏晚和杜夭来问,生怕二人不愿意租,还主动将价开得很低。 因为已经打算好了铺子里要卖什么,加上这里距离戏园跟苏宅都很近,苏晚觉得很方便,便与杜夭商量了一番后,打算将铺子直接买下来。 铺子老板本来只打算出租铺子,并没打算卖铺子。 因此听了二人的意向后,有些犹豫。 “没关系,陈老板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明日我们再来问你。”苏晚道。 见二人要走,陈老板连忙问:“若我愿意将铺子卖给你们,你们愿意出多少银子?” 苏晚反问:“不如陈老板先说个意向的价钱。” 陈老板犹豫了下,比了两根手指,有些底气不足地说:“二、二千两。” 苏晚含笑道:“不如这样,我们出二千三百两,陈老板现在就将铺子卖给我们吧。” 陈老板瞪大了眼睛,“二、二千三百两?” 这个地方比较偏僻的关系,铺子并不好租,他消息都放了半年多了,也无人问津,他原也打算,若是有人肯租,便只租个八十两银子一月。 若是能卖二千三百两,他直接可以在京郊买个小点的庄子了。 想到此,原本还有些犹豫的陈老板,忍不住心动了起来。 思索了片刻后,便答应了下来,“成交。” 苏晚和杜夭对视了一眼,眼里有笑意。 苏晚是被杜夭临时拉来看铺子的,因此身上没带银子,是杜夭先付的银子。 办完一应事宜,已经是傍晚了。 陈老板爽快地交了锁匙给二人后,便走了。 二人拿着锁匙和契书,都很开心。 “我们又能一起开铺子赚钱了。”杜夭表现得非常雀跃。 苏晚受她影响,也很是高兴,“是啊。” “等生意做起来了,我们便将炸鸡店,开遍大晏国,让大晏国的百姓,都能吃到我们的炸鸡。”杜夭意气风发地说。 苏晚笑道:“嗯,可以的。” 杜夭道:“我打听过,大晏朝的上元节很是热闹,所以我打算尽快将铺子开起来。” 苏晚点头,“正月里,戏园肯定会爆满,若我们能早些将铺子开起来,定能博个好彩头。” “有道理,那明日我们便着手准备吧。”杜夭干劲十足地说。 “还是要先招两个人帮忙才行。”苏晚道。 杜夭道:“你爹闲着也是闲着,先叫他来帮忙,还有长生也可以暂时在铺子里帮忙。” 苏晚见她将主意打到了苏父身上,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还得先问过我爹的意思,你别勉强他。” “他有事情做,还巴不得呢。你等着吧,不用我说,他肯定都会跟着来。”杜夭笃定地说,想到什么,她眼珠转了转,“到时候铺子开业了,让你爹站在门外招揽客人,肯定能吸引一大帮大姑娘小媳妇。” 苏晚抚额,“你想让我爹出卖色相?” “就你爹那皮相,不用可惜了。”杜夭笑眯眯地说。 苏晚叹气,“过了年,他可能就要回三里屯了。” “放心吧,到时候我有办法不让他回去。”杜夭自信满满地说。 第二百三十八章 娶媳妇是人生一大乐事 “对了,银子我明日给你。”苏晚道。 本来这间铺子,让给杜夭一人也可以,但是她又担心,万一到时候铺子生意不好,岂不是要让她一个人承担损失?故而,她想分担一半,算是两个人一起投资。 “急什么?你还能跑了?”杜夭好笑地说。 “我不是怕你银子不够用么?”苏晚含笑道。 杜夭顿了下,道:“不过,我可是将在漓州赚来的所有银子都押上了,若是生意不行,那我就损失巨大了。” 苏晚笃定道:“不会的,这里有戏园,人流量还是有的,而且到时候我们除了卖炸鸡腿,也可以卖爆米花和炸薯条,这里还没有爆米花和炸薯条这样的零食,定能吸引一些人。 所以再怎么样,都会有生意,不至于亏本。” 杜夭被她说得很是意动,恨不得现在就将铺子开起来。 司野跟在两人身后,一脸问号。 爆米花是什么? 炸薯条又是什么? 听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因为这个地方距离苏宅近,苏晚想去看看苏父,便让司野先回相府。 司野犹豫了下,“我没去过苏宅,能一起去么?” 苏晚很是惊讶。 司野竟然想跟她去苏宅? 这是为什么? 不过对上少年炯炯的目光,她福至心灵,立即明白了过来,顿时哭笑不得。 这小子还真是个吃货,这是惦记上她说的炸鸡腿了吧? 她顿了下,道:“可以是可以,但天色已晚,你要不要先回府去跟大人说一声,再返回来?” 司野摇头,“不用,晚一点我再送你回去。” 苏晚闻言,便点点头,“好吧。” 杜夭听着二人的对话,也已然明白了司野的意思,顿时惊愕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看不出来这个酷酷的侍卫,竟然是个吃货啊。 “不过司野,今日天色已晚,弄不到生鸡肉了,明日再给你做吧。今晚,我们吃爆米花和炸薯条,怎么样?”苏晚问。 司野有些失望,但还是点点头,“好,不过你要说话算话,明日必须给我做炸鸡腿。” 苏晚含笑应允了下来。 谁能想到,平日看起来狠辣的司野,竟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爆米花和炸薯条都是容易做的,而且这些材料,苏宅都有。 因此苏晚跟杜夭回了苏宅后,便去了厨房,着手做了起来。 苏父还没见过司野,见二人领回来这么一个半大不小的小子,很是稀奇。 “你叫什么名字?” 司野瞥了他一眼,本不想理会他的,但想到他是大人的岳父,是夫人的爹,便酷酷地回了一句,“司野。” 苏父闻言,便明白了过来,“你是司闲的弟弟吧?” 司野点头,“嗯。” 苏父见他年纪不大,却一副老成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些趣,“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司野有些不耐烦,但想到马上就能吃到的爆米花和炸薯条,便着耐着性子答了。 苏父不意外,故意逗他,“那你过了年,就有十五岁了,我有个侄女,长得很漂亮,让她嫁给你,可好?” 司野眉头皱了下,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不好。” 苏父一愣,“为何?娶媳妇是人生一大乐事。” “那你为何还是孤身一人?”司野瞥了他一眼,说的话一针见血。 苏父噎住。 半晌,他无奈地说:“我女儿都那么大了,再过不久,我兴许便能当外公了,到时候,我儿孙绕膝,不知道多幸福,怎会是孤身一人。” 司野抱着剑,站在那里,不耐烦地说:“娶媳妇不好。” 苏父顿了下,好笑地说:“那是因为你现在还小,不懂得其中的乐趣。” “娶了媳妇,还要管她吃喝,烦都要烦死。”司野不认同地说。 苏父嘴角抽搐了下,怀疑他这个样子,可能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了,顿时闭了嘴,不再推销他家小侄女。 苏晚和杜夭很快将爆米花和炸薯条做好了,见厨房里还有肉,便另外又做了一道小酥肉。 司野站在屋檐下,远远便闻到了香味,立即转头看去,果见二人端着爆米花和炸薯条过来了。 苏晚直接将爆米花给了他。 “这是爆米花,你尝尝。” 司野看着盘子里的爆米花,乌黑的眼睛,眨了下,然后伸手拈起一粒,放入嘴里。 霎时,他便被这道食物给征服了。 苏父见他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也有些好奇,便伸手拿了一粒,尝了一下。 “这是用什么做的?”他惊奇地问。 苏晚指了指杜夭,“是梅花,她用玉米做的。” 苏父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巧的手。” 杜夭闻言,有些不满地说:“我的手向来很巧,你看不出来的事情,多着呢。” 苏父点点头,“说得也是。”心里却道,这丫头夸不得,一夸,尾巴就要翘起来。 在苏宅吃完饭后,苏晚便带着司野准备回相府。 杜夭将剩下的炸薯条,用纸包了,给了司野。 “小朋友,路上慢慢吃。” 她只差抬手摸人家的脑袋了。 司野眉头皱了下,不过看在炸薯条的份上,便忍了下来,拿过炸薯条,跟在苏晚身后出了苏宅。 两人离开苏宅没多久,便碰上了来接二人的傅璟琛。 “你怎么来了?”苏晚问。 “天黑了你们都还没有回去,我猜到你可能来了苏宅,便过来看看。”傅璟琛温声道,然后看向她身后跟着的司野。 司野正在低头吃炸薯条,想了想,大方地将手里的炸薯条递了过去,“大人可以尝一下。” 傅璟琛瞥了眼他手里的东西,并没有伸手接,而是问:“这是什么?” “是夫人给我做的炸薯条。”司野回道。 傅璟琛闻言,目光看向苏晚。 苏晚愣了下,总觉得司野那句话像是故意的一样。 她下意识地解释,“是梅花给做的。” “不是,是夫人给做的。”司野抬眸瞥了她一眼。 苏晚一滞,这小子为什么要拆她的台? 察觉到男人投来的目光,她蹙眉看着司野,“你前面不是在跟我爹说话吗?怎么知道厨房里的事情?” 第二百三十九章 既是夫妻,理当同床共枕 司野垂眸道:“我感觉到的。”说着,将递向傅璟琛的炸薯条收了回来,他不打算给自家大人吃了。 苏晚轻咳一声,“那你感觉错了,是梅花姐姐做的。” 司野有些惊讶,似乎不相信咋咋呼呼的梅花手艺会那么好。 “真是她做的。”苏晚察觉到男人幽幽投来的目光,语气更加笃定了。 “反正我不信。”司野斩钉截铁。 苏晚:“……” 傅璟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独自在府中等了她半日,没想到,她却躲在苏宅,给司野这个臭小子煮吃的了。 “夫人真是好手艺!”他口气有些酸。 苏晚顿了下,问司野,“你有闻到醋的味道吗?” 司野头也不抬地说:“闻到了,是从大人身上散发的。” 苏晚“噗哧”笑出声来。 傅璟琛凉凉地瞥了她一眼,忽然从司野手里拿过炸薯条,拿了一根,尝了尝,然后不紧不慢地说:“小孩子不要多吃,容易上火。” 司野:“……” 傅璟琛吃了两口后,问苏晚,“这是用土豆做的?” “嗯。”苏晚点点头,收敛了笑意,问,“好吃吗?” “还行。”傅璟琛看了眼一脸不高兴的司野,嘴角勾了勾,“可能比较适合小孩子吃。”虽然这么说,却并没有将炸薯条还回去的意思。 苏晚闻言,看了眼司野。 就见这孩子正眼巴巴地看着他家大人手里的炸薯条,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顿时哭笑不得。 “既然比较适合小孩子吃,那你别吃了。”苏晚说着,便从傅璟琛手里将炸薯条拿过来,转手递回给了司野。 司野阴阴沉沉的脸,顿时像照进了阳光,还毫不吝啬地对她笑了下。 苏晚愣了愣。 傅璟琛见了,好看的眉头蹙起,阴郁地说:“司野,你哥有没有跟你说,不要轻易对女人笑?” 司野现在眼里只有炸薯条,而为了防止又被他家大人抢去,他还加快了进食的速度,闻言,瞥了他一眼,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不告诉你。” 傅璟琛:“……” 苏晚看着男人黑脸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司野是不是在报复他刚刚夺了他的炸薯条一事? 她好笑地摇了摇头,还真是个孩子! 回到相府后,司野便拿着炸薯条下去了。 苏晚瞥了眼身后的男人,抿了下唇,“你……” “我才回来几天,我俩分开睡,不合适,会被人说闲话。”傅璟琛抬眸,温声打断了她的话。 苏晚听得此言,忍不住睨了他一眼。 他是会怕被别人说闲话的人吗? 说得可真是冠冕堂皇! 不等她再说什么,傅璟琛又道:“你先回去,我去松院取了衣物,一会儿就过去。” 苏晚顿了下,想说什么,最后却作罢了。 她既然决定了不跟他和离,便是打算了要跟他继续过下去的。 那既然是夫妻,同床共枕,也是应该的。 想着,她点了点头,“好。” 傅璟琛目送她往兰院去了,才抬脚去了松院。 然而苏晚回到兰院,沐浴好,连头发都擦干了,也未见傅璟琛过来。 她正想让小伶过去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司闲突然在门外禀报,“夫人,大人进宫去了,他让你先睡,不用等他了。” 苏晚一愣,连忙披上外衫,走了出去,“怎么回事,这么晚了,大人为何还要进宫?” 司闲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来请大人的是郑公公,看起来形色很匆忙,兴许……宫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苏晚闻言,心里沉了沉。 宫里发生了大事,会是什么事呢? 距离皇帝重病不起,是在几年以后,不可能现在,皇帝便突然病倒了吧? 可是大半夜的,郑公公突然出宫来请傅璟琛入宫,实在不寻常。 以傅璟琛的性子,若不是很急的事情,他肯定是会亲自过来跟她说的,但他却没有,只让司闲过来通知了她,可见他很急。 司闲见她一脸凝重的样子,出声宽慰道:“夫人不要担心,大人很快会回来的。” 苏晚收住思绪,点点头,“好,我知道。天色不早了,你也快去歇着吧。” “好。”司闲应了声,便下去了。 苏晚回到屋里,有些坐立难安。 按杜夭所说,原书改了结局,不但傅璟琛死在了漓州,赵拓最终也没能登上帝位,最后登上帝位的是殷王赵磊…… 可现在,傅璟琛并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那接下来的剧情,应该还是会延续原来的版本吧? 苏晚有些不确定地想。 她想得头都有些疼了,正想去床上躺躺,突然,她脑海里灵光一闪。 不对,如果傅璟琛是维持原版本的关键,那他今晚突然入宫,会不会有危险在等着他? 思及此,她连忙穿好衣衫,冲了出去。 司闲从兰院出来后,便回了自己的屋子,打算歇下了。 可就在这时,他的屋门突然被拍响。 他惊了下,刚想问来人,却听到苏晚在门外急声道:“司管家,是我。” 司闲一愣,连忙去开了门,“夫人?” 苏晚着急地说:“郑公公出宫来请大人进宫一事,我觉得太过蹊跷了,大人可能会有危险,你快随我去看看。” 司闲一惊,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好。”然后折身回了屋,取了佩剑带上。 二人出了相府后,便马不停蹄地往皇宫的方向赶。 此时已是深夜,加上天气冷,街上已经没有人。 苏晚更加不安了,连忙斥马疾奔。 司闲见她这么着急,也跟着紧张担忧起来,骑马紧紧跟在她身后。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打斗声。 二人一惊,急忙赶了过去。 到了近前,果见一群黑衣蒙面人,将司野和傅璟琛围在了中间。 傅璟琛好像受了伤,司野一手扶着他,一手握着剑,与那些黑衣人打斗。 二人见状,并没有勒停马,而是骑马冲了过去。 “夫人,剑你接着。”司闲喊了一声,便将手里的佩剑,扔给了苏晚。 苏晚接过,抖开剑鞘后,便对着那些黑衣人挥砍了过去。 那些黑衣人的注意力都在傅璟琛和司野身上,没有防备后面有人冲过来。 一时不察,外围的几个,瞬间被苏晚割断了颈动脉,倒在了地上。 黑衣人终于察觉过来,纷纷转头迎敌。 司闲趁他们注意力松散的时候,骑马到了司野面前,并大声道:“阿野,将大人给我。” 司野看到二人来了,心里一松,忙将傅璟琛扶上了马背。 “夫人,走!”司闲救到了人,朝苏晚喊了一声,然后又道,“阿野断后。” 等黑衣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司闲已带着傅璟琛跑远了,苏晚也没有恋站,虚晃了几剑后,便迅速撤走。 司野躲开黑衣人的攻击后,纵身上了屋顶,几个起落,便追上了苏晚和司闲。 第二百四十章 傅璟琛:我看你是想气死我 回到相府后,才总算安全了,那些黑衣人并没有再追来。 苏晚跳下马,与司闲一起扶着傅璟琛进了府。 到了府中,在明亮的灯火下,二人才看到傅璟琛竟然浑身是血,胸膛处的衣衫,更是教鲜红的血给浸透了。 二人俱都吃了一惊。 “大人伤得很重。”反应过来,司闲飞快地替傅璟琛点了穴止血。 然而鲜血依旧不止。 苏晚看到他流血的地方,一颗心沉入谷底。 他的伤在心脏处…… 她颤着手去捂,然而并没有用,血还是争先恐后地流出来,瞬间便将她的一双手给染红了。 “司管家……快去请大夫。”她转头朝司闲大声喊道,声音里有丝颤抖。 傅璟琛伤在心脏处,而且伤势那么重,就算华佗在世也…… 苏晚心里生出了绝望。 都怪她,没有及时想到傅璟琛会有危险,若她早点想到,早点赶去,他就不会…… 想到此,苏晚不自觉地低泣了声,万分自责后悔。 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傅璟琛,似有所觉般,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见她白瓷般细腻白皙的脸上,竟然挂着泪,顿了下,强打起精神道:“夫人,我没事的……” 苏晚咬唇看了他一眼,不忍心告诉他事情的严重性,而是顺着他的话点点头,“是的,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说到后面,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他。 “府里备有伤药,我去取。”司闲也是一脸凝重担忧,匆匆说完,便下去了。 前院的动静,惊动了王氏和傅珍珍,二人匆忙赶了过来。 当看到傅璟琛一身是血地坐在椅子上时,二人面色一片煞白。 “怎么回事?”王氏骇声道。 “哥怎么受伤了?”傅珍珍也颤着声音问。 傅璟琛虚弱地看了二人一眼,安抚道:“不过是受了点皮外伤,不碍事……” 王氏稳了稳心神,拿帕子给他擦着身上的血,擦着擦着,动作一顿,略微放下心来,见苏晚白着一张脸的样子,还宽慰起她来,“丫丫别着急,阿琛不会有事的。” 苏晚讶异地看了她一眼,正有些不解她看到儿子受此重伤,如何还能转过来安慰她时,司闲已经进来了。 “已经太晚了,大夫不好请,所幸,我学过些医术,大人的伤,我能包扎。”司闲道。 苏晚觉得,眼下的情况,不要说是请大夫,应该去请太医才对。 她不是不相信司闲的医术,而是,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傅璟琛伤得那么重,理该请太医来给他诊治才对啊。 想着,她忍不住道:“司管家,不是我不信你的医术,是大人伤得太重了,我害怕……” 话未说完,手指便被男人握住了,“夫人不必害怕……我真的没事。” 苏晚见他都伤成这样了,很可能随时会死,却还这般从容,并反过来安慰她。 看着他俊脸苍白虚弱的模样,她突然便想到了他的种种好处,突然泪如雨下,忍不住俯身抱住他的脖子,声音哽咽道:“傅璟琛,你别死,千万别死……你不是还想我给你生几个孩子的么,你如果死了,我还怎么给你生孩子?我……如果你死了,我肯定是会改嫁的……” 说到后面,她忍不住用上了威胁。 “苏氏!”男人突然沉声打断了她的话。 苏晚抬起泪眼,悲伤地看着他。 傅璟琛闭了闭眼,咬着牙道:“我看你是想气死我!” 这个女人前面说的话,多动听啊,他的伤口为此都不怎么疼了,可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来这么一句。 改嫁?休想! 正在给他处理伤口的司闲,突然低笑了声。 气氛沉重的厅中,他这声笑,显得异常突兀。 苏晚回过神来,有些不悦,傅璟琛都这样了,他还笑得出来? “我不想你死,我想你好好地活。”她认真地看着傅璟琛。 傅璟琛叹了口气,心里突然没有那么郁结了,他想抬手给她拭泪,却发现手指上染了血,只得作罢。 他虚弱地说:“我知道,但是下不为例,左右我是不会死的,我们都还没有生孩子……” 苏晚闻言,悲从中来,有些后悔之前没有早些接受他。 若是她早点接受了他,说不定她还能给他留个后,可是现在…… 她便是愿意为他生孩子,恐怕也没机会了。 想着,她不忍再看他,别过头去。 她从没有这么后悔过…… 这时,王氏突然叹了口气,出声打破了屋内沉重的气氛,“丫丫,阿琛不会有事的,他的心脏是在右边。” 苏晚一愣,转回头看她,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心脏在右边?” 王氏点点头,“是,阿琛跟别人不一样,但是现在这伤也……”说着,蹙起眉来,一脸担忧。 苏晚停滞了片刻,才终于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她又惊又喜地看向傅璟琛,“你的心脏在右边?” “是。”傅璟琛阖了阖眸,笑容很虚弱,“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死了……” 苏晚闻言,终于松了口气,可是想到刚刚自己的表现,脸顿时红透了。 真是……太丢脸了! 她从没有那样子过。 想着,她匆匆丢下一句,“既然你不会有事,那我便先回去睡觉了”,便跑了。 “晚晚……”傅璟琛想叫住她,却因为扯到了伤口,没敢再动。 而眨眼间,苏晚已经跑掉了。 司闲好笑地说:“大人不用着急,我看夫人是害羞了。” 王氏和傅珍珍这会儿也终于松了口气,看着傅璟琛着急的模样,也忍不住笑道:“就是啊,丫丫是不会跑的,你还是好好地让司管家给你包扎吧。” 傅璟琛被三人打趣,顿时也笑自己太沉不住气。 等司闲替他包扎好伤口后,傅璟琛问:“司野回来了吗?” 刚刚大家回到府后,司野便带人原路折回去查探了。 司闲摇摇头,“还没有。” 说话间,司野却正好回来了。 司闲这会儿才有空打量弟弟,见他并没有受什么伤,这才放下心来,问道:“可有查到什么线索,是什么人要行刺大人?” 司野摇头,“我带人折回去的时候,那些黑衣人已经不见了,现场的打斗痕迹,也都被抹平了,什么线索也没有留下。” 司闲闻言,很是吃惊,“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敢行刺大人,且收尾动作如此迅速,看来幕后之人不简单。” 傅璟琛沉默了片刻,问司野,“郑公公的尸体,也不见了?” 司野点头,“不见了,我还带人四周去查看过,皆无所获。” 司闲顿了下,问道:“郑公公死了?” 司野道:“是被大人一掌打死的。” 司闲很快联想到什么,皱眉道:“这么说来,大人的伤,郑公公所为?” 第二百四十一章 傅璟琛死死按住被子 傅璟琛点了下头,沉默不语,郑公公会行刺他,是他没有想到的,所以一时不察,便着了他的暗算。 若非他心脏跟别人不同,是长在右边的,今日……他非死不可。 司闲很惊诧,“可郑公公是皇上的心腹……”说到此处,他便没再往下说。 苏晚倒了杯水,折返回来,便听到这句,心里也是吃了一惊。 刺伤傅璟琛的人是郑公公,而郑公公是皇上的心腹…… 难道傅璟琛也怀疑,他今日遇刺,幕后之人,是皇上? 但是皇帝没有理由要杀他啊,原书中也没有这样的剧情。 反而皇上对他多有倚重。 “不会是皇上。”片刻后,傅璟琛淡淡否决了。 司闲见他心中有数的样子,便没再多言。 苏晚端着水杯,走了进去,将杯子递给他,“喝点热水吧。” 傅璟琛并未去接,而是抬眸看着她。 苏晚一愣,这人,该不会要她喂吧? 他也不看看,这么多人在看着呢。 她不想惯着他,直接将杯子塞进了他手里。 傅璟琛有些失望地看着她。 “你手又没事。”苏晚忍不住道。 傅璟琛道:“可惜……” “可惜什么?”傅珍珍不解地问。 傅璟琛含笑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倒是王氏作为过来人,瞬间明白了儿子的意思,不禁嗔了他一眼。 明明那么稳重的人,竟然也这般无赖。 她摇了摇头,替他将衣衫拢好。 傅璟琛喝了水后,温声道:“娘和珍珍去休息吧,我没事了。”他对自己配制的伤药,极是有自信,司闲给他上过药后,已经不流血了。 王氏摇头,“再等会儿吧,左右明日我们不用早起去庄上,我先给你把药煎了再去睡。” 司闲道:“老夫人,您还是先去歇着吧,药我会煎。” 苏晚也道:“娘跟珍珍先去休息,夫君我会照顾。” 傅珍珍笑嘻嘻地说:“娘,我们还是别在这里碍哥哥的眼了。” 傅璟琛被她气笑了,“我都受伤了,你这丫头还笑得出来。” “我原本是很担心来着,但现在发现,哥哥受伤了,也未尝不是好事,左右有嫂嫂会照顾你嘛,哥哥心里肯定很开心。”傅珍珍说完,朝苏晚眨眨眼,“嫂嫂,哥哥就拜托你了。” 苏晚一脸黑线,这丫头说的什么话? “娘,快走快走。”傅珍珍催促了一声,然后与王氏很快出去了。 司闲也识趣地拉着司野走了。 厅中没了别人,苏晚看着椅子上的伤患,很是无奈。 这些人,就不能先帮忙将人扶回去再走吗? “你自己可还能走?”她问道。 “走是还能走,但恐怕得夫人扶着我走。”傅璟琛神情很无奈,但眸中却分明带着笑意。 苏晚无可奈何,总不可能将他一个伤患丢在这里,只好上前,架起他一条手臂,放在自己肩上,然后搀起他慢慢往外走。 “我受伤不轻,没有一段时间,怕是好不了。”傅璟琛忽然道。 苏晚瞥了他一眼,“所以呢?” “所以为了方便夫人照顾我,这段时间,我还是去兰院住着吧。”傅璟琛自然而然地说。 苏晚轻轻哼了声,“谁说我要照顾你的?” 傅璟琛想到什么,忽然低沉地笑了声,“夫人为了孩子,也会照顾好我的。” 苏晚一滞,看着他愉悦的眉眼,很快想到了自己前头在厅里说的话。 她咬了咬唇,很是懊悔。 早知道他心脏长在右边,她就不用那么担心了,还一时担心,说出那种冲动之言,成为了他取笑自己的把柄。 见她一脸懊悔的样子,傅璟琛没敢再打趣她,而是问道:“夫人和司闲怎么那般及时地赶来了?” 苏晚顿了下,道:“我就是感觉不太对劲,担心你,没想到还真有刺客。” 傅璟琛庆幸地说:“幸亏夫人跟司闲赶来,否则今晚,我不一定能有命回来。” “你不准胡说。”苏晚蹙眉道。 见她一脸严肃的样子,傅璟琛顿了下,出声保证,“为了夫人,我下次一定会加倍小心。” “这还差不多。”苏晚满意了。 虽然是让她搀着,但傅璟琛其实没敢真的舍得将身体的重量,全压在她身上。 将他扶回兰院后,苏晚亲自去了松院一趟,取了他的衣物和洗漱用品过来。 他身上的衣衫染满了血,已不能再穿,苏晚打了热水,替他将身上的血迹擦干后,又帮他换了干净的衣衫。 “裤子你应该能自己换吧?”苏晚虽然这般问,却直接将裤子递给了他。 傅璟琛顿了下,摇摇头,“换不了。” 苏晚狐疑地看着他,“怎么可能?你腿又没受伤。” “腿是没受伤,但换件衣衫,已经用尽了我全部的力气,我感觉扯到了伤口。”傅璟琛一脸虚弱地说。 苏晚见他面色确实苍白,几乎没有一丝血色,顿了下,上前拉开他的衣襟检查,果见缠在伤口上的纱布,渗出了一点血迹。 她抿了抿唇,只好妥协了。 “那你躺好,我帮你换。”她轻声说着,却目光闪躲,不敢看他。 傅璟琛眨了下眸,依言躺好。 察觉到女子的手指拂过他的腰际,碰到了他的裤头,他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紧,原本苍白的面色,也可疑地浮现起一层红晕。 不过苏晚并未注意到。 她扯着他的裤子,刚要往下拉,突然,眼前多了一条裤子,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动作一顿,愕然地看向男人。 傅璟琛没看她,而是盯着帐子,一本正经地说:“天冷,我怕着凉。” 苏晚瞥了他一眼,突然了然,原本的紧张,也淡了。 原来这个男人也会害羞。 想着,她嘴角勾了勾,顺着他的话道:“说得也是,天气那么冷,是很容易着凉。”说罢,她手下微一使力,便将他的裤子褪了下去。 然后淡定地将裤子从被子里拉了出来。 看着女子干净利落的样子,傅璟琛:“……” 苏晚坦然地回视着他,然后拿过他手里的干净裤子,如法炮制,替他套了回去。 苏晚给他穿裤子,没出汗,但傅璟琛却一脸都是汗。 苏晚见了,很是惊讶,“夫君不是畏冷么?怎么一脸是汗?你很热么?” 傅璟琛瞥了她一眼,淡定自若地说:“被子太厚,把我捂得出汗了。” “原来如此。”苏晚点点头,“那我替你掀了被子,凉快凉快。”说着,便作势要掀被子。 傅璟琛一惊,死死按住被子,“夫人,为夫受了伤,受不得风。” 苏晚狐疑地看着他,“夫君这么紧张做什么?总不可能在被子里藏了什么宝贝吧?” 傅璟琛闻言,浓密的睫毛颤动了下,薄唇紧抿,没有吭声。 这个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刚刚无意间触碰到他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 这个苏氏,很可能是他的读者 想着,他目光深幽地瞥了她一眼。 苏晚愣了下,刚要说什么,这时小伶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司管家送过来的药,说让大人趁热喝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苏晚伸手接过。 “是。”小伶应了声,便退出去了。 傅璟琛喝过药后,苏晚去收拾了下,将屋里的灯吹熄了,只留了床边的一盏灯,然后上了榻,在傅璟琛身旁躺了下来。 可能是受了伤的缘故,加上又喝了药,傅璟琛很快便睡着了。 但苏晚却有些没睡意。 因为她想不通,到底谁要杀傅璟琛。 上次在漓州,是宁王赵显要杀他,但现在宁王都被幽禁了,便是他恨傅璟琛致使他事情败露,也不可能有机会再杀傅璟琛才对。 可如果不是宁王,又会是谁? 而且这人,还能指使得了郑公公,看来本事不小。 就在苏晚猜测着幕后之人的时候,宁王府邸,本该被幽禁的赵显,此时并未就寝,因为看守森严的王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是说,今晚的行刺,失败了?”宁王眯起眼睛,看向对面一身黑色斗篷,遮掩严实,只露出眼睛的殷王赵磊。 殷王叹了口气,“郑公公刺进傅璟琛心脏的匕首,应该是失了准头,傅璟琛当时并没有立即死去,据下面的人来报,当时傅璟琛已遭了郑公公的暗算,已是深受重伤,他们原本是有机会,再给他一击的。 可关键时候,苏氏和相府的管家突然骑马赶来,将傅璟琛救走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还不得而知,相府现在戒备森严,我们的人无法进入打探消息。” 听完殷王的话后,宁王眉头皱了下,又是苏氏…… 想着,他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苏氏……究竟是什么来头?” 提起苏氏,殷王也皱紧了眉头,很是纳闷地说:“本王也不甚清楚,只知她来自乡下,可若是乡野村妇,理该无知粗鄙才对,但偏偏,这个苏氏跟平常的乡野村妇不同。” “哪里不同?”宁王心下一动,好奇问道。 殷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二弟不记得了吗?上次皇祖母寿宴,那苏氏又是作词,又是与沧澜国皇太女比武赛马的,可算是出尽了风头,当时你不是也在场?” 宁王听后,眼眸微垂。 他确实是不记得了…… 确切地说,在漓州醒来后,他知道整本书的剧情发展,但对于他们每个人身上发生的事情,却并不清楚。 因为,剧情已经脱轨了…… 本该在鹰嘴山死去的苏氏,竟然活了下来,在漓州的时候,还破坏了他杀傅璟琛的计划。 而今,她再一次破坏了他的计划…… 他原本以为苏氏可能是重生的,但现在看来,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她次次都能精准地救下傅璟琛,说明她早就知道了事情的走向…… “说起这个苏氏,本王觉得很是邪门。 一个普通的村妇而已,在寿宴上出尽风头便罢了,现在还整出那什么皮蛋,弄得整个京城的人,都想吃她做的皮蛋,最可笑的是,皇祖母她老人家,竟然动了想将她收为干孙女儿的想法,你说可笑不可笑? 那苏氏不过就是一个村妇而已,她凭什么……” 他后面又说了什么,宁王一字也没有听到了,垂下的眸中,涌起惊骇。 皮蛋…… 他塑造出来的这个大晏朝,并没有皮蛋。 想到苏氏的种种异常举动,他心里突然很笃定。 苏氏跟他一样,都是从现代穿来的。 而且,这个苏氏,很可能是他的读者…… 想到此,他脸上的神情,似笑似哭,极其古怪。 他早该想到的…… 殷王看到他如此反应,吓了一跳,“二弟,你这是怎么了?” “大哥,我没事。”宁王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那就好。”殷王松了口气,自以为他是被幽禁在此,哪也去不了,给憋坏了,便安慰道,“你放心,等为兄当上储君后,便设法救你出去。” 宁王点点头,“让皇兄费心了。” 殷王叹了口气,“二弟不用如此客气,我们兄弟俩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只要我俩同心,日后定能同享这天下繁华。” “皇兄不弃弟弟,弟弟感激不尽,定当竭力为皇兄奔忙。”宁王亦一脸真心地说。 殷王见状,很是受用,但想到傅璟琛,又头疼地说:“也不知道傅璟琛现在情况如何了,有没有死?” 宁王闻言,忽然加重语气道:“大哥,你若要成事,傅璟琛必须除去。” 殷王叹气,“本王当然知道,但这次为了杀死傅璟琛,连郑公公都折损了,真是损失巨大。”没了郑公公在父皇身边打探消息,他会很被动的。 想着,他道:“其实不一定要杀傅璟琛的,毕竟他是个难得的人才,若能得他相助,我们也能如虎添翼,父皇对他可是信任万分,若他能为我们所用,那帝位之事,便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我觉得想法子将他收为己用,才是明智之举。” 宁王摇头,“大哥想得太简单了,傅璟琛早就被三弟给收拢了,他是三弟的人,如何还会被你我收拢? 既然不能为我们所用,最好杀了,以绝后患,否则他将成为皇兄宏图大业的绊脚石。” 傅璟琛若是死了,那后面的路会好走很多,可三番两次都没能将他杀死,此人必定会成为他们最大的阻力。 宁王皱紧了眉,有丝忧虑。 不过,若不是苏氏…… 想到什么,他对殷王道:“傅璟琛若是死了,便罢了,但傅璟琛如果没死,那苏氏,便不能再留着,否则,她会是所有事情的最大变数。” 殷王愣了下,“苏氏不过是一介妇孺……” “她虽是妇孺,却不是一般的妇人,端看此次计划失败,就有她在其中坏事。”宁王不紧不慢地说。 殷王有些踌躇。 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从来不杀女人的…… “大哥,要成大事者,不能妇人之仁。”宁王深知他的性子,连忙劝道,“这苏氏若是一般的人,我也不会劝你杀她,但她的存在,是一大变数,留着她,很可能大哥不能得偿所愿。” 第二百四十三章 苏晚的主动,让傅璟琛一阵恍惚 “二弟,容我想想再答复你。”殷王纠结地说。 “好。”宁王点点头,不想逼他太紧,否则怕会适得其反。 翌日,相府。 苏晚一夜没睡好,天亮的时候,她模模糊糊地伸手去探身旁男人的额头。 她担心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伤口会发炎,导致发热。 因此一个晚上,她都在注意着的他的情况。 不过每次他都睡得很熟,对此一无所知。 以为这次也一样,却不料她手才碰到男人的额头,便被握住了,对方还轻轻摩挲了下她的手指。 苏晚愣了下,彻底清醒了,转头看着身旁的男人,“你醒了?” “嗯。”傅璟琛应了声,许是才醒的关系,他的声音有种性感的磁性沙哑,让人听了忍不住心脏砰砰。 苏晚愣了下,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他的喉结上。 傅璟琛见她不吭声了,转头看她,便见她目光迷离地看着自己。 见状,他喉结滚动了下,抬手托起她的脸,谷欠吻她的唇。 然而将要碰到的候,苏晚已回神,连忙伸手抵在他的唇上,“小心扯到伤口……” 傅璟琛嘴角勾了下,“不至于……” “还是要小心一点……呃!”苏晚话未说完,突然惊呼一声,盯着男人的举动,渐渐红了脸。 半晌,她慌忙缩回手指,背在身后,匆匆起身,“不早了,我得起了……” 说完,她从床尾处跨出去,跳下地去。 傅璟琛单手枕在脑后,心里不无遗憾。 若非他受了伤,昨夜他俩本该圆房的…… 苏晚穿戴洗漱好走回来,手里拎着湿巾,给傅璟琛净脸。 这个男人果真有一副好相貌…… 便是受了伤,面色略显苍白,也丝毫不损他的气质,只不过受了伤的关系,他看起来要比平日虚弱很多,看起来,真像是个文弱的书生。 想着,她勾了下嘴角。 “夫人,为夫好看么?”察觉到她的打量,傅璟琛突然戏谑问道。 苏晚瞥了他一眼,故意道:“夫君这长相,实在是祸国殃民。” 傅璟琛闻言,挑眉道:“夫人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当然是夸你。”苏晚一脸认真地说。 傅璟琛怀疑地看着她,“可我怎么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词?” 苏晚杏眸眨动了下,“长得好,才有资格祸国殃民啊。” “那我便当夫人是在夸我了。”傅璟琛无奈地说。 想到什么,苏晚收了笑意,“夫君今日在家里好好休息,娘和珍珍都在,一会儿我会让她们过来照顾你,我有事情,得出去一趟。” “你要去做什么?”傅璟琛蹙眉,好不容易受了伤,他现在又有空,想与她多处处的,她却要跑出去…… “我跟梅花昨日看好了一个铺面,想尽快开起来,一会儿我要再去与梅花商量一下,该怎么整治铺面。”苏晚回道。 傅璟琛不想她为了银子四处奔忙、劳累,想让她待在家里,但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她跟别的女子不一样,她独立,有自己的主张,若他加以干涉,定会令她反感不喜,而二人好不容易才贴近的心,定又会变得生分起来。 他不想那样。 他可以宠她,理当也该纵容她才对。 “好,但不可以太累,要早点回来。”片刻后,他温声嘱咐道。 苏晚闻言,心里微暖。 对于他的性子,她又何尝不清楚? 若是以前,他怕是又会对她说教一番,或阻止她,但他除了叮嘱外,别的什么也没说,说明,他现在已能接受她的一切行动和想法了。 想着,她奖赏般地在他唇上轻啄了下。 她的主动,让傅璟琛神思恍惚了下,这实在是太难得了。 可惜,对方一触即离。 他意犹味尽地看着她。 “奖励你的。”苏晚轻声笑道,然后站起身来,“好了,夫君好好躺着,我去找娘跟珍珍过来。” 目送她出去后,傅璟琛修长的手指在唇上摩挲了下,嘴角勾起笑意。 但是想到她又要傍晚才回来,他顿时又有些失落起来。 他从没想过,他竟也有为了女人患得患失的一天。 正在他失落怅惘的时候,苏晚去而复返,“夫君,皇上来看您了。” 傅璟琛看到她回来,目光一亮,听得她的话后,愣了下,转头看去,果见皇帝穿着便服,从她身后走了进来,顾枭陪在一侧。 “皇上……”反应过来,他收敛了情绪,连忙要起身。 皇帝见状,连忙快走两步,拦住了他,“不用起来,你伤着,便好好躺着,那些虚礼就免了。” 傅璟琛闻言,便顺势躺了回去,“多谢皇上。” 皇帝看了看他的面色,关切地问了一句,“怎么样,伤势可有好一些了?” “臣已经没有大碍了,皇上不用担心。”傅璟琛道。 皇帝闻言,很是松了口气。 其实刚刚进来的时候,他有从苏晚口中了解情况。 但是想到在天子脚下,竟有人敢肆意妄为截杀当朝宰相,简直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他异常震怒地说:“顾枭,此事便交给你了,让你们刑部彻查此事,务必要将那无法无天之徒,抓出来,朕倒想看看,哪个狗胆包天之徒,胆敢谋害傅爱卿。” “是。”顾枭神情一凛,恭敬应下。 傅璟琛顿了下,一副犹豫的样子,开口道:“皇上,其实此事,蹊跷的地方很多……” 皇帝蹙眉,“怎么说?” “昨夜臣之所以会受伤,完全是着了熟人的道,臣万万没想到,那人会刺杀臣,一时没有防备,这才差点被杀了……”傅璟琛皱眉回道。 “是谁?谁敢伤朕的宰相?”皇帝大怒。 “不知皇上今日可有见过郑公公?”傅璟琛问道。 皇帝皱着眉,沉声道:“那狗奴才今日不知何故,没来服侍朕,朕还让人去找了他,可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 说到此处,皇帝突然住了口,吃惊地看着他,“你是说,昨夜杀你的人,是郑公公?” “是。”傅璟琛应道。 这下,皇帝和顾枭俱都很是震惊。 “怎么会是他?”皇帝有些不敢相信。 顾枭也很意外,“老傅,你会不会看错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傅璟琛一脸虚弱地靠进苏晚怀里 傅璟琛苦笑,“我看得清清楚楚,正是因为他来府中传皇上口谕,说皇上龙体违和,宣我进宫,我才会跟他出府。 可没想到,半路埋伏了杀手,而我一时不备,险些被郑公公给一刀毙命,若非我的夫人和管家及时赶到,此时,我怕是已经遭到了不测……” 皇帝又惊又怒,“没有想到,朕的身边,竟然有此包藏祸心之人,朕待他不薄啊,他竟然敢假传朕的口谕,意图谋害朝中重臣,他到底是谁的人?” 傅璟琛摇摇头,“臣也不知。昨夜事发后,我手下的人,立即去了事发的地点,可没想到的是,那个地方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就连打斗的痕迹,都被人以最快的速度给抹除了。” 皇帝闻言,心里沉了沉。 能在天子脚下,做到这般的,这幕后之人不简单,而且都将手伸到了皇宫,还在他身边安插了人,这么多年,他却一无所觉。 “这幕后之人,真是好本事。”他一脸震怒。 傅璟琛几人见状,便明白,一会儿回了宫,皇帝必定会对身边之人,来一次大换血。 毕竟,郑公公可是他的心腹,没想到却是别人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那郑公公,已教臣给杀了,不过现场并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想来已被幕后之人给毁尸灭迹了。”傅璟琛又道。 皇帝点了点头,“他胆敢谋害你,死不足惜。 这次,也多亏了你,也幸好你没事,并杀了那狗奴才,否则,朕到现在还不知道身边之人,竟是包藏祸心之徒,恐还会被这狗奴才给蒙在鼓里。 傅爱卿好好养伤,朕定会揪出那幕后之人,给你一个交代。” “多谢皇上。”傅璟琛颔首,想到什么,又道,“皇上可对外说,臣身受重伤,兴许熬不下去……” 皇帝闻言,知他这是想引出幕后之人,沉吟了下,点头,“也好,不过这段时间,得委屈你了。” “左右已经要过年了,臣正好趁此机会,待在府里,也可以陪陪家人。”傅璟琛道。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地说:“那你好好养伤,朕先回宫了。” “恭送皇上。”傅璟琛道。 皇帝点点头,转身走了。 顾枭连忙对傅璟琛道:“老傅,你好好养着,我先送皇上回宫,晚点再来看你。” “好。”傅璟琛点头。 顾枭朝苏晚点了下头,才匆匆走了。 皇帝和顾枭一走,王氏和傅珍珍端来了早点和药。 见二人过来,苏晚本该要走的,但是想到傅璟琛前头对皇上说的话,最终作罢。 既然傅璟琛要营造他受了重伤,可能熬不过去的假象,她便不好再出门了,只能配合他。 “阿琛、丫丫,你们先吃早点吧。”王氏温声道。 “好。”苏晚应了声,伸手将傅璟琛扶了起来,又拿了个枕头垫在他身后。 傅珍珍见状,忙将盛了热粥的碗递到她面前,“哥哥受伤不便,还要劳烦嫂嫂给喂一下。” 苏晚动作一顿。 傅珍珍见她并不伸手接,自以为明白了什么,连忙将碗放下,然后拉着王氏便往外走去,“娘,我们还是先走吧,我们留在这里,嫂嫂会害羞的。” “也好。”王氏点点头,回头笑眯眯地叮嘱,“丫丫,阿琛便交由你照顾了,府里还有些事情,我和珍珍去安排一下。” 二人说完,很快走了,丝毫不给苏晚开口说话的机会。 苏晚:“……” 傅璟琛垂眸掩去了笑意,故作无奈地说:“娘跟珍珍有事要安排,无法照顾我,夫人若有事情,可以先走,叫司野来照顾我即可。” 苏晚闻言,瞥了他一眼,“夫君要营造深受重伤,恐熬不下去的假象,我这时若出府,夫君的计划,岂不是要功亏于篑?” 傅璟琛解释道:“我并不是要阻止你外出的意思……” “我知道的。”苏晚打断了他的话,“没事,我今日不出去也可以,梅花能搞定。” 傅璟琛有些歉疚,“接下来,恐怕得你们配合我了。” 苏晚点点头,“我明白,夫君放心,我会跟司管家说的,让他勒令全府下人嘴巴闭紧一点。” “好。”傅璟琛放下心来。 苏晚端起粥碗,迟疑了下,道:“眼下屋里没别人,夫君是在胸膛上受了伤,吃个饭,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傅璟琛闻言,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是。” 苏晚心里松了口气,忙将碗递给他。 傅璟琛刚抬起手要接,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扯到了伤口,他竟然倒抽一口气,然后手虚压着伤处,蹙着眉,难受地说:“疼,好像是扯到伤口了……” 苏晚:“……” “恐怕还是得夫人喂我。”傅璟琛顿了下,神情无奈地说。 苏晚睨了他一眼,终是在床边坐了下来,然后拿勺子舀起粥来吹了吹,再喂到他嘴边。 傅璟琛见状,嘴角勾了下,享受着被夫人投喂的待遇。 在喂了他几口后,苏晚忽然道:“夫君做戏的痕迹太明显了。” 傅璟琛乍然听得这句,差点呛到,好在他向来稳得住,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夫人此言差矣,我并没有做戏。” 苏晚嗤了声,这个男人的脸皮可真够厚的。 “那是我看错了。”她淡淡道。 “夫人昨夜肯定是没睡好,这才眼花了。”傅璟琛顺着她的话道。 苏晚瞥了他一眼,她昨夜确实没睡好,眼睛却没花。 给傅璟琛喂完后,苏晚自己随便吃了点,然后服侍他将药喝了,之后还看了下他的伤口,见他伤口并没有渗血,这才放下心来。 “夫君睡一会儿吧,对伤口的愈合有好处。” “也好。”傅璟琛点点头。 苏晚正要扶着他躺下,这时司闲在外面道:“夫人,殷王、端王、瑞王三位王爷来看大人了。” 苏晚动作一顿,看向傅璟琛。 傅璟琛眉心蹙了下,朝她点了点头。 苏晚见状,只好扬声道:“请三位王爷进来。” 话落,傅璟琛便一脸虚弱地靠在了她的怀里。 第二百四十五章 我跟夫人定能恩爱一辈子 苏晚:“……” 想着三位王爷马上要进来了,她只好忍了下来。 她知道这厮并不是单纯地想吃她豆腐,而是想营造受了重伤,虚弱不堪的假象。 想着,她担忧地说:“夫君还好吧,伤口是不是又痛了?” “咳咳咳……”傅璟琛轻轻地咳了几句,然后难受地说,“夫人,我是不是要死了?” “夫君别乱说,大夫都说了,你只要静养,伤会好起来的……” “我这伤……怕是好不了了……”傅璟琛语气艰难地说。 “不会的,夫君吉人天相,会逢凶化吉的。”苏晚急声道。 傅璟琛垂下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很快,三位王爷,便在司闲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两人的对话,三人刚刚在门外自然听到了。 “傅相,你伤势如何?”殷王有些浮夸地上前两步,关切问道。 傅璟琛靠在苏晚怀里,撩了撩眼皮,语气虚弱地说:“三位王爷,对不住,臣伤到要害处了,无法给三位见礼,还请恕罪……” 殷王见状,目光闪了闪,一脸痛惜地说:“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苏晚瞥了他一眼。 端王也道:“是哪个胆大包天之徒,敢伤傅相你?” “臣……也不知道。”傅璟琛有气无力地说。 赵拓则皱了皱眉,“听父皇说,傅相受了伤,本王便与二位王爷一道来看看,没想到傅相竟伤得这么重……” “是啊。”殷王一脸忧虑地说,“傅相可是朝中重臣,是父皇最为倚重的臣子,万不可有闪失,本王来相府前,将太医带过来了,一会儿还是让太医给傅相看看吧。” “有劳……殷王惦记了。”傅璟琛轻轻咳嗽了声,很是虚弱地说。 殷王见状,连忙将带来的太医叫了进来。 “陈太医,快给傅相把把脉,看看伤势怎么样了。” “是。”陈太医应了声,走上前,恭敬道,“傅相。” 傅璟琛只好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有劳陈太医了……” 陈太医摇摇头,伸手搭在他的脉搏上。 殷王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傅相的伤势还好吧?” 片刻后,陈太医摇了摇头,“傅相这伤,很是严重啊,需得静养才行。”话虽这样说,神情却很凝重。 殷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里一喜,难道说,傅璟琛虽然侥幸没死,但伤势严重,恐好不了了? 想着,他装模作样地说:“傅相可得静养,保重身体啊。” 傅璟琛点点头,“多谢殿下关心。”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殷王便不想多留了,对两位弟弟道:“走吧,别打扰傅相静养了,明日我们再来看他。” 两位王爷只好点点头,“那傅相好好养着。” “司管家……替我送送三位殿下。”傅璟琛朝司闲吩咐道。 “是。”司闲应了声,朝三人道,“三位殿下请。” 三位王爷便带着陈太医走了。 等屋里没了别人,傅璟琛凝聚的内力一散,脉搏恢复了正常。 苏晚想到陈太医说的话,忍不住问:“陈太医说你的伤势严重,怎么一回事?” 傅璟琛含笑道:“我没事,那是我故意的。”说着,抓起她的手指,放在他的脉搏上。 苏晚立即发现他的脉搏跳得很快,便是她不会诊脉,却也觉得不妥。 她惊讶地看着他,“怎么回事?” 傅璟琛没说话,而是散了内力。 苏晚发现他的脉搏恢复了平常,很快联想到了什么,“是你自己动了手脚?” “嗯。”傅璟琛点点头,“刚刚陈太医给我把脉的时候,我也像此刻这般,催动内力弄乱了脉象,故而陈太医才会以为我病重。” 苏晚闻言,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原来如此。” “夫人觉得我的戏做得好不好?”傅璟琛勾唇问。 苏晚不吝夸奖地说:“可以荣获奥斯卡影帝奖了。” “什么奖?”傅璟琛好奇追问。 苏晚道:“就是做戏的最高奖项。” “这么说来,夫人是认可我做的戏了?”傅璟琛含笑问。 苏晚点点头,“夫君的演技精湛。” 傅璟琛没听过演技这个词,但他向来聪明,很快便会意过来所指何意。 他谦虚地说:“多谢夫人夸奖。” 苏晚见状,忍俊不禁,转而见他还靠在自己身上,抿唇推了他一下,“人都走了,不用再演了。” 傅璟琛蹙眉道:“夫人,我觉得我还很疼……” 苏晚知他是装的,便道:“你自己就是大夫,那你给自己看一下吧。” 傅璟琛叹气,“夫人不知道医者难自医吗?我自己医不了。” “那我去叫司管家来给你看。”苏晚作势欲起身,却被男人搂住了腰,“其实不用麻烦,只要搂着夫人,我的疼痛便能减轻一些。”他一本正经地说。 苏晚嘴角抽搐了下。 眼前这个人,哪里还有一点当朝宰相的样子?整个就像是流氓无赖。 “真应该让顾枭和其他朝臣来看看。”她忍不住道。 “看什么?”傅璟琛不解。 “来看看他们当朝丞相此时无赖的样子。”苏晚忍着笑意道。 傅璟琛顿了下,伸手摸了摸她的下巴,不甚在意地说:“那就让他们来看吧,来看看我是怎么跟我的夫人恩爱的。” 苏晚羞恼地拍开他的手,“你胡说什么?怎么就……” 傅璟琛握住她的手指,与她的缠握在一起,“并没有胡说,我跟夫人,定能恩爱一辈子。” 苏晚呼吸一滞。 傅璟琛抬起两人缠握的手,神情郑重地说:“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苏晚怔怔地看着他,旋即红了脸,慌忙挣出自己的手,不敢与他眼神对视。 这人怎么变得这么肉麻? 这么肉麻的话,竟然张口就来。 她抿了下唇,有些无法直视他这个人了。 他此刻的言行,实在是颠覆了她对他的所有认知。 明明书里清心寡欲了一辈子,从来都是克己守礼的一个人,竟然会说出这么让人肉麻兮兮的话。 苏晚这个来自现代的人,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她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刚刚,应该有骗过他们吧?” 第二百四十六章 傅璟琛的抉择 傅璟琛见她在转移话题,也不戳穿她,挪开身体,靠在枕上,“应该有吧。” “你觉得,三位王爷中,谁的嫌疑更大一些?”苏晚问。 傅璟琛摇头,“我也不清楚。主要是,他们没有要杀我的理由才对。但放眼整个京城,都使唤得动郑公公的人,我想不出来,还能有谁。” 苏晚点头,“你说得没错。但如果,他们中有人觉得你威胁到他们的帝业了呢?” 傅璟琛抬眸看着她,“夫人是不是有发现了什么?” 苏晚蹙着眉道:“刚刚殷王表现得对你的伤势很上心的样子,我觉得有些问题。” “为什么不能是他真的关心我?”傅璟琛问,“毕竟,他们私底下没少做拢络我的举动,我此番受了伤,正是他们表现的时机。” 苏晚点头,“你说得也对,但是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你这个人太不好拢络了,他们觉得,既然无法拢络你,与其将来便宜了别的王爷,还不如将你杀了,以绝后患。” 傅璟琛顿了下,旋即赞赏地看着她,“夫人果真是冰雪聪明,看问题,总能一语中的。” 苏晚抿唇笑了下,“夫君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一层吧,我不过是班门弄斧。” 傅璟琛摇头,“夫人谦虚了,夫人所想,与我不谋而合。” 苏晚问:“那夫君觉得三位王爷中,谁最有嫌疑?” 傅璟琛却道:“皇上众多皇子中,只有四位王爷已经成年,并最有实力角逐帝位,夫人漏说了一位。” 苏晚一愣,但很快明白了过来,“对,还有宁王。可是宁王不是被幽禁起来了么?他如何还有能力加害你?” 傅璟琛道:“他确实被幽禁起来了,但他跟殷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现在是出不来,但不妨碍殷王能进去找他。” 苏晚闻言,眉头蹙起,“所以,昨夜行刺一事,很可能是宁王唆使殷王的?” “殷王这个人虽然能力不是很足,但他这个人向来会做表面功夫,对皇上也很孝心,皇上其实早有意将帝位传给他,他自己应该也知道,所以他其实没有必要杀我。 但目前为止,与我有仇的,只有宁王,漓州一事,他对我怀恨在心,想杀我,也不是没可能。”傅璟琛淡淡道。 “所以,昨夜要杀你的人,真是宁王? 他故意在殷王面前分析了利害,可能跟他说,你将来会成为他当上皇帝的阻力,所以殷王权衡利弊后,这才不惜动用长期安插在皇上身边的郑公公,只为除去你。”苏晚道。 “夫人这个分析很对。”傅璟琛赞赏地说。 “夫君应该早就想到了跟宁王有关吧?”苏晚问。 “是。”傅璟琛点头,“不过刚刚殷王的表现,让我更加笃定罢了。” “那你要跟皇上说这件事情吗?” “不。”傅璟琛摇头。 苏晚顿了下,“也是,皇上对殷王寄予了厚望,便是你将证据摆在他面前,他怕是也不会相信,反而会觉得你是被其他王爷给拉拢了,处心积虑想为他们除去殷王。” 傅璟琛叹了口气,“我并不想卷入皇子们的争夺中,但奈何树欲静,却风不止。” 苏晚见他如此,心里一动,轻声道:“你如今得罪了宁王,而宁王与殷王是亲兄弟,并能在他面前说上话,若是将来殷王当上了皇帝,怕是会对你不利……” 傅璟琛抬眸看着她,“夫人可有什么建议?” 苏晚犹豫了下,问:“你真的要我说吗?” 傅璟琛点点头,“愿闻其详。” 苏晚想了想,开口道:“你前面说,树欲静而风不止,便是你不想卷入皇子们的纷争中,但别人恐怕不会让你独善其身,到时候会逼着你卷入其中。 那与其被迫站队,还不如现在趁早择选一个你认为可行的皇子辅佐。” 傅璟琛顿了下,问:“那夫人觉得哪位皇子值得我们帮衬?” 苏晚闻言,屏息看了他一眼。 她本来不想在他面前透露剧情的,但殷王对他已起杀心,他若不主动去争取一下,日后怕是会很麻烦,无法全身而退。 毕竟,原书的结局已改,当上皇帝的并不是赵拓,而是殷王。 想着,她下定决心道:“瑞王。” 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她心里砰砰乱跳,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对不对。 因为她这算是与改过的剧情逆道而行。 对于她会选择瑞王,傅璟琛并不是很意外,但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选瑞王?” 苏晚稳下心神,“瑞王看起来风流,为人好似没有正形,但上次听雨轩一番谈话,我发现瑞王并不是世人所以为的那样,他其实胸有丘壑,心系百姓,是个仁厚之人。 若是他当上了皇帝,对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而在我看来,能为百姓着想的,便是明君。 相比起殷王跟端王,我觉得瑞王更加合适。” 闻言,傅璟琛沉默了下来。 苏晚道:“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要怎么抉择,还是看你。” 傅璟琛闻言,握住她的手,“夫人的想法,亦是我的想法,老实说,几位皇子中,我比较看好的,其实也是瑞王殿下。 殷王没什么本事,却惯会做表面功夫,又急功近利,而宁王,虽然不声不响的,但是却能为了一己私利,而贪没百姓的救灾银子,这样的人,自私自利,若江山落到他手里,百姓恐怕都要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至于端王,他不学无术,没有是非观,这样的人,也不会给百姓带来福祉。 相比三位王爷,瑞王似乎会好一些。” 苏晚点点头。 而此时两人口中的瑞王,正在花园里,与傅珍珍说话。 他本是要跟着殷王和端王一起离开的,却在路过花园的时候,遇到了傅珍珍,便停下脚步,留了下来。 殷王和端王见了,嗤笑了声,也没当回事,径自离开了。 他们这位四弟,还真是跟传闻中一样,看到女人,便挪不动脚了。 不过这样也好,四弟越不成器,他们的竞争对手,便少了一个。 这是他们乐于见到的。 傅珍珍行过礼后,便打算走开了,没想到赵拓却拦住了她,“珍珍姑娘,本王初次登门,珍珍姑娘不该领本王四处走走么?” 第二百四十七章 离这么远,怕我吃了你 “我让司管家领你去走走吧。”傅珍珍往后退了几步,站到安全距离,始终记得苏晚说过,靠近他会怀孕之言。 赵拓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甚为有趣地说:“珍珍姑娘为何避本王如蛇蝎?” “没有啊,我没有避你。”傅珍珍否认。 赵拓闻言,似笑非笑,“没有么?那你做什么离本王那么远?” 傅珍珍看了看二人的距离,确实有些远了,倒显得她很刻意。 想着,她只好往前挪了一小步。 赵拓见状,莞尔失笑,“珍珍姑娘可以再走近一点的。” 傅珍珍闻言,立即摇头,“不行的。” 赵拓蹙眉,“怎么不行,本王又不会吃了你。” “男女有别,会让人说闲话的。”傅珍珍摇摇头道。 赵拓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给逗笑了,“我们又没做什么,怎么就会让人说闲话?” “这我怎么知道?嘴巴长在别人脸上,他们爱怎么说就会怎么说。”傅珍珍道。 “怎么你很在意名声么?”赵拓问。 “殿下不在意么?”傅珍珍奇怪反问。 赵拓滞了下,不甚在意地说:“本王不在意。” “哦。”傅珍珍点点头。她知道,这位王爷的名声并不怎么好,都那样了,他自然是不在意的。 赵拓顿了下,问:“傅相的伤势情况怎么样?” “你不是去见了我哥么,你不知道?”傅珍珍问,说到这个,她突然忧愁了起来,“昨夜哥哥满身是血地回来,司管家给他诊治过了,今日还是没什么起色,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赵拓见她样子不像作假,心里不免有些迟疑起来。 难道他想岔了,傅相的伤势真的很严重? 想着,他宽慰道:“不会有事的,你也别太担心,太医说了,傅相只要静养一段时日就会有起色的。” 傅珍珍六神无主地点点头,“希望如此。” 见她如此,赵拓忍不住走近两步,伸手想摸摸她的脑袋。 哪知这个丫头,像是头顶上长了眼睛一样,立即便察觉了,并往旁边走了两步。 赵拓:“……” “殿下若没别的事情,我便失陪了,我还得去看看我哥哥。”傅珍珍道。 赵拓有些无奈地说:“好,你去吧。” 傅珍珍看了他一眼,直接走了。 赵拓顿了下,未再作停留,也离开了相府。 傅珍珍藏在树后,见他走了,心里松了口气,赶紧抬脚去了兰院。 再说殷王离开相府后,便与端王分开走了。 走到僻静无人的地方,他转头问身后的陈太医,“你刚刚可诊清楚了?” 陈太医点点头,“老臣诊得很清楚,傅相脉象紊乱,是重伤之象,怕是好不了了。” 对于他的医术,殷王还是信得过的,闻言,他便放下心来,“那就好。” 这次折损了郑公公,也算是值得了。 没了傅璟琛碍事,大晏帝位,非他莫属。 他心情蓦然愉悦了起来。 真想立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二弟。 而他也不用再为了要不要杀苏氏而发愁了。 殷王脚步轻快地回了殷王府。 而此时相府,傅珍珍已将在花园里遇到赵拓,并被他询问傅璟琛伤势一事,告诉了傅璟琛和苏晚。 “……瑞王是不是怀疑了什么啊?” 苏晚问道:“那你是怎么跟瑞王说的?” 傅珍珍道:“司管家跟我和娘说了,让我们这几日都不要出府,别人问起哥哥的伤势,便往严重了说。我刚刚跟瑞王说哥哥的伤势很重。” “你做得很好。”傅璟琛赞赏道。 得了哥哥的夸奖,傅珍珍心里有些甜。 但想到一事,她有些纠结地说:“那过年,我们也不能出去吗?” “没事,你们想出去就出去吧,左右我想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了。”傅璟琛温声道。 傅珍珍闻言,松了口气,兴冲冲地说:“雪琴昨天邀我年初一那日去月老庙,我都以为要爽约了,现在好了,我可以去。” “月老庙?”傅璟琛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傅珍珍见状,脸上飞上红晕,急忙起身,“我们就是随便去走走,又不是去求姻缘……” 说完,她懊恼地跑了。 苏晚好笑地摇了摇头。 傅璟琛忽然感叹了一句,“不知不觉,珍珍已经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这几天事情太多,我忘了让顾枭帮忙打听王公子的事了。” “左右已经要过年了,等过了年再说也不迟的。折腾了那么久,你快躺下睡吧。”苏晚轻声道。 “好。”傅璟琛依言躺了下来。 下午的时候,顾国公得知消息,赶来相府看望傅璟琛。 王氏正在苏晚的屋里,跟傅璟琛和苏晚说话,听到司闲禀报后,下意识地避到了屏风后面。 顾国公进来后,看到屏风后面,隐约有道人影。 他顿了下,眼神有些黯然。 王氏就这么不想看到他? 他暗叹了口气,走到床边,看了看傅璟琛,皱眉问:“你伤势如何了?” 傅璟琛淡淡道:“多谢国公关心,我伤势已没什么大碍。” “果真?”顾国公不放心地问,来之前,他听说他伤得不轻,恐好不了,将他吓了一跳。 “嗯。”傅璟琛点点头。 顾国公见他模样,不像说谎,便放下心来,“那就好。可知刺杀你的是什么人?” 傅璟琛摇头,“不清楚。” 顾国公闻言,很是担忧,“下次可要注意一点。” “我知道。”傅璟琛点点头,态度依旧疏离。 顾国公见状,有些挫败,“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好。”傅璟琛应了声。 顾国公走的时候,瞥了眼屏风的方向,目光一黯,终是转身走了。 苏晚看着他落寞离开的背影,有时候挺同情他的。 但是相比起王氏吃的苦,又不觉得顾国公有什么可怜的了。 他只是不能被傅璟琛和王氏接受罢了,他身边照样妻妾成群,儿女环绕。 王氏这时从屏风后出来,神色略有些尴尬地说:“我不吵阿琛休息,我先回去了。” “我送送你吧。”苏晚道。 “不用,你照顾阿琛,我自己回去就好。”王氏道。 “那好吧。”苏晚也没勉强,知她此刻怕是想静一静。 第二百四十八章 你哪里都小 翌日是除夕,苏晚和傅珍珍去了一趟庄上,给众人发了赏钱,又让阿龙阿虎他们张罗一顿好吃的犒劳大家后,便回了相府。 晚上,苏父和杜夭来了相府,跟苏晚他们一起过年。 因为傅璟琛身上有伤,行动不便,年夜饭,便安排在了兰院。 加上司闲、司野两兄弟,总共八人,热热闹闹地坐了一桌。 这是苏晚和杜夭来到这里后,过的第一个年。 二人都有些感慨,忍不住有些想念起了现代的家人。 沉默片刻,杜夭举起酒杯,对苏晚道:“我们来碰一个。” 苏父见状,想劝阻,毕竟她的酒量实在太差了,一会儿喝醉了,麻烦的还是他。 然而他还未开口,杜夭便先一步道:“大叔,你千万别劝我,今日过年,不要扫我兴。” 苏父:“……”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苏晚好笑地端起酒杯,“你酒量不好,随便喝一点,应应景就行了。” 杜夭不服气地说:“酒量都是练出来的,多喝几回,说不定我的酒量就能提升了。” 苏晚闻言,勾着嘴角道:“有些人的酒量,是天生的,再怎么喝,也提升不了。” 坐在她身旁的傅璟琛,抬眸瞥了她一眼,总觉得这个女人是在说他。 “酒易伤身,喝多了并不好。”他忍不住出声道。 苏晚闻言,瞥了他一眼。 他这是故意要扫兴吗? 想着,她端起杯子跟杜夭碰了一个,然后一饮而尽。 接着,又让小伶给倒了酒,与苏父喝了几杯。 司闲见状,也端起酒杯,同她喝了两杯。 就连王氏和傅珍珍不会酒,也喝了小半杯。 司野看了看傅璟琛和苏晚,端起酒杯,刚要说话,却被苏晚劝阻了。 “司野,你还小,不要喝酒。” 司闲也道:“阿野,过两年等你再长大一些了,再喝不迟。” 司野皱眉,“今晚一过,我就十五岁了,哪里小了?” 杜夭闻言,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笑眯眯地说:“你哪里都小。” 司野顿了下,总觉得她这话有些不怀好意,沉着脸道:“并不小。” “咳咳咳……”杜夭呛了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苏父嫌弃地说:“吃饭的时候,少说点话。” 杜夭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显然没听出来她与司野之间的对话,有什么不妥。 她抬眼一扫,发现饭桌上,好像就他和司野,以及傅珍珍什么都不懂的样子,霎时闭了嘴。 好吧,她也不想想歪的。 苏晚瞥了她一眼,暗含警告。 杜夭悻悻地埋头吃饭,不敢再乱说话了。 众人又喝起酒来。 除了傅璟琛外,苏晚几乎跟桌上的每一个人都喝了酒,喝完后,放下杯子,转头看了眼身边的男人,有些遗憾地说:“夫君伤势未好,否则应当也能喝小半杯。” 傅璟琛:“……” 苏晚拿筷子给他夹了许多菜,“夫君不能喝酒,便多吃菜吧。” 傅珍珍见状,也给他夹了很多菜,“对,哥哥多吃菜。” 其他人见状,也殷勤地给他添菜。 看着面前堆成山的菜,傅璟琛:“……” 一顿饭,热热闹闹地吃完后,司野在院子里放起了烟火。 远处还传来了炮竹的声响,很有过年的气氛。 众人连忙移步出去,观看起了烟火。 只有苏晚跟傅璟琛还坐在屋里。 傅璟琛温声道:“你也出去看吧。” 苏晚摇头,“不用。” 傅璟琛勾着唇角道:“你不用陪着我,这烟火,是我特地让司野去寻来,为你放的,你若不看,岂不可惜?” 烟火对于现代人来说,真的太普遍了,而且现代的烟花各种形态都有,要比古代的好看许多倍,所以苏晚听到外面的烟火声,并不怎么稀奇。 可是,这竟然是傅璟琛特地为她安排的…… 她顿了下,起身去拿了他的大氅,披在他肩上,然后搀着他的手臂道:“那我们一道去看看。” 傅璟琛含笑点头,“也好。” 他身上有伤,走得慢,等他们出去的时候,烟火都快被司野给放完了。 傅珍珍长到这么大,第一次看烟火,摇着王氏的手臂,高兴得不得了。 “娘,烟火真好看!” 王氏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是啊,真好看。” 众人站在屋檐下,一同观看着夜空中升起的璀灿烟火。 看着夜空中漂亮璀灿的烟火,杜夭眼角忽然有些湿润。 离她近的苏父看到了,有些惊讶。 这大大咧咧的姑娘,竟然也会流泪,实在太让他意外了。 正惊讶着,他袖子忽然一紧,垂眸看去,竟见这姑娘拉着他的袖子在擦眼泪。 他嘴角一抽,连忙将袖子扯了回来。 “你这丫头……” 杜夭扁了扁嘴,“真小气,大不了我明天给你洗便是。” 苏父:“……” 放完了烟火,大家坐回屋里一同守岁。 傅璟琛陪苏父下棋,苏晚等人便坐在一旁喝茶聊天。 这时,杜夭从外面提了一盒东西进来。 傅珍珍好奇问道:“你带了什么?” 杜夭眨了眨眸,神秘兮兮地说:“这里面,是前两日我找木匠做的麻将。” “麻将?”傅珍珍不解,“那是什么?” “是好东西,可以打发时间,又能赚钱。”杜夭说着,看了看屋里的圆形桌子,转头对司闲道,“司管家,可否弄张方桌过来,大概这么大的……”她比划了一下。 司闲点点头,“可以,我让人去库房抬过来。” “好,那麻烦司管家快一点。”杜夭立即道。 司闲好脾气地应了下来,“好。” 苏晚走过来,看着杜夭手里的盒子,好笑地说:“你还有空整这些东西?” “这古代娱乐实在太匮乏了,每天晚上吃了饭,便只能早早睡觉,啥也做不了,我思来想去,便想到了这麻将。”杜夭凑到她耳边,小声道。 苏晚点点头,“那一会儿我们玩两把。” 傅珍珍见二人嘀嘀咕咕的,好奇道:“你们在说什么?” 杜夭眼睛转了转,开玩笑道:“我在跟你嫂嫂商量,怎么把你这个小姑子给嫁出去。” 第二百四十九章 我竟不知,你私下是这么豪放的 傅珍珍这次没有害羞,反而还将了她一句,“你岁数比我还大,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杜夭气道:“我才比你大一岁而已。” “那也比我大。”傅珍珍道。 杜夭噎了下。 不多时,司闲便寻来了杜夭要的桌子,摆在屋子里。 杜夭迫不及待地将盒子里的麻将倒了出来,教几人怎么玩麻将。 司闲听得很感兴趣,“这玩法倒是新奇。” 傅珍珍也被说得意动,拿着麻将翻来覆去地看,“这东西做得可真精巧。” “其实可以做得更好,只是时间仓促,只能用木头做。”杜夭道。 “这样已经很好了。”傅珍珍说着,迫不及待地坐了下来,“那我们开始玩吧。” “好。”杜夭应了声,拉了苏晚坐下。 “娘过来这边坐。”苏晚见王氏一个人坐在那里,连忙招呼了一句。 王氏见这边热闹,闻言,便坐了过来。 没片刻,麻将便开始了。 伴随着吃、碰、杠、胡、自摸的声音,在屋里热热闹闹地响了起来,引得在下棋的傅璟琛和苏父,都好奇不已,放下手里的棋子,走过来观看。 几局后,等司闲和傅珍珍熟悉了,能上手了,杜夭便提议加些筹码。 “还要钱啊?”傅珍珍犹豫了,“我不想赌钱。” 杜夭咳嗽了声,“我们又不赌大的,纯粹是娱乐而已,只不过加些筹码,会更有意思,你不用那么紧张的,说不定,你能赢走我们的银子呢。” 傅珍珍还是有些犹豫。 苏晚见状,安抚道:“没事,我们打一文钱的,便是输了,也输不了多少。” 杜夭闻言,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打一文钱的,那还打个什么劲? “晚晚,一文钱太少了……” 苏晚瞥了她一眼,不为所动,“就打一文钱,不然就不加筹码?” 杜夭没辙,一文钱比起没钱的,那还是一文钱的吧。 “那行吧。”她勉为其难地说。 接下来,几人开始打一文钱的。 没想到傅珍珍率先胡了,赢了他们几文钱,她拿着赢来的几文钱,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样就赢了?” 杜夭见状,蛊惑道:“是不是很容易,要不要加大筹码?” 傅珍珍握着赢来的几文钱,摇摇头,“不了,就这么打吧。” 杜夭:“……” 苏晚轻笑,“还是专心打牌吧,别引诱她。” 接下来几局,四人都不同程度地赢了几次。 苏晚见王氏枯坐着看了那么久,便道:“这局娘你来打吧。” 王氏忙摇头,“我不会……” “没事,我在旁边教你。”苏晚鼓励道。 王氏看几人打了那么久,也有些意动,只不过怕打不好,不好意思开口要求自己加入。 现在听了苏晚的鼓励,她便放下了心里的顾虑,点点头,坐到了苏晚的位置。 苏晚坐到边上,手把手教她。 不知不觉,便到了子夜。 玩上瘾的几人,丝毫没有睡意。 接下来,司野、苏父、傅璟琛轮流上场打。 正在众人打得热闹的时候,赵拓和顾枭,及顾明珠来了府里。 三人进宫赴宴回来,想到傅璟琛的伤,便结伴来了相府看他。 小伶引三人进屋的时候,众人都没有察觉到。 “自摸!”傅珍珍自摸了一张牌,高兴地叫出声来。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笑,“珍珍姑娘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听到这个声音,傅珍珍回头一看。 在看到是赵拓时,不禁愣了下,“殿下怎么来了?” 赵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幸好是来了,否则都不知道珍珍姑娘私下是这么……豪放的。” 傅珍珍愣了下,旋即想到自己刚刚说了自摸两个字,会意过来他的意思,霎时涨红了一张脸,“我……” 苏晚轻咳一声,替她解了围,“瑞王殿下,我们在打麻将,自摸,是这麻将里面的说法。” 赵拓立即感兴趣地问:“麻将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傅珍珍拿起桌上的牌给他看。 赵拓接过,反复看了起来,然后嘴里连声称妙。 苏晚和杜夭对视了一眼,暗暗好笑。 赵拓大概也觉得自己表现得实在太过没有见识了,轻咳一声,道:“要怎么打?” 苏晚起身道:“殿下若是感兴趣,可以坐下打几局。” 赵拓闻言,顿了下,看向傅珍珍,“本王第一次接触麻将,恐不会打,还是坐在珍珍姑娘旁边,先观摩一下吧。” 傅珍珍刚想说,她不想打了,这人已经拖过椅子,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傅珍珍到嘴的话,咽了回去,拘束地坐着。 顾枭道:“我也先看看,一会儿,嫂夫人让我也打几局吧。” 苏晚点头,“可以啊,你就坐在大人身边吧。” “好。”顾枭从善如流地拉过椅子,在傅璟琛身边坐了下来。 顾明珠则凑到苏晚身边,“我也想玩。” “不用急,一会儿就让你来打。”苏晚含笑道,“你先看一下。” “好。”顾明珠乖巧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这一局,是傅珍珍、苏晚、苏父、傅璟琛四个打,其余人观望。 赵拓和顾枭看着他们打,很是感兴趣。 而两人都是聪明人,很快便掌握了打牌的技巧。 下一局,二人便上场了。 苏晚考虑到傅璟琛身上还有伤,便起身让杜夭替了自己,傅璟琛则由王氏替了,傅珍珍和苏父,也让给了赵拓和顾枭去打。 苏晚扶着傅璟琛坐到一旁的榻上后,对苏父道:“已经不早了,爹还是先去休息吧,我送您去客院,今晚就不要回去了。” 苏父极少这么晚睡,也是因为今日过年,要守岁,加上大家高兴,才熬到这么晚。 闻言,他点了点头,“也好,阿琛也早点休息,你身上还有伤。” “岳父放心,我这就去睡了。”傅璟琛立即道。 苏父不知道的是,傅璟琛现在比谁都爱惜身体,也想早些将身体养好…… 苏晚扶他进了内室后,让他先等等她,她得先送苏父去客院。 傅璟琛答应了下来。 苏晚亲自将苏父送去客院后回来,屋里的几人正好打完了一局。 见状,苏晚便上前跟王氏说:“娘,不早了,您跟珍珍都回去睡吧,让明珠替你。” 第二百五十章 感觉好像是做了一场美梦 王氏点点头,“好,我这就回去。” 苏晚道:“那娘自己回去,我进里间去服侍夫君洗漱。” “那你赶紧去吧。”王氏连忙道。 苏晚点了下头,又对司闲和司野吩咐了几句,便径自入内了。 顾明珠欢欢喜喜地落了座,但看了看桌上复杂的麻将,担心自己打不好,便拉住欲走的傅珍珍道:“你得在旁边教教我啊,不然我会输得很惨的。” “可是很晚了……”傅珍珍有些为难。 “求求了……”顾明珠双手合十。 傅珍珍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那好吧。”看向王氏,“娘,那您先去睡吧。” “好。”王氏点点头,只好自己先回去了。 她不比年轻人,熬夜也没事,熬到这个时辰,她其实已经困乏了。 屋里的热闹还在继续。 司闲等他们打完一局后,提议他们去隔壁打,免得打扰到大人养伤。 众人欣然应允。 几人都还年少,有的是精力,加上对于这种新奇的游戏,很是感兴趣,便有些乐此不疲了。 杜夭见桌上的几位都是非富即贵,眼珠转了转,提议将筹码加大。 几人都是不差钱的,听了她的提议后,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只有傅珍珍在旁边欲言又止。 杜夭一阵暗喜,目光盯紧了几人的钱袋。 苏晚的屋内,外面众人移步到隔壁屋后,霎时安静了下来。 她服侍傅璟琛洗漱好后,便也有些困乏了,她随便洗漱了下,也上了床。 “你还好吗?”苏晚见傅璟琛有些疲惫的样子,忍不住有些担忧。 傅璟琛摇头,“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苏晚放下心来,“那赶紧睡吧,你现在身上有伤,不用进宫,但明日应该会有很多人来给你拜年,到时候有得忙了。” “嗯。”傅璟琛应了声,伸手欲揽她入怀,却被苏晚抵住了肩头。 “你伤还没好呢,别乱来,小心伤口裂开。”她蹙眉道。 傅璟琛顿了下,倏而有些遗憾地低语,“这伤得真是不及时……” 苏晚瞥了他一眼,没理他的话。 傅璟琛却侧了侧身,把玩着她柔顺的长发,“夫人,等我伤养好了以后,我们……唔!” 他话未说完,便突然被女人堵住了唇。 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傅璟琛,此时黑眸微微瞪大,吃惊地看着她。 不同于昨日,她晴蜓点水的一啄,这次,她亲得有点用力…… 待他反应过来想要加深这个吻的时候,女子却已经退开,并躺了回去。 对上男人愣怔的眼神,苏晚故作淡定地说:“快睡啦。” 傅璟琛目光幽深地看了她一眼,依言躺好,可对于刚刚发生的旖旎,他还有些没有消化。 他从来不做梦的,但是刚才却感觉好像做了一场美梦。 他抿了下唇,眉间尽是愉悦。 夫妻二人入寝的时候,隔壁屋子,杜夭等人还在热火朝天的打麻将。 刚开始,杜夭没敢多赢,怕打击了几人的积极性,每次都是小赢一次,然后又输一次,让每个人都尝到了赢的甜头后,才使出实力,开始赢钱。 “自摸!”杜夭吆喝一声,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几人,“给钱给钱!” “怎么又是你赢?”顾明珠错愕地看着她的牌,然后不情不愿地掏出银子递给她。 杜夭接过,扔进腰间的荷包里,然后叹着气道:“兴许是我前面输得多了,后面好运开始眷顾我了。”说着,看向顾枭和赵拓,伸出手道,“顾世子、瑞王殿下,承惠!” 二人倒是没有说什么,大方地将银子丢给了她,然后又继续打。 看着沉浸在麻将中的几人,傅珍珍打了个呵欠。 坐在她旁边的赵拓看到了,含笑道:“珍珍快去睡吧,明珠已经会玩了。” 傅珍珍实在太困了,都没注意到他的称呼少了两个字。 闻言,她看了眼顾明珠,见她确实会打了,又考虑到明日还要跟李雪琴去月老庙,便点了点头,起身欲走。 却因为没注意,转身的时候,一只脚踢到了椅凳,整个人踉跄了下,差点摔倒,就在这时,一只手托在她腰间,稳住了她的身形。 傅珍珍愣了下,整个人彻底清醒了,转头看去,便对上赵拓笑意吟吟的目光,“注意点脚下,别摔倒了。” 傅珍珍反应过来,连忙推开他的手,飞也似地跑了。 赵拓见了,嘴角轻勾。 他也算是阅女无数,却没见过哪个姑娘像她这么容易害羞的。 不过,害羞的傅珍珍,还真是可爱。 刚刚的一幕,正好被杜夭看到了,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赵拓。 这个花心大萝卜,还不知道结局不能当上皇帝呢,竟然还敢在这里调戏傅珍珍。 若是被傅璟琛知道了,会不会一气之下不扶持他了? 几人玩到天亮才散。 杜夭摸着鼓鼓的荷包,心满意足地去了客院,打算补眠。 没想到一进客院,便遇到了刚起床的苏父。 “大叔,新年好啊。”她笑眯眯地上前打招呼。 苏父瞥了她一眼,“整晚上没睡?” “我……”杜夭刚想否认,却忽然打了个哈欠。 “赶紧去睡吧。”苏父了然地说。 杜夭顿了顿,问:“大叔要回苏宅了吗?” “不急。”苏父摇头。 杜夭忽然上前挽住他的手,“我不睡了,我陪你去外面走走吧。” 苏父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严肃地说:“梅花,你一个姑娘家,不要总是动手动脚的,仔细以后嫁不出去。” 梅花并不恼,而是笑嘻嘻地说:“嫁不出去,不是正好可以跟你做伴?我觉得挺好的。” 苏父滞了下,继续严肃着脸道:“你我非亲非故的,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免得惹人非议。” “怎么大叔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吗?”杜夭问。 “我倒是无所谓,但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名声至关重要。”苏父道,“你年纪不小了,别再胡闹了。” 梅花撇了下嘴,“我喊你大叔,又不是真的将你当长辈了,你还真就以我的长辈自居了?” 苏父皱眉,“虽然你没有把我当长辈看待,但我年龄比你大一轮不止,当你长辈绰绰有余。” 第二百五十一章 傅璟琛被苏晚惹得心间一荡 “我才不要你当我的长辈。”梅花气哼哼地说完,便径自进屋,然后当着他的面,不客气地甩上了门。 “砰!” 苏父很是不悦,“这个臭丫头,真是没礼貌。”说着,摸了摸袖子里的红封,原本还给这个臭丫头也准备了压岁钱的,现在看来,没必要给了。 苏父也冷哼了声,回了屋。 兰院。 虽然昨夜晚睡,但整个晚上,炮竹声不断,苏晚很早就被炮竹声吵醒了。 听着远处不间断的炮竹声,苏晚慵懒地躺在被窝里,感受着这新年的气氛。 因为城市禁烟火炮竹的关系,以前在现代的时候,过年其实挺冷清的,都没什么过年的气氛。 在这古代,过年的气氛更浓,更有新年的感觉。 她喜欢这种充满烟火气息的年节。 “夫人,新年好。” 正出神间,耳畔忽然传来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 苏晚怔了下,慢慢转头,对上男人漆黑如墨的眼眸,她顿了下,也弯唇对枕畔的男人道:“新年好。” 傅璟琛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道:“若是不睡了,便起吧。” “嗯。”苏晚应了声,撑着手肘坐起身来。 她刚想返身扶他,他却已经自己坐起来了,还伸手替她拢了一下衣襟,“天气寒凉,夫人仔细着凉。” 苏晚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将寝衣扯开了。 见着他的动作,她慌忙背过身去。 傅璟琛嘴角勾了下,没有告诉她的是,他其实早就看到了。 苏晚穿好衣衫后,回过身来,有些不自在地问:“对了,你的伤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些?” 傅璟琛深深看了她一眼,点头,“好了很多。” 苏晚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头皮发麻,刚要再说什么,他已经先下床去了,还体贴地替她取了衣裙过来。 “是穿这件吧?”他低头询问。 那是一件大红色的衣裙。 颜色很正,做工也很精致,样式也是最新的,是之前王氏和傅珍珍在绣艺坊定做的。 王氏说过年要穿得喜庆一点,便擅自给她挑了这大红色的,同时她也给傅璟琛定做了一件,跟她这件的颜色款式都是一样的。 当时绣艺坊的人将衣衫送来的时候,傅珍珍还玩笑了一句,像是新郎新娘穿的。 她本来是没打算穿这件的,因为这件衣裙的颜色实在太艳了,更何况,傅璟琛也有一件相同颜色款式的。 若是两人同时穿…… “娘昨日跟我说,让我也要穿得喜庆一点。” 傅璟琛忽然道,然后捧出一件男式的衣袍来。 果然便是跟她这件相似的那件衣袍。 苏晚眼角抽搐了下,委婉道:“其实穿什么都一样,不必刻意……” 话没说完,男人已经抖开衣袍,穿上了。 苏晚:“……” 傅璟琛顿了下,问:“夫人觉得如何?若是不妥,我便不穿了。” 苏晚很想昧着良心说不好看。 但是人家颜值摆在那里,穿起这种艳色的衣袍,也丝毫无损他本身的气质。 加上他肤色本就白皙,这时穿上这种火红的衣袍,更衬得他肤白如玉,俊美绝伦。 而且,他眉眼间的清冷,好似也被驱散了,整个人越加的丰神俊朗。 一时间,苏晚那句违心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如何?”傅璟琛见她不说话,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漆黑眸中,隐隐有等着被夸赞的期盼。 苏晚嘴角抽搐了下,只好道:“还不错的……” “只是还不错吗?”傅璟琛顿了下,作势便要褪下衣袍。 苏晚见了,连忙下床,替他将衣袍系好。 “夫君这样,也还……挺好看的。”苏晚站在他身前,垂眸道。 傅璟琛嘴角勾了下,轻咳一声,“那……我还是穿这件吧。” 苏晚抬眸瞥了他一眼,越发觉得这个男人闷骚得很。 傅璟琛愉悦地拿起她的那件衣裙,服侍她穿上。 苏晚不太喜欢穿艳色的衣裙,但这是王氏的好意,且傅璟琛好像很想她穿这件,她便没有拒绝。 穿戴好后,傅璟琛目光落在她身上,明显惊艳,“这个颜色,很衬夫人。” 苏晚闻言,忍不住朝镜子看去。 便见铜镜中,映照出一对璧人的身影。 两人皆穿着红色的衣衫,看起来,很是喜庆。 她忍不住看得有些出神。 此时的他们,看起来……还真像一对新婚的夫妇。 想着,她抿唇看了他一眼,漂亮的杏眸中,有着淡淡的欢喜。 傅璟琛顿了下,突然扶过她的脖子,低头,珍视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拿过一旁的梳子,替她梳理着一头长发。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替她梳好了头发,再从妆盒里挑了一根金步摇,没入她的发髻中。 苏晚忍不住碰了碰自己的头发。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手还挺巧的。 这么快的时间,便替她将头发梳好了。 她刚要夸赞他一句,男人却先一步道:“夸赞的话就不必了,夫人倒是可以给些奖励。” 看着男人黑眸中的笑意,苏晚杏眸眨了下,故意踮起脚,凑到他唇边,在快要亲上的时候,动作却突然一顿,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红封来,递到他面前。 “夫君新年快乐,这是我给你的压岁钱。” 傅璟琛:“……” 苏晚将红封塞入他手里,然后低笑一声,出了屋子。 傅璟琛回过神来,被她那声低笑,惹得心间一荡。 察觉过来,他揉了揉眉心,低头苦笑。 这个女人总能轻易撩拨他。 他突然觉得,过去那么多年的修行,算是白费了。 但他的神情,明显又是乐在其中的。 二人出了兰院后,先去静心斋给王氏问安。 王氏今日也穿了簇新的衣裙,淡紫的颜色,将她整个人衬得格外端庄秀雅。 等二人向她问完安后,她便从袖子里拿出两个红封,笑眯眯的,分别递到两人手里。 苏晚含笑接过,“多谢娘。” 傅璟琛愣了下,有些意外,“怎么我也有?” 王氏看着长身玉立,已经能顶天的儿子,慈爱地说:“前几年你独自在京中,我想给你,也给不了,现在我们一家人团聚,都在身边,我自然要给你。 希望你健康平安,一切顺遂。” 第二百五十二章 热情瞬间被浇灭 她没说的是,不管儿女多大了,但在当娘的心里,永远都是孩子。 傅璟琛闻言,没再推辞,伸手接过,“多谢娘。” 王氏含笑摇了摇头,拉过他和苏晚的手,交叠放在一起,慈爱地说:“希望你们年年岁岁都平安快乐。” 傅璟琛看了看苏晚,然后重新看向她,温声道:“娘也一样。” 苏晚心里感觉很温暖,也因此,手被傅璟琛顺势握住了,也没有察觉。 不一会儿,傅珍珍走了进来。 她今日穿了一件浅粉色的衣裙,头上梳着元宝髻,整个人多了几分活泼和俏皮。 她先向王氏问了安后,再向傅璟琛和苏晚问好。 三人含笑看着她,然后依次拿出红封递给她。 摸着厚厚的红封,傅珍珍笑得很是开心和满足。 “还是做小辈的好,还能有红封收。”她忍不住道。 王氏哭笑不得,“敢情你来给我们问安,就是为了讨这红封的?” 傅珍珍道:“娘知道就好,别说出来呀。” 王氏失笑,“你这个孩子……” 之后,司闲带着阖府的下人,来给四人问安拜年。 苏晚已事先准备了赏钱,等他们问完安后,便给他们每人发了赏钱。 吉祥好听的话,像是不要钱似地从他们嘴里迸出来。 一时间,府中很是热闹。 得了赏钱,下人们个个喜气洋洋。 等下人退下后,司野摸着手里厚厚的红封,顿了下,便转手交给了司闲。 傅珍珍见了,忍不住好奇地说:“你为什么不自己收着?” 司野摇头,“一直都是我哥帮我收着的。” “你那么大了,还要你哥给你管钱吗?”傅珍珍奇道,“你身上不会一文钱也没有吧?” 司野刚要说话,司闲忽然轻咳一声,笑眯眯地接过话,“自然不会一文钱也没有,我有给他散碎的银钱花用的。其他的钱不能动,我要帮他攒着,过两年好给他娶媳妇。” 司野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我不要娶媳妇……” “乖,你现在还小,等过两年再娶。”司闲温声道。 “我不小了……”司野说完,又觉得不对,忙道,“我是说,我不用娶媳妇。” “嗯,现在不用娶。”司闲含笑道。 司野拧眉看了他一眼,突然道:“你比我大,你都没娶,我娶什么娶?”说着,突然伸手从怀里将钱袋拽了出来,“这钱,还是我来管吧,你今年也该给我娶个嫂子了。” 司闲:“……” 苏晚几人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傅珍珍朝司野竖了竖拇指,“你说得太有道理了。” 司野闻言,笑了下,瞥了眼他哥,抱着钱袋走了。 司闲:“……” 回过神来,他无奈地朝几人道:“阿野还是孩子心性,让几位见笑了。” 苏晚含笑摇头,“不会。” 王氏却关切地说:“司管家跟阿琛同岁,确实也是该娶妻了……”说着,对傅璟琛和苏晚道,“你们多帮忙留意一下,若是有合适的,定要介绍给司管家。” 司闲:“……” 苏晚和傅璟琛点点头,“会的。” 司闲:“……” 又坐了一会儿,苏晚和傅璟琛便去向苏父拜年了。 苏父本是要回苏宅的。 但考虑傅璟琛身上的伤势未愈,不想折腾他,索性便在客院等了二人。 二人过去,照样给他问了礼,然后苏父也拿出准备好的红封,给了二人,然后说了一些吉祥的话。 三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后,司闲过来禀报说,有朝中官员前来给傅璟琛拜年,现已在前厅候着了。 苏晚愣了下,“怎么来得那么早?” “他们去宫里朝拜完皇上出来,顺便来了这里。”司闲道。 才刚朝拜完皇帝,他们便马不停蹄地来了相府,这明显就是故意的。 若是皇帝心胸狭隘,还不得猜忌傅璟琛? 苏晚皱了皱眉。 傅璟琛沉吟了下,吩咐道:“跟他们说,我身体不适,不便见客,他们的心意,我领受了,待过几日我身体好了,再登门给他们拜年。 另外,来的都有些谁,记得记一下。” 司闲闻言,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出去了。 屋里静了片刻,苏父打破了沉默。 “来的这些官员,可是受人指使的?” 傅璟琛点头,“应该是。” 苏父见他心中有数的样子,便没有多说什么。 傅璟琛今日不打算见客,索性便留在客院,陪苏父用了早饭。 吃到一半的时候,杜夭起来了,打着哈欠,从隔壁屋走了出来。 苏晚看她这样子,便知她昨晚上肯定没睡。 “昨晚赢了不少吧?”她一边说着,一边动手给她盛了碗粥。 说起这件事情,杜夭一反疲惫,立即精神奕奕地坐到她身边,然后将荷包解下来给她看,“王爷和世子的钱,果然好赚,都是金子哦。” 苏晚掂了掂她的荷包,好笑地说:“纵使银子好赚,也不用熬夜吧?” 杜夭道:“机会难得嘛,不……错过可惜。”她本想说不宰可惜的,但看到苏父和傅璟琛都在,便临时改了说辞。 对于这个闺蜜,苏晚岂会不了解,好笑地摇了摇头。 杜夭刚想揽上她的肩,却在看到一旁的傅璟琛时,顿时缩回了手,改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感觉在京城开个麻将馆,肯定也能赚钱。” 苏晚见她这么快就有想法了,顿时哭笑不得,“你是不是掉钱眼里了?什么都想掺一脚?” 杜夭也笑,“算是吧,谁让银子是个好东西?你要不要入股?我们一起开。” 苏晚想了想,道:“入股是可以,但我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兼顾。” “我有时间呀。你只管出钱,我出力就行。”杜夭爽快地说。 “可以啊。”苏晚答应了下来,“不过是不是应该等炸鸡店先开起来再说?” “可眼下正月正是大家赋闲在家,最有空的时候,若是这个时候开起来,铁定能吸引很多人。”杜夭有些苦恼地说。 “话是没错,但是临时要开家店,并没有那么容易,那麻将一副可不够,你还要找人做,时间上也来不及的。”苏晚道。 杜夭闻言,热情瞬间被浇灭了,“说得也是……” “什么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一步一步来吧。”苏晚拍了拍她的肩,鼓励道。 第二百五十三章 傅璟琛毫不害臊 杜夭点点头,“虽然不能马上就开,但我还是可以先去看看,到底开在哪里合适,一会儿,就让大叔陪我去看看。” 苏父闻言,忍不住泼她冷水,“我可没答应陪你去看,你要去,自己去吧。” “你左右都闲着,陪陪我又能怎么样?”杜夭噘了下嘴,用撒娇的口吻道。 苏父一滞,鸡皮险些都起来了,对苏晚道:“我吃好了,我还是先回苏宅吧。” 苏晚刚要说话,杜夭先道:“大叔等等我啊,我饭还没吃呢。” “那你还不赶紧吃?话那么多!”苏父没好气地说。 杜夭撇了下嘴,低头匆匆扒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筷,然后朝苏父伸手道:“大叔,我的压岁钱呢?” 苏父被她气笑了,“没准备你的。” 杜夭闻言,顿时有些委屈。 刚刚她在隔壁,明明听到他有给晚晚准备的,她以为,他至少也会给她准备一份,毕竟两人相识的进间,也不短了啊…… 苏父见她一脸沮丧的样子,顿时好气又好笑,无奈地说:“跟你开玩笑的,拿去吧。”说着,从袖子里拿出红封,递了过去。 杜夭见状,一反沮丧的神情,神采飞扬地说:“我就说大叔不会厚此薄彼的。”然后飞快伸手接过,好像怕人家反悔似的。 苏父咳嗽一声,故意道:“我是怕你哭出来,才给你的。”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给我的,我都很高兴。”杜夭毫不掩饰自己的快乐,她将红封翻来覆去地看,很是稀罕。 其实里面没有多少钱,但她就是很开心。 苏晚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暗暗叹了口气。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红封递给她,“这是我给你的,新年快乐,夭夭。” “晚晚,你真好。”杜夭感动得想扑过去抱她,但被傅璟琛眼神一扫,立即刹住了动作,心里突然很惆怅,闺蜜从今以后,都不能任由她抱了…… 苏晚有些好笑,这丫头太夸张了。 其实以前在现代,她们每年初一,也是会互发红包拜年的,只不过现在到了古代,改成当面给了。 “不过,我可没有准备你的。”杜夭随手将红封塞进袖子里,笑嘻嘻地说,“等你生了孩子,我再给你孩子吧。” 苏晚好气,“那万一我没有孩……” “啊呸,大过年的说什么傻话?”杜夭连忙打断了她的话。 苏父也不认同地看了苏晚一眼,严肃道:“你一定会子孙满堂的。” 苏晚:“……” 对上傅璟琛含笑的眸时,她顿了下,突然很是不自在。 偏偏这男人还毫不害臊地说:“那就借岳父吉言了。” 苏晚:“……” 苏父:“……” 只有杜夭在捂嘴偷笑。 饭后,傅璟琛陪苏父下棋,苏晚则跟杜夭凑在一起商量炸鸡铺子以及麻将馆的事情。 临近晌午的时候,司闲突然再次匆匆过来道:“大人、夫人,宫里来了圣旨,传旨的公公,已在前院候着了。” 苏晚愣了下,问:“可知是什么事情?” 司闲蹙眉道:“不清楚,不过公公有特别交代,要让老夫人和夫人一起接旨。” 傅璟琛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苏晚,温声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也好。”苏晚应了声,站起身来,对苏父和杜夭道,“那我们先去了,过会儿一起用午膳。” 苏父点点头,“去吧。” 二人到前院的时候,王氏和傅珍珍已经到了,正有些拘束地站着。 来传旨的公公是皇帝新提拔上来的大内总管,田公公。 见傅璟琛和苏晚来了,田公公上前先向傅璟琛见了礼,然后看向苏晚,含笑道:“丞相夫人到了,那便跟老夫人一起接旨吧。” 苏晚一愣,跟王氏一起接旨? 她隐约猜到了是什么事情。 她忍不住看了眼身旁的男人。 是年前,他为自己和王氏请封的诰命…… 只是,她一旦接受这诰命册封,便永远只能是他的妻了…… 傅璟琛见她站着未动,似有疑虑,顿了下,然后借着宽大的袖子,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夫人?” 苏晚回过神来,仰头看了他一眼。 男人亦垂眸看她。 漆黑深沉的眸中,隐带着几许温柔的期许。 苏晚顿了下,心里的迷雾,霎时消失。 她之前还有所迟疑,可如今她跟傅璟琛已经互通了心意,便没什么好迟疑的了。 几人向着皇宫的方向,一起跪了下来。 田公公展开圣旨,徐徐读了起来。 说了一大堆,都是皇帝对王氏和苏晚的褒奖之词,然后顺理成章地将二人封为了一品诰命夫人。 苏晚因为早就猜到了是这个结果,倒还算平静,但是王氏却有些激动。 “谢皇上恩典!” 婆媳二人磕头谢恩。 田公公将圣旨收了起来,连同另外两份诰书,一起交到了二人手上。 “咱家在此给两位道喜了。”田公公笑眯眯地说。 “多谢田公公。”傅璟琛含笑接过话茬,并伸手将婆媳二人扶了起来。 “傅相,事情既已办妥当,那咱家便回宫复命了。”田公公正色道。 傅璟琛拱手道:“今日辛苦田公公了,还请田公公代我向皇上问候一声。” “这是应该的,咱家出宫前,陛下还特地叮嘱咱家,要让傅相您好好养身体。”田公公连忙道。 “多谢皇上。”傅璟琛朝皇宫的方向拱了下手。 田公公道:“咱家先告辞了。” “好。”傅璟琛点点头,对司闲吩咐道,“司管家,替本相送送田公公。” “是。”司闲上前,朝田公公比了个请的手势,“田公公请。” 到了门外,没人的地方,司闲从袖子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荷包,塞入田公公手里,“田公公今日辛苦了,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没想到,田公公反手便塞还给了他,并正色道:“能为皇上跑腿做事,是咱家的福分,哪能要傅相的礼?司管家快快收回去。” 司闲见状,便没好再塞,而是歉声道:“是我欠考虑了,那下次田公公得了空,一定要给我个薄面,一起吃吃酒。” 田公公这才笑道:“一定一定。宫里还有事,那咱家便先回宫了。” “田公公慢走。”司闲拱手道。 第二百五十四章 相公,来嘛 相府内,王氏手捧着诰书,神情略有些恍惚。 她知道,一品诰命夫人,是除了皇室中的贵人身份外,女人能享的最高的荣誉了,虽没有实权,却享有朝廷的俸禄。 她虽从没有奢想过儿子能帮她挣得这份荣誉,但当真的被这份荣誉加身的时候,她心里也忍不住生出一种骄傲的感觉来。 忍不住的,她湿了眼眶。 “娘……”傅珍珍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王氏拍了拍她的手,含笑道:“我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 傅珍珍松了口气,继而笑道:“娘确实应该高兴的。” 王氏点点头,看了眼儿子,似想说什么,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父和杜夭听到消息后,也过来了。 一行人进了前厅。 杜夭拿着苏晚的那份诰书,翻来覆去地看,然后凑到苏晚耳边,小声道:“你赚大发了,日后你便是什么也不干,也能坐着拿银子,晚晚,你真是嫁了个好夫婿。” 苏晚不可否认,她运气真的算很好,教她遇到了傅家这么好的人。 上至婆婆,下至小姑,都对她掏心掏肺地好,便连丈夫,也完美得无可挑剔。 一时间,她突然感到很满足,勾着嘴角点头,“你说得没错。”她确实有个好夫婿。 苏父含笑看了眼苏晚后,转向王氏,由衷道:“恭喜亲家母。” 王氏笑道:“多亏了阿琛,为我跟丫丫挣得了这份荣誉。”说着话的时候,她眼圈再次忍不住红了。 “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亲家母应当开心一些才是。”苏父见了,温声劝了一句。 “对,我应该开心的。”王氏拿帕子,抹了下眼睛,然后看向儿子,由衷地说,“谢谢阿琛。” 傅璟琛很是无奈,“这其实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值得娘如此。” 王氏闻言,叹了口气。 一品诰命夫人,是许多人想到不敢想的事情,到了儿子嘴里,却成了平平常常的事情了。 若非他上进努力,如何能一下子同时为她跟丫丫挣来这一品诰命夫人的封号? 傅珍珍欢喜地说:“我们家现在有两个一品诰命夫人了,这些可都是哥哥的功劳。” 她话音才落,苏晚便被杜夭推了下。 她疑惑道:“你推我做什么?” 杜夭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个女人平时挺聪明的,怎么这会儿,却这么迟钝? 她婆母王氏,尚且对儿子表示感激,这个女人,却愣是一点表示都没有。 见她仍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她只好将她拉到门外,进行教育。 “……人家辛辛苦苦为你挣得了诰命,你就不表示点啥?” “表示什么?”苏晚蹙眉。而且,她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也是有感谢傅璟琛的用心的啊。 想着,她便道,“我心里有感谢他。” 杜夭气馁地看着她,“谁要你心里感谢了?” “那不然还想怎么样?”苏晚道,“我认为夫妻之间不用那么客气的。”之前她对傅璟琛客气,人家还不高兴来着。 “嘴上谢来谢去的,自然没意思,你得在行动上有点表示。”杜夭抱着手臂,提醒道。 “行动上?”苏晚愣住,有些茫然,旋即想到什么,又补充,“那不然,晚上我亲自下厨给他做一桌菜好了。” 杜夭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相府没厨娘?” “那不一样……” “其实都一样,还不如来点实质一点的。”说到此处,杜夭对她挤眉弄眼了一番,见她还是不懂的样子,只好撩了撩裙子,又撩了撩头发,“要这样,可明白?” 苏晚眉心一跳,隐约明白了她的意思,却故意道:“这样是怎样?” 杜夭吐血,“主动献身,你懂不懂?” 苏晚闻言,嘴角抽搐了下,拒绝,“我可不干。”脑海里面,却浮想联翩起来,其实她便是有想法,也不行啊,人家还伤着…… 杜夭闻言,眉眼一挑,忽然柔弱无骨地靠入了她的怀里,“相公,来嘛……” “咳咳!”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记咳嗽声。 杜夭僵住,然后缓缓转头。 果见苏父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不过他未看两人,而是看着天空的方向。 杜夭眨了眨眸,“大叔……” 苏父手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淡淡道:“我什么都没看见。”然后便径直走了。 杜夭:“……” 苏晚:“……” 反应过来,杜夭连忙松开苏晚,神情着急地说:“他该不会以为我们俩有什么吧?” 苏晚顿了下,审视地看了她一眼,旋即玩笑的语气道:“你就这么在意我爹的看法吗?” 杜夭闻言,霎时冷静了下来,她撩了下头发,有些傲娇地说:“谁在意他的看法了,我不是怕他误会咱俩有什么吗?” 苏晚嘴角勾了下,“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杜夭忍不住有些心虚地躲闪了下她的目光,然后急匆匆地说:“你爹回苏宅了,那我也该回去了,晚上我再来。”说罢,便一溜烟跑去追苏父了。 苏晚蹙了下眉,总觉得杜夭对她爹真有什么想法。 她忍不住有些担心起来。 “在想什么?”这时,傅璟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晚收住思绪,摇摇头,“没想什么。”然后扬了扬手里的诰书,含笑道,“多谢夫君为我挣得这诰命的封号。” 傅璟琛嘴角勾了下,单手撑在她身后的墙上,垂眸看她,声音低沉磁性,“夫人可还有别的表示?” 苏晚怔了下,忍不住想到了刚刚杜夭说的话。 她抿了下唇,问:“你伤好了吗?” 傅璟琛一愣,黑眸盯着她,“好了又如何,没好又如何?” 苏晚嘴角噙着笑意,杏眸眨了下,朝他勾了勾手指,“夫君,你来。”说完,便率先往兰院走去了。 傅璟琛顿了下,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了上去。 看着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袖下的手指,却紧紧蜷握在了一起。 王氏和傅珍珍从厅里出来,恰好看到二人一前一后地往兰院去了。 “娘,我要跟雪琴去月老庙了。”傅珍珍道。 “嗯,去吧,要注意安全。”王氏叮嘱。 “我知道了。”傅珍珍轻快地应了声。 兰院。 傅璟琛进屋后,便见苏晚在翻找着什么。 第二百五十五章 好事被扰,傅璟琛恼怒 见他进来,她连忙背着手走过来,另一只手,拉了他的手,让他坐到软榻上。 傅璟琛依言坐了下来,看向她的黑眸中,却隐隐流露出某种期盼来。 她刚刚问起他的伤好了没有,难道她要…… 想着,他霎时有些口干,忍不住抬手松了松领口。 苏晚见了,惊讶道:“怎么了,你很热吗?” 傅璟琛瞥了她一眼,见她一脸惊讶的样子,顿了下,搁在膝上的手指,慢慢收紧,他现在岂止是热…… 想着,他无奈地说:“嗯,有一点……” 他话未说完,便被苏晚打断了,“夫君为我们、为这个家付出了许多,今日还为我跟娘请封了诰命,为感谢夫君的辛苦付出,我也想送一件礼物给你。” 傅璟琛单手撑在矮几上,让自己舒服一点,然后漫不经心道:“夫人要送我什么?” “是这个。”苏晚背在身后的手,终于拿了出来。 傅璟琛看去,便见她手里拿着一本书。 他愣了下,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是什么?” “男德呀。”苏晚抿唇笑道,“这可是我花了几个晚上的时间写的,夫君过目一下。”说着,便将书本塞到了他手里。 傅璟琛:“……” 他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般,身上的燥热瞬间消散无踪,喉口还有些腥甜。 苏晚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还轻声叮嘱,“夫君可一定要好好读呀,最好是能背下来,这样有助于你遵守男德教条。” 傅璟琛捏着书本,好半晌,才语气艰难地说:“这就是你要送我的礼物?” “没错。”苏晚点点头,将他打量了一眼,然后忍着笑意问,“怎么了,夫君不喜欢?” “不,我很喜欢。”傅璟琛违心地说。 “那就好,也不枉我熬了几个晚上才写好。”苏晚道,“那夫君趁养伤期间,便将它好好读完吧。” “我的伤……其实好得差不多了。”傅璟琛瞥了她一眼,隐晦提醒,“夫人若是不信,可以打开我衣衫看看。” 苏晚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确定?” 傅璟琛嘴角勾了下,“我不确定,要夫人确定了,才能确定。” 苏晚闻言,凑近了一些,伸手向他的衣襟。 她非第一次月兑他的衣衫,那晚他受伤,她还给他擦洗过身子呢,当然,也没有全部看到就是。 而且这次跟那次的情况不同。 那次他满身是血,她也顾不着别的。 而这次…… 她倏然觉得有些口干。 她屏住呼吸,拉开了他的外袍,再来是中衣…… 不就是看个伤吗? 用不着婆婆妈妈的。 想着,她动作加大了些,将他的衣衫一拉到底。 傅璟琛:“……” 看着低头真的在查看他伤势的女人,他突然什么旖旎的想法都没有了。 苏晚小心翼翼地拨开纱布,看了下,发现他的伤口长得很好,已经结痂了。 不过要等伤口彻底长好,恐怕还得一段时间。 这时,傅璟琛拿出一管药膏递给她。 “有劳夫人替我涂抹一下。” 苏晚瞥了他一眼,伸手接过,放到一旁,起身道:“我先去净下手,再给你涂。” “好。”傅璟琛黑眸微阖。 苏晚很快洗干净手回来,在他身边重新坐了下来,然后用手指挖了些药膏后,均匀地涂抹在他结了痂的伤口上。 等她涂完的时候,才发现傅璟琛出了一身的汗。 她愣了下,“你很热吗,怎么都流汗了?” 傅璟琛黑眸暗沉地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将衣衫拢好。 苏晚取了手帕,给他擦额头上的汗。 缕缕幽香钻入鼻间,令傅璟琛心间一荡,才压下去的躁动,再次复苏。 在她将要退身走开的时候,他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苏晚回头看着他,“怎么了?” 傅璟琛抿了下唇,突然拉了她一下。 苏晚踉跄着,往后跌坐在了他腿上。 “你……唔!” 她才开口,便被男人低头堵住了唇。 苏晚想到杜夭说的话,犹豫了下,伸手搂住了他的颈项,并试着回应了一下。 就这一下,却让男人克制不住地低哼了声。 听到从男人喉咙里发出的异样声音,苏晚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张脸霎时红透了。 她连忙松开手,想要退开。 然而腰间,却被男人滚烫的手掌箍住。 对上男人如墨般黑沉的眸子,她慌了下,“夫君,我……” 傅璟琛再次吻上来,堵住了她所有的言语。 苏晚眼睫轻颤,整个人有些迷迷糊糊,不知何时,她躺倒在了榻上…… 但她犹记得他身上的伤,钻到空隙,连忙揪住他的衣襟,提醒,“小心你身上的伤……” 傅璟琛闻言,动作顿了下,隐忍地看了她一眼,汗水自他高挺的鼻梁滑落,跌落在她若凝脂的肌肤上,她立即瑟缩了下,躲在他身下。 他黑眸更见暗沉,嗓音低哑惑人,“……不碍事。” 苏晚见状,闭上了嘴巴。 都是成年人,她明白他的隐忍,也不想再在这个节骨眼,扫他的兴。 然而天不遂人愿,司闲的声音这时突然在门外响起。 “夫人,宫贵妃有东西赏赐下来,派来的人已经到了,请您到前院一趟。” 苏晚:“……” 傅璟琛:“……” 看着男人霎时阴沉的俊脸,苏晚很是尴尬,却不得不出声,“夫君,我、我得去前院一下……” 傅璟琛此时想杀了宫贵妃。 门外。 小伶涨红着脸,拉了拉司闲的袖子。 司闲看着她通红的脸,怔了下,问:“什么事?” 小伶尴尬又着急地指了指屋里,用口形道:你打扰到大人和夫人的好事了。 司闲辨认了一番,才明白她的意思,霎时有些尴尬。 他轻咳一声,出声道:“夫人若是没空也不打紧,我去打发他们。” 话落,便见这位向来稳重妥贴的大管家,脚底抹油,快速溜了。 小伶:“……” 她看了看主屋的方向,又看了看院外的方向,果断朝院外跑去。 屋内。 傅璟琛现在连司闲也想宰了。 明明他能摆平的事情,却偏要拿来扰他们好事。 第二百五十六章 苏晚面色绯红 然而被迫中断的事情,是很难再延续的。 他俊脸埋在苏晚颈窝,好半晌,才挪开身体,抓过一旁的衣裙,要替她穿上。 苏晚连忙抢了过来,小声道:“我自己来就好。”然后背过身去,匆忙将衣裙穿好。 想到刚刚差点发生的事情,她的心跳依旧有些紊乱。 刚刚差点就…… 她咬了下唇,面色绯红。 她暗暗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心绪,然后才转回身来。 “夫君,那我去前院看看。” “好。”傅璟琛的声音依旧有些哑,但脸上已看不出任何情动的痕迹。 苏晚顿了下,下地穿鞋走了。 直到她出去了,傅璟琛才拉开衣襟,低头检查。 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裂开了,殷红的血浸透了纱布。 他面色如常地替自己清理了起来。 等苏晚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清理包扎好了,看起来没有丝毫异样。 看着苏晚若有所思的神色,他问道:“怎么了?” 苏晚将宫贵妃赏赐的东西,抱过来给他看。 “贵妃娘娘还真是大方,燕窝、灵芝、人参,还有首饰,赏了一大堆。”她道。 傅璟琛扫了眼,问:“你可是觉得宫贵妃有什么不对劲?” 自从那日向他坦白了一切后,苏晚便不打算再瞒着自己的想法。 她点点头,“嗯,我觉得宫贵妃对我有种敌意。” “敌意?”傅璟琛愣了下,“可她为何还要赏赐你东西?” 苏晚摇头,“不知道,也许是想提醒我一些事情。” “提醒你什么?”傅璟琛问。 “夫君肯定也发现了宫贵妃与我容貌间的相似吧?”苏晚反问道。 傅璟琛顿了下,点点头,“是。” “不止是宫贵妃,我与宫樱长得也很像,甚至更像。我总觉得丫丫的身世,不简单。”苏晚蹙着眉道。 傅璟琛伸手捏了捏她的肩头,“不要多想,若她们不来惹你,我们便当不知,但她们若是嫌日子太平静了,我们也不用惧怕,凡事有我。” 苏晚怔了下,心里充盈着暖意,头一次,心里有种有所倚仗的感觉。 她没说话,却将脑袋歪靠在他肩上。 傅璟琛被她的小动作,给愉悦到了,心里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他知道,她独立又有主张,并不会想依赖她,但她却想让他知道,她相信他。 …… 苏晚和王氏在同一天被封为了一品诰命夫人的消息,在整个京城传开了。 深居后宅的柳姨娘,也听说了。 她很是生气。 王氏那个女人,凭什么这般好命? 她心里又嫉又妒,正好碰见了顾夫人,依例行过礼后,她状似不经意般开口道:“夫人听说了吗?” “听说了什么?”顾夫人对她很是瞧不上,态度向来冷淡。 柳姨娘对她的作派,同样不屑。 在她看来,她不过就是占着顾夫人的头衔罢了,顾郎可从没有喜欢过她。 若不是当年她抢先一步有了身孕,老太太也不会扶持她坐上国公夫人的位置。 当然,她心里虽然不屑,面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的。 “听说那王氏跟苏氏得了一品诰命夫人呢,想不到她们一介粗鄙村妇,一下子凌驾在了所有人头上。”她有些阴阳怪气地说。 顾夫人审视了她一眼,想知道她是故意在她面前提的,还是真的只是随便一提。 偏偏柳姨娘分毫破绽不露,叹着气道:“所以啊,还是要会生儿子。王氏真真是应了那句母凭子贵。” 顾夫人瞥了她一眼,故意刺她,“你说得没错,你一连生了两个儿子,若是多将心思放在他们身上,兴许你以后也能母凭子贵。” 这话说到了柳姨娘的痛处。 虽说她生了两个儿子,可那两个儿子都是不成器的,一个流连青楼,另一个则流连赌坊,一点出息也没有。 想到那两个儿子,柳姨娘也没了兴致再与她较劲,悻悻地走了。 顾夫人一脸讽刺。 柳姨娘回到院子后,叫来下人询问两个儿子的去处。 当得知两个儿子又跑出去胡闹了,顿时气得心口痛。 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这两个儿子虽然在国公府长大,可连一点国公爷的本事都没学到,倒是遗传了他们生父的陋习…… 当年她就应该…… 但事到如今,两个儿子都那么大了,她再后悔,也没有用。 柳姨娘暗暗生着闷气。 此时朱府。 “啪!” 朱晴芳的闺房内,传出花瓶碎裂的声响。 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包括碧盈,都垂着头,不敢吭声。 朱晴芳砸碎了一个花瓶,尤不解气,刚想再砸,却被身边的丫鬟劝阻了,“小姐,再弄出动静,怕是会惊动老爷了。” 朱晴芳闻言,这才作罢,但心里仍是气怒不已。 苏氏那贱人,竟然得了一品诰命夫人的封号,怎么可以? 她恨恨地攥着帕子,素来端庄娴静的脸上,此时有些扭曲。 她目光扫到一旁垂头不语的碧盈,突然快步走过去,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 碧盈捂着被打痛的脸,惊愕不已地看着她,“小姐……” 朱晴芳放下手,冷冷地瞪着她,“你不是说,傅璟琛和苏氏没有圆房,跟她没有感情吗?既然没有,为什么傅璟琛还愿意为她请封诰命?” 碧盈哑口无言。 “贱婢,你竟敢骗我!”朱晴芳一扬手,又给了她一记巴掌。 碧盈这次被打得偏过头去,不过她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怨恨。 朱晴芳这个贱人! 她心里恨毒了她,但却隐忍了下来,而是突然“咚”的一声跪了下来。 “这件事情,是奴婢失察,但是小姐,傅璟琛再如何优秀,也只是一个臣子,苏氏得了诰命又如何,始终也只是一个臣妇,要屈居人下。 以小姐的家世和才气,明明能有更好的前程的。 而只要小姐他日坐上高位,那苏氏不还得要看您脸色?” 朱晴芳听了她的一番话后,好像突然被她点醒了般。 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傅璟琛,她是不可能再有机会了,但她也不想看到别的女人,得到傅璟琛的爱。 尤其是苏氏…… 小时候,有位云游的僧人来家中化缘,她恰好在院子里玩耍,僧人看到她后,为她看了面相,说她是凤命之身,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 既然傅璟琛是不可能了,那她何不选择一个更有权势和能力的男人? 只要她坐上了高位,苏氏又算得了什么,她若要对付她,还不是信手拈来? 想着,朱晴芳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碧盈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垂下的眸中,掠过讽刺。 都说朱家小姐,人品才气都在一众贵女之上。 但在她看来,也不过如此。 就让朱晴芳和苏氏狗咬狗好了。 苏氏和朱晴芳,她都不会放过的。 第二百五十七章 这是天定的姻缘 月老庙。 今日的月老庙很是热闹,许多年轻男女都来此上香求签。 傅珍珍跟着李雪琴,也来了此地凑热闹。 两人上完香后,去求了一支签,皆是上上签。 听完庙祝的解签后,二人拿着签文高高兴兴地出了月老庙。 “珍珍姑娘,好巧。” 正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男子。 傅珍珍一愣,抬头看去,见是赵拓,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李雪琴反应过来,连忙欠身向他行了一礼,“瑞王殿下。” 傅珍珍连忙也跟着行了一礼,“瑞王殿下。” “免礼。”赵拓虚抬了下手,目光始终落在傅珍珍身上,含笑道,“是觉得本王不该来此?” 傅珍珍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拓勾了下唇,突然伸手夺过她手里的签文,“本王看看,你都求到了什么……” 傅珍珍吓了一跳,连忙伸出手想将签文夺回来,奈何赵拓已经背过身去,并举高了签文。 傅珍珍急得不得了,“殿下,请将签文还给我……” 赵拓侧身看了她一眼,含笑安抚,“别急,本王先看看。”然后朗声将签文给念了出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傅珍珍急得俏脸通红,见他还将签文给念了出来,顿时臊得想找地洞钻了。 “果然是好签。”赵拓称赞了一句,转身看向傅珍珍,刚要说什么,却见这姑娘竟然急得都掉眼泪了。 他愣了下,“怎么还哭了?” 傅珍珍抹了下眼泪,这下也顾不得对方是尊贵的王爷了,慌忙从他手里将签文给抢了回来,然后拉着李雪琴便跑。 赵拓顿了顿,抬脚跟了上去。 傅珍珍拉着李雪琴跑了一段路后,觉得赵拓不可能会追上来,便停下了脚步。 李雪琴想到刚刚的事情,有些狐疑地看着她,“你跟瑞王殿下很熟吗?” 傅珍珍摇了摇头,郁闷地说:“一点也不熟……” 话音未落,便听身后传来赵拓熟悉的声音。 “不熟吗?本王以为我们还算熟的。” 傅珍珍和李雪琴俱都吓了一跳。 转身一看,果见是赵拓。 对方手执折扇,正眉目风流地看着二人。 确切地说,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傅珍珍。 傅珍珍:“……” “昨夜,我们还一起守岁来着,珍珍这么快就忘了?”赵拓叹气。 傅珍珍闻言,面色变了变,这话说得这么暧昧…… 她才这么想着,果见李雪琴一脸吃惊地看着她。 “王爷你不要乱说……” “我怎么乱说了?”赵拓不以为然,“当时你还差点摔倒来着,是本王扶住了你,你不记得了?” 傅珍珍见他越描越黑,都要急死了,“那也不是只有我们俩个,还有明珠、顾世子他们的……” “本王没说只有我们俩个啊。”赵拓一脸无辜。 傅珍珍:“……” 这时,李雪琴轻咳了声,善解人意地说:“珍珍,竟然碰到了瑞王殿下,便让殿下陪你逛逛吧,我家里还有事情,我就先回去啦。” “不……”傅珍珍一听,连忙要拒绝,但是李雪琴已经快步跑远了。 傅珍珍:“……” 赵拓顿了下,心道这李雪琴还挺识趣的。 傅珍珍回过神来,欠了欠身,“王爷,我先回去了。”说完,便想转身走,但是赵拓却不紧不慢地说,“傅珍珍,本王可没让你走。” 傅珍珍皱眉,只好道:“那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陪本王去逛逛月老庙。”赵拓道。 傅珍珍闻言,瞪大眼睛看着他,“月老庙?” 赵拓勾了勾唇,“怎么了,本王不能去?”顿了下,又道,“本王至今还没有娶王妃,也想去求支签,看看今年能不能如愿。” 傅珍珍无言以对。 “走吧。”赵拓心情愉悦地说。 傅珍珍很是沮丧,真想一走了之,可对方是王爷,她有些顾忌。 赵拓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见少女跟来了,桃花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月老庙。 此时的月老庙,人还是很多,有求签的,也有在姻缘树下许愿的。 赵拓打量了一圈后,颇有兴致地朝月老殿走去。 他长到这么大,还没来过这样的地方呢,当下很有兴趣地说:“本王也去求个签。” 傅珍珍嘴角抽搐了下,不明白他堂堂一个王爷,怎么会闲到来这种地方。 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跟了过去。 到了月老殿,只见赵拓拿着签筒,煞有介事地在蒲团上跪了下来,然后握着签筒摇晃了几下,直到掉出来一根签条。 他捡起看了下,看到上面标着上上签: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什么意思?”他不解地看向傅珍珍。 傅珍珍好奇地凑近看了一下,也是不解,便提议道:“殿下可请庙祝帮忙解一下。” “好吧。”赵拓拿着签条,跟着傅珍珍去找庙祝解签了。 但此时等着庙祝解签的人很多,二人等了一会儿,才等到。 庙祝接过签条看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了看赵拓和傅珍珍,顿了下,才道:“公子这是天定的姻缘,可喜可贺。” 赵拓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庙祝撂着胡子道:“老朽记得刚刚这位姑娘求的签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与公子求的这支签,是相得益彰。 待到时机成熟之时,公子和姑娘必能结成夫妇,且姻缘美满。” 赵拓一愣,看向傅珍珍。 傅珍珍已经臊红了一张脸,对庙祝解释道:“你误会了,我跟这位公子没什么的……” 庙祝却含笑摇了摇头,“姻缘一事,讲的是缘份,我看二位颇有缘份,姑娘不用太过纠结,顺其自然就好。” 傅珍珍很是郁闷,避免再被人误会,连忙与赵拓拉开了距离。 赵拓见状,玩味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丢了一锭银子给庙祝,愉悦地说:“说得很好,赏你的。” 出了月老庙,傅珍珍忍不住开口道:“殿下,我真的得回去了,不然我娘会担心的。” 赵拓这次没再勉强她,好脾气地说:“那就回去吧,我送你。” 傅珍珍拒绝,“不用的……” “听话。”赵拓略沉了声音,果见这姑娘闭嘴不说话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苏晚从未看过这么香艳的画面 赵拓满意了。 傅珍珍耷拉着脑袋,跟在他身后。 她不知道的是,她与赵拓在一起的画面,早被人看到了。 不远处的马车上,王公子放下了车帘。 父亲说这傅姑娘有多好多好,可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 好人家的姑娘,怎会跟风流的瑞王掺合在一起? 看来父亲这回看走眼了。 他冷嗤了声,有些不屑,忙令小厮赶车。 赵拓一直将傅珍珍送回到了相府,刚要走的时候,却看到苏晚从里面出来。 看到二人,苏晚愣了下,“殿下、珍珍,你们……” 傅珍珍立即有些沮丧地垂下了头。 赵拓看了她一眼,朝苏晚含笑道:“碰巧在街上遇到了,本王不放心珍珍姑娘一人,便顺道将她送了回来。” “原来如此,多谢王爷。”苏晚欠了欠身。 待赵拓走后,苏晚目光转向傅珍珍。 傅珍珍连忙道:“你别误会,我跟瑞王没什么的,真的只是碰巧遇上。” 苏晚挑眉,“我并没说什么啊,你急什么?” 傅珍珍噎了下。 苏晚拉了她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道:“瑞王确实长得风流倜傥,很得女人缘,但他后院中的女人,也多不胜数……” “我哥长得比他好看多了。”傅珍珍忍不住反驳。 苏晚顿了下,好笑地说:“我没说他比你哥好看。” “你也觉得我哥最好看是不是?”傅珍珍忽然狡黠地问。 苏晚一滞。 “是不是嘛?”傅珍珍撒娇地晃了晃她的手臂。 苏晚想了想,点头,“嗯。” 傅璟琛的颜值确实很高,赵拓和顾枭,也都长得不错,在男人里,是非常出挑的,他们都各有优点,但若是和傅璟琛比起来,她觉得他们还是略微逊色了些。 这时,傅珍珍忽然转头看向一旁,咋呼道:“哥,你听到我嫂嫂说的话了吗?” 苏晚一僵,终于知道自己被傅珍珍这姑娘给算计了。 她匆匆扫了眼,发现,不止是傅璟琛在,旁边还站着顾枭和司闲,三人本来应该是在说话的,这时俱都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什么叫社死? 苏晚这回算是深刻感受到了。 她没脸留下,拉了傅珍珍就跑。 看着跑掉的二人,傅璟琛低头轻笑。 顾枭看到了,啧了几声,“老傅,被嫂夫人夸,就这么高兴?” 傅璟琛敛了笑意,淡淡瞥他一眼,“你是不会懂的。” 顾枭心口一痛,好气,深深觉得自己被歧视了。 傅璟琛继续刚才的话题,“……可都查清楚了,今日最早来的那批官员,都是殷王的人?” “没错。”司闲皱着眉,点点头。 顾枭亦皱着眉道:“这殷王到底想做什么?” 傅璟琛眉间有些冷意,淡淡道:“他杀我不成,便想让皇上猜忌我罢了。” 顾枭很是奇怪,“纵然忌惮你,也不用这么急着对付你吧?可殷王前头才杀你,现在又迫不及待地想离间你跟皇上,总觉得他背后有人指点。” “是宁王。”傅璟琛道。 顾枭闻言,很是惊讶,但稍稍一想,又不觉得意外了。 “这是对你怀恨于心啊。可他也不想想,若不是他自己要贪墨赈灾的银子,又与地方官员勾结,何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 他若不是皇子,早就……”顾枭顿了下,没再往下说,但几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若他能这般想,就不会走上这样条路。”傅璟琛道。 “说得也是。”顾枭点点头,问,“真的不将殷王与宁王密谋害你一事,呈报给皇上?” 傅璟琛黑眸微眯,“说是要说,但不能是由我们的口来说,得让皇上自己发现。” 顾枭认同,“你说得不错,只有让皇上自己去发现,才能让皇上对殷王彻底失去信任。” “嗯。”傅璟琛点头。 …… 再说苏晚拉着傅珍珍一口气跑到了后院之后,才停下脚步,打算跟这个小姑子算账。 “你明知道你哥和顾枭在那里,不提醒我就罢了,还故意算计我。” 傅珍珍很是心虚,“我、我不是想让你跟哥的感情升温嘛……” “你还知道感情升温?”苏晚好气又好笑。 “当然知道啊。”傅珍珍认认真真地点头,“我还知道你前头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就放心吧,打死我,也是不会喜欢瑞王那样的人的。” 虽然知道她在转移话题,但苏晚听后,还是放心了些,“那就好。”她也觉得,她应该是不会喜欢赵拓的。 但是赵拓为人风流,一张嘴巴又会哄女孩子,傅珍珍别看有时嘴巴挺厉害的,但其实很单纯,又容易心软,她必须给她打下预防针,避免她被引诱。 而且赵拓的官配,是朱晴芳,不出所料,赵拓明年应该就会迎娶朱晴芳了…… “对了,我哥的伤好多点了吗?”傅珍珍岔开话题。 “应该……好了吧。”提到这件事情,苏晚便有些心虚,忍不住便想到了上午二人在屋里干的事情…… 若是没好,他应该不至于那么急…… “那就好,我还希望你们尽快生个小侄子给我玩呢。”傅珍珍忽然挤眉弄眼地说。 苏晚收住思绪,哭笑不得。 说这丫头单纯吧,脑子里却有很多废料。 “那些闲书少看。”她隐晦提醒。 傅珍珍顿了下,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前些时候,雪琴送了我一套画册,你有没有空,要不要跟我去屋里看看?” “什么画册?”苏晚问。 “就是一些山水画。”傅珍珍含糊地说。 苏晚摇头,“你自己看吧,我不是很看得懂这些……” “去看嘛,你绝对看得懂。”傅珍珍说着,不容拒绝地拉了她的手,往她的梅院跑去了。 进了梅院,在看到她嘴里所谓的山水画时,苏晚真是没眼看。 实在是……太露骨了。 苏晚算是活了两辈子了,也从未看过这么香艳的东西。 上次顾枭塞给傅璟琛的那本画册,也没这本这么火辣啊。 不过吃惊过后,她便静下心来,将画册从头翻了一遍。 她都决定跟傅璟琛过日子了,而且上午差最后一步就……以后这种事情,肯定无法避免,现在看看,似乎也没坏处。 第二百五十九章 傅璟琛:夫人别轻易挑战我的耐性 想着,苏晚淡定地翻完画册,刚要放下,一转头,却看到傅珍珍双手捂住了眼睛,却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看的样子。 她顿了下,好笑地说:“想看就看吧,但看完后要记得收好,别让人看到了。” “我可以看吗?”傅珍珍咽了咽口水,一张脸已经红透了。 “当然可以啊,你都放在屋子里了,不看的话,你不是会一直惦记?”苏晚挑眉道。 傅珍珍被她窥破了心思,脸烫了下,支支吾吾地说:“但是……我、我有些些害怕看。”她一脸纠结。 “其实也没什么,想看,便大大方方地看,了解了是怎么一回事后,你就不会好奇了。”苏晚温声鼓励。 不过她没想到李雪琴那姑娘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私下里竟然送这样的东西给傅珍珍。 让她很是意外。 “那、那我就看一眼。”傅珍珍下定决心,小声道。 自从雪琴送了这本画册给她后,她便像接了一个烫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每次都想翻开看看,却又感到害怕,所以刚刚想起来,才故意拉了丫丫一起看。 想着,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翻开画册看了起来,直将她看得面红耳赤,腿脚发软。 “怎么这么……” 苏晚刚开始看到这种东西的时候,也是很难为情的,但看了之后,又不觉得有什么了。 毕竟她跟傅璟琛都已经…… 想着,她咬了下唇,拒绝再想下去。 晚上吃饭的时候,傅璟琛和王氏发现傅珍珍的脸很红,好像是发烧了一样。 “珍珍,你是不是着凉了,快让你哥哥给你把下脉。”王氏担忧地说。 傅珍珍闻言,连忙摇头,“我没事……” “没事,你脸怎么红成那样?”王氏蹙眉。 “兴许……是吃了太多上火的东西了。”傅珍珍含糊地应了声,连忙低头扒饭,她根本不敢去看哥哥,生怕被聪明的哥哥看出什么端倪来。 她跟丫丫下午躲在屋子里看画册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让人知道的。 王氏还想再说,却被苏晚劝阻了,“娘,珍珍真的没事,她可能炸薯条吃多了。” 傅璟琛闻言,看了她一眼。 她跟珍珍躲在屋里一下午,究竟做了什么? 苏晚察觉到他的目光,很是心虚,连忙也低头扒了口饭,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傅珍珍附和道:“梅花姐姐做的炸薯条太好吃了,我一时贪嘴吃多了。” 司野在一旁咬着牙道:“小姐确实吃了很多,将我那份也吃掉了。” 傅珍珍:“……” 她怎么从他语气里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苏晚失笑,却帮着数落道:“珍珍,你这就过分了啊,怎么能将司野的那份也吃掉呢?怪不得你要上火了。” 傅珍珍咽下一口老血,认错道:“我下次一定不贪嘴了,一定不会再偷吃司野的那份了……”实际上,她压根连碰都没碰司野的炸薯条,谁知道是被谁偷吃了。 王氏无奈道:“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阿琛,一会儿给她开点降火的药吧。” 傅璟琛尚未答话,傅珍珍先一步道:“不要,我才不要喝药。” 傅璟琛瞥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不喝药的话,你这火降不下来,面色会很难看。” 傅珍珍一听,立即抬手碰了碰滚烫的脸,迟疑了下,道:“那、那哥哥帮我开点药吧。” “嗯。”傅璟琛低沉地应了声。 吃完饭后,傅璟琛写了个方子,交给下人,“这几味药材,库房里应该有,你跟司管家说一下,让他取给你。” “是。”下人应了声,拿着方子下去了。 傅璟琛看向傅珍珍,直言道:“我有事情要跟娘说,你先回去。” 傅珍珍顿了下,听话地点点头,自行离开了。 等她走了,傅璟琛对王氏道:“我让顾枭帮忙打听过,王公子人品还不错。” 王氏一听,喜道:“既然不错,就让珍珍跟他相看一下吧。” “好,过两日,我便让人给王大人递话。”傅璟琛颔首。 王氏总算放下一件心事,含笑对他和苏晚道:“天色不早了,你二人早点回去歇着吧。” “好。”傅璟琛点点头,拉了苏晚的手起身离去。 看着儿子儿媳亲昵的样子,王氏很是开心,长久以来的心事,终于放下了。 苏晚跟傅璟琛并没有着急回兰院,二人出了静心斋后,听着远处传来的烟火声,傅璟琛提议道:“晚晚要不要出门去逛逛?” “现在吗?”苏晚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嗯。”傅璟琛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宠溺地说,“这段时间,是我最有空闲的时候,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去。” 苏晚心里有些甜,故意道:“去哪里都可以吗?” “嗯。”傅璟琛点头。 苏晚笑意吟吟地说:“整个京城,我没去过的地方,好像只有月华轩,那夫君带我去月华轩逛逛吧,听说那里的郎君个个俊俏不凡……” 傅璟琛黑眸微眯,握着她的手,微一使力,女子便撞进了他的胸膛。 苏晚惊了下,连忙站直身体,“小心你的伤……” 傅璟琛却并不在意,修长的手,牢牢地握住了她的腰,借着夜色,忽然低首含住了她的耳垂,“你这般气我,是不是欺我身上有伤,不敢拿你怎么样,嗯?” 男人嘴里湿热的气息,拂得苏晚的颈间痒痒的,她身子颤栗了下,只觉得整只耳朵都麻了。 这人…… 她推了推他的手臂,“你不要这样,我跟你开玩笑的……” 傅璟琛动作顿了下,随后却在她嫩白的颈上轻啄了下,感受到她的颤栗,心间一荡,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则按在她的后背上,让她紧紧贴着自己。 “夫人别轻易挑战我的耐性……”他哑声道。 苏晚一动不敢动,哪里知道平时看着斯文俊雅的人,会这么…… 她咬了咬唇,埋在他胸膛上的脸,已经红得要滴血了,比看了傅珍珍的画册,还让她震憾。 最后,二人未能出行。 傅璟琛打横将苏晚抱了起来,疾步回了兰院。 小伶早已在净室给他们备好了热水,见他们回来,立即识趣地退下了。 傅璟琛直接将苏晚抱进了净室。 第二百六十章 傅璟琛从没这么憋屈狼狈过 氤氲的雾气里,傅璟琛修长的手指,挑开了苏晚的衣带。 苏晚虽然知道男女是怎么一回事,但事到临头,还是有些紧张。 但也知道,傅璟琛肯定是要接续上午的事情。 想着,她也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可她手才碰到,便被他按住了手。 她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傅璟琛含笑道:“我不用更衣。” 苏晚更加疑惑了,不更衣进净室做什么? 她狐疑地看着他。 傅璟琛生怕她看出什么,连忙低头去吻她。 吻了一会儿,苏晚便躲开了。 她搂住他的腰,跟他调换了位置,然后将他按在墙上,伸手便扯开了他的衣襟,果见里面的纱布已经见了血。 看到这个情况,她抿紧了唇,抬头看了他一眼,“夫君为什么这么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傅璟琛见被她发现了,连忙解释,“没什么关系的,并不疼……” 苏晚沉默了下,转身出去了。 片刻后,她拿了伤药和纱布回来,放到了一边后,便将他的衣袍褪下,然后替他清理了扯裂的伤口,又仔细地替他上了药。 最后,拿纱布替他重新包扎起来。 看着她冷凝的小脸,傅璟琛有些愧疚,“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上午的时候便扯裂了吧?”苏晚打断了他的话。 傅璟琛对上她沉静的眼神,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以为夫君稳重,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冒失,从今日开始,直到你伤口痊愈,否则不准再踏入兰院一步。”苏晚严肃地盯着他。 傅璟琛心里一沉,“晚晚,我……” “夫君现在就回松院养伤吧。”苏晚瞥了他一眼,替他将衣袍重新穿好,然后拉着他的手,将他带了出去。 司闲已经候在外面了。 “司管家,从今日起,还请你负责监督大人,务必要让他卧床休息,直到伤口痊愈。”苏晚吩咐道。 闻言,司闲有些惊讶地看了眼自家大人,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惹夫人这么生气,竟然要将他赶出兰院…… 刚刚小伶来喊他过来的时候,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万万没想到是大人惹夫人生气了…… 他正色道:“夫人放心,我定会看着大人的。” 傅璟琛从没这么憋屈狼狈过,可对上女人没有笑意的样子时,睿智如他,竟然一个字也反驳不了。 “夫人……”他皱着眉,一脸纠结,“我会好好养伤,但不至于就要回松院……” “若不回松院,你是不会好好养伤的。”苏晚不为所动地说,然后看向司闲,“有劳司管家了。” 司闲总算看出一点门道,暗暗觉得好笑。 英明如大人,竟然也有被扫地出门的一日,也算一件稀奇事了。 他忍着笑意,上前道:“大人需要我扶么?” 傅璟琛瞥了他一眼,岂会不知道他在幸灾乐祸,他冷哼了声,“不必。”转头看向苏晚的时候,却缓声道,“那夫人早些歇息,我……我先回松院了。” “嗯。”苏晚点头。 傅璟琛见她当真是铁了心地要自己走,心情霎时变得阴郁,好看的眉头都要打成结了。 在苏晚的目送中,傅璟琛终于跟着司闲出了兰院。 待傅璟琛一走,苏晚面色一松,没了刚才的冷凝相对。 她揉了揉眉心,实难相信傅璟琛竟然会那么冲动,全然都不顾裂开的伤口,若非她察觉到不对劲,他是不是…… 想着,她抿紧了唇,反正打定主意,他的伤若没有痊愈,绝对不准他再踏入兰院一步。 然而她才刚回屋,外面便突然传来杜夭咋呼的声音,“晚晚,我们来了……” 我们? 苏晚眉心一跳,下一刻,果见杜夭和顾明珠一前一后地跑了进来。 “我们来通宵打麻将吧。”二人热情地拉了她的手,便往外走。 “去哪?”苏晚有种不好的预感。 杜夭眨了眨眸,“自然是去你老公的院子里打麻将啊。” 顾明珠头一次听说老公这个词,立即发挥好奇宝宝的精神,追问道:“老公是什么?” “老公就是丈夫、夫君的意思。”杜夭耐心地给她科普。 “那……那妻子叫什么?” “老婆。” 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苏晚一脸黑线,连忙扯住二人,“你们都不看看天色的吗?都多晚了,还打麻将?”而且打就打,为什么要去松院打? 傅璟琛会允许吗? “天色有什么不对吗?”杜夭看了看夜空,奇怪道。 苏晚睨了她一眼,“你要打通宵,我可不奉陪,要打明日请早。” “白天你有时间吗?不用接待客人?”杜夭反问。 苏晚噎了下。 “走啦走啦。”顾明珠摩拳擦掌地说,“上次梅花赢了我那么多银子,我今天要赢回来。” “就是嘛。而且若不是因为人手不够,我们也不会找你啊。”杜夭道。 苏晚听得心口一痛。 所以她就是个凑数的是吗? 被二人拉着到了松院,她才发现,顾枭也在。 此时正在跟傅璟琛下棋。 “夫人,这么快又见面了。”傅璟琛看到她进来,一脸笑意。 苏晚:“……” 反应过来,她了然地看了眼杜夭和顾明珠。 怪不得这两个丫头胆子那么大,敢来松院打麻将,原来是授了某人的意。 顾枭好像洞悉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样,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好友,“我就说奇怪,你夫妻二人,怎么这么见外,还分院子睡。 你院中又没别的侍妾,你做什么回松院? 现在看来,你刚刚应该是被嫂夫人扫地出门了吧?” 傅璟琛闻言,神情一滞,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我有妻,不用侍妾,倒是你,听说前段时间顾夫人给你挑了通房吧。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陪着你的通房么,怎么还有空来我这里?” 顾枭噎了下,刚要说什么,却看到顾明珠、苏晚、杜夭三人,正睁大眼睛看着他们。 他顿了下,尤其是对上顾明珠那双琉璃般清澈漂亮的眸子时,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些虚,便故意祸水东引,“嫂夫人,老傅好像很遗憾没有通房呢,要不然,你给他安排一个?” 第二百六十一章 傅璟琛强烈的求生欲 傅璟琛闻言,警告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看苏晚,“你别听他瞎说,我有你就够了。” 他话音一落,顾枭带头啧了起来,“真是没想到啊,堂堂丞相大人,竟然这么肉麻。” 杜夭也笑嘻嘻地说:“傅相这求生欲挺强的嘛。” 顾明珠却哼了声,“哥哥应该学习傅相,要专一。” 顾枭奇怪地说:“我又没妻,为何要专一?” 顾明珠噎住,对啊,哥哥都还没有妻,想专一也专一不了。 “总之,你就是要学傅相。”片刻,她认真地说。 顾枭:“……” 傅璟琛刚要说什么,却被苏晚扫了一眼。 然后他便看到他这位夫人,手突然在桌子上一拍,而原本在盘子里的水果刀便跳了起来,却教她精准地握住,然后又“笃”的一声,被她插入了盘子中的苹果上。 “我这里没有立妾的规矩,谁要是敢乱了规矩,下场便跟这苹果一样。”苏晚似笑非笑地盯了傅璟琛一眼。 傅璟琛跟顾枭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俱都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啪啪啪……” 杜夭和顾明珠鼓起掌来,“说得太好了,晚晚最棒!” 傅璟琛、顾枭:“……” 苏晚笑了下,拿起那枚苹果和水果刀,低头削起了皮。 片刻后,她将削好皮的苹果,递给傅璟琛,“夫君吃吧。” 傅璟琛伸手接过,在看到苹果中间的一道口子时,心里凉飕飕的,顿时没了任何食欲。 顾枭憋笑憋得俊脸通红。 没想到老傅也有被压制得这么死的一天。 想着,他忍不住朝苏晚竖了竖拇指,“嫂夫人威武!” 傅璟琛瞥了他一眼。 都是这个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咔嚓咬了一大口苹果。 顾枭听到了,莫名有些头皮发麻。 这个插曲就此过去了,等傅珍珍也到了以后,四个女孩子便凑成了一桌,开始打起了麻将。 一时间,屋子里响起麻将碰撞的声响,以及吃、碰、杠、胡、自摸的声音,为这夜色,凭添了热闹和烟火气。 翌日。 苏晚睡晚了。 她睡到日上三竿,才幽幽转醒。 醒来后,才发现是在傅璟琛的屋子里。 “夫人醒了?” 旁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苏晚顿了下,转头看去,便见傅璟琛正靠坐在床柱上看书。 她有些不记得昨晚上怎么睡在这里的了。 “夫人既然醒了,便起来去洗漱用膳吧。”傅璟琛放下书本,含笑望着她。 苏晚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傅璟琛道。 闻言,苏晚连忙起身,“你怎么不早点喊醒我?” “夫人睡得香,我不忍心吵醒。”傅璟琛道,然后又温言安抚,“左右没什么事情要忙的,睡晚了,便睡晚了,又不打紧。” 苏晚闻言,放慢了动作。 确实,她有一个很好的婆母,即便她一整天赖在床上,她也是不会说什么的。 倒是她自己,有些不习惯这么晚起。 见她不着急了,傅璟琛掀开被子下床去了。 “你去洗漱一下,我让人将饭菜热好端过来。” “哦。”苏晚应了声,也掀被子下了床。 走到盆架旁,才想起来,这里是松院,应该没有她的洗漱用品。 正这么想着,傅璟琛折返了回来。 她刚要说,她回兰院洗漱,他却从旁边的包袱里,拿出一条布巾递给她。 “我让小伶把你的洗漱用品带过来了。” 苏晚蹙眉,“不用这么麻烦吧……” “并不麻烦,你若回兰院洗漱,才是真的麻烦。所以为避免这种麻烦,我还让小伶收拾了你的衣物送过来。”傅璟琛接着又道。 苏晚眉心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为什么要收拾我的衣物?” “因为从今日起,得委屈夫人陪我住在松院了。”傅璟琛含笑看着她。 苏晚:“……” “夫人不让我去兰院,那便只能辛苦夫人来松院了。”傅璟琛叹了口气,神情很是无奈。 苏晚:“……” 回过神来,她睨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这么快就将了她一军。 她不让他去兰院,他便想到了让她住在松院。 所以以他的性子,昨晚上竟然让人在他屋里打麻将,原来最终的目的是这个。 她打麻将打晚了,便顺理成章地在他这里住了下来,然后他更是顺理成章地让人取来了她的衣物和用品。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真的腹黑。 “我可没答应。”苏晚勾了下唇,将布巾放进水盆里。 傅璟琛也不着急,而是垂眸道:“夫人不会忍心让我受着伤还要一个人待着的。” 苏晚瞥了他一眼。 所以,他这是在威胁她吗? 她洗完脸,将布巾洗好,挂回盆架。 她刚转身,傅璟琛便殷勤地为她端来了水杯。 苏晚顿了下,伸手接过。 触手一摸,发现水杯是温的。 她抿唇看了他一眼。 她早上起床,习惯性要喝一杯温水,没想到,他竟然注意到了。 她刚喝完水,小伶便将饭菜端了进来。 苏晚刚坐下,傅璟琛便周到的将筷子递到了她手里。 她顿了下。 不可否认,她心里还是挺受用的。 用完膳后,傅璟琛刚要提议去花园里走走,这时,司闲来禀,“李少卿并几个朝中官员来了府中,要拜访大人。” “你去吧。”苏晚道。 傅璟琛有些遗憾。 今日天气好,他本想与苏晚去花园里逛逛的。 “那你等我回来。”他温声道。 “嗯。”苏晚点头。 等傅璟琛去了前院接待同僚后,她打算去静心斋陪王氏说话。 然而她人还没有走到静心斋,又被司闲喊住了。 “司管家,何事?” 司闲明显走得急,还有些气喘,“宫里的金嬷嬷来了,传太后谕旨,要夫人你和珍珍小姐,以及梅花姑娘进宫去打麻将。” 苏晚:“……”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是说……太后要我们进宫打麻将?” “夫人你没听错,确实是这样。”司闲苦笑。 麻将的事情,那么快就传到了皇宫,这是苏晚没想到的。 她想了想,道:“好,我现在去叫珍珍,你派人去苏宅,将梅花叫过来。” “好。”司闲应了声,匆匆去了。 苏晚回松院带上了杜夭的麻将后,再去了一趟梅院,喊上傅珍珍。 二人赶到前院的时候,便见金嬷嬷候在那里,正与傅璟琛及李少卿等人说话。 第二百六十二章 这件事情,够她吹一辈子了 看到苏晚二人,她立即停止了与他们的交谈,分外和颜悦色,“丞相夫人、珍珍小姐,新年好。” “金嬷嬷新年好。”苏晚也含笑道。 李少卿上前好奇问道:“嫂夫人,麻将是什么?” 苏晚顿了下,打开手里的木盒子,给他看。 “这个就是麻将。” 李少卿伸手拿了一个,翻来覆去地打量,然后一脸惊奇地说:“真是太妙了,怎么会有这么精妙的玩意?” 其他官员也凑上来观看,在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后,也是连声附和,“确实巧妙。” 李少卿将麻将放回盒子里,看向苏晚,搓着手询问道:“嫂夫人,这麻将是怎么玩法?” 苏晚见他及其他官员跃跃欲试的样子,便含笑道:“不瞒各位大人,过几日,我们会在容华街开一间麻将馆,届时还请几位大人前来捧场。” 李少卿并其他官员听后,俱都很是期待,并拍胸脯保证道:“一定一定,到时候我们一定前去给嫂夫人捧场。” 苏晚闻言,忍不住看了眼傅璟琛,见他正含笑望着自己,顿了下,才含笑点头道:“那我便在这里先谢过各位大人了。” 李少卿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道:“真希望嫂夫人的麻将馆能尽快开起来,让我等见识一下。”连皇太后都被吸引的东西,肯定极是好玩。 “会的,不出意外,这个月底应当能开起来。”苏晚道,昨日杜夭还真去看好了铺子。 麻将馆这种场所,并不需要开在闹市,加上短期内只此一家,别无二家,所以便是铺子开在偏僻一点的地方,也没什么影响。 本来她跟杜夭说好了今日下午去找木匠多打几副麻将的,但太后突然宣她们进宫,这事情,只能暂时搁置下来。 说话间,杜夭一路跑着过来了,她面色红扑扑的,明显是激动坏了。 看到金嬷嬷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都要压不住了。 “既然人到齐了,我们便进宫吧。”金嬷嬷含笑道。 “好。”苏晚点了点头,同傅璟琛说了声后,几人便跟着金嬷嬷进了宫。 去静宁宫的路上,杜夭蹭到苏晚身边,小声道:“晚晚,我不是做梦吧?我竟然进宫了,马上便能见到传说中的皇太后了……” 苏晚好笑地说:“你没有做梦,是真的。”想了想,又小声补充道,“一会儿打麻将的时候,别总想着赢钱,我们今日进宫,主要是陪太后打发时间的,可别惹得老人家不高兴了。” 杜夭闻言,有些沮丧,在她看来,不能赢钱,打麻将还有什么意思? 但转念一想,能跟皇太后坐在一起打麻将,这件事情,都够她吹一辈子了。 想到此,她又开心了起来。 这次是傅珍珍第三次进宫,第二次见皇太后了,比上次进宫的时候,她明显淡定了很多。 几人跟着金嬷嬷很快到了静宁宫。 今日天气好,阳光明媚,几人到的时候,赵拓和云深正陪着皇太后,坐在院子里喝茶说话。 见三人到来,便停止了交谈。 皇太后和蔼地看着走来的三人,一脸笑意,“你们几个可算到了。” “臣妇见过太后,见过瑞王殿下。”苏晚上前,带头朝皇太后和赵拓行礼。 杜夭和傅珍珍跟在她身后,也向座上的二人行了礼。 “快快请起。”太后慈祥地说。 三人依言站了起来。 “金嬷嬷,快看座。” “是。”金嬷嬷应了声,引领着三人在皇太后的下首坐了。 等三人落座后,皇太后迫不及待地问道:“瑞王说,你们会打那什么麻将,可有带来?让哀家开开眼。” 苏晚闻言,看了眼赵拓,瞬间明白过来,太后她老人家为何会知道麻将一事了,想来是这位王爷在她面前提起的。 “有带来的,不过所用材质比较粗糙,还请太后将就一下。” 说着话的时候,杜夭将手里的木盒交给了金嬷嬷。 金嬷嬷打开后,刚要拿帕子擦,却被皇太后制止了。 “不必如此,瑞王、傅相、傅夫人不都玩过?直接呈给哀家吧。” 金嬷嬷见状,便罢了手,将麻将直接放到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苏晚和杜夭见状,心里舒坦了些。 虽然她们都知道皇家规矩多如牛毛,但是如果被当着面,将她们的麻将重新再擦拭一遍,心里也会不舒坦的。 但皇太后明显不介意,这让她们对皇太后也更加有好感了。 “……这做得委实是精巧。”这时,皇太后称赞的声音响起。 苏晚和杜夭看去,见皇太后正把玩着麻将块,一脸惊奇的样子,顿时会心一笑。 这麻将虽然在现代很普通,可在这大晏朝,却成了新奇精巧的东西了。 就像苏晚做的皮蛋一样,算是稀罕物了。 “这要怎么玩?”把玩了片刻后,皇太后好奇问道。 赵拓含笑道:“皇祖母,不如让孙儿与傅夫人她们打一局给您看看?” “也好。”皇太后点头应允,然后催促道,“那你们快点打,哀家迫不及待地想看了。” 几人闻言,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收了笑意后,苏晚对金嬷嬷道:“还要请金嬷嬷为我们寻张四方的桌子,大概这么大……”她比划了下。 金嬷嬷立即点头,“我这就让人去寻来。” 没多久,金嬷嬷便带着人将桌子找来了,请示过皇太后以后,便将桌子摆在了院子里,然后又让人搬来了几张椅子。 等桌椅都摆好了,苏晚这才将麻将移到方桌上,然后请赵拓入座。 “王爷请!” 赵拓笑眯眯的,极有绅士风度,“傅夫人和珍珍姑娘先坐吧。” 杜夭闻言,故意道:“殿下,那民女呢?” 赵拓挑了下眉,“梅花姑娘自然也先坐。” 杜夭笑道:“那民女不客气了。”然后当真先坐下了。 苏晚担心皇太后会罪怪她无礼,忙道:“太后、瑞王,请别见怪,梅花她刚来京城没多久,不知道规矩。” 好在皇太后并不在意,慈祥地说:“无妨,你们随意点才好,否则就没趣了。” 苏晚松了口气,“多谢太后不怪罪。” 等赵拓坐下后,苏晚才拉着傅珍珍落坐。 经了苏晚刚刚的表现,杜夭终于收敛了些。 第二百六十三章 珍珍出事 等四人开始打的时候,皇太后和云深便也坐到了麻将桌旁边观看。 苏晚总觉得,有一道目光紧锁着自己。 她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下,未动声色。 直到她打出一张牌后,才抬头看去。 见是云深在看自己时,她倒不是那么意外。 这位云世子似乎对新奇的玩意,总是很感兴趣。 她给容蓉写的歌,他很喜欢,就连她做的皮蛋,他也表现得格外喜欢。 年前的时候,他派了人来傅府向她购买。 本着做生意的原则,有钱赚,她自然不可能往外推,加上他要的数量很大,她便跟他做了一次买卖。 眼下这麻将,云深怕是也很有兴趣吧。 这一局,杜夭又从赵拓手里赢了不少银子,但是第二局,太后上场打的时候,她便谨记着苏晚的话,没敢赢她的银子。 太后上场的时候,苏晚退了下来,将位置让给了太后,偶尔出声教她一下。 陪太后打麻将,除了赵拓外,杜夭和傅珍珍都显得很谨慎。 连续几次都是自己赢后,太后便察觉到了什么,对二人慈祥地说:“你们放心玩,不用顾忌哀家。” 杜夭闻言,正打算赢她几把,却被好闺蜜的眼神一扫,顿时蔫了。 赢,她不敢大赢,只敢小小的赢一把,别提多憋屈了。 玩得最开兴的,当属皇太后。 打了几局后,赵拓看了眼旁边闲着无事的云深道:“阿深,你来陪皇祖母打,本王休息一下。”说着,便要起身,却被傅珍珍制止了,“殿下,还是我让给云世子打吧。” 赵拓刚要说什么,云深却已经走到了傅珍珍旁边。 傅珍珍连忙起身。 云深落座,代替了傅珍珍。 他可没几人的顾忌,一上场,便赢了好几把。 最后,太后手边的筹码,都被他赢去了。 太后眼巴巴地看着他,他也不理会,自顾自地玩。 杜夭看得羡慕不已,也很想像他一样,大杀四方。 想着,她便将目标盯紧了云深,打定主意要将他赢到的钱都赢过来。 但令她意外的是,云深才看了几局,便格外会打。 他好像将所有人的牌都算得清清楚楚,而除了赵拓外,她跟太后输得最惨。 皇太后满是怨念地看了云深一眼,最后,竟然道:“阿深,我可是你姑婆……” 云深撩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赌场无父子。” 皇太后噎了下。 苏晚忍不住瞥了眼云深,这家伙还真是冷酷无情。 到最后,皇太后都不想跟他打了,非要他下场,让苏晚上场。 云深也不气馁,还故意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太后被他气笑了,“你这个小子……” 没了云深扫兴,麻将桌上的气氛显然和谐多了。 傅珍珍看了一会儿后,想去上茅厕,便径自问了宫人茅厕的方向后,便出了静宁宫。 上完茅厕出来,傅珍珍原路返回。 但是路径弯弯绕绕的,她一不小心便迷路了。 正在她打算找个宫人问下路的时候,一个轻佻的声音,突然在后方响起。 “哪里来的小美人?本王好像没见过你。” 傅珍珍一惊,转头看去,就见端王赵世站在那里,一脸轻浮地看着她。 上次在相府,她有见过他一面,所以她记得他。 但对方显然已经不记得她了。 眼见着四下无人,对方脸上又挂着不正经的笑容,她稳了稳心神,向他欠身一礼,“端王殿下,我是傅相的妹妹,傅珍珍。” 赵世闻言,顿了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是傅相的妹妹?” 傅珍珍点点头,“正是。今日受太后邀请,进宫陪她老人家,恐太后找,我便先过去了。”说罢,便随便找了个方向快步走去。 然而她才跑了两步,后颈突然一疼,紧接着眼前一黑,她整个人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看着怀中软若无骨的少女,赵世眸中掠过精光,似在思量着什么。 片刻,他垂眸看着傅珍珍那张漂亮的脸,勾着唇角道:“是你自己送上来的……” 说罢,便将傅珍珍打横抱了起来。 静宁宫。 苏晚等人还在陪着太后打麻将,丝毫不知道傅珍珍离开了静宁宫。 这时,一个宫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然后附到金嬷嬷耳边说了什么。 金嬷嬷面色大变,挥了挥手,令宫人退下。 太后虽然沉浸在麻将中,却对身边发生的事情都有数。 “碰!”她笑眯眯地说着,捡回要的牌,又丢出一张没用的牌后,转头问金嬷嬷,“何事?” 金嬷嬷看了眼苏晚,斟酌着要怎么说。 太后见状,皱着眉道:“在场都是哀家信重的人,没什么是不能听的,你但说无妨。” 金嬷嬷闻言,这才道:“刚刚田公公派了宫人过来,说、说珍珍小姐出事了……” 此言一出,苏晚面色变了变,回头看去,这才发现傅珍珍不见了。 “金嬷嬷,珍珍怎么了?”她压下心里的着急,连忙问道。 “珍珍小姐现在跟端王在一起,在、在御书房,端王正在向皇上请旨,迎娶珍珍小姐一事……”金嬷嬷很是艰难地说。 她也颇自责,刚刚没有看住珍珍小姐,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在场的气氛一静,众人都很吃惊。 苏晚很是吃惊。 珍珍好端端地怎么会跟端王凑在一起? 这其中,怕是性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想到那位王爷混不吝的性子,她心里着急起来。 可她刚站起身,想说,想去御书房求见皇上时,旁边的赵拓已抢先一步道:“皇祖母,今日珍珍姑娘是您请进来的,端王突然向父皇请旨赐婚, 这事情,实在很蹊跷,万一其中有误会,就不会好了,皇祖母还是过去看看吧。” 太后当然也是吃惊的,本也想过去看看,闻言,立即起身,“也好。你们都随哀家过去看看吧。” 众人赶到御书房的时候,傅珍珍正从赵世臂弯里幽幽转醒。 当看到离自己这么近的赵世时,她吓得花容失色,连忙侧身要躲开,却被赵世扶住了腰。 “王爷,还请自重!”傅珍珍又惊又怒,根本不明白眼下是什么情况,她为什么会被赵世抱着? 第二百六十四章 借晕倒勾引他 对了,当时在花园里,她要走的时候,后颈却突然痛了下,接着,她便不省人事了,难道,是这位王爷对她做了手脚? 想到这层,她一阵骇怕,一张俏脸,已是面无人色。 赵世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故意表现得很是关心和亲昵的样子,他叹了口气道:“你总算是醒了。” 也不知是解释给她听,还是解释给众人听的,他继续道,“刚刚你在御花园里碰到本王,还没说两句话,便突然在本王面前晕了过去。 当时御花园没有别人,本王不得已,只好伸手扶了你一把…… 不过你放心,本王已向父皇请旨,将你指婚给我,必不会让你受委屈。” 虽然他是故意的,但他堂堂王爷之尊,肯娶她这个从乡下来的丫头,也算是她天大的幸运了。 听了他的话后,她应该要高兴得哭了吧? 然而,傅珍珍脸上一点喜意也没有,反而一脸惊恐。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她再笨,也听得出来他话中的意思。 什么叫没说两句话,便突然在他面前晕倒? 他只差直说,她是借晕倒来勾引他了。 一时间,她气得浑身发抖,“我没有……” “你不用紧张,父皇仁厚,会理解的。”赵世瞥了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话。 傅珍珍还想再说什么,这时赶到的苏晚,突然上前两步,将她扶了过去。 “多谢端王殿下,对小妹的照顾。” 赵世顿了下,眼睛眯起,并未松手。 苏晚迎视向他的目光,“端王?” 赵世嘴角勾了下,刚要说什么,他扶在傅珍珍腰上的手,倏然一紧。 他一愣,抬头看去,这才看到自己这位惯来风流不羁的四弟,此时脸上没有一点笑意地看着自己。 他顿了下,讶异道:“四弟?” 赵拓脸上浮起笑意,“三哥,瞧你把人家吓得脸都白了,还不赶紧松手?” 赵世审视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勾唇笑了下,“怎么,四弟也懂得疼惜美人了?” 赵拓玩世不恭地笑道:“我一惯都懂得,三哥不会现在才知道吧?”黑眸眯起,手上加重了力道。 赵世吃疼,终于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他不悦地瞪了赵拓一眼,心里鄙夷不屑,这小子也不知道在装什么好人? 心里虽这般想着,却是没说出口,而是转向苏晚,松了口气般道:“傅夫人来了就好,令妹就交给你了。” 苏晚让傅珍珍站到自己另一边后,淡淡道:“多谢端王。” 傅珍珍看着她,委屈得眼泪直掉,“丫丫,我没有……” 苏晚搂了搂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匆躁。 傅珍珍这才稍微冷静了下来,但心里依旧很惊恐,手指下意识地绞着袖子。 赵拓顿了下,目光看了眼她脸上挂着的泪珠,薄唇抿紧,眉间已染了薄怒。 苏晚向座上的皇帝道:“臣妇见过皇上。” 皇帝虚抬了下手,“免礼。”然后从御案后出来,走向皇太后,“母后怎么也过来了?” 太后看了他一眼,心道,不是他自己让田公公来传话的么? 但他既然这么问了,她只好神情无奈地说:“本来哀家跟这几个后辈在殿中打牌的,却好端端地传来端王向你请旨赐婚一事,哀家担心这当中有误会,委屈了珍珍姑娘,故而前来看看。” “劳母后费心了。”皇帝无奈道,然后扶了她的手,到座上坐了。 “端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坐下后,皇太后面色淡淡地看向赵世,询问道。 其实刚刚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听到了赵世说的话,如今再问,是故意为之。 赵世自小就害怕这位皇祖母,加上今日这事,他本就底气不足,现在被这么看着,顿时紧张得手心冒汗。 但这事情,既然开了头,便没有回头箭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编下去。 无论如何,今日这事,他也要咬死了。 因为他若能娶到傅珍珍,便等于将傅相给拉拢过来了。 想着,他的底气比刚刚更足了,无奈道:“刚刚皇祖母肯定听到了孙儿的话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刚刚孙儿在御花园巧遇了珍珍姑娘, 她突然在孙儿面前晕倒,孙儿不好视而不见,便将她抱起来,打算送去太医院看看,没想到却被父皇和宫贵妃给撞见了。 孙儿这才意识到男女有别,便是孙儿是出于好心,这么一来,对珍珍姑娘的名节,恐怕也会有所妨碍。 而这件事情,不管怎么说,都是孙儿做得不妥当,所以孙儿愿意娶珍珍姑娘,以保全她的名节……” 听他这么一说,苏晚这时才注意到,宫贵妃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因为没出声,加上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的缘故,刚刚她并没有注意到她。 她瞥了她一眼,便收住了思绪。 赵世这番话说得真是冠冕堂皇,口口声声是好心,又出于为珍珍的名节考虑,真是什么话都被他说了。 傅珍珍紧张地拉着苏晚的袖子,刚要说话,却被苏晚握住了手。 “端王高义,令臣妇佩服。但殿下刚刚也说了,你是出于好心,才对舍妹伸出援手,既如此,殿下对我们傅家有恩,若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要你娶舍妹,那我们跟恩将仇报,有什么区别?” 说罢,她突然朝皇帝和皇太后的方向跪了下来。 “还请皇上和太后明鉴,刚刚的事情,我们对端王甚为感激,但如果因为这么一点小事,便要端王娶了舍妹,那我们傅家岂不成恩将负义之人了? 端王今日的恩举,待臣妇回去跟夫君商量好后,必会携厚礼登门拜谢端王的。” 赵世听到这里,整个人有些傻眼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苏氏的反应这么快。 而且,她似乎并不在意傅珍珍跟外男接触,而为此坏了名声。 都说姑嫂关系一般很难融洽,遇到这样的事情,作为嫂嫂的苏氏,不是应该趁机落井下石,将小姑子推出去才对吗? 怎么这苏氏却反其道而行? 他刚要再说什么,皇帝却已经发话了,“傅夫人说得在理。不过,端王对珍珍姑娘伸出援手之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下。此事,就这样吧。”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一头撞在她心口上 “父皇……”赵世不甘心,刚要再说什么,却被皇帝瞪了一眼。 “你一向胡闹惯了,朕还会不了解你吗?刚刚在御花园,珍珍定是被你吓到了,才会昏过去的,今日这事,傅夫人不计较便罢了,下次再有这样胡闹的举动,朕必不饶你!” 赵世不甘心极了,但迫于父皇的威压,只好不情不愿地应了声,“儿臣知道了。” 苏晚本以为事情就这么了结了,却没想到,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宫贵妃,这时忽然出声道:“傅夫人都没问过珍珍姑娘的意思,便这么武断地替她拒了端王这门婚事,是不是不合适?” 苏晚不动声色地道:“我家小姑没见过什么世面,乍然见到端王,被他身上的威仪所慑,故而昏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端王好心帮扶了下,我们都很感激。 敢问贵妃娘娘,哪里不合适?” 宫贵妃拿帕子掩嘴轻笑,意有所指地说:“本宫听说今日太后召你们几个进宫解闷,珍珍姑娘出事的时候,你们都在静宁宫, 可珍珍姑娘不在静宁宫待着,怎么好端端地却跑去了御花园,还巧合地碰上了端王,并晕倒在他面前?” 这话,是在说傅珍珍处心积虑,故意跑到御花园的。 而今日若遇到的不是端王,也会是别的王爷,更甚者,可能还是皇帝…… 现在端王愿意娶她,正合了她的意才对,苏氏委实不该阻挠自己小姑的谋划才是。 在场诸人听了她的话后,面色俱都变了变。 赵世一反沮丧的心情,重新燃起了希望,他委实没想到宫贵妃会帮他说话,顿时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傅珍珍已是气得面色发白,忍不住大声道:“我不是故意跑去御花园的,我当时去解手,回来的时候迷路了,也没有故意在端王面前晕倒。 当时我要走的时候,后颈突然疼了一下,我才晕倒的,分明是有人暗算了我……” “哦,谁会暗算你?”宫贵妃似笑非笑。 傅珍珍目光看向赵世。 赵世连忙做出一脸寒心的样子,痛心疾首地说:“珍珍姑娘该不会想颠倒黑白吧? 本王都承诺了愿意娶你了,你可不能做出诬蔑本王的事情,否则本王真是要寒心了,这好心做一回好事,却变成了农夫与蛇,唉!” 傅珍珍气得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说不出话来。 苏晚也甚为恼怒,但她总算还有理智。 她没有理会赵世,而是看向宫贵妃,反问道:“臣妇这小姑,包括这次,也才第三次进宫,对于皇宫的环境路径,不比贵妃娘娘长久住在这里的人熟。 在没人指引的情况下,会迷路,难道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且,若她是故意迷路的好了,她怎么就会知道,端王以及别的人会出现在御花园? 她一个乡下姑娘,书都没读过几本,再有本事,也不可能精明到这个地步。 同为女子,娘娘当知道名节之于女子的重要。 您这么说,是想逼死臣妇的小姑吗?” 宫贵妃面色变了变,刚要指责她对自己大不敬,却见原本站在她身边的傅珍珍突然转身撞向一旁的柱子。 “快拦住她!”皇帝大声吼道。 太后也吃惊地站起身来。 “砰!” “啊!” 一声响后,伴随着女子的痛呼声响起。 殿中众人看去,先是惊诧,随后却一脸忍俊不禁,但同时又松了口气。 此时杜夭靠在柱子上,呲牙咧嘴地看着赵拓。 这厮要拉傅珍珍,就不能手脚快一点,非要等到人家一头撞到她心口了,才装模作样地来拉? 她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知道她会给傅珍珍当肉垫,故而慢半拍地来拉傅珍珍。 赵拓此时正看着垂着脑袋的傅珍珍,心里暗忖,这姑娘看着单纯,没想到反应倒快,竟然能配合苏氏,演这么一出。 傅珍珍回过神来,挣了下手,他才慢慢地收回了手,然后皱着眉,不认同地说:“珍珍姑娘,有什么大不了的,非要寻死呢?我们都是相信你的啊。”说着,他还叹了口气。 傅珍珍愕然地看着他,差点接不上他的话,幸好苏晚救了场。 她一边拿帕子抹着眼角的泪,一边痛心疾首地说:“你这个傻丫头,你做什么寻死啊?你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娘,向你哥哥交代?” 傅珍珍反应过来,低泣道:“人言可畏,既然贵妃娘娘不信我没有勾引端王,我只好以死证明清白……”说着,她突然大声哭了起来,“就让我死了算了,被人如此诬蔑,我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说完,她便作势要再朝柱子撞去,却被杜夭紧紧抱住了腰。 “唉呀,你这个傻丫头,你可真傻,你死了,就称了别人的意了,但你娘,你哥哥嫂嫂得多痛心……”杜夭也开始表演了起来。 “可被人如此诬蔑,我纵然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实在太难受了,还是让我死了算了……”傅珍珍号啕大哭。 杜夭和苏晚在心里给她疯狂地点赞。 这丫头说得太好了! 苏晚收住思绪,上前将她抱住,哽咽伤心地说:“你这个傻丫头,怎么就做出这么傻的事情呢?自有皇上和太后会为你做主的啊……” 傅珍珍哭得更大声了。 她今日算是破罐子破摔,霍出去了。 一时间,三人抱在一起,哭成了一片。 殿中众人都被这变故,打得措手不及。 又是寻死,又是哭嚎的…… 皇帝的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了几下。 反应过来,他恼怒地瞪了宫贵妃一眼。 宫贵妃抿紧了唇,看着哭成一片的三人,面色很是难看。 这苏氏,好厉害的手段…… 她眸底掠过冷意。 太后被苏晚三人影响了情绪,心里一阵酸楚。 她拿帕子擦了下眼睛,对皇帝道:“珍珍这个姑娘,哀家虽然接触不多,但哀家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她这么纯净的孩子,怎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今日幸好被梅花姑娘挡住了,否则这么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因为宫贵妃的几句话给害了。 若这姑娘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还有何颜面见傅相,这不是要让忠臣寒心吗?” 第二百六十六章 直接给他下旨赐婚 皇帝听得她说的话,眉心跳了跳,心知她老人家本就不喜欢宫灵,对于自己宠幸宫灵一事,颇有微辞。 但以往宫贵妃做事还算妥贴,不至于被她抓了错处。。 可今日,宫灵却当着她老人家的面,说出那些诛心之言,怎能不令她老人家恼怒? 现在抓到了宫灵的错处,母后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过宫灵今日也确实多嘴了。 他心里也甚是恼怒,不明白她为何要如此添乱? 今日若不罚她,恐难平息母后的怒火,而且,这件事情,都闹成这样了,若不给傅相一个交代,以后还如何叫人家忠心? 想着,他沉声道:“宫贵妃身为贵妃,当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谨言慎行才是,然今日却因失言,险些酿出一桩惨剧,好在事情尚能转寰, 但宫贵妃言行有失,确有不妥,因而自今日起,便在华清宫闭门思过,没朕的允许,一步不许出华清宫。 另外,今日的事情,皆因端王而起,端王难辞其咎,便罚俸禄半年,需在王府闭门思过三个月,没朕的允许,同样不许出府门半步。” 此言一出,殿中静了下来。 苏晚三人哭声渐歇,俱都觉得大快人心。 当然,宫贵妃仅仅是闭门不出而已,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但她身为贵妃,被皇帝当面发落惩处,也是一件极丢脸面的事情。 还有端王,又是罚俸,又是闭门思过的,罚得也不轻了。 最重要的是,皇帝的态度。 说明他还是很重视傅家的。 宫灵此刻心底掠过阴霾,面色很是难看。 她入宫这么多年,皇帝还从没有罚过她,今日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罚她,简直将她的脸面揉在地上踩。 想着,她淡淡瞥了眼苏晚,眸底泛起冷意。 她真是小瞧了这个苏氏。 三言两语,就令她跟端王一起受了罚。 真是……好得很! 相比起宫灵,端王此时则一脸沮丧,“儿臣……遵旨!” 皇帝瞥了他一眼,对于这个儿子的心思,又怎么会不了解? “下次若再行差踏错,朕必不轻饶。”他警告道。 端王一凛,忙道:“儿臣不敢了。” 皇帝闻言,便没再理会他,而是看向宫灵。 宫灵这才起身道:“臣妾遵旨。” “你们两个都走吧。”皇帝摆摆手,一副不愿意再看到他们的神色。 宫灵和端王只好行礼告退。 待二人走后,皇帝面色缓和了下来,对苏晚三人道:“今日之事,让你们受委屈了,尤其是珍珍姑娘,让你平白受此冤屈。田公公,将上次地方进贡上来的云锦和血燕,取来,给傅夫人她们。” “是。”田公公立即下去了。 “多谢皇上能为臣妇的小姑主持公道。”苏晚连忙拉着傅珍珍跪下谢恩。 皇帝叹了口气,然后虚抬了下手,“你们快起来,这件事情,是端王失德在先,理应受到惩处。” “谢皇上。”苏晚三人依言站起身来。 事情得到圆满解决,太后总算松了口气。 她站起身来,对皇帝道:“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就这样吧,哀家就不打扰皇帝处理政务了。” “儿臣送送您。”皇帝连忙去搀扶她的手。 太后看了他一眼,其实这个儿子什么都好,但就是过于宠宫贵妃了。 刚才的事情,若不是她压着,这个儿子怕是会和稀泥,到头来,只惩处端王一个了事。 想着,她突然道:“肃王是不是要进京了?” 提到肃王,皇帝的表情有些微妙,片刻后,才道:“应该……会赶在上元节前进京。” 太后看他如此反应,心里有些好笑。 肃王是先帝最年幼的弟弟,也是先帝一众兄弟中,硕果仅存的一个。 肃王年龄其实比皇帝还小一岁,但是辈份愣是高了他一辈,每次见到这位王叔,皇帝总是不太乐意。 “这么多年了,肃王身边依旧连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上元节那日,记得将京中待字闺中的贵女们都召进宫吧,若有合适的,直接给他下旨赐婚。”皇太后叮嘱道。 对于先帝的这位幼弟,太后还是比较上心的。 皇帝无奈地说:“朕倒是想给他赐婚,但王叔每次都能寻到借口推托,朕总不可能让人押着他去拜堂吧。” 皇太后自然是也是清楚的,但她坚持道:“他都一大把年纪了,这次可不准再让他推托。” 这话,皇帝不好接。 因为他的那位王叔,不是他能随意摆布的。 出了御书房,太后将傅珍珍叫到跟前,握着她的手道:“好姑娘,今日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 傅珍珍心里确实是委屈的,但面对善意的老人家,她连忙摇头道:“也是怪我自己,若我不乱跑,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你这孩子,还真是善良。”皇太后感慨道。 端王再怎么样也是她的孙子,今日做的事情,确实是缺德,但傅珍珍却并没有再说他的不是,打她的脸,所以皇太后看她是越发顺眼了。 只觉得这傅家人个个都很不错。 尤其是苏晚。 她应对和处理事情的冷静模样,让她尤为赞赏。 最后,她又让金嬷嬷去搜罗了些吃的用的,赏她们三人。 “……对了,你们这副麻将,暂时便留在哀家这里吧,哀家让人去做一副,之后再给你们送回去。” 苏晚几人哪敢说不好,连忙应是。 考虑到傅珍珍受了惊吓,太后便没再留她们,而是让她们几个先出宫回家。 “皇祖母,孙儿也先出宫了,改日再来看您。”赵拓也趁机提出告辞。 “也好。你既顺路,便护送她们一程。”太后叮嘱。 “好。”赵拓应了声。 几人都告辞出宫了,云深自然也不想多留,便也提出告辞。 太后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都走吧。” 告别了太后,一行人出宫。 苏晚看着傅珍珍还显得苍白的脸,忍不住伸手握了握她的手。 今日这丫头被吓坏了…… 傅珍珍强笑道:“你别担心我,我没事的。” 苏晚见她如此,颇为自责。 今日这事,她也有责任,她没有看好她,才会让她遭遇那样的意外。 第二百六十七章 被拱得很开心 正想着事情,这时,身侧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傅夫人真是令在下越来越好奇了。” 见是云深,苏晚皱眉瞥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说:“世子说笑了,我又没有三头六臂,不也跟世子一样,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有何可好奇的?” 赵拓趁着她的注意力在云深身上的时候,走到傅珍珍身旁,与她并肩走着。 看着身侧这个面色还有些苍白的姑娘,他心里生出些许复杂的滋味,顿了下,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样,还好吧?” 傅珍珍愣了下,侧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多谢王爷关心,我还好。” 看着她通红的眼角和鼻尖,赵拓心里蓦然有些柔软,顿了下,他突然压低声音道:“本王会替你出气的。” 傅珍珍不明白他何出此言,茫然地看着他。 赵拓唇角勾了下,也没有解释,心里却将赵世记了一笔。 另一边,云深勾了下嘴角,并未点破苏晚,只道:“是没有三头六臂,但却很聪慧。 我记得宫贵妃这么多年来,一向颇受皇上的宠,皇上还从未罚过她,但今日,宫贵妃却因为你的一句话,而受到了惩处,不知道,她会不会迁怒呢?” 苏晚闻言,审视地看了他一眼。 他这是在提醒她吗? 想到这层,她有些惊讶。 云深忽然压低了声音,“你可知,宫贵妃这么多年来,为何能独宠后宫么?” 苏晚沉默。 云深嘴角勾起一道凉薄的弧度,“这么多年来,后宫也不是没有出色的妃子,可都被她……”说到此处,他故意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见苏晚并没有为此受到惊吓,他撇了下嘴角,悻悻地放下手,声音更淡了,“她手段了得,可不是你想的那般,只是平常的深宫妃子,今日你得罪了她,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苏晚自然知道宫贵妃不是善茬。 可今日她就算没有将她得罪,对方怕也是不会放过她的。 既然如此,她何必退让? 呈如傅璟琛说的那样,宫贵妃不来惹她便罢了,可若她嫌日子过得太太平了,她也不介意给她的日子添点彩。 “多谢云世子提醒,但是今日宫贵妃受到惩处,是皇上禀公处理的结果,并不是因为谁。”她淡淡道。 云深顿了下,垂眸整理了下袖子,语气亦是淡淡道:“你说得也对。”说完,他便率先走了。 看着扬长而去的男人,苏晚眸中掠过一丝隐忧。 也不知道日后,云深是敌是友? 他会否再按原书剧情那样,最终造反? 这时,杜夭挤到她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一脸八卦地问:“什么情况?这个云世子好像对你不太一样。” 苏晚收回视线,平静地说:“大概是猎奇心理罢。” 杜夭见没有可八卦的,有些讪讪的,但还是提醒道:“离他远一点。” “知道。”苏晚应了声。 杜夭顿了下,突然笑嘻嘻地说:“你这个小姑子也蛮厉害的,竟然一下子便听懂了你的话,做出触柱寻死的举动,不过也幸好有我,否则她的脑袋非破了不可。” 苏晚闻言,握了握她的手,含笑道:“我知道你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将她拦下来。” 这场戏,若没有二人的默契配合,根本唱不下去。 杜夭忽然叹了口气,意有所指地说:“不过,就算没有我,她也不会受伤的。” 苏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注意到落后两步的傅珍珍,此时跟赵拓走在一起。 赵拓也不知道与她说了什么,傅珍珍原本青白的脸,竟然飞上了两朵红云。 “你这小姑子,好像被拱得很开心。”杜夭双手抱臂,笑得意味深长。 苏晚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不过刚刚在御书房,赵拓的表现…… “晚晚,刚刚你那招确实厉害,立即便让宫贵妃栽了个跟头,若非有珍珍寻死的举动,今日这事情,怕是难以善了。 只是你们姑嫂二人跟那宫贵妃可是有什么过结?”杜夭在她耳边疑惑问。 苏晚收住思绪,摇了摇头,“过结倒是没有,但是她对我有敌意是真的。”说着,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朝傅珍珍招了招手,“珍珍。” 傅珍珍闻言,立即撇下赵拓,飞快跑向苏晚。 赵拓顿了下,走上前,玩笑的口吻道:“傅夫人对本王似乎有成见?”他总觉得这苏氏在防着他靠近傅珍珍。 苏晚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说:“王爷多虑了,我怎敢对王爷有成见?只是刚刚的事情,王爷也看到了,没有的事情,都能被说成那样,人言可畏啊。” 赵拓闻言,有些悻悻然,“傅夫人顾虑的极是,是本王欠考虑了。” 说话间,正好出了宫门,苏晚便欠身道:“王爷,那我们先回去了,就此别过。” 赵拓叹气,“好。” 苏晚几人回到府上的时候,皇帝和太后的赏赐也到了。 看到这么多的赏赐,王氏有些惊讶,“怎么进一趟宫,还得了这么多赏赐?” 苏晚抿了下唇,觉得今日的事情,有必要与她跟傅璟琛说一下,便道:“确切地说,这些是皇帝给的安抚。” 傅璟琛一听,便知道几人进宫,必定发生了事情,目光落在面色明显不好的妹妹身上,蹙眉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王氏也紧张了起来,“你们没事吧” 苏晚没有回答,而是转头对杜夭道:“夭夭,麻烦你先扶珍珍回院子休息。” 杜夭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好。” 待二人走远后,苏晚这才将今日进宫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二人。 听完她说的话后,傅璟琛还算镇定,但是王氏却又惊又怒,脸都气白了。 自己的女儿什么性子,做母亲的最是了解。 如何会做出那等勾引之事? 这真是天大的诬蔑。 苏晚见她如此,便略去了后面三人演戏的事情。 虽然是做戏,但她怕王氏听到傅珍珍想撞柱的事情,会受不了了。 “娘别生气,好在皇上和太后都是相信珍珍的,并最终惩处了宫贵妃和端王。”苏晚出言安抚道。 第二百六十八章 差点教他得逞 王氏叹了口气,“话虽然如此,但那端王怎么能那般诬陷珍珍?这事情若是传出去,她还怎么做人?”最重要的是,女儿当时该多害怕?只要一想,她便万分心疼。 “这事情,皇上已下令封锁了,不会传出去的,而且,珍珍是清白的,不怕他们诬陷。”苏晚道。 “以后还是别进宫了。”王氏有些后怕地说。 “嗯,以后尽量避着点。”苏晚顿了顿,又道,“今日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是我没有照顾好珍珍,才会让她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王氏闻言,连忙道:“这怎么能怪你?谁知道那端王会那么坏心?而且这件事情,其实珍珍自己也做得不好。 她就不该一个人离开静宁宫的。” 话虽如此,但苏晚依旧很自责。 这时,傅璟琛突然开口道:“王大人那边递了话,说过两天便带王公子前来。” 王氏闻言,振作了下精神,点点头,“若是王公子还不错,就将这门亲事定下来吧。” 苏晚知她是被今日的事情给吓到了,便道:“到时候,还是仔细看看吧。夫君也派人多去打听一下王公子的人品作风。” “好。”傅璟琛颔首。 杜夭走的时候,苏晚将她的那份赏赐给了她。 杜夭还装模作样地推拒了一番,“这些其实主要是给珍珍的,我拿了,多不好意思?” 苏晚好笑地说:“虽然如此,但今日的事情,也多亏了你。怎么样,那里还疼吗?” 提起这个,杜夭表情有些扭曲,不再推拒了,立即伸手接了过来,“确实是我应得的,珍珍撞的那一下,险些要了我的老命。” “所以这血燕,你拿回去补补。”苏晚闻言,多给了她一盒血燕。 “这还差不多。”杜夭舒心了,抱着她的赏赐走了。 苏晚刚想回兰院,却被傅璟琛拉住了。 “夫人还有事情,没有告诉我。” 苏晚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便点了点头,“是。” 傅璟琛顿了下,温声道:“走吧,回院子,好好与我说。” “好。”苏晚点头。 走到一半的时候,她才发现,傅璟琛说的回院子,是回松院。 她瞥了他一眼。 不过眼下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便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屋里后,她便将三人做戏一事,与他说了。 傅璟琛听后,心疼傅珍珍之余,又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当时他人虽不在皇宫,但也能想象得到当时的画面。 他低头看着女子柔婉沉静的漂亮脸蛋,他心里感慨之余,又觉庆幸。 幸好今日有她在珍珍身边,否则珍珍这事情,恐怕就要教端王得逞了。 想着,他抬手摸了摸苏晚的脸,温声道:“夫人聪慧,替珍珍出了气,都不需要我再出手了。” 苏晚抓下他的手,握住,笑道:“我们当时如果不那样做的话,宫贵妃和端王必定会没完没了,索性便让珍珍假装寻死,这么一来,她自证了清白,皇上也会惩处他们了。 不过,皇上会连宫贵妃也一起惩处,说到底,还是因你的关系。 太后说了,不能让忠臣寒心。 所以夫君虽然什么都没有做,但是你的面子大。” “主要还是夫人机智。”傅璟琛勾起唇角,夸赞道。 闻言,苏晚抿唇笑了下,然后又有些感慨地说:“不过,珍珍这回的表现,令我很吃惊。 我不过是说了一句,她便立即懂了我的意思,并做出寻死的举动。” 傅璟琛蹙着眉叹了口气,“她今日遭遇的这些事情,主要还是被我连累的,是我思虑不周。” 苏晚明白他的意思。 端王那么做,为的就是想争取他。 虽然端王这事做得不地道,但如果事情真的成了,傅璟琛真会扶持协助他吗? 对上她疑问的眼神,傅璟琛摇头,分外冷静地说:“不会。” 苏晚闻言,点点头,这个男人向来冷静,并不会被这样的事情裹挟,而做出违背自己原则的事情。 只能说明,端王对傅璟琛太不了解了。 即便傅珍珍迫于名声,而同意赐婚了,傅璟琛定也是不会让她嫁给端王的。 他怕是会帮她找个普通人家嫁了吧…… “为防下次再发生此类的事情,珍珍的亲事,得尽快定下来。”傅璟琛沉吟道。 苏晚沉默了下,并没有反对,却面色严肃地说:“但一定是要珍珍自己喜欢的,她同意嫁便嫁,不同意,你们不要勉强她。” 傅璟琛闻言,莞尔失笑,“你这个嫂嫂当得还真是比我这个兄长称职。” 苏晚毫不谦虚地笑道:“那是肯定的。” 傅璟琛深深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下颌在她发顶轻轻摩挲,“今日让夫人受累了。” 苏晚抬头看了他一眼,摇头,“我其实没累到什么的,今日这事情,算是有惊无险。” …… 晚上,王氏去了女儿屋里,与她谈心。 见女儿面色已恢复了红润,她这才放下心来。 “我们母女许久没在一起睡了,今晚上娘跟你一起睡。”她含笑道。 傅珍珍闻言,有些惊讶,但很快明白了她的用意。 娘是担心她被白日在宫里发生的事情影响到,故而留下陪她的吧。 想着,她也没有拒绝,而是答应了下来。 她确实许久没跟娘亲一起睡了,她还挺怀念以前在乡下,跟娘亲挤一张炕的日子的。 母女二人洗漱过后,便上榻躺进了被窝里。 傅珍珍紧紧靠着母亲,心里备觉温暖。 王氏摸着她的长发,心里一片柔软。 这个女儿,自小跟着她,吃了不少苦头。 可能是她自己性子绵软的关系,她这个女儿便表现得分外泼辣、好强,总是将她护在身后。 儿子因为要去学院读书,时常不在家里,而这个时候,一有什么事情,女儿总是冲在她前面。 明明她是她的孩子,反而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却受了她的许多照顾。 有时候想起来,她前半生虽吃了很多苦,但却有一对懂事孝顺的儿女。 上天待她是真的不薄…… 母女二人说起了许多以前在乡下的趣事,不知不觉,便深夜了。 王氏见时候差不多了,便话锋一转,趁机说起了王公子的事情。 “……你哥的意思是,过两日,王公子可能会来我们家见你,你心里要有数。” 第二百六十九章 再生事端 傅珍珍闻言,愣了下,待反应过来,蓦然有些羞涩,小声道:“我知道了……” 王氏见她如此,心里又喜又忧。 喜的是,她家女儿长大了,忧的是,女儿没多长时间能留在身边了…… 想着,她握着女儿的手,心里感慨万千。 看着女儿娇美的脸,她温声道:“婚约之事,是人生大事,马虎不得,到时候,也不用太害羞了,该打量的还是要打量。” 王大人的公子人品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那剩下的便是长相了。 人这一辈子,还是要嫁个自己喜欢的人。 王氏默默想着。 傅珍珍闻言,便压下了心里的羞怯,点点头。 …… 翌日,苏晚跟杜夭去找木匠定制麻将和开麻将馆要用到的桌椅。 花了半天的时间,总算跟木匠谈妥了。 接下来,二人便将重心放在了炸鸡铺上。 二人打算将炸鸡铺子弄成现代的炸鸡店的模式。 除了店内的装潢,还有锅炉用具,以及桌椅、柜台都要重新再专门定制。 另外,还需要再请两到三个伙计。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与王大人说好,带他家公子来傅府的时间。 傅珍珍早早便起来了,仔细梳妆打扮了一番,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心里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为转移注意力,她只好拿出绣活来做。 前院,苏晚也让下人做好了接待王家父子的准备。 今日这件事情涉及到傅珍珍的终身大事,傅府几人都很重视。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苏晚便让小伶去将傅珍珍请到了前厅。 她还专门让人在厅里放置了一面屏风,一会儿客人到了,好让傅珍珍坐到屏风后面。 因为王大人言明今日会携子前来,所以傅璟琛还特地推掉了几个重要的邀约,专门在府中等着。 然而几人等到将近中午了,王家父子也没有来。 见傅珍珍有些坐不住了,苏晚只好开口问傅璟琛,“你确定王大人说的是今日?” “嗯。”傅璟琛点点头,他其实也奇怪王大人怎么这么不守时,平时他并不是这样的人。 “那就再等等吧。”苏晚温声道。 这说好的事情,按理说,王大人不该迟到的。 可兴许是有事情给耽搁了。 不过这个理由太牵强。 今日这样的日子,王大人应该也有所准备才是。 苏晚心里有些嘀咕,却并没有表现出来,陪着几人安静坐着。 又等了半个时辰,时间都过午了,人还是没来,这下,苏晚都有些坐不住了。 她刚要说话,却在这时,司闲自外走了进来,“王大人和王公子到了。” 苏晚心里一松,人总算来了。 王大人父子自门外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提了酒品礼诣的下人。 而陪同前来的,则是礼部的一位大人。 王大人一进来,便拱手告罪,“实在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站在他身边的王公子,面色淡淡的,并没有说话。 苏晚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总觉得他的样子很牵强,不太情愿的样子。 苏晚顿了下,和王氏一起,跟着傅璟琛起身。 “无妨,请坐下喝茶吧。”傅璟琛自然也有注意到王公子的异样,却是不动声色,而是比了个请的手势。 王家父子及随同前来的那位大人,依言坐了下来。 大家相互寒暄了几句后,王大人刚要将话引到两家儿女亲事上,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公子,却突然出声道:“傅相,实在对不住,在下已有心仪的人,令妹……在下怕是没有福分。” 王氏闻言,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面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苏晚也皱了下眉。 什么叫已有心仪之人? 既然已有心仪的人,还来他们家相看,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耍着他们玩吗? 苏晚和王氏的心里都很不舒坦。 坐在屏风后面的傅珍珍,手指绞紧了帕子。 傅璟琛面色也淡了下来,嗓音里已有些冷意,“那就要恭喜王公子了。” 王公子顶着来自自家父亲的压力,将话说出来后,心里本来是有些轻松的,可不知为何,在对上傅璟琛的眼神时,他心里莫名生了寒意,神色也变得极其不自然了起来。 “谢、谢谢傅相。” 王大人面色大变,却是克制住了训斥儿子的冲动,可面色已经是极为难看。 他狠狠剜了儿子一眼后,起身向傅璟琛深深揖了一礼,“傅相,今日之事,下官……” 傅璟琛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王大人不必多言,喝茶吧。” 王大人尴尬又歉疚,但事到如今,已不好再说什么。 陪同前来的那位大人,也极是尴尬。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这王公子会临时变卦,说出这样的话,既然已有心仪之人,还来这里做什么,这不是明摆着,在拿傅家人开涮吗? 没看到傅家人对这事的重视吗?这等于是当面打了人家的脸面,给人家难堪啊。 真是年轻无畏,他怕是不知道这位年轻宰相的手段。 这王公子,便是明年科举中了以后,仕途怕是也很艰难,这辈子想升迁,那是无望了。 王大人没脸多待,将杯子里的茶喝完后,便带着儿子与那位大人起身告辞了。 临走前,他想将带来的东西留下,以示赔罪,却被傅璟琛劝阻了。 最终,三人悻悻然地走了。 三人一走,屋里的气氛霎时变得有些沉闷。 坐在屏风后面的傅珍珍,起身走了出来。 看着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王氏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心里不免也对王大人生了怨气。 本以为会是个好的人家,却没想到那王公子这么不靠谱。 她忍不住出声道:“当初是王大人自己想要与我们结亲的,怎么现在却……” 她心里很是不舒坦,虽然那王公子说已有心仪的姑娘,但谁都看得出来,那是托词。 若他有心仪的姑娘,何必再上他们家来?这不是成心在耍着他们玩吗? 若他只是单纯地看不上珍珍,也就罢了,可他明明不想与他们结亲,却还上门来,这不是当着面在打他们的脸面吗? 第二百七十章 这当中恐怕是有什么误会 苏晚理解她的心情,因为她也挺不舒坦的,不过她没说什么,而是拉了傅珍珍坐到她身旁。 傅珍珍看了看几人的面色,叹了口气,终于出声道:“没事的,左右就是王公子看不上我,可我何尝又看得上他?” 听了她这话,几人没有被安慰道,心里反而更加堵得难受了。 王氏都气得说起了重话,“我没有想到那王大人父子,是这样不可靠的人,当初是他们自己想与我们珍珍相看的,结果却弄得好像我们逼迫了他们一样。 早知道他们是这样的态度,我就不该让阿琛去打听的。” 说到后面,她忍不住自责起来,“也是怪我……” “这怎么能怪您呢?您又岂能知道,那位王公子竟是这样的人?不过现在看清楚了也好,总比稀里糊涂地嫁过去强。”苏晚宽慰道。 王氏叹了口气,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心里不舒坦极了,想说什么,又顾虑着她的感受,只能压在心头。 傅珍珍却是知道的,她顿了下,不怎么在意地说:“娘,嫂嫂说得对,那样的人真看上我,我嫁过去,也未必能幸福,这样也好,免得稀里湖涂地嫁过去遭罪。” 苏晚附和,“说得没错,我看那王公子也不怎么样,他根本配不上我们珍珍。” 傅珍珍知道她在安慰自己,但还是被她认真说话的样子给逗笑了,“嫂嫂太看得起我了。” 苏晚见她还能笑出来,不由放下心来,含笑道:“我说的是事实,是你自己不懂得自己有多好。 放心吧,王公子这样的人,我们也看不上,我们慢慢找,总能找到合适的人。” “那万一找不到呢?”傅珍珍突然有些茫然,第一次相亲就遇到的这样的事情,总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 “找不到的话,你就在傅府,哪里也不用去,我跟你哥哥会养你一辈子。”苏晚道。 傅珍珍闻言,心里感动,那种迷茫失落的感觉,霎时消散无踪。 对啊,她不嫁人又如何,反正她有哥哥嫂嫂做靠山。 想着,她忍不住亲昵地将脑袋靠在苏晚肩上,遗憾地说:“嫂嫂你真好,若你是个男子就好了……” 苏晚刚要说什么,肩头上突然一轻,傅珍珍已经被傅璟琛拉开了。 “哥?”傅珍珍错愕地看着他。 傅璟琛道:“你嫂嫂是女子,就别妄想了。” 傅珍珍:“……” 苏晚嘴角抽搐了下,这人真是…… 傅璟琛顿了下,转头对司闲道:“让司野去王家打听一下,看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闲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下去了。 苏晚见状,问:“你也觉得那王公子有古怪?” “嗯。”傅璟琛点头,“以我对王大人的了解,他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他既然有意与我们傅家结亲,便是认真的,这当中,恐怕是有什么误会。” 傅珍珍绞了绞帕子,“会有什么误会?” 傅璟琛看了她一眼,温声道:“等司野回来就知道了。” 司野没多久便回来了。 “怎么样?”傅璟琛问。 司野忍不住看了眼傅珍珍。 傅珍珍见了,蹙眉道:“你看我做什么?” 司野道:“大年初一那日,王公子看到你与瑞王殿下亲密地从月老庙出来,认为你、认为你……” 傅珍珍心里“咯噔”了下,沉着脸问:“认为我什么?” 司野看了眼傅璟琛,见他没有制止自己,刚想将打听来的消息说出来,但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巴。 傅珍珍见他不说话了,反而更加难受,忍不住催促,“你说吧,不管是什么难听的话,我都不会在意。” “这可是你说的,一会儿可别怨我。”司野道。 “我绝不会怨你。”傅珍珍保证。 司野觉得不够,还要傅璟琛也保证。 傅璟琛被他气笑了,沉声道:“有话就说。” 司野点点头,然后语速飞快地说:“我去王家打听了下,听说近日王大人父子为了珍珍小姐的事情,一直在争吵,王大人坚持要与我们傅府结亲,但王公子却说珍珍小姐举止轻浮,不是良家女子……” “阿野!”司闲进来,恰好听到这一句,连忙训斥了一句。 司野看了他一眼,哼了声,又不是他说的,是人家王公子说的。 生怕兄长再训自己,他拔脚便跑了。 屋中几人却被他的话给惊住了。 王氏反应过来,气得面色发白,“混账,王公子怎么能那般说话?” 苏晚也很愤怒,却第一时间握住了傅珍珍的手,宽慰道:“小人之言罢了,你别往心里去。” 傅珍珍整个人都是呆滞的,她长到这么大,头一次被人说这般难听的话,比起上次在宫里所受的诬蔑,简直没什么区别。 她当下被气得浑身哆嗦。 “珍珍,别生气,为这种人不值得的。”苏晚忙劝慰道。 傅珍珍攥着拳头,怒声道:“王八蛋,我要去撕了他的嘴!” 苏晚连忙搂紧了她,“珍珍,你先别冲动,要报仇,也不急于这一时,你且放心,到时候我定会给你出气的。” 傅珍珍顿时委屈地哭出声来,“呜呜……” 王氏也红了眼圈,走上前来,将女儿抱进怀里,轻轻拍抚着她的背,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傅璟琛自然也是愤怒的,但还算冷静,等到傅珍珍情绪不再那么激动了,他才开口问:“大年初一那日,你果真跟瑞王在一起?” 傅珍珍愣了下,旋即点头,“是……可是我跟瑞王殿下什么事也没有,王公子怎么能那般诬蔑我?”说到后面,她情绪又变得激动了起来,“我不过是碰巧遇到了瑞王罢了……” 傅璟琛闻言,审视地看了她一眼。 以他对妹妹的了解,她定然不会主动靠近瑞王,那么便是瑞王接近她的了。 想着,他温声提醒道:“以后尽量避着点瑞王。” “我知道了……”傅珍珍心里很是委屈,但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还有,王公子这件事情,我自会给你讨回公道,你不用再管。”傅璟琛道。 第二百七十一章 傅璟琛草率 傅珍珍闻言,忍不住吸着鼻子问道:“哥你要怎么给我讨回公道?是要找人打他一顿吗?” 傅璟琛有些森凉地笑了下,“打他一顿,只是受些皮肉之痛罢了,有什么用?要报复,自然是要对他最在意的事情,进行打击。” 傅珍珍有些不解地看着他,“那你要……” “我听说,他明年就要参加科考了。”傅璟琛淡淡道。 傅珍珍睁大眼睛,霎时明白了过来。 对啊,她哥现在可是百官之首,那王公子若是要参加科考,或是入了仕途,哥哥要对付他,真是太轻而易举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委屈和郁闷,霎时淡了不少。 本来王公子若是看不上她,她也不会怎么样,可他嘴巴却那么恶毒,竟那样编排她,她自然也不想他好过。 苏晚和王氏见她面色好看了很多,不禁放下心来。 …… 再说王公子和王大人从傅府离开,回到府上后,父子俩再次大吵了一架,王公子郁闷之下,与好友去了听雨轩喝茶解闷。 上楼的时候,偶遇另一位友人。 那友人看他来了这里,有些意外,“你今日不是要去傅府看傅姑娘么,怎么还有闲情到这里来喝茶?” 与王公子同来的好友道:“你别再提了,那傅姑娘又不是什么好货色,王大人非要子卿去看,结果闹了个不欢而散,这不来这里喝茶解闷么。” 那好友吃惊地说:“怎么回事?” 王公子刚要制止身边的好友,却听他已经将事情说了出来,“原来子卿在大年初一那日,撞见那傅姑娘在月老庙外,与男人勾勾搭搭,可王大人不信此事,非要子卿去傅府与人家相看。” “还有这回事?”那位好友很是震惊,“真是没想到。” 话音刚落,便见楼上突然走下来一个人。 看到来人,三人面色俱是一变,连忙要行礼,来人却沉着脸,突然抬脚踹向他们。 “噗通”一声巨响,三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将楼中其他客人都惊到了,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却在看到闹事的是瑞王时,众人连忙缩着脖子,躲回了雅间。 王子卿是站在中间的,所以赵拓刚刚一脚踹去的时候,他首当其冲地滚落了下去,后又被两个好友压了一道,顿时浑身的骨头都好似要散架了般。 他艰难地爬了起来,又惊又怒,“瑞王好端端地为何踹我们?” “本王看你们不爽,想踹便踹了。”赵拓摇着折扇,不甚在意地说。 王子卿气得半死,平日营造的翩翩公子形象,已经荡然无存,他咬着牙道:“王爷如此实在是欺人太甚!” “我就欺你,怎么了?”赵拓笑眯眯地说。 王子卿噎住,他没有半分功名,根本无法上奏折弹劾他,而他父亲如今在气头上,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帮他,只会说他活该。 一时间,王子卿气得面色铁青。 另二位好友则大气都不敢喘,只能龟缩在他身后。 赵拓不屑地看了他们三人一眼,从楼梯上走下来,声音森凉,“下次再让本王听到你们诽谤傅姑娘,便不是只吃本王一脚那么简单了。” 三人一惊,后背发凉。 赵拓没再看他们,收了折扇,扬长而去。 王子卿脚下一软,差点栽倒,但心里却生了怨恨。 又是傅珍珍! 他就说她与这位风流的瑞王有苟且,他父亲偏不信。 不过,今日这事,他不能对瑞王做什么,但是傅珍珍…… 他抿紧了唇,眸内掠过阴冷。 赵拓从听雨轩离开后,冷静了不少。 其实刚刚那三人也并没有提到傅珍珍的名字,虽然有提到月老庙,但说不定只是巧合,说的是别的傅姓的姑娘。 但他当时,一听到他们说傅姑娘的不是,便忍不住气冲脑门,根本没法细思,因为他实在无法忍受,傅珍珍那么好的姑娘,被人在背后说成那样。 当下便上前踹翻了三人。 但现在冷静下来后,觉得说不定,他们说的并不是傅珍珍。 可他心里又有一种感觉,他们说的就是傅珍珍。 若真是傅珍珍,那确是因为他受累了。 想着,他面色沉了下来。 可是傅璟琛竟然想将她嫁给王子卿那个伪君子? 他沉着脸,转身去了相府。 相府。 司闲见他到来,有些意外,领他去书房见了傅璟琛。 “瑞王怎么来了?”傅璟琛看到他,也有些惊讶。 赵拓苦笑,“本王让令妹蒙受了冤屈,特来负荆请罪。” 傅璟琛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挑眉问:“殿下此话怎讲?” 赵拓无奈地说:“初一那日我在月老庙遇到了珍珍姑娘,与她说了几句话,没想到因此害她名声受损,是本王有欠考虑了。” 傅璟琛闻言,也不跟他兜弯子了,“殿下,舍妹单纯脆弱,禁不起那些风言风语,还请殿下往后别再同她开那样的玩笑了,否则我怕她会受不了。” 赵拓正色道:“傅相放心,本王往后再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傅璟琛闻言,眉头皱了下。 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竟然没有要回避珍珍的意思? 他刚要再说什么,却听赵拓道:“虽说本王此次确实有欠妥当,但是傅相也草率了。” 傅璟琛蹙眉,“臣怎么草率了?” “那王子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刚刚还在茶楼诬蔑珍珍姑娘的清誉,这次若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傅相是预备将珍珍姑娘嫁到他们王家吗? 那不就是将珍珍姑娘推入火坑?傅相可不就是草率了?”赵拓越说越火大。 傅璟琛见状,审视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件事情,确实也是我思虑不周。” 赵拓趁机道:“傅相知道就好,下次要给珍珍姑娘挑选夫婿,可要把好关。本王对这京城中的世家子弟,很是了解,傅相到时候可以来请教我。” 傅璟琛被他气笑了,淡淡道:“瑞王好意,臣心领了,不过殿下有这闲瑕,还不如多将心思放在朝政之事上。” 听他突然提到朝政之事,赵拓愣了下,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他。 第二百七十二章 你是在冲我发火吗 傅璟琛并未回避他的目光,而是继续道:“听说最近殷王对皇上是越加殷勤孝顺了,皇上交给他的差事,也都办得很好,皇上对殷王是越来越满意了。” 赵拓闻言,笃定了心中猜想,傅相如此提点他,难道是想扶持他? 可是从前,对于他们几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他从来都是不掺合的,便是殷王和端王极力拉拢他,他都从不表态。 但如今他却想帮自己,这让他惊喜之余,又有些疑惑。 “傅相为何……” 他才开口说了几个字,便被对方打断了,“瑞王应该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赵拓愣了下,旋即正色道:“定不负所望。” 傅璟琛道:“望瑞王日后得偿所愿了,莫要失了本心,忘了初衷。” 赵拓闻言,收敛了平日玩世不恭的模样,笃定地说:“傅相金玉良言,本王定当谨记于心。还有,多谢傅相刚刚的提点,本王知道该怎么做了。” 傅璟琛点头,“殿下知道就好,但是殿下也不用做别的小动作,只要本本分分地将皇上交予你的差事办好即可。” 赵拓有些迟疑,“但是听说父皇已经有意将大皇兄立为储君,本王担心……” “这事情,不是还没有定下来么?殿下大可安心,殷王虽很得皇上的心意,但皇上若是知道殷王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怕也是会对他寒心。”傅璟琛不疾不徐道。 赵拓一听,便知他心中有数,霎时放下心来,“傅相所言甚是。” “殿下没别的事的话,便先走吧,免得让有心人借题发挥。”傅璟琛提醒。 赵拓闻言,有些踌躇,“本王想当面向珍珍姑娘道歉,不知……” “道歉大可不必,舍妹不是小气的人,只望殿下日后能与她保持距离。”傅璟琛打断了他的话。 赵拓一滞。 “殿下慢走,恕臣不能远送。”傅璟琛不客气地下起了逐客令。 赵拓这才悻悻地离开了书房。 然而天公作美,竟教他在花园里遇到了傅珍珍。 “珍珍。”赵拓愉悦地喊了一声。 傅珍珍看到他,俏脸顿时拉了下来,欠了欠身,淡淡道:“殿下。” 赵拓蹙眉,“怎么一看到本王就一副苦瓜脸的样子?” “殿下多虑了,我一惯都是如此的。”傅珍珍道。 赵拓叹气,“亏我刚刚还替你教训了王子卿一顿,你却给我这样的脸色,我太难过了……” 傅珍珍一怔,瞪大眼睛看他,“你说的是王公子?” 赵拓见她如此反应,嘴角勾了下,“除了他,还有谁?本王一脚过去,直接将他踹下了楼,他现在已经是鼻青脸肿,跟猪头没什么两样了。” 傅珍珍闻言,确实很解气,但是…… “王爷为何要踹他?”她不解地说。 赵拓顿了下,蹙眉打量着她,“怎么,本王还不能踹他了?” “当然不是。”傅珍珍连忙道,“只是我有些不明白王爷与他并没有什么仇怨,为何……” “他在茶楼毁你清誉,我当然要揍他,我还嫌揍得太轻了。”赵拓皱眉道。 傅珍珍惊讶地看着他。 反应过来,她连忙道谢,“多谢王爷为我出气。” 赵拓叹了口气,“上次的事情,是本王欠考虑了,但你放心,绝不会有下一次。” 傅珍珍点点头,“过去的事情就算了。”顿了顿,她壮着胆子道,“但是以后若是在路上见到了,王爷能不能不要理我?” “不理你?那怎么行。”赵拓立即拒绝了。 傅珍珍皱眉,忍不住有些激动地说:“您是王爷,不担心名声,但一定不知道女子的名声有多重要。” 赵拓愣了下,好奇地看着她,“你这是在冲本王发火吗?” 傅珍珍一惊,垂下脑袋,“我不敢。” “没关系啊,你可以冲本王发火,本王气量宽宏,不会与你计较的。”赵拓很是愉悦地说。 傅珍珍闻言,心道,这人是不是有病? 她打定主意不跟他说话了,便道:“王爷请便,我有事,先走了。”说完,不再给赵拓开口说话的机会,急匆匆地跑远了。 赵拓丝毫不生气,看着她跑远的身影,反而勾了勾唇。 他还以为这丫头不会生气呢,没想到生起气来的样子,也很可爱嘛。 他摸了摸下巴。 离开了相府后,他心情愉悦,忍不住找人将王公子又打了一顿。 …… 转眼便到了上元节的前一天。 苏晚和杜夭的炸鸡铺子,已经准备就绪,打算在明天开张。 这晚,苏晚和杜夭关了铺子后,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换了身男装,乔装改扮后,去了胭脂楼。 今日的胭脂楼也异常热闹,宾客云集,只为听花魁容蓉一曲天籁之音。 二人到的时候,容蓉正在台上唱着苏晚给她写的歌,台下,客人们听得如痴如醉,叫好声不断。 不过二人却并未停下观看,而是在小翠的指点下,往二楼去了。 走廊尽头的屋子里,王子卿正与相好温存,却在这时,屋门砰的一声被砸开,一道大嗓门骂骂咧咧喊道:“姓陈的,欠了我那么多银子不还,却还有银子跑来这里逍遥快活,今日要是不还我银子,我便打死你……” 相好尖叫一声,扯过一旁的被子裹紧。 王子卿反应过来,气得头顶冒烟。 他一边套着衣衫,一边骂道:“哪里来的泼皮,赶紧给本公子滚出去!” “姓陈的,不要以为你整得人模狗样的,我便不认识你了,银子不还,还敢对老子大吼大叫,老子今日便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来人怒吼一声,拎着棍子冲了过去,便是对王子卿一阵胖揍。 王子卿刚开始还能忍,然而不管他怎么闪躲,对方就是有办法打到他。 一顿胖揍后,王子卿惨叫连连,开始求饶。 “只要肯还银子,什么都好说。”来人说是这样说,但手下却丝毫不松懈。 “你神经病吧,我都不认识你!”王子卿忍无可忍地大吼。 “咦,姓陈的,你怎么变好看了?”来人惊讶地说。 王子卿一愣,怒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傅璟琛将苏晚放倒在了榻上 来人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他一眼,突然心虚地说:“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银子可以不用还了。”说罢,便脚底抹油,溜了。 没一会儿,王子卿便开始浑身发痒。 再过了片刻,原本正陶醉在容蓉歌声中的客人们,突然被一道惨绝人寰的惨叫声给惊到了。 “什么情况?” 有人吃惊地说。 正在这时,楼上冲下来一个衣衫不整,并且浑身都是抓痕的人。 众人正一头雾水,人群中,忽然有人惊讶地喊道:“咦,那不是王大人家的公子,王子卿吗?” 然后有人附和,“还真是王公子,想不到,王公子平日一派斯文正经,竟然也来了胭脂楼,那身上的抓痕,该不会是被相好的娘们给抓的吧?看起来很激烈嘛,真是没想到王公子这么厉害。” 随着二人的话音落下,众人立即恍然大悟,个个嘿嘿笑了起来。 而众人对着王子卿指指点点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有两个人,从人群里溜了出去。 出了胭脂楼,到了没人的地方,苏晚和杜夭揭掉了脸上的胡子后,相视一笑,然后也将身上的男装脱了。 “这下,那王公子要凉凉了。”杜夭幸灾乐祸地说。 苏晚点头,“谁让他嘴贱,就该给他一顿教训。” 杜夭认可,“说得对,这种人最讨厌了,自私又虚伪。不过那王大人这下可能要气死了,好好的名声,都要被他这个儿子败坏了。” 苏晚道:“王大人倒是好的,但他这个儿子不行。” 若不是容蓉告诉她,她根本不知道那位看起来一表人才的王公子在胭脂楼,竟然有个相好,并且每次都是夜里偷偷摸摸地前去。 就他这样的败类,竟然也敢嫌弃珍珍,简直太不要脸了。 “不出所料,明日王大人应该就会知道他教出来的好儿子,嫖女支,还被众人围观的事情了。”杜夭活动了下手腕,刚刚在胭脂楼,打得太用力,她的手腕都有些疼了。 “兴许不用明天,一会儿就会知道了。”苏晚含笑道。 本来王公子如果只是单纯地看不上珍珍,便算了,可偏偏这人无耻,四处说珍珍的不是,弄得人尽皆知。 传到珍珍耳朵里,她气得几天都吃不下饭,也不敢出门了。 她们今日,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让王公子尝尝名声受损的滋味。 “这下,你那位小姑子该解气了。”杜夭道。 苏晚叹了口气,“希望她能想开一点,不过今日多亏你了。” 杜夭耸了耸肩,“我不过是出了些力而已,反倒是你家老公做的那痒粉,最是管用。” 她揍王公子的时候,趁机将药洒到了他的皮肤上,所以他才会不堪忍受,从屋里冲出去的。 因为明日炸鸡铺子便要开张了,所以二人没在外面多逗留,各自回了府。 二人不知道的是,她们前脚才走,后脚便有一批人,从胭脂楼溜出来,往瑞王府去了。 瑞王府。 赵拓听着派去的属下禀报后,很是惊讶。 “……那王子卿果真众目睽睽下冲了出来?” “千真万确!”属下点头,想到当时的场面,略有些激动地说,“不但如此,那王公子好像身患奇痒之症,还在众目睽睽下,将衣衫撕扯了个精光,场面不忍卒睹。 这下,那王公子的名声要尽毁了,今年的春闱考试,他肯定连考场都进不去。” 赵拓闻言,心里舒坦了。 虽然不知道是谁出的手,但他却有种感觉,这事情怕是跟傅家人有关。 傅璟琛那样的人,又如何会坐视妹妹被欺负,而不管? 想了想,他道:“将这消息,告诉御史台的人,他们平时连一点芝麻绿豆大的事情,都能上奏弹劾,王子卿身为文人,却有辱斯文,他们知道后,定会上奏弹劾王家的。 到时候,父皇必定会下旨,剥夺王子卿进考场的资格。” “是。”属下应了声,连忙下去了。 但没多久,便又一脸古怪地回来了。 “如何?”赵拓问道。 属下古怪地说:“御史台的人说,早就有人去举报了,他们已拟好奏折,明日便会将折子递上去。” 赵拓愣了下,但旋即便想到了什么,勾唇笑了下。 看来今晚的事情,果然跟傅璟琛脱不了干系。 他放下心来,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是。” …… 再说苏晚回到相府的时候,先去梅园看了下傅珍珍。 见她在做针线活,想来心情已经好了很多,她便放了心。 与她说了一会儿话后,便回兰院去了。 这几日,她还是回了兰院住。 可她没想到的是,她一进屋,便看到傅璟琛已经在等着她了。 而他显然已沐浴过,手里拿了本书在看。 她脚步顿了下,蹙眉道:“你怎么过来了?” 傅璟琛放下手里的书,垂眸,叹气:“夫人,我伤早就好了。” 苏晚闻言,挑眉看了他一眼,“确定?” 傅璟琛眼眸闪了下,漫不经心道:“夫人若是不信,尽管来查验。” 苏晚还真的点了点头,“也好。” 看着走近的女人,傅璟琛呼吸一滞,搭在膝上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苏晚刚要碰到他的衣襟的时候,却被他握住了手。 “怎么了,我不能看?”苏晚惊讶地看着他。 “当然不是。”傅璟琛摇头,“只是夫人为我检查之前,是不是应该交代一下,你让我制那痒粉的用途?” 苏晚眨了眨眸,“没什么用途啊。” “没有么?”傅璟琛勾了下唇,突然对她笑了下。 苏晚愣了愣,还没有反应过来,男人突然搂住她的腰,将她放倒在了榻上。 她纤长的睫毛,眨了眨,“你要干嘛?” 傅璟琛不怀好意地笑了下,然后修长的手指,忽然在她腰上挠了下,她身子一颤,立即笑不可抑,“哈哈……” “说,还是不说?”傅璟琛单手按在她肩上,不让她起来,另一只手则在她腰上轻轻挠着。 苏晚痒得难受,整个人像虾子一样弓了起来。 “哈哈……我说、我说……哈哈……”她一边求饶,一边挪动身体,企图躲避他的“攻击”。 第二百七十四章 傅璟琛:放心,今晚上不会再闹你了 傅璟琛本是想逗她的,却没想到,女子笑起来的样子,那般勾人。 他目光一暗,突然扶住她的腰,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笑声寂灭,苏晚杏眸微微睁大地看着突然亲上来的男人。 片刻后,她闭上眼睛,抬手环住了他的颈项,予以回应。 傅璟琛箍在她腰上的手,渐渐收紧,随后又松开,并挑开了她的衣带…… 感觉到男人灼热的手掌,苏晚身子不受控制地轻颤了下,然后听到男人在她耳边,哑声问:“晚晚,可以么?” 苏晚很想点头,但是想到自己刚从外面回来,身上不洁,便硬下心肠摇了摇头,“我……我想先沐浴。” 傅璟琛闻言,动作一顿,却是没说话,而是温柔地替她将散开的衣衫拢好,然后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往净室走去。 到了净室,苏晚拢着凌乱的衣裙,推了推他,“你先出去吧。” 傅璟琛握住她的手,垂眸看着她,“我服侍夫人沐浴。” 苏晚一滞,对上他漆黑深邃,比夜色还浓的眸子,很是心慌意乱,咬着唇道:“不行……” “我看看。”傅璟琛凑到她耳边,哑声道,修长的手指,已绕到她后面,替她松了带子。 苏晚脸爆红,慌忙捂住,气急败坏地说:“你别这样,我、我不习惯……” 纵然她愿意将自己交给他,但这么快就要让她坦裎相对,她实在做不到啊。 想着,她转移话题,“你刚刚不是问我药粉的用途么?” “嗯,愿闻其详。”傅璟琛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苏晚看着灯火下,男人俊美清雅的脸,心里一动,突然道:“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吧。” “为何这样说?”傅璟琛挑眉看着她。 苏晚瞥了他一眼,以他的睿智,又如何会不懂得她让他制痒粉的用途。 但这人不但给她制了,还告诉她要怎么用。 以他的稳重机警,如何不会过问用途? “反正你就是知道。”苏晚笃定地说。 傅璟琛勾了下唇,“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夫人。” 苏晚闻言,盯着他打量了一会儿,“你另外还做了什么?” 傅璟琛倾身将她抱住,哑声道:“我没做什么,不过是让御史台的人知道了王公子的事情。” 苏晚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这个男人做事情,总是不动声色的。 但很快,她便没有精力去想这些事情了,因为男人再次吻了下来。 到最后,她沐浴,变成了二人共浴。 刚开始,她还有些拘束,放不开,但直到他也褪去了衣袍后,她心里的那种羞耻感,才没有那么强烈了。 左右二人都如此,谁也没吃亏。 然而二人共浴的后果是,整个净室,被二人弄得乱七八糟。 水珠洒得到处都是。 而傅璟琛真的如她说的那般,只单纯地给她搓背。 但她深深觉得这厮不过是借着给她搓澡的名义,光明正大吃她豆腐。 尤其沐浴完,穿好寝衣后,他又将她押着吻了好一会儿。 久到她以为,他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却松了她,在她耳边哑声道:“明日,我们……” 他后面说了什么,苏晚有些没听清楚,因为她已被他亲得双腿虚软了。 最后,她是被傅璟琛从净室抱出去的。 一躺到柔软的被褥上,苏晚便赶紧拖过被子,将自己裹住,然后不再理他了。 可脑子里却忍不住想起杜夭曾说过的话: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便是斯文俊雅如傅璟琛也不例外…… 他虽然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但她却有种感觉,这是饱餐前的一道开胃菜,就像是一种预热一样…… 苏晚被自己的猜想,给弄得满脸通红,赶紧背过身,面向床里面躺着。 傅璟琛在她身边躺了下来,见她背对自己躺着,索性伸手,将她重新抱入怀里。 察觉到怀中女人的抗拒,他连忙哑声安抚,“放心,今晚上我不会再闹你了……” 苏晚将信将疑地瞥了他一眼。 傅璟琛无奈地说:“明日你的铺子就要开张了,会很忙,下午又要进宫赴宴,我便是再……也要考虑到你的承受能力,是不是?” 苏晚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而且她也实在是困了,便没再抗拒他的怀抱。 傅璟琛见她安静下来,眸中有满足,伸手轻轻拍抚着她的背,“快睡吧。” “嗯。”苏晚应了声,安心地闭上眼睛,不出片刻,她便睡着了。 看着女人累坏的样子,傅璟琛眸中盛满了宠溺和温柔,修长的手指抬起,温柔地抚过她的眉眼。 翌日,苏晚醒来的时候,傅璟琛已经先她一步起床,并已经洗漱好了,还帮她打来了热水,要换的衣裙,也妥贴地替她放到了床头。 看着男人体贴周到的样子,苏晚心里泛起甜意。 谁能想到,对人疏冷的男人,私下里会这么温柔体贴? 她勾着唇角,迅速换了衣裙,并洗漱好后,两人便一起出了相府。 傅璟琛去上朝,而苏晚则是去铺子里帮忙。 “我下朝后,会过去帮忙。”分开走的时候,傅璟琛温声道。 苏晚摇头,“你不用过来的,铺子里人手够了,你忙你的事情就好。” “那到时候再看吧。”傅璟琛道。 “嗯。”苏晚应了声。 到铺子的时候,杜夭和苏父、长生,以及另两个新雇的伙计已经到了。 铺子里主打的是炸鸡腿,另外还有炸薯条、爆米花、小酥肉,一些时下比较少见的零食。 现在天色还很早,街上除了摊贩外,并没有什么人。 几人便先将要用到的材料准备好,待有客人来买的时候,才能立即下锅炸。 像爆米花和炸薯条这种零食是可以事先炸好的。 所以早上几人一边准备食材,一边先将爆米花和炸薯条做了出来,再用比较密封的筐子装好,放到一边。 约摸早饭时间,陈妞便带着一帮师兄弟,从梨园跑出来,给他们的铺子捧场。 他们一群人过来,一下子便将铺子坐满了。 苏晚还特地从后厨出来,向他们打了声招呼。 杜夭则笑眯眯地上前询问他们都要吃什么。 陈妞很大气地说:“你们铺子里有的,都给我们来一份吧,今日我请客。” 第二百七十五章 老傅,你这太不矜持了 “陈老板壕气。”杜夭一张脸笑得像朵花,“那你们稍等片刻。” 那帮梨园子弟,被她的笑容晃了下,个个变得呆呆的。 片刻后,两个伙计将爆米花和炸薯条先给他们每人装了一份端出来。 “咦,这是什么?”看着小碟子里红通通的酱,陈妞好奇问道。 在上工前,杜夭有给两个伙计培训,而且还专门为他们定制了制服,看上去就跟别的酒楼的伙计不一样,很是精神,也很是专业的样子。 听到顾客的询问,伙计立即耐心地为他们解释了一遍,“这是番茄酱,可以搭配炸薯条一起吃。你们可以尝一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也可以不醮。” 陈妞闻言,立即拿起一根薯条蘸了一点番茄酱,结果立即被这个味道给征服了,“好好吃啊。”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效仿了起来。 苏晚和杜夭在后厨忙着炸鸡腿和小酥肉。 等她们炸完后,要让伙计端出去的时候,便发现外面多了很多陌生的客人。 原来这些客人是被这里飘出去的香味吸引来的,又见铺子里坐满了人,当下进来好奇一问,见是他们没吃过的食物,便都忍不住想买一份。 一时之间,铺子里很是热闹。 这时候,杜夭和苏晚都很庆幸,有招伙计帮忙,否则单凭她俩和苏父、长生,怕是会忙不过来。 而几乎不用几人刻意地去宣传,那些吃过的客人回去转告亲友后,很快又有人慕名前来。 加上今日是上元节,街上本就热闹,众人远远便闻到了炸鸡腿的香味。 毕竟是没吃过的食物,众人都抱着好奇的心理前来看看,却在听那些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后,便都忍不住进铺子买了一份。 铺子里的座位很快不够坐了,他们也不在意,直接拿着,便在铺子外面吃了起来。 这么一来,吸引了更多人前来。 傅璟琛和顾枭、顾明珠三人过来的时候,铺子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看着眼前的阵仗,三人很是惊讶。 “老傅,嫂夫人又整了什么美味的食物出来?怎么第一天开业就这么多客人?”顾枭一脸惊奇。 傅璟琛顿了下,道:“叫什么炸薯条、小酥肉、炸鸡腿……” 顾枭被勾起了兴趣,“听起来好像很不错,一会儿,我可要尝一下。” 本来他今日跟顾明珠过来,也是为了给苏晚捧场的。 顾明珠踮着脚尖往里面看,见前面都是人头,顿时很是着急,“哥,你快去排队啦。” 顾枭皱眉,“为什么不是你去排?” “谁让你是我哥?”顾明珠理直气壮地说。 顾枭噎了下,刚想认命地去排队,傅璟琛却道:“后门应该可以进去。” “有后门啊?你不早说。”顾枭松了口气。 三人到了后门,果见后门是虚掩着的,三人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苏父正在院子里整理食材,见三人进来,有些意外,“你们怎么来了?” “伯父,我们来给嫂夫人捧场的。”顾枭彬彬有礼地说。 “那你们便在这里坐坐吧,前面已经坐不下了。”苏父高兴地说,“阿琛,你招呼他们。” “好。”傅璟琛点了点头。 苏父去后厨装了些炸薯条和爆米花,以及小酥肉过来。 “你们先吃着。” 顾枭和顾明珠看着盘子里的食物,大感惊奇。 看着二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傅璟琛唇角勾了下,解释道:“这是炸薯条,这道是爆米花,那一道是小酥肉……” “那这碟子里的是什么?”顾明珠指着碟子里的番茄酱,好奇问道。 傅璟琛愣了下,看向苏父。 顾枭戏谑道:“老傅,你也不知道啊?” 傅璟琛淡定地说:“这肯定是她们最近才研制出来的。” 苏父含笑道:“这是番茄酱,可以醮着吃。” 顾明珠听说可以吃的,立即拿起薯条醮了醮,然后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片刻后,她眼睛一亮,惊呼,“好好吃啊。” 顾枭一听,也连忙尝了一下。 “味道确实不错。”片刻后,他称赞道。 苏父莞尔,“觉得好吃,你们便多吃一点。” “好。”顾明珠边吃边点头。 顾枭道:“苏伯父不用管我们,自去忙吧。” 苏父也确实没空,便点了点头,自去忙了。 傅璟琛听着前面热闹的声音,想去帮忙,但因为不知道要做什么,又担心帮倒忙,只得作罢。 “没想到第一天开张,生意就这么好,嫂夫人果然会做生意。”顾枭感慨道。 傅璟琛认可地点头,“她确实很聪慧。” 顾枭滞了下,轻咳一声,忍不住道:“老傅,你这太不矜持了吧?虽然嫂夫人确实厉害,但你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夸啊。” 傅璟琛瞥了他一眼,“可她确实聪慧。” 顾枭:“……” 顾明珠嘴里吃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哥,我看你是嫉妒傅相有个这么好的妻子。” 顾枭瞥了她一眼,见她嘴角上沾了番茄酱,忍不住伸出拇指,粗暴地替她抹去。 “有好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巴?”他没好气地说。 顾明珠对他扮了个鬼脸。 顾枭见状,故意伸出手将她的头发揉乱,惹得顾明珠哇哇大叫。 看着她炸毛的样子,顾枭心情很好,可一转头,却对上了傅璟琛若有所思的目光。 “你这是什么眼神?”他皱眉不解地问。 傅璟琛瞥了他一眼,反问:“我什么眼神?” 顾枭噎住。 到下午的时候,客人渐渐少了些,苏晚和杜夭才有空,从后厨出来。 在后厨炸了大半天的鸡腿,二人出来的时候,都是一身的油烟味。 看到坐在院子里的三人,二人都有意外。 “你们怎么来了?” “嫂夫人,开张大吉、生意兴隆。”顾枭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红封,递了过去。 苏晚愣了下,连忙推辞道:“不用这么客气的,你们能来给我们捧场,我们便已经很高兴了。” 这时,终于吃饱了的顾明珠,站起身来,从顾枭手里拿过红封,塞到苏晚手里。 “放心吧,我哥私房钱很多的,若你不收,他转身便拿去胭脂楼,给那些姑娘了,与其便宜那些人,那还不如便宜你。” 顾枭:“……”这丫头说的是什么话? 苏晚好笑地看着这对兄妹,“那好吧,多谢你们了。” 杜夭见桌子上没有炸鸡腿,返身回了厨房,装了一盘炸鸡腿出来。 “你们尝尝这炸鸡腿的味道,很不错的。” “那我们便不客气了。”顾明珠说着,便伸手去拿炸鸡腿,这时,脑袋忽然被敲了下,顾枭没好气地说,“再吃,就要变成猪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都要有阴影了 顾明珠揉着脑袋,怒声道:“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事,我可不想走出去,人家问起你的时候,说,顾枭,你那个胖成猪的妹妹呢?”顾枭一脸认真地说。 这下,顾明珠彻底炸毛了,“顾枭,你这个混蛋!你才胖成猪呢!”说罢,便上前对他拳打脚踢。 顾枭一边躲避,一边训斥,“顾明珠,我可是你哥,你再这么没大没小,我可要告诉母亲了。” “你去告诉她啊,看她站在谁那边。”顾明珠叉着腰,有恃无恐地说。 “你这个臭丫头。”顾枭伸指在她雪白的额头上弹了下,疼得她哇哇大叫。 “你这个混蛋,我要跟你拼了。”顾明珠撂着袖子,便冲了过去。 见兄妹二人又掐上了,几人都见惯不怪了。 “忙完了吗?”傅璟琛走到苏晚身边。 苏晚点点头,“这会儿人比较少了,交给他们就可以。” “那好,现在回府准备一下,一会儿要入宫了。”傅璟琛道。 苏晚闻言,便对杜夭说了声。 杜夭摆手,“你去吧,铺子里有我们呢,乱不了。” 回到相府的时候,王氏和傅珍珍已经换了身簇新华贵的衣裙,正在等她。 不过傅珍珍的神情有些别扭,显然是对进宫都有阴影了。 苏晚握了握她的手,安抚了她几句。 见时间快要来不及了,她便匆匆回了兰院,收拾了下,换好了衣裙后,才去了前院,与几人会合。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待她过来,几人便出发往皇宫去了。 今日是上元节,街上挤满了人,非常热闹。 马车好不容易才驶到了皇宫。 几人刚从马车里出来,正好撞见了也从马车里出来的殷王。 看到傅璟琛和苏晚的一刹那,殷王眸内掠过阴鸷。 但仅是一瞬,他便恢复如常,笑眯眯地说:“傅相、傅夫人。” “殷王殿下。”几人欠身行礼。 殷王摆了摆手,目光打量着傅璟琛,笑问:“看来傅相这伤势是痊愈了?” “多谢殷王关心,臣已经痊愈了。”傅璟琛语气清淡地回了一句。 殷王感慨,“我记得除夕的前一日,傅相还躺在床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怎么短短时日,竟恢复得这么好? 究竟是哪位大夫的妙手回春,将差点就入了鬼门关的傅相你给拉了回来?” 傅璟琛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大夫倒是寻常的大夫,不过大概是臣从没有做过亏心事,阎王不愿意收我吧。” 殷王闻言,眼睛眯了下,笑意不达眼底,“傅相挺自信的,你就这么笃定,这辈子一件亏心事都不会做?” “臣这点自信,还是有。古话说得好,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臣现在什么都无所畏惧。”傅璟琛语气从容地说。 殷王面色僵了下,总觉得对方已经知道上次刺杀一事,幕后主使是他了。 他哈哈一笑,掩去了眸底的不自在,“傅相这话说得好。好了,本王还要去向皇祖母和父皇请安,就先走一步了。” “殷王请便。”傅璟琛颔首。 殷王顿了下,走时,突然看了眼苏晚。 苏晚一愣,却见他已经扬长而去。 她蹙了蹙眉,总觉得殷王刚刚那一眼,带着某种深意。 傅璟琛自然也注意到了殷王那一眼。 借着宽袖的掩饰,他握了握苏晚的手指,温声道:“进去吧。” “好。”苏晚应了声。 几人刚要朝宫门走去,这时,朱家的马车也到了。 朱晴芳并朱大人和朱夫人一起下了马车。 看到傅璟琛几人,朱大人倒是和颜悦色,还上前与几人寒暄了几句。 但是朱晴芳这次,却跟在父母身后,没有往前凑。 不过她目光却有意无意地落在苏晚身上。 苏晚便是再迟钝,也都察觉到了,不禁看了她一眼。 朱晴芳见她目光看来,倒是显得不慌不忙的,甚至还对她笑了下。 苏晚只好也对她点点头。 一群人进了皇宫后,直接去了鹿鸣殿。 朝臣和家眷们也陆续到了。 不一会儿,顾国公和顾夫人,也携着顾枭、顾明珠兄妹到了。 一时间,大殿内很是热闹,众人凑在一起寒暄交谈。 正在这时,殿中静了下。 苏晚察觉到了,忍不住朝殿门看去。 便见靠近殿门的官眷们已经站起身来,并面向门边行礼,“肃王。” 紧接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自外面走了进来。 他身披玄色大氅,显得一张脸,尤其苍白,但五官很凌厉,眉眼也很俊美。 他好像生了病,进来的时候,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了声,然后虚抬了下手道:“免礼。” 这时,顾国公走近两步,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你今年依旧不来京城。” 肃王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说:“上次太后寿辰,本王生病没能前来,这次再不来,太后该要生气了。” “路上辛苦了。”顾国公叹了口气,也有些无可奈何。 两人算是一起长大的,但是肃王早些年中了毒,身体便一直时好时坏的,如今大老远地从肃州赶来京城,可想而知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果然,肃王颇有些怨念地说:“本王年初一那日,便开始赶路了。”说着,又咳嗽了声。 顾国公见状,便有些忧虑,“你这病……” 肃王摆了摆手,“陈年旧病了,无妨,暂时还死不了。” 顾国公闻言,忍不住道:“傅相医术不错,请他给你看看。” 肃王愣了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了不远处站着一个长相气度都不俗的年轻人。 傅璟琛见他目光看来,只好上前,“肃王。” “你就是傅璟琛?”肃王惊讶地看着他。 “正是在下。”傅璟琛点点头。 肃王勾唇笑了下,“比本王想象得还要年轻。本王多年没来京城了,但对于你的事情,本王还是有听说过的,当真是年轻有为。” “王爷谬赞了。”傅璟琛亦是笑了下,然后询问道,“看出来王爷身体好像不是很舒坦,可否让在下诊下脉?” 肃王很是惊讶,“你还懂医术?” “略懂一、二。”傅璟琛道。 肃王迟疑了下,才道:“那便有劳了。” 傅璟琛摇头,比了个请的手势,“王爷请入座。” 立即有宫人搬来了椅子。 肃王就势坐下,然后将袖子挽起。 第二百七十七章 将人塞进相府 傅璟琛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 除顾国公外,其他人并不敢靠近围观,只能远远看着。 片刻后,顾国公问道:“如何了?” 傅璟琛收回手,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王爷这病,已经很久了,若要根治,恐怕得花上一段时间。” “能根治?”肃王愣了下,旋即惊讶地看着他。 傅璟琛点点头,“能治。只不过会很费时,而且诊治过程,异常难捱。” 肃王沉默了下,道:“那……再看吧。” “还看什么看?傅相说能给你医好,你还不乐意了?”这时,太后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众人看去,这才发现,太后和皇帝等人已经到了。 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参见皇上、太后……” 肃王一愣,也站起身来。 “臣见过太后娘娘。”他先向皇太后行了礼,然后才转向皇上,“见过皇上。” “快起来吧。”皇太后叹了口气。 皇帝则上前,亲自将这位王叔扶了起来。 “多年不见,王叔还好吧?” “托皇上的福,臣还行。”肃王道。 皇帝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关切道:“傅爱卿的医术了得,你这次来了京城,便让傅相给你好好治治。” “对,就直接住去相府吧,好方便傅相给你医治。你这病,若是治不好,便不用回肃州了。”皇太后严肃地说。 肃王失笑,无奈地说:“臣是没问题,但这会不会太打扰人家傅相了?” 太后和皇帝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傅璟琛。 傅璟琛顿了下,也颇为无奈,“打扰是不会,只要王爷不嫌寒舍简陋便好,既然皇上和太后信得过臣,肃王的这病,臣自当用心医治。” “那就这么办。”皇帝似乎怕他和肃王其中一人会反悔般,连忙一锤定音。 肃王顿了下,看向傅璟琛,“那接下来,便请傅相多多关照了。” 傅璟琛道:“到时候若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望肃王多多担待。” 肃王叹了口气,似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再说。 苏晚几人却有些惊愕地看着这一幕。 怎么傅璟琛只不过是去给肃王把下脉而已,皇太后就直接将人塞进相府了? 傅珍珍在苏晚耳边,小声道:“以后我们府中住进这么大一个人物,那我们不是都不能大声说话了?” 苏晚也很无奈,但还是宽慰道:“没什么关系的,人家生着病,大概只能待在院子里,只要我们不过去冲撞他,也还是可以跟从前一样的。” 傅珍珍闻言,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接下来,宴会便开始了。 然而众人都想岔了,今日这个宴会,可不是寻常的宴会,说是选美,会更确切一点。 因为从宴会开始后,便有贵女,不断地上前向肃王敬酒。 看到这一幕,众人才恍然明白了过来,心照不宣地低头吃菜喝酒。 在第五个贵女向自己敬完酒后,肃王便揉着额头,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道:“本王酒量浅,已不能再喝了。” 看到王叔被母后安排的贵女频频敬酒的一幕,皇帝早就幸灾乐祸了,这时逮着机会,立即拆他的台,“朕记得王叔酒量极好的,才几杯而已,怎么就不能喝了?” 肃王瞥了他一眼,含笑道:“那是多年前的事了,现在本王年事已高,酒量早就大不如从前了。”说着,叹了口气。 皇帝噎了下。 自己还比对方大一岁,对方称年事已高,那他岂不是要更老? 皇帝顿时有些悻悻的。 坐在他下首位置的年轻妃子,趁机执壶给他倒了杯酒,声音柔媚地说:“皇上喝酒。” 皇帝瞥了她一眼,终是端起杯子,将酒喝了。 兰妃见状,心里很是高兴,故意作娇羞状地看了他一眼。 皇帝见了,还含笑看了她一眼,这惹得兰妃更是春心荡漾了。 果然,没了宫贱人在这里,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若非此时此地不合适,她定要与皇上成就好事。 但考虑到众目睽睽的,皇帝会不喜,兰妃只好克制了下来,但打定了主意,今晚定要让皇帝去她宫里。 想着晚上的美好,兰妃的面色越发娇媚了。 其实兰妃二十岁还不到,比宫灵更加年轻,只不过她长相偏媚,看人的时候,眼睛好像带了钩子一样,让人觉得不是什么正经的人,所以皇帝对她向来是敬而远之的。 可今晚兴许是肃王那句年事已高,提醒了他,不年轻的事实,所以看到年轻富有朝气的兰妃,皇帝便不免动了些心思。 只是皇帝没注意到的是,当他的妃子与他暗送秋波的时候,他的儿子,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兰妃。 不过皇帝和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傅璟琛却是注意到了。 他嘴角勾起一道弧度。 皇太后见自己安排的贵女们,肃王依旧一个也看不上,顿时有些气恼了,扬言道:“今日你必须给哀家从这一众贵女中挑一个合适的当王妃,否则今晚,你就别出这个殿门了。” 肃王:“……” 众人憋着笑意,假装没听到,依旧低头吃菜喝酒。 见太后是认真的,肃王为避免今日被关在这殿中,只好折衷道:“太后的厚爱,臣心领了,但臣身体不好,又一把年纪了,就别祸害人家姑娘了,还请太后收回成命。” 太后被他的话给气到了,“你一把年纪了又怎么样,比年轻人还年轻,怎么就祸害人家姑娘了?” “多谢太后如此高看臣弟。”肃王很是无奈,顿了下,目光扫了眼殿中众人,蹙眉道,“其实太小的姑娘,本王真的不喜欢,若太后真要给臣指婚,便随意指个年龄大一点的给臣即可。” 太后一听他这话,突然觉得甚有道理。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 虽说年龄大的,名声不太好,不是嫁不出去,便是寡居的,但是至少会比小姑娘更加会照顾人啊。 像肃王这种身体不好的人,身边就该有个贴心之人来照顾。 若娶个比他小的,他还不得拖着病体去照顾人家? 想着,太后目光亮了起来,而她脑海里也有了一个人选。 而此时,顾国公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大殿赐婚 他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王氏。 王氏今日盛装打扮,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一段时日没见了,看起来气色很好,皮肤也比去年好了很多,在一众贵妇中,丝毫不逊色,反而比起其他人多了些温柔婉约的气质。 她温柔、善良,便是已经有一把年纪了,骨子里依旧有一种单纯。 便是坐在优秀的儿子身旁,她自身的气质也没有被掩盖。 也不知道傅珍珍与她说了什么,她抿唇低头浅笑的样子,让顾国公一刹那,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时候,她也是如此的。 看到他时,连眼睛里都带着笑意。 可从他进殿到现在,她愣是没有施舍过他一个眼神,两人就好比是陌生人,多年前,二人之间的柔情蜜意,好像只是他的假象…… 顾国公一阵黯然,忍不住多喝了两杯。 但美酒入喉,却只有苦涩。 顾夫人察觉到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王氏身上,心里也越发酸涩。 她知道这个男人深爱着王氏,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样。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时,太后看了眼肃王,然后意味深长地说:“既然如此,你的婚事,哀家便不掺合了。”她心里虽然已有了人选,却并没有立即说出来。 肃王被她这一眼看得头皮发麻,总觉得被她算计了,但偏偏又没有证据。 不过她未再逼她选妃,他倒是松了口气。 然而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皇帝突然宣布要给殷王赐婚。 殷王是几位皇子中,最有可能登基为帝的皇子,所以家有女儿的臣子们,心思都有些浮动。 但是皇帝的这个决定实在很突然,连太后都有些意外,显然他是临时做的这个决定。 殷王却很高兴。 父皇这是终于要给他立正妃了吗? 他要将哪位大臣的女儿指给他? 以父皇对他的期许,王妃的家族势力,肯定不会低。 那么在场…… 他目光扫过朱晴芳。 朱晴芳一惊,揪紧了帕子。 虽然她已决定嫁给四位皇子中的一位,以达到自己的目标。 但真的临到头了,她却忍不住有些退缩和失落。 可想到自己的目标,她又放松了下来。 她跟父亲的想法相悖,在她看来,殷王比瑞王更有可能登上帝位。 想着,她目光看向殷王时,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欢喜的意思。 殷王见了,心里一喜。 这朱晴芳的样貌其实只算中等偏上,在一众美貌的贵女面前,实属普通,但她在京中颇有才名,加上她背后的家族,在朝中也极有势力…… 娶妻当娶贤,正妻可以不用那么漂亮,只要能帮到他,给他长脸就行。 父皇应当也是要将朱晴芳指婚给他的吧? 想着,殷王很是窃喜,正襟危坐着,就等父皇宣布了。 然而这时皇帝却忽然道:“明珠今年也有十五了吧?” 此言一出,朱晴芳面色变了变。 殷王也是愣了下,但转而看到顾明珠那张漂亮娇艳的脸时,又高兴了起来。 这顾家明珠,他早就垂涎了,而且她背后的家族势力,并不输朱家,甚至在其之上。 若能娶到顾明珠,他自然也是极愿意的。 可他愿意,顾家这边的人却不愿意。 尤其是顾明珠和顾枭。 二人的面色变得很是难看。 顾国公和顾夫人的面色也同样不好看。 皇帝在宣布要给殷王赐婚的当口,突然问起明珠的岁数,难道是想…… 想到这层,二人的心“咯噔”沉了下。 但皇帝都开口问话了,二人也不好不作声。 “回皇上,小女今年刚刚十五。” 其实殷王长得也相貌堂堂,而且若没有意外的话,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但是二人自小娇养的女儿,他们心里清楚,这个女儿是断不能嫁入皇家的。 那般娇气,如何能受得了皇家的规矩? 但皇上若要赐婚,他们根本不能拒绝。 顾国公心思电转间,忽然看到对面的肃王。 正好肃王也看了过来。 二人目光对视后,又不动声色地挪开了。 然后,所有人便听到肃王这时候突然出声道:“皇上,臣觉得这顾明珠还挺可爱的,不知皇上能否将顾明珠指给臣?” 皇帝说完话,刚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听得此言,“噗”的一声,嘴里的酒水尽数喷出。 兰妃正殷勤地要给他倒酒,孰料刚转头,便被喷了一脸的酒水。 兰妃:“……” 殿中众人:“……” 皇帝反应过来,放下杯子,轻咳一声,转向肃王,隐晦提醒:“朕这边是没问题,不过这要看顾国公的意思,朕记得你们年龄相仿,又一向交好……” 言下之意就是,若是顾国公不劈了你的话,朕是绝对乐意给你指婚的。 肃王其实也很扭曲,但好友的求救,他又不能视而不见。 想着,他只好霍出老脸道:“岳山兄,本王如今缺一位王妃,不知令媛能否嫁予本王?” 顾国公心里也不是滋味,但皇帝都明言要赐婚了,为避免女儿嫁入皇家,他也只好出此下策。 只能等过段时间,再让肃王反悔了。 想着,他面色难看地说:“臣,但听皇上安排。” 顾枭和顾明珠闻言,俱都惊愕地看着他。 “爹……” 顾夫人攥紧了帕子,看着对面与顾国公年龄相仿的男人,很是糟心。 肃王都能当明珠的爹了,嫁给年纪这么大的,作为母亲,谁也不会愿意。 想着,她面色难看地扯住顾国公的袖子,“我不答应……” 顾国公面色冷了下来,拂开她的手,并隐晦地瞥了她一眼。 顾夫人并不笨,见他这般反应,便知他另有打算,当下不说话了。 这个男人再不堪,但他对一对儿女却是极好的,尤其是明珠,他一向视若珍宝,不至于将她推入火坑的…… 想着,顾夫人微松了口气。 而顾国公则暗暗叹了口气。 是他欠考虑了。 他顾家的女儿,肯定是会被皇家惦记上的,只是之前明珠年纪尚小,他便没当回事,只想等她及笄后再为她打算,但他没想到,年才过完,皇上便想赐婚了。 唯今之计,也只能让肃王先认下这门亲事,他再暗中重新给明珠寻门合适的,待过段时间后,便让肃王悔婚。 第二百七十九章 除了长得不错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皇帝见状,便痛快地说:“既然如此,顾家明珠,便指给肃王为正妃。朱家晴芳则指给殷王为正妃。母后意下如何?” 太后顿了下,反应过来,嗔了他一眼,“你都已经做好安排了,哀家还能有什么意见?” 说罢,她目光睿智地看了看肃王,又看了看顾国公,心里明镜也似,但她并没有点破。 皇帝闻言,笑道:“既然母后不反对,那事情便就这么定下来了。” 太后含笑点头。 皇帝暗舒了口气。 此事他本来也很为难,不知道是将顾明珠指给殷王好,还是将朱晴芳指给殷王好? 现在肃王横插一脚,正合他的意,他不用再做选择了。 殷王说不上是失落,还是高兴。 左右两个姑娘,娶谁对他都有好处。 朱晴芳则长舒了口气。 她忍不住看了眼面色发白的顾明珠。 虽然都是嫁给王爷,但肃王又如何比得上殷王? 不说年龄,就说日后,以皇上对殷王的看重,殷王肯定会继承大统的。 她成了殷王妃,日后必将……母仪天下! 想到以后的事情,她心里多了一丝优越感,目光扫了眼苏晚。 她是丞相夫人又如何? 到时候在她面前,还不是要卑躬屈膝? 顾明珠的面色此时已是煞白如纸。 顾枭的面色也沉得吓人,沉默着,将桌上的酒都喝光了。 傅璟琛和苏晚担心地看着二人,同时,苏晚心里此时更是风起云涌。 本该嫁给赵拓的朱晴芳,竟然被指婚给了殷王,难道说,剧情还是朝着改过的剧情发展了? 所以,最后殷王会登基? 想到此,苏晚神情有些凝重起来。 到底是他们这些人推动剧情的发展,还是剧情在推动着他们走? 她突然有些迷茫了。 因为她最担心的是,就怕她跟傅璟琛如何地努力,还是改变不了结局。 若殷王登基,他们这些人怕是都不会有好下场…… 傅璟琛察觉到她的异样,桌下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问:“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对上男人关切的目光,苏晚顿了下,心底的迷雾散去,重新振作了起来,她摇了摇头,“没有。” 不管结局怎么样,现在都不是她该担心的,只要她努力过,纵然结局并没有朝着她预期地走,她也不用后悔,不是吗? 至少,傅璟琛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说明,结局还是有希望更改的。 宴会在傍晚的时候便结束了。 众人陆续出宫。 苏晚本想跟顾明珠说说话的,但是太后发话,让她跟傅璟琛几人去静宁宫坐坐。 她只得作罢。 到了静宁宫,傅璟琛几人才发现皇上和肃王也在这里。 看到几人进来,肃王率先朝几人含笑点头,“你们来了。” 傅璟琛点点头,然后领着家人上前向皇上和太后行了礼。 大家落座后,太后有意无意地问起了王氏从前在乡下的事情。 王氏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但是傅璟琛和苏晚的心里却跳了下。 但偏偏太后只是问了些王氏平常的事情,并没有说其他的,二人又放下心来,认为是自己多心了。 而一旁坐着的肃王,则有些惊讶地看了眼傅璟琛。 原来这位大名鼎鼎的傅相,竟然自小便没了父亲,是他母亲含辛茹苦将他拉扯大的。 他不禁有些佩服王氏了。 一介女流,要将一双儿女拉扯大,已是不易,没想到的是,教出来的儿子,还那么优秀。 忍不住的,他抬眸看了王氏一眼。 见对方除了长得还不错外,也没什么特别的,便收回了目光。 太后今日叫他们过来,像是真的只是与他们唠唠家常一样,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放他们出宫了。 “今日上元节,外面很是热闹,傅相和傅夫人可以去逛逛。”太后还好心地提醒道。 “多谢太后。”傅璟琛含笑看了眼苏晚后,向太后道谢。 太后摆摆手,“去吧。对了,肃王今日便直接住进相府吧,免得来回折腾。” 肃王很是无奈,但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便跟着起身道:“也好。” 于是肃王便跟着几人一起出了宫,去了相府。 到了相府后,苏晚想到顾明珠的事情,忍不住想探探这位王爷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便提议道:“王爷初来相府,对相府的环境不太熟悉,若您不介意的话,我跟大人一起陪您逛逛,如何?” 肃王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在太后宫里,他便发现这位丞相夫人言行举止都极为得体,而且应对也是淡定自如,看得出来,太后极是喜欢这位丞相夫人。 只是他没有想到,她一个妇道人家,还有这份胆识。 他自认长得并不凶悍,但这辈子,女人缘极差,寻常妇孺都是不敢跟他说话的。 可这位丞相夫人年纪轻轻的,不但主动跟自己说话,还敢直视自己的眼睛。 肃王顿了下,突然发现傅家人都挺有意思的。 他唇角勾了下,温声道:“也好,那就劳烦二位了。” 苏晚摇头,“不会。” 傅璟琛也没想到她会提出陪肃王逛相府的提议,但是想到她从来不会做无用的事情,便又不惊讶了。 想着,他比了个请的手势,“肃王请。” 肃王点点头,抬脚往前走。 苏晚跟傅璟琛陪在他身后,间或向他介绍相府的格局。 走到花园里的时候,苏晚吩咐随侍在侧的下人,取茶点来,然后请肃王到凉亭一坐。 肃王顿了下,知道她这是有话要与自己说了,便信步进了凉亭。 等茶点上来后,苏晚亲自给肃王斟了茶,待傅璟琛与他寒暄过后,她不经意般的口吻问道:“肃王此前见过顾姑娘?” 肃王愣了下,才想起来她说的顾姑娘是指顾明珠。 “她小时候,本王倒是见过。” 苏晚闻言,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顾明珠比她还小四岁,今年才十五岁,而肃王可能比苏父还要大几岁吧,顾明珠若真嫁给他…… 想到顾明珠那娇娇气气的样子,突然也有些糟心。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肃王一眼。 见他面貌清朗,神色沉稳地坐在那里,心思一动,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想岔了。 第二百八十章 间接地吻了她 肃王这样的人,应该不至于会看上一个那么小的女孩儿。 而且,前面他在大殿中也说过,他不喜欢小女孩儿的。 想到此,她心情变好了很多,没再多问什么。 但是肃王此时却明白了她的用意。 他哑然失笑,决定如实相告,“不瞒两位,今日在殿上,本王向皇上说的那些话,是受顾国公所托,是权宜之计。” 傅璟琛已经想到了,闻言,有些歉意地说:“肃王莫怪,是内子唐突了。” 苏晚闻言,也起身向肃王行礼赔罪,“肃王莫怪。” 肃王却是没往心里去,“无妨。” 这时,司闲过来禀报客院收拾好了。 傅璟琛便请肃王前往客院歇息。 考虑到肃王可能是要长期住下来,太后另外还派了两名御厨住进了相府,专门为肃王料理三餐。 除此之外,肃王自己有带几个随从,皆是贴身伺候他的心腹。 苏晚发现,肃王带来的人,清一色都是男子,没一个女子,而几个随从都挺年轻的,且五官俊秀。 想到肃王至今未娶妻,她不免有些怀疑,难道肃王是…… 安顿好了肃王后,傅璟琛提议今晚上去京华楼吃饭,并去外面逛逛。 王氏本来不想去的,因为她觉得儿子跟儿媳难得才出去玩,不该去打扰他们。 但是苏晚却赶在她开口前,先一步道:“一会儿我爹跟夭夭也会过来,大家一起去,热闹一下。” 王氏闻言,便没有拒绝,点点头道:“出去走走,也好。”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傅珍珍并不想出去,可又不想扫大家的兴,她纠结一番后,拒绝的话,仍是没有说出口。 可苏晚却知道她的心情,她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去京华楼看看的么?前几日你哥便让人去订了雅间,今日上元节,我们一家人聚聚,热闹一下。” 傅珍珍闻言,心里有些愧疚。 她知道,家人们为了自己的事情,操了不少心,自己实在不该让他们再担心的。 想着,她脸上浮现起笑意,重重点头,“嗯。” 没多久,苏父和杜夭过来了。 二人是从炸鸡铺赶过来的,赶得有些匆忙。 这个时间,按理说铺子里的生意会更好,但是苏晚昨日便与杜夭商量好了,今晚上不营业。 反正炸鸡铺已经开起来了,少做一个晚上的生意,也没什么影响。 反而是这上元节,一年才一次。 而且上元节要比过年的时候还要热闹,她们这是第一次在这里过上元节,自然也想去逛逛,另外也能给铺子里的伙计放假。 “爹今日辛苦了。”苏晚亲自倒了温水,端给了二人。 苏父还没有说话,杜夭先一步道:“我也很辛苦的,你怎么不问问我?” 苏晚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两人认识多久了,还来这一招? 但她还是顺势道:“夭夭今日辛苦了。” 杜夭这才满意了,捧着杯子喝水。 苏父有些好笑地看着苏晚,“你怎么还听她的话?刚刚在铺子里,你是没有看到她数钱数到嘴巴要咧开的样子。” 杜夭白了他一眼,“老苏,你做什么拆穿我?我就是想享受一下被关切的滋味,不行吗?” 苏父被她那句老苏给惊了下,才喝进口的水,“噗”的一下喷了出来,正中她一脸。 杜夭:“……” “抱歉。”苏父反应过来,连忙拿出帕子递给她,“擦一下。” 然而杜夭却没有接,而是红着脸,突然跑出去了。 屋里一众人:“……” 苏父回过神来,很是尴尬,“糟了,这丫头肯定是被我气坏了。” 苏晚愣了下,宽慰道:“没事的,她不会生气。” 王氏好笑地说:“梅花这丫头真是语出惊人。” 才多大年纪,竟然叫苏父老苏…… 此时躲在屋外的杜夭,明明一脸水渍,看起来挺狼狈的,可她却诡异地在捂嘴偷笑。 刚刚那样,大叔算不算是间接地亲吻了她? 想着,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晚找到她的时候,便看到她正一脸傻笑地躲在那里,嘴角顿时抽搐了下,凑近,压低声音道:“怎么,我爹的口水很好吃?让你这么高兴!” 杜夭吓了一跳,拍着心口道:“你吓死我了。” “你没做亏心事,干嘛会被吓?”苏晚目光清透地看着她。 杜夭目光躲闪了下,企图转移话题,“苏晚,你可真猥琐!” 苏晚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到底谁猥琐?” 杜夭哼了声,“不跟你说了。”说罢,便一溜烟跑进屋去了。 苏晚见状,有些忧虑地叹了口气。 若她先前还不确定杜夭对苏父的心思,那现在便可以笃定了。 杜夭对苏父绝对心思不纯。 否则也不会被喷了一脸的水,还能在那里傻笑。 她严重怀疑,刚刚杜夭在意淫她爹。 她蹙了蹙眉,也不知道杜夭这样好不好。 众人正打算出门的时候,看到肃王从客院的方向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随从,一副要外出的模样。 苏晚看到他孤家寡人一个,与她爹又年龄相仿,便格外触动她,忍不住扯了下傅璟琛的袖子。 傅璟琛会意,上前对肃王道:“王爷,我们要去京华楼,您要不要一起去喝两杯?” 肃王看了眼他旁边站着的一大家子,顿了下。 若是在平时,他一点也不想凑这个热闹,毕竟大家不算熟,而且相比起这样的聚会,他更愿意独处。 但不知为何,今日跟这傅家人几番接触下来,他突然便有些被他们家这种充满烟火气息的氛围给吸引了,忍不住想要靠近。 想着,他迟疑了下,温声问:“本王去的话,会不会太打扰了?” 傅璟琛原本也只是上前询问一下的,并没有觉得对方会愿意跟着一起去。 所以,在听到他对方询问的话时,他着实愣了下。 肃王有些不好意思,“不方便的话,也没事。” “不,方便的,肃王请。”傅璟琛回神,比了个请的手势。 肃王点了点头,当先朝外走去。 杜夭见了,连忙蹭到苏晚身边,好奇问道:“那是谁?看着好有男人味啊。” 苏晚:“……” “他到底是谁?”杜夭追问道。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中了那个叫傅璟琛的毒(三千字) 苏晚见她双眼冒光的样子,突然又觉得,自己方才是不是多心了? 想着,她回道:“他是肃王,是先帝的幼弟。” “长得蛮帅的。”杜夭花痴地说。 苏晚顿了下,不可否认,肃王虽然有一把年纪了,但是长得确实很帅,拿杜夭的话来说,就是很有男人味。 但是…… “他好像喜欢男的。”苏晚附到她耳边道。 杜夭:“……” 反应过来,她的眼睛更亮了,忍不住大声道:“天哪,我竟然遇到了一个活的男同。” 苏晚慌忙捂住她的嘴巴,警告道:“你声音小一点……” “男同是什么?”苏父在旁边好奇问。 苏晚:“……” “对呀,是什么?”傅珍珍也问。 苏晚:“……” 杜夭淡定自若地反问:“我有说男同两个字吗?是你们听岔了。” 苏父、傅珍珍:“……” 好在二人不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这事情很快揭过了。 出了相府,走到街上的时候,外面已经非常热闹了,远处还传来炮竹和烟火声,不少年轻男女手里提着花灯,说说笑笑,往来穿梭,将京城渲染得十分热闹繁华。 杜夭被这样热闹的氛围吸引了,拽住苏父,非要他给买一盏花灯。 苏父本是要拒绝的,但是杜夭连忙又祭出了苏晚。 苏父想了想,便买了三盏花灯,分别给了苏晚、杜夭、傅珍珍。 看着苏父递过来的莲花花灯,苏晚愣愣接过。 她长到这么大,还从没有玩过花灯呢。 杜夭的是一只兔子花灯,而傅珍珍则是鱼儿花灯。 匠人做得很用心,花灯造型很是讨巧精致。 看着手里的花灯,没什么心情的傅珍珍,都不禁露出欢喜的笑容,用手指轻轻拨了下手里的花灯,“好漂亮啊,谢谢苏伯父。” 苏父温和笑道:“不用谢,你们喜欢就好。” 杜夭却道:“为什么给我的是兔子花灯?丫丫的莲花花灯更漂亮。” 苏父睨了她一眼,向她伸出手,“不要的话,还给我。” 杜夭连忙侧身藏到身后,“送出去的礼物,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苏父懒得再理她,负手往前面走去。 杜夭见状,提着花灯,紧忙又跟了上去。 看到有大姑娘小媳妇向苏父示好的时候,她颇有心机地往他身侧靠了靠,无声地宣示主权。 苏父一无所觉,苏晚却看得清清楚楚。 杜夭这家伙,该不会真的陷进去了吧? 想着,她心里沉了沉,很担心好闺蜜会受伤…… 街上人来人往,很是拥挤,一不小心,王氏便落后了,还被过往的行人撞了一下,险些摔倒。 这时,旁侧伸来一只手,托住了她的手肘,帮她稳住了身形。 她转头一看,见是肃王,连忙道谢,“多谢王爷。” 肃王已经守礼地收回了手,并往后退了一步,没答她的话,而是对她身后跟着的婢女小莲道:“人多,看着一点。” 小莲本就自责没有看好王氏,这时被这位王爷目光一扫,当下便有些紧张,连忙点头,“是。”走回到王氏身边,并紧紧搀住了她的手。 王氏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不碍事。” 肃王瞥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领着侍从,慢慢朝前走。 傅璟琛见苏晚紧紧握着花灯,低头打量的样子,薄唇抿了下,他原本也想给她买一个,可没想到苏父先买了。 “很喜欢?”他低声问。 苏晚顿了下,抬起头,“嗯,喜欢。” 傅璟琛闻言,便抬步走到旁边的铺子前。 苏晚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今日上元节,许多商家都推出了猜灯谜的活动,赢的人可以得到一盏漂亮的花灯,因此每个铺面前基本都围满了人。 许多人在抓耳挠腮地想谜底。 傅璟琛看了一圈后,走到最漂亮的那盏花灯前。 那个花灯比别的都大,做得也更精致,花团锦簇,非常漂亮。 傅璟琛过去的时候,这盏花灯前已经围了不少人,显然许多人都被吸引了,纷纷想拿下这盏花灯。 然而商家出的灯谜太过刁钻,一时间还没人能解开谜底。 傅璟琛修长的手指夹住写着灯谜的纸条,随意瞥了眼,便将纸条从花灯上扯了下来,递给一旁的店主。 这盏花灯挂了许久了,也吸引了许多人来猜,然而来了一波又一波,都没人能猜出来,店主还在想,今日这个花灯估计是没人能赢走了,却不料,眼前的年轻人竟然摘了纸条。 店主回过神来,颇有些激动地问:“公子可猜出来了?” “鼯。”傅璟琛答道。 店主愣了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取了纸笔递过去,“麻烦公子写出来。” 傅璟琛接过,在纸上行云流水地落下一个字。 店主见了,很是激动,“恭喜公子,这盏花灯现在归你了。”说罢,便将那盏花灯取了下来,递过去给傅璟琛。 傅璟琛转而交给了苏晚。 苏晚愣了下,这才明白过来,他突然跑来猜灯谜,是为了赢花灯给她。 察觉到周围人投来的欣羡的眼神,她含笑接过,“谢谢夫君。” 傅璟琛顿了下,拿过她手里苏父给她买的那只灯笼,温声道:“两个不好拿,我替你拿着这个。” 手里拿着两个花灯,确实有些奇怪,苏晚便点了点头,“好。” 傅璟琛见她手里只拿着自己给她赢回来的花灯,嘴角勾了下,眉目间有藏不住的悦色。 杜夭凑过来,看着苏晚手里新得的花灯,忍不住在她耳边酸溜溜地说:“你家老公对你真好。” 苏晚心里也泛起甜蜜,并没有否认。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不声不响地给她惊喜。 她欢喜地打量着手里的花灯,只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一盏花灯。 “啧啧啧,苏晚,你完蛋了。”杜夭突然刹风景地说。 苏晚滞了下,睨她一眼,“你胡说什么?” 杜活凑到她耳边,笑嘻嘻地说:“我看你现在已经是深深地陷入进去了,中了那个叫傅璟琛的毒。” 苏晚:“……” “大叔,你也赢一个花灯给我吧。”杜夭转身拉了苏父,将他推到挂满花灯的铺子前。 苏父蹙眉道:“你手里不是已经有一个了?” “这怎么能一样,一个是花银子买的,一个是你猜灯谜赢的。”杜夭理直气壮。 苏父毫不犹豫拒绝,“我不会猜灯谜。” “怎么可能?”杜夭不信。 苏父懒得陪她玩这种无聊的把戏,转身便走。 “大叔……”杜夭急忙喊道。 苏父头也不回。 杜夭撇了撇嘴,“小气巴啦的。” 京华楼是城内,除了皇宫的建筑外,最高的楼宇。 站在京华楼的楼顶上,可以看到很远的景色,所以城内的达官贵人,都极喜欢来这里消遣。 同时,京华楼的消费也很高。 可饶是如此,苏晚一行人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若非傅璟琛提前预定好了雅间,这会儿进去也没位置了。 在伙计的热情招呼下,一行人正要上楼,这时,几道高声说笑的声音传来。 “你们是不知道昨晚上王子卿那辱没斯文的样子,众目睽睽下,将自己剥得全身精光,简直不能看……” “这还不止,听说今日有御史弹劾王子卿,皇上知道后,大怒,立即剥夺了他春闱入考场的资格。听说,以后都不许他再入考场了。” “平时看他文质彬彬的,从不见他涉足那种地方,以为他为人正派,没想到的是人家不是不去,而是偷偷摸摸地去,实在太虚伪了。” “没错,其实那王子卿不过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以前那都是装的。不过他现在算是身败名裂了,都说王大人气得请出了家法,将他毒打了一顿,还将他关进祠堂,静思己过了……” 傅珍珍惊讶得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堂中说话的几个年轻人。 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那几个年轻人并没有注意到她,依旧在津津乐道此事。 傅珍珍见状,顿了下,看来此事是真的了。 这几日困扰她的阴霾,终于散去。 她只是被人说了些闲话,过段时间,众人兴许就会忘了这事情,但是那王公子却不一样,他不但名声扫地,日后也不能再入考场了,踏入官场就更不可能了。 这样一想,对方的损失更大。 真是恶人有恶报,他坏了自己的名声,如今自己也声名扫地。 她脚步蓦然变得轻快了起来。 苏晚将她的转变,看在眼里,终于放下心来。 傅璟琛订的雅间在顶楼。 一行人跟着伙计到了顶楼,刚要进入雅间的时候,便见赵拓和顾枭从另一边走了过来。 顾枭好像喝了很多酒,满身酒气。 看到肃王的时候,他黑眸不善地眯起,旋即抬脚朝肃王走去。 “肃王!”他的声音很低沉,像是蕴着无边的怒意,拳头也捏得咯咯作响。 傅璟琛见他似乎想动手,眉头蹙了下,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挡在他面前,将他与肃王格开。 “顾枭,你喝醉了。”他低声道。 “我没醉!”顾枭抬手想推开他,却被傅璟琛按在了墙上。 “你冷静一点。”傅璟琛依旧压低着声音。 “老傅!”顾枭恼怒地推了他一下。 傅璟琛不为所动,只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回去,晚点我去找你,跟你说明白这件事情。” 顾枭却好像被刺激到了,突然冷笑了声,“他多大年纪了?竟然还肖想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简直不要……唔!” 顾枭的声音戛然而已,惊愕地瞪着傅璟琛。 第二百八十二章 傅璟琛和顾枭看起来像有奸情 这一幕,苏晚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回过神来,杜夭咽了咽口水,在苏晚耳边小声道:“这二人看起来,怎么好像有奸情的样子?” 苏晚回过神来,白了她一眼,“你脑袋瓜里净瞎想些什么?” “还别说,其实他们二人还挺般配的。”杜夭的腐女之魂觉醒,津津有味地说,“就是不知道谁攻谁受?不过二人看起来势均力敌的样子,还真是不好说。” 苏晚:“……” “我突然觉得,你是多余的。”杜夭道。 苏晚一脸黑线。 顾枭此时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扯掉了嘴里的帕子,嫌弃地说:“老傅,你这帕子有没有洗啊?” 傅璟琛瞥了他一眼,故意道:“没有。” 顾枭:“……” 反应过来,他俊脸一阵扭曲,突然反胃是怎么回事? “既然你没醉,那便进里面一道坐坐吧。”傅璟琛见他这会儿冷静了许多,便提议道。 可顾枭看到肃王,情绪忍不住又激动起来,“我……” “贤侄,既然遇上了,便一起喝两杯吧。”这时,旁观了许久的肃王,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顾枭嘴唇动了动,“不……” 肃王却已经率先迈进了雅间。 顾枭见状,索性也跟了进去。 他倒要看看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还有什么后招? 见他进去了,傅璟琛对一边的赵拓道:“瑞王殿下若没事的话,也一起坐坐吧。” 赵拓正想跟傅珍珍说话,见他目光看过来,立即心虚地站直了身体,“嗯”了声,然后若无其事地进了雅间。 其余人也随后走了进去。 好在这个雅间极是宽敞,桌子也够大,这么多人也能坐得下。 而杜夭一进到雅间,便推开了窗子。 此时天色已黑,只见外面万家灯火,在夜幕里闪烁着,大街小巷挤满了人,很是繁华热闹。 傅珍珍凑近过去一看,霎时被外面的夜景给吸引住了。 “我从不知道夜里的京城是这样的,好漂亮啊。”她惊叹。 怪不得雪琴老是说从这里看京城的夜景,是最好看的。 杜夭闻言,刚要说什么,旁边突然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其实在万景山上看京城的夜景,会更好看。” 二人愣了下,转头看去,果见赵拓站在身后,手里还摇着折扇,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很是风流倜傥。 “殿下,你不冷吗?”片刻,杜夭忍不住出声道。 赵拓愣了下,摇着折扇的动作一顿,“什么?” 傅珍珍轻咳了声,指指外面吹进来的夜风,“这个时节,夜里还是很冷的。”所以,这么冷的天,还摇扇子,是不是有病? 赵拓“唰”地一下,收起了扇子,正色道:“多谢珍珍对本王的关心。” 傅珍珍:“……”她哪有关心他啊? 杜夭“噗哧”笑出声来。 知道人家瑞王殿下是想泡妞,她本该识趣走开的,但偏偏他要泡的这个妞,是苏晚的小姑子,她自然也有责任看着点。 所以,即便赵拓朝她使眼色,示意她走开的时候,她也装作看不懂,反而还道:“殿下眼睛怎么了,可是得了眼疾?” 赵拓:“……” 这下,傅珍珍也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看着女孩儿笑靥如花的样子,赵拓愣了愣,旋即勾唇道:“女孩子就该多笑,你现在这样子就很好。” 傅珍珍闻言,有些不自在地敛了笑意,转头看向窗外。 她从没站在这么高的地方过。 只觉得视野开阔,心胸也变得舒畅了起来。 看着临窗而立的少女,赵拓面色不自觉地缓和下来,如画的眉目间,好像多了一丝柔软。 他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然而刹风景的杜夭,站在那里不肯挪动脚步。 最终,他放弃了靠近少女,与少女并肩而立的想法。 反正……来日方长。 他摸了摸鼻子,转身朝傅璟琛等人走去。 杜夭见他终于走了,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傅珍珍的肩头,小声道:“珍珍,我看瑞王殿下对你有意思呢,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傅珍珍听得此言,吓了一跳,惊慌道:“你别乱说啦,殿下才没有……” 杜夭指了指自己的两只眼睛,“我看得清清楚楚,才没有乱说。” 傅珍珍滞了下,不想接她的话,转过身,继续看外面的夜景。 杜夭一副惋惜的模样叹了口气,“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啊。” 傅珍珍闻言,愣了下,心里突然有些乱。 哥哥嫂嫂都让她远离瑞王,而且她也听说瑞王这个人的个人作风不太好,她自己其实也想避开他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都能遇到他。 而且她明明摆出不想搭理他的样子,他却好像没有察觉,故我地靠近她,与她说话…… 她觉得自己挺看不懂他这个人的,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来招惹自己? 但是,她是不会喜欢他的,也不会对他改观。 她在心里这样警告着自己。 不多时,伙计便将酒菜端了上来。 众人都落座后,开始推杯换盏。 “肃王,我敬你。”饭至一半,顾枭突然揭掉酒坛的泥封,直接举起来,对肃王道。 看着对方手里的酒坛,肃王嘴角抽搐了下,深知这个小子是想故意整自己,便道:“本王一会儿再跟你喝,现在,本王要先跟傅相喝两杯。” 说着,他举起杯子,看向傅璟琛,“傅相。” 傅璟琛顿了下,想端杯子,却被苏晚阻住了。 这个男人一杯就倒的酒量,怎么跟肃王喝? 她有些无奈地想着,目光看向苏父。 苏父愣了下,旋即便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对于女婿的酒量,他也是清楚的,只好举起杯子道:“肃王,初次见面,很荣幸能与您同席,在下敬先您一杯。” 肃王知他是苏氏的父亲,但还没有说上话。 此时见他举着酒杯,不卑不亢,气度从容的样子,心里颇为惊讶。 没想到三里屯那样的地方,不但出了傅相和苏氏这样出色的人,便连苏父也是相貌堂堂,气度过人。 他突然很好奇,三里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养出他们这样风流毓秀的人物。 第二百八十三章 凤命之身 想着,他举起杯子,与他的碰了一下,“苏先生,请。” “请。” 几杯酒下肚,无形中拉近了二人的关系,二人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意,说话也随意了很多。 苏晚看到二人相谈甚欢的样子,会心一笑。 二人年纪差不多,性情又相近,还都是孑然一身,应该比较有共同话题。 转头看到在喝闷酒的顾枭,她顿了下,推了推傅璟琛,小声道:“你还是赶紧将实情告诉他吧,他在宫里就已经喝了不少了,再这么喝下去,他身体恐会吃不消。” 傅璟琛顿了下,点点头,刚要喊顾枭出去说话,这时,伙计领了一个人走进来。 “傅大人,顾小姐来找顾世子。” 苏晚闻言,连忙转头看去,果见顾明珠跟在伙计身后。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傅璟琛道。 店伙计点点头,退了出去。 顾明珠看着苏晚,噘了噘嘴,“出来吃饭,你竟然请他们也不请我,你太不够意思了。” 苏晚连忙起身,“我本是想晚点去找你的,既然你来了,便一起坐坐吧。”说着,去牵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很是冰凉,再打量一眼,见她鼻尖也是红的。 她顿了下,猜测这丫头从宫里回来后,就没有回府,也不知道躲哪里去吹冷风了。 她搓了搓她冰冷的手,见顾枭旁边还有位置,便牵了她过去坐。 “你就坐在你哥哥身边。”见顾枭还在喝酒,便温声劝了一句,“顾枭,你别喝酒了,明珠还没有吃饭,你照顾她一下。” 顾枭喝得都有些醉了,闻言,抬眸往身侧看了眼,在看到是顾明珠时,他愣了下,放下手酒坛,伸手掐了下她的脸,“你这臭丫头怎么来了?” 顾明珠被他身上的酒气醺得愣了下,反应过来,连忙嫌弃地往旁边挪,“你这个臭家伙,别靠近我。” “既然都是臭的,你怎么还好意思嫌弃我?”顾枭冷嗤了声,接过苏晚递来的干净碗筷,给她夹了一碗的菜,放在她面前,“你还是多吃菜吧。” 顾明珠噘了下嘴,“我不吃……” 顾枭愣了下,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不吃那就回家吧。”说着,便站起身来,要带她回家,却没料到她会突然伸手抱起桌上的酒坛,然后仰头便灌了一大口。 他便是想阻止都来不及。 顾明珠喝得太快了,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好苦、好难喝……”她吐着舌头,难受地说。 苏晚有些无奈,端了杯温水给她,“赶紧漱下口。” 顾明珠接过,漱完了口,却觉得肚子里火烧火燎的,很是难受。 苏晚和顾枭都知道她的酒量,此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你真是活该,不会喝,还逞什么能?”片刻,顾枭训斥道,然后扯过她的胳膊,“走,跟我回去。” “要回,你回,我才不要回去,我今晚要跟晚晚睡的。”顾明珠忽然抱住苏晚的手臂,将脑袋搁在她颈窝。 苏晚见她这个样子,便知她可能酒意上头了,刚要说话,却见傅璟琛走了过来,提着顾明珠的后衣领,将她推给顾枭。 “赶紧领回你家去。” 少女柔软的身子,突然撞入怀中,顾枭愣了下,酒意倏然散了一半,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目光却不敢看好友,只低应了声,“嗯”,然后拉着顾明珠的胳膊道,“走,我们回家。” “我才不要回去……”顾明珠醉意模糊地说。 顾枭见她这个样子,心下一软,温声道:“你喝醉了,得回家睡觉,乖乖听话,别闹了,嗯?” “你欺负我,连爹娘也欺负我,还要将我嫁给一个糟老头子……”顾明珠突然抽噎了声,然后趴在他怀里哭了起来,“我不要嫁给糟老头子……” 糟老头子肃王:“……” 赵拓想笑,又不敢笑,憋得俊脸通红。 苏晚等人则有些尴尬,而苏父和杜夭则一头雾水。 杜夭还好奇问道:“哪个糟老头子,多大年纪的?” 肃王:“……” 杜夭还要再说什么,苏晚连忙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别多嘴。 杜夭愣了下,有些傻气地问:“那糟老头子也在这里?” 苏晚:“……” 肃王叹了口气,对顾枭和顾明珠道:“你们这两个小辈,明里暗里贬损本王,本王还真是吃力不讨好,若非你们爹求到本王面前来,本王还真不想趟这个浑水。” 顾枭一愣。 但他毕竟是聪明人,很快明白,这件事情,或许是权宜之计。 想着,他歉声道:“晚辈和妹妹冒犯了,还望肃王莫要怪罪。” 肃王瞥了他一眼,“放心,今日之事,只是本王跟你父亲的权宜之计,你们不必放在心上,本王亦不会去顾家提亲,不过这件事情,你们莫要捅出去,免得皇上治本王一个欺君之罪。” 顾枭闻言,彻底放下心来,但同时,也很是愧疚。 刚刚他还想揍他来着,而且明珠也骂了他…… “对不起。”他弯身赔罪。 “罢了,这事情不怪你们。若本王有这么小的妹妹,大抵也会跟你一样。好了,明珠既已喝醉,便送她回去吧。”肃王大度地说。 “是。”顾枭恭敬应了声,见妹妹确实已醉,只好与傅璟琛和苏晚说了声,便带着妹妹走了。 兄妹二人一走,雅间里的气氛,并没有影响多少,众人继续喝酒吃菜。 而此时的宁王府,殷王又来了。 他还特地带了酒,迫不及待地想与宁王分享他的喜悦。 宁王见他还带着酒来,眉头皱了下,“大哥怎么来了?” 殷王明白他的顾虑,宽慰道:“放心吧,今日上元节,外面热闹得很,那些守卫的心思,早飞到外面去了,不会注意到这里的。” 宁王闻言,便不好说什么,见他脸上似有喜色,便问道:“看大哥的样子,好像很是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 殷王给他倒了杯酒后,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擎着酒杯,喜气洋洋地说:“二弟有所不知,今日父皇当着群臣的面,给本王指婚了。” 宁王愣了下,问:“那不知父皇给皇兄指的是哪家的小姐?” “是朱大人家的千金,朱晴芳。”殷王不掩喜色地说。 宁王闻言,放下心来。 在他的设定里,朱晴芳是凤命之身,谁娶了她,谁便能继承大统。 第二百八十四章 苏晚危险 原先他的设定是赵拓娶了朱晴芳。 但现在,殷王既娶了朱晴芳,那殷王的胜算,便更大了。 想着,他也端起酒杯,由衷道:“那弟弟便在这里恭喜大哥了,娶了这朱家女,大哥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殷王哈哈大笑,这一刻,他很是春风得意,端着酒杯与他碰了下,“二弟放心,将来大哥心愿得偿,一定不会忘记二弟的,二弟到时当记首功。” “多谢大哥。”宁王含笑道。 殷王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心道,果然,父皇还是最疼他,连王妃都给他安排最好的。 想着,他心情愉悦地说:“对了,你上次让我办的事情,我今日就能给你办妥了。” “什么事情?”宁王问道。 “你不是说那个苏氏可能会成为最大的变数,阻碍我们的事情么?”殷王道。 宁王点点头,“是,她必须除去。” 殷王道:“所以,本王来此之前,早就做好了安排。” “什么安排?”宁王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殷王却颇为得意地说:“今日上元节,底下的人来报,傅璟琛带着一家子去了京华楼。 京华楼啊,真是个好去处,全京城的达官显贵都喜欢去的地方,若是一把火烧了起来,你说他们还能不能逃出生天?” 宁王一顿。 殷王继续道:“你认为苏氏是最大的变数,但我以为傅璟琛也是个祸患,既然如此,这夫妻俩干脆都别留着,他们这一死,我们岂不是就能高枕无忧了?哈哈……” 说到后面,殷王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说什么?”宁王却以自己听错了。 殷王闻言,笑声敛住,皱了皱眉,但旋即又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了起来。 “不是你让我一定要杀了苏氏的么?今日正是好时机,那京华楼那么高,火势一起,那傅璟琛和苏氏纵然再有本事,也难逃出生天,到时候,他们必葬身火海。” 宁王闻言,瞳孔一缩,霍然站起身来,“你是不是疯了?我是希望你杀了苏氏,可没让你牵连无辜。” 今日上元节,京华楼聚集了多少人,更遑论京华楼附近的百姓,火势一起,那得殃及多少无辜? “大哥,赶紧叫你的人停止。”宁王大吼。 殷王以为自己听错了,“二弟,你这是在跟我说话吗?” 宁王已经是气急败坏了,哪还管他的身份,反而还绕过桌子,扶着他的肩膀,急声道:“大哥,我们纵然要除掉傅璟琛跟苏氏,但也还有别的办法,不必用这样极端的法子。” 殷王听得此言,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这还是他的二弟吗? 他的二弟若能管百姓的死活,今日又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二弟该不会是被关傻、关怕了吧? 想着,他皱眉道:“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情,不会查到我们身上的。” 宁王见他到这会儿了,还不醒悟,顿时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大哥,为君者,当心存仁义和百姓,若这两样都没有,迟早会遭到反噬,便是你得到了帝位,也是坐不稳的。” 殷王一听,很是不悦,“你现在倒好意思来说我了?你既然心存仁义和百姓,当初漓州的赈灾银子,你怎么敢贪没?” 宁王噎住,想解释,但又无从解释,最后只好道:“我现在悔悟了,但凡不仁者,必遭天谴。所以我才想劝大哥,不要行差走错,大哥赶紧收手吧,现在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殷王淡淡道。 让他杀苏氏的人是他,阻止他计划的也是他。 宁王心里一沉。 殷王见他如此,反而劝慰了起来,“成大事者,得不拘小节,而且一将功成万骨枯,若是太过心慈手软,又如何成大事?二弟,若你害怕的话,那些黑暗的事情,大哥来做就行。” 此时的京华楼,已经是浓烟滚滚。 一时间,尖叫声、呐喊声,响彻京城的上空。 原本在逛街的百姓们,全都捂着嘴巴,吃惊地看着耸立在夜色中的京华楼。 原本辉煌热闹的京华楼,此时已经在一片火海中了,许多人从里面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楼下还好,楼顶处的火势烧得最猛。 而看样子,火就是从楼顶处开始起的。 虽然有官府的人赶来救火,但火势从上蔓延到下面。 等他们提水到楼上的时候,火已经烧得更旺了。 这么高的楼,要救火谈何容易? “好端端地,怎么就着火了?”有人提出质疑。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最主要的是里面的人啊,今晚里面那么多人……” 这人话刚说完,便见京华楼火烧得最猛的顶楼处,一道黑影纵身跃下。 “天哪,有人直接跳下来了……”有人尖叫。 这人才叫完,又见两道人影,紧随其后,纵身跃下。 大家吓得赶紧捂住了眼睛,生怕看到一滩肉泥。 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怎么可能不死? 所有人都不忍心看到这惨不忍睹的一幕。 然而,料想中的巨响和惨叫声,并没有发生。 众人好奇地睁开眼睛一看,便见前面不远处,站着完好无损的三个女人。 “咦,你们没事吗?”有人好奇地凑近问道。 这三个人,正是王氏、傅珍珍、杜夭。 此时三人还有些惊魂未定。 刚刚众人在雅间里吃饭的时候,突然察觉到外面起火了,好在傅璟琛几人都是沉稳之人,加上轻功又好,当机立断,便想先将她们这些妇孺救下来。 而方才带她们下来的人,正是傅璟琛、赵拓和肃王。 三人站在原地,仰头担心地看着京华楼的顶楼。 他们三人又返回去救人了,也不知道苏晚他们怎么样了? 她们才想完,便见肃王和瑞王的随从,将小伶和小莲、小金三位丫鬟带了下来。 三位随从内力没有傅璟琛三人那么高,从那么高的地方,将人救下来,已经耗尽了气力。 加上这京华楼是独立的一栋楼,并且高处都被火烧着了,并没有别的借力的点,所以要跃上去,只能先跃到低楼没火的地方,然后再一口气跃上去。 跃下来尚且吃力,再要跃上去,他们根本办不到。 他们同王氏等人一样担心,却只能干着急。 没多久,肃王和赵拓、傅璟琛三人又相继救了人下来。 这些人都是跟他们一样,今晚在京华楼顶楼用膳的客人,而这些人中还有孩子,傅璟琛等人无法见死不救。 他们接连飞了几趟,才将楼顶处的人都救下来。 可到后面,连苏父都救下来了,苏晚却还没有下来。 “阿琛,丫丫呢?”王氏抓住儿子,着急问道。 杜夭则抓住了苏父的手,急声问:“丫丫呢,丫丫怎么没一起下来?” 第二百八十五章 晚晚,抱紧我 苏父很是自责后悔,这最后一趟,丫丫非要他先走,当时他就不该答应的,现在却留她一个人在上面。 傅璟琛俊容绷紧,将怀里才救下的两个孩子放到地上后,沉声道:“我现在马上去救她。”说完,便再次纵身跃上了高楼。 肃王见他纵身上去的时候,身形明显踉跄了下,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他自认自己的轻功已经不算低,但是几趟下来,已经吃不消了,根本没有气力再上去救人。 傅璟琛虽然年轻,轻功也在他之上,但他比自己多跑了两趟,并多救了些人下来,力气应该也耗尽了。 现在再上去救人,恐怕…… 才这么想着,便听旁侧传来一声尖叫。 他抬头看去,见傅璟琛果然从半空中坠了下来。 “阿琛——” “哥——” 王氏和傅珍珍失声大叫,竟然想也不想便跑上前,想徒手去接人。 肃王和赵拓俱都一惊,连忙提着最后一口气,奋力跃起,先一步接住了傅璟琛。 刚落到地面,王氏和苏父等人纷纷抢上前来。 “阿琛,你怎么样……” “傅相,你身体已到极限,先缓一下,再上去吧。”肃王出声劝道。 赵拓亦担忧地说:“是啊,还是先缓一下吧。” 傅璟琛薄唇抿紧,双目紧紧盯着已经在火海中的顶楼,并未理会几人的劝阻,迅速解了身上的外袍后,再次纵身跃起。 正在这时,一声巨响传来,众人吃了一惊,抬头看去,便见京华楼顶楼,在大火的侵蚀下,在开始坍塌了。 围观的百姓们,吓得四散逃离,场面变得十分混乱。 而就在这时,傅珍珍突然失声叫道:“丫丫,是丫丫,她快掉下来了……” 众人看去,果见倾倒的顶楼处,斜出的一根横梁上,悬挂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晚晚……”杜夭等人捂着嘴,惊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迸出来了。 苏晚费力地沿着倾倒的房梁,往前挪,豆大的汗珠,自她额头上滑落,她也无暇去理会。 原本京华楼与旁边的商铺间隔比较远,但此时倾倒后,却将距离缩短了。 苏晚一边挪动着,一边盯着斜对面的商铺,她想借由这根房梁,荡到对面的商铺。 然而熊熊燃烧的火焰,已经蔓延过来,将房梁烧得只剩一截,随时可能掉下去。 底下隐约传来人们的尖叫声,苏晚抿紧了唇,没有回头去看,她不能放弃,也不敢放弃。 因为底下有她爱和爱她的人…… 她知道,现在不跳的话,一会儿就没机会了。 可两边的距离还相差甚远。 跳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跳的话,也会掉下去。 两厢权衡后,苏晚一咬牙,纵身朝对面的商铺,奋力一跃。 也就是她这一跃,竟然避过了一支射向她的冷箭。 而那根房梁伴随着她那一跳,也终于掉了下去,底下传来杜夭等人斯哑的惊喊声。 苏晚看着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的商铺,一颗心沉入谷底,人也迅速地往下坠去。 果然还是太远了…… 呼啸的风声,在耳边掠过,她有些遗憾地闭上了眼睛。 可惜她都还没有跟傅璟琛好好地告别,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无限遗憾在心头滋生。 正在这时,她腰间骤然一紧,紧接着,她便闻到了男人身上熟悉的清雅味道。 她睁开眼睛,果见是傅璟琛,是他捞住了她。 她眼睛蓦然有些湿润。 傅璟琛单手搂着她,施展轻功往下降落。 “晚晚,抱紧我。”他忽然沉声道。 苏晚一愣,回过神来,依言搂紧了他的腰。 她没注意到的是,傅璟琛此时的面色寡白,已经没有气力了。 下一刻,二人忽然调换了位置,变成他下她上。 明白过来他的用意,苏晚瞪大了眼睛,“不可……” 傅璟琛突然对她笑了下,笑容有些虚弱,却还抬手摸了摸她凌乱的头发,“夫人,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苏晚尚未反应过来,便听“噗通”一声,二人双双坠入了一个网中。 预期中的惨烈并没有发生,二人因为坠垫,还在网中晃动了几下。 傅璟琛也有些诧异,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他神情怔愣了下。 反应过来,他想扶苏晚起身,却发现没有力气了,顿时苦笑道:“劳夫人扶我一把。” 苏晚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他面色很是寡白,额头上还冒着虚汗,顿时吃了一惊,连忙挪开身体,将他扶坐起来。 “你还好吗?” “我没事。”傅璟琛摇了摇头,“可能是气力用尽的结果。” 苏晚闻言,微放下心来,怪不得他刚才要调换位置。 他这是预备拿自己给她当肉垫吗? 这个男人真傻! 她拿出帕子,给他擦着额头上的汗和脏污。 傅璟琛任由她给自己擦着,片刻后,手指捏了捏她的脸,突然戏谑地说:“夫人此时很像花猫。” 苏晚一愣,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脸上也脏。 傅璟琛扯起袖子,温柔地替她擦拭着。 夫妻二人死里逃生,这一刻,眼中只有彼此。 片刻后,他们才有空去打量接住他们的网。 而这时,他们也才发现,拉住这张网的是四个青衣劲装的男子。 是他们兜网接住了二人,阻住了二人砸到地面的惨状。 不过看着这四个陌生的青衣男子,夫妻二人都甚感惊讶。 “你的人?”苏晚反应过来,问道。 傅璟琛摇头,“不是。”然后扬声道,“多谢四位相助,傅某在此谢过了。” 然而四名青衣男子却并未作出回应,托着二人降落到地面后,不等二人再说什么,便迅速松了手,并施展轻功掠走了。 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他们怎么走了?”苏晚很是惊诧。 傅璟琛也深感费解。 苏父等人这时候已经冲了上来。 “你们没事吧?”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二人扶了起来,又将二人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确定只是受了些轻伤后,才终于放下心来。 “没事……”苏晚含笑摇头,但目光却忍不住若有所思地看着四个青衣男子消失的方向。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为何救了她跟傅璟琛后,便立即跑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即将大祸临头 “没事就好。”杜夭重新将她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见她只是手上受了些伤外,并没别的伤,终于松了口气。 看着好友,她嘴唇动了动,想训斥她几句的,但想到她才死里逃生,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刚刚着火的时候,她其实是可以最先下来的,可这人偏偏把机会让给了她。 后面傅璟琛几人再上去救人,她也是把机会让给了别人,却险些丢了自己的性命。 “怎么样,可有找到可疑之人?”这时,肃王突然出声道。 众人一愣,转头看他。 便见他的随从站在他面前,回禀道:“刚刚属下第一时间便追过去了,可人太多,那放冷箭之人匿在人群中,一下子便不见了踪影,无从找起。” 肃王闻言,摆了摆手,“罢了。”然后对傅璟琛道,“接下来的事情,交由本王跟瑞王来处理便好,你也累了,先带他们回府休息。” 傅璟琛闻言,并没有推辞,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清楚,已经到了极限,况且这里有肃王跟赵拓已经足够了。 “多谢肃王,那这里便交给你和瑞王了。”他拱手道,“今晚京华楼突然失火,得麻烦你们查一下。” 肃王和赵拓明白他的意思,今晚京华楼失火,绝非偶然。 虽然顶楼的客人,侥幸都救下来了,可低楼的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全部逃出来,而且偌大的京华楼,今日过后,怕是得衰败。 想着,二人目光忍不住看向苏晚。 苏晚一愣,“怎么了?” 肃王道:“刚刚傅夫人悬挂在房梁上的时候,有一支暗箭射向你,不过你那一跃,正好避过了。” 苏晚怔住,所以今晚上的失火,很可能是冲着她来的? 可是,是谁会要她的命?而为了她的命,不惜火烧京华楼,当时里面那么多百姓…… 想到此,她面色很是难看。 傅璟琛握了握她的手指,无声宽慰。 赵拓也道:“你们放心吧,本王跟王叔公,定会好好查的,绝不会放过那纵火之人。” “嗯。”傅璟琛点了下头,最后又看了眼还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便带着家人离开了。 肃王和赵拓却有得忙了。 不但要安排人善后,还要调查失火的原因。 …… 此时,殷王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他跟宁王不欢而散后,便回了殷王府。 因为宁王的关系,他有些气闷,回府后,刚要喝酒解闷,这时,属下突然匆匆来报。 听完属下的禀报,殷王气得将酒杯摔在了地上。 “……失败了?竟然失败了?你们不是说计划万无一失的么?怎么还是失败了?” 面对殷王一迭连声地质问,几名下属垂着头,大气不敢喘。 “究竟怎么一回事?”殷王冷静下来后,沉声问道。 属下便将情况说了。 殷王听后,眉头皱起,“肃王和瑞王也一起去了京华楼,跟傅璟琛他们一起喝酒?” “是。”属下忙点头,“若不是有二人碍事,傅璟琛单凭一个人,救他娘、妹妹、岳父便够呛了,根本救不到苏氏,而且肃王的人一直守在那里,属下只放了一支冷箭,便被发现了,不得已只能撤走……” 殷王闻言,抬手揉了揉眉心,很是恼怒,这两个程咬金,真会坏事。 “罢了,你们先下去。”他沉声道,“今晚的事情,不要教人发现了。” “是。”属下应了声,这才退了下去。 几名属下才下去,这时,下人突然惊慌失措地闯了进来,“王爷,皇上来了……” 殷王一惊,急忙将摔碎的杯子踢到桌下,刚要迎出门去,怒气冲冲的皇帝却已经走进来了。 不等他说话,皇帝突然抬手,狠狠一掌扇在了脸上。 霎时,殷王嘴角流出一道血来,可见皇帝力道之大。 但殷王却不敢伸手去擦,而是垂首问道:“父皇驾临,儿臣有失远迎……” 皇帝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状若恭敬的儿子,心里已经是冷彻心扉,他寒声道:“真是朕的好儿子,来人,将人带上来!” 他话音一落,田公公便扭着哭哭啼啼的兰妃的手臂,将她推了进来。 听到兰妃的哭声,殷王心里一沉。 果然,下一刻,便听兰妃道:“皇上明鉴啊,臣妾也不想的,是殷王觊觎臣妾的美貌,逼迫臣妾的……” 殷王面色一变,连忙道:“你别血口喷人,本王什么时候……” 话音一落,皇帝手一扬,一个什么东西,突然砸落在了他的脸上。 殷王只觉脸一疼,接着一个什么东西滚落了下来,他连忙颤手去接,却在看到是自己的贴身玉佩时,顿时失了言语。 这块玉佩上面一个磊字,清清楚楚地映在他眼前。 他们兄弟几个,出生的时候,都是由父皇亲自赐名,并让内务府的人给他们分别打造了一个玉佩,上面都刻着他们的名字,让他们随身佩带。 而眼前这块玉佩,正是出自内务府,外面是仿造不出来的。 而前几日,他的玉佩便突然失窃了…… 心思电转间,殷王膝行着爬到皇帝身边,拉着他的袖子道:“父皇明鉴,这块玉佩,儿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儿臣的,您定要相信儿臣,莫中了奸人的诡计啊……” 皇帝垂眸看着他,目光极是陌生。 因为他是自己的长子,又是先皇后所生,所以自他出生起,便颇受他的看重,自小到大,都是将他当成储君来教养的。 而这个儿子,平时也表现得格外孝顺,处处贴心,深得他意。 但他没有想到,就是眼前这个孝顺又贴心的儿子,竟然与自己的妃子私通…… 想到此,他喉口腥甜,若非死死忍着,早就吐血了。 其实这个兰妃,他倒不是有多看重,事实上,自兰妃进宫以来,他并没有临幸过她几次,只是今日宫宴上,他心里被触动了下,所以晚上的时候,打算过去她宫里。 可万万没想到,二人欲行事的时候,他竟然在她的枕头下,看到了儿子的贴身玉佩,当下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这个男人也太小气了吧 兰妃口口声声说,是殷王逼迫了她。 他真的不愿意相信,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是这副德性。 但上次郑公公的事情,却提醒着他,有人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 而能做到这般的,除了这个儿子,他还真的想不到第二个人。 想到殷王不但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还与自己的妃子有染,他顿时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当场吐了出来。 殷王不敢闪,被他吐出的鲜血喷了一脸。 “逆子,你还敢狡辩,来人,将殷王收押,听候发落。”皇帝说完这一句话,便晕了过去。 一时间,殷王府乱成一团。 相府。 回到相府后,傅璟琛拉着苏晚,亲自给她受了伤的手掌涂药。 “没事的,一些小伤而已,过两天就好了……”看着男人绷紧的面容,苏晚出声宽慰道。 傅璟琛抬眸瞥了她一眼,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何这般不爱惜自己。 两只手掌明明都烫伤了,她却还能如此不在意。 苏晚见他不吭声,便知他不高兴了,悻悻地闭了嘴。 片刻后,看着自己被缠成粽子一样的两只手,苏晚嘴角抽搐了下,用不着这样吧? 杜夭和傅珍珍“噗哧”笑出声来。 尤其是杜夭,颇为幸灾乐祸。 “晚晚,你这两只手,都这样了,这几天便啥也别动,啥也别碰,要好好休息,知道吗?” 苏晚放下手,瞥了她一眼,她岂会不知她在幸灾乐祸? 苏父托起她的双手,蹙眉问道:“真的不疼吗?” “真的不疼的。”苏晚摇头,“是夫君小题大作了。” 傅璟琛凉凉地瞥了她一眼,低头立即开了一张药方,递给小伶,“去抓药,这几天务必盯着夫人喝下。” “是。”小伶拿过药方便匆匆下去了。 苏晚:“……” 杜夭捂嘴偷笑。 苏晚反应过来,忍不住嗔了傅璟琛一眼。 这个男人也太小气了吧? 她不过是为了安抚她爹,才说他小题大作的,他却转身就写了药方,还让小伶要盯着她喝药。 傅璟琛被她那一眼,看得差点就说不用喝药了,但好在把控住了。 “夫君自己身上也受了伤,不用顾着我了,还是让司管家先帮你上下药吧。”苏晚想到他为了救自己,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顾,也不跟他计较了,反而关心起了他身上的伤。 “我没事。”傅璟琛温声道。 “阿琛还是去检查一下吧,这样大家也能放心。”苏父关切道。 今晚上最累的人可是他,当时他救丫丫的那一幕,着实是令他动容,他到这会儿还很受震动,这个女婿没教他失望。 “是啊,赶紧让司管家给你瞧瞧。”王氏也不无担心地说。 见大家都关切地看着自己,傅璟琛有些无奈,只好起身出去找司闲。 但他才走到门口,便有下人领了一个太监过来。 “傅相,皇上晕倒了,还请迅速入宫。”那名太监看到他,连忙扑了过来,神情很是着急。 “怎么回事,皇上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傅璟琛心思一动,却一副不解的神情问道。 太监闻言,便将事情简略地说了一下。 听到门外的动静,苏晚等人起身走了出去。 傅璟琛听完太监说的话后,只得点头,“那本相便跟你进宫一趟。” 苏晚连忙道:“都那么晚了,怎么还要进宫?” 傅璟琛转身看来,知她是害怕再发生上次郑公公刺杀他的事件,便安抚道:“无事,一会儿你们先歇息,我进宫见完皇上,便立即回来。” 苏晚闻言,不好再劝,只道:“那你带上司野或司闲。” “知道。”傅璟琛刚应完,司野便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司闲跟在他身后。 苏晚看了兄弟二人一眼。 今日上元节,傅璟琛放了兄弟二人一天假,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二人的神情看起来好像有些低落。 傅璟琛带着司野,很快跟着那位太监离开了。 苏晚对一旁的苏父和杜夭道:“今晚你们也累了,还是赶紧先回去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苏父见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便点点头,“那我们先回去了,你照顾好自己,明日不用来铺子里,有我跟梅花就成。” 苏晚答应了下来,“好,我知道了。” 杜夭握了握她的手,叮嘱道:“好好休息,不用担心铺子的事情,有我呢,你这几日便待在府里,哪里也不要去。” “嗯。”苏晚明白她的意思,今晚京华楼失火,是冲着她去的,杜夭是担心幕后之人不罢休,再派人来杀她。 待二人离开后,王氏便让苏晚和傅珍珍回院子里休息。 苏晚刚要拒绝,这时,司闲领着顾枭和顾国公走了进来。 “夫人,顾国公和顾世子来了。” 苏晚顿了下,点点头,“知道了。” 司闲退下后,顾枭一脸关切地问:“刚刚京华楼失火了,你们没什么事吧?” “没事。”苏晚道,见他们因为担心大家,还特地跑来一趟,面色缓了缓,道,“劳你们那么晚过来,快坐吧。” 顾枭点点头,在一旁坐了。 顾国公将王氏和傅珍珍打量了一眼,见她们并没有事的样子,这才安下心来,坐下后,问道:“京华楼怎么好端端地就失火了?阿琛人呢?” 苏晚见王氏不想理他,只好代为回道:“为何会失火,现在还不清楚,夫君他刚刚进宫去了。” “那么晚了进宫,可是有什么事?”顾国公问道。 苏晚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顾国公知道王氏不待见自己,心里很是苦涩,但也不想再惹她生气,便站起身来,“既然你们没事,那我们也放心了,你们赶紧去歇着,我们这便先回去了。” “多谢国公关心。”苏晚点点头,“我让司管家送送你们。” “不用。”顾国公摆手,神情黯然地看了眼始终不肯看自己的王氏,落寞地走了。 顾枭暗暗叹了口气,对苏晚道:“那我们先走了。” “好。”苏晚点点头。 二人一走,王氏便催促道:“天色不早了,你们赶紧去歇着。” 苏晚本想继续等傅璟琛回来的,但知道王氏肯定不会允许,只好跟傅珍珍各自回了院子。 等二人离开后,王氏并没有回院子,而是继续坐着,想等傅璟琛回来。 今晚那场大火,让她很是心神不宁,也让她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场火…… 第二百八十八章 傅璟琛意动 她默默地想着事情,不知不觉夜便深了,还是小莲过来劝她回去睡,她才回过神来。 “什么时辰了?”她问。 “已经子时了。”小莲回道。 “那么晚了……”王氏闻言,愣了下,见儿子还没有回来,很是担忧,忍不住起身朝外走去。 她刚走到门外,便看到一个男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她还以为是傅璟琛回来了,面上一喜,急忙迎了过去,“阿琛你回来了……” 走到近前了,才看清楚来人并不是傅璟琛,而是肃王,她声音戛然而止,绞着手帕,呐呐地站在那里。 肃王也愣了下。 他刚走进府门,便见一道纤细的身影,疾步朝这边跑过来。 走近了,才发现是王氏。 见她是认错人了,肃王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失落。 他竟然羡慕起了傅璟琛。 在这样的深夜里,有人牵挂和惦记…… “对不住……”王氏反应过来,连忙欠身行了一礼。 肃王回过神来,虚抬了下手,“无妨。”说罢,他便朝客院的方向走去。 王氏转头看了眼。 见他颀长的身影,投在地上,显得有几分清冷孤寂,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同情他。 都是可怜人…… 司闲过来劝道:“已经很晚了,老夫人还是先去休息吧,大人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王氏摇摇头,“没事,我多等一下也无妨。”这个时候回去,她左右也是睡不着。 司闲见状,便没再多劝。 好在没多久,傅璟琛便回来了。 看到如此深夜,母亲还在等自己,他心里很是愧疚。 “娘怎么还不去睡?” 王氏见他平安回来,脸上浮现笑意,“我这就去睡了,你也赶紧去睡吧。” 傅璟琛点点头,“好,我先送您回去。” 王氏忙道:“不用不用,那么晚了,你赶紧去睡吧。”说罢,便带着小莲快步走了。 傅璟琛见状,有些无奈。 他去到兰院的时候,刻意放轻了脚步,生怕这个时候苏晚睡了,吵醒她。 他进到屋里的时候,果见苏晚睡着了,不过她竟然整个人蜷缩在榻上,显然是在等他的时候,不小心睡着的。 他叹了口气,俯身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 苏晚被他抱起来的时候,便醒了。 睁着惺忪的眼睛道:“你回来了……” “嗯。”傅璟琛心下一片柔软,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温声道:“你继续睡吧。” 苏晚点点头,语声含糊地说:“净室里备有热水……” “好。”傅璟琛应了声,起身去净室洗漱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苏晚已重新睡着了。 看着女人沉静的睡颜,他眸中掠过温柔,然后轻轻地拉开被子的一角,在她身侧躺了下来。 翌日早上,傅璟琛是被脸上传来的一种痒意吵醒的,伴随着女子轻浅的笑声,他愣了下,睁开眼睛。 入目是女子咬着发梢,搔弄他脸的画面。 漆黑的发丝,被女子衔在唇间,发梢的一端,轻轻扫过他的脸。 傅璟琛顿了下,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片刻,他反应过来,忽然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嘴角噙着笑意,“夫人怎么这么皮?” 苏晚双手撑在他胸膛上,闻言,杏眸眨了下,有些无辜。 不会告诉他,她刚刚醒来,看到他睡得熟,心里生了想捉弄他的念头,嘴里却道:时间不早了,你得去上朝了。” 傅璟琛本来有些意动,想亲吻她的,闻言,神情怔了下,转头看向窗外。 果见外面已天光大亮。 他一愣,敛下旖旎的心思,将她扶坐好后,起身开始穿衣。 看着匆匆洗漱的男人,苏晚反倒显得有些悠闲,她想帮他的,但是两只手掌都被他包裹住了,是爱莫能助。 她猜测这个男人,怕是生平第一次迟到吧? 片刻后,傅璟琛便穿戴好了,身穿绛紫色的朝服,整个人显得尤为出类拔萃,俊美不凡。 “夫人,你再睡会儿,我去上朝了。” “好。”苏晚点点头。 傅璟琛想起什么,又叮嘱道:“乖乖待在府里,哪儿也不要去。” “嗯。”苏晚嘴上答应了下来,不过等男人去上朝后,她便也下床洗漱更衣了,她本打算去炸鸡铺看看的,但是想到昨晚的事情,便作罢了。 昨夜的事情,既然是冲着她来的,那她这会儿,便不应该再乱走,给傅璟琛他们添乱,让他们担心。 这次,傅璟琛到下午才回来。 他是跟肃王一起回来的。 二人的面色看起来都有些凝重,朝中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苏晚心里好奇,却并没有问。 直到跟傅璟琛回到兰院了,才将心里的疑惑问出来。 “今日朝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傅璟琛点点头,解释道:“殷王被皇上贬至殷州了,过段时间便要前往殷州,没皇上的召令,不能再回来。” 苏晚有些惊讶,“怎么回事?” 傅璟琛顿了下,才道:“殷王跟兰妃有染,被皇上发现了。” 苏晚吃惊地看着他,“殷王怎么敢……” 傅璟琛神情有些讥讽,“他惯会做表面功夫,在皇上面前表现得格外孝顺忠厚,但实际上,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次皇上总算是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不过昨晚上,皇上在殷王府气得当场吐血昏了过去。” 苏晚明白了过来,怪不得昨夜那么晚了,傅璟琛还被召进宫去,原来如此。 “那皇上现在没事了吧?” 傅璟琛摇头,“皇上没事了,但对殷王算是彻底失望,寒了心。” 苏晚闻言,松了口气,这么一来,储君之位,便不会再落到殷王头上了。 想到什么,她忍不住问:“这件事情,可是你安排的?” 傅璟琛顿了下,才道:“我只是让人在兰妃寝殿里放了一件物什,可二人确实有染。” “是什么东西?”苏晚好奇问道。 “殷王的贴身玉佩。”傅璟琛勾了勾唇。 苏晚闻言,定定看着他。 傅璟琛愣了下,捏了捏她的手腕,“怎么这么看着我?” 苏晚眨了眨眸,勾着唇角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厉害,总是能把事情算计周全。” 傅璟琛闻言,叹了口气,“可昨晚上,我却疏忽了,令你们陷入危险当中,险些……” 第二百八十九章 傅璟琛的猜测接近真相 苏晚连忙道:“昨晚上的事情,太突然了,谁能知道会有人纵火?而且,我们后面都有好好的,并没什么事情。” 说到此处时,她目光忽然一黯,忍不住自责地说,“其实怪我,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若我不去京华楼,京华楼便不会失火,还害得那么多人受伤……” 傅璟琛见她将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顿时无奈地说:“这怎么能怪你?要怪也是怪那幕后之人丧心病狂。” 话虽如此,但苏晚仍是耿耿于怀。 因为不管怎么说,昨晚京华楼失火,都是因为有她在那里的缘故,虽然她自己也是受害者。 但她毕竟不是会自怨自艾的人,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她很快打起了精神,问:“对了,京华楼的事情,现在查得怎么样了,可有眉目?还有,昨晚上里面的客人都有逃出来吧,有没有伤亡?” 傅璟琛见她不再纠结于此事,放下心来,温声道:“京华楼起火原因,现在还没有查到,不过根据瑞王所说,昨晚上客人都有逃出来,并无一人死亡,但有不少人受了重伤。” 苏晚闻言,心里好过了些,没人死亡就好。 “当时失火的时候,是从我们所处的顶楼开始烧着的,所以在顶楼以下的人,当时顶楼一起火,他们便跑出来了。 不过也幸好顶楼的雅间不多,当时在那里用膳的客人也没多少,且后面都有被我们救出来。”傅璟琛道。 想起昨晚的事情,苏晚仍心有余悸。 当时情况真是太危急了。 不过也幸好有傅璟琛、肃王和瑞王在,否则他们那么多人,必定葬身火海不可。 现在想想,真是太庆幸了。 “可到底是什么人要杀我呢?”苏晚皱眉,她自认并没有树下什么想置她于死地的仇敌。 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实在太不好了。 他们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只能被动。 傅璟琛摇头,因为他也想不出会是谁。 苏晚将可能的人都想了一遍,最后都摇头否决。 但她很快想到一个人,蹙眉道:“会不会是宫樱?之前她还在大晏的时候,我便察觉到她对我的杀意。” 傅璟琛沉吟了下,摇头,“应该不是,她早就回去仓澜国了,以她现在的能力,应该没办法安排京华楼这一出。” “可如果不是她,会是谁呢?”苏晚蹙眉,“宫贵妃对我也有敌意,但我想不到她杀我的理由。” “应该不是她。”傅璟琛否决了这个可能,顿了下,又道,“昨夜,我的人看到殷王去了宁王府。” 苏晚怔了下,“那昨晚的事情,会不会是殷王或者宁王干的?但是我想不通他们杀我的动机。” 而且为了杀她,不惜纵火焚烧京华楼,不顾无辜百姓的死活,这太奇怪了,好像有些说不通。 傅璟琛也想不通,“按理说,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我才对……” “不对,昨晚的事情,应该就是殷王干的。”苏晚忽然道。 傅璟琛一怔,“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苏晚点点头,“你还记得吗?昨日进宫赴宴,我们在宫门外碰到了殷王,当时他还极其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当时我就觉得很不舒服,总觉得他是盯上了我。 后面我们在京华楼吃饭,便出事了。我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当时我们碰到殷王的时候,他便已经做好了安排要杀我的。 可如果他只想杀我一个人,根本用不着纵火,所以我猜,他的目标应该是我们俩,他想把我们都杀了,所以便令人纵火,以为一把火,就能将我们都解决了。” 傅璟琛听到这里,心里一动,他也想起来了,昨日在宫门外遇到殷王一事。 他点点头,深觉有理,“你说得不错,看来,昨夜京华楼的火,确实跟殷王脱不了干系。” “可我想不通的是,他为什么要杀我?”苏晚仍深感不解,而且当时她挂在那根梁上的时候,据他们所说,还有人朝她放冷箭。 说明,殷王杀她,比杀傅璟琛更迫切。 但这是为什么? 按理说,傅璟琛的存在对他的威胁更大,他拉拢不成,便想杀了傅璟琛,但她对他又有什么妨碍? 虽然她知道剧情的走向,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殷王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才是。 “总不可能他身边也有跟我一样,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吧?”她忍不住玩笑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傅璟琛直接愣住了。 苏晚见了,问:“怎么了?” “梅花是跟你一样的吧?”傅璟琛突然问。 苏晚愣了下,旋即点点头,并没有瞒她,“是,她是我的好朋友杜夭。那次你在漓州出事,也是她告诉我的,所以当时我才能及时赶到救下你。” 她平时跟杜夭之间的互动,以这个男人的聪明,肯定猜到了,只是他没有问,她便没有说,现在他主动问起,她便没打算瞒他。 果然,傅璟琛听了她肯定的回答后,并不意外。 前两日,她跟他提过,她是看了一本书,然后才到这里的,并且知道事情的大抵走向。 想着,他道:“既然你们俩都能同时来到这里,那说不定殷王身边,真有这种人。” “啊?”苏晚有些吃惊,“殷王身边有跟我同一个地方来的?” 傅璟琛定定看着她,倏然握紧了她的手腕,眉间多了一丝忧虑,“会不会……有一天,你便消失不见了?” 苏晚一愣,“应该不会吧。夭夭说,在另一个世界的我已经去世了的……” 傅璟琛心里一紧,将她拉入怀里,“你一定会好好的,我会保护好你。” 察觉到男人的认真,苏晚心里暖暖的,在他怀里点点头,“嗯,我也会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出事的。” 想到他前头说的话,她忧虑地说:“你是说殷王身边很可能有跟我一样,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 傅璟琛蹙眉,“这只是我的猜测,还不能确定。但是殷王杀你的举动,太过莫名,不可能没有理由,他要杀你,肯定是怕你妨碍到他。 所以我们大胆猜测一下,他身边恰好有这么一个人,因为顾忌你知道事情的走向,怕你改变什么,因此便想杀了你。” 第二百九十章 昨日有多喜悦,今日便有多沮丧 苏晚一震,霍然抬头看着他。 傅璟琛愣了下,“怎么,我说得不对?” 苏晚摇头,“不,我觉得你的猜测很有道理。”顿了顿,她沉吟道,“那此事会不会跟宁王有关?” 傅璟琛问:“怎么说?” “此前宁王对你怀恨在心,所以在年前唆使了殷王杀你,而为了杀你,殷王还不惜动用了郑公公这枚棋子。” “所以你认为昨夜这件事情,也是宁王唆使殷王干的?”傅璟琛问。 苏晚点点头,“除了宁王,我想不到别的人。”说到此处,她突然想起在漓州时,傅璟琛遭遇的险境。 杜夭跟她说了,原书中那箭是没有毒的,但改过的剧情,那箭却抹了剧毒,傅璟琛就是中了那毒箭,才毙命的。 而且当时在漓州,宁王被押走的时候,看着两人的眼神极其古怪。 她总觉得这次的事情,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想到此,她心下一沉。 会不会……宁王其实也是从另一个世界穿书过来的? “你想说宁王跟你们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傅璟琛立即明白了她所指。 苏晚叹了口气,眉间有丝忧虑,“我也不确定……” 傅璟琛温声安抚道:“既然只是猜测,便不用担心,而且现在我们已有了一个猜测的方向,下次行事便能不那么被动了。 况且殷王马上就要去殷州,不能留在京城,宁王又被幽禁在宁王府,他便是想对付我们,没了殷王的接应,暂时什么也做不了了。” 苏晚闻言,安下心来,但还是道:“若能当面再见见宁王就好了,说不定就能知道他是不是也跟我一样,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了……” 傅璟琛沉吟道:“暂时恐怕没办法。” 苏晚也知道,宁王被幽禁,外人是见不到的。 “不过我会派人盯着宁王府,宁王有什么异动,我们都能第一时间掌握。”傅璟琛宽慰道。 “嗯。”苏晚点点头,暂时将此事放下,转而问起另一件事情,“对了,那四位青衣壮士,可找到了?” 傅璟琛摇头,“没有。那四位壮士,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昨晚后,便没了任何踪迹。” 苏晚诧异地说:“他们救了我们,却又像是不想被我们知道身份般,感觉挺奇怪的。” “好在他们对我们没有敌意,既然他们不想被我们知道踪迹,便不找了,若是有缘的话,肯定还能再见面。”傅璟琛道。 苏晚点点头,而她有种感觉,肯定还会与那四位壮士再见面的。 …… 此时朱府,是一片愁云惨雾。 尤其是朱晴芳,她昨日有多喜悦,今日便有多沮丧。 谁能知道深受皇帝看重的殷王,突然就要被贬至殷州了呢? 朱晴芳实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因为殷王被贬殷州的话,她到时候也要跟着过去殷州,从此离开京城这个繁华之地…… 想到这里,她白着脸道:“爹,我不要嫁给殷王,您想法子退了这门亲事吧。” 朱大人此时也很烦躁。 他本就不看好殷王,昨日皇上赐婚的时候,他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可是女儿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还信誓旦旦地跟他说,将来殷王必有出息。 当时他再不看好这门婚事,却也没有泼她冷水。 而现在殷王落了难,她却又是这副德行,当下很是恼怒道:“昨日你不是还很高兴来着,认为殷王将来必能得登大位?” 朱晴芳噎了下,声音小了些,“我怎么知道殷王一昔之间就遭到了皇上的不喜?”顿了顿,她缓和了口气,问道,“爹,殷王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好端端地怎么就要被贬去殷州了?” 朱大人叹了口气,“皇家的事情,我哪能知道,只知殷王昨夜犯了事,将皇上给气吐血了,似乎是比宁王贪没赈灾银子还严重的事情。” “还有什么事情会比宁王的事情还严重?”朱晴芳呐呐道。 朱大人看着女儿,欲言又止,他其实听到了一些风声。 说殷王收买了内监,在皇上身边安插眼线,皇上昨夜还在兰妃寝宫里发现了殷王的贴身物件。 若这些事情属实,自然是比宁王所犯之事更为严重。 如此大逆不道,皇上没有砍了殷王,也是看在父子的情分上的。 “总之,殷王这辈子是无望了。”他叹着气道。 朱晴芳闻言,身形晃了晃,险些站立不住。 朱夫人连忙扶住她,不认同地看了丈夫一眼后,宽慰道:“别听你爹的,殷王再怎么样也还是王爷,便是与那位置无缘了,但一辈子荣华富贵是少不了的。 日后你嫁过去,也还是王妃,不必多想。” 看着母亲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朱晴芳张了张嘴。 她要如何跟她说,她的目标是当皇后,区区王妃之位,又如何让她满足? “爹,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她转而看向父亲。 朱大人摇头,“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办法?今日朝上皇上异常震怒,那些殷王党派,有人为殷王求情,当场就被下令拉出去斩了,这个时候,谁敢去触碰皇上的霉头?” 朱晴芳的心沉入谷底,“那……那最起码也要退了这门婚事啊。” “皇上都赐婚了,谁敢抗旨?”朱大人恼怒地说,“就听你娘的,好好当你的殷王妃罢,别再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了。” 朱晴芳闻言,心彻底沉了下去。 但同时她又不甘心。 她怎能跟着殷王去殷州呢,她是要当皇后的…… 回到屋里后,碧盈见她一脸愁云,便献策道:“小姐,其实要退掉殷王这门婚事,并不难。” 朱晴芳蹙眉,但这会儿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便问:“你有什么法子?” “若是殷王看上了别人,与别人在一起了,皇上那里便好说了。”碧盈道。 “和别人在一起?”朱晴芳皱眉。 碧盈点点头,“没错。” 朱晴芳心里一动,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是要去哪里找这个人选?” 碧盈道:“您不是说昨日在宴上,皇上本来是想将顾明珠指婚给殷王,后来却将她指婚给了肃王的么,她就是个最好的人选。若是事情发生了,大家都会以为她是不甘心。 因为与其嫁给一个可以当自己爹的男人,自然谁都会愿意选择殷王的。” 朱晴芳闻言,觉得她的话甚有道理,“你说得没错,这么一来,皇上为了平息顾家的怨气,必定会将顾明珠指给殷王的,而我……” 她眼睛微微眯起,一个计谋浮上心头。 她思来想去,如今最有可能得到皇位的,恐怕非瑞王莫属了。 毕竟宁王被幽禁,端王又被罚了闭门思过三个月,而本来最有望皇位的殷王,也遭到了贬斥。 那她如果跟瑞王发生点什么,皇上肯定会将她指婚给瑞王的。 她已经想到要怎么做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母皇对皇父太过放纵了 此时京郊的一处僻静庄子里,一只灰色鸽子飞了出去,掠向夜空后,很快不见了。 站在窗边的男子,目送灰色鸽子,飞远后,转身看向屋里的另三个同伴道:“主子现在应该已经动身前来大晏了,收到我们的灰鸽传书后,应该会直接来京城。” 那三个同伴跟他一样,皆作青色劲装打扮。 若是傅璟琛和苏晚看到了,肯定会惊诧。 听了前面那人说的话,三个同伴皆认同地点点头。 与此同时,仓澜国。 偌大的宫殿里,女皇批奏折累了,靠在椅子上便睡着了。 睡着的女皇少了平日里的威严,多了几分慵懒。 窗外的暖阳斜照进来,洒在她若羊脂白玉的脸上,好似多了几分柔和的光晕。 女皇虽然已有三十好几的年龄,但岁月却似乎特别眷顾她,没在她脸上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 她十分年轻且貌美,至今还没人能抢走她仓澜国第一美人的宝座。 她此时睡着的样子,安静无害,一如十几岁的少女般。 伺候的宫人见状,连喘气声都变小了,生怕惊醒了女皇。 其实他们畏惧的并不是女皇,而是皇夫。 前几天,皇夫便外出了,但他人虽不在宫中,但他的威慑却浸透进了所有人的骨子里,令人不敢造次。 便是跋扈的皇太女在皇夫面前,都温驯极了。 而女皇怕是仓澜国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后宫中除了皇夫,没有立别的男妃的女皇了。 说起这位皇夫,真是令人又敬又怕。 他不但令女皇对他死心塌地,在朝堂上更是说一不二。 他是女皇的皇夫,同时还是摄政王,辅佐女皇处理朝政之事。 可说女皇跟皇夫夫妻恩爱,众人却又觉得二人之间好似隔着什么似的…… 这时,宫樱走了进来。 宫人连忙行礼。 宫樱摆了摆手。 看着座上的母皇,她有些踌躇。 听说皇父前几日便离宫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皇父很少离宫的,这次这么突然地离开了皇宫,她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远在大晏国的那苏氏,总是让她心里不安,现在皇父又离开得那么突然,会不会,皇父已经知道了有苏氏这个人的存在,特地去大晏国找苏氏的? 想到这层,她便再坐不住了,忍不住来了母皇这里。 见母皇在睡觉,她也不敢打扰,刚想离开,一会儿再来,没想到母皇却在这个时候醒了。 她揉了揉眉心,有些疑惑地看了眼站在门边的女儿,“小樱?” “母皇。”宫樱踏前两步行礼。 宫人见女皇醒来,立即捧来一杯温茶,要递上。 宫樱见状,连忙伸出手,“给我吧。” 宫人只好递了过去。 宫樱接过,端到女皇桌上。 “母皇请用茶。”她恭敬道。 宫宓点点头,接过慢慢喝了,然后问:“交给你的政务可都处理完了?” “处理完了。”宫樱立即答道,然后觑了觑她的面色,不经意的口吻问,“听说皇父前几天离宫了,不知他去哪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宫宓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朕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他也没说。” 宫樱皱眉道:“母皇对皇父是不是太放纵……” 话未说完,便见母皇的目光,凌厉地看了过来,她连忙垂下头去。 宫宓顿了下,才道:“我们仓澜国虽然是以女子为尊,但你皇父跟别的男人不一样,而且他是你父亲,你不该用这样的口吻来议论他。” 宫樱闻言,心里有些不以为然,认为就是因为母皇对皇父太过放纵了,才会使得皇父手里的权柄越来越大。 皇父身为帝夫,权力甚至在母皇之上,在朝中的势力,也是盘根错节,他任命男子为官,再这么下去,终有一日,母皇的权力会被架空,而仓澜国也会像其他国家一样,变成男人做主。 到了那时候,她们这些女人,岂不是要像其他国家的女人一样,只能躲在男人身后? 这是她不愿意见到的,相信其他大臣也跟她一样的想法。 但是母皇为何都不着急? 宫宓见她不说话,眉头皱紧,声音略沉,“没听见?” 宫樱回过神来,立即道:“听见了……但是皇父外出,母皇为何都不过问,您就不担心他背着您做不好的事情?” “他能背着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宫宓反问。 宫樱张了张唇,最终在母皇威严的目光下,什么也不敢说了。 “行了,你皇父行事向来有分寸,不用你来过问,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宫宓见状,声音缓和了一些。 宫樱见从她这里打探不到什么,只好行礼告退。 看着女儿的背影,宫宓神思有些恍惚。 宫樱都这么大了,那她另一个女儿…… 也不知道长成了什么模样,苏仲有没有替她照顾好? 她如今的生活,过得可还顺遂? 她为她选的夫婿,她可还喜欢? 这些问题,每每在她的心头浮现,却都不敢表露出来,更不敢派人去打探消息。 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另一个女儿的存在,因为她不想让两个女儿互相残杀,步上曾经她跟宫灵走过的路…… 尤其是端木冥烨,她最要防着的便是他。 他是个固执,且认死理的人,一旦教他知道还有一个女儿,且还是先宫樱出生的,他定会毫不犹豫地扶持她登上帝位。 若是那样,宫樱该如何自处?是不是也要像宫灵当年那样,远走仓澜? 她有时候挺痛恨仓澜国先祖立下的规矩。 偏偏仓澜国皇室历代以来,都有生双生女的特性。 一旦是双生女,先出生的那个便会登上帝位,后出生的那个只能被迫叛离仓澜国…… 想到种种,宫宓也无心政事了。 她丢了笔,走至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发愣。 端木冥烨离宫的时候,只说有事情,要出去一趟。 她向来不过问他的事情,便也没当回事,自然没有多问。 但是宫樱好像知道什么,刚刚竟然来试探她。 想到此,她招来心腹,令其去查端木冥烨的去向。 第二百九十二章 顾明珠要出事了 再说宫樱从母皇的殿中离开后,便回了她的东宫。 虽然没能从母皇嘴里打探到什么,但她心里很是不踏实,始终觉得皇父的离宫,过于蹊跷了。 若皇父真的去了大晏,见到了苏氏,必定会将她带回来。 那到时候,她的储君之位…… 想到此,她终于还是违备了太傅司徒明曦的警告,调动她的暗卫队,令他们前往大晏国诛杀苏氏。 只有苏氏一死,她才能安枕无忧。 她眸中露出冰凉的杀意。 苏氏可别怪她,要怪,也要怪她与她长得太像了。 虽然还没有证据,证明她也是母皇所出,但她不能允许意外发生。 …… 仓澜国的事情,对苏晚来说实在太过遥远了,她并不关注,也没空去关注。 自从上元节那日开张后,炸鸡铺的生意一直很好,每日来铺子里吃炸鸡的客人非常多。 虽然铺子里有杜夭和苏父,但她手上的伤好了以后,便立即过去帮忙了。 而且麻将馆也马上要开业,杜夭还得匀出时间去整理麻将馆的事情,留在炸鸡铺的时间反而变少了。 虽然麻将馆不用怎么整治装修,只要有桌椅和麻将就行。 不过杜夭担心到时候人会比较多,她们会顾不过来,便又专门雇了几个伙计,到时候才好有人帮忙看场子。 而在麻将馆做事,自然也会懂得打麻将,所以这两日,杜夭正在给那些伙计密集培训。 杜夭要忙着麻将馆开张的事情,炸鸡铺的事情,便都落到了苏晚身上。 本来她要去庄上巡视的都没空,不过好在有王氏和傅珍珍。 虽然庄上现在有阿龙阿虎他们照看,有春花妯娌俩管理作坊的事情,已不用她们每日亲力亲为,但偶尔她们还是需要去庄上巡视一下。 这日,苏晚在炸鸡铺一直忙到下午,才得了空去后院歇息。 见苏父一个人在那里,便问道:“爹,明珠今日没来吗?” 苏父摇头,“没有。” 苏晚闻言,有些奇怪。 自从炸鸡铺开业以来,顾明珠每日都会来炸鸡铺的。 有时候是为了吃,有时候则是跟在她身后,看她忙活。 她都习惯了她每日跟在身后吱吱喳喳的声音了,今日她猛然不来了,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苏父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好笑地说:“那丫头每日都来,兴许是这里的东西吃腻了,所以换个地方去消遣了。” 苏晚闻言,蹙了蹙眉,昨日顾明珠还跟她说,让她吃一辈子炸鸡腿也不会腻的,今日怎么就腻了? 而且顾明珠还问她今日会不会来铺子,若她还来,她也要来。 明珠虽然性子跳脱,却极守信,她说过会来,便会来的。 但她转念一想,她兴许是被事情耽搁了,晚点便来了。 想着,她便将这件事情搁下了。 可一直到太阳下山了,顾明珠也还没有来,苏晚便觉得事有蹊跷,心里很是不放心。 尤其想到此前杜夭与她说的明珠身上发生的事情,她心里突然感到很不安。 左右眼下比较空闲,她便将后厨的事情交给了长生,她打算亲自去顾国公府走一趟。 长生虽然不擅言辞,但他对厨房里的事情,却极有天赋,加上苏晚一直有让他在旁边学习烹制食物,因此他现在已经能上手了。 交代了他几句后,苏晚便从后厨出来,对在整理食材的苏父道:“爹,一会儿您也先回去吧,我去顾府看看明珠有没有在,便顺道回去了。” 苏父点点头,“路上小心。” “知道了。”苏晚应了声。 出了炸鸡铺,苏晚刚要往顾府去,却看到对面梨园门口陈妞和陈班主等人,正在将道具搬上马车,显然是要外出去唱戏。 她顿了下,走过去询问了一句,“你们今日不在梨园唱戏?” 陈妞见她过来,立即上前挽住她的手,点点头道:“是的,朱大人家前两日便使了人来请我们今日去唱戏呢,现在就是去他们庄上的, 因为是在城外,唱完戏,天都晚了,今日回不了城,得在他们庄上住一晚,明日才能回。” 自从年前延喜班进宫给太后唱过戏后,很是受京中权贵家的喜爱,时常会请他们到府上去唱戏。 苏晚本来不奇怪的,但听到朱大人三个字,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可是户部尚书,朱大人的庄上?” 陈妞对这个不太清楚,看向她爹。 陈班主接过话茬,“正是。” 苏晚闻言,心里有些惊讶。 殷王前段时日才出事,而因为皇上指婚的关系,这朱家与殷王算是姻亲关系,这时候,朱家难道不应该低调做人吗,怎么还请人去唱戏? 而且据她所知,这朱大人一向很低调的,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请戏班去唱戏? 想着,她忍不住问道:“朱家可是有什么喜事吗?” 陈班主摇头,“这倒没听说,来人只说朱夫人喜欢我们的戏,请我们过去唱一场。” 苏晚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我不耽搁你们了,你们忙吧。” “哎,好。”陈班主含笑点点头,自去忙了。 陈妞叹了口气,晃了晃苏晚的手,“这段时间,你忙,我也忙,都没空在一起玩儿……” 苏晚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没事,等过段时间不忙了,我们再抽空一起去玩。” “那可要说好了。”陈妞笑眯眯地勾住她的手指,晃了晃。 苏晚好笑地点点头,“嗯。”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苏晚便直接去了国公府。 刚到国公府门外,恰好碰到顾枭回来。 “嫂夫人怎么过来了?”顾枭看到她,有些意外,忙丢了手里的缰绳,跳下马来。 苏晚道:“我是来找明珠的,她可有在?” 顾枭蹙眉,“不清楚,我今日一天都在刑部,嫂夫人进去坐坐吧,我让人去问一下。” 苏晚摇头,“我就不进去了,你赶紧先去看看明珠在不在。” 顾枭见她面色有异,只好先进府去了。 片刻后,他带着顾明珠院子里的丫鬟走了出来。 “怎么样,明珠不在吗?”苏晚上前两步,询问道。 那丫鬟看到苏晚很是惊讶,“傅夫人没去朱府吗?” 苏晚认得这个丫鬟,她是明珠身边的两个贴身侍女之一,叫绿荷的,明珠来炸鸡铺的时候,偶尔会带上她,有时则会带上另一个叫白芍的。 她闻言,就是一愣,“我今日一直在炸鸡铺,哪里也没去啊。” 第二百九十三章 他们竟然敢给她吃那种药 绿荷很是困惑地说:“可是朱姑娘派来接小姐的人说,您在朱府,晚上要在他们府上一起听戏的,所以小姐便跟着她们走了。” 苏晚有些莫名其妙。 朱晴芳为何要拿自己作幌子,骗明珠? 她要干什么? 而且陈妞明明说,朱府请他们去的是庄子上唱戏,绿荷怎么又说是在朱家府上? 陈妞不可能说错,因为她还说唱完戏天晚了,进不了城,是要在朱家庄上住一晚的。 可是朱家人为何要骗明珠说,是在朱家府上? 她皱着眉,有些不解。 以朱大人谨慎的性子,在殷王出事的节骨眼,是不可能张扬地请戏班去唱戏的才对。 所以这请戏班唱戏,应该是朱晴芳的意思,所以,他们确实去的是城外庄上。 可是朱晴芳这么处心积虑地将明珠骗去,是想做什么? 此前杜夭与她说过,顾明珠因为被人下了药,恰好又被殷王撞上,迫于名节被毁,只得嫁给殷王,但婚后,顾明珠一直郁郁寡欢,不久便去世了…… 她因为皇上将朱晴芳赐婚给殷王,加上殷王马上就要离开京城,去殷州,便将此事放下了,以为这件事情不会发生。 但是眼下朱晴芳却将顾明珠骗去了庄上,她总觉得这是一个局。 难道顾明珠还是逃不过剧情的安排? 想到此,她心里“咯噔”一沉,对顾枭急声道:“明珠有危险。” “什么?”顾枭不解地看着她。 苏晚匆匆解释道:“朱晴芳将明珠骗去,是想害她,快,我们赶紧出城。”说罢,她便率先上了顾枭留在一旁的马,扬鞭,飞快跑了出去。 顾枭虽然还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情况,但听说明珠会有危险,当下不敢迟疑,忙让人牵来马后,也飞快跟了上去。 二人很快出了城。 路上,苏晚已经将顾明珠即将面临的危险,告诉了顾枭,当然,她只说那是她的猜测。 可即便如此,顾枭的面色也十分难看,马速已提升到极致,远远将苏晚甩到了后面,朝朱府的别庄疾驰而去。 此时,苏晚的面色同样难看,她很担心顾明珠,就怕来不及救她…… 二人赶到朱家别庄的时候,竟然发现别庄外面有人把守,且人数众多。 看到二人,他们立即拔出了兵器,冷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二人对视了一眼,越发觉得朱晴芳是在筹谋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想着,苏晚瞥了顾枭一眼,低声道:“我牵制住他们,你尽快进去找明珠。”说完,便当先朝别庄下人冲了过去。 顾枭这会儿也顾不得别的了,趁着下人都聚集过去拦住苏晚的时候,纵身从墙边跃了进去。 苏晚夺下其中一个下人的剑后,“乒乒乓乓”地与一众下人交起手来。 那些下人没料到对方一个娇娇滴滴的小娘子,竟然武功如此了得,被打得节节后退。 正在这时,苏晚手一扬,一抹药粉,突然洒向下人。 下人不察,纷纷倒地。 没有中招的人,也被苏晚用剑柄趁机敲晕了。 看着倒了一地的下人,苏晚感慨,果然还是药粉好用。 经过上次京华楼事件后,傅璟琛担心她出门遇到危险,所以她每次出门,他都非要她在身上带些自制的药粉,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却在今日派上用场了。 当然这些药粉并不会致命,不过是让人吸入后,暂时失去意识。 之前她还嫌麻烦,不肯带。 现在见这些药粉如此管用后,再不嫌弃傅璟琛多此一举了。 她拿着剑,推开庄门,走了进去。 里面果然在唱戏,远远的,她便听到了戏班唱戏的声音。 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便见园内坐了许多与朱晴芳交好的贵女,众人此时正坐在那里听戏。 朱晴芳赫然便坐在其中。 只是她频频转头往一个方向看的举动,很是惹人怀疑。 苏晚躲在花树后面,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并不声张,而是悄无声息地朝她张望的方向走了过去。 而此时,顾枭已是急得满头大汗,因为他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顾明珠,却又不好惊动庄内的人。 正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看到苏晚走了过来。 他连忙迎上前,“我没找到明珠。” 苏晚看了一圈后,突然指向其中一间屋子,“刚刚我看到朱晴芳一直往那个方向张望,明珠应该在那间屋子里。” 顾枭一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间不起眼的屋子,门窗都有些剥落了,看起来就像是个堆放杂物的屋子…… 他心里一沉,快步走了过去。 推了推门,见推不动,反而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他顿时面色大变,刚要不管不顾地踹门的时候,却被苏晚推开了。 她拿起手里的剑,往门的缝隙里一划,那门便立即开了。 二人连忙闯了进去。 在看到屋里的景象时,二人气冲脑门,异常震怒。 只见角落里,顾明珠头发披散着,脸上浮着不正常的红晕,被殷王按在墙上,动弹不得,身上的衣衫都被扯落了,露出一片光滑如玉的后背,而殷王同样衣衫不整,一只手正在扯着腰带…… 殷王一心在顾明珠身上,浑然不觉屋里闯入的二人。 顾枭眸中闪过惊怒的杀意,刚要冲过去,却便被苏晚拦住了。 苏晚示意他别冲动,然后悄无声息地走到衣衫不整的殷王身后,一个手刀,劈在他后颈,直接将人给劈晕了。 顾枭见状,这才稍微冷静了下来,稳了稳心神,上前将全身绵软无力的顾明珠抱进了怀里。 顾明珠双眼迷离,意识模糊,可看到他的一刻,却仍然有掩饰不住的欣喜。 她伸手环住他颈瘦的腰,无助又可怜地蹭着他的月匈月堂,“哥……我好难受……” 顾枭身体一僵,终于发现了她的异常。 他们竟然敢给她吃那种药,该死! 他眉间染着隐怒,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地说:“没事了,哥这就带你走。”说着,另一只手已解了身上的外袍,紧紧裹到她的身上,然后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对苏晚道,“我先送你们出去。” 第二百九十四章 又嘶又哑,很是让人心疼(三千字) 苏晚知道他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便也没多说什么,只将顾明珠被扯落的衣裙捡了起来,跟在两人身后。 顾枭带着二人出了庄子后,又折返了回来。 恰好朱晴芳借着解手的理由,离开了花园,来到杂物房这里。 她本是想亲自过来确定一下殷王有没有成事的,只等他一成事,她便去将贵女们引来看这出好戏。 可她没想到,她人才靠近杂物房,后颈便突然一疼,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顾枭冷漠地扯掉了她的衣物后,便将她丢到了殷王身上,然后又伸手在殷王的人中穴上掐了一下。 在殷王转醒之前,他飞快地退出了屋子。 殷王此时已幽幽转醒,当看到身上的人时,愣了下。 顾明珠怎么换成了朱晴芳? 但是身上的女人,不着寸缕,在摧毁着他最后一丝理智。 因为在进这间屋子前,为了后面东窗事发做铺垫,他特地服了些药,到时候,便能将失德一事,推在顾明珠身上,让大家误以为是顾明珠勾引的他。 所以此时,他身体急谷欠于纾解。 而且这朱晴芳本就是父皇指给他的王妃,只待她过门,二人便能成为夫妻了。 不过既然她主动投怀送抱,正好解了他身体里的需求。 殷王此时早就忘了朱晴芳之前与他商量好的事情,顷刻便要了她。 朱晴芳是被一阵尖锐的疼痛给惊醒的。 当睁开眼睛,看到身上的殷王时,她吓得花容失色,顿时尖叫出声,完全忘了自己今天安排的一切。 她的声音太过尖锐凄厉,正好戏班的戏唱完了一场,已停了下来,所以这声尖叫声响起的时候,园里的贵女们都听到了。 加上殷王正在兴头上,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让朱晴芳大哭大叫起来。 听到这边的声音,贵女们便好奇循了过来。 屋门是敞开的,所以贵女们过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眼前这辣眼睛的一幕。 贵女们个个震惊得瞪大了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里面的人分明真真实实的纠缠在一起。 反应过来,她们尖叫一声,慌忙背过身去。 朱晴芳听到声音,转头往外一看,当看到外面的贵女们时,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殷王也看到了,但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让自己尽兴了才罢手。 反正他现在都落到这步田地了。 朱晴芳这个女人今日安排这一出,当他不知道她的用意? 她不过是见自己被贬,不肯嫁给自己,故而才安排了顾明珠给自己罢了。 他本来也被她说动了,因为顾国公手里有兵权,且顾家军个个骁勇善战,若能娶了顾明珠,他将来要从殷州杀回京城,也更有胜算,所以他便默许了她的安排。 看着她给顾明珠下药,看着她将顾明珠带到这个屋里来。 只要他跟顾明珠生米煮成熟饭,顾国公知道后,即便怨怒,却也没办法了,为了女儿的名节,只能将女儿嫁给他。 顾明珠是顾国公宝贝的女儿,便是为了这个女儿,顾国公也会朝他靠拢,用一切势力扶持他。 然而他设想得那么好,顾明珠却终究跑了。 既然娶顾明珠是不可能了,眼下朱晴芳送上门来,他又何必再舍近求远? 毕竟朱家在朝中也颇有势力。 而且朱晴芳可是父皇指配给自己的王妃。 贵女们听到身后的动静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个个羞红了脸,没敢再停留,纷纷带着人离开,去了自己家的庄子,只等明日城门一开,便赶紧进城去。 这朱晴芳好不羞耻,即便与殷王已有婚约,但还没过门,怎能…… 想到刚刚看到的一幕,一众贵女们只觉得心里都有阴影了。 再说顾枭设计了朱晴芳和殷王后,便出了庄子与苏晚会合,考虑到顾明珠是中了药,此时夜色已深,进不了城,二人便先去了苏园。 将顾明珠安置在床上后,见她不停扭动身体,面色浮着不正常的红晕,且满脸都是滑腻的汗水,苏晚也明白过来她是中了某种药了,不禁很是担心,“这药会不会伤她的身子?” 顾枭时常会出入青楼,对这种药物并不陌生,一看顾明珠的样子,便知是中了药性极烈的女眉药,便是有大夫,也解不了,唯有与人…… 想到此,他面色沉得可怕,抿唇沉默许久,突然对苏晚道:“劳嫂夫人帮我寻一桶冰水过来。” 苏晚一听,便知道他想做什么,只得匆匆出去安排了。 庄子里有用来存放蔬果的地窖,去年冬天,苏晚让阿龙阿虎存放了一些冰块进去,她本来是想留着夏天的时候用的,没想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她突然带着顾枭和顾明珠来了庄上,现在又要用冰,阿龙阿虎心里纵然疑惑,却并没有多问。 将冰水抬进屋里后,苏晚便让兄弟二人先去歇着。 此时屋里,低垂的帐子里,顾枭见阿龙他们出去了,这才松开了捂住顾明珠嘴巴的手。 而他一松开手,顾明珠嘴里便发出难耐的声音。 顾枭听得满头大汗,很是煎熬。 刑部那么多难审理的案子,他都从没觉得棘手。 但眼下的顾明珠,却让他觉得分外棘手,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苏晚自然也听到了动静,忍不住出声道:“顾枭,用冰水这个方法真的能管用吗,对明珠的身子,会不会有大碍?” 顾枭闻言,撩开帐子,从床上下来,垂眸,苦笑着道:“有大碍又如何?这个时候了,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苏晚语塞,看着榻上痛苦难耐的顾明珠,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也是怪她察觉得太晚了,若她早一点发觉,明珠便不会遭受这样的罪了。 “我能帮上什么忙?”沉默了下,她问。 顾枭顿了顿,本想让她照顾明珠泡冰水的,但想到明珠眼下的情况,她一个人恐怕没办法,遂摇了摇头,“不用,嫂夫人先出去吧,有事情我再叫你。” 苏晚闻言,只好退了出去,并将门关好。 门关上的一瞬间,她看到了顾枭眸底的绝望。 她顿了下,将门关上。 眼下还是天寒地冻之时,不要说是冰水,便是用常温的水泡着,也会受不了。 可想而知,顾明珠要泡冰水,到时候对她的身体,会有多大的损伤。 看着苍茫的夜色,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次朱晴芳的手段真的太卑劣了。 前后原因一串起来,她便明白了她这么做的目的。 她为了不嫁给殷王,跟他去殷州受苦,便算计了明珠,想让她顶替自己。 不得不说,朱晴芳真的很毒辣。 她跟顾枭虽然及时救下了顾明珠,但同时,她身中媚毒,根本没有解药的,除非与…… 顾枭只能用冰水来替顾明珠纾解。 这样的天,泡着冰水,好好的身子,也会落下病根了。 屋内,顾枭拿布条蒙住了双眼后,便俯下身除去了顾明珠身上的衣物,然后将她抱进了冰桶里。 冰凉的水,乍然漫过身子,昏昏沉沉的顾明珠,即使身体很热,也不免被冻得打哆嗦,挣扎不休。 顾枭只好按住她的肩头,并在她耳边低声哄道:“泡半个时辰就好了,明珠乖乖的,一会儿就好了。” 顾明珠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抓住他的手道:“哥,我难受,你快帮帮我……” 顾枭眉间掠过一丝痛苦,“我知道,我现在就是在帮你,你乖乖在这冰水里泡着,就会好起来……” 声音戛然而止。 顾枭怔了片刻,反应过来,拉下眼睛上的布条,惊怔地看着抬起身子倾抱过来亲吻他的少女。 反应过来,他慌忙将她扯开,“顾明珠,你疯了,你看清楚,我可是你哥、你哥,你懂不懂?” 顾明珠此时已没了理智,疯狂地摇着头,“你不是我哥、你不是……”说着,又不管不顾地扑了过去。 顾枭又惊又痛,一手压着她,一手扯过床榻上的床单,将她整个人绑缚了起来。 “你不要绑我、你快放开我,我要死了,我好难受……”顾明珠大声哭喊,因为中了药的关系,她声音没了往日的清脆软糯,又嘶又哑,很是让人心疼。 可能是真的太难受了,她竟然咬破了舌头,殷红的血,从她的嘴角流出,刺人眼目。 顾枭惊怒不已,慌忙拿布塞进了她嘴里,阻止她继续折磨自己。 顾明珠说不了话了,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往日明亮皎洁的眼睛,此时愤恨地瞪着顾枭。 顾枭身体一震,旋即一滴清泪,自他眼角无声滑落,他快速别开脸,淡淡道:“我去让嫂夫人进来照顾你。”说罢,他便快步出了屋子,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顾明珠被绑在冰桶里,动弹不得,面色已被冻得青紫,绝望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屋里的动静,一直站在门外的苏晚,隐约听到了一些,正在她想着要不要进去帮忙的时候,顾枭突然走了出来。 他是背向着她的,因此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听他声音冷淡地说:“我与明珠虽是兄妹,但男女有别,接下来,恐怕要劳烦嫂夫人照顾她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目光灼灼地看着傅璟琛 “我知道的,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苏晚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多谢。”顾枭说完,便疾步离开了。 苏晚叹息一声,进了屋子。 当看到顾明珠的情况时,一颗心都揪紧了。 这回,明珠这丫头真是遭罪了。 顾枭出了屋子后,便直接离开了庄子。 他本打算直接走的,却与赶来的傅璟琛撞上了。 “顾枭?” 傅璟琛看到他,勒停了马,出声唤道。 顾枭坐在马上,握着缰绳,垂眸道:“嫂夫人在庄上,你放心,她没什么事。” 傅璟琛闻言,终于松了口气,见他似有些不对,便问:“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我去走走。”顾枭说完,便扬鞭跑了。 傅璟琛见状,有些不放心,拉过缰绳,斥马跟上。 顾枭在夜里纵马疾驰,一口气冲上了山顶,被冰凉的冷风一吹,他整个人冷静了一些。 见好友跟在他身后,他顿了下,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戏谑道:“老傅,你跟着我做什么?” 傅璟琛见他这会儿都能说笑了,微放下心来,声音清冷道:“自然是怕你想不开,冲下悬崖去。” “我为什么要想不开?”顾枭不解地转头看着他。 傅璟琛握着缰绳,目光眺向远处,淡淡道:“我怎么知道?只是刚刚见你的时候,好像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顿了顿,目光洞悉地看着他,“可是明珠发生了什么事?” 顾枭垂眸,突然有些害怕好友犀利的眼神,总觉得他已经看进了他狼狈的心里。 他避重就轻地说:“她没什么事,嫂夫人现在在照顾她。” “那就好。”傅璟琛点点头,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提起这件事情,顾枭眸中压闪过暴戾,“朱晴芳以嫂夫人在她府上听戏的借口,将明珠骗到了她的庄上,她竟然给明珠下药,差点就被殷王……” 他瞳孔缩了下,满腔怒意,没再往下说。 当时在朱家别庄上,若非苏晚及时拦住了他,殷王此时早被他杀了。 他娇宠着长大的妹妹,竟然差点就被人糟踏,想起这件事情,顾枭便火冒三丈,恨不得将那些人都杀了。 傅璟琛已从他简短的话语中,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颇为震惊和意外。 “他们怎么敢如此?” “我今日总算明白最毒妇人心这句话了,那朱晴芳果然歹毒,平时却一副贤良高尚的模样,欺骗世人。”顾枭讽刺地说。 傅璟琛了然地看了他一眼,“你应该也没让她好过吧?” 顾枭冷冷道:“她算计了明珠,我便让她自食了恶果。”他本想杀了朱晴芳的,但她不是不想嫁给殷王么,那他便偏要助她嫁给殷王,这才是对她最狠的报复。 而且众目睽睽下被撞见她被殷王污辱,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名声,就此毁了,这比直接杀了她,更让她痛苦。 傅璟琛明白过来他的目的,顿了下,提醒道:“她为了不嫁给殷王,都敢做出这么恶毒的事了,说不定,今晚的事情,会被她压下去。毕竟城门已关,那些贵女进不了城。” “你是说,她会去收买那些贵女,不让她们对外说出去?”顾枭皱眉。 傅璟琛点点头,“有这个可能。” “殷王应该不会作罢才对。”顾枭有些不确定了。毕竟今日的事情,朱晴芳这个女人颠覆了他对女人的认知,没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也许她会说服殷王,左右殷王并没有吃亏,加上眼下殷王惹了皇上不悦,他势必不敢闹大此事,若朱晴芳自己都愿意吃下这闷亏,他没道理还要纠缠不清。”傅璟琛分析道。 顾枭冷笑,“她休想再将自己摘除干净。”说罢,目光灼灼地看向傅璟琛。 傅璟琛今晚能出城,是进了宫求皇上的,得了特例。 所以顾枭现在要进城的话,非他带着不可。 傅璟琛蹙了蹙眉,他特地出城来,是为了找苏晚的,现在苏晚在庄子上,他连面都没见到,怎么可能丢下她一个人,自己先回城? 想着,他便道:“这事不急,明日一早再安排也来得及。” 顾枭自然也明白他的想法,忍不住戏谑道:“你现在去庄子上找嫂夫人,嫂夫人也没空搭理你,还不如先带我回城。” 傅璟琛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你嫂夫人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顾枭:“……” 他怎么有种很撑的感觉? “好了,回去吧。”傅璟琛拉了缰绳,斥马朝山下走去。 顾枭见状,只好也跟了上去。 二人回到庄上的时候,顾明珠身上的药性早已经散了,此时身上裹了两条被子,却还浑身哆嗦不止。 苏晚只好与她躺在一起,抱着她,给她取暖。 傅璟琛跟着顾枭到屋外的时候,见门里面没有上闩,只是虚掩着,但还是敲了敲门。 “晚晚,明珠现在怎么样了?” 苏晚听到是傅璟琛的声音,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明珠她现在好多了,就是还很冷,我现在抱着她一起睡,她的身体兴许能暖得快一点。” 傅璟琛听得此言,额角青筋跳了跳,目光望向顾枭。 顾枭轻咳一声,“没什么要紧吧,明珠是女孩儿,而且她也是你的……” 后面的话,他顿了下,没有说出来。 傅璟琛却依旧不爽,“那也不用她给她取暖,你去多找两条被子来,里面生几个火炉。” 顾枭叹气,“深更半夜的,将下人吵起来不太好吧?” 傅璟琛抿紧了唇,想推门进去,但又碍着顾明珠在里面,只得作罢。 苏晚见自己说了话后,门外便没有声音了,还以为傅璟琛走了,便也没有多想。 顾明珠冷得哆嗦,她一直搓着她的手臂,帮她取暖。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了,顾明珠身上终于有了暖意,并沉沉睡去。 苏晚放下心来,给她掖好被子后,下了床出去。 一推开门,便见傅璟琛跟顾枭并肩站在那里,谁也没有说话。 她顿了下,出声道:“你们守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去睡吧。” 顾枭见她出来了,急忙转头问道:“嫂夫人,明珠她现在没事了吧?” 苏晚摇头,“她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也睡着了,但她泡了那么久的冰水,我很担心她会生病。” 傅璟琛沉吟了下,温声道:“没事,明日我给她开个方子,好好调养一下就好了。” 顾枭感激地看着二人,尤其是苏晚。 他忍不住弯身对她躹了一躬,“今日的事情,谢谢嫂夫人。” 苏晚摇头,“不用客气,明珠也是我的朋友,帮她是应该的。” 第二百九十六章 苏晚觉得自己的腰像是要断了 顾枭实在很庆幸明珠结交了苏晚这个好朋友。 今日的事情,若非她察觉到有异,明珠现在已经…… 他不敢想象那后果。 见天快亮了,三人都没去睡,而是生了个火堆,在火堆旁坐着。 苏晚见左右闲着,便去地窖拿了几根番薯,洗好后,拿竹签插好,放在火上烤。 没多久,空气中传来烤番薯的香味。 等番薯烤好后,苏晚先递了一根给顾枭,然后挑了根大的,递给傅璟琛。 顾枭看着手里的烤番薯,笑道:“跟着嫂夫人,真是何时何地都有口福。” 苏晚失笑,“你不嫌弃食物粗糙就好,快吃吧,这烤番薯要趁热才好吃。” 烤番薯对于傅璟琛来说,并不陌生,他小时候跟傅珍珍没少烤来吃,但是对于出生优渥的顾枭,却是头一次吃烤番薯。 他自然有吃过番薯制成的食物,但像这种整根的,府中的厨子一般都不会直接呈上来,都是做成各种花样,再呈到他们面前的。 像是这种烤番薯,他在府里,就从没有见过。 他只觉得稀奇。 打量了一圈后,便学着苏晚和傅璟琛的样子,剥掉皮后,咬了一口,发现口感软糯,比他所想的还要好吃。 许是饿了,不知不觉,他便将番薯吃完了。 刚吃完,苏晚便又递了一根给他。 顾枭笑了下,没有客气。 三人吃完烤番薯,天边已出现了鱼肚白。 顾枭见状,连忙起身,对苏晚道:“明珠劳烦你照顾了,我先回城办些事。” 苏晚点点头,“你放心去吧,明珠我会照看。” 顾枭点了下头后,便先走了。 苏晚见他匆匆忙忙的样子,看向傅璟琛,“你呢,什么时候进城,差不多也要上朝了吧?” 傅璟琛瞥了她一眼,丝毫不着急,只道:“来得及。” 苏晚闻言,便不催他了,问道:“昨晚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昨天那么晚了,见你没回家,我去问了岳父,他说你离开炸鸡铺后,便去了顾府找顾明珠,但是顾明珠的丫鬟跟我说,你跟顾枭匆匆出城,好像是去朱家的庄上了。 我去了朱家庄上,见到了陈妞,她跟我说庄上发生了事情,又说没见到你,我便来了苏园看看,没想到你们真的在这里。”傅璟琛语气不急不徐道。 苏晚听到这里,有些愧疚地握了握他的手,“让你担心了,大半夜地到处找我。” 傅璟琛嘴角勾了下,反握住她的手,“我找你是应该的,但找不到你,我确实担心。” 苏晚知道他是怕自己又遇到了危险,当时找不到她时,可想而知他有多心急如焚。 忍不住的,她脑袋往他手臂上靠了靠,低声保证道:“下次我去哪里,尽量告诉你,不让你担心。” 傅璟琛见状,眸内掠过笑意,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嗯。” 额头上被他亲得有些痒,苏晚笑了下,抬手去搓了搓,刚要说什么,男人微凉的指尖,突然抬起她的下巴,低头温柔地吻了下来。 苏晚眼睫颤了颤,很怕庄上的人已经起来撞见。 她红着脸,刚要推开他,傅璟琛却将她搂进了怀里,并展开身上的大氅,将她藏在里面。 傅璟琛仿佛知道她心里所想,声音低哑地说:“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到了。” 苏晚有些被怂恿了,杏眸眨动了下,突然搂紧了他的腰,微抬起头,先在他光洁的下巴上吻了吻,然后慢慢地移到他的喉结上…… 傅璟琛身体霎时僵石更如铁,箍在她腰上的手,不禁加重了力道,像是要将她篏入身体里。 苏晚觉得自己的腰像是要断了,喘着气想将他推开,然而男人却食髓知味般,用力攫取了她的芳香。 淡薄的晨雾中,两人交颈相缠,旖旎动人。 …… 不出傅璟琛所料,对于昨晚上的事情,朱晴芳确实想当作没有发生。 她已跟殷王私下里谈妥了,不用他负责,还以做他的棋子,帮他做事为条件,让他去退婚。 殷王权衡一番后,竟然答应了。 左右他没有吃亏,反而占了便宜,不用他负责,他自然乐意,不过要他退婚,他刚开始是不同意的。 毕竟朱家的势力,很是吸引他。 但他也看得出来,朱晴芳不愿嫁自己,与其留一个与自己不同心的女人在身边坏事,还不如让她待在京城,做自己的耳目。 他握有她的把柄,不怕她翻脸不认账。 可当他去上朝,准备在朝上,当着百官的面,向他父皇推辞掉朱家这门婚事的时候,他父皇却先一步将一摞折子砸在了他身上。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是出了什么事情,一旁的朱大人,也被他父皇训斥了一顿。 “朱正清,朕一向以为你家教甚严,不想,你家女儿竟做出这样的丑事来。” 朱正清面色青红交错,被皇帝当着百官面训斥,这可是头一遭,一时间,他老脸都红透了,憋着气问道:“敢问臣的女儿怎么了,皇上为何……” “你女儿做的好事,你会不知道?”皇帝冷笑一声,终究是顾着皇家颜面,没再将事情抖露出来,而是责令礼部,立即选一个日子,让殷王尽快迎娶朱家女。 听到这里,朱正清忽然明白了什么,一张老脸铁青着。 怪不得昨日朱晴芳彻夜没有回府,问了夫人,夫人只说女儿去了庄上散心,敢情这个孽女,竟是邀了殷王到庄上? 想到这层,朱正清喉口腥甜,只觉朱家的脸面都被丢尽了。 若是朱晴芳在这里,他必定一巴掌挥过去了。 “还有殷王,即日便前往殷州,不得有误。”皇帝现在看见这个儿子,便很是糟心,现在一刻都不想再看到他。 其实他若跟朱晴芳未婚前发生什么,没人知道的情况下,他倒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二人本就有婚约。 可这二人,竟然闹得沸沸扬扬,不但被御史弹劾,据说事发之时,那些世家贵女们都看到了,现在外面,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此事。 殷王听完皇帝说的话后,便知道是东窗事发了。 没想到自己准备的退婚说辞,根本派不上用场。 他倒是不在意,左右退不退婚,对他来说,关系并不大。 只是听父皇的语气,好像是厌恶了他,这才是令他心焦的事情。 而且父皇竟然让他即刻前往殷州…… 他刚要说些什么,可对上皇帝那双厉眸时,他心头一凛,再不敢多言,“儿臣遵旨。” 第二百九十七章 她记得昨晚上都对他做了什么 朱晴芳也是一早便回了朱府。 昨晚上被殷王那个混账东西折磨了半宿,后面她醒来后,又忙着去封那些贵女的嘴,根本没有时间休息。 因此才回到朱府,她便回屋去睡觉了。 但没想到的是,她睡没多久,屋门便被人踹开。 她被巨大的声响,惊得坐起身来,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贱婢,刚要张口训斥,却在看到进来的是一脸怒气冲冲的朱父时,她连忙住了口。 “爹,您怎么过来了?”她匆忙起身。 回应她的是“啪”的一声响亮清脆的掌掴声。 “你这个孽女,还有脸回来?”朱大人面色铁青,在朝上压抑的怒气,这会儿尽数爆发,扬起手,还想再打,却被朱夫人死死拉住了。 “你干什么呀,有话不能好好说吗?芳儿脸都被你打肿了。” 朱晴芳被打得偏过头去,抚着疼痛的脸,难以置信。 她长到这么大,爹娘从没有舍得打过她…… 难道是昨夜的事情,爹知道了? 想到这个可能,她心里的怨怒反倒消失了,在朱大人面前跪了下来,“爹,您打死我吧,是我做错了……”说着,嘤嘤哭泣了起来。 不了解情况的朱夫人,一头雾水地看着父女二人,恼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朱大人迁怒地瞪向她,“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朱夫人怒道:“你少阴阳怪气,有话就直说,我的女儿怎么了?你要这般打她。” “让她自己跟你说。”朱大人恼怒地说完,便眼不见为净地想走。 但是朱晴芳却忽然抱住了他的腿,“爹,您要为我做主啊,我是被人陷害的,是有人算计了我啊……” “好端端的,别人为何要算计你?昨晚上你不是去的自己的庄上么,谁有能耐在我们的庄上陷害你?”朱大人目光犀利地看着她。 朱晴芳语塞。 若是要说的话,她算计顾明珠一事,也藏不住了。 想着,她一个劲地哭,“我也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说到这里,她便咬住嘴唇,一副受了天大冤屈的模样。 朱大人很是痛心疾首地说:“是你自己心术不正,与殷王尚未大婚,便私下邀他到庄上,出了事情,也是你自己活该。 晴芳,你真的很令为父失望,我以为你有学识,有远见,他日必有出息,可没想到,你却如此沉不住气,反将自己陷入囹圄当中。 事已至此,你也别一副委屈的样子,自己造的孽,便要自己吞,好好收拾收拾,准备待嫁吧,礼部这两日应该会送日子来,过段时日,你将远嫁殷州。” 远嫁殷州几个字,听在朱晴芳耳中,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她面色大变地说:“爹,我不想嫁给殷王,更不想嫁去殷州……” 朱大人冷冷道:“事到如今,还能由得了你?今日皇上可是在朝上亲口下旨了。而且你与殷王苟且之事,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不止是你,我们朱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你除了嫁予殷王,还能嫁给谁?” “瑞王!女儿还能嫁给瑞王!”朱晴芳忽然道,目光很是坚定地看着朱大人。 朱大人闻言,怔了下,旋即心里很是复杂。 因为他确实看好瑞王。 但没想到皇上会下旨赐婚殷王,加上女儿昨晚还与殷王干出了那样的荒唐事情,与瑞王怎么还有可能? 想到此,他看着女儿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蠢货,毫不犹豫地泼她冷水,“瑞王凭什么会愿意娶你?” 朱晴芳一颗心沉入谷底。 “这段时间,好好看着她,不要让她出门,直到出嫁那日。”朱大人对朱夫人下了命令。 听到这里,朱夫人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叹着气,点点头,“知道了。” 朱大人这才离开女儿的闺房。 待朱大人一走,朱晴芳便歇斯底理了起来。 将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发泄着憋闷和怒意。 明明她都安排好了,为何事情还会有变? 她不想嫁给殷王,跟着他去殷州啊…… 朱夫人很是心疼女儿,却毫无办法。 朱家鸡飞狗跳的时候,顾明珠在庄上已经醒过来了。 苏晚为了照顾她,今日没去炸鸡铺子。 她让阿龙特地跑了一趟苏宅,说明情况,让杜夭今日将麻将馆的事情放一下,去炸鸡铺。 阿龙回来的时候,还拿傅璟琛开的药方子去了药铺抓药。 顾明珠醒来后,坐在床边,乖巧地喝着苏晚端来的药。 她面色依旧苍白,可能泡过冰水的关系,她整个人看起来很孱弱,病蔫蔫的。 苏晚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有些低热,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你有点发烧的迹象,先把药喝完,便回床上躺着,看晚点的时候,会不会好一点。” 顾明珠喝完药,将碗递给她,然后缩回被子里,由衷感激地说:“昨日谢谢你。” 苏晚摇摇头,“跟我还客气什么?而且昨日救你的还有你哥。” 顾明珠闻言,目光闪烁了下,下巴搁在屈起的膝上,不吭声了。 昨日她虽然中了药,神智不清,但她还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情,记得自己对顾枭都做了什么。 想着,她目光朝外看了看,不经意般问道:“晚晚,我哥呢?他是不是生我气了?” 苏晚奇怪道:“你哥为何会生你的气?他也要上朝的,一早便回城去了,晚点应该会来看你。” 顾明珠点点头,“哦。” “好了,别再胡思乱想了,你身子不好,赶紧躺下来休息。”苏晚放下碗后,上前来扶她躺下。 顾明珠依言躺下,看着苏晚娴静漂亮的脸,她突然道:“你为了照顾我,今日一天都没去铺子里,改日我身子好了,便去你铺子里帮忙,当伙计报答你。” 苏晚失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还是算了吧,你这样的伙计,我可请不起。” “我不要工钱的,你只要给我炸鸡腿吃就行。”顾明珠认真地说。 苏晚哭笑不得,“你吃的鸡腿,都够我请一个伙计回来了。” 顾明珠笑道:“那我吃少一点。”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还是先将身子养好吧。不然你一直不回府,你爹娘会担心起疑的。”苏晚道。 顾明珠躺在被子里,叹了口气,“我没想到朱晴芳会那般算计我……” “谁都不会想到的。”苏晚道,毕竟朱晴芳在京城中颇有才名,在贵女圈中,也有贤德之名,谁能想到她会这么恶毒? “现在我们看清楚了她的真面目,以后离她远一点吧。”她宽慰道,没告诉她的是,朱晴芳已自食恶果,将远嫁殷州,要离开京城了。 “嗯,以后我离她远远的。”顾明珠道。 第二百九十八章 傅璟琛俊脸滚烫 没想到的是,顾枭并没有来庄上看望顾明珠。 顾明珠很是失望。 苏晚见她如此,有些心疼她。 人在生病的时候,都会想到亲人的。 尤其顾明珠与顾枭的感情亲厚,她如今生着病,自然会渴望顾枭在身边。 苏晚只以为顾枭是被事情耽搁了,倒是没有多想。 但是顾明珠自己知道,哥哥肯定是生自己的气了。 他肯定觉得她不知廉耻,不想再看到她…… 想到这个可能,她本就有些低烧的脑子,开始昏昏沉沉起来。 苏晚再次进屋来看她的时候,发现她身体滚烫,竟是发烧了。 她顿时很是着急。 恰好傅璟琛来了庄上,她连忙叫他来给她诊脉。 傅璟琛给顾明珠诊完脉后,看向苏晚,“今早开的方子,可有抓药给她喝?” “喝了,按时三顿都有给她喝。明明下午的时候,我看她好多了的,怎么现在又烧起来了,还那么烫?”苏晚蹙眉,很是不解。 傅璟琛道:“她风寒入骨,没有马上发作,是因为她身子底子好,从我刚刚给她诊脉来看,她是心情郁结,才加重了病情。” 苏晚顿了下,“她心情不好?” “应该是。”傅璟琛道。 苏晚想到她下午的时候,一直往外张望的动作,想来是想顾枭来看她。 想到此,她问:“对了,顾枭呢,你可有见到他?” 傅璟琛摇头,“朝上见了,后面下朝后他先走了。怎么,他白天没来过这里吗?” “没有啊。”苏晚纳闷地说,“昨日看他那么紧张,怎么今日反倒都不来看看明珠?” 傅璟琛顿了下,站起身来,“明珠没什么大问题,我让人回城重新抓药来给她煎服,她的病情应当能好转。” 苏晚点点头。 给顾明珠盖好被子后,她跟着傅璟琛出了屋子。 “趁现在还早,你快点回城吧,不然迟一点,城门得关了。”苏晚道。 傅璟琛停下脚步,将她拉到身前,垂眸看着她,温声道:“我今晚留下。” 苏晚对上他的眼神,抿了抿唇,踌躇道:“可是这里简陋,你住不惯的……” 傅璟琛失笑,“夫人住得,我为何会住不惯?我住过更简陋的地方。” 苏晚语塞。 傅璟琛叫来司野,将一张药方交给他,令他回城抓药,又吩咐同来的小伶道:“顾小姐在屋里,你进去看着点。” “是。”小伶恭敬应了声。 苏晚见他什么都安排好了,便无话可说了。 “夫人,晚上我们吃什么?”傅璟琛牵着她的手走了一会儿,心情愉悦问道。 苏晚眨了下眸,故意道:“烤番薯如何?” 傅璟琛垂眸,含笑捏了捏她滑腻的脸,“我不挑食,夫人给我吃什么,我便吃什么。” 苏晚一滞。 这人还真是好伺候。 她抿唇笑道:“骗你的,哪能顿顿吃烤番薯?若你不介意的话,晚上跟我堂兄他们一起吃如何?” “自然不介意。”傅璟琛好笑地说,“其实小时候,我们时常有在一起玩的。” 只是后面他要去学堂读书,而阿龙两兄弟则对读书不感兴趣,加上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所以大家关系便渐渐疏远了。 苏晚突然很好奇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你们小时候在一起玩什么?” 男孩子一般都比较皮,不是上树掏鸟蛋,便是下河摸鱼,但是她无法想象傅璟琛这样的人,上树掏鸟蛋的样子。 “什么都玩。”傅璟琛勾唇笑道,“但玩得最多的应该是泥巴。” 苏晚愕然,但想到乡下的孩子大多应该都是这样子的,便又不吃惊了。 “我想象不来你会去玩泥巴。”她笑道。 傅璟琛挑眉,忽然拉着她去了水塘那里。 苏晚正想问他要做什么时,突然见他俯身去抓了一把湿泥在手里。 她愣了愣,不解地问:“你干嘛?” “不是想象不来我玩泥巴么?其实我很会玩。”傅璟琛揉捏着手里的泥巴。 苏晚嘴角抽搐了下,见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娴熟地揉捏着泥巴的模样,顿了下,“你要捏什么?” 傅璟琛含笑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低头继续揉捏。 不一会儿,苏晚便见他手里捏出了一个女娃娃的模样。 她怔了下,突然听到他低沉好听的声音道:“尔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似火。把一块泥,捻一个尔,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尔,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尔,尔泥中有我。我与尔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苏晚愣住,旋即心里漫过甜意。 这个男人啊…… 好肉麻,但她心头为何这般甜? 她避开男人如灼如火的眼睛,抿唇轻笑。 傅璟琛也笑了下,俊脸却禁不住有些滚烫。 委实是肉麻…… 片刻后,他将手里捏好的女娃娃,放到她手里,俯身凑到她耳边,低声问:“晚晚,你看像不像你?” 苏晚低头打量着手里的泥人,有些惊讶,没想到傅璟琛这么短的时间,便将一个泥人给捏好了,而看雏形,像是照着她的模样捏的,只不过,这是个小人版的。 别说,这个泥人捏得还真挺像模像样的。 苏晚很喜欢,放在手里把玩着。 转眼的功夫,便见傅璟琛又抓了把泥在手里,再次捏起了娃娃。 不过,他这次捏的好像是个男娃娃。 没多久,傅璟琛便捏好了,将手里的男娃娃一同放在她手里。 苏晚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泥人,好笑地说:“这个泥人怎么长得那么像你?” 傅璟琛手指轻轻点了点女娃娃,又点了点男娃娃,然后声音低沉地说:“这个是你,这个是我,是一对。” 苏晚闻言,滞了下。 这个男人……真是太肉麻了。 但是看着手里的一对泥人,她心里却很欢喜。 她翻来覆去地看着,爱不释手。 傅璟琛蹲在水塘边,将手洗净后,站了起来。 二人刚要往回走,却远远看到阿龙和阿虎走了过来,肩上好像扛着什么。 “丫丫、阿琛。”看到二人,兄弟俩爽朗地打了声招呼。 毕竟是同个村长大的,两人还是习惯喊他们的名字。 傅璟琛停下脚步,含笑问:“你们打了什么猎物?” 第二百九十九章 他眸子里聚集着可怖的风暴 “是野猪。”阿龙回道,然后笑眯眯地说,“你们俩今日有口福了,等我们将这野猪收拾好,晚上给你们做野猪肉吃。” 苏晚这时才看清楚二人居然用木棍扛着一头不小的野猪,她很是惊讶地问:“哪里来的野猪?” 阿虎一边擦着汗,一边回道:“前段时间,我们发现后山那里有野猪出没,我们逮了几天,都没逮到,便装了个猎物夹,没想到这头野猪还真的踩中了,受了伤,跑不了,今日总算被我们逮到了。” “那还真是幸运,这头野猪挺大的,要抓它不容易。”傅璟琛道。 阿龙两兄弟闻言,高兴地说:“是啊。” 苏晚长到这么大,还没有见过野猪呢,只觉得眼前的野猪跟饲养的猪长得不太一样,毛会比较粗,露出的獠牙也比家猪的长,而且并不肥硕。 傅璟琛见她打量野猪,问道:“没见过野猪?” 苏晚刚要点头,阿虎就在旁边道:“丫丫怎么会没见过?以前在三里屯的时候,我们经常打野猪的,野猪肉都吃过不少啊。” 苏晚轻咳一声,只得附和:“是啊,怎么可能没见过?” 傅璟琛见她如此,勾唇笑了下。 “走吧,先回庄里,趁天色还早,我们要尽快将野猪收拾好。”阿龙催促道。 一行人便先回了庄里。 正好司野抓了药回来,苏晚去看了下顾明珠的情况,见她依旧昏昏沉沉地睡着,便让小伶先去把药煎了,她自己则坐在床边守着顾明珠。 “哥……我不是要故意亲你的……我真的太难受了……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再也不会了……” 这时,顾明珠突然呓语了声。 苏晚刚开始没听见她在说什么,但她一直重复这句话,她便听清楚了。 她心里沉了沉。 怪不得顾枭要躲着明珠,原来…… 想到这对兄妹,苏晚心里很是忧虑。 见顾明珠还在不停地呓语,她只好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拍抚着。 果然没片刻,顾明珠便安静了下来。 但苏晚还是很担心。 正在这时,屋门被敲响。 她以为是小伶端药过来了,便起身去开了门。 然而没想到,站在门外的竟是顾枭。 “嫂夫人,小伶煎的药正好煎好,我便端过来了。”顾枭还是像以往那般,向她打着招呼,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苏晚点了下头,侧身道:“那你进来吧。” 顾枭却端着药,站在门外,没有进来的意思,“我就不进去了,劳烦嫂夫人给明珠喂……” “顾枭。”苏晚打断了他的话,“明珠因为一整天没有见到你,致使病情加重,你若还要避开她,她这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了。” 对上她仿佛已洞悉一切的眼神,顾枭心里突然有些狼狈。 他端着药碗,垂眸道:“我没有避开她……” 苏晚面色微霁,“既然没有,那你便进去看她,顺便将药给她喂了。” “嫂夫人。”顾枭突然抬起眼睛看着她,认真地说,“明珠现在已经长大了,我不便……” 他话未说完,便见苏晚身后站了一道纤细单薄的身影。 “哥……” 顾明珠苍白着脸,神情无助地看着他。 顾枭面色变了变,终是跨步进去,捉了她的手臂,带向床榻,语气着急地说:“你生病了,起来做什么?一会儿受了风,这病非加重了不可。” 苏晚看了二人一眼,识趣地退出屋子,还将门给关上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 但是看着顾明珠平时那么有朝气的一个女孩子,突然间变得这么消沉无助,她很是不忍心。 她希望这对兄妹能理清自己的感情,并做出正确的选择。 屋子里,顾明珠乖乖地上了床,还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顾枭见她如此,斥责的话,反而不好再说。 他坐在床边,沉默着喂她喝药。 平时最怕喝药的顾明珠,这会儿竟乖乖地将药喝了,还喝得涓滴不剩。 等她喝完,顾枭刚要起身将碗放去桌上,袖子却被她牢牢地揪住了。 “哥,你别丢下我……” 顾明珠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顾枭见状,心里很疼,他沉默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片刻后,他放下手,将袖子扯了回来。 对上少女慌张的眼神,他索性重新坐了下来。 他面色严肃地说:“明珠,你我虽是兄妹,但毕竟你现在已经长大了,男女有别,我们都需避嫌,可懂?” 然而这话,他不知道是在警告对方,还是在警告自己。 顾明珠怔了下,旋即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我知道啊……”顿了下,她垂下头道,“昨晚上的事情,你忘了吧,我当时神智不清,可能是把你当成、当成廷玉表哥了……” 顾枭闻言,袖下的手,狠狠攥成了拳头。 顾明珠没有注意到,她继续道:“我今年就及笄了,过段时间,我便跟爹娘说,我想嫁给廷玉表哥,到时候我出嫁……” 她说到这里,脑袋垂得更低了,眼睛一片黯然,“到时候我出嫁了,就不会再碍你的眼了……” 顾枭的眸子里,聚集着可怖的风暴,盯着她的发顶,沉默许久,他声音低沉地说:“那最好不过,廷玉对你一向不错,你若能嫁给他,我也能放心。” “是啊。”顾明珠不知为何,听到他毫不在意的口吻,心里很是难受。 她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她其实并不想嫁给表哥,若是可以,她想一辈子留在国公府。 但是昨晚上自己的举动,显然是惹得哥哥不喜了。 他如今应该是厌恶了自己。 其实她也讨厌自己。 便是当时她神智不清,她也不能去亲哥哥的…… 刚刚哥哥话说得那么明白,他是不是以为她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想到此,她忍不住又道:“昨晚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哥哥也没有非分之想,我当时真的是脑子不对劲了……” 顾枭每听她说一个字,心里便煎熬得难受。 明明这是自己从小就疼爱的妹妹,可现在不知为何,变得有些不对劲。 就因为昨晚上她在神智不清的状况下,亲吻了他? 可她都说了,她并不是故意的。 还是说,是他自己心里生了龌龊,才会将这样的小事,想得那么严重? 想到此,他有些无法正视自己的内心。 “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片刻后,他声音淡淡地说。 “嗯。”顾明珠应了声,重新在床上躺了下来。 顾枭见状,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整个人惆怅地出了屋子。 第三百章 傅璟琛:我全身都不舒服 在药物的作用下,顾明珠很快便沉沉地睡着了。 但顾枭出了屋子后,心头并不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了,他的眼前好像布满了阴霾,一时间,他整个人很是迷惘。 尤其想到顾明珠说,想嫁给郭廷玉的时候,他心里便很不舒服。 其实郭廷玉真的挺不错,待明珠也很好,但他心里竟然卑劣得不想让明珠嫁给他。 确切地说,他不想明珠嫁给任何男人。 他想她一辈子留在国公府,哪里也不要去…… 想到自己不可理喻的想法,他烦躁地一拳捶在树杆上。 “内子这庄上的树,哪里惹着你了?”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傅璟琛的声音。 顾枭愣了下,转头看向好友,在对上对方了然的眼神时,他心里突然很是狼狈。 傅璟琛低叹一声,走上前,将一小坛子酒,递给他。 “此时此刻,我想你需要这个。” 顾枭苦笑,“你还真是懂我。” 傅璟琛摇头,“是内子让我给你的。” 顾枭闻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觉得自己心里的烦闷,都教这对夫妻给看透了。 他沉默着接过酒坛,撕开泥封,仰头便灌了一大口。 “可我始终觉得,喝酒解决不了事情,只会愁上加愁。”傅璟琛负手站着,突然说了一句。 顾枭侧过身去,“我能有什么忧愁?” 傅璟琛瞥了他一眼,犀利道:“你心里若没有忧愁,便不会在这里喝酒了。” 顾枭无言以对。 好片刻,他声音沉闷地说:“老傅,你跟嫂夫人会不会觉得我很卑劣?” “为何卑劣?”傅璟琛瞥了他一眼,挑眉问道。 顾枭噎了下,一手提着酒坛,一手撑在树杆上,良久,声音低低的,“我觉得,我好像对明珠,生了不该有的想法……我竟然,不愿意她嫁给别人……” 傅璟琛闻言,并不意外地看着他,只道:“人这一辈子,难免都会做错事情,但是只要能够认识到是错的,并及时纠正过来,便没什么大不了。” 顾枭愣了下,突然捧起酒坛,灌了一大口,然后下定决心般,说道:“明早,我便向皇上请缨,前往边疆戍边。” 傅璟琛见他是认真的,便没有多劝什么,只道:“我支持你的决定,但我想说,逃避不是好办法。” “我……”顾枭张了张嘴,想说他并不是逃避,但他都要跑去边关了,又如何不是逃避? 还有,他心里其实藏着一个秘密,只是那个秘密事关顾夫人,他不能说。 而且,那仅是他的猜测罢了,并没有证实。 虽然他心里其实知道,那个秘密是真的,他很可能,真的不是顾夫人所生…… 只是,他若不是顾家的孩子,他的亲生父母又是谁,在哪里? 想着,他目光一阵黯然,低低叹了口气,“我去边关,冷静一段时日,应该就能找到答案。” “但愿你能找到。”傅璟琛温声道。 “嗯。”顾枭看向远处的天空,俊眸中却充满了迷惘。 晚些时候,阿龙兄弟等人便将野猪收拾好了。 那么大一只野猪,大家也吃不完,他们便另外割了两份下来,打算明日让苏晚带回城去给苏父和王氏他们吃。 考虑到顾明珠身子不舒坦,苏晚还特地让春花嫂子给她熬了些瘦肉粥。 熬好后,苏晚亲自端去了屋里。 顾明珠睡了一觉,恰好醒了,身上还发了很多汗,人看起来也精神了一些。 苏晚探了探她的额头,见她的烧退了,很是松了口气。 顾明珠吃完粥后,声音弱弱地问:“晚晚,我哥呢,他是不是回去了?” “那么晚了,城门早关了,他能回哪里?”苏晚含笑看着她,“他现在也在庄上,正跟我堂兄他们喝酒呢。” 顾明珠闻言,不知为何,心里松了口气。 她跟哥哥,应该还能像从前那样吧? 想到此,她心里松快了很多,重新躺了下来,“我要尽快把身体养好,我先睡了。” “嗯。”苏晚见她如此,也放下心来,给她掖了掖被角,叮嘱了几句后,便出了屋子。 她回到屋里的时候,傅璟琛已经回来了。 她顿了下,问道:“你不用陪顾枭?” 傅璟琛唇角勾了下,好笑地说:“我不陪自己的夫人,却去陪一个男人?” 苏晚闻言,嗔了他一眼,“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顾枭好像心情不好,刚刚吃饭的时候,我看他一直在喝酒,饭菜却一点都没动,有些担心他……” 她话音未落,脑门忽然被男人弹了下。 虽然不疼,但她不解,“你干嘛?” 傅璟琛俊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不悦,“我没有那么大度。” 苏晚愣了下,反应过来他在吃醋,顿时不可思议地说:“你想到哪里去了?顾枭是你的好朋友,又是明珠的兄长,大家也算是熟悉了,他现在心情不佳,我担心一下,难道不是很正常?” “不正常。”傅璟琛蹙眉,“顾明珠便罢了,她毕竟是姑娘家,但人家顾枭可是男人。” 苏晚抚额,发现这个男人有时候挺幼稚的。 可是对上男人认真的眉眼,她只好妥协,“好吧,我改。” 傅璟琛这才满意了些。 他其实早就想表达自己的不满了,他发现自己的这个妻,总是将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反倒对他这个夫婿,毫不关心。 若非顾明珠,昨晚上二人本该…… 想到此,他俊脸烫了下。 苏晚察觉到他的异样,不禁好奇问:“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傅璟琛瞥了她一眼,“是。” 苏晚闻言,连忙紧张地抓住他的手,“你哪里不舒服?” “我全身都不舒服。”傅璟琛垂眸,突然伸手环住了她的腰。 苏晚一愣,对上他灼热的眸,隐约明白了他所求。 她顿了下,旋即踮起脚,吻上他的唇。 傅璟琛身体一震,反应过来,化被动为主动,没一会儿,便掌控了主导权。 …… 翌日。 傅璟琛跟顾枭一大早便去上朝了,苏晚见顾明珠的烧完全退了,虽然面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已经恢复,便决定回城。 将顾明珠送回顾国公府后,苏晚才回了相府。 王氏和傅珍珍见她回来,免不了询问了一番。 苏晚自然不能将顾明珠的事情说出来,便说这两日有些累,故而在庄上散了散心。 好在二人都不是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听说她只是累了,便以为她是真的累了。 毕竟最近炸鸡铺的生意太好,她又每日都去炸鸡铺帮忙。 “若是太累的话,便不要做了。”王氏很是心疼地说。 苏晚含笑摇头,“只是这段时间累罢了,过段时间,等长生完全能上手了,我便不用每日去帮忙了。” 开铺子就是这样的,刚开始的时候肯定会比较忙,后面稳定下来了,就好了。 而且到时候铺子里,她跟杜夭肯定不可能每日都去的,得再雇些人手,她们还打算等铺子稳定下来后,再开些分铺。 就像后世的连锁店那样。 第三百零一章 圆房 “对了,我堂哥他们昨日打到了一只野猪,回来的时候,让我带了些野猪肉回来,刚刚已经让小伶拿去厨房了。”苏晚道。苏父的那份,她已让下人先送过去了。 “野猪?我们庄上怎么会有野猪的?”傅珍珍很是惊讶。 苏晚勾唇笑道:“堂哥他们说是从后山那里发现的。” 三人正说着话的时候,肃王突然从客院的方向走了过来。 三人连忙向他行礼。 肃王顿了下,虚抬了下手,“免礼。” 三人顺势直起身来。 肃王蹙着眉道:“你们以后见到了本王,不必行礼。” 他住进相府,已经打扰了她们的生活,若每次见到面,还要行礼,他便是不烦,人家也会烦了。 毕竟他不可能每日都待在客院不出来。 而只要出来,总是会见到面的。 “多谢王爷体恤。”苏晚明白他的意思,顺势应了下来。 肃王点了点头,带着随从朝外走去。 等他走远了,傅珍珍才小声道:“肃王看着不好亲近,但他没什么架子呢。” 苏晚点点头,“嗯,他人还不错。” 毕竟是外男,王氏不便评论,便没说话。 下午的时候,苏晚去了一趟炸鸡铺。 杜夭并不在铺子里,只有长生跟苏父,以及两个伙计在。 苏晚见她跟杜夭不在,铺子里依旧没有乱,便放下心来。 她左右没事情,便留在铺子里帮忙。 到得傍晚的时候,傅璟琛忽然过来了。 他向苏父打了声招呼后,便带着苏晚走了。 苏晚坐上马了,才知道他这是要带她出城,很是惊讶。 “我们要去哪里?” 傅璟琛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扶着她的腰,温声道:“夫人到了就知道。” 苏晚见他不肯说,显得很神秘的样子,心里的好奇越发浓了。 顿了下,她忍不住提醒,“天马上就要黑了,一会儿城门就要关,到时候恐怕又得在城外过夜……” 傅璟琛看了她一眼,竟然道:“天黑了才好。”顿了顿,他突然低首在她耳边道,“今晚上不回城了。” “啊?”苏晚转头,诧异地看着他。 男人靠她很近,温热的气息拂在她脸侧,有些痒痒的,很暧日未。 她顿了下,对上男人漆黑深邃的眸子时,她突然便明白了他的意图。 她脸一烫,抿住嘴角,没再多问。 昨夜在庄上,她其实是做好了准备,将自己给他的,然而他并没有要自己,关键时候,放过了她。 因为他觉得庄上太简陋了。 而今晚上…… 他显然是有所安排。 想到此,苏晚心里蓦然有些紧张起来。 若是顺其自然地在一起了,她倒不紧张,毕竟二人是夫妻,在一起是迟早的事情,但他如此郑重地安排,倒让她忍不住地感到紧张。 其实二人早该圆房的,但总是被这样那样的事情给耽搁了…… 因为想着这件事情,苏晚一路上没再说话。 天色将黑的时候,两人到了一处山谷里,没多久,傅璟琛带着她在一处庄子前,勒停了马。 苏晚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庄子。 “这是什么地方?”她忍不住出声询问。 傅璟琛已下了马,闻言,漆黑深眸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扶下马来。 对上她好奇的目光,他开口解释,“这是我们的庄子。是年前,我让司闲帮忙买的。” 苏晚讶异。 她竟然不知道他有让司闲另外买庄子。 “这个庄子是有什么特别的吗?”她忍不住问道。 傅璟琛眸光闪了下,摇头,“我也不知道,同你一样,都是第一次来。”顿了顿,他握住她的手道,“夫人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苏晚对上他的眼睛,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好、好吧。” 傅璟琛眸内划过笑意,牵着她的手,进了庄门。 庄子上静悄悄的,好像一个人也没有,可院子里、屋子里,又分明有灯火。 她顿了下,拉住傅璟琛的手,“你既然没来过,不会找错地方吧,可别误入了别人的庄子才好。” 傅璟琛闻言,莞尔失笑,“若是找错了地方,我带来的锁匙,怎么能打开庄门?” 苏晚愣了下,说得也是,不可能那么凑巧,那就是说,他没找错地方。 她安下心来,与他一起进了屋。 这个庄子不大,但布置得很雅致,处处彰显着主人的品味。 苏晚打量了一圈,有些不确定地说:“你真的没来过?” “当然是真的。”傅璟琛道,目光扫了一圈,明白了她的意思,解释道,“是司闲照我的吩咐布置的。夫人可还喜欢?” 苏晚点点头,“很喜欢。”这个庄子不像她的苏园,充满了农庄的气息,这个庄子更像是一个休闲玩乐的别院。 “你喜欢就好。”傅璟琛嘴角勾了下,问,“饿吗?” 苏晚早就饿了,下午在炸鸡铺忙活,一直到他来接自己,都没有吃东西。 “嗯。”她点了下头,发现二人来了那么久,都不见有别人,便道,“庄子上是不是没有人?”刚刚进来也是他自己拿锁匙开的门。 “是。”傅璟琛的回答是肯定的。 苏晚闻言,看了看屋里的摆设和灯火,有些迟疑地说,“那这里的灯火是谁点的?我们是不是要自己做吃的?” 傅璟琛好笑地说:“庄上本来是有安排人的,只不过在我们来之前,他们便离开了,我们去厨房看看,应当是有吃的。” “好。”苏晚跟着他去了厨房。 果如他说的那样,厨房的灶台上,热着做好的食物。 从冒出的热气来看,好像是才做好没多久。 苏晚顿了下,忍不住看了眼身侧的男人。 “怎么了,可是这些食物,不合你的胃口?”傅璟琛察觉了,温声问道。 苏晚摇头,“不是,这些食物看起来就很可口,我只是觉得……你很周到。” 傅璟琛挑眉轻笑,“安排这些就很周到?” 苏晚杏眸眨了下,“对。”她原本以为要自己动作做饭菜了,没想到他早就安排好了。 老实说,在炸鸡铺里忙活了一下午,她现在实在不想再做饭。 幸好有现成能吃的。 傅璟琛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滑嫩的兔肉,喂进她嘴里。 “这些是他们新打的野味,味道应该还不错。” 苏晚尝过,发现味道确实不错,眼睛亮晶晶的,“是很好吃。” “你喜欢就好。”傅璟琛嘴角勾了下,端起盘子,“那我们去厅堂里吃吧。” “嗯。”苏晚点点头,也动手帮忙端了两道菜。 第三百零二章 傅璟琛被她的这个小动作愉悦到了 将饭菜端去厅堂后,二人面对面坐了下来。 傅璟琛动手帮她盛了碗汤。 苏晚喝了口,发现很是鲜美,好奇问道:“这是什么汤?” “应该是野菇类的汤。”傅璟琛尝了一口后,解释道。 苏晚很喜欢这道汤,忍不住多喝了半碗。 二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吃得并不快,等饭吃完的时候,天色已完全黑了。 苏晚觉得自己有些吃撑了,起身要收拾碗筷,却被傅璟琛拦住了。 “不必管这些,明日自有人会来收拾。” 苏晚其实也不想收拾,但她就是肚子有些撑,想活动一下,帮助消化。 傅璟琛却好像知道她的想法,笑了下,拉过她的手,“我们去院子里走走。” 苏晚跟着他出了屋子,发现今晚上的月亮很皎洁,将院子映照得很清晰。 傅璟琛带她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后,便带着她往后院去了。 苏晚见状,一颗心提了起来,沉默着没吭声。 直到进了一间屋子,看到里面偌大一个温泉池时,她瞬间愣住了。 “这里怎么会有温泉?” “温泉?”傅璟琛嘴角勾了下,“这个说法倒是新鲜。” 苏晚闻言,反应过来,在古代,温泉叫汤。 “你之所以买这个庄子,是因为这里有温泉的缘故?”她问道。 “嗯。”傅璟琛点点头,突然倾身从后面将她抱住,低头在她细白的颈间,啄了下,察觉到怀中女子轻颤的身子,他嘴角勾了下,缓缓收紧了手臂,然后哑声道,“今夜无人打扰,我服侍夫人洗浴。” 他忽然从后背贴上来,苏晚脸一热,心如擂鼓,侧头看了他一眼。 灯火下,男人俊美的轮廓,在氤氲的气雾里显得有些朦胧,但一双漆黑双眸中,却分明带着极致的温柔。 四目相对,她心里悸动了下。 再想到他的用心安排,她终是轻轻点了点头,“嗯。” 傅璟琛闻言,郑重其事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然后一手拥着她,一手去解她的腰带。 苏晚呼吸一滞,手指蜷紧。 没片刻,衣裙委地,她被傅璟琛抱起,一同进入了温泉池中。 刚开始,苏晚还有些不自在,身体绷得紧紧的,但随着男人动作轻柔地划过背脊时,她便放松了下来,索性趴在池岸上,任由他给自己搓背。 到后面,她竟然有些昏昏谷欠睡。 傅璟琛见她这么疲惫,很是怜惜。 但想到在府里的时候,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来打搅二人,他又打消了放过她的想法。 苏晚要睡着的时候,只觉得身子腾空,立即吓得目垂意全无,赶紧双手搂住他的颈项。 对上男人暗沉的眸时,她咽了咽口水,凑到他耳边,颤着声音道:“你、你要轻一点……” 傅璟琛愣了下,很快意识过来她所想,不禁好笑地低首在她水润的唇上啄了一口。 “夫人在想什么?”他便是再急,也不可能在这池子里便要了她的。 二人都是初次,他总得照顾她的感受。 听着男人的笑声,苏晚险些浆糊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些。 她脸一烫,尴尬得将脸埋入他的颈窝。 傅璟琛被她这小动作愉悦到了。 他扯过一旁的布巾,将她裹着,抱出了温泉池。 苏晚这才注意到屋子的另一边是一间寝室。 看着铺了心形鲜花的床榻,她愣了下。 但很快,她便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男人一定是去请教了杜夭。 怪不得她下午过去铺子的时候,杜夭对她笑得一脸暧昧。 想到此,她脸一烫。 傅璟琛将她放到了榻上。 苏晚裹着布巾,看着榻上的鲜花,心里涟漪阵阵,泛起甜蜜。 这时,傅璟琛去而复返,端来两杯酒,一杯递给她,一杯他自己拿着。 杯子是琉璃杯,有点像后世的高脚玻璃杯,里面盛着一层浅浅的酒红色液体。 苏晚低头闻了下,发现竟然是葡萄酒,顿时惊讶地看着他。 “这酒,你是哪里弄来的?” 傅璟琛见她这般惊讶,只好解释道:“这酒虽然难得,但要弄到,其实并不难。去年有番邦使臣进贡了不少,宫里恰好有,我向皇上要的。” 苏晚闻言,心里有些感动。 对他来说,这酒兴许并不难弄到,但他的用心,让她很感动。 她虽然不是很注重仪式感的人,但如果有的话,自然也会很高兴。 “夫人,我敬你。”傅璟琛突然道。 苏晚回过神,收敛思绪,与他的杯子碰了下,愉悦地说:“我也敬你。” 傅璟琛酒量不好,只浅浅地抿了一口,便放下了酒杯。 苏晚见状,杏眸闪了下,将杯子里的酒全部含入嘴里,然后放下杯子。 傅璟琛见她把酒都喝完了,并不奇怪。 他对她的酒量是了解的。 她的酒量似乎特别好,甚少会醉酒。 才这么想着,身旁的女子突然起身,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尚未反应过来她的意图,鼻间忽然闻到一股葡萄酒的醇香味道。 紧接着,女子馥郁柔软的唇便覆了上来。 他怔了下。 很快,香甜醇厚的酒液,便渡入了他的唇中。 傅璟琛黑眸眨了下,低头看着怀中女子俏皮狡黠的模样,他心间一荡,忽然搂住她的腰,将她放倒在榻上。 苏晚刚有些得意,对方被自己喂了一口酒,结果,那酒又被喂了回来。 傅璟琛勾着唇角道:“夫人调皮,明知我不会酒,若真喝了,今晚上……”他顿了下,止住未再挑明,只意味深长地笑了声。 苏晚脸一红,旋即呼吸一滞,因为她身上的布巾已被挑开。 屋子里虽然烧了地龙,但果着身子,还是有些凉意的。 不过很快,她便被一股热意包围,再不觉得冷了。 幔帐垂下,阻住了里面的美好。 不久,帐中传来女子低咽的声音。 这声音一直持续了很久。 在这样幽静的深夜别庄里,显得特别清晰,然而今夜,没人来打扰,只有月亮见证着二人的结合。 帐子里,苏晚一脸汗湿,长发黏腻地贴在脸侧,昏睡过去的时候,突然想起穿书前自己吐槽傅璟琛不行的话。 她后悔不迭。 然而为时已晚。 第三百零三章 这个男人哪来的精力 翌日。 苏晚醒来的时候,见傅璟琛已经在处理政务了,不禁有些怀疑,昨夜只是她做的一场旖旎的梦。 然而酸痛的身子,却提醒着她,那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 傅璟琛听到动静,转身看去,见她醒了,便放下手里的政务,起身走了过去。 “醒了?” 苏晚有些别扭,目光躲闪了下,胡乱地点点头,“嗯。” 相比起她的别扭,傅璟琛却显得很坦然,只不过他的声音越发温柔了,“先洗漱吧,一会儿直接用午膳。”说着,还替她取过衣裙,要服侍她穿上。 苏晚拥着被子,迟疑了下,道:“你先出去吧,一会儿我换上衣裙了,你再进来。” 被子底下,她可是什么也没穿…… 虽然昨夜已经酱酱酿酿了,但她还是忍不住有些难为情。 好在傅璟琛不会为难她。 他好脾气地应了声,便退出了屋子。 苏晚见状,很是松了口气。 最怕他说,昨晚上哪里他没见过,就是赖着不肯走。 他能这么识趣,很对她的胃口。 她掀开被子,飞快地套上衣裙。 她这时也才发现,这衣裙是新的,显然是傅璟琛为她准备的。 而且体贴地连内衬都帮她准备好了。 她抿了下唇,身体的酸痛,突然好像减轻了,也不怨他的没有节制了。 她刚刚穿戴妥当,敲门声便适时地响了起来,然后傅璟琛的声音在门外问道:“好了么?” “好了。”苏晚应了声。 傅璟琛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个水盆。 “过来洗脸。”他温声道。 “哦。”苏晚应了声,下床穿鞋。 刚走两步,腿部的不适,便清晰地传来,她咬了下唇,正好傅璟琛看了过来。 她顿了下,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但她再怎么伪装,傅璟琛还是看出了端倪。 因而等她洗漱完,用过午膳后,他便让她躺到榻上,要给她涂抹药膏。 苏晚见拒绝不了,只好僵硬地躺着,任他涂抹。 涂抹到一半,她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气息变了。 她蓦地攥紧了拳头。 若他敢不顾她的不适,那什么的话,她定然不会对他客气的。 正当她想揍人的时候,傅璟琛停下了动作,并替她拢好了衣裙。 “你好好躺着休息一会儿。”他哑声道,然后快步离开,去了隔壁的温泉池。 苏晚一愣,见他离开时,光洁的额头上好像起了一层薄汗,霎时明白了什么。 她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 认识了这么久,傅璟琛是什么样的人,她还会不清楚吗,竟然将他想得那么不堪,实在不应该。 她安心地在床上躺着。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傅璟琛带着一身水汽回来了。 他身上只穿着中衣,头发也是湿的,显然是才沐浴过。 苏晚看到了,下意识地赶紧闭上眼睛,假装已睡着。 傅璟琛走到床前,看到她颤动的眼睫时,笑了下,也没有戳穿她,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吻,便克制地退开了。 苏晚见屋子里安静了下来,睁开眼睛看去,便见他已坐回了窗边的书桌,正埋头在批阅公文了。 一时间,屋子里很静,只有窗外传来的鸟鸣声。 兴许是太累了,她竟然又睡着了。 而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傅璟琛已没在屋里。 她顿了下,拥着被子坐起身来。 下床穿鞋走了两步,发现腿部的不适已经消失了。 她忍不住感慨,傅璟琛的药果然有奇效。 她开门走了出去。 发现庄子里依旧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难道在她睡着的时候,傅璟琛回城了? 她有些茫然地院子里转了一圈,突然听到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 她愣了下,还以为是下人。 想了想,抬步走了过去。 在看到厨房里的并不是什么下人时,她委实感到惊讶。 只见灶台前,男人系着围裙,正在切菜。 落日的余晖,从窗外洒进来,在他身上浅浅地镀了一层光晕。 苏晚一顿,抬步走了过去。 “晚上吃什么?”她在他身后出声。 她乍然出声,傅璟琛差点切到手指。 回头看到她,他顿时有些无奈,“你怎么起来了?” 苏晚有些不相信这个男人那么不禁吓,便挑着眉道:“我都睡了一下午了,再睡下去,骨头都要散了。” “那你一边坐着,饭菜很快就煮好了。”傅璟琛温声道。 苏晚摇了摇头,问:“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你只需坐着就好。”傅璟琛道。 苏晚闻言,便作罢了,而且见他动作挺麻利的,显然以前在三里屯,没少做饭菜。 她才这么想,却听男人道:“我只会煮面,你不介意吧?” 苏晚愣了下,“那中午的饭菜,是谁煮的?” 傅璟琛动作顿了下,回道:“那是我上朝回来的时候,在酒楼买的。” 苏晚闻言,眨了下眸,“你早上还去上了朝?” 傅璟琛低沉地“嗯”了声。 苏晚无话可说了。 这个男人哪来的精力? 昨晚上几乎没睡,没想到还能起那么早去上朝。 回来也没见他休息啊。 “你不累吗?”她忍不住问。 傅璟琛闻言,隐晦地看了她一眼,“不累。” 苏晚忍不住打量了眼他的身材。 他看起来挺瘦的啊,怎么精力那么好? 察觉到她的打量,傅璟琛呼吸一滞,然后无奈地说:“你再打量下去,我真的要切到手了。” 苏晚闻言,突然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察觉到男人身体明显一僵,她笑了下,松了手,“我去帮你烧火。” 然后乖觉地在灶前坐了下来,往里面添柴生火。 傅璟琛稳了稳心神,瞥了眼若无其事在烧火的女人,他突然似笑非笑,“苏晚,是不是觉得身体好了,便可以挥霍了?” 苏晚往灶膛里添柴的动作一顿。 反应过来他话里所指,脑袋往下压了压,有些脸红心跳,声如蚊呐,“当然不是,你别误会……” “是我误会了吗?”傅璟琛低声道。 想到自己刚刚的举动,苏晚有些心虚,“唔……” 傅璟琛嘴角勾了下,“算了,这次放过你。” 苏晚:“……” 第三百零四章 傅璟琛的惩罚 傅璟琛煮的是海鲜香菇面。 是用干虾和香菇煮的,味道很是鲜美。 一碗面,被苏晚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喝掉了。 傅璟琛见状,愉悦道:“看来我煮的面,味道还不错。” 苏晚顿了下,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吃这么饱过。 刚要说话,竟然打了个饱嗝。 傅璟琛见状,起身倒了杯温水给她。 然而不管用,苏晚喝了水,还是忍不住打嗝。 “呵!”傅璟琛低笑了声,兴味地看着她。 苏晚听到了,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都这样……嗝……你还笑……嗝……” 傅璟琛笑意加大。 她索性抿住嘴巴,不说话了,但是嗝声还是从她嘴里溢出来。 傅璟琛见她还没有停下的迹象,又实在难受,便起身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给她按摩。 没片刻,苏晚果然不打嗝了,她很是松了口气。 傅璟琛见她没事了,便起身收拾碗筷。 苏晚想到他昨晚说的话,又见他现在自己在动手收拾,心里一动,问道:“昨晚上的碗筷,你洗的?” 傅璟琛点头,“嗯。” “明天也不回去吗?”苏晚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有些踌躇。 傅璟琛闻言,看了她一眼,反问:“这里住着不好?” 苏晚蹙眉,“也不是不好……” “那便多住几天。”傅璟琛道。 “可是铺子里那么忙,杜夭又要忙着开麻将馆,我却躲在这里,有些没义气。”苏晚很纠结。 傅璟琛顿了下,突然道:“但是梅花说,你一直不回去也好……”顿了顿,他轻咳一声,“她还说,最好是回去的时候,我们连孩子也生了。” 苏晚:“……” 想到这话确实会是杜夭那家伙说的,顿时好气又好笑。 对上男人灼灼的双眸时,她滞了下,“你该不会也是这样的想法吧?” 傅璟琛顿了顿,摇头,“当然不是。但如果你能多留在这里几日,也是好的。”他想跟她过过二人的世界,没有任何人打扰。 苏晚明白他所想,有想不忍拒绝。 因为二人的事情都太多了,回去后,总会被各种种样的琐事缠住。 “我是没有问题的,既然夭夭都那样说了,铺子里,她肯定会安排好。主要是你,若是住这里的话,你每天要起很早赶回去上朝,这样太辛苦了。”她担忧地说。 傅璟琛见她担心自己,面色微缓,温声道:“我不辛苦……” “你别仗着自己还年轻,便不当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长此以往,身体非垮掉不可。”苏晚严肃地打断了他的话。 傅璟琛闻言,唇角愉悦勾起,“为了夫人,我也不会让自己的身体垮掉的。” 苏晚滞了下,“我跟你说认真的。今晚在这里再住一晚,明日必须回去。” 傅璟琛有些遗憾,“真想跟你永远在这里住下去……”没有别人打扰,只有他二人,“我突然理解了那些昏君。” “啊?”苏晚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没什么。”傅璟琛将桌面收拾好,拿着碗筷往外走。 苏晚却并不会听错,这个男人竟然说,他理解了那些昏君。 难道他还想当昏官? 但很快,她便否定了这个荒缪的想法。 傅璟琛才不会。 她跟去厨房看傅璟琛洗碗。 她还没见过这个男人做家务呢,只觉得甚有意思。 她到厨房的时候,见他从锅里舀了热水出来,装在木盆里,然后挽着衣袖,蹲在地上洗碗筷。 晚上吃面,其实没几个碗筷。 但是看着堂堂当朝丞相,蹲在厨房里洗碗的画面,还是很令人动容的。 愿意,且会做家务的男人,真的很可爱。 苏晚手里若有手机的话,肯定要拍下这一幕。 然后以后有了孩子,定要告诉他们,他们的爹爹有多勤劳。 傅璟琛洗完碗,又将灶台擦了一遍,回头看到她站在那里,笑得一脸开心的模样,顿了下,“夫人在笑什么?” 苏晚回过神来,抿唇摇头,“没什么啊。” 傅璟琛洗好手后,解下围裙,挂在一旁,然后一边放下袖子,一边朝她走来。 “没有么,可我分明看到你在笑来着。” 苏晚杏眸眨动了下,索性道:“我就是很欣喜,你竟然会做家务。” 傅璟琛愣了下,“这有什么奇怪的么?” 苏晚:“……” 好吧,是她大惊小怪了。 “回屋吧。”傅璟琛牵了她的手,往外走。 苏晚嘴唇动了动,想说在外面再待一会儿,但想到他白天都没有休息,明早又要起早去上朝,便没有说出口。 回了屋后,她刚想提出,去泡一会儿温泉,傅璟琛却先开口了。 苏晚其实想一个人去泡来着。 因为二人一起泡,容易“出事”。 初尝了荤腥的男人,是很可怕的。 想到昨夜被他折腾的事情,她腿肚子忍不住打哆嗦。 “我记得中午的时候,你有泡过,我听说这温泉虽好,却不适合多泡。”她委婉道。 傅璟琛瞥了她一眼,“夫人这是听谁说的?我怎么听说多泡,对身体有益处?” 苏晚:“……” 她昧着良心道,“那人定是哄骗你的,多泡对身体才不好呢。” “是么?”傅璟琛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将她拉至身前,“我们试试就知道了。” 苏晚:“……” 傅璟琛径直拉了她去温泉池。 他依例先替她更了衣。 还剩底衣的时候,苏晚连忙阻止了他继续褪。 “这样就可以了。”然后不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跳下了池子。 水花溅起,将站在池边的傅璟琛溅了一脸的水。 苏晚意识过来,回头看了眼,只见男人站在池边,身上的衣袍湿了大片。 她努力忍住笑意,“我不是故意的。” 傅璟琛瞥了她一眼,抬袖抹去脸上的水珠,然后不紧不慢地褪了外袍后,下了池子。 苏晚不知为何,觉得此时的他,有些危险。 她突然不想泡温泉了,她攀住池子边沿,想爬上去。 然而男人更快一步,有力的手臂圈住她的腰肢,将她重新带回了水里。 不等她喘口气,男人惩罚式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第三百零五章 苏晚被傅璟琛喂得不好意思 翌日。 苏晚醒来的时候,毫不意外,又是晌午了。 不过这次,傅璟琛并不在屋里。 她揉了揉酸疼的身子,起身穿好衣裙走了出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暖阳洒了一地。 苏晚站在院中,听着林中传来的鸟鸣声,突然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 与傅璟琛住在这里的两日,她竟然也喜欢上了这种远离尘嚣的生活。 也许他日她跟傅璟琛老了以后,可以择一处静谧之地,度过余生,也挺好的。 想到这些,她嘴角噙满了笑意,在一旁的秋千上坐了下来。 脚一蹬,秋千便将她荡了起来。 她心情飞扬自在,像极了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然而荡了没片刻,院门忽然被敲响。 苏晚有些诧异。 难道是傅璟琛回来了? 可如果是他的话,他自己有锁匙,自己能开门进来。 想着,她从秋千上下来,走到院门边,从缝隙里往外看,却只看到了一截青色的袍角。 她顿了下,难道真是傅璟琛? 正在她迟疑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说话声。 “……打搅了,路过想讨碗水喝。” 说话之人的声音很独特,有点像是后世所说的咽嗓音。 苏晚一愣,原来并不是傅璟琛。 既然不是,她便不打算理会。 毕竟这座别庄,坐落在山谷之中,几里之内都没有人烟,谁知道对方会是什么人? 想着,她刚要折返回去,却听傅璟琛的声音在外面道:“阁下若不嫌弃,便进去喝碗粗茶吧。” 苏晚怔了下,傅璟琛回来了? 刚刚那人是对傅璟琛说的? 才这么想着,外面响起锁匙开门的声响。 紧接着,门便被推开了。 傅璟琛走了进来,看到站在门边的苏晚时,他顿了下,旋即上前握了握她的手,“怎么醒那么早,不多睡一会儿?” 苏晚指了指头顶的阳光,小声吐槽道:“已经不早了,再睡下去,就要到晚上了。”顿了顿,看向他身后跟进来的男子,好奇问,“这人是谁?” 傅璟琛摇头,“不认识。” 苏晚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不认识你还让人进来?” “他眼睛看不到。”傅璟琛俯身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苏晚一愣,再次朝那人看去。 不过那人侧身站着,因此她没看到那人的面容,只觉得他身材颀长,侧身站着,看去很有气质。 他身上穿着青色的衣袍,整个人像是青竹一样,有种独特的风骨气质。 苏晚第一次见一个人,能将青色的衣袍,穿得这么好看的。 不过有些人气质很好,但是长相却很一般。 她正猜测着这人的长相,是不是也很一般时,这人突然转过头来。 当看到对方的样貌时,苏晚狠狠一震,脱口喊了出来,“爸爸……” 那人一愣,旋即不解地问:“姑娘喊我什么?” 傅璟琛也惊讶地看着苏晚。 苏晚面色风起云涌,看着男子没有焦距的瞳孔时,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垂下眼睛,淡淡道:“对不住,我认错人了。” 傅璟琛审视地看了她一眼,不过有外人在,即使心里有疑惑,也没有多问什么,只道:“我给你打包了一些午膳,有点凉了,你拿去厨房里热一下再吃。” 苏晚点点头,接过他递来的食盒,往厨房走去的时候,她忍不住又看了那人一眼,然后才向厨房走去。 她不会认错的,那人跟她的爸爸长得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照片里,她的爸爸是短发,穿着西装。 而那人则是长发,又穿着古装。 可是妆容和衣饰再怎么变化,脸却是一样的。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父母飞机失事,去世了。 小时候的记忆其实已经模糊,但她床头摆放着她父母的照片,每天都能看到。 所以她父母的模样,早就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因此刚刚乍然见到与她爸爸一模一样长相的男子时,她才会脱口唤了出来。 可那人的口吻陌生…… 也许是因为看不到。 想到她跟杜夭,都穿来了这里,她心里不禁生出了一丝奢望。 她爸妈当年飞机失事后,会不会也穿来了这里? 到了厨房,苏晚发现食盒里的食物还是热的,便不打算再热。 今日这膳食,很丰盛,还有人参鸡汤,显然是傅璟琛特地让人做的,但她却有些食不知味。 没多久,傅璟琛进来了。 苏晚见他一个人,忙问道:“那人走了?” 傅璟琛走近看了她一眼,见她端着碗,里面只有白米饭,菜却一口都没有吃,不禁蹙眉道:“饭菜不合胃口?” 苏晚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光吃米饭了。 她脸一臊,匆匆夹了一筷子菜吃。 傅璟琛见状,干脆从她手里拿过碗筷来,“我喂你。” 苏晚一愣,“不要了……” 傅璟琛已经夹了菜,喂到她嘴边。 苏晚见他不容质疑的样子,只好吃了。 傅璟琛一口菜、一口饭,然后一口汤地喂她。 苏晚都被他喂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长到这么大,还没有被人这般喂过。 可这个男人认真起来,显然不是她能拗得过的,只得乖乖张嘴。 见她吃得差不多了,傅璟琛这才道:“那人眼睛不便,还没有走,说是他的随从一会儿会寻过来。” 苏晚闻言,心里松了口气,但旋即又有些落寞。 那人长得与她爸爸再像,可终究还是要走。 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 “你对那人的身份存有疑虑?”傅璟琛淡淡问道。 苏晚闻言,有些踌躇地看着他。 傅璟琛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吻,柔声道:“晚晚,我们是夫妻,我希望你有什么事情,都愿意跟我说,若是难事,我们也能一起面对。” 苏晚有些动容。 左右她是穿书来的这件事都告诉他了,在他面前,好像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 想着,她叹了口气,“刚刚那个人,跟我在另一个世界的父亲长得一模一样。” “所以你认为,他有可能是你父亲,也跟你一样,是从那边穿过来的?”傅璟琛道。 苏晚抿唇点点头,“嗯。” 傅璟琛顿了顿,安抚道:“没事,不用着急,他眼睛既然不便,我们便留他在此住下,到时候再设法打探消息。” 第三百零六章 苏晚有些苦恼,有些糟心 “嗯。”苏晚点点头。 二人从厨房里出去的时候,那人正好从厅堂里出来。 厅堂门边是有一个门槛的,苏晚见他像是要踢到门槛了,连忙出声,“小心……” 那人听到了,动作顿了下,然后毫无障碍地跨过了门槛。 苏晚一愣。 敢情人家虽然看不到,却异常灵敏,想来是习惯了。 她不禁有些悻悻的。 傅璟琛捏了捏她的手指,无声安抚。 “多谢姑娘提醒。”男子朝二人走了过来,淡淡道谢。 “不客气。”苏晚叹了口气。人家对环境的掌握,恐怕比明眼人还要敏锐,根本不用她多此一举。 男子顿了下,突然道:“我这眼睛,失明将近二十年了,虽然看不到,但已经习惯了,一般的房舍格局都差不多,稍微注意一点即可。” 苏晚闻言,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她能感觉得到这个人骨子里是冷漠的,但像他这种人,一般是不屑向人解释的,可他却好像知道她的困窘般,特地解释了。 忍不住地,她多问了一句,“那不知先生的眼睛是怎么失明的?” 男子负手站着,轮廓俊美的脸上,一闪而过黯然,“是被人毒瞎的。” 他说到被人毒瞎时,语气是云淡风轻的,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一般。 可苏晚一直盯着他的面容,因此有注意到他脸上稍纵即逝的黯然。 她心里微微一动,难道……毒瞎他的人,是他亲近之人? 看他样子很年轻,应该才三十出头的年纪,眼睛却瞎了那么多年,那不就是说,他在还小的时候,就瞎了? 若是那样的话,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而且他即便眼睛不便,身上也没有那种颓败落魄的气息,反而气质很好,身上有种独特的魅力。 “不能医治么?”她忍不住问。 男子勾唇笑了下,语气有些清冷地说:“应该能治吧。” 苏晚奇怪地看着他,“这话怎么说?”什么叫应该能治? “我的妻手里握有医治我眼睛的医书,但她一直不肯拿出来。”男子淡淡道,语气有些无奈。 闻言,苏晚与傅璟琛对视了一眼,俱都感到诧异不已。 按照这人的说法,便是他妻子有医治他眼睛的方法,却不愿意给他医治。 这是为什么? 难道他们夫妻有什么深仇大恨? 若是在平时,苏晚绝对不会多问。 因为这是人家的私事,况且大家也才第一次见面,再问下去,就要涉及到人家的隐私了。 但看着这个与她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她忍不住打破了原则,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她为什么不肯拿出来给你医治?” 男子顿了下,才道:“兴许是为了防着我吧。” 苏晚愣了下,问:“那你不恨她吗?” 她也不知道为何要问这个问题。 因为换作任何人都是会恨的啊。 毒瞎了他,又不肯给他医治…… 然而出乎意料的,男子竟摇了摇头,“不恨。” 苏晚很是错愕,看着男子俊美的轮廓,呐呐道:“你、你胸襟真广。” “你是在夸我,还是在笑我?”男子突然偏头转向她,脸上有丝不明显的笑意。 苏晚愣了下,老老实实地说:“当然是夸你。” 男子忽然笑了,像是破开云雾的阳光,竟然有几分暖意。 “谢谢。” 苏晚愣了愣,可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有些心疼,也有些同情。 “你何不离开她呢?”她脱口道。 男子怔了下,旋即摇头,声音低沉,“我离不开她……” 苏晚讶异。 看着他的神情,她心里一动,“你很爱她?” “嗯。”男子竟然低低地应了声。 苏晚吃惊极了,也极为不解。 一个要毒瞎他的女人,有什么值得他去爱的呢? 这人好奇怪。 这人该不会有受虐倾向吧? 她满腹狐疑。 “她其实并不坏,相反,她是太过善良了,而且容易心软,如果我不留在她身边,她就要被人唬弄。”男子突然解释了一句。 苏晚不解,“可她都要毒瞎你……”对一个那么爱她的人,她竟然能下得去手去毒瞎他,可见这人并不善良啊。 这人怕不是对善良两字有什么误解。 “她不是有意的。”男子似乎不愿意别人误解自己的妻子,低声为自己的妻说话。 “可她不肯给你医治……”苏晚不解。 “她有她的苦衷。”男子道。 苏晚:“……” 好吧,这人自己都不介意,她有什么立场去替他打抱不平? 只是这人为什么要跟她爸爸长得一模一样。 她有些苦恼,有些糟心。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傅璟琛,突然出声道:“阁下可愿意让在下把把脉?” 男子顿了下,似是没想到他会医术,迟疑了下后,点点头,“有劳了。” 苏晚立即去搬了张椅子出来,给他坐。 “你坐这里。”她拉了拉他的袖子。 傅璟琛见她这般殷勤,忍不住有些吃味。 若不是知道这人长得与她在现代的父亲一样,情况不是他想的那样,他真的想立刻将人给赶出去。 可饶是如此,他心头还是有些不舒坦。 不喜欢她对别的男人过分殷勤的样子。 男子已依言坐了下来,然后拉起袖子,露出消瘦的手腕。 他的皮肤有些过分白了,青色的血管,都显露了出来,一看便是极少见阳光。 苏晚见状,忍不住猜测起了他的身份。 他是做什么的呢? 便是眼睛不便,也不会很少见阳光啊。 在傅璟琛给他把脉的时候,苏晚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片刻后,傅璟琛把完脉,收回了手。 苏晚立即问道:“怎么样,还能治吗?” 傅璟琛瞥了她一眼,才道:“若是我没有诊错的话,他应该是中了一种叫桑蔓萝的毒。据我所知,桑蔓萝虽然难解,但也不是无药可解。” 男子闻言,心里一动,“你能治?” 傅璟琛点点头,“治是能治,但要解这个毒,要用到一味药引,而这味药引,只有仓澜国才有。” 苏晚闻言,有些着急,“别的地方没有吗?” 傅璟琛摇头,“没有。” 苏晚看了看男子,有些为难了起来。 周末愉快~ 第三百零七章 男人都是斯文败类 若是在大晏有的,纵使困难,她也会设法帮他弄来,但是在仓澜国才有,她便有些迟疑。 因为她不愿意去仓澜国…… 她总觉得仓澜国牵涉了太多东西,一旦她踏足了,以后便可能无法再置身事外了。 男子却不甚在意地说:“不能治也没关系,左右我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苏晚看着他那张与她父亲一模一样的脸,很是纠结。 傅璟琛知道她所想,温言宽慰道:“以这位先生的能力,若他想眼睛复明,总会有办法的。” 苏晚闻言,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他是不是猜出他的身份和来头了? 听了傅璟琛的话,那男子突然转头面向他,静默了片刻,道:“你倒是很看得起我,可你如何认为我一个瞎子,会有什么能力?” 傅璟琛唇角勾了下,笃定地说:“前辈光华慑人,自不是一般的人。” 正说着外,院门忽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傅璟琛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了一个红衣劲装打扮的女侍卫。 “我家主人是不是到了贵庄?”那女侍卫声音清冷地问。 不等傅璟琛说话,男子听到了女侍卫的声音,先一步出声唤道:“红莲。” 女侍卫听到了,连忙绕过傅璟琛,走了进去,“主子,属下来迟了,您没事吧?” “没事。”男子淡声道。 苏晚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女侍卫。 这个姑娘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但模样很是冷酷。 走到近前的时候,红莲突然瞥了她一眼。 苏晚察觉到了,却是不动声色。 傅璟琛走了回来,对二人道:“天色已不早,二位若是要出谷的话,得尽快,否则天色暗下来,城门就要关闭了。” 他这逐客令,谁都能听得出来。 苏晚自然也听出来了,不禁蹙眉看了他一眼。 不是说好了,要留这位男子多住几天,查探底细的么,他怎么反倒将人给赶走? 她刚要说什么,那男子却先一步道:“叨扰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两位的名姓,在下恐要在京城住上一段时间,到时候若是二位有空,可到悦宾客栈寻我。” 苏晚听说他落脚悦宾客栈,心里暗松了口气,便道:“我姓苏,我夫君姓傅,到时候若有空,我们一定上门叨扰前辈。” “好说。”男子淡淡说了声,便提出告辞。 傅璟琛和苏晚一起,将这对主仆送出了别院。 别院外停了两匹马,显然是那叫红莲的女侍卫带来的。 主仆俩先后上了马后,红莲拉着马缰先走在前面,男子则骑马跟在后面。 目送二人走远后,傅璟琛和苏晚这才重新回了院子。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那人的身份?”苏晚问道。 傅璟琛摇头,“不知。” 苏晚蹙着眉道:“这人一看便不是普通人,也不知道什么身份,从哪里来?” 傅璟琛知她心里惦记那人,便道:“晚些时候,我让司野去查。” 苏晚叹了口气,“若不是那人跟我父亲长得一模一样,我也不想多事的。” “我明白。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听那人的语气,应该会在京城住上一段时日,不会那么快离开,我们总能找到机会,弄清楚他的来历。”傅璟琛温声道。 “嗯。”苏晚点点头,然后看了眼西沉的太阳,她忍不住道,“对了,我们是不是也该返回京城了?” 傅璟琛顿了下,突然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因为那人的缘故,我们今日都还没能好好说话。”他语气有些幽怨。 身体乍然被抱起,苏晚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了这么一句。 她眨了眨眼睛,倏然觉得有些好笑。 眼前这人还是大晏最年轻,不近女色的傅相吗? 说出去,一定不会有人相信的。 她抬手环住他的颈项,低头凑过去,在他唇角啄了下。 “现在没有外人了,我们可以好好说。” 傅璟琛眸色逐渐暗沉,突然将她放下,抵在身后的树上,倾身吻了上去。 吻了片刻,苏晚察觉到他有失控的迹象,慌忙出声,“我腿还疼……” 闻言,傅璟琛动作顿了顿,替她拢好衣裙后,并未言语,而是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进了温泉池。 看着雾气氤氲的池子,苏晚有些不能直视。 因为昨晚上,二人就在这里…… 她咬了下唇,抬起雾蒙蒙的眼睛,看着男人。 然而她想岔了,这次,傅璟琛并没有那种意思。 他在池沿边放她下来,让她坐下后掀起她的裙角,给她检查伤口。 当看到她雪白的皮肤上,果然有青紫的痕迹时,他有些懊恼和自责。 他去取了药膏过来,替她抹上,并给她推拿了下,力道恰到好处,苏晚舒服地哼了声。 傅璟琛听到了,替她抹药的手指一抖,药膏掉到了水里。 苏晚见了,愣了愣,“怎么了?” 傅璟琛看了她一眼,将她披散着的长发,往后拢了拢,然后凑到她耳边,声音低哑地说:“苏晚,我早晚会被你折磨致死。” 苏晚一愣,待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面色爆红,忍不住伸手捶了他一记,嗔道:“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你自己毅志不坚,还来赖我。” 说罢,脚尖故意踢了踢水面,将水花溅到他身上。 傅璟琛抬袖抹了抹俊脸上溅到的水花,似笑非笑地说:“我看你是皮痒了。” 苏晚见他这阵仗,吓得赶紧缩回脚,提醒道:“我身子还不舒坦呢,你别再来了……” “嗯,我知道。”傅璟琛垂眸,声音暗哑地说了一句,忽然拉起她的手道,声音低低地说,“所以晚晚帮帮我……” 苏晚杏眸眨了下,察觉过来他的意图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 傅璟琛勾唇浅笑,附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苏晚:“……” 他此时的笑,落在她眼中,真是邪魅至极。 往日那个清雅的人,仿佛变了个人般。 怪不得杜夭说,男人都是斯文败类。 傅璟琛也不例外。 苏晚又羞又急,但偏偏拿他无可奈何。 情急之下,她一口咬在了他的下巴上。 傅璟琛闷哼一声,非但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就势搂紧了她。 苏晚:“……” 第三百零八章 傅璟琛:我将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了你 等二人从别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傅璟琛将别庄仔细地锁好后,便带着她上了马。 看着暮色下的别院,苏晚有些感慨。 毕竟这里是她跟傅璟琛结合,成为真正夫妻的地方,里面充斥着太多美好的记忆。 “我们走后,原来这里的下人会回来住吗?”她忍不住问道,她私心里有些不太想别人涉足这个地方,不想自己美好的记忆,被人破坏。 即使那些下人,只是负责这里的洒扫工作,别的并不会碰。 傅璟琛却像是明白她所想般,温声道:“不会。” “可这里原来不是有安排下人的么?”苏晚道。 “是,这里本来确实有安排下人过来,在我们走后,那些下人便回来,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不预备再安排下人回来。” 苏晚闻言,放下心来。 “不过,我俩可以常来。”傅璟琛勒紧了她的腰,低首在她耳边,声线低沉地说。 他嘴里的热气,拂过苏晚的耳际,她身子敏感地颤了颤。 不知为何,自从两人结合后,她总觉得他变得有些不正经了,他说的每句话,总会让她想入非非。 而且明明他此前并没有过别的女人,但他经验却给她很老道的感觉,那些手段,实在……很折磨人。 她稳了稳心神,忍不住地,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傅璟琛察觉到她怀疑的目光,顿了下,不解地问:“怎么了?” 苏晚从他手里握过缰绳,斥着马前行,然后不紧不慢地说:“你独自在京城的这几年,真的没有过女人吗?” 傅璟琛愣了下,不解她为何要这般怀疑自己,但还是道:“自然是没有。” 苏晚睨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但傅璟琛还是意会了过来。 他低笑一声,突然伸手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逗得她“噗哧”笑出声来。 若非有他的腿抵住了她,她非从马上掉下去不可。 “你干嘛?”稳下来后,她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夫人那般怀疑我,真是令人心寒,我将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了你,你却那般猜度我。”傅璟琛低低叹息一声,脸上的神情,很是受伤。 苏晚被他这话,弄得面红耳赤。 “我又没逼你给我。”她忍不住小声反驳。 什么嘛,他这话不是该身为女方才说的嘛,这人竟抢台词,真是不要脸。 “是,是我石更要给你的。”傅璟琛勾着唇角道。 苏晚一滞,啐了他一口,“不正经,不跟你说了。” “明明是夫人先开的头。”傅璟琛有些冤枉。 苏晚:“……” 好吧,她就不该问的。 从山谷里出来后,傅璟琛突然道:“晚晚,除了你,我没有过别的女人。” 苏晚都差点忘了这茬,乍然听得这话,着实愣了下。 反应过来后,她心里有些甜。 知道是一回事,但对方亲口保证,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当知道,男人在这种事上,向来都是无师自通的。”他接着又道,“所以你不可以再猜度我了。” “知道啦。”苏晚有些羞愧地说。 “知道了就好。”傅璟琛愉悦地吻了吻她的发顶,然后握过她手里的缰绳,吩咐道,“城门快要关了,晚晚抱紧我。” 苏晚依言侧身搂紧了他的腰。 傅璟琛扬鞭抽了下马背。 下一刻,原本慢悠悠行走的马儿,突然疾驰起来。 二人赶在城门关闭前,回了城内。 回到相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正巧碰到从外面回来的傅珍珍。 看到兄嫂,傅珍珍很是欣喜,忙迎上前。 她刚要说话,却突然“咦”了声,目光惊讶地落在傅璟琛的下巴上,“哥,你下巴怎么了,破了一道口子呢。” 傅璟琛怔了下,抬手摸了摸下巴,突然想起来什么,动作顿了下,目光瞥向苏晚。 苏晚也想起了什么,立即有些心虚。 避开男人的目光,她上前挽住傅珍珍的手,岔开话题道:“又跟雪琴出去玩了?” “嗯。”傅珍珍点点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对了,这两日,你去哪里了,哥哥也不见人影,梅花姐姐说你们是去度蜜月了,可是蜜月是什么?” 苏晚一滞,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傅璟琛轻咳一声,在一旁道:“该吃晚饭了,先去静心斋吧,不要让娘等急了。” 果然,傅珍珍便忘记了前面的问题,点点头,“那我们快过去吧。” 苏晚暗松了口气。 三人到静心斋的时候,果见王氏在等着三人。 看到苏晚和傅璟琛,王氏宽容得没有多问什么,只让三人快落座。 等下人将饭菜端上来后,王氏亲自给苏晚盛了碗鸡汤,叮嘱她趁热先喝了,后面吃饭的时候,还一直给她夹菜,叮嘱她多吃一点。 傅珍珍看到了,忍不住道:“娘,嫂嫂不过是外出了两天而已,我怎么觉得你待她越发客气了?” “没有的事,你别乱说。”王氏嗔了她一眼,也给她夹了许多菜,“你也多吃一点,瘦得跟什么似的。” 傅珍珍:“……” 苏晚抿唇笑了下,心里忍不住有些尴尬,总觉得王氏知道这两天她跟傅璟琛都干了什么一样。 王氏给她夹了太多菜,她吃不了,看了看一旁的傅璟琛,她忍不住将碗挪过去,将菜匀到他碗里。 傅璟琛顿了下,却是没阻止她。 然而这一幕,却教傅珍珍看到了,她惊讶地看着二人。 “你们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感觉二人变亲密了很多,难道是她的错觉吗? “我们什么时候不好过?”傅璟琛淡定自若地反问。 傅珍珍刚要说什么,却被王氏扯了下,“就你话多,你哥哥嫂嫂本就好得很。”说着,也给傅璟琛夹起了菜,“阿琛也多吃一点,感觉你都变瘦了。” “咳咳……”苏晚呛了下。 “怎么了怎么了?”王氏吓了一跳,连忙问。 大概是因为心虚,苏晚拂开傅璟琛伸过来要给她顺背的手,“我没事,就是不小心呛了下。” 她觉得自己不正常了,竟然听了王氏的话,便想到了他处。 忍不住悄悄打量了傅璟琛一眼。 他真的瘦了吗? 想到这两日他的作为,她脸烫了下。 熬夜确实会使人消瘦。 尤其傅璟琛白天又没休息,虽然他表现得精力很好的样子,但可能真的累瘦了。 第三百零九章 夫人既然腿疼,为夫抱着便是(三千字) 傅璟琛察觉到她偷偷打量的目光,顿了下,眸内划过笑意。 吃完饭,从静心斋出来的时候,他忽然俯首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我有没有变瘦,你不是最清楚么?” 苏晚:“……” 她咬唇嗔了他一眼,觉得这人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娘说的。”她否认自己在心里思考过这个问题。 “嗯。”傅璟琛不紧不慢地说,“是娘说的,但你不也对我的身体存有质疑么?” 苏晚一滞,这话说的,什么叫她对他的身体存有质疑? 傅璟琛勾唇笑了下,拉过她的手,放进自己的衣襟里面。 “夫人好好感受一下?” 苏晚脸一烫,飞快地缩回手,慌张地回头看了看,告诫道:“你别乱来……”一会儿被人撞见了,那得多难为情? 傅璟琛见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很是无奈,“没人。” 避免他乱来,苏晚还是紧走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傅璟琛见状,声线低沉地笑了声,忽然道:“晚晚,你这样,像不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苏晚闻言,嗔了他一眼,“我什么都没做。” “但你这是心虚的表现。”傅璟琛勾了勾唇,一语道破。 苏晚抿了抿唇,“我才没有心虚……” “没有的话,你为何与我拉开这么远的距离?”傅璟琛好笑地说。 “我还不是怕你……” “怕我什么?” “……乱来。”苏晚咬了咬唇,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傅璟琛心下微荡,倏然伸手将她揽到身前,声音有丝哑,“我们是夫妻,做什么都是合情合理,眼下不过是举止亲密了些。” 说罢,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苏晚一惊,推着他的胸膛道:“你赶紧放我下来……” “哥!”这时,傅珍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晚:“……” 傅珍珍已经走了过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了一圈,然后疑惑地说:“嫂嫂可是不舒坦?” 苏晚一愣。 对上她担忧的目光,心里默了下。 怪傅璟琛平时营造的形象太好了,没人会想到这厮私底下其实很恶劣、流氓。 这么抱着她,人家还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呢。 她刚要说什么,便听她心里很流氓、很恶劣的男人温声回道:“嗯,你嫂嫂腿疼。” 苏晚:“……” 傅珍珍立即关切地说:“好端端的,腿怎么疼了,可严重?” 面对妹妹纯洁清澈的眼神,傅璟琛倏然也有些不自在了,含糊地应了声,“不严重,休息一晚就好了。时候已不早,你赶紧回去歇着吧。” “那好吧。”傅珍珍乖巧地应了声,叮嘱道,“那你可要好好照顾嫂嫂。” “知道了。”傅璟琛点头。 傅珍珍这才带着丫鬟走了。 苏晚:“……” 回过神来,她攥起拳头,在男人身上捶了下,“都说了会被人看到,这下好了……”关键是,这个男人干嘛要扯腿疼这个借口? 看着一脸恼意的女人,傅璟琛顿了下,低头在她耳边问:“腿还疼?” 苏晚一噎,“你放我下来。” “我答应了珍珍要好好照顾你的,夫人既然腿疼,为夫抱着便是。”傅璟琛淡定自若地说。 苏晚:“……” 傅璟琛勾唇笑了下,抱着她往兰院走。 苏晚缓了缓神,低声道:“我的腿早就不疼了,你可以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当真不疼了?”傅璟琛垂眸看着她。 苏晚刚要点头,却在看到他滑动的性感喉结时,脸一烫,立即否认,“还、还有些疼的……” 傅璟琛闻言,收紧了双臂,“那便抱着。” 苏晚:“……” 傅璟琛径直将她抱进了兰院。 小伶看到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赶忙上前,“大人、夫人。” 见她一脸担忧的样子,苏晚连忙道:“没事。” 小伶这下放下心来。 到了主屋门外,傅璟琛停下脚步,终于将她放了下来,温声道:“你自己进去吧,一会儿先睡,不用等我。” 苏晚一愣,他突然变得这么正经,让她有些反应不及,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问:“你要去哪里?” “这两天积累了不少政务,我需要去书房处理。”傅璟琛伸手抚了抚她的发,漆黑的眸内划过温柔。 苏晚明白了过来,点点头,“那你不要处理得太晚,早点回来睡。” “好。”傅璟琛应了声,催促道,“你快进去吧。” “嗯。”苏晚这才转身进了屋子。 目送她进去了,傅璟琛便转身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的第一件事情,他便将别院那位男子及他身边的女侍卫红莲的肖像给画了出来。 然后叫来司野,将画像交给他,让他去查二人的来历。 “……人在悦宾客栈,虽然对方眼睛不便,但很敏锐,加上对方身边还有一个武功不低的女侍卫,别大意,惊动了人家。”他叮嘱道。 司野点点头,“知道了。”他接过画像,展开一看,然后面色霎时一变。 傅璟琛察觉了,问道:“怎么,你可是认识这二人?” 司野抬头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画像上的人,迟疑了下,摇头,“我、我不知道,你问我哥吧。” 傅璟琛审视地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多问,而是好脾气地说:“好,我不问你,你去将你哥叫过来。” 司野将画像放到桌上后,便飞快地出去了。 傅璟琛若有所思着。 若司闲兄弟认得这二人,那这二人很有可能来自仓澜国…… 司闲很快就过来了,但司野却不知去向。 “大人有事找我?”司闲问。 傅璟琛点了下头,将桌上的画像递给他,“你先看一下吧。” 司闲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接过画像。 然而打开画像后,他的反应跟司野一样,但他到底比司野沉稳多了,很快便恢复了平常。 他主动问道:“大人见过这两人?” “嗯,今日在山谷别院见到的。你可是认识这二人?”傅璟琛问。 司闲顿了下,忽然叹着气道:“你是知道我跟司野的来历的,当年离开仓澜国,一是为了躲避仇家,二来,也是不想再与仓澜国有什么瓜葛。” 傅璟琛点点头,“我知道。所以,这二人当真来自仓澜国?” “嗯。”司闲点头,然后指着画像中的男子道,“我曾有幸见过这人一面。” “他是谁?”傅璟琛心里隐隐有个猜想,但不确定。 司闲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他就是仓澜国帝夫,端木冥烨,他同时也是仓澜国的摄政王。” 傅璟琛闻言,很是惊诧。 那人竟是仓澜国帝夫端木冥烨吗? 没想到对方来头这么大。 刚刚他虽猜到对方兴许来自仓澜国,却并没有往端木冥烨身上想。 司闲提醒道:“端木冥烨这个人极为可怕,他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手段酷厉,他突然出现在大晏,绝非偶然。” 傅璟琛点点头,“我明白了。” 司闲见他心里有数,便没有多说什么了。 等他退下后,傅璟琛坐下整理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得出一个结论,端木冥烨是冲着苏晚来的。 而今日在别院,也不是偶然,而是他刻意的。 想到这里,傅璟琛黑眸微眯。 没想到对方初来乍到,便已经将他们的去向,都摸清楚了。 那接下来,端木冥烨要做什么? 想到苏晚对端木冥烨的亲近,他心里多了一层忧虑。 这端木冥烨为何与苏晚的父亲长得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 傅璟琛从不信命运之说,但是因为苏晚的到来,他突然便信了。 若不是命运的安排,便不会教他遇见苏晚。 可是苏晚与仓澜国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想到与苏晚长相酷似的宫樱,他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女皇……是她的生母吗? 还有端木冥烨…… 现在想想,端木冥烨的眉眼处,也与苏晚也有些像…… 可如果端木冥烨是她的生父,那苏父…… 想到此,傅璟琛抿紧了唇,只觉得事情变得越加复杂了。 …… 悦宾客栈。 已是深夜,客栈里的宾客都入睡了。 而此时的天字一号房却还亮着烛光。 红莲正在给主子念仓澜国来的密信。 念完后,见主子脸上依旧波澜不兴,她却有些沉不住气地说:“主子,女皇对您此次的离宫,已起疑,还让人查探您的去向,要不要……” 端木冥烨不甚在意地说:“无妨,便是让她知道了,也没关系,即便她没有让人查探,到时候回去,我也是要向她交代的。 倒是皇太女……”说到此处,他顿了下,语气淡淡道,“女皇如此看好她,可她这沉不住气的性子,实在是难堪大任。” 红连对皇太女也很是不以为然,因为皇太女很没有将主子放在眼里,貌似恭敬,但私底下却很瞧不上她的这位父后。 他日若让皇太女得登大宝,那么主子…… 想到此,她忍不住进言道:“今日在别院,我观苏姑娘与皇太女性子截然不同,她气度沉稳,颇有主子的风范。” 端木冥烨闻言,神情怔了下。 他虽看不到,但今日在别院,苏晚待他的态度,他却是能感觉得到的。 可明明二人才初次见面,那丫头对他却表现得极为热衷殷勤。 这是为什么呢? 他嘴角勾起一道浅弧,饶有兴致地问:“她长得像谁?” “其实苏姑娘的样貌跟皇太女很相似,但她的眉眼间却有主子的影子,她既有女皇的美貌,又有主子的气度。苏姑娘性子娴静沉稳,给人很宽和、舒服的感觉。”红莲实话实说。 第三百一十章 这件事情实在太荒唐 端木冥烨静静听着,沉默片刻后,他道:“即便她不像我,可她是我跟宓儿的长女,按仓澜国的规矩,皇位也该由她来继承。” 红莲闻言,心里一松,认同道:“苏姑娘宽厚仁慈,便是登上了大位,他日对主子您也会孝顺恭敬的。”反之,若是让皇太女登上了帝位,她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恐怕就是对付主子。 端木冥烨嘴角勾了下,淡淡道:“我倒不在意她们对我的态度,只是,规矩便是规矩,容不得别人打破。” 红莲顿了下,想起一事,道:“苏姑娘如今已嫁人,那傅璟琛……” 端木冥烨眉头蹙了下,“傅璟琛这人不错,配得上那丫头,只是仓澜国历代以来的规矩,帝夫须从四大世家中挑取。 若那丫头确实喜欢傅璟琛,那便让他跟在她身边好了。” 红莲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左右他们仓澜国都是一妻多夫的。 只要苏姑娘愿意,不要说多一个傅璟琛,便是广纳后宫,也不是事。 “你下去吧。”端木冥烨吩咐道。 红莲知他要就寝了,恭敬应了声,便退出了屋门。 然而这时,斜地里一柄冷剑,突然朝她要害处刺来。 她吃了一惊。 “叮!” 她迅速拔剑抵挡。 然而来人武功了得,一击不成,便迅速改变了路数。 “你是什么人?”红莲一边与他周旋,一边冷声质问。 但是来人却不打话,只一双露在面具外的眼睛,分外明亮,但同时也像是淬了冰一样,分外的冷。 红莲迅速思索着对方的来头,却怎么也猜不透对方的身份。 正在这时,对方一剑劈了过来,带起的磅礴气势,竟将屋门给掀飞了。 红莲一惊,顾不得被他剑气划伤的手臂,飞快地挡在了门口。 正在她想吹口哨,召唤隐卫的时候,站在屋里的端木冥烨,忽然上前推开她,一掌推向黑衣人。 黑衣人一心想杀红莲,没有顾及到还有一个端木冥烨,胸口顿时被拍了一掌。 一口鲜血,霎时从他嘴里溢出。 “你是什么人?”端木冥烨负手站着,淡声问。 黑衣人看了他一眼,自知不敌,二话不说,纵身跑了。 红莲刚要去追,却被端木冥烨给拦下了。 “主子?”红莲不解。 “不必追了,他还会再来的。”端木冥烨道。 红莲面色难看地说:“是属下惹的仇家,害得主子被连累。” 端木冥烨走回屋里,问道:“你可认出对方是谁了?” 红莲摇头,很是费解地说:“没有。” 端木冥烨顿了下,忽然道:“我记得你跟司徒家有婚约,当年徒家被灭门,听说司徒家的两个儿子的尸首没有找到。” 红莲愣了下,回道:“当年我们家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不过司徒闲和司徒野确实不见了踪影。” 端木冥烨玩味地说:“刚刚那个人,很有可能是你的故人。” 红莲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旋即想到了什么,有些踌躇道:“你是说,那人是司徒闲?可司徒闲的眼神我认得的,刚刚那人暴躁,又冰冷,不像是司徒闲。” “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他们经历了灭门惨案。这些年离开仓澜国,想必受尽了颠沛流离之苦。” 红莲听得心里一紧。 真是司徒闲吗? 可他竟然想杀她? 她又惊又怒。 与此同时,相府。 已经是深夜了,但司闲并没有入睡。 他回屋见司野没回来,便知道他去做什么了,特地等在门边。 等了许久,墙边突然掉下来一个影子。 巡逻的护卫被惊动,纷涌而上。 “什么人?” “是我……” 墙角下那影子发出虚弱的声音。 巡逻的护卫闻言,走近了几步,一打量之下,吃了一惊,“司队长?” 司闲这时已经走了过来。 听见护卫的惊呼声,他快步上前,将倒在墙下的人给扶了起来。 并摘下了对方的面具。 在看到嘴角都是血的司野时,他面色沉了沉。 “阿野,不是让你不要轻举妄动么?你这又是何苦?” “哥……”司野难受地说,“能不能先别训我,我很痛,快帮我疗伤……” 司闲又惊又怒,这个时候,却不好多说什么。 他刚要将他抱起来,这时,护卫恭敬道:“大人。” 他转头看去,这才看到傅璟琛过来了。 “怎么回事?”傅璟琛上前问道。 他从书房出来,听到这里有动静,便过来查看。 “阿野受伤了,我带他回屋去疗伤。”司闲匆匆说道。 傅璟琛打量了一眼司野的情况,点点头,“快去吧。” 司闲点了下头,便抱着司闲走了。 傅璟琛想了想,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他过去的时候,司闲已将司野放在了榻上,正盘腿输送内力,在给他疗伤。 然而片刻后,司闲却面色难看地收回手来。 “阿野,你跟端木冥烨交上手了?” “我只是想杀了闻人红莲,没注意到他在屋里,被他打了一掌……”司野虚弱地说。 司闲压抑着怒气,“叫你不要冲动,你总是不听。端木冥烨的暗砂掌,除了他自己,根本没人可解。” 司野自知理亏,任由兄弟数落,抿着嘴巴,一声不吭。 傅璟琛这时出声道:“中了暗砂掌,会如何?” “中者心头像裹了砂石一样难受,尤其是不能运功,一运功,中了暗砂掌那里,便会烧起来,让人生不如死。”司闲面色很是难看。 傅璟琛闻言,明白了过来,“所以要解司野身上的暗砂掌,必须找端木冥烨?” “嗯。”司闲面色倏然有些沉重,为难地说,“可一旦上门去找,我跟阿野的行踪,必定暴露,到时候会很麻烦。” “司野为何要去杀红莲?她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吗?”傅璟琛问道。 司闲顿了顿,神情有些别扭地说:“她……是我跟司野的未婚妻。” “咳……”傅璟琛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下,失态地咳嗽了声,好半晌,才缓过劲来,一脸愕然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司闲俊脸青红交错,抿唇不语。 他知道这件事情,在大晏朝,是一件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他自己也觉得很荒唐。 但是仓澜国就是那样。 不止是他跟司野,许多男子都一样。 几乎还小的时候,就被指了婚,跟别的男人一起,服侍一个女人。 若非司野闯祸,打死他也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第三百一十一章 苏晚脑海里一片空白 傅璟琛见他如此,知他心里郁闷,便没有取笑他,而是问:“那司野为何要刺杀她?” 司闲无奈地说:“阿野讨厌她。” 傅璟琛闻言,瞥了他一眼,“那你呢?” “什么?”司闲不解。 “对于你这个未婚妻,你又是怎么打算的?”傅璟琛索性直接问了。 司闲沉默,半晌后,岔开话题道:“我已将事情告诉你了,你赶紧帮我们想个办法,反正不能上门去求端木冥烨。” 傅璟琛顿了下,才道:“我先试一下吧,看能不能运功替司野将暗砂掌推开,若是不能,恐怕还是得上门去找他。” “好。”司闲连忙起身,将位置让给了他。 傅璟琛先替司野把了脉,发现他的脉象确实很乱,而且胸口处滚烫一片。 见状,他收敛了神色盘腿在他身后坐了下来,举掌贴在他的后心处,将内力输送过去。 “噗!” 片刻后,司野吐出一口血来,紧接着,人便晕了过去。 傅璟琛惊了下,连忙给他把脉,发现他体内的暗砂掌非但没有消除,反而更加严重了。 司闲也发现不妙,面色很是难看,“看来还是要去找端木冥烨。” 傅璟琛点头,“司野的身体要紧。” 司闲握紧了拳头,若非不得已,他并不想见到皇甫红莲。 “这样吧,你不必出面,明日由我带司野去找端木冥烨。”傅璟琛看出来他的为难,开口道。 司闲却摇了摇头,“没有用的,他们见到司野,又如何会猜不到,我也在这里?罢了,迟早是要见面的,我躲着也不是办法。 很晚了,大人先回去歇着吧,明日一早,我自己带司野去找他们。” 傅璟琛点点头,“也好,若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忙,一定要跟我说。” “我知道。”司闲颔首。 兰院。 苏晚睡了一觉,醒来去净室解手。 刚出来,便看到傅璟琛回来了。 她打了个呵欠,问道:“怎么现在才回来?” “发生了一些事情。”傅璟琛一边解着外袍,一边道。 “什么事啊?”苏晚好奇问。 傅璟琛看着她困倦的样子,含笑摇头,“现在很晚了,不跟你说,明天再告诉你,你快去睡吧。” “哦。”苏晚闻言,便没有再问,自去睡了。 他什么时候来目垂的,她也不清楚,但是天快亮的时候,迷迷糊糊间,身子沉了下,紧接着便感觉到男人温热的气息,拂在耳侧。 她身子颤了颤,很快脑子里便一片空白。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了。 见这么晚了,她整个人很是懊恼。 都怪傅璟琛…… 若不是他,她今日可以早起的。 她飞快地起床穿衣洗漱后,连饭都不想吃,便要赶去炸鸡铺,却在前院碰到了傅珍珍。 看到她,傅珍珍很是惊讶,“丫丫,你今日没出门吗?” 苏晚太心虚了,匆匆道:“这就出门。”说完,便赶紧跑了。 “等……”傅珍珍突然看到她耳侧的一抹红点,刚想唤住她,可她人已经跑远了。 “怎么回事啊?”她很是不解。 再说苏晚赶到炸鸡铺的时候,是铺子里一天最忙碌的时候,许多人在铺子里用餐。 看到她来了,杜夭也没多问。 等到人少的时候,二人到后院歇息。 苏父体贴地给人倒了杯温水。 “谢谢爹。”苏晚接过,喝了一口。 苏父这时看着她惊诧地说:“丫丫,你耳根那里是怎么回事,怎么起红点了?” 杜夭闻言,连忙看了过去,然后了然地看了眼苏晚,“她那是被……唔!” 苏晚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苏父不明所以地看着二人。 杜夭瞪大眼睛,反应过来,连忙扯下她的手,躲到苏父身后,还向她扮了个鬼脸。 苏晚真是怕了她那张嘴。 生怕她在苏父面前乱说。 “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生病了?”苏父关切问道。 苏晚摇头,“没事,可能是……被什么虫子给咬的。” 杜夭在一旁听到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那虫子一定姓傅。 苏父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这有什么好笑的?” 杜夭收敛笑意,一本正经地说:“我没有笑啊,肯定是大叔你年纪大了,眼花了。” 苏父屈指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没礼貌。” 杜夭揉了揉脑门,笑得有些甜,很想再让他敲敲自己,但肯定会被说是神经病,只好作罢。 “我们是平辈,要什么礼貌?而且都那么熟了。”她理直气壮地说。 苏父一言难尽地看着她,提醒道:“我跟你爹年纪差不多,是你长辈。” “我可不承认。”杜夭撇嘴。 苏父懒得跟她争辩,若是跟她争辩,她定会没完没了的。 等苏父走开后,杜夭突然将苏晚拉去一旁,双手抱着臂,似笑非笑地说:“女人,这几天过得很滋润啊。” 苏晚白了她一眼,“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杜夭突然撩开她的衣襟,啧啧有声地说,“真是够激烈的,不过我早就看出来了,姓傅的就是一个伪君子,瞧把你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苏晚一滞,连忙拢回衣襟,斥道:“你别胡说。” “就当我是胡说好了。”杜夭撇了下嘴,然后笑眯眯地说,“是不是像书里描写的那样,谷欠仙谷欠死?” 苏晚:“……” 杜夭是真的好奇,便拉着她的袖子追问,“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 苏晚被她缠得没办法,红着脸道:“你以后嫁了人,自然会懂的。”但脑子却不受控制地想到了早上的情事。 她其实有些模糊,因为当时她还在睡觉,后面又沉沉地睡着了,什么时候结束的,她也不太记得了。 但隐约……是挺舒服的。 收敛思绪后,一抬头,便见杜夭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眉心一跳,连忙道:“你可别乱来。” 杜夭无语地瞥了她一眼,“我没说我会乱来。” 苏晚了然地看着她,“认识那么久,你眼珠一转,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 杜夭噎了下,有些心虚地说:“那你倒是说说看,我要干什么?” 第三百一十二章 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你不可以染指我爹。”苏晚警告。 杜夭闻言,有些脸红,“苏晚,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可真是龌龊。我不跟你说了。” 苏晚:“……”到底是谁龌龊? 杜夭摘下围裙,“过两日,麻将馆便要开张了,这里交给你了,我去那边看看。” 说完,她人已经跑了。 可没多久,她又跑了回来,咋咋呼呼道:“晚晚,我们铺子里来了一个超级大帅哥,比大叔还帅呢。” 苏晚:“……” 苏父正好从后厨出来,闻言,瞥了杜夭一眼。 拜她所赐,他已经明白帅是什么意思了。 “帅能当饭吃?”他忍不住刺了她一句。 “能的。”杜夭毫不犹豫地说。 “那你以后可以不用吃饭了,还能省下粮食。”苏父没好气。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每日看着你吗?”杜夭眨着眼睛,认真地问。 苏父:“……” “不害臊。”反应过来,他轻斥了一声,然后拿了食材,又进了后厨。 杜夭见状,笑得有些贼,“大叔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苏晚嘴角抽搐了下。 “晚晚,我们铺子里,真的来了一位帅哥,看起来跟大叔差不多大的年纪,但他的眼睛好像看不见。”杜夭说到后面,有些惋惜,“果然,这个世上就没有十全十美。 上天给了他一副好相貌,却也剥夺了他视物的能力。” 苏晚听到这里,心里一动。 难道是昨日别院的那位大叔? “你见过那人?”杜夭见她这反应,忍不住问道。 苏晚看了她一眼,“你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吗?” 杜夭一愣。 旋即想到什么,她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你爸爸?” 苏晚抿唇不语。 杜夭激动地说:“怪不得我刚刚打眼看过去的时候,觉得那人有些眼熟,想再看的时候,他身边的女侍卫已经瞪了过来,我便没敢再打量。 现在想想,那人分明就是跟叔叔长得一模一样嘛。” 她常常在晚晚家留宿,因此她床头边摆放着的照片,她自然有看到。 苏晚有些踌躇道:“夭夭,你说这是巧合吗?” 杜夭知道她自小到大都很渴慕父母相伴,时常对着那张照片,思念她的父母。 现在乍然有一个与她爸爸那么像的人,出现在她面前,她如何能无动于衷? “我知道你对叔叔的思念,但是晚晚,我更愿意相信这只是巧合。”她冷静地说。 苏晚闻言,也冷静了些,“你说得对,应该就是巧合。” 杜夭顿了下,“难道他是来找你的?” 苏晚一愣,旋即摇头,“应该不是吧,我们才见过一面罢了,他也应该不知道这间铺子跟我有关系啊。” 杜夭点头,“说得也是。” 苏晚本想出去打声招呼的,但想想,还是作罢了。 人家常说要有防人之心。 没有明白对方是敌是友之前,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这时,后门被推开,顾明珠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 苏晚扶住她,关切问道:“你怎么了,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我哥、我哥他竟然要去戍边,过段时日就要走。”顾明珠黯然地说。 杜夭闻言,挑眉看着她。 苏晚顿了下,扶她在椅子上坐下后,温声宽慰,“你哥是男子,又是成年人,做什么,想必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他只是去戍边,又不是不回来了。” “就是嘛,你若是想他了,还可以去找他的呀。”杜夭在一旁道。 苏晚瞥了她一眼。 果然,顾明珠原本黯淡的眸子,霎时明亮了起来,“对啊,我可以去找他的嘛,我真是太笨了,竟然都没想到。” 苏晚蹙眉,生怕她到时候真的一个人去边疆,连忙劝道:“边疆路途遥远,你一个姑娘家去那么远,不方便,等你哥回来,也是一样的。” 顾明珠心里的郁结,已经淡了很多,“我知道,如果我要去的话,一定会请人护送的。” 苏晚闻言,很是忧虑。 她知道顾枭去边疆,未尝没有想要逃避的意思,但这丫头死心眼,真怕到时候会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来。 杜夭见她如此,隐约知道了什么,顿时有些心虚,不敢再多留,连忙溜了。 可顾明珠却因为她的提醒,心情好了很多。 她想吃炸鸡腿了,但是苏晚考虑到她前几日才遭罪,身体还虚着,不肯给她吃。 顾明珠很难受,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我已经好多天没吃到了……” “这个食物吃多了不好的。”苏晚无奈地说,“况且你身体还没有好呢。” “没关系的,我这几日都有吃傅相开的药,身子已经好了很多。”顾明珠拉了拉她的袖子,一脸乞求。 苏晚最后只给她吃了一些小酥肉,便让她走了。 顾明珠虽然没有吃到炸鸡腿,但心里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心情已经好了很多。 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却遇到了她的庶兄,柳姨娘的小儿子,顿时很倒胃口。 她刚要绕过他去后院,却忽然被他拉住了手。 “你干嘛?”她吃了一惊,连忙要挣开。 但对方却流里流气地说:“好妹妹,我可是你哥哥,见到哥哥,怎么都不懂得喊人?”心里却惊叹这丫头的好颜色,而且这皮肤,可真是好。 触手滑腻,比那楼里的头牌,还要好。 “我为什么要喊你?”顾明珠不客气地说,“再不松手,我便告诉爹。” 然而她这话,却极大地刺激了对方,明明都是顾家的儿女,但自小到大,顾枭和这顾明珠却颇受父亲的看重,而他却好像不是顾家的儿子一样,备受冷落。 想着,他冷笑一声,“顾明珠,别仗着爹疼你,你便可以无所顾忌,等哪天……”他阴恻恻地盯着她,却没将话说出来。 但顾明珠却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话。 刚要动手给他一顿教训,这时身后一阵脚步声响起。 下一刻,顾廷便惨叫一声,被人按倒在了地上。 对方一记记重拳砸在他脸上,他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霎时,便满脸是血了。 顾明珠看到来人,直接呆住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再这么下去,人非得废了不可 反应过来,她连忙上前拉住了来人,“哥,算了,我们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顾枭,有种你别停手!”这时,顾廷也已经反应了过来,大声叫嚣了起来。 顾枭面色冰寒地盯着他,“这可是你说的。”说罢,又一记重拳,打得他直接厥了过去。 顾明珠吓了一跳,见他还不肯罢手,连忙紧紧抱住了他的手臂,“快别再打了,一会儿祖母知道了,定会训你的。” 顾枭这才罢了手,站起身来,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 若是他不在,她以后再被欺负,可怎么办? 一时间,他心情很是阴郁。 他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被祖母训斥,他只担心他若是不在,这个丫头能不能好好的? 他心里突然很迷茫。 他若去了边疆,就不能在身边保护她了,到时候她若有事情,他都没办法护她周全…… 顾明珠见他不吭声,只是盯着自己,而且面色看起来很难看,她心里沉了沉,忍不住道:“不是我招惹他的,是他招惹我的,他还拉我的手,我不舒服,才骂他的……” 顾枭回过神来,拿出帕子,给她将手腕仔细擦拭干净。 “他下次若是再敢招惹你,你便狠狠揍他。”他淡淡道,想到什么,倏而凶道:“你是傻吗,刚刚不会揍他?” 顾明珠嗫嚅道:“我刚想揍他来着,你便冲过来了……” 顾枭噎了下,刚要再说什么,这时柳姨娘哭天抢地地跑了过来。 “廷儿,你这是怎么了?” 顾明珠立即有些心虚。 顾枭却镇定地站在那里。 柳姨娘看着一脸是血的儿子,很是愤怒,但却死死压抑住了。 她一边给儿子擦着脸上的血,一边吩咐下人去请大夫。 随后,她抬起头,看向顾枭,心痛又不解地说:“廷儿做错了什么,让世子出这么重的手?” 顾枭叹了口气,“刚刚我从门外进来,看到一个人在调戏明珠,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登徒子,一时气愤,便出手重了些,没想到竟然是三弟。” 说着,他一脸痛心,“我看三弟肯定又是去外面吃了花酒回来,错把国公府当成了那烟花之地了,柳姨娘平日可要多管管他,再这么下去,人非得废了不可,而且被父亲知道了,三弟又没有好果子吃了。” 一番话将柳姨娘说得哑口无言。 自己的儿子,什么货色,她自然是了解的。 她暗怒于心,纵然气愤顾枭,却又反驳不了他的话,因为他说得是事实。 一时间,她只能忍气吞声,吃下这闷亏。 顾明珠悄然松了口气。 她并不怕这柳姨娘,但方才确实是哥哥将顾廷打了,就怕她将这事情捅到祖母面前,到时候哥哥会被祖母罚的。 柳姨娘让人将顾廷匆匆抬回了院子。 请大夫诊治后,没多久,顾廷便醒了。 看着自己肿成猪头一样,不能看的脸,他气得将镜子直接摔到了地上。 顾枭! 他愤懑地攥紧了拳头。 柳姨娘端了药进来,见他这般,顿时皱了皱眉,劝道:“廷儿,你尽量不要跟顾枭起冲突,他毕竟是世子,出了事,国公爷也是站在他那一边的,我们讨不到便宜。” 顾廷恼怒地说:“都是顾家的儿子,凭什么他顾枭就可以这么嚣张?” 柳姨娘目光闪了闪,在床边坐了下来,悻悻地说:“谁让他是嫡出呢?” 顾廷冷笑道:“嫡出?我看他跟顾明珠之间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柳姨娘一顿,旋即低声道:“别乱说,被人听到,可就麻烦了。” “我可没乱说。若是顾枭跟顾明珠没有什么,刚刚他何至于发这么大的火?”顾廷信誓旦旦地说。 “他们兄妹感情亲厚,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反是你,无缘无故去招惹那臭丫头做什么?便是没顾枭,国公知道了,也不会饶你的。”柳姨娘道。 顾廷皱着眉道:“我不过就是看不惯那臭丫头,想给她点教训罢了,但是顾枭的反应是不是太过了?” 他时常流连青楼,见惯了为女人争风吃醋的男人,刚刚顾枭的样子,就跟在青楼里吃醋闹事的男人一样。 柳姨娘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沉吟片刻后,道:“话虽如此,但凡事都要有证据,否则凭你空口白牙的,只会让人觉得你是在诬蔑他们,到时候反而会被你爹和祖母教训。” 顾廷道:“姨娘,你且等着,我定会抓到那二人的把柄的。” 柳姨娘闻言,心里也有些期待起来。 若真如儿子所说的那样,顾枭和顾明珠之间有什么,到时候,他们便将这事情捅出去,顾枭必定身败名裂,国公府的世子之位,自然不能再当。 而只要顾枭毁了,那她的两个儿子,便有机会。 想到有那么一日,柳姨娘是乐开了花。 迫不及待想看郭宛宁难看的面色了。 在国公府憋屈这么多年,终于到了她扬眉吐气的时候了吗? 柳姨娘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 傍晚的时候,苏晚照例将炸鸡铺的事情,交给了长生,自己先回了相府。 不过她才进府门,便看到司闲扶着司野走过来,一副要出门的架式。 她见了,关切问道:“司野怎么了?你们这是要出门吗?” 司闲道:“夫人,阿野他生了病,我带他出去找人看看。” 苏晚惊讶地说:“他生了什么病?可以让大人给他看啊。”而且司管家自己也懂医术啊,为什么还要找别人看?难道是连傅璟琛都看不了的病? 可她昨日还见司野活蹦乱跳的,怎么今日就病了? 她打量了眼司野的面色,见他闭着眼睛,面色寡白,嘴角还有血渍,顿时吃了一惊,“司野是不是受了内伤啊?” 司闲见瞒不住,只好如实道:“正是。” “那你要带他去哪里看?我陪你们一起去吧。”苏晚连忙道。 司闲顿了顿,道:“我们要去悦宾客栈。”上午的时候,他们便过去了,但是端木冥烨并不在,下午的时候,他又跑了一趟,发现他外出还没有回来。 眼看司野撑不住了,他只得先扶他过去再碰碰运气。 眼下天已黑,端木冥烨应该回来了。 苏晚听说是悦宾客栈,顿时很诧异。 她记得昨日那男子也说,他住在悦宾客栈的…… 难道,伤了司野的人,就是他? 第三百一十四章 真想将我俩一起收入房中 “夫人不用陪我们,不早了,你先进去吧,老夫人在等你用膳。”司闲劝道。 苏晚见他并不想自己跟着,便也没有勉强,“好吧,那你们小心一些,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跟我们说。” “嗯。”司闲匆匆应了声,便扶着司野走了。 苏晚心里满是疑惑,正要往静心斋去,便见傅璟琛从客院的方向走了过来。 等他走到近前了,她闻到他身上有股浓郁的中药味,顿了下,问道:“你刚刚是在给肃王调理身体?” 傅璟琛一边整理着袖子,一边点头,“嗯。” “肃王好像是沉疴痼疾了,应该很难治吧?”苏晚蹙眉。 傅璟琛见她担忧的样子,好笑地握住了她的手,“你在担心什么?” “肃王的病,可是太后和皇上一起指名要你治的,到时候若治不好,太后和皇上会不会怪罪你?”苏晚不无担心地说。 傅璟琛顿了下,温声宽慰道:“放心吧,我不会自找麻烦,太后和皇上怪罪不到我。” 苏晚闻言,放下心来。 以他的谨慎,若是治不好,又怎么会将事情兜揽下来。 既然他接手了,那便说明,他有把握。 傅璟琛继续道:“其实肃王的病并不难治,只不过他当初中毒后,身体里的残毒没有排除干净,经年累月的,便将身体给拖累了,他现在是一个伤寒感冒都会变得很严重。 若不把这个病治好的话,他身体很快就会垮掉,不过要治愈,也没那么快。要把他身体里的残毒彻底排除掉,需要隔三差五地泡药浴……” 听到这里,苏晚问道:“那药浴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要排除毒素,需要用到药性极烈的药,皮肤一接触到,便会有灼痛感,若是整个人泡进去,便会有蚀骨噬心的疼,而且为了保证药性,需要连续浸泡半个时辰以上。”傅璟琛解释道。 苏晚听后,很是吃惊,“那这个药浴要泡几回?” “一个月至少要泡十来回吧。”傅璟琛道,“不过肃王不是一般人,他毅志坚定,能挺过来。” 苏晚感慨,人果然不能生病,生了病真的是一种折磨。 尤其是肃王这样沉疴已久的。 二人快到静心斋的时候,苏晚想起来问道:“对了,刚刚司闲带司野去悦宾楼了,到底怎么回事?你昨晚说的事情,可是跟这件事情有关?” “嗯。”傅璟琛点点头,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她。 苏晚听后,很是惊诧,“司野真的是被那人打伤的?” “是。”傅璟琛笃定地说。 苏晚顿了下,轻声问:“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傅璟琛迟疑了下,终于还是将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那人,是仓澜国的皇夫端木冥烨,他此番来大晏,应该是冲着你来的。” 苏晚闻言,蹙紧了眉。 “他找我做什么?” 傅璟琛沉默了片刻,然后不太确定地说:“去年宫樱见到你后,便对你有着莫大的敌意,其他的使臣对你肯定也有疑惑,我猜那次仓澜国使臣中有他的人,回去后,恐怕是向他禀报了你的事情。” “所以他此番来大晏,是为了来确定我的身份的?”苏晚心里沉了沉。 “兴许吧。”傅璟琛拍了拍她的肩,“不过不要紧,敌不动,我不动,先看看他的目的是什么再说。” 苏晚点点头,但还是道:“可他下午的时候来了炸鸡铺……”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巧合。 傅璟琛闻言,顿了顿,突然道:“晚晚,你有没有想过,端木冥烨可能才是你的生父?” 苏晚愣住。 端木冥烨才是她的生父吗? 那苏父呢? 她突然发现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傅璟琛见她听了自己的话后,便陷入了迷惘之中,低声叹了口气,温声安抚道:“好了,莫要多想,先进去吃饭吧。” “嗯。”苏晚回过神来,应了声。 …… 此时悦宾客栈。 司闲带着司野刚进客栈,便遇到了从楼上下来的皇甫红莲。 大家四目相对,俱都愣了下。 “果然是你们两个!”红莲回过神来,清冷的脸上掠过一丝惊喜,忍不住跨前了一步。 司闲面色淡淡的,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有些不自在。 想到昨夜的事情,红莲倏然有些恼怒地说:“可你们竟然想杀我,这是为什么?” 司闲刚要说话,这时呈半昏迷状态的司野突然道:“自然是讨厌你……” 红莲一愣,旋即眼睛眯起,“几年不见,这就是阿野你见到我的态度?” 司野哼了声,不想搭理她。 红莲倒是没有跟他计较,她目光落在司闲身上。 二人年岁相仿,小时候也经常在一起玩的,可是那一年,司徒家遭遇灭门,至此,她便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她原本以为他已经…… 没想到几年后,竟然会在这异国相见,而他还是像当初那样,只是变得更加沉稳了。 她顿了下,开口道:“阿闲,当初我去司徒家找你们,却没有找到你们的踪影,我本想替司徒家报仇的,可是我赶到上官家的时候,发现他们已被灭门……” 现在想来,定是司闲和司野做的。 这个男人看起来脾气很好,总是很有耐性,能包容一切的气度,但其实,他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有仇必报。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当年他既已报家仇,为何还一声不吭地离开了仓澜国。 甚至都没让人传音讯给她…… 现在想起来,她心里堵得慌。 “你为什么不辞而别,可知这几年,我一直在找你?”她皱着眉,声音低落地说。 司闲淡淡道:“皇甫姑娘,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红莲霍然抬头,“不提以前的事?你是什么意思?” “司徒家早就殒落了,与你皇甫家的婚约,自然便不作数了。”司闲索性道。 红莲闻言,唇角抿紧,倏而又有些固执地盯着他,“可你跟阿野分明还好好的,只要你们还在,我们的婚约便还作数。” 司闲眉间掠过讽刺,“怎么,你还真想将我两兄弟一起收入房中?” “这有什么不可以?我们的婚约,是当年两家长辈定下的,你们就是我的……” 司闲额角青筋跳了下,截断了她的话,“皇甫红莲,这里是大晏国,不是仓澜国,收起你那套说辞,在大晏国,可没有那样的规矩。”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为什么不能碰你 红莲冷嗤了声,毫不退让地说:“可你们都是仓澜国人,便得遵守仓澜国的规矩。” “你是仓澜国人,但我们不是,我们早就脱离了仓澜国,我们现在是大晏人,以后也会在大晏娶妻生子。”司闲淡淡道。 “你们敢?”红莲惊怒。 “为何不敢?”司闲挑眉。 “就是,我哥连娶妻的钱都准备好了,再过不久,就要给我娶个嫂子,他才不要你……”司野忍不住也帮腔道。 红莲气得面色铁青,旋即冷笑,“你们可是我的未婚夫,想另娶,也要我同意。” 司闲冷嗤了声,不想再与她讨论这种无意义的事情,“我们是来找他的,还请带路。” 红莲抿紧了唇,冷笑,“既然你们都要跟我脱离关系,我凭什么给你们带路?” 司闲滞了下,旋即淡定地说:“要找到他,会很难吗?大不了,我去问掌柜的。而且他既然用暗砂掌伤了阿野,就是等着我们来找他的。” 红莲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说:“那请便,看主子会不会给阿野疗伤。” 司闲见她这般笃定,顿了下,突然扶着司野转身往外走去。 红莲见状,反倒急了,“你们去哪?” “既然我们来了也是白来,那我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司闲道。 “你疯了?阿野中了主子的暗砂掌,再耽搁下去,他就要废了。”红莲恼怒地说,然后不由纷说便扶过司野,“跟我走,我带你们去。” “你别碰我……”司野恼怒地说,“你离我远一点……” 红莲见状,眼睛眯起,“我可是你的未婚妻,为什么不能碰你?” “你才不是,我不承认。”司野眸底掠过杀意。 “想杀我?等你的伤好了再说吧。”红莲不甚在意地说。 司野刚想动手,却被司闲按住了肩头,语气加重了些,“阿野!” 司野悻悻地放下了手。 到了天字一号房门外,红莲敲了敲门,等端木冥烨说了声“进”,她才带着二人进去。 一到屋里,便有一股扑面而来的威压,司闲顶着压力,抬头打量了座上的男人一眼。 他蓦然发现,这人好像都不会老的。 容颜还是一如几年前那般,身上的气场也依旧慑人。 他只看了一眼,便没敢多看。 “皇夫。”他上前一步,拱手揖了一礼,然后道,“昨日舍弟冲撞了您,实在对不住,我二人特来请罪,还望皇夫能恕罪。” 端木冥烨道:“你兄弟二人倒是有些能力,当年上官家灭门,是你们俩干的吧?” 司闲没有否认,“他们杀我全家,此仇不共戴天,我自要找他们清算,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端木冥烨点点头,颇有些欣赏地说:“我身边正好缺你这样的人,怎么样,来我身边做事如何?” 司闲知道他跟仓澜国其他男人不一样,在仓澜国,他能跟女人平起平坐,手腕过人,而且一直在推崇男人当官,让男人也在朝堂上有了一席之地。 以前在仓澜国的时候,他其实是很佩服他的,也想过去他身边做事,但没想到世事多变,他们兄弟二人辗转来了大晏国。 而且在这里,他跟阿野都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对现在的生活,也很满意,不想再改变。 想着,他婉拒道:“多谢皇夫,在下与舍弟已经习惯了大晏国的生活,不想再改变了。” 端木冥烨嘴角勾了下,“但你们与皇甫家有婚约,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变的。” 司闲闻言,看了眼红莲,蹙眉道:“我司徒家早就殒灭,两家的婚约,也不作数了,皇甫姑娘随时可以另嫁。” 端木冥烨朝红莲的方向偏了偏头,“是这样吗?” 红莲皱眉,“我不同意,我没有退婚,你们兄弟二人便还是我皇甫家的人。” 端木冥烨点点头,面向司闲兄弟俩,饶有兴味地说:“你们兄弟二人可要考虑清楚。” 司闲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面色很是难看,“皇夫是在威胁我们?” 端木冥烨不甚在意地说:“你要这样说也可以,红莲既是我的人,我自然向着她,你们若是要退婚,那令弟的伤,我恐怕无能为力。” “哥,不用他救,我们走……”司野面色铁青。 司闲顿了下,看着自家弟弟,有些心疼他。 知道他排斥皇甫家这门婚事,他又如何不是? 来了大晏,他才知道仓澜国的规矩有多么畸形。 让他们兄弟二人同娶一个人,他也做不到,也不想。 “嗯。”他点了下头,扶着他往外走。 红莲见他说走就走,顿时有些着急。 “你们……” “你们只还有两天的时间。”端木冥烨不紧不慢地说。 司闲脚步一顿,最终还是扶着司野走了。 红莲本要追出去的脚步,终于还是停下了。 司闲那么爱重他的弟弟,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去死的。 端木冥烨吩咐道:“让人去查探他们的去向。” “是。”红莲应了声,便去安排了。 司闲扶着司野从悦宾客栈出来后,并没有立即回相府。 即使司野不舒服,他也没有这样做,因为他知道端木冥烨肯定对他和阿野这些年来落脚的地方感兴趣,定会派人跟来,他不想给傅璟琛带去麻烦。 “阿野,我背你。”走了几步,见司野很不舒服,司闲便在他身前俯低了身子。 司野趴上去后,司闲便将他背了起来。 他们兄弟二人在郊外也有一处庄子,他打算带司野去郊外的庄上住一夜,将那些尾巴甩掉。 然而才走了一段路后,便遇到了傅璟琛和苏晚。 见二人朝他们走来,他连忙朝二人使了使眼色,让他们不要上前。 然而二人明明看到了,还是走了过来。 “司野怎么样了?”苏晚问。 司闲叹了口气,“有人跟踪我们,你们……” “不要紧,他迟早还是会查到的,我们正好也想去会会他。”傅璟琛道。 司闲闻言,便没再说什么。 “他不愿意给司野疗伤?”苏晚见司野面色很不好,蹙眉问道。 “也不是,是我们不想答应他们的要求。”司闲无奈道。 苏晚隐约明白了是什么。 傅璟琛跟她说了,兄弟二人与那侍卫红莲是有婚约的。 只是兄弟二人的未婚妻是同一个,这…… 第三百一十六章 从不曾见他对谁这么温和过 咳咳,她有些难以想象。 若不是傅璟琛告诉她,她真的很难以相信。 一般的男人都是无法接受的吧? 她很意外,司家兄弟二人竟还有这样一桩婚事。 不过…… “红莲姑娘看上去还不错。”她中肯地说。 司闲顿了下,淡淡道:“她是不坏,但我们是不可能的。” 让他和阿野一同娶她,简直奇耻大辱。 不要说阿野不答应,他也是不会答应的。 简直太荒唐了。 以前在仓澜国还好,毕竟都是那样的形式,但他们离开了仓澜国,来了大晏国,让他们多了见识,知道在仓澜以外的地方,男人还可以有另一种活法,他们又怎么可能再服从家族中的安排? 这次也是阿野太冲动了,若不是他跑去刺杀人家,也不会被他们发现,他们二人隐匿在大晏国一事。 如今被知道了行踪,阿野又中了暗砂掌,等于被捏住了喉咙。 刚刚虽然拒绝了他们的要求,但他又怎么做得到眼睁睁看着弟弟出事? “走吧,我们再去一趟悦宾楼。”傅璟琛道。 司闲蹙眉,“你们没必要卷进来……” “我们便是想置身事外,也不行的,此番端木冥烨是冲着晚晚来的。”傅璟琛无奈道。 本来他跟晚晚打算好了,先按兵不动,看下端木冥烨有什么后招。 但是司野牵扯了进来,他们也不好坐视不管。 见二人来了悦宾客栈,想着二人可能会遇到麻烦,所以他们便来看看。 没想到,二人果然无功而返。 司闲愣了下,看向苏晚。 苏晚点点头,“没事,我们去会会他。” 于是司闲兄弟俩跟着二人再次去了悦宾客栈。 而此时,端木冥烨已经接到了消息。 四人到的时候,端木冥烨已经在等着了。 天字一号房的屋门大敞,桌上已摆好了酒菜。 看到这阵仗,四人俱都一愣。 “既然来了,便进来吧,一起喝杯薄酒。”端木冥烨虽然看不到,但是听力敏锐,他朝门边的方向偏了偏头。 傅璟琛开口道:“多谢先生盛情款待,那我们却之不恭了。” 红莲瞥了眼司闲,然后对几人比了个请的手势。 几人依次在端木冥烨的下首落座。 红莲在自家主子的授意下,给几人倒酒。 端木冥烨擎起酒杯,面向苏晚的方向,“昨日初次见面,我准备不周,希望没给你带去困扰。我敬你一杯!” 苏晚顿了下,看着他那张与自己的父亲如出一辙的脸,心里很是复杂。 她端起酒杯道:“前辈言重了,该是晚辈敬您才对。请!”说罢,她便饮尽了杯中的酒。 端木冥烨怔了下,清冷的面色缓和了许多,也饮尽了杯中的酒。 放下杯子后,他由衷道:“你这个孩子,让我很是欣喜。” 苏晚顿了下,滴水不漏地说:“多谢前辈不嫌弃晚辈。” “吃菜吧,希望这些菜,能合你们的胃口。”端木冥烨道。 苏晚看着满桌的菜肴,有些为难,“不瞒前辈,其实来之前,我们已经用过晚膳了。” 端木冥烨闻言,温声道:“不要紧,既然吃不下了,便吃些水果。”说着,亲自将手边不远处的水果端起来,递向她的方向。 苏晚受宠若惊,连忙起身双手接了,“多谢前辈。” 端木冥烨叹了口气,“虽然我们才见过两面,但你不用如此拘谨,随意一点便是。” 苏晚顿了下,点点头,“好。” 转头看到司闲和司野一筷子都没动,想来二人现在也没心情吃饭,便对端木冥烨道:“晚辈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端木冥烨顿了下,拿起筷子夹菜,“嗯,我知道,但我还没有用膳,且等我用完膳再说,可好?” 苏晚闻言,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失礼,连忙道:“可以的,您慢慢吃。” 端木冥烨笑了下,低头吃饭。 苏晚见他即使眼睛看不到,吃饭的动作却有条不紊,很是优雅,便知他是个极为克制自律的人。 端木冥烨并没有让几人等太久,吃完饭后,端起红莲重新倒的酒,面向傅璟琛,“我们也应该喝一杯。” 傅璟琛还没说什么,苏晚已经替他婉拒了,“前辈,我家夫君酒量浅薄,不会喝酒,还请见谅。” 端木冥烨闻言,竟然低笑了声,“原来不会酒啊……”他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俊美的脸上,有着淡淡的怀念。 半晌后,他放下杯子,温声道,“不要紧,不会喝,便不喝了。” 苏晚觉得他今日与昨日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昨日是疏离的,今日却有了几分亲切感。 “对了,你刚刚想拜托我什么事?”端木冥烨主动问道。 苏晚觑了下他的面色,斟酌着将来意说了出来,“前辈,我这位朋友,无意冲撞您,中了您的暗砂掌,能否请您给他疗伤?” 说完,她便屏住了呼吸。 以为他可能会提些要求什么的,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他竟然想也不想,便点头应允了下来,“好。” 脾气温和好说话得让人惊讶。 几人都愣住了。 都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便是红莲都深感惊讶。 “红莲,扶那孩子坐到榻上去。”端木冥烨径自吩咐道。 红莲收起思绪,恭敬应道:“是。” 将司野安置在榻上后,端木冥烨便着手给司野疗伤了。 不出片刻,令所有人畏惧的暗砂掌伤,便被他治好了。 司野面色虽还有些苍白,但整个人已经不再似刚才那般病蔫蔫的了。 “多谢前辈!”苏晚由衷感谢。 端木冥烨摇头,“举手之劳罢了。” 他这淡若清风的话语,令司闲有些不是滋味。 前不久,这位还威胁他来着,但没想到面对夫人,却这般好说话。 “时候不早了,那晚辈等便不打扰前辈休息了,这便先告辞。”苏晚温声道。 “也好,那我便不留你们了。”端木冥烨亦温声道,“红莲,替我送送他们。” “是。”红莲此时心里也是风起云涌。 除了女皇,她从不曾见过主子对谁这般温和过。 便是皇太女,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第三百一十七章 拥立苏晚为下一任女帝 将苏晚等人送走后,红莲折返回来,看着窗前而立的男人,忍不住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主子怎么改变主意了?看得出来,苏姑娘与司徒闲兄弟关系很好,若是以为司徒野治伤为条件,她应该愿意跟我们去仓澜国。” 端木冥烨道:“她与宫樱不同,她这样的性子,我不忍心,也不愿意逼迫她,我希望她是心甘情愿跟我回去的。” 顿了顿,他嘴角勾了下,“我能感觉得到她并不排斥我,甚至,在试探着亲近我。” 察觉到主子的愉悦,红莲也由衷替他感到高兴。 主子甚少有这么开心的时候。 便是与女皇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能这么放松。 可想到什么,她又蹙眉道:“难道苏姑娘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端木冥烨摇头,“应该是不知道的。便连她的那位养父,应该也不甚清楚,她不可能会知道才是……”说到此处,他突然停顿了一下,想到什么,抿紧了唇。 红莲也已经想到,皱眉,“是皇太女。去年皇太女出使大晏,她们有见过面,而且以皇太女的性子,指不定让苏姑娘发现了端倪,毕竟苏姑娘与女皇长得太像了。” “兴许吧。”端木冥烨面色淡了下去,“那些人,不要让他们出现在她身边,打搅了她。” 红莲知他指的是皇太女派来的暗卫。 “主子放心,属下已通知下去,截住那些人,不会让那些人跑到苏姑娘面前,碍她的眼。”她立即道。 “嗯。”端木冥烨低应了声。 …… 再说苏晚等人从悦宾客栈离开后,便直接回了相府。 四人到现在都还有些不敢相信,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 “今日,多谢夫人。”司闲带着司野,诚挚地向苏晚躹了一躬。 “自己人,不用客气。”苏晚摆手,顿了下,“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说着,看向傅璟琛,不无疑惑地说,“他该不会留有后招吧?” 傅璟琛从小伶手里接过茶杯,放到她手里,温声道:“看得出来,他对你很满意,暂时,应该不会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相反,他应该是想拢络你的心。” 苏晚顿了下,“为什么?” 司闲和司野也不是外人,傅璟琛便直接说了,“听说仓澜国向来有立长女为帝的规矩,端木冥烨为了你还特地从仓澜国来到大晏,我觉得,他可能想带你回去,拥立你为下一任女帝。” 苏晚瞠目结舌,一脸错愕。 司闲和司野听到这里,已猜到了苏晚的身份,惊讶地看着她。 “夫人她是……” 傅璟琛看了二人一眼,接过话茬道:“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罢了,具体还要看端木冥烨会做什么。” 苏晚心里五味杂陈。 若真像傅璟琛说的那样,到时候她不愿意去仓澜国,端木冥烨又会做什么? 她心里倏然有些不安起来。 傅璟琛捏了捏她的手指,宽慰道:“莫要多想,凡事有我。”若她想,他会不计代价帮她,若她不想,谁也不能勉强她。 苏晚闻言,略微安下心来,“嗯。” 接下来的日子,端木冥烨每日下午都会去炸鸡铺。 他并不喜欢吃油炸的食物,但每次来,都会点一份。 走的时候,还会将食物带走,送给乞丐吃。 他来得多了,苏父忍不住起了疑心。 尤其看着他与苏晚眉目间的相似之处,心里忍不住有些沉甸甸的。 这日,司徒冥烨又来了,苏父想了想,将苏晚拉去后院,面色凝重地问:“丫丫,那人是什么人?他怎么每日都来,而且看样子,他是冲着你来的。 他会不会对你不利?若不然,你明日开始,便不要来铺子里了,左右长生也能独当一面了。” 苏晚明日确实不打算来铺子里了,因为麻将馆明日开业,她得去麻将馆帮忙。 “爹您忘了?明日麻将馆开业,我确实没时间再过来这里。”她含笑道。 苏父一愣,笑道:“我差点忘了。但是那人……” 苏晚斟酌了下,才道:“爹,那人暂时对我们没有恶意,没关系,你不用理会。” 苏父闻言,欲言又止。 “爹想说什么?”苏晚温声问。 苏父想了想,最终摇头,“没事。”顿了顿,又道,“过几日,我想回三里屯了。” 苏晚闻言,有些着急,“爹能不回去了么?您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若您想念大伯他们,我让阿龙哥他们回去,将大伯他们都接来京城?” 苏父摇头,“那倒不是。只是去年我就该回去的,一直拖到现在,现在马上就是春耕了,村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回去安排,我不能一直待京城。” 本来过完年,他就要动身回去的,但丫丫和梅花开的铺子需要人手,所以他便留了下来。 眼下铺子的生意稳定下来了,长生已经能独当一面,而且铺子里近日又新招了伙计,人手已经足够,他不留下来,也没什么影响。 反而三里屯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处理。 更重要的是,他担心丫丫娘回来,会找不到他们…… 苏晚见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心知再劝无果,只好道:“那我让阿龙哥送您回去。可三里屯距离这里毕竟远,爹能不能辞去里正的职位,来京城帮我?” 她知道苏父是个闲不住的人,真让他留在京城玩,他更加不愿意,若是让他来帮自己,他兴许还会愿意。 “爹您知道的,我跟梅花还打算多开几家炸鸡铺,账务那些需要专人打理,别人我不放心,若是爹能帮我们的话,我们还能省下许多时间和精力。”在苏父拒绝之前,她连忙又道。 这段时间铺子里的进出账目,都是苏父管的。 她这话也没夸大,有他在,她跟梅花确实省了很多事情。 苏父闻言,犹豫了下,道:“我考虑一下。” 苏晚见状,心里一松,想到什么,又道:“对了,大伯他们若能来京城,就更好了,还能帮帮阿龙哥他们管理庄子上的事情,他们一大家子人也能在一起。” 她听王氏说过,苏大伯和苏大娘都是很朴实的人,脚踏实地、勤劳肯干,是很好的人,所以她才决定将他们也接来京城。 一来她爹能有伴,二来,也能让大伯他们一大家子人在一起,不用分开。 “我回去后,问问他们的意思。”苏父道。 “嗯。”苏晚点点头。 翌日,麻将馆开业。 傅珍珍想跟去帮忙,被苏晚制止了。 她是未嫁的姑娘,且来麻将馆的大多是男人,她去那里不好。 况且麻将馆里的事情,杜夭都打点好了,还有专门的伙计,倒不用她们再做什么。 只是李少卿,以及傅璟琛的那些同僚,早早便预订好了包间,今日第一天开业,会过来捧场,所以她需要去露下面。 第三百一十八章 我对女子的豆腐不感兴趣(三千字) 苏晚到麻将馆的时候,杜夭和苏父早就到了。 没多久,陆续有客人到了。 相比炸鸡铺开业的时候,这次麻将馆开业,要隆重很多。 杜夭还特地请了舞狮队,并让伙计点了炮竹。 炮竹响起的时候,苏晚和杜夭一起拉下了招牌上的红布,杜苏麻将馆几个大字,赫然在目。 苏父和一干伙计们,立即鼓起掌来。 炮竹声,舞狮锣鼓声齐鸣,一时间,容华街这边,热闹非凡,吸引了不少人前来观看。 特别是京中的权贵子弟,对于麻将,他们早有耳闻。 据说太后也很热衷此道,常常在宫里,拉着皇帝妃嫔一起打。 他们早就跃跃欲试了,得知麻将馆今日开业,自然个个都前来捧场。 考虑到麻将在时下是一种新奇的玩法,打开知名度后,后续来玩的人会比较多,因此当初杜夭便跟苏晚商量好,要赁个较大的场地,恰好有一家规模很大的酒楼生意不好,不做了,所以杜夭便将其赁了下来。 原本杜夭只想简单装修一下的,但顾虑到傅璟琛和苏晚的关系,来此的客人,应该各种阶层的人都会有,那相对应的也会有不同的需求。 因此后面又改了主意,将酒楼重新整改了一番。 为此,原本定于正月末开张的时间,一直拖到了二月。 麻将馆一楼是大堂,摆满了桌椅,可供给平民百姓玩,二楼则是雅间,是供达官显贵玩的。 另外,第三层则设立了至尊号房。 可以说各阶层的客人,都考量到了,能满足各类客人的需求。 没多久,李少卿和一干同僚也到了。 与苏晚寒暄了几句后,杜夭便直接将他们领去了二楼,然后给他们讲解了一下麻将的玩法。 虽然几人都没有接触过麻将,但都是平时好玩惯了的,听了杜夭讲解的玩法后,便明白了。 等他们开始玩了,杜夭便退了出来,只留了伙计在旁边指点他们。 之后,顾枭和顾明珠兄妹也来了。 这回,顾明珠作男装打扮,俊俏得不像话,跟在顾枭身后,像极了一个纨绔的公子哥。 杜夭笑眯眯地说:“这丫头奶油奶油的,真想让人咬一口。” 苏晚闻言,嘴角抽搐了下,刚想说什么,顾明珠已经凑了过来。 “奶油是什么,好吃吗?”她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杜夭。 杜夭一手搭在她肩膀上,一手捏了捏她软绵绵滑腻的脸蛋,似笑非笑地说:“奶油啊,就像你这样的。” 顾明珠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人已经被顾枭扯到了身后。 杜夭没了支撑,踉跄了下,差点摔倒。 “顾世子……”她愕然地看着对方。 “杜老板吃我妹妹豆腐,不妥吧?”顾枭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杜夭好笑地说:“顾世子这话言重了啊,我俩都是女子,我对女子的豆腐不感兴趣。” “看不出来。”顾枭不紧不慢地说。 杜夭噎了下。 他这话够毒的。 是看不出来她是女子,还是看不出来她对女子不感兴趣? 不管哪个,都让人高兴不起来。 苏晚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对顾枭兄妹道:“你们先到楼上雅间坐坐吧,一会儿得空了我跟夭夭陪你们玩几局。” 顾枭刚要答应,便见赵拓自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云深。 苏晚顿了下,迎上前,“瑞王殿下、云世子,你们怎么也来了?” “傅夫人的麻将馆开业,本王自要来恭贺,云深……”赵拓顿了顿,“他是本王路上遇到的,他也要过来,便一起来了。” 对于他的说辞,云深不置可否,目光看向苏晚,嘴角微勾,“傅夫人不会不欢迎本世子吧?” 闻言,苏晚脸上露出营业式的微笑,“云世子多虑了,开门做生意,岂有不欢迎客人的道理?你们来得正好,顾世子和顾小姐也来了,你们正好可以凑一桌麻将。 夭夭,带几位贵客到三楼的至尊号。” 杜夭立即上前,朝几人比了个请的手势。 “请!” 云深顿了下,没再多说什么,与赵拓等人一起上了三楼。 几人刚走,苏晚与苏父说了声,本想先回去的,没想到这时,傅璟琛同端木冥烨一起走了进来。 看到二人,苏晚很是惊讶,迎上前问道:“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傅璟琛温声道:“我们是在门外碰到的。” 端木冥烨亦温声道:“听说今日你的麻将馆开业,特来恭贺。” 他说罢,红莲立即捧着一个用红布盖着的托盘上前,放到一旁的柜台上,然后揭开上面的红布道:“苏姑娘,这是我家主子特地为您准备的贺礼,还请收下。” 苏晚看去,见是一只玉狮子,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她吃了一惊,蹙眉道:“前辈,这礼太贵重了,晚辈受之有愧……” “薄礼罢了,算是我的一点心意。”端木冥烨打断了她的话。 苏晚知他这种人,送出的礼,是绝不允许别人拒绝的。 想了想,她便没再推辞,“那却之不恭了,多谢前辈。” 端木冥烨摇了摇头,然后感兴趣地说:“听说这麻将很是有趣,能否带我去体验一下?” 苏晚自然应允,对苏父说了声,便与傅璟琛一起,亲自领着端木冥烨上了三楼。 赵拓几人早就学会了打麻将,并不需要杜夭教,因此将他们带进雅间后,杜夭便退了出来,打算下楼,却与苏晚几人迎面碰上。 在看到端木冥烨的时候,她呼吸一滞,险些尖叫出声,幸好及时捂住了嘴巴,但一双眼睛却惊艳地盯着他猛看。 这大叔也太好看了。 之前在炸鸡铺虽然有见过,但那时只是远远看了一眼,这时近看之下,发现他真是帅爆了。 红莲察觉到她窥视的目光,立即沉下了脸,“你看什么?眼睛不想要了?” 杜夭无辜地看着她,“长得好看,还不许别人瞧了?况且大叔也没说什么啊,你嚷什么?” 眼看红莲要发作,苏晚忙打圆场,“红莲,这位是我的好姐妹杜夭,她没有恶意的,就是对长得好看的人,总是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红莲刚要说什么,端木冥烨已经开口了,“既然是丫丫的好朋友,那便算了。” “是。”红莲恭敬应了声。 苏晚拉了拉杜夭,“客人越来越多了,你赶紧下去招呼吧,我爹一个人应付不来。” “哦,马上去。”杜夭连忙下去了,心道,还是她的苏大叔更可爱一点,长得帅,又温暖,还没有杀伤力。 这端木大叔虽然长得好看,但太可怕了点,不是她能招惹的,只适合远远看着。 待杜夭下去后,苏晚对端木冥烨道:“前辈,这边走。” “好。”端木冥烨颔首。 这边热热闹闹的时候,朱家的送亲队伍,却冷冷清清地出了城门。 朱晴芳在今日出嫁,前往殷州。 本该是喜庆的日子,但是整个送亲队伍,却一点喜色都没有。 朝廷虽有指派礼部的官员送嫁,但因为殷王触怒了皇上,又被贬去了殷州,因此众人都不敢大张旗鼓。 朱晴芳坐在马车里,面色很是难看,丝毫没有新嫁娘的喜悦。 自那日皇上下了旨,让礼部操办殷王婚事起,她便被朱大人关在了府里,一直到今日出嫁。 而因为殷王惹怒了皇帝,所以他的婚事,办得极为仓促简单,匆匆便选了日子。 听着沉闷的车轱辘声,她没有忍住,扯起窗帘,看向越来越远的城门。 一瞬间,她咬紧了唇,心里发誓,她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到那时,她要让所有看她笑话的人,都跪在她的脚下。 她手扶在窗子上,目光透着狠戾。 …… 仓澜国。 宫樱刚下朝回来,便收到了派去的暗卫传回的飞鸽传书。 待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她面色一变。 她的人,竟然刚到大晏京城,便被父后的人给截住了。 他们根本没有机会靠近苏氏,更不用说诛杀她了…… 想到此,她心下沉了沉。 没想到,父后当真去了大晏,而且确实是冲着苏氏去的。 那么苏氏……她很有可能,确实是与她一母同胞。 父后他想做什么? 难不成,他真想让苏氏取代她? 想到这个可能,宫樱面色一片寡白。 仓澜国女帝之位,是她的,她断不容许容何人觊觎和抢走。 可父后如今就在大晏,她要在他眼皮底下杀苏氏,绝不可能。 她该怎么办? 她心烦意乱地在殿中走来走去。 良久后,她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 既然不能对苏氏下手,那她便从她身边之人下手。 苏氏的养父,不是在三里屯么…… 想到此,她立即写下一封密函,飞鸽传书给那些还在大晏的暗卫。 做完了这些事情后,她依旧不放心,特地去了御书房。 宫宓正在批阅奏折,见她过来,抽空看了她一眼,“阿樱有事?” 宫樱攥了攥指尖,若无其事上前,“母皇,有件事情,不知当不当讲?” 宫宓动作一顿,然后鼓励道:“但说无妨。” “近日收到船司的人来报,说是看到父后了,他要了船去了大晏。”宫樱小心翼翼地说。 宫宓闻言,瞥了她一眼,问道:“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宫樱立即道,然后蹙眉不解地说,“父后眼睛不便,您说他去大晏做什么?” 第三百一十九章 傅璟琛的造孩子计划 宫宓顿了下,道:“自然是有他的用意。此事你不用再管了,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便好。” 宫樱闻言,有些沉不住气地说:“可是……” 宫宓蹙眉打断了她的话,“不必再多言,你回去吧。” 宫樱悻悻地离开了御书房。 但她心里却稍微安下心来。 她故意将此事透露给母皇,就是想让她将父皇召回来。 这些日子,她思来想去,发现了一个问题。 如果苏氏也是母皇的女儿,母皇却将她留在了大晏,那肯定是没想过让她继承帝位,母皇是站在她这边的,那父后的所为,母皇定会阻止。 宫樱从御书房出去后,宫宓便丢了手里的笔。 阿樱还是太自以为是和沉不住气了。 以冥烨的手段,若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行踪,又怎么会让船司的人知晓,还透露给阿樱知道? 她摇了摇头,有些伤脑筋。 但是冥烨确实在大晏,这是事实。 日前她已让人查探到了他的去向。 他果真去了大晏…… 宫宓叹了口气。 是时候,她也该去一趟大晏了。 …… 大晏。 过了几日,麻将馆的生意稳定下来后,苏父终于还是决定先回三里屯。 杜夭一直挽留,都不能打消他的念头,到了苏父离开京城那日,她赌气去了麻将馆,没去送他。 苏晚等人,一直将苏父送到了城门外。 “阿龙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我爹。”苏晚很不放心苏父,对阿龙反复叮嘱。 阿龙笑呵呵地说:“你就放心吧,我定把二叔周全地送回三里屯。” 苏父则好笑地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哪用得着别人照顾?倒是你自己,别整日跟梅花那丫头瞎折腾,别累到自己。” 说到梅花的时候,他顿了下,朝城门的方向看去,却一直未见那姑娘的影子,他顿时有些无奈。 那姑娘还在生他的气呢。 苏晚也看了眼城门的方向,没看到杜夭的影子,心里也很无奈。 杜夭比她还要舍不得她爹离开呢,没想到这会儿她爹都要走了,那丫头竟然真的狠得下心,不来送送。 她收住思绪道:“我知道,爹自己回了三里屯,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她本还想请人照顾他的,却被他拒绝了。 “放心吧,爹数十年都过来了,现在又还没到七老八十,能照顾好自己,你就别操心了。 倒是你跟阿琛,年纪也不小了,得尽快生个孩子了,到时候等你们生孩子的时候,我便辞去里正之职,来京城帮你们看孩子。” 苏父这话是真心的。 因他知道女儿担心自己一个人在乡下,这回虽然放他回去了,但过段时间,恐怕又会寻名目,将自己接来京城。 与其父女二人分隔两地,各自牵挂,他不如下定决心来京城。 苏晚听他好端端地提到孩子的事情,面上一臊,还没说话,傅璟琛却先一步开口了。 “岳父放心,我们定会早日生下孩子的,说不定岳父才到三里屯,我们便有消息了。” 苏晚滞了下,这个男人……还真是不害臊。 苏父却很开心,“那就好,若有了消息,可要第一时间写信告知我。” 傅璟琛含笑看了眼苏晚,语气笃定道:“一定会的。” 众人又寒暄了一阵后,终于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候。 苏父坐上马车,与众人挥别。 阿龙一甩鞭子,马车便开始走动了起来。 很快,马车便载着苏父走远了。 苏晚和傅璟琛目送马车远去后,又站了片刻,刚要打道回府,却看到杜夭不知何时站在两人身后。 “夭夭?”苏晚惊讶地唤了一声,“你什么时候来的?” 杜夭收回目光,撇了下嘴,“我来了有些时候了……” 苏晚不解地看着她,“那刚刚你怎么……” 杜夭哼了声,“苏老头那么无情无义,我才不要来送他。” 苏晚嘴角抽搐了下,“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杜夭傲娇地说:“这城外的空气好,我来这里呼吸一下,不行吗?” “行行行,当然行。”苏晚好笑地说,但也没再戳穿她。 “大叔走了也好,就没人阻止我去月华轩看美男了……”杜夭倏然又高兴了起来,刚要挽住苏晚的手,怂恿她一起去,便对上了傅璟琛带着凉意的眼睛。 她一凛,悻悻地收回了手,并识趣地说:“晚晚,丞相大人今日难得有空,你便好好陪着他,铺子里的事情有我,你今日不用来。”说罢,她便骑上马,快速走远了。 傅璟琛嘴角勾了下,算她识趣。 苏晚岂会不知闺蜜是受到某人的胁迫了? 但这段时间,她也确实忙碌,她与傅璟琛极少出去玩。 想着,她便道:“你想去哪里玩吗?” 傅璟琛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道:“岳父走的时候,嘱咐我们尽快生个孩子。” 苏晚眉心一跳,“所以呢?” 傅璟琛勾唇笑了下,突然将她抱起来,放到了马背上,他随后也上了马。 “走吧。”他牵起缰绳,抖了下。 马便慢悠悠地载着二人,往山谷的方向走去。 苏晚见了,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她刚要说什么,这时,顾枭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我刚刚去了相府找你们,没想到你们真的在这里。你们这是要去何处?” 傅璟琛俊脸一僵,回头看去。 果见顾枭骑马追了上来,后面还跟着顾明珠。 傅璟琛额角青筋跳了跳,只觉得这两人就是来捣乱的。 苏晚见状,从他手里拉过缰绳,调转马头,对二人道:“我爹今日回三里屯,刚刚才送他走,现在正准备回去了。你们呢,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哥明日就要出发去边疆了,我想给他饯行,既然你们今日有空,便一起去玩儿呗。”顾明珠骑马走了过来。 说到顾枭要去边疆的事情,顾明珠的神情一瞬间低落了下来。 顾枭一掌拍在她脑袋上,“做什么这么沮丧?我是不回来了,还是怎地?” 顾明珠噘嘴瞪了他一眼,“你若是敢不回来,我就不认你这个哥哥了。” “我求之不得。”顾枭认真地点点头。 这可将顾明珠气坏了,她气嘟嘟地说:“你当我愿意有你这么一个哥哥么,就只会欺负我。你不回来了也好,反正我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哥哥,傅相也是我哥……” 她话刚说完,现场气氛便静了一瞬。 第三百二十章 傅璟琛说手滑了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这么久以来,还没人去捅破这件事情。 这时教她突然说出来,气氛便变得有些尴尬。 顾明珠有些懊恼地垂下了脑袋。 顾枭刚要替她解围,傅璟琛倒是不甚在意地说:“你想认我做哥哥,那可不行,我已经有珍珍这个妹妹了。” 顾明珠心里一松,“好嘛,是我自作多情了。”说着,她又有些羡慕地说,“还是珍珍好,有傅相这样通情达理,又脾气温和的哥哥……” 顾枭眼睛微眯,“你这没良心的臭丫头,我平时对你不好?” 顾明珠对他扮了个鬼脸,“就是不好。” 顾枭气极反笑,“呵,看来我这些年的付出,是养了个白眼狼出来。” “你才是白眼狼!”顾明珠气呼呼地说。 见这兄妹二人又斗上了嘴,苏晚和傅璟琛已是见怪不怪了。 “对了,你们想去哪里?”苏晚问道。顾枭明日就要去边疆了,他们也确实该给他饯行。 顾枭道:“这丫头说想去游湖,你们去么?” 苏晚看了看阴沉沉的天气,这个时候去游湖,并不太合适,湖边风大,会很冷的。 但对上顾明珠兴冲冲的样子,她只好点点头,“我们都可以。” 被搅了计划,傅璟琛有些郁闷,但也没说什么。 顾枭要去边疆了,他本也准备为他饯行的。 一行人去了湖边。 湖边果然风大,被冷风一吹,苏晚缩了下肩。 下一刻,她肩上一暖,傅璟琛已解了身上的外袍,披在她肩上,“披着。” 苏晚看了看他身上单薄的衣着,“那你……” “我不冷。”傅璟琛温声打断了她的话,并伸手替她将衣襟拢好。 天气本就冷,加上湖边风大,吹在人身上时,简直冷彻心骨。 他亦是血肉之躯,又怎么会不冷呢? 她蹙了蹙眉。 “我真不冷,不信你摸摸。”傅璟琛低声说了句后,握住她的手。 果然他的手掌很热。 苏晚放下心来。 “那就是我们家的船。”这时,顾明珠指着停靠在岸边的一艘船,兴致勃勃地说。 因为一开始,她就打算来游湖的,因此身上倒是穿得挺厚,这会儿到了湖边,也并不觉得冷。 苏晚看去,见那船颇大,帆上还标有顾字。 看到顾枭和顾明珠,船上的下人,立即迎了下来。 “世子、小姐。” 顾枭吩咐道:“准备一下,今日我们要去游湖。” “是。”下人恭敬应了声,先行一步去安排了。 几人正要登船,这时,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不等他们有所反应,那人“咚”的一声,突然跳进了湖里。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苏晚几人根本来不及拉住那人。 “有人投湖了……”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 苏晚几人这才回过神来。 看着湖里载沉载浮的人影,苏晚刚要跳下去救人,却被傅璟琛拦住了,“你在这里站着别动,我去。”说罢,足尖一点,整个人已经跃向了湖面。 他就像一只身手敏捷的大雁一般,几个纵身,便将湖里的人给提了起来,然后足尖轻点水面,返回到岸上。 因了前头那人的大喊,分散在各处的人,此时已纷纷聚拢了过来。 看到傅璟琛救人的一幕后,纷纷抚掌叫好。 看着平安返回来的傅璟琛,苏晚心里一松,迎上前去,“夫君……” 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救的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曾露面的碧盈。 她虽然此时头发披散,异常狼狈,但苏晚还是一眼便将她认了出来。 苏晚眉心蹙了下。 今日这出,是巧合,还是对方刻意为之? 她审视地看了她一眼。 然而此时碧盈已经昏过去了。 “怎么回事啊,这人好端端地怎么就投湖了?”顾明珠诧异道。 苏晚收住思绪,“谁知道呢?”说罢上前,对傅璟琛道,“人交给我吧。” 傅璟琛也是在将人救上来后,才知道对方是个女子,这时见苏晚面色有异,便低头重新打量了那女子一眼,终于发现了什么,他霎时松了手。 “咚”的一的声,对方掉到了地上。 顾明珠愕然地看了他一眼,“傅相你……” “手滑了。”傅璟琛没什么压力地说。 顾明珠还要说什么,却被顾枭打断了话,“要提这么大一个活人上岸,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手滑了也正常。” 围观的人群闻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各位可知这姑娘是谁么?家住何处?”顾枭转头询问。 众人纷纷摇头,“不认识啊……” 有人见几人穿着不凡,忍不住壮着胆子道:“这姑娘看着也是个可怜人呢,兴许是过不下去了,才会想不开,各位公子、小姐,救人救到底,几位就帮帮她,将她带回去,给她一口饭吃吧……” “就是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有人附和。 “等等,这姑娘到这会儿还无声无息的,该不会死了吧?”有人提出质疑。 众人这才发现,碧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有人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后,松了口气,“没死呢,可能是方才呛了水,昏迷过去了。” “真是太可怜了,看着挺年轻的一个姑娘,怎么就想不开,寻死了呢?”有人唏嘘,却不住将目光投到苏晚几人身上。 见几人始终无动于衷的样子,刚要斥责他们冷漠,苏晚却先一步道:“大家说得不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姑娘如此可怜,我们又怎能袖手旁观呢?” 围观的百姓闻言,立即抚掌称赞,“夫人真是心善,定会有福报的。” 苏晚笑了下,未再理会他们,径自上前,将碧盈扶了起来,然后看向顾明珠,“明珠,帮我一下。 顾明珠并没有见过碧盈,不知道她是谁,只以为她真的像百姓们说的那样,是个无依无靠的可怜人呢。 她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二人一起将碧盈弄上了大船,进了船舱后,刚想给她换身干爽的衣裙,没想到她却突然醒了。 看到二人,她大惊失色,“你们、你们是谁?” 苏晚顿了下,平静地说:“碧盈,你不认得我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对傅璟琛有非分之想 碧盈紧紧揪着衣襟,一脸害怕地摇头,“我、我不认识你。”然后目光迅速打量了一下船舱,便想往外冲,却被苏晚按住了。 “姑娘不用害怕,我们对你没有恶意,这里有干净的衣裙,你先换上吧。”苏晚说完,不等碧盈反应过来,便拉着顾明珠出去了。 到了外面,顾明珠蹙眉道:“你认得那人啊?” 苏晚无奈地说:“是认得,但对方不认得我了。” “她是谁?”顾明珠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是碧盈,原来在相府做事的,后来犯了事,被傅璟琛让人赶出去了。”苏晚简略地解释了一下。 毕竟是在深宅大院里长大的,自小见惯了各种伎俩,顾明珠霎时便明白了过来,眯着眼睛道:“所以今日这一出,并不是巧合,刚刚她也是装的吧?” 苏晚耸了耸肩,“兴许吧。” 顾明珠搓了搓手掌,一脸兴味地说:“有好戏可看了。” 苏晚失笑,问道:“你觉得一会儿她会怎么做?” “继续寻死觅活,然后设法让你留下她。”顾明珠道。 苏晚含笑道:“我们且看看。” “嗯。”顾明珠点了点头。 二人站到暗处等着。 没片刻,碧盈换上干爽的衣裙,果然从舱内走了出来。 她四处乱转着,就是不晓得下船,倒像是在寻什么人。 顾明珠咋舌,凑到苏晚耳边道:“这个碧盈该不会是对傅相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苏晚点头,“嗯。” “看起来是有几分姿色。”顾明珠摸着下巴,中肯地评价,“但她凭什么认为,就她这样的,傅相会看上?” “但人家不那样认为啊。”苏晚无奈地说。 “他现在是在找傅相吗?”顾明珠问,然后突然扬高声音道,“刚刚我看到我哥跟傅相进这间船舱了,我们也进去吧。” “好。”苏晚应了声。 二人刚要往旁边那间船舱去,碧盈却先一步冲了进去。 片刻后,她又跑了出来。 顾明珠笑得一脸无害,“哦,我看错了,他们没在这间舱房。” 碧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嘴里念叨道:“何必救我,就让我死了算了……” 说着,她整个人突然冲向船栏。 顾明珠惊了下,“她该不会又想跳湖吧?” “嗯。”苏晚应了声,却是没有耽搁,快速过去,将人给扯了回来。 碧盈这人敢下血本,并不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刚才众目睽睽下,二人将她带上了船,如若她又跳进湖里,她们便说不清了。 “姑娘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如此寻死呢?”苏晚一脸痛心地说,“人生在世,还有什么是比性命更紧要的事情? 方才我夫君好不容易将你救上来,你这会儿却又要往湖里跳,实在对不起他对你的搭救。” 碧盈坐在地上,抹着眼泪,“但凡可以,我也不想寻死……” 顾明珠上前问道:“那你且说说看,你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兴许我们能帮你解决。” 碧盈道:“我、我实际上,也不记得了,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座破庙里,那些乞丐见我孤身一人,老是欺负我,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我不想活了……” “人家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连死都不怕,还会怕那点困难吗?”苏晚叹着气道。 碧盈坐着发了一会儿呆,忽然起身跪在她面前,拉着她的裙角道:“夫人一语惊醒梦中人,好死不如赖活着,我确实不该再寻死。方才听夫人所言,是你们救了我。 可我命如贱草,便是想给您报酬,也没办法。 夫人可否收下我,让我为奴为婢,报答您?” 这话若是别人听了,可能会动容。 但是苏晚和顾明珠都知道她的目的,这话听在耳里,却觉得她心机深重。 她的目的明明是想接近傅璟琛,却偏要说是报答苏晚,只字不提报答傅璟琛的话,这是想降低苏晚对她的防心呢。 “你有心了。”苏晚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不过报答就不用了,你若没处可去,我倒是能安排你的去处。” 碧盈袖子里的手指,紧紧攥起,一脸茫然地说:“不知夫人要安排我去何处?” 苏晚不慌不忙地说:“我身边人手已足够,用不着那么多人,你若愿意的话,我可托朋友给你找份差事。” “多谢夫人……”碧盈一脸感激。 “不必……”苏晚话未说完,对方身体一晃,突然朝她的方向倒了过来。 苏晚愣了下,反应迅速地往旁边一躲。 “砰!” 碧盈结结实实地摔倒在了地上。 顾明珠听得头皮一紧。 苏晚顿了下,蹲下身推了推碧盈。 “姑娘……” 顾明珠凑过来看了看,用唇型道:“不会是真的晕过去了吧?” “应该是。”苏晚点点头。 顾明珠摇头叹息,“这姑娘为了留下来,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对自己也是够狠。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处置她?” 苏晚站起身来,刚要说话,便见傅璟琛和顾枭从一间舱中走了出来。 “怎么了这是?”顾枭看到倒在地上的碧盈,诧异问道。 顾明珠看了看傅璟琛,然后唯恐天下不乱地说:“这姑娘是冲着你来的哦,傅相打算怎么处置她?或者……干脆将她收了?” 傅璟琛瞥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她有说是冲着我来的么?我倒觉得,她是冲着顾枭来的。正好顾枭此去边疆,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正好可以将这人带在身边,也能解解闷。” 顾明珠面色一变,紧忙看向顾枭。 顾枭竟然还认真地思考了下,“老傅这个提议倒是不错,我……唔!” 他未说完的话,被吃痛取代。 他愕然看向踩了他一脚的顾明珠,恼怒,“臭丫头,你又发什么疯?” 顾明珠扮了个鬼脸,“我不过就是不小心踩到了你,这么小气做什么?” 顾枭冷笑,这丫头刚刚分明离他挺远,这样还能不小心? 而且踩了他,还振振有辞。 “你是不是觉得我马上就要去边疆了,以后都管不到你了,便肆无忌惮了?”他气极反笑。 “那你倒是别去边疆啊。”顾明珠认真地说。 第三百二十二章 傅璟琛的报复 顾枭滞了下,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 半晌,他才道:“皇上圣旨已下,此事更改不了。” 顾明珠闻言,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那没事啊,你去吧。” 顾枭见状,心里反而有些失落,他真是白疼这个臭丫头了。 苏晚岔开话题道:“夫君觉得碧盈该怎么处置?这姑娘已经不止一次干这种事了。”下次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傅璟琛看也未看碧盈一眼,而是问道:“夫人觉得怎么处置,比较妥当?” 苏晚很是厌烦碧盈一而再的伎俩,便道:“有什么法子,能让她别再出现么?” 傅璟琛点点头,“有。” “什么?”苏晚问。 “若夫人信得过我,此事便交给我来办,如何?”傅璟琛问道。 苏晚看了他一眼,点头,“当然可以。” 目前来看,碧盈并没有做什么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虽然频频搞事情,但还罪不至死,她相信傅璟琛也不是要将她杀了。 不过对于他要怎么处置她,她并没有过问。 碧盈的事情解决完后,苏晚四人才开始游湖。 今日天气虽然不那么好,但是坐在船舱里,吃着船上下人才钓起来的鲜鱼,赏着湖景,还是很惬意的。 待船游到湖中心的时候,正好也有一艘船驶了过来。 原本平静的湖中心,突然飘来一阵动听美妙的歌声。 顾明珠听到了,顿时惊讶地说:“晚晚,这歌不是你写给容蓉的么?” 苏晚也听到了,含笑点头,“唱者正是容蓉。” 才说着话,便见对面的船窗突然打开,一个大家不算陌生的人,映入几人眼中。 “诸位,甚巧。”云深手执酒杯,向几人举了举杯子。 顾枭嘴角勾了下,“确实够巧的。不过云世子还真是懂得享受,这游湖,不但有美酒,还有美人相伴。” 云深嘴角亦是勾了下,“顾世子也不遑多让。相请不如偶遇,不知道本世子有没这个荣幸,邀请几位过来一起游湖,顺便听听曲子?” 顾明珠倒是有些心动,但见大家都不动,便按捺了下来。 “云世子盛情,我等心领了,便不过去打扰世子雅兴了。”傅璟琛开口道。 云深瞥了他一眼,不无遗憾地说:“那真是可惜了。容蓉姑娘唱的这歌,弹的这曲,还是傅夫人教给她的。傅相确定不过来一起听听?” 苏晚闻言,瞥了他一眼。 对方这恶意还真是明显。 他这是故意想让傅璟琛误会什么吧。 然而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傅璟琛早就知道了一切。 “既是内子所作,本相直接听内子亲口唱,不是更妙?而且,本相想听,随时便能听到。”傅璟琛丝毫没有不悦,反而语气闲适。 云深滞了下。 目光在夫妻二人身上来回扫了下,旋即勾唇轻笑,“傅相此言甚是,本世子羡慕得紧。”说罢,目光故意有些轻佻地在苏晚脸上顿了顿。 傅璟琛黑眸眯了下,旋即若无其事地将苏晚拥入怀中,并伸手将窗子合上了。 对面窗子里的云深:“……” 顾明珠瞪大眼睛看着傅璟琛和苏晚的亲密举措。 顾枭轻咳一声,提醒,“老傅,你们收敛点啊,这里还有孩子呢。” 顾明珠闻言,回过神来,恼道:“你才是孩子。” 顾枭挑眉,“我可没指名道姓说是你,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顾明珠伸手在他手臂上用力掐了一下,气呼呼地说:“这里就我们几个,你不是说我,是说谁?” 兄妹二人的吵闹,令得苏晚脸一烫,迅速从傅璟琛怀里退出来,目光谴责地看了他一眼。 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竟然公然搂她入怀。 傅璟琛不甚在意地笑了下,桌下的手指,捏了捏她的手指。 苏晚见状,心里隐约松了口气。 刚刚云深的故意举动,她还真怕他为此生气。 但这个男人的气量,显然没她想的那么小。 船又行了片刻后,傅璟琛突然起身道:“我出去一下,你们先吃着。” 几人只以为他是出去解手的,便没太在意。 然而过了许久,他才回来。 “你去做什么了,这么久才回来。”苏晚不解地问。 傅璟琛含笑道:“没事,就是出去透了透气。” 苏晚闻言,便没再多问。 四人依旧吃菜喝酒,说笑聊天。 然而过了没多久,外面突然传来吵杂的声音。 “……那船好像要沉了。” “怎么回事?” 几人听到了,从船舱出去,便见云家的那艘船,竟然进水了,正在慢慢地往下沉去,而船上的人个个惊慌失措地叫喊起来。 顾明珠惊呆了,“刚才不是还好端端的,怎么就……” 苏晚和顾枭的目光,俱都投向无事人般站在那里的傅璟琛。 “你们看我做什么?眼前的热闹,不是更好看?”傅璟琛察觉到了,挑眉问道。 顾枭叹了口气,伸手搭在他的肩上,“老傅,你这个人还真是小气。” 苏晚也是一脸黑线。 怪不得他刚刚出去了那么久,敢情他竟然是跑到人家船上动手脚了? 她还以为他不在意呢,没想到却已经在心里将人家记了一笔。 她要收回他气量大的话。 傅璟琛淡淡拂开顾枭的手,勾着嘴角道:“不明白你说什么。” “得了吧。”顾枭一副看透了他的神情,不过看着云家的船进水,他还是很幸灾乐祸的,“这下云家那小子,还怎么快活得起来?” 正说着话,对面的窗子突然打开。 相比起船上下人的惊慌失措,云深却显得很是淡定。 “傅相、顾世子要不要过来喝两杯?这船虽然进水了,但不会那么快沉……” 他话未说完,船身突然晃动了下,他差点没坐稳,摔到凳子下。 云深的面色阴了下。 顾枭忍着笑意,摆手道:“喝酒什么时候都可以,但眼下,云世子还是先下船吧。” 云深抿了下唇,目光深深看了眼傅璟琛,突然勾唇轻笑,“傅相这份大礼,本世子必将铭记于心。” “好说。”傅璟琛负手而立,神情从容,却显得对方异常狼狈。 第三百二十三章 傅璟琛:夫人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三千字) 云深面色有些阴沉,突然拉过一旁抱着琴的容蓉,对傅璟琛等人浅笑,“诸位不会忍心看容姑娘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与我们挤小船吧?” 说完,不等几人反应过来,他便一掌打穿了窗子旁边的木板,随后,便将容蓉抛了过来。 容蓉没料到对方会来这么一下,吓得花容失色,尖声大叫。 不过好在苏晚和顾明珠及时将她接住了,避免了她摔落在甲板上。 云深看也未看容蓉一眼,已带着人下了船,坐上备用的小船离开了。 容蓉惊魂未定,看着走远的小船,心里滋味陈杂。 大家相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他隔三岔五地来找她弹唱,在许多人看来,他对她是特别的,可没想到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一件可随意丢弃的物件。 虽然知道对方并未将她当一回事,但真的到了这一日,她心里还是有些不适和悲凉。 “你没事吧?”苏晚见她面色发白,显然吓得不轻,不禁放柔了语气。 容蓉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没事。谢谢你们!” 顾明珠耸了耸肩,“谢什么,都是自己人。不过云深还真是过分,怎么能就这么将你丢过来呢?万一摔伤怎么办?” 容蓉心里微暖,握了握二人的手,由衷道:“幸好有你们。” 云深的船沉了,并不影响几人继续赏湖的计划。 容蓉也已经收拾了心情,为几人弹唱助兴。 一时间,船舱里琴音缭绕,气氛轻松。 傍晚的时候,船只返回岸边。 下船之前,容蓉对苏晚道:“我想赎身,脱离胭脂楼。” 苏晚见她已有决定,自然支持她,“也好,胭脂楼始终是个是非之地,早点离开也好。你什么时候跟老鸨摊牌,我去给你撑腰。” 容蓉脸上浮现笑意,“明日吧,我想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好,那明日我去接你出来。”苏晚道。 “嗯。”容蓉也没跟她客气。 此时已经是傍晚了,下了船后,苏晚和傅璟琛便先将容蓉送回了胭脂楼,然后才返回相府。 而顾枭和顾明珠与二人分开后,便直接回了国公府。 不过二人才进府门,便遇到了也从外面回来的顾廷。 顾廷上次被顾枭揍了一顿,脸上的淤青已经散了,但认真看的话,还是有痕迹。 不过他却一副不计前嫌的样子,上前亲热地将手搭在顾枭肩上,“大哥和明珠这是去哪里玩儿了啊?” 顾枭瞥了他一眼,拂开他的手,“没去哪里。” 顾廷也不在意,而是叹着气道:“大哥明日就要去边疆了,此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小弟实在是舍不得你,不过我一定会想念你的。” 顾枭顿了下,黑眸突然定定看着他。 顾廷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大、大哥作何这般看我?” 顾枭勾唇,“我只是没想到三弟这么舍不得我,既然如此,一会儿我便去向父亲说一下,让你同我一起前往边疆,这样我们兄弟二人,就不用分开了。” 顾廷吓了一跳,慌忙道:“大哥说笑了,小弟虽然舍不得你,但此去边疆甚远,小弟身子骨弱,怕还没到边疆,就倒下了……” “就因为你身子骨弱,才更应该去历练一下啊。”顾枭开口道,他已打定主意,要将他带去边疆。 他在的时候,这顾廷尚敢对明珠放肆,若他不在,明珠怕是会被他欺负了去。 既然如此,还不如将这顾廷也拉去边疆。 想着,他故意一拳擂在顾廷身上,将他擂了个趔趄。 顾廷气死了,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却又听对方一副关心的语气道,“瞧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风都能把你吹倒了,去边疆历练,对你有好处,到时候定能将身子骨练得强壮一点。 你完全不用担心,身为你的兄长,我定会好好照拂你的。” 顾廷:“……” “顾枭说得对,顾廷明日也跟着一起去。”这时从外面回来的顾国公,开口道。 闻言,顾廷白着一张脸道:“父亲,儿子不、不想去……” 顾国公看着他这副孱弱的样子,便来气,“你可以不去,但必须滚出国公府的门,我顾岳山,没你这样没用的儿子。” 顾廷心生绝望,垂下的眼中,闪过阴沉。 自小到大都是如此,明明他跟顾枭差不多大,但是在父亲的眼里,根本看不到他,从来只有顾枭,就好像他不是他的儿子一样。 “那、那还是去吧。”尽管顾廷心里万分不情愿,但慑于顾国公的威严,并不敢再多言。 因为他若是违逆了他的意思,从今往后,他可能真的连国公府的门都不能进了。 但是去边关的话,那他的计划岂不是得搁浅? 那他还怎么毁掉顾枭? 而且去了边关,落到顾枭手里,他的小命可能就要玩完了。 一时间,顾廷心里很是悲苦。 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偏离了计划。 “三弟好好去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在府门外会合。”顾枭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派友好的样子。 顾廷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好。” 待顾廷走开后,顾国公的目光落在眼前这对儿女身上,刚硬的面容柔和了许多。 “今日出去游玩了?” “嗯。”顾明珠点点头,上前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明日哥哥便要去边关了,为此,我今日特地陪他去玩了,傅相跟傅夫人也一起去的。” 顾枭翻了个白眼,什么叫特地陪他玩,是他陪她玩,还差不多。 顾国公听说傅璟琛也去了,眸光微动。 几人能玩到一块,他很是乐见其成。 不过看着眼前漂亮可爱的女儿,他不免想到了傅珍珍。 那也是他的女儿…… 可他却没有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 “怎么没邀请傅姑娘一起去?”他状若不经意问道。 傅珍珍噘了下嘴,“珍珍她跟李雪琴有约了,不愿意跟我玩。” “你俩年纪差不多,有机会,还是可以多走动一下的。”顾国公鼓励道。 顾明珠点点头,“知道啊,明日我便去找她玩。”虽然她跟傅珍珍见面,大多数时候是斗嘴,但她知道,对方是没有恶意的。 顾国公闻言,颇为欣慰,转头对顾枭道:“你来书房一趟,我有事跟你说。” “是。”顾枭应了声。 待二人走后,顾明珠心情有些低落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她心里其实藏着一个秘密…… 在她八岁那年,无意中听到母亲跟身边的林嬷嬷的对话。 那时她便知道,原来她的哥哥,并不是亲生的哥哥…… 他是母亲抱养来的。 母亲当年为了嫁给父亲,谎称怀了身孕…… 父亲也是顾念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才对她心软,没再追究她王氏的事情。 这件事情,一直藏在她的心里,她谁也没说。 她害怕说出来,母亲就会被父亲责难,而哥哥也将会被赶出顾家…… 顾忌着这些,她不敢将秘密说出来,也打算将这个秘密藏在心里一辈子。 可是现在,哥哥将远去边关…… 从此以后,她要见他一面都难。 若是这个秘密公布出来,哥哥兴许就不会去边关了,但是却会对母亲造成巨大的打击和伤害…… 顾明珠心里很是纠结痛苦。 她失魂落魄地回了院子。 刚坐下,绿荷便进来,偷偷摸摸地在她耳边道:“刚刚我听夫人院子里的下人说,夫人准备让桃儿跟着世子一起去边关呢。” 顾明珠一听,愣了下,终于回神,皱着眉道:“为什么?军营里不是不能带女眷的么?” 绿荷道:“也有特例。况且世子前往军营,是以参将的身份,就算女眷不能入军营,但可以安置在别处啊,世子得空了,便可以过去。” 顾明珠听后,心里涌起一种不舒坦的感觉。 娘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要给哥哥安排通房? 她并不喜欢桃儿…… 不行,她要阻止桃儿一起去。 想着,她附到绿荷耳边,交代了几句。 绿荷频频点头,然后道:“小姐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 “那你去吧。”顾明珠放下心来。 绿荷很快下去了。 顾明珠盯着窗外,一脸忧愁,完全没了往日的灵动活泼。 相府。 回到府中后,傅璟琛去了一趟客院,给肃王调理身体后,又去书房将紧要的政务处理了,晚上的时候,便与苏晚一起去了静心斋陪王氏和傅珍珍用膳。 用完膳后,二人回了兰院。 今日虽然坐船游湖,但玩了一天,苏晚很累了。 沐浴过后,她便打算睡了。 可她就要睡着的时候,傅璟琛却突然将她揽入了怀里。 苏晚睁开眼睛,“你要干嘛?” 傅璟琛漆黑双眸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只低头在她的唇角亲吻了下,然后移到她耳边,哑声道:“岳父急着抱孙子,我们是不是应该努力一下?” 苏晚懵了下,待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的时候,面色绯红。 这人说得好像这些天都是清心寡谷欠过来的,可事实上,自从二人在一起后,这人几乎每晚都…… 她腿肚子哆嗦了下,忍不住道:“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也不是努力就能有的。” 傅璟琛动作顿了下,霍然低头在她颈上啄了一口,“夫人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么?” 苏晚脸红,慌忙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顺其自然就好……唔!” 余下的话,她再说不出口了。 然后傅璟琛让她领受了什么叫“祸从口出”。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一个人的嫉恨足以摧毁很多事情 翌日,国公府。 桃儿再一次惨白着脸从茅厕出来的时候,顾枭已经带着顾廷出发了。 得知消息后,桃儿腿一软,险些晕倒。 想不到她雀跃了一晚上,以为从此以后便能跟去服侍世子,成为世子的人,万没想到,半夜的时候,她突然腹泄不止。 整个晚上跑了十几趟。 她失魂落魄地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正在这时,顾明珠带着绿荷走了过来。 眼下天色还早,晨雾还没有散去,顾明珠着一袭粉色的衣裙,踏着晨露而来,就像一个仙女一样。 桃儿一向很羡慕,并嫉妒她。 顾明珠生来便是国公府的嫡女,享尽万千宠爱,还有一个疼她入骨的哥哥,是所有女子都会羡慕、渴求的。 可此时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桃儿不知为何,觉得异常刺眼。 她是不是在嘲笑自己,嘲笑她梦想落空? 她突然很想看看这个天之骄女,有一朝零落成泥的样子。 她恶意的想着,见顾明珠走到近前了,便收住思绪,起身行礼,“小姐。” “嗯。”顾明珠点了下头,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有些心虚,“听说你身子不舒坦,既然不舒坦,便赶紧回去休息吧。” “是。”桃儿垂下头。 顾明珠虽然不喜欢她跟在顾枭身边,但也无意为难她。 她拉肚子的事情,是她让绿荷做的手脚。 她顿了下,道:“我这里正好有些药,对身子有益处的,你拿去煎服吧。”说着,她从绿荷手里拿过药包,亲手递到桃儿手里。 她心里始终过意不去,便让绿荷早早地去抓了药,这药其实是专门治腹泻的。 “多谢小姐。”桃儿愣了下,伸手接过。 目送她带着绿荷走远后,她用力攥紧了手里的药包。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太紧张了,所以才会腹泄的,但顾明珠的举动,却让她意识到这件事情并不是意外。 她想起来了,昨夜临睡前,有小丫鬟听说她要跟去服侍世子了,便拿了点心来讨好她。 要知道,以后这国公府肯定是由世子继承的,而她成了世子身边的人,身份自然不一般。 所以有小丫鬟来巴结讨好她,她觉得是理所应当,加上小丫鬟嘴又甜,她便忍不住吃了两块糕点。 现在想想,她会腹泄,就是因为吃了那糕点。 那糕点,是顾明珠让人安排的吗? 可是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她是顾家小姐,迟早都是要嫁出去的,而她成了世子身边的人,于她并没有什么影响才对。 桃儿有些想不通。 正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 她回头看去,便见柳姨娘笑吟吟地站在那里看她。 她愣了下,连忙行礼,“柳姨娘。” 柳姨娘一脸和蔼地说:“无需多礼。” 桃儿心里有些不屑,不过脸上并未表现出来,她顺势直起身。 “是不是想不通小姐为什么要害你?”柳姨娘上前两步,突然问道。 桃儿愣了下,疑惑地看着她。 她怎么会知道她心里所想? “是不是觉得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在想什么?”柳姨娘笑眯眯地说。 桃儿有些吃惊,回过神来,连忙否认,“奴婢可没有那样想,柳姨娘莫要多想。” “真的是只是我多想了吗?”柳姨娘似笑非笑。 桃儿有些慌张地垂下头,不说话了。 柳姨娘忽然叹了口气,执起她的手,拍了拍,“本来我并不想多事,但桃儿你跟我的经历何曾相似?当然,你比我有出息,而我相信,凭桃儿你的能力,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世子身边的人。” 桃儿听得这番话,心里有些飘飘然。 其实她自己也这么认为。 毕竟她是众多丫鬟中,唯一能入得夫人眼,而这么多年来,也只有她能在世子的院子里当差。 虽然她还没有正式服侍世子,但在府中,也是独一份了。 这次若她能跟去边关,到时候再回来的时候,她肯定能被抬姨娘的。 然而她所有的美好幻想,都被顾明珠给破坏了。 想到此,她眸中掠过一丝阴霾,嘴里谦逊地说:“柳姨娘真是要折煞我了,我哪能跟柳姨娘相提并论?” 这位柳姨娘其实来头也不小,娘家可是临州首富,但因为是商户之女,所以在国公府只能落得一个姨娘的身份。 但她连生了两个儿子,很是被老夫人高看,在这府中也是极有地位的。 “桃儿真是谦逊了。”柳姨娘说着,突然叹了口气,“不过桃儿没与世子一起去边疆,真是太可惜了,否则若是能怀上身孕,这地位便稳了。 小姐也真是太调皮了,怎么能与你开那样的玩笑呢?” 桃儿心里也是恨,听得她这话,明知故问道:“小姐做什么了?” 柳姨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这腹泄,说不定就是小姐开的玩笑。” 桃儿虽然早就想到了,但听她也这么说,便更加笃定了。 她蹙着眉道:“姨娘莫不是想岔了,小姐她没有理由……” “是啊,我也觉得没有理由。”柳姨娘又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但这人的心里若是生了龌龊,便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世子待小姐的好,阖府皆知,最怕的是,小姐将那当成男女之情,铸成大错。” 桃儿听得一阵惊骇。 小姐对世子…… 怎么可能呢? 柳姨娘将她惊骇的面色看在眼里,嘴角勾了下。 虽然眼下顾枭已经去了边疆,但他若是立下功劳,他日回来京城,这世子之位就更稳固了。 不能什么好事都落到郭宛宁的头上,她总得给她添下堵。 她其实看不上这桃儿,但有时候一个人的嫉恨足以摧毁很多事情。 比如那自出生起,便备受国公宠爱的顾明珠,郭宛宁的心头肉。 若顾明珠出事,这国公府就好玩了。 本来这件事情,顾廷向她保证过,会抓到顾枭和顾明珠的把柄的,但没想到,国公竟然会让他跟着去边疆。 边疆之地,凶险万分,她不认为她那个蠢货儿子,还能有命回来。 若是不幸死了,她便少了一个依托。 她总得为自己的将来谋划。 当然,最好是顾枭也死在边疆,这样,将来国公府必定能落到她的大儿子顾彦身上。 柳姨娘将要说的话,都透露给了桃儿,便没再多留,翩然离去。 第三百二十五章 将是一种磨难 桃儿此时却惊骇异常。 世子跟小姐…… 怎么可能呢? 但是顾明珠害她腹泄,她以至于错失去边疆的机会一事,要怎么解释? 想着,桃儿一脸阴沉。 顾明珠还真是龌龊。 她看了看手里的药包,扬手丢进了荷花池。 顾明珠并不知道自己走后,柳姨娘和桃儿之间的对话。 送别了顾枭,她心里很是空落落的。 长到这么大,她还没有与顾枭分开过。 而这次,顾枭去了遥远的边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她在屋里待得烦了,索性换上男装,去了相府找苏晚。 她知道苏晚昨日答应了容蓉,要去胭脂楼接她的,她也想去帮帮她。 她过去的时候,苏晚也换了男装,正准备出门。 看到顾明珠跑来,苏晚愣了下,“你怎么来了?”不过看到她一身男装打扮时,又明白了过来,“你要跟我去胭脂楼?” “嗯。”顾明珠点点头,挽住她的胳膊道,“我们走吧。” 苏晚今日起晚了,生怕时间太晚了,便没再多说什么,二人一起赶去了胭脂楼。 而没想到的是,二人到了胭脂楼,容蓉自己已经将事情都处理好了。 不过她身上原本华丽的衣裙,此时换成了普通的衣裙,身边也只有小翠,主仆俩各挎了一个简单的包袱,看起来有些落魄,不再是众星拱月的胭脂楼花魁了。 看到苏晚和顾明珠过来,容蓉迷茫的脸上,露出一抹欢喜的笑容,“你们来了。” 苏晚点点头,并未多问什么,只道:“我们先上马车再说。” “好。”容蓉点点头。 上了马车后,苏晚才询问道:“怎么样,老鸨没有为难你吧?” 容蓉闻言,半是失落,半是惆怅地说:“兴许是在我身上捞够了银子吧,我提出要离开胭脂楼的时候,她倒是没怎么为难我,不过却在赎金上狠狠宰了我一顿。 我所有值钱的金银首饰,都被她搜刮去了。 我现在全身上下,已不足一千两。而这一千两,还是我事先让小翠藏好的,否则真的是要身无分文了,没了银子,即便离开了胭脂楼,也将是一种磨难……” 容蓉一脸酸涩。 顾明珠义愤填膺地说:“那老鸨也太过分了,你都帮她挣了那么多银子,她还不满足,简直是贪得无厌。 她这样跟吸你的血,有何不同?怪不得人家说,要脱离青楼,就算不死也会被剥去一层皮,那可都是你自己挣的血汗钱。 你刚刚应该等我跟晚晚的,她做得那么绝,未尝不是欺你孤身一人。” 容蓉叹了口气,也很是心疼银子,“当时我没想那么多,只想尽快离开胭脂楼……” 苏晚知她其实是不想给她找麻烦,所以在她来之前,便将事情给解决了。 而她之所以那么迫切想离开胭脂楼,主要还是因为昨日云深做的事情,让她害怕和心寒。 想着,她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没事,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人平安就好,再没有比得到自由之身更可贵的事情了。银子没了,以后还可以再挣,就当是花钱买自由了。” 容蓉听了她的话,心里得了一些慰藉,她重重点头,“你说得没错,银子没了,以后还可以再挣。”说着,她又轻松了起来,“我虽然失去了钱财,但我真是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松快。” “人家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你现在得到了自由,真是比什么都珍贵。”苏晚含笑道。 容蓉闻言,低声念了一遍她说的话后,整个人豁然开朗,心里的那一点迷茫和纠结,终于彻底散去。 “你说得很对,自由,比什么都珍贵。” 苏晚见她不再困扰,放下心来,温声道:“我先送你去庄上吧。”说着,她将带来的庄契,递给了她。 容蓉愣了下,伸手接过。 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神情激动地说:“我差点忘了我还有一个庄子。” 苏晚笑道:“好在你有先见之明,买下了这处庄子,所以你现在即便离开了胭脂楼,以后也还是能有安身立命之处。” “真的太谢谢你了,苏晚!”容蓉握着庄契,发自肺腑地说。 “小事而已,况且你也让我赚了不少银子啊。”苏晚眨眸笑道。 容蓉叹气,“可我能坐上花魁之位,是你的功劳,让你赚银子,也是应该的,我当时应该多给你一些的。对了,你还想赚这份银子吗,若是想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别的姐妹。” 苏晚摇头,“不了,既然你已离开了胭脂楼,我便不打算再写歌了。” 以前给她写歌,完全是因为她身上没钱,想尽快赚取银子,而现在她已经不愁银子了,况且她跟杜夭日后还要筹备分铺的事情,根本忙不过来,不会再有时间去写歌。 杜夭也是知道她跟人合开了炸鸡铺和麻将馆的事情的,便没有勉强,而是开玩笑的语气道:“不知道苏老板的铺子里还要不要人,能不能给我一份差事做?” 苏晚笑道:“人倒是需要的,但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怕是胜任不了。” 容蓉一听,便正色道:“只要不是再去干以前的营生,我什么都干得了,也愿意干,你后厨需要洗碗的伙计吗,我能干的。” 小翠也跟着道:“傅夫人,若是有差事的话,便给我做吧,以后我来养我家小姐。” 容蓉闻言,笑骂道:“你这丫头,你养得起我吗?”眼眶却已经泛红。 “我可以多做一份差事,总能将小姐养活的。”小翠并未受到打击,反而更加积极了。 容蓉伸手揽住她的肩,“傻丫头,哪里需要你那么辛苦,放心吧,以后这个家,我会负责养,你则负责管着家里的事情便好。” 看着这对情深意重的主仆,苏晚有些动容。 她沉吟了下,方道:“其实你们有庄子,根本不愁生计,大不了,你们可以在庄上自己种些蔬果粮食,养些家禽,自给自足,也挺好的。” 容蓉听得很心动,“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 小翠摩拳擦掌地说:“傅夫人这个提议甚好,以后我们在庄上种些吃的,也能养活自己。” 第三百二十六章 躺平也未尝不可 容蓉实在不想泼她冷水,但还是道:“问题是你会种地吗,你会养家禽吗?” 小翠噎住,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 顾明珠受不了地说:“那有什么难的?不会就学啊。” 苏晚含笑看了她一眼,“明珠说得没错,不会就学,人生下来,也不是什么都会的,都是靠后来的学习。就像容蓉也不是天生就会唱歌跳舞的。” 主仆俩一听,又振作了起来,“说得也是。” “万事开头难,只要有那个心,总能学好的。”苏晚又道。 主仆俩受教地点点头。 这时,顾明珠叹了口气,惆怅地说:“你们都有事情做,感觉就我没事可做,好无聊。”特别是顾枭一走,她便更加无聊了。 苏晚看了她一眼,突然道:“你对玉器方面不是挺在行的么,你完全可以开一家玉器铺子,这样你就不会无聊了,而且还能赚到银子。” 顾明珠道:“可我懒嘛。” 苏晚嘴角抽搐了下,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懒的,也只有她顾明珠了。 “我主要是不想管那么多事情,开了铺子,意味着要操心铺子里的生意,让我玩一下还行,真要去做生意,我不想做,也不想动,我只想、只想当……” 她思索了下,没想到合适的词。 苏晚接过话茬道:“当咸鱼。” “咸鱼是什么意思?”顾明珠不解。 “就像你这样的,什么都不想做、不想动,就叫咸鱼。” 顾明珠眼睛一亮,“这个词说得真好,对,我就是想当咸鱼。” 苏晚忍俊不禁。 顾明珠倏然有想手痒了,提议道:“对了,我们去你的麻将馆玩两把如何?我们几个人正好能凑成一桌。” 容蓉一直有听过麻将,但还没有实际玩过,这时听得她的提议,眼睛也亮了,跃跃欲试,刚要答应下来,小翠便在旁边泼了她一盆冷水。 “小姐,我们身上的银子不多了,若是去玩,把钱输光了,以后可怎么活?” 容蓉悻悻地闭了嘴。 顾明珠无趣地看了眼小翠,“大不了我们打一文钱的嘛,再怎么输,也输不了几个钱的……” “一文钱也是钱,还能买一个菜包子呢,若是输个十文钱、五十文钱,那我们主仆俩一个月的早点钱就飞了。”小翠蹙眉掰着手指算。 顾明珠嘴角抽搐了下,对苏晚道:“她这精打细算的抠门劲,比梅花更厉害。” 小翠听到了,不认同地说:“我们现在不比以前了,自然要精打细算。 你可能不知道现在银子有多不经花,稍微不注意,钱可就用光了,所以我们不能等到手上没银子了才来后悔。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又处处都要用到银子,我这是为日后打算。” 苏晚很是认同她的话,“小翠说得不无道理,是这么个理,过日子就是要精打细算。 容蓉,你身边有小翠替你管家,你真的能省很多事情,而且以后的日子,也必不会差。” 容蓉点点头,“确实多亏了有小翠帮我。其实之前买庄子的事情,也是小翠提醒我的。”说着,她紧紧握住了小翠的手,“我有小翠,万事足矣。” 小翠抿唇笑道:“主要是小姐肯听我的,也肯放权给我。” 最后,众人没有去麻将馆,小翠提议说要买些日常用品,苏晚和顾明珠只好陪她们去了。 她们初次住进庄子,要买的东西很多,等到一切都买完后,顾明珠又提议说要去为容蓉获得自由庆祝。 苏晚觉得她们今日住进庄上,还有许多事情要忙,而且时间已经不早,便提议说改日再庆祝。 几人同意了。 将容蓉和小翠送到庄上后,苏晚和顾明珠又帮忙收拾了下,然后领着容蓉主仆去了她的庄上,将她介绍给春花和阿秀妯娌俩认识。 容蓉知道苏晚的用意,是担心她跟小翠两人住在庄上,有什么事情,也能随时找她们帮忙。 小翠很周到的给二人各送了一份礼。 她们是苏晚的朋友,春花和阿秀哪能收她们的礼,便推辞了起来。 苏晚见双方僵持不下,便出声劝道:“没事,这是容蓉的一片心意,往后有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方,你们快收下吧。” 春花和阿秀这才收了下来,并保证道:“大家都是邻居了,以后有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你们尽管开口。” “谢谢两位嫂子。”容蓉感激地说。 苏晚见天色不早了,对几人叮嘱了一下,便带着顾明珠先回城了。 回去的路上,顾明珠托着腮道:“晚晚,你跟梅花不是要再开铺子么?能算我一份吗,我可以出钱。” 苏晚顿了下,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你想投资啊?” “投资是什么?”顾明珠感兴趣地问。 “投资就是你投入银钱,与我们合作,然后再从中赚取更多的银钱啊。”苏晚简略的解释了一下。 顾明珠听明白了,点点头,“对,我想投资你们的炸鸡铺,你看可以吗?” 苏晚是没有问题,反正她和杜夭打算再开分铺,多一个人投资,也没有坏处,况且明珠这姑娘挺不错的,以后也应该不会发生金钱方面的分歧。 “明珠,这件事情,我得先回去与梅花商量一下,毕竟这铺子,并不是我一个人开的,得问下她的竟见。” 虽然夭夭可能不会反对,但她不能绕过她,自作主张地答应。 “这个自然,我明白的,那你先跟她商量好后,再回复我,就算不行也没事。我其实就是想找个事情,打发时间。”顾明珠乖巧地点头。 看着她乖巧的样子,苏晚握了握她的手,“人就是要有事情做,才不会无聊,而且有事情做,时间会过得很快。”这么一来,这个丫头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顾明珠叹了口气,“其实我更想当咸鱼,什么事也不做的那种。” 苏晚道:“当咸鱼也要有那个实力,等你有足够多的银子的时候,躺平当咸鱼,也未尝不可。” 顾明珠被她的话,说得很是心动。 她重重点头,“那我也要赚多多的银子,以后躺平当咸鱼。” “嗯。”苏晚好笑地点了点头。 第三百二十七章 你可知道你这样很不端庄 先将顾明珠送回国公府后,苏晚又去了一趟炸鸡铺。 苏父回三里屯了,现在炸鸡铺除了长生和原有的两个伙计外,又新招了三个,其中两个伙计,主要是协助长生料理后厨事务的,算是帮厨。 而另一个则是请来做掌柜,负责收银和管理前铺事宜的,叫许掌柜。 他原来是自己开铺子做生意的,后来发生意外,没再做生意了。 正好苏父要回三里屯,苏晚和杜夭便决定再招个掌柜,顶替苏父。 来面试的有许多人,苏晚和杜夭最终挑中了许掌柜。 他各方面都符合,苏晚和杜夭便聘请他做了掌柜。 除去她和杜夭,炸鸡铺现在总共有六个人。 苏晚和杜夭便是不来,炸鸡铺也不会出乱子。 至于所需的食材,早就跟供货的商贩说好了的,他们会每日定时定点送过来,长生只需清点一下即可。 长生是个踏实可靠的人,有他和许掌柜一个料理后厨事宜,一个主理前铺的事情,正正好好,如今苏晚和杜夭算是全权放手了。 她们现在只需偶尔过来巡视一下,查查账目即可。 当然,杜夭现在大部分时间都扑在麻将馆上,巡视炸鸡铺的事情,便落在了苏晚身上。 麻将在时下是一种新奇的玩法,因此吸引了很多人前去玩,为此,麻将馆的生意很好,尤其是晚上,有更多人玩。 所以这段时间,杜夭整副心思都扑在了麻将馆,常常要子时才会打烊。 苏晚在炸鸡铺巡视了一遍后,便回相府去了。 不过才走到门外,便看到了红莲和司闲。 二人似在争执什么,司闲的面色很是难看。 苏晚犹豫了下,才走上前。 “司管家、红莲。” 二人看到他,停止了争执,相继向她行礼。 “夫人。” “苏姑娘。” 苏晚点了点头,目光看向红莲,“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前辈他一个人在客栈,会不会不方便?” 红莲闻言,面色微霁,“我过来之前,已安排好了,主子他没问题。” 苏晚放下心来,“那就好。既然你今日有空,便进去坐坐吧。” 红莲顿了下,看了眼司闲,点点头,“也好。” 司闲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下。 苏晚带着红莲进了府门。 可一进府门,便碰到了司野。 司野很讨厌红莲,看到她,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你来干什么?” 红莲眉头蹙了下,刚要说话,苏晚却先一步道:“红莲姑娘是我请来的。” 司野看了她一眼,明明白白地表达着他的不满,“别什么人都往府中带,否则你会后悔的。” 红莲一滞,不怒反笑,“阿野这么排斥我,是为什么?” 司野冷冷道:“阿野这个名字,你不许叫。” 红莲亦是冷冷地说:“若是在仓澜国,你这么对自己的未婚妻大呼小叫,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司野暴怒,“皇甫红莲,这里可不是仓澜国,你也不是我的未婚妻。” 苏晚见二人杠上了,连忙打圆场,“司野,我想吃春华楼的烤鸭,能麻烦你走一趟,帮我去买一份吗?” 司野闻言,咽了咽口水,“两份。” 苏晚失笑,点点头,“可以。”然后掏了银子给他。 司野拿了银子刚要走,红莲突然道:“司野,若你不想认下我这个未婚妻,除非你已经跟别人订下了婚约。” 司野脚步一顿,嗤笑了声,突然回头,“你等着瞧。”说罢,他直接施展轻功掠走了。 苏晚有些惊讶地看了眼红莲。 想了想,她忍不住道:“其实你并不喜欢司野。” 红莲苦笑,“那是以前家族长辈为我订下的婚约,虽然仓澜国,兄弟共侍一妻的事情,屡见不鲜,但我不愿意这么做,我只想要……”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苏晚转头看去,这才看到司闲走了过来。 她顿了下,了然地看了眼红莲,笑道:“我们司管家确实是个挺有魅力的人,他人很不错,我们府里的许多小丫鬟,都偷偷喜欢他。” 红莲闻言,这才注意到司闲刚刚走过来的时候,有个小丫鬟拿了一块绣帕,匆匆塞进他手里。 她生了恼怒,冷笑道:“司徒闲,你可知道你这样很不端庄?” 苏晚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下,“咳咳……” 司闲走过来,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让夫人见笑了。” “没有没有……”苏晚摆手。 司闲看向红莲的时候,面上泛着冷意,“这里可不是仓澜国。你身为女子,对一个男人大呼小叫,才是没有规矩,也不端庄。” 红莲:“……” 司闲唇角勾了下,“既然来了大晏,便要守大晏的规矩。皇甫姑娘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红莲冷笑,“不管你人在哪里,只要我一日没有退婚,你便是我皇甫红莲的未婚夫,这辈子都逃不掉。” “不可理喻!”司闲拧眉,顿了下,又道,“那就要看你等不等得起。我记得若要继承皇甫家族的家主之位,必须先大婚,皇甫姑娘今年年龄已不小了,再不成亲,家主之位可就与你无缘了。” 红莲沉默了半晌,才道:“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成亲吗?” 司闲一怔。 红莲眸中一闪而过黯然,对苏晚道:“苏姑娘,天色不早了,我改日再来找你玩。” 苏晚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但想到这个姑娘骨子里的倔强,便什么也没有说,只点点头,“嗯,回去的路上小心。” “好。”红莲点点头,转身离开了相府。 看着她倔强离去的背影,司闲袖下的手指攥紧。 苏晚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司管家不喜欢红莲吗?这个姑娘其实人挺不错,我看她好像有跟司野解除婚约的意思,她刚刚还跟我说,她只想要……” 司闲回过神来,打断了她的话,“夫人,晚膳我已吩咐了厨房,没别的事情,我想出去一下。” “嗯,你去吧。”苏晚宽容地点点头。 司闲快步出了相府。 苏晚知道,他应该是去追红莲了。 再说红莲从相府离开后,心里很烦闷,便想寻个喝酒的地方。 不知不觉,便到了月华轩。 第三百二十八章 我是不是女人,你要不要验验看 她起初并不知道月华轩是干那种营生的,只以为是酒肆,便进去了。 没想到立即便有许多年轻俊秀的男子围拢了上来,“姑娘一个人?” 红莲怔了下,打量了他们一眼,又打量了一眼环境,立即明白了这是什么场合。 在仓澜国,这种场所多了去了。 女人上这种地方找男人,实在是屡见不鲜。 可能是受女皇跟帝夫的影响,她很反感那些花心,并四处寻欢作乐的女人。 误入这种地方,是她没想到的。 她本想掉头走,但见这里环境清幽,是个喝酒的好地方,便犹豫了下,点点头,“是。有酒吗?” “有,什么酒都有。”男子们立即回道。 “那将你们最好的酒上上来。”红莲吩咐道。 “是。” 立即有人去安排了。 红莲被一众年轻俊秀的男子簇拥着入了雅间。 酒很快上上来。 那些陪侍的男人们想给她斟酒,却被她拒绝了。 她直接拿起酒壶,便往嘴里倒。 大概没见过似她这么豪放飒爽的女人,那些男人都看呆了。 只因平时来这里的女人,个个都很装,表面矜持得很,但私下里却…… 眼前这个女人却不一样,没有那些女人来这里时的别别扭扭,她看起来坦坦荡荡,举止又有一种不拘小节的豪放。 回过神来,个个争相想服侍她。 “姑娘,我为你抚琴吧。” “姑娘,我为你跳支舞吧……” “姑娘,我给你捏肩……” 一时间,雅间里格外热闹。 直到司闲“砰”的一声推开门。 屋里的热闹静了一瞬。 回过神来,那些男人不悦地说:“你是新来的吧?怎么那么不懂规矩,万一吓到客人,你担待得起吗?” 看着被一众男人围在中间的女人,司闲额角青筋跳了跳,他就不该不放心她追来的。 他没忍住,语气讽刺地说:“扰了红莲姑娘的雅兴,是在下失礼了。”说罢,转身便要走。 但红莲却突然道:“将他给我留下,我重重有赏。” 随着话音落地,一锭金子,已经放在了桌上。 那些男人们见状,纷纷扑向门边。 司闲尚未反应过来,门已经被合上,那些男子更是直接扯住了他的手臂。 反应过来,司闲冷嗤了声,“我若想走,他们能困住我?” 红莲道:“他们都是普通人,司徒公子不会忍心伤害他们的。” 说罢,她拿着酒壶,起身走了过去。 司闲恼怒地瞪着她,“你想做什么?” 红莲看着他清俊的脸,突然轻佻地抚了抚他的下巴。 “你说呢?” 司闲不悦地打掉她的手,“你放尊重一点……” “仅这样就不尊重了吗?那这样呢?”红莲突然勾住他的脖子,仰起头,迅速吻住了他的唇。 司闲惊得瞪大眼睛,忘了反应。 红莲瞥了他一眼,搂紧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屋内那些男人个个惊得张大了嘴巴。 女人混合着酒味的幽香,漫进口腔,司闲终于回过神来,一把推开她,惊怒交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还是女人吗?” “我是不是女人,你要不要验验看?”红莲不以为意,然而握着酒壶的手,却有些抖。 长到这么大,第一次亲吻男人,她并没有表面所表现的那般淡然无畏。 司闲俊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失了往日的镇静,“你……不知羞耻!” 红莲见他如此,反倒镇静了许多。 看着他被自己亲得水润的薄唇,她手指蜷了蜷,突然很想将他扑倒,像仓澜国的那些女人一样,对男人为所谷欠为。 想着,她突然举起酒壶喝了口,然后随手塞到旁边一人手里,往前迈了一步,将司闲抵在身后的门上,修长的手指,划过他的衣襟,似笑非笑,“我就是不知羞耻,怎么了?” 司闲呼吸一滞,没想到这个女人竟会变本加厉,他眼眸眯了下,捉住她的手指,警告道:“皇甫红莲,你清醒一点。” 红莲瞥了他一眼,“我没有醉,我清醒得很。”说着,在他下巴上啄了一口,语气弱了下去,“阿闲,跟我回去吧,可好?我会好好待你的,到时候八抬大轿迎娶……” 你字尚未说出口,嘴巴便被男人的大手捂住了。 “皇甫红莲,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司闲坚定地说,他有自己的坚持,他不喜欢仓澜国,不想再回去。 红莲定定看了他半晌,终于拂开了他的手,“到时候由不得你。” “那你且试试看。”司闲瞥了她一眼,不甘示弱。 红莲顿了下,冷嗤,“你别将自己太当回事,我皇甫红莲,也不是非你不可。只要我愿意,有的是男人。”说罢,她往后退了一步,一招手,那些男人立即簇拥上前。 甚至有个男人还借机搂住了她的腰。 她身体一僵,但狠话已经放了,这个时候不可能再露怯。 忍下心里的不适,她扬眉看向司闲,略带挑衅。 司闲目光落在她被人搂住的腰上,眉间泛着冷意。 然而他什么也没再说,什么也没再做,他转身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司徒闲!”红莲怒吼。 然而男人背影决绝地走掉了。 看着空荡荡的门外,红莲突然一把挥开了那些男人,丢下一袋银子后,便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可等她出了月华轩门口,早就没了司闲的身影。 看着清寂无声的街头,她有些颓然地蹲下身,无助地环住了双肩。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以为司徒闲已经死了,家中长辈早就开始劝她另娶,并已在帮她物色夫婿人选了,但她一直很排斥,也没打算另娶他人。 她潜意识里总觉得司徒闲没死,奢望有一天,他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并践行约定,与她成亲。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等他,等着他出现。 可人是等到了,但他却不想回仓澜国,更不愿意嫁她。 他对她就当真一点情意也没有? 红莲眸底一片黯然。 司闲并没有走远,他站在月华轩旁边的暗巷中,看着蹲在地上的女人,心里滋味复杂难辨。 她又是何苦呢? 他轻轻叹息一声,脑海里不期然掠过刚刚在雅间被她轻薄一事。 他的唇腔中,仿佛还残留着女人留下的味道…… 他抬手摸了下嘴唇,顿了下,终是转身走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他这是打算学人家养成吗 此时相府。 苏晚惊愕地看着司野。 其他人也是一致的表情。 半晌,苏晚反应过来,率先开口道:“司野,我不是让你去买烤鸭么,你怎么……” 司野却道:“皇甫红莲呢?” “她走啦。”苏晚说着,目光看向他身边,还没有到他腰高的小男孩,“这个孩子,是谁家的?” 小男孩看起来面色脏污,身上衣衫褴褛,但一双眼睛却出奇的亮,此时正好奇地看着每一个人。 “我不知道她是谁家的,我路过春华楼的后巷时,看到她被一群乞丐欺负,便顺手救了她。”司野说罢,将手里的食盒递给了苏晚,“你要的烤鸭。” 苏晚接过,“你只买了一份?” “另一份,我给她吃了。”司野指了指小男孩道。 苏晚闻言,心里柔软下来,“那你既然没吃,便跟我们一起吃吧。” “我不吃了,我要去找皇甫红莲解除婚约。”司野道。 “你要怎么解除?”苏晚好奇。 司野道:“她不是说了么,只要我跟别人订下婚约,她便跟我解除。” 苏晚听到这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你要找谁跟你订婚?” “这不是有现成的么?”司野推了推小男孩瘦弱的肩膀。 苏晚:“……” 傅珍珍和王氏也惊呆了。 半晌,苏晚语气有些艰难地说:“司野,我知道你急着跟红莲撇清关系,但你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吧,你怎么能、怎么能找一个男孩子跟你订婚?”关键是这个孩子看起来还那么小。 司野一愣,低头看向小男孩。 小男孩也抬起乌眸看着他。 二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小男孩转头对苏晚道:“我是女孩儿。” 苏晚吃惊地看着她,“你是女孩儿?” “嗯。”小男孩点点头,想了想,她拉起衣摆,“你可以检查。” 苏晚:“……” 傅珍珍和王氏持续惊愕中。 回过神来,苏晚忙上前,在她身前蹲下,替她将衣摆放下,告诫道:“不可以在有人的情况下,解衣月兑裤,可明白?” 小男孩点点头,又摇摇头。 苏晚蹙眉,“不明白?那你……”这个孩子的样子,一看便知吃了很多苦头,在外面流浪了许久的,这么没有防人之心,也不知道被人欺负了多久了。 “我娘告诉我,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不能让别人看了身子,所以那些人总是要来剥我的衣衫,我都死命地护住了,可你们跟他们不一样。”小男孩说着,指了指司野,“他还给我烤鸭吃,你们一定是好人。” 王氏闻言,眼圈都红了,“这孩子……” “他好可怜……”傅珍珍鼻子发酸。 苏晚心里柔软了下来,摸了摸那孩子乱糟糟的头发,怜惜地说:“你娘说得对,但是在好人面前,你也不可以脱衣衫的,不能让任何人看你的身子。” 孩子想了下,似乎明白了,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那乖巧的样子,让王氏等人霎时同情心泛滥。 “先带他去洗洗吧。”王氏温柔地说。 “好。”苏晚点头,起身牵住孩子的手道,“我带你去梳洗一下,换身干净的衣衫可好?” 孩子乖巧点头,“好。” 苏晚对司野道:“你帮她买两身合适的衣衫回来……”想到什么,又道,“先等一下。” 说着,她领着孩子匆匆去了隔壁屋,检查了一下,发现她确实是女孩儿,又折返回来吩咐司野,“她确实是女孩儿,你买女孩儿穿的衣裙就可以。” 司野奇怪地看着她,“她本来就是女孩儿啊,我已经看过了。” 苏晚:“……” 傅珍珍咬了咬唇,有些愤慨地说:“司野,你怎么能随便看女孩儿的身子,纵然她还小,你也……” “刚刚在那巷子里,她被人剥了衣衫,我无意中看到的,而且我也说了我会娶她啊,又有什么打紧?”司野漆黑双眸看向几人,反问道。 苏晚等人一噎,无法反驳。 而且对上少年纯洁的眼神,她们反倒觉得是自己思想不纯洁了。 司野都说了他是无意中看到的,况且这孩子还那么小,而司野也不是那种人。 “司野,这个孩子还小,你们年龄不匹配。”苏晚忍不住道。 “匹配的。”不等司野说话,小女孩儿先一步开口道。 “啊?”苏晚错愕地看着她,但想到她还那么小,根本什么都不懂,便给她解释,“他今年十五岁了,你……对了,你今年几岁了?” 小女孩歪着脑袋想了想,道:“过年之前是五岁……” “那你现在就是六岁了。”苏晚道,“你看,你现在才六岁,而司野哥哥已经十五岁了,你们之间相差很多岁的……” “他只大我九岁而已啦,而且他答应过我,以后会养我,会给我吃得饱饱的,把我养大,那我长大后,自然要嫁给他。”小女孩儿很天真地说。 听得她这番话,苏晚有理由怀疑司野是用吃的哄骗人家的。 她一言难尽地看向司野。 就因为红莲的那番话,这小子便自己收养了个孩子,打算学人家养成吗? 苏晚压下心底的吐槽,温柔的语气道:“我先带你去洗漱一下,然后换上干净的衣裙。” 闻言,小女孩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然后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主动拉住了苏晚的手,“那我们快走吧。” 苏晚好笑地看着她,“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爹娘叫我小离……” “你爹娘呢?” “爹娘死了……”小离的语气低落了下去,脑袋也垂得低低的,很是可怜。 苏晚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再没问她什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带着她下去了。 傅珍珍难受地蹙紧了眉,抱住王氏的手臂道:“小离好可怜……” 王氏叹了口气,“是啊。” 傅珍珍见司野还站在那里,便催促道:“司野,你快去帮小离买两身衣裙吧。”说着,就要拿出钱袋,“我这里有银子……” “不用,说好了是我养她的,我要做到。”司野拒绝后,便直接出去了。 第三百三十章 你这是……在玩哪一出 傅珍珍和王氏面面相觑。 “司野不会真的要跟小离订婚吧?”傅珍珍到这会儿还没有消化这件事情。 实在是太儿戏了。 “司野还是孩子心性,他不懂男女之情,那只是他说着玩儿的,过几天兴许就忘了此事了。”王氏好笑地说。 “说得也是。”傅珍珍点点头,“那若是司野不要小离了,到时候我们收养小离,好不好?” “好。”王氏答允了下来。 母女二人说着话,傅璟琛自外面走了进来。 扫了眼,没看到苏晚,上前问道:“晚晚还没回来?” “回来了,她带小离去洗澡了。”傅珍珍道。 “小离?”傅璟琛不解。 王氏无奈地说:“是司野,他领了一个孩子回来。” 傅璟琛很是惊讶,旋即蹙眉问道:“男孩还是女孩?” “当然是女孩呀。”傅珍珍回道,怎么觉得哥哥的神情有些紧张的样子? 傅璟琛听说是女孩,便放下心来,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司野去哪里领回来的孩子?” 傅珍珍好笑地说:“司野说是在春华楼的后巷中,不过他说要娶人家小丫头呢。” 傅璟琛闻言,还以为是跟司野年龄相仿的姑娘。 直到苏晚牵着梳洗过后,重新换了新衣裙的小离出来时,他才知道司野相中的这个小姑娘,还是个幼齿小丫头。 他挑眉看了眼司野。 “听说你要跟这小丫头订立婚约?” “已经定了。”司野道。 傅璟琛:“……” 他轻咳一声,问道:“那这事你哥知道吗?” “我哥还没回来,他回来,我再告诉他。”司野道。 “你要告诉我什么?”司闲刚踏进来,便听到司野说的话。 苏晚将小离牵到他面前,忍着笑意道:“司管家,这小丫头是司野领回来的,按他的话说,她以后会是你的弟媳。” 司闲一愣,低头看着小离。 小丫头也正抬眸打量着他。 梳洗干净,又换了新衣裙的小离,虽然才六岁,但整个人粉雕玉琢,很是漂亮可爱。 她眨着眼睛道:“我是司野哥哥的小媳妇。” “咳咳……”司闲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下,惊愕地看向司野,“阿野,你这是……在玩哪一出?” “我没有玩,我是认真的。”司野皱眉,“皇甫红莲自己也说了,只要我跟别人订立婚约,她便跟我解除婚约,我便自由了。” 司闲闻言,揉了揉眉心,“那你也不必……”顿了下,低头看向还没到他腰高的小丫头,“不必找个这么小的,若你愿意,我完全可以帮你……” 话没说完,他的袖子便被扯了扯,小丫头声音清脆地说:“我会长大的。” 司闲:“……” 司野嘴角勾了下,牵过小离的手,“没错,她迟早会长大的,我就要她当我的媳妇。” 众人:“……” “我们走吧。”司野不理会他哥和苏晚等人的反应,牵着小离出去了。 回过神来,苏晚笑道:“看来司野是认真的。” 司闲神情无奈极了,“阿野他还是孩子心性……” 众人深以为然。 王氏却道:“我看小离长得挺乖巧漂亮的,若好好养,长大后,兴许真的愿意嫁给司野,就像我们乡下养的童养媳一样。” 司闲失笑,“他自己还是个孩子。” “但司野的想法挺好的,自己的媳妇,自己养。”苏晚忍不住开了句玩笑。 傅珍珍想了想,抚掌道:“这么一想,也确实是,司野好有想法哦。” 司闲:“……” 回到他跟司野住的院子的时候,司野正在帮小离整理床铺。 “以后,你便住这个隔间。” “知道了。”小离点点头。 等他铺好床被后,她便迫不及待地蹬掉鞋子,爬上床去,小脸在柔软的被子上蹭了又蹭,然后小手对他招了招,“司野哥哥,现在夜里冷,我们一起睡吧。” 司野蹙眉,“不可以,等你长大,我们成亲后,才能在一起睡。” “哦。”小离有些懵懂,“我只是担心夜里会踢被子,若是我们一起睡的话,你还能帮我盖被子。” 司野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刚要点头答应,司闲走了进来。 “阿野,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哦。”司野顿了下,看向小离,“那你自己目垂吧。” “嗯。”小离乖巧地点点头。 出了屋子,司闲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弟弟,“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司野点头,“当然知道。” 司闲皱了皱眉,索性道:“你如果要收养小离,我并不反对,但你不要抱着将来娶她的念头去收养她。 要知道,这个世上,最易变的便是人心。 若干年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司野蹙眉,“可是哥,我是认真的,我喜欢小离。” 司闲:“……” 半晌,他皱着眉道:“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当然知道,正如我不喜欢皇甫红莲一样。小离,我并不讨厌。”司野毫不犹豫地说。 司闲顿了下,忍不住道:“红莲她……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糟。” 司野闻言,审视地看了他一眼,突然道:“哥若觉得她不错,那你便嫁给她吧。” 司闲俊脸一沉,“你胡说什么?” “我就是觉得哥你好像不讨厌她。”司野认真道。 司闲愣了下。 “你自己想清楚,若你不讨厌她,便娶了她。”司野说着,打了个呵欠,“我去目垂了。” 司闲反应过来的时候,他门已经关上了。 他想告诫的话,已没机会说。 …… 皇宫。 今日是宫灵禁足一个月的时间,过了今日,她的禁制便解除了。 正巧这个时候,她的属下来禀,“日前看到仓澜国帝夫在京城出现。” 宫灵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仓澜国帝夫?” 属下点头,“正是。” 确定自己没听错,宫灵足足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她神情似悲似喜,“他竟然来了大晏,他竟然来了……”想到什么,她追问道:“那他现今落脚何处?” “在悦宾客栈。”属下回禀道。 宫灵闻言,脸上浮现笑意,“故人来了京城,我岂有不招待的道理?” 她身边的嬷嬷迟疑了下,忍不住劝道:“主子,这件事情,我们还是当作不知……” 第三百三十一章 得不到,那便毁去好了 宫灵面色淡了下来,“我这些年来所受的苦,可都是拜他所赐,他不来,我尚且要报仇,他既然来了,我怎么可能当作不知?” 嬷嬷知她的心结,唇张了张,想再劝什么,却见她已有决定,便什么也没再说。 知道了端木冥烨在京城,宫灵便坐不住了,甚至还想亲自出宫去会会他,却被嬷嬷劝住了。 “娘娘才解除禁制,这时候贸然出宫,恐会惹怒皇上。” 宫灵冷静下来,“我不能出宫,那便让他进宫来好了。” “娘娘要怎么做?”嬷嬷问。 “端木冥烨身为仓澜国帝夫,却秘密出现在大晏京城,皇上得知后,会不会觉得他是有什么阴谋?” 宫灵似笑非笑,“他端木冥烨再厉害,可远离了他的势力,来到这大晏,还不是跟拔了牙齿的老虎一样,没有任何杀伤力?” 嬷嬷却担忧地说:“这件事情,还是谨慎一点为好。”端木冥烨那个人可不是一般人。 宫灵面上的笑容淡了些,“我自有分寸。” 嬷嬷见状,没敢多言。 翌日,悦宾客栈。 看着突然而至的禁卫,店掌柜和伙计,以及客人,都吓呆了。 “发生什么事了?” “禁卫怎么会来这里?” 正在众人又惊又怕的时候,段副统领走了进来。 “谁是掌柜?” 掌柜被点名,吓得面色惨白,唯唯诺诺地上前,“是、是在下……” 段副统领瞥了他一眼,问道:“可有一个眼睛不便的客人住在这里?” 掌柜闻言,心里一松,连忙应道:“有,不过那人现在不在客栈里。” “他去哪了?”段副统领皱眉。 掌柜苦着脸,“在下也不知啊……” 段副统领闻言,也没为难他,只得坐下来等。 殊不知,端木冥烨此时已经得到了消息。 “主子,行踪暴露,接下来要怎么做?”红莲请示道。 “既然暴露了,那便去会一会这大晏皇帝吧。”端木冥烨语气淡淡,丝毫不着急。 “属下这就去安排。”红莲应了声。 皇宫。 宫灵得知端木冥烨已自己进宫后,心里滋味复杂。 不过她很快收拾心情,打算去御书房。 走到门口,又折返了回来,对镜仔细梳妆。 弄完后,她又想到,端木冥烨已经看不到了,她打扮得再漂亮,他也看不到,便是从前他眼睛没事的时候,他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他的目光从来只在宫宓身上…… 想到这里,宫灵眼神一黯,心里只有浓浓的恨意。 她突然将手里的梳子,重重掷在桌上。 为什么宫宓能得到那么多? 生来便注定了要继承帝位,所有人都围着她、哄着她,连向来清傲的端木冥烨,眼中也只有她,甚至被她弄瞎了眼睛,他也不计较,依旧爱着她…… 想到种种,宫灵好恨。 凭什么宫宓能得到端木冥烨的爱? 她用力攥紧了拳头。 得不到,那便毁去好了。 她眸中掠过狠辣。 此时御书房。 皇帝正跟端木冥烨相谈甚欢,傅璟琛陪在一旁。 这时宫人禀报,宫贵妃来了。 皇帝顿了下,忍不住看向端木冥烨,却见对方脸上没有丝毫波动,好像宫贵妃于他而言,只是个毫不相干的人。 “有请。”他吩咐道。 宫贵妃很快进来了。 当看到座上的男人时,她的内心还是忍不住泛起了阵阵涟漪。 十几年了,这个男人还是如当初一个样子,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岁月似乎不曾在他脸上留下痕迹。 反观她…… 保养得再好,可眼角处的细纹,还是暴露了她的沧桑。 想到此,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端木冥烨还这般年轻,那她的那位姐姐,是不是也一样? 只有她已经…… 她垂下眸子,掩去了眸中的情绪,上前给皇帝行了礼。 皇帝和颜悦色,拉着她的手坐下,目光落在她精心妆扮过的脸上,含笑询问:“你怎么过来了?” 宫灵眉眼上挑,故意嗔了他一眼,“皇上禁了臣妾一个月的足,您忘了?皇上一直没来看臣妾,臣妾只好自己来了。” 皇帝被她这难得娇媚的样子,勾得心神一荡,但总算记得在场还有人,便克制了下来,握着她的手道:“便是你不来,晚点朕也会去看你的。” 宫灵闻言,脸上故意露出欢喜之色。 皇帝顿了下,又道:“说起来,端木帝夫还是你的故人。”皇帝开口道。 宫灵这才顺势将目光转向端木冥烨,见自己跟皇帝说了那么久的话,对方脸上也毫无波澜,心里极是不甘,淡淡点头,“姐夫,别来无恙。” 端木冥烨仅是淡淡地点了下头,“嗯。” 宫灵被他这种冷淡的态度伤到了,悄然攥紧了手指,面上却笑道:“姐夫远来是客,一会儿我让人在华清宫设宴,还望姐夫能够赏脸。” 说罢,不给端木冥烨拒绝的机会,她晃了晃皇帝的手臂,轻声道,“今日可是臣妾‘刑满释放’的日子,皇上也一定要来。” 皇帝笑呵呵地说:“朕自然要过去。”说着,看向端木冥烨和傅璟琛,“皇夫和傅相也一起吧,咱们小酌几杯。” 傅璟琛瞥了眼宫灵,想替端木冥烨婉拒的,但对方却已经应承了下来。 宫灵很是欢喜,起身道:“皇上,那臣妾便先回去准备了,您跟贵客一会儿便过来吧。” “好。”皇帝点点头。 宫灵退下后,皇帝目光看向端木冥烨,“宫贵妃待人向来清冷,今日这般热情,可见她对你这位姐夫,很是看重啊。” 端木冥烨淡淡道:“宫贵妃离开仓澜国也有十多年了,看到来自故国的人,都会产生亲切感的,今日纵然不是我,宫贵妃定也会如此。” 皇帝闻言,讨了个没趣,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傅璟琛,含笑道:“听说令夫人最近开了家麻将馆,很是有趣,太后昨日还跟朕说,想出宫去看看,你看什么时候能安排一下?” 傅璟琛蹙眉,“太后出宫,兹事体大,还请皇上三思,让太后打消这个念头。” 皇帝叹了口气,“朕当然知道,但太后她老人家非要出宫,朕有什么办法?傅爱卿还是尽快安排吧,否则太后要对朕不满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中毒失态,当场调戏(三千字) 傅璟琛见这事情,没有转寰的余地,只好答应了下来,“还请皇上给臣一点时间回去与夫人商量一下。” “这是应该的。”皇帝点头同意。 没多久,宫灵派了人来请,说宴席已备好,请三人移步华清宫。 三人起身出了御书房。 皇帝走在前面,傅璟琛落后几步,陪在端木冥烨身旁,用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宫贵妃此番举措定有诈,一会儿记得当心一点。” 端木冥烨点点头,“我知道。” 傅璟琛见他心里有数,便没再多言。 他不知道宫贵妃与他之间到底有着怎么样的恩怨,但他能感觉到宫贵妃对端木冥烨的恨意。 所以华清宫此行,是鸿门宴。 华清宫。 三人到的时候,宫灵已在水榭等着几人了,桌上珍馐佳肴已摆满了一桌。 见三人到来,宫灵起身相迎。 “姐夫初来乍到,怕是吃不习惯大晏的菜式,我特地让御厨做了几道仓澜国的菜式,希望姐夫能吃得开心。” “多谢。”端木冥烨颔首。 宫灵嘴角勾了下,“大家快入座吧。” 几人依次在席位上坐了。 菜式确实丰盛,就像宫灵说的那样,桌上有大晏的菜式,也有仓澜国的菜式,一时间,宴桌上气氛还算融洽。 这时,宫灵端起酒壶,走到端木冥烨身边,“姐夫,大晏的酒,您一定没喝过,您可一定要尝尝。” 说罢,她刚要给他的杯子里斟酒,端木冥烨却忽然拿走了杯子。 他淡淡道:“贵妃盛情,我心领了,只是,我不胜酒力,还请勿怪。” 宫灵动作顿了下,却也不勉强,放下酒壶道:“既然如此,姐夫便多吃菜吧。”说完,她便拿起干净的筷子,给他夹了几筷子菜。 “酒不肯喝,这菜,姐夫可一定要尝尝啊。” 端木冥烨点头,“多谢。” 如此疏离客气,令宫灵心里很是不舒坦。 她攥了下指尖,没再多说什么,坐回了皇帝身边。 傅璟琛看着端木冥烨碗里的菜,神情顿了下,起身对皇帝道:“臣出去一下,失陪了。” 皇帝点了点头。 傅璟琛刚要转身出去,宽大的袖子不知为何,竟带倒了旁边端木冥烨的碗。 宫灵给他夹的菜,全都掉到了桌上。 傅璟琛见了,歉意道:“对不住,是在下失礼了。”说着,亲手替端木冥烨收拾面前桌上的菜,然后拿过一个干净的碗。 为表示歉意,他还重新给夹过了菜。 端木冥烨摇头,“无事。” 傅璟琛还周到地拿过一双筷子,放进他手里,“这几道菜,在下吃得还不错,皇夫也可以尝一下。” “多谢。”端木冥烨颔首,然后当真便开始吃了起来。 宫灵不易察觉地蹙了下眉,盯着傅璟琛走出去的背影,眸底盛满了阴霾。 这傅璟琛还真是会坏事。 没多久,傅璟琛便重新回来了。 他仿佛没有察觉到宫灵投来的冰冷视线,若无其事地继续吃东西。 一顿饭,就这么相安无事地吃完了。 皇帝为了彰显大晏对沧澜国的友好,还特地派了傅璟琛安排端木冥烨的住宿。 端木冥烨是以使臣的身份,出使大晏的。 所以在面见过皇帝后,接下来,便要住到驿馆去。 傅璟琛亲自将他送去了驿馆,安排好住宿,红莲则回客栈去取行李了。 屋里没了人后,傅璟琛从袖子里拿出帕子。 那帕子略微有些鼓。 打开后,里面竟是一块肉。 他拿起端详了片刻后,又放到鼻间嗅闻了一下,然后神情顿了下,将帕子连同那块肉一起,扔到了一旁的篓子里。 他刚做完这一切,端木冥烨便突然开口道:“怎么样,可有查验出是什么毒?” 傅璟琛并不意外他会知道,回道:“是一种致幻的毒,不过这毒有些特殊,还有些催情的成分。” 端木冥烨闻言,眉间掠过厌恶。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死性不改。” 傅璟琛闻言,不好多问。 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但是宫灵此举,意图很明显,是想让端木冥烨当着皇上的面,中毒失态,调戏宫灵。 若是如此,端木冥烨今日怕是走不出皇宫。 用心可谓是十分歹毒险恶。 端木冥烨压下对宫灵的厌恶,温声道:“今日的事情,多亏了你,我记下了。” 傅璟琛摇头,“这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况且对方极有可能是晚晚的生父,不管他有何目的,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坐视他陷入危险而不管。 端木冥烨嘴角勾了下,问:“你是怎么看出来那些菜有问题的?” 傅璟琛解释道:“宫贵妃的举动太刻意了,她像是怕别人看出来什么,故意拣皇上用过的那几个菜式,夹到你碗里,为的也是降低大家的疑心,便是后面真的出事,她也能推脱,毕竟皇上用过都没事。” 端木冥烨点点头,“你很聪明。” 傅璟琛勾唇笑了下,“皇夫缪赞了。其实那些菜本来是没毒的,只不过经由宫贵妃的手后,便有毒了,因为她的袖子上有毒,给你夹菜的时候,那些粉末便落入了菜里。” “所以你也用她的法子,故意用宽袖带倒我的碗?”端木冥烨道。 “是。”傅璟琛并未否认,倏而面色有些凝重地说,“这次宫贵妃没有得逞,恐怕还会有后招,皇夫要多加小心。” “嗯,我知道。”端木冥烨颔首。 傅璟琛见他丝毫没有要回仓澜国的打算,眉头蹙了下,却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红莲不久就回来了,傅璟琛便起身告辞。 傅璟琛一走,端木冥烨便对红莲吩咐道:“去查一下宫灵这些年在大晏做的所有事情,查到后,立刻呈报上来。” “是。”红莲知道今日在宫里,宫灵是触怒到主子了。 本来看在女皇的面上,主子并不会对宫灵赶尽杀绝,但是她竟然敢对主子使手段,简直自寻死路。 …… 华清宫。 端木冥烨和傅璟琛出宫后,皇帝并没有离开华清宫。 他虽然将宫灵禁足了一个月,但毕竟是他多年来宠爱的人,一个月未见,如今见到,他自然想念,未等到天黑,便将她办了。 等他累到睡着后,宫灵面色阴沉地从榻上下来,脸上尽是难堪。 加上想到中午失败的计划,她的面色更是难看了。 端木冥烨! 还有那傅璟琛…… 既然傅璟琛要搅进来,她也不会放过他。 嬷嬷悄无声息地进来,将一碗黑漆漆的药汁端给她。 宫灵面色一沉,忽然扬手打落了那碗药汁。 瓷碗碎裂的声响,惊醒了皇帝。 他撩开帐子看来,便见宫灵慌张地蹲在地上,那里有一滩洒落的药汁。 他明白了什么,披衣下床,走了过去。 宫灵察觉到脚步声,忽然转头,慌张地说:“皇上,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端稳……” 嬷嬷明白了主子的用意,连忙也跪了下来,“皇上息怒,奴婢再去熬一碗……” 皇帝顿了下,突然摆了摆手,“以后都不要再服药了。” 宫灵泪盈于睫,感动地看着他。 皇帝心里一软,将她搂入怀里,“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宫灵摇头,“臣妾一点也不委屈,之前,也是臣妾不懂事了,不晓得皇上对臣妾的好……” 皇帝见她难得如此温顺,心里很是受用,却不知道埋在他怀里的宫灵眸中一闪而逝的嘲讽。 不就是像大晏女人一样,对男人千娇百媚和示弱么? 她也能做到。 只要能达成她的目的,她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皇帝顿了下,搂紧了她的身子,“为朕,生一个儿子吧,将来你也能有个依靠。” 宫灵身体僵了下,但很快便放松了下来,轻轻点头,“好。” …… 再说傅璟琛从驿馆出来后,便直接回了相府。 苏晚竟然也回了府。 她今日去了一趟庄上,巡视了一下皮蛋作坊,又去了容蓉的庄子看她。 没什么事,她早早便回来了。 傅璟琛回来的时候,她正跟王氏、傅珍珍在花园里喝茶唠嗑。 见他回来得挺早,王氏有些惊讶,“今日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没什么事,便先回来了。”傅璟琛说着,走过去,直接在苏晚身边坐了下来,然后端起她喝了一半的茶杯,饮了口茶。 苏晚见他这泰然自若的样子,嘴角抽搐了下。 这个男人可真是一点也不见外。 见他喝完,她提起茶壶,又续了一杯,然后问:“今天在宫里,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傅璟琛顿了下,方道:“端木冥烨让我帮忙引见,进宫去见了皇上。” 苏晚有些惊讶。 端木冥烨来大晏也有一段时日了,到这会儿才去面见皇上,难道是因为行踪暴露了? “怎么回事?”她问。 “宫贵妃。”傅璟琛简略地提了三个字,苏晚立即明白了过来。 从宫贵妃之前的怪异行为来看,她应该是跟端木冥烨以及女皇有什么瓜葛的。 现在知道了端木冥烨在京城,定然不安好心。 “那没事吧?”她有些担忧地问。 “没事。”傅璟琛桌下的手,把玩着她的小手,有些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第三百三十三章 怎么会有这么容易害羞的妇人 苏晚闻言,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王氏和傅珍珍不太听得懂二人说的事情,却也没有多问。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傅璟琛突然道:“晚晚,你跟梅花商量一下,看什么时候,能将麻将馆清场一天。” 苏晚听得此言,愣了下,“为何要清场?现在生意那么红火……” 傅璟琛无奈道:“太后她老人家想到你们的麻将馆体验一下。” 苏晚恍然大悟,怪不得让她们清场。 她沉吟了下,道:“这件事情,我得先跟梅花说一下,看哪天比较合适,我们便歇业一天好了。” “嗯,那你们商量好后,便与我说一声,我好回复皇上。”傅璟琛道。 “好。”苏晚点头答应了下来。 一旁在嗑瓜子的傅珍珍,很是惊诧地说:“太后要出宫来玩麻将?” “嗯。”傅璟琛点头,顿了下,又道,“到时候可能会让你们作陪。” 傅珍珍闻言,有些纠结地皱起了眉,“不会叫我吧?” 傅璟琛好笑地说,“你那么紧张做什么?便是要你作陪,肯定也不会只叫你一个人,不是还有你嫂嫂么?” 傅珍珍其实不是担心陪太后打麻将,她是担心到时候瑞王也在,因为他总是说些让她很为难的话,她实在是怕了他,不太想碰到他。 苏晚以为她又想起上次在宫里出的事了,便安慰道:“放心吧,这次是在我们的地盘,必不会再出事。” 傅珍珍叹了口气,小声吐槽,“太后真是挺无聊的,竟然想出宫来玩麻将。” 王氏倒是能理解太后,“兴许是整日待在宫里,待烦了,便想出宫来透透气,凑凑热闹,而且人一老,就更怕寂寞了。” 肃王刚踏进花园,便听到女人叹息的声音,他顿了下,想转身走开的,可没想到傅珍珍眼尖,已经看到了他。 “肃王。”傅珍珍已经喊出声。 其他人闻声,跟着看了过去。 见是肃王,纷纷起身要行礼。 肃王见状,却不好就这么走掉了。 他抬脚走了过去。 “你们该怎样就怎样,不必理会本王。” “肃王若是没事,也一起坐坐吧。”傅璟琛比了个请的手势。 “也好。”肃王想了想,颔首坐了下来。 傅璟琛吩咐一旁伺候的小伶道:“去取些温开水过来。” “是。”小伶很快下去了。 看着对面没什么架子的王爷,傅璟琛忍不住多解释了一句:“最近王爷在用药,不宜饮用茶。” 肃王闻言,点点头,“让傅相费心了。” “应该的。对了,王爷这两天,身体有没有好一点了?”傅璟琛问道。 说起这件事情,肃王面色明显轻松了很多,他温声笑道:“怪不得人家都说傅相的医术,比太医院的太医还厉害,本王这几日,身体确实松快了很多。” 之前像是有大石压着,时常让他喘不过气来,但用了傅璟琛配的药,以及他给安排的药浴后,他的身体明显松快了很多。 这让他很是惊喜,对于身体的痊愈,也多了几分希望。 傅璟琛谦虚道:“肃王缪赞了,是肃王愿意配合,我才能有施展的机会。” 这时小伶端了开水过来,他接过,倒了一杯给肃王。 肃王接过,道了声谢。 已经快晚上了,傅璟琛便顺势邀请道:“晚上王爷若有空的话,便一起吃个便饭吧。” 肃王迟疑了下,点头,“那本王就叨扰了。” 傅璟琛摇头,刚要吩咐小伶,王氏却先一步道:“我去安排吧。”说着,迟疑了下,看向肃王,“王爷喜欢吃什么菜?” 肃王顿了下,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却是礼貌回道:“本王不挑嘴,老夫人看着安排即可。” 王氏点点头,“您在用药,那便吃清淡一些吧。” “好。”肃王点点头,没有意见。 王氏便径自下去安排了。 她其实是有些不自在与肃王待在一块儿。 虽然有儿子儿媳女儿在场缓解尴尬,但她有些不习惯与外男同处一个场合,因而借口离开了。 肃王看了眼她离开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 今日是他不识趣了,他应该拒绝傅璟琛的邀请的。 有自己在,王氏定是不自在了。 但这会儿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几人在花园里又坐了一会儿,见天色暗下来了,便移步去了前院。 王氏已经在膳厅里张罗了。 见几人进来,便停下了手里的活。 她以前在乡下习惯了张罗家务,现在虽然住进了丞相府,她也闲不下来。 年前的时候还好,那时候她要跟苏晚去庄上做皮蛋,有事情打发时间,现在去庄上的时间变少了,空闲的时候变多了,整日闷在府里,让她忍不住又想寻些事情做。 看到下人在张罗碗筷,她便顺手帮了一下。 苏晚见他们进来,她便立即停了手里的活,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娘坐吧,他们会张罗。” “哦。”王氏呐呐地应了声,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依言坐下。 她这个样子,让肃王多看了两眼。 这王氏年纪也不轻了,看起来却还是那样单纯,丝毫没有这个年龄的妇人该有的精明。 他笑了下,并未多言。 没多久,下人便将菜端上来了。 因为肃王在,晚膳便以清淡为主。 王氏还特地让厨房褒了两道汤。 她习惯性地拿起碗,给大家盛汤。 看到坐在一旁的肃王,她愣了下,反应过来,询问道:“今晚上有老鸭汤和鲫鱼汤,王爷想喝哪道汤?” 肃王本不想劳烦她的,但人家都认真地问了,他只好回道:“鱼汤即可。” 王氏点了点头,拿过碗帮他盛了一碗,放到他面前的桌上。 “多谢。”肃王颔首。 “不用不用。”王氏有些紧张地摆了摆手,然后赶忙坐回座位上。 肃王哂笑。 怎么会有这么容易害羞的妇人? 肃王收回目光,低头慢慢喝着碗里的鱼汤,看着灯火下,围坐在身旁的傅家人,他心里的某一角,突然被触动了,霎时有些柔软。 看着气氛融洽的傅家人,他突然也很想要一个家。 一个温暖的,让他舒服的家。 第三百三十四章 以后的事情很难说 一顿饭宾主尽欢。 饭毕,肃王起身对几人道:“今日谢谢你们的招待,本王吃得很开心。” “王爷不嫌弃饭菜粗糙就好。”傅璟琛道。 肃王摇头,“不会,饭菜很好吃。”顿了顿,问,“你今晚有空么?” “尚有些闲暇。”傅璟琛回道。 “既然有空,那便与本王下两盘如何?”肃王温声询问。 傅璟琛闻言,点头道:“王爷请。” 二人去书房下棋后,苏晚便与王氏和傅珍珍去了静心斋说话。 “李夫人邀我过两日去寺庙祈福,你们觉得,我要去吗?”王氏想起这件事,有些拿不定主意,忍不住询问二人,主要是她很少与外人外出。 “是雪琴的娘吗?”苏晚问。因为傅珍珍与李雪琴交好的关系,两家便时常有走动,李夫人和王氏很谈得来,二人时有往来。 “正是。”王氏点点头。 傅珍珍道:“那您去吧,出去走走也好,别整日里闷在家里。” 现如今,她经常会出去玩,留在家里的时间变少,能陪伴娘的时间自然也就少了,若是娘也能跟人结伴出去走走的话,她是乐见其成。 “是啊,李夫人人不错的,你们一起去,也有伴。”苏晚道。 “那、那我明日便回复她。”王氏见二人都很支持,便放下心来。 苏晚笑道:“娘有空便多出去走走吧,就像珍珍说的一样,别整日闷在家里,你也可以主动邀请人家李夫人的,不一定要去寺庙,也可以去逛街,逛铺子。” “我知道了。”王氏点头答应了下来。 从静心斋出来后,苏晚刚打算回兰院,傅珍珍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珍珍?” “丫丫,现在还早,不如我们出去逛逛吧。”她目光期待地看着她。 苏晚顿了下,看了看天色,见天色确实还早,而且傅珍珍极少在夜间出去,便心软答应了下来,“好。不过你想去哪里逛?” 傅珍珍想了想,道:“我们先去梨园看会儿戏吧,然后再去西市逛逛?” 她听雪琴说过,西市的夜晚,是京城最热闹的地方,但同时,人也很多。 其实她有些犹豫。 可没想到苏晚听了以后,竟然答应了下来,“可以。”想了想,她又吩咐道,“我们换身男装再去吧。” 二人去换了男装后,刚到府门边,便遇到了司野和小离。 他牵着小离的手,一副要外出的样子。 乍然撞上,双方都愣了下。 “司野,你跟小离也要外出吗?”苏晚反应过来,率先问道。 司野刚要回答,小离却软软糯糯地说:“是的,司野哥哥肚子饿了,他想出去吃东西。” 司野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苏晚和傅珍珍忍俊不禁。 司野好吃这件事情,阖府的人都是知道的,二人闻言,也都不奇怪了。 苏晚伸手摸了摸小离的脑袋,笑问:“小离看过戏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看完戏后,我们再去西市吃东西。” 小离眼睛一亮,伶俐地说:“我看过的,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爹娘也曾请过戏班。”说着,转头去拉司野的手,“司野哥哥,我们也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司野迟疑了下,因为他并不喜欢看戏。 傅珍珍道:“看完戏就去西市。” 司野瞥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看小离渴望的眼神,终于点头答应了,“那就去吧。”他本来也是打算去西市的,只不过现在要先去戏园。 于是四人便一起去了梨园。 自从开了炸鸡铺和麻将馆以来,苏晚很久都没去梨园了。 再次踏进梨园,发现梨园的变化挺大的。 梨园扩张了很多,场地变广了,但是来此看戏的百姓,还是很多。 四人来得比较迟,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幸好苏晚与陈班主他们熟识,陈班主临时帮他们几人安排了座位。 今晚戏台上唱的是女驸马的戏,很是精彩,台下的观众纷纷拍手叫好,就连小离都看得入了神,苏晚去炸鸡铺给她拿的爆米花和小酥肉,她都顾不得吃了。 傅珍珍也看得很入神,只有司野看不进去,不过也没有不耐烦,只是枯坐着有些无聊,不知不觉便将买给小离的零食都吃光了。 戏演完后,四人并没有急着走,而是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这才起身要往外走。 就在这时,陈妞突然冲了过来,她听说苏晚来了,连妆都还没来得及卸,她喘着气道:“晚晚,能先不回去吗,一会儿我们出去玩可好?” 苏晚欣然应允,“好啊,我们几个正好也要去西市,那你去换下戏服,我们等你。” “嗯。”陈妞闻言,兴冲冲跑回后台去卸妆了。 几人没等多久,陈妞便与她的师兄周澈相携着过来了。 “我们走吧。”陈妞颇为兴奋地说。 “好。”苏晚含笑点头。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出了梨园,往西市走去。 西市距离这里并不远,几人很快便到了。 看着琳琅满目的小摊和热闹的街头,傅珍珍惊叹,“这里真的好热闹啊。” “是啊。”苏晚笑道,然后大方地对几人道,“你们想吃什么,今晚我请客。” “我什么都想吃。”陈妞咂着嘴巴道。 周澈宠溺地看着她,然后对苏晚道:“多谢傅夫人,不过今晚还是让我来请吧。” 苏晚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含笑点头,“好啊,那我们便不客气了。” 几人一路逛了过去,看到喜欢吃的小吃,便顺手买了,周澈好脾气地跟在后面给众人付银子。 傅珍珍一边吃着羊肉串,一边凑到苏晚耳边,小声问:“陈妞的师兄是不是喜欢她啊?” 苏晚笑眯眯地点头,“嗯。” 傅珍珍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二人,“不过这么一看,二人挺登对的。” “是。”苏晚认同,而且二人都喜欢唱戏,算是有共同爱好,平日里一起练戏,肯定也有很多共同话题。 人太多,司野索性将小离抱了起来,自己吃东西,也不忘喂给小离吃。 傅珍珍在后面看到了,莫名有些喜感,“司野以后不会真的要娶小离吧?” 苏晚失笑,“这还要那么久的事情,谁知道呢?” 傅珍珍点头,“说得也是。” 第三百二十五章 你、你真的闪到腰了 西市有卖各种各样的小吃,也有各类江湖艺人在这里表演杂耍,吸引了很多人驻足围观。 苏晚等人吃完东西后,也挤过去观看。 周澈护着陈妞,司野则顾着小离,苏晚便紧紧拉着傅珍珍的手。 几人挤到前面后,刚站定,旁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珍珍姑娘?” 傅珍珍听到这个声音,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没去理会。 可对方这时又喊了一句,“珍珍?” 傅珍珍想忽略都难,因为对方的声音就在她耳边,显然就站在她身旁。 她顿了下,慢慢转头去看。 果见人头攒动的人群中,男人眉目风流地站在那里,含笑望着她。 “殿……” “真是巧啊,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你,我还以为是看错了呢。” 赵拓打断了她差点喊出口的称谓,然后目光饶有兴味地落在她身上穿的男装,戏谑道,“珍珍这么一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俊俏公子。” 傅珍珍察觉到他打量的目光,很是不自在,这会儿又听得他有些轻佻的话语,面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是、是啊,好巧……让你见笑了。” 她白天才担心再见到他,没想到她晚上难得出来玩,竟然便遇上了…… 傅珍珍此时万分后悔。 早知道会遇到他,她就不央求丫丫带她出来玩了。 不过她不明白,他堂堂一个王爷,为何也会来这里? 见他目光还不收回去,她脸上一热,下意识地侧身躲到苏晚的另一边。 苏晚见了,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赵拓。 她顿了下,打了声招呼,“赵公子。”她很识趣地给改了称呼。 “苏公子。”赵拓亦改了称呼,目光瞥了眼躲在她身后的傅珍珍,脸上浮现笑意,感慨地说,“看来我们真是挺有缘份的。” 苏晚坦荡地点头,“确实。不过赵公子怎么会来这个地方?” “我随便走走。不过幸好来了,否则就碰不到苏公子和傅公子了。”赵拓含笑道,“既然遇到了,不如我们去喝两杯?” 傅珍珍闻言,连忙悄悄扯了扯苏晚的袖子,示意她别答应。 苏晚会意,可她刚要开口拒绝,赵拓却先一步对身边的侍卫清风道:“去前边的烤羊店订下位置,我们一会儿就到。” “是。”清风立即去了。 苏晚蹙眉,“赵公子不必……” “苏公子就不要推辞了,而且那家店做的烤羊极是好吃,平时很难订到位置的,也是本公子跟那位老板有几分交情,才能勉强订到位置。 若是苏公子和傅公子不去的话,就太可惜了。”赵拓说着,似真似假地叹了口气。 苏晚:“……” 傅珍珍:“……” “去吧。”司野突然在一旁出声道。 苏晚和傅珍珍齐齐看向他。 司野坦然地回视二人。 作为一个吃货,明知美食在前,岂有不吃的道理? “那家烤羊店,我听说过后,他们的烤羊肉很好吃,只可惜我来了几回都没订到位置。”语气间不无惋惜。 苏晚、傅珍珍:“……” 赵拓笑了下,自来熟地将手搭在司野肩上,“司侍卫是个懂吃的人,相请不如偶遇,走,一起去吧。” 司野拿开他的手,抱着小离,率先朝前走去。 赵拓丝毫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还转头对苏晚和傅珍珍等人比了个请的手势。 “各位,请!” 苏晚见司野已经走远了,这时候再拒绝,显然不合适,便只好拉了傅珍珍的手,对赵拓道:“那今晚要让赵公子破费了。” “不会不会。”赵拓忙摇头,“快走吧。” “好。”苏晚点了下头,叫上周澈和陈妞,一行人朝赵拓说的那家烤羊店走去。 几人到的时候,清风已经订好了包间。 烤羊店的老板还亲自迎了出来。 将几人迎进包间后,又忙前忙后地吩咐厨子上烤羊肉。 傅珍珍本来还很拘谨的,但当烤羊肉的香气飘过来,她嘴巴里便立即分泌出了口水,特想吃。 她长到这么大,还没有在外面吃过烤羊肉呢。 如赵拓和司野说的那般,这家烤羊店,厨子的手艺确实很好。 烤养肉端上来后,众人便吃了起来。 赵拓则慢条斯理地拿过小刀,将烤羊肉一片片削好,放到碟子里,然后让清风端到傅珍珍面前。 傅珍珍刚要婉拒,便见赵拓又削了一份给苏晚。 这么一来,傅珍珍便不好意思再拒绝了。 因为赵拓又不是只给她一个人削肉。 而且烤羊肉的味道太好了,她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 看着认真在吃肉的少女,赵拓眸中掠过笑意。 他接过清风递来的酒壶,先为苏晚先倒了杯酒,然后也给自己倒了杯。 “傅夫人,本王敬你一杯。”他端起杯子道。 苏晚见状,放下筷子,也端起酒杯来,含笑道:“今日很感谢王爷,带我们来吃这么好吃的羊肉,该是我敬王爷一杯才是。” 赵拓轻笑,“傅夫人喜欢吃就好。那我们一起干了这杯!” “请!”苏晚点点头,然后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赵拓见她这么爽快,也将杯子里的酒一口饮尽了。 苏晚看了看杯子,笑道:“好酒!” 赵拓失笑,“想不到傅夫人酒量这么好。”这烤羊店的酒其实偏烈一些,但没想到对方一个女子,竟然眼也不眨地喝了。 “殿下也不遑多让。”苏晚也笑道。 “既然如此,我们多喝两杯。”赵拓道。 “好。”苏晚点头。 桌上除了二人饮酒外,其余人都只管吃肉。 众人一直吃到深夜才吃完。 小离早就熬不住,已在司野的怀里睡着了。 一行人从包间出去,正准备下楼,这时,一个醉汉突然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 众人见状,忙避让到一旁。 可那醉汉却看到了人群里身量娇小,又长相俊俏可人的傅珍珍,竟然生了邪意,张开手便扑上前去,“小哥,陪大爷玩玩……” 傅珍珍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躲,却没料到已经到了楼梯口,一脚踩下去,整个人便“啊”的一声,朝下载去。 关键时刻,一只手臂横过来,抱住了她。 天眩地转间,她被人抱着,一同往下滚了下去。 “王爷!” “珍珍!” 清风和苏晚俱都吓了一跳,惊喊一声,连忙冲了下去。 那闹事的醉汉已被司野单手制服,此时已经动弹不得了。 傅珍珍紧紧闭着眼睛,直到滚势阻止,意识才回拢了些,但预期的疼,却并不那么强烈,反而感觉到身下似乎还垫了一具身体。 她顿了下,缓缓地睁开眼睛,在对上男人带笑的眼睛时,她整个人都惊住了,“殿、殿下?” 原来是赵拓给她当了垫背,怪不得她并没感觉到什么疼。 可是现在的情况…… 看着坦然地躺在她下面的男人,她一张脸都红透了,慌忙爬起身来。 温香车欠玉消失,赵拓在心里遗憾地叹了口气。 可看到欲与自己保持距离的姑娘时,他脸上立即换上了痛苦的表情,“珍珍,快拉我一把,我腰好像闪了一下……嘶!” 傅珍珍见状,有些犹豫,“你、你真的闪到腰了吗?” “是,好疼……嘶!”赵拓呲牙咧嘴。 傅珍珍只得伸出手。 苏晚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她嘴角抽搐了下,上前握住傅珍珍的手,然后扭头对赵拓道:“赵公子是真的闪到腰了吗?那正好我家大人擅长治这方面的伤,不如跟我们一起回府,让他给你看看?” 赵拓闻言,吓了一跳,真的让傅璟琛给他治,他没事,也会被治出有事来。 他连忙摆手,“一点小伤而已,哪好意思劳烦傅相?清风,快过来扶我。” 清风连忙上前将自家主子扶了起来,心里暗暗吐槽,主子真是够无耻的,刚刚他其实明明可以救到傅姑娘的,却无耻得顺势抱着傅姑娘一起滚下楼梯。 现在还敢使苦肉计! 清风在心里将自家主子狠狠鄙视了一通。 “我们……回去吧。”赵拓看了眼被苏晚护在身后的傅珍珍,语气有些悻悻的。 苏晚暗暗觉得好笑,面色上却道:“不管怎么说,今日的事情,还是要多谢赵公子,谢谢你对珍珍伸出援手。” 赵拓面色微霁,“举手之劳罢了,苏公子不必客气。” 烤羊店的老板见出事了,连忙上前,歉意地说:“今日让诸位受惊了,实在对不住。你们今日在敝店所用一切,皆免……” 赵拓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这怎么行?今日说好了是我请他们的。清风,去付账。” 烤羊店老板知道他的脾性,只得作罢,但却令厨房,打包了些烤羊排,非要让傅珍珍带走,算是赔罪。 至于那醉汉,被司野摔在地上后,便厥过去了。 不过赵拓可不想放过他,令清风将他送去了官府,一顿牢狱之灾是免不了了。 从西市出来后,大家便分开走了。 苏晚和傅珍珍、司野、小离一行人回了相府。 不过刚到府门边,便见门边阴影里站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夫人真是该打 几人脚步顿了下,直到那道身影往前走了两步,檐下灯笼里的火光,清晰地映出了那人的轮廓。 “哥。”傅珍珍率先出声唤了一句。 “你们去哪了,还知道回来?”傅璟琛站在台阶上,看着几人,俊脸严肃。 苏晚正斟酌着说辞,傅珍珍已先一步解释道:“我从没去西市逛过,嫂嫂心软,便陪我去了。” 傅璟琛瞥了她一眼,倒未多说什么,只道:“很晚了,快回去睡吧。还有司野也是,你哥刚才还在找你。” 司野闻言,抱着小离,快步进了府。 傅珍珍则迟疑地看了眼苏晚,然后又看了看手里提着的烤羊肉。 想到这么晚了,向来不重口腹之欲的哥哥,定然不会想吃,便没提此事,拎着打包的烤羊肉,自觉地进了府门。 等他们都进去后,傅璟琛目光落在苏晚身上,有些无奈地说:“怎么还不进来?” 苏晚以为他等在这里,是为了要数落责备他的,却没想到对方的语气温和得不像话。 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忙道:“马上进去。” 刚走上台阶,便被男人拉到了身前。 他刚要说什么,忽然低头在她身上嗅闻了一下,然后蹙眉道:“夫人身上怎么有股羊膻味?” 苏晚闻言,抬袖闻了闻,确实有些味道,只好解释道:“刚刚碰到瑞王,他请我们大家去吃了烤羊肉,可能是在那店里沾到的味道。” 傅璟琛闻言,顿了下,倒是没再多说什么,而是突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转身进了府门。 “夫人身上这身衣衫,很不合适,一会儿便月兑了,还有这身上的味道,也洗洗。” 男人淡若清风的话语,落在耳畔,实在再正经不过了。 但苏晚对他算是了解了了。 这厮分明是起了什么心了! 想着,她咬了咬唇,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然后故意道:“怎么就不合适了?我觉得挺合适的。” 傅璟琛神情认真地说:“好好一个女娇娥,偏要打扮成这个丑样子,夫人真是该打。” 苏晚愣了下,“你要打我?” 傅璟琛脚步顿了下,突然低头看她,凑到她耳边道:“打你……” 苏晚:“……” 反应过来,她面色绯红,啐了他一口,“不正经。” “这样就不正经了?”傅璟琛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苏晚庆幸现在夜已深,大家都睡了,否则教人看到了,就太尴尬了。 傅璟琛说到做到,一回到兰院,便将苏晚身上的男装,给剥了。 苏晚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这厮酱酱酿酿了。 翌日。 王氏派小莲去李府答复李夫人后,没事可做,又见天气越来越暖和了,便想起了后园的地块。 现在天气暖和起来了,可以开始种些蔬菜瓜果了。 她回屋换了身粗布衣裙后,拿了锄具,到后园去翻地。 肃王最近都喜欢到这后园来散步。 因为前院和花园,会碰到傅家女眷,不太方便,唯独这后园,没什么人来,也清静,自从他发现了这里后,便经常来。 可没想到,今日竟会在这里看到王氏。 一身粗布衣裙,头上裹着头巾,还拿着锄头在翻土的王氏,让肃王险些没认出来。 好一会儿,他才确定,那确实是王氏。 只不过换了身装束。 但她怎么会在这里翻地? 他有些诧异。 不过,他很快想到,她来自乡下,从前是做惯了活的,这么一来,便能理解了。 他只打量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考虑到对方见到自己会不自在,他刚想走开,这时却突然听到王氏尖叫了一声。 他转头看去,便见原本在那里勤勤恳恳翻着土的女人,已扔了手里的锄头,惊慌失措地朝他这边的方向跑了过来。 王氏并没有注意到他站在这边,还险些一头撞到他身上。 幸好她及时刹住了脚。 “王爷?”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似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发生何事了?”肃王一只手负在身后,故作平静地问。 王氏喘了口气,显然还有些惊魂未定,“那边的地里有条蛇蜷缩在那里……” “蛇?”肃王愣了下,然后举步走了过去。 王氏揪紧了衣摆,有些害怕。 她素来怕蛇,刚才乍然看到那蛇,真是要把她吓坏了。 从前在乡下,她什么虫子都不怕,最怕的就是蛇了。 在做农活的时候,也碰到过蛇,但村里有人擅抓蛇,知道哪里有蛇,往往都会抓走去卖。 肃王走到王氏先前所在的地方,果见那里确实有一条蛇,不过并不大,大概两根手指粗细,而且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蛇在冬眠,可能是你刚刚翻地的时候,翻到它的巢穴了。”肃王回头,看向王氏,温声安抚了一句。 王氏闻言,心里的害怕淡了些,小心地走了过去。 果见那么久了,那蛇还是一动不动的。 “原来是在冬眠啊。”她松了口气,旋即想到什么,又蹙紧了眉,“可是要一直留它在这里吗?”她有些为难。 她还想种些菜的,可如果这蛇一直在这里,她便不好翻地。 肃王见她一脸纠结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你如果实在害怕的话,我可以替你将它移走。” 王氏怔了下,问道:“你是要杀死它吗?” “也不是不可以。”肃王道。 “那还是算了,就留它在这里吧。”王氏道,她暂时不种菜了便是,反正这后园离主院远,蛇应该不会跑到前面去的。 “留它在这里并不妥当。”肃王道,“万一它溜到前面去了呢。” “应该……不会吧。”王氏不太确定地说。 “所以我说万一。”肃王勾着唇角道。 王氏想了想,道:“那我跟司管家说一下,让他来帮忙处理。” “你不是还要翻地么,我替你处理了便是。”肃王说着,对远远跟在后面的贴身侍卫寂九道,“将这蛇移到别处去,切记不要弄伤了它。” “是。”寂九恭敬应了声后,上前将蛇捉走了。 王氏见状,心里松了口气,对肃王道:“今日的事情,多谢你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这次没怀上,最多我再努力一下 “小事罢了,无足挂齿。”肃王摇了摇头,并没有在此多留,很快离开了。 王氏有些感慨,这肃王倒是个懂分寸的好人。 地里没了蛇,她不再害怕,又重新拿起锄头来翻地。 肃王从后园回到客院的时候,顾国公已在屋里等他了。 他有些意外,挑眉道:“岳山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说完,看到他身上的盔甲,顿了下,又道,“刚从军营回来?” 顾国公点点头,含笑道:“有一段时间没来看你了,今日得了些空,特地过来看看你,怎么样,身体可有好些了?住在这相府可还习惯?” “劳你惦记了,傅家人都很好,我住的还算习惯,这段时日,经过傅相的调理,我有感我的身体有好些了。”肃王一脸轻松地说。 顾国公见状,知他说的是真的。 突然很羡慕他能住在相府,能与傅家人住在一起…… 想着,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岳山怎么叹起气来了?”肃王接过侍卫端来的茶水,放到他面前的桌上,察觉到他的异样,便关切问了一句。 顾国公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却什么也没说,而是岔开话题道:“对了,刚刚我来的时候,没见到你,你去哪里了?” “我随便走了走。”肃王回道。 二人虽然多年交情,但事关王氏的清誉,他不好说,刚刚在后园见了她一事。 顾国公点点头,“这相府虽然大,但毕竟有女眷,你也要注意一点,别与她们冲撞了。” 肃王不疑有它,点头道:“知道。” 顾国公闻言,放下心来。 肃王让侍卫拿了棋盘过来,缓声道:“你难得过来,今日陪我下两盘吧。” 顾国公欣然应允,“好。” 两人这一下,竟然过午了。 肃王便留顾国公一起吃了午膳。 饭毕,亲自将他送出了相府。 顾国公站在门外,往里面看了看,却始终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人,目光一黯,颓然离去。 肃王见他面有异色,正有些诧异,这时,看到王氏带着小莲从府内走了出来。 看到她,肃王愣了下。 她已换了早上穿的那身粗布衣裙,此时身上穿着一袭蓝色的衣裙。 颜色有些深,是很庄重的款式,一般的人穿着,定会显得老气,但王氏穿在身上,却丝毫不显老,反而穿出了一种端庄素雅的感觉。 一如她这个人一样。 王氏没料到又会碰到他,略微有些尴尬,踌躇了下,上前行礼,“王爷。” 肃王回过神来,虚抬了下手,“不是说了,在府里见到本王时,不用行礼么?” 王氏愣了下,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好在肃王也不纠结此事,而是温声问道:“要外出?” “是。”王氏闻言,面色一松,点点头,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我带小莲出去买些做绣活的丝线。” 肃王顿了下,看着她姣好的面容,忍不住也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 王氏一愣,等回神的时候,对方已经进去了。 她也没当回事,带着小莲径自离开了。 …… 晚上。 依旧在静心斋用过膳后,苏晚和傅璟琛便回了兰院。 想到白天与杜夭商量的结果,她对傅璟琛道:“夭夭说,后日麻将馆可以歇业一天。” 傅璟琛闻言,点点头,“既然你们那边没问题,那我明日便与皇上说。” “好。”苏晚点头。 傅璟琛笑了下,突然将她抱到腿上坐着,然后手指搭在她手腕上,“晚晚这个月,葵水好像还没来。” 苏晚愣了下,经他提醒,才想起来这茬。 但不免有些脸红。 他竟然将她的小日子,记得比她还清楚。 “没来又如何?”她故意问道。 “若是我没记错,应该是推迟了三天了吧?”傅璟琛问道。 苏晚眨了下眸,“嗯,你该不会认为我已经有身孕了吧?” 傅璟琛收回搭在她腕脉上的手,改去搂她的腰。 “时间还太短,现在诊不出来,起码要再过半个月,才能诊断。” 苏晚不想泼他冷水的,但为免过几天,她的月事真的来了,让他失望,便还是道:“之前忘了跟你说了,我的小日子并不是很准,经常会推迟几天才来。这次说不定也是推迟了。” 傅璟琛并不在意,“无事,这次没有怀上,最多我再努力一下。” 苏晚闻言,又气又好笑,这个男人平时已够让她招架不住了,再努力,她小命岂不是要交代给他? 想着,她故意道:“那若是我一直生不出来,你会不会很失望?” 傅璟琛顿了下,捏了捏她的下巴,“生不出来的话,或许是我的问题。” 苏晚见他一脸认真,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甚少有男人会将生不出孩子归咎到自己身上的。 他倒好,还说得那么坦然。 “那还真是说不准。”苏晚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 傅璟琛嘴角勾了下,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那如果是我的问题,你会介意吗?” 苏晚摇头,“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大不了,我们领养一个便是。”其实在现代,很多人都选择丁克,生孩子,并不是人生必需的事情。 当然,她是挺喜欢孩子的,若有自己的孩子,她也很开心,但如果没有的话,她也不会勉强。 对于生孩子,她始终觉得,顺其自然便好。 “你看,如果是我的问题,你都不介意,那如果问题出在你的身上,我又有什么好介意的?”傅璟琛含笑道。 苏晚顿了下,终于明白过来他前面说那些话的用意了。 她伸手搂紧了他的脖子,并在他唇角吻了吻。 “嗯,我们顺其自然便好。” 傅璟琛目光深了深,倏然捏紧了她的腰,在她耳边,哑声道:“晚晚,我们……试试。” 苏晚刚要问他试什么,下一刻,她脚上的鞋子,便被男人褪去了。 意识过来他的意图时,她愕然地看着他。 傅璟琛没说话,挑起她的下巴,低首吻了上去。。 苏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没多久,苏晚满脸是汗地伏在男人的肩膀上,而脑海里却一片空白…… 第三百二十八章 痛就是痛,不用忍着 翌日。 王氏和李夫人相携着去了万景寺。 万景寺在京城极有名气,它坐落在万景山上,每日来此的香客,络绎不绝。 即便到万景寺,要通过一条很长的石阶,也没阻止那些香客的脚步,只因听说万景寺祈愿很灵愿,大家便争相来拜。 王氏和李夫人到的时候,石阶上已经有不少人了,正在费力地往上爬。 李夫人看着那长长的石阶,腿肚子哆嗦了下。 她平日多待在家里,甚少出来走动,现在要爬上这么高的石阶,去到万景寺,她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她担心自己可能没办法到达万景寺。 王氏却丝毫不露怯。 她看起来纤瘦,但以前在乡下是做惯了活的,即便现在来了京城,但也时不时会干些活。 因此她的体力还不错。 “走吧。”她含笑道。 李夫人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般道:“那……走吧。” 爬了一会儿,王氏便看出李夫人的体力不行,但也没有催促她,而是放慢了脚步等她。 可饶是如此,李夫人还是需要侍女的搀扶。 等二人好不容易爬上万景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李夫人跟侍女都累瘫了,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有了力气。 二人去洗了把脸后,才去上了香,拜了佛,然后在知客僧的引领下,去用了斋饭。 用完斋饭,已经是下午了,王氏和李夫人歇了一会儿,才准备下山。 二人下山的时候,那些来得早的香客们,大多走了,因此石阶上此时已经没有什么人。 二人便慢慢往下走。 不过走到半腰处的时候,碰到了正在歇脚的柳姨娘。 柳姨娘目光闪了下,“傅老夫人,真是好巧,你也来上香?”其实她早就看到了王氏,是特地等在这里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王氏并不喜欢这位仅有一面之缘的柳姨娘,但出于礼貌,仍是点了下头,“是。” 李夫人认出这位柳姨娘,正是顾国公的妾室,不过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加上她看出王氏明显不想与她多说话的样子,便也没有开口。 二人继续往下走。 看着王氏苗条纤细的身影,柳姨娘嘴角噙着冷笑,眸中闪着怨毒,她突然起身,叫上侍女,也一起往下走。 王氏和李夫人并没有在意身后跟来的柳姨娘,毕竟通往山下,只有这条石阶,要下山,都要走这条路。 也因此,柳姨娘在身后突然惊呼一声的时候,二人都便没有防备。 王氏只觉得后背被人撞了下,紧接着,她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往下滚去。 “凝秀……”李夫人吓了一大跳,慌忙要去拉她,但已经来不及了,王氏整个人已经从石阶上滚了下去。 “老夫人……”走在边上的小莲,亦是面色大变,忙丢了手里的东西,匆忙去追。 肃王从下面上来,本是要去万景寺找住持方丈下棋的,没料到,走到半腰处时,竟见一个影子快速滚落下来,又听到有人在喊凝秀和老夫人。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王氏。 难道那滚落的人影,是王氏? 正犹疑间,他看到了慌慌张张追在后面的小莲。 他认得她,她是王氏身边的侍女。 这么说来,那人果然是王氏! 想到此,他神色一凛,来不及多想,已纵身一跃,便将往下滚的人给抓住了,阻住了她往下滚的去势。 王氏觉得今日自己可能会摔成重伤,但危险降临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地伸手护住了头脸。 起码、起码,这样可以降低一点伤害…… 在滚了一段石阶后,她往下滚的身子,倏然被人抓住了,阻住了她的去势。 她愣了下,意识过来自己得救了,忍不住松了口气。 “你还好吗?” 正在这时,男人担心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她怔了下,才想到要挪开双臂。 抬眸看去,便见此时应该在相府的人,竟然出现在眼前,并一脸关切地看着她。 意识到是对方救了自己,王氏连忙道:“谢谢你……” 小莲这时已经冲了过来,白着脸将她扶起来。 “老夫人,您没事吧?” 王氏虽然护住了头脸,但是双臂和身上多处都磕伤了。 不过看到小莲这么害怕担心的样子,她便忍着疼,摇了摇摇头,“没事没事,不用担心。” 肃王闻言,瞥了她一眼,见她面色苍白,额头上还冒着冷汗,不太站得稳的样子,想来是伤势不轻。 可都这个时候了,她竟还顾着安侍女的心。 肃王沉着脸,不认同地说:“痛就是痛,不用忍着。” “我……”王氏见他沉着脸的样子,有些害怕,加上身体的疼,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了,她刚想否认来着,对方却突然俯下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权宜之计,勿见怪。” 说罢,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抱着她快步下了石阶。 小莲一愣,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 李夫人动作略慢一些,等她下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柳姨娘也被侍女搀扶着走了下来,一副担心自责的样子,“傅老夫人没事吧,唉呀,都怪我,若不是我太不小心了,也不会撞到她,这可如何是好?” 心里却恨死了,那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是什么人,都怪他坏了自己的事情。 若不是那人,王氏从那么高、那么陡的石阶上摔下来,不死也得残了。 想着,她又有些犹豫地说:“刚才那个男人是谁……他怎么能抱傅老夫人?这……这好像于理不合啊。” 李夫人这会儿已经缓过气来,听了她说的话后,审视地打量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还真是有意思,故意撞了别人,以为别人是傻,会不知道吗?这还不够,她偏偏她还想着往人家身上泼脏水。 “你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李夫人沉着脸,冷笑。 柳姨娘顿了下,蹙眉,语气委屈地说:“李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心知肚明。”李夫人冷冷道,“你最好祈祷傅老夫人没什么事,否则你便等着傅相找你吧。” 第三百二十九章 他……怎么能抱她 柳姨娘暗怒于心,面上却做出一脸的无辜和茫然之色,“我跟傅老夫人都没见过几次,无冤无仇的,我用不着害她,李夫人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李夫人沉着脸,纵然她不清楚王氏与她之间有什么恩怨,但刚刚的事情,肯定是这柳姨娘故意的,王氏就是被她故意撞下山的。 “你有没有害她,可不是你张口就能撇清的,到时候傅相自会找你要交代。”李夫人说完,便不再理会柳姨娘,带着人匆匆下山去了。 此时已坐上马车的王氏,终于回过神来。 肃王他……怎么能抱她? 想到这层,她面色比刚刚更白了。 她紧紧攥着帕子,心里的不自在,比她身上的伤,还要让她难受。 “立即回府!” 隔着一道帘子,王氏听到男人浑厚低沉的声音传来。 马车很快便行驶了起来。 刚刚还不觉得,这会儿松懈下来后,王氏觉得全身都疼了起来。 王氏只敢侧身靠着,她臀部那里火辣辣的疼,可能是从石阶上滚落下来的时候,撞到石阶了。 动一下,竟然钻心的疼。 还有她的双臂和腰腹背那里,都磕伤了。 她现在是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疼得她满脸是汗。 小莲见她如此,知她肯定伤得不轻,白着脸跪在她身边,拿帕子给她擦着汗,又拿软枕给她垫着。 “老夫人您忍忍,很快就能到了……” 王氏无力地点点头。 好不容易煎熬着到了相府门前,想到车外的男人,她立即又绷紧了身体。 她刚要忍着疼,让小莲扶自己出去时,外面便响起了肃王和傅璟琛的声音。 小莲道:“是大人。”说着,便撩起了帘子。 傅璟琛已从肃王口中得知母亲受伤的事情,这时已经来到了马车前。 当看到斜靠在那里,一脸苍白的王氏时,他心里沉了沉,快速上了马车,“娘,您怎么样,可还好?” 王氏怕他担心,忍着疼,还对他扯了抹笑,“我没什么事,就是摔了一跤……” 傅璟琛见状,拧紧了眉,沉声道:“我先抱您下去。” 王氏点点头。 傅璟琛很快将她给抱了下来,并送进府中,给她诊治。 她身上多处磕伤,手臂和小腿处还好,傅璟琛亲自给她上了药,但其他地方,他不方便,只能让小莲帮忙涂抹伤药。 苏晚和傅珍珍闻讯赶回来的时候,王氏身上的伤都已经上了药了。 确定王氏没其他的伤后,苏晚和傅珍珍松了口气。 “娘,究竟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会从石阶上滚下来?”傅珍珍看着躺在榻上的母亲,又是着急,又是担忧。 苏晚见王氏一脸痛楚的模样,便道:“珍珍,有什么事情,等娘好些了再问吧,现在让她先休息。” 傅珍珍这才没再往下问,给王氏掖了掖被子,轻声道:“娘,那您先歇着。” “好。”王氏无力地点了点头。 她现在身上很疼,什么话都不想说。 傅珍珍见她如此,是心急如焚,见苏晚将小莲叫出去了,便也跟了出去。 “怎么回事,好端端地,人怎么会从石阶上摔下来?”苏晚坐在椅子上,沉声询问小莲。 她是从傅璟琛口中得知王氏从石阶上摔下来的,而傅璟琛又是从肃王口中得知。 肃王看到王氏的时候,她已经滚落了,所以并不清楚具体的缘由。 傅璟琛刚刚在忙着给王氏包扎上药,还没有来得及询问小莲。 小莲刚要回话,这时司闲带着李夫人走了进来。 “傅老夫人没什么大碍吧?”李夫人急声问道。 苏晚面色微缓,起身道:“劳夫人记挂了,我婆母现在已经上了药,不过身上多处磕伤,坐卧都很艰难,这回是遭了大罪了。” 说着,叹了口气,问道,“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李夫人可有看到是什么情况,我婆母好端端的,怎么就滚下来了?” 李夫人亦是叹了口气,颇为自责地说:“也是怪我,没有看好你婆母。 当时我们下山的时候,碰到了国公府的柳姨娘,本来我跟你婆母在前面走得好好的,可身后突然传来柳姨娘的惊呼声,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婆母已经被柳姨娘一头给撞了下去。 柳姨娘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当时似乎是脚踩空了,才会撞到你婆母。” 柳姨娘? 苏晚记得这个人,是上次去国公府给顾老太太贺寿的时候,碰到的那位。 当时对方说话便有些阴阳怪气的,现在王氏又因为她,而出事。 对方若不是故意的,谁会信? 她挑了下眉,“她自己脚踩空了,没事,反倒连累了我婆母,果然是好手段,多谢李夫人告知。” 李夫人见她心里有数,便放下心来,没再多说什么,不过她记挂王氏,便跟着傅珍珍进屋去看了王氏。 见王氏惨白着脸躺在床上的样子时,更加自责了。 “都怪我、怪我……”李夫人是个感性的人,见王氏躺在那里的样子,眼圈都红了,十分自责。 王氏虽然服过药了,但身体的疼,让她无法入睡,这时听到李夫人自责的话,忙安抚道:“这怎么能怪你?是意外罢了。” 苏晚和李夫人听得此言,俱都皱了下眉。 但二人都默契地没在她跟前说什么,只让她好好养伤,二人便先出去了。 到了外面,李夫人忍不住开口道:“根本就不是意外,我看那柳姨娘就是故意的。虽然柳姨娘口口声声说,与你婆母没有恩怨,没害她的理由,但我觉得她就是故意的。” 苏晚点点头,“今日多谢李夫人,这件事情,我会跟我家大人说的。” 李夫人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本也赖我。若有什么能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派人来叫我,我现在先回去。” “好。”苏晚感激地点了下头,然后对小伶道,“替我送送李夫人。” 待李夫人走后,傅珍珍皱着眉,恨声道:“那什么柳姨娘肯定是故意的。她为什么要害娘?” 苏晚也恨那柳姨娘。 但是柳姨娘会害王氏,肯定跟顾国公有关。 苏晚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傅珍珍的话。 但是傅珍珍自己很快也想到了这一层,一时间,心里很是复杂。 第三百三十章 一时冲动干下了那种事情 娘亲因为顾国公,而吃了大半辈子的苦,现在能享福了,却又被他的小妾给害得从石阶上滚下去。 这次是幸好遇到了肃王,被肃王救了,若是没有碰到肃王,娘亲今日就不止是这点伤了。 想着,傅珍珍很是生气。 有时候遇到顾国公,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她还会同情怜悯他,可实际上,他根本不值得她同情。 没了娘亲,他照样过得潇洒自在,妻妾成群,儿女环绕。 而她娘亲呢? 若非哥哥争气,现在还在乡下过着凄苦的生活。 现在远离了顾国公,却还要被他的妾室欺负。 他们算什么东西? 傅珍珍越想越气,怒声道:“她是什么东西?也敢害我娘。” 苏晚见她如此,忙拉住她的手道:“你先别冲动,我们肯定不会让娘白受此冤屈的,不过,得先跟你哥商量一下,再看要怎么做。” 傅珍珍闻言,冷静了下来,“我知道了……” “嗯,你先进屋去陪着娘。”苏晚拍了拍她的肩头。 “好。”傅珍珍这才进里屋去了。 等她进去后,苏晚又从小莲口中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过与李夫人说得差不多。 但是苏晚觉得,当时在半腰处碰到柳姨娘,并不是什么巧合,怕是柳姨娘在万景寺看到了王氏,故而下山的时候,特地在那里等着。 只是王氏与柳姨娘才见过两面罢了,两人之间不可能有什么深仇大恨才对。 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因为顾国公。 柳姨娘是因为拈酸吃醋,所以才想害王氏的? 可是柳姨娘是怎么知道王氏跟顾国公之间有牵扯的? 毕竟王氏之前根本都不认识她。 苏晚陷入沉思。 小莲见她问过话后,便不说话了,心里很是惴惴不安。 加上她心里也自责,深知护主不力,致使王氏受伤,便跪了下来。 “这次是奴婢大意了,害得老夫人受伤,还请夫人责罚。” 苏晚闻言,收住思绪,目光落在她身上。 今日这件事情,虽然怪不到小莲身上,但她身为王氏的贴身侍女,出门在外,却如此不机警,确实该受罚,如此才能让她长记性。 不过小莲能够主动领罚,说明她有反省此事。 “念在你还算忠心护主的份上,此次便罚你一个月的月俸,望你下次能够再谨慎点,护好自己的主子。”苏晚沉声道。 “多谢夫人,奴婢一定会谨记此次的教训,下次会护好老夫人的。”小莲磕了个头,语气坚定地说。 苏晚点点头,“你能够明白就好,先下去吧。” “是。”小莲起身出去了。 屋里有傅珍珍在照顾王氏,苏晚便去找了傅璟琛,想将今日这事情与他说一下。 不过她找过去的时候,傅璟琛正在跟肃王说话。 听小莲说,这次多亏了肃王救了王氏,否则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想到此,她进去后,便郑重地对肃王行礼道谢。 肃王无奈地说:“你们两口子用不着这么客气,本王是恰好遇上了。好了,本王还有事情,便先走了。” “肃王慢走。”傅璟琛和苏晚起身将他送到了门外。 夫妻二人返回屋里后,苏晚便将从李夫人和小莲口中得知的事情始末说了。 傅璟琛听后,眉间覆了一层寒霜。 “柳姨娘?” 苏晚点点头,“正是。” 顿了下,又道,“我感觉事情有些蹊跷,就像她自己所说的一样,她与娘无冤无仇,没理由要害娘,可她偏偏就将娘撞下了石阶,这说明,她与娘是有过结的。 可是那次顾老太太过寿,娘遇到她,明显并不认识她,是她自己凑上来说话的……” 傅璟琛沉吟了下,突然眯起眼睛道:“看来,当年的事情,跟她有关。” 那件事情,他让司野去查了很久,可惜时间太久了,加上那座别院当时就被烧成了灰烬,什么线索也没有留下。 现在这柳姨娘好端端地跳出来想害他娘,倒是给了他一些眉目。 “你是说,当年别庄失火,是她所为?”苏晚有些吃惊。 “嗯。”傅璟琛点点头。 苏晚沉默。 好几次碰到顾夫人,她都一直在强调,当年的火,不是她让人纵的。 看来,事情确实是另有隐情。 “娘肯定知道一些事情,但她为何不肯说呢?”这是苏晚最不解的地方。 傅璟琛道:“这件事情,等娘身子好些了,再问问她吧。” 本来娘不想说,他也不想过多逼迫她,可现在看来,有些事情藏在暗处,若是不解决,便会隐患不断。 苏晚点点头,“也好。对了,柳姨娘明显就是故意撞娘的,这件事情,你想怎么处理?” 傅璟琛沉吟了下,道:“这件事情,自然不可能算了,但先不要打草惊蛇,等我掌握更多的证据后,再一并找她清算。” 苏晚认同道:“也好。”她也觉得柳姨娘身上有很多秘密,而且都是跟王氏有关的。 “对了,明日太后便会去你们的麻将馆,你跟梅花可有准备好?”傅璟琛转而询问道。 “放心吧,今日夭夭已经跟客人都说好了,明日歇业一天。”苏晚点点头,“那你忙吧,我去看看娘。” “好。”傅璟琛点头。 待她下去后,他便叫来了司野,让他去查柳姨娘这个人。 …… 再说柳姨娘从万景寺回到国公府后,心里一直不安。 其实当时她撞王氏那一下,也是冲动所为。 现在冷静下来后,她也后悔,怪自己太沉不住气了。 纵然国公的心里只有王氏,但如今是不可能会在一起的,便是傅璟琛,也不可能会认祖归宗,而只要傅璟琛不回归顾家,那日后这国公府,她的两个儿子,也将有机会继承。 她只要按捺住即可。 可今日在万景寺遇到了王氏,看到王氏,她心里便不受控制地生出嫉恨,恨不得她当场死了才好。 一时冲动,她便干下了那种事情。 事已至此,她便等着傅璟琛找上门,到时候她矢口不认便是,反正也没人看见,难道他们还能单凭猜测,就定她的罪? 第三百三十一章 便是屋里藏了人,也与你无关 打定了主意后,她反倒不害怕了。 可是左等右等,一直等不来傅璟琛找上门的消息,她心里反而着急起来。 按理说,傅璟琛知道她老娘摔下石阶,是因她而起,不可能不上门兴师问罪的。 如今这般平静,反倒让她坐立难安起来。 加上当年的事情…… 她生怕东窗事发,惹来麻烦。 思来想去,最终去了一趟柳家的分号。 她柳家是临州首富,可以说是富甲一方,当年也是因为她柳家的财富,她才得以入得老夫人的眼,继而进了国公府。 分号的管事,看到她到来,很是惊讶。 “姑太太怎么来了?” 柳姨娘形色匆匆地说:“我们进去说话。” 于管事见她面色有异,连忙请她进了屋里。 “郭金莲不能再留了,赶紧做了她,以绝后患。”一进屋里,柳姨娘便迫不及待地将想了一路的决定,说了出来。 于管事闻言,颇为诧异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郭金莲这些年隐姓埋名,住在乡下,嘴巴紧得很,很是安分,并未泄露分毫,这……” “可她知道得太多了。”柳姨娘皱眉打断了他的话,“近来我心里很是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将她杀了,我才能彻底安下心来。而且,这些年给她的好处,已经够多了,现在杀了她,她也不冤。” 于管事并不敢违逆这位姑太太,况且家主也有过吩咐,让他在京城,多加协助姑太太,并一切要听从姑太太的安排。 “既然姑太太已有决定,那我便派人去将她杀了。”于管事道。 “不,你亲自去,一定要亲眼看她咽气。”柳姨娘不放心地说。 “是。”于管事不敢有异议,况且,这些年,他帮她做了太多这种事了,早已驾轻就熟。 柳姨娘闻言,心里稍定,可是想到另一件事情,她又有些担心地说:“那两个孩子的家人,也一起除了吧。” 于管事点头,“是。” 从柳家分号出去后,柳姨娘心里的大石,总算放了下来。 只要那郭金莲一死,当年的事情,便死无对证了。 还有那两个孩子的来历…… 只要那两家人都除去,她便能高枕无忧了。 想到这些事情,柳姨娘叹了口气。 她也不想做得那么绝的,但她怎么会想到,王氏和她儿子的命那么硬,不但逃过了那场大火,王氏的儿子现在还官至宰相,比国公的地位还高。 能坐到丞相的位置,可见傅璟琛是个有手段的人,万一他察觉到什么,去查,那事情就要暴露了。 现在好了,该死的人,都除掉,傅璟琛便是去查,也查不到什么了。 柳姨娘自以为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必能人不知,鬼不觉,殊不知,恰是她的沉不住气,已经暴露了一切。 藏在人群中的司野,见她往国公府去了,便没再跟着,而是返回了相府。 傅璟琛听完他的禀告后,嘴角噙着冷笑,“这柳姨娘真如此沉不住气?” “嗯。”司野道,“估计是亏心事做太多了,一点风吹草动,便让她疑神疑鬼。” 傅璟琛点头,“你说得没错,她就是亏心事做太多了。你现在立即派人跟着于管事,将那郭金莲救下,带回来。还有那于管事,将他抓起来,想办法从他嘴里套出那两个孩子的事情。” “是。”司野应了声。想到什么,脚步顿了下,回头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还请大人叫我哥照顾一下小离。” “我知道了。”傅璟琛有些无奈地说,“便是你不说,你哥也会替你照顾她的。” 司野想了想,也是。 他不在,他哥总不可能不给小离饭吃的。 想着,他便放下心来,快速出了相府,去办傅璟琛交给他的差事了。 晚上。 司闲安排好府中的事务,回到跟司野住的院的时候,远远便看到了坐在台阶上的小离。 小家伙坐在那里,小小的一团,怀里抱着苏晚给她做的布娃娃。 他走过去的时候,她在玩着那娃娃的头发。 听到脚步声,小离立即抬起头来,“司野哥哥……”却在看到是司闲时,她的目光暗了下去,垂着小脑袋。 司闲见状,好笑地说:“你司野哥哥出门办差事了,要过几天才回来,这几日,便由我照顾你。” 小离闻言,站起身来,“我不用你照顾,我自己能照顾自己。”说着,她抱着她的布娃娃,蹬蹬蹬地跑进屋去了。 司闲进去的时候,小家伙已经坐在板凳上泡脚了,鞋子和袜子,整齐地摆放在一旁。 司闲见她这么乖,心道,是个懂事的孩子。 他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问:“你晚上吃过饭了吗?” 小离点点头,“吃过了,小伶姐姐给我送了饭。” “那就好。我就住在隔壁屋,你如果有什么事情,随时过来找我。”司闲温声道。 “我知道了。”小离乖巧地点头。 洗完脚后,她便自己将水盆端去倒了,然后将水盆扣在墙角下。 司闲见她像模像样的,哑然失笑。 阿野可能真的捡到了个宝。 等小离收拾好,爬上床躺好后,司闲给她留了一盏灯,便退出门去了。 只是他刚关好门,一转身,便看到了廊檐下站着的女人。 他顿了下,若无其事地说:“皇甫姑娘怎么来了?” 皇甫红莲双手抱臂,倚在廊柱下,似笑非笑地说:“我若是不来,就看不到司徒公子对一个孩子那么温和有耐心的样子了。” 司闲听出来她话语中的戏谑之意,蹙了蹙眉,却并未说什么,只道:“很晚了,你回去吧。” “我来都来了,你不请我进去坐坐么?”红莲放下双手,走到他面前。 司闲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不方便。” “是不方便?还是说其实你在里面藏了什么人,不敢被我知道?”红莲眯着眼睛道。 听着她咄咄逼人的语气,司闲挑眉,“便是藏了人,也与你无关。” 他话落,气氛突然凝结了下来。 红莲眼睫垂下,掩去了眸中的黯然,淡淡道:“与我无关吗?” “是。”司闲的语气亦是淡淡的。 第三百三十二章 她走得很干脆,没有一点不舍 红莲闻言,扣紧了腰间的佩剑,倔强地说:“好,我知道了。人家说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如此讨厌我,我再追着你跑,就太没有意思了。” 说罢,她自怀里取出婚书,当着司闲的面,一点一点撕碎,然后抛到空中。 “婚书已毁,从今尔后,你自由了。”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带着决绝。 说完,她没再多留,抬脚便走。 这次,她走得很干脆,没有一点不舍。 看着女子决然的背影没进夜色中,司闲整个人怔忡了许久。 在看到碎了一地的纸屑时,他忍不住蹲了下来,伸手捡起一片纸屑。 上面恰好是皇甫红莲几个字。 盯着这几个字,他出神了很久,最终低低叹息了一声,将那片纸屑,揣进了怀里。 …… 翌日。 因为太后要来麻将馆打麻将,杜夭便将歇业一天的牌子挂了出去。 虽然她昨日已跟客人们都说好了,今日麻将馆不会开门,让他们不要来,但还是谨慎地将牌子挂了出去,并让馆内的伙计们都放假一天。 苏晚带着傅珍珍早早便过来了。 因为太后有点名要她们姑嫂二人作陪。 三人将麻将馆,又收拾了一遍,确保纤尘不染,馆内干净整洁。 司闲还早早去了一趟早市,买了许多水果和鲜花送过来。 苏晚和杜夭将这些水果清洗后,摆了两个水果拼盘。 傅珍珍则将鲜花插在花瓶里,摆放在桌上。 三人准备妥当后没多久,太后等人便来了。 苏晚三人原本以为,就只有太后一人,但万没想到,门打开后,傅璟琛领着以太后为首的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了麻将馆。 而等人都进了麻将馆后,立即有穿着常服的禁卫把守在了外面。 虽然麻将馆今日清场,但是太后身份贵重,马虎不得,不止是麻将馆门外,便连附近都有易装的禁卫巡逻。 但是傅珍珍却被这阵仗,弄得有些紧张。 尤其在看到跟在太后身后的人时,她更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苏晚和杜夭虽不至于像她那么惊讶,但也很意外。 没想到,今日太后来了,连皇帝也来了。 相比起傅珍珍的紧张,杜夭则有些窃喜和激动。 天哪,太后和皇帝两尊大佛,竟然苙临她们的麻将馆了。 便是以后她们不开麻将馆了,这件事情,也够她们吹很久了。 而随行的除了有赵拓、云深、段副统领、李少卿等人外,肃王和顾国公也来了。 皇帝看到傅珍珍的反应,温和一笑,“珍珍姑娘看到朕,好像很吃惊。” 傅珍珍紧张得涨红了脸,刚要说什么,太后却替她解了围。 她嗔了皇帝一眼,“前头也没说,你会来,现在乍然看到你跟着哀家一起到来,能不吃惊吗?” 皇帝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是朕的不是。”但是他也好奇这麻将馆啊,早想来看了,现在好不容易有母后这个挡箭牌,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宫,他怎么可能错过? 太后又岂会不知道儿子心里的想法,但并没有揭穿他。 偶尔出宫来玩一下,也没什么,只要不耽误政务就行。 想着她没再理他,慈祥地看着苏晚三人道:“你们别拘谨,今日这里没有皇上,也没有太后,你们将我们当成是平常的客人便是。” 苏晚等人在心里苦笑,天下间最尊贵的两位,突然苙临,原谅她们实在没有办法将他们当成是寻常的客人。 三人稳了稳心神,上前给两人行礼。 太后叹气,“不是说了,将我们当成是寻常客人就可以的么?” 苏晚无奈,这谁能做到? “臣妇知道了。”她打起精神道,然后看了眼傅璟琛。 傅璟琛神情亦是有些无奈。 显然皇帝出宫,是临时决定的。 皇帝很是感兴趣地在麻将馆里走了走。 还拿起桌上码放整齐的麻将,端详了片刻。 “这麻将馆,看起来挺不错的,平时一定很多人来玩吧?” 苏晚在一旁保守回道:“还行。” 皇帝见她这般谦逊,挑眉道:“只是还行吗?可朕听说,生意好的时候,整个麻将馆都是人,便是深夜里,也还有许多人流连不去。” 苏晚闻言,心头一凛,忙道:“主要是这麻将的玩法在时下比较新奇有趣,暂时吸引了许多人前来玩,待过段时间新鲜劲一过,说不定生意就会清冷下来。” 顿了顿,她解释道,“其实我们麻将馆只是收取些桌位费,包间费,确实是要人多才能挣到钱。” 皇帝点点头,没再多问。 苏晚暗松了口气,提议道:“臣妇等人已在三楼准备好了,还请皇上、太后移步三楼。” “也好。”皇帝点头,亲自搀扶了太后的手,一起去三楼。 到了三楼,看到里面的格局和舒适的环境时,第一次来麻将馆的皇帝和太后,很是意外和惊喜。 “你们这麻将馆外面看着不起眼,没想到这里面倒是布置得很好。 哀家原本以为,你们的麻将馆应该就跟平常的赌场类似,可现在看来,是完全不一样的,进了这里,竟然让哀家有种像在家里的舒适感。真是不错!” 太后频频称赞,目光在花瓶里的鲜花,以及桌上的水果拼盘上扫过,然后看向苏晚,慈祥地说:“你们很用心。” 苏晚不敢居功,因为麻将馆从选址到装修,再到现在的经营,一直都是杜夭一个人亲力亲为,她并没有怎么出力,她不过是出了些投资的钱而已。 想着,她道:“太后娘娘,这麻将馆的布置,其实臣妇并没有插上什么手,都是我的好朋友杜夭的巧思。” 太后闻言,惊讶地看向杜夭,“都是你的主意?” 杜夭突然被推出来,愣了下,有些责怪地看了眼好友。 真是的,分那么清楚干什么? 谁做的还不是一样? 但太后都问话了,她只得上前回话,“回太后娘娘,这里的一切,并不是民女一人的功劳,傅夫人也跟着出谋划策了的,而且麻将馆能有今天,也多亏了她的鼎力支持,否则单靠民女一个人,这麻将馆根本开不起来。” 她说得也是实话。 是因了苏晚和傅璟琛的关系,麻将馆的知名度才能那么快打开。 那些朝臣、权贵子弟,开业第一天能来捧场,可都是冲着傅璟琛和苏晚两人来的。 苏晚见她又将皮球踢了回来,顿时很是无奈。 太后看了看二人,忽然开怀大笑。 第三百四十三章 憋得慌 众人摸不清楚她怎么突然笑了,却听她赞许地说:“似你们二人之间这般纯粹真挚的情谊,已经很少见了,哀家都要被你们感动了。望你们的情谊永远都能这般!” 一个不骄不躁,另一个则不愿独揽功劳,实在很难得。 “让太后见笑了。”苏晚抿唇笑道,然后看了眼杜夭,真心地说,“我二人的情谊,定会长长久久,永远不变。” 杜夭亦点点头,“正是。” 开玩笑,二人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两世都能碰到,那可是莫大的缘份,她们自然要好好的。 接下来,太后便点名要二人以及傅珍珍相陪打麻将。 皇帝则叫了傅璟琛、肃王、顾国公一桌。 赵拓便与云深、李少卿、段副统领一桌。 一时间,三楼响起热热闹闹的打麻将声。 苏晚和太后这桌的几人对于打麻将早就很熟练了,加上之前也有一起打过,因此打起来很是和谐默契。 便连赵拓和云深那桌,也是相安无事,这桌就只有段副统领是第一次接触麻将,但他是个谦虚好学的人,很快便学会了,因此这桌的气氛也很是和谐。 而皇帝那桌,却只有皇帝跟傅璟琛会打麻将,肃王和顾国公都是第一次接触麻将。 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二人都是聪明人,听傅璟琛讲解了一通后,很快便学会上手了。 可皇帝耍赖,扔出去的牌,见别人要碰了,竟然又拿了回去。 一次便罢了,接二连三都如此,肃王气得都不想跟他打了。 第二局的时候,他借口想跟云深换位置,不跟他一桌了。 云深换了肃王后,皇帝又故技重施。 但云深这个人,可没那么好的涵养。 在皇帝手伸出去捡牌之前,飞快地拿了过来。 “碰!” 皇帝:“……” 这局到结束,皇帝都没有机会再悔牌。 因为他每每想毁牌的时候,都被云深扼制了。 偏偏太后前面有言在先,今日这里,大家平起平坐,那他自然不好再以权压人,打自己和太后的脸。 一时间,皇帝只能憋着气。 然后这局,皇帝输了,云深赢了。 看着云深那张冷傲的脸,皇帝气得肝疼,直接不想再与他一桌了,“云深,下一局,你去换段副统领。” 云深很干脆地应下了,“是。”心道:当谁想跟他打似的。他将自己赢来的银钱,尽数扫进自己的荷包里后,便起身走开了。 傅璟琛和顾国公都有些想笑,皇帝今日是碰上硬茬了。 二人无意中对视了一下,但很快,傅璟琛便别开了视线。 顾国公见状,心里很是失落。 虽然这个孩子表现上对他还是很客气的,可实际上,待他比陌生人还要生疏。 有时候,他还挺羡慕肃王的…… 至少,肃王能住进相府,与他们处在一个屋檐下。 顾国公心里叹了口气。 这新奇的麻将,也吸引不了他了,就连明知道皇帝使诈,他也不愿意规避。 太后在那桌看到了皇帝的所为后,摇着头,对苏晚几人,小声道:“皇帝惯会悔牌,每次跟他打,哀家都憋得慌。” 苏晚几人听到了,暗暗偷笑。 太后估计想说,若对方不是自己的儿子,不是皇上,早一鞋拔子拍过去了。 不过跟一个喜欢毁牌的人打麻将,确实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偏偏这个人,还不是能说的。 好在傅璟琛和顾国公、段副统领涵养极好,在他们看来,今日就只是陪玩而已,所以皇帝怎样,他们都无所谓。 这若是换成肃王跟云深,早就按捺不住了。 众人一直打到下午,太后和皇帝才恋恋不舍地回了宫。 等众人一走,杜夭整个人都瘫坐在了椅子上,直呼累死了。 傅珍珍也歪坐在一旁,附和道:“真是比我以前在三里屯做农活还累。” 苏晚理解地点点头,毕竟太后和皇上两尊大佛都来了,虽然太后老人家说了,让她们不要拘束,但几人不可能真的就放松下来,反而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 “左右今日麻将馆不营业,既然累了,便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苏晚对杜夭道。 今日麻将馆难得没有营业,杜夭本来是打算等太后他们走后,找她和傅珍珍一会儿出去逛街的,但现在放松下来后,她哪里都不想去了,只想回家,好好躺在床上睡觉。 听了苏晚的话,她便点点头,“好,我一会儿便先回去。” 三人正打算离开麻将馆,各自回家,这时,将太后和皇上送回宫的傅璟琛和赵拓折返了回来。 赵拓让清风将一个箱子,呈到苏晚和杜夭面前,然后含笑解释道:“这是太后和皇上赏给你们的,作为你们麻将馆今日没开张的补偿。” 苏晚一愣,杜夭已经伸手将箱子打开了。 当看到里面装着的全是金条时,杜夭开心得合不拢嘴,原本的疲劳,也是一扫而空,嘴上却道:“皇上和太后真是太客气了。”手却将箱盖盒上,紧紧抱着。 苏晚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对赵拓道:“劳殿下替我们谢谢太后和皇上的赏。” 若是当面赏,这个赏赐她们还真不能要,但既然是让赵拓带给她们的,她们收下也无妨。 “傅相刚刚已经在皇祖母和父皇面前,替你们谢过恩了。”赵拓勾唇道,顿了下,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锦盒来,递到傅珍珍面前,“这是太后另外给你的,今日让你陪了一天,辛苦了。” 傅珍珍愣住,惊讶地看着他,“我也有吗?” “当然有,你今日不也累了一天?”赵拓眉眼带笑地望着她,手里的盒子往前递了递,鼓励道,“快拿去打开看看。” 傅珍珍并没有立即去接,而是看了看傅璟琛和苏晚。 “没事,既然是太后赏给你的,便收下吧。”傅璟琛温声道,太后给赵拓盒子的时候,他也在场,因此知道,这确实是太后另外赏给珍珍的。 傅珍珍闻言,这才放心地伸手接过,“多谢殿下。” 赵拓勾唇轻笑,“这是我皇祖母给你的,等下次本王送你东西了,你再谢本王不迟。” 第三百四十四章 这个男人醋起来,不是她能招架的 傅珍珍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殿下要送什么给我?” 赵拓目光含着深意地看着她,“珍珍想要什么都可以。” 傅珍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对方逗弄了,一张俏脸忍不住红了。 杜夭看得目瞪口呆。 赵拓这厮真是狗胆包天,竟敢当着傅璟琛的面,调戏他妹妹,就不怕对方一气之下,不扶持他了? 傅璟琛淡淡瞥了赵拓一眼,“殿下,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也该走了。” 赵拓闻言,这才收敛了些,一脸正色地说:“难得今日大家齐聚在此,本王做东,请你们去春华楼吃个饭吧。” 杜夭心动不已,连忙要点头,却听傅璟琛不紧不慢地说:“我记得殿下还有皇上交代的差事没有完成。” 赵拓噎住,“傅相,本王能不能明天再……” “不能,万一明早朝上皇上问起,你要怎么回?”傅璟琛蹙眉,俊脸严肃。 赵拓:“……” 傅璟琛面色缓和了一些,“殿下辛苦了,尽快去完成吧。” 赵拓双肩一垮,“本王知道了。”说完,目光看了看傅珍珍,发现对方并不看自己,顿时有些悻悻然,失落地带着清风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杜夭抬肘拐了下傅珍珍的手臂,凑到她耳旁,笑嘻嘻地说:“看到没,人家瑞王殿下很舍不得走呢。” 傅珍珍有些不自在地说:“兴、兴许还想留下打麻将吧。” 杜夭眨了下眼睛,“人家都说,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看瑞王殿下打麻将是假,看人才是真。” 傅珍珍总觉得她是在打趣自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的话。 好在哥哥嫂嫂走开了,没听到杜夭说的话,否则她真是要无地自容了。 “梅花姐,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打趣我?”她忍不住道。 看着她涨红的脸蛋,杜夭耸了耸肩,“好吧。” 等苏晚走过来的时候,她突然扬声道:“今日我来请客,咱们去春华楼吃烤鸭吧。” 傅珍珍眼睛一亮,刚要点头,但很快想到还受着伤的王氏,顿时迟疑了下,“可是我娘一个人在府中……” 苏晚知她最喜欢吃春华楼的烤鸭了,便宽慰道:“没事,小莲会照顾她,吃完我们马上回去便是。” 傅珍珍心里还是有些负罪感,娘在家里受苦,她却在外面大吃大喝,感觉不太妥当,“但是……” 傅璟琛温声道:“吃饱了才有力气回去照顾娘。” 傅珍珍闻言,终于放下了顾忌,“那我们赶紧去吧。” “等等。”杜夭突然道,见大家看来,便拍着面前的箱子,喜滋滋地对苏晚道,“晚晚,我们先将这金条分一分吧。” 苏晚毫不犹豫地摇头,“不用,就放在你那里吧,当作是我们开分铺的启动资金。” 杜夭一听,觉得有道理,因为后期开分铺,肯定还要投入很多银钱,便也没再劝她。 她将金条收好后,几人才出了门。 待她将门锁好后,一行人便去了春华楼。 春华楼并不远,很快便到了。 只是几人刚踏进春华楼,便看到顾明珠一个人坐在大堂的一角,津津有味地吃着烤鸭。 “这丫头还真是个吃货。”杜夭挑眉道。 这时,正低头在吃东西的顾明珠,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顿了顿,抬头看去,便见苏晚等人正站在不远处看她。 她愣了下,反应过来,眨着眼睛道:“好巧啊,你们也来吃烤鸭吗?” 杜夭有些嫌弃地说:“你这个丫头,吃烤鸭也不叫上我们。” 顾明珠讪讪的,“我以为你们没空嘛,现在遇上了也一样啊,反正我也才刚开始吃,你们不嫌弃的话,一起吃啊。” 傅珍珍看向她一片狼藉的桌面,一言难尽地说:“才刚开始吃,怎么只剩下鸭头和骨架了?” 顾明珠讪讪的,但很快,她便理直气壮地说:“我吃得快嘛。” 苏晚笑道:“你还吃得下吗,吃得下的话,跟我们一起坐坐。” “当然还吃得下。”顾明珠立即蹦跳着走过来。 苏晚等人刚要往二楼走,这时,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 “苏姑娘,我们又碰到了。” 苏晚顿了下,抬头看去,便见一个长相俊秀的男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她刚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这时,原本站在她身后的傅璟琛,突然跨近一步,宣示主权般,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柳公子。”他淡淡颔首。 苏晚一愣,这才想起来,对方不就是原主喜欢过的那位柳时意吗?上次在街上遇到过一次的。想不到现在又遇上了。 杜夭几人惊讶地打量着柳时意。 柳时意看到傅璟琛搭在苏晚肩上的手时,眉头蹙了蹙,有些不喜,但还是问道:“你是……” “柳公子还真是健忘,上次在街上,我们不是有见过么?我是这位苏姑娘的丈夫,我姓傅。”傅璟琛不疾不徐道。 柳时意一怔,终于想起来了,目光顿时复杂地看了看二人。 “我们要去吃饭,柳公子若是有空,可以一起。”傅璟琛接着又开口道。 柳时意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一脸落寞地看了看苏晚,低声道:“苏姑娘,其实那一年,我回去后,便说服了家父,想去三里屯求娶你的,但没想到,却传来你已婚嫁的消息,我便……” 他便怎么样,没再往下说。 他可能也觉得没有意义了,他看了看夫妻二人,诚挚地说:“祝福你们,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说罢,他近乎逃也似地跑出去了。 气氛静了静。 便连咋呼的杜夭,此时都觉察到了异样,乖觉地闭了嘴,没有发出声音。 苏晚回过神来,看着身旁沉默无言的男人,顿了顿,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即便她跟柳时意,其实并没有什么牵扯。 但这个男人醋起来,不是她能招架的。 想着,她刚想解释,但傅璟琛却突然捏了捏她的肩,并瞥了她一眼。 苏晚见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个男人是想说,他都明白,都理解吧。 她心里松了口气。 她刚才真的挺担心,听了柳时意说的话后,这个男人会不高兴。 但她明显低估了他的气量。 有时候,这个男人的气量还是很宽大的。 第三百四十五章 跟他确实有过一段 正在这时,春华楼的徐老板,得知苏晚来了的消息,立即满面红光地跑了出来。 “傅夫人稀客……”话音未落,马上看到了苏晚身旁的傅璟琛,顿时一脸惊喜,“傅相苙临,小店蓬蔽生辉啊。” 傅璟琛收敛神色,含笑道:“今日要叨扰徐老板了。” 徐老板立即道:“哪里的话?傅相能苙临敝店,是我的荣幸。来来来,二楼请!” 苏晚几人被他热情地请到了二楼雅间。 看着如此热情的徐老板,苏晚道:“徐老板,大家都是熟人了,不用特地招呼我们,你自去忙吧。” 徐老板是很想亲自招呼几人的,但是考虑到几人怕是会不自在,便识趣地说:“行行行,那你们好好吃着,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伙计,今日这顿饭,我请了。” 等他下去后,杜夭凑到苏晚的耳边道:“看来徐老板卖你的皮蛋,赚了不少钱啊。” 苏晚点点头,“他确实有赚到不少。”原本他们每日提供给春华楼是三百颗皮蛋,后面徐老板又提了量。 听说徐老板不止在京城开了酒楼,别的地方也开了,因为皮蛋很受酒楼客人的欢迎,所以徐老板要的皮蛋数量很大,有时候,甚至还不够卖。 杜夭摸了摸自己的荷包,笑眯眯地说:“所以这顿饭,徐老板请我们,你一会儿就不要再推辞了。” 苏晚顿了下,“你也赚了不少钱啊,这么抠门。”还是她自己主动说要请的呢。 “多多益善嘛,钱用掉就没了,我得省点花。”杜夭丝毫不以为耻,反而振振有词。 苏晚哭笑不得,“你钱赚来,一点都不花,是要留来做什么用?” 杜夭眼睛转了转,趁傅璟琛没注意到这边,赶紧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可以留着钱,将来养几个帅哥嘛。” “咳咳……”苏晚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下,“好……志气!” “那当然。”杜夭抬了抬下巴。 苏晚摇摇头,知道她其实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那个胆量。 “对了,那个柳什么公子,是怎么回事啊?”杜夭想起一事,忽然凑到她耳边,小小声地询问。 苏晚蹙眉,但也深知好友好八卦的性子,只好小声道:“是原主惹来的桃花。” 杜夭惊讶地捂住了嘴巴,“天哪,这随随便便招惹的一只桃花,竟该死得那么好看。” 苏晚:“……” 好在杜夭顾忌着傅璟琛在这里,没敢再多提这件事情。 但是苏晚的心里却有些复杂。 照柳时意的说法,原主当时跟他应该确实有过一段,他还准备上她家提亲来着,但是苏父却做主将原主嫁给了傅璟琛。 原主之所以嫁去傅家后,作天作地,尖酸刻薄,难道是因为她心里还在想着柳时意? 若是原主不嫁给傅璟琛,而是嫁给了柳时意,会不会现在生活得很幸福? 至少,就算没有她穿来,原主也不会在鹰嘴山被杀。 想到此,苏晚叹了口气。 因了徐老板的关系,伙计上菜很快。 几人没等多久,菜便上齐了。 其实春华楼不止烤鸭这道招牌菜,有好几种,是别的酒楼所没有的,且都做得很好,苏晚几人便都各点了一道。 顾明珠前头吃了一只烤鸭,这会儿其实已经吃不下了。 她坐在傅珍珍旁边,喝了一点汤品后,便放下了筷子,看她吃。 见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她还忍不住动手帮她卷了面饼,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 傅珍珍一愣,转头看她。 顾明珠无辜眨眸,“你看我做什么,你赶紧吃啊。”说完,她自顾自低头,又给她重新卷了一份。 傅珍珍见她这般,实在有些不习惯,抿了下唇,道:“你不用帮我,你自己吃吧。” “我吃不下了呀。”顾明珠说着,将卷好的鸭肉,放到她的碟子里。 傅珍珍见她这样,只好夹起吃了。 “我发现我们俩都很喜欢吃烤鸭呢。”顾明珠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她。 “丫丫也很喜欢吃的。”傅珍珍道。 顾明珠看了眼苏晚的方向,“我知道啊,但她用不着我帮忙,她有傅相呢。” 杜夭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忍不住看了看苏晚,又看了看傅珍珍,见二人都有人帮忙卷面饼,顿时酸溜溜地说:“你们都成双成对,就我一个人形单影只,我真是太可怜了。” 傅珍珍嘴角抽搐了下,“我跟谁成双成对了?” 杜夭眨了下眼睛,“你跟明珠啊。” 傅珍珍:“……” “赶紧吃吧你,话那么多。”苏晚将卷了面饼的鸭肉,放到杜夭碗里,好笑地说。 “对嘛,赶紧吃。”顾明珠也给她卷了一个。 杜夭这才闭了嘴巴,吃得心满意足。 考虑到王氏还受着伤,傅璟琛和苏晚、傅珍珍三人,并没有吃太久,便先回去了。 杜夭和顾明珠没什么事情,多留了一会儿。 从春华楼出来,二人还相约着去逛了会儿街。 二人原本还打算去月华轩逛逛的,结果碰到了顾明珠的表哥郭廷玉。 他非要送顾明珠回去,二人的月华轩之行,只好不了了之。 …… 过了两日,王氏的伤势好了很多,已能自己起来走动,只不过身上的那些磕伤,偶尔牵扯到了,还是会疼。 这日,傅璟琛和苏晚过来看她的时候,傅珍珍正陪着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相比起前两日,王氏的面色已经好了很多。 傅璟琛照例给她把了脉,见她脉象平稳,终于放下心来,便斟酌着,想问问她当年的事情。 王氏见他今日给自己把完脉后,并没有起身去书房办公,看样子,好像还有话要问她,便放柔语气道:“阿琛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 傅璟琛顿了下,终于还是问了。 “娘,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您能告诉我吗?” 王氏没料到儿子竟然会问起当年的事情,神情怔忡了下,片刻后,她叹了口气。 孩子们都长大了,他们有权利知道,而她也确实该将真相告诉他们了。 想着,她点了点头,“好。” 坐在一旁的苏晚和傅珍珍,闻言,俱都屏住了呼吸看王氏。 对王氏的过去,二人都很好奇,今日她终于肯说了,便都安静了下来,准备聆听下文。 第三百四十六章 傅璟琛心里的阴影 王氏此时已陷入回忆当中。 良久后,她声音苦涩地说:“当年我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虽然不是生在大富大贵之家,可你们的外祖却是举人出身,在当地,也颇有些声望,因此我也算是吃穿不愁。 可天有不测风云,你们外祖生了重病,一病不起,而你们的外祖母也在早年便去世了,因此你们外祖倒下后,我便成了孤苦无依的孤女。 族中的长辈,做主要将我嫁给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做妾,我不愿意,走投无路的时候,我正想投湖,一死了之,却遇到了……你们的生父。” 说到此处,王氏的语气很艰涩,显然不太愿意提及所谓的生父。 傅璟琛几人,也体贴地没有多问,只听她愿意说的事情。 “……后来,我就成了你们生父的外室。他许诺我,待寻到了合适的机会,便带我回家,将我娶进门,做他的正室夫人。 其实那时候,我对当下的生活,很满足,简简单单的,没有纷争,所以也就没想过要进他们家。 但是在阿琛四岁那年,当时还没有成为顾夫人的郭小姐找来了别庄。 初次见面,她对我表达了很大的善意,她说,顾老太太属意她做儿媳,她应该很快就会进顾家门了,不过以后,她会好好待我,愿意与我平起平坐,让我不必介怀她。 我当时也是傻,竟然信了她的话。 而她转头就派了身边的得力婆子来纵火,想烧死我跟阿琛。 不但如此,她竟恶毒的不想让我好好地死去,在纵火的当口,还让人……” 王氏语气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面色也苍白如纸。 苏晚见状,心里一沉,忙坐到她身边,握紧了她的手,另一只手则绕到她后背,轻轻抚顺着。 “娘,没事的,那些不好的事情,都过去了,您和夫君,现在都还好好的。那些害你的人,我们不会放过她们的。” 王氏闻言,情绪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摇着头道:“你说得对,我们现在都还好好的,以前的事情,我委实不该再耿耿于怀,毕竟上天待我不薄。你们……也不要再去计较,将那些旧事翻出来了。” 苏晚心里叹了口气,王氏真是个老好人,她竟然善良到,不愿意再去追究从前害她的人和事。 她瞥了眼旁边没说话的男人,心里知道,王氏可以不计较,但是傅璟琛身为她的儿子,在明知道母亲险些被人烧死和侮辱之后,又怎么可能当作没有发生过? 便是普通人,尚且不可能释怀,更何况傅璟琛如今身居高位,完全有能力替自己的母亲讨回公道。 刚刚王氏没有将话说完,但苏晚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是说,当时别庄失火的时候,幕后之人,还派了人来想王占污她。 这幕后之人,确实恶毒得令人发指。 便是要别人死,还想让对方死得不清不白。 傅珍珍紧紧攥着拳头,愤慨地说:“娘,那后来怎么样了?您跟哥哥,是怎么逃出别庄的?” 提起这件事情,王氏脸上掠过痛苦,她看向傅璟琛的目光,格外心疼。 她每每想起,她才四岁的儿子,手握血刃,满脸是血的模样,她心里便一阵阵锥心的疼。 “……当时在我绝望的时候,阿琛拿了匕首,趁那人不备,将那人给杀了。”良久后,王氏语气哆嗦地说。 苏晚听得揪心不已。 傅珍珍也“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随即抬手捂住了嘴巴,满目吃惊。 哥哥四岁的时候,便杀了人? 虽然那人确实该杀,但是哥哥当时该多害怕啊? 一瞬间,傅珍珍已满脸是泪。 她好心疼娘亲跟哥哥…… 苏晚看了眼面色平静的男人,忍不住蜷紧了手指。 她没有想到,在这个男人还那么小的时候,便经历了那般残忍的事情。 若非不得已,才四岁的稚儿,又怎么会拿起刀杀人呢? 可想可知,当时王氏究竟遭遇了什么样的对待。 傅璟琛在那么小的时候,便目睹自己的母亲被人欺侮,那得在心里留下多深的阴影? 这对母子,让她格外地心疼。 傅璟琛听了王氏的话后,却一脸茫然,显然是对幼时的那件事情,已没有丝毫印象了。 但四岁已经会记事,更何况,这样的事情是会刻进脑海里,一生都难以忘记的才是。 可他却对此,没有了任何记忆…… “娘,当时还发生了什么,为何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傅璟琛蹙了蹙眉,忍不住出声询问。 王氏闻言,顿了下,才叹着气道:“当时你晕过去了,然后生了一场大病,之后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 傅璟琛皱眉,“是这样吗?那娘是怎么带着我逃出别庄的?那时候,火应该很大了,现在那别庄早就成了废墟,可见当时的火势十分猛烈。” 那么大的火,单凭他娘一个弱女子,又要怎么将他救出去? 况且,娘亲当时肚子里应该还怀着珍珍。 这个问题似乎让王氏很为难,她沉默着,许久没再吭声。 傅珍珍有些沉不住气了,忍不住开口问道:“娘,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们的吗?还是娘心里有什么难言之隐?” 傅璟琛也望着王氏,温声道:“今时今日,娘已不必有所顾忌,凡事还有我们,娘应该相信我们。” 看着儿子眉目间的沉稳,王氏心里一软,忽然便不想再瞒着他们了。 还有丫丫…… 有些事情,她也有权知道。 想着,她放柔了声音道:“其实那日别庄失火后,因为前面那桩事情的拖延,火势已经非常大了,加上阿琛晕倒了,我又动了胎气,根本就逃不出去。 正当我绝望的时候,有人冲进了火海当中……” 说到这里,王氏顿了顿,一脸温柔和崇拜,“她就像是一个仙女,从天而降,救了我们母子三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也一辈子感激她。 若是没有她的出现,我们母子三人,早就葬身火海了。” 听着她的语气,以及神色,苏晚心里一动。 难道那人是…… 傅珍珍已经按捺不住问了出来,“那这位恩人后来呢?” 第三百四十七章 当年的真相 “后来啊……”王氏顿了下,旋即温柔地说:“当时我们虽然得救,但是阿琛陷入昏迷,一直没有醒,而且别庄烧毁了,我当时是身无分文,多亏了她,是她治好了阿琛,还给了我银钱。 又见我们孤儿寡母的,没有依靠,她还一路护送我们,想将我们送去安全的地方安顿。 只是没想到,途中竟然遇到了山匪。当时那些山匪滥杀无辜,不但抢夺金银,还将一干路过的百姓都杀了。 正巧,当时你们苏伯伯也在其中……” “苏伯伯?”傅珍珍惊讶极了,忍不住看向苏晚。 苏晚抿了抿唇,知道之前的诸多疑惑,马上就能有答案了。 “是。”王氏亦是看了她一眼,随后点点头,“那些山匪极是凶残,当时我们到那里的时候,那些百姓都差不多被杀光了,场面极是残忍,幸好那位恩人及时出手,救下了你苏伯伯他们。 当时你苏伯伯受了重伤,我们便一起将他送回了三里屯。 那位恩人见三里屯民风淳朴,是个不错的地方,便安排我们在那里定居。 她自己本是要走的,但是考虑到没几个月就要临盆了,她便受了你苏伯伯的好意,在他家住了下来……” 傅璟琛和傅珍珍听到这里,目光都看向了苏晚。 王氏话说到这里,事情已经很明朗了,苏父并不是苏晚的生父,她的生父是另有其人。 苏晚神情顿了下,索性直接问王氏,“那位恩人,就是我生母?” 王氏叹了口气,点点头,“是。” 苏晚沉默了片刻,又问:“所以我的生母,并没有死,可为什么当年却要说去世了?” 王氏闻言,倏然握紧她的手,语气有些着急地说:“丫丫,你不可以埋怨你的生母,她也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她有她的责任要担,她并不是不要你,她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善良的人……” 苏晚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我没有怨她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那娘你可知道我生母究竟来自哪里,是什么身份?” 即便她跟傅璟琛都早有猜测,但毕竟没人为他们证实。 王氏蹙了蹙眉,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当年你娘并没有透露……”说到这里,她立即想到了那位最近偶尔会来府中找苏晚的仓澜国帝夫,她忍不住又有些迟疑起来。 那位帝夫是冲着丫丫来的,而且眉目间,与丫丫有些相似之处,若他是丫丫的生父,那她的生母,则有可能就是仓澜国的女皇…… 苏晚知她不会骗人,她说不清楚,便是真的不清楚。 原主生母救了她,她心里视她为恩人,对于原主生母的事情,她自然不好多问。 顿了顿,苏晚忍不住问了另一件事情。 “那我娘当年,生了……几个孩子?” 王氏不意她会有此一问,神情一顿。 苏晚接着又道:“去年仓澜国使臣到访大晏的时候,娘见了那位皇太女,好像神情有异,可是觉得她与我长得很像,认为她是我娘生的另一个孩子?” 王氏被她接二连三的问题,问得有些招架不住,脱口道:“你娘当年生你的时候,的确生了两个,你……还有个妹妹。那位皇太女,我确实有怀疑过她是那另一个孩子。” 说完,她有些懊恼地闭上了嘴巴,似乎是愧疚没有守约。 苏晚闻言,面色一松。 因为她早就猜测到了,所以在得知真相的时候,并不是那么意外。 “多谢娘能告知于我。”她含笑道。 王氏见她丝毫不难过,愣了下,问:“你……不怨你生母?” 毕竟当年阿宓,将丫丫留下,只带走了妹妹。 “呈如娘所说,我生母应当是有苦衷,我没有被我生母养在身边,固然有遗憾,但从小到大,我爹对我那么好,我有什么好不满足的?最起码,她给我找了一个好养父。”苏晚道。 王氏叹气,“你这个孩子,真的很懂事,你娘若是见你这般,怕是要……”她突然停顿了下,没再往下说。 阿宓怕是要难受、后悔了吧。 虽然她有苦衷,但留下大女儿,带走小女儿,怎么都是委屈了丫丫。 虽然丫丫懂事,不会怨恨她什么,但阿宓心里又岂会好过? 当年阿宓分娩的时候,还是她帮忙接生的。 一胎两个,阿宓生得很是辛苦,但她咬牙挺了下来,直到将孩子顺利生出来。 她亲眼目睹,阿宓对两个孩子的爱意。 若非不得已,她一定不会留下大女儿,只带走小女儿。 她心里应当承受着某种苦衷,是不得已而为之。 她话说一半便不说了,苏晚有些明白她所想。 不管原主的生母出于何种原因,留下她,只带走了妹妹,对她都是一种亏欠,原主生母心里兴许也不好受,当年应该是没办法,才会如此的。 不过,她也终于明白,王氏从前为何待原主那么好了。 不管原主性子有多不好,王氏都能包容、接纳她。 除了王氏本身善良外,现在看来,主要的原因,应该还是原主生母的缘故。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苏晚几人都有些沉默。 因为今日得知的事情真相,远远超过了苏晚三人的预料。 特别是王氏在别庄遇险的事情,三人绝对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原主生母救了她。 几人没有想到,原主的生母,竟然跟王氏还有着这样的渊缘。 这就怪不得,王氏坚持要傅璟琛娶苏丫丫。 苏晚迟疑了下,终于还是将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口。 “娘,我与夫君的这门婚事,可是我娘当年定下的?” 王氏愣了下,旋即道:“就算你娘没有开口,我也是会让阿琛娶你的。” 苏晚苦笑。 她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但也算是变相地承认了。 傅璟琛跟苏丫丫的婚事,确实是原主生母的意思。 王氏受了她那么多恩惠,当然是什么都肯应下。 一直以来,王氏都是比较温和包容的性子,但在这件事情上,她却很坚持,近乎不顾傅璟琛的感受,非要他娶了苏丫丫,这未尝不是原主生母的缘故。 而苏父坚持让苏丫丫嫁给傅璟琛,怕也是为了完成苏丫丫生母的交托。 可若是没有原主生母的这些交托,原主怕是真的会嫁给柳时意,而非傅璟琛…… 第三百四十八章 夫人羞什么 王氏见她沉默,以为她不信自己说的话,蹙着眉,认真道:“我说的是真的。便是没有你生母的意思,我也喜欢你,你这个孩子,天生就招人喜欢,只不过后来有些任性,但心里是好的……” 苏晚不知道该说什么,目光却瞥了傅璟琛一眼。 心里叹息,可惜原主不喜欢傅璟琛啊,傅璟琛也不喜欢她。 两人结为夫妇,都是双方母亲的意愿。 傅璟琛担心她会误会什么,或是心里落下芥蒂,竟然当着王氏和傅珍珍的面,便将她的手,包裹进了掌心里,并温声道:“别胡思乱想,我只喜欢现在的你。” 王氏和傅珍珍都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苏晚却听明白。 他是在告诉她,他并不喜欢苏丫丫,只喜欢现在的她,喜欢苏晚。 察觉到王氏和傅珍珍落过来的目光,苏晚回过神来,连忙将手收回,并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傅璟琛见她丝毫没有芥蒂的样子,放下心来,忍不住低头轻笑了声,“夫人羞什么?娘跟珍珍又不是外人?” 苏晚:“……” 王氏和傅珍珍回过神来,一个一脸欣慰,一个则捂嘴偷笑。 片刻后,王氏忽然叹了口气,神色间有着不解,“其实我也不知道,阿琛这个孩子,为何会得你娘的青眼,明明那时候,他还那么小。 不过,阿琛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气,真的要谢谢你娘,能够挑中他。” 苏晚听得有些羞愧,神情却认真地说:“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反而是你们,你们才真的很好,我能够遇到你们,跟你们一起生活,才是我最大的幸运。” 王氏和傅珍珍听得很是感动。 “但其实,能遇到你,才是我跟娘最大的幸运。”傅珍珍也诚挚地说。 若没有丫丫,她跟娘早就死在鹰嘴山了,哪里还有现在那么好的日子过? 想着,她认真地说:“我们一家人定要永远好好的。” “对,一定要好好的。”王氏附和道。 苏晚看着傅家人,心里也充斥着感动。 傅璟琛看着婆媳、姑嫂三人,心里也颇有感触。 怕是再没有谁家像他们家这般和睦的了。 他唇角轻勾,心里亦有满足。 他书房还有公事要处理,又坐了片刻后,便打算去书房了。 他今日主要是想问母亲当年的遭遇的,现在问到了,他便得去书房办公了。 算算时间,司野也应该快回来了。 不过起身的时候,看着母亲那纤弱的身形,他顿了下,道:“娘,不管如何,当年的事情,我都会帮你讨回公道。” 王氏闻言,吓了一跳,连忙道:“你要做什么?阿琛,你千万不要冲动,反正事情都过去了,我们现在过得也挺好,就别再生事端了。” 傅璟琛黑眸微阖,“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娘不用管,也不要担心。我书房还有事情要处理,便先走了。” 王氏张了张唇,想唤住他,但儿子已经走远了。 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王氏忧心不已。 她一直不想让两个孩子知道当年的事情,就是怕在孩子们的心里种下仇恨的种子,让他们做出冲动的事情来。 她宁愿孩子们快乐一点,也不要被那些旧事给影响。 苏晚见她如此忧虑,劝慰道:“娘别担心,夫君他自有分寸。” “是啊娘,您就别担心了,还是顾好自己身上的伤吧。”傅珍珍也劝。 王氏叹了口气。 她也了解儿子的性子,一旦决定要做的事情,是万能更改的。 苏晚握了握她的手,“娘就放心吧,没事的。” 王氏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年轻时候,遭遇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 但她依旧善良,还将一对儿女教养得那么好。 王氏回过神来,压下心头的担忧,拍了拍她的手道:“嗯。” …… 国公府。 这几日,柳姨娘的心情很好,因为她的心头大患都要被解决了,往日就能安枕无忧了。 这日,阳光明媚,她带着侍女,在花园里散步,远远便看到顾夫人坐在假山的凉亭里,与身边的李嬷嬷说着什么。 看得出来,顾夫人一脸愁绪,似乎在为某件事情心烦。 柳姨娘顿了下,突然摒退了侍女,自己绕路去了假山的下面。 那里有个洞,刚好能容纳一个人。 她一站进去,郭宛宁的声音,便清晰地传了下来。 她抬头看去,便见上面一道很细小的缝,隐约能看到上面之人的衣角。 她也是无意中发现这个山洞,并意外得知,站在这里,能清晰地听到上面之人讲话的声音。 “……枭儿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放着眼前大好的前程不要,非要跑去边关。”顾夫人叹着气道,“他突然就请了圣旨,事先也没与我跟他父亲商量。这个孩子……越大是越不好管束了。” 林嬷嬷身为她身边的老人,自然清楚她心里边的顾忌,闻言,便宽慰道:“孩子长大了,都会有自己的想法,老奴倒觉得世子是个极有主张的人,从小到大,世子都很有主意。 而且世子是个孝顺的人,纵使去了边关,也不会将夫人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给忘了的,他日,他必定会好好孝顺您。” 顾夫人摇了摇头,“其实我倒不是想要他孝顺我什么,只要他好好的就行。还有,他今年已有十八,早就该说亲了,可他突然跑去那么远,这件事情,只能暂时搁置。” 林嬷嬷笑道:“世子兴许就是担心您会给他说亲,这才跑去边关的。” 顾夫人很是无奈地说:“难不成他一辈子不娶妻?” “世子性子洒脱,兴许是不想那么快成家,被家事绊住,再过两年,他定会想通的。”林嬷嬷宽慰道,“而且,小姐也到了说亲的年龄了,夫人是不是也该给小姐择选婆家了?” 说起顾明珠,顾夫人脸上的神情,明显温柔了很多,“她还小呢,再留两年也无碍。” 林嬷嬷知她是舍不得小姐这个独女,便也没多说什么。 顾夫人这时却又道:“你说明珠若是能一直留在府中,那该有多好?” 第三百四十九章 傅璟琛竟然丝毫不避讳 林嬷嬷见状,忍不住提议道:“夫人那么舍不得小姐,不如跟国公商量一下,直接招赘一个好了,这样小姐就不用嫁出去,可以一辈子留在夫人身边了。” 顾夫人听得有些心动,但还是理智地摇了摇头,“顾府不缺儿子,若是再从外面招赘一个,那些人就更不安生了。” 林嬷嬷明白她口中说的那些人,指的就是柳姨娘和她的两个儿子。 柳姨娘是个不安生的人,又有野心,而且她还惯会哄着老太太,加上当年一口气为国公府生了两个儿子,很是得老太太的欢心。 那位的眼睛,可是一直在盯着世子的位置呢,也难怪世子去了边关,夫人会这么忧虑。 不过世子这一走,确实是有些不妥当。 边关随时有战事,战事一起,刀剑无眼的,真是让人忧心。 希望世子能平平安安的。 等二人从假山上离开后,柳姨娘啐了口,很是不屑。 这郭宛宁不就仗着比她出身好么,否则当年,国公府夫人的头衔,也不会落到她头上。 柳姨娘每每想起这件事情,便恨得牙痒痒的。 好不容易王氏消失了,可到头来,好处却落在了郭宛宁的头上。 这是柳姨娘心里的刺。 可谁叫她是商女出身呢,有再多的银钱,也买不来国公府夫人的位置,只得了个侍妾的身份罢了。 柳姨娘恨恨地想着,从假山洞里出去。 她还以为郭宛宁和林嬷嬷会说什么秘密呢,结果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真是浪费她的精力。 她默默想着,走了几步后,脚步突然一顿。 不对…… 顾枭这猛然去了边关,她好像没看到身为母亲的郭宛宁不舍的样子。 就好像她,顾廷去了边关,她仅是有些失望罢了,其实并不怎么在意顾廷是死是活,在她看来,顾廷只是一个棋子,一个能帮她固宠,能帮她得到利益的棋子罢了。 但失去这枚棋子,她也不是很可惜,毕竟她还有一个儿子。 这么一想,她突然发现,郭宛宁跟顾枭之间的关系,一直以来好像并不怎么亲厚,反倒客气居多。 可明明郭宛宁对顾明珠那个臭丫头,却是极好、极亲的。 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儿子跟女儿是不一样的。 儿子自小就要更独立一些,与自己的母亲不亲近,也没什么奇怪。 若不是因为她自己身上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她也并不会多想。 但现在看来,郭宛宁对待儿子的态度,与她何其相似? 难道,顾枭并不是郭宛宁生的? 柳姨娘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眯着眼睛冷笑。 郭宛宁总算让她抓到把柄了! 柳姨娘异常兴奋。 如若顾枭真不是郭宛宁生的,那他又是哪里来的野种? 还是说,他是郭宛宁跟别人生的? 若是如此,那国公肯定会杀了她。 想到此,柳姨娘便说不出的高兴。 多年来,郭宛宁始终压着她一头,让她只能活在她的阴影里。 她实在是迫不及待想看郭宛宁从高处摔下来的一幕了。 不行,她得尽快找出证据,证明顾枭不是郭宛宁生的。 想到此,柳姨娘快步离开了花园。 …… 相府。 晚上,苏晚坐在桌前,在纸上涂涂画画地写着开分铺的计划书。 她写得很认真,傅璟琛进来了,她都没有察觉。 直到男人干燥的指腹,突然搭在她的腕间,她才反应过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扭头看向男人。 傅璟琛凝神给她把了会儿脉,温声道:“刚刚。” 苏晚看到他的动作,顿了下,抿唇问道:“怎么样?” 傅璟琛刚要说什么,却见她突然拧紧了眉,他愣了下,问:“怎么了?” 苏晚尴尬地看着他,“我想……不用再诊了。” “嗯?”傅璟琛不解。 “我那个……来葵水了。”苏晚涨红着脸道。 她的月事多日未来,没想到这会儿竟突然造访了。 傅璟琛怔了下,旋即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问:“要怎么做?” “啊?”苏晚不解地看着他。 “每次来葵水的时候,要做什么?或者说,我能帮你什么?”傅璟琛耐心温柔地询问。 苏晚见他的关注竟是这个,顿时有些复杂地看着他,“你不失望啊?” 傅璟琛顿了下,方明白过来她所指,忍不住失笑,“这有什么好失望的?我们日子还长着,这个月没怀上,下次总能怀上。” “那要是怀不上呢?”其实他上次就说过无所谓的,但苏晚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怀不上便算了。”傅璟琛不甚在意地说。 苏晚听得他的回答,并不意外,沉默了下,点点头,“我知道了。”说完,她便起身要去净室。 傅璟琛见她走路姿势有些怪异,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苏晚滞了下,“我自己来就可以……” “你这样挪,要挪到什么时候?”傅璟琛忍着笑意问。 苏晚:“……” 到了净室,傅璟琛问:“还需要什么?” 苏晚摇头,“不用了,你先出去吧。” 这次傅璟琛目光落在她窘迫的脸上,顿了顿,伸指刮了下她的鼻尖,“确定不要?” 苏晚愣了下,很快想起来什么,刚要往外走,却被傅璟琛扯住了手臂,“我去帮你拿。” 看着走掉的男人,苏晚有些懵。 他知道要拿什么?去哪里拿? 很快,傅璟琛去而复返。 当看到他手里握着的东西时,苏晚面色爆红。 那是她跟珍珍,以及王氏一起捣鼓的简易卫生棉。 年前的时候,杜夭本来还想做卫生棉卖的,后面因为忙着开炸鸡铺和麻将馆,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不过,她们自己有做一些来自己用。 王氏和傅珍珍已经用过了,她自己倒还没用上,被她一直收在衣柜角落的抽屉里,也不知道傅璟琛是怎么发现的。 她嘴角抽搐了下,匆匆接过他递来的卫生棉和干净衣裙,然后赶紧将他推出去。 真是搞不懂,古代的男子不是都挺避讳这种事的么?怎么傅璟琛丝毫都不避讳? 她摇摇头。 垫上卫生棉后,她又换了一身衣裙。 收拾好出去的时候,傅璟琛将一杯红糖水,端到她面前。 “来葵水的时候,多喝些红糖水,能让肚子舒服一些,你快趁热喝了。” 第三百五十章 傅璟琛是男德范本 苏晚愣了下,接过,然后慢慢喝了起来,心里却道,有一位什么都懂的丈夫,感觉挺奇妙的。 她喝完红糖水,傅璟琛又塞给她一个汤婆子,然后推着她的肩,让她躺床上去。 苏晚杏眸眨了睛,有些被动。 看着男人忙前忙后的,她轻咳一声,道:“其实我没有不舒服啦,你不用那么紧张的。”她来葵水的时候,身体挺正常的,不会有那些痛经之类的苦楚,不过就是肚子比较涨罢了。 傅璟琛不认同地说:“虽然只是月事,但你别不当一回事,一不小心,就会伤了身子。乖乖躺下,什么也别动。” 苏晚:“……” 行吧,人家是大夫,说什么都是对的。 不过,她长到这么大,这可是头一遭在来月事的时候,享受到这么好的待遇,心里还是很甜的。 她抱着汤婆子,依言躺了下来,被窝里很快便暖和了,很是舒服。 她忍不住喟叹出声。 等傅璟琛洗漱好过来的时候,她都快要睡着了。 等男人躺下后,她顿了顿,主动偎进了他怀里。 傅璟琛见她这么主动,嘴角勾了下,很是受用,然后用他温暖干燥的手,轻轻抚触着她的肚子。 苏晚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来月事时的那种烦躁心情,好像都被他给抚平了。 她忍不住睁眼,悄悄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自己是捡到宝了。 虽然那么多年来月事的时候,她都独自过来了,但现在,身边突然多了那么一个人,因为你来月事,便对你嘘寒问暖,体贴入微,那种感觉,真的很熨贴,很窝心。 “希望你将这种美德,继续保持下去。”她忍不住道。 傅璟琛挑眉看了她一眼,见她眸中盛着欢喜的笑意,忽然便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他勾唇轻笑,“遵命,我的夫人。” 苏晚见状,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心道,还要看什么男德?他这样的,就是男德范本了。 她在心里偷着乐。 傅璟琛察觉了,忍不住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你在笑什么?” “我有笑吗?没有啊。”苏晚一本正经。 傅璟琛深深看了她一眼,手掌在她背上拍了拍,“暂且先放过你,过几日再讨回来。” 意会过来他所指,苏晚脸烫了下,赶紧闭上眼睛,假装听不懂,“很晚了,赶紧睡。” 傅璟琛也未拆穿她,只低沉地“嗯”了声。 …… 两日后,司野终于回来了,还带回了郭金莲和于管事。 看着面前的男人,二人俱都感到茫然。 “你、你是谁?” 傅璟琛嘴角勾着笑意,但眉间却分明覆着寒霜,语气淡若轻风,“我?还记得当年险些被你们烧死的那对母子吗?” 二人一听,面色大变,心里骇然,显然是想起了什么。 尤其是郭金莲。 她只以为对方早就死在当年的那场大火里了,所以此时得知对方还活着,眼中是一片惊悚。 而于管事也好不到哪里? 他差点就吓瘫了。 反应过来,他慌忙道:“丞相大人,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啊,还请放过小的……” “什么也不知道?”傅璟琛勾了勾唇,语气依旧不疾不徐,仿佛面前的这二人,并不是当年纵火烧别庄,险些害得他跟母亲妹妹丧生的人一样,“可据我所知,这郭金莲可是你一手安排的,你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于管事面色惨白,豆大的冷汗,自额头滑落,却仍在做垂死挣扎,“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郭金莲听说对方就是大晏最年轻的宰相,也是吓得瘫倒在地。 “现在,你们还有一个活命的机会。”傅璟琛敛容,淡淡道。 “什、什么机会?”二人连忙问。 “只要你们将当年的事情,交代清楚,并供出幕后主谋,本相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傅璟琛顿了下,目光落在郭金莲身上。 “你应该知道,这次若不是我的人,你早就死了,那个幕后主谋,想杀你灭口。当然,你们若不肯说出来,也没关系,左右我也掌握了一些证据。” 郭金莲闻言,看了眼旁边的于管事,心里一寒。 对方说得没错,这次若不是对方派来的人,及时赶到,她已经被于管事带着人杀死了。 想着,她连忙往前膝行了一步,急声道:“我说、我什么都说……” 于管事见状,一脸死灰。 …… 翌日,国公府。 林嬷嬷匆匆忙忙地跑回院子,面色难看地对顾夫人道:“夫人,不好了,外面都在传……” “传什么?”顾夫人见她面色难看,忙蹙眉问道。 林嬷嬷咽了咽口水,语气艰难地说:“也不知道是哪个丧良心的,竟敢抹黑咱们世子和小姐。他们竟然说、竟然说……” “他们说什么?”顾夫人沉不住气地追问,见林嬷嬷还在犹豫,便沉着脸催促,“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你直说便是,我不会怪你。” 林嬷嬷目光躲闪着,都有些害怕看她的眼睛了,但又不得不说,但声音却小了下去,“他们、他们说我们小姐跟世子有苟且……世子之所以去边关,也是为了逃避责任。” 顾夫人听到这里,气得浑身发抖,手拍着扶手,恨得道:“是哪个混账东西敢这般诬蔑他们?” 林嬷嬷的面色亦是很难看,摇着头道:“不知道啊,今早老奴出门,便听到那些人在谈论此事……那些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好像亲眼见到过一样……” 顾夫人气得脸都白了,“赶紧让那些人闭嘴……” 林嬷嬷很是为难地说:“恐怕没办法,现在整个京城都在传这个谣言……” “什么?”顾夫人惊住了,想到什么,失声道,“明珠呢?快去看看,千万别让她出府。” 林嬷嬷一凛,连忙点头,“老奴这就去。”可她刚转身要出去,便见顾明珠出现在了门边。 她睁着一双明亮澄澈的眸,诧异地看着二人,“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不能让我出府?” 顾夫人反应过来,稳了稳心神,走过去,握了她的手,“没什么,就是最近,我身子有些不舒坦,想去寺庙住一段时间,明珠陪娘去吧。” 第三百五十一章 今日逮着机会,自然要发泄个够才行 顾明珠闻言,皱起了小脸,她最不喜欢去寺庙,听着那木鱼声,她头都要炸了。 想着,她抱住顾夫人的手臂,晃了晃,“娘,我们过段时间再去可好?” 顾夫人又岂会不知她的心思?若是在平时时,她便不勉强她了,但今时不同往日,她不想明珠听到那些污言秽语。 既然暂时堵不住那些人的嘴,便只能先将她带离这个地方。 等事情平息了,再回来。 想着,她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可娘真的有些不舒服,你就当作是陪陪娘,不好吗?” 顾明珠噘了噘嘴,但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那好吧,我回去收拾几件衣裙。” “不,不用了,我让林嬷嬷去给你收拾就好。”顾夫人连忙拉住了她的手,“我们娘俩许久没一起坐着说话了,陪娘说说话。” “那……好吧。”顾明珠点头答应了下来。 林嬷嬷暗松了口气,在顾夫人的示意下,赶紧去了小姐院子,匆忙捡了几件衣裙和用品,便过来了。 “夫人、小姐,老奴已让人备好了马车,现在可以出发了。” “嗯。”顾夫人点点头,牵着顾明珠的手,往外走去。 然而二人才走到大门外,便正巧遇到了外出回来的柳姨娘。 看到二人,柳姨娘目光闪了下,然后一脸急切地上前,并急声道:“夫人、小姐,今日你们还是别出门了……” 顾夫人闻言,目光冰冷地瞥了她一眼,总觉得今日这谣言,肯定与她脱不了关系,但眼下,她不想当着女儿的面,与她对峙,便没打算理她,拉着女儿的手,便准备上马车。 可顾明珠却忽然停下脚步,好奇地问:“柳姨娘,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我们不能出门?” 柳姨娘生怕顾夫人会阻止,立即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说了出来。 “外面的人都在盛传、盛传小姐你和世子……不清不白,世子是因为你,才避去边关的!” 顾明珠脑袋一轰,怔在原地,双眼不敢置信地瞪大,“什、什么?你说什么?” “柳玉芳你这个满嘴胡沁的贱人!”顾夫人回过神来,扬起手狠狠掌掴在了柳姨娘的脸上,力气之大,直将对方打了个趔趄。 柳姨娘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身形。 她捂着被打痛的脸,不可思议地瞪着她,反应过来,立即哭天抢地了起来。 “夫人你这是干什么?那些话又不是我传的,你便是要撒气,也不能拿我出气啊……” 顾夫人觉得,今日这件事情,绝对跟柳姨娘这个贱人脱不了关系,当下是气冲脑门,以往的端庄优雅统统不见了。 她怒声骂道:“柳玉芳,今天这件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你自己心里有数?” 话落,只见她一个跨步上前,用力撕扯着柳姨娘的头发,另一只手则连续不断地扇着她的脸,“贱人,你胆敢坏我儿女的名声,我今日便要打烂你这张臭嘴。” 周围的下人被这阵仗吓坏了,没一个敢上前。 柳姨娘的侍女刚要上前帮忙,便被林嬷嬷一脚踹翻在地上。 侍女见势不妙,连忙爬进府去搬救兵了。 顾夫人此时像是个被惹怒的母狮子,揪扯着柳姨娘便是一阵暴打。 顾明珠回过神来,看傻了眼。 印象中,她娘亲一向优雅得体,从未与人动过粗,今日却…… 不过她并未上前劝阻。 因为她知道,她的母亲虽然贵为国公府主母,但是多年来,却受了柳姨娘不少气。 今日逮着机会,自然要发泄个够才行。 但没多久,顾彦便搀着老太太一起匆匆赶了出来。 老太太看到眼前的阵仗,气得面色铁青。 当家主母和妾室竟然在府门外便撕了起来,这若是传扬出去该成何体统? “住手,都给我住手!” 老太太平时有些不可理喻,但气势还是有的,手里的拐杖,用力敲了敲地面,声如洪钟。 顾夫人即便不情愿,也只能撒手。 柳姨娘得了自由,立即披头散发地扑到了顾老太太的脚边,哭天抹泪地喊:“老夫人可要为我做主啊,夫人她这是想打死我啊……” 顾老夫人皱眉看向顾夫人,这个儿媳一向得体,今日怎么会状若泼妇一般? 她沉着脸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柳姨娘连忙声泪俱下地抢先道:“是外面、外面现在都在传世子跟小姐……有、有苟且,可那话又不是我说的,夫人她凭什么打我?我、我好冤啊……老夫人可得为我做主啊。” “你说什么?”顾老夫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可把柳姨娘吓坏了。 “我……”柳姨娘唇刚张开,却被突然冲上来的顾夫人踹倒在地上,“哎哟”叫出声来。 顾夫人在老太太发难前,抢先道:“母亲,那些话都是有心之人,故意陷害诬蔑枭儿和明珠的,这两个孩子什么样的性子,您最是清楚的,又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丑事来?这分明就是有人蓄意陷害,想毁了他们,还望母亲明察。” 顾老太太点点头,认同地说:“你说的不错,此事确实蹊跷,一定要彻查此事,将幕后之人给揪出来。” 柳姨娘闻言,心里一跳,暗暗揪紧了袖子,都忘了要起身。 事情的走向,有些偏离她的预料。 正当她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一直扶着老太太的顾彦,忽然出声道:“既然是旁人的诬蔑之辞,母亲怎么急成这样,还迁怒到姨娘身上?”说罢,还俯下身去,将柳姨娘扶了起来。 柳姨娘缓过气来,连忙附和,“就是啊,夫人既然觉得那些都是不实的,为何急成这样,倒像是心虚了一样。” 顾夫人闻言,冷冷扫了他们一眼,心里恨不得将这对母子,给生撕了。 她沉着脸道:“你们不用在那里唱双簧,今日这些事情,说不定就是你们俩搞出来的。” 柳姨娘心里一跳,面上却一副受了天大冤屈的神情,“夫人可真是要冤枉死我们了,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难过,但是夫人不能因为难过,就将事情,怪到我们头上来啊。 还有,人家都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好端端地,那些人为何不传别人的闲话,却偏要传世子和小姐的?而且世子和小姐一向关系亲近,不像寻常的兄妹,说不定,二人真有什么……”说到后面,柳姨娘声音渐小,却足以让老太太听见。 第三百五十二章 迟早有一天,他要亲手收拾她 顾老太太先是一愣,因为顾枭和顾明珠,平时在府里关系也是极亲近…… 但她很快便否定了那荒谬的想法。 她用手杖敲得地面咚咚响,“是哪个混账胆敢胡说八道?” 柳姨娘吓了一跳,但还是大着胆子道:“老夫人可以派人去外面打听,现在外面可是传得沸沸扬扬,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不定,还真有……那么一回事。”说着,目光瞟了眼顾明珠。 顾明珠面色发白,到这会儿还有些回不了神,不明白为何会有人传出那样不堪的谣言…… “你胡说!”顾夫人哪容得别人这般说自己的儿女,上前又要揪打柳姨娘,但这回,却被顾彦挡住了。 “母亲莫着急,所谓清者自清,若这些只是不实的传言,自会不攻自破。但若是真的……”顾彦说到此处,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神色苍白的顾明珠,正色道,“母亲应该好好引导明珠和世子,免得铸成大错啊。” “你这个满嘴胡沁的王八羔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顾夫人被气坏了,扬手便要打对方,但对方毕竟不是柳姨娘那样的女流之辈,轻易便挡住了她的动作。 “母亲这是做何?”顾彦面上苦笑,心里却很得意,对方越是生气,事情便对他们越有利。 顾夫人气得哆嗦,刚要说什么,这时,抓住她胳膊的顾彦,突然惨叫一声,松了手。 “你别碰我娘!”顾明珠像是个暴怒的小狮子,踹了顾彦的肚子一脚,并将顾夫人护在身后。 顾彦疼得弯下腰去,顾明珠这个小贱人,迟早有一天,他要亲手收拾她。 不过这会儿…… 他眼睛一闪,突然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并痛楚地叫出声来。 柳姨娘吓了一跳,连忙扑上前去,“彦儿,你怎么样了啊……”说着,扭头看向顾明珠,“小姐纵使再生气,也不能下这样的狠手啊,万一、万一伤到彦儿,这以后他还怎么为顾家传承香火啊?” 这话可以说是触到了老太太的逆麟,她本就是个重男轻女思想极严重的人,霎时便怒道:“顾明珠,你这个祸害,在外面闯了祸还不够,还想残害自己的兄长,简直无法无天。 来人,将她关进祠堂,没我的吩咐,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顾夫人一惊,“母亲,明珠还小呢,况且刚刚她也是为了护着我,母亲不能将她关去祠堂啊……” “我还没说你。”顾老太太严厉地打断了她的话,“若不是你平日太纵着她,能养成她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 顾夫人噎住。 “此事不用再多说,顾明珠这性子也确实该磨一磨了。”顾老太太沉声道。 立即有两个嬷嬷过来,拉了顾明珠的手,“小姐,随老奴进去吧。” 顾明珠倒是不怕被关祠堂,她转头对顾夫人无所谓道:“娘,没事的,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被关祠堂了。” 这话让顾夫人更加心疼了。 人人都以为她的明珠受尽了宠爱,是天之骄女,但实际上,她并不被老太太喜欢,因为在老太太眼里,只有孙子才是家族的希望,是家族的传承。 所以小时候,明珠但凡犯点小错,都会被老太太罚关祠堂。 柳姨娘和顾彦却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 老太太这是不预备追究外面的风言风语啊。 柳姨娘霎时觉得身上的伤都被白打了。 想着,她不甘心地说:“老夫人,外面的那些传言……” 顾老太太虽然不喜欢顾明珠这个孙女,但也不至于老糊涂。 闻言,她冷冷瞥了她一眼,“好端端的怎么会有那样的流言?是不是府中有人故意散布出去的?给我好好地查!” 柳姨娘听了,心下一跳,心道这个老不死的,竟然这般敏锐。 她刚要再说什么,这时,两辆马车先后驶了过来。 众人正有些惊讶,便见两辆马车在国公府门前停了下来。 前面一辆马车上下来的竟是傅璟琛。 顾老太太看到他,心内滋味复杂,刚要说话,便见后面一辆马车上,下来两个哆哆嗦嗦的男女,被司野押了过来。 其他人还没怎样,但是看到二人的柳姨娘,却面色大变,目光死死盯着二人。 于管事目光躲闪着,不敢与她对视。 而郭金莲倒是不怕她,却在顾夫人目光看过来的时候,羞愧地垂低了头。 “你……你不是金莲吗?”林嬷嬷率先认出了她,一脸惊愕。 顾夫人一听,也将她认了出来,皱着眉道:“当年你不辞而别,去哪了?” 郭金莲心里有愧,在她面前跪了下来,“老、老奴,对不住您……” 当年她跟林嬷嬷皆是顾夫人身边的得力心腹,但面对金钱的诱惑,她转身便背弃了主子。 林嬷嬷道:“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你不在的这些年,夫人还时常说起你。” 郭金莲更加羞愧了,头都要垂到地上了。 顾夫人顿了下,看向傅璟琛,“傅相这是……” 顾老太太亦困惑地看着他,“你这是……” 傅璟琛瞥了二人一眼,淡淡道:“你们这是预备要我在这里说吗?” “说什么?”顾老太太皱眉,但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傅璟琛未说话。 顾夫人顿了顿,道:“傅相还是先请到里边再说话吧。” 傅璟琛点了下头,“好。” 顾夫人松了口气,亲自带了他进去。 走到门边的时候,傅璟琛忽然回头看了眼柳姨娘,淡淡道:“这位姨娘也一起进来吧。” 柳姨娘本想借由头走掉的,却没想到傅璟琛会忽然回头,顿时全身的血液都像被冻住了般。 “我……” 顾老太太看她这般,察觉到有异,厉眸一瞪,“还不赶紧滚进来。” 柳姨娘心里恨得要死,这死老太婆,当年若不是她柳家,她如何能过得这么舒坦? 这是日子过顺遂了,忘本了? 不过柳姨娘心里再怎么恨,也不敢当面违逆顾太太,只得硬着头皮进了府。 顾明珠见傅璟琛来了,心知肯定有事要发生,便挣脱了婆子,也跑去了前厅。 “傅相,先喝杯茶吧。”顾夫人招待道。 傅璟琛摇头,“茶就不喝了,说完几件事情,我便回去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这次,是切身体会了 顾夫人闻言,有些紧张地绞了绞手帕,“那你说吧。”她总觉得,他此番阵仗,怕是要揭开当年的真相。 虽然她跟那件事情无关,但被顾岳山误解了那么多年,她心里也很憋屈。 傅璟琛目光扫了眼郭金莲,“你自己交代吧。” 郭金莲闻言,连忙跪了下来,不敢隐瞒,事无巨细地交代了当年的事情。 “……当年我是顾夫人身边的得力丫鬟,那时小姐还没有嫁到顾家,但小姐一直很心慕顾国公,加上当时两家也有联姻的打算,小姐已然将自己当成了顾家未来的国公夫人。 听说国公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一直很想去会会,只是一直没有打听到那外室住在哪里。 直到那天,我出门去给小姐买东西,碰上了柳姨娘……” 说到此处,她停顿了下,看了眼面色发白的柳姨娘。 其他人也将目光转向了柳姨娘。 柳姨娘稳了稳心神,矢口否认道:“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你休想给我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郭金莲面色难看地说:“你做了那么多恶毒的事情,现在想撇清,已经没有那么容易了。而且你担心我泄密,前几日还派了人想杀我灭口,幸好傅相的人及时救下了我。 你说你没有见过我,可我却记得清清楚楚,那年你还没有入顾家的门,是临州首富家的千金小姐,在那家糕点铺,你特地接近我,许我好处,让我将王氏住的地方,告诉小姐。 我那时也是鬼迷心窍,小姐对我那么好,我却竟然为了那点利益,便背叛主子,我真是该死……” 顾夫人听到这里,已经将所有的事情给串连了起来。 “……那日你从外面回来,跟我说打听到了王氏的住处,实际上,就是柳姨娘告诉你的?她这么做,是想干什么?” 面对旧时的主子,郭金莲羞愧无比,呐呐道:“那本是柳姨娘的一石二鸟之计,就是想借您的手,除去王氏,好让顾国公厌恶您,她好上位。 只是柳姨娘低估了您,并不知道,您为了国公,可以包容接纳一切。 去别庄见了王氏后,您非但没有想过要谋害她,反而与她相谈甚欢,还许诺她,将来您进了府,必定与她平起平坐……” 顾夫人听到这里,面色很是不自在,也更加觉得自己当年傻得可怜。 顾明珠很是心疼自己的母亲,忍不住站到她身边,握紧了她的手。 看着这个独女,顾夫人心里幽幽叹了口气,也许她嫁给顾岳山,唯一的收获,便是生了这么一个娇憨可爱的女儿。 “……柳姨娘知道您并没有按她预期的那般除去王氏,便又生一计,派我去将别庄烧了。除此之外,她还安排了一个男人,竟然是想让王氏死都不能清白……” 郭金莲说到此处,已不敢再抬头。 她害怕傅璟琛,这位看起来年轻,但是手段酷厉的宰相。 她犹记得,当时于管事还在犹豫要不要供出柳姨娘的时候,被这位宰相毫不犹豫便卸了手臂的惨状。 想到此,她哆嗦了下,悔不当初。 听完郭金莲的话,厅中众人,俱都吃惊又骇然地看向柳姨娘。 反应过来,顾夫人气得面色铁青,“柳玉芳,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收买我身边的人去害王氏,分明是想嫁祸给我,你怎么那么恶毒?” 当年顾岳山查到王氏的死,跟她有关,还一度要杀死她,若非她“恰好”有了身孕,此时哪里还能站在这里? 想到这件事情,她心里的恨意,便铺天盖地。 顾岳山那么厌恶她,正是拜这柳玉芳所赐。 柳姨娘见郭金莲那么快便和盘托出了,根本容不得她思索办法,正焦头烂额,手足无措之际,便听到了顾夫人质问的声音,反倒让她冷静了下来。 “这丫鬟是你的人,说不定就是你唆使她嫁祸给我的,当年害王氏,也是你指使的。” 见她事到如今,还敢倒打一耙,顾夫人气得都失去理智了,直接冲过去,便扯住了柳姨娘的头发,“柳玉芳,你这个贱人!” 柳姨娘被她扯得眼泪都掉出来了,却仍是嘴硬地说:“大家快看看,她这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顾夫人气得半死,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后,推开了她,“柳玉芳,你自己干的恶事,老天都给你记着,你别想推卸干净!” 顾老太太这会儿终于从刚刚的惊震里回过神来,目光亦是凌厉地瞪向柳姨娘,“你这个毒妇,你还有什么话说?” 她不喜欢王氏,是嫌她出身低微,又迷得儿子团团转,觉得她只会以色侍人,所以她才万分不喜欢她。 但她也没想过,要让她们母子去死。 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她是养了个蛇蝎在府里啊。 想到此,顾老太太面色很是难看。 柳姨娘被顾夫人前后打了两次,这次脸都肿得老高了,嘴角还破皮流了血,很是狼狈不堪,但面对众人的质问责难,她却仍是死鸭子嘴硬,打死不愿承认。 “我没有做过,你们不能这么诬蔑我,给我定莫须有的罪。” “看来,柳姨娘是觉得证据不够。”傅璟琛淡淡说着,目光扫了眼于管事。 于管事一凛,“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他的一条手臂,弧度诡异地吊在那里,很是瘆人,而这显然是被人硬生生扯断的。 众人见状,不敢细想。 “姑太太啊,事到如今,您就别再狡辩了,快承认了吧……”于管事痛哭流涕,他是真的痛,也悔,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败露,还落在了傅相手里。 他一直有听说,这位大晏最年轻的宰相,手段了得,这次,是切身体会到了。 谁能想到,当年那场大火,非但没有将人家烧死,人家如今还身居高位,捏死他们,真的好比捏死一只蝼蚁那么简单。 他今日是来清算当年的账来了,他们一个都逃不掉了。 “你这个狗奴才,你说的什么话?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承认?”柳姨娘一边说,一边扑过去撕打她,整个状若疯婆子,“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竟然帮着外人来害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于管事本就一只手臂废了,这会儿被打得直接扑在了地上。 司野等了一会儿,才上前一脚踹开了柳姨娘。 于管事得以喘气,连忙跪正了身子,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已有定论 “……当年姑太太外出遇到山匪,被恰好路过的顾国公所救,之后便疯魔了一样,妄想嫁给顾国公,老太爷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要满足她的愿望,便、便与顾老夫人搭上了线。 可是顾国公不喜欢姑太太,姑太太依旧不肯死心,又得知顾国公有个外室,便设法让人打听清楚了住所,之后,便想利用顾夫人的手,除去王氏,无果之后,又收买了顾夫人身边的丫鬟郭金莲…… 那场大火,姑太太以为傅……”于管事接触到傅璟琛冰凉的视线,连忙改口,“王氏和她的孩子,都葬身在火海中了,便放下心来,处心积虑地进了国公府。 后来为了巩固地位,更是佯装有孕,可姑太太天生宫寒,根本不可能有孕,便让老太爷在外面物色了两个孩子……” 说到此处,于管事停顿了下来,抬头看了眼一旁还茫然不知的顾彦。 顾彦正听得骇然,这时,冷不防被于管事看了一眼,顿时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忍不住慌张起来,“你、你看我做什么?” 于管事却是垂着头,不再吭声了。 顾老太太会意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后,脑子里轰然炸响,整个人往后倒退了两步,幸得有丫鬟手快,扶住了她。 顾老太太稳了稳心神,心里犹存着一丝侥幸,可目光再次看向顾彦这个长孙时,她忽然发现,他的眉眼间没有一处像顾国公,也不像柳姨娘。 平时不觉得,现在听了于管事的话后,她心里也产生了许多的质疑。 难道,顾彦和顾廷……真不是她顾家的孩子? 顾彦被她的目光看得心头一慌,着急地说:“祖、祖母,您千万别听这人胡说八道,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姨娘不可能做出那些事的……” 柳姨娘也连忙出声道:“老夫人要信我啊,我那么爱顾郎,又怎么会做出那等事来,这都是这他们串通好,诬蔑我的啊……” 顾老太太闭了闭眼,尔后,目光瞬间盯住了她,“你这个孽障,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顾彦和顾廷都不是我顾家的孩子?” 柳姨娘被她的目光盯得心沉谷底,嘴里却仍道:“老夫人啊,您不能听信了外人的两句挑唆之言,就抹煞这十几年来您跟两个孩子的感情啊,他们的的确确就是顾家的孩子!” 可顾老夫人这会儿却已经不信她的话了,对一旁的下人吩咐道:“快去请国公回府……” “母亲找儿子,可是有什么事……”自外回来的顾国公,在看到屋内的场景,以及站在一旁的傅璟琛时,声音戛然而止,旋即却又喜上眉梢,“阿琛你来了……” 傅璟琛态度仍旧淡漠疏离,“顾国公。” 顾国公心里叹了口气,目光扫了圈屋中众人后,将目光落在顾老太太身上,皱眉问:“家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老太太摇头叹气,指了指一旁披头散发,状若疯婆子的柳姨娘,恨声道:“家门不幸啊,纳了这么一个毒妇进门,这么多年来,她将我们蒙在鼓里,顾彦和顾廷这两个孩子……并不是我顾家的种。” “什么?”顾国公顿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老太太见状,都有些不忍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了,但今日傅璟琛带着人证上门,便是不想让此事轻易揭过,而且她也恼恨被柳姨娘耍得团团转,因此,她忿然地说:“你自己问她吧。” 顾国公这才将目光转向柳姨娘,不过未等他开口问什么,对方便突然冲过来抱住了她的腿,“国公爷啊,您可得为我做主啊,他们这是串通好了诬蔑我的,您得为我讨回公道啊……” 正在这时,司闲带着两对夫妇走了进来。 “大人,人带到了。” 柳姨娘听到声音,转回头,茫然地看了看两对夫妇,不过却在看到其中一对夫妇的长相时,面色霎时变得雪白一片。 顾国公已经踢开了她,沉声道:“谁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顾明珠,忽然道:“爹,顾彦和顾廷,不是您的儿子,他们是柳姨娘从外面找来的。” 顾夫人惊了下,想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袖中的手指悄然握紧,心里也忐忑不安起来。 顾国公吃惊地看向柳姨娘和顾彦。 柳姨娘拼命摇着头,“不是那样的,您别听他们胡说八道,彦儿和廷儿,就是您的儿子……” 傅璟琛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柳姨娘,事到如今,你还想不认吗?你可知这两对夫妇,是什么人?” 柳姨娘瞳孔一缩,根本不敢去看那两对夫妇,因为她便是没有见过他们,也已然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我、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姑太太啊,他们就是两个孩子的生身父母啊。”于管事为了活命,连忙又添了一句。 “你胡说……”柳姨娘歇斯底理了起来,指着他跟傅璟琛道,“这一切都是你们串通好的,你们休想诬蔑我。” 傅璟琛并不看她,而是看向两对夫妇道:“你们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孩子是你们生的?” 两对夫妇才死里逃生,并且深知要杀他们的,就是当年购买孩子的金主,为的就是杀他们灭口。 既然如此,他们何需再为她隐瞒? 因此这会儿听了傅璟琛的话后,立即抢着道:“有的,我们的儿子,在屁股上有一颗红痣,我们当年是欠了赌债,走投无路,才不得已将他卖掉的……” 顾彦身体霎时一僵,这对夫妇后面说了什么,他并没有听清楚,只是那句屁股上有一颗红痣这句,却听得分外清楚。 看着这对夫妇寒酸的穿着,他的心已经沉入了谷底。 难道这人,真是他的生身父母? 想到此,顾彦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另一对夫妇也跟着道:“我们的儿子身上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痣,但是左脚却多长了一只小趾。” 这话一出,顾老太太面色一变。 两个孩子小的时候,她都有抱过、照料过,因此二人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印记,她都一清二楚。 刚刚那对夫妇提到其中一个孩子屁股上长有红痣时,她便想到了顾彦,因为他身上确实有一颗红痣。 而顾廷就更明显了,他左脚长了六趾一事,在府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而且顾廷跟后面这对夫妇,长得很像,尤其与这男子的长相,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便是没有六趾一说,也能让人觉得,这二人就是父子。 几乎不用让人去查验,顾老太太心里已有了定论。 第三百五十五章 谁给你的胆子,敢去动她 她是个极重视家族血脉传承的人,绝不容许血脉被混淆,即便与这两个孩子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也不能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既然不是我们顾家的孩子,便没必要再留在顾家了,哪里来的,便回哪里去。”顾老太太分外冷静地说完,目光看向柳姨娘,厌恶道,“还有你这个毒妇,恶事做尽,死都是便宜你的。” 顾国公闻言,便什么都明白了,一脸讽刺地看着顾老太太和柳姨娘,以及顾彦三人。 他一向不喜柳姨娘,是当年母亲坚持要他纳进门的。 现在得知她名下的两个孩子,并不是他的儿子后,他倒没有多少失望,却唯有浓浓的嘲讽。 母亲那么疼爱的两个孩子,竟然不是顾家的种。 而他亲生的儿子,却在外面受尽苦难才长大。 一时间,顾国公心里翻涌出酸涩。 只觉得一切都太讽刺了。 看到顾国公和顾老太太的反应,顾彦心里一沉,跌跪在地上,却犹不死心地拉着顾老太太的袖子道:“祖母,我是您的孙儿啊,您别听信他人之言,把我赶走啊……” 顾老太太现在是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心塞,只觉得这十几年的付出,都白费了,他们顾家,竟然替别人养大了孩子。 想着,她果断扯回袖子,对前头说话的那对夫妇道:“他就是你们的孩子,你们可以将他领走了。” 那对夫妇刚要上前,柳姨娘却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老不死的,当年你得了我柳家的好处,现在却想翻脸不认人?没有我柳家,你们顾家能有今时今日的盛况? 还有,顾彦和顾廷不是你顾家的孩子,你以为顾枭那个野种就是吗?我告诉你,顾枭也非你们顾家的种,还不知道是郭宛宁跟谁偷生的种呢,哈哈……” 柳姨娘癫狂地笑了起来,笑得眼角泛泪。 顾夫人的面色一白,就连顾明珠也紧张地攥紧了手指。 顾老太太目光落在顾夫人身上,见她面色有异,心里一沉,却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顾夫人垂着头,不敢迎视她的目光,她身边的林嬷嬷却着急地说:“世子当然是顾家的孩子,世子长得那么像国公,他可不像二公子和三公子那般没出息……” 柳姨娘冷笑,“世子是出息,但他又不是你们顾家的孩子,再有出息,又跟顾家有什么关系?他可是郭宛宁与别人生的孩子,却偏要算在国公的头上,可怜你们顾家这么多年来,在这个野种身上费尽心力,到头来却帮别人养了一个儿子,哈哈……” 郭宛宁听得这些话,心里一慌,立即看向顾国公。 果见对方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解释道:“我没有……” “没有?那顾枭是怎么来的?”柳姨娘逼问道。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顾夫人,见她一脸慌张的样子,都在心里产生了怀疑。 难道顾枭也不是顾家的种? 傅璟琛不想顾枭落得一个身世不详的结果,便开口打断了柳姨娘的话,“你莫要扯开话题,你谋害他人性命在前,上次还推我母亲,害她从万景寺的石阶上摔下来。 两次三番,你已然构成谋害罪,我现在便将你扭送官府,请官府定你的罪。” 闻言,柳姨娘吓得瘫倒在地,再说不出话来了。 顾国公听到这里,才知道柳姨娘竟然背着自己,还干出了这么多事情。 她竟然还想害王氏? 顾国公直接上前掐住了她的脖子,“谁给你的胆子,敢去动她?” 顾明珠故意在一旁火上浇油,“当年别庄失火一事,也是她找人干的,她不但想烧死傅老夫人和傅相,还找了人想毁傅老夫人的清誉,她做了这么多恶事,却还想嫁祸到我娘身上。” 后面半句,她说得很小声,却保证顾国公能听得见。 顾国公听后,瞳孔缩紧,一脸暴怒。 他没有想到,王氏当年还受了那样的欺辱,怪不得每次提起当年的事情,她便满眼惊恐。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受了那么多的屈辱…… 顾国公又惊又怒,他骤然收紧了手指,“你该死!” 柳姨娘频频翻着白眼,“放、放过我……” 一直沉默着的顾夫人,这时却突然道:“顾枭确实不是顾家的孩子,他是我从外面抱回来的……” 她这话一出,满屋死寂。 顾国公更是直接松了手,都顾不得要杀柳姨娘了,他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顾夫人。 他能接受顾彦和顾廷不是他的儿子,毕竟这两个儿子,他并不怎么看得上,但是顾枭,却是他一手教养长大的。 现在,郭宛宁却告诉他,顾枭不是他的儿子。 讽刺,真是天大的讽刺! 傅璟琛心里也是一沉,他没有想到顾夫人竟然会直接承认,她这样,置顾枭于何地? “娘!”顾明珠回过神来,惊诧地看着顾夫人,“您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那么说?” 顾夫人绞紧了手里的帕子,沉默半晌,语气艰涩地说:“我不能忍受别人诬蔑我。” 虽然顾岳山不待见她,但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背叛过他啊,还有她的明珠,她凭什么要忍受别人的诬蔑和编排? 若两人不是亲兄妹,那些谣言,应该能不攻自破了吧? 现在事情说出来,也好。 而且这件事情,埋藏在她心里多年,如今说出来后,她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顾明珠闻言,抿紧了唇,对方再怎么样,也是她的母样,她不好指责她。 所以一时间,顾明珠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刚从死亡边缘挣脱的柳姨娘,摸着被掐疼的脖子,嘶哑地笑起来,“大家快听听,郭宛宁自己承认了,顾枭也不是顾家的儿子,他是郭宛宁从外面抱回来的,哈哈…… 这就是你们平日寄予厚望的嫡子长孙,其实还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种呢,哈哈!” 顾老太太气血翻涌,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她能接受顾彦和顾廷不是她的孙子,但顾枭也不是,她如何能承受得住? “老夫人……” 一时间,顾府兵荒马乱了起来。 命人将顾老太太送回住所,又请了大夫后,顾国公打算料理清算家事。 顾家的家事,傅璟琛不想再掺合,目的既已达到,便让司野押了柳姨娘后,打算离开。 但顾国公这时却突然唤住了他。 “阿琛……” 第三百五十六章 请给我休书一封,准许我归回娘家 “国公还有事?”傅璟琛淡淡问道。 顾国公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害母子二人吃了那么多的苦,实在没有脸面再面对他。 尤其是王氏…… 他负了她,还让她受了那样的欺侮。 她当时得有多绝望? 他根本不敢去想。 怪不得,再次相见,她待自己如此冷漠。 现在想来,都是应该的。 一切都是他的错。 想着,他目光落在柳姨娘身上。 柳姨娘见他目光看过来,心里犹存着一丝希望,“国公,快救我……” 她不能落在傅璟琛手里,否则必定死路一条。 然而,她的希望很快便破灭了。 顾国公提着剑上前,满身戾气暴虐。 柳姨娘心脏一跳,瞳孔缩紧。 “不、不要……” 顾国公手里的剑,已经抵上了她的咽喉。 “柳玉芳,你这条命,当年是我救的,可我万万没想到,我竟救了一条蛇蝎,为此害了他们母子,也害得我们夫妻、骨肉分离十数年,你真的万死不能赎罪。” 柳姨娘心里骇然,刚要说什么,却见眼前剑光一闪,下一刻,她惨叫出声,双手死死捂住了双眼。 鲜红的血,自她的指间流出,霎时淌了一地。 “杀了你,只会便宜你,下辈子,你便到监牢里去度过。”顾国公冰冷地说完,便令属下从司野手里,将柳姨娘拖走了。 厅中沉寂片刻,顾国公的目光转向了顾夫人。 “郭宛宁,你真的好本事。” 顾夫人原本还因为自己做错了事情,心怀忐忑的,可看到柳姨娘的下场后,她反倒平静了很多。 大家斗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她们其实谁也没有赢。 她叹了口气,垂下眼睛,幽幽地说:“对不起,是我错了,这么多年来,承蒙你照顾了,今日,我便自请下堂,还请国公给我休书一封,准许我归回娘家……” 顾明珠吃惊地瞪大眼睛,反应过来,连忙拽住她的手,“娘,您不要走……” “明珠,以后娘不在你身边了,你要好好的,要自己照顾好自己。”郭宛宁打断了她的话,还抬手温柔地整理了一下她弄乱的头发。 顾明珠鼻子一酸,掉下泪来,“不要嘛,我不要娘离开我,我要娘在身边照顾我……” 看到爱女这般,郭宛宁心如刀绞。 但是她强行占着国公夫人的头衔这么多年,害人又害己,她实在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想着,她抬眸看向顾国公,神情真挚地说:“明珠是你的女儿,这事情真真切切,望你不要因为我,而牵怒到她身上,她是个好孩子,请你继续善待她。” 顾国公没有想到她会自请下堂,神情有些意外,这会儿听了她的话后,目光忍不住落在顾明珠身上。 见这个自己一向疼爱的女儿,正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他心里一软,“我知道。”说罢,他一句挽留的话也没有,自去写了封休书,交给郭宛宁,“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你自由了。” “谢谢你。”郭宛宁顿了下,压下心头的酸楚,伸手接过休书,想到顾枭,她忍不住道,“枭儿虽然不是你我的孩子,但他也是好的,平日里对你也是恭敬有加,孝顺敦厚,希望你不要迁怒他……” “你走吧。”顾国公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郭宛宁霎时住了嘴。 她看着手里的休书,垂下的眼睛里,一片水雾,却没有当着这个男人的面落下来。 郎心似铁,这么多年来,不管她怎么做,始终走不进他的心里,他的心里,至始至终只有王氏一人。 她转身要走,却被顾明珠死死抱住了手臂。 “娘,您不要丢下我……” 郭宛宁隐忍多时的眼泪,霎时奔流不止。 不是娘不要你啊,是娘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 她在心里默默想着,抬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明珠要乖乖的,便是娘不在,你也不要难过,你若是想念娘了,可随时到郭家来找我。” “我不想跟娘分开,我要跟娘在一起……”顾明珠哭得满脸是泪。 一旁的林嬷嬷看得揪心不已,也是泪流不止。 顾明珠想到什么,抬袖抹了抹泪,转头希冀地看着顾国公,“爹,您不要让娘走好不好?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地过日子。” 顾国公有些不忍爱女如此难过,但是郭宛宁这个人,虽然不像柳姨娘那般恶毒卑劣,但为了达到目的,也使了些不入流的手段。 当年他得知王氏遇害的消息后,终日消沉酗酒麻醉自己,郭宛宁便以安慰他的借口,接近了他。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便与她在一起了。 后来他查到王氏的死,与她有关,本想杀了她,给王氏报仇,可她竟突然有了身孕。 现在想来,那一切,都是她的手段,从一开始,她便编织好了谎言。 当年别庄失火一事,现在已证明跟她无关,但她骗了他是事实,她竟然为了上位,不惜在外面抱养一个孩子,谎称是和他的孩子,现在谎言戳穿后,便自请下堂。 这样有心机,爱耍手段的人,他并不想留在身边,与她继续生活。 想着,他硬下心肠道:“你娘是大人,做错了事情,自然要承担后果,她骗了我们所有人,本就该受到惩罚,她既然自请下堂,便由她去好了,你也不要太过难过。” 顾明珠闻言,难过地咬紧了嘴唇。 她也知道母亲做了错事,但她私心里还是希望一家人能够永远在一起。 “好了明珠,你爹说得没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确实该为自己做的事情忏悔受过。”郭宛宁倒是已想开了,顾岳山虽然对她无情,但他说得也没错,她就是错了。 虽然她不像柳氏那般恶毒,但也欺骗了顾家人,企图用别人的孩子来冒充顾家的子嗣。 这一点,她跟柳氏有何区别? 顾明珠难过不已,却毫无办法,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傅璟琛。 傅璟琛知道她要做什么,却在她开口前,先一步摇了摇头,表示这件事情,他也无能为力。 顾明珠见状,一颗心沉入谷底。 最终,郭宛宁还是走了。 顾明珠虽然难过,却懂事地没再为难顾国公。 厅中重新安静了下来,这时,司闲问道:“这些人要怎么处理?” 傅璟琛看了看郭金莲和于管事,沉吟了下,吩咐道:“把他们一起送去官府吧,将他们做过的恶事,都呈报给官府,由他们来发落。” “也好。”司闲点点头,与司野一起,将二人跟柳姨娘一起带走了。 剩下顾彦和那两对夫妇。 顾国公做主,让管家支了些银子给顾彦和他的父母后,也让他们离开。 顾彦在顾家享受了十几年贵公子的优渥生活,这猛然要脱离国公府,去过苦日子,自然是不愿意的。 第三百五十七章 这心理的阴影面积得有多大 不过顾国公已铁了心,扬言若是不肯走的话,便让他们去蹲大牢,这才让陆彦打消了主意,不情不愿地跟着他的生身父母走了。 事情都处理完后,傅璟琛这才出了国公府。 可他才上马车,顾明珠后脚就爬了上来。 他蹙了蹙眉,刚要说什么,对方却可怜兮兮地说:“哥,我暂时不想留在顾府,你让我去你家住几日,可好?” 傅璟琛听得她自来熟的称呼,眼角抽搐了下,抬手捏了捏眉心,“去我家住几日没问题,但你不要黏着苏晚。” “为什么?”顾明珠不解,在她看来,她跟苏晚要好,她现在心情不好,自然要跟苏晚待在一块。 “不答应是吧?那下去。”傅璟琛不客气地说。 “我不黏苏晚,我去黏珍珍。”顾明珠立即道。 傅璟琛瞥了她一眼,想到一事,又道:“以后有外人在的时候,不要叫我哥。” 顾明珠一听,眼珠转了转,“那你的意思是,私下里,我还是可以这么喊你的?” 傅璟琛已闭上眼睛假寐,不再理她。 顾明珠心里却有些暖意。 虽然对方明面上并不承认自己是他妹妹,但他对自己也没有那么冷漠。 顾明珠靠在车壁上,叹了口气。 傅璟琛听到了,睁开眼睛瞥了她一眼,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突然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顾枭……是你娘从外面抱养来的?” 顾明珠愣了下,“你怎么会这样觉得?” “因为你母亲说出顾枭是从外面抱来的时候,你的反应并不是很吃惊,反而更惊诧于你娘为何要将事情说出来。”傅璟琛淡淡道。 顾明珠滞了下,旋即苦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是,我确实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在我还小的时候,就知道了……” 傅璟琛点点头,“那怪不得了。” “怪不得什么?”顾明珠不解。 傅璟琛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道:“若你早点将这件事情告诉顾枭,说不定他就不去边关了。” 顾明珠闻言,有些苦恼地说:“虽然我娘这件事情做得不对,但她是我娘嘛,我总归得替她保守秘密……”说到这里,她脑袋耷拉了下去。 傅璟琛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 因为她也有她的立场。 “哥,过几日,我想去找顾枭。”沉默了许久后,顾明珠忽然道,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总得知道一下,还有他的身世…… 傅璟琛皱眉,“边关路途遥远,你一个姑娘家会有危险,别去了,实情我会写信告诉顾枭,让他有个底。” 顾明珠闻言,倒是没再坚持要去边关,她乖巧地点点头,“那好吧。” 见她答应了,傅璟琛放下心来,但也知道这丫头的性子,便寻思着,得找人看住她,免得她私底下独自跑去边关。 马车很快到了相府,刚停稳,顾明珠便率先跳了下去,然后一溜烟跑进了相府。 虽然傅璟琛不厌恶她,但是单独地跟他同坐在一辆马车里,还是很令人窒息的,主要是,还有些尴尬。 可她跑得急的缘故,竟与迎面走来的傅珍珍撞了个满怀。 “哎哟!” “哎哟!” 二人痛呼出声。 “是哪个冒失鬼?”傅珍珍揉着被撞疼的脑袋,恼怒叫道。 顾明珠有些心虚,刚要猫着腰躲开,傅珍珍已经看到了她,“顾明珠,又是你!你走路都不看的吗?” 顾明珠动作一顿,转过身来,笑嘻嘻地说:“原来是珍珍啊,好久不见!” “什么好久不见?前两日才见。”傅珍珍没好气。 顾明珠坚强地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两日没见了,那不就是六个秋了?确实挺久了啊。” “油嘴滑舌。”傅珍珍滞了下,反应过来,斥了她一句,本想再数落她两句的,可想到外面肆虐的谣言,便没有再忍心说她。 顾明珠正等着接招,没想到她突然就偃旗息鼓了。 她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不说话了?” 傅珍珍瞥了她一眼,“你要我说什么?” 顾明珠道:“若是在平时,你定会喋喋不休,念个不停的。” “你才喋喋不休,念个不停。”傅珍珍不乐意了,立即驳斥回去。 二人说着话的时候,傅璟琛和苏晚一同走了进来。 苏晚是刚刚到的,夫妻二人在府门外遇见,便一起进来了。 苏晚问起国公府的事情,傅璟琛简略地与她说了几句。 昨日,司野将郭金莲和于管事押回来,之后,于管事便什么都招了,这件事情,苏晚也是知道的。 所以对于柳姨娘的两个儿子,是从外面买回来一事,并不吃惊。 可在听说顾枭也不是顾家的儿子时,满脸惊诧之色,还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直到傅璟琛又说了一遍,她才相信自己没听错。 她抚了抚额。 觉得顾国公真是挺惨的。 竟然帮别人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反而自己的亲生儿子,却流落在外,一日都没有养过。 顾国公这心里的阴影面积得多大? 怪不得顾老太太直接气晕了过去,这养了十几年的三个孙子,都不是自家的,再没有比这更惨的事情了。 而向来不被老太太看在眼里的傅璟琛,却成了他们顾家唯一的亲孙子。 老太太现在肯定很不是滋味。 苏晚唏嘘。 不过,接下来,顾老太太肯定会上门的。 以前不在意,是因为面前有三个孙子,现在发现这三个孙子,都不是顾家的孩子后,肯定会将目光放在傅璟琛身上,设法让他认祖归宗。 不过顾老太太恐怕要白费功夫了。 傅璟琛怎可能认祖归宗? 可即便如此,苏晚还是提醒了一句,“你要有心理准备。” 傅璟琛明白她所指,毫不犹豫地说:“没有可能。” 苏晚点点头,对他的反应,在意料之内。 “晚晚……”这时,顾明珠看到了她,欢喜地唤了声,刚想挨到她身边,却在看到傅璟琛时,生生忍住了。 苏晚察觉了,忍不住看了眼傅璟琛,这厮该不会威胁了她什么吧? 想到外面的谣言,以及今日顾府发生的事情,她对顾明珠生了几分怜惜,忍不住对身旁的男人道:“你去忙吧,我几个去说说话。” 傅璟琛瞥了她一眼,倒是没说什么,点了下头后,自去书房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我喜欢他不是正常的吗 见他终于走了,顾明珠长长地松了口气。 傅珍珍见了,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哥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顾明珠噘了噘嘴,“我没说他是洪水猛兽啊,还有,他也是我哥……”后面这句,她说得小小声,可傅珍珍就站在她身旁,听得很清楚,立即反驳道,“我哥才不是你哥,你哥是顾枭……” 顾明珠叹了口气,一脸惆怅地说:“不是,顾枭不是我哥……” “啊?”傅珍珍觉得自己被她绕晕了,“怎么就不是了,他明明就是你哥。” “不是,顾枭不是我哥。”顾明珠垮下双肩道。 傅珍珍见她神情不似说假,整个人都愣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了。 还是苏晚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就算顾枭不是你亲生的哥哥,但你们兄妹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永远在。” 顾明珠万分难过地说:“可是他如果知道,他是我娘抱养回来的,会不会难过啊?” 苏晚想了想,道:“难过应该会,但只是一时的,他毕竟不是小孩子了,会调整好自己的。” 听着二人的对话,傅珍珍终于理清楚了一些思路,惊讶极了,“顾世子竟是你娘抱回来的?他不是你娘生的吗?” “不是……”顾明珠摇了摇头,语气低落极了。 “既然不是,那不正好破了外面那些谣言?”傅珍珍脱口道。 顾明珠怔了下,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眼睛倏然一亮,“你说得也对,左右我哥不是我哥,即便我对他有什么想法,不也是正常的吗?” 苏晚嘴角抽搐了下,这是什么逻辑? 傅珍珍更是审视地看了顾明珠一眼,“所以,你这丫头,是不是真的像外面说的那样,喜欢顾世子啊?” 顾明珠眼珠转了转,丝毫不害臊地说:“他是我哥,我喜欢他不是正常的吗?” “所以,你早就知道顾枭不是你亲生的哥哥?”苏晚问。 “嗯。”顾明珠愣了下,点点头。 “是什么时候的事?”苏晚好奇问道,以这丫头咋呼的性子,心里藏着这么大一个秘密,那得多难受啊,可她却表现得无事人一样。 “在我小的时候,大概七八岁那年吧,具体是什么时候,我已经忘了。”顾明珠道。 “那么早之前就知道了啊。”苏晚很是惊讶。 “那现在顾世子该怎么办?”傅珍珍道,“那他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回顾家了?” 这个问题,有些沉重,顾明珠沉默,苏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察觉到顾明珠低落的情绪,傅珍珍忽然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顿时有些歉意地说:“你不要介意啊。” 顾明珠回过神来,摇头道:“我不介意啊。”说到此处,她想起一事,对二人道,“我能见见老夫人吗?我有话想对她说。” 苏晚知道她要对王氏说什么,点点头道:“当然可以。” 傅珍珍还不知道国公府发生的事情,有些好奇顾明珠想与她娘说什么,但她按捺了下来,没有多问,而是道:“这个时候,我娘肯定在后园伺弄她的菜园,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对于王氏身上的伤才好全,便待不住地跑去后园一事,苏晚甚为无奈。 顾明珠有见过王氏在后园伺弄菜园,因此得知她现在在后园忙活,倒是不怎么惊讶。 三人一起去了后园。 不过三人到的时候,后园里并不止王氏一个人,肃王正负手站在一旁,低头与她说什么。 看到这一幕,三人都吃了一惊。 苏晚下意识地拉住二人,躲到一旁。 顾明珠反应过来,咽了咽口水,以三人能听到的音量道:“肃王……跟王伯母,是不是有……唔!” 她未说完的话,被傅珍珍及时伸手捂住了。 傅珍珍有些着恼地小声道:“你不要乱说。” 顾明珠乖巧地点点头。 傅珍珍这才松了她的手,看着不远处的二人,她咬了咬唇,心里很是惊讶。 顾明珠凑到苏晚耳边,小声道:“二人好像有情况。” 苏晚也很惊讶,肃王私底下竟然会跟王氏说话,但二人究竟是什么情况,她却不好乱猜。 而且,她觉得三人躲在这里,实在不好,便扯了扯二人的袖子,示意先离开。 然而三人猫着腰,刚要走掉的时候,却听肃王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预备要在那里躲到什么时候?” 三人动作一僵,俱都没有想到肃王会这么敏锐。 不过既然被发现了,再躲开,显然不妥当,三人只好直起身来,然后慢腾腾地走了过去。 见是她们三人,肃王有些无奈,但王氏的神情,则有些不自在,“你们……躲在那里做什么?” 苏晚刚要回话,却眼尖地发现,王氏的脸上有些薄红。 她顿了下,心里讶然,难不成真被顾明珠说中了? 察觉到苏晚惊讶的表情,王氏莫名有些心虚,“你们、你们跑这里来,可是有什么事吗?”说着话的时候,她还下意识地往旁边走了两步,与肃王拉开距离。 肃王:“……” 回过神来,他莞尔失笑。 这人还真是单纯。 她这样的举动,才会让人觉得,她是在刻意掩饰。 果然,苏晚三人本来只是猜测,现在见了她的动作后,却忍不住都觉得,二人之间可能真的有什么。 傅珍珍更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目光在肃王和自家娘亲身上来回打量。 肃王察觉到了,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后,好笑地说:“你们三个小辈,不要乱猜。” 三人闻言,有些窘迫,难道真是她们多心,想错了? 这时,顾明珠心直口快地说:“肃王,您是不是想娶王伯母啊?” 苏晚:“……” 傅珍珍:“……” 反应过来,二人错愕地望着她。 王氏的头已经要抬不起来了,面色绯红。 肃王也是愣住了。 其实刚刚二人在此碰到,完全是巧合。 王氏前段时日身体受了伤,一直在院子里静养,没想到今日却来了后园,他散步走到这里,便碰到了她。 王氏在为上次的事情,向他道谢,然后二人便说了几句话,没想到,竟被三人给撞见了,而且看样子,她们显然是误会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他有些后悔,刚刚太冲动了 想着,他忍不住转头看了眼王氏柔婉的脸,便见她已经羞得快要抬不起头来了。 他不禁觉得王氏还真的是单纯,又容易害羞。 就她这样子,实在让人无法相信,她已经育有一子一女,并且都长大成人了。 看着这样的王氏,前段时间,在心里萌生的想法,突然便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让他清楚明白,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并迫使他应该做点什么。 沉默少顷,他忽然一脸郑重地说:“若是王姑娘愿意,本王即刻可请皇上赐婚你我二人。” 王姑娘这称呼,让王氏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茫然了好一会儿,才察觉到对方是在看着自己说的,顿时错愕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你说什么?”好半晌,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揪着衣角,结结巴巴地说。 不要说是王氏本人,便连苏晚三人都错愕地愣在了原地。 肃王……是认真的吗? 这个问题,一致在三人心里翻涌。 话说出来后,肃王倒是轻松坦然了不少,他温和地望着王氏,真诚地说:“可能本王说的话,太唐突了,但还是请王姑娘慎重考虑一下本王。” 王氏闻言,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同时,脸也滚烫一片。 其实以前在乡下,也不乏有人对她示好,想要娶她,但都被她拒绝了。 因为她没有想过要再嫁。 但是眼下,突然有一个那么卓越不凡的男人,向她示好,并想娶她,这让她感到手足无措,又自卑。 好半晌,她才冷静下来,淡淡道:“肃王你看错人了,我不值得的。”说罢,她便丢下农具,匆匆跑离了后园。 “娘!”傅珍珍回过神来,目光复杂地看了眼肃王后,也急匆匆地去追王氏了。 苏晚和顾明珠这会儿也回了神。 顾明珠目光好奇地打量着肃王,而苏晚则冷静地看向肃王,并诚挚问道:“王爷刚刚说的那些话,可是认真的?” 对于王氏会跑掉,肃王倒不是很意外,接触了几回,他早就摸清楚了她的性子,他突然示好,肯定给她造成困扰了。 他也有些后悔,刚刚太冲动了。 他应该慢慢来的。 但是现在话已说出口,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听得苏晚的询问,他毫不犹豫地点了头,“本王是认真的。” 苏晚顿了顿,继续问道:“那肃王为何想娶我婆母?你知道的,她寡居多年了,而且儿女也大了。” 她这么问,自然不是贬损王氏的意思,而是想说,以肃王的条件,他便是想娶妙龄少女,也多得的是人想嫁他。 她想知道他对王氏究竟抱着什么样的想法。 “本王自然知道。”肃王无奈地叹了口气,也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本王亦不是年轻易冲动的小伙子,其实做任何决定,都是已经深思熟虑过的。 包括刚刚说的想娶你婆母的话,并不是心血来潮之言。 老实说,本王原本没想过娶妻,但是你婆母,给我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让我萌生了想要一个家的念头,既然她孀居在家,我又未娶,为什么就不能结伴走过余生?” 苏晚没想到他会一口气与自己说这么多。 而且听起来,像是他的肺腑之言。 其实肃王住在相府的这段时间,大家虽然没有每天都见面,但对于肃王的为人,她还是有些了解的。 他这人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但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既然能说出这番话,说明他确实是认真的,且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看来,他是真的想娶王氏。 “谢谢王爷坦言相告,我知道了,也会帮您将话转达给我婆母。”她亦诚恳地说。 “有劳了。”肃王颔首,心里不禁多了一丝希望。 苏晚既然愿意替他转达,便说明,她并不反对自己求娶王氏。 苏晚和顾明珠向他行了一礼后,也离开了后园。 等远离了肃王的视线,顾明珠抱着苏晚的手,由训有地说:“老实说,肃王跟你婆母,看起来还挺搭的,若二人能成好事,我觉得定是美事一桩。” 苏晚失笑,保守道:“主要还得看二人有没有缘份吧。” 其实王氏还很年轻,若是能找到一个待她好,她自己也喜欢的人,她是很支持她再嫁的,相信傅璟琛也会支持。 王氏前半生过得太坎坷,这后半生,她希望她能快乐幸福。 二人到静心斋的时候,傅珍珍陪在王氏身旁,而王氏已经平复了心绪,看去并没有异样,好像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般。 “明珠你不是有话要跟我娘说吗?”看到二人进来,傅珍珍连忙道。 王氏惊讶地看向顾明珠,“你想跟我说什么?” 傅璟琛今日去顾府找柳姨娘清算一事,她是知道的。 但过去的事情,她已经不在意了,尤其是在与孩子们说开后,她心里现在很平和。 可顾明珠有话要跟她说,想来是跟郭宛宁有关。 顾明珠点点头,走上前,诚恳地说:“老夫人,我今日过来,就是想告诉您,当年别庄失火一事,确实不是我娘做的,一切都是柳姨娘所为。 不过,引起您误会的,是我娘身边当年的丫鬟,当时那丫鬟被柳姨娘收买了,做的那些事情,为的是想嫁祸给我娘,可我娘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您。” 其实王氏已经听傅璟琛说过,当年别庄的事情,与郭宛宁无关,因此听了她的话后,叹了口气,一脸歉意地说:“我知道,是我误会了她。” 顾明珠见状,连忙摇头,“您会误会,也是情理之中的,毕竟那纵火之人,是我娘身边的得力心腹,任谁都会相信就是我娘所为。” 王氏认真道:“可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受害者,还被我误会了那么久,你替我向你娘说声抱歉,可好?” 顾明珠目光一黯,“我娘现在已经离开了顾府。” 王氏一怔,“为什么?” “因为我娘欺骗了我爹、我祖母,我哥哥其实并不是她所生,是她从外面抱回来,谎称是顾家的孩子。她自知做错了,欺瞒了大家那么久,便自请下堂去了,现在,我爹已经将她休离了顾府。”顾明珠落寞地说。 第三百六十章 为什么还要踏入那火坑 王氏闻言,惊诧万分。 她没有想到,郭宛宁竟然会自请下堂。 而顾枭,竟然不是她跟顾岳山所生。 沉默许久后,她低声叹息道:“她……其实也不容易。” 她知道郭宛宁很爱顾岳山,并且为了顾岳山,大度到能接纳一切。 但到头来,她却还是被休离了顾府。 王氏很是感慨。 这件事情,苏晚刚才已从傅璟琛口中知道了,但是傅珍珍却不知道。 因此她听后,十分震惊,看向顾明珠的目光,更是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怜惜和同情。 这丫头,也很不容易啊。 “伯母,柳姨娘已经被关进大牢了,我娘也离开了顾府,府里面虽然还有几个妾室,但是我看得出来,我爹是爱您的,您会重新考虑他,嫁给他吗?”顾明珠忽然出声问道。 王氏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摇头,“不会。” 虽然当年,顾岳山待她确实挺好,但再怎么样,她都只是一个外室,并且还为此招来了杀身之祸,母子三人还险些丧命。 这事情,纵然不能怪他,但柳姨娘丧心病狂,却是因他而起,他也有责任,更何况他还一直对她隐瞒身份,一点都不坦诚。 她那么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眼下过得很好,为什么还要再踏入那火坑? 顾明珠见她毫不犹豫便否决了,不由叹了口气,“我爹虽然是个好爹爹,但老实说,嫁给他的女人,都不怎么幸福,我娘是,柳姨娘汲汲营营了半生,也一样什么都没有捞到,您不愿意,是对的。” 苏晚和傅珍珍闻言,忍不住有些想笑。 这丫头竟然公开说自己亲爹的不是,亏他爹那么疼她。 不过她说的也有道理。 王氏含笑道:“你这个孩子,是个通透的。” 顾明珠得了她的夸奖,笑了下,然后想到刚才在后园里的事情,忍不住好奇道:“那您会考虑肃王吗?我觉得肃王比我爹靠谱多了,嫁给他的话,应该不差。” 王氏被她这没头没脑的话,问得一怔,脑海里却忍不住想起了方才肃王说的话。 她面上一烫,旋即摇了摇头,“肃王英武之姿,不是我能高攀得上的。” 顾明珠一听,着急地说:“肃王虽然很好,但您也不差啊。” 傅珍珍也想说这话,但又不好意思,因为她如果这么说的话,不就是希望娘嫁给肃王吗? 苏晚顿了下,忍不住道:“娘,肃王刚刚跟我说,他是诚心想娶您的,他还跟我说,您给他的感觉很舒服,因为您,他想要一个家。” 王氏闻言,无意识地绞紧了帕子,嘴里喃喃道:“我……我没有他说的那么好。” “您好不好,别人有眼睛,能看得到。”苏晚温声道。 顾明珠在一旁点头附和,“就是嘛,我觉得王伯母确实很好,我见过那么多的人,就没见过一个像您脾气这么好的,能娶到您这样的女人做妻,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我想,我能理解肃王想要娶您的心情了,换作是我,我也会想娶您的。” 傅珍珍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丫头的嘴巴可真甜,当然,她也认同她说的话,她的娘本就是世上最好的女人。 苏晚含笑看了眼顾明珠。 王氏被夸得有些脸红,“你这丫头……嘴巴太会说话了。” 顾明珠摇头,“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并不是为了夸您才说的,是您本就那么好。” “你这孩子……”王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顾明珠眨了眨眸,又道:“肃王挺不错的,所以王伯母可以考虑他一下。” 见她又将话题扯了回来,王氏滞了下,有些局促起来。 苏晚察觉到了,握了握她的手,宽慰道:“一切以娘的意愿为先,您不用勉强自己。” 王氏闻言,舒了口气,没那么紧张了,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时,小离走了进来。 她手里攥了封信,直接交给了苏晚。 苏晚接过,看了眼信封,发现上面并未署名,不禁惊讶地问:“是谁交给你的?” 小离摇了摇头,声音软糯地说:“我刚刚坐在府门口等司野哥哥回来,然后来了一个陌生的叔叔,他让我把这信交给你。” 苏晚压下心中的惊讶,拆开信封,却发现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语:若想苏仲活命,速来火离岛,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否则苏仲必死。 傅珍珍和顾明珠见她面色不对,刚要上前,她却立即将信收了起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二人问道。 王氏也关切道:“是谁的信?” 苏晚稳了稳心神,若无其事地摇头,“没什么事。”说着,她摸了摸小离的脑袋,“小离很乖,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些糕点?” 小离摇了摇头,“我不饿的。”然后扯了扯腰间的荷包,“珍珍姨在我荷包里装了糖块,饿了可以吃。” 苏晚被她奶萌的样子给萌到了,温声道:“但是糖块不宜多吃哦,不然会坏牙。” “我知道了,不会每天吃的。”小离听话地点点头。 顾明珠还没见过她呢,好奇地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将她打量了一番,“这小丫头是哪来的?好可爱哦。” 小离闻言,咧开小嘴,甜甜地说:“姨姨也很可爱。” 顾明珠闻言,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小丫头,不但可爱,嘴巴还很甜。” “跟你一样。”傅珍珍在一旁道。 “不不不,我可没她那么会说话。”顾明珠忙谦虚道。 小离从荷包里翻出一块糖,递到她嘴边,“姨姨吃了,嘴也会甜。” 顾明珠感觉心都要化了,稀罕将她抱住,看向苏晚几人,“这小丫头能给我吗?” 苏晚在想心事,没有反应,傅珍珍道:“当然不行,小离又不是物件,你想要就给。况且,她可是司野的人,你想要她,去问司野吧。” 顾明珠一听,便打消了主意,她哪里敢向司野要人啊? 她顿时有些可惜。 几人说着话的时候,苏晚独自出了静心斋。 她拿出信封,从信封里拿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块玉佩。 玉佩造型简单,但质地却很好,是年前,她特地买来送给苏父的。 第三百六十一章 怕是对某些人造成威胁了 她因为不懂玉,还特地请了顾明珠帮她掌眼,当时花了她三百两银子。 苏父知道后,虽然训斥她乱花钱,但其实很喜欢,几乎每天戴在身上。 可现在玉佩却到了这里…… 苏晚握着玉佩,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火离岛到底是什么地方? 幕后之人,是谁,究竟有什么目的? 她爹这会儿可还安全? 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疑问。 正在她心神不宁的时候,肩上倏然一沉。 她惊了下,转头看去,这才发现,傅璟琛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手正搭在她肩上。 她松了口气,有些嗔怪地说:“你怎么都不吭声,吓我一跳。” 傅璟琛打量了她一眼,笑道:“是你想事情太入神了,我过来了,都没有察觉。”顿了下,他温声问,“刚刚在想什么?” 苏晚闻言,心里纠结不已。 不知道该不该将信笺的事情,告诉他? “先进去吧。”傅璟琛看出来她的为难,顿了下,牵住她的手,一起进了屋。 “这里没有别人,你可以说了吗?”傅璟琛的语气温柔且耐心。 对上男人温柔的目光,苏晚终究将信递了过去,“你还是自己看吧。” 傅璟琛接过迅速看完,神情有些凝重,“岳父被人劫持了?” “嗯。”苏晚点点头,又将手里的玉佩递给他看,“这是我爹的玉佩,之前一直戴在身上的。” 傅璟琛接过看了眼,这块玉佩,他也知道,因为是苏晚送的,所以岳父很喜欢,每天都戴在身上,几乎不离身。 可现在玉佩却出现在这信封里,说明苏父真的遇到了危险。 “火离岛在什么地方?”沉默了片刻,苏晚打破沉默问。 傅璟琛面色有些复杂地说:“火离岛是去仓澜国的必经之地。” 苏晚一怔,旋即很快想到了什么,抿紧了唇,“你是说,我爹失踪很可能跟仓澜国有关?” 傅璟琛点头,“极有可能。” 苏晚拧眉,“是谁会那么做?劫走我爹的目的又是什么?” 傅璟琛叹了口气,手扶在她肩上,“端木帝夫突然来了大晏,怕是对某些人造成威胁了,但是出于对帝夫的忌惮,她只能避开他,用迂回的法子,劫走你爹,再逼你前去赴约。” 苏晚一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劫走我爹的人是宫樱?” “除了她,我暂时想不到谁要对付你。”傅璟琛道。 苏晚闻言,沉默了下来。 照目前的情形来看,确实只有宫樱会那么做。 傅璟琛见她沉默,将她拉至身前,温声道:“你不可以只身前去犯险,知道吗?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 苏晚闻言,知他在担心什么,不禁叹了口气,“若我要瞒着你,一个人前去,就不会将事情告诉你了。放心吧,我连路都不认得,不会一个人去的。” 傅璟琛定定看了她半晌,见她并不是哄骗自己的,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我把这里的事情安排好后,便陪你一道前去火离岛。” 苏晚点头,“嗯。” “放心吧,对方的目的是你,在你未现身前,是不会把岳父怎么样的。”傅璟琛宽慰道。 “我知道。”苏晚叹了口气,想到什么,问,“对了,这件事情要跟他说吗?” 傅璟琛明白他所指,点点头,“自然,一会儿我亲自去一躺驿馆。” “他会帮我们吗?”苏晚不确定地说。 傅璟琛道:“帮是会帮,不过到时候你可能要去一趟仓澜国。” 苏晚并不想去仓澜,更不想被卷入仓澜的皇室之争,可有些事情,不是她避让就行的,眼下都被人逼到眼前了,看来仓澜她非去不可,至少得将事情一次性解决,免得以后再生事端。 从兰院出来后,傅璟琛拿着那封信笺,去了驿馆找端木冥烨。 红莲将信上的内容念给端木冥烨听后,他沉默了片刻,尔后,对傅璟琛道:“为确保苏仲的安全,恐怕得由你跟苏晚先去火离岛,不过你们放心,我随后便到,到时候定帮你们将苏仲安全救回来。” 傅璟琛闻言,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既然如此,那过两日,我跟苏晚便先出发前往火离岛。” “好。”端木冥烨颔首。 待傅璟琛走后,红莲有些不解地说:“这件事情,若主子出手的话,根本不用苏姑娘亲自前往火离岛。” 端木冥烨嘴角噙了一丝笑意,“我说过,不会逼迫丫丫,但我们来大晏的时日已不短了,加上这丫头的性子稳得很,明明对自己的身世,已有猜疑,却仍能捺住性子不问我。 说明她已经猜到了我来此的目的,并且对帝位毫不在乎,若要说服她去大晏,恐怕没那么容易,宫樱那个蠢丫头,突然横插一杠,倒是替我省了不少事情。” 红莲会意过来,“原来主子是故意的,火离岛离我们仓澜并不远,等苏姑娘去了火离岛后,到时候再顺势劝她前去大晏,便会轻松很多。” 端木冥烨点点头,想到一事,又道:“宫灵的那些事情,搜集得怎么样了?” “明天应该就能全部搜集好。”红莲回道。 “加快速度。”端木冥烨吩咐道,“在我们离开大晏之前,我要送她一份大礼。” “是。”红莲恭敬应下。 晚上,相府。 顾明珠跟傅家人吃过饭后,便跟着傅珍珍去了她的梅院。 这是顾明珠第一次踏足傅珍珍的闺房,不免好奇地打量了起来。 傅珍珍见了,不确定地问:“你晚上真要跟我一起睡啊?” “嗯啊。”顾明珠点点头,想到什么,又有些如临大敌地说,“你不会出尔反尔,不要我睡吧?” 傅珍珍白了她一眼,“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怕你不习惯,故而有此一问。” 顾明珠叹了口气,“当然不会不习惯啊。” “那就好。”傅珍珍放下心来,去取了一套自己的寝衣给她,“这件寝衣我还没穿过,你今晚将就着穿吧。” 顾明珠伸手接过,“那我不客气了。” “谁要你客气了?”傅珍珍有些好笑地说,“净室里备有热水,你先去洗吧。” 第三百六十二章 这种感觉有点奇妙,但并不讨厌 晚上,相府。 顾明珠跟傅家人吃过饭后,便跟着傅珍珍去了她的梅院。 这是顾明珠第一次踏足傅珍珍的闺房,不免好奇地打量了起来。 傅珍珍见了,不确定地问:“你晚上真要跟我一起睡啊?” “嗯啊。”顾明珠点点头,想到什么,又有些如临大敌地说,“你不会出尔反尔,不要我睡吧?” 傅珍珍白了她一眼,“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怕你不习惯,故而有此一问。” 顾明珠叹了口气,“当然不会不习惯啊。” “那就好。”傅珍珍放下心来,去取了一套自己的寝衣给她,“这件寝衣我还没穿过,你今晚将就着穿吧。” 顾明珠伸手接过,“那我不客气了。” “谁要你客气了?”傅珍珍有些好笑地说,“净室里备有热水,你先去洗吧。” “好。”顾明珠捧着寝衣,欢欢喜喜地进了净室。 等她洗漱完后,换傅珍珍进去洗。 顾明珠一个人无聊,便在屋里走了走,在看到桌上放着的话本时,便随手取来翻了翻。 她不太爱看这种话本,里面讲的故事,大抵是富家女爱上穷书生这样无聊的情节。 不过她没想到傅珍珍竟然会喜欢看。 她觉得,她对她的了解,又多了一层。 等傅珍珍洗漱好出来后,顾明珠有些无聊,问道:“你晚上一般做什么打发时间?” “看看书,或是做做女红,你呢?”傅珍珍随口道。 “看这种书?”顾明珠拿起桌上的话本,挑眉问。 “是啊,怎么了,不行吗?”傅珍珍反问。 顾明珠耸了耸肩,“行,当然行,我就是觉得这种书,也没什么好看的。” 傅珍珍闻言,将书从她手里拿了过来,仔细地摆回到桌上,然后指了指一旁的针线篮道:“你不是会做女红么,你要不要绣点什么,打发时间?” 顾明珠摇了摇头,一脸嫌弃地说:“做针线活,可一点都不好玩,我才不绣。” 傅珍珍想了想,拿出一根红绳来,提议道:“那……我们来翻花绳?” 顾明珠还是很嫌弃,但这次却没有拒绝,乖乖地坐下来,与她翻起了花绳。 看着灯火下,傅珍珍柔美的脸,顾明珠心里踏实下来。 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原本以为会很难熬,可没想到,却过得很充实,她竟然甚少去想顾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谢谢你。”顾明珠忽然道。 傅珍珍一愣,“谢我做什么?” “总之就是谢谢你。”顾明珠有些傲娇地抬了抬下巴,然后掩嘴打了个呵欠,“我困了,想睡了。” “那就去睡吧。”傅珍珍将红绳收了起来,带她去了床上。 等顾明珠躺下后,傅珍珍还仔细地给她掖好了被子。 看着对方柔美娴静的脸,顾明珠眨了下眼睛,突然轻声唤了一句,“姐……” 傅珍珍愣住,回过神后,惊讶地看着她,“你、你叫我什么?” 顾明珠有些不好意思,拉起被子,将脑袋盖住。 过了一会儿,又钻了出来,对着她甜甜地说:“姐姐。” 傅珍珍闻言,错愕地看着她。 顾明珠拉着她的袖子,又喊了一句,“姐姐。” 傅珍珍回过神来,看着顾明珠那张漂亮的脸,心里忍不住有些飘飘然。 她愣愣地在她旁边躺了下来。 她好像……多了一个妹妹。 这种感觉有点奇妙。 但并不讨厌。 顾明珠见她一直没有反应,以为是不高兴她这么喊她,便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如果你不喜欢我这么喊你,下次我便不这样喊你了。” “我没有不喜欢。”傅珍珍连忙道。 顾明珠顿了下,旋即一脸笑意地说:“那就是喜欢喽?” 傅珍珍抿了下唇,“也没有多喜欢。”说罢,便飞快地背转过身去,但脸上却浮现起笑意。 正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在她腋下挠了挠。 她僵了下,旋即受不了“哈哈”笑出声来。 见对方还不罢手,她便开始反击。 没想到顾明珠也怕痒,被她一挠,哈哈大笑。 一时间,屋子里都是二人的笑闹声。 闹腾了很久,直到累了,二人才相偎着睡去。 翌日。 经过昨日的事情,王氏有些不好意思再去后园,怕碰到肃王尴尬。 她想了一宿,明白肃王突然想娶她的原因。 定是因为那次在万景寺,出于权宜之计,他抱了她的缘故。 其实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是权宜之计。 但她没有想到,他会因为这个原因,而娶她。 想着,她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司闲来禀,“老夫人,顾老夫人和顾国公求见。” 王氏愣了下,旋即蹙紧了眉。 她便是不聪明,却也能猜到二人此行的目的。 司闲见她沉默,便道:“若是老夫人不想见他们,我去将他们打发了。” 王氏闻言,回过神来,“没事,我去见见他们。” 司闲却有些担心,“若不然,我让人去请夫人回来?” “不用。”王氏摇摇头。 她有一个很能干的儿媳,但她不应该事事躲在她身后,她应该自己学会去处理。 况且苏晚这几日和杜夭忙着筹备开分铺的事情,她不能拿这些事情去烦她,让她分心。 司闲见她坚持,便没再说什么,只道:“顾老夫人和顾国公,已在前厅等着了。” “好。”王氏点点头,起身去了前厅。 到前厅的时候,顾明珠和傅珍珍竟然也在。 看到王氏过来,二人连忙起身,但是顾国公已经迎了过去。 “凝秀……” 王氏态度疏离地说:“还请顾国公称老身为傅老夫人。” 顾国公闻言,双眸黯淡了下来。 看到儿子这般,顾老夫人有些坐不住了,出声道:“王凝秀,当年的事情,并不怪岳山,都是那柳玉芳的毒计,如今真相大白,你就不能原谅岳山吗?” 傅珍珍听得她的话,不悦地蹙紧了眉,“我娘也没有怪顾国公,何来原谅一说?而且,我娘经历的苦,并不是真相大白,便能弥补的。” 顾老夫人闻言,有些不悦,“长辈说话,你一个小辈,怎能插嘴?” 傅珍珍涨红了脸,却是抿紧了唇,没再说什么。 顾明珠有些看不过去,帮腔道:“祖母,珍珍说得也没错啊。” 顾老夫人很是不悦,“你这丫头片子,怎可跟我顶嘴?” 顾明珠无趣地闭上了嘴巴。 王氏见二人被训,出声道:“不知顾老夫人今日上门,可是有什么事情?” 顾老夫人见她摆出一副当家主母的架式,心里顿时感到很不适。 眼前这个女人,当年是身份低微的外室,一度被她瞧不上,连带她生的儿子,她都不怎么看得上眼。 可现在,她所瞧不上的这个女人,所生的儿子,却成了她顾家唯一的孙子。 一时间,顾老太太心里落差很大。 可即便再不能接受,这都成了改变不了的事实。 她再憋屈,也只能接受。 想着,她按捺住内心的不适,头一次,对王氏露出了堪称和颜悦色的笑脸。 “凝秀啊,阿琛是我顾家唯一的孙子,这么多年来,受小人迫害,致使我们一家人分离,如今真相大白,理该让他认祖归宗,回归我们顾家才是。” 第三百六十三章 她这辈子最好的年华都给了他 顾明珠在旁边看傻了眼。 她这位祖母为了孙子,可真是豁得出去。 这可是她头一次见她放下身段的模样。 不过看着可真是过瘾。 傅珍珍也没想到顾老太太这么不要脸。 什么叫受小人迫害,致使一家人分离? 她明明从前就知道哥哥的存在,那时候怎没见她接纳哥哥? 现在这般作为,不过是因为顾家那几个孙子,都不是顾家的,除了哥哥,顾老太太没有别的亲孙子了。 不得已,这才找上门来的。 王氏自然也明白顾老夫人打的算盘,直接否认道:“顾老夫人弄错了,我儿跟顾家并没有关系。” 顾老太太没想到她会否认,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连忙看向顾国公。 顾国公有些尴尬。 他是没有想到自家母亲会把话说得这么直接,这么理所当然。 他顿了下,开口道:“母亲,我让人先送您回去吧。” 顾老太太一听,顿时急了,“王凝秀这是不承认啊,你不会就这么纵着她吧?” 顾国公看了眼王氏,很是羞愧,他正色道:“纵然阿琛是我顾家的孩子,但是母亲,我们顾家没有尽到过一天的责任,凭什么现在他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却要求他回归顾家? 这跟那强抢人家劳动果实的匪徒,有什么区别?” 顾老太太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反驳道:“这怎能混为一谈?我们也不是不想尽责任,这不是因为那柳玉芳给害的吗?” “母亲,没有尽过责任,便是没有尽过责任,不要为我们自己找借口。”顾国公语气很严厉。 若非这次发现,顾枭几个不是顾家的孩子,母亲根本不会想起阿琛其实也是顾家的孩子。 她现在这么积极地想认回阿琛,不过是担心顾家后继无人。 但这么做,实在是太厚颜无耻了。 顾老太太噎住,颇觉没有面子,反应过来后,声音忍不住大了几分,“不管怎么样,阿琛都是我们顾家的子孙,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顾国公见她如此顽固,刚要说什么,却听王氏在旁边淡淡道:“顾老夫人,阿琛不姓顾,他姓傅,他跟你们顾家没有任何关系。来人,送客!” “凝秀……”顾国公闻言,有些无措地看着她,连忙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今日过来并不是想要跟你抢孩子的。” 昨日得知王氏当年所受到的伤害后,他一夜无眠。 今日一早,他便急着过来看她,只是他没有想到,他母亲会一起来。 并且抱着那不切实际的想法,想要让阿琛回归顾家。 本就是他对不起他们母子,母亲还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这让他感到很是羞愧。 “顾岳山,我的儿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麻烦你跟你的家人,以后不要再来我家了。”王氏沉着脸道。 泥人都有几分土性。 顾老太太的态度,让温和如王氏,也被逼得有了几分强硬。 然而这却更加激怒了顾老太太,她冷笑道:“有没有关系,可不是你说了算!当年没有岳山,你王秀凝早就死了,你现在日子好过了就翻脸不认人,这世上可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王氏被气得面色发白。 “是,当年他是救了我,但他是真心救我的吗?而我又何尝没有报答他?” 她这辈子最好的年华都给了他啊。 虽然身不由己地成了他的外室,但是那几年,她也是真心待过他的。 王氏说完,不想再看到二人,扭头便出了客厅。 可她走得急,又低着头的缘故,没看到迎面走来的人,竟然一头撞进了对方的怀里。 “对不……”王氏急声道歉,却在看到来人时,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有些手足无措。 想到昨日的事情,避免对方误会,她连忙又道:“我不是故意的。” 肃王也没有料到她会突然撞过来,他伸手扶了她一下,等她站稳后,便守礼地松了手,并往后退了两步,见她面色苍白,又有些匆忙的样子,便关切地问了一句,“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氏刚要摇头,顾国公已经从后面追了上来,“凝秀……”却在看到肃王时,声音戛然而止。 “岳山怎么来了?”肃王不明究理地看着二人。 王氏抿唇不语。 顾国公一时间,也不知从何说起。 正在这时,顾老夫人也从前厅里出来,看到王氏,便道:“不管你承不承认,阿琛都是我们顾家的孩子。” 听得这话,肃王惊讶地看了看王氏和顾国公。 王氏面色难看地看了眼顾老夫人,“我说过了,阿琛跟你们顾家没有关系,还请你死了那条心,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 顾老太太闻言,也怒了,“你这个人怎么如此不识好歹?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从前的身份?” 肃王在一旁听了几句,隐约明白了什么,蹙眉看了看王氏和顾国公,然后对顾老夫人道:“顾老夫人何出此言?傅老夫人既说了,傅相不是你们顾家的人,就不必再纠缠了。” 顾老夫人有些生气地说:“肃王,这是我们的家事,还请你不要插手。” 肃王却道:“这很快,也会成为我的家事了。” “什么?”顾老夫人不解地看着他。 顾岳山和王氏也茫然地看着他。 肃王看了眼王氏,方道:“我已向太后禀明,想娶傅老夫人,所以她的事情,自然也是我的事情。” 王氏愕然地看着他,“你怎么能……” 她又没有答应,他怎么能就向太后禀明? 顾岳山亦是惊愕地看着他,“肃王你……” 肃王正色道:“岳山,我不清楚你跟王姑娘过去的纠葛,但她这个人,本王甚是心悦,想娶她为妻,所以希望你跟令堂,日后不要再来打扰她。” 顾岳山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又看看王氏。 不明白二人究竟是怎么走到一块的。 顾老太太回过神后,冷冷地瞥了眼王氏,“怪不得变得这么硬气了,原来是有了靠山。岳山,这就是你心心念念,到现在还想娶回家的女人,人家早就另攀高枝,看不上你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已经将她这个人看透了 顾老太太这阴阳怪气的话,让回过神的顾国公面色变了变,“母亲,还请慎言!” 顾老太太悻悻地闭了嘴巴。 顾岳山沉默片刻后,目光看向肃王和王氏,拳头攥紧,声音艰涩,“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王氏本来不喜肃王那样说的,但想到难缠的顾老太太,索性便认下了此事。 碍着肃王,顾老太太至少有所顾忌。 “我们的事情,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不必向你禀明。”她淡淡道。 她这么说,等于是默认了肃王的话。 顾国公身体晃了晃,神情迅速变得颓败,目光黯然地看着她。 她说的话,无疑摧毁了他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 王氏见他如此,眉心蹙了蹙,却是避开他的目光,未再说话。 看着站在一块的二人,顾国公突然冷笑了声,看向肃王,沉声道:“王爷可知,凝秀曾经跟我的关系?” 对于二人之间的过往,肃王自然不是很明白,见他如此伤情的模样,他无意伤他,但是他前头已经说了那样的话,这会儿不可能自打嘴巴,况且他对王氏确实有那样的想法,便道:“每个人都有过往,对于王姑娘的过往,我并不是那么感兴趣。” 二人相交多年,顾国公自然也明白对方的性子,知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既然说了要娶王氏,便是真的有这个打算。 可他什么人不喜欢,偏要喜欢王氏? 那可是他的挚爱啊! 他眸中闪过一丝怒意,垂着眸道:“王凝秀,曾是我的外室,是我的女人,这样,你也不介意?” 王氏的面色,瞬间惨白如纸。 那不光彩的过往,瞬间被宣之于众,就好像大庭广众,被人扯了遮羞布一般,令人难堪,又无地自容。 王氏此时便是如此。 若她对顾国公心里还有那么一点旧情,此时也已经烟消云散了。 她目光变得黯淡,低头没有吭声。 肃王见她如此,便知顾国公所言非虚。 但他并没有因此看轻她,反而是心疼她。 像她这样端庄秀雅的女人,值得被更好地对待。 但她曾经,竟成了人家的外室…… 他只遗憾自己没有更早地遇见她。 若他能早点遇见她.…… 可这个世上并没有如果。 他低低地叹息一声,既有对她的怜惜,也有对顾国公的不认同。 “岳山,本王说过,不在意她的过往,你也说了,那是曾经,而现在,她是自由的,并不属于任何人,既如此,本王又有什么好介意的?” 王氏一怔,抬起眸看着他,内心复杂难言。 他不介意,他怎么能不介意呢? 方才顾国公说出了她的曾经后,她原本以为,这个男人会看轻她,鄙视她,可她想岔了,他竟丝毫没有为此看轻或嘲讽的意思。 他还说他不介意…… 王氏抿紧了唇,内心泛起波澜。 顾国公看到在肃王说了那番话后,王氏的反应,心迅速下沉。 顾老太太这时忽然出声道:“肃王,有些人看起来淡静不争,但手段可高明了,当年岳山就被她迷得团团转,肃王可千万别着了她的道才好。” 她这话说着像是为肃王考虑,实则是在贬损王氏。 王氏面色又白了几分。 追出来的傅珍珍正好听到了这话,刚要为母亲打抱不平,但肃王却先她一步道:“王姑娘是什么样的人,本王恐怕比顾老夫人你更加清楚。” 顾老太太讨了个没趣,拉着脸道:“这样的女人,我们顾家可不敢要。岳山,我们走!” 顾岳山本就心烦意乱,听她一直在贬损王氏,就更加不舒坦了,“母亲,您能不能消停一点?凝秀她是个好女人,并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顾老太太是冲着认回孙子才来相府找王氏的,却被一再拒绝,加上这会儿又被儿子驳斥了面子,觉得没了脸面,霎时怒气冲冲地说:“我看你们是都中了她的迷魂汤了,这种女人,就是祸水。” 说罢,便领着人,匆匆出了相府。 顾国公见状,面色很是难看,他目光看向王氏,歉声道:“今日之事,是我思虑不周,我母亲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王氏不想再看到他,直接背过身去。 顾国公目光一黯,看了眼肃王后,终是脚步沉重地离开了。 待他一走,傅珍珍看了眼肃王和王氏,识趣地拉着顾明珠的手走开了。 二人一走,场面霎时变得静默。 肃王看着背身站着的女人,他斟酌了下,开口,“对不住,刚刚……” “权宜之计,我明白的。”王氏立即接过了话茬,并转过身来,“谢谢你为我解围。” 肃王一愣,旋即正色道:“虽是权宜之计,但我是认真的。不知昨日与你说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王氏闻言,沉默了下,低声道:“王爷现在知道了我的出身,我以为,不用我多说什么了。” 肃王皱了皱眉,忍不住跨前一步,“我也以为,我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的过往,我并不在意。” 王氏蹙眉,“为什么?”话说到这个份上,她索性也直接说了,“似王爷这样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何必要我这种一身泥泞之人?不值得的。”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我认为值得,那便是值得。”肃王神色认真地说。 王氏愣了下,尔后叹了口气,“王爷若是为了那次万景寺的事情,想对我负责,那大可不必。” 肃王一怔,随后终于明白了过来。 原来她一直以为,他突然求娶她,是因为那日的一抱? 想到这层,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哑然失笑,“你怎么会这般认为?” 王氏不解地看着他,“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肃王好笑地说,“本王并没有那么善良,对谁都能伸出援手。” 王氏闻言,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 但她毕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很快想明白了。 难道他是说,他那日之所以对她伸出援手,是因为早就对她…… 她神情有些错愕。 这怎么可能呢? 二人几乎没有过交集。 肃王好像已经将她这个人看透了般,明白她心里所想。 “我们虽然没有什么交集,但也不是没有,不是么?”他温和地看着她道。 不知为何,王氏被他看得有些心慌意乱。 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侧过身,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今日之事,多谢你了,我、我先回去了。” 说罢,她便匆匆跑回后院去了。 肃王站在原地,目送她走远,才回了客院。 第三百六十五章 脸都绿了 回到客院,肃王静坐了许久。 他虽然不介意王氏的过往,但内心还是觉得很意外。 他一直以为王氏的丈夫早就去世了,却没想到她竟然跟他的好友顾岳山有着那样的纠葛。 而顾岳山竟然就是傅璟琛的生父。 竟然就是这么凑巧。 他揉捏了下眉心,颇有些匪夷所思。 可这并不能阻止他想娶王氏的打算。 即便对象是好友曾经的女人。 他已经说出口了不是么? 当然,若他早点知道王氏跟顾岳山的纠葛,他肯定会打退堂鼓,并远离王氏。 但偏偏却在他向王氏求婚后的今日才知道。 他跟顾岳山之间的情谊,怕是就要到此为止了。 良久后,他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寂九领了一个人进来。 肃王认得此人,正是顾国公的贴身随从顾清。 “你家国公派你过来,可是有事?” 顾清恭敬回道:“王爷,我家国公请您到听雨轩一叙。” 肃王顿了下,他早就想到了顾岳山定会私底下约他见面。 “跟你家国公说,本王一会儿就到。” “是。”顾清应了声,便退下了。 肃王沉默了下。 他即便能料到顾国公请他去听雨轩是为了何事。 可二人相交多年,他并不愿意跟顾国公关系闹僵。 可事情就是这么巧合,他看上,且想娶为妻的这个女人,从前跟顾国公有过瓜葛。 既然看上了,他自然不可能退缩,即便对方是自己的好友。 肃王沉默片刻,便起身带着寂九出了客院。 他走到府门外的时候,正好遇见苏晚从外面回来。 “王爷要外出?”苏晚问道。 “是,有些私事要处理。”肃王颔首。 苏晚目送他走远了,才慢慢进了府。 刚走到前院,便碰到了傅珍珍和顾明珠。 “嫂嫂,王爷刚刚出去了吗?”傅珍珍看了眼府门的方向,问道。 “嗯,说是有些私事要处理。”苏晚点头。 “私事?”傅珍珍听后,有些惊讶地与顾明珠对视了一眼。 顾明珠担心地说:“他该不会是去赴我爹的约吧,那他们会不会打起来呀?” “他们为什么会打起来?”苏晚奇怪地说,察觉二人面色有异,她蹙眉道,“你们怎么了,今日府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傅珍珍闷闷不乐地说:“今日顾老太太来了府中。” 苏晚一听便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顾老夫人从不踏足相府,今日突然来了,肯定是为了傅璟琛。 看来,顾老夫人是想让傅璟琛认祖归宗。 她虽然猜到了大抵的情况,但还是问道:“她可是有说什么吗?” “她想让哥哥回归顾家。”傅珍珍提起这件事情,便感到生气,尤其是顾老太太那理所当然的态度,更是让人不舒坦,她凭什么觉得哥哥会答应? “她没有为难咱们娘吧?”苏晚最担心的还是王氏。 傅珍珍有些欲言又止。 苏晚察觉后,问道:“怎么了? 傅珍珍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明珠却没什么顾虑,她道:“当然有啊,我祖母那个人,蛮横得很,她认为傅相是顾家的孩子,非要让他认祖归宗呢,她还对王伯母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幸好肃王回来了,顾忌着肃王,她才有所收敛。” “肃王?”苏晚颇有些惊讶。 “嗯。”傅珍珍点点头,见顾明珠已经说了,索性也道,“是他护着娘,还说,傅家的家事,也将是他的家事。” 苏晚一愣,惊讶,“他真那么说?” “千真万确!”顾明珠抢着道,“当时我爹的脸都绿了,所以这会儿肃王突然外出,怕就是去赴我爹的约的,我爹肯定不甘心。” “他们不会吵起来吧?”傅珍珍忍不住有些担忧起来。 虽然她知道顾国公也是她亲爹,但二人没怎么接触过,而她私心里更喜欢肃王一点。 因为肃王很尊重她娘。 就凭他方才说的那番话,她便看好他。 “应该不会。”苏晚摇头。毕竟二人年纪都不轻了,即便心里不满,也不至于动手才对。 “那就好。”傅珍珍松了口气。 顾明珠挑眉,“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更偏向于肃王。” 傅珍珍抿了抿嘴角,直言道:“谁对我娘好,我便偏向谁。” 顾明珠沉默了下,“虽然我也觉得肃王跟王伯母挺登对的,但是那么一来,我爹又会很可怜。”说到此处,她觑了觑她的面色,小声道,“那也是你的爹呢。” 傅珍珍愣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面滋味复杂。 苏晚握了握二人的手,宽慰道:“他们会自己解决的,你们不必担心。” “嗯。”二人点点头。 安抚了二人,苏晚去了静心斋,看王氏。 她过去的时候,王氏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发呆。 苏晚走近了,她都没有察觉。 “娘?” 王氏受惊般地抬头,见是苏晚,她才缓过神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拉住苏晚的手,柔声问道。 苏晚顺势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含笑回道:“就在刚才。”顿了下,又补充道,“刚刚在府门外碰到了肃王,他说有些私事要出去处理。” 王氏闻言,端茶的动作一顿。 旋即若无其事地将茶杯放到苏晚的手里,依旧轻言细语地说:“喝点茶润润嗓。” 苏晚将她的异样看在眼里,却并没有点破,她点点头道:“好。” 喝了两口茶后,她便将杯子放下了,“娘,珍珍和明珠已经将今天府中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了。”说着,她轻轻握住王氏的手,“让娘受委屈了。” 王氏叹了口气,“我倒是没有什么,就是不想让阿琛跟顾家扯上什么关系。” “娘做得很好。”苏晚赞赏地说。 王氏一愣,随即笑道:“我并没有做什么。” “怎么没有?娘直接不承认夫君是他们顾家的孩子,只要娘不松口,他们便是再想让夫君回归顾家,也只会徒劳无功。” 王氏蹙眉道:“可是这件事情,我都没有跟阿琛商量过,也不知道……” “夫君自然也不想跟顾家有什么关系,娘多虑了。”苏晚宽慰道。 王氏想了想,点头,“嗯。” 苏晚看着她温柔美丽的脸,本想问问她肃王的事情的,但最终没有问出口。 王氏性子温柔腼腆,在她面前说肃王,她肯定会不好意思。 此时听雨轩。 肃王和顾国公相对而坐,半晌无言。 片刻后,顾国公率先坐不住,打破了沉默。 “你对凝秀,是认真的?” 肃王点点头,“是。”看着好友难看的面色,他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你们二人从前认识……” “我们不止认识,我们曾经还有过最亲密的关系。”顾国公攥紧拳头,神情激动地打断了他的话,眉目间已覆了寒霜,整个人有些咄咄逼人,企图用他跟王氏的关系,让肃王打退堂鼓。 毕竟没有那个男人不介意这种事。 但他确实低估了肃王的雅量。 肃王仅仅顿了下,淡淡开口,“岳山,你自己也说了,那只是曾经,而且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你们并没有关系,你应该接受现实。” 第三百六十六章 这厮突然堵住了她的嘴 顾国公摇摇头,“你错了,即便我们分离十几年,但我们二人之间还有着斩不断的关系。她面前的一对儿女,可都是我的孩子,我们又怎么会没有关系?” 肃王无奈道:“纵然两个孩子,都是你的孩子,但你也不能用孩子来绑住她。况且两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认不认你,我想他们自己会判断,你们不该为难她。” 顾国公沉默,他承认今天的事情确实是他欠考虑了。 他不该让他的母亲到凝秀面前,碍她的眼的。 尤其她还说了那些难听的话。 凝秀现在更要怨他了。 “但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将她拱手相让人的。”沉默片刻后,顾国公忽然出声道。 肃王摇了摇头,“岳山,说了这么多,看来,你依旧没有认清现实,凝秀她并不属于你,你勉强不了她,我亦是,一切还得看她自己的意愿。” “你就那么笃定,她会愿意嫁给你?”顾国公冷嗤,王氏的性子,他了解,她那人性子柔婉,骨子里还有点自卑,又岂敢高攀肃王这样的身份? 肃王瞥了他一眼,“她愿不愿意,我暂时不清楚,但我知道,她并不排斥我,我还知道,她跟你是不可能了。” 顾国公霎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肃王顿了下,觉得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必要再继续了,遂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头,“希望你放过她,亦放过自己,你们的事情,早就过去了。” 顾国公怔在原地。 直到肃王走到门边了,他才回过神来,突然道:“别人穿过的鞋子,肃王你这般身份贵重的人,还会屑于再穿么?” 肃王扶在门上的手一顿,片刻后,他回头,看着椅子上的好友道:“岳山你错了,王凝秀不是鞋子,她是个好女人,希望你能有风度一点。” 顾国公面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双拳攥紧,沉声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为何偏偏要跟我抢?” 肃王摇了摇头,“我没有跟你抢。人家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现在既独身,我想追求她,不也是合情合理? 而且,你以为没有我,她便会重新接纳你吗?” 顾国公愣住。 肃王叹了口气,拉开门走了。 顾国公面色铁青,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要彻底失去凝秀了吗? 他整个人颓然地往后靠在椅背上。 …… 傅璟琛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回到兰院,见苏晚还没有睡,他有些诧异。 “已经很晚了,怎么还不睡?”他一边解着衣袍,一边问道。 “我在等你。”苏晚接过他脱下的衣袍,挂在一旁。 傅璟琛挑眉看了她一眼,“有事?” 苏晚倒了杯热水给他,“嗯,听说今日顾老太太来了府里。” 傅璟琛喝水的动作顿了下,问:“她来做什么?” “她来是想认回你,想让你回归顾家。”苏晚道。 傅璟琛蹙眉,“娘没有被为难吧?” “听明珠她们说,老太太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苏晚据实以告。 傅璟琛面色沉了下来,“明日跟司闲说一下,日后顾老太太再来,直接不要让她进来。” 苏晚点头,想到一事,又道:“你知道吗?今日是肃王替娘解的围。” “肃王?”傅璟琛惊讶。 “嗯。”苏晚点点头,觑了觑他的面色,又道,“有一件事情,我忘了与你说了。” “什么事?” “肃王他想求娶娘。” “咳咳咳……”傅璟琛冷不防听到这句,被水呛了一下,俊眸微眯,“你不是开玩笑?” 苏晚白了他一眼,拿出帕子,擦了擦他下巴上的水渍,无奈地说:“当然不是。”顿了顿,好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不相信你娘那般抢手?” 傅璟琛叹气,“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肃王会想娶我娘。” “不止是肃王,还有顾国公,听说二人今日差点要吵起来了。”苏晚又道。 傅璟琛闻言,沉默了起来。 “你觉得肃王怎么样?你同意你娘嫁给肃王吗?”苏晚好奇问道。 傅璟琛瞥了她一眼,“我尊重我娘的选择。” 苏晚闻言,便没再多说什么。 他尊重王氏的选择,便说明,他不会干涉王氏再嫁的事情。 “赶紧去沐浴,早点来睡。”苏晚打了个哈欠,催促道。 “嗯。”傅璟琛应了声,去了净室。 等他梳洗完过来的时候,苏晚还没有睡,她刚想问问他朝政上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这厮突然堵住了她的嘴。 太突然了,她有些不适应地推了推他,并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傅璟琛闷哼一声,非但没有松开她,反而还加深了这个吻。 没片刻,苏晚便忘了自己要问什么了。 直到远处传来了鸡鸣声,傅璟琛才放过她。 苏晚累得眼皮都睁不开了,恨恨地踢了他一脚,刚想滚进被子里,却被他捉住了脚踝。 “还能踢人,看来还有力气。” 苏晚吓得连忙缩回脚,并紧紧裹住被子。 “我真的没力气了,你别再来了。”她气喘吁吁地说。 傅璟琛原也只是逗她的,闻言,倒是没再闹她。 他起身收拾了下,才重新在她身边躺了下来,并将她连人带被子地抱进了怀里,两人相拥而眠。 苏晚第二天又起晚了,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颈间的点点红痕,她有些懊恼地蹙紧了眉。 这让她怎么出门见人? 都怪傅璟琛! 她刚要拿些粉来遮掩一下,外面便传来了小伶的声音,“珍珍小姐、明珠小姐。” “我嫂嫂在里面吗?”傅珍珍问道。 “在的。”小伶回道。 苏晚听到这里,心里一急,连忙将头发放下来,披在肩上。 她才刚刚弄好,傅珍珍便在门外说道:“嫂嫂,我们进来了。” “你们进来吧。”苏晚应了一句。 下一刻,傅珍珍和顾明珠,便相携着走了进来。 看着披头散发的苏晚,二人都有些惊讶。 “你不会是刚刚才起床吧?” 苏晚有些心虚,手扶了扶额头,撒了个小谎,“我头有些疼,睡晚了。” 二人不疑有它。 苏晚岔开话题道:“对了,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们没事可做,听说你今日没有外出,便过来了。”傅珍珍道,然后拉着顾明珠的手,在一旁的绣凳上坐了下来。 顾明珠手撑着下巴,说道:“听说今日朝上,皇上将瑞王殿下,立为太子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绝对不能再让傅璟琛胡来了 这个消息有些突然,苏晚听得一怔,惊讶道:“你听说谁的?” “皇上已下了诏书,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顾明珠道。 苏晚点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几日,傅璟琛早出晚归,看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想到此,她安下心来。 赵拓被立为了储君,傅璟琛才能暂时放下朝政,离开京城,陪她去火离岛救她爹。 他总是能事事设想周全,算无遗漏。 “对了,今日你不用外出吗?”这时,傅珍珍忽然出声问道。 苏晚愣了下,“我晚点再出去。” 顾明珠看着她披散的秀发,搓了搓手,跃跃欲试地说:“近日我学了一个新发式,我给你梳头吧。” 苏晚刚想点头,想到什么,连忙摇头,“不用了。” “为什么?我学的这个新发式,很好看的。”顾明珠失望地噘了噘嘴。 傅珍珍也道:“嫂嫂,反正你一会儿也要梳头,就让明珠给你梳看看嘛,她的梳头手艺很好的,我今日的发式,就是她给我梳的。” 苏晚看了眼她的发式,确实很好看,而且很适合她。 她又看了看顾明珠噘着嘴,一副失望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再拒绝。 但如果让她梳头的话,她脖子上的那些痕迹,就会被她们看到,那实在太尴尬了。 想着,她抬手捏了捏眉心,“我头还有些疼,要下午才出去,等下还想再躺躺,明日吧,明日明珠你再帮我梳个头,可好?” 二人听说她头疼,连忙道:“那你赶紧去躺着吧,我们不打扰你了。” 苏晚点点头,“那你们自己玩吧,我去躺着了。” “好。”傅珍珍和顾明珠识趣地起身,出了她的屋子。 待二人一走,苏晚松了口气。 这种做贼般的感觉,真是太不好了。 她对着镜子捣饬了下脖子上的痕迹。 折腾了许久,才将那痕迹遮掩下去。 不过心里已打定主意,以后绝对不能再让傅璟琛胡来了。 下午的时候,听说阿龙回来了,她便打算去一趟庄上。 傅珍珍和顾明珠听说她要去庄上,也一起跟去了。 她去苏园的时候,顾明珠带傅珍珍去了容蓉的庄上。 自从住进庄上后,容蓉和小翠,将庄子收拾得井井有条,还在庄上种起了蔬果,养起了家禽。 主仆二人将日子过得很是踏实。 看到顾明珠和傅珍珍过来,二人很是热情,带着二人在庄上四处走了走。 而苏晚此时已经进了苏园,并见到了阿龙。 阿龙是今日上午才到的,苏大伯和苏大娘、苏小妹,以及阿龙阿虎的两个孩子也一同来了。 几人显然不清楚苏父被抓走一事,看到苏晚,苏大伯三人很是感慨。 “丫丫你这个孩子,真是出息了。”苏大伯感叹道。听儿子说,丫丫现在不但是丞相夫人,还自己做生意挣钱,这偌大一个庄子,也是丫丫自己挣来的。 “是啊,真是多亏了丫丫!阿龙跟我们说,你待他们甚好,不但给他们活干,还给他们好吃好喝,又给他们住这么大的地方,这往后,都不用再回三里屯去那地里刨食了。”苏大娘拉着苏晚的手,一脸感激地说。 “丫丫姐,你真是太厉害了。”苏小妹更是一脸崇拜地看着苏晚。 见几人如此,苏晚都有些不敢将苏父失踪一事,说出来了。 看来,苏父是在几人离开三里屯后,才出事的。 顿了下,她温声对几人道:“你们且在这里好好住着,有什么不习惯或有需要的地方,不用客气。” 苏家人都是本分的人,闻言,慌忙摆手,“这里太好了,哪有不习惯的?倒是我们一大家子人来这里,会不会太叨扰了?” 苏晚笑道:“怎么会?你们又不是白在这里住,我可是要你们帮忙干活的。” 苏大娘和苏小妹连忙撂着袖子道:“有什么活,你尽管交给我们去做,我们有的是力气。” 苏晚被二人这架式,弄得忍俊不禁,宽慰道:“放心吧,一定会派活给你们的。” “丫丫,我们是认真的,你可别不好意思给我们安排活计。”苏大娘一脸严肃。 “是啊,我们乡下人家,别的不会,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苏大伯也跟着道,“你有什么活,尽管安排给我们去做。” “我知道的,但是现在不急,你们初来乍到,可以先熟悉一下环境,让阿龙阿虎哥,带你们去城内先逛逛。”苏晚道。 京城是整个大晏最繁华热闹的地方,所有人都梦想着有一天能来京城看看,苏大伯几人也一样。 眼下来了京城,自然是想去看看的。 特别是苏小妹。 她双眼晶亮地看着苏晚,“城内好玩吗?” “还行,今日你们先在庄上歇着,明日让阿龙哥他们带你们进城去玩一下。”苏晚说着,将一个钱袋,塞到苏大娘手里。 苏大娘一愣,反应过来,连忙推辞,“我知道你现在不差钱,但你肯让阿龙和阿虎接我们一同来京城,让我们一大家子团聚,我们已经非常感激了,万不可再拿你的钱。” 苏晚早就知道苏家人都十分有分寸,但这会儿见他们这么客气,还是有些惊讶。 她想了想,折衷道:“大娘,这些钱,就当是提前给你们的工钱,你们收下便是。而且你们初到京城,有许多需要花钱的地方,就不要再推辞了。” 苏大娘依旧不肯收,因为她觉得他们一大家子人,住在丫丫的庄上,已经很厚脸皮了,现在再拿她的钱,就有些太得寸进尺了。 “娘,丫丫既这么说了,便先收下吧,以后不要再拿工钱便是。”阿龙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已经有些了解苏晚的性子了,便在旁边劝道。 “是啊,丫丫说得也没错,你们刚来,还有许多东西要置办,这钱,便当是我们提前预支的工钱了。”阿虎也劝道。 “那、那好吧。”苏大娘还是觉得不太妥当,但看苏晚坚持的样子,便厚着脸皮,将钱收下了。 苏晚松了口气,温声道:“那你们在这里安心住下,过几日休息好了,便让阿龙阿虎哥他们给你们安排差事,我还有些事情,便先回去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缘分真的很奇妙 苏家人闻言,便将她送到了苏园门口。 苏晚回城的时候,去接了傅珍珍和顾明珠。 二人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晚回过神来,看了二人一眼,摇头,“没什么事情,就是过两日,我跟你们哥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 听说她和傅璟琛要外出,二人感到十分惊讶,“你们要去哪里?你跟杜夭不是在筹备开分铺的事情吗?” 苏晚顿了下,“开分铺的事情,可以挪后再筹备,我们不去哪里,很快就会回来。” 她爹被劫持一事,她还没有跟杜夭说。 她心里有些纠结,这事情该不该跟她说? 若杜夭知道了,不知道会如何? “你们是去度蜜月吗?”傅珍珍问道。 苏晚愣了下,点点头,“算是吧。” 顾明珠这时突然叹了口气,“明天,我也要去我外祖家看我娘了。” 傅珍珍闻言,握着她的手,不舍地说:“你要去多久?” “我去我外祖家,陪我娘几日,便回来了。”顾明珠道,也握紧了她的手,“你等我回来。” “好。”傅珍珍点点头。 看着二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苏晚有些哭笑不得。 前不久,二人一见面,就要斗嘴,现在却好得能穿一条裤子了。 不得不说,缘分真的很奇妙。 此时皇宫。 皇帝将一封密函,扔到宫贵妃身上,怒极反笑,“朕不知,爱妃还有这等本事。” 宫贵妃心里一跳,俯身将掉到地上的密函,捡了起来。 在看到这封密函,乃是她与禁军统领赵如海的来往密信时,面色变了变,但只是一瞬,她便恢复如常,然后语气激动地说:“皇上,这一定是小人伪造,诬蔑臣妾的,臣妾久居深宫,如何有本事还能与外臣私通?还请皇上明察。” “宫灵,事到如今,你还想瞒着朕?”皇帝大怒,突然将手里的一叠密函,全部扔到了她脚边,“一封是伪造的,总不可能这些也是?” 看着哗啦啦掉到脚边的密函,宫灵心下一沉。 她随意扫了眼,发现密函上的那些官员名字,都极为眼熟,而且字迹也都是她的,便连内容也那么熟悉。 这些信件确实都是她写的…… 只是这些信函,为何会落在皇帝手里? 她用力掐紧了手心,不明白这么隐密的事情,为何会被皇帝觉察。 “怎么不说话?可是在思索该用什么样的借口?”皇帝沉声喝道。 宫灵攥紧了手指,垂眸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便是臣妾说破嘴,怕是也无法为自己澄清了。” 若是在平时,看到宫灵这般模样,皇帝早就心软了,可今日…… 他目光一黯,突然沉声道:“将人带进来!” 宫灵有些不以为意,在她看来,单凭这些密函,根本无法证明,她与外臣私通,只要她不认便是。 然而下一刻,在看到禁卫军押进来的一个血人时,她的面色瞬间煞白如纸。 “这个人,你应该不会不认识吧?”皇帝目光始终盯着她,这时看到她煞白的面色,心也沉了沉。 果然,这个一向冷若冰霜,看起来什么都不争抢的女人,背地里却在谋划着惊天的阴谋。 宫灵的目光,几乎不敢落在那血人身上。 就在她要开口的时候,那血人突然吐出一口血来,然后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禁卫一惊,慌忙探了探他的鼻息,却发现他已经气绝身亡了。 “皇上,这人咬舌自尽了。”禁卫禀道。 宫灵闻言,悲凉地看了看那血人,然后垂眸不语,心里的恨,却要将她整个人湮灭了。 那血人是她的暗卫,是她从仓澜国带来的,对她一向忠心不二,这些年来,替她在外奔波,收拢势力,可以说是为她做尽了一切。 可现在,却被人伤成这样,最后为了不连累她,还咬舌自尽了…… “这人对你,还真是忠心耿耿。”皇帝回过神来,目露嘲讽,“本来朕还想给你一个子嗣,让你日后也能有个依靠,但万万没想到,你在背地里,拉拢朝臣,为你做事。 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朕给你的隆宠还不够?” 宫灵袖下的指尖,已经深深掐进了肉里面,她淡淡道:“臣妾并没有做任何背叛皇上的事情,但事到如今,皇上怕是已经不信臣妾了,臣妾……无话可说。” 皇帝见她如此冷静,反倒愣了下。 若是在平时,他并不会追究她。 可今日,那么多证据摆在眼前,容不得他再视而不见。 一个深居后宫的女人,却与朝中,乃至地方官员都有联系,可见她心计深远。 沉默片刻,他沉声下令道:“今日起,宫贵妃打入冷宫,没朕的命令,不得踏出冷宫半步。” 宫贵妃闻言,身子晃了下。 她身边的嬷嬷,立即跪倒在地上,哭求道:“皇上,娘娘一向对您忠心不二,您不能这么对娘娘啊,娘娘近日还在调理身子,想为皇上诞下子嗣,还请皇上对娘娘从轻发落……” 皇帝闻言,看向宫灵。 宫灵得到嬷嬷的提示,攥了攥手指,忍下心里的不适,身形忽然晃了晃,整个人栽倒在地上。 “娘娘!”嬷嬷见状,连忙扑了过去。 皇帝刚要走过去,这时,皇太后走了进来。 “母后,您怎么过来了?”皇帝有些惊讶。 皇太后瞥了眼地上躺着的宫贵妃,淡淡道:“听说宫贵妃身子不适,哀家过来看看。金嬷嬷!” 金嬷嬷得到提示,取出一根长长的银针,走到宫贵妃面前。 宫贵妃的贴身嬷嬷见状,紧张地握紧了手指,颤声道:“太、太后,您这是……” “你家主子不是病了么?让金嬷嬷给她看看。”太后打断了她的话。 金嬷嬷已经在宫贵妃身边蹲了下来,拿着银针,比划了一下,一副要扎宫贵妃的人中穴的架势。 那嬷嬷看得心惊肉跳。 这么长的银针,一旦刺下去,主子岂不是…… 她咬了咬牙,在金嬷嬷的银针,将要刺到宫贵妃的人中穴时,她突然整个人扑在了宫贵妃的身上。 金嬷嬷手里的银针,一下扎进了她的肩上。 第三百六十九章 她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 “啊——” 那嬷嬷惨叫一声。 宫贵妃顺势幽幽醒转了过来,看到眼前的阵仗,她一脸茫然,“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那嬷嬷疼得说不出话来。 金嬷嬷拔出银针,“娘娘醒得倒是及时,也省了老奴给您扎针。” 宫贵妃看到她手里的银针,又惊又怒,这个刁奴,她真敢用这么长的银针来刺她? 她心里恨得要命,但碍于太后在一旁,偏偏又不敢发作。 太后目光锐利地看了她一眼,岂会不知她的心思,冷哼一声,开口道:“既然醒了,看来是没事了。” 宫贵妃心里一沉。 果然,下一刻,便听皇帝道:“来人,立即送宫贵妃去冷宫,好好思过。” “是。”立即有太监上前,押了宫贵妃,要往外走。 宫贵妃面色煞白。 她不能就这么去冷宫,否则一切都完了。 心念电转间,她转头定定看着皇帝,用柔弱的姿态道:“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从未背叛过您……” 皇帝见状,果然迟疑了下,刚要说话,太后却先一步道:“宫贵妃,如今铁证如山,你还敢狡辩?你若没有背叛皇上,如何会与那些外臣勾结,你究竟意欲何为?” 皇帝听到这里,因宫贵妃而波动的心绪,霎时沉淀了下来,沉声道:“母后说得对,宫贵妃图谋不轨,实在是罪大恶极,即刻剥夺贵妃封号,打入冷宫,不得有误。” 宫贵妃心沉谷底,被太监拽了出去。 宫贵妃的贴身兰嬷嬷,回过神来,忍着肩上的疼,连忙膝行到皇帝身前,哭求道,“皇上,娘娘的身子,去不得冷宫啊……” “怎么去不得?”太后冷冷瞥向她。 看着被押出去的宫贵妃,兰嬷嬷心下一横,咬牙道:“娘娘、娘娘腹中,或许有了龙嗣……” “龙嗣?”皇帝一愣。 太后皱眉道:“可有请太医诊断过?” “尚未。”兰嬷嬷摇头,声音低了下去,“娘娘的月事来迟了,老奴斗胆猜测……” “既然没有太医诊断,那便不是。”太后沉声道。 “可是……”兰嬷嬷还要再挣扎,却被太后截住了话头,“将这刁奴也一并带下去。” 宫贵妃和兰嬷嬷都被押下去后,太后看了眼皇帝蹙紧的眉心,心里叹了口气。 她一向不喜宫贵妃,没想到她还真的在背地里勾结外臣,图谋不轨。 便是证据摆在面前,皇帝还对她心存仁慈。 刚刚她若不过来,宫贵妃一昏倒,皇帝怕是又要对她心软,对她从轻发落。 幸好傅相早就猜到,提醒了她,她刚刚才能及时赶到,阻止宫贵妃的心计手段。 但是对于宫贵妃仅是被打入冷宫,这个结果,她并不满意。 在她看来,就凭宫贵妃做的事情,便是就地正法,也不为过。 看来,儿子还是对宫贵妃手下留情了。 太后想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道:“皇帝,后宫不得干政,可宫贵妃不仅勾结朝臣,还妄想插手朝政之事,已然触犯宫规,皇上不可再对她心软,否则恐危害江山社稷。” 皇帝闻言,叹了口气,“朕明白。” “你明白就好。”太后放下心来,想到一事,又道,“如今你已立拓儿为储君,便好好栽培他,切勿再节外生枝,免得引起江山动荡。” 皇帝点点头,“朕知道。” “还有,拓儿年纪也不小了,可现在还没有立正妃,也该好好为他挑选一个德才兼备的太子妃了。”太后又道。 皇帝沉吟了下,道:“这件事情,朕会交由礼部去办,从各世族中挑选合适的人选。” “也好。”太后点点头。 再说苏晚等人从庄上离开后,便直接回了相府。 然而没想到,马车刚一停稳,傅璟琛也恰好回来了,身边还跟着赵拓。 因此苏晚三人刚一下马车,便与二人打了个照面。 “见过瑞王殿……”三人刚要行礼,但想到赵拓现在的身份,立即又改了口,“见过太子殿下。” 赵拓也没想到这么巧,能看到傅珍珍。 他眸内划过笑意,虚抬了下手,“免礼。” 三人顺势直起身来。 傅珍珍垂着脑袋,心里别别扭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总觉得赵拓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 她下意识地往后避了一下,以躲开他的目光。 傅璟琛察觉了赵拓的目光,皱着眉道:“殿下,事情已经定鼎下来了,你先回去吧。过几日,皇上应该会为你定下太子妃,你心里要有数。” 赵拓闻言,眉头皱了皱,踌躇道:“孤能自己挑选太子妃么?” “当然能。”傅璟琛笃定道。 赵拓目光一亮,“那……” “到时候,礼部会将各世族的小姐,制成花名册,供太子你挑选。”傅璟琛不紧不慢地打断了他的话。 赵拓双肩一垮。 “殿下慢走。”傅璟琛并不理会他,直接下逐客令了。 赵拓闻言,心里有些憋闷,他看了傅珍珍一眼后,一脸沮丧地离开了。 傅璟琛心里叹了口气,看了眼苏晚身边的妹妹,忽然有些头疼起来。 进了府门后,傅璟琛忍不住对傅珍珍直言道:“若是不想进宫,这几日,便先将婚事定下来吧。” 傅珍珍乍然听得此言,惊讶地看着兄长,“什么……意思?” 顾明珠也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呀?这是不是太匆忙了?珍珍要与谁定亲?” 苏晚却是明白傅璟琛的顾虑。 赵拓看珍珍的眼神不对,现在又被立为了储君,皇帝怕是马上要为他挑选正妃了。 就怕横生枝节,赵拓看上了珍珍,硬要娶她,那就糟糕了。 毕竟赵拓后院侍妾众多,珍珍这样单纯的性子,哪里能适应那样勾心斗角的生活? 况且,他们也不希望她过那样的生活。 傅璟琛见妹妹被自己的话,惊到了,沉眉思索了下,温声道:“这件事情先不着急,容我再想想。” 傅珍珍闻言,松了口气。 刚刚哥哥那般严肃的语气,吓了她一跳。 自从上次那件事情以后,家里便没再提要她给议亲的事情了。 刚才乍然听哥哥又提起,她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 第三百七十章 傅璟琛这招真的够狠辣 苏晚搂了搂她的肩,安抚道:“没事,你跟明珠去玩吧。” “嗯。”傅珍珍点点头,跟顾明珠手拉手走了。 等二人走后,苏晚才转头看傅璟琛,见他眉宇间有些疲惫,便道:“累了,便去休息一下。” 傅璟琛握过她的手,摇了摇头,“我不累。对了,你刚才去了庄上?” 苏晚点点头,“嗯。” “怎么样?”傅璟琛问。 苏晚蹙眉道:“阿龙哥已经将大伯他们接来了,但是他们并不知道我爹被劫持了,我爹应该是在他们离开三里屯后出事的。” 傅璟琛闻言,捏了捏她的手指,“没事,明早我们便出发去救你爹。” 苏晚迟疑了下,“可是这里的事情你都安排妥当了吗?” 傅璟琛点头,“已经差不多了,眼下瑞王已是储君,宫贵妃也被废,暂时不会再出什么乱子。” 听说宫贵妃被废,苏晚有些惊讶,“宫贵妃被废了?” “嗯,上午的事情。”傅璟琛道。 苏晚闻言,对他很是佩服。 在扶持赵拓登上储君之位的同时,他竟还能腾出手去对付宫贵妃,实在太厉害了。 傅璟琛看出来她的想法,勾唇笑道:“宫贵妃的事情不是我做的。” 他只是推波助澜了一下,将那些证据呈到皇上面前,又让太后阻断了宫贵妃可能的后路而已。 苏晚一愣,“不是你?” 傅璟琛摇头,“当然不是。”这几日他忙着帮赵拓登上储君之位,并没有时间做别的。 “那是谁?”苏晚好奇。 傅璟琛道:“帝夫。” 苏晚闻言,倒是不惊讶了。 上次宫贵妃还想害他来着,他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忍气吞声? 他真是不动则已,一动雷霆。 夫妻二人在花园里逛了一会儿后,苏晚想起他前面对傅珍珍说的话,不无忧虑,“你真的要为珍珍定下亲事?” 说起这件事情,傅璟琛便有些头疼。 他捏了捏眉心,“我是有这个打算,但是时间太仓促,一时间寻不到合适的人选。” 而事情若是不定下来,他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怕是会有变数。 苏晚明白他的顾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若是他留在京城还好,赵拓便是真的对珍珍有什么想法,也做不了什么,就怕他不在京城,赵拓要做什么,珍珍她们无法应对。 “那就晚几天再出发吧。”苏晚提议。 傅璟琛摇摇头,“不行,已经耽搁了几天。” 虽然对方的目的是引苏晚前去,在没见到苏晚之前,不会对苏父做什么,但就怕意外。 想着,他拍了拍她的肩,“你去收拾一下,明日我们便出发。” 苏晚见他心中有数的样子,便没再说什么,径自回兰院去了。 傅璟琛站了片刻,去取了银针后,往客院去了。 他到的时候,肃王正坐在窗边,自己陪自己下棋,左右手交换下。 看到傅璟琛过来,他有些意外。 “傅相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傅璟琛上前道:“王爷的药浴泡得差不多了,我给你针炙一下,好固本培元。” 肃王闻言,放下手里的棋子,“那有劳了。” 傅璟琛摇了摇头,“份内该做的。” 肃王脱下外袍后,便在榻上躺了下来。 傅璟琛将带来的针包摆在桌上,再取出银针,用火煨了下,然后一根根扎在肃王身上的各处穴道上。 这一天,他都待在客院。 直到给肃王针炙完后,他才将银针一根根拔下来,并问道:“王爷觉得现在身体如何?” 肃王活动了下手臂,觉得针炙过后,身体明显舒服了很多,很是欣喜,笑道:“阿琛的医术确实了得,本王现在舒服了很多,之前那种阻滞感,好像已经消失了。” 傅璟琛听得他对自己的称呼,愣了下,但很快恢复如常,“那就好,看来王爷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日起,药浴的次数可以酌量减少。” 肃王闻言,点点头。 他坐起身来,将衣袍拢好后,问起另一件事,“听说你要外出一段时间?” “是,我和内子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恐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傅璟琛回道。 肃王闻言,便没有多问,只道:“若是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出力,你尽管开口。” 傅璟琛顿了下,才道:“不瞒王爷,我确实有事相求。” “你但说无妨。”肃王温声道。 “不知我能否请王爷收我妹妹珍珍为义女?”傅璟琛开口道。 肃王一怔,反应过来后,唇角勾了下,“我还以为你要给本王出什么难题,原来是这样的好事。” 傅璟琛惊讶,“好事?” “本王膝下没有子女,眼下平白多一个女儿,自然是好事,本王求之不得。”肃王由衷欢喜地说。 傅璟琛闻言,笑道:“王爷不嫌弃舍妹顽劣就好。那一会儿,我让珍珍过来给您磕头。” 肃王见他这么正式,倒是有些紧张起来,“你先等等,本王出去买些礼物……” “王爷不必这么客气的,您愿意收珍珍为义女,是她的荣幸,无需再送什么礼物。”傅璟琛忙道。 肃王摇头,正色道:“你肯让珍珍做我的义女,是我的荣幸才对,我岂能马虎对待?”说着,他便站起身来,“我很快回来。寂九,我们出去一趟!” 傅璟琛要阻止的话,来不及再说,主仆二人已经匆忙离开了。 他叹了口气。 从客院出来,他让人去寻珍珍到静心斋说话,自己则回了兰院一趟,把事情,跟苏晚说了。 苏晚听后,很是惊讶,“你没有跟娘商量过?” “事态紧急,来不及了,我现在过去跟她说。”傅璟琛蹙眉道。 苏晚明白他的用意,若是肃王能收珍珍为义女,那珍珍就成了赵拓的姑姑,他便是真的对她有想法,也只能断了。 不得不说,傅璟琛这招真的够狠辣。 但他这么做,也是出于保护自己的妹妹。 二人一起去了静心斋,将事情向王氏说明。 王氏不明白傅璟琛这样做的用意,很是吃惊,“好端端地,你为何要请肃王收珍珍为义女?” 苏晚便将事情的利害,分析给她听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懿旨已下,可还能反悔 王氏听后,也很着急,“珍珍不能嫁入皇家的,瑞王人虽不错,但我听说他为人风流,府中侍妾众多……”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怎么能舍得让她嫁到那样的人家? 傅璟琛叹了口气,“我知道,所以才会请肃王收珍珍为义女。” 王氏迟疑了下,“那王爷愿意吗?” “他很乐意。”傅璟琛道。 “是我们高攀了。”王氏有些不安地说。 苏晚宽慰道:“娘莫要多想,王爷很高兴收珍珍为义女的,他虽然身份尊贵,但平白多了这么大一个女儿,他也不吃亏。听夫君说,王爷现在出去给珍珍买礼物了。” 王氏闻言,连忙道:“那要让珍珍仔细给他磕个头。” “我知道。”傅璟琛点头。 这时,司闲走了进来,禀道:“大人,珍珍小姐不在府中,明珠小姐也不在,恐怕是出门去玩了。” 傅璟琛蹙了蹙眉,明日他跟苏晚就要离京了,这件事情,必须今日定下来,否则他担心事情会有变数。 “派人出去找,务必在天黑之前,将人找回来。”他吩咐道。 “好。”司闲应了下来,连忙去安排人手找傅珍珍了。 苏晚没想到那两个丫头才回来没多久,又往外跑了,顿时也有些头疼,“我眼下没什么事情,出去帮忙找一下。” “不用,你陪娘说话吧,我去找。”傅璟琛扶住她的肩头,温声道。 苏晚见他眉头紧锁,心里显然在着急,便道:“那好,你自己小心一点。” “嗯。”傅璟琛点点头。 傅璟琛出去后没多久,肃王便带着寂九回来了。 主仆二人的手上都拎满了东西。 肃王其实不甚清楚小姑娘都喜欢什么,便买了一大堆,认为总会有她喜欢的。 寂九见主子这么高兴,也由衷感到高兴。 多了一个小主子,以后肃王府就不会那么清冷了,主子也有人嘘寒问暖。 这么一想,寂九也期待起来,同时希望主子再加把劲,把大的也娶回家,这样主子就不会再孤单了。 想着,寂九将一个盒子,偷偷摸摸地塞到主子手里。 肃王一愣,“这是什么?”这盒子看着很眼生,不像是他刚刚为珍珍挑的礼物。 寂九顿了下,低声道:“主子,一会儿也给老夫人送份礼物吧,这是属下帮您挑的。” 肃王闻言,明白过来他的用意,顿了顿,随手便将盒子塞到了袖子里,“嗯。” 寂九见主子并不排斥,心里由衷感到欣喜。 看来他做对了。 肃王亲自将礼物摆在桌上,然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等傅璟琛带珍珍过来。 他要收珍珍为义女,王氏应该也会过来吧? 想着,他目光看向门外,深沉的眸中,隐隐带着一丝期盼。 没多久,苏晚便跟王氏过来了。 二人是听说肃王买礼物回来了,并在前厅等着了,而眼下珍珍还没有回来,怕他等急了,这才过来,欲向他说明原因。 苏晚跟在王氏身后,向肃王行了礼后,便没再开口说话,等王氏向他说明。 然而王氏行过礼后,便一直垂着头,显然没有开口的打算,苏晚只好推了推她的手臂。 王氏这才回过神来,只好出声道:“王爷,珍珍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得劳您多等一会儿。” 肃王摇摇头,并不在意,“没事,本王多等等,你们也坐下吧。” “是。”苏晚应了声,拉了王氏的手,在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苏晚与肃王还能说上一些话,但王氏并不开口,沉默地坐在一旁,只有问到她了,她才会开口说话。 肃王的目光算是很克制守礼了,一直未将目光落到她身上,只与苏晚说话。 可饶是如此,王氏还是觉得别扭不自在,特别是察觉到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了,她便立即绷紧了身子,很是僵硬。 肃王觉察到了,便没再将目光投向她。 好在有苏晚在,气氛不算太尴尬,但是王氏始终坐如针毡。 三人一直坐着到了傍晚,傅珍珍还没有找回来,却等来了太后的懿旨。 看着手握懿旨踏进门来的传旨公公,苏晚心里“咯噔”沉了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扶王氏一起跪下听旨。 在公公宣读完懿旨后,苏晚尚能稳住,但王氏的身形却晃了晃,面色也变得苍白。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太后竟然看中了傅珍珍做赵拓的太子妃。 一时间,婆媳二人都愣住了。 回过神来,苏晚不动声色地握住了王氏泛凉的手,抿唇看向那传旨的公公。 怎么回事,为什么太后会突然下旨,定下珍珍做太子妃? 可是赵拓去请了太后? 眼下懿旨已下,可还能反悔? 她目光瞥到一旁的肃王,心里很是惋惜,傅璟琛是白费苦心了,若是珍珍在家里,肃王早就将她收为义女了,便是有懿旨到了,也可以有借口推托,不似现在处于被动的局面。 肃王这会儿已经明白过来,傅璟琛突然请他收珍珍为义女的用意了。 但看样子,傅璟琛是白费苦心了。 “傅老夫人、傅夫人,快接旨吧,咱家还得回宫复命呢。”传旨公公,见二人面色有异,不禁有些纳闷,这能成为太子妃,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可这二人,怎么一点喜色也没有? 肃王上前一步道:“本王正想收珍珍姑娘为义女,这懿旨的事情,先缓一下,待本王进宫面见太后,再行定夺,可好?” 传旨公公为难地说:“太后懿旨已下,已不能更改,还请王爷不要为难老奴。” 肃王瞥了眼面色苍白的王氏,知她不想将爱女嫁给风流的太子,眉头皱了下,对传旨公公道:“公公不必为难,你拿着懿旨,且在此先候着,待本王先进宫与太后商议后,这懿旨再下不迟。” 苏晚闻言,便扶了王氏站起来,也对公公道:“太后并不知道肃王想收我小姑为义女的事情,若是知道,说不定是会同意的。还请公公通融一下,让王爷先进宫向太后禀明此事。” 传旨公公看了看二人,他知道太后极是看重这位先帝仅存的兄弟,知道他想收珍珍小姐为义女后,说不定太后真的会收回成命。 第三百七十二章 用太子之位,换娶珍珍 想着,他终于松了口,“那咱家便在此候着王爷。” “多谢。”肃王点点头,目光看向王氏和苏晚,温声安抚道,“本王马上回来。” 王氏闻言,终于抬眸看向他。 二人目光不期然对上,她心里一跳,连忙垂下目光,低声道:“有劳王爷了。” 肃王顿了下,温声道:“无妨,你们且在这里等着。”说罢,他便带着寂九匆匆离开了。 目送他走远了,王氏才收回目光,总是劳烦人家,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苏晚看了来她的想法,拍了拍她的手,“无事,娘不要多想,我们安心等着王爷回来便是。” “嗯。”王氏叹了口气。 皇宫。 肃王到达静宁宫的时候,皇帝和赵拓都在。 赵拓虽然陪在皇帝和太后身边,但看得出来,他有些紧张,目光频频朝外张望。 然而他没等来传旨太监回宫复命,却等来了肃王。 看到肃王,赵拓一愣,起身迎过去,“肃王公怎么进宫了?” 肃王瞥了他一眼,“太子殿下怎么也在这里?” 赵拓避重就轻地说:“孤陪皇祖母说说话。” 肃王自然知道他在此的目的,却是没再说什么,而是看向太后和皇帝,直接道:“皇上、太后,臣想收珍珍姑娘为义女,还请成全。” “什么?”皇帝和太后俱都一愣。 赵拓也握紧了拳头,不明白肃王为何突然来这一出? 若肃王收珍珍为义女了,那他不就不能娶珍珍了? 想到此,他眉头紧紧皱起。 肃王叹了口气,“臣孤寡半生,膝下无一子半女,如今珍珍姑娘甚得臣的眼缘,便想收其为义女,还望太后和皇上成全。” 太后本就怜他年纪不轻了,至今仍旧孑然一人,因此在听了他的话后,心里也有几分难过。 只是…… “你来得太迟了,哀家和皇上已经答应了太子,将珍珍指婚给他当太子妃。”太后无奈地说。将珍珍指婚给了太子,便不好再让肃王收珍珍为义女,否则关系就太乱了,于礼不合。 皇帝也颇为惋惜地说:“你们都看中了珍珍姑娘,但你们关系摆在那里,实在不好再让你收珍珍为义女。” 赵拓闻言,心里一松,主动道:“若是肃王公不嫌弃,孤日后愿意侍奉王公左右。” 肃王闻言,重重叹了口气,无限伤感地说:“臣这一生,忠于大晏社稷,无所他求,好不容易珍珍姑娘得了臣的眼缘,想收她为义女,竟然也不能得偿所愿。” 这话听得太后和皇帝都很过意不去。 因为肃王虽然贵为王爷,向来清心寡欲,几乎没有主动要过什么。 而且他是先帝仅存于世的兄弟,他们也不忍他过得太凄凉,他现在好不容易看中了珍珍,想收她做义女,他们实在有些不忍拒绝他的请求。 想着,二人目光看向赵拓。 赵拓心里一沉,连忙道:“肃王公,京城中不乏性情贤良的贵女,若您想要女儿,可请父皇和皇祖母为您重新再物色人选。珍珍姑娘……孤甚是心悦,实在不想错过她,还望肃王公成全。” 皇帝和皇太后闻言,心里叹了口气。 二人之所以突然下旨将傅珍珍选为太子妃,也是听了赵拓这些话的缘故。 可现在,肃王也相中了珍珍,想让她做义女,二人顿时便为难了起来。 肃王也没想到赵拓会说出这番话,而看样子,他是认真的。 他蹙眉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呈如太子所言,京中不乏性情贤良的贵女,太子殿下又何必与臣争抢珍珍姑娘,你大可择选别的贵女做太子妃。” “可是肃王公,孤很早以前,便看上了珍珍姑娘,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孤认为,她很合适做孤的太子妃,别人都不合适。”赵拓的语气,蓦然强势了几分,大有不容质疑的架式。 肃王见他如此,只好看向太后和皇帝,“那便请太后和皇上定夺。”顿了顿,又道,“左右臣已经习惯了孑然一人,大不了,下半辈子,依旧一个人。” 赵拓听得此言,眉心跳了跳。 果然,下一刻,便听皇帝轻咳一声,然后道:“太子,你是晚辈,肃王是你长辈,你理应理让长辈,这样吧,朕重新帮你择选太子妃人选,珍珍姑娘……便让你肃王公收去做义女好了。” 太后虽然不忍心疼爱的孙子失望,但也不想看到肃王真的孤寡一人,膝下一子半女都没有,便附和点头,“皇上说得不错,太子,你便让让我肃王公吧。” 肃王闻言,心里一松 而赵拓却心下一沉。 看着座上的太后和皇帝,他张了张唇,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是要让他放弃珍珍,他实在做不到。 此时,傅珍珍的倩影,在他脑海里越发清晰了起来。 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的思绪。 今日他特地进宫来求父皇和皇祖母,二人也已经答应了将珍珍指给他做太子妃,眼看他的心愿便要成了,却没想到杀出个肃王。 他在相府住了那么久,若真看上了珍珍,想让他做义女,之前为何没有动作,却偏在皇祖母派人去传旨后,才突然求进宫来。 这显然不是巧合,而是有意为之。 他并不笨,很快想清楚了症结所在。 看来,是傅璟琛不想他娶珍珍。 想到此,他抿紧了唇,突然道:“父皇、皇祖母,我能否用太子之位,换娶珍珍?” 此言一出,惊了殿中三人。 不止是皇帝和太后,便连肃王,也是吃惊地看着他。 皇帝率先反应过来,皱眉沉声问:“你说什么?” 赵拓沉默了下,重新道:“我想用太子之位,换娶珍珍,还望父皇和皇祖母成全,能将珍珍嫁予我。” 这回,皇帝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失望且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连储君之位都不要了?” “儿臣不想欺瞒父皇,其实储君之位,儿臣也想要,但是如果能用储君之位换珍珍,儿臣愿意放弃。”赵拓垂首道。 皇帝闻言,怒不可遏,抓起手边的茶杯,便狠狠砸向赵拓。 “赵拓,你这个混账东西,在你眼里,储君之位竟是可以拿去换女人的?那在你眼里,大晏之于何地,大晏江山、百姓,之于何地?” 第三百七十三章 傅璟琛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赵拓没有躲闪,额头被茶杯砸中,霎时血流了一脸。 肃王大惊,立即拿出帕子,捂在他额头上。 看着他年轻又倔强的脸,他无声叹了口气。 他会如此意气用事,是他没有想到的。 用储君之位去换一个女人,好比用江山去换,一个道理。 这样的话,怎能当着皇上和太后的面说? 看来,他的储君之位,要当到头了。 而他将成为大晏史上,在储君之位上时间最短的一个皇子。 果然,皇帝下一刻便道:“赵拓无责无德,不堪太子之位,即刻废除太子封号,降为瑞王。” 皇帝是真的被气到了,下完口谕后,便拂手离开了静宁宫。 太后看着赵拓,叹气连连,“你这个孩子,怎会如此冲动任性?” “皇祖母,孙儿心系珍珍姑娘,还望皇祖母成全。”赵拓无视额头上的伤,认真道。 太后摆了摆手,有些心灰意冷地说:“懿旨已下,如你所愿,你自去吧。”说罢,便扶着金嬷嬷的手,回内殿去了。 一时间,殿中只剩赵拓和肃王。 二人面面相觑片刻,肃王打破了沉默,“你这个孩子,真的太冲动了……” 赵拓苦笑,“肃王公,如今我比你还凄凉,不但失了太子之位,还惹怒了父皇,日后也没什么指望了,您就不要再跟我抢珍珍了,可好?” 肃王闻言,审视地看了他一眼,见他并无一丝一毫的虚假,年轻英俊的脸上,反而透着认真和执着。 他拍了拍他的肩,温声道:“我不跟你抢了。”这孩子为了珍珍,连储君之位都不要了,他如何还狠得下心与他抢? 看来,这个孩子是真的对珍珍上了心。 可能这次,是傅璟琛几人看错了眼,做错了。 出宫的时候,赵拓目光看了眼议事殿的方向。 曾经,他一心想坐上那个位置,甚至想过,若是能登上那个位置,他可以牺牲一切。 可如今,那位置只差一步之遥的时候,他忽然发现,有一个人比那位置更重要。 若是能娶得那个人,他情愿放弃帝位。 他抿唇笑了下,心情突然变得轻松。 他也是今日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意,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此前他虽然想娶珍珍,却并没有想过那么多。 今日经了肃王的打岔,他才明自己了对珍珍的心意。 他想,他非她不可! 只是,傅璟琛却白费苦心了。 好不容易扶他登上储君之位,他还没有坐够一天,便被贬了。 想着,他有些无颜再见傅璟琛。 二人到相府的时候,傅璟琛也才将傅珍珍找回来。 看到二人,傅璟琛蹙了蹙眉。 他刚刚才回来,已听苏晚说起了懿旨的事情。 现在又见二人走到一块,他心里倏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尤其赵拓进来后,便没敢看自己。 “怎么回事?”他沉声问道。 赵拓对上他的目光,心里蓦然感到心虚,下意识地站在肃王身后。 肃王瞥了他一眼,有些好笑。 这孩子刚刚面对皇上的时候,犹敢说出那样的话,现在面对傅璟琛的时候,却怂成这样。 他顿了下,开口道:“阿琛,拓儿刚刚为了珍珍,弃了储君之位。”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吃惊地看向赵拓,满脸不敢置信。 尤其是才刚刚回来的傅珍珍。 她茫然又不解地看着赵拓。 什么叫为了她,弃了储君之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晚愕然地看着赵拓,心里沉了沉。 这家伙,当真弃了储君之位? 那傅璟琛这段时间的努力,岂不是付诸东流了? 而且这么一来,其他皇子,不是又要蠢蠢欲动,角逐储君之位了? 傅璟琛也异常吃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赵拓会干出这么冲动的事情。 他眉间染了薄怒,沉默片刻后,淡声问:“这真是你想要的?” 赵拓闻言,只好从肃王身后走了出来,他看了看傅珍珍,尔后才看向傅璟琛,坚定点头,“是,我喜欢珍珍,为了珍珍,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所以还请傅相能将珍珍嫁予我。” 傅珍珍惊讶地看着他,旋即红了脸。 被人当众表白心迹,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对方说的话,又那般露骨,这让她又惊又羞,下意识地躲到了苏晚身后。 可一颗心却不受控制地跳得飞快。 结合肃王和赵拓说的话,她隐约明白了事情的前后情况。 是说,赵拓为了能娶她,连太子之位都不要了吗? 他还说,他喜欢她…… 她垂下眸子,眼睫轻颤。 其他人也被赵拓这番话给惊住了。 王氏攥紧了帕子,率先打破了沉默,“谢谢瑞王对珍珍的抬爱,但是珍珍恐怕不能胜任瑞王妃……” 她见惯了男人嘴上一套,背后一套。 嘴上说得再动听,可转身便左拥右抱。 尤其是风流的瑞王。 她不想女儿每天过着与人争风吃醋的生活,那样太累了。 赵拓着急地说:“傅老夫人还请信我,若珍珍嫁我,我定会好好待她,绝不负她,欺负她。” 王氏见他神情真挚,又为了珍珍,连太子之位都不要了,不禁有些犹豫了起来,“但是……” 苏晚回过神来,替她将顾虑说了出来,“瑞王殿下,听说你府中侍妾众多,虽然你言行真挚,但我们恐怕还是不能放心,将珍珍嫁给你。” 赵拓一愣,会意过来她的意思,面色一松,开口道:“若你们是顾虑我府中女人太多,那我即刻便将那些女人遣散,并且保证日后也不会纳妾。”顿了顿,他又解释道,“其实那些女人,从来只是幌子,我从未……碰过她们。” 他这话可以说是很直接坦诚了。 苏晚等人还好,但傅珍珍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还是瞬间羞红了脸,不敢抬头。 苏晚也是没想到,以风流著称的瑞王殿下,府中的女人都只是摆设。 但他为了珍珍,连储君之位都不要了,看来也没必要再说谎。 而若真是如此,那他们之前都将他误会了。 想着,她叹了口气,问道:“殿下,失去储君之位,可后悔?” “并不后悔。”赵拓毫不犹豫地摇头,然后目光落在傅珍珍身上,“若是娶不到珍珍,我才真的会后悔。” 傅珍珍听得这话,头都要垂到心口了。 这人,话怎么越说越让人心慌? 第三百七十四章 这个男人,太过直接了 苏晚看了看二人,忍不住笑了,看向王氏和傅璟琛,询问:“娘和夫君,意下如何?” 王氏早就心软了,毕竟能为了娶她的女儿,做到这般的,也只有瑞王了。 身为母亲,她已没什么不满意的了。 想着,她刚要点头,却发现还没有问过女儿的意思,顿了下,也顾不得是人前了,忙看向女儿,问道:“珍珍,你自己觉得呢?” 傅珍珍没想到娘亲会当众问自己,一张脸又红又烫,无措极了。 这让她怎么回答嘛? 苏晚握了握她的手,鼓励道:“没事,都是自己人,不用害羞,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出来。” 傅珍珍依旧觉得不好意思,便抿唇不语。 赵拓以为她不愿意,顿时急得团团转。 想到还在偏厅候着的传旨公公,他忽然冲了出去,抢过懿旨,又跑了回来,然后高举着,对傅珍珍道:“我这里有懿旨,太后已将你指婚给我了,你不可以拒绝。” 说实话,傅珍珍并不喜欢赵拓,确切地说,对于男女之情,她并不甚了解,但是一个男人,为了她,连太子之位都不要了,并且还保证说以后不会纳妾,再怎么铁石心肠的人,也是会心软的。 傅珍珍也心软了。 左右她也到了婚配的年龄,嫁谁都是嫁,能嫁给一个对自己全心全意的人,也不错。 她心里本是有些害羞的,但此时看到赵拓搬出懿旨,顿时有些不高兴,沉着俏脸道:“既然有懿旨,那王爷还问我做什么?我的意见并不重要。”说罢,便转身出了客厅。 赵拓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做错了,连忙将懿旨塞到傅璟琛手里,便追了出去,“珍珍,你听我说……” 看着跑远的二人,苏晚几人收回目光,皆有些无奈。 肃王对傅璟琛道:“我看拓儿这个孩子不错,起码他对珍珍是真心的。” 傅璟琛叹了口气,“之前是我误会了瑞王。” “别说是你,我也一样觉得拓儿是个风流成性的人。”肃王无奈道。 王氏想到一事,担忧地说:“可是瑞王为了珍珍,连储君之位都不要了,那皇上和皇太后岂不是要生怒?” 肃王宽慰道:“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后果怎样,都得由他自己去承担,皇上和太后生气是难免的,等过段时间,便好了,不用担心。” 顿了顿,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来,递到她面前,“我原本想认珍珍为义女的,还给她挑了许多礼物,但现在,恐怕认不了了,那些礼物,你替我给她吧。”顿了顿,低声道,“这一个,是给你的。” 王氏看着他递来的盒子,有些错愕,回过神来后,她面色霎时滚烫了起来,尤其想到儿子儿媳就在旁边,她忍不住感到有些无地自容了。 虽然她早就知道了他对自己的心意,但他这么突然地给她送礼,还是让她感到些许的不适。 这个男人,太过直接了…… 想着,她抬眸瞥了他一眼,却对上他坦荡的目光。 她怔了下,垂下眸去。 对方如此的坦荡,毫不遮掩的行径,称得上是光明磊落,她又非小姑娘了,再这般作态,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而且,他的心意,她早已经明白。 她也想过许多,他确实是个很好的人,作风又正,在府上的这段时日,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想到种种,她心里已软了下来。 不过她并没有马上去接那盒子,而是忍下心里的羞意,正色道:“王爷,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不知你能不能答应?” “什么要求?”肃王见她如此说,便知她心里恐怕并不排斥自己的求娶之心,顿时感到愉悦。 王氏攥着帕子,看了看傅璟琛和苏晚,见二人并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若王爷日后能同我住在相府,我便、便愿意同你过日子。” 她这话说得很是含蓄,但并不妨碍几人都了解了她的意思。 她这话,跟叫肃王入赘,没什么两样。 苏晚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她到底是想让肃王知难而退,还是真心这么想的? 一时间,她也有些弄不懂王氏的想法了。 傅璟琛也是没想到自己母亲,会对肃王提出这样近似苛刻的要求。 肃王应该不会答应的。 普通男人尚且排斥,更何况肃王这样身份尊贵的人。 一时间,傅璟琛也觉得王氏是想让肃王知难而退。 然而他跟苏晚都想差了,肃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是开心。 “只是这样的要求?”他有些不确信地问。 王氏见他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不禁愣了下,脱口道:“你不生气?” “我为何要生气?”肃王反而不解,他目光看了看傅璟琛和苏晚,顿了下,勾唇笑道,“老实说,住在相府的这段时间,我很开心,很自在。 我尤其喜欢你们一家人相处的氛围,真想就这么一直住下去。 你现在提出的这个要求,正合我意。 我是极愿意入赘相府的。” 苏晚三人闻言,俱都惊愕地看着他。 万万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反应。 便是傅璟琛这般稳重的人,都有些不敢置信,“你……确定?” 肃王含笑看着他,“当然。若是你们没有意见,我便厚颜在这里住下来了。” 傅璟琛反应过来,挑眉道:“王爷不是已经在这里了么?” 肃王失笑,“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璟琛看了眼母亲,见她面色微红,顿了下,点头,“若我娘没意见,我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王氏听到这里,便有些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我还有些事情,先回去了。”说罢,便匆匆忙忙地要走。 “凝秀,这个你拿着。”这时,肃王突然唤住了她。 王氏僵了下,才回头。 肃王也有些不自在,这是他头一次唤一个女人的闺名。 他轻咳一声,将手里握着的盒子,递到她手里,温声道:“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若是不合你意,下次我再重新挑过。” 王氏愣愣地接了过来,点点头,“谢谢。” 肃王闻言,含笑看了她一眼。 王氏觉察到了,只觉得脸都要烧起来了,再不敢多留,急忙走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他未敢再做别的逾越的动作 等她一走,厅里静默了片刻,肃王看向傅璟琛和苏晚,打破沉默道:“既然你们没有意见,那我明日便向皇上和太后请旨,迎娶你们娘?” 傅璟琛点点头,“王爷看着办便好,我们明日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到时候,府中的事情,还请王爷多加照拂。” “这个自然,你们放心去吧。”肃王正色道。 “嗯。”傅璟琛放下心来。 二人虽然年纪有些差距,却自有一种默契。 将话说开后,彼此间更亲近了些。 苏晚看着二人,心中感慨,二人虽不是父子,却更像父子。 日后,肃王娶了王氏后,家里就更热闹了。 再说傅珍珍跑出客厅后没多久,便被赵拓追上了。 “珍珍,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要拿懿旨压你,我是真心想要娶你的……” 赵拓拦在傅珍珍面前,语气很是着急,神情也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 傅珍珍已冷静了下来,她抬头看着他,片刻后,踌躇道:“殿下,我何德何能,值得您那般?” 赵拓闻言,面色一松,知她指的是他为她放弃储君之位一事。 “自然是因为你这个人很好。”他毫不犹豫地说。 傅珍珍怔怔地看着他。 看着她漂亮的脸,赵拓手指动了动,很想碰碰她的脸,但终究是怕唐突到她,克制住了。 他单手负在身后,垂眸看着她,声音温润低沉,“珍珍,嫁给我,可好?” 傅珍珍回过神来,眼睫颤了颤,转过身去,低声道:“不是已下了懿旨么?” “那不一样,我想听你亲口应允。”赵拓绕到她面前,目光执着地盯着她。 傅珍珍闻言,心里叹了口气,终于抬起眼睛,“若我不答应,殿下便会作罢吗?” “当然不会。”赵拓皱眉。 “既然如此,那我的意愿如何,也并不重要。”傅珍珍无奈地说。 赵拓直言道:“虽然你不答应也没有用,但我还是想知道,你对我们婚事的看法。” 傅珍珍见他如此坦荡,便也直言道:“殿下,老实说,我从没想过要嫁你,毕竟你是皇子,身份尊贵,而我只是农女出身,悬殊的身份,摆在那里,我不敢高攀。 但现在听说你为了我,连太子之位,也放弃了,我却是被你感动了,你既然想娶我,我便也愿意嫁你。” 她从未与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但说完后,她心里也轻松了很多,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拓听了她的话后,却很激动。 一直以来,在他面前,她都是小心谨慎,并且拧巴的,他原本以为,她依旧会别扭拧巴,不想,她竟这般坦诚,这着实让他欣喜不已。 他情不自禁地将手扶在她肩上,亦真诚地说:“珍珍,我很高兴你能这般想,我保证,此生不会负你。” 傅珍珍闻言,抬眸看着他,轻轻点头,“望殿下记住自己今日说的话,我虽出身不高,但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你若负我,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好,我一定记住,也必然不会让你失望。”赵拓郑重说完,抿了抿唇,忍不住地,扶在她肩上的手,轻轻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傅珍珍察觉到他的意图,身子僵了下,却是没有挣扎,顺势靠在他怀里。 赵拓心里狂喜。 她的顺从,说明她已经接受了他。 但即便如此,他也未敢做别的逾越的动作。 美人入怀,比他当上储君那一刻,还要让他激动雀跃。 他突然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傅珍珍靠在他怀里,察觉到他狂跳的心脏,抿唇笑了下,脸上又烫又红,忍不住偷偷抬眸打量了他一眼。 便见他也正垂眸看她。 二人四目相对,似乎连周遭的空气,都冒出了粉红的泡泡。 见他头越靠越近,她呼吸一滞,察觉到他的意图,她飞快地推开了他,并匆匆道:“天色已不早了,殿下还是先回去吧。”说罢,便急忙跑远了。 看着佳人远去,赵拓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只有怀里残留的幽香,提醒他,刚刚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并不是他在做梦。 清风等了半天,也没见主子从花园里出来,便大着胆子进来找他。 好不容易找到人的时候,却见对方笑得一脸傻气,丝毫没有往日的风流倜傥不说,反而像极了地主家的傻儿子。 清风忍不住摇了摇头。 果然,陷入爱情中的男人,智慧都会归零。 不过主子这副模样,实在难得。 他抱着剑欣赏了一会儿。 见他似乎能站到海枯石烂去,只好出声道:“主子,您准岳母娘,喊您吃饭了。” 果然,赵拓立即回过神来,转头四望,“在哪?” 清风轻咳一声,“主子,我们还是先回府吧。” 赵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这个胆子长毛的属下给哄了。 “清风,你这个月的俸禄,充公了。”他冷哼一声,负手朝外走去。 清风耷拉着脑袋。 早知如此,他便不该喊醒主子的,就该让他一直这么傻站下去,让傅姑娘嫌弃才好。 可是想到自己丰厚的俸禄,他还是想挽救一下,便腆着脸凑了过去,“主子,今日可是您大喜的日子,克扣属下的俸禄,实在是有些不吉利,主子要三思啊。” 赵拓此时的心情确实很好,因此也没在意他的没大没小。 他睨了他一眼,哼了声,“本王觉得,用你的俸禄给珍珍买些礼物,很合适,就当你孝敬未来瑞王妃的心意了。” 清风:“……” 主仆俩离开相府后,回到静心斋的王氏,也已经冷静了下来。 她拿出肃王送的礼物。 迟疑了一会儿,打开锦盒,发现里面是一只金簪。 做工看起来还算别致,就是式样,有些过时了。 不过想到这是肃王送的,她还是珍惜地将簪子放回了锦盒,收了起来。 礼物倒是在其次,主要是送的人的心意。 她拿着锦盒,出神了一会儿,想到傅璟琛和苏晚明日就要离开京城了,便赶忙将锦盒收好后,亲自去厨房,张罗了一桌菜。 另外,今日也算是个特别的日子。 没想到她们母女俩的好事,都在同一天定了下来。 虽然还没有正式下聘,但也差不多了。 想到这些,她又让人烫了壶酒。 第三百七十六章 看着像有奸情的样子 苏晚跟她想到一块儿了,想到今日这个特别的日子,应该庆祝一下,便也去了厨房。 但没想到,王氏已经张罗好了。 看着王氏那张温柔带笑的脸,苏晚笑了下,由衷替她感到高兴。 肃王是个不错的人,余生,她定会幸福的。 因为明日就要离京了,苏晚得与杜夭说一下,便索性让人去请了她过来吃饭,打算吃完饭后,跟她谈一下。 杜夭安排好麻将馆的事情后,便过来了。 “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吗?”她一来,便笑嘻嘻地勾住了苏晚的手臂,好奇问道。 “嗯。”苏晚点头,然后含笑看了眼一旁的傅珍珍后,道,“今日确实是个好日子,瑞王殿下跟珍珍已定下了盟约。” 杜夭闻言,很是惊讶,“殿下要迎娶珍珍?” “嗯。”苏晚点头。 傅珍珍听到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杜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苏晚,然后将苏晚拉到一旁,小声道:“可是我听说瑞王殿下,早上才当上太子,下午便被罢黜了,怎么这时候,却与你家小姑定下了好事?” 苏晚叹了口气,“殿下是为了珍珍,才放弃的太子之位。” 杜夭吃惊极了,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为了珍珍,连太子之位都不要了?” “嗯。”苏晚气,有些自责,“这件事情,其实也怪我跟傅璟琛,若不是我们阻挠他娶珍珍,他也不至于将太子之位都放弃了。” 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赵拓会为了娶珍珍,放弃太子之位。 他们原本以为,赵拓不过是心血来潮,是贪一时的新鲜,所以才会不想珍珍迈进那火坑。 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确实错在她跟傅璟琛。 是他们判断失误,想法狭隘。 若不是他二人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赵拓非良人,也不会想要阻挠。 不阻挠,也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情了。 杜夭听后,也很是扼腕,但是这件事情,也不能怪他们夫妇二人。 换成是她,也会认为赵拓并非良人。 毕竟他性子风流,府中美人一大堆不说,在面对美人的时候,又时常挪不开眼睛。 “大概,是天意吧。”片刻后,杜夭安慰道。 苏晚点点头,“罢了,顺其自然吧。” 原本赵拓当上了太子,很多事情,便能避免。 但现在赵拓主动放弃了太子之位,便意味着,往后日子肯定不会平静,定会再起波澜。 殷王跟宁王他们,也定不会作罢的。 可帝位一定不能落到二人手上,否则他们这帮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不过眼下赵拓已惹了皇帝的厌弃,要想再当上储君,怕是会难上加难。 所以暂时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二人说完话后,杜夭走到傅珍珍面前,握住她的手,由衷地说:“恭喜你,珍珍。” 傅珍珍有些羞涩地说:“谢谢夭夭姐。” 杜夭看着她漂亮的脸,突然握紧了她的手,“苟富贵,勿相忘啊。” “啊?”傅珍珍不解地看着她。 杜夭笑嘻嘻地说:“你记住我的话便是。”在她看来,赵拓现在虽然被贬了,但是有傅璟琛在,日后他肯定还是能登上帝位的。 那赵拓当了皇帝,傅珍珍不就是皇后吗? 她现在先跟她说好,到时候有个皇后朋友罩着,她能在京城横着走。 杜夭越想越美,将前段时间买的珍爱的镯子,从手腕上褪下来,戴在傅珍珍手腕上,“我来得匆忙,事先也不知道情况,这只镯子,可是花了我大部分家当才购得的,希望你能喜欢。” 傅珍珍闻言,有些吃惊,连忙推拒,“夭夭姐,这么贵重的礼,我不能收……” “不贵重不贵重,你一定要收下,若是不收下,那便是不把我当朋友。”杜夭也连忙按住她的手,情真意切地说。 眼前这个,可是未来的皇后,她便是将所有的身家都送给她,也是值当的。 “你千万要收下啊。”她的语气忍不住带了一丝祈求。 口头的保证,可不能作数,只有收了礼,才作数。 算是她预先在她这里挂了号。 “可是太贵重了……”傅珍珍被她的阵仗,弄得很是无措。 “真的不贵重,你快收下。”她不肯收,杜夭也急。 苏晚在一旁看得满脸黑线。 杜夭这个家伙打的如意算盘,她岂会不知? 她走上前,拍了拍傅珍珍的肩头,“你夭夭姐近段时间赚了不少,你便收下吧,你若不收,她回去后会睡不着的。” 傅珍珍听了她的话,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了下来,“那谢谢夭夭姐了。” 杜夭见她终于肯收了,立即松了口气,“不必客气,你只要记得你夭夭姐对你的好就行了。” 傅珍珍被她的态度,弄得很是茫然。 夭夭姐平时对她也没这么客气啊。 苏晚见杜夭如此谄媚,很是无语。 恰好要开饭了,几人便坐去了饭桌上。 没多久,肃王也到了。 傅璟琛请肃王坐主座后,便在苏晚身旁的位置坐了。 杜夭看着主座的肃王和下首位置的王氏,心里直犯嘀咕。 她怎么觉得二人有些情况? 才这么想着,便见肃王给王氏夹起了菜,王氏虽然有些羞腼,却也拿筷子给他夹了菜。 她看得瞠目结舌,凑到苏晚耳旁,“你婆婆跟肃王怎么看着像有奸情的样子?” 苏晚闻言,轻咳一声,“你别胡说,二人已经快定下来了。” 杜夭一听,很是惊讶,目光扫过桌上的一对对,突然有些食不知味起来。 敢情,就只有她是形单影只的。 她忍不住的,想起了苏父…… 苏父回三里屯也有一段时日了,而她这段时间忙于铺子里的生意,已甚少想起他。 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便有些想念他了。 她突然很想去三里屯一趟,看看他。 苏晚看出来她的心思不属,在吃完饭后,便拉着她回了兰院,与她说明她明日和傅璟琛要离京一事。 “去干嘛?怎么那么突然?”杜夭疑惑地看着她。 苏晚顿了下,还是没打算将苏父被劫持一事,告诉她,只道:“傅璟琛一直很忙,这段时间好不容易空下来了,他便打算带我去游玩一段时日。” “你们俩圆房都那么久了,怎么蜜月期还没有过?”杜夭有些不是滋味地说,看着他们成双成对的,让她这个单身狗,情何以堪? 听她说起圆房,苏晚面色烫了下,但还是得硬着头皮编下去,“对啊,不行吗?” 第三百七十七章 看上了傅璟琛的脸 “行行行,当然行。”杜夭笑眯眯地说着,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眨着眼睛道,“这次去蜜月,你二人可要加把劲,最好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种上了。” 苏晚闻言,打掉她的手,没好气地说:“我又不是生育的工具。” “对,你确实不是生育的工具,但你自己不想生个和傅璟琛的孩子吗?”杜夭挑眉问道。 苏晚沉默了下。 以前她没想过,但现在想了。 她想跟傅璟琛生个孩子。 杜夭见她这般反应,知自己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不禁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说:“从前我们说过,以后生的孩子,要定娃娃亲的,但现在么,是不行了。” “为何不行?”苏晚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杜夭意味深长地说:“若是定娃娃亲,关系不就乱了?” 苏晚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停顿了下,问:“你是认真的?” “我当然是认真的,但前提是你不反对。”杜夭收起笑脸,神色认真地看着她,“你知道的,我很在意你的想法。” 苏晚叹了口气,“可是我爹……大你好多,你太吃亏了。” 杜夭摇头,“爱情一事,怎能这般计算?而且谁吃亏,还不一定。”说罢,她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爹还是童子鸡哦。” 苏晚一滞,白了她一眼,这家伙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她沉默了下,忍不住道:“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我爹未必肯娶你。” 杜夭闻言,双肩一垮,“你说得没错,他那么迂腐,要拿下他,并不容易。” “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的。”苏晚立即劝道,“京中那么多青年才俊,只要你想,并不是难事……” “可是那些人,我看不上。”杜夭打断了她的话。 苏晚蹙眉,问出了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你……为什么会看上我爹?” 杜夭手托着下巴,认认真真地想着这个问题。 良久后,她耸了耸肩,“看上了便是看上了,并没有理由。” “可是喜欢上一个人,并不会无缘无故的,总会有令你心动的理由啊。”苏晚不认同,“比如那个人的容貌、性情,处世的方式等等。” 杜夭蹙眉,有些纠结地说:“那……大概是他的脸和性情。” 苏晚:“……” 这么直接,果然是杜夭。 “原来你是看上了我爹的脸,你还真是肤浅。”她忍不住数落道。 “不仅是脸,还有性情,请不要忽略我说的话。”杜夭言辞犀利地说,“若傅璟琛长得丑,你会跟他过下去吗?” 苏晚噎住。 杜夭见状,笑眯眯地搂住她的脖子,“晚晚,别不承认,你也是外貌协会的成员,当然,世人皆是如此。” 苏晚抚额,“是我肤浅了。” “没事,正常。”杜夭勾唇,“对了,你跟傅璟琛要外出多久?” “具体不确定,长则一月,短则半月吧。”苏晚含糊地说。 两人毕竟相交多年,对彼此都太熟悉和了解了,所以杜夭心里总觉得她有事情瞒着自己。 “晚晚,我希望你有事情,不要瞒着我。”她正色道。 对上好友的目光,苏晚心里有些愧疚。 但此事非同小可,不宜惊动太多人,否则她担心激努了宫樱,到时候对她爹不利。 况且去救她爹,不用那么多人,而杜夭又还要忙着这里的生意。 让她知道这件事情,只会让她徒增担忧,又手忙脚乱。 “没有事情,你放心。”苏晚如是道。 杜夭定定看了她片刻,没看出什么异样来,便打了个哈欠道:“既然没别的事情,那我便先回去歇着了。” “嗯。”苏晚起身道,“我送送你。” “好。”杜夭应了声。 二人出了兰院后,直接往府门走去。 “夭夭,这段时间,铺子里的生意,都得辛苦你一个人张罗了。”到了府门外,苏晚拉住杜夭的手,交代道。 “放心吧,现在生意都上了正轨,也没什么事情。”杜夭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 苏晚道:“若是遇到了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便到相府,寻肃王或是瑞王,他们会帮你的。” “我知道。”杜夭点点头,“你快进去吧,我走了。” “好。”苏晚朝她挥了挥手。 杜夭也挥了下手,然后转身走了。 看着杜夭的身影,没进夜色中,苏晚有些怔忡。 这家伙若是知道自己瞒着她,肯定会生气的。 所以这件事情既然瞒下了,便要瞒得彻底。 否则教这个家伙知道了,她的耳朵恐怕就要遭殃了。 到时候这个家伙肯定会在她耳边碎碎念的。 加上这家伙对她爹有着别样的感情,可她爹身陷险境当中,她却瞒着她,她知道了,必定不能释怀吧。 苏晚想着,叹了口气,转身慢慢进了府。 这次若非出了她爹的事情,她跟杜夭是准备再开分铺的,现在却只能暂时搁置了,而铺子里的生意,也只能暂时全部交给杜夭打理。 她回到兰院的时候,傅璟琛已经回来了。 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傅璟琛知道她心里的担忧,握了握她的手,宽慰道:“你也是为了杜夭好,不想让她跟着去冒险,不要担心,若是她知道了,也必不会怪你。” 苏晚无奈地说:“她会怪我的……” “那就不要让她知道此事。”傅璟琛道。 苏晚顿了下,有些无奈,“只能如此了。” “好了,不要多想,明早我们就要出发,快去洗漱一下,早点睡。”傅璟琛拍了拍她的肩膀,催促道。 “好。”苏晚应了声。 等她洗漱好出来的时候,傅璟琛已经将二人的行囊都收拾好了,并放在桌上。 苏晚见状,有些窝心,他总是那么周到,事事都能准备周全。 夫妻二人躺到榻上后,苏晚想起一事,忍不住问道:“对了,瑞王的事情,你不管了吗?” 傅璟琛单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则搂着她的肩头,闻言,温声道:“他会放弃储君之位,是我没有想到的,但这既然是他的选择,我也无话可说, 而且现在我们要去火离岛,暂时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切等我们从火离岛回来后再说吧。” “嗯。”苏晚点点头。 第三百七十八章 他这是……被设计了 翌日一早,夫妻二人简单洗漱后,在屋里随便吃了些早点,便背上行囊,准备出发了。 因为司闲和司野都要一同前去,所以府中的事情,昨晚上傅璟琛已经拜托过了肃王。 而炸鸡铺的事情,苏晚已经跟杜夭说好了,有杜夭在,她不必担心。 至于庄上及皮蛋作坊的事情,则有阿龙和阿虎他们会打理,不过她还是交代了王氏和傅珍珍,让她们有空的时候,也去庄上巡视一下。 二人一切都做好了安排,已没什么要再操心的了。 到府门的时候,王氏等人已经到了,正准备给二人送行。 “哥,嫂嫂。”傅珍珍率先向二人打了招呼。 二人点点头,转头向王氏和肃王问候了一句。 “东西都收拾好了?”肃王关切问道。 “已经收拾好了。”傅璟琛点头,然后伸手将苏晚背上的包袱,取下来,挂在马背上。 “司野哥哥,外出要注意安全,不要饿着、冷着了……”这时,小离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 众人看去,便见小离站在司野面前,小大人般地对他叮嘱。 苏晚看见了,有些忍俊不禁。 傅珍珍也捂嘴偷笑。 “我知道了。”司野这么不耐烦的人,面对乖巧的小离,也收起了暴躁的性子,脸上有几分罕见的笑意,“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有事情,可以找老夫人和珍珍小姐。” “我知道啦。”小离乖巧地点点头,然后拿过一个小包袱递给他,“这里有你喜欢吃的糕点,给你路上吃。” “哦。”司野顿了下,伸手接过。 小离满足地笑了下。 司闲故意逗她,伸出手道:“小离,那我的糕点呢?” 小离愣了下,实诚地摇头,“我没准备你的啊,我只给司野哥哥准备了。” 司闲失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个小丫头,眼里只有司野啊,明明平日里他对她也多有照顾的。 傅珍珍上前牵过小离的手,对司野道:“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小离的,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便将小离带到我院子里去住。” “多谢。”司野点点头。 王氏看向傅璟琛和苏晚,叮嘱道:“你们俩要注意安全,要早点回来。”她虽不甚清楚,二人此行究竟要做什么,却没有多问。 “好。”傅璟琛点点头,目光看向肃王。 他不必多说什么,肃王已心领神会,朝他点点头,“放心吧,府中的事情,有我。” “嗯。”傅璟琛放下心来。 王氏见二人如此有默契的样子,神情滞了下,随即,心里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不知道的人,怕是会以为二人是亲父子。 想到此,她面色忍不住烫了下,心里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傅璟琛等人正要出发的时候,红莲忽然来了。 不过她目光看也未看司闲一眼,她径直走到苏晚面前,低声道:“主子让您放心,尽管前去,他随后就到。” “好,有劳了。”苏晚顿了下,点点头。她知道此去火离岛,恐怕没那么快回来,端木冥烨肯定想让她去仓澜国,那她便如他愿,去一趟好了。 “那我先回去了,姑娘路上小心。”红莲道。 “好,我会的。”苏晚点头。 红莲顿了下,终究抬脚走了。 司闲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远,心里莫名有几分惆怅。 待苏晚和傅璟琛出发后,肃王看了看王氏,温声道:“我现在要入宫一趟。” 王氏知道他入宫的目的,手指忍不住绞紧了帕子。 随后,她轻轻点了点头,“好。” 肃王含笑看了她一眼后,便带着寂九入宫去了。 傅珍珍揉了揉小离的脑袋,轻声道:“小离,我们进去吧。” “好。”小离乖巧点头。 傅珍珍笑了下,牵着她的手和王氏一起进了府。 皇宫,静宁宫。 本来没什么心情的皇太后,在听完肃王的请旨后,愣了下,旋即眉开眼笑。 “你跟王氏……就这么成了?”太后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肃王见她听了自己的请旨后,一脸愉悦的样子,顿了顿,总觉得她对此事一点也不意外,倒像她早就预料到了一样。 “是。”沉默片刻,他点点头。 “那真是太好了。”太后抚掌称赞。 她心里因为赵拓这个孙儿而造成的阴霾,也因为这件喜事,给冲淡了。 她兴致勃勃地对金嬷嬷道,“一会儿你便去跟皇帝说一声,让他着令礼部,给肃王和王氏筹办婚礼。” “是。”金嬷嬷见她终于笑了,心里很是松了口气,连忙笑着应了。 “哀家原本以为,你怕是没那么快拿下王氏,倒是比哀家预期的时间快了,是哀家小瞧了你。”皇太后万分愉悦地说。 肃王听得此言,突然明白了过来。 敢情一开始,太后便想让他跟王氏凑作一堆的,他这是……被设计了。 不过,这个设计,他是甘之如饴。 想着,他由衷道:“多谢太后成全。” 太后摆了摆手,笑道:“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对了,王氏就没提什么要求吗,那么轻易便答应了你的求娶?” 说起这件事情,肃王正色道:“她是提了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皇太后立即追问。 “婚后,我要住到相府。”肃王道。 皇太后一愣,“这是……让你入赘相府?” 肃王顿了下,道:“也不算入赘,只不过她舍不得儿女、儿媳,不想与他们分开。” 皇太后沉吟了下,“这倒是能理解。可到时候,你不回封地了吗?” 肃王点点头,“臣不想回去了,皇上可将封地收回。” 皇太后闻言,很是吃惊,“你连封地都不要了,这代价,未免太大。” 肃王不甚在意地说:“臣半生未娶,膝下也无儿女,要封地做什么?左右也无人承袭。” 皇太后知他是真的清心寡欲,对那些东西,都不在意,但还是忍不住叹气,“你怎么跟拓儿一样?为了娶一个女人,什么都愿意舍弃?”这王氏母女,到底有何魔力,让二人做到这般地步? 肃王神色认真地说:“要遇到一个对的人,实在不容易,臣半生飘零,一直未曾遇到想娶之人,现在既然遇到了,那些身外之物,又有什么可惜的?” 住到了相府后,他才知道,家的温暖,看着傅家人之间相处的氛围,他总情不自禁地想靠近。 所以王氏提的这个要求,正合他意。 他寂寞孤单久了,总想靠近热闹。 而傅家人之间的氛围,正是他渴望的。 封地王爵那些,都不重要,并不是他的追求。 他半生都守着那个寂寞凄清的王府,余生,他不想再这么浪费。 第三百七十九章 单独相处才是他的目的 皇太后听得很是动容,做主道:“你的封地,哀家让皇上给你保留,你既想过那温馨的小日子,便去过吧。” “多谢太后。”肃王真诚地说。 皇太后摇了摇头,“能看到你娶妻,也算是了了哀家的一个心愿,将来到了九泉之下,也能对你的皇兄有个交代。对了,你要娶王氏,恐怕暂时得从相府搬出来了。” 肃王明白她的意思,这是让他避嫌。 他顿了下,道:“等傅相回京后,我再搬出来吧,暂时还请太后保密这件事情。” 太后闻言,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想留在相府,照顾王氏母女吧? “也好,一会儿哀家跟皇上说,不过,婚事还是要让礼部准备起来了。” “但凭太后做主安排。”肃王躬首道。 太后想到赵拓,叹了口气道:“虽然拓儿昨日冲动了,但他也是一片赤子之心,罢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哀家让礼部,将你们的婚事都一起准备了。” “多谢太后。”肃王再次感谢。 相府。 傅珍珍和王氏,带着小离在花园里逛的时候,下人来禀,瑞王来了。 傅珍珍闻言,手指揪紧了帕子,脸上飞上红晕。 王氏含笑看了她一眼,对下人道:“快快有请。” 下人连忙下去了。 自昨日与赵拓一番交谈后,傅珍珍的心境有了很大的变化,原本对赵拓的一些成见,也改观了。 虽然二人已定下盟约,可是想到一会儿后要面对赵拓,她心里忍不住便多了几分害羞。 为避免一会儿见了人,尴尬不自在,她起身道:“娘,我带小离先回院子了。” 王氏知她心情,闻言,拉住了她的手,宽容地说:“懿旨已下,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倒是不必特意避嫌。” 傅珍珍顿了下,倒也没再矫情,轻轻点点头,“知道了。” 不多时,赵拓便带着清风过来了。 许是因为喜事的关系,他整个人显得很是意气风发。 一来,他的目光便先寻找着傅珍珍的身影。 在看到她后,他脸上毫不遮掩地露了笑意。 傅珍珍察觉到了,神情一滞,见他还呆站在那里,不得已,只好出声道:“殿下?” 赵拓这才回过神来,顿了顿,看到一旁的王氏,敛了神色,上前规规矩矩地问候,“傅老夫人。” 王氏自然看到了他刚刚的反应,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只含笑点点头,打了声招呼,“殿下。”然后牵过一旁的小离,“我有些乏了,先带小离回去歇息,珍珍,你陪殿下说说话。” 傅珍珍见状,惊讶地看着她,反应过来,看了眼赵拓,顿时有些局促地张了张唇,想拒绝来着,但王氏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后,牵着小离走了。 赵拓心里很是窃喜。 待王氏走远后,他转身看向傅珍珍,轻咳一声后,装模作样地说:“珍珍,相府的花园,我还没有认真逛过,难得今日有机会,你能带我好好逛逛么?” 傅珍珍看了他一眼,事已至此,只好点点头,“好,殿下这边请。” 赵拓喜滋滋地跟在她身后,逛起了花园。 清风识趣地撤了。 逛花园只是一个幌子,想与珍珍姑娘单独相处,才是殿下的目的。 “珍珍,府上的那些侍妾,我已经让人送走了,现在瑞王府,除了一些婆子外,全是男的,以后你进了王府,也不会改变。”逛到一半的时候,赵拓突然道。 傅珍珍闻言,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不咸不淡地“哦”了声。 赵拓对她这样的反应,有些失望,“只是这样?” 傅珍珍察觉了,反问:“那殿下希望我怎样?” “你难道不该高兴吗?”赵拓有些期盼地看着她。 傅珍珍顿了下,实话实说:“我很高兴啊。” “有吗?那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有一丁点高兴的样子?”赵拓茫然。 傅珍珍笑了下,“我心里高兴呀。”然后认真道,“说明殿下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赵拓唇角勾了下,确认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嗯。”傅珍珍点头。 赵拓俊脸上浮现笑意,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盒子,郑重地递到她面前,“昨日太过匆忙,我没有准备,这支簪子,是我母妃的遗物,我想将它送给你。” 傅珍珍闻言,惊讶地看着他,“你母妃的遗物?” “嗯。”赵拓点点头,面上神色有些怀念,“我母妃是个性情温柔又善良的人,只是去的早,否则你们俩一定也能相处得很好。” 傅珍珍听到这里,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眼睛,跟皇上并不像,那想来,定是像他母妃。 “你母妃一定是个很美的人。”她忍不住道。 “嗯,她是很美。”赵拓点点头,目光落在她脸上,顿了下,声音低沉地说,“珍珍……也很美。” 傅珍珍猝不及防听得这句,脸烧了下,接过他手里的盒子,低头打开看了起来。 里面的是一枚纯金打造的簪子,做工精巧别致,样式也并不过时,很是漂亮。 她欣赏了一会儿,便将簪子收回了盒子里。 “谢谢殿下,我会保管好的。” 赵拓见她喜欢,放下心来,“不要紧,你不要有压力,只需寻常对待即可。” “这怎么可以?”傅珍珍摇头,这可是赵拓母妃的遗物,她怎能寻常对待,万一丢了,岂不是对他母妃不敬? 赵拓看出来她的想法,温声道:“虽然是我母妃的遗物,但若送给你,让你有压力,我还不如不送。” 见他是认真的,傅珍珍这才道:“我知道了。” 赵拓笑了下,从盒子里取出金簪,没入她的发间。 他母妃的这支簪子,虽然有些年头了,但因为款式不老气,所以戴在傅珍珍头上,也丝毫不违和,反而很是好看。 赵拓微眯起了眼睛。 傅珍珍见他一副看愣了眼的样子,脸烫了下,别过头去。 恰好经过池子,清澈的水里,映照出少女如花般娇艳的容颜。 傅珍珍匆匆一瞥,也被惊艳了一下。 少女白皙的脸上,如抹了胭脂般秾丽。 她有些不相信,那是她吗? 因为看得愣了神,赵拓来牵她的手,她也没有察觉到。 第三百八十章 绝对不会再做逾矩的动作 美人柔软的手指,握进掌心,让赵拓一阵心旌摇曳。 然而等他想再进一步摸一下时,傅珍珍已经回过了神。 她受到惊吓一般,慌急地缩回了手指。 “殿下还请自重!”她面色涨得通红,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登徒子一般。 赵拓噎了下,恐吓到她,只好道:“我没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傅珍珍还是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越加觉得,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以前那些传闻未必是假的。 对方兴许就是个好色之徒呢。 赵拓见她神色不对,也暗暗后悔自己刚刚太心急了,他叹了口气道:“虽是一时情难自禁,却也是我唐突了,但我向你保证,直到我们大婚,绝对不会再做逾矩的动作。” 傅珍珍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在我哥回来之前,殿下还是少来相府吧。” 赵拓:“……” 肃王刚回到相府,便与从里面出来的赵拓碰上了。 见对方一脸沮丧的样子,肃王顿了下,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赵拓看了他一眼,叹气,“珍珍把我撵出来了。” 肃王挑眉,好奇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赵拓支支唔唔地说:“也……没做什么。” 肃王了然地看着他道:“珍珍是个比较保守的姑娘,虽然应了你的求娶,但你也不要胡来。” 赵拓更加沮丧了,“我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忍不住拉了下她的……手。” 肃王闻言,诧异地看着他,“你好端端地,拉她的手做什么?” 赵拓:“……” 他严重怀疑王公对男女之事,恐怕一点都不懂。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闭上了嘴巴。 肃王也没有多想,不过他刚要说什么,这时金嬷嬷到了。 看到她,赵拓有些惊讶,“金嬷嬷怎么出宫了?” 金嬷嬷笑道:“老奴奉太后之命,出来给傅老夫人和珍珍小姐送些东西,殿下既然也在这里,便一同进去吧。” 赵拓现在是巴不得住在相府了,可可刚刚才被珍珍撵了出来。 现在有理由再进去,自是求之不得,忙应了下来。 三人一起进了相府。 王氏和傅珍珍很快便被请到了前厅。 金嬷嬷走到母女二人面前,笑着对王氏道:“方才肃王入宫,已向太后禀明了与您的婚事,太后很是高兴,特命老奴前来送些东西。” 王氏闻言,目光看向肃王,肃王向她点了点头。 她按下内心的羞赧,对金嬷嬷道:“劳嬷嬷替我谢谢太后。” “应该的。”金嬷嬷点点头,然后又道,“肃王说,要等傅相回京后,再提你们俩的婚事,所以暂且不宣扬出去,一切等傅相回京后再说,不过已让礼部在着手筹备你们的婚事了。” 王氏感激地说:“劳太后费心了。” 金嬷嬷摇头,“费心的是肃王,他很为您考虑。” 王氏闻言,便感激地看了肃王一眼,他的用意,她自然也明白。 现在阿琛和丫丫都不在,连司闲和司野也一起去了,府中若有什么事情,她跟珍珍也没个主心骨,若她跟肃王的婚事公布出去了,他必定得避嫌,不能再在相府住下去。 所以为了她跟珍珍,他便让太后保密了此事,这么一来,他便可以继续待在相府,照拂她母女二人。 肃王对上女人满眼感激的神情,面上神色柔和了一些,“都是应该的。” 金嬷嬷看出来二人之间涌动的情愫,宽和地笑了笑,对赵拓道:“殿下,昨日太后她老人家,虽然有些生气,但今日已经想通了,还特地让老奴给珍珍小姐也带了礼,太后说了,您既然选择了珍珍小姐,以后便要跟珍珍小姐好好的。” 赵拓郑重点头,“本王知道了,多谢皇祖母。” “殿下有空啊,还是得多进宫陪陪太后,太后是最疼您的。”金嬷嬷意味深长地说。 赵拓闻言,心下微松。 他其实不怕父皇生气,最怕的还是皇祖母生气。 因为自小到大,皇祖母待他最好。 “本王会的。” 金嬷嬷交代了一些话,留下太后赏赐的东西后,便带着人回宫了。 至此,事情便算是定下来了,只等后面再正式下聘了。 而此时已经离京,正前往火离岛的苏晚和傅璟琛,在出京后不久,竟然在途中,遇到了顾明珠。 顾明珠虽然做男装打扮,但苏晚还是一眼便将她给认了出来。 她勒停了马,不无讶异地看着她,“明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去你外祖家了么?” 顾明珠也没想到会在此遇到二人,看到二人时,她明显有些慌乱,眼神闪躲,“我、我随便走走。” 傅璟琛了然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想去边关找顾枭?” “没有啊,我没有要去边关。”顾明珠立即否认。 傅璟琛蹙眉,自是不信她的话,“你前头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没有要去边关。”顾明珠还在垂死挣扎。 苏晚听得二人的对话,也明白了过来,蹙眉道:“明珠,此去边关甚远,一个人出行,会很危险的,你还是快回京去吧。” 顾明珠乖巧地点头,“哦,那我这就回京去了。” 见她如此听话,苏晚二人都不信她真的会乖乖回去京城。 而现在离京已有几十里路了,再亲自送她回去,显然太耽误时间,而且他们一走,这丫头兴许又会跑出来。 这也不是法子。 二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后,由苏晚道:“算了,你别回去了,跟我们走吧,到时候返程的时候,我们再一起绕去边关,找顾枭。” 顾明珠眼睛先是一亮,旋即好奇问:“你们要去哪?” “去火离岛。”既然决定带上她,苏晚便也没瞒着她。 “火离岛?”顾明珠呆了下,有些惊讶,“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苏晚没再与她解释,拉过她的马彊,递给司闲,“看着她一点。” “好。”司闲接过缰绳,答应了下来。 顾明珠又将马缰扯了回来,“我自己会走。”顿了顿,又保证道,“我不会偷偷跑去边关的,你们放心好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彻底凉了 “你可要说话算话,否则到时候回了京城,就不带你玩了。”苏晚略略警告了一句。 顾明珠闻言,连忙凑前,赶紧表态,“一定说话算话的。” “那走吧。”苏晚笑了下,让她走在他们中间。 顾明珠知道,在她和傅璟琛的眼皮底下,她是万万跑不掉了,而且她如果真的独自跑去边关了,苏晚会生气,以后真的不带她玩了。 她最终认命了下来,老老实实地跟着二人去了火离岛。 …… 在苏晚等人离开京城的第三天,端木冥烨也向皇帝请辞,要回仓澜国去了。 皇帝自然没有挽留,只客气地说,日后有空,再来大晏云云。 端木冥烨也客气地应了。 送走了端木冥烨,皇帝终于想起来宫贵妃,还特意去了一趟冷宫看她。 宫灵被打入冷宫已有一段时日了。 期间也想清楚了,事情为何会败露。 眼下她唯一得罪之人,便是端木冥烨。 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她上次开罪了他,他不可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是她疏忽了。 这次不但折损了她的心腹暗卫,便连谋划的事情,也败露了,就连皇帝也是不信她了,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如此,她要谋划的事情,又遥遥无望了。 宫灵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诸事不顺,很是心烦。 “娘娘,皇上来看您了……” 这时,她身边的连嬷嬷推门奔了进来,一脸喜色地说着,想将坐在地上的主子给扶起来。 宫灵愣了下,面上神情有些惚恍,“皇上来了?” 连嬷嬷刚要回话,皇帝已经踏进门来。 二人目光对视,俱都愣了下。 宫灵率先收回了目光,挣扎着要起身。 “罪妾不知皇上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皇帝看着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的她,良久没有说话。 片刻后,他抬步走了过来,随意地在一旁简陋的椅子上坐下来。 可不知这椅子是不是本就坏了,还是年久失修了,他一坐下去,便“嘎吱”一声,散了。 皇帝没有防备,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皇上!” 屋里的人,俱都大惊失色,忙上前要扶他。 皇帝也是愣了下,见状,回过神来,摆摆手,若无其事地自己站了起来。 一众人都吓坏了,这时见他并没有发怒的样子,才稍稍放下心来。 皇帝看向跟着自己的一帮宫女太监,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朕有话要跟宫贵妃说。” “是。”一众宫人都退了下去,包括连嬷嬷。 宫灵听了皇帝说的话后,心内有些复杂。 那日,他已废除她贵妃的封号,并将她打入冷宫的,现在却又这般称呼她,难道他自己忘了,还是…… 想着,她目光审视地看向皇帝。 因了前头的窘迫,皇帝这次不敢随意坐了。 他负着手,在原地站着,片刻后,开口打破了沉默,“宫灵,朕对你不好么?为何要铤而走险,做出那些事情?” 宫灵抿了抿唇,“如若臣妾说没有做过,皇上定是不信的吧?” “证据确凿,朕又不是瞎子。”皇帝淡淡道,目光落在她那张绝美的脸上,叹着气道,“朕以为这么多年了,你早就放下了仓澜国的事情,不想,你心里依旧放不下。” 听得此言,宫灵心头一惊,只觉得自己心里谋划的事情,早都被他看透了。 想着,她便也没再为自己辩解,沉默了下来。 “朕记得,朕当年在海边,救你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奄奄一息,快要不行了,养了好长一段时间,你才好起来。后来,为了报答朕,你甘愿入朕后宫,朕当时挺欣喜的。”皇帝忆起当年,脸上浮现真心的笑意。 “……可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你不过是委屈求全,待在朕身边,是另有目的。” 说到此处,皇帝面上的笑意淡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宫灵无话可说,抿唇不语,因为事实确实如他所说,她待在他身边是另有图谋,想利用他的权势。 皇帝彻底失望了,淡淡道:“你待在朕身边,是想利用朕,对付仓澜国吧?可在发现朕没有要对付仓澜国的意思后,你便另辟路径,拉拢朝中大臣,结党营私。 你这是想颠覆我大晏,成为你宫灵的天下,好去与仓澜国女皇,一较高下?” 宫灵面色苍白,紧紧握在一起的指尖,亦是泛白的。 良久,她都没有说话。 因为她心里想的,与他说的,毫无差别。 皇帝冷笑了一声,“你便就在这里待下去吧,什么时候想通了,放下了,朕兴许会让你出去。”说罢,他再没留栈,转身便朝外走去。 宫灵见状,忍不住踏前了一步,在他要出门去的时候,终于唤了一声,“皇上……” 皇帝听到了,并没有停步,直到听到身后传来重物委地的声响。 他惊了下,回头看去。 在看到宫灵倒在地上时,下意识地想过去,但想到她上次也用了同样的手段,终究没再上前。 他厌弃地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连嬷嬷见他走了,急忙进屋去看。 当看到主子倒在地上时,她吃了一惊,赶忙将她扶起来,“主子……” 然而好半晌,宫灵都是无声无息的。 连嬷嬷见她这次是真的昏过去了,连忙跑出去,追上了皇帝,跪下求情道:“皇上,娘娘晕过去了,能否请个太医给她看看?” 皇帝瞥了她一眼,“这次真的晕了?” 连嬷嬷噎了下,知他还在记恨上次的事情,头垂得低低的,“千真万确。自进了冷宫后,娘娘的身子便越来越不好了,上回还病了……” 皇帝闻言,随意地指了一个宫人,道:“请个太医过去看看。”说完,他便直接走了。 连嬷嬷松了口气。 不多时,太医请来了,诊断过后,太医的面色很是古怪。 在御书房处理政务的皇帝,不多时也接到了宫人递来的消息。 “皇上,太医诊出,宫贵妃是有了身孕。” 皇帝怔了下,很是有些意外。 宫人小心地觑了觑他的面色,请示道:“宫贵妃有了身孕,可要派人照顾?” 皇帝闻言,回过神来。 想到宫灵做的事情,淡淡道:“也不用派人特别照顾,平日如何,还是如何。” 宫人心下有些吃惊。 没想到往日受宠的宫贵妃,如今被打入冷宫后,便是怀有龙嗣,也不能让皇上再回心转意。 看来,宫贵妃是彻底凉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老夫老妻了,夫人不用这般害羞 半个月后,苏晚一行人到了海关。 傅璟琛直接向官府表明了身份,然后要了一艘船,准备翌日出海去火离岛。 苏晚考虑到此去火离岛会有危险,无法照顾到顾明珠,而且后续可能还要去仓澜国,便想让她留在城中,等他们回来。 来时,顾明珠已经知道他们去火离岛的目的,虽然从未出过海,对出海很向往,却也懂事地没有吵着要一同前去,生怕到时候拖累了苏晚他们。 傅璟琛从官府要来了火离岛的地形图,几人坐在一起研究,宫樱可能会将苏父藏身的地方。 因为几人决定兵分两路,到时候由苏晚和司闲牵制住宫樱,而傅璟琛和司野则去营救苏父。 研究完地形图,天色还早,几人便出去逛了逛。 这靠近海边的城镇,人并不多,所以天色擦黑后,街上便没什么人了。 几人只逛了逛,吃了些东西,便返回了驿馆。 连日来的赶路,几人都没能顾得上梳洗,俱是风尘仆仆,因此回了驿馆后,众人便各自去梳洗沐浴了。 傅璟琛跟苏晚住一个屋,傅璟琛自是让苏晚先洗。 苏晚着急去洗,热水备好后,她便径直去了净室。 洗到一半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未将换洗的衣物带进来了。 正有些窘迫,是要喊傅璟琛将她的衣衫送进来,还是穿旧衣出去自己拿的时候,门已经被叩响了。 她身子瞬时一僵,结结巴巴地说:“夫、夫君?” “是我。”傅璟琛低沉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进来。 苏晚定了定神后,小心翼翼地跨出浴桶。 捡了一旁褪下的衣衫,挡在身前,然后躲去门后,谨慎地将门打开一道缝,再将手伸出去接衣衫。 然而衣衫没够到,滑腻的手臂,竟被男人宽大的手掌给握住了。 她惊了下,反应过来,连忙要缩回手,却已经来不及了,男人已经顺势顶开了门,挤身进来。 傅璟琛一眼便看到了躲在门后的女人。 刚刚沐浴过,她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此时见他进来,正一脸错愕地望着他。 傅璟琛笑了下,抬手轻捏了捏她的脸,“怎么这般看着我,不认识你丈夫了?” 苏晚见着他这近似轻佻的动作,终于回过神来。 她抬起一只手,抹了抹脸上的水珠,一本正经地说:“自是不会忘的,只是能请夫君先出去一下么,我还要再洗一下。” 傅璟琛笑意加深,突然挽起了袖子,“正好,为夫服侍夫人。” 苏晚见他这架势,滞了下。 “不用,我自己能洗……” 好字尚未说完,男人有力的手臂突然横过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腾空,她惊了下,下意识地勾住了对方的脖子。 于是,那件被她挡在身前的衣衫,便没了阻力,飘到了地上。 身前一凉,苏晚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整张脸都红透了,连忙伸手去捂傅璟琛的眼睛。 男人低笑一声,“都老夫老妻了,夫人不用这般害羞。”倒也没去扯开她的手,而是往前一步,将她抱进了浴桶里。 苏晚“咻”的一下,便坐进了水里,将身子埋得低低的,只觉得脸都要沸腾了。 二人不是第一次袒裎没错,但这般猝不及防的,还是第一次,让她羞窘无比。 傅璟琛将她的衣物,挂到一旁的架子上,然后才拿了布巾,殷勤地给她擦背。 他力道很轻柔,苏晚本来抗拒的,到后面,拒绝的话,再说不出口了。 因为他除了给她擦背外,还捏起了她的肩,给她按摩。 到最后,她整个人昏昏欲睡起来,自是忘了自己身无寸缕的事情,还是被傅璟琛抱出去的。 她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是傅璟琛替她穿的衣衫。 她想睁眼来着,但许是这段时间,一直赶路,都没能好好休息,此时她眼皮已经沉得都睁不开了。 傅璟琛洗好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睡得熟了。 看着女人沉睡的面容,他低头苦笑了下。 她这般疲惫,他倒是不好再闹她了。 他安分地在她身旁躺了下来。 因为睡得好,苏晚翌日天未亮,便醒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起早了,可没想到,傅璟琛竟然比她还早。 她刚睁眼,便看到傅璟琛从净室出来,身上还带水汽,眼下有些青黑。 看他这样,她惊了下,“你怎么了,可是一晚没睡?” 傅璟琛瞥了她一眼,有些幽怨,嘴里却道:“没有的事。” 苏晚蹙眉看了他一眼,自是不相信他的话,蹙眉道:“你该不会认床吧?” “当然不是。”傅璟琛还是否认了,然后岔开话题道,“既然醒了,我们便出发吧。” 苏晚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点点头,“好。” 洗漱穿戴完比,二人便出了屋子,与司闲等人一起吃了早膳。 不过看到傅璟琛的时候,司闲也有些惊讶地打量了他一眼,“大人精神不是很好,可是没睡好?” 傅璟琛揉了揉眉心,“兴许吧。”察觉到苏晚担忧的目光,他温声宽慰道,“我没事,不会耽误救岳父的。” “我没担心这个。”苏晚拧眉,看着他的面色,轻声道,“若是实在不舒服,不如再休整一天,我们再出发。” 傅璟琛叹了口气,“不用如此,我没那么虚弱。” “当真没事?”苏晚不确定地看着他。 傅璟琛看了她一眼,光看着,什么也不能做,再待一天,他才会有事吧? “没事,走吧。”他率先出了驿馆。 苏晚交代了顾明珠几句,便与司闲、司野一起,跟在傅璟琛身后出了驿馆。 到了海边,官府安排来给几人带路的官差,已经到了。 几人寒暄了几句后,便登上了船。 看着茫茫大海,司闲颇是感慨,几年前,他也是从这边来到的大晏。 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这里了,不想,这一日,他再次来了这里,并即将出发火离岛,而很有可能,他们兄弟俩,还会再回到仓澜国。 他当然不是想念仓澜国,那个地方,他是避之不及,甚至是抵触的。 而司野兴许年纪较小的关系,对此却是没什么感触。 他一心只想尽快帮大人救回岳父,然后大家一起回京。 第三百八十三章 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忍不住地,他想起了怀里的小布包。 他抬手碰了碰。 那是离京前,小离给他准备的糕点。 但他这次,一块也没吃。 司闲看到了他的动作,故意戏谑道:“阿野,你的糕点再不吃,就要坏掉了。”说罢,还伸手要去抢。 司野连忙伸手去挡,“不会坏掉。” “真的会坏,我正好饿了,给我吃吧。”司闲笑吟吟地看着他。 司野闻言,连忙捂住了怀里,“不给你吃。” 司闲一滞,“连哥都不给吃?” “就是不给吃。”司野回答得斩钉截铁。 苏晚在旁边听到了兄弟二人的对话,有些忍俊不禁,也故意逗司野。 “阿野,那给我吃吧,我也有些饿了。” 司野蹙眉,“你们一个个的都是饿死鬼吗?不是刚刚才吃的早膳?” 苏晚:“……” 司闲:“……” 司野说完,便走远了,好似生怕二人真的会跟他抢吃的一样。 苏晚回过神来,好笑地说:“阿野还真是护食。” 司闲叹了口气,“阿野其实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更不喜欢孩子,但小离却很得他眼缘,又或许是小离很依赖他的关系,跟小离有关的一切,他都很在意。” “嗯。”苏晚点了下头,其实她也察觉到了。 傅璟琛与几位官差说完了话后,便走了过来。 “怎么样,大概要多久会到火离岛?”苏晚问道。 “他们说最多半日便能到。”傅璟琛道。 苏晚闻言,目光看向远处的海面,心绪有些难以平静。 也不知道她爹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自从得到消息,她爹落在宫樱手里后,她笃定宫樱没有见到她之前,不会对她爹怎么样,可是时间那么久了,加上宫樱那么恨她,会不会拿他出气,伤害他? 想到此,她不免有些心急如焚起来。 傅璟琛看出来她的担忧,手在她肩上捏了捏,“别担心,很快就能到火离岛了。” “嗯。”苏晚点点头。 她也知道担心无济于事,只希望船能快点到达火离岛。 今日天气好,无风无浪的,所以果然如那官差所言,只半日便到了。 远远的,火离岛在望了,隐约能看到岛上人影绰绰,看样子有不少人把守。 苏晚和司闲站在船首,吸引那些人的目光,而傅璟琛和司野早就从船尾处下了船,下到了水里,再借着船的掩护,游到了岛上。 船一靠岸,岛上的侍卫便喊话道:“苏丫丫一个人上来,其余人留在船上,不要妄动,否则苏仲立即便得死。” 司闲见状,眉头皱了皱,也同样喊话道:“我们人都没有见到,怎知你们有没有诓我们?我们要先见人。” 岛上的人闻言,静了下,似乎是去请示了。 司闲和苏晚对视了一眼。 这会儿,傅璟琛和司野应该已经上去了。 来此之前,几人便已将这岛上的地形给摸熟了,所以二人如今上去,也不至于像瞎子一样。 岛上好一会儿没有了动静。 只是岛上的那些侍卫,仍旧手持兵刃,对着苏晚等人,似乎只等一声令下,便要冲将下来。 然而过了没多久,那些站在边沿处,手持利刃的侍卫,忽然倒了一片。 苏晚见状,便知是傅璟琛和司野做的手脚,当下没再犹豫,留下官差看船后,便与司闲冲下船去,上了岛。 果然,上面的侍卫,都被放倒了。 而傅璟琛和司野,也已折返了回来。 苏晚见二人一脸凝重的样子,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迎上前问道:“怎么样,可有找到我爹的藏身处?” 傅璟琛摇了摇头,“岳父不在这里,甚至连宫樱也没出现。”说罢,将一张字条递给了她。 苏晚接过迅速看了起来。 当看到上面所写的内容后,握紧了拳头,“看来,我们是小看了宫樱,没想到她这般狡猾。” 宫樱竟然防着他们,早就将她爹转移走了。 按字条所示,如今,她爹在另一个叫飞鹰的岛上。 “走吧,现在去飞鹰岛。”傅璟琛拍了拍她的肩。 “嗯。”苏晚收敛了思绪,跟着几人下了岛,重新上了船。 因为他们一心以为苏父会在火离岛,所以来此之前,只研究了火离岛的地形图,而对飞鹰岛却一无所知。 现在要去飞鹰岛,是很被动的。 傅璟琛一上船,便将那些官差叫了过来,询问起了飞鹰岛的情况。 可那几个官差,听闻飞鹰岛后,面色变了变。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么?”苏晚察觉了,连忙问道。 “那飞鹰岛距离这里有些远,而且多年前,便被一群强盗占领了,过往的商船,无一不被劫的。 听说那些强盗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落进他们手里,无一人能够生还,久而久之,便甚少有人敢从那个岛旁经过了,都是远远地绕着走,但有时不幸,也还是会遇到那些强盗。” “那官府就不管吗?”苏晚蹙眉问道。 官差无奈地说:“官府出兵攻打过数次,皆无功而返,只因那飞鹰岛地形复杂,易守难攻,那些强盗占了地理之便,根本对付不了。” 几人沉默了下来。 另一个官差忍不住道:“你们的那个亲人,上了飞鹰岛,恐怕是……” 恐怕什么,他没有说出来,但几人岂有不明白的? 他这是想说苏父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苏晚抿紧了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主要是不想连累大家。 傅璟琛似是看出了她的纠结,开口道:“区区一个飞鹰岛,我还真就想去闯一闯。” 苏晚闻言,嘴唇动了动,似想说什么。 “别多想,先去好好休息一下,养精蓄锐,到时候到了飞鹰岛,我们便将那帮强盗一锅端了,并将岳父救出来。”傅璟琛温声宽慰道。 司闲也道:“大人说得没错,不就是一帮强盗?怕是只要阿野一个人就够了。” 司野点点头,“我一定帮夫人将苏老爷救出来。” 苏晚知几人是安慰自己的。 那几个官差即便有夸大的成分,但肯定也是危险重重。 此行怕是没那么简单。 而且宫樱故意将她爹带去那飞鹰岛,显然是已经设下了埋伏。 但是三人这般说,她倒也不可能拒绝他们相陪。 一来,她对这里的地形一点都不熟悉,茫茫大海,她要找到飞鹰岛都难。 二来,傅璟琛也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去涉险。 第三百八十四章 蜻蜓点水的一吻,亦是很动人 想着,她叹了口气,对傅璟琛和司野道:“你们快去换身干爽的衣衫,莫要着凉了。” “走吧。”司闲拍了拍司野的肩膀,两人一起回了船舱。 苏晚便也陪着傅璟琛去换了衣衫。 那飞鹰岛路途不近,因此决定去飞鹰岛后,几人都留在船舱,养精蓄锐了起来。 苏晚在休息的时候,傅璟琛却拿了从官府借来的另一副航海图,仔细研究。 好在官府一直想剿灭飞鹰岛,所以这官府的航海图上关于飞鹰岛的地形,画得倒是很详细。 苏晚睡了一觉醒来,见他还在看海域图,蹙眉催促了一句,“你昨晚不是没睡好么,赶紧歇一下,养养神。” 傅璟琛含笑看了她一眼,“我不碍事,一会儿再休息。” 苏晚见他如此,便没再催他,而是凑近了,同他一起看那飞鹰岛的地形。 飞鹰岛并不大,之所以叫飞鹰岛,是因为这座岛的形状,像一只在海上翱翔的飞鹰,它主要就是地形较复杂。 苏晚陪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出声问道:“我们要不要等他?” 傅璟琛知他是指谁,摇了摇头,“不用特地等,若我没猜错,他现在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到了火离岛,他随便抓一个侍卫问,就会知道我们的去向。” 苏晚闻言,点点头。 火离岛上那些侍卫,中了傅璟琛特制的迷药,没那么快醒。 这两天,端木冥烨差不多也该到了。 到时候,他随便找个侍卫一问,就会知道他们的行踪了。 想着,她又踏实了下来。 端木冥烨既然想她去仓澜国,自然会先帮她解决了此事,将她爹救出来。 “晚晚,要不要一起再睡会儿?”这时,傅璟琛放下了海域图,修长的手指,摸了摸她软滑的脸。 苏晚本来想去甲板上看看的,闻言,对上他漆黑的眼睛,顿了下,拒绝,“不了,我刚刚已睡过……” “陪陪我,嗯?”傅璟琛抓起她的手,放在脸上。 苏晚目光落在他脸上,看到他眼下的黑影,这才想起来什么,点点头,“嗯,你枕到我腿上来,我给你揉揉。” 傅璟琛一愣,不确定地看着她,“我很重的。” “不要紧,你赶快。”苏晚在床头坐好后,便在自己的腿上拍了拍。 傅璟琛见状,眸内闪过笑意,依言将头枕在了她的腿上。 紧接着,女子绵软的手指,便划过他的脸,力道适中地在他眼睑处揉按了起来。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心~猿意马,但是没想到,在她轻柔地按揉下,他很快便睡着了。 听着男人轻缓的呼吸声,苏晚笑了下,动作越发轻柔了。 这段时间,其实他最累。 为了陪她来这里救她爹,他马不停蹄地安排朝中的事情,再然后,便陪着她日夜兼程的赶路,而昨晚在驿馆,他都没能好好休息。 这次,傅璟琛睡得有些沉,等他醒来的时候,看到苏晚竟背靠着床柱睡着了。 他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枕着她的腿,连忙起身来。 见她还睡着,刚想将她抱到床上来睡,她却突然醒了。 才睡醒,她有些迷糊,茫然地与他眼神对视了一下,而后,突然轻嘶了声。 “怎么了?”傅璟琛紧张问道。 苏晚动了动腿,苦着脸道:“我、我腿麻了……” 傅璟琛会意过来,突然轻笑了声。 苏晚听到了,立即便皱起了眉,“我腿麻了,你还笑?” 傅璟琛唇角勾了下,没说话,却是扶着她的腿,给她轻轻按摩,为她舒通筋脉血液。 苏晚见了,这才没说什么了。 只是想来也是有些好笑。 前头,她帮他按揉眼睛,现在,轮到他给自己按摩腿了。 片刻后,她终于好些了,便推开他的手,站起身来走了走。 发现她的腿果然不麻了。 傅璟琛放下心来,带着她去用晚膳。 出得船舱时,已经是满天星斗了。 虽然此行,苏晚没什么心情,但眼下还是被这么美的夜空,给吸引了,忍不住停下步子,仰头看了起来。 傅璟琛负手站在她身旁。 她仰头看着夜空的时候,他却看着她,漆黑眸内,有着不易察觉的宠溺。 这个女人以为夜空很美,但她却不知,她亦是很美。 直到一个清凉的吻,印在额头上,苏晚才收回了视线,惊讶地看着身前的男人。 傅璟琛握住她的手,温声道:“走吧,去吃饭。” 苏晚跟着他走了两步,突然拉住他的手,“等一下。” “嗯?”傅璟琛不解地看着她。 苏晚看着他俊美的脸,突然眨了下眼睛,然后搂住他的脖子,便在他的唇角处,轻轻吻了一下。 蜻蜓点水的一吻,亦是很动人。 傅璟琛挺意外的。 其实二人挺久没有温存过了,更别说,她此刻这般主动。 他黑眸深了些,看着眼前浑然不知点了火的女人,他有些无奈地刮了刮她的鼻尖。 “你这般,让我不想去吃饭了。”他声音微哑。 苏晚不解,“你不饿?” “我饿。”他黑眸紧紧盯着她,只是饿的地方,不同罢了。 “那赶紧去吃。”苏晚拉了他的手,往船尾处跑,“我好像闻到烤鱼的香味了。” 傅璟琛被动地被她拉着走。 是司闲和司野,并几个官差,在烤鱼。 二人到的时候,将将烤好。 几人便围坐在一起吃鱼。 …… 此时飞鹰岛。 宫樱焦躁地在屋里踱着步子。 按理说,苏氏应该已经到了。 可她现在还没有收到消息。 那些被她留在火离岛的手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正在她思忖着那边的情况的时候,屋门被叩响,紧接着,一个粗犷的声音在门外邀请道:“皇太女,时间尚早,出来一起喝酒。” 听到这个声音,宫樱便觉得心烦和厌恶。 若是可以,她才不想来这个什么破岛。 但是对方还有利用的价值,她便是再厌烦,一时也好表现出来,只敷衍地说:“我要睡了,你自便。” 然而她话音刚落,屋门便被推开了。 一个脸上留着络腮胡的魁梧男子一脚跨了进来。 “皇太女明明还没有要目垂嘛,为何诓本座?”男子有些不满地说,“还是说,皇太女是看不起我?” 第三百八十五章 与美人春风一度 宫樱一惊,继而大怒,“放肆!” 男子一愣,旋即玩味地看了她一眼,“在下不敢放肆,不过是诚心邀请皇太女一起喝个酒,难道皇太女,这点面子也不给?” 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神色,宫樱冷静了下来。 眼下在别人的地盘上,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想着,她淡淡道:“今日夜已深,待事情了结后,我再与大当家一起共饮,喝个痛快。” 男子正是飞鹰岛大当家裴谦。 他所率领的海盗,在这一方多年。 从来都是别人惧怕的存在,无人敢忤逆挑衅。 便是身份尊贵如宫樱,上了这飞鹰岛,也不得不收敛气焰。 裴谦唇角微勾,忽然走近一步,目光邪肆地落在她身上,“本座若是现在就要与皇太女共饮呢?” 宫樱看着突然靠近过来的男人,瞳孔缩了下。 是没料到这个男人竟敢这般放肆。 若是在平时,她早一掌打过去了,但眼下,却只能生生压住脾气,但面色也是沉了下来,“大当家若非要这般为难我,我倒也只能舍命陪君子。” 裴谦一怔,旋即大笑。 “皇太女真是有趣。不过是喝个酒,哪就要舍命了?当然,在下亦不是什么君子,太女不必给在下戴这高帽。今夜,是在下唐突了,就不扰太女清静了,但是明日,太女不会再推辞了吧?” 宫樱对上对方那双有些逼迫的目光,袖下的拳头握紧,淡淡道:“既然大当家这么有雅兴,明日一定与大当家一起共饮。” 裴谦闻言,这才满意地离开了她的屋子。 只是他临走前,看向宫樱的目光,让她感到极其不舒服。 人一走,她便气得砸了桌上的茶盏。 心腹莲昔听到动静,连忙走了进来,“太女……” 宫樱眼神阴鸷,“该死的混账,凭他这种鼠辈,也配与本太女喝酒?他算个什么东西?” 莲昔垂头噤声。 宫樱发泄了一通,未再说话,但心里已打定了主意,到时候借那海盗的手,除去苏丫丫后,她也不会放过那海盗,势必要将这海盗窝给一举端了。 那裴谦还不知道宫樱心里已对他厌恶至此。 离开了宫樱的屋子后,他便回了自己的居所,脑子里依旧在想着美人生怒的画面。 他许久未曾见过这般漂亮,又有脾气的女人了。 对方虽然是仓澜国的太女,但她既送上门来,他肯定是不会让对方轻易利用自己的。 他的拇指在唇上抹了下,竟是想起了与美人春风一度的美事。 翌日,依旧是个好天气,阳光暖融,洒在飞鹰岛的每个角海,以致于海盗们都被晒得有些惫懒了起来。 中午,宫樱如约而至,去了会客堂。 裴谦已经等候多时了。 看到她来,裴谦眼神闪了下,起身相迎。 “我还以为太女要放我鸽子了。来,请坐!”他说着话的时候,上手想去扶宫樱的背。 宫樱自然是避开了,眸底掠过杀意,却很好地掩藏了。 她径自在桌前坐了下来。 裴谦见状,嘴角勾了下,挥了下手,屋中伺候的下人,立即去传菜了。 不一会儿,酒菜便端了上来。 裴谦很是殷勤地给宫樱夹菜又倒酒。 宫樱瞥了他一眼,象征性地吃了一点。 裴谦又劝起了酒。 宫樱推辞不过,与他喝了两杯。 “没想到太女的酒量这么好,这般一杯一杯地喝,实在太无趣了。来人,上酒坛!”裴谦突然道。 立即有下人抱了酒坛上来。 裴谦直接将酒坛放到了宫樱的面前。 盯着面前的酒坛,宫樱心下冷笑,却佯装已醉,揉着额头道:“大当家的,我实则酒量不行,喝了两杯,已经上头了,再喝下去,非得倒下不可。” 裴谦道:“便是倒下了也无事,太女自去歇着便可。”说着,直接撕了泥封,将酒坛又往她面前送了送。 宫樱大怒。 她长到这么大,还未被人这般逼迫,当即便沉下了脸,“大当家非要这样是么?” 裴谦勾了下嘴角,继而耸了耸肩,“太女何必动怒?在下不过是想跟太女喝酒罢了,若在女是实在不喝,那不喝便是。” 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宫樱不笨,若她这酒不喝,对方便不会为自己做事。 宫樱压下心头的惊怒,举起酒坛,便仰头喝了起来。 裴谦目光落在她露出的脖子上,喉结动了动,心里已起了邪念。 “哐当!” 一声巨响传来,打散了裴谦的遐思。 他抬头看去,便见宫樱已喝尽了坛中的酒,随手摔在了地上。 看了眼支离破碎的酒坛,他鼓起掌来,“太女果然是女中豪杰,够爽快!”说罢,他也提起酒坛,仰头喝了起来。 宫樱已有不耐,自然也知道他一直灌她酒,意欲何为。 但是她酒量极好,区区几坛酒,根本无法让她喝醉。 见他放下酒坛后,她适时道:“今日酒也喝了,菜也吃了,大当家可放我回去了么?” “这个自然。”裴谦含笑道,好像今日请她过来,真的只是为了喝酒般。 实则,他确实是对她动了几分心思,只是没料到,她酒量这么好,下次,定要在酒里加些料。 如此想着,裴谦笑得更加温和无害了。 宫樱瞥了他一眼,知他心里怕是在打什么主意,却只当不知。 然而她刚要起身,一个海盗匆匆跑了进来。 “大当家的,二当家截获一艘过往的商船,人已经押来了。” 裴谦精神一振,看向宫樱,“说不定就是你要等的人。” 宫樱闻言,攥紧了手指,心里也有一丝期待,会是苏丫丫吗? 她迫不及待问那海盗,“你们抓获的可是女子?” 海盗摇头,“全是男子。” 宫樱皱眉,若是男子,那便不是苏丫丫。 但为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看看人。 于是,她跟着裴谦进了会客堂,去了外面。 “都老实点,给我好好蹲着。”二当家冷喝一声,那些被抓来的五名男子,便全都蹲到了地上。 宫樱目光扫过这些人,见他们个个穿得很好,且都是生面孔,苏丫丫并没有混在其中。 看来,这些人真的只是路过的商人。 第三百八十六章 这么冲他笑,是想要他的命么 既然不是苏丫丫,她没了兴趣,对裴谦道:“我要等的人,还请大当家派底下的人随时留意,若到了,第一时间将她抓获。” 裴谦想得到她,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太女放心,自你上次吩咐后,我早便派人时刻注意着这片海域,一有船只靠近,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宫樱点点头,“有劳大当家了,事成之后,必有重谢。”实则,她也不担心苏丫丫不来,毕竟,她爹还在她手上。 裴谦深深看了她一眼,“便是为了太女的这个谢,本座也定要将你要的那个人抓获。” 宫樱察觉到他的眼神,心里已经想过,到时候定要挖掉他的眼珠,但面上却不显,“大当家办事,我很放心。” 目送她走远后,裴谦摸了摸下巴。 二当家上前请示道:“大当家,这些人要怎么处置?” 裴谦闻言,目光随意地扫过那几个被缚了双手,看起来养尊处优,此时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男子,问道:“可盘查过了,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历?” “我已经盘查过了,这些人是大晏人,此行是要去仓澜国做生意,他们船上那些值钱的东西,都被兄弟们搬到岛上了。”二当家回道。 大当家想了想,吩咐道:“老规矩,先将他们关一段时间,若是肯归顺,便留下,不肯留下的,一律杀了。” 二当家一听,目光中闪过几分兴味,连忙点头,“晓得了。” 大当家岂会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也没有多问。 他一走,二当家走至那几个男子面前,目光扫过当中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小,但身形修长的少年身上,嘴角勾起邪肆的笑意。 “这个带去我屋里,其余全部关到地牢去。” “是。”底下的海盗应了声,上前推搡着人。 那少年好像被吓到了,转头看另几个男子中的一个,“哥……” 被喊哥的人,连忙对二当家道:“这位爷,让我也一起去吧,我弟弟年纪小,不懂事,怕到时候会冲撞了您……” 二当家打量了他一眼,见他也是生得相貌清俊,但年纪明显比那少年大,顿时没了兴趣。 “只可惜,你年纪大了些。”说罢,他一把扯过那少年,搂在怀里,朝自己的住所走去。 “阿野……”那位哥哥,忽然喊了一声,像是很着急的样子。 被二当家搂在怀里的少年,惊怕地挣扎了起来,但显然力气不敌二当家,轻易便被制服了,还被整个扛到了肩上,“放开我、放开我……” “哈哈,一会儿就放了你。”二当家大笑,魔掌还拍了拍对方的臀部,惊得对方立即一僵。 而二当家没看到的是,少年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意,在他眼里,对方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边,哥哥目睹了弟弟遭到的待遇,也不知是急的,还是怎么回事,竟然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下。 不过他也没有停留多久,便被那些海盗推搡着走远了。 二当家美滋滋地扛着少年进了自己的住所后,便将少年扔进了净室。 “好好洗洗,一会儿将爷伺候得好,便放了你跟你哥。”二当家也不怕少年跑掉,直接扯断了缚在少年手上的绳子,在他看来,对方就是个细皮嫩肉,娇身惯养的公子哥,又怎么可能逃得了呢。 将他扔进净室后,二当家的便出去了,让人去备好酒好菜。 等他回到屋中的时候,少年已经从净室出来了。 也不知道他洗没洗过,但见他俊秀的脸上全是水珠。 这么一看,好像洗去了灰尘,比方才更好看了。 二当家眼睛一亮,心痒难耐起来,立即上前便要去摸对方的手。 少年沉着脸,语气冰冷地说:“不要过来。” 二当家还当对方是在跟自己耍脾气,急忙安抚,“我不过去、不过去,一会儿吃饱了,咱们再干点正事。” 少年没听出来对方话语里的龌龊,径自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目光扫了扫屋子里的摆设,寻思着对方在这岛上,应该也是个不小的头目,或许知道苏仲被关在哪里。 想着,他按捺了下来,无视对方不好怀意地打量,他闭目养神了起来。 左右,等他套出了想要的消息后,不会留着对方的眼睛。 二当家还不知道将要大祸临头,看着少年闭着眼睛,安静坐在那里的样子,是心花怒放。 他就没遇到过,哪个这般大小的小子,这么乖巧的。 想必,尝起来的滋味,也一定很好。 这般想着,他迫不及待地进净室去洗了个澡。 等他洗好后,底下的人已将酒菜送了上来。 他背着少年,将一包药粉,分别洒在了菜和酒里,稍微搅拌一下,待看不出痕迹了,这才转身请少年过来一起喝酒吃菜。 少年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起身去关了门。 二当家愣了下,心里有些奇怪,但不等他多想,对方突然对他笑了下。 二当家见状,腿一软,差点摔倒。 娘嘞,这小子这么冲他笑,是想要他的命么? 正有些晕晕乎乎的,便见对方突然走到了他面前。 他面上一喜,刚要伸手去搂对方,却见对方突然举起了拳头,对着他的眼睛,便猛烈地挥出了一拳,直打得他整个人往后一翻,摔跌在地上。 二当家整个人都懵了。 不明白这小白兔,怎么有这样的杀伤力? 他惊骇异常,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刚要喊人,他的脖子上却突然一凉,一柄熟悉的大刀,已经贴在了他的颈间。 他的嗓子一哑,再也不敢吭声了。 少年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问,你答,若敢隐瞒,你这颗猪脑袋,也不必要了。” 二当家苦着脸,拼命点着头,“我、我说。” “仓澜国的皇太女,前些时日,是不是押了一个人到你们岛上?”少年,也就是司野,他声音冷漠地问。 二当家连忙点头,“有的有的……” “现今关押在何处?”司野继续问。 “在、在皇太女所住的院子。”二当家立即又道。 司野闻言,从靴子里,拿出一个瓶子来。 刚刚上岸的时候,那些海盗搜了他们的身,什么都被搜走了,唯独这藏在靴子里的毒药,却没有搜去。 司野拔掉塞子,将瓶子里,傅璟琛特制的毒药,一股脑地全倒入了二当家嘴里。 直到他咽下后,便用刀背拍了拍他的头,云淡风轻地说:“这毒,唯有我有解药,你若不乖乖配合,到时候,你必定要肠穿肚烂而死。” 二当家再没想过,对方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竟然这般狠辣,顿时打了个哆嗦,却不敢怠慢,“我一定配合。” 第三百八十七章 爆发 司闲被关进地牢后,等守卫的走开后,轻易便挣脱了绳索,并将同来的几个官差所扮的商人身上的绳索也解开了。 那牢房的锁,也轻易被他打开。 出了牢房后,他一间间看过,并没有发现苏仲,想着苏仲必定被宫樱藏在了另外的地方。 他便没有打草惊蛇,与三个官差商量了一番后,便分头行动了。 地牢里还关押着其他被抓来的人,既然来了,肯定不止是救苏父了,其他人也要救出去。 但海盗人多势众,贸然行动的话,势必会惊动他们,到时候大家都走不了。 所以几人等天黑后才行动。 司闲抓了个守卫,问清楚了二当家的院子后,便过去找司野了。 另几个官差则揣着傅璟琛给的蒙汗药,往厨房去了。 …… 宫樱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踏实。 想到苏丫丫迟迟未来,她心里开始焦躁起来。 她此番出来,是瞒着母皇的,为不惊动母皇,她带的人不多,而且大部分的人手都被她留在了火离岛,那里就是一个引苏丫丫上当的圈套。 若苏丫丫落入圈套,那她这边就不用再进行。 然而火离岛迟迟未传消息来,便很有可能被苏丫丫闯过去了,抑或是苏丫丫还未到达。 她之所以到这飞鹰岛来,一来,是她人手不够。 二来,便是想借那些海盗的手除去苏丫丫。 而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只有苏丫丫死在海盗的手里,她才能撇开净此事。 说白了,她就是想让海盗背这个锅。 可苏丫丫迟迟未来,也不知是不是有了别的变数,这让她心里的不安越甚。 尤其今夜,她心里很慌,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太女,夜色已深,早点歇下吧。”莲昔见她屋里还有灯火,便在门外敲了下门,提醒道。 可这会儿,宫樱哪里还能睡得着? 想了想,她开门走了出去。 决定去看看苏仲。 只要苏仲还在她手里,她便不愁苏丫丫不来,更不愁对付不了苏丫丫。 然而便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嘈杂喊杀声,紧接着,她便看到了冲天的火光。 她心头一惊,看向莲昔,“去看看怎么回事。” 莲昔也看到了那边的异样,好像是飞鹰岛大堂的方向。 她不敢怠慢,连忙去了。 不一会儿,她便折返了回来,慌张地说:“太女,有人攻上岛来了,飞鹰岛的人都倒下了,大当家也不知所踪,我们……” 宫樱面色一变,“走!” 莲昔紧忙跟在她身后,出了这客院。 主仆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往一个方向去了,因此二人便没注意到,身后跟了一条尾巴。 司闲和司野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没多久,到了宫樱藏匿苏仲的地方,竟然是飞鹰岛的酒窖。 司闲跟弟弟对视了一眼,意外又不意外。 那二当家显然也不是很清楚这件事情,只以为宫樱将人藏在了她住的院子。 幸好二人并未打草惊蛇,等了许久,宫樱果然沉不住气,自己带他们来了这里。 没多久,双手被缚,有些狼狈的苏仲便被宫樱和莲昔带了出来。 撞到穿着海盗装的司闲和司野时,只以为他们是岛上的海盗,加上飞鹰岛现在已经不安全了,她们急着转移地方,便没有在意二人。 只是没想到,居中一个突然朝她们挥出一掌。 二人没有防备,险些被击中。 待二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苏仲已经落进了来人的手里。 宫樱大惊,怒声质问:“你们是什么人?” “皇太女不用知道我们是谁,人我们带走了。”司闲淡淡说完,看了眼司野。 司野会意,拔剑在地上划出一道剑气,宫樱和莲昔也顾不得苏仲了,连忙闪身避开。 而等二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宫樱面色难看至极,想也不想便要去追。 莲昔连忙劝住,“太女别冲动,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这贸然去追,万一是圈套,就不好了,还是找大当家调动人马帮忙为好。” 经她一提醒,宫樱这才放弃了去追的想法,改而去找大当家了。 只要人还在飞鹰岛,就不信他们能插翅飞了。 然而此时飞鹰岛的情势,比她所想的还要混乱。 海盗们今晚在吃过晚饭后,便集体倒下了,毫无战力,并且起的火势,也越烧越猛。 这么一来,守在岛口的守卫,只能仓促回援,一下子便松懈了。 因而在宫樱找到大当家,给他喂了蒙汗药的解药,并带着人赶到岛口的时候,却见那里火光大炙,岸边乌压压一片,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许多官差,正与海盗们厮杀成了一片。 看到这一幕,众人惊骇,纷纷拔剑与官差们杀作一团。 打斗中,宫樱看到了苏晚。 她正扶了苏仲,要上船去。 “苏丫丫!”宫樱大喝一声,手持利剑,不管不顾地便冲了上去,欲要将人斩杀在剑下。 “叮!” 然而她的剑尚未砍到苏晚,她手里的剑便已经断成了两截,“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她尚未回过神来,便听到了一个令她惊骇的声音。 “宫樱,你放肆!” 听到这个声音,宫樱着实愣了下,缓缓抬头,便看到了一个此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正缓缓地放下了手。 显然,刚刚是他用气劲打断了她的剑。 她心里一颤,单膝跪了下去,“父、父后。” 端木冥烨站在居中的一艘船上,闻声,并没有理会她,而是转向苏晚的方向,温声问道:“没事吧?” 苏晚摇头,“我没事。”然后与傅璟琛一起,将苏仲扶上了船。 待她上了船后,端木冥烨才面向宫樱的方向,口吻冷淡道:“你还知道我这个父后?” 宫樱向来惧怕他,可此时看到他姿态亲密地护在苏晚身侧,压抑多时的情绪,忍不住爆发了。 “儿臣心里没有父后?可父后心里又何尝有儿臣这个女儿。在你心里,苏丫丫这个贱人,比我重要多了。”她冲着大喊道。 “皇太女,你放肆!”红莲冷喝一声。 傅璟琛也皱紧了眉,不过他手指才动了下,便被苏晚握住了,并冲他摇了摇头,“算了,先帮我扶爹进去。” 第三百八十八章 遵循自己的内心即可 傅璟琛这才作罢了,与她一起扶着苏仲进船舱去了。 端木冥烨眉间已覆了阴霾,不过,他并未多说什么,只道:“皇太女仁德尽失,根本不配为储君,待回去后,我便禀明女皇,罢黜你的封号。” 宫樱又惊又怒,旋即却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一直便看不上我,便是没有今日之事,你也会寻机废掉我。” “你知道就好,所以你不必找苏晚的晦气。”端木冥烨依旧冷漠。 宫樱刚要再说什么,却被冲过来的大当家扯住手臂,快步往旁边冲去。 没片刻,便借着混乱的人群,消失了踪迹。 红莲察觉到,去追的时候,那两人已经乘着小船走掉了。 “主子,皇太女跟那海盗跑掉了,可要派人去追?” 端木冥烨眉头皱了下,沉声道:“不必,她自己会回仓澜国。” “是。”红莲恭敬应了声。 飞鹰岛群龙无首,大当家跑了,二当家因为毒药,受制于司野,因此余下的海盗,官府派来的官差,没费什么力气,便将他们全都生擒了。 而被海盗抓来关在地牢的过往商人,也被放了出来。 至此,飞鹰岛这个海盗窝,便被彻底端了。 不过苏晚无心管这些事情,因为苏仲被宫樱抓来的这段时间,被喂了昏睡的药,所以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只有要转移地方的时候,才有片刻的清醒。 而此时醒了以后,精神也很是不好。 傅璟琛给苏仲诊治了一番后,安慰一脸担忧的苏晚。 “岳父除了身体虚弱一点外,其他方面并没有什么问题,养一段时日,他就会好起来。” 苏晚有些心疼地看着一脸苍白的爹爹,这次是她连累了他。 苏仲见她担忧,强撑着身体道:“我真的没事,不用担心我……” “那爹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熬点粥给您喝。”苏晚道,然后扶他在床上躺了下来。 待好粥后,苏晚亲自给苏仲喂了。 吃了东西的苏仲,终于睡着了。 给他盖好被子后,苏晚便与傅璟琛出了船舱。 司闲司野,并那三个官差,也终于上了船。 “这两天辛苦你们了。”苏晚感激地说。 “夫人言重了,我们不辛苦。”司闲等人道,然后关切地询问了一句,“苏老爷没什么大碍吧?” 苏晚摇头,“我爹还好,现在已经睡了。” “那就好。”几人点点头。 “你们也去洗漱一下,尽快去休息吧。”苏晚温声道。 “好。”几人也没客气,径自去了。 目送几人走远,苏晚心里一直提着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 她爹得救了,飞鹰岛的海盗们也抓起来了。 不过这次,也确实多亏了司闲兄弟俩和那三个官差。 昨天夜里,傅璟琛临时制定了计划。 让司闲几人假扮成过往的商人,途经飞鹰岛,故意被擒上岛去,而夫妻二人则返回了海城,本是想引官差前来围剿飞鹰岛的,但没想到,端木冥烨恰好也到了海城。 因此,众人便一起出发飞鹰岛。 司闲等人,果然没令他们失望,不但救下了苏仲,还将飞鹰岛搅得天翻地覆。 “听说那大当家带着宫樱一起逃了。”想起一事,苏晚蹙眉道。 “没事,不要太担心。”傅璟琛拍了拍她的肩头,“这两天你也累了,快去睡吧,岳父这里,我会守着。” “我不累的。”苏晚摇头,“你先去睡吧,我来守就好。” 傅璟琛闻言,伸指在她雪白的额头上弹了下,“你是我妻,我让你在这里守着,自己去睡?” 苏晚唇角勾了下,终是没与他争,“那这会儿我先去睡,后半夜再让你去睡?” “好。”傅璟琛黑眸阖了下,点头。 苏晚笑了下,这才去舱房睡觉了。 傅璟琛目送她进去了,然后才进了苏仲所在的舱房。 翌日,众人决定返航回海城。 而端木冥烨竟也跟着返航了。 苏晚知道他为的是什么,不过她已决定安置好了她爹后,便跟他去一趟仓澜国。 此次返航的,还有官差及那些抓来的海盗,当然,飞鹰岛上的那些不义之财,也被官府全抬回了海城,而那些被抓来的人,自然也跟着一起回去了。 海城的百姓得知飞鹰岛的海盗被抓,并将那盗窝捣毁后,个个欢天喜地。 苏仲在第二天,精神便好了很多。 苏晚见他精神尚好,便与他说了,要去仓澜国一事。 苏仲听后,嘴唇动了动,似想说什么。 不过苏晚都懂,却是道:“爹不用跟我们去,你身体才好了一点,还是留在这里好好养着,等我们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回京。” 苏仲确实想跟着一起去,但又怕自己拖累他们,想着,只能作罢。 “我们会尽快赶回来。”苏晚道。 苏仲叹了口气,点点头,“好。”顿了下,温声道,“见了你娘后,替我向她问候一声。” 苏晚愣了下。 这是对方头一次与她正面提到她娘的事情。 不过她并没有再多问。 因为该知道的事情,她已经从王氏那里了解得差不多了,加上端木冥烨的出现,无一不在说,仓澜国女皇宫宓,正是她娘。 “我知道了。”她轻声道。 苏仲摸了摸她的脑袋,歉声道:“爹不是有意要瞒你的,只是我答应了你娘……” “我明白的,不怪爹。”苏晚点头。 苏仲叹了口气,继而又有些忧愁地说:“见了你爹娘后,会不会不想回来大晏了?” “我会回来的,大晏才属于我,而且爹也在大晏,我还要给爹尽孝的。”苏晚语气笃定地说。 苏仲闻言,反而劝道:“你不用管我,只需遵循自己的内心即可。” “我知道。”苏晚点点头。 但即便端木冥烨长了一张跟她前世的爸爸一样的脸,她也不可能留在仓澜国的。 此番前往仓澜国,她主要是想当面与端木冥烨和宫宓,表明自己的意愿,她并不想卷入仓澜国皇室的纷争,她要杜绝再发生这次的事件。 她不希望她身边的人,再因为她而受累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只有晚上才会腻在一起 见苏仲身体好了很多后,苏晚便决定尽快前往仓澜国,便将她爹拜托给了顾明珠,让她帮忙照看一二。 实则苏父的身体并没有怎么样,只是精神不太好而已,休养两天也就好了。 顾明珠正闲得无聊,现在有苏父陪着,她高兴还来不及,自然满口答应了下来。 “明珠要乖乖的,到时候回来,我跟傅璟琛陪你去边关看望顾枭。”苏晚摸了摸她的脑袋,含笑道。 顾明珠点头,保证道:“我知道,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一个人偷偷溜去,一定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嗯。”苏晚点点头,放下心来。 此次前往仓澜国,司闲和司野依旧跟着。 原本傅璟琛让二人留在海城等他们回来的,毕竟认识那么多年了,他对二人的情况也了解,知他们并不想再踏上仓澜国。 可没想到,司闲却坚持要陪他们一起去。 理由是,他兄弟二人得回去祭拜亲人。 傅璟琛便不好再阻止。 众人只在海城休整了一日,集齐了所要的物资后,于第二日便重新出发了。 这次,苏晚和傅璟琛等人,是坐端木冥烨的船一起出发的。 那是一艘很巨大的船,差不多可以容纳上百人左右。 上了船,苏晚才发现,端木冥烨此次来大晏,并非只是他跟红莲而已,就她看到的侍卫,也有三十来人左右,这还不包括船上干活的下人和船夫。 那些侍卫清一色都是青衣劲装的装束。 腰悬宝剑,肃穆地立在甲板上。 虽然她早就猜到了,端木冥烨不可能只带红莲一人前往大晏,知他暗处必定还有人,但没想到有这么多人。 看着那些青衣侍卫,她突然想起了京华楼失火那次,救她和傅璟琛的四个青衣侍卫。 想来,那四个青衣侍卫,正是端木冥烨派去的。 不过她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那四人,而且个个装束一致,看起来都差不多。 红莲正在指挥下人搬东西,见二人上来,立即打了声招呼,“苏姑娘、傅相。” “红莲姑娘。”苏晚点点头。 红莲刚要再说什么,却在看到她身后上来的司闲兄弟俩时,神情明显滞了下,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并别开了目光。 司闲自然察觉到了,神情顿了下。 不止他自己察觉了,苏晚也发现了,不过这是二人之间的事情,她不好多说什么。 她跟着傅璟琛走到了凭栏处,打算好好欣赏这海景。 前两日一心记挂着苏父,她并没有心情,但眼下,她记挂的事情,已经解决,心情自然变得轻松,也有闲暇欣赏风景了。 这个时节,天气已渐暖,倒是出行的好时机。 “对了司管家,从此地出发到仓澜国,要多久才能到?”这是目前,她最关心的问题。 “最少也要二十天左右。”司闲收敛思绪,温声回道。 闻言,苏晚便有些沮丧了,“要这么久啊?” 她并不喜欢坐船。 短途还好,可此番要坐那么长时间的船,想想,她便忍不住有些沮丧。 差不多一个月都要飘在海上,是她以前没有经历过的,而且还避不开。 “这还是保守的说法,若是遇到天气恶劣,行程便会减慢,一个月也是要的。”司闲又道。 苏晚一听,有些泄了气。 傅璟琛甚少见她这般沮丧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声,开口道:“别给自己压力,就当是出来玩,这么想的话,是不是就能更轻松一点?” 苏晚看了他一眼,依旧是沮丧的,“要坐一个月的船呢。” “不是有我陪着你么?”傅璟琛垂眸看她。 对上男人漆黑如墨的眼睛,苏晚顿了下。 是啊,他会陪着她,又不是她一个人。 这么一想,好像也没那么糟。 “嗯。”她点点头,总算打起了一点精神。 而为了不让她无聊,傅璟琛每日都陪着她。 或是煮茶,或是下棋,或是画画、作诗、抚琴…… 两人一起看日升月落,倒也过得很惬意。 这么诗情画意的日子,是二人从前在京城的时候,没有过过的。 在京城,二人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一般只有晚上才会腻在一起。 像现在这般终日腻在一起的情况,少之又少。 渐渐地,苏晚都忘了时间。 而每次二人在一起的时候,周围的人好像都消失了般。 端木冥烨只会在用膳的时候,跟他们一块,其余时候,也都没有出现。 不知道是刻意给二人腾空间,还是别的什么。 总之,这趟出行,倒好像真成了二人的蜜月之行。 而且这次航行很顺利,也没遇上什么恶劣的天气,因此,一行人差不多在半个月后,便抵达了仓澜国的海口。 看着逐渐在望的仓澜国,苏晚突然有些期待起来。 毕竟这是一个全新,且不同的国度。 它由女人执政,女人当家做主,男人则反过来,要相妻教子。 当然,端木冥烨好像是个例外。 自然,他也不是一般的男子。 而他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定也付出了旁人难以想象的艰辛。 在苏晚期盼地看着越来越近的仓澜国时,司闲却变得很沉默。 他此时的心情很复杂。 既害怕仓澜国这个国家,但这个国家,又是他曾经生长的地方。 他的祖辈也在这里扎根。 虽然整个家族都覆灭了,但他们的魂灵还在这里。 一时间,他竟也有些近乡情怯。 相对于兄长的复杂心境,司野却显得有些没心没肺。 当然,他也是不喜欢这个国家的,但没有司闲那么深刻的感触。 很快,船便靠了岸。 傅璟琛牵着苏晚的手,跟在端木冥烨身后,下了船。 而岸上早就等了来接应他们的人。 因为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所以众人便要在这海城休整一晚。 不过,住的是官府。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女官,对端木冥烨毕恭毕敬。 想到什么,端木冥烨忽然回身,对苏晚道:“你跟傅相初来乍到,一会儿休息好了,可以让红莲领你们去逛逛。” 听得他说的话,以及温和的语气,那女官很是意外。 忍不住抬头去看苏晚。 这一看之下,很是惊诧。 她前些年进都城去述职,有幸见过女皇一面。 眼前这个姑娘,看起来竟与女皇长得甚为相似。 难不成,她是皇太女? 第三百九十章 傅璟琛莫名很介意 正当那官员惊疑不定的时候,便听苏晚开了口。 “也好,一会儿我们会去逛逛的。” 端木冥烨笑了下,对红莲吩咐道:“好好照顾她。” “属下知道。”红莲恭敬应声。 端木冥烨似乎有事,带着人,与官员走了。 虽然有官府的人领着,但红莲还是亲自跟着苏晚和傅璟琛一起去了厢房。 “红莲姑娘,这段时间,你也累了,我们这里没什么事,你快去休息吧。”苏晚开口道,她知红莲是不放心官府的下人,担心这里的下人怠慢他们。 “我并不累的。”红莲道,不过也怕打扰了他们,便道,“现在时间尚早,你跟傅相好好休息一下,我让人给你送些吃食过来,等你们休息好了,我再带你们去外面逛逛。” “好。”苏晚点点头。 待红莲走后,苏晚和傅璟琛便在屋里坐了下来。 “累不累?”傅璟琛捏了捏她的手指,问道。 “还好。”苏晚摇头。 但即便如此,傅璟琛还是将她抱到了腿上坐着,给她按摩。 苏晚愣了下,连忙按住他的手,慌急地说:“别,一会儿就有人过来了。” 傅璟琛好笑地说:“你怕什么?这里可是仓澜国,身为你的夫,伺候好你,不是应该的么?想来他们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苏晚闻言,才觉得好笑,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将自己切入到这样的角色里了。 “你不介意?”她忍不住问道。 她是指,仓澜国这里男女对调,女尊男卑一事。 “是你,就不介意。”傅璟琛如实回道。 这话,苏晚爱听。 她嘴角勾了下,看着他俊美的脸,突然开玩笑地说:“那若是我学她们,三夫四妾呢?” 然而她话音未落,她的腰肢便被男人箍紧了。 “你想都不要想。”傅璟琛语气依旧是温和的,但苏晚却觉得他生气了。 她凑近了些,亲了亲他的下巴,“我就是开玩笑的,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人吗?” 傅璟琛盯着她的眼睛,忽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不知为何,从踏上仓澜国的那一刻,他心里便有些不踏实起来。 只觉得此行没有那么简单。 以前,他经历再大的风浪,也不曾慌过。 但这次,那种慌乱没来由。 因此在听了苏晚的玩笑话后,他莫名很介意。 苏晚被他亲得有些疼。 他待她向来都是温柔的,只有情到极致的时候,才会稍微失控。 但这次,他仅仅是亲着她,便弄得她有些疼。 不过好在傅璟琛向来是个有理智的人。 他很快便松开了她。 看着女人被自己亲得有些肿的唇,他心里稍微安下心来。 修长的手指,抚过她嫣红的唇瓣,他嘴角噙着笑意,“弄疼你了?” 苏晚觉得嘴唇火辣辣的,这会儿见他还敢笑,当即便有些生气了,白了他一眼,推开他的手后,有些气闷地转过了头。 她不过是开了句玩笑罢了,这个男人有点过了。 傅璟琛见她生气了,也有些自责,扳过她的身子,柔声哄道:“是我的错,别气了,大不了,你也那般对我。”说着,还真的将脸凑到了她面前。 苏晚瞥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如他所愿去亲他,而是抬手捏住了他的俊脸。 傅璟琛顿了顿,握住她的手道:“这样一点都不疼,你可以用力一点。” 苏晚滞了下,反倒有些下不了手了。 正好官府的下人,端着吃食进来了,她便作罢了,并坐去了一边。 伺候的下人,清一色是男的,他们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做着本该女子做的事情。 反倒是门外的侍卫,却全都是女子。 虽然早就知道仓澜国跟别国不一样,但这会儿亲眼所见,苏晚还是有些不习惯。 吃完饭后,苏晚跟傅璟琛去歇了一会儿,然后红莲便来了,带了二人及司闲兄弟俩,一起出了官府。 到了热闹的街上,苏晚更加直观地感受到仓澜国这个神奇的国度的与众不同。 这里的男人,脸上涂抹着脂粉,穿得很艳丽,反倒是女子,个个都打扮得比较中性。 街边的小贩,也都是女人。 看着这一幕幕,苏晚很是不适应。 尤其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在对身边的女子撒娇时,全身的鸡皮都要起来了。 幸好司闲和司野,以及端木冥烨跟他们不同。 不然这一路走来,她怕是都要恶心吐了。 这仓澜国真的太奇葩了。 其实女子当政,也没什么,主要是这里的男人太辣眼睛、太不正常了。 还是说,他们也是为了迎合仓澜国女人的审美? 苏晚有些逛不下去了。 主要是街上涂脂抹粉,声音娇嗲的男人太多了,很影响心情。 她不喜欢这样软骨头一样的男人。 其实不止是她,傅璟琛和司闲等人也挺看不惯的。 因此,在苏晚提议回去的时候,便都同意了。 红莲自然明白他们的想法,忍不住有些尴尬。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但自从去了大晏,见过大晏男人的作派后,再回到仓澜国,看到这里的男人的作派,她也觉得这是不对的。 她突然便能理解,司闲为何不肯跟她回来了。 他想必是不想成为他们那样的男人吧。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正好司闲也看了过来,二人目光不期然对上,俱都愣了下,但很快又默契地别开了目光。 苏晚察觉到二人之间的微妙,便给司野买了些零嘴,然后与傅璟琛先一步往前走。 不知不觉,红莲跟司闲便并肩走到了一起。 沉默了半晌,红莲打破了沉默,“这次既然回来了,可要回司徒家看看?” 司闲点头,“我想回去拜祭一下。” “那到时候,我陪你去。”红莲道。 司闲顿了下,看了看她,摇头,“回到都城,你应该会很忙。” “不,回到都城,我反倒能清闲下来,帝夫身边自有其他人。”红莲道。 司闲想了想,道:“红莲,你的好意,我明白,但我可能承受不起你的好意,你可能明白?” 红莲顿了下,旋即不甚在意地说:“难道不能做夫妻,连朋友也不能做?” 司闲闻言,有些汗颜。 她如此豁达,他却那么纠结,实在是不如她。 “是我狭隘了。”他歉声道。 第三百九十一章 她心里隐隐有些欢喜 红莲定定看了他片刻,而后别开目光,自顾自地笑了下,看起来云淡风轻,毫不在乎,但她握在剑柄上的手指,却有些紧。 片刻后,她松开手指,淡淡道:“不,你并没有错,你有你自己的想法和坚持,我也应该尊重你的选择,而不是用两家定下的婚约,约束你,勉强你。” 司闲闻言,转头看着她,似是有些意外。 红莲眨了下眸,“是不是觉得我其实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 司闲垂眸,心生愧疚。 她……其实也是个很好的姑娘。 是他的某些自尊心作祟,不愿意似仓澜国的男人那般,依附着女人,凡事躲在女人的背后,可其实,她又有什么错呢? “对不起。”他突然道歉,为自己一直以来,对她的态度。 红莲愣了下,笑道:“好端端的,为什么道歉?” 司闲抬眸看着她,自二人在大晏相逢以来,二人几乎没有心平气和地说过话,每次见面说话,气氛都弄得很紧绷,而他的语气和态度,亦是很冲。 “你也没有错。”他温声道。 红莲听完,便懂了他的意思。 她笑了笑,不甚在意地说:“我也是有错的。” 她应该站在他的立场去想想他的感受,可她自见面以来,便一直拿着两家的婚约说事,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便该按照长辈订下的婚约,嫁给她,却不去管他的想法,愿不愿意。 她这样,跟仓澜国的那些女人有什么区别? 她是不是也认为司闲也应该像其他男人一样,对自己的未婚妻,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以前觉得这没什么,并且认为这些都是应该的。 因为她一直以来都没有离开过仓澜国,虽然也听说过别的国家不是这样的,却也没去在意。 可去了大晏一趟后,她像是打开了新世界一样。 原来,那里的男人,是那般有血性的,他们没有涂脂抹粉,更不似她们仓澜国的男人那般软弱,像是没有骨头般,遇到事情,只会躲在女人身后。 当然,在仓澜国,也有正常的男人,那便是皇夫和他身边的幕僚,以及他提拔的新贵。 司闲本就与别的男人不一样,他是个有抱负的男人,又怎甘心躲在女人的背后? 加上他在大晏住了好多年,会喜欢大晏,不肯回来仓澜国与她完婚,也是情理之中的。 想着,她叹了口气,“其实,狭隘的是我。” 司闲蹙眉,“你不是,不要这样说自己。”顿了顿,他侧过头去,声音低低地说,“你一直很好。” 当然,红莲还是听到了。 她着实愣住了。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毕竟,司野有多厌恶自己,就不必说了,而这个男人,对自己也是诸多排斥。 她以为,在他心里,便是不像司野那般厌恶自己,但肯定也是有些讨厌的。 不想,他心里竟是这般想她的。 她心里隐隐有些欢喜,神情还有些恍惚,思绪便有些飘离。 直到被人撞了一下,险些摔倒。 “小心!”司闲适时扶住了她。 看着离自己很近的男人,这下,红莲是真的愣住了。 除了那次月华轩,二人有过亲密的接触外,二人从未距离这么近过。 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清俊面容,红莲一时间有些失神。 她似乎能听到他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阿闲……”她低低地唤了一声。 司闲也是怔住了。 见她要摔倒,他本能地便伸手扶住了她。 此时看着与自己近到近乎呼吸相闻的女人,司闲亦是有些失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夜色太温柔的关系,此时的她,看上去不再那般强势,整个人多了几分温柔。 他目光忍不住落在她的脸上。 其实红莲亦是个美人。 只不过她眉眼间的英气,以及她高挑的身材,让她无法像一般的女人那般柔软,加上她一直在皇夫身边做事,以及仓澜国女尊男卑的规矩,因而她行事间便带了强势。 但实则,比起仓澜国那些女人,她却又是特别的。 这时听到她喃喃的轻唤声,司闲蓦然回了神,目光有些狼狈地自她脸上别开,扶她站稳后,便立即松了手。 因了这个打岔,二人之间,又沉默了下来。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而司闲没有注意到的是,身侧的女人,耳根发烫,面色绯红。 虽然月华轩那次,她故意亲了他,但她内心其实是害怕、忐忑的。 毕竟,她从未跟哪个男人那般亲密过。 走着走着,司闲突然停下了脚步,苏晚等人早已不知所踪。 红莲察觉了,问道:“怎么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便明白了,顿了下,她道,“他们应该是先回去了。” 司闲“嗯”了声,心里却有些无奈,如何不懂他们是在给他二人制造相处的机会? “既然他们先回去了,眼下又还早,我请你喝酒,如何?”红莲提议道。 当然,她是不抱希望的,认为司闲定会拒绝。 听得她的提议,司闲确实有些惊讶。 但他沉默了片刻后,点点头,“还是我请你吧。” 红莲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走吧。”司闲温声道。 二人寻了个酒楼喝酒。 楼下的街道上,人声鼎沸,而包房里却很安静。 即便二人不怎么说话,但气氛却很好。 二人喝了几杯酒后,红莲放下杯子,看着对面的男人,忽然道:“司野上次说,你连娶妻的钱都准备好了?” 司闲没有料到她突然会说这个。 他想了下,想起来了,司野确实在她面前说过,但那时,司野是故意气她的。 想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还没想过娶妻的事情。” 红莲闻言,心里的芥蒂淡了很多,但细品他说的话后,又蹙起了眉,“现在没想过,但不代表日后不想。” 司闲拿着酒杯的动作,顿了下,抬眸看她,旋即失笑道:“你不会认为,我应该一辈子不娶妻吧?” 红莲抿住了唇,乌黑水润的眸子望着他,似想说什么。 但最终,她什么也没有说,而是沉默着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的酒,然后一口饮尽。 随着咽下的,还有满腔的酸涩。 第三百九十二章 给我一个孩子 原本那被按捺下去的心思,随着这个男人再踏上仓澜国,又浮了上来。 可这个男人却说,他未来想娶别的女人。 听到这句话,她承认,她嫉妒了。 嫉妒以后会嫁给他的女人。 那次的不欢而散,不管她面上装得再怎么洒脱、无所谓,但内心,其实还是放不下这个男人。 那么多年的等待,并不是说放下,就真的能放下的。 但她也知道,她勉强他不得。 便试着真的去放下。 可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她内心依旧无法彻底放手。 人家说借酒浇愁,愁更愁。 红莲这次是真的体会到了。 她内心的愁绪,不但加深,还把自己给喝醉了。 离开酒楼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是醉醺醺的,走路都不稳了。 司闲见她这样,自然不好置之不理,便扶了她的手臂,带她往官府的方向走。 好在她便是喝醉了,也并不闹腾,任由他扶着走。 进了官府,司闲直接送她去了她住的厢房。 两人一直相安无事。 直到司闲将她扶去床上,并探过身,想去拉被子给她盖上的时候,原本醉醺醺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定定望了他片刻。 “阿闲……” 红莲喝醉了,眸子有种氤氲的水雾,她呢喃般地轻唤了声,在司闲转头看来的时候,她倏然伸手,拉下了他的脖子。 然后在司闲错愕的眼神中,她的红唇印上了他的。 司闲身体一僵,整个人怔在当场,忘了反应。 依旧是她主动,但这次显然跟上次不同,她吻得很热烈,好像燃烧的火焰。 司闲的俊脸渐渐红了。 他刚要推开她,他的衣襟,便被女人攥紧了。 女人喘着气,在他唇边道:“阿闲,你既然不想嫁我,也不想留在仓澜,那可否,给我一个孩子?” 司闲还没从她上一波的行径中回过神,乍然听得她说的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给我一个孩子。”不知是醉酒的关系,还是别的原因,红莲的脸,酡红一片,但语气又是坚定的,让人无法觉得她说的是醉话。 司闲惊诧过后,便冷静了下来。 他垂眸看着她,淡淡道:“你喝醉了,我就当你没说过……” “我没醉!”红莲有些气急败坏地打断了他的话,“我是认真的。” 话说完,她整个人冷静了些,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我亦不是年少无知的年纪,你定然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是那样的喜欢你,除了你,我不愿意再娶别人,但我也不会勉强你,既然你不肯留下,那便给我一个孩子,余生,我才不至于寂寞……” 司闲深受震动。 可她的这番话,却又是近乎卑微的。 他攥紧了拳头,丝毫没有高兴,心里反而有些疼意。 她虽然在端木冥烨手底下做事,但她同时是四大家族中的人,自小便被当成家主来培养的,所以她骨子里其实也是骄傲的,可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会放下身段,对他说出这样卑微的话。 他不禁回想自己跟她之间的种种,是否自己对她太过分了,才会让她如此? 可不管如何,他现在已经无法做到无动于衷了。 良久,他叹了口气,“红莲,你不必这样……”也不该这样,他不值得的。 “我也不想这样,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意。”红莲喃喃了一句,一滴泪珠,不受控制地从她眼角滑落,她惊觉后,连忙侧了下头,想遮掩过去。 可司闲还是看到了。 他心里一疼,抬起手,想帮她拭去,但最终又放了下去。 既然最终还是要离开,何必再给别人希望? “撇去我们的婚约不谈,你可有喜欢过我?”红莲控制了下情绪后,突然开口问。 司闲闻言,嘴唇动了动,可对上她隐隐带着期盼的眼神时,他终是无法再说出违心的话,“有。”但说完后,他俊脸一片滚烫,终是无法再待下去,转身快步离开了。 看着近乎落荒而逃的男人,红莲怔了怔,旋即心里一松,终是满足了。 她只要知道这段感情,并非是她一厢情愿就好。 司闲,亦是喜欢她。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好受了很多。 即便他最终还是会回到大晏,她也不至于那么难受。 但是…… 她手指放在平坦的肚子上。 她想生个两人的孩子的想法,不会变。 司闲一口气,从红莲的屋里跑回了客院。 他和司野,跟傅璟琛苏晚他们住一个院子。 于是,他冲进来的时候,正在撞上院子里散步的苏晚和傅璟琛。 三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由傅璟琛打破了沉默,“怎么如此慌张,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挑眉看着这位向来稳重的司大管家。 他刚刚慌里慌张的,好似背后有鬼撵他一样,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事情。 “对啊,发生了什么事情?”苏晚亦关切地问道。虽然她猜得到,八成是跟红莲有关。 对上二人关切的目光,司闲力持镇定地说:“没事。” “真的没事吗?”苏晚故意拉长了音调,“那为什么你的脸看起来很红?还有,红莲呢?” 司闲蓦然有些心虚起来,为刚刚在红莲屋里,被她亲吻一事。 “她、她喝醉了,我送她回去了。”他面上虽然看起来无异,但有些结巴的语气,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苏晚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她虽然不像杜夭一样八卦,但见他这般模样,也有些好奇他刚刚与红莲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她也不会当面让人尴尬。 心里好奇一下便罢了。 “嗯。”她点点头,“不早了,那司管家去睡吧,明日还得赶路。” 司闲松了口气,“好,你们也早点歇着。” 目送他进屋后,苏晚挽着傅璟琛的手,回了屋里。 关上门后,苏晚语气笃定地说:“我觉得司管家跟红莲,刚刚肯定发生了什么。” 傅璟琛好笑地说:“别人的事情,你这般好奇做什么?” “你不好奇吗?”苏晚反问。 “不好奇。”傅璟琛摇头,顿了下,又道,“左右不过是那些事情?” “什么事情?”苏晚好奇。 傅璟琛嘴角勾了下,没有回答,低头挑开她的衣带后,似笑非笑,“夜色已深,我们就寝吧。” 苏晚终于意识过来他的意图,刚要合拢衣裙,却被他顺势推倒在了榻上。 紧接着,他便倾身覆了上来。 苏晚:“……” 第三百九十三章 傅璟琛算很克制了 考虑到明日还要赶路,傅璟琛并没有折腾她太久。 可因为二人太久没有过亲密了,傅璟琛是有些失控的。 事后,苏晚全身汗湿,浑身虚软,傅璟琛想让人打水进来,却被她制止了。 她红着脸,声音有些哑,“你要弄的人尽皆知吗?” 傅璟琛抚了抚她柔软的发,无奈地说:“可你不是不舒服么?” 苏晚嗔了他一眼,想说还不是因为他? 但她终究没有说出来。 因为这个男人算是很克制了。 而且他刚才也是照顾她的感受,怕她明日起不来,所以有所收敛。 她知道,他其实并没有满足。 “没事。”她轻声道。 在外面总是不那么方便,加上这方面的事情,她面皮比较薄。 若是傅璟琛大半夜的要了水,别人肯定能猜得到。 她不愿意夫妻二人的闺房之事被人议论。 不过流了汗的关系,她的身上确实很黏腻,不太舒服。 但与其惊动别人,她宁愿就这么睡着。 傅璟琛了解她,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却也没有放任她不管。 好在盆架上的水盆里还有一点水,他去拧了帕子过来,给她擦拭。 “水有点冷,你忍着点。”他柔声提醒了句。 其实现在已经快五月了,天气已在转暖,只是夜里还是有些凉意。 加上浸湿帕子的水是冷的,所以帕子覆在皮肤上的时候,还是有点凉的。 不过他事先提醒了她,她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感受也还好。 擦拭过后,她果然舒服了很多。 傅璟琛收拾了下,便搂着她入睡了。 翌日,苏晚等人跟着端木冥烨坐马车,前往都城。 不过这次,端木冥烨并没有隐藏行程,反而大张旗鼓由一部分驻军护送,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司闲和司野,骑马走在苏晚夫妻二人马车的一侧。 “哥,她在看你。”这时,司野突然压低声音道。 司闲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谁?” 司野撇了撇嘴,哼了声,“除了那个女人,还能有谁?” 他虽然知道那个女人和哥哥之间的暗涌,也知道哥哥其实是有点喜欢她,但他还是对她喜欢不起来。 而且他还知道,昨夜哥哥是从她屋里出来的。 他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迟钝,其实很多事情他都知道。 可既然哥哥喜欢,他便不会做让哥哥为难的事情。 司闲闻言,知道他说的是谁,可听着他的语气,忍不住有些无奈,知道他不喜欢红莲,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告诫道:“阿野,红莲其实没有那么坏,之前的婚约,也不是她的错,是族中长辈定下的,而且她不是也没有勉强你了么?” 司野确实很介意那个婚约。 虽然红莲后来已经将婚书撕毁了,但司野还是很耿耿于怀。 以前还小,他比较懵懂,也比较无所谓,可后来他懂事的时候,都在大晏,然后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突然出现了,他惊慌之下,便想将对方杀了。 因为那个婚约,在他看来,简直是奇耻大辱。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便不要再揪着不放了。”身为他的兄长,司闲自然是了解弟弟的,所以给了他一点思考的时间后,便温声劝道。 “哦。”司野应了声,倒也没再纠结。 哥说得对,那都过去了,以后,也不会有那样一个奇怪的婚约来束缚他。 马车里的苏晚和傅璟琛,自然听到了兄弟二人的对话,俱都笑了下。 看来,司闲也放下了。 否则,他昨夜不会去红莲屋里。 只是不知道此行,他会不会留下来? 昨晚睡得晚,今晨又起得早,苏晚哈欠连连。 傅璟琛让她躺下来,枕着自己的腿睡觉。 想着此去都城,路途遥远,苏晚便也没有拒绝。 她躺下来后,傅璟琛拿过薄毯,盖在她身上。 好在这辆马车,是端木冥烨特别让人给他们准备的,宽敞不说,也很舒适,并没有什么颠簸感,苏晚枕着傅璟琛的腿,很快便睡着了。 与此同时,身在都城的宫宓,还未动身前往大晏,便收到消息,端木冥烨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了苏晚,他们的大女儿。 一时间,百般滋味绕上心头。 她又是惊,又是喜。 虽然她已经料到端木冥烨去大晏,是为了这个女儿,但是真的听说他将人带回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吃惊的。 此时,她心里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她很快便能见到,自出生后没多久,便分开的大女儿,忧的是,大女儿的回归,恐怕会打破如今的平衡,更甚者,会掀起一场风雨。 但同时,她心里也害怕,害怕大女儿怨她。 虽然这么多年来,她心里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对大女儿的思念,但当年,将她留在大晏的也是她,而这么多年来,她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 想到此,她又不免怨起了端木冥烨。 他为何要那般固执? 而且要去接女儿回来,为何都不与她商量一下? 正在宫宓百般思忖的时候,有宫人来报,“皇太女求见。” 听说是小女儿,宫宓连忙收敛了杂乱的思绪,对宫人颔首,“有请皇太女。” 不一会儿,宫樱便进了来。 只不过她整个人显得很落魄狼狈。 虽然还是穿着太女的冕服,但眉眼间的憔悴惊怕,还是让宫宓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 “阿樱怎么了,可是病了?”她关切问了一句。 “儿臣没有病。”宫樱摇摇头。 “那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番模样?对了,前段时间你不是前往海口那边巡查了么,可有什么收获?”宫宓问道。 宫樱沉默了一番,忽然跪了下来,“母皇,父后要杀儿臣,还请母皇救救儿臣。” 宫宓吃了一惊,“你何出此言,你父后如何会那么做?”她自然也知道端木冥烨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女儿,但他也断不可能会对自己的女儿下毒手的。 她面色沉了下来,训斥道:“你莫要胡言乱语,若教你父后听到了,便就要寒心了。” 宫樱心里冷笑,永远不会忘记在飞鹰岛,父皇护着苏晚那个贱人的姿态。 他虽然没有下令诛杀她,但他带着苏晚回来,便已经就是在逼她,不给她活路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诛杀苏晚和帝夫 宫樱刚要再反驳,这时宫人在外面请示道:“女皇陛下,司徒太傅求见。” 闻言,宫樱闭了嘴。 宫宓看了她一眼,这才扬声道:“有请。” 司徒明曦很快走了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的宫樱,心里沉了沉,却是不动声色地上前,“女皇、太女。” 宫宓点了点头,问:“太傅可有事情?” “臣确实有事请示。”司徒明曦道。 “说来听听。” “臣听说帝夫带着失散多年的大公主回来了,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不知女皇对此有什么示下?”司徒明曦恭敬道。 宫宓愣了下,“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是。”司徒明曦顿了下,“帝夫此番很是高调,应该是想宣告天下人,大公主的回归。” 宫樱握紧了拳头。 她就知道,父后心里只有那个苏丫丫。 此番弄得天下皆知,就是为了给苏丫丫正名,后面,他提出立苏丫丫为储君,才能名正言顺。 真真是好算计! 宫宓心里也很着恼,端木冥烨他究竟想做什么?他这样,要让宫樱如何自处? 可两个都是他们的女儿…… 一时间,宫宓很是为难。 “这件事情,朕知道了,容朕想想,你们先退下吧。”片刻后,她沉声道。 “是。” 从御书房退出来后,宫樱整个人已经是六神无主了。 “太傅,现在要如何是好?父后说了,他要上奏母皇,废了我,他现在是急着想让苏丫丫取代我。” 世人皆知,端木冥烨虽然只是摄政,辅佐女皇,但其实他有绝对的权力。 说是上奏,不过是好听一点,他其实能直接废掉她。 司徒明曦安抚道:“别急,女皇不会眼睁睁看着的。倒是太女你,你刚刚想做什么?不会以为那样三言两语,便能说动女皇,对帝夫痛下杀手吧?” 说这话的时候,她是强压了怒意的。 若非她来得及时,太女怕是就要那样说出来了。 那么一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好不容易女皇是站在太女这边的,她那般说,不是要将女皇也推到苏丫丫那边去么? 毕竟,女皇也是爱着帝夫的。 想到此,司徒明曦是一阵惊怕。 可没想到,宫樱依旧冥顽不灵,“你也说了,母皇是偏向我的,她定不会眼睁睁看着父后废了我。” 司徒明曦摇了摇头,“你太天真了,女皇是编向你,也不会看着帝夫将你废了,但同时,她也绝对不会为了你,对帝夫下手。” 两人虽然在相互牵制着,但两人的感情,也是真的。 否则女皇当年明明有机会杀掉帝夫,但她却没有那么做。 宫樱心里一沉,握紧了手指,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如果在父皇回到都城之前,她便掌控主导权,那么…… 司徒明曦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厉声劝道:“为今之计,太女千万要稳住,别干出傻事来。” 宫樱闻言,反倒镇静下来,“我知道,我什么都不会做,也做不了,不是么?我相信母皇定是站在我这边的。” 司徒明曦定定看了她半晌,随后叹了口气,“你能这么想就好。” 然而司徒明曦一走,宫樱便回了东宫,立即召集了心腹,准备密谋造反。 在一旁听了片刻,一直没出声的裴谦,突然扔了一包药到她面前,“用这个更快,无色无味,保证神不知鬼不觉,比你挟天子以令诸候,更管用,到时候,你可以直接取而代之,号令禁军诛杀苏晚,甚至……帝夫。” 宫樱心下一颤,“是、是什么?” “自然是毒药。”裴谦勾着唇,漫不经心地说。 宫樱闻言,将药包扔了回去,怒道:“裴谦,你放肆,莫不是以为我不会杀了你?” “你不会。”裴谦笃定地说,“因为只有我跟你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也只有我会帮你。” 宫樱抿紧了唇,“拿着你的药滚蛋。” 裴谦手指夹着那药包晃了晃,“你真的不要么?这可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只要控制了你母皇,到时候,你大可令全军埋伏在城门处,擒拿帝夫和苏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宫樱闻言,眼睛微眯,一瞬间差点被他说动了。 不可否认,他这个法子,确实最有效,甚至能不费一兵一卒,母皇信任她,她可直接将药掺入她的吃食里,到时候便可掌控她,号令全军,擒拿父后和苏晚。 到时候这二人落入她手里,便再也威胁不到她了。 “不行,我不能这样做。”纠结片刻,她最终还是否认了。 虽然父后不喜欢她,但母皇对她却是极好的,她怎能害她性命? “这并不是什么剧毒之物,只是会暂时让人失去意识,精神萎蘼罢了,不会要人命的,而且它有解药。”裴谦像是看出来她的顾虑,补充道,“当然,要不要做,你可以考虑一下,反正你知道的,我随时听你差遣。” 听说不会要人性命,宫樱沉默了下来。 “容我……再想想。” “嗯。”裴谦也没有逼她,起身离开了她的寝宫。 看着偌大的东宫,他嘴角噙满了笑意。 皇宫就是舒服,可比他那海盗窝强多了。 最重要的是,还有美人。 他并不担心宫樱不会答应他的提议。 宫樱惧怕帝夫,又不想失去储君,最终只能铤而走险。 只要杀了女皇,宫樱便能在帝夫回来之前,取而代之,成为新一代的女皇,到时候帝夫带着那大公主回来,已为时已晚,而且还将被一网打尽。 他自然不全是为了宫樱,他有自己的筹谋。 这仓澜国历代以来皆是女子当政,若是换成男子,不是更合适么? 可惜宫樱没看到,此时的裴谦,他的眸中充满了野心。 没多久,宫人找了过来。 “裴先生,太女有请。” 裴谦闻言,丝毫不意外,转身便跟着她去见了宫樱。 “太女可想好了?”一进到殿中,裴谦便开口问道。 宫樱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谨慎问道:“这药,真的不会置人死地?” “当然不会。”裴谦保证,“不信,你可以抓只兔子来试试。” 宫樱瞥了眼心腹。 那心腹会意,连忙去抓了兔子来。 裴谦将抹了药粉的胡萝卜,放在兔子的面前。 第三百九十五章 改立苏晚为储君 期间,宫樱一直盯着那兔子。 可直到半根都吃完了,那兔子也依旧活泼好动,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 但是过了片刻,那兔子突然歪倒在了地上。 宫樱一惊,还以为兔子被毒死了。 但裴谦却上前将那兔子提了起来,凑近宫樱。 “太女请看,这兔子并没有死,它只是失去意识了。” 说着话的时候,他的手指碰了碰那兔子的鼻子。 其实是因为他的指尖上涂抹了解药,只要兔子还有一口气在,嗅闻到了,毒药便能解。 相反,如果过了时间,便是有解药,也是没有用了。 不过宫樱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 而就在这时,那原本闭着眼睛的兔子,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看起来没有前面那么有精神。 就像裴谦前面说的一样,中了此药者,会短暂的失去意识,并精神萎靡,此时,兔子看起来便是如此。 宫樱见状,放下心来,看来这药真的不会要人命。 “太女现在可相信我的话了?”裴谦适时问道。 “嗯。”宫樱点头,“但这件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裴谦眸中的精光,转瞬即逝,“太女说得没错,此事非同小可,得先做好布署安排,确保万无一失。” 宫樱没有说话,但心里已经在筹谋此事了。 她要将药下在母皇的吃食里,这件事情,其实并不难。 因为她平时也会给母皇沏些参茶,送些糕点什么的。 母皇信任她,每一次都没有让人检查。 难的是,她得在宫里排自己的人手,只有这样,母皇被药倒后,她才能第一时间以彻查为由,接管一切。 可禁军统领忠于母皇,她要怎么样,才能在她的眼皮底下,将人安排进皇宫? 或者是将此人控制。 只要控制了禁军统领,后面的事情才能顺理成章。 这般想着,她眼睛看向裴谦。 裴谦一顿,“太女若有什么想法,可直接与我说,鞍前马后,我义不容辞。” 宫樱放下心来,“明日确实有一件事情要交由你去做,别人我不放心。” 翌日下朝后,宫宓才进御书房,后脚,宫樱便进来了,手里还端了一杯参茶。 她面色无异,但心里却紧张极了。 若非不得已,她绝对不会给母皇下药,即便那药并不会致人死命,但总归是大逆不道之举。 “母皇,昨日儿臣有失分寸,还望母皇不要怪罪儿臣,这是儿臣亲手为您沏的参茶,还请母皇饮用。”她立持镇静地说。 宫宓正为了端木冥烨大张旗鼓带苏晚回来一事而头疼着,今日朝上,朝臣们也提到了此事。 一直以来,朝中官员都分为三派。 一派是拥护太女的太女党,一派是保持中立的中立派,还有一派,则是看起来没有作为,什么都不参与的派系,然而这个派系,却是元老级的,是维护祖宗规矩的重臣。 一旦朝中或皇室违备了祖宗规矩,他们便有拨乱反正的权利。 而这派的党首,正是端木冥烨。 如今这些人得知皇室中还有一位大公主,因此向来不怎么参与朝争的他们,今日在朝中的声音最大,个个上奏请求她立即罢免宫樱储君之位,改立大公主为储君。 毕竟仓澜国皇室,历代以来都由长女继承大统,如今大公主回归,自然要将储君之位归还给她。 否则便是坏了祖宗规矩。 而太女党也有他们的说辞。 他们觉得宫樱已经在储君之位上多年,且在位期间,并没有什么过失,不该罢免,若是罢免,定会引起朝野动荡。 而这突然冒出来的大公主,身份实在可疑,应该彻查,而不是如此贸然的就要立为储君。 一时间,两派争得面红耳赤,各执己见,互不松口。 宫宓收回思绪,看着女儿那略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昨日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提,参茶搁着吧,朕一会儿再喝。” “是。”宫樱应了声,上前将参茶放到她面前的桌上,然后垂首道,“母皇记得趁热喝了。” “好。”宫宓颔首。 宫樱顿了下,关切地说:“母皇看起来很疲惫,儿臣给您按摩一下。” “不必。”宫宓摇头。 宫樱只得作罢,“母皇既没别的事情,那儿臣先回去了。” “嗯,去吧。”宫宓点点头。 退出御书房的时候,她看到她端起了杯子。 她心里一颤,紧张地攥住了手指。 这时,宫宓看了她一眼,突然便放下了杯子。 她一惊,立即垂下眸子,退了出去。 退出御书房后,宫樱出了一身冷汗,同时又有些失望。 因为母皇并没有喝那杯参茶。 也不知母皇后面会不会喝? 她既希望母皇喝,又有些害怕她真的喝。 一时间,她手心里都是汗。 不远处,扮成侍卫的裴谦,朝她看来。 她顿了下,朝他摇了摇头。 殿内,宫宓虽然没有马上喝那参茶,但过了一会儿,又重新端了起来。 昨夜她没睡好,今早又被朝臣吵得脑子疼,这会儿确实疲惫,加上一会儿还要批阅奏折,她只好端起参茶,打算喝一些,提提神。 正在这时,窗子处掠进来一道黑影,并单膝跪在了她面前。 “女皇陛下,这茶万万不能饮。” 看着来人,宫宓颇为惊讶,“什么?” “这茶里有毒。”来人笃定道。 宫宓皱眉,“不可能。” “是真的。若女皇不信,大可找只小动物来试这茶。”来人不慌不忙地说。 宫宓依旧不相信,“阿樱不可能会害朕……” 来人知道对方对太女很是爱重,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 “为安全起见,还请女皇找只小动物来试一下。” 宫宓顿了下,问:“你主子呢?” “还在回都城的路上,主子担心太女会对您不利,便派属下先行赶了回来。”来人如实说道。 他是端木冥烨的暗卫首领,此番面见女皇,正是受了端木冥烨的差遣。 “若是女皇不信皇夫,但也请别喝太女送来的任何东西。” 宫宓其实知道端木冥烨不会无的放矢,他纵然不喜宫樱这个女儿,但也不会冤枉她,或故意针对她。 二人只是父女之情比较淡薄罢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此生都无法补偿 沉吟了片刻,宫宓终究叫来心腹,秘密寻了一只兔子过来。 虽然她相信端木冥烨不会信口开河,但同时,心里也抱了最后一丝侥幸。 她不相信宫樱会那般对自己。 端木冥烨虽然一向算无遗策,但他对宫樱是有偏见的,说不定,这次是他误会了宫樱。 所以不管怎么样,最好还是试验一下比较好。 一会儿证明了那茶里没毒,等端木冥烨回宫后,她也能劝说他放弃扶持苏晚的计划,否则到时候,宫樱真的会无地自处。 难道真的要像宫灵那样,离开仓澜国吗? 两个都是她的女儿,她不希望她们相互残杀,走上当年她与宫灵的老路。 这么想着,她目光看向了那只兔子。 可在灌了那杯参茶后,那兔子没片刻,便歪倒在了地上,又过了片刻,便绝了气息。 她的心腹提起兔子,禀道:“主子,茶里确实有毒,这兔子被毒死了。” 宫宓吃了一惊,随后,面色变得很难看。 事实摆在面前,她便是再不信宫樱会害她,也不得不信了。 而且这兔子虽然死了,但丝毫看不出是被毒死的,并且一点血也没有流出来,可见那毒是十分厉害,并且世间少有。 想到宫樱竟然用这么毒的药来对付她,她失望又难堪。 这就是她一直寄予厚望,并偏爱着的女儿? 可她毕竟是女皇,尽管心里寒心又失望,但面上并未过多表现出来。 她定了定神后,看向暗卫首领,“在朕不知道的情况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太女说,皇夫要杀她?” 暗卫首领蹙了下眉,“皇夫从未生过杀太女之心,倒是太女,她竟绑了苏仲,引大公主前往火离岛,欲取她性命,为此,太女还联合了飞鹰岛的海盗,幸好大公主聪明,并在其朋友的帮助下,化险为夷,此事被皇夫亲眼看到,太女仓皇之下,跟着那海盗首领逃了。不想,她果真逃回了都城。” 宫宓一脸震惊,“她果真做了这些事情?” “千真万确。若女皇不信,待皇夫和大公主回到都城后,您可当面与二位对质。”暗卫首领道。 宫宓听到这里,一脸惊怒,显然是被宫樱的行径给气到了。 “她怎么敢……” 她本就对大女儿心生愧疚,觉得此生都无法补偿,可却还要被宫樱如此逼迫,她更加觉得对不起大女儿了。 “还有一件事情……”暗卫首领这时候,突然再次开口。 “何事?”宫宓沉声问道。 …… 再说,宫樱惴惴不安地带着裴谦回了东宫。 “如何,女皇可有喝下那参茶?”裴谦问道。 宫樱摇头,“母皇没喝。” “那便再送一次。”裴谦提议道。 “不行,送得太频繁,定会引起我母皇的怀疑。”宫樱一口否决了。 “那便将那禁军统领抓了,直接逼宫。”裴谦眯着眼睛道。 宫樱心下一颤,“不可以,这样太冒险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你要坐以待毙?等你父后回来,你更是一丝机会都不会有了。”裴谦沉声道。 宫樱闻言,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她才道:“容我再想想。” “现在皇夫还没有回来,是你最大的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断不断,到时候必然后悔。”裴谦又劝了一句,“当然,要不要做,还是得看你。” 宫樱刚要再说什么,这时,司徒明曦求见。 裴谦看了她一眼,退了出去。 只是出门的时候,与司徒明曦对上。 司徒明曦看了他一眼,不过未说什么,而是径直进了殿中。 “殿下,刚刚那人,老臣怎么没有见过?”她还是将自己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对于太女身边的人,司徒明曦都一清二楚。 但刚刚那人明显看着眼生,她从未见过那人。 “是新进的侍卫。”宫樱含糊其辞。 司徒明曦闻言,便没再多问,而是道:“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太女千万要谨言慎行,不要被那帮老顽固抓到了错处。” “我知道。”宫樱点点头。 司徒明曦松了口气,“殿下知道就好。” 两人聊了一会儿,司徒明曦便告辞离开了。 宫樱松了口气。 她知道司徒明曦突然过来,是为了什么。 她这是不放心自己,担心她私下做什么。 想着母皇以往对自己的好,她心里便踌躇了起来,也有些打退堂鼓了。 可深夜的时候,裴谦竟将禁军统领上官尧希抓了来。 她吃惊地看着裴谦,“你这是做什么?” 裴谦不甚在意地说:“我看太女裹足不前,只好推你一把。如今这负责禁宫的头领已经抓来,要不要发动宫变,便全看你了。” 宫樱又惊又怒。 什么叫全看她? 他这分明是在逼她。 他如今擅自将人抓来,她便是不做都不行了。 …… 已经是深夜,但司徒明曦却有些睡不着,她心里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尤其是从东宫回来后。 可明明太女已经答应了她,不会妄动的。 她脑海里突然想起在东宫遇到的那个面生的侍卫。 当时没有多想,现在想起来,却发现那人一点也不像侍卫。 太女身边有什么人,她都是清楚的,可太女却说那人是新进的侍卫。 若是新进侍卫,如何能到太女跟前伺候? 想到什么,她心头一凛。 不对,那人不对劲,根本就不是什么新进的侍卫。 她匆匆披上衣衫,冲出了屋子。 然而才走到前院,下人便慌张地跑上前。 “太傅,宫中出事了……” “什么?”司徒明曦一惊。 “太女发动宫变了,现在外面全是五城兵马司及兵部的将领,看样子是要赶往皇宫。”那下人喘了口气后,白着脸道。 司徒明曦其实不用他解释,也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已是深夜时分,可外面却全是脚步声,以及马蹄声。 她闭了闭眼,太迟了,来不及了…… 此时的宫中,并未像司徒明曦想的那般乱。 不过刚刚确实生了乱子,但已经平息了。 确切地说,这是一个本就设好的圈套,只等着人往里钻。 而不巧,宫樱便陷入了这个圈套中。 宫宓坐在龙椅上,目光失望又寒心地看着底下跪着的宫樱。 “宫樱,朕没有想到,你是如此地恨朕,又是毒药,又是逼宫,你真是太令朕失望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为苏晚造势 宫樱披头散发地伏跪在地上,面色已无一丝血色,心也沉到了谷底。 她目光掠过一旁站着的上官尧希。 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都是圈套。 身为禁军统领,又是仓澜国第一勇士,可不是什么草包,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教裴谦抓住? 母皇分明是早就将她看穿,并识破了她的计谋,将计就计罢了。 她竟蠢到真的被裴谦蛊动,发动了这场宫变。 她等于是自己挖坑,将自己给埋了。 “朕一直不愿意相信,你会这般算计朕,然而你却接二连三地做出这些事情,朕,这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宫宓继续道。 虽然她的语气变得漠然,但心里其实是难受的,并且很是讽刺。 毕竟,她当初舍了大女儿,将小女儿带在身边,并自小便将她当成继承人培养。 可现实是,这个女儿为了帝位,竟然生了毒杀她的念头,还妄想逼宫。 也许她还没有端木冥烨那么了解这个女儿。 这次若非他事先识破了宫樱的计划和计谋,也许此刻真的教她得逞了。 虽然不承认,但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却让她不得不认清现实。 这个女儿真的太蠢了,根本不适合当储君。 未来江山便是交到她手里,她也是坐不稳的。 到了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承认,也许端木冥烨是对的。 她突然便有些意兴阑珊。 一直以来,她都想打破这陈规旧制,可奈何她选的这个继承人太过令人失望。 “将皇太女打入宗人府,听候发落。” “是。”上官希尧铿锵地应了声,便要上前将宫樱带下去,却在这时,司徒明曦匆匆赶了进来。 “还望女皇息怒,太女只是受了小人的挑拨和利用,今日之事并不是她的本意,还望女皇明鉴,并从轻发落!” 司徒明溪曦了下来。 看到她,宫樱的心里忍不住又生了一丝希望,也连忙附和道:“母皇明鉴,儿臣从未想过毒害母皇,那药并不会致人死命。” 司徒明曦听到这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什么也不说了。 难道太女以为那药没有毒,女皇便能原谅她,并当做没有发生过? 她怎么会这般认为? 不管那药有没有毒,会不会致人死命,单是她往女皇的茶里下药,这事已经是大逆不道之罪,而且她还挟持禁军统领,以图逼宫。 她原本还想以太女被他人撺掇挑拨为由,保下她,但是现在他她说了这番话后,女皇不砍了她,便是看在母女之情的份上了。 因此司徒明曦聪明得什么也没说,保持了缄默。 她深知太女现在是大势已去。 加上她心里其实也是有气的,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妄动,可一转身,她却背着她干出这样的事情来,身为她的太傅,她都有些无颜再面对女皇了。 求情的话,自然一个字也没敢再说。 果然,宫宓听了宫樱的话后,看起来平静的脸上闪过怒意。 “来人,让皇太女看看那药会不会致人死命。”她突然沉声开口道。 还是前面那个心腹,她立即抓来了一只兔子,如法炮制将那剩下的参茶灌入兔子嘴里,没片刻,那兔子便悄无声息地死了。 看着那地上一动不动的兔子,宫宓彻骨冰寒。 若不是端木冥烨派人来提醒了她,此刻躺在那里的就会是她。 想到这里,她心里冰寒彻骨,所剩无几的母女之情也荡然无存。 可宫樱到了此刻,还不愿意相信,她大喊大叫了起来,“不可能,这不可能,这药根本不是什么剧毒之物,它只会让人短暂失去意识,精神不振罢了,根本不会致人死命,肯定是被人调了包。” 或许是真的失望了,寒心了,宫宓并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她都不敢相信自己教出来的女儿,竟这般恶毒又愚蠢。 “带下去!”她摆了摆手。 这次,上官希尧手脚麻利地将宫樱请了下去。 参与并涉及此事的官员,也被下了狱。 一时间,太女党个个风声鹤唳,生怕被牵连,一反平日里的高调做派,全都闭了嘴。 “女皇,那个海盗头子已经跑掉了。”上官希尧禀报道。 “他倒是跑得快!”宫宓揉了揉眉心,心里再次对宫樱感到失望,竟然被这样一个不入流的角色给蛊动,真的是愚蠢至极。 “通令下去,全力缉拿!” “是。” 上官希尧退下去后,偌大一个宫殿里,寂寂无声。 宫宓沉默了下来,开始认真思索,如何补偿苏晚。 …… 几日后,苏晚等人终于抵达了都城。 她以为此行是低调的,至少端木冥烨应该还没有将来此的消息宣布出去。 可万没想到,迎接她回归的队伍,是从皇宫排到了城门外。 夹道两旁,候着文武百官,以及都城的百姓,声势极是浩大。 “欢迎大公主回归!” “欢迎大公主回归!” “欢迎大公主回归!” 热烈的声音传入马车时,苏晚正在跟傅璟琛下棋。 本来她的棋艺很一般,但这段时间经过傅璟琛的指点,她已能跟他下个几盘。 虽然十次,大概只赢一次,而这一次,很可能还是傅璟琛放水的缘故。 但旅途枯燥,下棋成了二人解闷的其中一项。 她正了拈了棋子,思索着该下在哪里。 这时,外面喧闹的声音传来,她着实愣了下。 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口中喊的大公主是谁。 “他们在喊谁?” 傅璟琛含笑看着她,“你说还能有谁?” 苏晚会意过来,放下棋子,复杂地说:“他们怎么会知道的?” 傅璟琛叹了口气,将棋子一一捡回到棋盒里,“是帝夫。” “你是说,他故意将我来了仓澜国一事,散布出去的?他……该不会是想为我造势吧?”苏晚蹙眉。 “嗯。”傅璟琛点头,“仓澜国皇室有立长不立幼的祖规,并且极其严苛,现在你的身份公布出去,不仅是为了宣告天下,同时也有逼宫宫樱的意思。 你是大公主,到时候不必做什么,自然能得到天下百姓,以及大臣们的拥护。” 第三百九十八章 有傅璟琛在,苏晚很安心 苏晚叹了口气,有些忧愁。 傅璟琛顿了下,将她的手握进掌中,语气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你若想当女帝,我会支持你,并尽我所能地帮你。” 苏晚愣了愣,旋即勾着唇角,戏谑地说:“你想帮我料理后宫,做后宫第一人?” 没想到,傅璟琛竟然一点也不在意,甚至还笑道:“若你愿意,也没什么不可以。” 苏晚滞了下,而后,缓缓摇了摇头,“我不想当什么女帝,我还是更喜欢大晏,此间事了,我们还是回大晏吧。” “好。”傅璟琛依旧点头。 似乎不管她做什么样的决定,他都支持她,都会站在她这边。 看着对面的男人,苏晚安下心来,似乎有他在身边,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外面的声音依旧热烈,而且从百姓们高涨的喊声中,可以看出来,他们对这位大公主充满了敬意。 苏晚有些莫名其妙。 对她好奇还差不多,对她有敬意,这就奇怪了。 她又没做什么。 而这个疑惑,不久后,她便知道了。 因为夹道两边都是欢迎她的百姓,马车行驶得不快。 因此,一些声音,便断断续续地传入了马车里。 当听到海盗、飞鹰岛这些字眼的时候,苏晚隐约明白了什么。 该不会是端木冥烨为了给她树立威望,让人将飞鹰岛的事情,大肆宣传了一番,全都变成她的功劳了吧? 想到这层,她抚了抚额,有些尴尬。 捣毁飞鹰岛,她真的没出什么力。 反而是傅璟琛在谋划策,司闲等人执行,要算功劳的话,也是他们的功劳。 “他怎么能利用这件事情,我根本就没出力……”她涨红着脸道。 傅璟琛含笑地说:“谁说你没有出力?你出了大力的。我们可都是因为你才来仓澜国的。” “这样也算?”苏晚好笑,“那不是还得感谢宫樱?她若不抓我爹,我们就都不用来了。” “那可不一样,她做的是坏事,你做的却是好事。”傅璟琛道。 苏晚无言以对。 马车终于在皇宫门前停了下来。 但没过片刻,马车便径自驶入了皇宫。 百姓和大臣的声音渐渐消失,随着而来的,是宫人参拜的声音。 “参见帝夫、大公主!” 苏晚终于还是忍不住,掀起了帘子,朝外看去。 天下的皇宫,似乎都差不多,威严肃穆,又处处都是金璧辉煌,而且无形中,还有一种令人压抑的感觉。 马车又行了一段路后,终于停了下来。 红莲的声音在外恭敬道:“皇宫到了,请大公主下车。” 苏晚顿了下,旋即便拉着傅璟琛的手,两人一起下了车。 端木冥烨早已经下了马车,并与宫宓说完了话,此时就在她身旁。 而宫宓则一脸紧张。 她虽然极力地克制住了,可马上就要见到与自己分开了十九年的女儿,她心里既是激动,又是紧张,滋味十分复杂。 这时总算看到苏晚从马车里下来,她立即朝她看去。 当看到与自己长得十分相似的苏晚时,宫宓意外又不意外。 而令她惊讶的是,这个女儿竟是那般沉静从容,不骄不躁。 这份气度,无关乎长相,却极是让人心服。 宫宓欣慰的同时,心里的愧疚更甚。 毕竟,她没有尽过几天做母亲的责任。 她忍不住跨前了几步,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丫丫……” 苏晚听到声音,抬起眸看去。 在看到几步开外,三十几岁的高贵美妇人时,不用人介绍,也明白此人正是仓澜国的女皇。 只是,她的长相,令苏晚很吃惊。 因为她跟端木冥烨一样,竟然长得跟她在现代的妈妈一模一样。 端木冥烨是巧合,可为什么宫宓的长相也跟她妈妈无差别? 看着这对夫妇,苏晚平静的心湖,起了波澜。 不可否认,看到他们,她心里是激动,喜悦的。 即便他们跟她现代的父母,并没有什么联系,只是长得相象罢了,也足以让她心里得到慰藉。 因为看着他们,她就好像看到了她的父母一般。 宫宓见她许久未曾回应自己,只是站在那里打量着自己,脸上似有惊讶和疑惑,她心里霎时揪痛了起来。 她忍不住又迈近了几步。 “丫丫……” “见过女皇陛下。”苏晚回过神来,朝她行了一礼。 宫宓见她如此生疏客气,再忍受不了,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晚晚……我是你娘。” 苏晚被她抱住,先是一愣,旋即听到她喊自己的名字时,又很是惊讶。 她为何喊她晚晚? 丫丫这个名字,难道不是她取的吗? 宫宓抱了她片刻,见她并没有抗拒排斥,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也瞬间变得柔软了起来。 做母亲的,又何曾忍心与自己的骨肉分离? 虽然她当年将这个女儿留在了大晏,但这么多年来,她却饱受煎熬之苦,也期望着有一天,能与这个女儿相见。 她松开了苏晚。 见她脸上对自己喊她的名字,似有疑惑,便主动解释道:“当年我给你取的名叫晚,你实际就叫宫晚,只是乡下人家有贱名好养活的说法,我便又给你取了丫丫这个名字,是希望你能健康长大。” 苏晚闻言,很是吃惊。 顿了下,她忍不住问道:“女皇为何取晚这个字,可是有什么寓意么?” “叫娘。”宫宓道。 苏晚闻言,抿了抿唇,有些开不了口。 即便眼前之人,长着跟她妈妈一模一样的脸,而且还是原主的生母,但在这里,她们还是第一次见面。 叫一个才第一次见面的人娘,感觉有些怪怪的。 宫宓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倒是没再纠结此事,柔声道:“不要紧,等以后再喊。” 苏晚暗松了口气,点点头,目光却执着地看着她。 宫宓顿了顿,方解释道:“晚晚心里是不是在怨娘?其实,我也很舍不得将你留在大晏,但彼时迫不得已,加上有信任的苏仲可以照顾你,他答应替我将你抚养长大的,我才忍痛将你留在了大晏。给你取晚这个名,是坚信一定的时间以后,我们母女能相见。” 第三百九十九章 苏晚深受震动 在一定的时间后,一定能相见…… 苏晚听得这句话,深受震动。 这句话,好像对照了前世。 前世父母早逝,她一直渴望能再见双亲一面,没想到,却在这古代,见了与父母相貌一样的人。 这冥冥之中,是不是有着某种联系? 他们二人,就是她的双亲? 只不过,二人没有了前世的记忆? 原本她已经放弃了这种想法的,可直到见到了宫宓。 特别是,她前世的父母也给她取名晚,宫宓也给她取了晚这个名。 实在是有诸多巧合的地方。 “宓儿,晚晚舟马劳顿许久,怕是累了,先让她进殿吃些东西,休息一下。”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端木冥烨,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宫宓这才想起来,颇自责地说:“我净顾着跟晚晚说话了。晚晚,我让人先带你去休息,晚点的时候,还有一个接风宴。” 看着她那张与她妈妈一模一样的脸,苏晚缓缓地点了点头,“好。” 她跟傅璟琛刚要走,这时,宫宓突然道:“璟琛?” 傅璟琛回头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女皇知道我?” 宫宓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你是我给晚晚挑选的夫婿,我自然知道你,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便是远在仓澜,我也听说了你的消息,年少有为,身怀武艺,又精通医术,很好。” 傅璟琛听到这里,心里一动,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事情,突然便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捡到的那些武功秘笈,以及医书,如今看来,并不是什么奇遇,而是这位女皇事先就安排好了,让他捡到的…… 他叹了口气,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家母与我说了,女皇对我们一家有救命之恩和再造之恩,多谢女皇。”他郑重道谢。 宫宓摇了摇头,“当年之事,只是举手之劳,我才要谢谢你们,这么多年来帮我照顾晚晚。” 傅璟琛看了看身旁的女子,眸内有着笑意。 苏晚听到这里,霎时也明白了很多的事情。 这么看来,宫宓也是煞费苦心了。 虽然她舍了原主这个女儿,只带宫樱回了仓澜,但她也有安排好大女儿的生活。 而傅璟琛更是她替原主选的夫婿,不得不说宫宓的眼光很好。 她对原主也算是用心良苦,让人无可指摘。 虽然前面王氏有提到过两人的婚约正是宫宓定下的,但这会儿亲耳听她说起这件事情,感受又不一样。 “晚晚,不要怨娘。”宫宓见她沉默,忍不住再次上前,执起了她的手,目光希冀的看着她。 苏晚顿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了。 虽然她跟原主是不可分割的,她也早把自己当成了苏丫丫,但是如果自己没有穿过来,苏丫丫这会儿早就死了。 所以站在苏丫丫的立场上,她能不怪宫宓吗? 毕竟在两个女儿之间,宫宓选择了宫樱,而把原主留在了大晏。 尽管她是有苦衷的,也给原主安排好了一切,但原主在原书里面被盗匪杀了,若是她生活在仓澜国,就会是不同的人生了。 所以宫宓的这个问题,她不好替原主回答。 宫宓见她并答话,并不敢逼迫她,连忙道:“我们晚点再说话,你跟璟琛快去休息一下。” 苏晚点点头,和傅璟琛一起跟着宫人去了芙蕖殿。 看得出来,这个寝殿是专门为苏晚精心布置的,格局宽敞,处处透着奢华。 赶了这么久的路,苏晚这会儿也确实累了,便没有心思多作打量。 吃了些宫人送来的食物后,便与傅璟琛去了榻上休息。 回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情,以及宫宓对她的态度,苏晚却有些睡不着了。 因为在宫宓心里是属意宫樱当继承人的,看到她突然从大晏来到仓澜,应该会很微妙才是,但是宫宓的态度却与她所想的不一样,这让她很是费解。 而端木冥烨去大晏找她一事,肯定是瞒着宫宓去的。 说明宫宓并不想世人知道她的存在,不想她的存在挡了宫樱。 可是今日到了都城,那夹道欢迎她归来的百姓和百官,却又昭示不是她想的那样。 但是宫宓的转变是为什么呢?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 她满腹疑虑,忍不住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难道在我们抵达都城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几乎不用她多说什么,傅璟琛便明白她所指。 他点点头,“应该是吧。” “那会是什么事情呢?”苏晚很是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宫宓改变了对她来到仓澜的态度? “应该还是跟宫樱有关。”傅璟琛沉吟道。 苏晚闻言,略略一想,便明白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宫樱先我们一步回到了仓澜,然后做了触怒女皇的事情?” 傅璟琛点头,“应该是。你还记得在飞鹰岛时,帝夫对宫樱说的话吗?” 苏晚点头,“记得。” 傅璟琛不紧不慢地继续道:“宫樱勾结海盗欲对你不利,还当着帝夫的面,想杀你,当时帝夫很震怒,扬言回到都城后一定会上奏女皇,罢黜她,她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加上你一回仓澜,势必威胁到她,更何况,那飞鹰岛的海盗首领裴谦跟她在一起。 我从官府那里了解过,此人虽然出身海盗,却极有野心,他带着宫樱一起逃,目的肯定不单纯,他只要随便一撺掇,宫樱便会生出铤而走险的想法,反正都那样了,她便破罐子破摔。” 苏晚听他这么一分析,立即想到了什么,一脸吃惊,“你是说,很有可能在我们抵达都城之前,宫樱谋划了一场逼宫?” “这是我的猜测,不过八九不离十。”傅璟琛道,“否则很难解释女皇突然转变的态度。看得出来,她也是爱你的,对于你突然来到仓澜,她自然是高兴的, 但如果不是宫樱让她寒了心,她绝不会公布你的身份,因为一旦将你的身份公布,便代表宫樱不能再当储君了。满城欢迎你的百姓和百官,便是最好的证明。” 苏晚蹙眉,“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傅璟琛突然勾唇笑了下,“帝夫确实手腕高明。” 苏晚还在想着他前面说的话,乍然听到这一句,顿时愣了下,但随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帝夫的算计?” 第四百章 他们是夫妻,本该是最亲密的人 “嗯。”傅璟琛点点头,“在飞鹰岛,宫樱跟着裴谦逃走的时候,他便让红莲不用去追,他料到了宫樱势必会回到都城,也料到了宫樱势必会为了储君之位,做出一些难以挽回的事情。” 苏晚惊怔,呐呐地说:“他怎么……什么都能想到?” 傅璟琛沉默了下,道:“他本就是个绝顶睿智的人,以其说是他料到,不如说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中。 他自己曾经说过,他很爱女皇,所以他不会为了你跟女皇撕破脸,那么便只有牺牲宫樱了。 当然,宫樱也是自作自受,若非她那么沉不住气,心思又恶毒,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 苏晚叹了口气,“那现在怎么办?若宫樱被罢黜,我岂不是脱不了身?” 傅璟琛面色也有些凝重,他们现在的局面变得很被动,到时候,苏晚可能被赶鸭子上架,不得接受他们的安排。 本来有女皇做平衡,苏晚不想当储君,帝夫应该也是勉强她不得,可现在宫樱这个储君被罢黜,只有苏晚是合适的继承人选,都不用帝夫再做什么,到时候自有文武百官和百姓们会请求苏晚当储君。 傅璟琛拍了拍她的背,岔开话题,温声劝道:“好了,不要多想,先抓紧时间睡一下,晚上还有接风宴,到时候你有的忙了。” 经他提醒,苏晚想起来这茬,点点头。 另一边,宫宓和端木冥烨进了殿中。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宫宓心中本来是有气的,因为这个男人背着她跑去了大晏,都不与她商量。 但此时,她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突然道:“也许你是对的。” 端木冥烨顿了下,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被她数落讨伐,然而与他所想的不一样,她竟然说了这么一句。 “你不怪我?”半晌,他抿了抿唇,低声问。 “你虽然今日才到都城,但想必已经知道了前几日宫中发生的事情……”说到此处,她顿了顿,“宫樱已经让我,发落到了宗人府。” 端木冥烨确实早已知道此事,他知道她对宫樱肯定是失望寒心了。 想着,他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不是你的错。” 宫宓摇摇头,“不,是我错了。”顿了顿又道,“宫樱……让我给宠坏了,我没有教好她。” “我也有责任。”端木冥烨道,他虽然不喜欢宫樱,但她毕竟是他的女儿。 虽然宫樱在背地里并不敬重他,也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她很好。”宫宓突然又道。 这个她是谁,已是不言而喻。 “嗯。”端木冥烨点点头,“她很像你。” 宫宓笑道:“看到她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一刻,我便知道她是我的女儿,她确实跟我长得很像。” “除了容貌以外,性子也很像。”端木冥烨温声道。 “这真的要感谢苏仲,是他替我们将女儿教的这么好,这些年真是辛苦他了。”宫宓由衷感激地说。 端木冥烨顿了下,“确实要感谢他,不过他到现在都还未婚娶。” 宫宓愣了下,“还未娶?” “嗯。”端木冥烨点点头,修长的手指摸索着,箍紧了她的腰,微微俯首在她耳边,“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一个正常的男人,替别人养大孩子,却半生未娶?” 宫宓顿了顿,目光落在他俊美的脸上,他岁数已经不小了,但岁月却似乎格外眷顾他,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这么多年了,他看起来依旧年轻。 这次,他离开了那么久才回来,平日里忙于政务,并没有什么感触,次时人就站在面前,她心里突然有些涩然。 她白皙的手指拂过他的眼睛,这么多年了,他的眼睛依旧未复明,可他却一直都在他身边,她突然想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曾后悔过? 端木冥烨似乎明白她心里所想,抓下他的手指,拢入掌中,“宓儿,我从未后悔过,亦不曾怨过你,眼睛看不到也没什么,只要你还让我跟在你身边。” 宫宓闻言,心里震动不已,同时又有些心疼。 若是从前,他说这样的话,她必定会不以为然,甚至认为他在故意迷惑她。 但现在,她突然觉得,他根本没必要那样做了。 也许,长久以来,是她把他想得太过阴谋论了。 他们是夫妻,本该是最亲密的人,实不该这般互相揣测防备的。 这么多年了,她也有累了,厌倦了。 “我会让人医好你的眼睛。”她突然说。 “不要紧,没什么关系,我已经习惯了。”端木冥烨对于眼睛能不能不复明,并不是那么关心。 宫宓闻言,没在说什么,但是心里已打定了主意。 芙蕖殿。 傍晚的时候,宫人便给苏晚夫妻二人送来了出席宫宴的衣衫。 等二人穿妥当后,红莲亲自过来接了二人。 “……前几日,皇太女密谋逼宫,已被女皇囚禁在了宗人府,过几日,应该就会罢黜她的储君之位。” 红莲不知是被授意这么说的,还是无意中提起的。 苏晚听了她的话后,与傅璟琛对视了一眼。 果然,都被傅璟琛说中了。 宫樱竟然真的那么做了。 这就怪不得,宫宓会转变态度了。 但苏晚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意味着,她很可能无法脱身。 红莲领着二人直接去了女皇和帝夫的寝殿。 二人到的时候,女皇和帝夫正好出来。 看到苏晚,宫宓的眸中,盛满了温柔。 “晚晚。” “女皇。”苏晚行了一礼。 宫宓见状,有些失落,“不是说了,不必这么客气的?” 看着她熟悉的眉眼,以及温柔亲切的神情,苏晚差点就顺势答应了,但毕竟尚有理智。 如今的局面,她委实不该与对方关系太亲密。 好在宫宓也没有勉强,她温声道:“不过没有什么关系,你喜欢怎么称呼都可以。” “嗯。”苏晚暗松了口气。 要与对方保持距离,真的很难。 因为对方顶着跟她妈妈一样的脸。 “走吧,宴席要开始了。”宫宓亲亲热热地携了苏晚的手,让她拒绝不得。 设宴的地方,在甘露殿。 一行人到的时候,臣僚及家眷们,已经到了。 第四百零一章 这个男人的醋意真大 “拜见女皇、皇夫、大公主!” 众人纷纷行礼。 “免礼。”宫宓虚抬了下手。 众人起身后,退至一旁。 直到女皇等人落座后,众人才依次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苏晚和傅璟琛就坐在女皇和皇夫的下首位置。 她能感觉到,自从自己进入殿中之后,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或是打量,或是审视,当然,更多的还是好奇。 若非她长得跟女皇实在太像了,众人定然会质疑她的身份。 毕竟,这么多年来,大家从未听说过,女皇还有一个女儿。 她算是凭空冒出来的。 正在众人心里做着揣测的时候,宫宓突然开口道:“诸位想必知道,今日的接风宴是为了大公主准备的。 她是朕另一个女儿,这些年,流落在大晏,朕没有一日不思念记挂她,如今她回到了仓澜,朕定会好好补偿她,以弥补这十九年来,我们母女感情的缺失。 希望在座的诸位,也能像朕一样,喜欢她,敬重她,日后,更是少不得要诸位扶持她。” 她这番话一说完,殿中便响起了如雷的掌声,众人讨好巴结的目光,频频望向苏晚。 女皇的一番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日后这仓澜国,是要交到她手里的。 其实从苏晚的身份公布,并出现在都城的时候,大家心里已经明白,女皇会改立她为储君,但心里明白归明白,毕竟女皇并没有亲口说出来,可眼下,女皇金口玉言,苏晚成为下一任女帝,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众人明白的事情,苏晚自然也明白。 但她心里并没有任何喜悦,更多的是忧愁。 不过众目睽睽下,她也不好反驳女皇的话,令她失了颜面。 女皇开口说完话后,宴席便开始了。 宫人捧着美味佳肴,鱼贯而入,并有舞姬起舞助兴。 苏晚接过傅璟琛递来的筷子,刚吃了一口菜,忽然不远处传来男人清朗的声音,“在下轩辕靖,敬大公主一杯。” 苏晚听到声音,抬眸看去,便见斜对面的桌几后,站了一个男子,样貌极是出众,手里端着酒杯,遥遥地做着向她敬酒的动作。 她愣了下,并不甚清楚对方是什么底细来历。 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未弄清楚对方的目的之前,她不好当众拂了对方的面子。 想着,她伸手刚要去端酒杯,可手才一动,便教男人给握住了,然后便听身边男人不疾不徐地说:“内子酒量浅薄,并不会酒,让阁下见笑了。” 对面的男人愣了下,随即眼睛眯起,“你是……” “在下是苏晚的丈夫。”傅璟琛从容不迫地自我介绍,桌下的手,肆意地把玩着女人柔软的手指。 苏晚低头偷笑了下,这个男人的醋意还真是大。 不过是喝杯酒罢了,他竟然捏造出她不会酒的谎言。 但不知为何,她心里却安定了下来。 看向对面一脸惊疑不定的男人,苏晚缓缓解释道:“让大家见笑了,这位是拙夫。” 听得她的介绍,殿中很多人的面色都有些微妙,特别是刚刚要向她敬酒的那位男子,脸上显而易见地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对此,苏晚颇为不解。 他在失望什么? 而且不止这个男子,她在好几个年轻的男子脸上,也看到了类似的表情。 苏晚想不通,她介绍傅璟琛,他们在失望什么? 她刚要问问傅璟琛,他们是什么意思,便见对方貌似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他称她为内子,她却称他为拙夫。 苏晚一愣,不解,“怎么了?” 傅璟琛默默叹了口气,至少她当众宣布了他的身份,不是么? 那些狂花浪蝶,应该会死了心。 “没事。” “哦。”苏晚觉得他肯定有事,但见他否认,便也没再多问,毕竟这个场合,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这个宫宴,除了是给苏晚接风以外,便是将她介绍给臣僚和眷属的。 苏晚自是清楚。 除了前头那位男子向她敬过酒外,又有几个人向她示好。 不过听说她不会酒后,那些人倒是没再向她敬酒。 看着杯子里看起来很好喝的酒,苏晚有些遗憾。 因了前头傅璟琛说她不会酒,她只能将这个人设进行到底,忍着不去喝酒。 宫宴结束后,时间尚早,宫宓拉着苏晚的手,带着她去了寝殿说话。 “晚晚,若是你没有什么意见的话,明日我便宣布,改立你为储君。”宫宓开门见山地说。 原本以为这个女儿听了她的决定后,会很高兴的,可苏晚脸上非但没有喜色,反而一脸凝重。 宫宓顿了下,“怎么了,可是觉得太仓促了?” 苏晚叹了口气,实话实说,“多谢女皇的厚爱,但是我自知无法胜任仓澜国储君之位。” 宫宓一愣,“你不想当储君?” “是。”苏晚毫不犹豫地点头。 “为什么?”宫宓绝没有想到,她千里迢迢地来到仓澜国,竟然不想当储君。 “其实这次来仓澜国,我本意是不想来的。一来,我爹被宫樱劫持,我不得不来,二是因为皇夫。 我知道他是特地为我去的大晏,我也明白他的目的,但他始终没有逼迫勉强我,我便想跟他走一趟仓澜国,为的就是与你们说清楚,我无意卷入你们皇室的争斗,希望你们不要再波及到我的家人,我只想与家人平静度日。”苏晚实话实说。 宫宓听了她的话后,对她的了解又多了一些。 这个孩子,很清醒啊,她竟丝毫没有被储君这样尊贵的身份给迷了眼,放弃自己的原则。 可是越是知道她的好,她便越是愧疚自责。 这么好的孩子,她当年竟舍得将她留在大晏。 “苏仲的事情,我很抱歉,没能看住宫樱,竟让她做出那样的事来。”良久后,她温声道。 苏晚摇了摇头,“我爹并不怪您,我出发之前,他还让我替他向你问候。他是个很好的爹爹,也是个很好的人!” 宫宓明白她想表达什么,下午的时候,端木冥烨也提到了。 “希望他后半生能遇到一个适合他,并真心待他的人。”她只能如此道。 第四百零二章 苏晚却已经脑补出了一部狗血言情剧 “希望吧。”苏晚道,她由衷希望苏父后半生不会再孤寂,能娶一房妻子,生个他真正的孩子,余生能够平安喜乐。 “你能再考虑一下么?”宫宓道。 苏晚摇头,“不用考虑,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仓澜国储君之位,并不适合我,还望女皇能谅解。” 宫宓叹气,伸手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说实话,我也不想勉强你,但眼下,只有你合适当这个储君。” 苏晚眨了下眼睛,忍不住道:“其实女皇和皇夫正当壮年,又还年轻,你们可以再考虑生个孩子的,到时候,再培养成储君就好了。” 宫宓愣了下,着实没有想过这茬。 回过神来,她笑嗔了她一眼,“你这个孩子,净会乱说,我跟你父后,并不年轻了。” “我没有乱说,你们真的都还很年轻,我俩一起出去的话,别人绝不会想到,我们是母女。”苏晚道,她说的是实话,宫宓真的很年轻,即便她已经快四十岁了。 而且她也是真心建议她再生个孩子。 这么一来,将来帝位便有人继承,他们也就不会再打她的主意了。 她是真的不想当这个国家的什么储君。 宫宓被她的话愉悦了。 这个丫头,无意识地说出母女二字,其实心里已经承认她这个母亲了吧? 这个认知,让宫宓很是高兴。 “你这个孩子,嘴巴还真是甜。” 苏晚也意识到了,不禁有些不自在。 宫宓见状,岔开话题道:“你跟璟琛的感情,好像很好。” “让女皇见笑了,不过夫君待我确实很好,我俩的感情,也还算稳固。”苏晚谦逊地说。 宫宓感慨,“那就好,只要你过得好,便证明我当初并没有看走眼。” “多谢女皇对我的费心。”苏晚由衷道。 虽然对方将大女儿留在大晏,十几年不过问的行为,很是欠妥,但她对大女儿也不是完全撒手不管的,至少,她找了苏父那么好的人养育她。 宫宓顿了下,知她是指当年为她做的安排,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地说:“你是我的女儿,为娘的,为女儿打算,是应该的,你切不可再这般与我客气。” 苏晚迟疑了下,方点点头,“我知道了。” 宫宓又提到了宫宴上的轩辕靖。 “我们皇室历代以来,择选的夫婿,必出自四大家族,你父后便是,那轩辕靖是个不错的人。” 苏晚闻言,明白了她所指,怪不得当时她宣布傅璟琛身份的时候,有几个人的脸上都明显地露着失望。 不过幸好她无意当什么储君,否则他们是不是还要再给她塞个夫婿? 怪不得傅璟琛当时不高兴,看来他早就知道了吧? “我这辈子不会二嫁,只认傅璟琛一个。”为杜绝日后的麻烦,苏晚索性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决心。 宫宓闻言,含笑道:“别这么轻易便下决心,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并且充满了变数。” 苏晚点点头,“确实,未来充满了变数,谁也不能保证,未来会一成不变,但我只要把握当下就好了。” 宫宓见她是认真的,毫不动摇,不由赞赏地说:“怪不得你父后说我们俩很像,你这性子,确实像极了我。” 虽然这样说,有点像在夸自己的嫌疑,但她说得是真的。 看着眼前这个女儿,她心里又不免叹气。 明明宫樱才是在她面前长大的,可性子却一点也不像她,也不像端木冥烨,反而是苏晚,不是在自己面前长大的,但性子却像极了她,并且,还有端木冥烨的影子。 怪不得,端木冥烨那么喜欢她。 这个孩子,确实很不错。 苏晚愣了下。 她像女皇吗? 从相貌上来看,确实是像的。 但是性子…… 某些地方应该也是像的。 不过,她绝不会像她一样,为了自己的私心,却将另一个女儿留在遥远的大晏,这么多年来,也能硬得下心肠,不去看望她。 即便她有苦衷,但这样的行为,她是不赞成的。 她岔开话题道:“女皇跟皇夫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她也听说了,女皇的后宫中,只有端木冥烨一人,在这女尊男卑,三夫四妾很普遍的国度,她身为女皇,却并不花心,也很难得了。 说明,她亦是个长情之人。 话题突然扯到自己和端木冥烨身上,宫宓愣了下,不过对上女儿那双清湛的眼睛,她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慢幽幽地说:“其实,我跟你父后的感情,有些复杂……” 苏晚静静听着。 “他是四大家族中,端木家的嫡长子,自幼便天赋过人,温文尔雅,当时先帝,也就是你外祖母,她很是看好他,有意选他做我的太女夫,我自己其实也是喜欢的。 可后来我发现宫灵也喜欢他,并且是超乎想象的那种喜欢,我知道后,便萌生了退意,想放弃。 毕竟我跟宫灵明明是一胎所生,可因为我先她一刻出生的关系,一生下来,便被定为了继承人,注定了我要比宫灵拥用更多,以后还会继承帝位。 可能那时候我也没有那么喜欢你父后,因此得知了宫灵对你父后的爱意后,便与先帝提起,不想娶你父后,但没想到,这件事情被宫灵知道了。 她认为我假惺惺,也不屑于要我相让,在我面前一通讽刺,但其实她早就知道,你父后心里的人是我,而那时候我并不知道。 所以有一日,宫灵将你父后约出去,向他表白,可没想到,人前温文尔雅的人,其实在私底下,却判若两人,面对宫灵的时候,他卸下了温文尔雅的面具,很是阴沉冰冷。 尤其宫灵竟然还给他下了药,他察觉到了,当时便想杀她,我也是无意中碰见二人的,便挡下了他对宫灵的杀意,但是,宫灵给他下的药,并不是普通的药……”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没再往下说。 苏晚却已经脑补出了一部狗血言情剧。 接下来,肯定是端木冥烨药效发作,与女皇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而她跟宫樱,怕就是那时候有的。 所以,两人算是未婚先孕? 第四百零三章 苏晚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般狗血的 那时候的女皇,肯定是个心软又善良的人,对宫灵这个妹妹是真的好,所以她要退出这场三角恋,应该是真的,但两姐妹自小到大得到的待遇,可以说是天差地别,所以宫灵心里肯定很嫉恨女皇。 加上心仪的男人,不喜欢她,只喜欢女皇,这让她怎么受得了? 所以她便走上了极端,想用不正当的手段,得到端木冥烨。 奈何端木冥烨并不是传闻中那么温文尔雅,被她唐突后,便想杀了她。 相处的这段时间,苏晚也有些了解了端木冥烨,也见识了他的手段。 宫灵那般害他,他怎么可能吃下这闷亏? 但是因为女皇的介入,这件事情,可能便不了了之了。 “……宫灵一直以为,端木冥烨会喜欢我,是因为储君这个身份,那件事情之后,她竟然觊觎起了储君之位,企图陷害我,将我拉下储君之位,并让我在仓澜国待不下去,她想逼我离开仓澜国。 然而她的阴谋,被端木冥烨和先帝识破了,二人将计就计,让她露出马脚,她的计谋失败后,便被先帝以陷害储君,图谋造反为名,给驱逐出了仓澜……” 说到这里,宫宓的神情有些悲哀和黯然。 苏晚顿了下,姐妹俩反目成仇,一定是她没有想到的,忍不住问道:“女皇也是在那个时候,离开仓澜国,去的大晏吧?” 宫宓叹了口气,点点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当时很彷徨,也质疑起了仓澜国的陈规旧制,还产生了自我怀疑,并有自我放逐的念头,便背着所有人,独身离开了仓澜国。 那时,离开仓澜国后,我去了很多地方,大晏是我去的最后一个地方,却也在那里待了最长时间,直到,诞下你跟宫樱…… 其实我很喜欢在三里屯的生活,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无休止的争斗和猜测,生活恬静而简单,我甚至生了永远在那里住下的念头。 但我毕竟是仓澜国的储君,是下一任女帝,不管我怎么自我放逐,该是我的责任,我必须扛起来。 而且从我离开仓澜国后,先帝便源源不断地派了许多人来寻我,但我有意识地避开他们,他们都没能找到我。 可在我分娩期间,顾不得这些事的时候,被他们找到了踪迹。 我担心你跟宫樱会重蹈我跟宫灵的覆辙,便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生了两个女孩,于是,将你留在了大晏……” 苏晚听到这里,隐约明白了她为何要与自己说这些。 她是想让她明白,她将她留在大晏的苦衷吧? 可对此,她并不能产生共情和理解。 沉默了下,她淡淡道:“可是,尽管我留在大晏,从没有来过仓澜,宫樱还是将我视为了眼中钉,欲除之后快。”被牺牲的原主,不可怜么,女皇的决定,也显得有些可笑和白费力气。 宫宓确实后悔了。 若是时间能重来,她必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她生怕苏晚心里会有芥蒂,握住她的手,语气有些急,“晚晚,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可好?” 苏晚看得出来,她确实很后悔。 她抿了下唇,摇头,“不用如此,我并不需要什么补偿。” 可她越是如此,宫宓心里便越是自责悔恨,“晚晚,是娘对不起你……” 苏晚见她如此,叹了口气。 她终究是看不惯像她妈妈的人这般为难和自责,便出声道:“都过去了,你不要再为此耿耿于怀。” “那你原谅我了吗?”宫宓希冀地看着她。 苏晚迟疑了下,最终点点头,“嗯。”原谅又如何,不原谅又如何?该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无可挽回。 可女皇既然想求安心,她便给她一句安抚,也没什么。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想到一事,转而说道:“有些话,我可能没有立场说,但是皇夫的眼睛,您能否帮他医治好?” 宫宓愣了下,是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提端木冥烨的眼睛。 她心里不禁有些酸酸的。 好像在女儿心里,与端木冥烨更亲近一些。 她压下心头的酸楚,点点头,“这次他回来,我确实有这个打算,下午的时候,也与他说了此事。” 苏晚闻言,放下心来,可是想到端木冥烨那孤寂的背影,忍不住又多了一句嘴,“看得出来,皇夫对您很好,也很爱您,希望你们之间能消除芥蒂,这样,或许你们能更轻松幸福一点。” 宫宓一震。 突然觉得,她身为长辈,还没有女儿懂事。 她有些汗颜,“你的话,我会记住的。” 苏晚其实担心她会生气,毕竟她是晚辈,晚辈不该去多嘴长辈的事情。 可是她永远忘不了在别院的时候,端木冥烨说的话,以及他的神情。 他是真的很爱宫宓啊,即便被弄瞎了眼睛,也无怨无悔。 可能是因为他长得跟她的爸爸很像,她便忍不住心疼他。 希望他跟宫宓之间的隔阂能消除。 而且,她其实也是有私心的。 因为她希望二人再生个孩子,起码得让他们有这样的想法,这么一来,她才能尽快脱身。 听了前面女皇说的话,她其实已经猜到二人之间的隔阂是什么了。 端木冥烨出自四大家族之首的端木家,端木家本就势力庞大,盘根错节,加上端木冥烨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宫宓肯定是忌惮的。 加上她见识过他真实的面目,认为他手段太过狠辣,因此一直在防着他。 即便二人之间是有感情的,但也禁不住这般相互揣测和提防。 所以二人呈现在外人眼中的相处模式,便有些古怪。 明明是相爱的人,却又相互提防算计着。 “他的眼睛……是怎么瞎的?”苏晚终于还是问出了一直好奇的问题。 宫宓闻言,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苏晚见状,刚想岔开话题,她却轻声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的,就是宫灵给他下药,差点被她杀了那次,他放过了宫灵,却因为药效发作,冒犯了我。 事后,我以此为要挟,逼他喝下了毒药……” 苏晚:“……” 她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般狗血的。 端木冥烨,也太……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二人之间的爱情了。 只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 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个中的滋味了。 第四百零四章 夫人太优秀,为夫压力很大 苏晚走后,宫宓一个人在殿中坐了许久。 直到端木冥烨走了进来。 她目光从窗外,转到了这个男人的身上。 兴许是因为眼睛看不到的缘故,他走得很慢,是在确保每一步都能走得稳,不至于失态吧? 从失明到现在,已有十几年了,这么多年来,他似乎还是像从前一样。 其实除了在储君这件事情上,二人有争执外,其他大部分时候,他都是支持自己的,不管她要做什么,他总是站在她身后,默默替她摆平。 在朝政之事上,他虽然强势,可这些年来,他除了辅佐她外,他并没有别的私心。 他这个人除了比较认死理之外,其实是很好的。 以他的能力,他若想称帝,早就做到了,但他并没有那么做。 现在想想,她实在是小人之心了。 相处了这么多年,她早该清楚他的,可她却需要小辈来点拨,才能清醒。 说来,可笑又讽刺。 她待他那么不好,他为什么还能无怨无悔? 这一刻,宫宓突然也有些心疼这个男人。 “晚晚回去了?”端木冥烨出声问道。 “嗯,她回去了。”宫宓起身走到他面前。 端木冥烨刚要再说什么,唇上忽然覆上馥郁的柔软。 他怔了下,旋即搂紧了她的腰。 “……晚晚说,我们可以再生个孩子,你觉得呢?”宫宓仰起脸看他。 端木冥烨愣住,手指在她腰间摩挲着,他从未想过,宫宓还愿意为他生孩子…… 有些突然。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你不愿意?”他沉默的时间有些长,宫宓只以为他不愿意。 “不是……”端木冥烨回过神来,摇头,搂在她腰间的手,却不由收紧了些,“只是这么一来,你会不会太辛苦了?这件事情,你自己又是怎么想的?” 宫宓见他不是不想跟她再生个孩子,面色微霁,“我并不怕辛苦,但是我觉得晚晚说得也没错,她并不想当储君,而我们都舍不得逼迫她,可以后,这万里江山,总得有人继承,所以……” 她没再说下去,但端木冥烨明白她的意思。 苏晚不想当下一任女帝,而宫樱品性不好,又能力不足,这江山是不可能再交到她手里了,那么,便唯有…… 二人再生个孩子。 端木冥烨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沉默着,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脚步略急。 所以在走到榻边的时候,被脚踏绊了一下,整个人踉跄了下。 这若是在从前,是从不会发生在他身上的。 宫宓忍不住好笑又心疼。 “要不然,今日先算了,过段时间,你眼睛复明了,再……唔!” 她没有机会再说话。 窗外的月儿明亮,风很轻,似乎有种香甜的味道。 苏晚回到芙蕖殿的时候,傅璟琛和司闲、司野兄弟俩在喝茶。 看到她回来,傅璟琛让她坐到身边,并给她倒了杯热茶,然后温声问:“跟女皇聊得怎么样?” 苏晚知道他想问什么,如实道:“我已跟女皇说了,我不想当储君,她应该不会勉强我。” 傅璟琛知道,她是真的不想当什么储君,因此听说女皇不会勉强她后,也替她松了口气,“如此便好。” 司闲很有眼力见,见苏晚回来,便拉着司野起身告辞。 待二人离开后,傅璟琛目光落在苏晚身上,“累不累?” 她身上穿的这件衣裙,是女皇让人特别为她准备的,很是华丽,但穿在身上,其实也很沉,一点也不轻松。 “有点。”苏晚点点头。 “那先换下来吧。”傅璟琛拉了她的手起身,然后帮她将繁重的衣裙换下来。 换上寝衣后,苏晚果然轻松了很多。 二人洗漱好后,便躺去了榻上。 “刚刚女皇跟我说了很多当年的事情,她也是不容易吧。”苏晚道。 “所以,你是原谅她了?”傅璟琛问。 苏晚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知道,我跟丫丫虽然是不可分割的,但如果我没有穿过来,情况又不一样了,你觉得丫丫会原谅女皇吗?” 傅璟琛将她搂进怀里,“不要想那么多,你只要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了。女皇长得像你的妈妈,这也是一种缘份吧。” 苏晚点头,“嗯,就因为她像我妈妈,所以看到她,便很亲切,当年的事情,我不想去管。” “你能这么想便好。”傅璟琛放下心来,他其实早该知道的,她是个很清醒的人,不会钻牛角尖,为难自己。 末了,想到一事,他突然幽幽叹了口气。 苏晚听到了,奇怪地说:“好端端地叹什么气?” 傅璟琛垂眸看了她一眼,“我们还是得尽快离开才行。” 苏晚见他面色凝重的样子,只以为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要发生,不禁也有些紧张起来,“怎么,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 虽然她本来的打算,也是来了仓澜国,将话说清楚后,便尽早回大晏,但是看到端木冥烨和宫宓,她心里忍不住生出一些不舍,想与他们多相处一段时间。 这时听傅璟琛提到想回去了,她一时间也有些怅惘。 “我担心皇夫和女皇变卦。”傅璟琛神色认真地说。 苏晚闻言,心里一松,好笑地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我已经跟女皇说清楚了,他们应该不至于变卦。” “其实你当不当储君,倒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傅璟琛蹙眉道。 “那你是这为什么?”苏晚更加不解了。 傅璟琛顿了下,目光幽幽地看着她,“可我听说,历代女帝都得迎娶四大家族的人。” 苏晚听到这里,便明白了他的忧虑,顿时好笑地说:“放心吧,除了你,我不会看上别人的,其实今晚女皇也跟我提了这件事情,不过我已经拒绝了,并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和立场,我不当女帝,就不必娶他们了。” 得到她的保证,傅璟琛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下。 “这下你该放心了吧?”苏晚眨着眼睛,语气有些揶揄。 傅璟琛对上她戏谑的眼神,有些不自在,低头将脸埋入她的颈窝,“夫人太优秀,为夫压力很大。” 他突然埋在她的颈窝,让苏晚觉得有些痒痒的,连忙捧起他的俊脸,“你少来。” 什么她很优秀,他压力很大?纯粹是胡扯。 这个男人分明是醋意太大。 第四百零五章 傅璟琛:竟被嫌弃至此 傅璟琛抓下她的手,垂眸看着她白净漂亮的脸。 苏晚被他看得有些脸热。 “不早了,赶紧睡吧。” 她刚背过身去,便被男人自后抱住了。 他湿润的唇,刷过她的耳垂,引起她轻轻的颤栗。 他的意图,不言而喻。 苏晚忍不住有些羞赧。 然而傅璟琛正要进一步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事,动作戛然而止。 苏晚察觉到他的异样,愣了下,侧头看了他一眼,咬着唇问:“怎么了?” 傅璟琛原本染了重墨的眼眸,此时已经恢复清明,捏着她的下巴问:“晚晚的月事,好像很久没来了。” 苏晚一怔,经他提起,才想起来这茬。 这段时间都赶路,不是坐船,便是坐马车,她自己给忽略了。 算算日子,她的葵水确实很久没来了。 “然、然后呢?”想到一种可能,她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了。 傅璟琛没有说话,而是郑重其事地将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 这次,苏晚屏住了呼吸。 上次便闹了乌龙事情,她因为葵水晚来了几日,傅璟琛还以为她有了,结果没过几天,她的葵水便来了。 她的月事并不是很规律,有时提前几日,有时推迟几日。 不过这次,她的葵水确实好长时间没来了…… 片刻后,傅璟琛收回了手,面色如常地替她拉好袖子。 苏晚见他如此,还以为是没有查出她有身孕,她心里忍不住有些失望,毕竟还是有些期待的,不过,傅璟琛想必比她更失望。 她强打起精神宽慰道:“没事,这次没怀上,下次说不定便怀上了。”说着,手已经碰到了他的腰间,红着脸道,“我……努力一下。” 傅璟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苏晚被他看得头发丝都要烧起来了,却故作镇定地说:“我也是为了……尽早怀上宝宝。” 傅璟琛垂下的眸中,闪过笑意,“夫人说得是。” “那……”苏晚眼睛瞟向他的裤子,咽了咽水,心道,那就自觉点,月兑了吧。 傅璟琛被她这般意图明显的眼神,看得俊脸微烫。 饶是二人在一起这么久了,此时也忍不住有些脸红。 这个女人…… 不过她难得这般主动,却是他求之不得的。 …… 事后,苏晚心里有些纳闷。 这个男人在这种事情上,向来不怎么克制的,今日却很反常啊。 她这般主动,都没能勾起他的热情…… 想着,她嘴唇抿了下,心里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难不成,他已经腻了? 傅璟琛并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心满意足地搂着她睡觉。 苏晚蹙了蹙眉,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男人,她忍不住推了推他。 “怎么了?”傅璟琛眼睛都没睁开,声音还有丝情谷欠未消褪彻底的沙哑。 “都夏天了,搂着目垂,不嫌热吗?”苏晚莫名很烦躁,推开他后,往里侧挪了挪,与他拉开距离。 傅璟琛终于睁开了眼睛:“……” 看着中间隔出的位置,他有些费解。 而且,她的语气怎么听着像有些生气? 她这是怎么了? 傅璟琛蹙了蹙眉,只好挪近了些,继续搂着她目垂。 “现在才初夏,而且后半夜会比较凉,还是搂着比较好。” 苏晚:“……” 她知道自己不该生气,这样显得很莫名其妙,但她就是控制不住。 “不要,你的手臂太石更,会硌着我。” 傅璟琛诧异地看着她,“以往你也没嫌弃啊……” 苏晚:“……” “现在不喜欢了。”她勉强找到了一个借口。 傅璟琛闻言,俊脸变了变,“这么快就腻了?” 苏晚:“……” 到底谁腻了谁? 她咽下一口老血,偏偏难以启齿,只能扭过头,兀着生着闷气。 傅璟琛想了想,又挪近了些,好脾气地说:“那我不抱你了。” 苏晚瞥他一眼,不客气道:“但是也别贴着我。” 傅璟琛:“……” 竟被嫌弃至此了吗? 傅璟琛终于没再搂着她,贴着她,但是苏晚心里的那口气却更加不顺畅了。 可兴许是赶了那么久的路,累了,她很快便睡着了。 翌日。 苏晚醒来,发现自己在傅璟琛怀里,顿时一脸黑线。 她睡姿很好的,所以不可能是她自己钻入他怀里,肯定是这厮在她目垂着后,将她抱过去的。 “夫人早。” 这时,男人温润动听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苏晚瞥了他一眼,慢腾腾地从他怀里起来,一言不发着要下床去。 傅璟琛见状,连忙也起了身,并叮嘱道:“夫人坐着别动,我给你穿鞋。” 苏晚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有些诧异于他今日这么殷勤。 当然以往也不是没有这种时候。 但结合昨晚他的表现,他突然这么殷勤,这会让她觉得,他是不是在心虚? 穿好鞋子后,傅璟琛又取来她的衣裙,要服侍她穿上。 苏晚默默张开手臂,任由他折腾。 末了,穿好后,她突然道:“傅璟琛,你是不是肾~虚了?” 傅璟琛嘴角的笑意僵住,错愕地看着她。 苏晚见他不说话,便是默认了此事。 她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宽慰道:“没事,不要勉强自己,慢慢养着吧。”说完,便出去了。 傅璟琛回过神来,俊脸黑如锅底,他到底是做了什么,竟让她如此误解? 什么叫不要勉强自己? 傅璟琛的眉头都要拧成结了。 被质疑男人的能力,实在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苏晚去解手回来,看到傅璟琛一张俊脸漆黑得可以媲美锅底的灰,顿了下,很是能理解他。 毕竟,那对于男人说,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是她的错,她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 她刚刚说出来,可能已经伤了他身为男人的面子。 想着,她走过去,补救道:“没关系,我不在意那些,你也别想了。” 傅璟琛闻言,觉得喉口有些腥甜,偏偏只能忍着,语气有些危险道:“夫人还真是大度。” 苏晚很是惭愧。 昨晚上,她竟然没有察觉到是这方面的问题,还以为他是腻了自己。 结果,是他有心无力。 “洗漱,吃饭吧。”她岔开话题,尽量想照顾他的感受。 傅璟琛抿紧了唇,已经快要气死了。 第四百零六章 恭喜夫人,很快要当娘了 吃饭的时候,苏晚见男人的面色依旧很阴郁,想了想,提议道:“我看今日天气不错,来都来了,一会儿去宫外逛逛,怎么样?” 傅璟琛沉闷地“嗯”了声。 苏晚见他没什么心情,不禁也有些苦恼起来。 想了想,又安慰道:“可能是这段时间比较累,待休息好了,就会恢复到从前了。” 她话说得隐晦,但傅璟琛一下便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薄唇抿紧,“苏晚,你胡说什么?” 他这般连名带姓地叫,让苏晚愣了下。 他一般只会在生气的时候,这般喊她。 但想到他的情况,又能理解了。 她应该宽容一点的。 “多吃点菜。”她轻声说着,给他夹了些菜。 傅璟琛见她眼神闪躲,黑眸眯起,“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误解?”苏晚茫然地看了他一会儿,摇头,“没有啊。” 傅璟琛瞥了眼一旁的宫人。 宫人会意,立即退了出去。 待殿中没了旁人,傅璟琛忽然将身旁的女人,抱到了腿上坐着。 苏晚扶着他的肩,“你要做什么?” 傅璟琛玩味地捏着她的手,“害怕了?” “我怕什么?”苏晚莫名其妙。 他现在虚着,便是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啊。 傅璟琛见她这样,倒是沉默了。 结合昨晚上她的异样,以及早上莫名其妙说的话,他突然便明白了过来。 这个女人,竟然…… 他好气又好笑地捏了捏她的下巴,“你以为昨晚上,我不想么?” 苏晚听他又提起昨晚,理解地说:“我知道,你是有心无力,不过没关系,我不在意……唔!” 她话未说完,唇上便被男人惩罚般地咬了一口。 “怪不得人家说,一孕傻三年,我看晚晚你,真的变傻了。”傅璟琛忽然凑到她耳边,声音无奈地说。 苏晚恼道:“你才变傻……”声音戛然而止,杏眸瞪得大大地看着他,“你、你说什么?” 若她没有听错,刚刚好像听到了“孕”这个字眼,难道…… 傅璟琛俊脸上的阴霾早已经烟消云散。 他勾唇浅笑,“恭喜夫人,很快就要当娘了!” 苏晚回过神来,惊诧地看着他,“我肚子里……有了?” “嗯,快两个月了。”傅璟琛温柔地看着她。 苏晚又惊又喜,心里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她将手放在尚平坦的肚子上,有些难以置信。 她肚子里现在已经孕育了一个生命? 感觉好神奇!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能是受孕艰难的体质,可在她没抱什么希望的时候,她却已经有了身孕。 她有些忘形地搂住傅璟琛的脖子,并在他俊脸上用力亲了一口,“你好棒!” 傅璟琛心里同样喜悦,这会儿见她这般高兴,眸内盛满了温柔和宠溺,却故意戏谑道:“这会儿承认你家夫君很棒了?不会觉得我虚了?” 他戏谑的语气,将苏晚激动的心情,拉了回来。 知道他还在介意刚才的事情。 她不禁有些讪讪的,“所以昨晚上,你是在顾忌着孩子?” 傅璟琛在她脸上捏了捏,意有所指地说:“所以你应该庆幸自己有了身孕,否则……” 否则如何,不言而喻。 苏晚没傻到去问如何。 可想到一事,她皱着眉,兴师问罪了起来,“这还不是怪你?谁让你昨晚上不跟我说的?” 傅璟琛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我倒是想说,但夫人那么热情,我并没有机会。” 苏晚脸忽然一烫。 想到自己昨晚上干的事情,突然很想找个地缝钻了。 她当时还以为自己没有怀上,然后主动来着,就是想尽快怀上身孕…… 现在想起来,苏晚觉得老脸都要丢尽了。 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有干过那么丢脸的事情。 她的脸又烫又红,从他腿上下来。 她这会儿,只想静静。 傅璟琛拉住她,含笑问:“又怎么了?” 苏晚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明知她尴尬了,他还问。 见他还敢笑,她忍不住伸手掐了他一下。 傅璟琛故意轻嘶了声,“夫人现在可消气了?” 苏晚睨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 “你不是想出宫去玩吗,我们现在就去。”傅璟琛起身哄着她。 “我现在又不想去了。”苏晚哼了声。 “不去的话,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想想孩子该取什么名字?”傅璟琛转而说道。 苏晚滞了下,“现在还早呢……” “那总不能等孩子出生后再来想名字吧?”傅璟琛道。 于是司闲和司野进来的时候,便听到二人在讨论孩子以后叫什么名字。 “夫人有喜了?”司闲含笑问。 傅璟琛勾了勾唇,“嗯。” “恭喜大人、夫人。”司闲由衷道,很替二人高兴。 “谢谢。”苏晚面色微缓,终于有了一种即将为人母的喜悦。 而另一边,宫宓破天荒地睡晚了,今日朝都没有上,是由端木冥烨代为主理的。 朝臣们看到一向清冷难以亲近的皇夫脸上,竟明显地挂着笑意,很是纳罕。 端木冥烨传达了宫宓的话后,便直接散了朝,然后回了寝殿。 宫宓这时候也才起来。 发现自己睡过头,并耽误了上朝,不禁很是懊悔。 看到端木冥烨回来,她脸一红,忍不住有些尴尬。 匆匆洗漱好后,她便说要去看苏晚。 “我陪你一起去。”端木冥烨道。 宫宓想到自己要跟傅璟琛谈的事情,点点头,“也好。” 到了芙蕖殿,发现里面还挺热闹的。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宫宓没让人通传,与端木冥烨直接走了进去。 看到她到来,苏晚等人有些惊讶,纷纷起身行礼,“女皇、皇夫。” “说了不用多礼的。”宫宓很是无奈,上前拉起苏晚,然后手指摸了摸她的脉搏。 刚刚进来的时候,隐约听到他们提到孩子的事情,所以她心里有所疑惑。 苏晚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并没有说什么,只抿唇笑着。 果然,片刻后,宫宓又惊又喜地说:“有喜了?” 苏晚抿唇,含笑点了点头,“嗯。” “那真是太好了,我很快就能当外婆了。”宫宓很是欣喜,她是真的很高兴,迫不及待地转头去看端木冥烨,“晚晚有喜,再过不久,我们的外孙就要出生了。” 第四百零七章 兴许也是一对双胞胎女儿 端木冥烨进来的时候,自然也跟她一样,有听到他们谈论的话题,这时听了她的话后,脸上浮现起笑意,“嗯。” “晚晚别站着了,快坐下。”宫宓高兴过后,很是紧张地将苏晚扶到椅子坐下,然后叮嘱道,“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了,往后做什么可都得小心一点。” 苏晚觉得她过于小心了,但还是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宫宓越想越是开心。 没想到才与大女儿相见,在不久的将来,她就要当外婆了。 她克制住内心的喜悦,目光转向傅璟琛,“你们刚刚可是在给孩子取名字?怎么样,有想到好听的名字吗?” “想了几个,还在讨论。”傅璟琛说着,将一张写了名字的纸,推到她面前,请她过目。 宫宓立即拿起看了起来,果见上面已列了好几个名字。 男孩女孩的都有。 傅璟琛见她很是殷切的样子,想了想,看向苏晚,见她并没有反对,便开口道:“不如请女皇和皇夫出出主意?” 宫宓对几人取的几个名字,确实都不甚满意,闻言,便看向苏晚,希冀地问:“我们可以吗?” 苏晚顿了下,点点头,“若是女皇和皇夫觉得不麻烦的话,我们求之不得。” “不麻烦不麻烦。”宫宓连忙道,然后拉着端木冥烨一起坐了下来,与他探讨起了孩子该起什么样的名字好。 苏晚坐在傅璟琛身边,看着二人热切的样子,有些怔忡,同时,心里滋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来。 不知不觉,大家的关系,因为孩子,好像又拉近了一些。 眼前温馨和谐的画面,是她前世一直奢望,却一直未能达成的心愿。 在这里,她好像找到了她的双亲…… 傅璟琛握了握她的手指。 她回过神来,对他笑了笑,示意自己很好。 这时,司闲对二人道:“眼下这里没什么事,我跟司野想回一趟司徒家,拜祭先人。” “可以。”傅璟琛道,“你们去吧。” 苏晚也道:“路上小心一些。” “好。”司闲点点头。 红莲听到了,上前道:“我陪你们一起回去。” 司闲迟疑,“会不会……太麻烦了?” “当然不会。”红莲摇头,“其实前几日我便跟主子说好了,他已准了我几天假。” 司闲想了想,便没有再拒绝。 红莲向端木冥烨说了声后,便带着兄弟二人出宫去了。 三人走没多久,苏晚思忖了下,对宫宓和端木冥烨道:“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想跟夫君早些回大晏。” 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孩子该取什么名字好的宫宓,闻言,神情愣了下,继而紧张地说:“昨日才到的都城,怎么就突然想回大晏了?可是在这里住得不舒心?” 苏晚连忙摇头,“不是的,这里很好,只是我现下有了身孕,还是早点动身回大晏为好,否则到时候肚子大了,赶路会不方便。” 宫宓闻言,松了口气,但她舍不得才相见的女儿,这么快就要走,便斟酌着道:“你如果只是担心到时候肚子大了,赶路不方便,那就不用回去啊,完全可以在这里将孩子生下来,我跟你父后会给你最好的照顾的。” 苏晚顿了下,她现在才一个多月,等到生完孩子,加上坐月子,差不多就要一年了,时间实在太长了,而且傅璟琛也不能离开大晏那么久。 想着,她摇头婉拒,“不瞒您,其实在大晏,我还做了些生意,太久不回去的话,不太妥当,而且夫君也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所以我们还是想趁着没有显怀,先赶回去。” 宫宓见她已有了打算,知再勉强她,恐会惹得她反感,便没再说话,而是在桌子底下,拉了拉端木冥烨的袖子,示意他来劝。 端木冥烨原本一心想让苏晚当储君,当下一任女帝。 可是相处越久,他发现越是舍不得去勉强她。 他沉默了下,方道:“你当真不想当储君?不想留在仓澜?” 苏晚毫不犹豫地说:“嗯,我不想跟夫君,还有亲人们分开。” 宫宓闻言,忍不住道:“那你就舍得与爹娘分开?” 苏晚愣了下,对上她落寞的神情,终还是伸手过去,握了握她的手,“自然也是舍不得的,但我以后得空了,便会来看望你们,而且,爹娘是不会勉强我做不愿意的事情的,对吧?” 她主动来握自己的手,宫宓很是意外和惊喜,但很快,听了她后面说的话后,心情又低落了下去。 她认他们是爹娘,但同时也给他们扣了一顶帽子。 都认他们是爹娘了,若他们还勉强她做任何不愿意的事情,岂非更要寒了她的心? 因为亏欠了太多,所以对待这个女儿时,宫宓明显有些小心翼翼,生怕惹了她不高兴。 而且当年,是她舍下这个女儿的,现在再来要求她留在自己身边,委实太过自私了。 晚晚虽然嘴上说不会怨她,但她知道,她心里定还是有芥蒂的。 只不过这个孩子,太过宽容和善解人意,不愿意为难她。 但她若勉强她做不愿意的事情,那么母女之间本就紧的那根弦,怕是会断…… 想着,她沉默了下来,没敢再乱开口说什么。 端木冥烨突然道:“晚晚,我跟你娘,都不想勉强你做任何不愿意的事情,但是你应该知道,仓澜国皇室的女人,历来有生双胞胎的惯例,你这胎,兴许也是一对双胞胎女儿。 你不愿意当仓澜国女帝,不要紧,但未来,你所生的女儿,你能否让她们自己选择,若她们愿意来仓澜国,你能不能不要阻拦?” 他这话一出,气氛霎时静默了下来。 宫宓讶然地看着他,可旋即脸上浮现出笑意,心里雀跃又激动。 觉得他这个提议,实在很妙。 她跟他的年龄不浅了,现在再要孩子,显然不太合适,现在,晚晚有了身孕,再过不久,就会生下来。 既然她不愿意当仓澜国女帝,她将帝位传给自己的外孙女,也是可以的。 若是双胞胎,总不可能两个都不愿意当。 想着,她轻声附和道:“晚晚,你父后说的话,也正是我想说的,到时候,你可不能因为舍不得女儿,便阻止她们。” 苏晚很是愕然,她万没有想到,二人竟然会将主意打到她孩子身上。 她抿了抿唇,最终看向傅璟琛,询问道:“夫君觉得呢?” 第四百零八章 傅璟琛:苏晚这个女人太过分了 傅璟琛看了看对面的夫妻二人,莞尔失笑,“还要这么久的事情,两位是不是太着急了些?而且说不定,过不久,二位可能也会有喜讯传出。” 苏晚建议二人再生个孩子一事,已经跟他说了,故而他才有此一说。 宫宓一愣,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跟端木冥烨生孩子一事,颇有些不自在,毕竟夫妻二人的年纪都不浅了,这般被说出来二人想生孩子的事情,还是挺难为情的。 但她还是道:“我跟皇夫年岁不浅了,孩子的事情,要看缘份,不一定还能生。” 跟小辈讲这种事情,着实是让人不自在。 “是要看缘份,但现在时间还早,说不定过段时间就有好消息了。”傅璟琛倒是很坦然,“到时候二位又有了自己的孩子,自然是要将江山传到他们手里更好。” 端木冥烨淡淡道:“若是如此,那我方才的提议,便作罢。但若是没有的话,仓澜国还是要交到你们的孩子手里。” 苏晚叹气,不明白怎么就将主意打到她未出世的孩子身上了。 傅璟琛安抚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不紧不慢地说:“日后再看吧,若是真如二位所言,这一胎是双生女,也得看她们愿不愿意来仓澜国,若她们中有一人愿意,我们自然不会阻挠,不过,二位也别抱太大的希望。” 苏晚闻言,蹙眉看了看他。 他怎么就答应了? 万一真的是双生女,又碰巧有一个女儿愿意来仓澜国,那路途遥远,以后岂不是见面都少了? 她舍不得…… “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倘若她们真的愿意,难道你还要绑住她们吗?儿女大了,便有自己的想法,是阻止不了他们高飞的。”傅璟琛温声道。 苏晚一怔。 她还没有他通透。 想着,她没有再出声反对。 反正未来的事情,充满了变数。 说不定,她的孩子们都不愿意来仓澜国,更也许,她生的是男孩,而不是女孩。 这件事情说妥了后,傅璟琛看了看端木冥烨的眼睛,主动道:“听晚晚说,女皇想给皇夫医治眼睛,可有我能效劳的地方?” 宫宓顿了下,问道:“那本歧黄秘术,你都有学会么?” 傅璟琛闻言,神情微顿,果然如他之前猜测的那般,他小时候的奇遇,并非偶然,一切都是女皇安排好的。 “有。”他颔首,已明白了她的意思,缓声道,“要医治皇夫的眼睛,需得用上一味药引,而此药引,只有仓澜国才有。” 宫宓点点头,“药引,一直被我收着,我现在去取药引过来,你直接先给皇夫医治吧。” “好。”傅璟琛答应了下来。 苏晚和端木冥烨听着二人间的对话,已然明白。 原来当日傅璟琛说的药引,是在宫宓手里,而傅璟琛所学的医术中,就是有解端木冥烨眼睛的法子。 “皇夫,请移步屋内。”傅璟琛起身道。 “好。”端木冥烨颔首。 其实对于眼睛能不能复明,他并没有那么迫切。 但这既然是宫宓希望的,他便不会拂却她的好意。 宫宓去取药引了,苏晚只好上前扶了他进屋。 端木冥烨并没有拒绝。 苏晚对他也有些了解了,今日若是别人,他肯定不会允许对方近身的。 自认识以来,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这般近距离地靠近他。 将他扶到偏殿坐下后,看着他挺直的身影,苏晚忍不住说了些宽慰的话,“您不用担心,夫君的医术很好的,他一定会医治好您的眼睛。” 端木冥烨顿了下,旋即脸上浮现笑意,“嗯,我知道,不担心。” “那就好。”苏晚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抬起眸,打量着他。 端木冥烨虽然看不到,但他的感官异常敏锐,他察觉到了,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苏晚没料到会被他发现,轻咳一声,否认,“我没看你。” 端木冥烨嘴角勾了下,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想看便看,没什么大不了。” 若是他的下属在这里,听了这话,定要惊掉下巴。 “哦。”苏晚点了下头,当真大大方方地打量了起来。 她以前好像听人说过,怀孕期间多看看美丽漂亮的人,以后生出来的孩子,也会很漂亮。 虽然对方是孩子的外公,孩子大概率能遗传到他的一部分基因,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多看看他。 端木冥烨和傅璟琛,是她在这个世上,认为最好看的两个男人。 一个是孩子的外公,一个是孩子的准父亲,有这样颜值的亲属,日后孩子生出来肯定也不差。 苏晚忍不住思绪飘远了。 傅璟琛取了随身带来的银针过来的时候,便看到苏晚坐在端木冥烨身旁,一双漂亮的杏眸,似乎黏在了他的身上般。 见此,他俊挺的眉头蹙起,隐有不悦。 这个女人太过分了,竟然用这般痴迷的目光看着端木冥烨,二人好了那么久,都不曾见她这般看自己。 想着,他心里酸溜溜的,故意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 苏晚听到了,回过神来,转头看到傅璟琛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她杏眸眨了下,故意不解地说:“夫君怎么咳嗽了,可是嗓子不舒服?” 傅璟琛噎了下,将银针放到桌上,然后对苏晚道:“皇夫的眼睛失明太久了,在用药之前,我得先用银针帮他打通经络,你在这里不放便,先出去吧。” 他的语气依旧是温和的,但苏晚却察觉了他是故意想赶她出去。 不过,她也并未继续留下来,起身道:“也好,那我先出去了。” “去吧。”傅璟琛含笑看着她。 苏晚出去后,没事可做。 有机灵的宫人,殷勤上前,“今日天气不错,大公主要不要去御花园走走?” 苏晚想了想,点头,“也好,你给我带路吧。” 傅璟琛要给端木冥烨医治眼睛,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她一个人待着也是无聊,去仓澜国皇宫转转,也不虚此行。 快要到御花园的时候,没想到却遇到了禁军统领上官希尧,她正带了人在巡逻。 “微臣参见大公主!”上官希尧上前行礼。 苏晚记性很好,昨日在宫宴上见过她,一眼便认出来了,“上官统领不必多礼!” 上官希尧依言直起身来,恭敬询问:“大公主可是要去御花园?” “嗯。”苏晚点点头,刚想说不耽误她公干了,她却道,“上次那海盗逃掉了,但是今早微臣却在皇宫发现了他的踪迹,为了大公主的安全着想,微臣还是先送殿下回寝宫吧。” 苏晚闻言,有些惊讶,“你是说,裴谦隐匿在皇宫的某处?” 第四百零九章 见被识破,倒也不装了 “极有可能。”上官希尧蹙眉,虽然在发现裴谦踪迹的时候,她便第一时间亲自带人将皇宫翻遍了,但是人没有找到,兴许真的还藏匿在某处。 大公主的身份非同一般,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苏晚闻言,也没了逛御花园的兴致。 那裴谦,当日在飞鹰岛上,她匆匆见过一面,看到他带着宫樱跑了,再结合宫樱逼宫一事,她已不难猜出裴谦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此人野心勃勃,并不是真的想襄助宫樱,定是想利用她,达到目的。 宫樱如今入了宗人府,等待女皇发落,但是裴谦却逃了,这时又出现在皇宫里,定是在筹谋什么。 此人确实是个隐患,不知道他还会有什么举动,这时候,她也委实不好在宫里乱逛,免得生事,给大家惹来麻烦。 上官希尧护送她往芙蕖殿的方向走去,走了没多久,迎面走来一个太监。 看到苏晚和上官希尧,那太监连忙低着头,作势欲跪,“见过大公主、统领大人!” 苏晚原本并没有在意的,却在看到那人下颌上明显的胡茬痕迹时,顿时想到了什么,心头一凛,“上官统领,快将他抓起来!” 上官希尧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并密切观察着周边的动静,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个太监的异样。 这时听得她的提醒,立即也想到了什么,连忙拔剑,并将她护在身后。 那太监眼见被识破了,倒也不装了,抬起脸来,赫然便是裴谦。 只不过他剃了胡子,但脸上还是有青色的痕迹,而太监是没有胡子的,所以才会被苏晚看出端倪。 看到对方正是女皇下令全天下通缉的裴谦,上官希尧面色变了变,“大胆狂徒,本将正要捉拿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我劝你最好束手就擒,不要做无畏的抵抗!” 她一边喊着话,一边做了个手势,身后的禁军立即冲了上去,将裴谦围在中间。 裴谦倒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似乎并不受威胁,反而笑眯眯地说:“上官统领可是在下的手下败将,我也劝你最好不要浪费时间!” 上官希尧冷笑,“若非本将故意让你擒住,就凭你这鼠辈,如何会有机会?”说着,她的手往前按了按,禁卫得到指令,立即对裴谦发动了攻势。 一时间,裴谦跟禁卫打斗在了一起。 上官希尧转头对苏晚道:“微臣先送殿下回寝殿。” 苏晚看了眼被禁卫包围住的裴谦,点点头,“嗯。” 然而二人才走了几步,便听身后传来禁卫惨叫倒地的声音。 苏晚一惊,回头看去,便见禁卫们倒了一地,脸上已出现了溃烂的症状,明显是中了毒。 而裴谦已经突出重围,朝她们这边掠了过来。 上官希尧也是吃了一惊,见裴谦冲过来了,连忙举剑迎敌。 “上官统领小心他的毒药!”苏晚在一旁出声提醒道。 她话音刚落,便见裴谦一边与上官希尧周旋,一边朝她洒出了毒粉。 不过上官希尧有所防备,并没有中招,还步步进逼,欲取朝谦性命。 “大公主,咱们先走吧。”跟着苏晚的宫人,很是着急,连忙劝道。 苏晚想到自己现在有了身孕,跟以往不同了,自知帮不到上官希尧,便还是不要给她添乱的好,因为那裴谦像是冲着她来的。 “好。”她应了声,跟着宫人,快步朝芙蕖殿走。 可就在要进芙蕖殿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紧迫风声。 她心头一惊,转头看去,果见是裴谦。 她连忙推开跟着她的宫人。 就在她准备迎上裴谦的时候,身后突然伸来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肩头。 紧接着,一个凌厉的掌风,已然击向了朝她抓来的裴谦。 苏晚一愣,回头看去,见竟然是女皇,不由放下心来。 裴谦受了宫宓一掌,“噗”的一声,吐出血来,却没敢恋栈,纵身迅速逃了。 上官希尧赶了过来,看到苏晚毫发无损,放下心来,单膝在女皇面前跪下,“微臣捉拿贼子不力,还请女皇降罪。” 宫宓虚抬了下手,“这件事情,不能怪你,你先起来。” “多谢女皇。”上官希尧站起身来。 苏晚见她手臂上殷红一片,担忧地说:“上官统领受了伤,还是尽快找太医给包扎一下吧。” 上官希尧瞥了眼手臂上的伤,不甚在意,“微臣没事,倒是那些禁卫,中了毒……” 宫宓皱眉,“这裴谦当真歹毒,速请太医给他们诊治。” “是。”上官希尧领命下去了,一边让人去请太医,一边加强人手追缉裴谦。 这次,她定要将裴谦抓住! “晚晚没事吧?”宫宓扶住苏晚的手臂,关切问道。 “我没事。”苏晚摇摇头,“只是那裴谦好像是冲着我来的,不知他意欲何为?” 宫宓担心她受了惊吓,便陪着她回了寝殿,“不要担心,我会派人加强保护芙蕖殿,不让那贼人靠近。” “嗯。”苏晚点点头,倒不是很担心。 因为那裴谦中了女皇一掌,已然受了不轻的伤,此番肯定是走不了的,但是他要再来抓自己,也不可能那么快。 “对了,药引您取来了么?”她转而问道。 “已经交给傅璟琛了。”宫宓点点头。 “那皇夫现在……” “傅璟琛在给他针炙,打通经络,一会儿后,应该就可以用药了。” 苏晚闻言,点点头,“那就好。” 宫宓刚要再说什么,这时,宫人来禀,“禁卫们所中的毒十分棘手,太医束手无策。” 苏晚想起禁卫们中毒时的惨状,心里也有些担忧起来。 “朕去看看。”宫宓说完,让苏晚留在殿内休息后,便跟着宫人出去了。 苏晚知道她也是会医术的,见她亲自去看禁卫了,想来那毒,她应该是能解,心里不由放心了不少。 她素来不是会添乱的人,今日发生了遇刺的事情,便没再到处乱跑。 她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刚要到院子里面走走,便看到女皇回来了。 她心里惦记那些禁卫的伤势,便迎上前问道:“怎么样了,那些禁卫中的毒能解吗?” 宫宓有些尴尬,“恐怕还是得让傅璟琛去看看。”当年,医术她只学了一半,后来回到仓澜国后不久,她便接任了女帝的位置,一心都便放在朝政上,医术的事情便荒废了。 普通的伤寒感冒,一些小病小痛,她还能看,但是像禁军中的那种毒,于她而言,便有些棘手。 第四百一十章 傅璟琛:他好像被嫌弃了 苏晚闻言,便明白了,“那一会儿,还是让夫君去看看吧。” “嗯,只能如此了。”宫宓点头。 二人在这里正说着话,突然,偏殿的门打开了,傅璟琛从里面走了出来。 “刚刚,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方才他在殿中,隐约听到有喊刺客的声音,但他当时在给端木冥烨扎针,正是关键时候,因此抽不开身出来看,这时见苏晚好好地站在那里,他心里松了口气。 “你出来的正好,刚刚裴谦闯入宫中,毒伤了许多禁卫,群医束手无策,还得你帮忙看看。”宫宓开口道。 闻言,傅璟琛走了过来,“也好,那我随你去看看。” “有劳了。”宫宓松了口气,“对了,皇夫现在如何?” “他没事,针炙完了,正在休息,一会儿药煎好后,直接端给他喝,他的眼睛应该就能复明了。”傅璟琛解释了一句后,让苏晚回殿中等他,便跟着宫宓出去了。 苏晚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便回寝殿了。 傅璟琛没多久便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苏晚正在殿中小憩。 见她睡了,傅璟琛便没有叫醒她,本来要走的,苏晚却醒了。 “禁卫们中的毒,都解了吗?”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关切问道。 “差不多了,那毒虽然不常见,但也不难解,我已将解毒的法子,告诉了那帮太医,一会儿应该就能解了。”傅璟琛解释了一句,见她要起来,便上前扶了她,“不睡了?” “睡不着了。”苏晚摇了摇头,“我想去看看皇夫。” “嗯,一起去,药这会儿估计已经煎好了,正好给他端过去。”傅璟琛道。 二人先去了厨房端药,傅璟琛确定药没问题了,便端去了偏殿。 端木冥烨针炙过后,睡了一觉,这会儿也已经醒了。 “皇夫,药已经煎好了,您可以直接服用。”傅璟琛将药端给了他。 “今日辛苦你了。”端木冥烨点点头,端过药碗,毫不停顿地将药喝了。 苏晚在一旁,屏息看着他。 可是过了一会儿,端木冥烨还是老样子,她忍不住看向傅璟琛,用眼神询问:怎么没效果? 傅璟琛失笑,“你以为是什么灵丹妙药,才喝下去,就能立马见效?” 苏晚噎了下,说得也是,哪有那么快的? 她冷静了下来。 端木冥烨听到傅璟琛说的话,便知苏晚此时可能比自己还要着急,心里温暖的同时,也觉得好笑,便难得地说了句玩笑话,“若是没有效果,那便是璟琛学医不精了。” 苏晚愣了下,旋即笑着附和,“嗯,那定是他学医不精。” 傅璟琛叹气,“早知有这么一天,我确实该将医术再往上提升一些的。” “啊?”苏晚闻言,略微错愕地看着他,这家伙这么说,该不会其实也没什么把握能治好端木冥烨的眼睛吧? 傅璟琛瞥了她一眼,故意将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不过不打紧,便是我的医术学得不精湛,但不是还有我们的孩子么?我们大可以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相信他们能将医术学得比我好。” 苏晚回过神来,嗔了他一眼,小声道:“你胡说什么?”端木冥烨还在这里呢,这家伙净说胡话! 什么叫希望寄托在孩子们身上?简直想太远! “璟琛说得也没错,兴许孩子们更优秀。”端木冥烨这时突然道。 傅璟琛:“……”这是在说他不优秀吗?他好像被嫌弃了。 苏晚憋住笑意。 傅璟琛见了,无奈笑道:“想笑就笑吧,不用憋着。” “哈哈……”苏晚闻言,不客气地笑出声来。 端木冥烨听到了,也勾唇笑了笑,但这时,他原本漆黑的世界,突然划开一道光。 这道光虽然有些模糊,却让他看到了站在面前的女孩儿,笑得灿若骄阳的模样。 然后视线越来越清晰。 他的目光终于锁定在了女孩儿的脸上。 女孩儿很漂亮,肤若凝脂,雪肤花貌,此时笑得很开怀。 看着眼前的女孩儿,端木冥烨恍惚了一阵。 他有将近二十年不见天日,看不到任何事物。 而眼前的女孩儿,像极了当年的宫宓。 一瞬间,他还以为眼前之人,就是宫宓。 苏晚和傅璟琛已经察觉了他的异样,收了笑意,担忧地看着他。 “皇夫可是哪里不适?” 听到声音,端木冥烨终于回过神来,目光落在傅璟琛身上,旋即又落回到苏晚身上。 他摇了摇头,刚要说话,这时,偏殿的门被推开了。 宫宓走了进来。 “怎么样,皇夫服过药了吗?”她上前,关切问道。 端木冥烨怔忡地看着她。 明明二人是最亲密的关系,几乎夜夜同床共枕,但是,他却有二十年没看到她的样子了。 二十年过去,她好像还是往昔的样子,但却又好像不一样了。 尽管她依旧年轻,但眉宇间更加成熟,俨然有了女皇的威严。 “皇夫已经喝药了。”苏晚答道。 宫宓闻言,打量了端木冥烨一眼,略微放下心来,“那再等等吧。” “宓儿。”这时,端木冥烨突然唤了她一声。 宫宓见他眼睛是对着自己的方向的,怔了下,反应过来,有些难为情,毕竟女儿和女婿还在这里。 “怎么了?”她故作镇定地说。 “你过来。”端木冥烨忽然笑了下,对她勾了勾手指。 宫宓脸一热,这人…… 傅璟琛似是明白了什么,拉着苏晚的手,退了出去。 关上门的刹那,看到本坐着的端木冥烨,突然站了起来。 然后在苏晚吃惊的目光中,他伸手抱住了僵在那里的宫宓…… 待要再看的时候,门已经阖上了。 她愣了下,略微不满地扭头,看向傅璟琛。 傅璟琛好笑地说:“你不会还想看吧?接下来,少儿不宜了。” 苏晚反应过来,嗔了他一眼,“去你的。” “行了,别打扰人家,咱们走吧。”傅璟琛握了她的手,回了寝殿。 “皇夫的眼睛,已经复明了吗?”虽然按刚刚的情况来看,端木冥烨应该已经复明了,但苏晚还是有些不确定。 “嗯,他能看到了。”傅璟琛笃定地说。 “真好。”苏晚闻言,由衷地替端木冥烨感到高兴。 第四百一十一章 傅璟琛后悔 傅璟琛微微倾下身子,自后搂住苏晚,下颌搁在她的肩上,“嗯,确实很好。” 苏晚刚要再感慨一句,却发现这厮的手,不安分地在她肚子上摩挲着,才反应过来,他跟自己说的不是同件事。 她顿了顿,倒是能理解他的心情。 她如今怀有身孕,很快,他就能当爹了。 可想而知,他心情定然也是雀跃欢喜的。 沉默了一会儿,她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起程回大晏?” “主要看你。”傅璟琛道。 苏晚怔了下。 知他是顾忌着自己的感受,担心她会舍不得宫宓和端木冥烨。 二人像极了她前世的父母,她心里确实有些舍不得,但毕竟她和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加上她现在的重心,在大晏,她的家也在那里,那里有关心她的家人和朋友,她更加舍不得他们。 “等司闲司野回来后,我们就回去吧。”苏晚道,“明珠和我爹还在等着我们。” “好。”傅璟琛点头,没有意见。 翌日朝上,宫宓当着百官的面,宣布了宫樱的罪状,并罢黜了她的皇太女封号。 但宫宓顾念着母女之情,终是没有忍心判她死罪,而是改为终身圈禁。 令百官诧异的是,宫宓并没有将苏晚立为皇太女,并只字未再提及她。 一时间,百官议论纷纷,暗忖这突然归来的大公主,是不是惹了女皇的不悦? 四大家族的人,原本暗暗较劲,想着法子,想将族中最好的青年才俊,举荐给女皇,这时见女皇突然偃旗息鼓,好像改变了对大公主的态度,众人便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般。 女皇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明大公主归来那日,态度那般热烈,令满城百姓和朝中百官前列队欢迎的。 一时间,众人摸不准女皇的想法了,只能收敛了蠢动的心思,暗暗观察再做决定了。 但是众人在得知端木冥烨的眼睛复明后,又有了另一种猜想。 难不成,女皇是要将帝位传给皇夫? 虽然仓澜国历来都是由女帝治理朝政,但是皇夫不是一般的男人,且能力出众卓越,如今眼睛复明了,说不定,女皇便改变了想法。 众人的心思,一时间都复杂极了,七下八下的,就没有踏实过。 而对于朝中众人是怎么想的,苏晚并不在意,在傅璟琛的陪同下,逛起了都城。 考虑到上次在宫里,苏晚差点遇刺的一事,宫宓不放心,特地派了上官希尧亲自陪同保护。 苏晚并没有拒绝。 虽然有傅璟琛这样的绝顶高手在身边,苏晚自认很安全,但她跟傅璟琛对于仓澜国都城并不熟悉,有上官希尧陪同,也是好事。 上官希尧很是尽职尽责,领了二人出宫后,便带着二人在城内逛了起来,并向二人做着讲解,帮助二人快速地了解都城。 其实上官希尧对于没能将裴谦抓获,很是耿耿于怀,这次奉命保护苏晚,心里也存了要将裴谦抓获的想法。 上次裴谦进宫,目标明显是苏晚,那这次苏晚出了宫,裴谦又怎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苏晚心里其实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她一边跟在傅璟琛身边闲逛,一边则机警地留意着四周,也盼望能将裴谦擒获。 与大晏的京城一样,仓澜国的都城,也很繁华热闹。 只不过风土民情截然不同。 只见街上逛街的大多是男人,穿得花枝招展的也是男人,而街边的摊贩则都是女人,跟大晏,乃至别的国家,完全是反过来的。 就连勾栏院里,也都是男子。 看着倚栏卖笑的男子,苏晚虽然早就知道,但此时看到了,还是颇为震惊。 要知道,在大晏,男倌馆是比青楼还要难以启齿的地方,可在仓澜国,显然倒过来,这些男子们甚至在公然卖笑,着实惊掉人下巴。 这时,傅璟琛突然伸手,将她的脸掰过来,眼睛眯起,不悦地说:“油头粉面的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我不是看人,我是看这里的环境。”看着男人漆黑不悦的脸,苏晚连忙解释。 傅璟琛扫了眼那些花枝招展的男人,心里是很不适的,他长到这么大,就没见过这般娘里娘气的男人,便是上次被动去月华轩见到的小倌,也不会像他们这样。 他虽然觉得反感,却不能保证苏晚不会喜欢这个调调的。 突然觉得,他今日带她出宫来玩,是个错误的选择。 “这仓澜国都城,也没什么好玩的,我们还是回去吧。”傅璟琛蹙眉道,已不想再逛下去。 苏晚还没说什么,旁边的上官希尧听到了,立即道:“傅相有所不知,其实我们都城还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前面不远,便有家歌乐坊,很受贵族们的欢迎,我个人也觉得不错。 两位走了一段路,也辛苦了,不如去那里歇歇脚,顺便听听乐曲,放松一下。” 她显然是对傅璟琛说的话,颇有意见,所以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瞟了下傅璟琛,隐约有些不满。 苏晚好笑地看了眼傅璟琛,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国家没什么好玩的,人家不要面子的吗? 所以不等傅璟琛说话,她便答应了下来,“也好,那就去看看吧。” 傅璟琛蹙眉,但终是没再扫兴。 到了上官希尧说的那家歌乐坊,里面果然都是满座。 中间的台子上,坐着一个模样俊秀的少年,正在边弹边唱。 少年的嗓音很好,配上他弹奏的琴音,极是动听。 台下的客人,听得如痴如醉。 苏晚和傅璟琛跟在上官希尧身后,刚要上楼,这时,忽听到一声惊呼,原本还缭绕的琴音,已经戛然而止。 三人回头,便见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色胆包天的女客人。 那女客人的咸猪手,已经伸向了那俊俏少年,少年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反抗。 “容凌,我为了你,可是日日来这乐坊,也耐着性子,等了你那么久,今日你可不能再拒绝我了。”那女客人挑着少年的下巴,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话中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台下的客人非但没人制止这种事情,反而个个笑得暧日未,甚至吹口哨起哄。 苏晚一脸黑线。 第四百一十二章 求生欲很强的苏晚 常见的都是被恶霸欺负的弱女子,这里却倒过来了,变成了被女恶霸欺负的弱男子。 苏晚并没有去管这种闲事。 因为这种闲事管起来,会没完没了。 不止是解围那么简单。 出手了,便还要管人家以后的去留问题。 那实在太麻烦了。 况且,再过不久,她就要离开仓澜了,护不了人家多久。 但是上官希尧却领会错了她的意思,见她多看了那琴师两眼,便以为她看上了人家。 因此在领二人上了楼,进到包间后,便亲自下楼,与那女客人交涉,然后将那俊秀的琴师,领到了包间。 苏晚看到少年抱着琴进来,还有些懵。 什么意思,上官希尧是要人家来弹琴助兴的吗? 不过,有上官希尧出手帮忙,也算是替这年轻的琴师解了眼前的困局。 她并没有往别处想。 直到菜吃到一半的时候,在流转着枭枭琴音的屋中,上官希尧突然凑到苏晚耳边,小声道:“微臣问过了乐坊的管事,这容凌还很干净,未真正接待过客人,大公主既然喜欢,一会儿可带回宫里。” 苏晚:“……”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突然感觉头顶多了一道冷飕飕的视线,某个男人,正面色铁青地看着她,活像她红杏出墙了般。 她一言难尽地看了眼出馊主意的上官希尧。 这家伙真是要害死她了。 她一定不知道傅璟琛内力深厚,便是她附在她耳边说的话,那家伙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顶着男人冰凉凉的视线,她求生欲极强地婉拒道:“多谢上官统领的美意,但我已有夫君,看不上任何人,还是上官统领自己享用了吧。” 上官希尧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傅璟琛还坐在一旁,而看着对方那冷冰冰难以接近的样子,怕是已经将她说的话,给听去了。 她顿时有些尴尬。 她听说过这位傅相,是个极有本事的人,而且大晏跟仓澜国不一样,身为丈夫的男人,是不能忍受妻子有别的男人的。 上官希尧:“……” 一顿饭,上官希尧吃得如履薄冰,汗都出来了。 傅璟琛突然朝那琴师招了招手,“过来给上官统领斟酒。” 琴师愣了下,却是依言停下了弹琴的动作,起身朝上官希尧走去。 上官希尧:“……” 少年安静地给她倒了酒。 傅璟琛不紧不慢地说:“听说上官统领府上,现在还没有一个可嘘寒问暖之人,倒不如便将他收了,我看他模样干净俊秀,并不会委屈了上官统领,反倒是继续留在这里,恐会被那恶霸欺凌,上官统领便好人做到底吧。” 上官希尧怎么也没想到,她的一个殷勤举措,会将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她额上冒汗,刚要拒绝,便对上旁边少年惧怕又带着希冀的眼神。 可能身在这乐坊,他也是身不由己。 既渴望有人能带他离开这泥沼,又害怕未知的以后。 上官希尧不知为何,便读懂了他的意思,拒绝的话,再没说出口。 她喝了杯酒后,犹豫了下,才道:“我府上人不多,其实要多养一个人,也没什么。” 少年听后,愣住了,似是没想到对方真的愿意收下他。 苏晚含笑道:“上官大人愿意带你回府,你以后不必再留在这里卖艺了,还不快谢她?” 少年得了提点,竟然在上官希尧面前跪了下去,“多谢大人,容凌定会好生服侍大人的。” 上官希尧有些别扭不自在。 她其实年岁跟苏晚相仿,并且是四大家族,上官家族中的人,因为武艺超群,又对宫宓忠心耿耿,在十五岁的时候,便被选为了禁卫统领。 其实在她这个年岁,许多人都已经成家立业了,但她因为职位的关系,以及有些孤僻的性子,到现在还没有过男人。 这时听容凌说会好好服侍她,她顿感不自在。 一不小心,便多喝了两杯。 离开包间的时候,苏晚瞧见她已有些微熏的醉意,便道:“一会儿上官大人不必陪我们入宫了,你直接回府去休息吧。” 上官希尧闻言,迟疑了下,点头,“也好。” 容凌体贴地上前扶了她。 下楼的时候,上官希尧和容凌走在前面,苏晚和傅璟琛走在后面。 乐坊内,琴音缭绕,加上客人的喧闹声,很是吵杂,却在这时,一道凌厉的鞭子,破空而至,像条灵蛇般,朝苏晚卷去。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了,楼中的喧闹声依旧,谁也没有注意到楼梯上的变故。 眼看着那道鞭子,便要缠上苏晚之际,走在她另一侧的傅璟琛,已迅如闪电的出手,握住鞭子的另一端,施力一扯。 “砰”的一声巨响,鞭子另一端的人,忽然撞破了对面的栏杆,整个人直直坠落到了楼下。 又是一声巨响过后,原本正在闲谈或赏曲的客人,这才发现了异常,个个尖呼惨叫着,往外冲去。 那一摔,将来人摔得七荤八素,但那人很快便爬了起来。 可未等他再做下一个动作,便僵在了原地。 只见楼上楼下,不知何时,已经被禁卫占领了,而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握着弓箭。 那尖锐的箭尖,正对准了他。 毫不怀疑,只要他敢动一下,那些利箭便都会射向他。 这时,原本被容凌扶着,看起来像醉了的上官希尧,已经恢复了清明,并推开了容凌,拱手朝苏晚和傅璟琛道:“多谢二位相助。” 傅璟琛摆手,“举手之劳罢了。” 虽然是客气之语,但他这话说得有些冷。 上官希尧是聪明人,一听便知,对方还在介怀前面她做的事情。 她尴尬地擦了擦汗,然后一挥手,立即有禁军上前将裴谦给押了起来。 被押走的时候,裴谦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傅璟琛。 “久闻傅相武艺非凡,今日终于得见,裴某能败在傅相手里,也不算太冤。” 话刚说完,他便被禁卫推了出去。 因了这变故,乐坊变得静悄悄的。 那些客人们逃得逃,没逃的,则缩在角落,不敢吭声。 苏晚心知上官希尧一心想抓到裴谦,如今将人抓住了,肯定要好好审问,便善解人意地说:“上官统领自去忙吧,不用顾忌我们,一会儿逛完了,我们自己会回去。” 上官希尧闻言,便也没再客套,裴谦已经抓起来了,隐患已拔除,不用她陪同,大公主也不会有事,“那微臣先行一步。” “嗯。”苏晚点点头。 上官希尧刚要走,傅璟琛这时突然道:“上官统领别忘了将容公子带回去。” 第四百一十三章 吃醋的男人,真是让人头疼 上官希尧愣了下,回头看到一旁站着的容凌。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容凌也抬起眸朝她看来。 那双乌黑的眸子,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上官希尧眉头蹙了下,终是朝他吩咐道:“我还有事,你收拾好后,直接去上官府找我。”说罢,她便匆匆走远了。 容凌一愣,旋即眸子里染了一丝欣喜。 他朝傅璟琛和苏晚微微施了一礼,便自行去收拾行李了。 苏晚和傅璟琛相视笑了下,然后手牵手出了乐坊。 “上官希尧应该会善待那容凌吧。”苏晚忍不住道。 傅璟琛闻言,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若是不放心人家,要不然,将人家带到身边,亲自照顾,如何?” 苏晚:“……” 好浓的醋酸味! “怎么,我这个提议,不合你意?”傅璟琛见她噎住,眉头微挑。 苏晚叹气,吃醋的男人,真是让人头疼。 偏偏,她还不能什么都不说。 想着,她无奈地捶了他一下,“你又想到哪里去了?我哪里是不放心?我跟人家又不认识,只不过是觉得,说不定上官希尧跟容凌,能有好的结果罢了。” “哦。”傅璟琛声音低了下去。 苏晚见他如此,倒是理直气壮了起来,不客气地说:“傅璟琛,近来,你很爱吃醋啊。” “那想必,最近的菜,醋放得太少了。”傅璟琛四两拨千斤。 苏晚哼了声,不过倒也没有不依不饶。 好在这个男人吃醋归吃醋,却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上官希尧跟容凌若是有好的结果,那必然要感谢你。”苏晚道。 这男人酷爱吃醋,心眼还小。 上官希尧不过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又将容凌领上来弹琴,便被傅璟琛报复了回去。 不过上官希尧人不错,那容凌应当会有个好的归宿。 “我不用他们感谢,只要他们别多事就行。”傅璟琛把玩着她的手指道。 苏晚看了他一眼,他就知道。 容凌这件事情,他就是故意的。 今日出宫,其实并不是单纯为了玩,是苏晚的主意。 上次裴谦闯到宫里,欲对她不利,后又逃走,隐匿了踪迹,想到此人始终是个隐患,她便想到以身为饵,将他引出来。 想不到,裴谦果然没有死心。 今日当真又出现了。 不过此次,上官希尧已事先布好了陷阱,又有傅璟琛帮忙,是以,裴谦这次才会插翅难逃。 “裴谦想抓我,该不会是想用我威胁女皇,达到什么目的吧?”苏晚问道。 “应该是。”傅璟琛点头,“现在,整个仓澜国的人都知道,你有多受女皇重视,裴谦野心很大,宫樱没了利用价值,便想到了利用你。” 苏晚不可思议地说:“他还真的以为,他能将仓澜国窃取不成?” 傅璟琛笑了下,“他原本只是飞鹰岛的海盗,可有一天,却有机会能接触到仓澜国的皇太女,这便让他生了一步登天的野心。 在飞鹰岛,面对围剿,他舍下一众海盗,将宫樱带走,并不是他心血来潮之举,而是早就筹谋过的。 可没想到,他跟宫樱的谋划失败,对此,他自然不甘心,便将主意打到了你身上。这种亡命之徒,为达目的,几乎不计后果,更不会去想失败,凭着的便是一腔孤勇。” 苏晚点点头,不过好在裴谦已经抓起来了,宫宓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她放下心来。 走了几步,她想到司闲和司野过两日便会回来了,便提议道:“司闲他们回来后,我们便要动身回大晏了,我们要不要去买些这里的特产,带回去送人?” 傅璟琛闻言,扶着她的肩头,问道:“逛了这么久,你累不累?” 苏晚摇头,“不累的。” 傅璟琛放下心来,“你若是不累,那我们再去逛逛,顺道买些这里的特产。” “好。”苏晚点点头。 以前见过怀孕的妇女吐得昏天暗地的模样,轮到自己的时候,却并没有这些症状。 心里不禁庆幸,自己怀孕,都没有什么反应。 否则此行,她必定遭罪。 …… 两日后,司闲和司野回来了。 兄弟二人的神情俱都有些沉重,不似先前那么轻松。 想来是回到败落的司徒家,想起了往昔亲人还在时的场景,勾起了伤心。 不过苏晚和傅璟琛尚未与二人说回大晏的事情,倒是司闲先提了起来。 “大人、夫人,我们什么时候回大晏?” 苏晚愣了下,不明白他为何这么着急? 而且陪同他们一起去的红莲,也没有一起进宫。 她总觉得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若你们准备好了,明日便起程。”傅璟琛道。 司闲闻言,怔了下,似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但他并没有犹豫,点点头,“我跟阿野不需要准备什么,随时能走。” 苏晚想问,那红莲怎么办,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他既已准备回大晏,那他与红莲之间,大概是没什么可能了。 待司闲下去后,苏晚还是没有忍住,问一旁的司野道:“你哥……跟红莲之间,可是发生了什么?” 司野看了她一眼,抿唇没有说话。 苏晚顿了下,将一盘精致美味的糕点,端到他面前。 司野低头看了一眼,慢条斯理地拿起一块,慢慢吃了。 他出去的这几日,都没时间好好吃东西,不多时,便将一盘糕点吃完了。 抬起头,与苏晚大眼瞪小眼了片刻,才不情不愿地说:“回司徒家的时候,倒是相安无事,可是要返回来的那天,那个女人跟哥吵架了,她还哭着跑掉了,哥担心她出事,便丢下我一个人去追她了,然后我哥第二天才回来,那个女人也跟着回来了。 二人好像没发生什么事,但又好像发生了什么,二人不知道去哪里住了一夜,衣衫都破了,也皱了。” 苏晚:“……” 她没有想到,司野会一口气说这么多。 他平时不是这么话唠的人啊。 不过,他虽没说二人具体因何而吵,但所说的话,却信息量很大。 “司野,你也辛苦了,先去休息,明日还要赶路。”这时,傅璟琛开口道。 “哦。”司野依言起身出去了。 待他离开后,苏晚看向傅璟琛,“司闲跟红莲,真的不可能了吗?” 第四百一十四章 苏晚额头的汗都出来了 傅璟琛摇头,“不清楚。”说完,见她很担忧的模样,只好又道,“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旁人管不得,也说不得,而且他们都是成年人,相信他们自己能够处理解决好的。” 苏晚点点头,但心里不免叹气。 她是真心觉得红莲人很好,当然司闲也很不错,而二人明明是郎有情妾有意,若是因为某些原因,不能走到一起,还是挺让人遗憾的。 “既然明日就要走,你是不是应该去跟女皇和皇夫说一下?”傅璟琛提醒道。 苏晚点头,“要的,你陪我一起去。” 其实二人之前就跟他们说过,待司闲兄弟二人回来后,便要回大晏。 所以当二人提出明日就要回大晏时,宫宓和端木冥烨并不是很意外,只是心里很是不舍得苏晚。 沉默了片刻,端木冥烨打破了沉默,“已经决定了?” “嗯。”苏晚点点头。 端木冥烨闻言,便没再说什么,只道:“那我送你们。” 苏晚一愣,“不用那么麻烦的……” 端木冥烨温和宠溺地看着她,“你们明日要走,我也没有阻止你们,那我去送你们,你们也不要阻止我。” 苏晚怔了下,心里淌过暖意。 这是端木冥烨表达善意的方式。 “好。”她点点头。 宫宓见端木冥烨竟然都不劝着苏晚留下,不禁有些着急,“不能再多住几日吗?”她拉着苏晚的手,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不管我们再多住几日,到时候,你们还是会不舍得我们的。”苏晚含笑道,“不过你们放心,到时候我们有空了,还会再来仓澜国看望你们的。若是你们有空了,也可以去大晏看我们。” 宫宓叹了口气,由衷道:“真希望你能留在仓澜。” 苏晚依旧笑着道:“只要有心,不管在哪里,其实都一样。” 宫宓闻言,很是感慨,她竟还没有女儿懂事。 “你说得有道理,到时候,我跟你父后有空了,一定会去大晏看你和我的外孙的。” “嗯。”苏晚点点头。 这次,宫宓并没有大张旗鼓,为二人设下饯行宴,只是一家人,安静地在一起吃了顿饭。 因为明日要赶路,宴毕,苏晚和傅璟琛便早早告辞回了芙蕖殿。 …… 仓澜国大臣们听到苏晚要回大晏的消息时,很是吃惊。 “怎么就要回大晏?不留下当储君?女皇就愿意放她回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而在众人的猜测中,苏晚已经起程离开了都城。 宫宓虽然没有亲自送她去坐船,但是却亲自将她送出了城。 站在城门上,看着远去的车队,宫宓心里很是怅然。 晚晚虽然一句埋怨的话也不曾说过,反而懂事,又善解人意,可这却让她更加觉得亏欠、对不起她。 她突然很想放下朝政,跟着女儿去大晏,好好照顾她,以弥补这十九年来对她的亏欠。 苏晚坐在马车里,似有所觉般,掀起车窗帘,朝后面看去。 远远地看到宫宓站在城门之上,因为距离有些远了,并不能看到她此时的神情,只看得到她翻飞的衣袂。 苏晚顿了下,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但还是朝着城门的方向,挥了挥手。 宫宓看到了,原本怅然若失的心里,欢喜异常。 她忍不住,也抬起手,用力挥了挥,无声道:女儿,我们还会再见的。 苏晚看到了,嘴角勾了抹笑意。 片刻后,她放下帘子,坐回傅璟琛身旁,心里有些轻松。 “睡一会儿吧。”傅璟琛温声说道,拿过薄毯盖在她身上。 “嗯。”苏晚点点头,在他怀里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 马车辘辘,十日后,到达了海口码头。 因为归心似箭,加上到达海口的时候,天色还早,所以苏晚和傅璟琛决定登船离开。 登船之际,端木冥烨突然喊住了苏晚。 “晚晚。” 苏晚回头,“前辈可还有什么吩咐?” 端木冥烨负手站在码头上,看着这个女儿,他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出声道:“晚晚,我……是你亲爹。” 苏晚愣了下,他这么说,其实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但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别扭不自在。 很奇怪,当时第一次见到苏父的时候,她能毫不犹豫地喊他爹,但是面对端木冥烨,她竟然有些喊不出口。 明明他是她的生父,加上他像她前世的爸爸,于情于理,她更该喊得出口才是。 “不要紧,其实叫什么都可以。”见她沉默,端木冥烨终究是没有为难她。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东西后,走近两步,将那东西,塞进了她手里。 “你母皇让我交给你的。” 触手冰凉的触感,让苏晚回过神。 她低头看了眼,发现他给自己的东西,竟是一块巴掌大的铸金令牌,而造型则像一只腾飞的龙。 上面一个令字,很是醒目。 而且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苏晚便是没见过这种东西,也隐约猜到了是什么用途的。 “这是皇令,可调动仓澜国所有兵马,你虽然放弃了储君之位,但你随时可以改变主意,这皇令现在交给你,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端木冥烨温声解释了一句。 苏晚闻言,吃惊地抬眸看着他。 她猜到了这令牌的作用,原以为只是普通的调令,却没想到竟是皇令。 她听傅璟琛提过,仓澜国的兵权,掌握在端木冥烨手里,是为皇令,可调动仓澜国所有兵马。 现在却交到她手里…… 她顿时觉得掌心发烫。 “我不能收。”她蹙眉拒绝。 “好好收着。”端木冥烨却托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合上,“兴许哪一天,你能用得上。”顿了顿,又道,“就当是我跟你母皇,给你的补偿,若你不收下,你母皇可能会亲自跟着你去大晏。” 苏晚额头的汗都出来了。 只因这皇令,并不是普通的礼物,它有千斤之重,令她心里生出莫大的压力之感。 “但也不用给我这么贵重的礼……” “你是我们深爱的女儿,本来如果你以后继任了女帝,这个令牌也是要交到你手里的。”端木冥烨也知道她可能会有压力,便道,“你不用太在意,用得上的时候,它才是令牌,用不上的话,它不过就是一块废铁罢了。” 第四百一十五章 谁爱得多,谁便输 苏晚苦笑。 她如何能当作这令牌是废铁? 但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确实也不好再拒绝,只好收下。 “那,我暂时收着,您跟女皇若是要用了,随时可以收回去。”她折衷道,反正她应该也不会用到这令牌,就当是放在她这里保管好了。 “嗯。”端木冥烨见她终于肯收了,心里松了口气。 眼看时辰不早了,父女二人结束了谈话。 端木冥烨亲自扶苏晚上了船后,又对傅璟琛叮嘱了一句,“好好照顾晚晚,到时快生产的时候,定要传信给我知道,若是可能,我会赶去大晏的。” “好。”傅璟琛扶过苏晚,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您回去吧。”苏晚轻声道,“路上小心。” “嗯,我知道,你们也要注意安全。”端木冥烨叮嘱道。 “好。”苏晚点点头。 目送他下了船后,苏晚这才发现,今日好像都没有看到红莲。 她转头看了看,见司闲就站在不远处的甲板上,目光似乎看着远处,又似乎什么都没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很是落寞。 苏晚叹了口气,这时候,也不好再说什么。 大船很快起锚,开动,渐渐地要驶离码头了。 苏晚看着码头上站着的男人,突然将手圈在唇边,大声喊道:“爹,您保重!” 端木冥烨负手站着,目送船只驶离码头。 这时,听得苏晚的喊声,他身形一震,惊讶又意外地看着她。 她……在喊他什么? “爹,您快回去吧,有空了,我会再来看您跟娘的。”喊出那一句后,苏晚心里的那点不自在消失,语气也自然轻松了许多。 “好。”端木冥烨回过神来,眸中带着笑意,他原本以为,这次听不到她喊他爹了,却没想到,这丫头突然便喊了。 他心里充盈着为人父的骄傲和满足。 他慈爱地看着她。 苏晚也笑了,抬起手,用力朝他的方向挥了挥。 正在这时,码头的另一边,一个人影疾掠至端木冥烨身旁,匆匆地与他说着什么,端木冥烨似乎点了点头,那人便跪下来朝他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纵身跃上船来。 “红莲?” 看着跃上船来的女子,苏晚惊讶地喊出声来。 站在不远处的司闲,听到声音,霍然转头看来。 当看到来人果然是红莲时,他先是茫然了片刻,旋即浮现喜色,快步迎上前,“你……怎么来了?” 红莲没说话,而是转身看向越来越远的仓澜国码头以及站在那里的端木冥烨。 见她如此,司闲什么都明白了,惊喜的同时,又有些紧张。 “你……真的要跟我去大晏?” 红莲闻言,脸上落寞惆怅的神色,淡了些,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男人,轻轻点头,“你不愿意留在仓澜国,便只能我随你去大晏。” 她终还是舍不得这个男人,思考了这么多天后,还是决定跟他前往大晏。 人们常说,在一段感情里,谁爱得多,谁便输。 她承认自己输了。 输给了眼前这个男人。 司闲闻言,心里的欢喜,被愧疚和心疼取代。 她一句轻飘飘地随他去大晏,其实背后不知道犹豫挣扎了多久。 她要跟着他去大晏,便意味着,她要放弃在仓澜国的一切。 包括在那里的亲人朋友,权力、财富、地位,她所熟悉的一切。 他何德何能,能让她这般舍弃一切地追随?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伸手将她紧紧地揽入怀里,并低声保证,“红莲,我定不会让你后悔今日的决定!” 红莲眼睫有些湿。 毕竟是要离开生活了二十来年的地方,心里还是有诸多不舍的。 可既然选择了,她便不能后悔。 “嗯。”她轻轻点头。 这么多天的煎熬和折磨,让她整个人异常憔悴和疲惫,但是这一刻,她心里却又是轻松的。 不管怎么说,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而她坚信司闲值得。 苏晚和傅璟琛,看到二人相拥,俱是会心一笑。 一直沉默着的司野,这时忽然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走上前去,塞到了红莲手里,神情酷酷地说:“你什么都没有带,肯定身无分文,这银子是我攒了很久的,原本是给哥的,但现在不给他了,我给你。” 红莲神情错愕地看了他一眼,实在没想到他会给自己塞银子。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脸有些烫,她来的匆忙,身上确实没有带银子,她现在可以说是除了她这个人外,是一无所有了。 司野的善意让她心间微暖。 “谢谢你,阿野。”她没有拒绝,将钱袋收了起来。 这是少年表达善意的独特方式。 “还有,”司野忽然顿了下,看了一眼他哥,轻咳一声,“我哥以后如果欺负你,你也可以跟我说,我会帮你教训他!” 司闲:“……”这小子长能耐了是不是? 他有些无奈,却是没说什么。 红莲却有些忍俊不禁,她大概是没想到司野会对她这么友善。 苏晚也在一旁道:“司野说的话正是我想说的,日后如果司闲对你不好,你也可以告诉我,我完全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我也会帮你收拾他。” 司闲见他们一个两个的都要教训自己、收拾自己,很是无奈。 他就那么靠不住吗? 红莲心里却很温暖,他们的善意驱散了她心里的那点失落。 “谢谢你们。”她由衷感激。 苏晚含笑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走了过来,恭敬道:“殿下,女皇和皇夫给您准备的礼物都搬进了舱里,请您过去清点过目一下” 这艘船是端木冥烨让人准备的,船上的人自然也是端木冥烨安排的。 苏晚没想到除了皇令外,女皇和端木冥烨又给自己另外准备了礼。 跟着侍卫进了船舱后,侍卫逐一打开了箱子。 因为没有心理准备的关系,她被箱子里金灿灿的颜色给闪了下眼睛。 没想到,宫宓和端木冥烨竟然给自己准备的礼竟是金银珠宝。 而且,整整十箱。 苏晚着实愣住了。 侍卫见她沉默,在一旁忐忑地说:“女皇说,之前听殿下提起过在大晏做的生意,她没有别的可送,希望这些金银能帮到您。” 苏晚回过神来,点点头,“我知道了。” 待侍卫下去后,她手指在冰冰凉凉的珠宝上摸了摸,看向傅璟琛,玩笑道:“没想到,仓澜国这一趟收获挺多的。” 她一下子拥有了这么多的财富,感觉很不真实。 傅璟琛顿了下,含笑问:“那你喜欢这些吗?” 苏晚点点头,“喜欢,当然喜欢。” 没有人不喜欢钱财,她没有那么高尚,当然也是喜欢的。 只是一下子突然拥有了这么多,这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第四百一十六章 傅璟琛的焦虑与日俱增 不过,若是在登船之前,她便清楚他们要送这么多珠宝给她,她大概不会收下,至少不能要那么多。 她喜欢自己赚的钱,而不是别人赠予的。 傅璟琛明白她的想法,“我早听说过仓澜国十分富庶,这些珠宝对于女皇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所以你不必有压力,喜欢就收下,没什么不好。” “嗯。”苏晚点点头,现在船已经离开那么远了,她便是不想要,也不好送回去。 若是杜夭看到了这些珠宝,一定会羡慕得发疯的。 说起来,她跟傅璟琛离开大晏已有一段时日,也不知道在大晏的亲人朋友们过得怎么样? 她的皮蛋、炸鸡铺,还有麻将馆的生意,是不是一如往昔的那么好?杜夭一个人,铺子里的生意,是否能忙得过来? 一时间,苏晚归心似箭。 …… 回到大晏海口的时候,又是半个多月过去,已经是六月中旬了,是天气最热的时候。 从船上下来的时候,傅璟琛怕苏晚被太阳晒伤,还撑了伞挡在她头顶。 眼下她已经快三个多月的身孕了,看起来还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红莲说,她是她见过最省心的孕妇。 这点,傅璟琛深以为然。 因为苏晚都不怎么要他照顾。 “丫丫!” 傅璟琛刚要带苏晚先到阴凉处,这时,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 二人看向声源处。 竟见艳阳天里,苏父朝这边快步走了过来。 “爹!”苏晚看到了,也是一脸惊喜,忙挣开傅璟琛的手,快步迎了过去,这让傅璟琛吓得面色变了变。 “你别跑那么快,当心一点!”他急声说着,也只能加快脚步追上去。 “刚刚看到你们从船上下来,我还以为我看花眼了。”苏父扶住苏晚,将她好一顿打量,语气甚是激动和欢喜。 苏晚闻言,蹙眉道:“这么热的天,您该不会每天都跑到这里来等我们吧?” “我只是闲着无聊,出来走走罢了。”苏父不甚在意地说,然后温和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赶了这么久的路,一定很累了,赶紧先回驿馆歇着。” “好吧,那我们快走。”苏晚点点头,抱着他的手臂,便要往驿馆走。 她走得有些急,傅璟琛看得心惊肉跳,连忙扯住她的手臂,告诫道:“你走慢一点,当心自己的身子。” 苏晚见他一脸担忧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自从她有身孕以来,他的焦虑便与日俱增,这不允许她碰,那不允许她动,而且整日围着她转,好像她是什么易碎品一样。 “好啦,我知道,我也没走很快啊。”她无奈地说。 傅璟琛将伞撑在她头顶上,看着前面人来人往的,索性将伞给了苏父,然后将她一把背了起来。 “还是由我背着比较稳妥。” 苏晚:“……” 苏父:“……” 他不明所以地看着女婿。 怎么感觉去了一趟仓澜国回来,阿琛对丫丫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了? 还是说,丫丫身子哪里不舒服,或是受了伤、生了病? 想到这层,他连忙追上去,将伞撑在苏晚头顶上。 苏晚正为在众目睽睽下,被傅璟琛背着,感到难为情,这时,见苏仲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撑着伞的样子,顿时很无奈,“爹,我没事的。” 苏仲蹙眉,“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不舒服,不要强撑着。” 苏晚闻言,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闭上了嘴巴。 到了驿馆后,傅璟琛才将苏晚放下地来。 苏晚没看到顾明珠,便问苏仲,“爹,明珠呢?” 苏仲叹了口气,“那丫头久等你不回,十日前,去榆林镇了。” 榆林镇,正是顾枭所在的边关重镇,毗领羌芜国。 苏晚闻言,眉头皱紧。 明珠这丫头,真是说话不算话。 “你也不要怪她,那丫头这段时间确实都在乖乖等你回来,可是见你一直没有回,她待得也烦了,这才说要自己去榆林镇。”苏仲解释道。 苏晚倒也不是怪她说话不算话,主要是担心她一个人,会遇到危险。 “她是一个人去的吗?” “不是,那丫头精得很,她就是怕你们担心,所以特地请官府的人,送她前去的。”苏仲说着,拿出一封信递给她,“明珠让我转交给你的信。” 苏晚展开看了起来。 果然是明珠的笔迹,不过只写了寥寥数语。 “晚晚,我不是说话不算话哦,是担心你去仓澜国要很久才会回,到时候又还要陪我去边关,我是担心你太累了,故而打算自己前往。 不过你不用担心啦,我已请了官府的人送我前去。而且我身上还带了傅相配的各种药,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你们不用担心。 见到顾枭后,我会直接回京城,到时候,你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就不带我玩哦。” 看完信后,苏晚揉了揉额头,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这丫头还记得她说过的话呢。 不过也是,将她拘在这里,确实也是为难她了。 能等这么久,也是她的极限。 而且,她此番有了身孕,再转道去边关,也确实不方便。 既然明珠自己去了边关,她只希望她能平安到达。 “这里过去榆林镇,其实并不远,几天的路程罢了,到时候她回京城,顾枭定会派人护送她回去的。”傅璟琛宽慰道。 “嗯。”苏晚点点头。 她现在便是担心也没办法了,明珠那丫头现在估计已经快到榆林镇了。 而正在苏晚担心顾明珠的时候,她此时已经到了榆林镇。 榆林镇是边关重镇,毗邻羌芜国。 而因为羌芜国前些年一直骚扰边境,时不时挑起战端的关系,这里居住的百姓比较少。 越是靠近榆林镇,人口便越少,丝毫没有别处的热闹。 陪同顾明珠前来的五个官差,知道她的身份,恭恭敬敬地将她送来了榆林镇,又找到了参将府后,便打算告辞离开。 顾明珠从包袱里取出一袋银子,递给他们,“这段时间,承蒙你们护送,你们辛苦了,这里有一点酒钱,你们收下吧。” 几位官差没想到她竟然还会给赏钱,顿时有又惊又喜,挠着头,有些局促,“这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收下吧。”顾明珠好笑地说,“对了,若是碰到了傅夫人,还要劳烦你们转告一下,我很好,已平安抵达这里。” “我等明白了,顾小姐放心吧。”几个官差当下也没再推辞,收了钱袋,便告辞离开了。 顾明珠目送他们离去后,这才转身看了看面前的参将府,克制了一路的激动,再次沸腾。 她马上便能见到顾枭了。 看到她来了,他会不会很高兴? 想着,她迫不及待地上前敲了门。 然而敲了许久,里面才走出来一个头发花白,大约六十岁左右的老人家,像是参将府的管事。 “这位公子,你找何人啊?” 第四百一十七章 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顾明珠为了方便赶路,确实做的男装打扮。 不过赶了十天左右的路,都没怎么梳洗,此时看上去脏兮兮的。 “老伯,我是顾参将的妹妹顾明珠,我哥有在吗?” 对方闻言,打量了她一眼,奇道:“你不是男的么?” 顾明珠好笑地将头发放了下来,“我是女的,我是顾参将的妹妹,劳烦你带我进去找他。” 对方看了看她,摇摇头,“我们顾参将没有妹妹,不过他年轻有为,来认亲的姑娘倒是不少,但参将甚少回这里来,一般住在军营里,我劝姑娘还是死了这条心,早点回家吧。”说着,便转身进了府。 顾明珠尚未反应过来,对方便将门给关上了。 顾明珠:“……” 反应过来,她连忙上前拍门,“你还没告诉我,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参将行踪不定,我也不知道。”那老人家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显得有些模糊。 顾明珠闻言,有些泄了气。 原本以为到了这里,她就能马上见到顾枭,可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情况。 还有,平时很多姑娘上门来认亲吗? 在这个偏远之地,难道顾枭也很受欢迎? 想着,她撇了撇嘴,拎着包袱,在门前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也不知道顾枭什么时候会回来?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隔着一道门的参将府内,刚才出来的老伯,正在跟一个样貌清秀的姑娘说话。 “幸好桃儿姑娘提醒,参将根本没有妹妹,否则老朽就要被那丫头片子给骗了,擅自放她进来,参将肯定会生气的。” 被喊桃儿的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国公府,顾枭院子里伺候的桃儿。 若是顾明珠此时看到她,定会大吃一惊。 桃儿听了那老伯的话,点点头,宽慰道:“王伯一直生活在这里,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王伯松了口气,点点头,“那我去忙了。” “嗯,去吧。”桃儿笑眯眯地点了下头。 待王伯下去后,桃儿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 她缓步走到大门边,透过大门细小的缝,往外看,见门前的台阶上,坐了一个人,看身形,正是顾明珠。 她嘴角翘了下,有些冷意。 幸好方才顾明珠敲门的时候,她正好路过,听到外面有熟悉的说话声,便透过缝隙看了眼,发现是顾明珠后,她便与那守门的王伯说了几句。 王伯在榆林镇生活了几十年,从未到过京城,自然没听说过顾明珠。 她告诉王伯,顾参将没有妹妹,外面的那人八成是假冒的,他便信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顾明珠会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 虽然现在阻了她进来,但她一直赖在门前不走,万一世子什么时候回来,便撞见了呢? 她来了这里快两个月了,都没见过世子两面,按理说,应该不会那么巧,但就怕意外。 她是顾家出事后,来到这里的。 世子一直住在军营,甚少回参将府,她也是运气好,到的当天,正好撞见世子回参将府。 她说是奉夫人之命,前来侍奉世子,世子虽然不是很高兴,却让她住在了参将府,总算没有将她撵回去。 世子现在应该还不知道顾家发生的事情,更加不会知道,他不是顾家的孩子一事。 可现在,顾明珠来了这里。 所以绝对不能让顾明珠见到世子爷。 不过,她现在并不担心,因为世子并不常回来,顾明珠这个大小姐,从未吃过苦头,在外面等两天,等不到人,估计就会离开了。 想着,她嘴角勾起笑意,俨然一副此间女主人的作派,缓步走开了。 天渐渐要黑了,顾明珠左等右等,不见顾枭回来,偏生肚子又饿了。 她包袱里倒是还有一些肉干,可是这些天,一直吃干粮,她吃腻了。 她现在极想找个地方梳洗一下,吃顿热饭热菜。 但是她又担心,她一走开,万一顾枭回来,她岂不是就错过了? 她纠结不已。 最终放弃了去吃热饭的想法,乖乖从包袱里拿出牛肉干,啃了起来。 吃了些东西后,她肚子不饿了,但却有些困,想睡觉。 她便靠在旁边的石狮子上,打算小憩一会儿。 可不知不觉,她竟然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漫天星子了。 她愕然了一会儿,转头看去,见参将府的门,依旧紧闭着,想来顾枭并没有回来。 否则她就坐在这里,他如果有回来的话,早就发现了她。 这般想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参将府的人不让她进去,现在晚上了,就更不会给她开门了。 难道后半夜,她都要在这里等下去吗? 那么晚了,顾枭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她应该先去找个地方歇一晚,明日一早再过来等。 顾明珠是个聪明的姑娘,也不会为难自己。 想通了以后,她便拎着包袱走了,打算在附近找个客栈住上一晚。 门内,王伯见她终于走了,心里松了口气。 本来,他见这个姑娘从下午一直坐到刚刚,一直不走,还以为她真的是参将的什么人,眼见着天都黑了,正犹豫要不要先让她进来,却见她自己走了。 他放下心来,便也将这事情,丢到了脑后。 再说顾明珠在附近找了间客栈后,又要了热水沐浴。 好在这边关重镇,有重兵镇守,一般宵小不敢靠近,所以这榆林镇的民风还算纯朴,客栈里的伙计也老实勤快,顾明珠并没有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沐浴过后,她便安稳地睡了一觉。 不过她心里始终惦记着顾枭,翌日一早,她便醒了。 她收拾了一番后,将银子带在身上,便匆匆出了客栈。 在路上随便买了两个包子。 她怕错过顾枭,是小跑着过去参将府的。 她到的时候,参将府的门,依旧紧闭着。 她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盯着参将府的门。 等她吃完包子,也没见有人出来。 她想了想,便去了后门。 下人一般都是从后门进出的。 她过去后门的时候,果见参将府采办的下人,正在搬卸东西。 她面上一喜,小跑着上前,问道:“你们的参将昨夜有回来了吗?” 几个正在搬东西的参将府下人,看到面前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娇艳美貌的姑娘,俱都看傻了眼。 第四百一十八章 水珠顺着他俊美的脸滑下 他们一直生活在榆林镇,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一时间,都忘了要回话。 顾明珠见他们只是盯着自己看,却不说话,只好抬手在他们面前挥了挥,再次问道:“你们参将有回来吗?” 下人这才回过神来,挠了挠头,颇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参将没有回来过。” 听到这个答案,顾明珠并不太意外。 但还是有些气馁。 她双肩垮了下来。 美人总是容易让人心软和生出好感。 因此几个下人见她一副气馁的样子,都很怜惜,便忍不住问道:“你认识我们参将?” “认识的,他是我哥。”顾明珠耷拉着脑袋。 “可是我们没听说参将有妹妹啊。”下人搔了搔头。 “我住在京城,你们当然没有听说过。”顾明珠无奈地说。 “京城距离这里千里之遥,你是一个人来的吗?”下人好奇问。 “有人陪我来的,不过他们先回去了。”顾明珠道。 下人很不忍心,但还是如实道:“可是参将甚少回府,他一般住在军营,你如果要等参将的话,恐怕很难等到。” 顾明珠想了想,问:“那你们能带我去军营吗?” 几个下人为难地摇了摇头,“恐怕不能,没有管事的吩咐,我们不能随意出府的。” 顾明珠闻言,也不为难他们,而是道:“那没关系,我自己去找。” 几个下人连忙给她指了路,“出了城后,往东走十里路,军营便到了,但是到了军营,你也未必能见到参将,因为军营里是不允许女人进去的。” “没事,我去碰碰运气。”顾明珠道。 她来都来了,总要见到顾枭,才能回去。 而且他不回来,她也不能在这里干等下去。 打定主意后,她便决定去城外的军营碰碰运气。 按下人指的路线,她出了城后,便往东走去。 她从早上一直走到近午的时候,才总算看到了军营的影子。 从小到大,她一个人没走过这么远的路,走得脚都疼了。 但是看到军营在望了,她只好咬了咬牙,忍着疼继续往前走。 好不容易到了辕门处,却被守在那里的将士喝止了。 “什么人?军营重地,闲杂人莫要靠近!” 顾明珠自然没有被吓退,反而大声喊道:“我是顾参将,顾枭的妹妹,我要找他,请你们帮我通传一下。” 守门的将士闻言,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眼,“你是顾参将的妹妹?” “对,我是顾明珠。”顾明珠连忙点头。 将士打量了她一眼,见她长相气质不俗,想来身份不简单,或许没有乱说,便道:“你来得不凑巧,顾参将今早带了一队人马外出操练,现在还没有回来,或许,你晚点再来?” 顾明珠闻言,便在旁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我就在这里等他。” 将士见状,一时参不透她的身份,便也没敢驱赶,但也没敢大意,眼睛一直盯着她。 就怕对方是敌国派来的细作。 顾明珠在地上坐下来后,便将鞋袜脱了,在看到起了水泡的脚底时,有些想哭,但终究是忍住了。 她轻轻地揉了揉脚,便抱膝坐着。 然而她一直等到了下午,也没看到顾枭回来。 倒是看到了几队人马进出,但都不是顾枭。 眼看着太阳都要落山了,也没见顾枭回来。 顾明珠着急了起来。 更回糟糕的是,这时天上忽然下起了大雨,将她淋了个措手不及,而且雨势很大。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走,还是该先找个地方避雨。 没过多久,一队人马在雨幕里,疾驰而至。 守门的将士,连忙单膝跪地,“参将大人!” 当先一人,正是顾枭。 他今日领了一队人马外出狩猎和操练,日暮时分才归来,没想到突然下起了雨,将一干人等淋成了落汤鸡。 可饶是如此,一行人依旧是训练有素的模样,并未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雨,乱了阵脚。 尤其是身为参将的顾枭。 他穿着玄色铠甲,水珠顺着他俊美的脸滑下,单手控着彊绳,骑马的速度迅若奔雷。 守门的将士行礼的声音,传至耳中,他只是略点了下头,便已经骑马进了军营。 等一干人走过去了,将士才想到什么,连忙朝顾明珠原先坐着的地方看去。 可此时雨势颇大,下到地面,都凝结成了水雾,那漂亮娇软的小姑娘,早已不见了踪影。 见此,将士便没再去管。 兴许小姑娘见雨下得太大了,自己回去了。 但是此地距离城内,约有十几里地,现在又下了雨,加上天也快黑了,那小姑娘应该不会有事吧? 正好到了换岗的时间,接替他的将士一来,这位将士便进军营去了。 再说顾枭。 他回了自己的军帐后,脱了身上的铠甲,又换了湿透的内袍后,拿布擦了下脸。 回来的时候虽然淋了一场雨,但是今日狩猎收获颇丰。 正好到了饭点,顾廷晃了过来,寻他一起去吃饭。 他身为参将,自有手下替他将饭菜送来,但自来军营后,他便喜欢去伙房,与将士们一起吃饭。 所以每每这个时候,顾廷都会过来喊他一起去。 顾廷初来军营那会儿,想死的心都有,但是入了军营,岂是他想死就能死的? 而只要不死,便要往死里操练。 因而他每天叫苦不迭,却不能不遵从军令。 所以经过一段时间的操练,原本走路都虚浮的顾廷,也渐渐有了人样,也不那么排斥在军营的生活了。 前段时间,顾枭领了他们去一百里地的山坳村剿匪历练。 那盘踞在山坳村的匪徒,连官府都没办法,剿了几次,没将匪徒剿灭,反而折损了不少人,不得已,这才请了这边的军营帮忙。 顾枭手底下操练的这批将士,还没有剿过匪,但是每天都在顾枭的高强度训练下,俨然成了最锋利的宝刀,只等着饮血。 所以那山坳村的匪徒,被他们像是砍瓜切菜般轻轻松松给灭了。 顾廷自然也在那场剿匪行动中,立了功。 顾枭便将他提拔成了身边的亲卫。 “你这段时日好像有心事。” 去伙房的路上,顾廷忍不住将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 顾枭闻言,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随意揣测上峰的心思,是为大忌。” 第四百一十九章 他既是心疼,又是生气 顾廷闻言,撇了下嘴,“就当我没说。” 他本来是挺嫉妒讨厌顾枭的,但是军营里的生活,不知道是不是太枯燥了,他整天跟着这家伙,忽然发现,他也没有那么讨人厌。 只是有时说的话,令人不喜而已。 顾枭瞥了他一眼,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前段时间,他接到了傅璟琛的来信。 信上跟他说了顾家发生的事情。 所以他知道,顾彦和顾廷也不是顾家的孩子。 只是顾廷这家伙,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顾家扫地出门了。 到了伙房,已经有不少将士在吃饭了。 三三两两坐了一桌。 不过今日明显跟以往不同,很是热闹。 远远的,二人便看到一个将士眉飞色舞地在大声讨论白天在辕门前遇到的一个仙女。 有不少将士已经感兴趣地围了过去,并且听得津津有味。 “……那姑娘年岁不大,可长得特别好看,漂亮得不像话,简直、简直就像仙女一样,不过那姑娘说,她是顾参将的妹妹。但我看她长得不像顾参将,说不定是……” 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说话的这名将士,已被陡然出现的顾枭,攥紧了衣领,并提了起来。 “那位姑娘可有说,她叫什么,现在何处?”顾枭俊脸沉得吓人,把将士吓得哆嗦不止,说话也不利索了,“那姑娘自称顾、顾明珠,是您的妹妹,她一直坐在辕门前的草地上,方才下了一场大雨后,人便不见了……” 他话音未落,顾枭已松开他,并转身大步走了。 顾廷在一旁听得傻了一般。 顾明珠那丫头,竟然来了边关? 反应过来,他也连忙跟了上去。 那小将士吓得瘫坐在地上。 顾参将好吓人! 此时,天已经黑了,但雨势却越来越大。 顾枭从伙营房出来后,便骑上马,冲出了军营。 顾廷追过来的时候,他早就不见了踪影。 …… 顾明珠没找到避雨的地方,眼看天色快要黑了,雨又大,只能折返回城,打算明日再来。 可是还没走到一半,天便黑了。 下雨天,天本就黑得快。 这时天色黑下来,又下着雨,她都有些辨不清方向了,因而走得很慢。 荒郊野外的,一个人影也没有,那些摇曳的树木看起来格外可怕,像是蜇伏在那里,伺机而动的野兽般。 顾明珠一个小姑娘,虽然扬言敢独自来边关,但其实每次的旅途上都有人相伴,而此时,她却孤身一人,所以看着周遭的环境,终于感到怕了。 越是害怕,她便越想走快点。 可下着雨的路,泥泞湿滑不说,天黑,还不好视物。 她一不小心,便摔了好几跤。 整个人都要成泥人了,还不小心喝到了雨水。 她连呸了几口,想将嘴里浸染的脏水给吐干净。 但是一张嘴,那雨水又流进了嘴里,她慌忙抿紧了唇,一边抹着脸上的雨水,一边继续往前走。 想到她来榆林镇都两日了,连顾枭的影子都没见着,还一波三折,现在不但成了落汤鸡,一会儿怕是也进不了城,一时间难过极了。 被雨水冲刷的脸上,忍不住汇聚了泪水。 她想爹娘、想珍珍、想晚晚、想廷玉表哥了…… 早知道找顾枭这么不顺利,她应该乖乖等在海城等晚晚回来,再一起来这里的。 但现在后悔似乎也没用了。 她感觉全身都疼。 脚疼、头也疼,连手也摔疼了。 再次摔了两跤后,她有些气馁地坐在雨里哭。 但想到这会儿哭也没用,只好又爬起来,继续走。 至少、至少到城门那里会好一点…… 她如此安慰自己,攥紧了拳头,默默给自己打气。 没多久,身后忽然传来马蹄声。 其实雨势很大,将马蹄声掩去了一半。 是那马快到身后了,她才隐约听见的。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看到黑暗中,果然有匹马朝自己的方向冲了过来。 她以为是遇到土匪了,惊了一跳,慌忙拔出随手携带的匕首,严阵以待。 却在这时,那骏马前蹄高抬,长嘶一声,停了下来,一个黑影,迅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顾明珠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虚张声势地说:“你别过来,否则我哥不会放过你的,他马上就会来接我了!” 来人闻言,往前的脚步顿了下,随后,突然冷嗤了声,“等你哥来?黄花菜都凉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顾明珠先是愣住了,随后睁大了眼睛想看清对方。 但她忘了此时正下着大雨,她眼睛一睁大,那雨水便漫进了她的眼中,刺得她酸疼。 她一边抹着眼睛,一边哽咽地问:“顾、顾枭,是你吗?” 来人正是顾枭。 他从军营里出来后,便纵马往城内的方向赶过来。 他不敢骑太快,生怕天太黑,错过了顾明珠。 直到快到城门的时候,看到雨夜中,一个跌跌撞撞的纤细身影。 他想也不想,便跳了下来。 他的夜视能力颇好。 看到了顾明珠想睁大眼睛的动作。 他既是心疼,又是生气。 这时听得她哽咽发问的声音,突然怒从心起,一个箭步上前,捉住她的手臂,气急败坏地大声吼道:“臭丫头,谁让你来的?不知道你一个女孩儿,独身在外,会有危险吗?” 他不敢想象,刚刚他若不是恰好听到了将士说的话,一路找过来,顾明珠这个蠢丫头,今晚上要怎么办? 会不会遇到危险? 只要想到这丫头可能会遭遇到的危险,他便气得想杀人。。 顾明珠本来还挺高兴的,这时听到他骂自己、吼自己,这两日来的委屈,顿时统统发泄了出来。 她一边捶打他的胸膛,一边哭喊着控诉,“坏蛋,你就会骂我,我也不想来找你,我现在就走,以后都不来了……” 说完,便用力将他推开,转身便跑。 但跑了两步,便摔倒了。 还没反应过来,她整个人便被提起来,扔上了马背。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顾枭已经骑着马,带她回了城。 守门的士兵,看到是他,给他开了城门。 骏马一路疾驰,不多时,便到了参将府。 顾枭从马上跳下去,一手捞了顾明珠,将参将府的门,拍得震天响。 来开门的,还是那位王伯。 看到是大人,王伯很是吃惊。 主要是因为眼下下着大雨,又是晚上,参将大人还浑身都湿透了,很是狼狈。 “大人……” 第四百二十章 为了她失控 “速去准备热水。”顾枭匆匆交代完,便拎着顾明珠去了他的院子。 王伯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是。” 参将大人怀里,好像拎了一个姑娘。 不过那姑娘披头散发的,模样很是狼狈,根本辨别不了面目。 回到屋里,顾枭便将顾明珠扔去了净室。 “臭丫头,脏死了!”他甩了甩身上沾到的泥水,一脸嫌弃,“一会儿给我洗干净一点,否则将你扔出去。”说完,他便面色阴沉地转身出去了。 顾明珠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并冷静了下来。 低头打量着身上的泥宁,也是嫌弃无比。 这会儿哪还有时间跟顾枭对着干,她也恨不得赶紧洗个热水澡。 好在参将府的下人,手脚还算麻利,很快抬来了一大桶的热水。 将门关好后,顾明珠便脱了身上的衣裙,跳进了浴桶中。 温热的水,让她冰凉的身体,终于温暖了些。 不过洗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一个致命的问题。 那就是—— 她没有干净的衣裙可换,等下她要穿什么? 想到此,她顿时着急了起来。 匆匆洗好后,便起身走到门后,悄悄拉开一道门,探出脑袋,大声喊:“顾枭——” 话音未落,脑袋上便被敲了一记。 “没大没小,顾枭是你喊的?叫哥!” 一道阴影笼罩过来,顾明珠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顾枭就站在墙边。 不等她反应过来,一件衣衫,已经兜头披在了她的脑袋上,并被推了下。 “参将府没有你的衣衫,将就穿一下。”顾枭扔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顾明珠扯下头上的衣衫,退回净室,将门关好。 然后抖开衣衫一看,发现竟然是一件男子的中衣,且非常宽大。 这让她怎么穿啊? 她苦恼地提着这件中衣。 但聊胜于无。 有总比没有的好。 先将就穿着吧。 她套上衣衫后,将带子系紧了,可还是松松垮垮的,而且下摆处,露出两条白生生的腿来,很是晃眼。 她踌躇了下,才走出去。 “顾枭,你没给我裤子……” 声音戛然而止,看着屋中的姑娘,她惊讶极了,“桃儿?你怎么在这里?” 桃儿正在整理顾枭换下的衣衫,闻声,转头看去,也是一脸惊讶的表情,“小姐怎么也在这里?” 顾明珠打量了她一眼,心里有些狐疑。 “我昨日才到的,你呢,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桃儿目光在她身上的中衣上停顿了片刻,才轻声道:“之前夫人让奴婢跟着世子来边关伺候,可那日奴婢身子不舒坦,担心耽误世子行程,便没有来,后面我身子好了,想到夫人的吩咐,便自己来了这里。” 顾明珠闻言,目光审视了她一眼。 那段时间,顾府发生了太多变故,她并没有闲暇去理会桃儿,倒没想到,她竟然不声不响,只身来了边关。 想到此,她抿紧了唇角。 桃儿对顾枭的心思,阖府皆知。 她母亲本就有意,让她做顾枭的通房。 而桃儿为了顾枭,一个人千里迢迢地来到这边关,也确实有心。 顾枭是不是感动了? 二人是不是已经…… 想着,她心里有些闷闷地难受。 她蔫蔫地说:“我累了,帮我准备一间客房。” “小姐跟奴婢来。”桃儿低眉顺眼地说。 顾明珠跟着她去了客房。 桃儿很周到地将自己的衣裙寻了一套给她。 “这是奴婢的衣裙,小姐若是不嫌弃,可将就穿一下。” 顾明珠看了看身上的中衣,确实有些不像话,便点头应了,“谢谢你。” 桃儿摇了摇头,又恭敬道:“小姐若有什么事情,可随时唤奴婢,奴婢、奴婢就住在世子的隔壁屋。” 顾明珠闻言,依旧点头,“我知道了。” 待桃儿一出去,她的小脸便垮了下来,整个人像是泄了气,很是没精神。 桃儿关上门的时候,看到她如此模样,嘴角勾了勾,转身去了顾枭的屋子。 因为这里的净室,给顾明珠用了,顾枭便去了别的屋。 没多久,他梳洗好回来,进屋没有看到顾明珠,反而看到桃儿在屋里,顿时皱起了眉,“谁让你进来的?小姐呢?” 桃儿心里跳了下,努力稳住心神,屈膝恭敬回道:“回世子,奴婢见小姐来了,想着兴许要帮忙,便进来了,小姐她刚刚说累了,奴婢便带她去了客房。” 顾枭闻言,俊挺的眉依旧皱着,沉声道:“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你不可再随意进来,更不可随意碰我的东西。” 桃儿心里一阵黯然,点点头,乖顺地说:“奴婢知道了。” “下去吧。”顾枭沉声。 桃儿忍不住抬起眸,悄悄看了看他俊拔伟岸的身形,终是咬了咬唇,退了下去。 待屋里没了人,顾枭本想去看看顾明珠的,但又觉得她此时应该已经睡下,便作罢了。 他进净室去看了看,看到顾明珠换下来的脏衣物,堆放在一旁,想了想,卷起袖子,顺手便替她将衣物洗了。 那丫头臭美得很,穿他的中衣,肯定要嫌弃死了。 …… 顾明珠此时并没有睡着。 她其实很累了,但就是没有睡意,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许多事情。 好不容易半夜睡着了,却发起烧来,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 翌日一早,天终于放晴了,顾枭去了一趟军营回来,发现顾明珠的屋门还紧闭着,便叫来下人询问:“小姐还没起?” “还没有。”下人摇头。 顾枭看了看日头,皱了皱眉,已经这么晚了,顾明珠那丫头怎么还赖床? 他今日特地请了假,打算带她在榆林镇玩的。 想着,他走过去敲了敲门,“顾明珠,赶紧起床。” 然而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还以为这丫头睡沉了,不由加大了动作敲门。 可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他意识到情况不妙,面色变了变,用力踹开屋门,冲了进去。 掀开帐子,果见顾明珠烧红的脸,人已经迷糊不清了。 “来人,速请大夫!” 参将府的下人都紧张了起来。 听说大人昨夜带回来的姑娘发烧了,大人很是着急,变得比平时更加阴沉可怕。 桃儿在屋里,听着下人的议论声,绞紧了手里的帕子。 顾明珠还真是个多事精,轻易便让世子为了她失控。 第四百二十一章 只觉得自己像是在一个蒸笼里一样 桃儿心里很不是滋味。 本来如果顾明珠不来,她一定能找到机会亲近世子的。 但是顾明珠一来,世子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一点也不会再分给别人。 她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听着外面下人在偷偷议论的声音,心里更加烦躁了。 “……那姑娘真是漂亮,应该是世子喜欢的……” “不是,那是顾小姐,是世子的妹妹。” 丫鬟话未说完,便被突然走过来的桃儿给打断了。 对上对方凌厉的眼神,丫鬟悻悻住了嘴。 桃儿很讨厌这些乱嚼舌根的人,深吸一口气,严厉地说:“你们是都没事可做了吗?” 丫鬟见她拿捏着当家主母的派头,心里很是不以为然,但顾忌着对方是京城来的,便有些忌惮,应了声,赶忙拉着同伴走了。 待桃儿看不到她们了,她们又忍不住在背后议论了起来。 “真当自己高人一等吗?来了这里这么久,巴巴等着大人回来,可大人才回来几次?每次大人回来,根本都不理她,我呸,拎不清的东西!” “可不是嘛,我看大人对那位顾姑娘就很紧张啊,亲自服侍喂药、喂饭,我刚刚进去收拾,看到大人好温柔地在哄那位顾姑娘呢。 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是兄妹嘛。肯定是桃儿自己嫉妒顾姑娘,乱说的!” 桃儿并不清楚两个丫鬟在背地里的议论声,她收拾了下情绪后,便去了顾明珠的屋子里。 这会儿,顾明珠好不容易才喝完了药。 她最怕喝药了,尤其身边有亲人的情况下,她更加不会好好喝药。 顾枭方才哄着她,身上被她溅满了药汁。 一碗药,淋淋洒洒了一半,才勉强喝下去。 顾枭黑着脸,想训斥她,但是看到她虚弱地躺在榻上的样子,又不忍心了。 他一定是前辈子欠她的。 “世子,您衣衫弄脏了。”桃儿进来,看到他的样子,惊呼一声,拿了帕子要上前给他擦。 顾枭沉下脸,“出去,不要吵到明珠。” 桃儿举起的手,生生停了下来,目光瞥了眼榻上的顾明珠,心里的嫉妒好似要将她湮灭了。 她垂下眼睛,轻声道:“世子还是去休息一会儿吧,让奴婢来照顾小……” “不必。”顾枭沉声打断了她的话。 桃儿没办法,只能点点头,退了出去。 顾枭看了眼顾明珠,见她喝过药,已经睡着了,当下放下心来,回屋去换了件衣衫后,又来了她的屋里。 可能是药物起了作用,她开始发汗了,受不住热,将被子给踢了。 顾枭见了,忙上前,替她拉好被子。 “好热的……”顾明珠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自己像是在一个蒸笼里一样,下意识地扯着身上有衣衫。 但身上好重,她动也动不了,忍不住哭出声来。 “娘,哥欺负我……” 她明明没看到顾枭,但张口便说他欺负她。 顾枭气得磨了磨牙,若非顾忌着这丫头还病着,真想将她揪起来打一顿。 但接下来,顾明珠的呓语声,却让他沉默了下来。 “……不,哥不是我哥……”顾明珠喃喃呓语着。 “他不是我哥,不是……” 顾枭唇边蕴了一丝苦笑。 其实这件事情,在更早之前,他便已经知道了。 小时候他不懂事,他发现自己的左手臂上有一道月牙的胎记,便跑去问顾夫人,为什么他身上有这样的胎记。 当时顾夫人含糊其辞,说那是他生下来就有的。 可随着年岁的渐长,他发现那胎记并不是他天生就有的,而是后天烙印上去的。 而且,那也不是月牙,而是……狼牙。 他查遍了典籍,终于在一本典籍里找到了相关的记载。 在左臂上刻下狼牙,是十多年前,惨遭羌芜灭族的鲜卑族的独有标志。 据说,鲜卑族的男孩,一生下来,便会在左臂上烙下狼牙的印记,寓意男孩子要像狼一样勇猛。 当时,他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怀疑,便拿着这本典籍,去找了顾夫人。 问她,他是不是鲜卑族人,是她从外面捡回来的? 他犹记得当时顾夫人的面色很是难看,一把抢过那本典籍,便投入了火盆中,并严厉告诫他,不可再说胡话,他是她生的,不是从外面捡的,以后也不许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 但他明显感觉,从那以后,顾夫人对他的态度,便变得冷淡了。 他也明显感觉到母子二人之间好似隔着什么。 那时年少,他只以为是他惹她不高兴了,便再也没提及鲜卑族的事情。 但这件事情,一直放在他心里面,一直未曾放下。 只不过这些年来,他刻意不去想罢了。 直到傅璟琛寄来的书信,这些年横亘在他心底的谜雾,才终于明朗。 他确实不是顾夫人所生。 而他极有可能,就是鲜卑族的后人…… 他皱眉沉思着,忽然,他的手,触到了一片滑腻而滚烫的肌肤。 “哥,别再丢下我……” 他愣了下,低头看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顾明珠挣脱了被子,抓了他的手,放在她脸上。 看着睡梦中,神情不安的女孩儿,他顿了下,将手抽了回来,改去拍她的肩头,“明珠乖,哥不会走,也不会丢下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安抚产生了作用,原本一直不安扭动的人儿,终于安静了下来。 看着女孩儿恬静的睡颜,顾枭思绪万千。 知道顾家遭遇的变故,她承受了很多,而来到这里,定也吃了不少苦头。 他轻轻叹息着,眸中有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和宠溺。 他如何舍得丢下她? 如何放得下心,让她一个人? 这丫头,就是生来克他的。 顾枭揉了揉眉心。 …… 顾明珠傍晚的时候,终于退烧了,人也清醒了,但还是很虚弱。 顾枭端着饭菜进来的时候,她蜷缩在被子里,娇小的一团,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瞅着他。 “看我做什么?”顾枭没好气。 “我不是故意要发烧的。”顾明珠小声道。 顾枭愣了下,声音温和了几分,“我知道。”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神情语气都是难得的温和,“先起来吃点东西。” 第四百二十二章 她是在思念着谁 “哦。”顾明珠见他果然不生气,并且挺温和的,顿时放下心来,拥着被子,坐了起来。 “哥,你喂我。”她娇蛮,又理所当然地说。 顾枭被她气笑了,才给她三分颜色,她便开起染房来了。 “你没手?” “有啊,但是没力气。”顾明珠眨巴着眼睛,语气无辜极了。 顾枭滞了下,“我是不是欠你的?”说是这样说,但还是端起碗筷,给她喂饭。 “为什么没有肉?”没滋没味地吃了两口青菜后,顾明珠不满地嘀咕。 顾枭睨了她一眼,“参将府穷,没肉。” “啊?”顾明珠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混得那么落魄了吗?” 顾枭噎了下,夹起一大筷子菜,塞进她嘴里,“有吃就不错了,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顾明珠被猛然塞了一大口菜,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抱怨,“你是不是想噎死我,那样就可以少养一个人?” 顾枭看着她的样子,眸中闪过笑意,故意挑着眉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一顿饭,在顾明珠的挑剔声中吃完了。 这时,桃儿端了一碗药进来。 “奴婢碰到王伯端了药过来,便帮忙端进来。”似是担心顾枭会赶人,她张口解释了一句。 “嗯,放着吧。”顾枭淡淡道。 桃儿依言将药碗放到桌上,然后看着顾明珠,关切问道:“小姐您可有好些了?奴婢实在好担心您。” 顾明珠看到她,才好了一点的心情,又有些低落起来,但还是道:“我已经好了很多了,谢谢你。” 桃儿察觉到了,心里有些痛快,故意看向顾枭,问道:“世子是要现在沐浴,还是再等会儿?奴婢好吩咐人备水。”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角眉梢不经意地露了一点羞意,显得跟顾枭之间有什么暖日未一样。 顾枭未看她,因此并没有发现,但是顾明珠看到了,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虽然她早就猜到了桃儿已经跟顾枭有了关系,但此时亲眼看到,她心里依旧忍不住感到难受。 “哥,你回去吧,我累了,想睡了。”她垂着眼睛,轻声道。 顾枭见她小脸上转瞬便没了笑意,面色也比刚才更加苍白了,顿时担忧地伸手想探她的额头,“可是又烧起来……” 然而他手还未碰触到她的额头,她便轻轻侧过头,避开了。 “我没事了,已经好了。”她垂着眼睛,不敢去看他的眼神,拥着被子,躺了下来。 顾枭皱了皱眉,“你当真没事了?” “我真的没事了,你能不能不要管我?”顾明珠心烦意乱,忍不住不耐烦地吼了他一句,然后飞快地背过身去。 顾枭额角青筋跳了跳,手指点着她道:“你这个臭丫头,身子好些了,就敢对我吼了?看我还管不管你?”说罢,也负气地离开了。 桃儿在屋里站了一会儿,看着榻上,肩膀明显在颤抖的女孩儿,嘴角勾了勾。 “既然小姐没事了,那奴婢先告退了,世子那里还等奴婢服侍。” 说完,也不管顾明珠是什么反应,她便转身走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响起,顾明珠这才抬起了小脸。 灯火下,她的脸上已布满了泪痕。 此时,顾枭已回了屋里,想到顾明珠的态度,没来由感到烦躁。 没良心的臭丫头,她就那么不想看到他? 他扯了扯领口,去了净室沐浴。 沐浴完后,他拿了本兵书来看,结果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总是忍不住看向顾明珠屋子的方向。 在屋里走了几圈后,他还是放不下那丫头,转身出去了。 顾明珠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愣了下。 但想到这个时间了,顾枭肯定和桃儿去困觉了,才不会过来,便以为是其他下人,有气无力地说:“什么事?” 对方没吭声,而是直接推开了门。 顾明珠吓了一跳,连忙抬袖去擦眼睛。 然而还是被进来的顾枭看到了。 他顿了下,上前两步,盯着她瞧了一会儿,果见她眼睛红红的,像兔子的眼睛一样,忍不住嘲笑道:“顾明珠,你该不会又哭鼻子了吧?” 被撞见,顾明珠本就有些尴尬,这时听得他的嘲笑,顿时恼羞成怒,“是又如何?” 顾枭突然在她雪白的额头上弹了下,叹着气道:“果然还是个小丫头,轻易就会哭鼻子,若我不在你身边,你该怎么办?” “谁要你管我了?”顾明珠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不甘示弱地瞪了他一眼。 “我不管你的话,谁管你?”顾枭挑眉。 “我自己能管好自己。”顾明珠握着拳头道。 “你这样不就很好?”顾枭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一脸纵容。 顾明珠见状,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伸手扒拉了下长发,岔开话题道:“你不是睡了么?” “谁说我睡了?睡了我还能过来看你?”顾枭皱眉。 顾明珠顿了下,终是没有忍住,问道:“你过来了,那桃儿怎么办?” 顾枭眉头紧紧蹙起,“什么意思?桃儿如何,与我有什么关系?” 顾明珠看着他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直说,吞吞吐吐地做什么?”顾枭一脸不悦。 顾明珠想了想,摇头,“没什么,不早了,你还是去睡吧。” 顾枭沉下脸,知她肯定有什么心事,但是她不想说,他拿她没辙。 目光瞥到桌上的药碗,蹙眉问:“药你怎么没喝?” “我忘了嘛。”顾明珠有些心虚。 顾枭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见药已经凉了,只好端去给她重新热了一下。 回来的时候,看到顾明珠坐在床上,抱着膝,望着窗外出神。 他脚步顿了下。 不知不觉,这个妹妹好像有了很多不能与他分享的心事。 他离开京城的那段时间,她是不是又结识了什么人? 所以,她现在是在思念着谁? 想到这层,他心里生出烦躁,语气也变得恶劣,“赶紧将药喝了,若是再烧,我定不会再管你。” 顾明珠回过神来,接过药碗,乖乖地喝了。 但是这药真的很苦。 一碗药喝完,她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第四百二十三章 那会儿觉得你俩有女干情 “张嘴。”顾枭忽然道。 “干嘛……唔!”她才张开嘴巴,一个什么东西便被他塞了进来。 一种甜蜜的滋味,在口腔里泛开,很快驱散了药的苦味。 “顾枭,谢谢你。”顾明珠嘴里含着蜜饯,含糊不清地道谢。 “叫哥。”顾枭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他发现,这次见面后,这丫头总是连名带姓地喊他,除了在梦里,她都不叫他哥了,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顾忌。 “我才不叫,你又不是我亲哥。”顾明珠脱口道。 这话一说出口,屋里静了静。 顾明珠反应过来,有些愧疚,抬起眸,悄悄看着他,生怕他生气。 但是顾枭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反而掐了掐她软绵绵的脸颊,嗤笑道:“翅膀长硬了,用不着我了,所以连哥都不想喊了?” 顾明珠打掉他的手,揉了揉被掐红的脸,低着头,小声嘀咕,“我从来没有当你是哥,我只想……” “你只想什么?”顾枭俯下身,目光锐利地看着她。 顾明珠眨了下眸,生怕被他看出自己的狼狈,故意往后缩了缩,“没什么。唉呀,你赶紧走吧,别再在这里碍我的眼了。” 顾枭冷哼一声,突然伸手将她的头发揉乱,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抬步走了。 “臭丫头,赶紧睡吧。” “哦。”顾明珠应了声,看着他出去,还替她将门关了。 因为顾枭的去而复返,她原本糟糕的心情,好像被治愈了般。 她拍了拍脑袋,觉得自己真是无药可救了。 似乎她的喜怒哀乐,全系在顾枭身上了。 她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顾明珠,明天一定不能再这样了。 她告诫自己。 翌日又是晴天。 而且边关的气晚,昼夜温差极大。 白天很热,夜里又比较凉。 顾枭一早就去军营了,顾明珠用过早饭后,便去了一趟客栈,将包袱带了回来。 才走这么一趟,她便热得浑身是汗。 刚走到府门前,正好遇到归来的顾枭。 不过这次,他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顾廷。 看到顾廷,顾明珠差点没认出来。 直到顾廷吊儿啷当地喊了她一句,“明珠。” “三、三哥?”顾明珠惊讶地打量着他,“怎么数月不见,你像变了个人?” 顾廷闻言,挺了挺胸膛,喜滋滋地说:“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三哥变威风了?” “是更像个人了。”顾明珠认真地说。 顾廷:“……” 顾枭笑出声来,一掌拍在他后脑勺,“明珠说得对,是更像个人了。” 顾廷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什么叫现在像个人了,那他以前像啥? “你们两个倒还是一样的讨厌。”他哼了声,拍了拍怀里的西瓜,对顾明珠道,“知道你来了,我还特地给你带了西瓜过来,真是白瞎了我一片好心。” 顾明珠看到他怀里的西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最喜欢吃西瓜了。 往年在京城,整个夏天,她都是靠吃西瓜解暑的,尤其是冰镇的西瓜汁,最是好喝。 可是今年,她还没有吃上一口西瓜。 光是想想,她的嘴巴里便分泌出了口水。 她忍不住狗腿地摇了摇顾廷的手臂,“三哥,你最好了。” 顾廷:“……” 顾明珠从没有对他撒过娇,此时被她摇着手臂,他感觉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 “中间最甜最好吃的肉,全部给你。”他脱口道。 “我就知道三哥最好了。”顾明珠脸上露出笑容,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 顾枭抚额。 这丫头可真是吃货。 他单手从顾廷怀里,将西瓜抱了过去,径直进了府。 “哥,西瓜给我留点。”顾明珠连忙追了上去。 顾枭差点被门槛绊倒。 果然,有西瓜吃,连哥都愿意喊了。 他嘴角勾了勾。 为了口感更佳,顾明珠忍着馋意,交代顾枭一定要将西瓜放到井水里泡上半个时辰再捞上来吃。 顾枭都依她。 在等西瓜泡凉的过程中,顾明珠和顾枭、顾廷三人坐在书房里聊天。 “明珠,你怎么突然跑到边关来了?”顾廷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问道。 顾明珠闻言,撑着下巴的手,放了下来,沉默了片刻,抬眸看了看顾枭。 见他神色如常,并没有异样,她心里有些茫然,难道他没有收到傅相寄给他的信? 对上顾廷好奇的目光,她想了想,终是道:“前段时间,我们家发生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顾廷见她面色有异,也停了嗑瓜子的动作,认真地看着她。 顾明珠便将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给了二人听。 听完她说的话,顾枭神色如常,但是顾廷却惊得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没有骗我?” “当然没有,我说的句句属实。”顾明珠连忙道,“三哥你跟二哥……都是柳姨娘从外面买回来的。” 顾廷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柳姨娘竟然不是他们的生母,而他们,竟然也不是顾家的孩子…… 回过神来,他忍不住看向顾枭,“顾枭,你不觉得这太荒谬了么?我跟顾彦不是顾家的孩子便罢了,怎么连你也……” 顾枭掀唇笑了下,不甚在意地说:“不是又如何,难道从此以后,你便不认我这个兄长了?” 顾廷一怔,愣愣地看着他。 顾明珠反应过来,也道:“顾枭说得没错,不管怎么说,我们永远还是一家人,你也还是我的三哥。” 顾廷回过神来,忍不住有些愧疚。 就在数月前,他还和柳姨娘想害二人来着。 想着,他涨红了脸,“我、我不配。” “哪有什么配不配的?”顾明珠皱眉。 “是真的,我从前很混账,还在背后说了你们许多坏话,还想害你们来着……”顾廷急声解释,说到后面,声音小了下去。 顾明珠愣了愣,她心里其实都知道,但这会儿听他亲口承认,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你想怎么害我们?” 顾廷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顾枭,咽了咽口水,有些难以启齿地说:“我那会儿觉得你俩有奸情,便想利用这件事情做文章,毁掉你们的名声,让顾枭当不了国公府世子……” 顾明珠瞪大眼睛,“你怎么那么坏?” 顾廷垂下脑袋,整个人无地自容,讪讪地说:“那时候看你们俩不顺眼嘛……” 顾明珠:“……” 第四百二十四章 他没想到她的反应会那么大 屋里倏然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顾明珠觑了觑顾枭的面色,见他沉默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想顾廷前面说的,二人有奸情那话? 她鼓了鼓腮帮子,忍不住道:“顾枭你别听三哥胡说,虽然我早就知道你并非我亲哥哥,但我对你只有敬重,可从未动过歪心思。”语气义正言辞,但心里其实有些虚。 顾廷惊讶地看着她,“你早就知道顾枭不是顾家的孩子?” “嗯。”顾明珠心虚地点了点脑袋。 一直未说话的顾枭,忽然抬眸瞥了顾明珠一眼,似笑非笑,“听过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句话吗?” 顾明珠一愣,“什么意思?” 倒是顾廷,在听了顾枭说的话后,像是明白了什么,笑嘻嘻地说:“明珠你对顾枭真的只有敬重,没有动过歪心思吗?可我怎么觉得你那解释,那么像是多此一举? 我前面好像是说你们俩有奸情,可没说你对他动了心思吧。” 顾明珠噎住,见二人都盯着自己瞧,顿时紧张地咬起了手指。 “那个……我们的西瓜已经冰镇好了,我去取上来吃。”她匆匆说完,便率先冲了出去。 二人愣了下,随即都有些无奈。 顾廷转头看到顾枭眸中来不及收回的宠溺,顿了顿,忍不住凑近了些,挑着眉道:“顾枭,你该不会真对那丫头……” 顾枭睨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岔开话题道:“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别多想。”说完,他也出去了。 顾廷愣在原地。 顾枭是说他曾经想害他一事,已经过去了。 他顿了顿,心里突然变得轻松起来。 是啊,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 不过好在他并未铸成大错,并及时醒悟。 回过神来,他嚷嚷叫了起来,“你们等等我,西瓜可要分我一点……” 放在井水里泡过的西瓜,口感果然更好。 顾枭和顾廷都将西瓜中间最甜的肉留给了顾明珠。 顾明珠吃得心满意足。 “三哥,榆林镇有什么好玩、好吃的地方吗?你带我去呀。”她一边啃着西瓜,一边道。 顾枭瞥了她一眼,这丫头能轻易地喊顾廷三哥,却不能喊他哥哥? 她这是在区别对待啊。 想着,他突然伸手,将她手里正在吃的西瓜,抢了过来。 顾明珠双手维持着捧西瓜的动作,反应过来,连忙放下手,不满地说:“你干嘛抢我的西瓜?” “甜的都给你吃了,我吃一口,不行?”顾枭挑了挑眉,然后在顾明珠的怒视中,将她吃了一半的西瓜给吃了。 顾明珠:“……” 反应过来,她涨红了一张脸。 那可是她吃过的啊…… 她跺了跺脚,转身羞涩地跑了。 不明所以的顾廷,对着她跑远的背影喊道:“明珠,还有很多西瓜没吃完……” “我不吃了,你们吃吧。”顾明珠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顾廷疑惑,明珠不是最喜欢吃西瓜的么,怎么才吃几块,就跑了? 他摇了摇头,转身忽然看到顾枭的耳朵有些红,却只以为是天热的关系,也没往别处去想。 “明珠那丫头怎么说跑就跑了?她不是问我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么?” 顾枭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低头看着手里顾明珠吃了一半的西瓜,有些不知道该扔了,还是继续吃? 刚刚他是故意的,只是想逗一下明珠,不过他没有想到明珠的反应会那么大。 见她那般反应,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刚刚的举动,很是不妥。 明珠已经长大,再不是儿时,她吃过的东西,他能随意吃的时候了。 顾明珠这会儿已经躲回了屋里。 也不知道天气太热了,还是别的原因,她整张脸都烧透了,又红又烫。 她走到盆架前,掬起水扑了扑脸,可脸上的温度还是没有降下来,比昨日发烧还要烫。 她拿布巾擦掉脸上的水珠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窗外出神。 其实小时候,顾枭也常吃她吃过的东西。 她的反应不该那么大的。 她抬手捂住脸,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 不就是她的口水么,顾枭又不是没吃过…… 可单是这么想,都觉得好羞耻。 正在这时,屋门被敲响。 顾枭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丫头,不是想去玩么,躲在屋里做什么?” “哦。”顾明珠应了声,慢腾腾地去开了门。 顾枭倚在门边,看到她红红的脸,蹙了蹙眉,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怎么脸那么红,该不会又发烧了吧?” “才没有。”顾明珠头往后仰了下,避开他的触碰。 顾枭顿了顿,放下手,目光审视地看了她一眼。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顾明珠目光躲闪了下,有些心虚。 “没什么。”顾枭摇头,“就是觉得这次再见你,好像与我生分了不少。” “哪有?”顾明珠连忙否认。 “没有吗?”顾枭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当然没有啊,那是你自己多心了。”顾明珠低头看自己的鞋子。 顾枭目光落在她的脑袋上,“那你为何愿意喊顾廷三哥,却都不喊我哥了?”他还是很介意这件事情。 明明他跟这个丫头比较亲的,可这次,他却觉得在她心里,他还比不上顾廷。 这让他心里感到很不痛快。 顾明珠闻言,愣了愣,抬起眸看着他,嗫嚅道:“你不是我哥……” “顾廷难道就是?”顾枭犀利地说。 顾明珠噎住,“那不一样……” “承认吧,你就是厚此薄彼。”顾枭不客气地指责道。 顾明珠刚要说什么,这时,桃儿走了过来。 “世子、小姐,午膳已备好,请移步堂屋用膳。”她恭恭敬敬地说,而在顾枭看不到的角度,她的目光痴迷地看着他,毫不掩饰对他的爱意。 顾明珠见了,像是被人泼了盆冷水般。 可她没发现的是,顾枭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未曾偏移寸许。 桃儿却看到了,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为什么顾明珠总是能轻易得到,别人奢望,并求而不得的东西? 她明明已经拥有了那么多,为何还要跑到边关来跟她抢世子? 第四百二十五章 他的心乱了 顾枭明显感觉到顾明珠的心情又变差了。 他有些莫名其妙。 忍不住反省,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情?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丫头嫌他烦了。 “你不想叫我哥哥,不叫便是,不勉强你。” 他没头没脑的话,令正在吃饭的顾明珠一头雾水。 怎么哥哥这茬,在他这里是过不去了吗? 他就那么想当她的哥哥? 也是,他本就一直当她是妹妹,也是因为躲避她的缘故,才来了边关。 而且现在他都有桃儿了…… 想着,她有些负气地说:“你就那么想我叫你哥吗?哥哥哥哥哥哥……” 顾枭听得额角青筋直跳。 这丫头是不是中邪了? 见她还在那里哥哥哥哥地叫,他忍不住抬手按住了她的脑袋,“顾明珠,你够了,耳朵都要被你喊聋了,赶紧闭嘴!” 顾明珠倒是闭了嘴,但是接下来,顾枭按住她脑袋的手遭了殃。 只见,少女飞快地抓下他的手,“啊呜”一口,便咬在了他的手背上。 一旁坐着吃饭的顾廷,脸都快要埋到碗里面了,努力地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两人……能不能收敛一点? 边关苦寒,这会让他本就寂寞孤单的心更加躁动,想去找女人的。 顾枭吃疼地蹙紧了眉,反应过来,拿筷头敲了敲顾明珠的脑袋。 “你是不是属狗的?咬人咬上瘾了?”他上次被她咬的痕迹还没完全褪去呢。 顾明珠松开他的手,若无其事地重新端起碗吃饭,含糊不清地说:“谁让你欠咬?” 顾枭一愣,却见顾廷突然放下手里的碗筷,急匆匆地说:“我记起来军营里还有事情,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说罢,便脚底抹油,溜了。 再不溜,难道继续在这里碍眼吗? 最重要的是,一顿饭,看二人就饱了。 溜了溜了。 他一走,顾枭和顾明珠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由顾枭打破了沉默。 “赶紧吃,吃完带你去玩。” 说到玩,顾明珠又打起了精神,“去哪里玩?” “去了你就知道。”顾枭卖了个关子。 “哦。”顾明珠应了声,觉得应该是好玩的地方,便加快了吃饭的动作。 吃完饭后,二人从屋里出来,又遇到了桃儿。 “世子、小姐,你们是要外出吗?”她貌似体贴地迎上来,“外面正是日头最晒的时候,要不要晚点凉些了再去?” “不必。”顾枭说完,见顾明珠杵在那里,突然上前,“是不是怕热?” 顾明珠迟疑了下,点头,“嗯,外面确实挺热……呃!” 话未说完,她便突然惊呼了一声。 桃儿看去,便见顾枭单手将顾明珠拎了起来,轻轻松松夹在手臂下,带了出去。 “这样,你应该不会热了……” 顾枭的声音远远传来,桃儿刚刚还维持着的笑脸,这下彻底冷落了下去。 而被顾枭拎着走的顾明珠,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 她气脑地捶了顾枭的手臂一下,“你能不能不要像拎货物一样拎着我?”这样让她好没面子,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有差别吗?”顾枭疑惑地看着她。 顾明珠:“……” 反应过来,她怒道:“你才跟货物没差别!” “行了,乖一点,我们马上出发。”顾枭安抚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抱上马去。 顾明珠尚未反应过来,他人已经从后面坐了上来,并且双手越过她的腰身,扯了扯缰绳,驱驶马儿出发。 霎时,她整个人像是被他圈在了怀里一样。 她身子僵住,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很是安静乖巧。 顾枭察觉了,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怎么,热傻了?” 顾明珠回过神来,侧头白了他一眼,“你才傻了。” “没热傻就好,一会儿带你去一个很凉快的地方,你肯定会喜欢。”顾枭放下心来,语气笃定。 顾明珠却沉默了。 其实雨夜那晚,二人也是共乘一骑,但那时情况不一样,而且她并不是坐着,而是狼狈地趴在马背上的。 当然,她小时候学骑马,也是他手把手教的,二人共骑的次数,都要数不过来了。 可那时毕竟年少。 她突然有些看不懂顾枭了。 她知道他会来边关,是为了避开她。 可这次她来边关后,她敏感地察觉到,他对自己的态度,有了些转变。 他好像不再刻意避开她。 可他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呢? 是因为知道了她不是他亲妹妹的关系吗? 想着,她看了他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顾枭目光虽然注意着前面的路况,但她细微的表情变化,却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他问:“怎么了,可是有什么想问的?” 顾明珠想了想,道:“顾枭,我们现在不是兄妹了。” 顾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早就不是,不是吗?” 顾明珠闻言,心里一动,难道他会知道,并不是傅相写信告诉他,而在之前,他便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了?”她不确定地问。 顾枭顿了下,也没再瞒她,“嗯,在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顾明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很早以前?” “是。”顾枭没有否认。 顾明珠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那你为何都不说?” “你觉得,我能说吗?”顾枭苦笑。 虽然顾夫人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她待他不薄,他若是将这件事情捅出来,不是害了她? 而且那时候,他也有些自欺欺人,自我蒙蔽的意思。 认为只要这个秘密,一直藏在心里,就不会被发现,他依旧还是顾家的孩子。 但是后来,明珠出事,他的心乱了…… 那件被他深埋在心里的秘密,再次浮了出来。 在说与不说之间,反复挣扎衡量,最终,他选择了逃避。 顾明珠闻言,沉默了下来。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甚至很可能在她之前,便知道了。 但他顾忌着她娘的处境,选择了保守秘密。 她叹了口气,“但现在,那些秘密已经不是秘密了,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娘为了上位,领养了一个孩了,谎称是顾家的子嗣,还有柳姨娘也是,爹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第四百二十六章 他真要娶妻,她还能管得着吗 “爹跟娘,还好吧?”顾枭语气关切地问。 “还行吧,爹本就不爱娘,而娘则自请了下堂,现在在外祖家,我来的时候,见她比以前更加平和了,想来,离开顾家,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倒是爹,他太执着了,他深爱着王伯母,但是王伯母当年受的伤害太深,并不想回头。 你一定没想到,肃王竟然爱慕王伯母,也已经请了圣旨,要迎娶她,而她也答应了。 还有珍珍,瑞王殿下为了她,连储君之位都不要了……” 顾枭听着她的絮絮叨叨,丝毫没有不耐烦,反而感兴趣地说:“肃王和傅老夫人?瑞王殿下和珍珍?” 顾明珠点点头,“对呀,你一定没想到吧。” “嗯,我确实没有想到。”顾枭意外又感慨。 “对了,前段时间苏伯伯被宫樱抓走了,苏晚和傅相将他救回后,便去仓澜国了,算算时间,这会儿他们有可能已经回来了。”顾明珠又道。 顾枭很是惊讶,想不到他离开京城后,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顾明珠还将她跟着苏晚去海城一事,也跟他说了。 顾枭听后,却为她捏了一把冷汗,这丫头真是会胡来,幸好当时被傅璟琛和苏晚撞到了,否则她一个人来此,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 想着,他皱眉训斥道:“以后万不可以再那么任性了,知道了么?” 顾明珠嘟了嘟嘴,“其实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危险,我也是有两下子的。” “两下子?”顾枭冷嗤,“一场大雨都能让你无计可施,你真要是一个人来边关,怕是早被人拐去卖掉了。” “我哪有那么逊?”顾明珠没什么底气地反驳。 “可事实就是如此。”顾枭不客气地说。 “哼!”顾明珠不高兴地扭过头去。 顾枭不满意她的态度,捉着她的手臂,将她扭过身来,“下次绝对不可以再独自出远门了,可知道?” 顾明珠噘着嘴,敷衍地点点头,“好啦,我知道了。” 但顾枭又岂会不知道她是在敷衍自己? 顿了下,他忽然伸手拧了拧她白嫩的脸蛋,温声催促,“你发誓,我才信。” 顾明珠眼睛转了转,竖起两根手指,认真道:“如果下次我再独自出远门,就让顾枭一辈子娶不到妻!” 顾枭滞了下,扬眉,危险地看着她,“你发誓就发誓,扯我干什么?” “谁让你是我哥?不扯你扯谁?”顾明珠振振有词。 顾枭眼睛眯了下,忽然低头与她平视,“为何不让我娶妻?我娶妻能碍到你什么事?” 顾明珠张了张唇,差点脱口而出会碍她的眼,但终究还有理智,小声嘟囔:“我就是随口说的,你别当真啊。”他真要娶妻,她还能管得着吗? 就连他收了桃儿一事,她不也无能为力? 想着,她心口有些郁闷。 顾枭察觉到她的小情绪,不解地说:“不是你先拿我的终身幸福开玩笑的,怎么自己还不高兴了?” “我高不高兴,碍着你了?”顾明珠语气有些冲。 顾枭蹙眉,“你这个臭丫头,态度怎么这么恶劣?我惹你了?” “你就是惹我了。”顾明珠蛮不讲理地说。 顾枭阴着脸,扯了扯她的头发,“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惹你了?” “我……”顾明珠语塞。 其实他没有惹她,是她自己心里堵得慌。 特别是想到他跟桃儿同床共枕了,心里就觉得不舒服。 “你说啊。”顾枭催促。 顾明珠怒道:“你脏死了,离我远一点!”说罢,不等顾枭反应过来,她人已跳下马去。 骏马虽然走得不快,但她就这么突然往下跳,还是不慎崴到了脚。 她吃痛惊呼,整个人都摔坐在了地上。 “明珠!”顾枭吃了一惊,连忙勒停马,跳了下去。 “你这个臭丫头,不要命了?”他又惊又怒,迅速蹲下检查起了她的脚踝。 发现她的脚踝处已经通红一片,手指轻轻一碰,她便痛呼出声。 顾枭沉着脸,将她抱到旁边的树下。 顾明珠已经痛得眼泪汪汪了。 顾枭见她如此,心里也急,可偏偏嘴里却骂道:“现在知道痛了?” 顾明珠也有些后悔,方才怎么就跳下来了。 “我后悔了还不行么?”她白着脸,泪汪汪地看着他。 顾枭看了看她,想问她刚刚为什么发疯,还骂他脏? 但眼下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他抬袖给她擦了擦眼泪。 想了想,他道:“你现在还能走么?” 顾明珠摇头,“不能。” 顾枭叹了口气,重新将她抱了起来,“那只能先回去找大夫给你看了。” 顾明珠闻言,有些羞愧,“那……你说的地方,不去了么?” “你都疼成这样了,还能去吗?”顾枭反问。 顾明珠噎住。 她好像挺扫兴的。 她耷拉着脑袋。 “行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次去不成,下次再去,不就好了?”顾枭终究是见不得她这般沮丧,安抚了一句。 顾明珠果然好过了一些。 “哥,对不起……”她主动道歉。 “对不起什么?”顾枭漫不经心地说。 “我不应该突然从马上跳下来……” “还有呢?” “还有什么?”顾明珠不解。 顾枭睨了她一眼,帮她重温记忆,“是嫌我脏,从马上跳下去的?” 顾明珠心虚极了。 “我就不明白,我哪里脏了,竟让你嫌弃到跳马?”顾枭耿耿于怀。 顾明珠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 “刚才有胆说,现在怎么没胆面对?”顾枭挑眉,“你难道不该解释一下?” “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被逼得没办法,顾明珠随口胡诌。 “果真如此?”顾枭审视地看着她。 “不然呢?”顾明珠反问。 顾枭顿了下,忍不住道:“明珠,为何这次再见你,总觉得你变了,好像都与我生分了。”她甚至更愿意亲近顾廷。 顾明珠沉默。 “怎么不说话了?”顾枭见状,心里有些失落,难道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才分开一段时间,二人之间就生分了。 难道时间真能改变一切? 第四百二十七章 定然不会再克制 “没有,我没与你生分。”顾明珠否认。 “那你抬头看着我。”顾枭见她说话的时候,始终低着头,像是都不敢看他。 顾明珠迟疑了下,才缓缓抬眸看他。 二人目光对视,她有些紧张地揪住了他的衣襟。 顾枭察觉到了,蹙眉,“明珠,你在紧张?” “没有啊,我为什么要紧张?”顾明珠眨眸摇头。 顾枭顿了下,自以为明白了什么,叹着气道:“虽然顾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但我们的关系不会变,难道我还能因为这件事情,便疏远你么?” 顾明珠闻言,心里几分欢喜,几分惆怅。 她心里其实并不想他继续当她是妹妹…… “可你终究是要娶妻的,等你有了家室,便无暇理我了。”她失落地说。 她觉得自己挺自私的。 顾枭以后娶了妻,有了家室,自然就要把心思都放在自己的妻子身上。 而她,不过是一个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妹妹罢了。 她应该自觉一点,与他保持距离的。 “不会。”顾枭突然道。 “什么?”顾明珠抬眸,茫然地看着他。 顾枭嘴角勾了勾,屈指在她额上弹了下。 “不会娶别人。”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顾明珠惊讶,“你真打算一辈子不娶妻吗?”他就那么喜欢桃儿?为了她,一辈子不再娶妻? “不是啊。”顾枭黑眸定定看着她,“还是要娶的。” 顾明珠闻言,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庆幸。 失落是他始终还是要娶妻,庆幸,是他并不会为了桃儿,就不娶妻。 她突然发现自己有些恶劣。 怎么能那般幸灾乐祸呢? 桃儿其实也没做错什么。 回到参将府,顾枭让人去请了大夫给顾明珠医治崴到的脚。 还好不严重,只是外伤,并没有伤到骨头。 但饶是如此,顾明珠的脚踝处也已经肿了。 大夫开了外敷的药,并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走了。 等下人抓回药后,顾枭便握着顾明珠的脚踝,按大夫交代的,给她在伤处敷上药,又用纱布包裹了一层。 顾明珠看着被包得像馒头一样的脚踝,嘴角抽搐了下,却不敢抱怨,因为这是她自找的。 “这几日,你哪里也不能去,也不能洗澡,好好在床上待着。”顾枭没好气地说。 “这么热的天,不洗澡会臭死的。”顾明珠抗议。 “那能怎么办呢?谁让你吃饱了撑的,将自己的脚给扭伤了?大夫说了,你这受伤的脚不能沾水。”顾枭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顾明珠噎住。 确实是她自找的。 但是…… “大夫只是说了这只受伤的脚不能沾水,又没说不能沐浴。” “你如果有本事沐浴的时候,水不沾到这只脚,那便随你。”顾枭道。 顾明珠:“……” 好像确实挺难的。 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好好待着,可别又再出事了。”顾枭道。 “哦。”顾明珠闷闷不乐地应了声。 顾枭有些无奈。 但他还有事情要做,不可能一直陪着她,出去的时候,挑了一个比较机灵的丫鬟进去照看她。 “小姐怕热,窗户开着,记得给她打扇,还有,多给她喂些水喝,也让厨房做些冰镇酸梅汤备用,她想起来了,要喝的。”他有些不放心,耐着性子对丫鬟叮嘱了一遍。 叫香儿的丫鬟,认认真真地记了下来。 “奴婢知道了。” “嗯,进去吧。”顾枭吩咐。 香儿恭敬地行了礼后,便进了屋。 顾枭走后,顾明珠一个人待在屋里,原本还有些无聊的。 这时香儿进来了,一边给她打着扇子,一边说着榆林镇的趣事给她听。 她便没那么无聊了。 听到屋里传出顾明珠的笑声,顾枭这才放心地走了。 桃儿站在暗处,见到了,心里着急了起来。 这顾明珠一日还在这里,世子的全副心思都会在她身上。 一个数月不回参将府几回的人,自从顾明珠来了以后,倒是日日都会回这里了。 从前在国公府也是这样,世子的眼里心里都只有顾明珠。 那时候有兄妹的身份束缚,兄妹再好,也不至于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二人不是亲兄妹的事情,满京城的人都知道。 世子对顾明珠的感情,也定然不会再克制。 想到此,桃儿很是着急。 她只能在顾明珠面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引她误会,拿世子是毫无办法的。 因为她连他的人都靠近不了。 她虽然以前一直在世子的院子里做事,但世子私底下其实是很冷漠的,对下人尤其不苟言笑。 而她从被夫人选去世子的院子开始,便喜欢上了这位世子爷,也一直以他的通房自居。 可是世子好像与别的男人不同,私底下不但待人冷漠,好像也没有那方面的需求,对她不假辞色,无动于衷。 她也很挫败,但又不甘心。 屋里有香儿陪着解闷的顾明珠,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香儿坐在床边,轻轻地给她打着扇子。 看着女孩儿恬静的睡颜,她的心里也像要融化了般。 顾小姐长得可真是好啊。 皮肤白白嫩嫩的,好像豆腐一样。 而且她睡着的时候,样子好乖,睫毛长长的,像扇子一样。 她的嘴唇粉粉嫩嫩的,鼻子极是小巧好看。 怪不得世子对她这么宠。 若她有个这么可爱的妹妹,她也会想把她宠上天的。 香儿一边给顾明珠打着扇子,一边大胆地打量着她,真是怎么看都不够的感觉。 顾明珠睡到傍晚才醒。 这一觉,她睡得很舒服。 她秀雅地打了个呵欠,刚坐起身来,香儿便给她端来了一碗冰镇的酸梅汤。 顾明珠闻着那酸酸甜甜的味道,立即馋了,很快便一碗汤见底了。 喝完后,她眼巴巴地看着香儿。 香儿摇头,“大人吩咐了,只能给您喝一碗,喝多了,肚子会凉的,而且马上就要吃晚饭了。” “他不是不在么?”顾明珠蹙眉。 “大人是不在,但大人有吩咐过的,奴婢不能违备。”香儿好笑地说。 “那好吧,我不喝了。”顾明珠倒也没有为难她,她想去解手了。 便在香儿的搀扶下,小心地下了地。 不过她只能单脚跳着走。 第四百二十八章 苏晚不焦虑都变得焦虑了 从茅房回来的时候,顾明珠看到桃儿从顾枭屋里出来,心里霎时像被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甚舒坦。 香儿像是看出来了一点什么,回到屋里后,不经意般道:“桃儿姑娘真是奇怪,按她自己的话说,她是顾夫人为大人选的通房,可她大老远地从京城来了以后,大人却没回来住过两次。 便是桃儿挖空心思,都没能近得大人的身。 大家都在猜,大人是不是不近女色?毕竟,桃儿姑娘长得挺标致的,大人怎么就看不上呢?” 顾明珠愣住了,“你说什么?” 香儿以为自己多嘴惹她生气了,连忙打了下自己的嘴巴,求饶道:“小姐息怒,奴婢不是有意嚼舌根的,还请小姐恕罪?” 顾明珠当然没有生气,心里连日来的郁闷和迷雾,因为对方的话,而消散无踪。 原来在桃儿来了这里后,顾枭回这里的次数,两回可能都没有,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夜夜与桃儿同床共枕。 若二人有什么,作为参将府下人的香儿,肯定不会那样说。 这么说来,她之前所以为的事情,都只是她凭空猜想的罢了,压根就没那么一回事。 顾枭和桃儿之间,什么事都没有。 “你没说错什么,我不会罚你的。”她和颜悦色地说。 香儿松了口气,“多谢小姐。” 顾明珠晚饭的时候,胃开大开,竟然吃了两碗饭。 顾枭回来后知道了,很是意外。 这丫头娇气得很,以前在京城,每年到了夏天,人必会消瘦一圈,因为到了夏天,她胃口很是不好,饭不怎么吃得下,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苦夏。 今晚竟然吃了两碗饭,还真是破天荒。 “你与小姐说了什么?”顾枭还是觉得可能是香儿说了什么逗得顾明珠心情愉悦了。 香儿拣了些无关痛痒的话说了,自是不敢提他跟桃儿的事情。 “只说了这些?”顾枭有些狐疑。 香儿说的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就是这些。”香儿有些心虚,却万万不敢表现出来。 “嗯,我知道了,自去账房领赏吧。”顾枭道。 香儿又惊又喜,万万没想到,顾小姐只是多吃了一些饭,她便能得到赏钱。 “多谢大人。” “这段日子,便由你贴身照顾小姐,若是小姐能一直高兴,便一直有赏。”顾枭道。 “奴婢定会竭尽全力照顾好小姐的。”香儿信誓旦旦地保证。 其实便是没有打赏,她也会用心服侍顾小姐的。 毕竟顾小姐长得好看,又可爱,性子也不错,很容易便让人生出喜欢来。 顾枭得知顾明珠胃口那么好,也着实很高兴。 他沐浴过后,便去了顾明珠屋里看她。 香儿才服侍她擦洗了一下身子,她此时正有些无聊地趴在枕上,看着香儿找来的闲书。 这时见顾枭进来,她立即坐了起来。 “顾枭,你快来陪我下棋。” 听着她的大呼小叫,顾枭愣了下。 敏锐地感觉到这丫头面对自己的时候,好像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不再那么别扭了。 “可是发生了什么喜事么?”他狐疑地看着她。 顾明珠自然不会告诉他,她高兴是因为,发现他跟桃儿什么事也没有。 “有喜事你才会陪我下棋么?”她故意噘着嘴巴,娇蛮地反问。 顾枭顿了下,点头,“行,我去取棋盘过来。” “那你快一点。”顾明珠催促。 顾枭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等等。” 他很快取回来了棋盘。 顾明珠因为脚上有伤,不方便挪动,顾枭便搬来一张小几,放在她的床上,他也脱靴坐到了床上。 二人隔着矮几,相对而坐。 其实顾明珠的棋艺很差,都是顾枭在让着她。 “你怎么那么笨?不是下那里,应该放到这里。” “哦。”顾明珠也不反驳,拿起棋子,乖乖地换了个地方。 顾枭有些稀奇地看着她,“骂你笨,我还笑得出来?” “那我应该哭吗?”顾明珠眨着眼睛,表情认真地问。 顾枭:“……” 又下了两盘后,顾明珠扶着矮几,想下床去。 顾枭见了,蹙眉道:“你脚伤着,别乱动,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顾明珠顿了下,眼睛眨了眨,“我要解手。” 顾枭:“……” “你抱我去。”顾明珠目光纯澈地看着他。 顾枭轻咳一声,“男女有别。” “你是我哥!”顾明珠噘嘴。 “你不是说我不是你哥么?”顾枭挑眉。 “你本来就不是。”顾明珠脱口道。 顾枭耸了耸肩,“既然不是,那我之于你,就是一个男人,你要解手,我不好跟着去。” 顾明珠睁大眼睛看着他,“我只是让你抱我去茅厕,没让你跟我一起进去,你想到哪里去了?而且,你上次还不是对我搂搂抱抱的?” 顾枭:“……” “快点,我要憋不住了。”顾明珠朝他张开手臂,催促道。 顾枭认命地上前,单手便将她抱了起来。 “鞋子还没穿。”顾明珠提醒。 “麻烦精!”顾枭数落着,却认命地弯腰,拾起她的鞋子,给她套上。 这一夜,顾明珠睡得很踏实,还做起了美梦。 因为脚受了伤,行动不便,翌日,顾明珠依旧只能待在屋子里。 不过有香儿说话解闷,时间也不至于那么难熬,加上顾枭晚上都会回来陪她。 而在顾明珠还在参将府养伤的时候,苏晚和傅璟琛已经从海城出发,回到了京城。 回到京城后,苏晚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原因是回来的路上,傅璟琛和苏仲都紧张兮兮的,怕她摔着磕着,几乎是寸步不离。 被他们这般“照顾”,苏晚不焦虑都变得焦虑了。 所以回到京城后,她觉得终于可以摆脱二人的监督了,为此还松了口气。 马车刚到相府门前,还没有停稳,等在门前的王氏和傅珍珍,便已经快步迎了上来。 “丫丫……” 听到二人的声音,苏晚也很开心。 阔别数月,再次回到这里,她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亲切。 她掀开车帘,探头看出去,“娘、珍珍。” “哎,你小心点,车还没停稳呢。”王氏急忙劝阻,“阿琛,你快扶着点丫丫,别让她摔了。” 苏晚:“……” 她只是探了个头而已,还能怎么摔? 傅璟琛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腰,待马车停稳后,才将她扶了出去。 “小心点啊。”王氏站在马车前,一脸紧张。 傅珍珍也是伸着手,护着她,“当心点。” 苏晚:“……” 第四百二十九章 再这么下去,她可能会被养废 看着二人神色紧张,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显然是在回到京城之前,傅璟琛这厮便写了信回来,告知她们,她已有身孕的事了。 她原以为回了京城,傅璟琛和苏仲不会有时间再管她,可她却漏算了王氏和傅珍珍。 看二人的模样,怕是比傅璟琛和苏仲更加夸张。 关键是,这二人还很闲。 她已经预料到,她的整个孕期都将被看管起来,可能哪里也去不得。 想到此,她抚了抚额。 觉得有必要开个家庭会议,将这件事情说清楚。 否则她会室息的。 “丫丫的面色看起来不太好,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等她下了地后,王氏连忙取代了傅璟琛的位置,扶住了苏晚的手。 傅珍珍也附和道:“是不是旅途劳顿,给累着了?” “我没事,我很好。”苏晚急忙道。 “真的没事吗?”二人还是不太放心的样子,“还是让阿琛(哥哥)给你看看吧。” 在苏晚的一再保证自己没事后,二人才算作罢。 但饶是如此,还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过门槛的时候,二人更是一左一右地搀着她。 苏晚已经无力吐槽了。 她虽然没什么妊娠反应,但明显比未怀孕的时候,容易累和困,但也绝对没有严重到影响了自理能力。 不过二人也是好心,一个是准奶奶、一个是准姑姑,都是第一次经历,难免激动了些。 “娘、珍珍,你们放心,我什么事也没有,而且好好的,也没有严重的反应。”进了前厅后,苏晚坐下来,对二人道。 “可是你看起来瘦了好多。”傅珍珍蹙眉道,“出去的这几个月,哥哥肯定没好好照顾你。” 傅璟琛闻言,亦是担忧地打量了苏晚一眼,竟然也一脸正色地认同道:“好像是瘦了,今日开始,得多吃一点……不,我还是亲自开个药膳方子,让厨房每日给你做。” 苏晚有些忍无可忍了,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你离开京城那么久,现在回来,定有很多事要忙,这里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赶紧去忙吧。” 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傅璟琛是这么婆婆妈妈的人? 不就是怀个孕嘛,竟然比她还焦虑着急。 再这么下去,她可能会被养废。 傅璟琛自然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处理,但心里很是不放心苏晚,不过他自己也知道,这段时间,他是惹得苏晚烦了。 这时听得她颇为嫌弃和不满的语气,只得无奈地说:“那让娘和珍珍陪着你,我先走了。” “嗯嗯,你赶紧去吧。”苏晚催促。 傅璟琛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看样子,若是条件允许,他是恨不得寸步不离地跟着苏晚了。 傅璟琛走后,屋里只剩下苏晚和王氏母女,以及苏仲。 还没到饭点,所以王氏便先让人上了茶水点心,生怕饿着了苏晚和苏仲。 “晚膳我已经吩咐了厨房,不过没那么快,你们赶了那么久的路,定然又困又饿,先吃点东西吧,吃完了,先去休息一下。” 苏晚二人其实都不饿,也不困,却不好拂了她的好意,便点头吃了些点心。 吃过东西后,苏晚对苏仲道:“爹,您现在先去客院休息,晚些时候吃过晚膳了,您再回去苏园吧。” 苏仲原本还想回三里屯的,可在经历了被绑架的事情,连累苏晚和傅璟琛千里迢迢赶去救自己后,便改变了心意,决定留在京城了。 他不想让苏晚担心。 况且她现在有了身孕,他留在京城的话,还能帮她看看铺子、做账,帮她减轻一些事情。 这时听得苏晚的安排,他便温声答应了下来,“好。” 苏晚在王氏和傅珍珍的陪同下,回了兰院休息,苏仲则跟着下人去了客院。 苏晚睡了一觉醒来,天色已经黑了。 她现在快有四个月的身孕了,肚子有些微的隆起,但不甚明显。 她其他方面没什么反应,但却变得很嗜睡。 一觉睡着,往往便很难醒。 这会儿醒来,整个人并不是很舒坦。 她坐着缓了一会儿,才起身下了床。 小伶一直候在外面,听到动静,立即便进来了。 她清楚苏晚的习惯。 每次睡觉醒来,必要先喝一杯温水的。 她将早就准备好的温水,端给她喝下后,又拧了帕子给她擦脸。 以往苏晚都是自己洗漱的,但现在实在是有些不想动,便没有拒绝小伶的帮忙。 小伶替她擦完了脸,又拿来她的衣裙,服侍她穿上。 看着苏晚的气色,小伶夸赞道:“夫人的皮肤,像是比之前还要好了。” 苏晚失笑,“就你嘴甜。”然后忍不住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蹙眉道,“可我怎么觉得出去的这段时间,有晒黑了一点?” “并没有,反正奴婢是觉得夫人的皮肤更好了,有可能是气色好的关系。”小伶亦是端详着她的脸,认真地说。 在她心里,夫人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 每次看到夫人,她都觉得很是赏心悦目。 苏晚有被她安慰到,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数月不见,你这丫头,嘴巴更甜了。” 小伶笑嘻嘻地说:“奴婢不是嘴甜,说得都是真心话。” 苏晚笑道:“行了,别再给我灌迷魂汤了。” 见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小伶正色道:“老夫人已经让厨房备好了晚膳,肃王和瑞王殿下都到了,您现在要过去前院吗?” 苏晚点点头,“要,现在过去吧。对了,大人回来了么?” “尚未。”小伶摇头。 苏晚闻言,便没再问。 傅璟琛离京数月,想必堆积了许多政务。 他刚回来,肯定要进宫面圣的。 在小伶的陪同下,她去了前院。 她到的时候,肃王、瑞王,赫然在座。 而苏仲也早已经过来了。 此时三人正在说话。 看到正在安排府中事宜的司闲,苏晚想到了红莲和小离,便让小伶去请。 下午回府的时候,司闲已经将红莲安顿好了。 她跟司闲兄弟,以及小离住一个院子。 司野下午跟傅璟琛出去了,这会儿,院子里只有红莲跟小离。 数月不见,这小丫头的个子又拔高了些,脸上也多长了肉,肉呼呼的,可爱极了。 红莲一来,小离便有伴了。 第四百三十章 傅璟琛果然没让人失望 这小丫头也不知道谁教了她,看到红莲,便嘴甜地喊她嫂嫂,逗得红莲心花怒放。 问她为什么喊她嫂嫂,小丫头理所当然地说:“珍珍姐姐说了,你跟司闲哥哥是一对,很快就会嫁给他了,所以我喊嫂嫂才合适。” 红莲顿时明白了,原来是傅珍珍与这小丫头说的,顿时哭笑不得。 小离见她如此反应,眨了眨眼睛,不解地说:“小离喊错了吗?” “没有没有,小离没有喊错,你就喊我嫂嫂吧。”红莲连忙安抚。 她在仓澜国长大,自小耳濡目染,虽没有仓澜国女人那般大女子主义,但也是个大气又飒爽的女人。 现在与司闲尚未成亲,被人喊嫂嫂,她也不扭怩。 二人说着话,小伶过来,说苏晚请二人去前院一同用膳。 红莲点点头,牵着小离一起过去了。 到了前院,红莲看到司闲正在忙,便没有打扰他,径自牵着小离入内。 苏晚见了,忙招呼二人坐到身边。 “小离见过夫人。”小离有模有样地向她行礼。 苏晚见了,一颗心都要化了。 她本就极喜欢这个小丫头,现在怀了身孕后,母性的一面被激发,看到她,心里越发地柔软了。 她摸了摸小离的脑袋,将她拉到身边,好好打量了一番后,含笑道:“数月不见,有长胖了一些,看来你珍珍姐姐有好好照顾你。” 小离点点头,声音软糯地说:“珍珍姐姐是有很好照顾我,白天她陪我玩,晚上还让我跟她一起睡,瑞王殿下邀她出游,她也会带着我,还给我吃很多好吃的。” 说着,她捏了捏肉呼呼的小手,有些苦恼地说,“我长胖了好多,司野哥哥会不会嫌弃我?” 众人都被她逗笑了。 赵拓忍俊不禁,故意逗她,“你司野哥哥嫌弃你了,你会如何?” 小离噘着嘴,却痛下决心般道:“那我以后便少吃一点。” “傻丫头,你这样正正好好,你司野哥哥看到你长肉了,只会高兴,不会嫌弃你的。”苏晚好笑地说。 小离这才放下心来,“那我就不用担心了。” 众人热闹地说着话,没多久,傅璟琛回来了,只是面色有些不同。 苏晚察觉到了,却碍于众人在,没有当面问什么。 傅璟琛前脚才进来,后脚,杜夭也来了。 是王氏派人去请她过来一起吃饭的。 她本来很忙,但是听说苏晚回来了,便丢下手里的事务,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晚晚……” 她兴冲冲地要说什么,却在看到一旁坐着的苏仲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大叔什么时候来的?” “就今日。”苏仲含笑看了她一眼。 杜夭眼里已经没有别人了,冲到他面前,又惊又喜,“你来了真好,本来我还打算,等晚晚回来,我就去三里屯找你的。现在你来了,倒是省得我再去找你。” 苏仲愣了下,“你找我做什么?” 杜夭眨了下眼睛,转移话题,“大叔一段时间没见,怎么看起来清减了很多?可是没有我在身边,吃不下饭?” 苏仲一言难尽地看着她,“怎么可能?”这丫头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那是为什么?”杜夭一脸狐疑地看着他,该不会她不在他身边的这段时间,他身边又出现了哪个妖艳贱货,缠着他吧? 苏仲被她的目光看得很是不自在。 可碍于众目睽睽的,又不好多说什么。 苏晚也是一言难尽地看了眼杜夭,这家伙也太旁若无人了,她轻咳一声,为苏仲解了围。 “夭夭你来得正好,我们要开饭了。” “哦。”杜夭这才收敛了些,蹭到她身边,笑眯眯地看着她,“这回去了哪里玩?你们也去了太久了。” “这次辛苦你了。”苏晚有些歉疚。 她跟傅璟琛这次确实离开京城太久了。 其实他们并没有在仓澜国待多久,主要是在路途上浪费了很多时间。 “我倒是不辛苦,反正有银子赚。”杜夭并不在意,“倒是你们,这次到底去了哪里?” “我们去了一趟仓澜国。”苏晚并没有隐瞒她。 “去了仓澜国?”杜夭惊呼,一脸羡慕地说,“好家伙,也不叫上我。” 苏晚岂会不知道她的心思。 这是想去仓澜国看美男呢。 “不是你想的那样。”苏晚无奈地说。 “很丑?”杜夭有些失望。 “也不是。”苏晚叹气,“反正娘炮你不会喜欢的。” “说得也是。”杜夭点点头,“那样的环境,养出来的男人,肯定都是软骨头。”话音刚落,两道不甚友好的视线投了过来。 正是司闲兄弟俩。 她愣了下,连忙狗腿地改口,“当然,也有意外,像司管家和司野,却是男人中的男人,不是那些人可比的。” 司闲轻咳一声,“杜姑娘谬赞了。” 苏晚嘴角抽搐了下,扯了扯杜夭,让她赶紧闭嘴。 “吃饭吧吃饭吧。”杜夭也自觉失言,赶紧在椅子上坐好。 因为人多,一顿饭吃得很是热闹。 饭后,男人都去了书房说话,而苏晚等人则坐在厅里喝茶聊天。 杜夭听说苏晚有了身孕后,高兴得合不拢嘴。 “傅璟琛果然没让人失望。” 苏晚闻言,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这家伙在胡说什么? “我哥怎么了?”傅珍珍不解地看着杜夭。 杜夭眨了下眼睛,“以后瑞王殿下会告诉你的。” 提到赵拓,傅珍珍便有些不好意思,即便不怎么明白她何意,也没再多问。 这时,红莲突然干呕了一声。 说话的众人,霎时停了下来,惊讶地看着她。 除了苏晚外,众人都茫然不解地看着她。 “怎么了?” 红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要说话,可才压下去的那种恶心感,又上来了。 她有些受不住,连忙冲了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她该不会吃坏肚子了吧?” 王氏刚要出去看看,却被苏晚阻止了,“娘坐着,我去看看吧。” 说着,她便出去了,在外面找到了红莲。 她好像吐过了,倚在廊柱边,面色不太好。 苏晚扶她坐下,“你还好吗?” 第四百三十一章 苏晚脸皮再厚,这下脸也红透了 红莲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突然有些泛恶心。” 苏晚顿了顿,问道:“你月事多久没来了?” “我……”红莲声音戛然而止,似是明白了什么,惊讶地看着她,“难道我……” 苏晚含笑点点头,“你可能有了。” “我有了?”红莲一脸欣喜。 “应该是,不过还得进一步诊断才能知道。”苏晚说着,转头吩咐小伶,“去请司管家过来。” “好。”小伶连忙去了。 考虑到红莲跟司闲尚未成亲,苏晚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先不要声张的好。 便陪红莲坐着等司闲过来。 不过二人没等多久,因为司闲来得很快。 显然是小伶跟他说了,红莲身子不舒坦。 “你怎么样了?”一过来,司闲便紧张地打量着红莲。 红莲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时间竟然有些羞涩起来。 苏晚起身对司闲道:“红莲可能有了,她刚刚吐了一场,你还是先带她回去休息吧。” 司闲闻言,又惊又喜地看着红莲。 红莲见他如此,倒不扭怩了,大方地将手腕递到他面前。 “你还是先给我看看吧。” 司闲经她提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 红莲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等他宣布结果。 片刻后,司闲收回手,含笑替她将袖子拉好。 苏晚见他这样,便知红莲是真的有了。 “真是太好了,恭喜你们。” 红莲也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司闲,“我……真的有了?” “嗯。”司闲克制地点了点头,转头对苏晚道,“夫人,谢谢你,我先带红莲回去了。” “嗯,快去吧。”苏晚很是替二人高兴,“对了,有什么需要可随时跟我说。” “好,我们会的。”司闲感激地点点头,扶了红莲先回去了。 目送二人走后,苏晚交代小伶,这件事情先不要声张。 如今红莲有了身孕,成亲的事情,该提上日程了。 苏晚心里盘算着这件事情,进了屋里。 杜夭、王氏、傅珍珍三人在逗小离说话,看到她一个人进来,俱都关切地询问道:“红莲是怎么了,她没事吧?” 苏晚摇头,“她没什么事,可能是有些累到了,现在已经回去休息了。” 小离听到了,懂事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那我去看看嫂嫂。” 苏晚摸了摸她的脑袋,“那你回去的路上自己小心点。” “知道了。”小离乖巧地点点头,迈着小短腿出去了。 杜夭感慨地说:“小离可真是乖啊,真想有个这么乖巧可爱的女儿。” 苏晚勾唇浅笑,忍不住摸了摸肚子,老实说,她也很想生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也不知道她这胎是女儿还是儿子?又会不会像端木冥烨说的那般,兴许是一对双胞胎女儿? 想着,她有些期待了起来。 “放心吧,我的侄儿只会更加可爱。”杜夭看到她的动作,笑着逗趣了一句,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感慨道,“想不到你那么快就要当娘了。” 苏晚闻言,顿了顿,目光落在好友身上。 对于她的心思,她早已经明白了,但是她爹…… “行了,不要一副杞人忧天的样子,小心影响了我侄子,万一到时候生出来,变成忧郁小孩了,怎么办?”杜夭同样明白她的顾虑,大大咧咧地说,丝毫不在意。 苏晚嘴角抽搐了下,不过她说得也有道理,母体忧郁,确实会影响到胎儿,便没再去想她跟苏仲的事情。 “嫂嫂更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傅珍珍也坐了过来,一脸欢喜地盯着她的肚子瞧。 “我都喜欢。”苏晚道,是自己的孩子,男孩女孩都好。 傅珍珍点头,“我也是。” 苏晚看着她越发漂亮的脸,含笑问道:“你跟瑞王殿下进展如何?” 说到自个儿的事情,傅珍珍明显有些羞臊,“没、没什么进展啊,就那样。” 杜夭忍不住取笑道:“没进展吗?那牵手了没、亲嘴了没?” 傅珍珍:“……” 反应过来,一张脸红透了,气急败坏道:“夭夭姐,你、你胡说什么?” 苏晚也是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一旁的王氏也尴尬极了。 偏偏杜夭一点也没察觉的样子,继续好奇追问:“以你保守的性子,亲嘴是不可能的,那拉拉小手,总可以有吧?” 傅珍珍已经羞得要找地缝钻了,起身急匆匆地说:“不早了,我回去睡觉了。”说完,她便跑了。 杜夭有些意犹味尽地说:“这丫头也太容易害羞了吧,她还没回答我呢。”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厚脸皮吗?”苏晚白了她一眼。 “厚脸皮有什么不好?”杜夭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想到什么,她笑眯眯地看向王氏,“伯母你……” 王氏见她这阵仗,眼皮一跳,也连忙起身,“你跟丫丫许久未见了,肯定还有很多话要说,你们好好聊,我先回去了。”说完,也急匆匆地走了。 杜夭一脸挫败,看向苏晚道:“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怎么个个避我不及?” 苏晚没好气地说:“你满嘴胡言乱语,人家不避着你才怪。” “大家都那么熟了,而且这里又没有别人,我好奇问问不行吗?”杜夭一脸委屈。 苏晚一脸黑线,“我婆母跟小姑都是面皮薄的人,你问得那般直接,不把人吓跑才怪。” 杜夭眨了眨眸,忽然道:“你跟傅璟琛一夜几次?” “我们……” 这话题转得太快,苏晚差点没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杜夭笑嘻嘻地说:“我就是好奇一问,你愿意回答就回答,不愿意也没关系。” 苏晚咬牙切齿地下逐客令了,“天色已不早,你可以回去了。” 杜夭毫不所动,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嘻皮笑脸地说:“晚晚,你这个样子很像是谷欠求不满。听说前三个月,不能那啥,你是不是旱太久了?” 任凭苏晚脸皮再厚,再端得住,这下,脸也红透了。 她毫不客气地说:“杜夭,你丫的赶紧滚!” 杜夭眨了眨眸,“我要等大叔。”说着,坐去她身边,伸手给她顺气,“别气别气,小心动胎气,我就是随口一问,瞧把你急的?” 第四百三十二章 被人听到,你的名声就毁了 苏晚满脸黑线,觉得跟她待一起,实在很影响胎教,便起身道:“那你在这里慢慢等吧,我先回去了。” 小伶连忙上前来扶她。 杜夭急忙跟了上去。 “现在还早呢,你陪陪我嘛。” “不陪。”苏晚果断地拒绝。 由小伶扶着,从前厅出来的时候,傅璟琛和苏仲正好过来。 傅璟琛看到她,快走两步,从小伶手里,将苏晚扶了过来。 “爹,您来得正好,快将杜夭这死丫头领回去吧。”苏晚道。 苏仲惊讶地看看她,又看看一脸心虚站在门边的杜夭,不明白这两人闹了什么不愉快。 不过未等他询问,杜夭便一个箭步蹿过来,挽住了他的手臂,“大叔,咱们回家吧。” 苏仲拉下她的手,训斥道:“没规矩,别拉拉扯扯的。” “要那么多规矩干嘛?”杜夭不以为然,又将手挽了上去。 苏晚没眼看了,对苏仲道:“那你们路上小心,我们先回去睡了。”说罢,便催促傅璟琛赶紧走。 傅璟琛也不想看到岳父被女人缠着的尴尬场面,依言扶着她离开了。 苏仲面色有些黑,再次将杜夭的手给扯了下来,然后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大叔,等等我。”杜夭急忙追了上去。 “大叔你生气了吗?”她一边打量着苏仲的面色,一边倒着走。 苏仲瞥了她一眼,无奈地说:“没有。” 杜夭放下心来,转而问道:“对了,你怎么忽然来了京城?” 苏仲顿了下,解释道:“丫丫从仓澜国回来的时候,转道去三里屯接了我,考虑到她有了身孕,还有铺子的事要打理,我想来帮帮她,便来了。” 他轻描淡写地解释,隐去了被宫樱抓走一事。 杜夭果然不疑有它。 “你的决定是对的,要不然你一个人在三里屯,晚晚会担心,我也会担心。” 苏仲顿了下,苦口婆心地说:“梅花,日后别再莽莽撞撞了,你是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与人拉拉扯扯,对你的名声会不好。” “我要名声干什么?”杜夭不以为意,“而且我有做什么吗,怎么就会对我名声不好了?” 苏仲一滞,见她丝毫没有悔悟之心,很是头疼,“姑娘家的名声很是重要,名声若是受损,这以后很难嫁。” “那就不嫁呗。”杜夭耸了耸肩。 苏仲摇头叹气,“姑娘家迟早是要嫁人的。” “那我嫁给你啊。”杜夭脱口道。 空气陷入一片死寂。 苏仲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好半晌,才道:“你跟丫丫同岁,我是把你当……” “别说别说。”杜夭打断了他的话,“我可没兴趣认爹。而且,晚晚也不是你女儿,人家生父可是仓澜国的帝夫,你算她哪门子的爹?” 苏仲噎住。 “那我也是她爹,是她养父。”他没好气地说,只要那丫头还认他的一天,那他就是她爹。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至今不是没娶么?正正好好,我也嫁不出去,我俩凑一对好了。”杜夭也不兜圈子了,直言不讳地说。 苏仲皱眉,“别再说这样的傻话,被人听到,你的名声就毁了。” 闻言,杜夭也皱起了眉,“你别老是名声名声的,我自己都不在意,你又何必在意?别人听到就听到好了,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苏仲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你刚刚说的这些话,我就当没听见,你以后万不可再说。” “覆水难收这句话,你有听过吗?”杜夭没好气地说,“不是你当没听见过,我说的那些话就可以收回的。已经说出去了,我也不准备收回。苏仲你听着,我喜欢你,想嫁给你……啊!” 话音未落,她脚后跟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整个人踉跄了下。 苏仲下意识地拉了她一把,“小心一点!” 可没想到这姑娘竟然顺势扑进了他怀里。 苏仲僵住,反应过来,连忙将她推开。 漆黑的夜里,俊脸有些可疑的红晕,色厉内荏地训斥,“你规矩一点。” 杜夭悻悻地收回了手。 深知他这个人古板得很,刚刚给他的刺激够大了,若是再来一些,他怕是会承受不住,躲她远远的,所以她没敢再说什么。 反正来日方长,她可以徐徐图之。 苏仲可不知道她心里打的算盘,见她没再说些奇怪的话,做些奇怪的动作,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在他看来,对方定是心血来潮之言,转头就会忘了,因此也没太将她说的话,放在心里。 二人回去苏园的时候,苏晚和傅璟琛已经回了兰院。 想到用晚膳的时候,他的面色有些不对,苏晚问道:“今日进宫,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傅璟琛扶她坐下后,才道:“宁王前段时间被放出来了。” 苏晚一惊,“放出来了?” “嗯。”傅璟琛点点头,“这件事情,是云家从中助力的,眼下成年的几位皇子,殷王被贬殷州,瑞王又为了珍珍放弃了储君之位,皇上很是恼怒几个皇子不堪大用,所以云家为宁王说话,皇上便顺势将宁王放出来了。 不过宁王之前犯了事,想重回朝中,必须让朝臣信服,恰逢前些时日南疆部族作乱,皇上便将宁王派出去前往镇压了。” 苏晚闻言,冷静了些,“我差点将云家给忘了。” “怎么?云家可是有什么事?”傅璟琛问。 苏晚道:“此次南疆作乱,本应该是云国公带兵前往镇压的。 而南疆之行,向来没吃过败仗的云国公,在与南疆部族的对战中,吃了败仗,致使南边失守,让南疆人闯入了大晏城池,烧杀抢掠无数,皇上震怒,当即便降罪于云家。 云国公戎马一生,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在接到圣旨的当口,便横剑自刎了。 云国公一倒,其子云深,便接管了云家军,将南疆人杀得片甲不留,立下大功,皇上对其大肆褒奖,并恢复了云家爵位。 可是云国公的死,在云深心里留下了无法抹灭的仇恨。 他奉命回漠北镇守的时候,已经起了异心……” 第四百三十三章 回不去了,也不可能了(三千字) 傅璟琛听到这里,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所以此次南疆作乱,本是云家的劫数,也是云深日后反叛的关键。但是这次,皇上却派了宁王前往镇压,你是觉得,这事情并不是巧合,宁王跟云深怕是早就暗中勾结了?” 苏晚点点头,“正是如此。 之前我们便怀疑过宁王跟我和夭夭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如若果真如此,那他肯定也知道后续的剧情发展,他便利用这件事情,让云家为他求了情。 虽然我们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云家的,但是处于大晏南部的南疆部族,一直都是大晏的心腹大患,且他们狡猾,又擅用毒,很是难对付, 便是云国公这样的老将,也没把握将他们镇压,所以宁王代替云家去了南疆镇压,算是替云国公挡下了这棘手的差事,云家必定感激。” 傅璟琛点点头,“你分析得不无道理,看来,宁王这次会立功回来。” “应该是,只有立了功,他才能令朝臣信服,重回朝堂。”苏晚道,“云国公会打败仗,是因为中了南疆的圈套,而宁王深知南疆人会设下什么样的圈套,他肯定会避过,继而打胜仗。 所以,宁王这次,必然顺利重回朝堂。” 说到这里,苏晚握了握傅璟琛的手,有些担忧,“上回瑞王放弃了储君之位,使得朝堂上重新洗牌,宁王这回卷土重来,怕是会对我们不利。” 傅璟琛宽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别担心,自有我,我会想法子再助瑞王重新当上储君的。” 苏晚闻言,张了张唇,想说瑞王因为拿储君换娶珍珍一事惹得皇帝震怒,现在再想重登储君之位,怕是会难上加难。 可想到这个男人的本事,她又安下心来,确实,有他在,她什么都不用担心。 她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情,“对了,现在我们已回来,肃王是不是就要搬回肃王府去住了?他身体的旧疾痊愈了吗?” 傅璟琛顿了下,点头,“已痊愈了,他方才已跟我提过,他明日便搬回肃王府,过两日他与娘的婚事,便会公布出去。 这段时间,礼部的人在太后的授意下,早已为他们准备起了婚礼,大概九月的时候,二人便会大婚。” 苏晚看着他沉静的面容,玩笑道:“怎么了,是不是舍不得你娘再嫁?” 傅璟琛惊讶地看着她,旋即挑眉笑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舍不舍得,又能怎么样?” 苏晚好笑地说:“行了,知道你舍不得,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到时候他们还是会住回府里,你除了多一个爹外,其实没什么变化。” “那倒是。”傅璟琛点点头,旋即有些感慨地说,“肃王这等同于是入赘我傅家,这样的要求,他竟然也答应。” 苏晚闻言,睨了他一眼,“说明肃王是真心喜欢娘的,为了他,连王爷身份都可以不要,便是入赘,他也不在意。” 傅璟琛总觉得她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顿了下,握住她的手,神情认真地说:“我也愿意为了你,什么都不要,你若是去仓澜国当女帝,我也愿意跟着你去当你的皇夫。” “你想得美。”苏晚打开他的手,白他一眼,当皇夫和入赘的性质能一样吗? 不过她也不是说,非要让傅璟琛为她牺牲点什么,以证明对她的爱。 她没那么幼稚,更不会纠结这个问题,毕竟每个人的性子和思想都不同。 像是肃王,他如果是在年轻的时候遇到的王氏,要让他住到女方家来,他不一定肯,但是经历了半生,寂寞了半生后,现在对他来说,更渴望的应该是余生能有人相伴。 至于婚后要住在哪里,可能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只能说,两人遇到的时间恰好。 傅璟琛笑了下,正色道:“我是认真的,夫人在哪里,我便在哪里。”然后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将她扶起来,“天色已晚,先去沐浴吧。” 苏晚跟着他往净室的方向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对了,红莲有了身孕,我打算帮她和司闲准备一场婚礼。” 傅璟琛愣了下,“那么快就有了,他们不是还没有……” “所以这件事情,你先不要声张出去。”苏晚提醒。 在古代未婚先孕,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若让人知道了,少不得说闲话。 虽然红莲怕是不在意,但这里不是仓澜国,而且她以后得在大晏生活,还是要多加注意才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知道。”傅璟琛点点头,叮嘱道,“你也不要太累了,这件事情,可以让珍珍去做,她的婚礼定在八月末,到时成了瑞王妃,很多事情,都要她自己独当一面,眼下府里若有什么事情,便都让她去安排,当做是学习。” “嗯,我知道。”苏晚心里颇为感慨,八月和九月,她的小姑和婆婆都要出嫁了。 还有司闲和红莲的婚事…… 司闲虽是傅府的管家,但他所做的事情,早已超出了管家的职责,而且又是傅璟琛的朋友,兄弟俩更是为他做了很多事情,傅璟琛早就将他们当成了兄弟、家人。 现在红莲为了司闲舍弃了仓澜国的一切,来了大晏,更加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 所以婚事,不能过于简单寒碜了。 翌日,她将司闲和红莲叫到跟前,问过他们的意思后,便带着傅珍珍,着手为二人准备婚事。 好在苏仲来了,能帮杜夭分担铺子的事情,所以她才能放下心来,先为二人筹备婚事。 与此同时,肃王已经搬出了傅府,两日后,他与王氏的婚事,便传遍了京城。 期间,顾国公喝得酩酊大醉,来傅家闹了一场。 傅璟琛和苏晚等人正好都不在。 顾国公失了往日的风度和克制,直接跑去了静心斋,赤红着眼,抓了王氏的手不放。 “凝秀,你别嫁给肃王,你不能这么对我……” 王氏正在屋里做绣活,他乍然冲进来,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被他抓住了手,一时吓得面色发白。 她用力甩了甩手,没甩开,只能好声好气地劝,“顾岳山,你先放手,有话我们坐下来说……” “我不能放,一旦放开,你便要弃我而去了……”顾国公真的醉了,整个人醉醺醺的,站都站不稳,可他握着王氏的手,却那样紧。 王氏被他抓得手腕发疼,却毫无办法。 “顾国公,还请放开我家老夫人……”小莲着急地冲了过来,想将王氏的手,解救出来,可还未靠近,便被顾国公踹倒在地。 王氏见状,反倒冷静了下来,见她还要冲过来,忙道:“小莲你先出去,我相信顾国公不会对我怎么样。” 小莲疼得面色发白,很是担忧地看着王氏,但顾国公一个外男突然闯入老夫人的居所,传扬出去,实在不好听。 只得听了她的话,先出去。 她得稳住外面的下人,还有,得找个可靠的人,去给夫人报信。 屋里,王氏这会儿越发冷静了,看着理智尽失的男人,她叹了口气,“顾岳山,我们之间的事情,早就过去了,希望你能冷静一点,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我从前是做错了,但你为什么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照顾你,可好?”顾国公说到后面,语气已带了祈求。 王氏闻言,摇了摇头,“顾岳山,其实没有我的这十多年,你不也过得好好的?如果你不知道我还活着,你眼下也依旧能过得风流潇洒,所以你又何必执着于过去,耿耿于怀?伤了自己,也伤了别人。” 前几日她跟李夫人去逛铺子时,遇到了郭宛宁。 没有了误会,二人还心平气和地一起说了会儿话。 郭宛宁自从离开顾家后,好像活得更明白了。 但是从谈话中,她依旧能看得出来,郭宛宁心里还没有放下顾岳山。 但是顾岳山对此,却好像一无所知。 其实郭宛宁也确实做错了很多事情,她欺骗了顾岳山,但她从没有害人之心,对顾岳山,也始终一往情深。 她想,当年顾岳山若没有遇到自己,说不定,他也是会爱上郭宛宁的。 不过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她没有立场去说什么。 顾岳山定定地看着她,“我们真的回不去了?不可能了吗?” 王氏坚定地摇头,“回不去了,也不可能,你也应该往前看,你以后的日子也还长着,珍惜该珍惜的人吧。” 顾岳山踉跄了下,终是松了她的手。 “凝秀,我后悔了……” 王氏轻轻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没再说话。 “当年遇到你那时,我不该那么对你的。”顾国公满腔苦涩。 若是当年他不顾忌着母亲,怕她不接受凝秀,而懦弱地将她藏在别庄,让她成为他的外室的话,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变成今日这般? 王氏闻言,沉默了片刻,心平气和地说:“那些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往后,你也好好过日子,好好照顾自己吧。” 过去的事情,她真的已经放下了,也不再怨恨任何人。 第四百三十四章 那红痕看起来便异常明显 顾岳山闭了闭眼,掩去了眸中的水光。 他什么也没再说,转身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下人都被他刚刚的阵仗吓坏了,这时见他终于从王氏屋里出来,个个都松了口气。 “老夫人,您没事吧。”小莲率先冲了进去,扶着王氏检查。 “我没事。”王氏摇了摇头。 小莲放下心来。 “你呢,可有受伤?”王氏拉着她的手,关切问道。 小莲摇头,“奴婢也没事。” 门外,顾岳山与匆匆赶来的肃王迎面碰上。 二人停下脚步,相互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顾岳山有些嘲弄地看了他一眼,抬步往外走去。 经过肃王身边的时候,他脚步略顿了下,淡淡道:“凝秀是个好女人,望你珍惜。”说完,他便快步走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肃王转头看着他仓促走远的背影,保证道。 顾岳山身形顿了下,最终还是离开了。 肃王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才抬脚进了屋子。 王氏正坐在榻上,小莲拿了药给她涂抹手腕上的红痕。 方才顾国公抓得太大力,将王氏的手都给抓红了。 “我来吧。”肃王走近了,朝小莲伸出手。 小莲看了看王氏,见她没说话,这才将药递给了肃王,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肃王在王氏身边坐了下来,拉过她的手,搁在自己膝上,然后挖了药膏,在她被抓痛的手腕上抹药。 她的皮肤很白,那红痕看起来便异常明显。 肃王心疼地问:“疼不疼?” “不疼了。”王氏手被他抓在手里,有些拘束。 二人来往都是保持着距离的,甚少像现在这般有肢体接触的时候。 肃王却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不自在,依旧抓着她的手,给她涂药。 直到涂完了药,他才松开,并温声询问:“除了这里,可还有别的伤?” 王氏连忙摇头,“没有了。”顿了下,解释道,“其实他没对我怎样。” 肃王点点头,“我知道。” 王氏觑了觑他的面色,有些不自在地问:“你今日怎么来了?” 肃王温声道:“今日有空,本是想邀你去坐船游湖的,一进府门,便听说岳山来了……” 王氏叹了口气,“他喝醉了,不过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他应该也已经想通了。” “嗯。”肃王点点头。 王氏其实有些担心他会误会,这时见他面色如常,并没有异样,不禁放下心来。 “你不是要带我去游湖么,我有空,我们现在去吧。”她主动道。 肃王闻言,欣喜又意外。 她一向很守礼,便是他住在傅府的这段时间,她也跟他保持着距离,更不要说,答应他,跟他出游了。 这回她主动说要去,实在令他意外,但更多的,还是欣喜。 “外面日头太晒了,游湖还是算了,不过你未去过肃王府,若你愿意去,现在便随我去肃王府走走吧,即便我们婚后,你不想住那里,可也应该去看看。”肃王提议道。 “也好。”王氏没有拒绝,这个男人一直都很有分寸,从不勉强她做任何事情,让她感觉到被尊重,与他相处,总是很舒服。 二人刚走到前院,便碰到了匆匆赶回的苏晚和傅珍珍,以及司闲、红莲。 苏晚和傅珍珍陪二人去看喜服了,但刚刚有下人匆匆来报,说顾国公来了府中闹事,几人便连忙赶了回来。 这时看到陪在王氏身边的肃王,苏晚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下。 有肃王在,王氏应该没发生什么事情。 傅珍珍却想不到那么多,一路上忧心忡忡,这时看到王氏,便率先冲过去,“娘您没事吧?” “我没事。”王氏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对几人道,“肃王邀请我去王府走走,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傅珍珍听说她没事,终于放下心来,这时听得她说的话,顿时拒绝,“不用,您跟王爷一起去就好。”二人难得有独处的时候。 “去吧,人多热闹一些。”肃王开口道。 王氏希冀地看看苏晚和傅珍珍,柔声道:“一起去吧。” 傅珍珍还要拒绝,苏晚却先一步道:“也好,我们还从来没去过肃王府呢,今日便沾沾娘的光,去瞧瞧。” 傅珍珍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嫂嫂一向聪明,怎么这会儿却犯糊涂了? 肃王跟娘难得独处,这会儿她们跟着去,不是添乱吗? 苏晚安抚地看了她一眼。 她自然也知道二人难得独处,但是王氏对于跟肃王独处,显然有顾忌,所以她便顺势应了下来。 果然如苏晚想的一样,王氏听说她们也去,顿时自在了很多。 她答应去肃王府是一回事,但想到两人要独处那么久,她便有些不自在,这时候,更加希望人多一点。 而肃王自然也明白她所想,所以才会开口,让大家一起去。 “司闲,让红莲跟我们一起去,没问题吧。”苏晚转而对司闲道。 司闲含笑点头,“那便拜托夫人照顾红莲了。” 苏晚笑了起来,“你这话说的,明明是我受红莲照顾更多。”说着,便拉过红莲的手。 二人如今都是孕妇,有很多共同话题。 寂九在肃王的授意下,已先一步回去王府安排了。 苏晚等人跟在肃王身后出了傅府。 巧合得是,才出府门,便碰上了赵拓。 “瑞王殿下。”苏晚行礼。 “傅夫人不用多礼。”赵拓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目光便去找寻傅珍珍了。 傅珍珍见状,往苏晚身后躲了下。 苏晚笑了下,轻咳一声,当作没看到,“瑞王殿下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赵拓一本正经地胡说:“我找肃王公,去了一趟肃王府没见到人,便猜他老人家应该是来了这里。” 肃王老人家:“……” 苏晚憋着笑意。 傅珍珍看到肃王黑沉的脸,都想捂脸了,瑞王殿下在胡说什么啊? 肃王哪里老了? 果然,肃王目光凉凉地瞥了眼赵拓,“好侄孙,你找本王何事?” 赵拓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老人家三个字,戳到人家了。 而且他也不是真的有事找肃王,不过是看到傅珍珍等人要去肃王府,为自己跟去而随便捏造的一个理由罢了。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去肃王府再说吧。”他信誓旦旦地说。 第四百三十五章 像极了扑火的飞蛾,却还是那样做了 肃王瞥了他一眼,自然知道这小子打的什么算盘。 虽然这小子说话不中听,倒也没戳穿他。 上马车的时候,赵拓殷勤地跟在傅珍珍身旁,伸手要扶她,“珍珍,别摔跤了,我扶你上马车。” 傅珍珍面色通红,也不知道是太阳晒的,还是别的什么。 她装作没听到赵拓的话,赶在他伸手来扶之前,迅速爬上了马车。 赵拓伸出的手:“……” 苏晚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殿下别介意,我们珍珍不比那些养尊处优的小姐,她自小便颇有主意,什么都喜欢自己来。” 赵拓收回手,“自然不介意,我就是喜欢珍珍这般做事利索的姑娘。” 傅珍珍:“……” 她的脸更烫,更红了,拼命对他使眼色,让他接下来收敛一点,奈何对方却像是看不到一般。 她跺了下脚,飞快地钻进车厢去了。 赵拓看不到人了,这才上了自己骑来的马。 马车宽大,苏晚四人,坐一辆马车。 傅珍珍一进来,便在王氏身旁坐了下来。 王氏见她红得都像是要滴出血来了,知她是被赵拓给臊的,也很是无奈。 “殿下没有坏心的,别放在心上。”她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安慰。 傅珍珍抿了抿唇,她其实也知道赵拓没有坏心,但他总是这样,众目睽睽下,说些让她羞臊的话,让她觉得很难为情。 苏晚也察觉了她的小情绪,也宽慰道:“别放心上,殿下就是那样的性子,他人不坏的。” 傅珍珍叹了口气,有些纠结地说:“我知道,但他总这样,让我很为难。” 红莲笑道:“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你,并不是想让你为难。他刚刚过来,可是一双眼睛都要黏到你身上了。” 傅珍珍闻言,又羞又恼,她知道赵拓这个人,他其实就是喜欢看漂亮的姑娘,偶尔两人一起出游,遇到长得漂亮的姑娘,他也会多看几眼。 她现在觉得,他兴许是真的花心。 以前那些流言,可能也没有冤枉他。 想到这些事情,她都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她有时候会想,现在退婚的话,还来得及吗? 可是对方为了她,连储君都放弃了,她不能那么没有良心。 见大家都关心地看着自己,她便忍不住将心事说了出来。 “……他就是喜欢看漂亮的姑娘,遇到好看的,他都会多瞧上几眼。” 苏晚闻言,哭笑不得,原来她闹情绪,不仅是因为赵拓在有人的情况下,说些让她招架不住的话。 “珍珍,你别胡思乱想啊,对于好看的人和事物,是人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的。像是你,出门在外,看到长得好看的男子,会不会留意到,并多看两眼?” 傅珍珍愣了下,旋即摇头,“我好像没看到过,比哥哥更好看的男子。” 苏晚:“……” 这丫头是被自家兄长的长相给荼毒至深,以至于别的男人的长相,都入不了她的眼了? 她轻咳一声,“那不说男子,便是长得好看的姑娘,我们也会多看几眼啊,毕竟长得好看人,总是能让人赏心悦目。” “嫂嫂你已经是最好看的了。”傅珍珍又道。 苏晚哭笑不得,“傅姑娘谬赞了。 红莲也忍俊不禁,但真心道:“珍珍言之有理,晚晚已经是出类拔萃的好看了,甚少还有人能及得上你的。” 苏晚无奈道:“你们怎么给我灌起迷魂汤来了? 总之,珍珍你不要太在意殿下爱看美丽事物的本性,当然,你也不要太给自己压力,你既然答应了嫁他,便相信他,安下心来,以后的事情,虽然谁也无法保证,但过好眼下,好好爱自己,不要迷失自我就好。” 王氏认同地点点头,“你嫂嫂说得对,以后的事情会怎样,是谁也无法预料和保证的,过好眼下就行。” 傅珍珍闻言,心里的迷雾散去,“我想我明白嫂嫂的意思了。” 苏晚放下心来。 老实说,她以前也质疑过赵拓风流的本性,但是自从他拿储君之位换娶珍珍后,便改变了想法。 不管以后如何,但眼下,赵拓对珍珍确实是真心的。 而珍珍也已经答应了赵拓的求婚。 既然如此,又何必想那么多? 她总是觉得,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是充满了变数的,人心也会变,但不能因为担心这些还没有发生,或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情,便让自己畏首畏尾,裹足不前。 最要紧的,还是要依靠自己。 女人还是要独立一些的好,不管是精神上,还是物质方面的。 她收住思绪,抬头间,看到红莲一反沉默地坐着,不禁有些懊悔。 她的话,可能戳中了她。 她握了握她的手,宽慰道:“有什么事情,千万不要憋在心里,你都可以跟我说,在这大晏,我便是你的娘家人,你并不是无依无靠的。” 红莲心里微暖,反握住她的手,“谢谢你,晚晚。” 苏晚拍了拍她的手,“客气什么?” 红莲叹了口气,突然幽幽地说:“如果有一天司闲背叛我,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不会有那一天的,司闲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你还有我们呀。”苏晚朝她眨了眨眸。 红莲顿了下,明白她的意思。 她肚子里还有宝宝,以后,她还有这个孩子。 “人心易变,而且未来的事情,真是谁也说不准的。” 傅珍珍忍不住道:“红莲姐,我其实很佩服你的勇气。” “佩服我敢舍弃一切,跟司闲来大晏吗?”红莲苦笑。 “嗯。”傅珍珍点头,“老实说,若换作是我的话,我绝对没有你这样的勇气,所以我很佩服你。” 先不说对方值不值得她不顾一切,就说距离娘家太远了,她也不愿意,她是无法离开娘家太远的,那样太没安全感了,万一以后有什么变数,娘家人便远水救不了近火了。 嫁得近,若发生了什么事情,至少还有个倚仗和帮衬,不至于那么无助。 红莲心里苦涩又甜蜜。 因为她的举动,像极了扑火的飞蛾,明知可能会被烫伤,却凭着一腔孤勇,还是那么做了。 在别人眼中,她一定非常非常傻。 第四百三十六章 架不住苏晚的热情 可她深爱着司闲,当初尽管以为他死了,她心里对他的爱,也一分不减,所以能够再重逢,她又如何能放手? 但这些的前提是,司闲亦是爱着她的。 他除了不愿意留在仓澜国外,他对她的爱意,其实也是一分不少。 而在作出决定前,她也煎熬,也挣扎了许久。 直到司闲要走的那天,她才想通,并不顾一切地跟着他来了大晏。 “我这样的行为,其实很傻吧。”她有些自嘲地说。 傅珍珍闻言,有些急,“我不是那个意思……” 红莲笑着安抚地看了她一眼,“我知道,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苏晚握了握她的手,“你一点也不傻,只不过比较纯粹罢了,司闲能娶到你,真的是他的福气,你们定会好好的。” “嗯。”红莲重重点头。 “明日我们再去看喜服。”苏晚提议道。 两人成亲的日子,定在五日后。 因为婚事比较匆忙,所以喜服只能买现成的。 不过因为出了顾国公去傅府闹事这样的插曲,几人也无心再逛那喜服铺子,只好先回来了。 “好。”红莲其实不太在意婚礼的形式,但架不住苏晚的热情。 她说女人婚嫁,是一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 司闲也认同,说别的女人有的,她也得有。 她拗不过他们,只好顺了他们的意。 到了肃王府。 众人依次下了马车。 寂九已经在门前等着了。 肃王带着几人先去前厅吃了茶水点心后,再带着他们四处走走看看。 赵拓接过清风递来的伞,走到傅珍珍身旁,无比自然地说:“珍珍,日头太晒了,小心被晒伤,我给你撑伞。” 傅珍珍正走在苏晚身侧,打量着王府的花园,乍然见他走过来,着实愣了下,但想到苏晚说过的话,便没那么不自在了,但还是道:“可是我不热,不用那么麻烦的。” 赵拓要撑开伞的动作,一顿,“这么大的太阳,怎么可能不热?不麻烦的,你不用跟我客气。” 傅珍珍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我真的不怕热。”况且四下都是花树,并不怎么晒得到太阳,大家都没有撑伞,就她撑,总觉得怪怪的。 “可是我怕你热啊。”赵拓蹙着眉,目光落在她白瓷般细滑白皙的脸上,若是这么娇嫩的脸被晒伤了,那多可惜呀,他会心疼的。 傅珍珍被他那旁若无人的目光,看得一臊。 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更羞人的话,她只好伸出手道:“那你伞给我吧。” 赵拓蹙眉,“我给你打伞,不好么?” “嫂嫂也很热的,我想跟嫂嫂一起打伞。”傅珍珍道。 “哦。”赵拓有些不情愿地将伞递了过去。 傅珍珍连忙打开伞,撑在苏晚头上。 她心思很简单,嫂嫂怀了身孕,自然更应该照顾。 苏晚察觉到赵拓投来的幽怨目光,觉得很是好笑。 赵拓确实很郁闷,他本想与珍珍共撑一把伞来,拉近距离来着。 陪着几人逛完后,他总算等到了傅珍珍一个人的时候。 傅珍珍刚从茅厕出来,便看到等在那里的赵拓。 “殿下怎么在这里?” 赵拓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展开折扇,风流倜傥地说:“这里风景甚是优美,我过来看看。” 傅珍珍嘴角抽搐了下,“那我不打扰殿下在茅厕旁赏景了。” 赵拓:“……” 见她要走了,他忙收起扇子,快速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 “珍珍……”他低低叹了口气,“我其实是在等你。” “你等我做什么?”傅珍珍被他抓住了手,脸红了下,想挣脱,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明日我们去万景山可好?”赵拓希冀地看着她。 傅珍珍蹙了蹙眉,“可是天那么热,爬山不太合适吧?” “你刚刚不是说你不怕热么?”赵拓惊讶地看着她。 傅珍珍:“……”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现在就是。 “就这么决定了,明日我们早点出发,而且山顶上不会热的。”赵拓趁她愣住,立即一锤定音。 傅珍珍想说她并不太想去,但是赵拓已经松开她的手,并先走开了。 不知道赵拓是不是故意的,等她回到前厅的时候,听说他已经回去了,害她想再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已经是傍晚了,肃王已吩咐了厨房准备晚膳。 “我派了寂九去请阿琛过来,你们在此用过晚膳后,再一起回去。” 听说傅璟琛会过来,王氏本想婉拒的话,便没再说出口。 果然没多久,傅璟琛便来了。 大家在肃王府用过膳后,便向肃王告辞回去了。 翌日一早,赵拓便来接了傅珍珍。 傅珍珍虽然不太想去,但他都已经准备好了,自然不好再拒绝,扫人家的兴。 只是没想到,马车才行到城外,便突然停了,然后本来骑马的赵拓,忽然掀帘走了进来。 “你怎么上来了?”傅珍珍惊讶地看着他。 车厢不大,已经坐了小金,他一进来,霎时变得逼仄起来。 小金看了赵拓一眼,识趣地退了出去。 傅珍珍见了,刚想叫住她,但赵拓已经一屁股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外面实在太热了,我感觉我人都要被晒化了,珍珍不介意让我一起坐马车吧?”他说这话的时候,俊美的脸上,果然覆了一层汗意,很是狼狈的样子。 傅珍珍嘴唇动了动,心道:既然怕热,为什么还要去爬山? 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是有些后悔没带小离一起来。 小离那么小,纵然三人一起坐在马车里,也不显狭窄。 而且有小离在的话,她也不至于那么尴尬。 特别是眼下这样封闭的空间,二人独处,委实让她感到不自在。 但她不会知道,赵拓之所以要去万景山,就是防止她让小离来。 因为每次二人出游,她势必带着小离,害他连拉她小手的机会都没有。 眼下那么热,又要去万景山,珍珍是绝对不会带着小离出来的。 赵拓见她没有说话,便泰然自若地挪近了她一些,还拿出扇子,给她扇风。 傅珍珍霎时觉得不自在极了,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赵拓见状,忙安抚道:“珍珍不用担心,我是绝对不会对你做什么的,眼下天热,我只是想给你扇扇风。” 傅珍珍睨了他一眼,怎么觉得他说的话,那么让人无法相信呢? 想着,她又往旁边挪了一点。 第四百三十七章 抱着美人,全身爆汗(三千字) 正在这时,马车突然剧烈颠簸了下。 傅珍珍惊呼一声,整个人摔了出去。 但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她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果然看到赵拓垫在她的身下。 她又是惊,又是急,“殿下,你没事吧?” 赵拓闻言,立即做出痛苦的表情。 “没事没事,我没摔疼……” “怎么可能没事嘛,你到底摔到哪里了?”傅珍珍也顾不得脸红了,慌忙起身,将他扶起来。 “我真的没事。”赵拓嘴里这么说,但脸上的表情,又分明是痛苦的,一只手还按在后腰处。 傅珍珍自责地说:“都怪我,若不是为了我,殿下也不会摔着。” “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可是我的未婚妻,你要摔倒了,难道我还能眼睁睁地看着?”赵拓连忙安抚。 傅珍珍闻言,很是惭愧。 她老是在心里吐槽他,甚至质疑他,可他却这么在意着紧自己。 想着,她按捺住心里的矜持,柔声道:“我给你看看吧,可别摔坏了才好。” “你要给我看?”赵拓惊讶地看着她。 傅珍珍脸一烫,但此一时彼一时,她眼睫颤了颤,鼓足勇气道:“你不是受伤了么,万一严重的话,还是要赶紧回去看大夫。” 赵拓闻言,后悔没有真的摔伤。 他不过是做做样子,故意惹她心疼的,真让她看的话,一切就露馅了。 想着,他宽慰道:“没有那么严重,一会儿就好了。” “可你看起来很痛,真的没事吗?”傅珍珍还是有些不放心,主要是他的神情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一个大男人疼成这样,那必定摔得不轻。 “真的没事。”赵拓硬着头皮道,避免她再揪着这件事情,他故意下定决心般地说,“不过,你如果真的要看,也可以给你看。” 傅珍珍闻言,果然就想歪了,别过头,语气硬邦邦的,“我不想看。” 赵拓暗暗松了口气,故意朝外骂了声,“清风,你是怎么赶车的?” “殿下恕罪,是这路不好走啊,到处石头,又有坑洼,您照顾着点珍珍小姐,接下来,怕是还会颠簸。”清风编了个漂亮的说辞,心里却暗暗叫苦。 大热的天出来赶车就算了,还得有技巧地颠簸一下马车。 他容易吗他? 坐在他身旁的小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他轻咳一声,连忙端正坐好。 马车里,赵拓看向傅珍珍,关切道:“路不好走,还是让我抱着你吧。” “什么?”傅珍珍以为自己听错了。 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臂一紧,整个人已经被搂了过去,臀部压在他腿上,她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赵拓察觉到了,只虚虚地搂着她的腰,温言宽慰道:“你不要紧张,我只是怕你再摔,我什么都不会做,真的。” 傅珍珍回过神来,一张脸已经红透了。 她急声道:“这不合时宜,殿下莫要如此。”说着,便扭动身子,想挪开。 “你别乱动啊。”赵拓一脸是汗,连忙将她按住,“我只是担心你摔跤,什么都不会做的,你信我。” 傅珍珍被他着急的语气吓得不敢再动,再回头去看时,发现他一脸是汗,模样很是隐忍的样子。 “你很热吗?”想也是,这么热的天,两个人抱在一起,不热才怪。 不等赵拓说话,她便慌忙起了身。 可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又一个颠簸,她整个人差点飞出去。 关键时候,又是赵拓拉住了她。 “这路真的不好走,你乖乖坐我腿上,免得又摔了。”赵拓顺势便将她搂回了怀里坐着,心里却在想,晚上回去,一定让厨房给清风加个鸡腿。 傅珍珍好不自在。 虽然二人已经有婚约,但是毕竟她还没有过门,这般搂搂抱抱,实在很不妥。 可这路又确实颠簸,害得赵拓每次都要来拉她。 如此折腾,她以后绝对不要再来爬这什么万景山了。 赵拓见她不再抗拒,嘴角勾了下。 软玉温香在怀,令他心情愉悦至极,虽然抱着美人的后果是,他全身爆汗,但也值得。 “珍珍,你身上好香。”他忍不住道,而且好软。 傅珍珍脸烫烫的,只觉得他很轻佻,但他动作却又是规规矩矩的,并未乱动。 可一会儿,赵拓又道:“珍珍,你怎么那么瘦,一点重量都没有。” 傅珍珍这下终于吭声了,转头看他,“我不瘦啊。” “就是太瘦了,一点肉都没有。”赵拓夸张地说。 “不可能。”傅珍珍低头打量自己。 “可你真的好轻。”赵拓蹙眉,“平时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傅珍珍不知不觉便放松了下来,“有的,我每顿都吃两碗饭。” 赵拓一脸惊讶,“那你为什么都不长肉?” “有长肉的,我肚子上都长了不少肉。”说到这里,傅珍珍便有些苦恼了,感觉自己近来胖了很多,别人夏天都会消瘦,她却长胖,实在愁人。 赵拓轻声道:“真的吗?我摸摸。” 傅珍珍没反应过来,便察觉到一只大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肚子。 她脸一烫,刚要说什么,对方已经飞快地撤回了手,并且一脸认真地说:“可是并没有什么肉啊。” 傅珍珍见状,便以为是自己多心了,对方并没有别的意思,但是肚子被一个男人摸了,虽然这人是自己的未婚夫,且还是隔着衣衫的,但她心里依旧有些羞怯,便转过头,没再说话。 “珍珍,是不是很无聊?”赵拓忽然问。 “还好。”傅珍珍摇头。 “你喜欢看画册么?”赵拓又问,实则他早就打听清楚了她的喜好。 傅珍珍自然是喜欢的,她日常除了喜欢看话本外,还喜欢看画册。 赵拓闻言,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她,“这是我昨日去书肆的时候看到的,觉得挺有趣的,便买了来,打算送你。” 傅珍珍接过,翻开看了起来。 可当看到上面的图画时,整个人愣在那里,一张脸青红交错,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 赵拓见她面色有异,连忙凑过去看了眼。 当看到上面的画面时,整个人都傻眼了。 他连忙合上画册,急声解释道:“珍珍,你听我说,我买的不是这种画册……对了,昨日我结账的时候,正好还有别的客人也在等着结账,可能是那会儿拿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傅珍珍又惊又气。 她私底下虽然有看过这种东西,但是一个男人,拿着这种画册给她看,她还是觉得很失礼,纵然这人是自己的夫婚夫,可两人还没有成亲啊。 她气得从他腿上下来,坐去一旁,咬着唇不说话。 赵拓见她并没有气得要下马车,心里微松了口气。 他转身在她身旁蹲了下来,握着她的手道:“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便是再混账,也不会拿这种东西,污你的眼睛啊。” 傅珍珍听着他诚心诚意的解释,心知他应该不是故意的,面色不由缓和了些,“嗯。” 赵拓见她相信了自己,很是高兴。 拿起那本画册,便要扔出去,却被傅珍珍制止了,“别扔……” 话说出口,傅珍珍便后悔了。 赵拓一愣,诧异地看着她,“不扔,留着干嘛?” “我只是觉得,这也是花了银子买的,扔掉的话,怪可惜的,而且你扔在路旁,万一有孩子路过,捡去看了,不是害了人家?”傅珍珍说到后面,很是振振有辞。 “你说得也对。”赵拓点点头,却也有些烦恼起来,“可这要怎么处置呢?” 傅珍珍本想说,让他带回去,但是觉得,他带回去后,怕是会看,便道:“给我吧,我带回去销毁。” 赵拓不疑有它,将画册递了过去。 傅珍珍心里跳了跳。 刚刚她若是没有看错,这画册正是最近新出的,雪琴排了好久的队,都没有买到。 改天送给她好了。 她收过画册,便仔细地收了起来。 这个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好不容易到了万景山,马车一停稳,傅珍珍便着急忙慌地起身出去了。 很奇怪,明明外面太阳很烈,可她觉得马车厢里更热。 还有一种令人心慌的感觉。 现在出了马车,她整个人轻松了很多。 赵拓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跳下了马车。 原本赵拓还想借机扶她的,见她动作这么利落,顿时有些心塞,他连个献殷勤的机会都没有。 万景山是京城最高的山,站在山顶上,能俯瞰整个京城,视野好,风景也很优美,加上万景寺就在另一边,也因此,每日来万景山游玩或上香的人不少。 马车到了万景山脚下,便无法再驶上去了,所以要到山顶,只能徒步上去。 赵拓看着山路陡峭的万景山,心里一动,转头看向身侧的少女,信誓旦旦地说:“珍珍,你不用担心,一会儿你走不动了,我会背你的。” 傅珍珍诧异道:“你背得动我?” 赵拓正色道:“你那么瘦,我怎么会背不动?” 傅珍珍想了想,问:“殿下经常来爬万景山吗?” “也没有经常,偶尔会来。”赵拓谦虚地说,实则他好几年没来爬万景山了。 “那应该没问题。”傅珍珍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便不管他了,提着裙角,径自往上爬。 小金连忙跟了上去。 赵拓摸了摸下巴,珍珍这丫头什么意思? 很快,他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爬到一半,傅珍珍只是略微的有些气喘,而他的腿却已经软了。 这就是太久没有爬山的关系吗? 不过珍珍这丫头细皮嫩肉的,为什么爬那么陡的山,一点影响都没有? 小金都落后了好远了,还有其他的游人,也是坐在旁边的石头上休息,爬不动了。 他很想叫珍珍休息一下,可这丫头已经蹭蹭地爬了老远了。 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人家姑娘都没喊累,他若表现出很累的样子,岂不是要被她鄙视了? 想着,他连忙追了上去。 第四百三十八章 现在搅进来,又是何用意 好不容易到了山顶上,赵拓撑不住了,毫无形象地在地上坐了下来。 傅珍珍回头见到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从没见过他这么没有形象的样子,一直以来,他都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赵拓见状,目光深了些,“珍珍,你真是令我意外。” “为什么?” “这么高这么陡的路,你竟然能轻轻松松爬上来,我没有看到哪个姑娘家,有你这样的体力。”赵拓道,小金这个丫鬟还不如她家小姐,现在还在下面。 傅珍珍不甚在意地说:“这有什么?殿下是不是忘了我的出身?” 赵拓一愣。 傅珍珍继续道:“在哥哥高中前,我和娘都在乡下做农活,每天上山下地,是家常便饭之事,所以爬山而已,并不是什么难事。” 赵拓沉默。 他自然知道她的出身,也知道在傅璟琛高中前,珍珍过着很清贫的生活。 若不是早就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姑娘,竟是出身乡下,并且要用她那双娇嫩的手做农活,他都不会相信。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叹着气道:“我竟然还不如你一个姑娘。” 傅珍珍被他灼灼的目光盯着,都忘了要收回手了,摇摇头道:“不是的,殿下不可这般说,我除了会做些粗活,什么都不会,殿下不一样,殿下文武双全,会的事情,很多,而且都是有用的大事。” “珍珍太抬举我了,我其实会的东西很少。”赵拓苦笑。 “殿下不要妄自菲薄,人生在世,有多少能力便办多少事就好。”傅珍珍宽慰道。 赵拓闻言,深受震动。 “有多少能力便办多少事?”他喃喃道。 傅珍珍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顿了顿,她忍不住道,“其实殿下身处在这个位置,已经比很多人更便利了,你有别人没有的权力,很多事情都能轻易办到。” 赵拓讶异地看着她。 着实没想到这个姑娘,还有这样的见地。 他沉默许久,掀唇笑道:“珍珍一语惊醒梦中人。” “啊?”傅珍珍不解地看着他。 赵拓笑而不语,负手看向远处的京城。 其实自从他拿储君之位换娶珍珍后,便被父皇厌弃了,他索性便浑浑噩噩,什么都不去想了,只想当个闲散王爷。 但是珍珍说得对。 有多少能力,便该办多少事。 他身处在这个位置,已经比大部分人拥有了更多,做什么事情,总是比别人便利。 他不该理所当然地去享受,而该为天下百姓做些事情。 否则,他实在有愧供养他们这些人的百姓。 “在大婚前,我恐怕都没有时间再陪你了,所以珍珍,今日,我们好好玩吧。”他转头看着傅珍珍,目光灼灼。 傅珍珍怔了下,旋即点头,“好。” 她虽然不知道他想通了什么,但是这一刻的瑞王殿下,却让她觉得跟平时不太一样,好像充满了干劲,想做出一番大业的样子。 没多久,背着各种炊具和食材的清风和小金终于爬上了山顶。 傅珍珍想帮清风将东西卸下来,却被赵拓阻止了,“我来就好。” 然后傅珍珍便站在一旁看着他将烧烤用具,一样样摆在了地上。 除了烤具,食材和调味料,样样都有。 傅珍珍很是稀奇,“殿下早就准备好了要在外面烤东西吃?” “嗯,我怕你饿肚子,便让清风准备了这些。”赵拓说得淡定,实则心里一点也不淡定,因为他没有烤制过食物,连这些东西要怎么用都不知道。 “我帮你。”傅珍珍并不知道这些,她手脚麻利地帮忙将烤具摆好,然后又将食材都放好。 “以前我跟哥哥在乡下,也时常会烤东西吃,不过那时候条件有限,大多时候,只烤一些蕃薯,偶尔会到溪里抓些鱼来烤……” 想起小时候在三里屯的事情,她很是怀念。 那时候他们家虽然穷,但是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却是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她的儿时,也还算幸福。 不知何时,赵拓停下了摆弄的动作。 一是他真的不会,二是,他喜欢听傅珍珍说话。 她平时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话其实极少,像此时毫无保留,侃侃而谈的样子,很是让他着迷。 她真的跟一般的闺阁千金不一样。 几人一直在万景山上玩到傍晚的时候,才下山回去。 原本赵拓是打算待到晚上的。 那样就可以带傅珍珍欣赏京城的夜景了。 但这个姑娘不愿意,非要回去。 他只得作罢。 回到傅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赵拓目送傅珍珍进了府门后,这才离开。 但他并未立即回瑞王府,而是带着下午跟傅珍珍去打猎时猎到的两只猎物,进了宫。 一只送去了静宁宫,给皇太后,一只则送去了给了皇帝。 只不过他到皇帝寝宫的时候,赵世竟然也在。 看到他来,还冷嘲热讽了一番。 “四弟不去陪傅小姐,怎么有空进宫来?” 赵拓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恭敬地给皇帝行了礼。 皇帝见他突然进宫,也颇为意外。 “何事?” “父皇,下午儿臣猎了两只猎物,想着给父皇和皇祖母补补身子,一只已经送去给祖母了,另一只,是给父皇的,现已交给田公公了。”赵拓不紧不慢地说。 皇帝闻言,面色微霁,“你有心了。” 尽管这个儿子为了美人,而不要江山的做法,令他不喜,但对自己,还算有几分孝心。 “儿臣愚钝,什么也无法为父皇分担,只能做些微薄的事情。”赵拓谦逊地说。 皇帝见状,心里的那点芥蒂也淡了。 这个儿子,看不上他的皇位,其实也不是什么罪不可赦的事情,总比终日惦记他的皇位强。 他这般,倒是让他更为放心,不用提防。 不像另几个,为了皇位勾心斗角。 想到此,他看赵拓是更加顺眼了。 “我们父子许久未曾一起用膳了,你肯定还未用膳,便留下一起用吧。” 赵世见状,心里警铃大作。 这个赵拓不是让父皇厌弃了么,怎么这会儿父皇却对他和颜悦色的? 父子三人用罢饭,赵拓和赵世便起身告辞出宫。 出了皇帝的寝宫,赵世阴阳怪气地看了眼赵拓。 “四弟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家伙不是放弃储君之位了么,现在搅进来,又是何用意? 第四百三十九章 你们……在做什么 赵拓叹了口气,“三哥,我想给父皇尽孝,有什么不对?” 赵世闻言,审视地看了他一眼,“真的只是尽孝?” “那不然三哥认为我还有什么目的?三哥不也在父皇跟前尽孝,难道就不允许我也给父皇尽孝?”赵拓不紧不慢地说。 赵世噎住。 按理说,若这个家伙对皇位有什么野心,不至于将到手的储君之位往外推才是。 看来,这小子真的只是为了尽孝罢了。 想着,他拍了拍赵拓的肩膀,“最好是如此。” 赵拓无奈,“三哥不用如此防备我,我从来都不是三哥的敌手,不是么?” 赵世摸了摸下巴,“说得也是。”眼下,赵拓已不足为患,他最大的竞争对手,是殷王和宁王。 听说殷王到了殷州后,很是勤勉,将殷州治理得很好,政绩颇为出色。 而宁王虽然被派去了南疆平乱,此番算是戴罪之身,但如果他平息了南疆之乱,必将重返朝堂。 皇位之争,又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 而且,殷王跟宁王关系素来很好,若二人拧成一股绳,那他便显得太势单力孤了。 他在心里咂磨着,突然将目光放在了赵拓身上。 若四弟愿意扶持他,那他便多了一方势力,将来对上殷王和宁王,也多了强有力的臂膀。 而且,四弟即将跟傅家联姻,以后便是傅璟琛的妹夫,四弟若是肯站在他这边,那他不就间接地得到了傅璟琛的扶持? “四弟,三哥平时对你怎么样?”他勾住赵拓的肩膀,笑得异常亲切。 其实他比赵拓矮很多,这般踮着脚尖,勾他的肩膀的模样,看上去着实有几分滑稽。 赵拓不动声色地说:“三哥对我自然是不错的。” “既然不错,你是不是应该站在三哥这里?”赵世立即道。 赵拓为难了起来,“可殷王和宁王也是我哥,他们对我也不错……” 赵世闻言,心下暗暗后悔。 他以前怎么就不晓得拉拢这小子呢? “他们哪里有我对你好了?”他厚颜无耻地说。 赵拓在心里狂翻白眼,嘴里却道:“你们都是我的兄长,帮了你,便得罪了他们,帮了他们,便得罪了你,弟弟真是好生为难,三哥还是饶了我吧,况且,我什么都不会,并不能助力三哥什么。” 赵世有些恼怒,觉得他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这般好生好气地求他,他竟敢拒绝。 “四弟当为以后着想,父皇总是要老的,待那时,只有三哥能护着你。不用急着回复我,你好好考虑清楚罢。”赵世说完,便松开他,径直走了。 赵拓脚步顿了下,三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四哥为了钱财,能罔顾百姓死活,而大哥更是无德无才。 他们三人,无论谁登上帝位,都不是百姓之福。 珍珍说得对,有多少能力,当办多少事。 既然他已经处在了这个位置,比绝大多数人更有机会为百姓做事,为何不将权力握在自己手里? 否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到时将后悔莫及。 想通了后,赵拓脚步轻快地出了宫。 …… 榆林镇。 夏日的午后,蝉鸣声越发猖狂了,叫得人心烦意乱。 香儿拿了根竹竿,走到院子里的树下,将树上的蝉给粘下来。 她很会捉蝉,几乎一捉一个准。 等蝉叫得不那么厉害了,她才收了手。 有丫鬟见她满头大汗地回来,惊讶地说:“那么大的太阳,你怎么跑去粘蝉?” “不把那些吵人的东西粘掉,我担心姑娘睡不好。” 那丫鬟闻言,便不说话了。 自从顾小姐住进参将府后,府中的下人做事都放轻了声音,就怕吵到了那位小姐。 “大人对顾小姐可真好啊。”那丫鬟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那是。”香儿认同地点点头。 地处边关,本就物资匮乏,但自从顾小姐来了以后,大人让厨房每天变着法儿的给顾小姐做吃的,而且怕顾小姐热,还花费大量人力物力,从别的地方运了冰来。 大人自己舍不得用,全都给了小姐屋里用。 屋里放了冰块,顾小姐确实睡得安稳了些。 两人正说着话,看到桃儿远远地走过来,连忙住了嘴,各自散去。 桃儿看到了,心里恼怒不已。 在顾明珠没来之前,参将府的下人,对她还算恭敬,而且多有巴结之意。 但顾明珠来了以后,那些下人看她就像是个多余的人。 这让她如何忍受得了? 本来顾明珠就不应该来。 若她没来,她便能徐徐图之,总能成为世子的人。 但现在她来了,世子的目光便再也看不到旁人了。 想着,她咬了咬唇,亲自去厨房,端了一碗冰镇绿豆汤。 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将一包药,洒入了汤里面,然后用汤匙搅匀。 做完了这些,她便端着汤,去了书房。 午时,世子回来后,便进了书房,到这会儿还没有出来。 到了书房门外,她敲了敲门,“世子,今日暑气甚重,小姐担心世子中暑,特吩咐奴婢,让奴婢给您端了一碗绿豆汤过来。” 果然,听到是顾明珠吩咐的,正在处理军务的顾枭立即道:“端进来吧。” 桃儿依言将绿豆汤端进来,放到了他的手边。 “世子先喝了吧,奴婢好将空碗带出去。”她轻言细语地说。 顾枭端起碗,将绿豆汤喝了。 桃儿见状,揪紧了帕子。 …… 顾明珠睡了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她脚伤已愈,又能活蹦乱跳了。 想到受伤那日顾枭要带她去的地方,她起床后,连忙跑去了书房。 “顾枭,你那日说要带我去的地方,是哪里,你今日有空么,我想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书房的门。 话音未落,她的眼睛倏地睁大,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你们……在做什么?” 此时的书房里,顾枭俊脸浮着不正常的红晕,他的一只手,正牢牢地掐在桃儿的细颈上,满眼杀意。 而桃儿则衣衫不整,因为脖子被掐着,面色呈现出暗紫色,看到顾明珠,她眸中陡然升起一丝希望,“小……姐……救……我……” 顾明珠吃惊不已,这时听到她的呼救声,霎时回过神来,终于发现顾枭神智似有些不对劲。 她也顾不得眼前尴尬的场面了,赶紧跨过狼藉的地面,冲了过去。 “顾枭,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先放开她吧。” 第四百四十章 她害怕,却毫不退缩 顾枭此时只觉得浑身好似要炸了一样,急于宣泄什么,但他尚有一丝清醒。 “她在绿豆汤里下了药……”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顾明珠闻言,看了看二人的情况,大致明白了什么。 但眼下不是谴责桃儿的时候,她握住顾枭的手,劝道:“当务之急是先找个大夫给你看下,一会儿再处置她,你松开她吧。” 桃儿又惊又怕,本来看到世子将汤喝了,她以为事情就成了,在世子药效发作的时候,故意褪去了衣裙,想贴近他,但万万没想到,世子虽然药效发作了,却仍有一丝理智,他很快想通是她在汤里下了药,因此对她动了杀心。 她以为自己要毙命当场的时候,幸好顾明珠来了。 为此,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顾明珠开了口,世子肯定会放开她的。 等世子冷静下来后,便不会杀她了,最多把她赶出去…… 然而她才这么想着,她的脖子突然一紧,强烈的窒息感传来。 她瞳陡然放大,想去抓颈间的手,但下一刻,便听“咔嚓”一声响。 她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瞳孔瞪得大大的,已经没了声息。 顾明珠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顾枭,你、你杀了她?”她有些惊惧地看着顾枭。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杀人,心里感到害怕极了。 虽然桃儿下药不对,但把她赶出去就好了,没必要…… 她目光迅速地打量着顾枭,见他神色不对,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可下一刻,她的手腕便被钳住。 一股大力袭来,她整个人撞进了顾枭的怀里。 “明珠,我很难受……” 顾枭紧紧抱着她,尖削的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声音嘶哑隐忍,仿佛在忍受着某种煎熬和痛楚。 顾明珠身子轻颤,深知此时的他很危险。 他滚烫的躯体紧贴着她,让她瞬间涨红了脸,用力想将他推开,急声道:“你冷静一点,我现在就去给你找大夫……唔!” 话音未落,她的嘴巴便被堵住了。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可渐渐地,她并没有再抗拒。 她记得上次她中了媚毒的时候,也像他此刻这般,毫无理智。 而正是因为经历过,她才会懂得其中的煎熬和痛苦。 她不想顾枭像她那时一样痛苦绝望。 想着,她轻轻闭上了眼睛,并踮起脚,搂紧了他的脖子。 她的乖巧和顺从,让顾枭理智尽失,深藏在心里的情感,在这一刻爆发和宣泄,他疯狂地汲取着独属于女孩儿的甜美。 可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但男人有力的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属于他的气味,便是侵占着她的感官时,顾明珠还是有些瑟缩和惧怕的。 那是一种,对未来的茫然和无措。 她不知道,今日过后,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 她害怕,却毫不退缩。 只因为她不想顾枭像她那时一样痛苦煎熬。 屋子里的温度极剧上升,像是一个火炉一样。 当顾明珠光滑如玉的后背,贴上冰凉的桌面时,她终于清醒了一些。 可看着身上的男人,她又义无反顾地捧住了他的脸,主动亲吻他的唇,细语呢喃,“顾枭……” 被药折磨到理智尽失的顾枭,混沌的脑子,突然清醒了。 看着身下衣衫不整的女孩儿时,他俊眸中掠过疼痛和自我厌弃。 他怎么能这般对他的明珠? 他眸子一黯。 顾明珠察觉到他停下了动作,并目光深沉地望着自己,她原本有一丝害羞的,却在这时,眼角银光一闪,接着,一抹鲜红溅了出来。 顾明珠神情错愕,难以置信,目光死死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哭着连忙跪坐了起来,无措地轻抚着他胸膛上的伤,哽咽嘶喊,“你疯了吗?为何要扎自己?” 顾枭丢了手里的匕首,任鲜血奔流。 修长的手指,抚过她流泪的小脸,歉疚自责,“我……对不起你……” 话音未落,他高大的身体晃了下,便轰然倒了下去。 “顾枭!”顾明珠惊喊一声,慌忙跳到地上,将他扶起来。 她匆匆穿好衣裙,便疯了般大喊起来。 “来人,速请大夫!” 顾廷刚进参将府,便听到了顾明珠嘶声大喊的声音,连忙狂奔上前。 当看到书房里的惨烈时,一个哆嗦,立即以最快的速度,拽回一个大夫,给顾枭诊治。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他怎么受伤了?是什么人做的?” 在大夫给顾枭诊治的时候,顾廷惊魂未定,心里是疑惑不解。 顾明珠站在一旁,焦急地盯着大夫,没有说话。 片刻后,大夫给顾枭包扎完毕。 顾明珠和顾廷都迫不及待地问:“他现在怎么样?” “大人的伤势倒不是很严重,已经止过血包扎好了,养养就会痊愈,只是大人像是中了媚毒……” “媚毒?”顾廷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榻上昏迷的顾枭。 他以前常常混迹青楼,自然明白那是什么。 问题是,顾枭这家伙一向洁身自好,怎么会中媚毒? 平时营中闲暇的时候,将官们会约着去青楼喝花酒,这家伙虽说也会前去,但他真的只是喝酒而已,从未叫过姑娘陪侍。 怎么今日却中了媚毒? 他目光狐疑地看了看顾明珠。 这会儿顾明珠哪里有空管他,连忙追问道:“大夫,那他的媚毒能解吗?” 大夫道:“所幸大人中的媚毒约性不是那么烈,他又扎了自己一刀,现在流了血,身体虚弱下来,那媚毒的药效便散了。不过大人受伤不轻,流了不少血,还是得开个药方调理下。” 顾明珠狠狠松了口气,连忙道:“那麻烦大夫给尽快开个药方吧。” 大夫点点头,“老朽这就去开。” 大夫开好药方后,顾廷亲自去抓的药。 回来的时候,让下人拿去煎煮了,他自己则回了顾枭的屋里。 看到顾明珠六神无主地坐在那里,他上前安抚道:“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大夫都说了不会有事的。” “嗯。”顾明珠擦干眼泪,点点头。 顾廷看了看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人,又看了看小脸煞白的顾明珠,迟疑了下,才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桃儿……” 经他提醒,顾明珠才想起来还在书房地上的桃儿,连忙道:“桃儿给顾枭下了药,被他失手……杀了,你能不能带人将桃儿的尸体处理一下?” “什么,是桃儿下的药?”顾廷惊怒不已,却也总算明白了顾枭的伤势是怎么回事了。 他不笨,端看顾枭衣衫不整,明珠又狼狈的样子,便隐约猜到了是个什么情况。 “是。”顾明珠点点头,继而又叹了口气,虽然桃儿确实下作,但现在人既然死了,她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第四百四十一章 她心甘情愿的,又没有怪他 “我早就看出来那桃儿是个不安分的,以前在国公府的时候就是,那眼睛都恨不得长在顾枭身上了,这回竟千里迢迢地追到这边关来。 顾枭也是看在她是你母亲安排的人份上,收留了她,却没想到,你在这里,她还敢干出这样下作的事情来。”顾廷愤懑地说。 那桃儿真是死有余辜。 她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以为顾枭真的那么善良好欺? 抑或者,她觉得自己是什么天仙,顾枭会饥不择食到要她? 顾廷在心里骂了一顿。 转眼看到顾明珠惶惶然地坐在凳子上的样子,语气不禁软了几分,“好了,这事情我来处理,我看你也累了,也去休息一会儿吧,顾枭他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的。” “我不累,我在这里守着他醒来。”顾明珠固执地说。 顾廷闻言,倒是不好再说什么。 出去的时候,看到她小脸煞白无血色的模样,心里也有几分心疼。 这可是他们顾家千娇万宠的小公主,虽说从前对方看不上自己,他时而也会故意戏耍她,其实他得承认,他就是想引起她的注意罢了。 如今虽然得知,两人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依旧真心地将她当作妹妹。 见她这般惶然不安,自是心疼。 顾明珠坐在床前的凳子上,目光一直看着床上的顾枭。 想到他毫不犹豫扎向自己的一幕,泪水又忍不住涌了出来。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她是心甘情愿的,又没有怪他。 香儿很快将煎好的药端了过来。 顾明珠坐到榻上,吃力地将顾枭扶了起来,并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后示意香儿将药碗端过去。 然而昏迷中的人,根本不好喂药。 顾明珠试了几次都没能喂进去。 正着急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一个法子,抿着唇,对香儿道:“药放下吧,你先出去,关好屋门。” 香儿见她似有了法子,便将碗放下,退了出去,将屋门给关好了。 待屋里没了别人,顾明珠这才小心翼翼地扶顾枭躺好。 然后起身端过药碗,忍着那苦涩的气味,仰头灌了一大口,然后倾身扶住顾枭的脸,凑近了,一点一点渡进他口中。 见这法子有用,顾明珠一喜,都顾不得这苦药的滋味了,如法炮制,继续给他喂药。 直到一碗药见底,她才松了口气。 可就在她要退开的时候,顾枭突然睁开了眼睛。 二人四目相对,空气好像静止了一般。 “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半晌,顾枭沙哑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的静默。 顾明珠闻言,原本煞白的小脸,突然一片绯红。 “我、我……”她结结巴巴了起来,尤其被他漆黑深邃的眼睛看着,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但又怕他误会,只好耷拉着脑袋,小声解释,“你刚刚昏迷不醒,药喂不进去,我、我便想了这个法子,你不要误会,我只是给你喂药而已……” “哦。”出乎她意料的,顾枭只是淡淡地应了声。 顾明珠见他如此,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委屈。 就好像她做了件多余的事情一样。 她脑袋越垂越低,却没看到顾枭原本苍白的脸上,浮现的淡淡红晕。 “明珠,辛苦你了。”他忽然低低地说,顿了下,又道,“药很苦吧?”这丫头最怕喝药了。 顾明珠抬起头来,有些不是滋味地说:“早知道你这么快醒来,我就不会给你喂……” 提起这件尴尬的事情,她有些不自,住了嘴,没再往下说。 “你不想我早些醒来?”顾枭虚弱地说。 “当然不是。”顾明珠摇头,只是觉得他如果那么快醒来,她就不用做刚才的事情了。 “我没事,只是伤口有点痛而已,不用担心。倒是你,刚刚我……”顾枭提到书房的事情,便抿紧了唇,声音低了下去,“是我失仪了,没有弄疼你吧?” 顾明珠闻言,羞赧地垂下了脑袋,摇摇头,“没有……” 顾枭松了口气,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绯红的小脸,想说什么,最终只道:“明珠,我有些累,我再睡会儿。” “那你快睡。”顾明珠连忙挣开他的手,去寻了把扇子过来。 眼下天气炎热,他又受了伤,肯定很难捱。 顾枭见她坐在床前,给自己扇风,不禁有些怔忡。 这是他们所有人都宠着的姑娘,何时做过这样的事情? “不用,明珠,我不热,你也去休息吧。” 顾明珠摇了摇头,固执地说:“不行,你睡着了,我才会走。所以你不想我辛苦的话,那就快睡着。” 顾枭这会儿受了伤,拿她没辙,只得闭上眼睛,逼迫自己尽快睡着。 然而越是想睡着的时候,脑子反而越是清醒。 书房里发生的事情,反复在他脑海里想起,让他懊恼自责,完全没了睡意。 他怎能那般对待明珠,而且还那般粗鲁…… 他蹙紧了眉头。 正在这时,一只绵软的小手,轻轻抚过他的眉梢。 他一怔,旋即女孩儿软软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顾枭,你在想什么呢,别想了,快睡吧,只有休息好了,你的伤才会好得快。” “知道了,这就睡。”顾枭应了声,摒除杂念,这回倒是很快便睡着了。 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顾明珠安下心来,但手上依旧摇着扇子,给他扇风。 小时候,总是他守着自己,现在,由她来守着他。 她坐在床边,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看着顾枭。 二人一起长大,几乎日日在一起。 但是她发现自己,竟然怎么也看不够他。 不同于傅相他们更偏向于斯文俊逸的长相,顾枭的五官要更深邃立体一些,鼻梁挺拔,眼眸深邃,他的长相是属于比较硬朗的,但也是非常好看。 顾明珠不知不觉,趴在床边睡着了。 顾廷进来的时候,看到了,见她睡姿不好,想叫醒她,想了想,又作罢了。 这丫头那么固执,肯定是不愿意回房的。 与其叫醒她,让她在这里干坐着,不如让她继续睡。 等睡够了,她自然就醒了。 他取了一件顾枭的披风过来,盖在她身上后,便退了出去。 顾明珠睡得并不安稳,加上趴着睡,手脚都麻了。 没多久,她便醒了。 看着榻上沉睡的顾枭,她迷迷糊糊地便爬了上去,在他身侧躺了下来。 第四百四十二章 他要负责 翌日,顾枭醒来,发现顾明珠蜷缩在身侧,神情怔忡了下。 这丫头是什么时候爬上来的? 边关的夜里和清晨都比较凉,她畏冷地紧紧挨着他。 顾枭叹了口气,拉过薄被,盖在她身上。 他单手枕在脑后,思索着跟顾明珠的未来。 本来,他尽管知道,他不是顾家的孩子,但为了顾夫人,他也只能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而他还是顾家孩子的一天,对于顾明珠的感情,便只能埋在心里,不能被人知道。 但世事难料,这件事情,还是被爆了出来。 如今,他不是顾家孩子这件事情,已经坐实,并传扬了出去。 而明珠这个丫头,更是直接跑来了边关。 他喜欢她,亦知她对自己的心意。 既然如此,他便不用再压抑。 而且昨日还出了那样的事情,他更加要负起责任…… 这时,身侧传来动静。 他收敛思绪,转头看去,便见顾明珠果然醒了,秀气地捂嘴打着哈欠。 “醒了?”他低柔的声音在顾明珠脑顶响起。 她愣了下,抬起眸看去,刚要点头,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劲。 她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发现自己竟然躺在顾枭的身侧,顿时一脸茫然。 “我为什么会躺在你的床上?” 顾枭戏谑地说:“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 顾明珠是想破脑袋,也不记得自己昨晚睡得迷迷糊糊,因为不舒服,便自己起来,爬到了榻上躺着。 “是不是你抱我上来的?”她迟疑道。 顾枭无奈道:“我还受着伤,怎么抱你?况且,我也是刚刚才醒来的。” 顾明珠不敢相信,竟然是自己爬上来的。 “那肯定是我自己的腿,他自己要爬上来的。”她信口胡扯。 “原来你的腿,还有自己的思想,真是厉害!”顾枭夸赞道。 顾明珠:“……” 顾枭嘴角勾了下,道:“既然醒了,便扶我一下。” “做什么?”顾明珠不解。 顾枭忍耐地看了她一眼,提醒,“人有三急。” “啊?”顾明珠连忙坐起身来,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他,“你要尿尿?” 顾枭额角青筋跳了跳:“……” 顾明珠觑了觑他的面色,一脸纠结地说:“你是要去茅厕,还是要用夜壶?” “夜壶吧。”顾枭故作镇定地说。 “哦。”顾明珠匆匆跑去净室,拎了夜壶过来,怯怯地递过去。 顾枭已经自己撑着坐起来了,见状,瞥了她一眼,“放下,你先出去吧。” “哦。”顾明珠将夜壶放在脚踏上,不放心地说了句,“有事叫我。”便飞快地出去,并关上了屋门。 顾枭失笑。 昨日这丫头挺大胆的,想给他解药,这会儿却又害羞了。 他摇了摇头。 屋外,顾明珠看了看身上皱巴巴的衣裙,顿时嫌弃极了。 那么热的天,昨晚上还没有沐浴,感觉身上都有一股酸味了,便让香儿给她准备了沐浴的水。 她沐浴后换了身衣裙,正好厨房里早膳已做好,药也煎好了,她便顺道端去了顾枭屋里。 她进去的时候,顾廷正卷了袖子,在服侍顾枭洗漱。 看到顾廷那照顾人的架式,顾明珠颇是惊讶。 没想到以前在国公府,放浪形骸,不学无术的顾三公子,有一天竟然学会了照顾人。 她跟香儿一起,将饭菜摆上桌后,叫顾廷过来用膳,她自己则盛了一碗粥,端给顾枭。 “大夫说了,你现在只能吃些清淡的食物,我思来想去,觉得白粥最是清淡,你将就着吃吧。” 顾枭看着只有粥,什么也没有的碗里,顿时觉得这个丫头肯定是故意的。 “你喂我。”他靠在床头,一脸虚弱地说。 顾明珠闻言,飞快地看了看顾廷的方向。 见他正在吃饭,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样子,暗暗松了口气,连忙将碗塞到顾枭手里,不自在地说:“你快点自己吃啦,你手又没有受伤。” 她话才说完,便听他突然嘶了声。 “你怎么了?”她立即紧张地问。 “好像……扯到伤口了。”顾枭一脸痛苦地说。 顾明珠闻言,连忙将碗从他手里端过来。 “那你还是不要动了,我喂你便是。” “麻烦你了。”顾枭眸内闪着笑意。 顾明珠在床边坐了下来,粥还有些烫,她便用勺子舀了,凑到唇边吹凉了,才小心地喂到他嘴边。 顾廷坐在桌边,才吃了几口,便感觉有些撑了。 这二人,这般没羞没臊的,真的好吗? 他一个大活人还在这里呢。 这时,王伯走了进来。 “大人,外面有位郭公子,自称从京城来,是您的表弟,要求见于您。” 顾枭还没有说话,顾明珠却惊喜地站了起来,“不会是廷玉表哥吧?” 说着,将碗往顾枭手里一塞,便飞快地往外走去,“王伯,我跟你去看看。” 看着走远的女孩儿,顾枭面色黑如锅底。 顾廷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该不会真是郭廷玉那小子吧?” 顾枭眼睛眯起,“怎么,你很高兴?” “怎么也算是表亲,我高兴是自然的,难道你不高兴?”顾廷反问。 他早就知道郭廷玉对顾明珠的心思,这会儿还特地跑到边关来,求见顾枭是假,见顾明珠才是他的目的吧。 这下,有好戏可看了。 “你伤口未愈,别扯到了伤口,还是我来给你喂吧。”他三两下扒完了碗里的饭后,殷勤地朝顾枭走了过去。 顾枭觉得他脸上的笑容着实是刺眼。 没多久,外面便传来了说话声,很快,顾明珠便领着一个俊雅的少年走了进来。 “顾枭、三哥,真的是廷玉表哥来了。”顾明珠欢喜地说。 顾枭和顾廷一同朝外看去。 见果然是郭廷玉,二人的反应截然不同。 前者一脸漠然,后者则咧嘴笑出一口白牙,“廷玉,你来了真是好,这下,我们这榆林镇要更热闹了。” 郭廷玉失笑,“这话怎么说的?” 顾廷意味深长地说:“这榆林镇就像一潭死水一样,你一来,这死水便活了,可不就热闹了?” 郭廷玉向来这知道这位不着调,因此对于他说的话,仅是笑了下,便带过了。 他目光看向顾枭,“听表妹说你受伤了,此行我正好有带了些好药来,已给你的管家,拿去煎煮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 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顾枭颔首,“你有心了。” 郭廷玉摇头,“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廷玉表哥,你快坐吧。”顾明珠殷勤地说,“对了,你吃过早膳没?” 郭廷玉摇摇头,“我连夜到的榆林镇,尚未。” “那一起吃吧,我也还没有吃。”顾明珠连忙让香儿添了一副碗筷,然后亲自给他盛了一碗粥。 “谢谢表妹。”郭廷玉含笑接过。 二人相对而坐,一起吃早膳,有说有笑。 顾枭面色很是难看,觉得碍眼极了。 原本想看戏的顾廷,这会儿也不吭声了,只想赶紧给他喂完饭,赶紧溜。 “难吃死了,端走。”顾枭脾气很臭。 顾廷:“……” 刚刚顾明珠给他喂的时候,他明明吃得一脸享受的。 怎么同样一碗粥,他喂,就变成难吃了? 他心思灵活,忙对顾明珠道:“明珠,我还有事情,得回军营,你来给顾枭喂饭吧。” 顾明珠这才想起来顾枭,刚要起身,却被郭廷玉拦住了,“表妹你吃吧,我来给表哥喂。” 顾廷:“……” 眼看着某人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他连忙将碗塞进郭廷玉手里,便脚底抹油,溜了。 郭廷玉捧着碗,走至床前的凳子上坐下,然后笑眯眯地看了眼面色不善的顾枭,丝毫不受影响地给他喂粥。 “表哥张嘴。”他举着勺子,温声道。 顾枭瞥了他一眼,伸手接过碗,“表弟车马劳顿,又是客人,我怎好意思让你喂?你自去吃吧,我自己能行。” 郭廷玉见状,便也没有勉强,“既然表哥能自己吃,那最好不过了。” 他起身走回到桌边,与顾明珠继续用膳。 “明珠一会儿想去哪里玩?” 顾明珠有些纠结地皱了皱眉,“顾枭受伤了,需要人照顾,我恐怕走不开,表哥你自己去玩吧。” 顾枭听得此言,面色阴转晴,胃口也变好了。 算这丫头还有点良心! 郭廷玉瞥了二人一眼,缓声道:“参将府不是有下人么?他们会照顾表哥的。” 顾明珠来了榆林镇后,都还没有好好地去玩,闻言,便有些心动了。 她转头看向顾枭,“你一个人在家里,没问题吧?我让香儿照顾你。表哥难得来一趟,我想陪他去玩。” “咳咳咳……”顾枭突然呛了下,剧烈咳嗽了起来。 顾明珠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过去,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伸手给他拍背,着急地说:“你怎么了?” 顾枭顺势靠在她的肩上,“我感觉我的伤口又痛了……” 顾明珠一听,顿时便担心了起来,“我让人立即请大夫……”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顾枭握住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 顾明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飞快地看了眼郭廷玉,见他好像没看这边,这才松了口气,她有些羞恼地将手挣了出来。 这人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屋里还有人呢。 一会儿廷玉表哥看到了,会怎么想他们二人? 但她这副着急的模样,落进顾枭眼里,像是害怕郭廷玉会误会一样,心情顿时阴郁了起来。 这时,郭廷玉对顾明珠道:“其实,我这次是受了姑母的嘱托,特地来边关找你的。” 顾明珠闻言,有些紧张,长睫乱颤,“我……我娘还好吗?” “姑母很好,就是担心你。”郭廷玉叹了口气,“你不告而别,数月不回,姑母便想到了你可能来了这里。” “其实我到这里也没有多少天。”顾明珠有些心虚地说。 郭廷玉含笑看着她,“嗯,那这样吧,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我们好好玩几天,便一起回去了,可好?” 顾明珠有些纠结,忍不住看了看顾枭。 见他并不看自己,面色看起来还有些臭臭的,当下失落极了。 顾枭是不是烦她了,巴不得她赶紧回去? 郭廷玉注意到她的目光,也看了眼顾枭,垂眸笑了下,才道:“你一个女孩子住这里,总归不方便,表哥也没那么多时间照顾你。” “谁说我没有时间?”顾枭突然沉声道。 郭廷玉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继而笑道:“原来表哥在军中不忙吗?那倒是我误会了。” 顾枭确实忙的,只不过这些天顾明珠来了榆林镇,他才抽空回来陪她。 “倒是你,你不是忙着卖你的那堆玉器么,怎么也有空来边关?” 听出来他不善的语气,郭廷玉只是笑了笑,“是啊,但是表妹那么久不回去,我也会担心,生意再忙,也没有表妹重要。” 他这话,让顾枭听了很是刺耳。 偏偏顾明珠并没有多想,因为郭廷玉一向对她很好。 “那你现在见到她了,她也好好的,你不用再担心了,可以回去了。”顾枭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不急,我总要将表妹一起带回去,姑母才能安心。既然表哥你受了伤,表妹一时半会儿走不开,那我便在这里多住几日,等你伤好了,表妹也能放心了,我们再回去不迟。”郭廷玉不紧不慢地说。 不等顾枭再说什么,他又径直朝顾明珠道:“其实我赶了这么久的路,也累了,今日就不去逛了,明日再一起去吧。” “好。”顾明珠点点头,“我让人给你收拾屋子。” “有劳表妹了。”郭廷玉颔首。 跟着她往外走的时候,瞥到顾枭俊脸一片阴霾。 他嘴角勾了勾。 顾明珠这一走,许久都没回来,顾枭心里着急。 这蠢丫头压根不知道郭廷玉对她的心思,还一个劲儿地往人家跟前凑,怕是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顾枭越想越担心,顾不得身上的伤了,连忙起身要过去看着二人。 不过,他才走了两步,便看到顾明珠从外面蹦跳着走了进来。 他立即做出一副痛苦的模样,“明珠,我好痛……” 顾明珠愣了愣,刚要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戏谑声。 “啧啧啧,参将大人到底伤到哪了,快让末将等人瞅瞅。” 紧接着,顾明珠身后走进来几个身着铠甲的将领,一脸玩味地看着顾枭。 顾枭:“……” 第四百四十四章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顾明珠也有些尴尬,主要顾枭平时不是这样的,偏偏几位将领过来看他,被撞见了。 想着,她立即上前,扶了他回床上。 “你要拿什么,喊一声就好,万一扯到伤口,不是更麻烦?”她小声数落着,然后大大方方地请几位将领落座。 几位将领正是营中的副参将。 “你们怎么来了?”顾枭没好气。 “参将大人受了伤,我等自然要前来看望,聊表关切。”其中一个副将,模样有些玩味,“这幸好是来了,否则怎么能看到我们铮铮铁骨的参将大人,这般虚弱的模样?” “明珠,我好痛……”另一个副将,登时便学起了顾枭刚刚的语气和神情。 顾明珠尴尬极了。 顾枭则气得咬牙切齿。 “你们不是来看望我的么,怎么空手来?” 几位副将脸皮厚如城墙,“你知道的,我们榆林镇地处边关,物资匮乏,兄弟们一个月的俸禄,没几个钱,实在是拿不出礼品,我们人来了就好。” 顾枭被气笑了,但他也不是真的要几人的礼品,倒也不在意。 “明珠,让人上茶点,好好招待几位大人。” “哦。”顾明珠急忙出去了。 等她一走,几位副将好奇地说:“顾参将,营中有将士说,这顾姑娘是你的妹妹,可我看着不太像啊,你们究竟是……” “未婚妻。”顾枭毫不犹豫地说。 几位副将闻言,既都一脸艳羡。 “怪不得每次去喝花酒,你都独坐一隅,原来是已经有了未婚妻。” 顾明珠带着香儿进来上茶点,正好听到喝花酒三个字,顿时好奇地说:“榆林镇也有青楼吗?” “当然有,榆林镇最多的便是青楼。”一个副将脱口道,“我们和顾参将,时常去光顾。” 说完,看到几人朝自己使眼色,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怎能在一个姑娘面前说这样的话,立即找补道,“其实也没有几家,我们也不经常去……” 顾明珠倒是没在意。 她又不是没逛过青楼。 不过顾枭来了这里以,竟然时常光顾青楼,是她没有想到的。 虽然从前在京城的时候,他也时常会去,但他去的时候,她几乎都知道,也知道他并没有做什么。 可这榆林镇的情况,她却不知道。 想到此,她有些不高兴。 几位副将军中还有事情,并没有待太久,便起身告辞了。 顾枭身体不便,由顾明珠亲自将他们送出去的。 临走的时候,几个副将将准备好的红封,塞到她手里。 “我们都是粗人,也不知道买什么补品适合顾参将,一点银子,顾姑娘收下,帮我们买些补品给顾参将补补身子。” 几个副将生怕顾明珠拒绝,说完后,便急匆匆地上马离开了。 顾明珠无可奈何,只得回去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顾枭。 “不用有压力,收下便是。”顾枭并不在意,人情往来,便是如此。 今日他受伤,他们来看他,下次他们若有事,他也一样得出这个钱。 顾明珠闻言,便将几个红封放在桌上,“那你自己收着吧。” 顾枭瞥了她一眼,这丫头何时变得这么客气了? 记得以前,她老是从他身上扒银子,现在倒是客气起来了。 “怎么了?”他问道。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皱个眉,他便知道她心里有事不高兴了。 顾明珠闷闷不乐地说:“那些烟花女子很美吗?” 她没头没脑的话,让顾枭一愣,“什么?” 顾明珠哼一声,“你别装了,刚刚那几位大人可是说了,你时常去光顾那些场所呢。” 顾枭顿了下,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 他挑眉看着她,似笑非笑,“吃醋了?” 顾明珠闻言,倒是冷静了些,飞快地说:“没有,我就是想告诉你,那些地方少去,否则哪天染上了病,你后悔莫及,人家傅相就从来不踏足那种地方,你们不是好朋友么,你实在应该好好学他。” 顾枭俊脸有些黑,“我也没有常去,你别听他们瞎说,而且我去那里,只是喝酒。” “喝酒你不会去正常的酒楼么?说到底,你就是醉翁之意!”顾明珠不客气地说。 顾枭:“……” 他揉了揉眉心,看着她气呼呼的小脸,玩味地说:“我看你就是吃醋了?” 顾明珠愣了下,旋即娇蛮道:“我吃什么醋?我吃得着吗?” 顾枭嘴角勾了勾,爱极了她这样娇蛮的样子。 他勾过她的脖子,在她嘴角吻了吻。 “我又看不上别人,你担心什么?” 顾明珠怔住,反应过来,抬袖擦了擦嘴角,镇定自若地说:“你会不会看上别人,我管不着,也不担心。” 顾枭俊脸一黑。 这丫头的动作,真是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我不跟你说话了,我要去找廷玉表哥。”顾明珠刚起身,香儿便端了煎好的药进来,递给她,“小姐,大人的药煎好了。” “哦。”顾明珠只好接了过来,端给了顾枭。 顾枭见她还想去找郭廷玉,顿时有了危机感,这会儿只巴不得快点好起来,因此喝药也很痛快。 端过碗,便一口饮尽。 顾明珠看了都觉得苦,连忙端了杯水给他漱口。 “你休息吧,我出去了。”等他漱完口后,顾明珠叮嘱了一句,便要出去,却被顾枭喊住了。 “廷玉赶了那么久的路,你别去打扰他,让他好好休息。” 顾明珠蹙眉,“可是表哥说,他不用休息啊……” “那是他的客套之辞,你也信?”顾枭一脸严肃。 顾明珠想了想,答应了,“那我回屋吧。” 顾枭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万一郭廷玉跑去找她呢,便道:“我左右也睡不着了,你陪我下棋。” 顾明珠刚要推辞,他立即道:“前几日你脚受了伤,哪里也去不得,是我陪你解闷的。” 顾明珠闻言,垮下双肩,“好吧。” 她其实不喜欢下棋,下棋太闷了。 “我们还是翻花绳吧。”她寻了根红绳过来,坐到床前,兴致勃勃地说。 顾枭:“……” 顾明珠举着红绳,示意他快点。 “我不会……”顾枭一脸排斥。 他一个大男人,跟女孩子翻花绳?传到军中,他的一世英明就要毁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你娶我吧 “你怎么不会了?小时候我们常一起玩的。”顾明珠皱眉。 “那是小时候……”顾枭嘴角抽搐。 顾明珠瞥了他一眼,突然道:“那我去找廷玉表哥陪我……” “不准去!”顾枭沉下俊脸,咬着牙,陪她翻起了花绳。 顾明珠抿唇偷笑了下。 然而没多久,郭廷玉便过来了。 看到二人在翻花绳,他神情有些愕然。 不过倒是没说什么,而是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到顾枭面前。 “这是出发之前,姑母让我转交给你的信。” 顾枭停下动作,伸手接了过来。 顾明珠一脸好奇,刚要凑过去看,却被郭廷玉唤住了,“表妹,我们先出去吧。” 顾明珠不想出去,她想看看母亲给顾枭的信上都写了什么。 顾枭顿了下,温声道:“明珠先跟廷玉去玩吧。” 顾明珠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郭廷玉叫住了。 “这参将府的环境不错,表妹陪我去走走吧。” “好吧。”顾明珠只好收了红绳,起身跟他出去。 二人一走,顾枭拆开信,里面却掉出来一块类似印玺的东西。 看样子,像是一种信物。 顾枭看着这块印玺,神情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收起印玺,快速看起了信上的内容。 果然如他所料,郭宛宁在信中提到了他的身世。 当鲜卑族三个字,映入他眼中时,他拿着信笺的手,用力收紧。 他的身世果然跟十多年前被羌芜灭族的鲜卑族有关…… 他出生那年,正好是鲜卑族被灭的时候。 彼时郭宛宁假怀孕,正不知如何收场时,想到了让肚子里的“孩子”意外流产的法子,那时,顾国公奉命驻守在榆林镇,她便以思念顾国公为名,千里迢迢赶到了榆林镇。 而正当她想在路上制造“流产”的假象时,碰到了彼时带着刚刚出生的顾枭逃往大晏来的忠仆。 那忠仆为了救他,被羌芜军所伤,已经是伤痕累累,倒在路边,只剩最后一口气。 郭宛宁也是听到婴儿的啼哭声,才注意到他的。 那时看到忠仆怀里的孩子,她鬼使神差地想到了用这个孩子瞒天过海。 那忠仆看到她,眼里迸进一丝希望,将孩子双手捧起给她后,只说了鲜卑族三个字,便倒下了。 至于那块印玺,是在他身上找到的,应该是他亲生父母的东西…… 郭宛宁的这封信,除了交代他的身世外,另外说了一件事情。 ……枭儿,你虽不是我亲生的,但胜似亲生,多年来对你的养育,也是发自肺腑,但你身世复杂,定还有很多路要走。 知女莫若母,明珠突然跑去边关找你,我思前想后,明白了她对你的心意。可我只有明珠一个女儿,她自小被娇养着长大,注定了不是能吃苦的,我只望她这一生,能平平安安,而能给她这份幸福的,唯有廷玉。 看在你二人一起长大,也是真心将她当妹妹看待的份儿上,望你能劝明珠死心,回到京城,嫁予廷玉。 顾枭看完信,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比知道他的身世后,还教他痛苦。 郭宛宁不想让他跟明珠在一起…… 她竟然认为只有郭廷玉才能给明珠带去幸福。 不可否认,郭廷玉确实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对明珠的好,并不输自己,若是明珠嫁给他,必定幸福,反而跟着她,确实不得安宁…… 因为,他确实还要再追查自己的身世。 从郭宛宁写的信里来看,将他带来大晏的忠仆,一路被人追杀到榆林镇,所以他的身世,必定背负着血海深仇。 鲜卑族是被羌芜所灭,且在他出世那年发生的事情。 所以他要查自己的身世,得去羌芜。 可让他放弃明珠…… 顾枭拳头攥紧,整个人笼在阴影中,面色晦暗难辨。 …… 晚间,顾明珠过来看顾枭,却发现他的屋门紧闭,王伯候在那里。 “顾小姐,大人已经歇下了。”王伯恭敬道。 顾明珠愣住,看了看天色,现在还早啊,顾枭那么早就睡了? “他吃过饭了吗?药喝了吗?”她蹙着眉问。 “吃过饭了,药也喝了。”王伯回道,“小姐也早点去歇着吧。” 顾明珠在原地站了片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刚要上前敲门,便见里面的灯火突然暗了。 她愣了下。 顾枭不想见她吗? 她想问他,却又担心他真的要睡了,只得作罢。 翌日一早,她便过来了,顾枭的屋门倒是没有关,她进去却发现顾枭不在。 “大人呢?”她找到王伯,询问道。 “大人天一早就去军营了。”王伯回道。 顾明珠很是担心,“可是他的伤还没有好啊。” “大人说已经无碍了。”王伯无可奈何地说。 顾明珠心里有些失落,总觉得顾枭像是在刻意避开她一样。 郭廷玉陪她去外面逛街,她也是无精打采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劲。 直到顾枭傍晚回来了,她脸上才浮现笑意,小跑着迎了过去,蹙着眉道:“顾枭,你伤还没有好,怎么去军营了?你的伤不打紧吧,中午有喝药吗?” 顾枭顿了下,目光看向她,温声道:“我伤已无碍,没事了。” “真的吗?”顾明珠不甚放心,上前抱住他的手臂,“那进去,我检查一下。” 顾枭握紧了拳头,想将她推开,却怎么也狠不下心。 这时,郭廷玉走了过来,拉住顾明珠道:“表哥在军中忙了一天,肯定累了,你别打扰他,让他回屋好好休息吧。” 顾明珠闻言,便松了顾枭的手,“廷玉表哥说得对,顾枭你肯定累了,那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然而她的这份乖巧懂事,却让顾枭很不是滋味。 他点了下头,便进了屋里。 顾明珠眼睁睁地看着他进去后,将门关上了,心里又是一阵失落。 郭廷玉温声道:“明珠,我们去吃饭吧。” 顾明珠摇了摇头,“你自己去吃吧,我没有胃口。” 晚上,顾明珠沐浴过后,在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顾枭前后的态度不同,他肯定是有事瞒着她。 可究竟是什么事呢? 顾明珠很是苦恼。 是不是母亲写的那封信上说了什么? 正在这时,屋门突然被敲响。 “明珠,是我。” 顾枭低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顾明珠一骨碌坐了起来,连鞋子都没有穿,便跑去开了门。 她欢喜地看着门边的男人,“顾枭……” 顾枭目光瞥到她赤足踩在地上,皱了皱眉,忽然上前,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顾明珠一怔,旋即伸手搂住了他的颈项。 一整天的失落,突然便被治愈了。 看着男人俊美的脸,她下定决心般地慢慢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然后咬着唇,小声道:“顾枭,你娶我吧。” 第四百四十六章 生怕做出失控的事情 她想嫁给他,非常想。 她并不迟钝,知道他亦是喜欢自己的,否则不会对她做那些亲密的事情。 但是话说完后,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屏住了呼吸,等着他的回答。 顾枭脚步一顿,垂眸看她。 灯火下,少女明眸皓齿,往日娇憨可爱的脸上,此时带着一丝不安,但盈盈双目,却坚定地望着他。 顾枭抿了抿唇,信上,郭宛宁说的那些话,突然便不重要了。 郭宛宁虽然是他的养母,他什么事都能答应她,但唯独不能答应,将明珠拱手相让于人。 “好。”心里的迷雾散去,他低低的且坚定地应了声。 顾明珠睁大美眸,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地看着他,“什么?” “只要你愿意嫁,我便愿意娶。”顾枭勾着唇角,目光出奇的温柔。 “当真?”顾明珠又惊又喜地看着他。 顾枭失笑,“嫁给我就那么高兴?” “嗯,非常高兴。”顾明珠迫切地点头,这一刻,女子该有的矜持和羞怯,统统被她抛弃,她毫不掩饰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喜欢。 顾枭被她这般毫不作伪的反应给愉悦到了。 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即便他身世不详,又如何,至少,有这么一个女孩儿,全心全意喜欢他。 他低下头,眸内满含柔情,认真地说:“可是明珠,嫁给我可能会很辛苦,你怕不怕?” “当然不怕,我能吃苦的。”生怕他会反悔般,顾明珠连忙道。 看着女孩儿笃定的神情,顾枭笑了,困扰了自己一天的阴霾,突然便消散无踪。 “嗯。”他点点头,但是他又怎么会让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吃苦呢。 他将她放在床上后,在床边坐了下来。 “对了,你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顾明珠跪坐在他身旁,好奇问道。 顾枭顿了下,他过来,原本是想劝她跟郭廷玉回京城的。 但是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儿,那句劝她嫁给郭廷玉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是他喜欢的女孩儿,他如何舍得将她拱手让人? 便是说他自私,他也认了。 “没事,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顾枭温声道。 顾明珠闻言,挪近了一些,偎进他怀里,手指碰了碰他受伤的胸膛,“你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顾枭捉下她的手,细细把玩。 “那你刚刚抱我,没扯到伤口吧?”顾明珠有些紧张地说。 “你又不重,自然没有。”顾枭好笑地捏了捏她白腻的脸蛋。 顾明珠放下心来,“那就好。” 二人经了前头说的话,彼此之间,就好像打破了阻隔般,两颗心更贴近了。 顾明珠依偎在顾枭怀里,眷恋地说:“晚上我想跟你睡。” 闻言,顾枭额角青筋跳了跳,果断拒绝,“不行。” “为什么?”顾明珠不解,“前天晚上,我们也是一起睡的。” “那不一样,当时你睡得迷迷糊糊,自己都不知道,而我也昏迷着。”顾枭蹙眉。 “你不喜欢我?”顾明珠噘了噘嘴。 顾枭一滞。 他怎么会不喜欢她,就是太喜欢了,生怕做出失控的事情。 “等我们成亲后,才可以一起目垂。” “我不在意的。”顾明珠叹气,“以前小的时候,我们也在一起目垂过。” “那不一样,那是小时候。”顾枭揉了揉眉心,深知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则非出事不可。 他站起身来,对她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还有,过两日,你便先跟廷玉一起回京吧。” 顾明珠大惊,拉住他的手,急声道:“你要赶我走?” “不是赶你走,而是你必须回去了,母亲会担心你,还有,你我现在尚未大婚,你一直待在我这里,也不合适。”顾枭生怕她误会,连忙解释。 “那又有什么关系?让表哥回去跟我娘说就好了。或者,我晚点再回去。”顾明珠晃着他的手臂,撒起娇来。 顾枭心里很是纠结。 他何尝舍得让她回去,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让她住在这里,有些不清不白,郭宛宁本就不看好他跟明珠,到时候对他的意见怕是会更大。 他想娶明珠,必须得到父母的认同和支持,否则明珠嫁给他,不会幸福的。 他俯身在她额上吻了吻,声音温和却又不容拒绝,“不行,你必须先回去,等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后,我便会回京向爹娘当面说明娶你之事。” 顾明珠纵然心里舍不得跟他分开,但她并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也理解他的用心,但她心里仍旧有些失落,闷闷不乐地说:“好吧。” 顾枭顿了顿,手指抚过她的长发,温声道:“你要乖乖的,不可以与别的男人走太近。” 顾明珠闻言,蹙眉白了他一眼,“你现在就开始管我了?” “自小到大都是我管着你的。”顾枭勾了勾唇,顿了下,神情严肃了些,“尤其是郭廷玉,你不可以跟他走太近。” “为什么?”顾明珠奇怪地看着他,以前她跟表哥来往,他也没有阻止啊。 “总之,你就是要听我的。”顾枭不容质疑地说。 “霸道!”顾明珠嘟了嘟嘴,有些不高兴。毕竟表哥对她很好,无缘无故的,她不想疏远他。 她还要再说什么,男人的气息突然拂面而来,下一刻,她的嘴唇便被堵住了。 顾明珠脑海里一片空白,不同于那日在书房的感受,这次顾枭的动作明显温柔了很多,却依旧炙热。 她整个人有些窒息,竟然忘了呼吸,傻傻的张着嘴,任由他汲取。 他站着,她则跪坐在床上。 他俯身吻过来,她被迫仰着脸,感觉脖子酸酸的,似要弯折了一般。 好半晌,她声音弱弱地喊:“顾枭,我脖子要断了……” 顾枭一惊,连忙松开她。 得到自由,顾明珠大口大口地喘气,小脸一片绯红。 她有些害羞地将脸埋入裘被中,不敢看他。 “你走吧,我要睡了。”她的声音,自被子里,闷闷传来。 然而话音刚落,她便觉得旁边的床沉了下。 她转头看去,便见顾枭竟然躺了上来。 她眨了眨眸,“你……” 顾枭没有说话,而是搂过她,让她躺在怀里,他修长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抚过她肿胀鲜红的唇瓣。 顾明珠身子轻颤了下,一颗心忽然便加剧跳动了起来。 尤其对上他沉黑的眼睛时,更是有些无措,但同时,她心里又是欢喜的。 第四百四十七章 显露无遗 片刻后,顾枭收回了手,改去拍抚她的背。 “睡吧。” 顾明珠依偎在他怀里,纷乱的心绪,终于平缓了下来。 许是昨晚上没睡好,此时依偎在他怀里,她心里无比踏实安心,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听到女孩儿均匀的呼吸声传来,顾枭低头望去,这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不禁摇头失笑,这丫头还真是好睡。 他什么时候走的,顾明珠并不清楚,她好好睡了一夜,翌日醒来整个人神清气爽。 等她洗漱完出去的时候,顾枭已经去军营了,她便跟郭廷玉一起吃早膳。 但是不同于昨日,郭廷玉今日的神情有些淡淡的。 顾明珠不明所以,“表哥,你怎么啦?心情不好吗?” 郭廷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见她脸上已恢复了往日的朝气和活力,不由有些自嘲。 昨晚上,顾枭找了他,跟他摊了牌,说他是不会放弃明珠的,让他死了那条心。 他自然知道姑母在信上都说了什么,此次来接明珠回京,也是打算回京后,便上顾家求娶她。 但他没有想到,顾枭对明珠会那般执着。 “没事。”他收敛情绪,摇了摇头,还主动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些菜,温声催促,“快吃吧,多吃一点,一会儿我们再出去逛逛,明日我们就要回去了。” 听到明日就要回京城,顾明珠心里很是惆怅,“表哥,能再多待两天么?” 郭廷玉失笑,“多留两日,也还是要回京城,有什么意义么?” 顾明珠张了张唇。 郭廷玉放下筷子,突然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明珠,你娘很担心你,别再任性了,明日我们便回去。” 顾明珠像是被烫到了般,立即缩回手,目光惊讶地看着他。 郭廷玉垂眸,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般,若无其事地说:“等日后得空,你想来这里了,我再陪你来。” 顾明珠见他云淡风轻的样子,突然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表哥一向对她很好,他应该没有别的意思。 下午,顾枭回来了,他去顾明珠屋里找她,却发现她不在。 问了香儿,才知道她竟在他屋里。 他愣了下,回到屋里,果见顾明珠坐在软榻上,拿了针线在缝衣衫。 她手里的衣衫正是他昨日在军营操练时,袖子上破了一道口子那件。 顾明珠缝完最后一针,用剪子剪掉线头后,抻了抻衣衫,抬起头,才看到倚在门边的顾枭。 “今日怎么那么早回来?”她颇为欣喜地说。 顾枭没有说话,径直朝她走来,然后拿过她手里的衣衫,端详了起来。 顾明珠见状,有些赧然,“我进来看到你丢在那里的衣衫,发现破了一道口子,闲来无事,便给你补了。” 顾枭手指细细抚过袖口上原本破掉的地方。 那里已经看不出来曾经坏掉的痕迹,反而多了一簇蓝色的火焰。 缝的人手艺了得,一簇火焰竟被绣得栩栩如生。 他其实知道明珠这个丫头有时候虽娇蛮了些,但是小时候因为祖母的关系,却学了一手出色的女红。 只是这丫头懒,若非必要,绝对不会去动针线。 这次,竟然会给他缝袖子。 看着上面细密的针脚,他嘴角勾了勾,心里淌过暖意。 这种破了口子的衣衫,若是在以前,他都不会穿的,但是眼下,有一个人特地给他缝补,那种感觉,很奇妙。 “我会好好穿。”他神色认真地说。 顾明珠愣了下,心里泛起甜蜜,轻轻点头,“哦。” “走吧,带你去一个地方。”顾枭放下衣衫,转而说道。 “去哪?”顾明珠好奇。 “上次说了要带你去的地方。”顾枭道,“今日很闷热,去那里合适。” 顾明珠闻言,连忙道:“那我们赶紧去吧。” “嗯。”顾枭点头。 郭廷玉在边关也开了分铺,这会儿去铺子里巡视了,没在府中。 二人便直接出去了。 依旧共乘一骑。 这次,不同于上次的别扭,这次顾明珠很开心。 到了地方,顾枭勒停了马。 这是一处山谷,山谷里面还有一座漂亮的湖泊。 碧绿色的水面,倒映着蓝天白天。 几只不知名的鸟儿,掠过湖面时,荡起圈圈涟漪。 不同于外面炎热的天气,山谷里面很是凉快。 顾明珠一下子便喜欢上了这个山谷,连声惊呼,“这个地方好美啊……” 顾枭已跳下马去,朝她伸出手,“下来吧。” 顾明珠美眸眨了下,忽然朝他伸出双手,撒着娇道:“你抱我。” 顾枭只好上前,双手穿过她的腋下,将她举抱了下来。 到了地上,顾明珠一下子冲到了湖边,伸手撩水。 冰冰凉凉的水,一下子便驱散了夏天带来的躁热。 顾明珠忽然脱掉鞋袜,跑到了水里。 顾枭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泼了一头一脸的水。 “哈哈……”顾明珠的笑声,回荡在山谷里。 顾枭:“……” 他抹去脸上的水,咬着牙道:“顾明珠!” “是不是很凉快?”顾明珠眨着眼睛,一脸无辜地说。 “我看你是皮痒了!”顾枭眯起眼睛,危险地说。 顾明珠见他也下水了,吓得转身就怕,却忘了自己还在水里,一不小心踩空了,整个人摔进了水里。 “扑通!” 她还不小心喝了一大口水,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你这个笨蛋!”顾枭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拎了起来。 顾明珠哭丧着脸,“我衣裙湿了……” 夏季的衣衫,本就薄,此时湿透后贴在身上,她玲珑有致的身段,顿时显露无遗。 顾枭看到了,慌忙移开视线,嘴里骂着“活该”,却抬起袖子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水珠,然后牵着她的手,上了岸。 幸亏眼下是夏季,便是湿透了,也不会冷。 但湿衣穿在身上,还是挺不舒服的。 尤其湿透的衣裙,紧紧贴在身上。 顾枭脱下身上的外衫,披在她肩上,神情无奈地说:“回去吧。” “可是这里好舒服,一点也不热,我还想再多玩一会儿。”顾明珠抓着他的外衫,不太乐意地说。 “可你衣衫不是湿了?”顾枭道,“一直穿着湿衣,对身体不好,还是先回去吧。” 第四百四十八章 动作亲昵 顾明珠想跟他多独处一会儿,便故意语气低落地说:“我明日就要回去了,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来这里……” 果然,顾枭见她这般,心里一软,想了想,便让她坐在旁边的石头上,交代道:“那你在这里坐着,我去拾些干柴回来,生火给你烤衣裳。” “哦。”顾明珠应了声,乖乖地在石头上坐了下来。 虽然这山谷僻静,一般不会有什么人来,但是顾枭还是不放心让顾明珠一个人待在那里,因此捡了一些柴后,很快便返了回去。 可当他走回到顾明珠原本坐着的地方时,哪里还有顾明珠的影子? 他心下一沉,当即扔了手里的干柴,大石上,只有他的那件外衫,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他捡了起来,转头四望,都没看到顾明珠的身影,一颗心急速下沉。 “明珠——” 他大吼出声。 声音回荡在山谷里,惊得谷里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向长空。 却始终不见顾明珠的踪影。 顾枭急得俊脸发白,从没有似此刻这般慌乱害怕过。 这山谷僻静清幽,虽然应该不会有什么外人前来,但是不排除有野兽。 他后悔刚刚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顾枭很是自责懊悔,却在这时,他发现大石后的草似有被压过的痕迹。 他连忙上前查看。 果见这些茂密的草茎都被折断了,似乎刚刚有什么东西在上面压过去。 他心里燃起希望,朝林子深处看去,果然在那里看到一条拖行的痕迹。 明珠? 他心头一凛,当机立断冲进了丛林里。 很快,他便听到不远处的树后传来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响。 他循声走了过去。 便见顾明珠闭着眼睛躺在草地上,显然是昏迷了,一个肤色黝黑的瘦弱男子正压在她身上,脱着她的湿衣,欲行不轨。 顾枭面色一变,飞快上前,一脚踹开那男人。 那男人没有防备,被踹倒在地。 顾枭岂能饶过他,已动了杀意。 那男子见状,起身想跑,却被追上来的顾枭一脚踩在了地上。 “别、别杀我……” 男子吓得魂飞魄散,赶紧举手求饶。 顾枭冰冷地看着他,“你该死!” 然而就在他刚要再动手的时候,却看到这男子的左臂上有一个熟悉的印记。 他眸中掠过惊色,随后一脚将这个男子给踢晕了。 顾枭目光在男子左臂的印记上顿了顿,随后快速走到顾明珠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明珠……” 他连唤了几声,顾明珠都没有应他。 他心里着急,连忙检查了一下她的身子,却在她的后脑处发现有一个包,显然是被那男子从后偷袭,给敲晕的。 顾枭惊怒交加,恨不得立即将那男子给杀了,替她出气。 但那男子还有用处,眼下还不能死。 …… 顾明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在自己的屋里,外面天已经黑了。 她唤来香儿,“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香儿忙道:“是下午的时候,当时您晕过去了,是大人抱着您回来的。小姐可有哪里不适吗?” 顾明珠这才想起来什么,抬手摸了摸后脑处,那里果然有一个包。 当时在山谷里,她坐在石头上等着顾枭回来,但顾枭走没多久,她便被人从后面敲晕了,之后的事情,她便不记得了。 现在想来,当时定有歹人,从后面偷袭了她。 想到此,她心里一阵后怕。 若是顾枭没有救到她,她会如何? “大人呢?”她急声问道。 “大人回来安置好您后,便出去了。”香儿回道。 “可知道他去哪了?”顾明珠追问。 香儿摇头,“奴婢不知。” 正在这时,郭廷玉匆匆走了进来,关切问道:“明珠你现在怎么样?” 顾明珠摇头,“我没事了。” 郭廷玉闻言,松了口气。 “我刚刚回来,听王伯说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顾明珠摸了摸后脑勺,“好像是有人从后面把我敲晕了。” 郭廷玉闻言,面色沉了沉,“你不是跟顾枭一起出去的么,他怎么没有保护好你?” 顾明珠听出来他语气有些怪顾枭的意思,连忙替他辩解,“顾枭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而且我又没事。” 但郭廷玉依旧不认同地说:“那万一有事呢?” “表哥你是不是咒我啊?”顾明珠皱眉,不高兴地说,“顾枭会保护我的,他不会让我有事的。” 郭廷玉顿了顿,低声道:“你就那么相信他?” “我当然相信他。”顾明珠毫不犹豫地说。 郭廷玉见状,有些挫败。 良久后,他声音低低地说:“可今天如果换作是我的话,绝对不会让你受伤。” 顾明珠蹙了蹙眉,刚要说什么,这时香儿走了进来,“小姐,大人回来了。” 顾明珠一听,连忙下床往外跑。 才走到门边,便跟走过来的顾枭撞了个满怀。 “身子可好了?怎么冒冒失失的?”顾枭扶住她的肩头,蹙眉问。 “我没事了。”顾明珠摇头,“对了,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顾枭刚要答话,便看到了还在屋里的郭廷玉。 他没有说话,而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往屋里走。 顾明珠顺势便搂住了他的颈项,两人很是亲昵。 郭廷玉目光黯了黯,对二人道:“我有些事,先回屋了。” “去吧。”顾枭点点头,心情颇为愉悦。 等他出去了,顾枭将顾明珠放到床上,然后摸了摸她后脑勺上的包,问:“还疼么?” “不疼了。”顾明珠摇头,“打我的人,你可抓住了?” “嗯,抓住了。”顾枭点头。 “是什么人啊?”顾明珠好奇。 顾枭沉默。 顾明珠见他如此,便觉得他定是有心事瞒着自己,不由亲昵地蹭了蹭他的下巴,“你告诉我嘛。” 顾枭叹了口气,搂过她的肩头,“那人来自鲜卑族。” “鲜卑族?”顾明珠诧异。 “嗯。”顾枭耐心地给她解惑。 “……鲜卑族在十几年前,已被羌芜灭族,现在甚少有人知道曾经还有过这样一个部族。” 顾明珠越听越糊涂,“今日那人……” “那人是鲜卑族残存的族人,原来十几年前鲜卑族并没有完全灭绝,有少部分人逃进了深山里。”顾枭说到此处,顿了顿,也没有隐瞒他,“明珠,我也是鲜卑族的后人。” 第四百四十九章 做坏事被撞见 顾明珠闻言,很是惊讶。 “你是鲜卑族的后人?” “嗯。”顾枭笃定地点头。 顾明珠虽然知道他不是顾家的孩子,但并不知道他的身世。 现在听他说起,忽然发现,当年他会被她母亲带回顾家这件事情,可能不简单,而他的身世,怕是更加复杂。 她心里没来由的有些不踏实,忍不住伸手环抱住他的腰,“不管你是谁,来自哪里,我依旧喜欢你,想嫁给你,你不能用任何借口拒绝我。” 顾枭顿了顿,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敏感。 晚晚上,他确实想拒绝她来着。 但是现在,他早就改变了主意,并坚定了自己对她的心意。 “傻丫头,当然不会。”他将她的脑袋,按进怀里。 顾明珠突然“嘶”了声。 顾枭一惊,连忙松开她,这才想起来她后脑上的包。 他刚刚竟然忘了。 他很是懊恼自责,捧着她的脸道:“我给你看看。” “其实也不是很疼的……”顾明珠见他担心,连忙宽慰。 顾枭蹙眉,“疼就是疼,不用忍着。” “哦。”顾明珠应了声,乖乖地将脑袋凑到他面前,“很疼的,那你给我吹吹。” 顾枭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当真低头给她吹了吹,然后让香儿去取了药膏过来,涂抹在她的伤处。 沁凉的药膏涂在伤处,顾明珠舒服得叹息一声,偎进他怀里,美眸晶亮地看着他,“我都受伤了,你晚上还能抱着我睡么?” 顾枭果断拒绝,“不行。” “人家明天就要回京城了。”顾明珠噘嘴撒娇。 顾枭纠结不已,因为抱着这个丫头睡觉,他晚上就不用睡了,可是她明天就要回京城了,他又有些不忍拒绝她的要求。 “好不好嘛?”顾明珠见他沉默,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袖子。 顾枭叹气,他前世一定是欠了这个丫头的。 “行吧。” 大不了,等她睡着后,他再回屋睡好了。 见他答应了,顾明珠很是欢喜。 看着他性感的薄唇,她咽了咽口水,刚想凑过去亲他,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你们好了吗?我能进来了吗?” 顾明珠正要做坏事,陡然听到人的说话声,吓得一下子躲在了顾枭的身后。 顾枭愣了愣,抬头看去,果见顾廷站在门外,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 顾廷轻咳了声,硬着头皮走了进来,“那个……明珠你伤好一点了吗?脑袋不疼了吧?” 顾明珠见是他,心虚的不得了,想着刚刚自己要做的事情肯定被他看去了,顿时很是尴尬。 “我、我没事了,也不疼了。”她故作淡定地说,“对了,三哥今日怎么有空回来?” 顾廷这会儿自在了很多,挠着脑袋道:“我这不是听顾枭说你受伤了吗,就赶回来看看你。既然没事了,就出去吃饭吧,王伯已经备好了晚膳。” “哦。”顾明珠应了声,从顾枭身后出来。 “你先去吧,我们一会儿就来。”顾枭突然对顾廷道。 “好吧。”顾廷点点头,先出去了。 待他一走,故枭目光便转向顾明珠。 顾明珠一愣,“怎么了?” 顾枭嘴角勾了下,伸手在她后颈摩挲了一下,声音低沉地说:“满足你。” 顾明珠尚未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男人身上的清冽气息突然拂面而来,下一刻,她的唇便被封住了。 顾明珠睁大美眸,惊讶地看着她。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于大刺刺了,顾枭俊脸一趟,抬手覆住了她的眼睛。 他时轻时重地吻着她的唇角,然后辗转深入。 …… 膳厅里,顾廷和郭廷玉等了许久,才看到顾枭姗姗而来。 见他一个人,身后没有顾明珠的影子,顾廷好奇道:“怎么你一个人,明珠呢?” 郭廷玉也看向顾枭,等着他回答。 顾枭若无其事地落座,径自拿起碗筷,盛好饭,又夹了许多菜,然后道:“那丫头说腿软,走不了路,不过来了,让我给她把饭菜端过去。” 顾廷奇怪地看着他,“好端端的怎么就腿软了?” “兴许是下午去山谷跑累了吧。”顾枭随口道。 “哦。”顾廷不疑有他,拿起另一个空碗,盛了些汤递给他,“一起端过去吧。” “好。”顾枭接过起身。 这时顾廷突然咦了声,“顾枭你的嘴角怎么破了一道口子?” 顾枭刚要说话,便见一直没说话的郭廷玉,面色变了变。 顾枭愣了愣,抬起手背碰了碰唇角,然后勾着唇角道:“哦,兴许在山谷里面的时候,被蚊子咬的,你们知道的,山中的蚊子都比较猖狂,而且咬人很疼。” 话音落地,果见郭廷玉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顾枭眸内划过一丝笑意,没有多留,端着汤饭转身出去了。 顾廷嘀咕了一句:“可下午的时候,我没看到他嘴唇破了啊……” 郭廷玉的心里沉了沉。 此时顾明珠的屋里,她整个人都钻进了被子里,一张脸滚烫滚烫的。 顾枭进来,将饭菜放在床前的矮几上,然后扯下被子,见她热得满头满脸都是汗,不禁蹙眉训斥了一句,“这么热的天,小心闷出病来。” 顾明珠小声道:“你不要管我,你去吃饭吧。” 顾枭目光在她绯红的小脸上顿了顿,旋即在床边坐下来,将她抱到腿上坐着,抬袖擦去她脸上的汗,然后手指垂下,捏了捏她的小腿,语声暧日未地说:“腿还软么?” 顾明珠听他提起这茬,感觉脸都要丢尽了,将脸埋在他肩上,嗔恼地说:“你能不能不要再提?” “嗯。”顾枭点点头,“那你手会软吗,需不需要我给你喂?” 顾明珠听出来他话语中的戏谑,气得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听见他吃痛的闷哼声,方才解气。 “你这丫头怎么像只小狗一样,老爱咬人?”顾枭摸了摸火辣辣的脖子,佯怒地掐了掐她的脸。 “是你自找的。”顾明珠气哼哼地打掉他的手,端起矮几上的饭菜,便就势坐回他腿上,吃了起来。 顾枭:“……” 这丫头这会儿倒是坦然了。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你不能坐床上吃?” “不行,坐榻上,没有坐你腿上舒服。”顾明珠月兑口道。 顾枭顿了顿,这丫头是不是不知道,她这样,会让他很煎熬? 他努力转移注意力,奈何这丫头身上的香气,却频频钻进他鼻间,撩动着他的神经。 第四百五十章 免得她做出出格的事来 顾明珠泰然自若地坐他腿上,津津有味地吃着饭菜,还点评道:“今晚上的菜好好吃……” 顾枭:“……” 这丫头真把他当成人肉椅子了是吗? “你能不能下去?”他忍耐地说。 “你饿啦?”顾明珠转头看了他一眼。 顾枭目光盯着她,点头,哑声道:“饿,很饿。” 顾明珠闻言,便大方地夹了一筷子菜,喂到他嘴里,“我吃不了那么多,我们一起吃。” 顾枭也没客气,张嘴吃了。 顾明珠见他吃饭的时候,目光始终盯着自己看,而且看她的目光,莫名让她感到心慌,似乎、似乎像是饿了许久的狼一样,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她吓得一个激灵,慌忙往旁边挪去,“我看你很饿,你还是赶紧去吃吧。” “别动!”顾枭突然低喝一声。 顾明珠吓得不敢再动,一双美眸愕然地看着他。 旋即,她的小脸爆红,似能滴出血来,“你、你……” 她结结巴巴,语无伦次了起来。 顾枭也是尴尬极了,俊脸埋在她的颈窝,哑声道:“谁让你乱动的……” 这下,顾明珠一动不敢再动,整个人僵硬得像石头,偏偏小脸红得不可思议,只觉得全身都要着火了一般,心里也后悔,她干嘛要坐他身上? 榻上可比他腿舒服多了。 她端着饭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正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顾枭突然抬手将她挪开,然后狼狈地跑了出去。 顾明珠狠狠松了口气,大口地扒着饭菜,企图将心里的那种慌乱给压下去。 刚吃完饭,郭廷玉便过来了。 看到她放在桌上的空碗,问道:“吃好了?” “嗯。”顾明珠点点头。 郭廷玉瞥见她通红的脸,顿了下,“怎么脸那么红,很热么?” “是啊,天气太闷了。”顾明珠不自在地用手扇了扇风。 郭廷玉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听顾枭说,你腿软走不了路,现在好些了么?” 提到这茬,顾明珠很是尴尬。 她腿软还不是被顾枭亲的? 但这种事情她不敢说出来,便点点头,“已经好多了。” 郭廷玉放下心来,“那就好。对了,你东西都收拾好了么,明日一早,我们就得回京城了。” 顾明珠实在不想回京城,但是顾枭说得也对,她住在这里始终不太好,便点点头,“嗯,我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 “那你早些睡吧,明日要早起。”郭廷玉起身道。 “好。”顾明珠应了声。 郭廷玉想到什么,往外走的脚步顿了下,突然回头叮嘱道:“晚上屋门锁好。” 顾明珠虽然觉得他说的这话有些奇怪,但嘴上还是答应了下来,“知道了。” 郭廷玉其实并不怎么放心。 因为晚饭的时候,顾枭破掉的嘴角,让他隐隐觉得二人之间兴许发生了什么。 但他再怎么不放心,也总不好守在这里。 他想了想,返身走回到床前,对顾明珠道:“表妹……” “啊?”看着去而复返的表哥,顾明珠显然有些疑惑,“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 郭廷玉犹豫了下,决定还是将长辈的意思,告诉她,免得她做出出格的事来。 想着,他温声道:“其实我这次来接你,还有另一件事情,家中长辈,有意让我娶你为妻。” “什么?”顾明珠吃惊地看着他,心里“咯噔”下沉。 其实他说的话,她是信的,因为以前母亲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过。 “这也是姑母的意思,姑父也知道这件事情,并不反对。”郭廷玉继续道。 顾明珠闻言,着急道:“可是表哥,我、我并不想嫁给你……” 说完,见郭廷玉看起来有些受伤的样子,她急忙补充,“我的意思是,我们并不合适,你应该娶一个更适合你的妻子。” 郭廷玉闻言,面色微缓,语气温和,“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 “总之我们就是不合适。”顾明珠蹙眉道。 “那我怎么觉得,我们挺合适?”郭廷玉说着,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正色道,“明珠,其实,我早就……” “表弟,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明日不是还要赶路么?”这时,沐浴过后,一身水汽的顾枭走了进来,打断了他的话。 郭廷玉顿了下,转头看向顾枭,“表哥明日一早不是也要去军营么,这么晚了,怎么不去睡?” “明珠明日就要回京城了,我理应过来与她饯别。”顾枭叹着气道。 郭廷玉唇角动了动,竟然反驳不了。 作为兄妹,二人饯别确实应该。 “表哥,你先回去睡吧,明日早点起来。”顾明珠道。 郭廷玉无可奈何,点了下头后,终是出去了。 待他一走,顾明珠飞快地跑去关了屋门,然后跳到床上。 回头,看到顾枭面色凝重地坐在那里,顿时诧异地说:“你怎么了?” 顾枭抬起眸,看着她娇艳漂亮的脸蛋,顿了顿,没有回答,而是道:“刚刚郭廷玉与你说了什么?” 顾明珠心虚地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啊。” 顾枭唇角勾了下,倒也没有戳破她,而是突然伸手将她推倒在了被褥上。 不等顾明珠反应过来,他修长挺拔的躯体,便覆了上去。 顾明珠脸一烫,眨着美眸,愣愣道:“你……要干嘛?” “自然是烙下属于我的印记。”顾枭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脸,漫不经心地说。 顾明珠懵了下,“什么意思?” 顾枭没有说话,而是解开了她的腰带。 顾明珠脸一红,既想阻止,又有些期待。 一时间矛盾极了。 而她很快便知道,他所说的印记是什么了。 …… 翌日一早,顾明珠与顾枭告别后,便坐上马车,回了京城。 期间,郭廷玉的态度变得很冷淡。 但是顾明珠反倒松了口气。 自从表哥言明想娶她的意思后,她便感到了压力,他这般疏远自己,她反倒更加轻松自在。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她上马车前,郭廷玉看到了她颈间,顾枭刻意留下的红痕。 她回到京城,已经是八月份了。 她先去看了爹娘后,便去了相府。 见到苏晚的时候,看到她隆起的肚子时,她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 “晚晚,数月不见,你怎么变那么胖了,这肚子也太大了……” 苏晚忍俊不禁。 傅珍珍更是直接“噗哧”笑出声来。 “明珠,我嫂嫂不是变胖了,她是有了身孕,现在已有五个月了,肚子当然大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忍不住有些吃味 “什么?”顾明珠惊讶极了,忍不住伸手碰了碰苏晚的肚子,“原来你这是有身孕了啊?” “嗯。”苏晚含笑点头。 顾明珠很是稀罕,“当时去仓澜国的时候,你还没有身孕的啊。” 苏晚顿了下,解释道:“其实那会儿已经有了,只是还没有察觉。” “是这样啊。”顾明珠点点头,继而又感慨地说,“突然发现时间过得好快啊,去年你才来京城,没想到今年你就要当娘了。” “是啊。”苏晚也有些感慨,随即,目光落在她脸上,见她面色红润,气色极好的样子,便知她此行很顺利,轻声问:“怎么样,你跟顾枭是什么情况?” 顾明珠没想到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当下也不扭怩,大大方方地说:“等边关的事情告一段落后,顾枭会找机会回京向我爹娘禀明我二人的事情,到时候他会向我爹娘提亲。” “噗!” 正在喝茶的傅珍珍听得此言,没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愕然地看着顾明珠,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你跟顾世子?” 顾明珠见状,傲娇地抬了抬下巴,“对呀,怎么了,不行吗?” “你们俩不是……”傅珍珍没说下去,只因二人并不是亲生兄妹,但她还是好奇二人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自然是因为喜欢啊。”顾明珠理所当然地说,“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就是这么简单。” 傅珍珍摇头,“我是说,你们什么时候……喜欢彼此的?还是说,你们在更早之前,就知道你们二人不是亲生的兄妹?” “在更早之前就知道了,可我们却以为对方不知道,其实都知道。”顾明珠也没有隐瞒二人,如实说了。 “原来如此。”傅珍珍恍然大悟,这也就难怪了。 苏晚意外又不意外,她之前就看出来二人之间有着别样的情愫,那时候顾枭的身世还没有爆出来,她还为二人担心来着,没想到二人早就知道对方并不是自己亲生的兄妹。 现在好了,事情明朗,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她握了握顾明珠的手,由衷道:“恭喜你得偿所愿。” 顾明珠突然叹了口气,“但是我娘那关,不好过。” “怎么了?”苏晚问。 “你娘不答应你跟顾世子在一起吗?”傅珍珍亦关心问道。 顾明珠点点头,有些失落地说:“其实过来这里之前,我跟我娘吵了一架,她想让我嫁给……廷玉表哥。” 苏晚见过郭廷玉几次,是个很俊秀斯文的年轻人,那时候,她便察觉到他看顾明珠的眼神不一般。 所以现在听了顾明珠说的话,倒不是很意外。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她问道。 “我把廷玉表哥当哥哥看待,不想嫁给他,我只想嫁给顾枭。”顾明珠蹙着眉,很是苦恼,“可是我娘非要我嫁给他,她还不让我跟顾枭再来往。” “她为何这般反对你跟顾枭?”苏晚有些不解。 既然二人并不是亲兄妹,顾枭又是郭宛宁自己带回顾家的,想必对顾枭也有几分真心,那既然二人彼此喜欢,她为何又要反对二人? 顾明珠想了想,觉得她跟珍珍都不是外人,便低声与二人说了顾枭的身世。 二人都有些惊讶。 想不到顾枭竟然是鲜卑人,还与羌芜有着血海深仇。 所以郭宛宁是为了顾明珠着想,怕她跟着顾枭会受苦。 想通了这些,苏晚拍了拍顾明珠的手,宽慰道:“与你娘好好说吧,她只有你一个女儿,也是一心为了你好。” 顾明珠闻言,有些闷闷不乐,“你也觉得我娘是对的吗?” 苏晚失笑,“我没有那样说,只是做母亲的,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得好,虽然她不一定是对的,但她的出发点是好的,你好好与你娘商量,别与她吵。” “哦,我知道了。”顾明珠应了下来。 苏晚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别不高兴了,那么久不见,我请你吃炸鸡腿可好?” 果然,听到吃的,顾明珠的眼睛立即亮了,立即点头,“好啊好啊。” 苏晚失笑,吩咐一旁的小伶,“去炸鸡铺打包一些吃的回来,跟我爹说一下,就说是明珠小姐要吃的,他就知道了。” “好。”小伶点点头,连忙去了。 “还是晚晚对我最好。”顾明珠亲昵地抱住她的手臂。 傅珍珍看到了,忍不住有些吃味,那可是她的嫂嫂。 她上前将顾明珠拎开。 “我嫂嫂有身孕了,你别跟她挤一个位置,小心挤到她肚子。”她振振有词地训斥。 “哦,我知道了。”顾明珠乖巧地应了声,没有反驳。 傅珍珍见状,一肚子想要训斥的话,都没了用武之地。 她哼了声,松开她的手。 没想到的是顾明珠却亲昵地搂住了她的手臂,“姐,恭喜你呀,马上就要当瑞王妃了。” 傅珍珍愣了下,旋即脸有些红,小声道:“谢谢。” 顾明珠感慨地说:“想不到瑞王殿下会为了你,连储君都不当了,以前我还当他是个风流……” “咳咳咳……”苏晚咳嗽了几声,打断了她的话。 顾明珠立即住了口,手指在鬓角处挠了挠,满是歉意地对傅珍珍道:“你别往心里去啊,以前是我看人的眼光不准,你看瑞王殿下肯为你放弃储君之位,说明他真的喜欢极了你。” 傅珍珍叹了口气,“没关系的,我都明白,其实并没有什么,因为以前我也觉得他很花心风流,看到漂亮女人,就会走不动路的那种,我都恨不得躲他远远的。 但他只是表面上看起来不甚靠谱,私底下还是挺好的……” “珍珍。” 这时,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傅珍珍转头看去,便见赵拓不知何时来了,正站在门边,含笑望着她。 傅珍珍尴尬又懊恼,她怎么就没有发现他过来了,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她方才说的话。 才这么想着,便听赵拓低声一笑,极是愉悦地说:“我不知道,原来在珍珍心里,是这么想我的。” 傅珍珍一愣,“你不生气啊?” “我生什么气?”赵拓走上前,不解地说。 第四百五十二章 孩子的爹……是谁 傅珍珍涨红了脸,“我前面说你很花心、风流,看到漂亮女人,连路都走不动……” “可你不也说,那只是表面,我私底下还是很好的?”赵拓不甚在意地说,然后看着她漂亮的脸蛋,又低声道,“有一句你也说对了,我看到漂亮的女人,确实走不动路,尤其是看到珍珍你。” 傅珍珍吓了一跳,红着脸道:“你别胡说!” 转头看到苏晚和顾明珠笑作一团的样子,顿时羞恼极了。 所以前面嫂嫂咳嗽的时候,其实是因为看到了殿下,想提醒明珠,但明珠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会不高兴,便满是歉意地与她说了许多,继而她也跟着说了许多。 没想到这些话都被殿下听到了。 “对了,殿下今日怎么来了?”苏晚看到小姑羞恼无比的样子,还是出声为她解了围。 赵拓果然挪开了目光,正色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段时间一直在忙,都没时间来看望珍珍。” 他这话还不如不说。 傅珍珍心想,实在太让人难为情了。 他就不能说是为了别的事吗? “嫂嫂不介意我带珍珍出去玩吧?”这时,赵拓又开口道。 傅珍珍听到他对苏晚的称呼,愕然地看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苏晚点头答应了,“去吧,不过不要去太远,珍珍昨天还说想吃春华楼的烤鸭,殿下既然有空,便带她去吃吧。” 赵拓含笑看了眼傅珍珍,点头,“好。” 傅珍珍不太想去,但也不想拂了他的面子,便目光希冀地看着顾明珠,“明珠也很喜欢吃的,一起去吧。” 顾明珠当然也喜欢吃烤鸭,但她不是那么没眼力见的人,她这会儿去凑什么热闹?连忙婉拒了,“我今日不想吃,我还有很多话要跟晚晚说,你们自己去吧。” 傅珍珍还想说什么,却被赵拓拉住了手,“走吧。” 傅珍珍被动地跟着他走了。 顾明珠看着二人走远的身影,对苏晚道:“这么看,二人还是很登对的。” 苏晚认可地点头,“是啊。” 这时,红莲牵着小离走了进来。 看到她微微隆起的肚子,顾明珠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怎么……你也有了?你这应该不是肚子胖的关系吧?” 听得此言,苏晚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丫头,说话真是搞笑。 没看到红莲脸上一点肉也没有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肚子胖成那样吧。 红莲的神情,也很是无奈,她摸了摸肚子,看了顾明珠一眼,“你猜?” 顾明珠目光在她隆起的肚子看了看,又看了看苏晚的肚子。 其实红莲的肚子不会很大,可能月份小的关系,只是稍微隆起了一些,跟苏晚的比,是小巫见大巫。 但红莲的脸又很消瘦,只有那肚子隆起的部分,有些明显。 看起来,红莲也是有身孕了。 只是想到她之前跟司闲明明在斗气来着,怎么她突然就有孕了? “孩子的爹……是谁?”她谨慎问道。 苏晚好笑地说:“你这丫头,自然是司管家啊。” “啊,司管家啊?”顾明珠有些惊讶地看向红莲,“这么说来,你跟司官家已经和好啦?” 红莲含笑点了点头。 “明珠,他们已经成亲了。”苏晚道。 “真的啊?”顾明珠很是惊讶,“那真是恭喜你们了。” “谢谢。”红莲感激地说。 苏晚道:“快别站着了,坐吧。” 红莲跟她不一样,自从被诊出有孕以来,妊娠反应很大,经常呕吐,食欲也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红莲点点头,带着小离,在她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几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这时下人突然进来禀报道:“夫人,顾老太太遣了人送补品过来,说是给您补身子的。” 苏晚闻言,有些无奈。 自从知道她怀了身孕后,顾老夫人三天两头派人给她送补品。 她连续拒了几回,也没让她死心,继续派人来送,今天又遣了人过来。 不过她好像是想通了,没再上门来要求傅璟琛认祖归宗。 但是苏晚依旧不敢轻易收她送的东西。 万一以后孩子生出来,她又来纠缠,就说不清楚了。 “顾老夫人的心意,我心领了,让他们拿回去吧。” “是。”下人连忙出去了。 顾明珠见她不胜烦扰的样子,也有些无奈。 “我祖母是个很固执的人,她认定的事情,是很难更改的。” 苏晚明白她的意思,叹着气道:“我知道。” 顾明珠是说顾老夫人不会轻易放弃要做的事情,傅璟琛不肯认祖归宗,她便将主意打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如她所想的那般,日后孩子生出来,顾老夫人可能又会来纠缠。 没多久,小伶提着食盒回来了,并将里面的食物都取了出来,摆了满满一桌。 苏晚对顾明珠道:“快去吃吧。” 顾明珠早就闻到了香味,闻言,便坐不住了,“那我不客气了。” “谁让你客气了?”苏晚好笑地说,对小离道,“小离也跟明珠姐姐一起吃吧。” “谢谢夫人。”小离乖巧地道谢,看着桌上的食物,她突然回头问,“夫人,我可以少吃一点,给司野哥哥留一些吗?” 苏晚失笑,“当然可以呀,不过你不用特地少吃,你喜欢吃可以多吃一点,大不了没了,我再让人去铺子里取。” “多谢夫人。”小离乖巧地说,转头看向红莲,“嫂嫂也一起吃。” 红莲摇头,“我就不吃了,你们多吃一点。” 她现在有了身孕,闻不得太香的味道,更不要说吃了,她压根一点食欲都没有。 苏晚也是知道的,便没叫她去吃。 她让小伶沏了杯清爽的花茶给她喝。 “晚晚,你的分铺开了么?我可以入股了么?”这时,顾明珠问道。 她嘴里吃着东西,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但苏晚还是听清楚了。 这件事情,当时去仓澜国之前,她便与自己说过了。 “当然可以,这事情,我问过夭夭了,她答应让你入股,不过开分铺,事情很多,恐怕得你过去帮忙,最近已经在筹备了。” “没问题,反正我眼下也很闲。”顾明珠连忙道。 苏晚看了她一眼,这丫头以前口口声声说要当咸鱼的,这会儿这么积极地想做生意赚钱,定是为了与顾枭的将来。 第四百五十三章 苏晚忧虑 其实这丫头一向很清醒,看起来娇娇气气的,却极有主意。 “那就行,到时候你过去跟杜夭商量吧。”苏晚道。她因为肚子大了,做事不是很方便,近来比较少外出,都是杜夭和她爹在忙铺子的事情。 看到一旁喝花茶的红莲,苏晚顿了顿,问道:“红莲,你对做生意感兴趣吗?” 红莲一愣,“我?” “嗯。”苏晚点点头,“你若有兴趣的话,也可以一起做,我们不止想在京城开铺子,将来还想在别的地方开。” 本来开分铺的话,她手里的银钱足够了,但是顾明珠感兴趣,以及她也想拉红莲一把。 她为了司闲离开了仓澜国,虽然以司闲的性子,定会对她好的,但往后日子还长,红莲若是没事做的话,时间长了,免不得胡思乱想,继而夫妻之间可能会产生矛盾。 所以她如果对做生意感兴趣,她不介意让她一起做。 不过主要,还是因为她信任红莲。 红莲面色微红,有些局促,“我、我没多少银子。” 她从仓澜国来到大晏的时候,匆匆忙忙的,她身上根本没有带银子。 跟司闲成亲后,他倒是有将所有的钱都交给她管,但她不好擅作主张,拿他的银子去做生意。 “没事,你可以跟司闲商量一下。”苏晚明白她的境况,宽容地说。 红莲其实也是闲不住的人,从前跟在端木冥烨身边,为他做事,现在来了大晏后,无事可做,她有一段时间很不习惯。 现在苏晚邀请她一起做生意,她是很乐意的。 想了想,她道:“但是我现在怀了身孕,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没关系,你只要出点钱参与进来,到时候赚了钱,会给你分红,而且你也不用急着到铺子里帮忙,你现在安胎要紧,等以后孩子出生了,你有空了,再去帮忙即可。”苏晚道。 红莲听到这里,怎么会不明白她这是想帮自己?并不是缺少合伙人。 但她并不是个矫情的人,而她也确实迫切需要事情做,便爽快地说:“若是你不嫌弃我银子少的话,我是极愿意跟着你做生意的。” 苏晚和杜夭开的麻将馆和炸鸡铺,她都是清楚的。 因为是独一份的生意,所以铺子的生意一直很好。 虽然也有人效仿,在京城陆陆续续开了些相似的铺子,但都比不上二人的生意。 现在京城谁不知道杜苏麻将馆? 京中的权贵或富家子弟,以及贵妇小姐们想搓麻将了,头一个想去的必定是杜苏麻将馆,因此虽然现在也有些类似的麻将馆,但也抢不走杜苏麻将馆的生意。 再来就是炸鸡铺。 那些效仿的铺子,做出来的味道,永远及不上她们的,只要吃过她们炸鸡铺食物的,他们宁愿排队等,都不会想再去那些铺子。 所以苏晚和杜夭开分铺的决定,是对的,到时候分铺开起来,生意必定兴隆。 她若跟着她们做生意,是绝对稳赚不赔的。 接下来的几天,顾明珠都跟着杜夭,一起筹备分铺的事宜。 苏晚和红莲偶尔也会去铺子里看看,但两位孕妇,重活杂活什么的,自是帮不上忙,不过是出些主意什么的。 …… 顾明珠这些天都是住在相府的。 因此这日收工后,她依旧去了相府。 晚上刚吃完饭,下人便突然来禀,“郭公子来了,说要接明珠小姐回去。” 顾明珠皱了皱眉,有些意外,“他怎么来了?” 苏晚见她一脸纠结的样子,便对下人道:“先请郭公子进来吧。” 不一会儿,郭廷玉进来了。 苏晚打量了他一眼。 郭廷玉长得很俊秀斯文,一进来,便给座上的几人见了礼。 “郭公子不用客气,请坐吧,来人,看茶。”傅璟琛开口道。 郭廷玉连忙道:“傅相不用麻烦,在下是来接表妹的,天色已经晚了,我们先回去,改日再来叨扰。”说着,目光看向了顾明珠,“表妹,该回去了,你这些天不在,姑母想念得紧。” 顾明珠不太想回去见母亲。 因为母亲总劝她不要再跟顾枭来往了,那些话她都不爱听。 想着,她淡淡道:“表哥你自己回去吧,改日我再去看她。” 郭廷玉闻言,眉头轻蹙了下,“姑母她生病了。” 顾明珠一听,顿时着急了起来,“我娘生病了?怎么回事?” “你别急,只是普通的风寒罢了。”郭廷玉安抚道。 可即便这样,顾明珠也很担心,立即便待不住了,起身对苏晚道:“晚晚,我先去看看我娘。” “嗯,去吧。”苏晚点点头。 顾明珠扭头对郭廷玉道:“那我们快些回去吧。” “好。”郭廷玉点点头,向傅璟琛和苏晚告辞后,便与她一起离开了相府。 看着身侧的表妹,郭廷玉心里忽地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他总归还是放不下这个表妹。 即便表妹那日脖子上的吻痕那么明显、那么刺眼。 可那又怎么样呢? 表妹还小,不懂事,一时受到了顾枭的迷惑,也说不定。 如今顾枭远在边关,表妹轻易见不到,过段时间,说不定便将他忘了。 对此,郭廷玉很有耐心。 反正这么多年,他都等了,不是么? 看着相携走远的二人,苏晚有些忧虑。 “这郭公子对明珠很不一般。” 傅璟琛顿了下,道:“那又如何?你怎么一副看起来很担心的样子?” “明珠上次跟我说,顾枭寻到了合适的机会,便会回京向顾国公和顾夫人提二人的婚事,但是明珠上次回来的时候,顾夫人的意思是想让她嫁给郭公子,我看郭公子对明珠,好像也是势在必得的样子。”苏晚蹙眉道。 傅璟琛闻言,无奈地说:“别总操心别人的事情,你现在月份大了,忌多思多虑。这件事情,相信顾枭有自己的打算,他既然决定了要娶明珠,肯定有所安排,就不必我们去替他们俩操心了。” “好吧。”苏晚听了他的话,便将这件事情放下了。 倒是她自己,她现在五个多月了,头几个月还不觉得,但越到这后期,她越加觉得有些辛苦。 主要是肚子太大了。 她现在真的相信,她肚子里的可能真的是双胞胎。 一般来说,家族有生双胞胎的惯例,那她这胎很大概率也会生双胞胎。 她摸着肚子,若有所思。 第四百五十四章 傅璟琛给苏晚助眠 回到兰院,苏晚沐浴过后,顶着湿发,坐在椅子上。 傅璟琛拿了布巾,站在她身后,给她擦拭湿发。 苏晚摸着肚子,忽然道:“我这肚子里,说不定真的是双胞胎。” 傅璟琛给她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并不意外地说:“这不是很显然的事情么?” 苏晚瞥了他一眼,“你就那么笃定?” “仓澜国皇室,历代以来都有生双胞胎的惯例,到了你这一代,应该也一样。”傅璟琛勾着唇角道。 苏晚闻言,叹了口气,又喜又忧。 “到时候,他们会不会来?” 傅璟琛知她指的是谁,毫不犹豫地说:“会。” 苏晚闻言,更加忧愁了。 傅璟琛一眼就看出来她在想什么,温声安抚道:“还那么远的事情,别去想,给自己徒增烦恼。” 苏晚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傅璟琛将布巾放到一旁,扶她上榻,“不早了,早些睡。” “嗯。”苏晚在他的帮助下,托着肚子缓缓躺了下来。 傅璟琛熄了灯过来,见她睁着眼毫无睡意的样子,便返身将灯重新点燃,并拿了本书过来。 见灯又亮了,苏晚有些疑惑,“怎么了?” 傅璟琛在床边坐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腿上,温声道:“躺过来。” 苏晚顿了下,明白了他的用意,依言躺到他的腿上,心里暖暖的。 果然,男人清朗低沉的声音,很快在安静的夜里响起。 苏晚躺在他腿上,抬眸看着上方的男人。 他一只手拿着书本在读,一只手则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背。 苏晚眨了下眸,静下心来听他给自己读书。 虽然他读的书比较晦涩难懂,但他声音好听,在这深夜里,他的声音像是一首优美动听的曲子般,能够让人摒弃杂思。 她听着听着,渐渐有了睡意,何时睡着的,她都不记得了。 再说顾明珠。 她跟着郭廷玉从相府离开后,便去了郭府。 郭宛宁确实生病了。 顾明珠去她屋里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面色有些苍白。 见她如此,顾明珠心里一紧,连忙坐到床边,握紧了她的手,着急地说:“娘,您怎么生病了?” 郭宛宁听到她的声音,立即睁开眼睛,却是有些好笑地说:“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我只是偶感了风寒,不要紧,你别担心。” “可有请大夫瞧过了?”顾明珠蹙眉问道,印象中,母亲极少生病的,眼下生过病后,面容看起来很苍白、很虚弱。 “请过了,药也喝了。”郭宛宁含笑道,“听说这段时间你跟着傅夫人做生意,累不累?” “不累的。”顾明珠摇摇头。 郭宛宁看着这个女儿,心里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道:“若是累,就不要勉强自己。” “真的不累,只是铺子筹备初期,事情比较多,后面稳定下来了,就没什么事了,自有伙计。”顾明珠宽慰道。 郭宛宁点点头,“那就好。”顿了顿,她又道,“你表哥……” 顾明珠知道她要说什么,连忙打断了她的话,“既然娘没什么事的话,那就早点休息,我……” “明珠。”郭宛宁也蹙着眉打断了她的话,“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定然知道娘想与你说什么,你表哥对你一直很好,且他为人也不错,娘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你嫁给他,会很幸福的。” “娘!”顾明珠不想听,蹙着眉道,“你口口声声说我嫁给他,便能幸福,但你就没想过,我并不想嫁给他,勉强的亲事,到时候是不会幸福的。” 郭宛宁闻言,气急地说:“你这个孩子,为何要这么犟?你觉得嫁给喜欢的人,就能幸福吗?你看看娘当年,是嫁给了喜欢的人,可又落得了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顾明珠忍了忍,没忍住,“这不一样,娘明知道爹不喜欢您,您却偏要嫁给他,当然不可能幸福……” “啪!” 顾明珠话未说完,脸上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她捂着疼痛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郭宛宁。 郭宛宁放下的手掌,哆嗦了下。 她想说什么,可对上女儿明亮的大眼睛,却心慌地握紧了手指。 “娘,您打我?”顾明珠的声音带了一丝哽咽,眼圈也是红的。 自小到大,爹娘从没有打过她,可现在,娘却给了她一巴掌。 她心里难过极了。 “您好好歇着,我走了。”顾明珠忍着泪意,匆匆起身要走。 郭宛宁急了,从床上抬起身子,慌忙去拉她的手,“明珠,娘不是故意要打你的……” 顾明珠脚步顿了下,声音低低的,“我知道……” 郭宛宁见她如此,又是心疼,又是着急。 人家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她现在是深有体会。 她虽然情急之下,打了女儿一巴掌,可却比她自己被打了还让她难受。 她很是后悔,怎么就对自己的孩子挥巴掌了呢? 她自责不已,拖着虚弱的身体,下了床。 “明珠,疼不疼?”她走到顾明珠身前,捧着她的脸,仔细端详,见她脸上都有指印了,顿时更加懊悔心疼了,“对不起对不起,娘不是故意的……” 顾明珠强忍的眼泪,掉了下来,却又被她很快抬袖擦去。 她垂着脑袋,神情沮丧地说:“我知道,也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说您的……” 郭宛宁再也忍不住了,将她搂在怀里,“你其实说得也没错,你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是我活该……” “娘,您不要这样说自己。”顾明珠打断了她的话,她虽然气恼母亲打了自己,但听到她这般说自己,又很心疼,她其实知道,娘这一生很不容易,也一直过得很苦。 她刚刚那些话,是戳到她的心窝了,她才会情急之下打自己的。 想到这里,她拿帕子给郭宛宁擦泪,歉声道:“娘,对不起,我说的话,您不要往心里去。” 郭宛宁并不想在女儿面前落泪,连忙背过身去,自己将眼泪擦干后,才转过身来,“我知道的。” 顾明珠放下心来,扶着她回到床上坐着,又给她端了杯水过来。 郭宛宁喝了些水后,整个人已经平静了很多。 她握着顾明珠的手,苦口婆心地说:“明珠,我知道你喜欢顾枭,但他的身世太复杂了,你若嫁给他,这辈子怕是会很辛苦,但嫁给你表哥,却不一样,他不会让你受苦的,而且你舅父舅母也很喜欢你,会对你好……” 第四百五十五章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娘,顾枭他即便不是您的亲生儿子,但至少是您带大的,难道您对他还不了解吗?他也不会让我受苦的。”顾明珠打断了她的话。 她就不明白了,顾枭也算是她的孩子,她为何却对他这般不信任? 郭宛宁叹了口气,“我知道他是个好孩子,但他身世太过复杂了,你跟着他,必定不能过安宁的生活,而且他还去了边关,你若嫁给他,以后也得去边关,轻易回不来,我也是为了你着想。” 顾明珠不为所动地说:“娘,我真的很喜欢顾枭,顾枭也喜欢我,我们想在一起,希望能得到您的支持和认可。” 郭宛宁皱着眉道:“我不会答应的。” 顾明珠闻言,很是失望,望着她的眼睛道:“其实娘并不是真的为了我着想,您一直让我嫁给表哥,其实是为了您自己,为了您在郭家,能更有底气。” 郭宛宁一震,说不出话来。 顾明珠见她沉默,更加笃定了心里的想法。 “娘,其实只要您愿意,完全可以搬出去住的,这样就不能用看舅母他们的面色了。” 郭宛宁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有些凄然,“我一个下堂妇,母家不嫌弃收容我,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顾明珠心里很难受。 母亲自从被休离顾家后,没了往日的精气神,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卑微了。 想到此,她握紧了她的手,“娘,您真的大可不必留在这里,您完全可以搬出去的,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有银子,我能养您,我们母女俩可以住在一起,总好过现在寄人篱下。” 郭宛宁摇头,“那样像什么话?你爹和祖母也不会答应的,你若跟着我去外面住,名声就要毁了,别人会说三道四的。” “我一点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要娘答应,我立即便去找住的地方。”顾明珠认真地说。 郭宛宁叹了口气,“我在这里住得好好的,突然要搬出去,不说别的,便是你舅父舅母那边,也不好交代,以后可不要再乱说话了,你舅父、舅母他们对我很好,别让他们听了寒心。” 顾明珠闻言,有些欲言又止。 她知道舅父舅母人都挺好的,对她母亲也不错,可再好,她母亲也始终是寄人篱下,长此以往,母亲不会快乐的,只会变得越来越没底气,继而变得自卑。 否则母亲不会明知道她不喜欢廷玉表哥的情况下,还一再地想让她嫁给廷玉表哥。 母亲想让她嫁给廷玉表哥,这么一来,母亲在郭家才不会那么尴尬。 “还疼么?”这时,郭宛宁轻轻碰了碰她的脸。 顾明珠收敛思绪,摇头,“不疼了。” 郭宛宁知道自己用的力气,刚刚那一掌,她肯定将她打疼了。 看着这个唯一的女儿,她沉默了许久,心里终是软了下来,“好了,你不想嫁给廷玉,便不嫁,我会去跟你舅父舅母他们说的。” “真的?”顾明珠眼睛一亮,欣喜地看着她。 “嗯,真的。”郭宛宁含笑点了点头。 罢了,这可是她自己生的女儿,自小便疼宠有加,被她娇养着长大的,她如何舍得让她不开心? 她若不快乐,她自己也难受。 顾明珠闻言,亲昵地搂着她的脖子,“我就知道娘最疼我了。” 郭宛宁轻抚着她的头发,心里也松快了起来。 “你说得也对,我……还是搬去外面住的好。”深思熟虑后,她终是做出了决定。 其实明珠前面说的话没有说错。 她之所以那么强烈的想让明珠嫁给廷玉,确实是受了兄嫂的影响。 兄嫂对她很好,加上她一直住在郭家,因此他们表露出想跟她结亲时,她便不好拒绝。 她父母前些年便世过世了,虽然兄嫂对她还不错,但她一直住在这里,确实也不太妥当。 想通了这些,她心里轻松了很多。 “我明天就去找合适的宅子。”顾明珠颇为激动地说。 “嗯。”郭宛宁点头。 …… 转眼到了八月末。 这天秋高气爽,风和日丽,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 傅珍珍将在这一日,嫁给瑞王赵拓。 梳妆打扮好的傅珍珍,在拜别王氏和兄嫂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 王氏也哭得不能自已。 看着母女二人,苏晚也红了眼眶。 最后,傅珍珍还是上了喜轿。 在鞭炮齐鸣,锣声喧天中,傅珍珍被赵拓牵着进了瑞王府。 拜过天地后,傅珍珍被送进了喜房。 赵拓揭过喜娘递来的金秤后,慢慢地揭开了新娘子的盖头。 傅珍珍不想哭的,但是想到从今以后,她都要住在瑞王府,难得才能回傅家了,她的眼泪,便又不受控制地滚落了下来。 赵拓揭开盖头,正好看到她滚落的泪珠。 哭得好不可怜。 乍被揭开盖头,傅珍珍有些尴尬。 到了这个时候,她再这么哭,显然有些伤赵拓的面子。 她顿时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补救。 但赵拓并没有为此生气,他反而怜惜地给她擦了擦眼泪,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握着她的手道:“珍珍,今日允许你掉最后一滴眼泪,但以后,我不允许。”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傅珍珍有些歉意地说。 赵拓见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柔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会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不会有机会再掉眼泪。” 傅珍珍一怔,被他那双深情的桃花眸注视着,慢慢红了脸。 赵拓端起她的脸,拿帕子,轻轻拭过她残留着泪痕的脸。 傅珍珍一动不敢动,脸却越来越红。 赵拓笑了下,终于松开了她。 接下来,喜娘递给二人一把剪子。 二人剪下一缕发丝后,绑在一起,装在了一个锦囊里。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赵拓握紧了傅珍珍的手,声音温润低沉。 在这一刻,傅珍珍彷徨不安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嗯。”她轻轻点头。 “祝新郎、新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喜娘在一旁说着美好祝愿的话。 屋中伺候的侍女,也恭敬道:“祝王爷、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重重有赏!”赵拓愉悦地说,但目光却始终望着傅珍珍。 傅珍珍被她看得脸红。 好在赵拓还要出去敬酒,嘱咐她好好歇息,吃些东西后,便出去了。 她一走,小金便带着侍女上前给傅珍珍更衣。 脱下沉重的嫁衣后,傅珍珍换了一件轻便宽松的衣裙。 昨夜没怎么睡好,今日又一大早就起来了,折腾了那么久,加上没怎么吃东西,现在放松下来后,她只觉得又累又饿。 但想到晚上的洞房花烛,她便紧张得吃不下东西。 第四百五十六章 新婚(一) 正当她紧张害怕的时候,苏晚带着顾明珠等人过来了。 “珍珍,你是不是在紧张啊。”一进来,杜夭便笑眯眯地打量着她,那笑容有些不怀好意。 苏晚嗔了她一眼,“你少说两句。” “我说什么了?”杜夭不服气,继而又意味深长地说,“该不会是你自己胡思乱想了吧?你这个过来人!” 苏晚白了她一眼,不跟她斗嘴。 她坐到傅珍珍身边,见桌上的菜,都没怎么动,便劝道:“多少吃点吧,不然会饿的。” “就是,现在不吃饱,晚上哪里有力气?”杜夭又慢腾腾地插了一句嘴。 苏晚:“……” 傅珍珍脸更红了。 “晚上要什么力气?”顾明珠不甚明白。 杜夭笑得意味深长,“以后你的顾枭会让你知道的。” 红莲好笑地拍了拍她的手,“你少说两句吧。” 杜夭蹙眉,“怎么你们都让我少说两句?大实话都不能说了?” “多吃东西,少说话。”苏晚拿起糕点,塞进她嘴里,总算成功堵住了她的嘴。 李雪琴看了看几人,坐到傅珍珍另一头,偷偷摸摸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什么,塞到了她手里,小声道:“一会儿看看。” 傅珍珍刚要拿起来,却被她按住了。 “一个人看。”李雪琴继续小声道。 二人的小动作,苏晚都看在眼里,不过她并未声张。 其实昨晚上,她已经跟傅珍珍说过了。 这丫头之前自己有看过画册,所以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倒是王氏,本来这种事情,是要由当娘的给女儿讲的,但是王氏下个月也要出嫁,她可能也是害羞了,最后是由苏晚给傅珍珍讲的。 不过苏晚并没有什么小册子,只给她科普了一下知识。 “一会儿端王他们要来闹洞房。”苏晚出声道,也算是给傅珍珍一个心理准备。 傅珍珍听后,果然有些紧张。 “他们要怎么闹?” “没事,不用害怕,有什么事情,瑞王会替你挡着,再说,还有我们。”苏晚安抚道。 话音才落,外面便传来闹哄哄的声音,显然是那些人过来了。 傅珍珍顿时紧张了起来。 顾明珠握住她的手,“没事,别怕,我们会帮你挡着的。” 傅珍珍看着几人,渐渐安下心来,点点头,“嗯。” 没片刻,门开了,不过门外,只有醉醺醺的赵拓和搀着他的傅璟琛。 “人呢?”杜夭疑惑极了,刚刚明明还听到了他们叫嚣着要闹洞房的声音的,怎么人都不见了。 傅璟琛将赵拓扶进来后,解释了一句:“他们都被肃王给带到前院喝酒了。” “可是瑞王怎么喝得这么醉?”杜夭又道。 傅璟琛淡淡道:“他不喝醉,脱不了身。” 众人恍然。 “天色已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傅璟琛扶过苏晚的手,温声道。 苏晚点点头,柔声对一旁局促不安的珍珍道:“殿下喝醉了,你照顾他吧,我们先回去了。” 傅珍珍绞着手指,下意识地跟着他们往外走。 “不用送了不用送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跟瑞王殿下早些歇着吧。”杜夭见到了,连忙阻止。 苏晚转身看了一眼,见珍珍眼巴巴的瞅着自己,那模样像是被亲人遗弃的孩子。 她心里一软,柔声劝道:“没事,后天你归宁,我们又能见面了。” 傅璟琛也温声道:“进去吧,殿下醉了。” “哦。”傅珍珍应了声,坚持将他们送到了屋门外。 目送几人走远,她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返身进了屋。 屋里,赵拓躺在床上,显然是醉的不轻,已经睡着了。 傅珍珍见状,心里松了口气。 她弯腰替他脱了靴子,又去拧了手巾过来给他擦脸。 不管她怎么折腾,他都没有醒来,这下,她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她一个人没什么事可做,便拿出李雪琴给她的小册子,看了起来。 傅珍珍看得面红耳赤。 正在这时,一道阴影自后笼罩了下来。 紧接着,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在看什么?” 她愣了下,慢半拍地转过头去。 便见原本该睡着的人,此时正探身看着她。 意识到自己正在看的东西,她慌得立即将小册子塞进了被窝。 “没、没什么。” 赵拓深思地看了她一眼,“真的没有?” “没有。”傅珍珍拼命摇头,但脸却热了。 “可我怎么看到了有东西。”赵拓疑惑。 傅珍珍悄悄将那本册子挪到臀下压着,“殿下喝醉了,兴许是眼花了。” 赵拓挑眉,忽然凑近了些,“谁说我喝醉了?” “我哥啊。”傅珍珍脱口说完,想到什么,忽然睁大了眼睛,“你……没醉?” 赵拓勾唇,“今日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怎能喝醉,让你独守空房?” “可是……”傅珍珍仍有疑惑,兴许是对傅璟琛太过崇拜了,有些不相信自家兄长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赵拓一眼就看出来她的想法,“你哥不会喝酒,并且也不知道我的酒量,我只要稍微显露出醉意,他便信了,毕竟,在酒席上,我喝得确实不少。 若非如此,也骗不过大家。” 傅珍珍讶然,“那你刚才怎么睡着了?” 赵拓顿了下,含笑道:“我只是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是、是么?”傅珍珍结结巴巴,被他这么看着,原本放松的心情,倏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往里挪了挪。 却忘了她压坐着的东西。 她这么一挪,那东西便显露了出来。 赵拓顿了下,突然伸手拿过,揣在了袖子里。 傅珍珍发现的时候,他已经下床了。 “殿下,你拿了我的东西……”她慌忙喊道。 赵拓勾着嘴角道:“借我看看,一会儿还你。”说罢,便往净室的方向走去。 傅珍珍急得满脸通红,连忙穿鞋追了上去。 “殿下,你还给我……” 可她到净室门外的时候,里面忽然传来放水的声音。 门是虚掩着的,她要进去的话,推开就可以。 但是听着里面的动静,傅珍珍却脸红了。 也顾不得要拿回小册子了,慌忙折了回去。 没片刻,净室又传来哗哗的水声,赵拓像是在沐浴。 傅珍珍想到那本小册子,脸都要埋到心口了。 赵拓这会儿肯定看到了。 他会怎么想她? 新婚夜,她竟然偷偷地在看那种东西,是有多急不可耐? 第四百五十七章 新婚(二) 傅珍珍懊悔不已。 但她也没有想到,原本醉醺醺的人,根本没有睡着。 知道的话,她肯定不会在他在的时候看。 正在她焦躁无比的时候,净室的门开了。 赵拓穿着中衣走了过来,手上拿着的,分明是她的那本小册子。 看着局促不安站在那里的女孩儿,赵拓风流的桃花眸中,带着促狭的笑意。 “珍珍……”他轻声唤了一句。 傅珍珍刚要转身,便被男人从身后抱住了。 霎时,一股子男人独特的清冽气息,扑面过来,将她团团包围。 她僵住,一动不敢动。 赵拓原本想拿这本册子的事情打趣她的,可当女孩柔软的躯体抱入怀中时,他便没了那个耐心。 尤其女孩儿雪白的颈子,晃得他眼花,小册子也从他手里滑落。 他抱着他的王妃,手渐渐收紧。 傅珍珍察觉到他的异样时,脸又烫又红。 直到一个清凉湿润的吻轻轻印在她的后颈,她身体一阵颤栗,脑海里也是一片空白。 “珍珍……” 男人的声音,又沙又哑。 傅珍珍已经不能思考了。 …… 翌日。 傅珍珍跟着赵拓进宫给皇太后和皇上敬茶。 二位长辈对二人说了许多勉励的话,又赏赐了诸多东西。 出宫的时候,遇到了端王赵世。 赵世还没有放弃拉拢赵拓的想法,看到二人,立即殷勤地迎上前,“四弟……”目光落在傅珍珍身上时,明显有丝惊艳。 想不到这个村姑,是越发得明媚娇艳了。 想到当初差点将她娶到手一事,心里终究是有些遗憾。 若他娶了她,还有赵拓什么事?傅璟琛必定成为他的一大助力。 傅珍珍看到他,便想到了那次的不愉快,下意识地躲到了赵拓身后。 赵拓上前一步,挡住了赵世的目光。 “三哥。” 赵世收回目光,笑眯眯地勾住他的肩膀,一副关系亲厚的样子。 “四弟昨夜喝醉了,没耽误洞房吧?” 他这话听着像是关切,但实则有些不怀好意。 赵拓不动声色地拂开他的手,“劳三哥惦记了,我很好。” 赵世勾着唇角道:“四弟,其实我府中有一美妾,乃人间尤物,赠与你如何?” 他这话问得毫不避讳,被傅珍珍听了去,她面色霎时变得难看,但却忍耐着,她想听赵拓会怎么回答。 “多谢三哥美意,我有王妃一人足矣。”赵拓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傅珍珍闻言,心里一松。 赵世却有些遗憾地说:“我那美妾真的是人间绝色,以前大哥向我讨要了几回,我都没给,你真的不想尝尝我那美妾的滋味?” 赵拓听他越说越离谱,生怕污了傅珍珍的耳朵,忙打断了他的话,“三哥自己留着吧,我们还有事,就不耽误三哥了。珍珍,我们走吧。”说着,他便握过傅珍珍的手,径直朝宫外走去。 走了几步,他想到什么,突然将傅珍珍打横抱了起来。 傅珍珍吓了一跳,“王爷你……” “嘘,别说话。”赵拓打断了她的话。 “可是……” “你不是腿酸么,我抱你不好么?”赵拓宠溺地看着她。 傅珍珍不说话了。 她腿确实酸疼来着…… 昨晚上,她几乎没怎么睡,加上今日要进宫,她起得很早。 刚才在太后宫里,她都差点要睡着了。 便是现在,她也很困,恨不得原地睡着。 赵拓看着她泛着红晕的娇美面容,温柔地说:“若是想睡,便趴我身上睡吧,不要紧的,没人会说什么。” 傅珍珍闻言,迟疑了下,缓缓伸手抱住了他的颈项,然后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 赵拓见状,心里异常柔软。 这般乖巧顺从的珍珍,实在难得。 而她的顺从,更是极大的愉悦了他,抱着她的双臂,不由收紧了些。 赵世站在原地,看着夫妇二人的举措,轻嗤了声。 赵拓这个草包,眼里还真是只有傅珍珍。 他无趣地撇了下唇。 虽然有些不悦,但是赵拓越发如此,对他便越发没有威胁。 他的这个四弟,是真的废了。 …… 回到瑞王府。 傅珍珍便去睡了一觉。 等她睡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与赵拓吃了晚膳后,二人便在花园里走了走。 待时间不早了,便一起回了房。 傅珍珍刚要去沐浴,却被赵拓拉住了手。 “怎么了?”傅珍珍问。 赵拓含笑望了她一眼,然后从身后拿出一个东西,“我们一起看吧。” “什么?”傅珍珍有些不明所以,在看清他手上拿的是什么时,面色迅速红了。 若不是现在看到,她都已经忘了。 赵拓手里的正是李雪琴昨晚送她的小册子。 她昨晚看的时候,还被赵拓撞见,拿走了。 后来她便将此事给忘了。 “殿下快还我!”她急声说着,就要伸手去抢。 赵拓连忙抬高了手臂,蹙着眉道:“为什么?你一个人看得,为何我们二人就看不得?” 傅珍珍臊得说不出话来,跺着脚,转过身去。 赵拓从后抱住她,当着她的面,翻开了小册子。 “我觉得画得还不错啊。”他笑着点评道。 老实说,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真的不相信,珍珍这么保守的人,私底下竟然会去看这么香艳的画册。 嗯,他的王妃,有些颠覆了他对她的认知。 傅珍珍头已经要抬不起来了。 见他还在翻阅,没忍住,伸手覆住了他的眼睛。 “王爷别看了,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急声说着,趁机抢走了画册。 赵拓倒是没有再为难她,而是好脾气地点了点头,“我不看了。”反正上面画的,他都已经学会了。 他拉下她的手道,“去沐浴吧,早些就寝,明日还要归宁。” 提起归宁,傅珍珍便什么也不想了,很是期待明天的到来。 可她错了,原以为今晚上能睡个安稳觉,结果赵拓比昨晚更过分。 所以归宁这日,她竟然晚起了。 看到外面大亮的天光,傅珍珍还有一点的睡意,也消散无踪,急急忙忙地起身。 她几乎才收拾好,赵拓便下朝回来了。 看到他,她抿着唇,有了些小情绪。 昨晚上她说不要了,他非要折腾她,害她都睡过头了。 赵拓顿了下,也知道是自己昨晚太过,惹得她不悦了。 他轻咳一声,扶着她的肩膀,低声问:“腿是不是还疼?要不然等休息好了再去?” 傅珍珍不高兴地说:“都已经那么晚了,再休息下去,就不用去了。” “那我背你可好。”赵拓自觉地在她身前蹲了下来。 傅珍珍见状,慌忙看了看候在一旁的侍女们,见她们全部垂着头,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将赵拓拉起来,“殿下别闹了,让人看了笑话。” “我背自己的妻,怎么就让人看笑话了?”赵拓不认同地蹙紧了眉。 第四百五十八章 会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傅珍珍不想在这件事情上与他争执,便握了他的手,往外走,“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去吧。” 被她的小手握着,赵拓很是受用。 但走到屋外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将她拎抱了起来。 傅珍珍惊呼一声,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 回过神来,她气急败坏地低声叫道:“快放我下来……” 目光一扫,便见下人纷纷低下头去。 她涨红了一张脸,“你……” “时间有些晚了,我抱你更快一点。”赵拓一句话,成功阻住了傅珍珍要再拒绝的话。 归宁的礼,管家已经提前备好了。 因此夫妇二人出了王府,便直接坐上马车,往相府去了。 不过二人紧赶慢赶,到达相府的时候,还是有些晚了。 一下马车,傅珍珍便看到了等在府门前的王氏和肃王等人。 就连大着肚子的苏晚,也站在傅璟琛身旁。 众人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显然等候多时了。 傅珍珍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因为自己的晚起,让大家等了那么久。 特别是嫂嫂,那么大的肚子,还站在府门前等她。 她迫不及待地想迎向家人,却被赵拓扣住了手腕。 傅珍珍愣了愣,“你……” 赵脱拓扣在她手腕的手指滑下,缠住了她的指尖。 见状,她脸烫了烫,压低声音道:“殿下你别这样,快松手……” “他们乐意看到我们这样。”赵拓低声安抚了一句。 傅珍珍闻言,立即看向王氏等人,果见几人皆一脸欣慰,当下也就没再说什么。 夫妇二人手牵着手走来的样子,王氏看了,确实很欣慰。 夫妻恩爱,是做娘的人,乐意看到的。 虽然才出嫁两天,但此番傅珍珍是以嫁出去的女儿的身份回来的,因此看到关心自己的家人,她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 她知道此时该高高兴兴的,但看到家人,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王氏也是百感交集,女儿出嫁那日,她便盼着归宁这日了,这时见女儿如此,也是红了眼眶,嘴上却故意数落道:“你这个傻孩子,该高高兴兴才是。” “我是很高兴嘛。”傅珍珍强忍着泪意道。 赵拓捏了捏她的手指,故意叹了口气,在她耳边打趣道:“你这般样子,会让丈母娘误以为我欺负了你的。” 傅珍珍这才收敛了情绪。 “回来了就好,先进去再说吧。”站在王氏身旁的肃王,这时开口道。 “嗯。”傅珍珍连忙点头。 一群人簇拥着赵拓和傅珍珍进了府门。 进了府后,男人们在前院说话,女人们则去了后院。 到了静心斋,众人热热闹闹地坐下来说话。 “珍珍,王爷对你好不好啊?”顾明珠亲热地挽着傅珍珍的手,俏皮问道。 杜夭好笑地说:“刚刚你没看到吗,瑞王只差将她捧在手心宠着了,哪能不好?” 傅珍珍今日归宁,二人也放下了手头的事情,过来凑热闹。 顾明珠笑嘻嘻地说:“我当然知道,就是想问问珍珍嫁为人妇的感受嘛。”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傅珍珍脸红红的,“他现在对我是挺好的。” “那就好。”王氏欣慰点头。 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她便也没避着,拉着女儿的手道:“你如今已嫁了人,是大人了,平时要稳重一点,好好服侍王爷,万不可闹小性子。” 杜夭不认同地说:“王伯母,你这样太严肃了,人家说,会撒娇的女人最好命,偶尔,还是要使使性子的,那也是夫妻间的一种情趣嘛。” 王氏几人愕然地看着她。 “你不是还没嫁人么,怎么那么清楚?”顾明珠质疑地看着她。 杜夭拉住她的手,对傅珍珍道:“知道吗,这丫头最会撒娇,你看顾枭对她多好?两人虽然远隔两地,也丝毫不受影响。就因为这丫头很会撒娇,将顾枭吃得死死的!” 傅珍珍愣愣点头,“说得有道理。” 顾明珠:“……” 反应过来,她拂开杜夭的手,“你净胡说,我根本没有撒娇。” “看吧,她连自己经常撒娇一事,都不自觉,她那是天然的。”杜夭笑眯眯地说。 顾明珠抿了抿唇,坐到苏晚身边,“那晚晚就从不对傅相撒娇,他俩的感情就很好啊。” 杜夭摇摇头,“你太天真了,晚晚这货不撒娇,是装给大家看的,私底下指不定多会撒娇。” 苏晚好好地坐着,没想到话题会扯到自己身上,顿时没好气,“说得好像你亲眼看到了似的。” “这还要亲眼看吗?哪个男人不喜欢会撒娇,使性子的女人?会哭闹的孩子有糖吃,这句话在夫妻间,同样适用。”杜夭抱着双臂,一脸笃定。 苏晚无言以对。 顾明珠见她沉默,便以为是默认了杜夭说她会向傅璟琛撒娇的话,顿时很惊诧,“我想象不出来晚晚撒娇的模样。” 苏晚被她气笑了,“你别听杜夭胡说八道,我跟他是老夫老妻了,杜夭说的那一套,不适用在我们身上。” “什么叫老夫老妻?”杜夭差点翻白眼了,“你俩才好了多长时间?不信的话,你晚上对傅璟琛撒娇试试,他肯定连心都掏给你。” 苏晚搓了搓手臂,鸡皮都起来了。 让他对傅璟琛撒娇? 她做不来这样的事情。 其他人也想象不来她撒娇的画面。 “还有王伯母,下个月就要出嫁了,虽然您跟肃王都是稳重之人,但王伯母偶尔也对王爷撒下娇吧,王爷会很受用的。”杜夭突然转向王氏,神情认真地建议。 王氏脸红了下,好气又好笑,“你这丫头,还真是爱胡说。” “我是认真的,没有胡说。”杜夭不死心道。 顾明珠眨了下眼睛,忽然道:“你这么有经验,是不是经常对苏伯伯撒娇啊?” 杜夭万万没想到,话题会扯到自己身上来。 她竟然结巴了起来,“我、我没有啊……” 傅珍珍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愕然地看着她,“你……跟苏伯伯?” 王氏是早就看出来了一些苗头,便也好奇地看着她。 杜夭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索性也不瞒着了,反而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喜欢他啊,怎么不行吗?” 第四百五十九章 苏晚对上宁王 其他人还好,但是傅珍珍是今日才知道的,因此很是吃惊地看着她,“可是苏伯伯能当你爹了。” 杜夭没好气,“我就喜欢年纪大的。” 众人沉默,还是王氏开了口,“那你爹娘知道吗?” “我没有娘,有一个烂赌的爹,从他要将我卖入青楼,我们就断绝了父女关系。”杜夭道。 她并不伤心,毕竟那又不是她真的父母,但是王氏却听得很是心酸,“你这个丫头,也着实不容易。” 杜夭见她一副很心疼的样子,连忙亲昵地坐到她身边,“伯母是不是很心疼我呀?” 王氏摸了摸她的头发,“以后就把这里当你的家吧,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 “伯母真是个好人。”杜夭感慨地说,“那你能不能给我做媒呀?” 王氏愣了下,点头,“我会帮你留意的,若有合适……” “不是不是,我是说,伯母能不能劝说大叔,让他娶我?”杜夭一脸期盼地看着她。 王氏半天都没转过弯来,“什么?” “您跟大叔熟识嘛,您若劝他,他兴许能听。”杜夭对了对手指,认真地说。 王氏反应过来,愕然地看着她,“你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杜夭点头。 “可是苏仲比你大很多。”王氏提醒。 “他又不老,而且我就喜欢他这种成熟稳重的人。”杜夭丝毫不避讳。 苏晚已经见惯不怪了,但是顾明珠和傅珍珍却睁大了眼睛,觉得她实在太敢说了。 王氏擦汗,“这个事情,我、我怕帮不上忙。” 杜夭有些气馁,“那没办法了,只能靠我自己了。” 这时,顾明珠道:“你跟晚晚不是好朋友么?你看上了他爹,有没问过晚晚?” 苏晚正在喝水,闻言,呛了下。 傅珍珍连忙给她抚背,但她也认同明珠的话。 “对啊杜夭姐,你有没问我嫂嫂的意见?” 杜夭眨了下眼睛,“问过了,她没意见,况且我那么年轻,愿意嫁给她爹,并服侍他,他爹又不亏。” “可是你如果真的嫁给苏伯伯,我嫂嫂不是就要……喊你娘了?”傅珍珍说到后面,都有些凌乱了。 好朋友成了自己的后娘? 这…… 傅珍珍无语了。 苏晚咽下一口老血,虽然二人私底下早就说好了,她没有意见,但是这时被别人说出来,她还是有些不能适应。 她看向一脸得瑟的杜夭,哼笑了声,“想都不要想。” 杜夭立即敛下情绪,一脸郑重地说:“我知道,我也没打算让你喊我娘啊。”顿了顿,她有些纠结地说,“其实吧,大叔只是将你养大而已,你并不是他真的女儿,我觉得,你以后还是别喊他爹了,也同我一样,喊他叔吧。” 这番话,让苏晚愣了下,竟然认真思考了起来。 苏仲半生未娶,也是因为她的缘故,而今,她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她是不是不该再唤他爹,阻碍他的幸福? 他其实还很年轻,长得又好…… 便是没有杜夭对他的心思,他若是单身,没了她这么大一个女儿束缚,应该会更好娶妻。 杜夭见她沉默得有些久,以为是自己说的话,惹恼了她,连忙在她身前蹲了下来,拉着她的手道:“那只是我的一个提议,你不喜欢的话,就当我没说。” “不,我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苏晚道,“这件事情,我会好好考虑的。” 杜夭又惊又喜,一脸感动地说:“我就知道,还是你对我最好。”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是为了我爹的幸福着想。”苏晚不客气地说。 “我明白,我懂。”杜夭也不与她争辩,“其实你若不当大叔的女儿,是很有好处的,因为我以后肯定是要嫁给他的,然后给他生个一儿半女,你改了口,以后你的孩子就不用叫我外婆了。” 苏晚被她气笑了,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想到了生孩子,还想当她孩子的外婆?做梦呢! “等你追到了我爹再说。” 杜夭斗志昂扬地说:“你且看吧,我很快就让你爹答应娶我。” 苏晚闻言,劝道:“别做傻事。” 杜夭“嘿嘿”笑了声,“放心放心,不会的。”她心里其实有了一个主意。 苏晚劝不动她,便没多说什么,她已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了,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按三里屯的习俗,出嫁的女儿归宁这一日,是不能在娘家待太晚的,所以傅珍珍和赵拓吃完饭后没多久,便动身回去了。 王氏等人依依不舍地将二人送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走远了,一行人才收回目光。 这时杜夭拉住苏仲的手道:“大叔,我们也回去吧。” 对于她总喜欢在人前拉扯自己一事,苏仲颇为无奈。 他不客气地推开她的手后,对苏晚等人道:“铺子里还有些事情,这里没什么事了,那我们便先过去了。” “好。”苏晚点点头,看了眼他身旁,一脸打着主意的杜夭,欲言又止。 她突然有些担心她爹了。 杜夭应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二人一走,顾明珠也提出告辞。 前段时间,她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宅子,买下来后,送给了她母亲住。 如今,她母亲已经搬出了郭府,住在外面。 不用寄人篱下后,她母亲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若非顾忌着顾老夫人,顾明珠真想每天跟她母亲住在一块。 但饶是如此,她也是三天两头往她母亲那里跑。 “明珠,等一下。”苏晚唤住她。 “怎么了?”顾明珠问。 “我备了些你喜欢吃的皮蛋,你带回去吧,也给伯母尝尝。”苏晚温声道,然后吩咐了小伶去取。 顾明珠也没客气,伸手接过,“那我走了。” “嗯。”苏晚点点头。 傅珍珍的终身大事解决后,接下来便是王氏和肃王的婚事了。 九月中旬,王氏风风光光地嫁给了肃王。 但是婚后,她依然回了相府住,肃王也一同住在相府,夫妻二人很是和谐。 不久后,宁王凯旋而归,重回朝堂。 这日,苏晚去了铺子。 回来时,她跟红莲有伴,想走走路,便弃了马车,慢慢走着。 但没想到,半路上会遇到刚从宫里出来,准备回宁王府的赵显。 二人在街上相遇,都有些始料未及。 片刻后,赵显缓缓开口,“傅夫人。” 他坐在马上,显得有些居高临下。 苏晚福身行了一礼,“宁王殿下。” 第四百六十章 傅璟琛怕是急糊涂了 赵显虚抬了下手,“傅夫人免礼。” 苏晚顺势直起身来,“王爷若没别的事情,臣妇便先告辞了。” 赵显顿了下,突然唤住她,“傅夫人且慢。” 苏晚回身,“王爷可还有什么吩咐?” 赵显道:“听说傅夫人制的皮蛋,风味独特,独具一格,不知本王可有荣幸吃到?” 苏晚瞥了他一眼,知道他这是在试探自己。 他突然提到皮蛋一事,说明,他早就知道了她也是从现代来的。 她顿了下,提议道:“王爷想吃的话,其实很简单,春华楼有卖,并且离这里不远,王爷可以直接过去。” 赵显颔首,“多谢傅夫人提醒,那本王现在便过去尝尝味道。” “王爷慢走。”苏晚点头。 赵显拉着缰绳转身的一刻,突然深深看了她一眼,“本王与傅夫人甚为有缘,傅夫人觉得呢?”说完,便骑着马走了。 “这位宁王看起来有些怪怪的。”红莲突然出声道。 苏晚回过神来,点点头,“此人是敌非友。” 红莲蹙眉,“那日后还是小心点。” “嗯。”苏晚应了声。 二人相携着走了几步,苏晚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红莲问道。 苏晚摸了摸肚子,蹙眉道:“肚子突然有点疼。” 红莲吓了一跳,握紧她的手,“怎么回事,现在才七个多月……” 相比起她的紧张,苏晚显得很平静,反过来安抚道:“不要紧,我缓一下就好。” 但是红莲还是很担心,对跟着的小伶道:“快回去让人派辆马车过来,我陪夫人在此等候。” 小伶点点头,飞快跑远了。 红莲扶着苏晚,在旁边的茶寮坐了下来。 二人并没等多久,傅府的马车很快便到了。 不过,从马车里下来的,竟然是傅璟琛。 他一脸着急地走向苏晚,失了往日的从容沉静,“你现在怎么样?” “我刚刚有点肚子疼,但是现在没事了。”苏晚连忙道。 傅璟琛微松了口气,但眉头始终皱着,“我们先回去。” “嗯。”苏晚应了声,刚要站起来,却被男人给打横抱了起来。 苏晚愣了下。 怀孕的关系,她体重飙升,尤其到了这后期,她不但肚子很大,人也胖了很多,难为他竟然一下子就将她抱起来了。 好在马车就停在旁边,傅璟琛很快抱着她上了马车。 苏晚坐稳后,想到同行的红莲,忙从马车里探出头去,对红莲道:“上来吧,一起走。” 红莲摇头,“没多少路,我走回去就好,你快先回去吧。” 苏晚闻言,便没勉强,对跟来的小伶道:“你照顾一下红莲。” “奴婢知道。”小伶应了下来。 马车很快驶远了。 到了相府,傅璟琛依旧抱着苏晚下了马车。 看着男人紧绷的面容,苏晚宽慰道:“我现在真的没事了,你不用紧张。” “有没有事,一会儿给你诊断了才知道,乖,好好歇着,别说话。”傅璟琛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吻,抱着她,快步进了府门。 苏晚脸烫了下。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但眼下在外面,怕是要叫人瞧去了。 这人怕是急糊涂了。 回了兰院,傅璟琛才将苏晚放下来,收到消息的王氏,已经急匆匆地赶来了,握着苏晚的手,关切问道:“丫丫,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我没事。”苏晚有些汗颜,想不到她只是肚子疼了下,便惊动了大家,她有些过意不去。 王氏闻言,略微放下心来。 傅璟琛给苏晚把了脉,见她脉象平稳,也稍微放下心来。 王氏急忙问道:“怎么样,丫丫她没事吧?” “没事。”傅璟琛道,但仍是到桌边写了一个安胎的药方,交给下人去抓药。 得了他的保证,王氏是彻底放下心来,转向苏晚,柔声道:“你这段时间恐怕是太累了,还是要多注意休息,这几日,便别往外跑了。” “我知道。”苏晚点点头。 王氏走后,傅璟琛问道:“今日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苏晚迟疑了下,方道:“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宁王。” 傅璟琛闻言,便明白了症结所在。 他握着她的手道:“别想那么多,凡事有我。”顿了顿,又道,“最近先别出去了,好好在家安胎。” “嗯。”苏晚点头。 其实怀孕都现在,她身体一直好好的,并没有出现过类似今日的事情。 所以当时肚子突然疼起来,她也有些吓到了,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但不可否认,突然遇到宁王一事,她确实有些在意。 下人将煎好的药端来后,傅璟琛亲自给她喂了。 喝完了药,苏晚劝道:“我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他事情那么多,可今日大半天,他都围着自己转。 当时,他一定吓坏了。 “好。”傅璟琛扶她去床上躺着后,又吩咐了小伶悉心照顾她,这才离开。 其实就在今日,宫里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宫灵诞下一对龙凤胎,但因为大出血,当时生完孩子,便没了。 皇上为此很是自责。 连带的,她之前所做过的事情,也随着她的死,烟消云散。 皇上竟然下旨将她追封为皇后,而她所生的一对儿女,也被皇上亲自带在了身边抚养。 如今朝上朝下都盯着那对龙凤胎。 苏晚怀着身孕,刚刚又肚子疼,所以这件事情,傅璟琛未敢告诉她。 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当时他听到苏晚肚子疼时,很害怕。 女人生产确实是一大难关。 便是现在,他心里也不轻松。 他从没怕过,但现在,心里却多了忧虑。 尤其距离生产的日子越近,他心里的忧虑,便越重。 他甚至感到后悔,为何要让苏晚怀孕? 翌日。 赵显带着礼,突然登门拜访。 司闲将他引进了前厅喝茶。 没多久,得到消息的傅璟琛,来了前厅。 看到他进来,赵显一脸歉意地说:“听说昨日令夫人在街上遇到本王后,身体不舒坦,是本王的不是,特带了些薄礼,前来请罪。” 傅璟琛淡淡道:“宁王言重了,内子无事,劳王爷记挂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故意来给傅璟琛添堵 “没事就好。”赵显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但转而突然道,“但是这妇人生产,属实是一大关,昨日宫贵妃难产,父皇这会儿还没有缓过来。”说罢,重重叹了口气。 傅璟琛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没想到殿下对此事这般上心。” 赵显滴水不漏地说:“本王只是心疼父皇,以前父皇宠爱宫贵妃,是举朝皆知的事情,如今因为生两个孩子,便撒手人寰,着实是令人遗憾。 今日见父皇,整个人都好像衰老了许多,可见,宫贵妃的死,对父皇打击很大。” “这确实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傅璟琛神色淡淡的。 赵显打量了他一眼,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听说傅夫人临盆在即,傅相可得多上点心啊,别到时候留下遗憾。” 傅璟琛闻言,眸内已带了冷意,知他这是来者不善,还在记恨漓州一事,此番立了功回来,是要伺机报复。 虽然心照不宣,但彼此心知肚明,彼此是敌人。 既如此,也不用再虚与伪蛇。 “王爷若没别的事情,便请吧。” 赵显今日前来,就是故意给傅璟琛添堵的,见目的达到,自然也不想多留。 他顺势起了身。 想到什么,他又道:“令夫人制的皮蛋,属实美味,昨日本王特地去了一趟春华楼品尝,回去后,还念念不忘,不知傅相府上,可备有皮蛋,能否送些给本王?” 傅璟琛理了理袖子,不紧不慢地说:“有是有,不过那些都是别人定好的,王爷若是想吃,恐怕得排队。” 赵显挑眉,“要排多久?” “恐怕得排到两个月以后了。”傅璟琛道。 赵显:“……” 傅璟琛瞥了他一眼,“宁王若是实在喜欢吃,我倒是可以将我留着自吃的那份,匀几个给你。” 赵显勾唇,“傅相太客气了,那本王就却之不……” 恭之尚未说完,便被傅璟琛打断了,“一颗一百两,吃一顿,怎么也得五颗吧,王爷请承惠五百两。” 赵显嘴角狠狠抽搐了下。 这人是土匪吧? 一百两一颗,他怎么敢开口的? “本王……囊中羞涩,买不起傅相的皮蛋。”他面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若臣没记错,上次王爷凯旋归来,得了颇丰厚的赏赐,区区五百两,对王爷来说,应该不在话下才是。”傅璟琛道。 赵显抿了下唇,“本王还有事,先告辞了,下次再来叨扰。”五颗皮蛋卖五百两,他怎么不去抢? 他嘴角抽了抽,往外走去。 走到门外的时候,却正好碰到苏晚,他脚步一顿。 “王爷怎么不多坐一会儿,这就走了?”苏晚惊讶地说。 赵显凝视了她一会儿,忽然勾唇笑道:“傅夫人没事就好,若是有事,本王就罪过了。”说完,他便径直走了。 苏晚目送他走远,才进了前厅。 “怎么过来了?”傅璟琛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在屋里躺了一天,起来走走。”苏晚道,顿了顿,抬起眸看他,“宫贵妃……难产去世了?” 傅璟琛本来并不想让她知道这样的事情,怕影响到她,但显然,刚刚赵显跟他在这里说话的时候,她便过来了,并听了去。 “是。”他叹了口气。 苏晚很是唏嘘,没想到,宫贵妃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不过,女人生产,确实就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尤其是医疗水平落后的古代。 生产能活下来的女人,真的靠运气。 “对了,那宫贵妃生的孩子,皇上是怎么处置的?” “宫贵妃生了一对龙凤胎,皇上因为愧疚,将她追封为了皇后,她的两个孩子,皇上亲自带在了身边抚养。”傅璟琛道。 “龙凤胎?”苏晚有些讶异。 “嗯。”傅璟琛点头,“但因为宫贵妃有孕期间一直待在冷宫,没有得到妥善的照顾,所以两个孩子生出来,很是虚弱,今早,皇上还让我去看了那两个孩子。” “那没事吧?”苏晚问道。 “那两个孩子就是太瘦弱了,养一段时间,应该就会好起来。”傅璟琛道。 苏晚摸着肚子,“皇室一直没有女孩儿,如今宫贵妃生了一位公主,皇上必定很宠。” “不止是这位小公主,便连小皇子,皇上也极为重视。”傅璟琛道。 苏晚顿了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 “嗯。”傅璟琛点头,“也就是这个孩子还小,否则皇上怕是真的会将他立为储君。” “看来,皇上对宫贵妃感情颇深。”苏晚感慨。 “大人、夫人,宁王殿下送的礼,要如何处置?”这时,司闲进来请示道。 苏晚问:“他送了什么?” 司闲轻咳了声,方道:“一些参须,还有一些看起来很差的灵芝,集市上随处能买到的那种。” 苏晚:“……”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堂堂一个王爷,这么小气?” 虽然她并没有多在意别人送的礼,但是对方可是王爷,参须这样的东西,竟然能送得出手? 傅璟琛也挺无语的,“他今日就是来膈应我们的。” 苏晚点点头,“行吧,他办到了。司管家,这份礼留着,下次兴许能用得上。” 司闲嘴角抽搐了下,“好,我会留着。” “他这个人似乎特别喜欢吃皮蛋。”傅璟琛突然道。 苏晚愣了下,“你是说宁王?” “嗯。”傅璟琛点头。 苏晚想到昨日在街上遇到宁王一事,忽然道:“他应该就是通过皮蛋,知道我是后世来的。” 傅璟琛顿了下,道:“他既然知道你跟他来自一个地方,后面肯定还会再找你,到时候看他要做什么吧。” 果然被傅璟琛猜对了。 翌日,杜夭派人来告诉苏晚,宁王包了整个麻将馆,邀请苏晚和傅璟琛前去搓麻将。 苏晚听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气的宁王殿下,包了整个麻将馆? “要去吗?”她问傅璟琛。 “去吧,去了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傅璟琛道。 二人如约到达杜苏麻将馆的时候,赵显已经在等他们了。 “二位总算来了。”他含笑道,亲切的样子,好似大家是相交多年的好友般。 第四百六十二章 他们这是算群穿了么 傅璟琛手扶在苏晚的肩膀上,半搂着她,闻言,亦是笑道:“宁王殿下一掷千金,包下整个杜苏麻将馆,我们岂可不来?倒是让宁王殿下久等了。” 赵显摇头,“本王其实也才到不久。”顿了顿,又道,“本王前段时间回到京城,才听说京城最近时兴打麻将,早就好奇已久。 又听说傅夫人与这杜苏麻将馆的渊源,想着傅相和傅夫人应该有空,愿意赐教一二,便让杜老板请了二位过来,二位肯赏脸,本王备感荣幸。”说罢,比了个请入内的手势。 三人一起踏进了麻将馆。 今日麻将馆被包下来的缘故,馆内显得很是清静。 除了杜夭这个老板外,其余的便是伙计。 此时杜夭斜倚在柜台旁,目光打量着缓步进来的赵显。 她听苏晚提过,此人很可能同她们一样,都是穿书的,知道书里的剧情走向。 他今日突然包了她的麻将馆,定然不是什么心血来潮之举。 况且,他还特地嘱咐她,将傅璟琛和苏晚请来。 想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谈。 正在她打量着赵显的时候,赵显察觉到了,转过目光落在她身上。 “听说这麻将馆是杜姑娘一手创立的?”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在他心里,其实已经认定了她跟苏晚一样,都是他的读者,是看了他写的那本,穿到这里来的。 皮蛋?麻将? 在大晏朝,原本是没有的。 但现在,这两样都出现了。 而且他已从云深的口中得知,这家杜苏麻将馆,是杜夭和苏晚合伙开的。 不过,苏晚的重心都放在她的皮蛋和炸鸡铺子上,这麻将馆,主要由杜夭在经营。 而他前几次计杀傅璟琛的行动,都被苏晚破坏了。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便认为苏晚是知道书里的剧情的。 而苏晚跟这杜夭关系紧密,想来在那个世界,原本就是一对很要好的朋友。 想到此,他眸内划过一丝兴味。 真是有趣,他们这算是群穿了么? 撇除大家各自的立场,看到同是穿书而来的苏晚和杜夭,他还是备感亲切的。 被这么一个大帅哥盯着,杜夭忍不住撩了下头发,不过总算没有失去理智,而是模棱两可地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如何。”赵显勾唇,目光缓缓扫过麻将馆内的布置,又信手拿起一个麻将,打量了一眼,称赞道,“杜老板真是玲珑巧思。” 杜夭闻言,站直了身体,她可不会把人家的称赞当真。 若对方真是同她们一样,来自后世,那他的这句称赞更像是贬损。 毕竟,她只是照搬而已。 杜夭与苏晚对视了一眼后,对赵显比了个请的手势,“宁王殿下,三楼请。” “好。”赵显放下麻将,施施然地上了楼。 至尊楼跟楼下的环境,显然不是一个级别的。 便连麻将也是用贵重的紫檀木做成的,触手温润如玉,不同于楼下是用普通木材所制。 “看来杜老板开这家麻将馆,赚了不少。”他突然道。 “小本生意,让宁王见笑了。”杜夭一进来,便听到了他说的话,立即笑眯眯地接了一句,然后接过伙计端来的茶点后,将伙计摒退了。 她贴心地给苏晚端上一杯温开水。 等几人喝了茶水后,杜夭搓了搓手,“虽然我日日待在这麻将馆,却只能看,没什么机会搓,今日难得宁王殿下这么有雅兴,我便厚着脸皮,与宁王殿下来几局。” 几人依次落座。 杜夭看了眼赵显,突然道:“这洗牌还真是费事,若它能自动洗牌就好了。” 赵显知她在试探自己,勾着唇角,没有说话。 但是他搓麻将的娴熟举动,却印证了苏晚等人的猜想。 他确实就是后世来的。 撇除成见,四人搓着麻将,气氛还挺和谐的。 仿佛他们真的是朋友友般。 几局下来,赵显越发得心应手,他扔出一张牌后,突然开口道:“听说这麻将也叫马吊,不知本王说得可对?” 他忽然开口,三人都停下了动作,目光望向她。 傅璟琛并没有听过这个说法,因此不知从何说起。 倒是苏晚,她愣了下,道:“王爷见多识广,说不定,这麻将就是叫马吊。” “本王还听说,这麻将是明朝一个叫郑和的人发明的。”赵显接着又道。 苏晚和杜夭闻言,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吃惊。 虽然二人早就猜出了对方的来历,但没有哪一次,如眼下这般直观的感受。 因为对方提到了明朝和郑和。 这大晏朝应该是在明朝之前,所以这里的人都不曾知道还有这么一个朝代。 但是赵显却就这么说了出来。 据她们从前在网络上看到的资料,这麻将,确实有说是明朝郑和发明的。 据说是郑和下西洋的时候,为给将士排遣寂寞,特发明了这项娱乐工具。 当然,这说法是不是真的,她们也不清楚。 但是赵显却将这个说了出来。 那么他确实也是像她们一样,是从后世来的。 而也许,他极有可能也看过原书,也是读者,知道剧情的走向。 “宁王果然是见多识广,让人佩服。”杜夭道。 赵显目光望向她,“你也认为这个说法是对的?” 杜夭无言以对,苏晚接过话茬,“我们孤陋寡闻,没有王爷的识闻多广,今日算是长见识了。” 赵显见她如此滴水不漏,神情顿了下。 他把玩着手里的麻将,意味深长地看着二人,“我以为,我们算是一路人,再不济,也是同乡,来到这异乡,理该相互扶持才对。” 他这话,懂的人,自然懂,即便不懂,他这话也听不出什么毛病。 苏晚和杜夭,甚至是傅璟琛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只差明说了。 沉默片刻,苏晚出声道:“王爷言之有理,既然同处京城,自然也算是同乡,承蒙王爷看得起我们几个,甚感荣幸。” 赵显揉了揉眉心,颇为无奈地说:“傅夫人是不是不信在下?” 苏晚摇头,“也不是不信,但我们总要知道,王爷为的是什么?” 之前几次三番还想杀他们来着,现在却说,他们不信他? 他们会信他,才是傻吧。 第四百六十三章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即便他们三人都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某种意义上说,算是同乡。 但人家常说,老乡老乡,背后一枪,她们若真信了他,后果便会很惨。 毕竟,此人先前还对她生了杀心。 而且,对方可也一点都不坦诚。 赵显顿了下,知他们这是还在介怀当初被刺杀的事情。 “那时,我不知道你们的来历。”他道,算是为当初的行为做出了解释。 “嗯,就算是如此好了,那宁王殿下现在又想让我们做什么?”苏晚索性不与他绕弯子了,直言问道。 赵显顿了顿,却将目光缓缓转向了并没怎么说话的傅璟琛,“本王希望傅相放弃扶持瑞王。” 傅璟琛扔出手里的一只麻将,缓缓抬起眸,旋即苦笑,“宁王说笑了,瑞王殿下早就放弃了储君之位,他志不在此,臣如何扶持他?” 赵显自然知道赵拓为了傅珍珍放弃储君之事。 但他并不认为,赵拓就真的对皇位不感兴趣,从此便甘愿当个闲散王爷。 而正是他这种什么都不要的作派,才是最让人忌惮的。 因为他不要江山的作为,降低了皇帝对他的警惕,如今很是受皇帝的信任和倚重,朝中许多大事的决策,皇帝都会将他叫到身边一同商议。 皇帝现在对他,是完全没了提防,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因为皇帝的信任,赵拓想要做什么,都易如反掌。 若他想要帝位,也比别的皇子,更有优势。 况且,原书中,赵拓才是最终的赢家,他得到了帝位。 虽然他没有与凤命之身的朱晴芳结为连理,但有时候,剧情是很强大的,可能,最终皇位,还是会落到他头上。 所以,他现在想拉拢赵拓最得力的扶持者傅璟琛。 既然除不掉傅璟琛,那便只能将此人拉拢过来,为己所用。 这么一来,赵拓失去了傅璟琛这个强大的助力,以后的事情,便难说了。 对于傅璟琛说的话,他心里虽不以为然,但嘴上却附和道:“傅相此言有理,那既然瑞王都不要江山了,以傅相的才干,不施展一番,岂非浪费了? 你现在虽是百官之首,但若是加上从龙之功,到时候,你的地位只会更稳固。” 听到这里,苏晚和杜夭也听出来了,对方这是想拉拢傅璟琛为他所用呢,他只差没直接说,让傅璟琛改扶持殷王了。 傅璟琛失笑,“王爷太看得起臣了,臣能力有限,就想这么苟着。 况且,皇上正当壮年,身体康健,还年轻,王爷想扶持小皇子,是不是过于早了?” 赵显一愣,“小皇子?” “难道不是么?”傅璟琛道,“宫贵妃虽然身故,但皇上对这位的两个孩子,却十分重视,亲自带在身边抚养,想必也是寄予了厚望的,特别是小皇子。” 赵显默然。 确实,如傅璟琛所说,皇帝身体康健,又当壮年,怎么也不会如书里所说,过几年便卒,并且,现在多了宫贵妃和她所生的孩子的变数,任谁也不会再想到被贬殷州的殷王,还有再复起的一天。 如今,朝上朝下,都盯着那位深受隆宠的小皇子。 甚至,已有人站队了小皇子。 “小皇子深受隆宠,怎么也不需要我们扶持吧。宁王觉得呢?”傅璟琛自然知道对方真正想扶持的人是谁,却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 赵显噎住,半晌无言。 其实,如果是小皇子最终上位,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坏处。 但就怕,最终上位的,还是赵拓。 毕竟,他与赵磊可是亲兄弟,在赵拓眼中,自然也是眼中钉,原书中,赵磊没有好下场,那他自然也不会有好下场。 几人各怀心思,却都没有道破。 接下来,几人就真的只是打麻将,谁也未再提朝上之事。 到了饭时,赵显还提议请几人去吃饭,但被傅璟琛以苏晚怀了身孕,不便为由,给婉拒了。 “今日能与几位坐在一起打麻将,本王甚是愉悦,希望下次还有机会,能请到三位。” “王爷言重了,能陪王爷打麻将,是我等的荣幸。只要王爷不嫌弃我等拙笨,随时可让人来喊我们。”傅璟琛客气道。 赵显闻言,倒是没再勉强,“那本王,先行一步了。” “王爷慢走。”三人将赵显送到了门外。 直到他坐着马车走远了,三人才又返回了麻将馆。 今日麻将馆被赵显花重金包了,现在赵显回去了,杜夭并没有打算再营业,便给伙计们放了半天的假。 所以现在馆内,除了三人,并没有别人。 三人在桌前坐了下来。 杜夭给二人倒了杯水后,看向苏晚,也没避讳傅璟琛,直接道:“看来,这赵显真是同我们俩一样,都是穿书过来的。” 苏晚喝了些水后,放下杯子,点点头,“现在是确定无疑了。” “他之前屡次三番想杀你们,现在是见杀不成,改拉拢吗?”杜夭托着腮道,颇为无语,“他怎么敢想的?” “也不一定,他说不定就只是想试探一下我们的虚实。”苏晚道。 “是这样么?”杜夭有些讶然。 傅璟琛点头,“他今日的目的,确实就只是为了试探我们。” 苏晚接着道:“他一方面,心里虽然笃定我们俩跟他一样,都是穿书来的,但还是想确定一番,而另一方面,他确实存了拉拢傅璟琛的想法,但今日只是试探。” 杜夭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他下次还会再对傅相进行拉拢?” “有可能。”苏晚看了眼傅璟琛。 这个男人刚刚与赵显的那番对话,滴水不漏,还扯出了小皇子,赵显此时怕也摸不准傅璟琛心里的想法了。 傅璟琛并未再多说什么,扶了她起身,“走吧,回去。” “嗯。”苏晚点头,目光看向杜夭,“既然今日馆内不营业,要不要跟我们去相府坐坐?” 杜夭目光闪了下,摇头,“我就不去了,我还有别的事情。” 苏晚见她如此,忍不住警告道:“注意分寸。” 杜夭一脸正色,“我一向懂分寸得很。” 苏晚没再管她,与傅璟琛回了相府。 二人刚下马车,便遇到了赵拓和傅珍珍。 他们也才从马车里下来。 赵拓扶着傅珍珍,显得很是小心翼翼,可看到傅璟琛和苏晚,却笑得一脸春风得意。 不等苏晚二人问什么,他便自己先说了,“大哥、嫂嫂,珍珍有身孕了。” 傅璟琛和苏晚,脚步一顿:“……” 第四百六十四章 傅璟琛被赵拓气得口不择言 见二人不说话,赵拓继续显摆,“太医说已经一个多月了,现在才十月,距离我们大婚也才一个多月,这么说来,我们大婚那时珍珍便怀上了。” 傅璟琛、苏晚:“……” 傅珍珍羞红了一张脸,轻轻扯了扯赵拓的袖子。 这人怎么一点都不低调啊。 真是羞死人了。 赵拓怎么可能低调? 他现在高兴得恨不得诏告天下。 他看着傅璟琛和苏晚,很是得瑟地说:“刚刚诊断出来后,我们立即便赶过来了,就是想将这个喜讯告诉你们。” 苏晚嘴角抽搐了下,严重怀疑,他今日是炫耀来了,炫耀他跟珍珍那么快就有了孩子。 吐槽归吐槽,但她还是由衷道:“恭喜你们,很快就能当爹娘了。” “是啊,我们很快就能当爹娘,而你们也很快就能当舅父舅母了。”赵拓立即道,“以后你们的孩子生出来,也有伴了。” 说到此处,他想到什么,又道,“说起来,你们二人成亲那么多年,今年才传出消息,也是不容易。” 苏晚:“……” 傅璟琛:“……” 傅珍珍很是尴尬,王爷根本就不知道情况。 哥哥嫂嫂虽然成亲多年,但是今年才圆房啊。 不想二人被误会,她忍不住替二人解释了一句,“哥哥嫂嫂今年年初才圆的房。” 没想到赵拓听后,更加吃惊了,他目光打量着傅璟琛,不可思议地说:“成亲那么多年,大哥你怎么……” 那副神情,只差没说,傅璟琛身体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了? 傅璟琛的俊脸已经黑如锅底。 偏偏赵拓还要继续道:“大哥不是医术了得么,怎么没给自己医治?” “你没听过医者难自医的话吗?”傅璟琛呛了他一句,说完后,便后悔了,因为他这是等于承认了自己身体有毛病。 苏晚抚额,无语地看着他,他这是被气糊涂了吧? 赵拓恍然大悟地说:“说得也是啊,我听说很多医术了得的大夫,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但偏偏轮到自己的时候,一个小风寒,都医不好,最后给活活病死了。” 苏晚:“……” 她都不敢去看傅璟琛此时的面色了。 傅珍珍看了眼自家哥哥铁青的面色,连忙打了赵拓一下,“你胡说什么啊?我哥身体好得很,你才有毛病。” 见她生气,赵拓立即怂了,“是是是,你哥没病,有毛病的是我。你现在千万不能动气,否则会影响到你肚子里的孩子的。” 苏晚:“……” 傅璟琛瞥了赵拓二人一眼,声音像是带了冰碴,“先进去吧。”说罢,便扶了苏晚,往里走,再不去多看二人一眼。 看着二人走远的背影,赵拓蹙着眉道:“我怎么觉得大哥好像不是很高兴?” 傅珍珍怒道:“你说我哥有毛病,他能高兴才怪。” 赵拓顿时感到无辜,“不是他自己承认的么?他说医者难自医。” “那还不是被你气的。”傅珍珍没好气。 “跟我有什么关系?”赵拓叹气,“不过,我也能理解他,身为男人,那么久未能让妻子受孕,确实挺丢人的。” 傅珍珍闻言,都要气死了。 “不是说了,他俩今年年初才圆的房么?” 赵拓闻言,低头掐着手指数了起来。 “虽然是年初才圆的房,但他们也是等了好几个月才有消息的,不像我们,大婚才一个多月就有了。” 说到此处,他又得意了起来。 傅珍珍听他又提到这件事情,真是觉得要羞死了,警告道:“一会儿进去后,你不准再胡说八道了,否则、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今晚上不准再上榻。”傅珍珍脱口道。 赵拓闻言,顿时没了方才的意气风发,整个人都是蔫的。 “我知道,太医有交代,三个月内不能行房……”这么一想,好像那么早怀孕,也不是什么好事。 傅珍珍才消褪的红晕,又重新浮现。 打定主意,今日不要再跟他说话。 二人进府后,只看到苏晚,傅璟琛已不见了踪影。 “大哥呢?”赵拓询问。 苏晚睨了他一眼,“去书房了。” 是她劝的。 她怕傅璟琛不避开,一会儿又会被赵拓这货给刺激到,到时候可能会让珍珍守寡。 她带着二人去了王氏的静心斋。 不过二人到的时候,王氏和肃王都不在。 小莲说,二人去了后园。 王氏种的萝卜,最近能吃了,夫妇二人常常在后园忙得不亦乐乎,将拔出来的萝卜制成了各种好吃的菜肴。 像是泡萝卜、萝卜干、腌萝卜,都是极好吃的。 苏晚也很喜欢吃。 尤其是泡萝卜,每次佐着饭吃,她能吃下两碗饭。 当然,王氏还种了许多芥菜,芥菜做成酸菜,也极为好吃。 苏晚很喜欢吃这些,但现在怀了身孕,傅璟琛不允许她多吃。 小莲去通知了王氏和肃王。 夫妇二人很快便回来了。 二人在后园里忙活了半天,衣摆和袖子上都沾到了些泥土。 “你们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肃王一边给王氏拍打衣摆上的泥土,一边问道。 二人婚后,便一直住在相府。 肃王如今完全不理朝政上的事情,每日就陪着王氏,并帮她整理那些瓜果蔬菜,竟然也不觉得枯燥无趣,反而乐在其中。 二人就像天底下最寻常的夫妇般,踏实而满足。 傅珍珍刚要说话,却被赵拓抢先了一步,“王叔公、娘,珍珍有孕了。” 肃王惊讶地看着二人,王氏却已经激动地握住了傅珍珍的手,一脸喜悦地问:“有了?” 傅珍珍羞赧地点了点头,“嗯。” “真是太好了。”王氏高兴极了,忙对小莲道,“快将这好消息,告诉大人。” “是。”小莲高兴地点点头,刚要去,却被苏晚拦住了,“不用了,他刚刚就知道了。” 王氏愣了下,“他知道了,那他现在……” “夫君有政务要忙,去书房了。”苏晚道。 王氏并没有多想,忙扶着傅珍珍坐到椅子上。 她高兴得有些手足无措。 目光望望苏晚,又望望傅珍珍,然后握着肃王的手,乐呵呵地说:“我很快就要当祖母和外祖母了。” 肃王见她开心,也点点头,“这确实是一件令人极为高兴的事情。” 这时,不甘寂寞的赵拓,收敛了脸上的喜色,蹙眉道:“说起来,王叔公和娘也成亲快一个月了,你们……” 第四百六十五章 苏晚叹为观止地看着自家小姑 王氏愣了下,旋即明白过来他的言下之意,脸上的喜色霎时僵住,愕然地望着他。 肃王虽然年纪不小了,但第一次成亲,又第一次跟一个女人生活,说起这种事情,面皮比较薄,难免有些尴尬,因此一时竟不知道怎么接赵拓的话。 傅珍珍真是要气死了,刚想拉赵拓的袖子,示意他别再往下说,这家伙却已经嘴快地道:“……我就是觉得辈份有些乱。 若你们以后生了孩子,明明年纪比较小,可我的孩子却要喊他舅舅,还有王叔公,我到底是要喊您爹呢,还是继续喊王叔公?” 傅珍珍:“……” 苏晚:“……” 王氏尴尬极了,手指绞着帕子。 肃王回过神来,板着脸道:“你喊我叔公就好。”若是喊他爹的话,那他岂不是跟皇帝同辈了?明明他辈份比较大。 “哦。”赵拓点点头。 傅珍珍打死他的心都有了。 这家伙嘴巴虽然喜欢说,但也没有哪次像今天这般不靠谱啊。 人家说一孕傻三年,怎么怀孕的不是他,他却像傻了般? 正吐槽着,便听这厮突然又开口道:“王叔公,您可要加把劲啊,争取明年当上爹爹。” 这下,肃王板起的脸,瞬间龟裂。 王氏也待不住了,涨红着脸,转身进了内堂。 苏晚、傅珍珍:“……” 二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待肃王也进了内室后,傅珍珍忍无可忍,当着苏晚的面,便凶悍地揪住了赵拓的耳朵。 “你刚刚是怎么答应我的?说好了不再乱说话,你干嘛又乱说话?” 苏晚叹为观止地看着自家小姑。 这丫头,未来皇帝的耳朵也敢揪,胆子够肥的。 而令她惊讶的是,赵拓丝毫不生气,反而软下态度求情,“珍珍你别动气,我保证,不再开口说话了。”事实上,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说错了什么,但是珍珍都动怒了,他只能先认错。 傅珍珍还要再说什么,这时,苏晚轻咳了声,傅珍珍终于悻悻地松了手。 “马上就天黑了,我去吩咐厨房,多备些菜,你们晚上吃过饭再回去吧。”苏晚假装没看到二人刚才的动静,温声道。 赵拓刚要点头,却被傅珍珍抢先说道:“不用了,我们先回去了,改天再来。” “娘的泡萝卜……”赵拓希冀地看了眼苏晚。 苏晚懂,知他也是喜欢吃,便让小莲去装了一小坛子给他。 赵拓抱着坛子,心满意足地牵着他的王妃离开了相府。 苏晚也没在静心斋多待,直接走了。 里屋,肃王坐在王氏身旁,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外头没了动静,知道他们都走了,这才拉过王氏的手道:“你不用将拓儿说的话,放在心上。” 王氏这会儿已经平静下来了,点点头,“我知道。” 她都一把年纪了,且孙子都要出生了,再去生孩子,想想就臊得慌。 所以刚刚赵拓突然那般说,她是真心觉得难为情。 但是看着身旁的这个男人,她又有些觉得对不住他。 若是他娶个年轻些的,想生多少个都没问题。 可他偏偏娶了她这个徐娘半老,且子女都那么大了,她不但不能给他生孩子,还要让他似入赘般,跟她住在相府。 越是想到这些,她便越是歉疚。 好半晌,她突然憋出一句,“若你想要孩子的话,可以纳一房或两房妾,让她们为你生。” 肃王神情一滞,反应过来,目光淡淡看着她,“什么叫,我可以纳一房或两房妾?” 王氏以为他不满意,便蹙着眉道:“你若嫌少,多纳几房也可以。” 肃王闻言,目光有些黯然,她这般随口就说出,让他纳妾的话,只能说明,她心里一点也没有他。 他不禁有些失望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终拍了拍她的肩,起身出去了。 王氏被他那眼神盯得心里很慌,这时见他沉默无言地走了,心里又生出一种惆怅来。 晚间吃饭的时候,二人也没有交流。 王氏几次看向他,想与他说话,但他都不看自己,她不禁有些气馁。 这回吃完饭后,肃王并没有立即跟着她回静心斋,而是跟着傅璟琛去了书房下棋。 在肃王连输了几盘棋后,傅璟琛忍不住问道:“王爷今日状态不好,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肃王低头将棋子复盘,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傅璟琛见状,便温声道:“王爷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与我说,兴许我能帮得上忙。” 肃王从来不是个会向别人倒苦水的人,凡事都喜欢藏在心里。 但是下午王氏说的话,让他很受伤,这时又听傅璟琛这般说,便有了想倾诉的谷欠望。 “……你娘,她让我纳几房妾室。” 傅璟琛闻言,很是惊诧,“好端端的,我娘为何这般提议?那您自己是怎么想的?” 肃王也想不通,但在他心里,王氏心里没有他,才会这般无所谓。 什么叫想要孩子,便纳几房妾室,让那些人给他生? 她这是什么意思? 他什么时候说了想要孩子? “我没想过要纳妾。”他叹着气道。 傅璟琛沉吟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下午的时候,赵拓和傅珍珍来了一趟。 想到赵拓在府门前说的那些要气死人的话,他心里一动,问道:“可是瑞王说了什么?” 肃王顿了下,也想到了。 他毕竟是个睿智的人,虽然因为王氏那没头没脑的话给气到了,但这会儿经傅璟琛提醒,便立即明白了过来。 他将赵拓下午在静心斋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傅璟琛听后,额角青筋跳了跳。 瑞王真是被珍珍怀了身孕一事,给冲昏了头。 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他也不想想,他娘亲和肃王都多大年纪了。 他那般说,不是要挑事么? 他叹了口气,“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什么?”肃王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傅璟琛顿了顿,才道:“王爷莫要为此恼了我娘,她是个朴实纯粹的人,心思很单纯,她那么提议,恐怕是因为心里歉疚。 毕竟,王爷膝下无子,她觉得,您娶了他,她却不能为您生下子嗣,心里很过意不去,这才提议说,让您纳妾。” 第四百六十六章 她以为人家图她什么 肃王愣了下,继而无奈地说:“她真是会胡思乱想。我跟她既然成了亲,那你不就是我的儿子么,怎么就没子嗣了?而且再过不久,你们的孩子出生后,我就能当祖父了。” 傅璟琛听后,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有些被感动到了。 “多谢王爷能这般珍视我娘。”顿了顿,又道,“我可能没办法改口喊您,但我会把您当父亲一般敬重,日后,也会给您养老,好好侍奉您。” 肃王心里划过暖意,“知道了,多谢阿琛。” 傅璟琛摇了摇头。 其实以肃王的身份,便是老了,也不用他侍奉什么,但他却领了自己这份情。 困扰了许久的问题,得到了解决,肃王便有些坐不住了。 匆匆与傅璟琛说了声,便离开了书房。 傅璟琛唇角翘了下,不疾不徐地将棋子一一捡回了棋盒。 再说王氏。 吃过饭后,见肃王不理会自己,跟儿子去了书房,心里始终有些慌。 苏晚看出来她的异样,便坐到她的身边,询问起了缘由。 王氏对她向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这时见她问起,立即便将下午在屋里与肃王的对话,说与她听了。 苏晚听后,很是无奈地说:“娘怎么能说出让王爷纳妾的话呢?” 王氏有些不安地绞着手里的帕子,“我……我始终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苏晚好气又好笑,“您跟王爷的这场婚事,并不是您自己求来的,是王爷主动求娶于您,而既然他打算娶您,便应该要有心理准备,您的所有事情,他都清楚,可他仍是执意要娶您,便说明,他并不介意,对于子嗣的事情,想来他并不看重。 既然如此,您哪里就对不起他了?您千万不要这般想,也别再说出让他纳妾的话。 王爷这会儿应该是有些失望的,因为在他看来,您这是不爱他的表现,才会那般无所谓地提出让她纳妾一事。” 说完,苏晚在心里叹气,她这个婆母,心胸还真是宽大。 还提议让肃王纳妾室呢,多少都行。 难道她心里真的不介意吗? 怪不得肃王要不高兴了。 她这个婆母大概不知道肃王有多喜欢她吧? 否则人家那么好的条件,只要他愿意,想嫁他的年轻姑娘,都能排到城门外。 她以为人家图她什么? 王氏默默听着,在听到爱这个字眼时,脸烫了下,嗫嚅着说不出话来了。 苏晚见状,握住她的手,宽慰道:“娘也别多心了,这场婚事,谁也不欠谁,您好好跟王爷过日子就行,王爷图的是您这个人,您切不可再说那些让人寒心的话了。” “我知道了。”王氏的声音弱了下去。 她回到静心斋的时候,肃王已经回来了。 他穿着中衣,长发披散,湿漉漉的,显然刚刚沐浴完。 王氏见状,拿过布巾给他擦发。 肃王沉默着,由她给自己擦拭。 待到头发擦干后,王氏收起布巾,刚要走开,却突然被男人握住了手腕。 两人四目相对,俱都沉默了。 片刻后,肃王突然使了点力。 王氏没有防备,惊呼一声,跌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白净的面容,晕染了一层红晕。 但是想到苏晚说的那些话,又压下心里的羞臊,缓缓凑近了男人的唇。 肃王本是想与她谈谈的,万没想到,对方会忽然吻上来。 他扶在她腰上的手,骤然收紧。 “……我说的那些话,你忘了吧,我不想你纳妾。”王氏喘着气,低声道。 回应她的,是男人炙热的吻。 这一夜,二人比新婚那夜更加契合。 …… 同一时间,苏宅。 晚上,杜夭没有回来吃饭,苏仲并没有太在意,吃完饭后,便捧着傅璟琛给他送来的书本,看了起来。 女婿和女儿都想让他参加明年的春闱考。 其实这些年,他也并没有荒废学问,有时间的时候,还是会将书本捡起来读。 只是他觉得自己年纪不小了,懒得再去与人挤那考场。 但是璟琛和丫丫都对他抱着期待,他便忍不住想去试试。 左右他都决定留在京城了,虽然他平时帮两个丫头看铺子,整理账本,也有活干,但是若能去参加科考,也算是了却了他年轻时的梦想,即便考不上也没关系。 他坐在窗前,看到快子时了,突然发现对面杜夭那丫头的屋子,还是漆黑一片,不禁皱了皱眉。 片刻后,他放下书本,走了出去。 叫来杜夭前段时间买来的丫鬟绮红,问道:“小姐去哪了?” 绮红支支吾吾地说:“小姐今日有空,说要去月华轩去逛逛……” 苏仲在京城待了那么久,对于月华轩是什么场所,自然有耳闻过。 闻言,他愣了下,旋即蹙眉,“真是胡闹!” 可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有些不放心了起来。 那丫头虽然是个要强的性子,又有些身手,但一个姑娘家,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可别出事了才好。 想着,他让绮红准备了灯笼,拎着往外走。 “老爷要去哪?”绮红忙问道。 “我去迎迎那丫头。”苏仲丢下一句,便出了苏宅。 夜色已深,万籁寂静,巷子里漆黑一片,却在这时,一道嘶哑的女声传来。 “救、救命,别、别碰我……” 苏仲心里一紧,连忙往声源处快步走去。 果见墙角下,围着几个男子,正在欺负一个姑娘。 “什么人在那里?”见状,苏仲故意大声喊了一句。 那几个男子,见惊动了人,慌忙四散而逃。 苏仲也顾不得管那几人了,提着灯笼上前。 便见一个姑娘衣衫不整地蜷缩在地上。 凑近一看,正是杜夭。 苏仲吓了一跳,“你这个丫头,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杜夭揪着散落的衣襟,醉醺醺地喊,“别、别碰我……” 苏仲气得脑仁疼,见她衣衫都被撕坏了,且浑身酒气,也顾不得训斥她,急忙脱了外袍,裹在她身上。 “放开我,别碰我……”杜夭挥舞着手臂。 “看清楚,是我。”见她如此,苏仲只得加重语气。 杜夭这才看清楚了是他,忍不住抽噎一声,投入他的怀抱,“大叔……” 苏仲:“……” 对方突然扑过来,实在是让他措手不及。 愣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连忙要将她推开,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他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你快醒醒。”苏仲很是无奈,连唤了几声,对方依旧没有一点动静,只得放弃将对方叫醒的想法。 想着对方这会儿醉得一塌糊涂,怕是打雷也不会醒,只好认命地将对方给打横抱了起来。 好不容易将人给抱回家中,这丫头却忽然醒了,哭天抢地要撞墙自裁。 “你这是做什么?”在第三次将人拦下后,苏仲额角青筋直跳,疲惫异常。 “我没了清白,我不想活了……”杜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哭,“没人肯娶我了,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苏仲其实不太明白这丫头刚刚都经历了什么。 毕竟他赶过去的时候,那几个人已经跑掉了。 倒是这丫头确实是衣衫不整,都被撕坏了。 这会儿听她这般一哭二闹的,心里沉了沉,难道这丫头被人占去了便宜? 想到这个可能,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去死吧。 好半天,他憋出一句,“你别这么悲观,大不了,那就不嫁了,反正你赚的银子够多了,养活你自己没问题。” 杜夭闹腾的声音静了瞬,旋即又哭开了,“你还是让我死了算了吧……” “你怎么如此冥顽不灵?女子也不是非要嫁人不可的……” “可是我想嫁人……” “既然你想嫁人,就不该去那种地方,不去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呜呜……我还是死了算了!”杜夭哭得更凶了,突然推开他,一头撞在墙上。 “咚”的一声,很是清晰。 苏仲愣了下,反应过来,连忙冲上去,将人给扶住,又气又急道:“你这个丫头,怎么那么傻?” “大叔,我这辈子嫁不了人了,我不想活了……”杜夭靠在他怀里,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看着她额头上的伤,苏仲很是无可奈何。 他想让人去请苏晚过来开导这丫头,但又顾虑到苏晚现在怀了身孕,大半夜的折腾不说,这丫头情绪这般激动,到时候恐冲撞了她。 “我不想活了……”杜活喃喃自语着,眼神涣散,像是失去了活着的希望。 苏仲真是怕了她了,想到她现在醉着,说不定,明日醒来,就不记得今天的事情了。 不管怎么说,先将人哄好了再说。 想着,他语气沉重地说:“若你以后真嫁不出去,我会娶你。” 杜夭愣了下,缓缓转头看他,“你说话算话?” 苏仲迟疑。 杜夭见他不说话,又哭天抹泪了起来,“连大叔都嫌弃我,那肯定更没人愿意要我了,我还是死了算了……” 苏仲一咬牙,“行了,别哭了,我说了会娶你,就会娶你。” 杜夭闻言,心里暗喜,但面上却一丝不敢放松。 她可怜地揪着他的袖子,“我、我信你。” 苏仲见她如此,心里不知为何,有种负罪感。 但转念一想,她现在喝醉了,明日醒来,铁定不记得,心里的压力,不禁小了不少。 “那大叔陪我一起睡。”杜夭依赖地抱着他的腰,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 苏仲身体一僵,刚要推开她,对方却醉醺醺地说:“难道大叔刚刚是哄我的?那我还是去死了算了……” 苏仲:“……” 好不容易将人哄到榻上,苏仲刚要离开,却被拉住了袍角。 “大叔留下来陪我……”杜夭泫然欲泣地说。 苏仲只好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几次见杜夭闭上了眼睛,想偷溜的时候,这个丫头又适时地睁开了眼睛。 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仿佛他敢走的话,她立即就要自裁。 不得已,苏仲只能重新坐下来。 被折腾到后半夜,苏仲挨不住困,靠着床柱便睡着了。 听着男子平稳的呼吸声,本该睡着的人,这时霍然睁开眼来,哪里有一丝一毫的醉意? 杜夭躺在床上,看着旁侧睡着的男人,心里欢喜异常。 她确实喝了酒,不过在喝之前,事先服下了解酒丸,所以她虽然喝得多,但根本就没有醉,是她身上浓郁的酒气,让人觉得她喝醉了。 而巷子里的那几个人,也是她请来演戏的。 至于她身上的衣衫,自然是她自己扯坏的。 她喜欢这个男人,但以对方古板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喜欢她这样的小姑娘的,那她只好出奇招,想法子让他先答应娶自己再说。 他虽然古板,却是个守信之人。 这点,从他将苏丫丫抚养长大就可以看出。 而她也不怕他反悔。 只要明日醒来,她一口咬定,他答应过要娶自己就好了。 到时候,大不了再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杜夭信心满满。 翌日。 苏仲醒来,因为靠坐着睡了一个晚上,他身上很是不舒服,刚动了下手臂,一件衣衫自他肩上掉落到了地上。 他低头看去,发现竟是杜夭的外衫,而床上,哪里还有杜夭的影子? 他怔了下,俯身将衣衫捡起来。 正打算出去,便见杜夭推门走了进来。 “大叔,早啊。”杜夭笑得一脸娇俏,“饭菜已经煮好了,我们一起去吃吧。” “好。”苏仲点点头,心里却有些打鼓。 昨夜的事情,她应该不记得了吧? 他打量了她一眼,见她面无异色,不由放下心来。 哪知吃完饭后,杜夭挽着他的手臂道:“大叔,我们挑个日子,将婚事给办了吧。” 苏仲:“……” 他反应迟钝地低头看着面前的姑娘,“你……说什么?” 杜夭面色变了变,“大叔这般问我,难道是要不认账?明明昨晚上你亲口说了要娶我的啊,怎么睡了一觉,便不记得了?”说着,呜呜哭了起来,“我的清白都没有了,我要怎么嫁人啊,还不如死了算了……” 苏仲额角青筋直跳,这丫头说的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昨晚怎么她了。 才这么想着,便见绮红目光偷偷瞟了他一眼,一脸不认同。 他噎住,无言以对。 因为话确实是他说的。 好半晌,他才憋出一句,“昨晚上……你不是喝醉了么?” 杜夭一脸不敢置信,“我喝醉了,大叔就可以欺负我了吗?” “你别胡说!”苏仲汗都出来了。 “大叔往日一直告诫我们要信守承诺,怎么大叔却说话出尔反尔,毫无信用?”杜夭抹着眼泪道。 苏仲:“……” 他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第四百六十八章 事实的真相,往往戳心 “还是说,大叔也觉得失了清白的我,该一死了之?”杜夭哭得肝肠寸断。 苏仲被她的哭声扰得心烦意乱。 不经大脑的话,再次脱口而出。 “别哭了,我娶便是。” 杜夭立即破涕为笑,抱着他的手臂道:“我就知道大叔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苏仲:“……” 他其实万分后悔。 昨晚上,他其实可以先将人绑住再说的,为何要说娶她的话呢? …… 苏晚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地看着对面坐着的杜夭,“你说什么?” 杜夭脸上的喜色,掩也掩不住,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大叔愿意娶我了,你帮我找人挑个日子吧,越快越好。” 苏晚这回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但还是很好奇,“你……究竟对我爹做了什么?我爹怎么就答应了?” 杜夭脸一垮,不服气地说:“为什么非要我做了什么,你爹才肯娶我,而不是他心甘情愿的?” “你觉得可能吗?”苏晚不客气地说。 她爹可是地道的古人,品性又好,绝无可能会想老牛吃嫩草的。 若不是这货做了什么,她爹怎么可能会答应娶她? 事实的真相,往往戳心。 杜夭悻悻地说:“我就是演了一出苦肉计罢了。” “什么苦肉计?”苏晚诧异,竟然不是美人计吗?“不是,你没有用强的吧?” 杜夭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险些翻白眼。 “我是那样的人吗?”虽然她也想过生米煮成熟饭这样的法子,但若是真的发生了,苏仲会自责,厌弃他自己的,即便她如愿嫁给了他,往后余生他也不会开心。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虽然苏仲现在还没有喜欢上她,可只要嫁给了他,便可以徐徐图之。 总有一天,他也会喜欢自己的。 便是不喜欢也没关系,两人成了亲,那他就是她的人了。 “那你到底做了什么?”苏晚审视地看着她。 杜夭便将事情的真相,从头到尾说给了她听,说完后,不忘警告,“这件事情,你谁也不能说,须得烂在肚子里。” 苏晚听得很是无语。 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损,竟然用了这样的法子。 以她爹善良又心软的性子,自然见不得她寻死,一时心软,真有可能会说出娶她的话。 不过事已至此,她自然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知道。” 杜夭放松下来,然后不客气地说:“作为我的闺蜜,我的娘家人,那么接下来我的婚事,就麻烦你帮忙操持了。” 苏晚:“……” 好友的婚事,她自然要义不容辞。 但是这半年以来,她都快操持了三场婚事了。 先是珍珍,再是王氏,现在则是杜夭和她爹。 幸好她身体素质好,否则真的得累趴下。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打包票道:“放心吧,不过这件事情,我还得跟我爹商量一下。” 杜夭顿了下,道:“趁我嫁给你爹之前,赶紧将称呼改过来吧,不然怪怪的。” “这件事情,我会跟我爹说的。”苏晚答应了下来。 事实上,她也觉得怪怪的。 幸好苏仲并不是她的生父,所以好友要嫁给苏仲,她心里尽管也觉得有些怪怪的,但不会去阻止,但是反过来,就不好说了。 晚上,苏晚与傅璟琛去了苏宅。 二人刚到,后脚,苏仲便一个人回来了,而杜夭此时还在麻将馆,还没回来。 如今新开的炸鸡分铺,已经上了正轨,生意也是蒸蒸日上。 每个分铺虽然都有伙计和掌柜,但苏仲每日都会过去各个分铺巡视,并核对统计几个分铺的账簿 有他帮忙,苏晚和杜夭几个,轻松了不少。 而因为生意红火,几人每个月都能分到许多银子。 顾明珠和红莲,跟着二人也赚了不少。 本来苏晚想让傅珍珍和王氏也入伙的,但是二人说,她们每个月靠着皮蛋也能赚到很多,并不想再折腾。 如此,苏晚便没也不好勉强二人。 事实上,她的皮蛋,如今也卖得很好,不止在京城,别的地方的商贩也会来向她进货。 甚至还有漓州的沈妙妙。 自去年漓州分别后,二人虽然未再见面,但时常会书信往来。 沈妙妙知道了皮蛋的事后,每个月都会向她进一定数量的皮蛋,在漓州和别的地方卖。 听沈妙妙自己说,靠着她的皮蛋,她赚了不少银子。 如今,沈妙妙对做生意的兴趣越发浓厚,甚至都不想嫁人了。 除了炸鸡铺的盈利外,苏晚每个月还有皮蛋的收入,偶尔会应陈妞的要求,帮她写个戏,所以几项加起来,她每个月的收入,很是不菲。 自然,王氏和傅珍珍靠着皮蛋,每个月也能分到很多银子。 但二人都是属于比较知足的人,每个月拿着这么不菲的进项,便不想再去折腾别的了。 不过,杜夭、红莲、顾明珠三人却不一样,因为炸鸡分铺做得有声有色,让她们赚得盆满钵满,让她们更加自信,便打算在别的州郡也开些分铺。 这段时间,顾明珠没在京城,便是到别处去考察去了。 看到二人来了,苏仲显然有些意外,“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们特地过来找爹的。”苏晚脸上满是笑意。 苏仲愣了下,见二人一副有事要谈的样子,很快便想到了一事,顿时有些不自在。 “那……先到里面坐。” “嗯。”苏晚点点头,挽着傅璟琛的手,先了堂屋。 绮红立即给二人上了茶水。 苏仲回屋洗了把脸后,进了堂屋,接过绮红端来的茶水,喝了一口。 待绮红退下后,苏晚这才开口道:“爹想必已经知道我俩今日过来,所为何事了?” 苏仲迟疑了下,点头,“嗯。” “那爹自己是怎么想的,您真的打算要娶杜夭了吗?”苏晚轻声问,虽然知道杜夭不会骗自己,但她还是要再确定一下。 毕竟婚姻不是儿戏。 若她爹真的想娶杜夭,她自然也乐见其成。 这件事情,苏仲是被动的。 这两天,他自己都有些稀里糊涂的,原先以为杜夭醒来后会忘了此事,但没想到,对方记得那么清楚,他想赖也赖不掉。 既然赖不掉,他便只能娶。 毕竟,说话不能不算话。 这时听苏晚这般问,他有些担心她会不高兴,便斟酌着语气道:“你对这件事情,可有什么想法?” 苏晚闻言,心里轻轻叹息。 到了这个时候,对方都还想照顾她的感受。 苏仲虽然不知道她跟杜夭的渊源,但二人走得近,情同姐妹的关系,他是知道的。 所以他这是担心,她会不喜此事吧。 “爹,婚娶是一辈子的大事,若您想好了,我自然没什么意见。”苏晚神情认真。 苏仲闻言,松了口气,“谢谢。” 苏晚被他这声谢谢,逗得忍俊不禁,“爹怎么还向我道起谢来了?” 苏仲也有些不好意思,俊脸微赧。 第四百六十九章 苏晚越发感到愧疚 不过他的这声谢谢,也让苏晚明白了他的心意,他是真的想娶杜夭的。 她放下心来,继续道:“爹,我们今晚过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情要跟您说。” “你说吧。”苏仲正襟危坐,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倒是让苏晚有些迟疑了起来。 她若提出改称呼一事,他会不会不舒坦? 傅璟琛见她如此,便替她说了。 “岳父,是这样的,介于晚晚跟杜夭情同姐妹的关系,如今杜夭要嫁您了,为了日后大家相处起来,更自在些,所以晚晚想与您商议,想改口唤您叔叔,您意下如何?” 苏仲没想到是这件事情,神情有些意外,显然没料到苏晚会这般想。 但他并没有不舒坦,而是点点头,“其实唤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们开心就好。” 苏晚闻言,心里越发愧疚了。 他总是这般为别人着想,便是她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也没有丝毫不悦,只想着别人能开心。 想到这里,苏晚反倒改变了主意。 她怎能因为跟杜夭关系好,她要嫁给她爹了,她就要改变对苏仲的称呼呢? 她这般,置苏仲于何地,置他多年来对苏丫丫的养育之恩,于何地? “爹,咱们不改称呼了。”她攥了攥手指,抬起眸,认真地看着苏仲。 傅璟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不过在看到她眸中的认真时,又明白了她的心情。 她这么做,是对的。 即便苏仲不是她的生父,但却比生父,不遑多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仲也很惊讶。 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改变了想法。 他蹙着眉道:“没关系的,你想叫什么都可以,不用为了我特地去改变你的决定。” “不,有关系的,您是我父亲,我怎能因为那样的小事,就不喊您爹了?还请爹原谅我刚才的不孝,就当我没提过那话,可好?”苏晚很是歉意地说。 苏仲心里微暖,点点头,“好。” 苏晚心情轻松了很多。 想到一事,连忙从傅璟琛手里拿过一个小盒子,起身递给苏仲,“爹,这个是这间宅子的房契,我下午拿去衙门过到了您的名下,您仔细收好。” “给我做什么?”苏仲不愿收,“你自己留着就好。” “爹,还请您一定要收下。”苏晚正色道,“您与杜夭成亲,其实我还是很高兴的,因为这么一来,以后您就不会再孤单了,有杜夭陪着您、照顾您,我也能放心一些。而这间宅子,便当作是我送您的新婚贺礼。” 除了这宅子,二人婚事的一应开销,她也会负责。 苏仲将苏丫丫养大,其中的艰辛,自不必说,更何况,他还为了抚养苏丫丫,放弃了科考。 他牺牲得实在太多了。 苏晚打心里敬他为父,自然不会吝于这些的付出。 “岳父快收下吧。”傅璟琛也从旁劝道。 苏仲推辞不过,只好收了下来。 “日子我们看了几个,都不错,等杜夭回来后,你们俩再商量一下,等确定好了,便告诉我们,到时候我会请大伯和伯娘来帮忙。” 苏晚说着,从傅璟琛手里,接过一张写了几个黄道吉日的红纸,放在苏仲面前的桌上。 苏仲有些赧然和局促。 这个婚事,他虽然是被动的,但总觉得,还是占了杜夭的便宜。 即便她自己说,她被人占去了便宜,没了清白,但毕竟她小自己那么多。 这乍然要娶她,他心里着实别扭得紧。 “我知道了,等她回来,会与她说的。”末了,他点了点头。 事情说妥后,见天色不早,苏晚便与傅璟琛告辞离开了。 苏仲一直将二人送到门外,直到二人坐上马车走远了,刚要进屋,杜夭便从另一条巷子拐过来,蹦到了他面前。 “大叔。” 苏仲轻咳一声,“回来了。” “嗯。”杜夭点点头,笑意吟吟地看着他,“大叔特地在这里等我的吗?” “当然不是。”苏仲否定。 奇怪,以前面对这丫头,他也没这么不自在,现在看到她,却觉得浑身别扭。 “那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杜夭好奇。 “刚刚丫丫和阿琛来过了。”苏仲说罢,往里走去。 杜夭连忙跟上他的脚步,她心知二人是做什么来了,但还是一脸不知的样子,“他们过来做什么?” 苏仲脚步顿了下,侧头看了看她,“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杜夭一脸无辜。 苏仲嘴角扯了下,也没揭穿她,直接往里走,然后拿起苏晚给他的那张红纸,递给了杜夭。 “这是他们选的几个日子,你看一下,喜欢哪一日?” 杜夭只粗略地看了下,便选了一个距离最近的日子,“这个。”她在纸上点了点。 苏仲见她选的竟然是三天后,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怎么了,大叔不喜欢吗?”杜夭问。 苏仲叹气,“这么多日子,为何要选一个这么近的?什么都还没准备,实在太仓促了。” 他不知道,杜夭是怕夜长梦多,自然是越快越好。 “婚礼只是个形式罢了,不用那么复杂,我们请几个相熟的人来热闹一下,就够了。”她不甚在意地说。 苏仲闻言,张了张唇。 姑娘家不是都很期待、看重婚礼的么?毕竟这是人一辈子的大事。 最终,他温声道:“即便如此,也不能太寒碜。” 杜夭闻言,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因为这个婚事,是她自己设计来的,大叔是处于被动的,甚至都不是很情愿。 可现在,他竟然主动说,婚事不能太寒碜。 她高兴坏了,上前一步,“大叔……” 苏仲轻咳一声,“总之,三日后的这个日子,实在太仓促了,还是半个月后的这个日子,更好些。”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杜夭眨了眨眼睛,很是顺从。 “不早了,快去睡吧。”苏仲别扭得很,丢下一句,便匆匆回了屋。 杜夭勾了勾唇,满心期待着半个月后的婚礼。 …… 翌日。 苏晚亲自去了一趟麻将馆,将昨日与苏仲说的话,告诉了杜夭。 杜夭闻言,倒不是很意外。 “算了,你不想改口,便不改口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 苏晚见她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好奇道:“心情那么好,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大叔要娶我了,就是天大的好事,而且,我们日子定下来了,大叔说半个月后的那一日比较合适。”杜夭笑得一脸甜蜜。 苏晚点点头,原来如此。 想到一事,她顿了顿,提醒道:“你骗我爹说,你没了清白,那洞房花烛夜,你要怎么办?到时候洞房,你就穿帮了,我爹就会知道你是骗他的了。” 第四百七十章 穿嫁衣的姑娘最美 经她提醒,杜夭才想起来这茬。 她有些苦恼,摸着下巴沉思了会儿,忽然道:“不如,我去月华轩,找个男人春风一度好了。” 苏晚满脸黑线。 “你现在跟我爹算是有了婚约,你若这么做,便是红杏出墙,我爹知道后,不会比知道你骗他,更好受,你自己掂量一下。”说罢,便扶着肚子站起身来。 “我就是开个玩笑嘛,不会真傻到作践自己的。”杜夭连忙拉住她,“我正想去绣艺坊看看嫁衣呢,你正好过来了,便陪我一道去看看吧。” “好。”苏晚点头同意了。 想了想,她对小伶道:“去跟我爹说,就说我们在绣艺坊等他。” 小伶点头,“奴婢这就去。” 杜夭一脸害羞地说:“你喊他做什么?” 苏晚睨了她一眼,“少装了,你分明也很想我爹跟你一起去看嫁衣的。” “真没有。”杜夭正色道,“绣艺坊的嫁衣贵得很,他又没什么钱,真去看了,还不得心疼死?” 苏晚蹙眉,“绣艺坊的衣裳确实贵,但我爹不至于买不起,他都要娶你了,难道还舍不得给你买件嫁衣?” “我知道,他每个月的工钱和逢年过节你给他的,加在一起,他现在手上是有不少银子,但他节俭惯了,我怎么好意思让他掏银子?我自己买就好了。”杜夭道。 苏晚听得她这番话,眉头皱紧,不认同地看着她,“这个婚事虽说是你谋求来的,但也没人逼我爹娶你,他既然愿意娶你,他该出的银子,就得出,你不用替他省,委屈了自己。” “可我自己有银子,而且在这里,普通人家的女子,嫁衣是要自己亲手缝制的,我又不会女红,便是会,现在也来不及做了……” “我知道你有银子,可你不必参照时下的女子,非要自己置办嫁衣,让我爹给你买吧,你们俩就要成亲了,便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那……好吧。”杜夭没再坚持。 二人刚到绣艺坊,苏仲便跟着小伶到了。 “爹。”苏晚迎上前去。 苏仲看着她硕大的肚子,实在很担心,便蹙眉道:“你跟小伶先回去吧,我陪杜夭去看嫁衣就好了。” 苏晚点点头,“好。”只是走动一下,她倒是不累,但如果她不在的话,他跟杜夭能多些独处的空间。 她本想给他一些银票的,但这时候给,不太合适,他肯定也不要,便作罢了。 与杜夭说了声后,她便与小伶先回去了。 “大叔……”杜夭难得的扭怩了一下。 “进去吧。”苏仲温声道。 “嗯。”杜夭点点头,跟着他进了绣艺妨。 绣艺坊是京城最大的绣楼,里面的绣娘,个个技艺了得,所做出来的衣裳件件精美,且价值不菲,深受京城高门贵族的追捧。 里面囊括了男式和女式的成衣,连嫁衣吉服也是种类繁多。 二人目标明确,跟着伙计直奔专售嫁衣和成衣的那层。 一上去,杜夭便被一排一排精致的嫁衣给吸引住了。 “大叔,这里的嫁衣好美啊……”她不自觉地抓住了苏仲的手。 苏仲正看得眼花缭乱,这时被她抓住了手,瞬间回神。 “还不错。”他中肯地点点头,然后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回来。 杜夭的注意力都在那些嫁衣上,根本没注意。 伙计见二人确有购买的意向,立即向二人滔滔不绝地介绍了起来。 杜夭看中了两套,有些摊以抉择。 “哪件更好看?”她问苏仲。 苏仲在两件嫁衣上打量了片刻,也不知道哪件好,便道:“你去试穿看看。” 杜夭点头,“那我去试啦。” 苏仲并没有等多久,杜夭穿着嫁衣出来了。 “大叔。” 身后传来声音,苏仲转身。 一抹艳红的颜色突然直逼眼前。 少女穿着艳红的衣裙,缓步朝他走来,脸上的笑意,俏丽可人。 他怔了下。 杜夭在他面前站定,然后提着裙子角转了一圈,“大叔,好看吗?” 苏仲点头,“好看。” “真的?”杜夭眨着眼睛,不确定地问。 “真的。”苏仲依旧点头。 杜夭闻言,兴冲冲地说:“那我再去试穿另一件,你可要记好了我穿这件的模样,一会儿看看哪件更好看。” “嗯。”苏仲应了声。 杜夭动作很快,又换了另一件。 穿嫁衣的姑娘,是最美的。 苏仲今日终于在杜夭身上,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其实嫁衣的式样,大同小异,但是穿上嫁衣的姑娘,无一例外,都很漂亮。 所以当杜夭问苏仲,两件哪件更好看时,他说:“都好看。你自己更喜欢哪一件?” 杜夭蹙眉,“我就是没办法抉择,才问你啊。” 苏仲顿了下,指向她前面试穿的那一件,“那这件吧。” 杜夭眨了下眸,欢喜地说:“其实我心里也更喜欢这件,看来大叔的眼光,跟我是一样的。” 苏仲轻咳一声,对一旁的伙计道:“那件包起来吧。” 伙计高高兴兴地将嫁衣包起来了。 苏仲刚要跟着人家去结账,这时杜夭突然道:“大叔,等一下。” 苏仲刚要问她什么事,她却突然挑了一件吉服过来,在他身前比了比,“我觉得大叔穿这件,一定很好看。” 苏仲顿了下,本想说不要的,但她嫁衣都挑好了,总不可能到时成亲,他不穿吉服吧? “那……就这件吧。” “你不试一下?”杜夭不认同。 苏仲拿过吉服看了眼,“这件的尺寸,我穿差不多,不用试。”说着,便将吉服交给了一旁的伙计,“一起包起来吧。” 杜夭还要再说什么,但对方跟着伙计下楼去了。 结账的时候,杜夭刚要拿银票,结果,苏仲先一步将账给结了。 杜夭看着他将银票递给绣艺坊掌柜时,整个人有些懵。 绣艺坊的衣裳本就贵,这嫁衣就更贵了。 一件嫁衣,竟然足足要三百两。 而吉服稍微便宜一些,但也要二百两。 苏仲一下子花了五百两,可他竟然没有一丝迟疑。 结完账,往外走的时候,杜夭有些纠结,“大叔,一会儿回去,我把银子给你……” 苏仲听得此言,怔了下,垂眸看她,不解地说:“为什么要把银子给我?” 杜夭指了指自己怀里的精美盒子道:“这件嫁衣,太贵了……” 苏仲蹙眉,“但也不是里面最贵的,还有上千两银子的,我们两件合起来,才五百两,相对来说,还是挺便宜的。” 杜夭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他这么节俭,刚刚一下子花了五百两,他竟然都不心疼。 想了想,她仍是道:“我知道不是最贵的,但我的这件嫁衣三百两也不便宜了。” 这婚事是她谋求来的,现在又让人家破费,她心里总有些不踏实,有种很虚的感觉。 第四百七十一章 心里的最后一丝顾忌也放下了 苏仲见她一脸纠结犹豫的模样,便猜出来了她的心思,颇为无奈地揉了下她的脑袋,“别胡思乱想,一辈子可能就这么一次,既是你喜欢的,便也不算贵,你既然愿意嫁给我,我便是身上没有那么多银子,也要想法给你买的。” 杜夭愣住。 他说的话,让她感动,同时,他摸她脑袋的举动,更是让她心情雀跃。 认识这么久,大叔从不摸她头的。 她心里甜滋滋的,抱着盒子,忍不住凑近了些。 “大叔……” “嗯?”苏仲不解地看着她。 杜夭看了看四周,趁没人注意这边,踮起脚,飞快地亲吻了下他的下巴。 苏仲怔住。 “快走吧。”杜夭垂下脑袋,颇为羞涩。 别看这货平时言语狂放,性格粗咧,但实际上,她从没亲过男人。 眼下干了这么一出,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迸出来了。 走了几步,发现苏仲没跟上来,连忙转头,便见对方还在原地站着,像是还没有回过神。 杜夭见状,抿唇笑了下。 看来,大叔比她所想的还要纯情。 不就是下巴被她亲了下么? 这么一想,她反倒不羞涩了,折身过去,将人拉着走。 女孩儿柔软的手缠上来的时候,苏仲终于回过神来。 他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低声告诫道:“街上人来人往的,庄重点。” 杜夭闻言,噘了下嘴,“我也没做什么啊,怎么就不庄重了?” 对上她无辜的眼神,苏仲无言以对。 什么叫没做什么? 亲他下巴,又拉他手的,难道不是她? “走吧。”他不想与她争辩,推开她的手,便率先往前走去。 杜夭急忙跟上。 然后走着走着,发现进了京中有名的金银楼。 这金银楼是专卖首饰的。 “大叔,我们来这里干嘛?”她一头雾水。 苏仲已经走到了摆着各类首饰的柜台前。 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温声道:“嫁衣有了,岂可没有首饰?” 杜夭睁大眼睛看着他。 今日的大叔怎么这么温情又体贴? 给她买嫁衣就算了,他竟然还要给她买首饰? 杜夭很是吃惊。 伙计很有眼力见,连忙拿出一套头面,摆在二人面前。 “这是我们铺子里最新到的头面,二位可以看看。” …… 待从金银楼出去的时候,杜夭还有些回不了神。 大叔不会是被人下蛊了吧? 又买嫁衣,又买首饰的,他今日足足花了一千多两了。 回到苏宅后,苏仲见她还一副游魂的样子,有些不解地说:“怎么了,可是首饰不喜欢?” 杜夭回过神来,连忙摇头,“当然不是,我很喜欢的。” 哪有女人不喜欢首饰的? 杜夭也不例外。 其实她每个月赚了银子,都会给自己买喜欢的首饰,犒劳自己,现在她屋里的首饰盒都要装满了。 可那些都是她自己买的,或是苏晚送的,却从来没有男人送过给她。 现在,苏仲却送了她一整套。 虽然他送的这套首饰,还比不上她自己买的贵重,但那感觉是不一样的。 苏仲并没有很多银子,却舍得给她买首饰,这让她心里像是吃了蜜一般甜。 但是…… “大叔今日花了不少银子。”她忍不住道,很是有些替他心疼银子,毕竟他那么节俭,平日都不怎么要花销的。 苏仲好笑地说:“钱财乃是身外物,况且我每个月给你和丫丫做事,你们给我的酬劳也不少,用完了,你们下次再给我发钱便是。” 杜夭闻言,心里好受了些,心里也打定了主意,下个月一定要给他多发一点。 因为他值得啊。 看着挺拔地站在那里的男人,杜夭忍不住将心里藏了多时的话,问了出来。 “大叔,你现在还想着女皇吗?” 她这个问题,令苏仲错愕了下。 因为他已经许久不曾再想起宫宓了。 这时突然听到她提起,他神情有丝恍惚。 沉默许久,他苦笑道:“我作何要想她?” 杜夭审视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问:“那你……不喜欢她了吗?” 苏仲怔了下,旋即摇头,“那是我年少时候的念想,现在早就过去了。” 杜夭闻言,心里的最后一丝顾忌,也放下了。 她知道,苏仲是喜欢女皇的,否则也不会十数年如一日地替她照顾她的女儿。 他对女皇,是有私情的。 可现在,他亲口说,那都过去了。 那就一定是过去了吧。 杜夭安下心来。 “大叔,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她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这次,苏仲没有再推开她的手,甚至轻轻点了点头,“嗯。” …… 半个月后,杜夭终于如愿以偿地嫁给了苏仲。 婚礼虽然简单,却很温馨。 到场祝贺的人不是很多,却都是两人熟悉的亲朋好友。 因为苏仲是长辈,所以顾明珠等这些小辈们,不好意思闹洞房。 但却找借口,灌了杜夭两杯酒。 其实杜夭酒量浅薄,两杯酒,必定醉倒。 但是即将到来的洞房花烛,她还没有想到别的法子,便顺势喝了酒,让自己醉倒。 这么一来,洞房花烛夜,她就不用面对了。 今日来的宾客,都是熟悉的亲朋,且对苏仲的酒量有所了解,知他是千杯不醉的,因此客人们,不停灌他酒。 尤其是苏大伯。 他今日很高兴,自己一直疼爱的弟弟,终于解决了人生大事,他也终于能够放心。 是以,苏大伯一家,轮番上阵地敬苏仲酒,连肃王和赵拓也与他喝了不少。 许是被今日这气氛给感染了,苏仲内心多了喜悦,一不小心,竟然也喝得有了些许醉意。 最后,是苏晚看不下去,让傅璟琛替苏仲解围,然后将他送回了新房。 新房中,绮红见苏仲回来了,便识趣地退了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关门的磕碰声,让有些醉意的苏仲回过神来。 满室都是喜庆的红,以及燃烧的喜烛。 这一刻,他终于切身的体会到,他成亲了。 他脚步有些虚浮地走近床榻。 原本醉醺醺,侧躺在榻上的杜夭,听到动静,睁开眼来。 看到站在床前的苏仲,她一时有些恍惚。 “大叔……” 她突然嘤咛了一声,歪歪扭扭地坐起身来。 苏仲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她柔软的双臂搂住了腰。 他整个人霎时僵住了。 而下一刻,女孩儿的脑袋在他腰间蹭了蹭。 苏仲俊脸一烫,终于回过神来。 “杜夭……” 他才唤出她的名字,便被她打断了。 “夭夭,你应该喊我夭夭,杜夭太生分了……”杜夭摇摇头,醉醺醺地说。 紧接着,她又说了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来吧,大叔……” 没有防备的苏仲,整个人被拉着跌落到了榻上。 第四百七十二章 昨日才成亲,今日她便想和离 翌日一早。 杜夭扶着酸疼的腰,做贼心虚地越过还睡着的苏仲,下了床。 在看到丢了一地的衣衫时,她捂着脸,真想找个地缝钻了。 她弯着腰,蹑手蹑脚地将地上的嫁衣和吉服,捡起来,挂到一旁的衣架上,又火速从衣柜里,拿了一件衣裙换上。 想到昨晚上的事情,她真想就这么失忆算了。 她本是想借醉酒,先躲过洞房的,万没想到,借着酒劲,却将人给拉上了榻。 然后稀里糊涂地就…… 大叔肯定已经知道她骗他一事了。 一会儿醒来后肯定要找她算账的。 她还是先赶紧溜吧。 她连脸都不敢在屋里洗,拉开门就要跑。 却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从后面伸过来,压住了门板。 “去哪?” 男人的声音,自脑顶响起。 杜夭讪讪地转身,脸上堆起不太自然的笑容,“大、大叔,时候不早了,我得去麻将馆……” 苏仲脸上并没有笑意,他垂眸望着她,淡淡道:“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前天你已提前安排好了麻将馆的事宜,让掌柜盯着,这几日你不用过去。” 杜夭:“……” “我、我闲不住,也不太放心那些伙计,还是想过去亲自盯着。你知道的,麻将馆的掌柜,是我新聘请的,才来半个月而已,他恐还不是很熟悉麻将馆的事务……”她声音越说越小。 因为这些理由,她自己都无法信服。 苏仲也没拆穿她,只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这三日,你已经将一应事务,都交给了人家,让人家全权负责,便先且看着,不必急着过去。” “哦。”杜夭垂低了脑袋,旋即又抬起头,夸赞道,“还是大叔想得周到,我学会了。” 苏仲嘴角可疑地抽搐了下,却是没再说什么,开了房门,叫绮红端洗漱的水进来。 见状,杜夭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已经转身,进了内室。 她顿了下,跟了进去。 然后殷勤地帮他拿要穿的衣衫。 “大叔,今日穿这件可好?”她捧着衣衫,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询问。 苏仲“嗯”了声,从她手上拿过衣衫。 杜夭站在原地,一时间摸不准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他没有骂她,也没有怪她骗了他…… 但是他提也不提,却让她心里抓心挠肝一样难受。 她有些沮丧。 洗漱的时候,她全程都耷拉着脑袋。 看到绮红要去收拾床褥,她终于有了反应,一个箭步冲过去,按住了绮红掀被子的手,“绮红,你先去忙别的吧,这里我自己来收拾。” 绮红不疑有它,点点头,“好的,林妈妈早点快要弄好了,奴婢先去帮忙,一会儿您跟老爷洗漱好了,便出来用膳。” “好。”杜夭点了下头,对上苏仲看过来的目光,她有些心虚。 她抻了抻被子,然后手伸到被子底下,将一个白色帕子拽出来,打算毁尸灭迹。 然而不等她有所动作,便被男人握住了手腕。 然后她手里的东西,便被他拿走了。 杜夭:“……” 在看到他将东西收进一个盒子,又慎重地放到柜子里时,很是茫然不解。 他在干嘛? “先去吃饭吧。”苏仲走了过来,脚步略顿了一下,便率先往外走去。 “哦。”杜夭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跟了出去。 用膳的时候,二人也没有说话。 满桌的佳肴,都没法让杜夭提起兴致。 “怎么不吃?” 苏仲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不禁蹙起了眉。 杜夭闻言,鼓起勇气抬眸看着他,“大叔,我、我是骗了你,你、你如果后悔了,我们可以马上和离。” 苏仲一怔,放下筷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说什么?”昨日才成亲,今日她便想和离,可是他哪里做得不好? “那个,之前是我骗了你,但是你如果后悔了,我也可以跟你和离。”杜夭重申,她是认真的。 她前头用了不光彩的手段,迫使他娶了自己。 所以昨晚上,她原本没想跟他洞房的,这么一来,那件事情便不会那么快被他发现。 可是她都没有准备好,也没有想到别的法子,这件事情,便被她捅到了苏仲的面前。 现在他知道了真相,肯定是后悔了,那她自然不能再勉强他继续与自己做夫妻。 苏仲闻言,沉默了下来。 他虽然未经历过男女之事,但又不傻,昨晚上那一遭,他自然知道她其实还是个清白的姑娘。 既然她还清白,那便说明,上次她那般闹腾,都是做戏,她骗了他。 当时发现的时候,他是惊愕的,但是这丫头太过缠人,根本不容他多想。 今早醒来,他才有时间去细想这件事情。 他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算计了。 可是能怪她吗? 纵然这场婚事,她用了手段,但最终受惠的,却是他。 他占尽了便宜,怎好意思再训斥她,或是跟她和离? 半晌,他温声道:“我不会跟你和离。” 杜夭闻言,误解了他的意思,蹙着眉道:“难道大叔是想休了我?” 虽然是她的错,但是被休的话,实在太不体面了。 苏仲茫然不解地看着她,“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个话?” “你不跟我和离,不就是想休了我?”杜夭道,虽然心里已有了准备,但还是挺难过的。 她很喜欢大叔,喜欢跟他在一起。 可是才成亲的第二天,二人便要散了,她还是很难受的。 苏仲终于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神情认真地说:“我不会跟你和离,也不会休了你,既然我俩拜过天地,那便是正经夫妻了,以后,这种话,不要再提了,可好?” 杜夭愣住,目光呆呆地看着他。 她没有听错吧? 反应过来,她眨了眨眸,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大叔,你掐我一下,我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苏仲愕然地看着她,旋即哭笑不得,“傻丫头,你当然不是在做梦。”可心里却因为被人如此喜欢、在意,生出一种很愉悦的感觉。 可转瞬,他又觉得,自己才像是在做梦。 他何德何能啊,竟然能让这么俊秀的姑娘,委身嫁予自己。 他忍不住握紧了对方的手,声音有些恍惚,“夭夭,你为什么会愿意嫁给我呢?” 第四百七十三章 你这般纵容我,我可能会恃宠生娇 杜夭被他握着手,心里甜丝丝的。 这可是他第一次握她的手呢。 当然,昨晚上,他其实也抱了她,但那种情况跟眼下是不一样的。 她能感觉到,她与大叔的心,在慢慢靠近。 “我就是很喜欢你啊。”杜夭忍不住将他的手,放在脸上,轻轻蹭了蹭,望向他的眼睛,充盈着爱意。 她再也不用掩藏对他的爱慕,可以正大当明地表现出来了。 仅仅是这个认知,便让她备感幸福和愉悦。 她纯粹的回答,让苏仲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却忍不住道:“为什么,我并不值得……” “值不值得,不是你自己去定义的,我觉得值得就好了。而且大叔,你一定不知道自己有多好,有多让人喜欢。”杜夭说完,见屋里没人,起身坐到了他的腿上,捧着他的脸,轻轻啄了一口。 在苏仲的俊脸红透之时,她又忍不住问,“那大叔现在可有一点喜欢我了?” 看着女孩儿明净白皙的脸,以及她直勾勾望着自己的眼神,苏仲有些赧然,但还是低低“嗯”了声。 杜夭高兴得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有些飘飘然。 她刚刚的心情有多低落,那她现在就有多飞扬。 “大叔,我很喜欢你。”她搂住他的脖子,将脑袋贴在他的颈窝。 苏仲犹豫了下,终是伸手环住了她的身子。 他现在才发现,这个丫头是这么瘦。 尤其此时在他怀里坐着,只有小小的一团。 真是个小丫头啊。 他无声叹息。 “今日我们去哪里玩?”温存了片刻,杜夭在他怀里抬起头来,目光晶亮。 苏仲顿了下,温声询问:“你想去哪里?” 杜夭歪头想了想,掰着手指道:“我想去逛街,想去晚晚的庄上玩,晚上还想去胭脂楼……呃,不是,想去梨园看戏。”说到到后面,她连忙改口。 天知道,她根本不喜欢看戏。 但是她如果说想去逛胭脂楼,大叔定会不高兴,还会训斥她。 可苏仲岂会不知,但他这次并没有训斥她,而是好脾气地说:“好,那先去逛街,再去庄上,晚上去梨园看戏。” “嗯嗯。”杜夭点头如捣蒜。 苏仲顿了下,提醒,“你可以起来了。” 杜夭闻言,反倒想逗逗他了。 “我还想再坐坐。”她眨着眼睛,认真地说,“大叔的腿舒服。” 苏仲努力板着的脸,终于归裂。 他低声训斥,“别胡闹。” “我怎么胡闹了?”杜夭不服,“你是我夫君,现在也没人,我想在你腿上多坐一会儿,怎么就成胡闹了?还是说,大叔并不想抱我?” 苏仲刚要说什么,这时绮红走了进来,他惊了下,下意识将杜夭推开。 没有防备的杜夭,被推得跌坐在了地上。 杜夭:“……” 绮红:“……”夫人为什么坐地上? 对上女孩儿控诉的目光,苏仲轻咳一声,俯身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地上凉,别坐地上,小心着凉。”他一边替她拍着裙角的灰,一边告诫。 杜夭:“……” 看着男人一本正经的样子,她很想问,是她要坐地上的吗?不是他推的吗? “不是要去逛街么,走吧。”苏仲牵了她的手,往外走。 这下,杜夭心里的一丁点怨气,也消散无踪了。 天呐,大叔主动来牵她的手了。 苏仲很快就后悔了。 原来女人逛街,那么能买东西。 逛完成衣铺子,又逛了脂粉铺,接着是首饰铺,点心铺…… 其实逛逛就算了,或者买一些也无所谓。 但是…… 他低头看了看挂满手臂的大包小包,很是不解,又无奈。 杜夭这会儿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妥,立即取消了原本还要买的东西。 “我……大叔你也知道,平时我没什么时间的,好不容易才有空闲出来买东西,我不是经常这样的,就偶尔才会买这么多东西。”她力图解释,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太败家。 “没事,反正银子赚来也是要花的。”苏仲见她着急,反倒宽慰起来。 “咦?”杜夭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反应。 她还以为他会数落自己来着。 她眨着眼睛,“你这般纵容我,我可能会变……不,是恃宠生娇。”她本想说变本加厉的,但觉得不妥,立即改口。 苏仲有些好笑地提醒,“你有权决定怎么花自己的银子。” “那你的银子呢?”杜夭问,“我能用吗?” “你若看得上,自然可以,统统拿去,也没关系。”苏仲对银钱看得并不重。在他看来,一日三餐能温饱就行,钱多钱少,并不是很重要。 杜夭其实是了解他的,不过听他亲口这么说,心里还是很甜的。 她挽住他的手臂,“大叔,明年的春闱考,你一定会中榜的,到时候你若当了官,可别抛弃我这个糟糠啊。” 苏仲闻言,看着她年轻的脸庞,有些忍俊不禁,“糟糠?” “对呀,我陪你走过微末之时,你发达了,可不能不要我。”杜夭振振有词。 苏仲嘴角抽搐了下,却未反驳她的话,而是道:“你太看得起我了,每年的科举考试,人才济济,哪轮得到我中榜?” “你要有信心呀,反正我是看好你的。”杜夭信誓旦旦地说。 苏仲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下午,二人吃过饭后,便慢慢悠悠地去了苏园。 听着阿龙阿虎他们喊自己婶娘,又给自己敬茶,杜夭的嘴巴都快要咧到耳后了。 苏仲也才明白过来,她为何要来这里了。 这丫头,敢情是想过过当长辈的瘾。 晚上,二人早早便去了梨园。 巧合的是,竟然遇到了肃王和王氏。 二人也是来看戏的。 四人碰到时,都颇为惊讶。 “嫂子。” 杜夭突然对着王氏喊了一句。 王氏被她这句嫂子整懵了。 肃王也有些不解地看着她,若他记忆没出差错,这丫头不是一直喊凝秀伯母的么? 杜夭解释道:“您跟仲哥是同辈,我现在嫁给了他,当然要改口喊您嫂子啊。” 王氏:“……” 她确实比苏仲要大几岁,杜夭这么说,好像也没毛病。 但是杜夭的那句仲哥…… 苏仲满脸尴尬。 这丫头怎么自主作张给他换了称呼? 四人碰巧遇上了,看戏的时候,自然便坐到了一起。 除杜夭外,三人都看得津津有味。 等到戏落幕了,苏仲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杜夭靠在他肩上睡着了,顿时有些错愕。 王氏和肃王看到这一幕,俱是会心一笑,然后悄然离开。 第四百七十四章 苏晚真是没脸再听 苏仲抬起头的时候,见二人不知什么时候先走了。 他顿了下,推了推杜夭,“夭夭,戏唱完了,我们得回家了。” 杜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就势便搂住了他的脖子,“可我还想睡……” “回家再睡。”苏仲温声道。 “那你背我。”杜夭嘟囔一声。 苏仲拿她没办法,最后,还是将她背回了家。 翌日本是新嫁娘携夫婿归宁回娘家的日子,但是杜夭早就跟原主的烂赌生父,断绝了关系,所以她不用回娘家。 于是这日,苏晚早早便派了人来接他们去相府小聚。 傅璟琛有事忙,还没有回来,不过肃王有在府中。 他接待了苏仲。 二人年龄相仿,又都喜欢下棋,偶尔还能就当下的政局谈论一二,算是志趣相投。 二人在下棋的时候,杜夭先去了苏晚的院子。 二人坐在屋里,说起了体己话。 “……对了,昨晚上听我婆母说,你跟我爹也去梨园看戏了?”苏晚有些好奇地问。 “对呀。”杜夭大方地承认了。 “那你前天晚上,是怎么过关的?”苏晚顿了下,接着问。 杜夭目光闪了闪,支支吾吾地说:“前晚上……我喝醉了。” 苏晚见她如此,心里便了然了。 酒后乱那什么,是这家伙干得出来的事情。 她顿了顿,问道:“那我爹没说什么吗?” 杜夭趴在桌子上,脸上的甜蜜,好似都要溢出来了般。 “我原本以为大叔会不高兴的,万没想到,他并没有怪我,他说,他不会与我和离,更不会休了我呢,我觉得,我们俩肯定能长长久久。” 苏晚闻言,很是替她高兴,“我爹是个性子宽和的人,纵然你骗他在前,但你們如今既已成了夫妻,他自然说不出怪你的话,他会对你负责的。” 说到后面,她忍不住揶揄了一句,“况且,自己的小妻子年轻貌美,又会挣钱,谁不喜欢?” 杜夭听得这话,很是受用。 她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很不要脸地说:“你也觉得我年轻貌美啊?我也是这么觉得。所以大叔算是捡到宝了吧。” 对于她的自卖自夸,苏晚已经习惯了,不过看到好友能幸福,她也很高兴。 “你们能好好的,我也放心了。”她由衷地说。 “其实,我才是捡到宝了,大叔是个很好的人,他成熟稳重,又宽容,能忍受我的小脾气。”杜夭勾着唇角,认真地说。 “嗯。”苏晚点头,“所以你们俩其实很般配。” “谢谢。”杜夭笑了下,看到她的肚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若有所思。 她与大叔新婚夜那晚,有过稀里糊涂的一次,昨晚上倒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很怀疑,如果她不主动,苏仲绝对不会碰她一根手指头。 那她要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宝宝? 这么一想,她又有些郁闷了,脱口道:“你跟老傅,一般谁主动?” 苏晚正端着水杯在喝水,闻言,险些呛到。 这货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见她不语,杜夭不死心地追问:“快告诉我啊,好让我有个参照。” 苏晚:“……” 她一脸黑线地看着她。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参照的? 杜夭眨了眨眼,笑嘻嘻地看着她,“你现在肚子那么大,老傅碰是不碰?” 苏晚白她一眼,岔开话题道:“今天珍珍也回来了,一起去我婆母的院里坐坐吧。” “你还没回答我呢。”杜夭不依不饶,“大叔都不主动的,我……” 苏晚真是没脸再听。 苏仲毕竟是她的养父,她怎好意思听他的房事? 她直接起身往外走,“走啦,去我婆母院子里坐坐。” 杜夭只得作罢。 路上遇到红莲和小离,杜夭向二人打了声招呼。 然后几人便一起去了王氏的静心斋。 几个人到的时候,傅珍珍正坐在王氏身旁做女红。 “夭夭姐。”傅珍珍向杜夭打了声招呼。 “你们在绣什么?”杜夭走过去,好奇地看着她手里做的东西。 “这个是婴儿衫呀。”傅珍珍道。 “好厉害,你竟然还会自己做。”杜夭夸了一句。 傅珍珍有些赧颜,“我手艺拙劣,做得不好,本来想给小侄儿做的,但怕拿不出手,便先给我自己的孩子做,当是练手,我娘做得才好。” 杜夭闻言,看向王氏手里的活,果见也是小孩子的衣裳。 “这是给谁做的?”她问。 王氏含笑看了眼苏晚的肚子,没有说话。 杜夭明白了,笑道:“我知道了,是给你孙儿做的。”说着,又转头看向苏晚,“你的预产期是不是在正月?” “是。”苏晚点点头,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撑着腰,在椅子上慢慢坐了下来。 杜夭算了算时间,道:“那没多久了,很多东西都该准备起来了。” “婆母前段时间便开始准备了,现在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苏晚笑道。 小孩子穿的用的,基本上都是王氏和傅珍珍在准备,她自己没怎么操心。 王氏经验丰富,又有时间,小婴儿穿的小衫小裤子基本上都是她亲手做的。 连鞋子也做了好几双,男女的都有。 “小孩子的衫裤好可爱啊。”杜夭拿起王氏做的婴儿衫,满脸欢喜。 王氏见状,脸上的笑意深了些。 “夭夭喜欢小孩吗?”她不经意般问道。 “喜欢。”杜夭点点头。 “喜欢的话,以后自己生一个。”王氏含笑道。 杜夭愣了下,旋即捂脸,做出一脸害羞的样子,“哎呀,嫂子你别打趣我。” 苏晚:“……” 这货的脸皮厚到令人发指,眼下还好意思装害羞? 真作! 苏晚在心里将她吐槽了一顿,摇摇头。 王氏还真当杜夭害羞了,连忙岔开话题,“红莲,等我忙过这段时间,也给你们的孩子做几件。” 红莲闻言,有些受宠若惊,“那样会不会太麻烦了?” “一点都不麻烦,我左右也没什么事情。”王氏含笑摇头。 “你让我娘做吧,她巴不得有事情做,可以打发时间。”傅珍珍笑着道。 “谢谢。”红莲心里很感激。 她并不会女红那些玩意,虽然外面买也挺方便的,但是有人亲手做,是不一样的。 杜夭看了看二人,又看了看苏晚,有些酸溜溜地说:“你们倒是有伴了。” 一个两个三个都怀孕了。 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傅珍珍脱口道:“说不定你很快也有消息了。” 杜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夫妻二人那么速度?” 第四百七十五章 他不主动又如何,她可以主动 傅珍珍闹了个大红脸,咬着唇,羞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苏晚替她解围,看向杜夭道:“那说不定,说不定你们更快。” 杜夭笑眯眯地说:“那真是借你吉言了!” 苏晚失笑。 果然,这货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几人说着话,不知不觉便到了中午。 苏晚早就吩咐了厨房,让准备一个丰盛的宴席。 到了中午,傅璟琛回来了。 男人們都在前院,几人便移步去了前院,与他们一起用膳。 用完午膳,苏晚便催杜夭跟苏仲先回去了。 杜夭没有娘家,但苏晚却把自己当成了是她的娘家。 而新娘归宁这日,按这里的习俗,新娘是不可以在娘家待太久的,所以她才会催杜夭早点回去。 杜夭虽说不在意,但是好友这般用心,她还是被感动到了。 她刚要给她来一个拥抱,却被傅璟琛制止了。 “晚晚有孕在身,不宜磕碰到。”他面色严肃地说。 杜夭:“……”晚晚是什么易碎的豆腐吗?她又是什么洪水猛兽? 苏晚嗔了傅璟琛一眼,“没事啦。” “她那么鲁莽,动作没轻没重的,还是防一下为好。”傅璟琛毫不避讳地说。 杜夭:“……” 她咽下一口老血,忍不住道:“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你身为后辈,当着长辈的面,数落长辈的不是,不妥当吧?” 傅璟琛:“……” 见他被自己噎住,杜夭终于有种扬眉吐气的快感,挽住苏仲的手臂,雄赳赳气昂昂地说:“仲哥,咱们回家吧。” 苏仲:“……” 其余人:“……” 反应过来,苏晚愕然地看着杜夭。 这家伙,喊她爹什么? 苏仲分外不自在,尤其还被她当着众人的面搂住了手臂。 他刚要扯下对方的手,可在对上女孩儿清凌凌的目光时,最终作罢。 “走吧。”他神情有丝无奈。 “嗯。”杜夭见他没再像以前那样,扯开她的手臂,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走到马车旁,她声音有些娇嗲地说:“仲哥,我上不去,你扶我吧。” 苏晚全身的鸡皮都起来了。 傅珍珍则听得有些脸红。 没想到往日里风风火火的夭夭姐,在苏叔叔面前,竟是这样的一面。 众目睽睽之下,苏仲俊脸都要烧起来了。 这个丫头…… 若他没记错,她一人是可以打翻几个成年男子的,现在她跟他说,她上不去马车? 说出去谁信?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故作淡定地将人给扶上了马车,然后转头向苏晚几人告辞。 “我们先回去了,你们不用送,快进去吧。” 苏晚回过神来,点点头,“好,路上小心。” 苏仲朝众人点了下头,便快速上了马车。 再待下去,他都要恨不得找地缝钻了。 然而他刚在车厢里坐好,杜夭那丫头便靠了过来,并亲昵地抱住了他的手臂。 苏仲:“……” 他身体瞬间僵住,忍了又忍,低声提醒,“你收敛一点。”大家还在外面看着呢。 杜夭不甚在意地说:“他们又看不到,除非……”她作势要去掀帘子。 苏仲额角青筋一跳,飞快地握住了她的手。 杜夭嘴角勾了勾,指尖故意在他的掌心上挠了下,引得他的身体一阵紧绷。 杜夭察觉到了,眸闪闪过狡黠。 他不主动又如何?她可以主动啊? 想着,她凑近了些,将红唇覆在了他的唇上。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将苏仲吓了一跳,光洁的额头上,很快浸了一层薄汗。 “你别胡来……” 然而他一说话,却给了对方变本加厉的机会。 苏仲:“……” 他整个人僵在那里,搁在膝上的双手,无意识地收紧。 杜夭眸内划过笑意,双臂自然而然地搂住了他的颈项。 马车内的香艳画面,被一道帘子阻隔,还站在府门前的苏晚等人,自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目送马车走远后,傅珍珍回想起刚才杜夭和苏仲之间的互动,有些感慨地说:“现在这么看,苏叔叔和夭夭姐,还挺配的。” 王氏也点头笑道:“是啊。” 能看到苏仲成家,她心里甚是欣慰。 以前她还担心苏仲孤家寡人一个,现在看来,他却是个有福气的。 杜夭这丫头虽然性子跳脱了些,但心地好,聪慧又能持家,关键是对苏仲死心塌地,往后,二人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这么想着,她也说了出来,“他们会越来越好的。” 苏晚点头,认同地“嗯”了声。 夭夭那么喜欢她爹,如今算是如愿以偿,他们一定会很好的。 …… 过了几日,小皇子和小公主满月,皇帝为姐弟二人举办了满月宴,宴请群臣及眷属,为姐弟二人庆贺。 苏晚月份大了,本不想进宫的,但皇太后特地吩咐下来,要让她进宫,说是许久未见,让她进宫陪她说说话。 苏晚不好推脱,便跟王氏一起进了宫。 二人到静宁宫的时候,傅珍珍已经到了。 她正坐在皇太后身旁,一起逗弄着小皇子和小公主。 婆媳二人给皇太后见了礼后,苏晚又单独朝傅珍珍见礼。 傅珍珍别扭极了。 但嫂嫂私下对她说过,私下里怎样都行,但是在外面,礼不能废。 因此傅珍珍再不习惯,现在当着外人的面,也只能受了。 “你大着肚子,那些虚礼就免了。”皇太后无奈地说着,连忙吩咐金嬷嬷给二人搬了椅子。 座位就安排在离皇太后不远的地方。 苏晚和王氏依次坐了。 宫人奉了茶后,皇太后迫不及待地吩咐抱着公主皇子的嬷嬷道:“快,让肃王妃和傅夫人也看看咱们的小皇子和小公主吧。” 看得出来,皇太后对两位小皇子、小公主很是稀罕和疼爱。 此时的皇太后,就像是寻常的老太太那样,恨不得让别人也来夸夸自己稀罕的孙子孙女。 抱着两位小主子的嬷嬷,闻言,便分别抱着怀里的孩子,朝苏晚二人走去。 苏晚现在怀了身孕,且马上就要生了,因此看到婴儿,心里特别柔软亲切。 她认真地凑近看了看小皇子和小公主。 这对姐弟俩才出生一个月,但看得出来,被养得很好,小脸粉粉嫩嫩的。 尤其是小公主。 小公主明显被养得更好,小脸红润,眼睛有神,此时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苏晚。 反观小皇子,气色稍微差了些,面色很白,此时紧闭着双眼,似乎是睡着了。 她听傅璟琛提过,小皇子出生的时候险些难产,是好不容易才救下来的,所以身体不太好。 第四百七十六章 刚刚那一眼,好像是苏晚的错觉 想着,她有些怜惜小皇子。 正在这时,原本闭着眼睛的小皇子,忽然睁开了眼睛。 被他乌黑的瞳仁看着,苏晚怔了下。 对方的眼睛漆黑又深邃,就像是一个大人的眼睛一般…… 就当她有些疑惑的时候,小皇子又懒懒地闭上了眼睛。 刚刚那一眼,好像只是她的错觉。 苏晚心里狐疑,忍不住又将小皇子打量了一遍。 小皇子闭着眼睛很是安静,看起来就跟寻常的小孩子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他的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也异常瘦小。 苏晚顿了下,心里的疑虑消失。 对方就只是一个才出生一个月的婴儿,她怎么会将对方的眼神看成是深邃呢? 她暗暗失笑,目光重新打量着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都还小,她暂时也没看出来他们像谁,不过五官挺好看的,可以预想得到,将来两个孩子会长得多出色。 这时,也在看着两个孩子的王氏,突然出声夸赞道:“小皇子和小公主长得可真好啊。” “是啊,很漂亮。”苏晚回过神来,也附和了一句。 王氏闻言,忍不住看了看她的肚子,脸上浮现温柔的笑意。 再过不久,她也要当祖母了。 而且看苏晚高高隆起的肚子,兴许也会是一对双胞胎。 想到此,王氏很是期盼。 听到二人说的话,皇太后笑了,脸上的皱纹都深刻了些,“依哀家看,晚晚肚子里的这一胎,兴许也是一对儿。” 她这话,算是说到了王氏的心坎里。 她脸上的笑意,有些掩不住,恭敬道:“若真如此,便是借了太后的吉言。” 太后今日心情好,闻言,便忍不住更加认真地打量起了苏晚的肚子。 片刻后,她语气颇为笃定地说:“以哀家的经验,晚晚这肚子里的必定是双生儿,不过,男孩女孩就不知道了。” 苏晚虽然也觉得自己肚子里可能的会是双胞胎,毕竟她有仓澜皇室的血脉,但是孩子未出生前,便不好太早下定论。 不过她脸上还是露出了笑意,“多谢太后的吉言。” “哀家其实也是胡乱猜的,你们可别太往心里去。”太后摆手,慈祥地说。 说是一回事,但都要等孩子出生那日才会知道,就怕抱了太大的希望,到时候不是的话,会失望。 所以她给自己说的话,留了些余地。 “臣妇明白。”苏晚和王氏异口同声道。 这个道理,她们自然也是明白的。 尤其是苏晚。 其实是不是双胞胎,她倒不是很重要,为人母亲者,只望孩子能平安出生,健健康康的就行。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太后目光看向一旁安静坐着的傅珍珍。 见她的脸似比以前圆润了一些,太后面上的神情,越加和蔼了。 她向来喜欢看晚辈胖一点,有肉的模样,瘦骨嶙峋的,她看了都难受。 可以说,傅珍珍非常符合她的审美。 她脸蛋圆润,看起来软绵绵,很是赏心悦目。 “你现在还在初期,平时定要多补补,哀家遣人送的那些补品,一定要让人炖了吃,可千万别学那些人,为了苗条的身形,不吃东西或节食。”太后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叮嘱。 “臣妾知道了。”傅珍珍乖巧地点头,丝毫没有不耐。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胖了很多,但她并不太在意,也不会像太后说的那些人那样,为了维持苗条的身段,什么都不吃。 况且,她现在可是有孕在身。 她娘也说了,怀孕前期,该补就得补,到了后期,就不宜再进补了。 太后自从知道她有了身孕后,时常遣宫人往瑞王府送补品。 现在王府的库房里,堆满了太后赏赐的各类补品。 这是老人家的一番好意。 “那就好。”太后愉悦地点了点头。 怪不得拓儿那么喜欢这丫头,这丫头乖巧听话,长得又绵软可爱,谁不喜欢? 想到再过不久,她就要当曾祖母了,心里越发开怀。 其实,众皇子中,殷王是最先娶王妃的,可是到现在,殷州那边也没传来消息,想来那朱晴芳并没有怀上。 还是珍珍争气,嫁给拓儿没多久便怀上了。 想着,她看傅珍珍的目光,越加欢喜了,“你这个丫头是有个福的。”她由衷地说。 傅珍珍闻言,恭恭敬敬地说:“全仰仗了祖母对我们的关爱照拂。” 太后开怀大笑,“你这个丫头,嘴巴还挺甜。” 人老了,便特别喜欢小孩子,恨不得儿孙绕膝。 小公主和小皇子的出生,让太后枯燥无聊的生活,注进了活力。 话题全是围绕两个孩子的。 几人也听得津津有味。 据太后说,两个孩子平日都不怎么哭闹,很是让人省心,特别是小皇子,他几乎不哭闹。 只有在饿了,或是要尿了,才会哭两声。 苏晚听得很是稀奇。 她听说小孩子大多哭闹的。 当然也有安静的小孩,但是像小皇子这样的,几乎没有。 忍不住的,她心里又想起了前头,小皇子看她的眼神。 不过,她心里虽然有疑惑,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里。 她继续耐心地听着太后聊两个孩子的日常。 小皇子虽然不怎么会哭闹,很是让人省心,但是她听得出来,太后其实更喜欢小公主。 毕竟小公主是整个皇室,唯一的一个公主。 皇太后一直盼着,终于盼来了这么一个小公主,算是心愿得偿,自然对她疼爱有加。 据说,皇太后一直想亲自抚养小公主,为此还跟皇帝起了争执。 因为皇帝也稀罕小公主啊,哪里舍得呢? 为此,皇太后还跟皇帝怄气了几日。 到最后,还是因为太稀罕小公主了,太后妥协了,每日主动跑去皇帝那里看小公主。 听说皇太后现在每日的事情,便是逗小公主和小皇子,连麻将都不爱玩了。 苏晚可以想象得到,将来这位小公主会有多么受宠,是真正的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了。 稚子无辜。 虽然宫贵妃此前犯下了罪,但是皇帝和皇太后并没有迁怒两个孩子,反而对两个孩子照顾有加。 第四百七十七章 想给孩子们指腹为婚 宴席快开始的时候,苏晚等人,便跟随皇太后去了鹿鸣殿。 傅璟琛等人也拥簇着皇帝,才刚到。 宴毕,苏晚和傅璟琛出宫的时候,碰到了李少卿李辰熙夫妇。 前段时间,李辰熙已经升任为了大理寺卿,官居正三品,加上李家本就是京中显赫的世家大族,如今李辰熙升任为了大理寺卿,整个家族在京中,更是风头无两。 不过夫妇二人向来低调,如今升了官,就更加谨言慎行了。 李辰熙跟傅璟琛私交甚笃,既是碰到了,自然是一起走。 男人走在前面交谈,苏晚和温氏便走在后面说话。 温氏也有了身孕,正好跟苏晚的月份差不多。 二人亲昵地挽着手,走在一起,围绕着孩子的话题,有着聊不完的话。 到了宫门口,将要上马车的时候,温氏忽然拉住苏晚的手,兴致勃勃地说:“傅夫人,我们俩分娩的日子,应该差不多,你看,以后咱们两家结为亲家,如何?” 苏晚愣了下,反应过来,微微挑眉,“你想给孩子们指腹为婚?” “对对对,就是指腹为婚。”温氏点头如捣蒜,她脸上满是笑意,充满了对未来的幻想,“若是正好一男一女,便给他们定下婚约,若都是男孩子或是女孩子,那便做兄弟和姐妹。” 对于指腹为婚这样不靠谱的事情,苏晚是不会去做的,但还是忍不住道:“那要是我肚子里是两个女儿,而你只生了一个儿子呢?” 温氏愣了下,旋即目光落在她肚子上,这么大的肚子,里面兴许真是两个。 她迟疑了下,询问:“两个都娶了?” 苏晚被她气笑了,不客气地说:“你想得美!” 温氏自知失言,讪讪地说:“那就看她们姐妹两个的意愿,谁愿意嫁到我家,便娶谁?” 苏晚其实知她是个比较直率的人,并没有恶意,乍然提出指腹为婚这样的事情,不过是心血来潮之举。 想着,她温声婉拒道:“以后的事情,实在很难说,而且孩子都尚未出生,我们便替他们做下决定,对他们未免太不公平。 等他们日后长大了再说吧,若他们日后对彼此有意,我们再成全不迟,而现在,一切还言之过早。” 温氏闻言,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是我欠考虑了。”但心里还是有些遗憾。 她这个人很肤浅,就喜欢长得好看的。 傅相和傅夫人的容貌摆在那里,日后傅家的孩子铁定好看。 所以她刚刚才会有那样的提议。 与温氏话别后,苏晚被傅璟琛扶上了马车。 她正要弯身进车厢的时候,突然看到不远处,阴影里站着的赵显。 光线太暗了,苏晚一时分辨不清楚,对方是不是在看自己。 片刻后,赵显抬步走了。 见状,她不由松了口气,进了车厢。 傅璟琛进来后,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关切问道:“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坦?” “没有。”苏晚摇头,想了想,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我刚刚看到了宁王,听说前段时间,皇上让他掌管了户部,可是真的?” 这件事情,傅璟琛并没有在她面前提过,这时听她问起,便点了点头,“是。宁王上次大败南疆,凯旋而归后,皇上对他是越发倚重了。” 苏晚蹙眉,“听说他上次回京,还带回了南疆第一美人,将其献给了皇上,皇上很喜欢那位美人,可是跟此事有关?” 傅璟琛顿了下,点头,“应当是有关系,听说那位美人,与宫贵妃长得极为肖似,深得帝宠。” “听说?”苏晚有些惊讶,“你也没见过吗?” “没有。”傅璟琛摇头,“听说那位美人初来乍到,对这里的环境不是很习惯,皇上便特准她待在寝宫,哪里也不用去,更不准别的妃嫔探视打扰她。” “这么说来,那位美人确实很得皇上的欢心,怪不得今日小公主和小皇子满月宴,也没见她出来。”苏晚恍然,“不过宁王还真是有手段,这美人计,似乎挺管用的。” 恰逢宫贵妃故去,皇上对别的妃嫔兴致缺缺,这时候,来了一个与宫贵妃肖似的人,皇上怎可能不上心? 不得不说,赵显这招用得很妙。 美人的枕头风一吹,赵显自然有好处 想到一事,苏晚问道:“皇上最近身体如何?” 傅璟琛明白她所想,回道:“看起来并无异常,但上朝的时间,比以前缩短了,我猜他身体可能出了问题,但是皇上并没有召我诊治,我也不好主动说这件事。” 苏晚明白,但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忧虑。 因为原书中,赵拓是在皇帝病逝后,登上的帝位。 但是眼下有这么多的变数,到时候皇帝若是驾崩,也不一定会轮到赵拓上位。 傅璟琛自然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宽慰道:“别想那么多,皇上的身体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而近段时间,我也会多注意皇上。” “嗯。”苏晚靠在他怀里。 今日进宫,虽然太后待她不错,但她也不能全然的放松,到这会儿,有些累了,靠在他怀里,便有了些困倦。 傅璟琛轻轻拍抚着她的背。 正当他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之际,突然听她幽幽地说:“你说,除了我们几个,在别处会不会,其实也有人像我们一样的来历?” 傅璟琛拍抚着她背的动作顿了下,低头看着她,便见她丝毫没有睡意的样子,一双杏眸正灼亮地望着他。 他有些莞尔,捏了捏她的雪腮,“你不是困了么,怎么还有精神想这样的事情?” 苏晚眨了眨眸,也没瞒他,将今日在太后宫里发生的古怪事情,告诉了他。 傅璟琛听后,眉头微挑,“是不是你看错了?” “我起初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后面仔细想过,我绝不可能看错。”苏晚蹙眉,若不是因为自己是穿越的,她也不会多想。 但偏偏她就是穿来的,不止她,还有杜夭、赵显都一样。 那现在多了一个小皇子,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个那么小的孩子,不可能会有那样的眼神。”她笃定地说。 傅璟琛听她这般肯定,便沉吟道:“既然你怀疑,那改天,我去试探一下他。” 第四百七十八章 机会很快就来了 苏晚点头,“也好。” 小皇子因为身子骨弱的关系,隔一段时间,皇帝便会让傅璟琛给他诊脉,调理身体。 虽然小皇子尚且年幼,但如果被赵显发现他也是穿来的,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毕竟,皇帝日日将小皇子和小公主带在身边。 若小皇子真的如她猜测的那般,也是跟他们一样的来历,就怕赵显会拉拢小皇子,或是对他不利。 现在她既然发现了这件事情,自然要先确定小皇子的来历。 至于要不要拉拢过来,得确定了再说。 没想到,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听说第二天夜里,从来不哭闹的小皇子,突然哭闹不止,太医也束手无策。 皇帝只好宣了傅璟琛进宫。 傅璟琛抱过小皇子,认真地给他诊断了一番,发现他身体并无异样,根本诊断不出什么。 他怔了怔,想到了苏晚说的话,便背对着皇帝等人,低声哼唱了几句什么。 没想到,一直啼哭不止的小皇子,突然停止了哭声,并睁开眼睛看着他。 对上小皇子那双比寻常小孩子要深邃冷静的眼睛,傅璟琛顿了下,突然便相信了苏晚的猜测。 他抱着小皇子状若轻声哄慰,实则却趁别人没注意到的角度,在他耳边低声道:“你的来历,我已经知道了,你安心便是,我会保护你。”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夫人也是。” 他这句夫人也是,让小皇子一震,瞳孔放大了些,惊震地看着他。 他这样的反应,令傅璟琛更加笃定了。 小皇子确实跟苏晚一样,都是穿来的。 皇帝见小皇子不哭了,稀奇不已。 “还是傅相医术高超,小皇子竟然不哭了。”他夸赞了一句,走上前,将小皇子从傅璟琛怀里抱了过去。 傅璟琛谦逊地说:“其实这跟臣的医术无关,小儿夜啼,多半是跟肠绞痛有关,刚刚小皇子应该是肠绞痛,臣来的时候,他正好不痛了。” 婴儿肠绞痛这个说法,他还是听苏晚说的。 “肠绞痛?”皇帝有些诧异。 “正是。”傅璟琛点头。 “这么说来,小儿夜啼都跟肠绞痛有关?”皇帝问。 “大抵上是。” “那可有法子医治?”皇帝问。 “这种症状,无法医治,但是可以缓解。”傅璟琛道,“小皇子或小公主啼哭不止的时候,可捂热双手,在他们肚子上以顺时针的方向轻轻按揉,可起到缓解的作用。一般孩子长到四五个月的时候,这种症状就会消失。 这是每个孩子出生后都会经历的,皇上大可不必太过忧心。” 皇帝听后,果然放心了不少。 “爱卿既这么说,朕便放心了。” 傅璟琛点点头,“皇上若没别的事情,臣便出宫了。” 皇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温声道:“很快就要上朝了,就别出宫,来回折腾,朕让人安排你去偏殿休息。” “多谢皇上。”傅璟琛想了想,点头。 他进宫来的时候,并没有惊动苏晚。 她现在身子重,他也舍不得吵到她。 待傅璟琛和皇帝都相继离开后,没人注意到,原本睡着的小皇子,突然睁开了眼睛。 此时,小皇子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刚刚傅璟琛在他耳边哼唱的几句歌词,正是现代挺火的一首歌。 他本以为,傅璟琛跟他一样,是来自现代,但傅璟琛后面说的话,却让他改变了想法。 跟他一样的,是那个苏晚。 他虽然才出生一个月,但是对于这个人物,却并不陌生。 因为身边的奶娘,甚至是皇太后,都会提起苏晚。 听说他是傅璟琛乡下娶的妻子,性子好,又贤惠,会做皮蛋,并开铺子做生意。 只是他不清楚,他现在所处的这个朝代,是哪个朝代,若是在明朝之后,是有皮蛋的。 但对于这个傅夫人,他深感好奇。 所以昨日在静宁宫,听说傅夫人来了,他才会好奇地睁开眼睛打量。 没想到,那一眼,却被苏晚给捕捉了个正着。 为此,他心里一直惶惶不安,没想到今夜突然肠绞痛,痛的他睡不着觉。 本来婴儿夜啼,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但是怪就怪在,他平时几乎不哭闹,乍然哭得这么厉害,自然惊动了皇帝。 太医看不出所以然,皇帝便宣了傅璟琛进宫。 没想到傅璟琛也早就知道了他的来历。 那首歌是试探,后面说的话,则是笃定了他的来历。 他说傅夫人也是。 不是在说傅夫人也会保护他,而是告诉他,傅夫人也跟他一样,来自现代。 想到这里,小皇子反而安下心来。 既然傅璟琛愿意告诉他,便说明,他不会害他。 自一个月前,他成了这个小皇子后,他心里便一直不安。 主要是他太小了,想了解、想做的事情有限。 他前世太累了,没想到睡了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里,一睁开眼睛,便是生产的画面,然后他就成了小皇子。 他还有个孪生姐姐,据说是整个皇室唯一的一个公主,不但皇帝稀罕,太后也疼得紧,也因此,他也受到了很好的照顾,算是沾了姐姐的光。 不过,傅璟琛和苏晚这件事情,提醒了他,下次不要再随意睁开眼睛看人。 因为他虽然还小,但眼神很难骗过他人。 尤其是与他有着相同经历的人。 但是他不觉得,这个朝代,除了他跟苏晚,还有人是跟他们一样的。 可为了谨慎起见,他决定日后还是乖乖睡觉吧。 他现在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 不会说话,不会动。 这让他很忧愁,希望能快快长大。 …… 苏晚早上醒来,见傅璟琛不在,并没有太意外。 随着月份增长,她变得越来越嗜睡,常常睡着了,就很难醒。 因此她每回醒来,傅璟琛基本上都不在。 她以为他今日也是去上朝了,却压根不知道,他昨晚半夜就进宫了。 吃过早饭后,她跟红莲在花园里散步。 她现在身子越来越重,已减少了出门的次数,但每日都会做些适量的运动。 散步,成了最好的选择。 有时红莲陪她,有时则是王氏陪她。 相府的花园很大,她每日都要走上一圈,或是去后园,看王氏种的蔬菜。 正在这时,杜夭突然风风火火地朝二人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苏晚有些意外。 平时这个点,杜夭都在麻将馆,很难得会在这个时候串门。 杜夭目光闪了闪,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笑眯眯地说:“我给你们送好东西来了。” “什么?”苏晚好奇地看着她手里的包袱。 红莲也感兴趣地问:“什么好东西?” 第四百七十九章 傅璟琛: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夫人 杜夭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有些神秘地说:“去晚晚的院子吧。” 二人狐疑,但还是一起去了兰院。 进屋后,杜夭便迫不及待地解开了包袱,然后从里面扯出一个什么来,“当当当,你们看,这个是不是很可爱?” 只见,一件火红色的三角短裤,在她手里迎风招展。 苏晚:“……” 红莲一脸茫然,“这是什么?”说着,还好奇地伸手摸了摸,“是用来妆点头发的么?”这么少的布料,除了用来装饰,她想不到还能有什么用途。 杜夭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下,愕然地看着她,谁会用短裤戴在头上啊? “噗哧!”苏晚忍不住笑出声来。 “难道不是么?”红莲见二人这般反应,便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当然不是。”杜夭轻轻咳嗽了声,将手里的短裤,往她身前比划了一下,“是穿在这里的,用这里的话讲,这叫亵裤。” “亵裤?”红莲惊诧地看着她手里的东东,反应过来,蹙眉道,“不对,亵裤不是长这样的……” “这是改良版的亵裤呀。”杜夭一脸正色地说,“我们女人穿着这种亵裤,更舒服,不信你摸摸。” 在对方期盼的目光中,红莲只好重新伸出手摸了摸。 布料确实舒服,是用那种棉布做的,裆部还特地缝了两层。 “怎么样,是不是比你说的那种亵裤要舒服?”杜夭期待地看着她。 红莲点点头,“确实挺舒服的。”虽然这亵裤在她看来,着实是古怪得紧,但不可否认,摸上去确实很舒服。 “你觉得舒服就好,你拿去穿吧。”杜夭大方地拿了两件给她,分别是红色和紫色的。 红莲伸手接过。 但下一刻,杜夭说的话,却让她觉得手里的东西像是烫手的山芋。 “一定要穿啊,你家司闲看到了,肯定能流鼻血。” 红莲:“……” 反应过来,她一脸窘色地将手里的裤子,塞回到了她手里,“我不适合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杜夭蹙眉道:“干嘛啊?这可是好东西!是我找一个相熟的成衣铺老板娘做的,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精神,才让老板娘多做了一些,分享给你们,珍珍和明珠也有,我已经给她们了。” 红莲仍是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谢谢你,但我真的不需要。”主要是这亵裤的布料实在太少了,让司闲看到,她脸往哪搁? 而且这穿了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偏偏杜夭不明白她心里的顾忌,还在大力地推销,“这裤子穿了,真的很舒服,我身上现在就穿着。 你若是穿上它,你家司闲肯定会很喜欢的,你想想啊,你两条修长白皙的腿,显露在他面前,那画面,男人都把持不住的。” 红莲:“……” 苏晚:“……” 二人像是洞悉了什么一样,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杜夭愣了下,反应过来,打了个哈哈,“当然,我也是今早上才穿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可没有在大叔面前显摆。” 苏晚已经看透了她,便是现在还没有显摆,今晚上怕是也要显摆的。 杜夭被闺蜜看得有些心虚,忙将手里的裤子,一股脑塞到了她手里,“红莲不要的话,都给你吧,包袱里还有。” 苏晚倒是没有拒绝,她伸手接了过来。 她之前便有想法要做,但一直没做成。 现在有现成的,她岂有不要之理? “对了,包里还有两件吊带睡裙,你们自己分吧,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杜夭说完,便直接走了,也不知道是真有事,还是别的什么。 苏晚将包袱里的睡裙拽了出来,递了一件给红莲。 红莲看了看手里衣衫不像衣衫,裙子不像裙子的布料,很是费解,“这要怎么穿?” 苏晚想了想,解释道:“你姑且当它是寝衣吧。” “寝衣?”红莲提着布料最上方的两根带子,一脸惊诧。 苏晚含笑道:“现在天气比较冷,等夏天再穿吧,夏天的时候穿,还是很舒服的。”说着,她还将刚刚杜夭拿的那两件裤子,也叠好一起给了红莲。 “且不说别的,这种亵裤确实比我们平时穿的那种舒服,你穿上一段时间就知道了,你肯定会喜欢的。” 红莲本要拒绝的,听她这么说,便收了下来,“那你替我谢谢杜夭。” “好。”苏晚点点头。 红莲走后没多久,傅璟琛回来了。 桌上的吊带睡裙和短裤,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因此傅璟琛一进来,便看到了,还好奇地提起一件问道:“这是什么?” 苏晚看到被他用手指勾着的短裤,脸一热,慌忙抢了过来,背在身后,“没什么。” 傅璟琛瞥了她一眼,又拿起另一件,仔细端详了起来。 不过,任凭他再怎么聪明,此时也绝对想不到,此物能用作何种用途。 “这到底是什么?”他颇为好奇地问。 苏晚目光闪了下,摇头,“我也不知道。” “真的?”傅璟琛自然不信。 “真的。”苏晚点点头,然后岔开话题道,“怎么样,今日朝上可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她本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没想到,他竟然认真地点了点头,“是有一件特别的事情。” “什么?”苏晚好奇极了。 “昨夜小皇子夜哭,皇上宣我进宫给他诊查。”傅璟琛卖了个关子,没再往下说。 苏晚立即联想到了什么,睁大杏眸看着他,却不忘压低声音,“难道小皇子的来历,果真跟我一样?”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夫人。”傅璟琛忍不住勾起唇角,打趣了一句。 苏晚抓下他的手,着急地说:“别贫嘴,好好说话。” 傅璟琛叹了口气,“都被你猜对了,小皇子的来历,跟你一样,都是来自异世。” “你是怎么确定的?” “他能听得懂你曾唱给我听的曲。”傅璟琛道。 苏晚闻言,吸了口气。 她唱给傅璟琛听的歌,都是现代比较火的流行曲,小皇子既然能听懂,那便表示他确实是来自现代。 就是不知他是怎么穿过来的? 可是像她一样,也是穿书的? 第四百八十章 她的意图都这么明显了 傅璟琛饶有兴味地说:“一个才出生月余的孩子,没想到内里,竟然是个大人的灵魂。” 听起来,实在很不可思议。 可这又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若不是他身边有晚晚这样的例子,他怕是也很难相信。 所以在确定了小皇子的来历后,他倒是不怎么吃惊了。 苏晚叹了口气,“真正的小皇子应该在宫妃难产的时候,便没了,是这人的到来,取代了他。” 傅璟琛点点头,“应该是。” 苏晚想了下小皇子的处境,突然挺同情的,同时,也很庆幸自己穿过来的时候,原主已经长大。 若她穿过来,是原主小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那么淡定。 …… 晚上,苏宅。 杜夭早早就沐浴完,躺在床上等苏仲。 虽然二人才新婚没多久,但是春闱考试没有多少时日了,所以一般用过晚饭后,苏仲便会先去书房看书。 杜夭也是知道的,所以她并没有去打扰他。 但今晚上,她几次都有些跃跃欲试。 可她到底忍住了。 她本想给他一个惊喜的,但到底熬不住困意,在苏仲回房前,便抱着被子睡着了。 苏仲在书房看书看到深夜才回房。 他回来的时候,便看到他的小妻子睡着了。 睡姿歪歪扭扭不说,一条玉腿,还大刺刺地夹住了被子。 他摇了摇头,上前替她调整了睡姿,帮她盖好被子,才去了净室。 翌日杜夭醒来,见苏仲又不在了,顿时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她怎么就睡着了,而且还睡得那么死,他来睡觉了,她都没有感觉到。 她匆匆穿衣洗漱好出去的时候,苏仲刚从书房里出来。 见状,杜夭迎了上去,狐疑道:“你不会是一晚上没回房吧?” 苏仲顿了下,刚要说话,却看到她腰带松了,便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替她重新系好。 杜夭怔怔看着他。 男人正低下头,认真地给她系着腰带。 从她的角度看去,他侧颜清俊如玉,完美无瑕,身上成熟的气质,很是吸引人。 忍不住地,她凑近了些,将唇印在他脸侧。 在他吃惊地回头看来的时候,她若无其事地退开,并甜甜地打了声招呼,“大叔早安。” “早。”苏仲愣愣地回应了一句,脸侧清凉的触感,让他有些神思恍惚。 “老爷、夫人,开饭了。”这时,绮红的声音在二人的身后响起。 苏仲回过神,应了声,“好。” 待绮红走开了,杜夭便亲昵地挽住了他的手臂,然后在他的耳边,小声道:“大叔,今晚上可以不看书么,你能不能早点回房?” 苏仲低头看着她。 对上她纯洁的眼神时,他觉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想到自成亲以来,他都没怎么陪她,心里一软,答应了下来,“好。” 杜夭闻言,在心里雀跃欢呼。 她今晚上一定要拿下大叔。 夜晚,很快降临。 杜夭刚吃完饭,便先回房,泡了个花瓣浴,然后穿上她事先准备好的裤裤,外面则穿了一件吊带睡裙。 才堪堪整理好,屋门便被推开了,苏仲走了进来。 她欢喜地转身看去,“大叔……” 苏仲愕然地看着她,然后鼻间一热。 意识到什么,他匆匆跑去了净室。 杜夭:“……”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难道自己这么没有魅力吗? 大叔竟然都不多看她一眼,便跑掉了。 她有些气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到床边坐了下来。 坐了半天,也未见苏仲出来,她只好起身去敲了敲净室的门。 “大叔,你怎么洗那么久?” 她话音刚落,门便开了,一身水汽的苏仲走了出来。 杜夭刚要再说什么,却察觉到对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肩头。 莹白滑腻的肌肤,果露在空气中。 苏仲喉结滑动了下,哑声问:“穿这么少,你不冷?” 杜夭摇头,“不冷。” 眼下已入冬,天气越来越冷了,尤其是夜里。 虽然屋内烧了地龙,但这么穿其实还是有点冷的。 可她若承认,下次便不能再这么穿了,大叔定然要管她的。 但是…… 看着眼前成熟的男人,她忽然迈前一步,偎进他怀里,声音有些嗲,“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冷的,大叔抱我。” 她本以为对方还会像往常那样推开自己,没想到,这一次,男人却伸手握住了她的肩头。 温暖的掌心,覆在她果露的肩头,她身子禁不住颤栗了下。 她眨了眨眸,抬头看向男人。 下一刻,她身子突然一轻,已教他打横抱了起来。 “夜深了,睡吧。”他声音有些不自然,目光也没有看她。 “哦。”杜夭点点头,心里有些小失落。 她都这么主动,意图这么明显了,大叔竟然一点也不动心。 唉,老男人果然太沉稳了。 她暗暗吐槽。 然而到了榻上,她刚刚在被窝躺好,男人便欺压了过来。 她眨了眨眸,“大叔……唔!” 翌日。 杜夭反常地睡到了近午才起。 她揉了揉酸疼的腰,回想起昨夜的事情,既是吃惊,又是意外。 想不到,大叔竟然也有这么凶的一面。 想到此,她面泛红晕,整个人艳若桃李。 绮红进来服侍她洗漱的时候,都被她的模样给惊到了。 “夫人,您今日好美。”她忍不住夸了一句。 杜夭敛了敛神,有些自得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一向这么美的。”其实她没有苏晚和顾明珠她们的好底子,容貌也只能算是清秀而已。 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不懈保养,她的皮肤如今看起来也是水水嫩嫩,粉粉润润的。 而且,她的身段不俗,整体看起来,也是个不俗的美人。 “是,夫人一向美,只不过今日尤其美。”绮红嘴甜地说。 杜夭闻言,心里特别臭美,想到什么,转头问:“对了,老爷呢?” “老爷很早就起来了,还让奴婢不要吵您呢,他出门巡视铺子,才回来不久,现在正在书房温书。”绮红一边给她梳头,一边回道。 杜夭点点头。 洗漱完后,她便迫不及待地跑去了书房。 正在写字的苏仲,乍然见她冲进来,俊脸有些不自然,但还是问了句,“你醒了?” 杜夭故意揉了揉腰,有些幽怨地说:“我人是醒了,但身子不舒坦……” 第四百八十一章 顾枭身份变得尴尬 果然,听说她身子不舒坦,苏仲便有些紧张,急忙放下手里的笔,关切问:“哪里不舒服?” “我哪哪都不舒服。”杜夭说罢,便扭腰过去,在他腿上坐了下来,“你给我揉揉。” 苏仲俊脸一烫,浑身不自在,“你……” “干嘛?”杜夭不依不饶,“我会这样,是谁造成的?” 苏仲理屈,声音低了下去,“下次……会轻点。” 杜夭闻言,在心里乐开了花。 这个男人心里竟然惦记起了下次,看来,他也没她想的那么清心寡欲。 但是,她心里更加想撩拨他了。 想着,她抓起他的大手,按在她腰上,“这里酸,你给我揉一下。” 苏仲:“……” “快点呀。”杜夭催促。 苏仲只得给她按摩。 但不知道是这丫头故意的,还是他力道太重了,他才揉一下,她便哼出了声。 他勉强还能把持住。 但几次过后,他便没再惯着她。 于是,杜夭后悔了。 直到下午,才颤颤巍巍地从书房里出来。 一回房,便栽倒在被子上,目垂了个昏天暗地。 …… 就在杜夭和苏仲如胶似漆,蜜里调油的时候,日子过得飞快,转瞬便到了腊月。 顾国公府。 一大早,顾明珠便醒了。 屋里烧着地龙,暖烘烘的,她赤脚踩在纹络精致华美的毡毯上,迫不及待地推开了窗子。 霎时,一股冷空气吹了进来,将她冻了个哆嗦。 昨夜下了雪,外面已是一片银白素裹。 绿荷端水进来,见她赤足站在窗边,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水盆,拿了披风和鞋子过去。 “小姐,外面冷,快将鞋子穿上,仔细着凉。”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顾明珠拉了回来,还顺手将窗子给关上了。 “绿荷,我一点也不冷,我真的太高兴了。”顾明珠拉住她的手,在毡毯上转了一圈。 绿荷知她为何这般高兴,因为世子明日就要回来了。 想到世子,绿何心理挺复杂的。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世子了。 世子不是顾家孩子的事情,在半年多前,便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了。 此番世子回来,身份变得尴尬。 虽然顾家并没有为此与世子脱离关系,但是外面传得那么喧嚣,国公爷和老夫人也没有出面说什么。 看到小姐这般雀跃激动,她有些欲言又止。 可顾明珠整个人都处在兴奋的状态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一想到顾枭明日就要回来了,顾明珠便非常激动,她一天都等不了了,急匆匆穿好鞋子,便跑了出去。 她想去相府,想将这份喜悦,分享给苏晚。 她一路疾跑了出去。 绿荷拿了她的披风追在后面。 “小姐,您等等……” 顾明珠像一阵风一样,跑出了国公府。 然而昨夜下的雪太大了,门前积了厚厚的雪。 她一时没注意,一脚踩下去,整个人扑通一声,栽进了雪里。 她刚要爬起来,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 她怔怔抬眸,还未来得及看清楚来人的样貌,一双有力的手,突然穿过她的腋下,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紧接着,她的额头上还被对方给弹了一记。 她有些吃疼地捂住了额头,她刚要骂人,便听对方声音低沉地说:“笨丫头,数月不见,怎么还是如此莽莽撞撞?” 听到这个熟悉的嗓音,顾明珠睁大了双眸,这才看清楚来人。 “顾枭……”她神情有些发怔,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还没有睡醒。 来人正是顾枭。 他垂眸看着眼前,自己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女孩儿,薄唇微勾,“嗯,我回来了。” 说罢,他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展开身上的大氅,将他的女孩儿裹入怀中。 绿荷抱着自家小姐的披风追出来的时候,便看到自家小姐被一个男人拥进了怀里。 男人身量高大,身上的大氅,直接将小姐给裹住了。 天空突然下起了雪,飘飘扬扬的雪花中,二人亲密地拥在一起,画面唯美。 绿荷要冲过去的脚步,猛然收住,抱着披风,站在屋檐下,看着眼前这一幕,先是惊讶,但很快想到了什么。 那人身量看着有些眼熟,是世子吧? 世子竟然提前回来了。 没多久,相拥的二人分开。 顾明珠红着脸,拉着顾枭的手,一路跑进了国公府。 “世子。”绿荷屈膝行了一礼。 顾枭顿了下,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府邸,神情有些复杂。 绿荷已将手里的披风,裹在了顾明珠身上。 顾明珠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侧头看着身侧的男人。 见他看着顾国公府几个字出神,不禁晃了下他的手,声音软糯,“顾枭。” 顾枭回过神来,刚要与她一起进去。 这时,下朝归来的顾国公,正从马车里出来。 他下了马车,直接往府门走来。 看到立在府门前的人时,他怔了下,旋即加快了脚步。 “枭儿?”他又惊又喜地打量着他。 顾枭顿了顿,抿唇喊道:“国公。” 生分的国公二个字,让顾国公回过神来,喜悦也一下子冲淡了。 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高一些的少年,他唇动了动,似想说点什么,最终,他目光落在二人握在一起的手上,神情愣了下,但很快又温声道:“先进去吧。” “好。”顾枭握紧了顾明珠的手。 …… 郭宛宁没有想到,有一天,她还会再踏进顾家的门。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她有种恍如隔世般的错觉。 “娘。”这时顾明珠迎了出来,亲昵地挽住了她的手臂。 看着爱女,郭宛宁的心里涌入暖流。 她摸了摸她的头发,刚要说什么,便看到了随后走来的顾枭。 她怔了下,“枭儿……” 顾枭其实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 她虽不是自己的生母,但却给了自己活命的机会。 若不是她,当年,他兴许早就落在了羌芜人的手中,早就死了。 “夫人。”他压下心头的复杂,上前喊道。 郭宛宁看着眼前越发出类拔萃的养子,心头同样复杂。 “在边关的这段时日,还好吗?”她关切问。 “我还好,多谢夫人记挂。”顾枭客气地说。 郭宛宁欲言又止,却终是什么也没说。 她今日过来,是为了明珠的婚事。 第四百八十二章 商定婚期 看着站在面前,宛若一对璧人的养子和爱女,郭宛宁心慰的同时,还有几许复杂。 她原本是不认同二人在一起的,也不是枭儿不好,这个孩子,是她亲手养大的,对于他的品性,她自然了解,但枭儿的身世太过复杂,她担心明珠嫁给他,无法幸福。 她曾经犹豫,也试图阻止过,但两个孩子太过执拗,都认定了彼此。 那次明珠回来后不久,顾枭还给自己写了一封信。 信中言辞恳切,望她成全,加上明珠的坚持,她只能作罢。 因为顾枭除了身世复杂外,他对明珠的好,丝毫不输给她这个当娘的。 兴许,二人也是一桩好姻缘。 至少,她不用担心枭儿会欺负明珠,或是背叛她。 这其实就足够了。 想到此,她心情轻松了几分,拍了拍女儿的手,便与顾枭一起进了前厅。 也不知顾枭是如何做到的,才回京短短数日,便说动了顾老夫人和顾岳山,将明珠嫁予他。 所以她此番过来,是来与他们商量二人的婚事的。 她进去的时候,顾岳山和顾老夫人已经在了。 再次见面,大家都有些尴尬和不自在。 尤其是顾岳山和郭宛宁。 自郭宛宁自请下堂离开后,二人这是第一次见面。 但对于彼此的情况,二人其实都清楚。 这次若不是涉及到两个孩子的婚事,郭宛宁也不会再踏足顾家。 “坐吧。”顾岳山率先打破了沉默。 郭宛宁对二人点了下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们今日请你过来的目的。”顾老夫人面对这个当年自己看中的儿媳,对于她欺骗他们母子的事情,心里虽然还有些介怀,但已经恨不起来了。 如今将她叫来,就只是为了两个孩子的婚事。 “嗯,已经知道了。”郭宛宁应了声,面对这位曾经的婆母,亦是没了从前的恭敬,有的只剩淡然。 顾老夫人突然一扫这大半年来的郁气,面上有了笑意。 “枭儿他要娶明珠,将以入赘的方式,进我们顾府,以后他们生的孩子,也都姓顾。” 郭宛宁闻言,有些惊诧地看了眼旁边坐着的顾枭。 因为是谈论婚事,所以明珠不便在场,已经回院子去了。 此时顾枭便坐在她身旁。 见她看来,顾枭没有丝毫犹豫,点点头,“老夫人说得不错,以后我便是顾家的赘婿。” 郭宛宁恍然大悟。 怪不得顾老夫人会答应二人的婚事,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她心内更加复杂了。 顾枭这个孩子,为了娶明珠,竟然答应了他们这么苛刻的要求。 赘婿名声不好,也没什么地位。 一般给人家当赘婿的,很难抬得起头。 可顾枭这个有些傲气的孩子,竟然要入赘顾府? 以他的本事和能力,原本就算脱离了顾府,也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但他却要入赘顾府…… 若是如此,日后他的身世便是大白于天下,也不能再认祖归宗了。 想到此,她突然就有些心疼这个孩子。 其实顾枭若不娶明珠,以顾岳山对他的看重和十几年的父子之情,他完全可以继续当顾国公府世子,将来也还能继承国公府,但是他要娶明珠,势必得牺牲这些。 而他以入赘的形式,重回顾府,日后,国公府的爵位,便很难再落到他头上。 “枭儿你……”她轻轻叹息,有些替他惋惜。 “只要能娶明珠,我怎样都好,夫人不必忧心。”顾枭知道她想说什么,出声安抚了一句,他是真的不在意。 他本就在顾府长大,若不是身世曝出来,他日后便是有孩子,也是要姓顾的。 只不过,现在要换一种身份,在顾府生活罢了。 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迎娶明珠,日后二人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这便足够了。 几个孩子中,除了顾明珠,顾岳山确实是最看重顾枭的,即便在得知顾枭并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之时,他也没有请求皇上,剥夺他顾国公府世子的身份。 但是一想到,他疼了将近二十年的儿子,竟然不是他亲生的,而是郭宛宁为了固宠找来的一个棋子,他内心的落差,不可谓不大。 但这么多年来,在这个孩子身上付出的感情,亦是真的。 所以这次,他趁着回京述职之便,向他禀明求娶明珠之心时,他其实也是乐意成全的。 但母亲那一关过不了。 因为傅璟琛不愿认祖归守,以后他跟苏晚的孩子,自然也不可能姓顾,这么一来,顾家偌大的家业,便没了可以继承的人。 所以在知道顾枭有心求娶明珠时,便给他出了这道难题。 娶明珠可以,但必须入赘顾家,以后他和明珠的孩子,也必须姓顾。 明珠都不愿意答应,但是这个孩子却满口答应了下来,丝毫不在意这样苛刻的要求。 眼下听他安抚郭宛宁说的话,他心里也极其复杂。 这个孩子,他清楚。 他天资聪颖,又有本事,现在虽然在边关军中任职参将,但以他的本事,将来想升任和调回京城,指日可待。 可就他这样出色的孩子,竟然会答应母亲无理的要求。 想来,他是真的喜欢极了明珠。 顾岳山在心里叹了口气。 接下来,几人便就二人的婚事,商讨起了一应事宜。 过完年不久,顾枭便要回边关,所以婚期最终定在了元宵节过后。 这是顾老夫人敲下的时间。 见她一脸期盼的样子,郭宛宁心里了然。 虽说顾枭过完年就回边关,但他和明珠的年纪其实都还不大,顾老夫人这么急,心思已经是昭然若揭。 她这么做,是为了想早点抱到曾孙,因为顾府现在急需一个子嗣来重振名声。 虽说婚后,明珠还是住在顾府,但毕竟是嫁女,郭宛宁心里还是有些不舍。 因此在商讨完事宜后,便提出让明珠随她回她的宅子里住一段时间。 这次,顾老夫人倒是没有反对。 反正这个丫头,以后一辈子都得住在顾府。 “对了,枭儿你便还是住在府里吧,别去住驿站了。”顾老夫人慈祥地说。 “大婚前,我还是住驿站吧。”顾枭道。 若是住在顾府,要在顾老夫人眼皮底下见明珠,着实有些麻烦。 还不如住在驿站。 他什么时候都可以见明珠。 第四百八十三章 要嫁给我了,所以很高兴 顾老夫人只以为他是为了顾府的名声着想,便也没有勉强。 顾枭亲自将郭宛宁和顾明珠送回了郭宅。 外面还下着雪,他骑马跟在马车旁,因此发上和肩上都落满了雪。 郭宛宁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心里一软,对他道:“进去喝杯热茶,再回去。” “好。”顾枭从善如流地应了声。 下了马后,他先扶了她下车,随后又去扶明珠。 见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雪,他索性转过身,对她道:“丫头,你上来,我背你。” 顾明珠乖乖地趴在了他的背上。 郭宛宁扶着林嬷嬷的手,已经走到了门前,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会心一笑。 林嬷嬷亦是笑道:“公子跟小姐还真是般配。” 郭宛宁点点头,“是啊。” 别的不说,顾枭那么疼明珠,明珠嫁给他,他肯定不会让她受苦的。 郭宛宁有意给二人腾空间,进了宅子后,便回了自己屋里。 顾枭踩着雪,一步一步将顾明珠背进了宅子。 顾明珠伏在他的背上,见他发上和肩上都是雪,一边乐不可支地笑,一边却又给他扫掉雪花。 顾枭听到她的笑声,侧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戏谑道:“要嫁给我了,所以很高兴?” “是很高兴呀。”顾明珠毫不避讳地说,甚至还忍不住圈住了他的脖子,凑到他冰凉的俊脸上,亲了一口,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之意。 顾枭怔了下,旋即低声笑了,看向她的俊眸中,盛满了宠溺。 别人见他以入赘的方式重回顾府,觉得他委屈,却不知道,他有多快乐。 那样,他就能光明正大,永远跟他的明珠在一起了。 “顾枭,你呢,是不是也同我一样高兴?”顾明珠搂着他的脖子,不依不饶。 “是,我非常高兴。”顾枭点头,同样没有掩饰自己的欢喜。 顾明珠闻言,欢喜地将脸埋到他的颈窝,轻轻蹭了蹭,“真好。” 顾枭身体一僵,哑声道:“明珠,别闹。” 顾明珠噘了噘嘴,“我没闹啊。”说着,还故意将冻凉的手伸到了他的衣襟内。 顾枭被她激了一下,全身的肌肤都绷紧了。 他托在她腿上的手,忍不住在她臀上拍了一下。 顾明珠脸一红,终于安静了下来。 林嬷嬷已让人烧了地龙,因此二人进到屋里的时候,里面暖洋洋的。 这个宅子,顾枭是第一次来。 明珠在信里跟他说过,这个宅子是她给郭宛宁购置的。 她有时会住这里,有时则回顾府住。 因为只有母女二人,以及林嬷嬷几个老人,所以宅子不大,但胜在温馨。 尤其是顾明珠的闺房,被布置得很雅致。 一进到屋里,顾枭便将顾明珠抵在了门板上,低下头,细细密密地吻着她的唇。 顾明珠身子一颤,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其实她有些害怕她娘会听到,毕竟她娘就住在隔壁屋。 因此她的心跳得很快,好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一般。 好在顾枭吻了一会儿,便松开了她。 顾枭拥着她,片刻后,摸了摸她绵软的脸,声音有些哑,“明珠,我先走了。” “嗯,你走吧。”顾明珠脸红红地推了他一下。 顾枭闻言,有些幽怨地看着她。 这个丫头,好像一点都不会舍不得他。 “你亲我一下。”他勾着唇角诱哄。 顾明珠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招架不住,这时听得他说的话,有些嗔恼地提醒,“不要啦,我娘在。” “娘不会介意,否则她不会让我进来。”顾枭凑到她耳边,声音磁性低哑,带着某种蛊惑。 顾明珠鬼使神差的,刚要将唇凑过去,门外突然传来林嬷嬷的声音。 “公子,夫人说下雪路滑,您回去的时候,当心一点。” 顾明珠心里一慌,脑袋撞在了顾枭的下巴上。 他发出一声闷哼。 顾明珠:“……” 外面瞬间没了声音。 顾明珠回过神来,有些羞恼地捶了顾枭一记,用口型,无声道:你故意的。 顾枭无辜地看着她。 不过,他现在确实不能再待了。 刚刚林嬷嬷定是受了郭宛宁的吩咐,来逐客的。 “我走了。”他叹了口气,摸摸她的脑袋,开门走了出去。 顾明珠本想送送他,但想到自己红肿的嘴唇,只得作罢。 顾枭去郭宛宁的屋外,与她说了一声后,便告辞离开了。 他并没有立即回驿站,而是去了一趟相府。 其实他回来京城已有几日了,但这些天,他忙着向皇上述职,并解决他跟明珠的事情,所以这会儿才有空前去相府拜访傅璟琛。 傅璟琛似乎早料到了他会来,他到的时候,已让人备下了酒席。 二人久未见面,苏晚与他寒暄了几句后,便给二人留下空间,自己回兰院去了。 傅璟琛不会酒,却应景地端了酒杯,与好友碰了一下。 顾枭喝了几杯酒后,有些感慨地说:“老傅,这一年,发生了好多事情。” “是。”傅璟琛点头,看着他越加成熟坚毅的面容,问,“边关的事情怎么样了?” 他问得隐晦,但顾枭明白他想问什么。 二人交情匪浅,都是彼此信任的人,他在获知自己的身世后,便在信里,告诉了他。 因此,他此时问起,他也没有隐瞒。 “十几年前,鲜卑族几乎遭到灭族,我本以为鲜卑族已经灭绝,但是今年夏季的时候,我无意中探寻到了他们的踪迹,原来当年鲜卑族还有些残余部族,隐进了大晏边境。 不过,当年羌芜给的重创,这些所剩的余部,已经是一蹶不振,如今只能隐进大山里面,休养生息。” 傅璟琛顿了下,问:“那你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顾枭神情有些冰冷,“我父辈他们惨死于羌芜人之手,我势必要为他们讨回公道,而且,据我探得的消息,羌芜兴许会在明年开春,向大晏发动进攻,到时候,我会请缨向他们迎战。” 傅璟琛蹙眉,有些担忧,“那你跟明珠……” “我们的婚期已定,年后,我便会迎娶她。”提到顾明珠,顾枭眉间的戾气,已消散无踪,眉眼有丝柔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既然决定娶她,便会对她负责,我绝不会让自己有事。” 对于他的品性和能力,傅璟琛自然也清楚。 他定然已有万全的准备。 第四百八十四章 苏晚真的要生了 如他所想,顾枭确实已有准备。 在找到鲜卑族残存的部族后,他拿出了那枚印玺。 不出他所料,那枚印玺是鲜卑族长身份的象征。 见印玺,如见族长。 因此靠着那枚印玺,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他的父亲,在世时,是鲜卑族的族长。 本来鲜卑一族一直靠游牧打猎为生,族人也都吃苦耐劳,心思淳朴,但万万没想到,羌族忌惮鲜卑族日趋壮大,他日会威胁到他们,便对鲜卑族起了杀心,开始赶尽杀绝。 他父母为了保护族人,被羌芜王给杀了。 而族人为了保住他,死伤无数,好不容易才将他送入大晏境内,至此,仅剩的族人,便隐进了深山里…… 他拿着印玺出现,那些人便拥戴他,将他奉为了新一任的族长。 这几个月,他一边忙着军中的事情,一边秘密训练族人。 这些年来,族人为了躲避羌芜的追杀,藏在深山之中,个个如惊弓之鸟,毫无战力。 但经过这几个月来的训练,族人已渐渐振作了起来。 他们心里已燃起斗志,誓要与羌芜一战,以报血海深仇。 到时候,与羌芜交战,胜算才能更大。 二人促膝长谈到深夜,顾枭才告辞离开。 傅璟琛回到兰院的时候,苏晚竟然还没睡。 她正倚坐在床上,手轻轻抚摸着肚子,见他回来,问:“顾枭走了?” “嗯。”傅璟琛应了声,等身上不那么凉了才走近床榻,“很晚了,怎么还不睡?”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太多了,我现在有些睡不着。”苏晚道。 傅璟琛闻言,没说什么,而是去了净室洗漱,换了身衣衫后,重新走了回来,然后揽着苏晚躺下来,轻轻拍抚着她的背。 夫妻二人都没有说话,静静依偎着。 苏晚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忽然迷迷糊糊地说:“傅璟琛,我有一种感觉,我可能会提前生产……” 傅璟琛闻言,愣了下,低头看她,却见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发出了轻匀的呼吸声。 他便只当她是在说梦话,并没有当真。 然而没想到的是,除夕那晚,苏晚和王氏等人一起吃完年夜饭后,苏晚突然肚子疼。 鉴于上次也痛过,但过后没事,所以苏晚只以为是假性疼痛,想着,过一会儿就好了,便没有做声,免得惊扰大家。 直到两波疼痛过后,苏晚感觉到裙子有些湿濡,这才觉得不对劲,她应该是要生了。 便是如此,她依旧很平静,说话的语气更冷静。 “娘,我可能要生了。” 因为她说话的语气太冷静了,以至于在场几人听到她说的话,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好半晌,坐在她身旁的王氏,才反应过来,抓着她的手,声音都是颤的,“你刚刚在说什么,你……要生了?”有些不太确定。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反应看着她。 苏晚蹙着眉,忍着剧疼。 这会儿袭来的疼,比前几波更厉害了。 她白着脸,咬着唇,重重点头,“嗯。” 这下,众人吓了一大跳。 “这是提前了吗?” 因为太突然了,几人有些手足无措。 “这该如何是好?” 而静心斋距离兰院有些距离,外面还下着雪。 王氏说着,便想扶苏晚进自己屋,“先到我屋里躺着,一会儿将产婆直接叫过来,就在这里生好了。” “娘,我还能走,我想回兰院生……”苏晚忍着一波一波的疼痛,说道。 生完之后再挪动更麻烦,还不如现在就回兰院生。 “可是……”王氏犹豫。 “您这里什么都没有准备,不方便。”虽然很疼,但苏晚依旧镇定。 红莲见她羊水已破,很是着急,若非自己大着肚子,早就上前将苏晚抱起来了。 “司闲。”她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司闲。 司闲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上前道:“夫人,得罪了。” 苏晚刚要婉拒,可这时,一波阵痛袭来,让她瞬间说不出话来。 不过,司闲还未来得及抱起她,外面突然冲进一人。 司野刚要将人拦下,却在看清是自家大人时停下动作。 傅璟琛脱下身上的大氅,裹在苏晚身上后,将她抱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道:“快让产婆准备。” 司闲愣了下,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去了。 王氏看到儿子回来,终于放下心来,连忙要跟上去,却在门外碰到匆匆赶回的肃王。 “怎么,晚晚真的要生了?”看到王氏一脸着急,府中下人,更是忙作一团,肃王喘着气开口问道。 显然,他也是一路急赶回来的。 但这会儿,王氏的心思全在苏晚身上,并没有注意到,闻言,只蹙眉道:“是啊,突然就发动了,比预计的日子早了半个月,走吧,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肃王闻言,叹了口气。 今晚除夕,皇上宴请百官。 晚上他跟傅璟琛都进宫赴宴了。 因为晚宴开的早,所以比较早就散了,但是出宫的时候,李寺卿府上来报,李夫人要生了。 据说也是突然就发动了,将李寺卿吓得面色发白,走路都不稳了,上马车的时候还摔了一跤。 将一干同僚惹得哈哈大笑。 只有傅璟琛神情凝重,甚至都没有与同僚告别,便慌忙往傅府赶。 见他那般,肃王也想到了苏晚,生怕出现什么变故,也是一路急赶回来。 没想到,苏晚还真的要生了。 二人赶去兰院的时候,听到傅璟琛怒吼的声音,“产婆,快请产婆,怎么还不来?” 两人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顿时都惊到了,忙问一旁的下人。 这才知道,原来今日除夕,加上苏晚距离生产还有一段时间,因此原先准备的两个产婆今晚回家过年了,明早才会回。 可谁也没有想到,苏晚偏偏就在今晚提前要生了。 一时间,院子里乱成一团。 加上苏晚痛苦的叫声,更是让人心慌慌的。 红莲挺着大肚子,着急不已,司闲已亲自去接那两个产婆了,但一时半会儿,恐怕没那么快回来。 想着,她连忙对司野道:“司野,你快出去找找看能不能另找产婆。” 司野连忙去了。 王氏此时已经进了屋,看到苏晚的模样,便知她就要生了,怕是等不到产婆,当下对下人吩咐道:“赶紧去烧热水,准备剪子。” 第四百八十五章 终于生了 好在兰院的下人之前都有训练过,只不过今日过年,大家难免放松,加上被苏晚突然提前生产一事,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会儿冷静下来后,大家各司其职,很快准备好了。 王氏生过两个孩子,虽然没有正经的给人接生过,但她经验还是有的,加上傅璟琛会医术,由他帮忙打下手,母子二人便开始给苏晚接生。 杜夭和苏仲接到消息,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二人跑得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顾明珠和顾枭原先是想来傅府打麻将的,没想到过来的时候,竟得知苏晚要生了。 出于关心,二人忙赶到了兰院。 可到了兰院,听到里面传出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时,顾明珠脸都白了。 她转头扑进顾枭怀里,小脸煞白煞白的。 她早听人说过,女人生产很可怕,她这是头一回见到。 尤其是里面不断传出的惨叫声,更是将她吓得小腿肚子直打颤。 顾枭见他如此,暗暗后悔,不该将她带过来的。 “既然老傅和伯母都在里面,嫂夫人应该不会有事,我们还是先走吧。”他搂着她的肩膀,轻声哄道。 毕竟是没经过事的姑娘,看到眼前的阵仗,确实害怕了,听他这么说便点了点头。 不要说顾明珠,便是杜夭,此时也是心慌慌的。 别看她镇定地站在那里,但从她紧紧抱着苏仲手臂的动作,便可以看出来。 不过她心里惦记苏晚,因此坚强地等在那里,并没有离开。 苏仲搂紧了她的肩膀,宽慰道:“没事,丫丫会顺利的。” 杜夭点点头,也相信苏晚,她那么坚强,有韧劲,肯定没问题的。 转头看到红莲大着肚子,还等在那里,便放缓声音劝道:“红莲,你还怀着身孕呢,不要在这里等了,赶紧先回去休息吧,晚晚生了我会让人通知你的。” 红莲摇了摇头,“不要紧,我没事。” 没看到苏晚母子平安,她始终放心不下。 虽然她离开了仓澜国,但是来大晏之前,她答应过皇夫,要保护照顾好苏晚。 加上苏晚一直对她很不错,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杜夭又劝了一句,见劝不动,便没再劝。 司闲带着产婆回来,看到红莲等在那里,面色沉了沉。 他将产婆安排进去后,不由分说便将红莲打横抱了起来。 红莲刚要挣扎,便被他训斥了一句,“你不在这里,也出不了事,赶紧给我回去睡觉。” 司闲甚少对她动怒,眼下生气的样子,还蛮可怕的,红莲顿时没敢再说话。 司闲抱着她很快走了。 肃王和苏仲、杜夭依旧焦灼地等在兰院。 终于在天微亮的时候,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划过相府的上空。 “生了、生了……”杜夭拉着苏仲的手,欢喜地跳了起来。 肃王也从椅子上起身,率先出了屋子。 杜夭见状,也拉着苏仲的手,连忙从偏房冲了出去,直奔苏晚的屋子。 刚走过去,又听到一声响亮的啼哭声。 几人一怔,面面相觑半晌,反应过来,俱是一脸惊喜。 “天哪,是双胞胎。”杜夭惊呼出声。 “是真的吗?真的是双胞胎?”这时,顾明珠也跑了过来,身后跟着顾枭。 原来二人并没有离开相府。 当时顾明珠有些被吓到了,顾枭便将她带离了兰院,然后去了前院等着。 方才婴儿的啼哭声,他们自然也听到了,便急忙赶了过来。 杜夭刚要说话,这时紧闭的屋门开了,两个产婆分别抱着一个孩子,走了出来,一脸喜色地说:“傅夫人生下一对龙凤胎,傅大人让我们抱出来给几位看看。” “傅夫人没事吧?”几人关切问道。 “没事没事,夫人很好。”产婆回道。 几人终于放下心来。 杜夭和顾明珠已争先恐后地凑过去,想抱孩子。 但两人都没有经验,看着那么小的孩子,一时无从下手。 肃王也想抱,但是乍然看到这么小的孩子,也是手足无措。 正在三人犹豫的时候,苏仲动作娴熟地抱过了两个孩子。 几人见状,既是惊讶,又是羡慕。 “大叔,你好会抱哦。”杜夭毫不吝啬地夸赞道,然后凑到他跟前,打量着两个孩子。 才出生的孩子,脸上皱巴巴的,眼睛也闭着,其实还看不出来到底像谁。 “他们好小哦。”顾明珠也好奇地打量着两个孩子。 杜夭眨了眨眸,突然感慨地说:“我这就当外祖母了。” 在场几人,除了苏仲,俱都愕然地看着她。 杜夭顿了下,“难道我说得不对吗?我家仲哥可是他们的外祖父,那我不就是他们的外祖母么?” 几人觉得不对,但没有反驳她的话。 俱都低头看孩子。 苏仲一手带大了苏丫丫,所以在喂养孩子方面,颇有经验。 他直接将孩子抱回到了旁边的屋子。 旁人都插不上手,他却做得有条不紊。 顾明珠扯了扯杜夭的袖子,小声道:“苏叔叔好有经验哦,以后你们生了孩子,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杜夭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旁边的顾枭,同样小声道:“说得顾枭会让你操心一样。放心吧,等你们生了孩子,顾枭也不会让你操心的。” 顾明珠没料到她会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顿时愣住。 反应过来,有些羞恼地打了她一下,“你别胡说。” “哟,这就害羞上了啊。”杜夭还打趣了一句。 顾明珠不理她,躲回到顾枭身后。 顾枭摸了摸她的脑袋。 此时苏晚的屋里。 她刚刚生产完,傅璟琛和王氏正在给她清理身子,还给她换上了干净的衣裙。 弄脏的被褥,也都换了干净的。 苏晚生完孩子后,便累得直接睡了过去。 “娘,您也累了一晚上,先回去休息吧,晚晚我会照顾。” “好。”王氏确实累了,见这里都收拾好了,苏晚也没事,便拖着疲惫的身体,出去了。 不过关门的时候,她分明看到儿子在给苏晚系衣带的手,在颤抖。 她顿了下,轻轻叹了口气,将门关上。 在给苏晚接生,到孩子终于出生,儿子一直表现得很镇定,原来都是伪装的。 王氏出去后,傅璟琛终于给苏晚系好了衣带,并帮她盖好了被子。 看着熟睡的人,他紧绷了一夜的身体,终于松懈了下来。 大冷的天,他额头上都是汗。 缓了片刻,他低头在苏晚额头上吻了吻,声音低低的,“夫人,你受苦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一次这样的经历就够了 苏晚一直睡到下午才醒。 她醒来的时候,屋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一时间,她有些愣神。 她记得自己生了一对龙凤胎,可是孩子呢?傅璟琛呢? 她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失落。 刚要撑着身体起来,屋门便被轻轻推开了。 有人走了进来。 苏晚对上来人的眼睛时,怔了下。 随时,她便看到了对方怀里抱着的孩子。 “我的孩子……”她喃喃自语了一句,忽地回过神来,伸出手道,“快抱给我看看。” 说着,想坐起来。 但她才生完两个孩子,虽然睡了半日,但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此时还虚弱着,因此只是坐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异常困难。 傅璟琛快步上前,伸手扶她。 “这么急做什么?谁还会跟你抢孩子吗?”他低斥了一句,但话语里却全是关心。 苏晚闻言,心里有些委屈。 想到刚刚醒来时,屋里没人,心里的空落落,便一言未发,沉默着,抱过孩子。 眼前这个孩子,她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紧闭着眼睛,睡着了,不过显然是吃饱了,看起来很满足。 霎时间,她心里充盈着柔软和慈爱。 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呢。 想到什么,她连忙抬头问:“还有一个孩子呢?” 傅璟琛已在她身旁坐了起来,与她一起看着襁褓中的儿子,闻言,含笑道:“女儿肃王在抱着。” 原来眼前这个是儿子,是老大。 苏晚恍然,不过看着他唇角的笑意,问道:“怎么了?” 傅璟琛理了理她额角的发丝,温声道:“肃王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孩子,抱着我们的女儿,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想到肃王抱着孩子的画面,傅璟琛这么沉稳的人,都忍不住觉得好笑。 苏晚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也笑了,然后睨了眼身旁的男人,“你倒是很会抱。” 刚刚他进来时,看到他抱着儿子的动作,可是娴熟得很。 “我原也不太会抱,我练习了一个上午。”傅璟琛也没有隐瞒她。 他也从未有抱小孩的经验。 力气大了,担心孩子不舒服,力气小了,又怕抱不稳孩子,因此上午一直在学习,是岳父在旁边帮忙纠正,直到他找到了合适的姿势。 苏晚闻言,便释然了。 原来刚刚他不在,是因为在学习怎么抱孩子。 “你先坐着,我去让人给你端吃的过来。”傅璟琛亲了亲她没什么血色的唇,温声道。 他出去没多久,便回来了,小伶端着食物跟在后面。 傅璟琛抱过苏晚怀里的孩子,放到床里侧,再给他盖好被子,然后接过小伶端来的汤,坐在床边,亲自喂苏晚吃。 苏晚本来没什么食欲,但被他这么喂着,竟然足足喝了一碗汤和一碗饭。 傅璟琛见她面色比刚刚好了很多,终于放下心来。 女人生产,真的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可以前,他也只是听说罢了。 直到昨晚上,他协助母亲给她接生,他才知道,比他所象的更辛苦,甚至是危险。 他将空碗递给了小伶,握住苏晚已回暖的手,低声道:“晚晚,以后,咱们不生了。” 一次这样的经历就够了,再来一次,他可能会疯。 苏晚见他突然说起这个,明白他应该是被昨晚上的阵仗给吓到了。 别看她当时挺镇定,但她心里其实也慌,也害怕。 女人生产真的太疼了,尤其这里的医疗水平落后。 能母子平安,真的靠着极大的运气。 “好,不生了。”她道。 想到昨晚的经历,她还有些惊魂未定。 叫她再经历一次,她也不愿意。 傅璟琛将她抱在怀里。 小伶早已识趣地退了出去。 夫妻俩静静依偎着。 良久后,苏晚听到耳畔传来男人匀称的呼吸声,一抬头,才发现傅璟琛竟然睡着了。 看到此,苏晚既是生气,又是心疼。 这人难道都没去睡一会儿? 正当她准备就这么与他靠着,让他睡一觉的时候,傅璟琛却醒了。 他刚刚确实睡着了,但心里还惦记着苏晚,怕自己将她压坏,故而立即又醒了。 “我这边没事了,你快去睡一会儿。”苏晚推他。 “我们一起睡。”傅璟琛搂着她,想在她身旁躺下。 苏晚拒绝,“你去偏屋睡吧,出去的时候,记得让人将女儿抱进来,我想看看。” 傅璟琛蹙眉,“等休息好了再看。” “不行,我现在就要看。”苏晚有些倔。 自己的孩子,她怎么能不先看一眼呢? 儿子看了,女儿自然也要看。 傅璟琛拗不过她,亲自出去,从肃王怀里将女儿抱了进来,惹得肃王有些不满。 他还没有抱够呢。 女儿也睡着了。 睡着的样子很是乖巧,只是皮肤还有些皱,也看不清长得像谁。 但是她的睫毛好长。 这点,兄妹俩很像。 苏晚抱着女儿,都不肯撒手了。 “我怎么感觉,你更喜欢女儿一点?”傅璟琛好笑地说。 “你别乱说,兄妹俩我都喜欢。”苏晚可不承认。 万一以后哥哥觉得她偏心,可就不好了。 傅璟琛也没有戳穿她,而是岔开了话题,“对了,昨晚上岳父、杜夭他们也熬了一个晚上,是上午才回去的,你睡着的时候,他们还进来看了你。” 苏晚点点头,心里很温暖。 想到什么,问道:“对了,娘呢?” “娘回静心斋补眠去了。” “昨晚上,多亏了她。”苏晚由衷道。 昨日过年,晚上的时候,她让两个产婆回去跟家人团聚了,可没有想到,她偏偏在昨晚要生,提前了半个月。 若非王氏,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傻瓜,她是你婆母,难道看你要生了,还能袖手旁观?”傅璟琛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神情有些无奈。 苏晚勾了勾唇,目光灼灼看着他,“夫君也辛苦了。” 傅璟琛顿了下,摸摸她的脑袋,“夫人见外了。最辛苦的是你,乖乖听话,好好吃饭,将身体养好。” “我知道啦,你快去睡吧。”苏晚脸一烫,开始赶他。 傅璟琛确实有些熬不住了。 本来单纯地熬一个晚上,并没有什么,主要是他整个人高度紧绷,心也悬了一个晚上。 此时放松下来,便觉得特别累。 他吩咐小伶进来照顾她后,便去了偏屋。 第四百八十七章 苏晚心里一紧,他们终于还是来了 苏晚终于明白傅璟琛说的好好吃饭是什么意思了? 当下人将各种滋补的汤和菜,端进来给她吃的时候,她头都要晕了。 下午醒来那会儿吃的,距离现在才过去半个时辰,厨房马上又做好了饭菜给她吃,是要将她当猪养吗? 她真的吃不下。 小伶劝道:“多少吃点吧,夫人的面色还很苍白,多补补才好。” 最终,苏晚又喝了两碗汤。 她感觉肚子涨涨的。 然后王氏就过来了。 睡了一觉的王氏,已养好了精气神。 正好孩子们也醒了,王氏便指导苏晚怎么喂养孩子。 刚开始的时候,疼得苏晚眼泪都掉出来了。 但孩子吸了几次后,真的有了乳汁。 只不过孩子每次吸食的时候,她都很疼。 整个人泪眼汪汪的。 王氏是过来人,知道刚开始喂养孩子的时候,确实疼。 但看到她这么疼,便不忍心,也不想她受这份罪,便劝道:“不然还是算了,反正府里也备了两个奶娘。” 苏晚早就知道刚开始喂养孩子的时候会疼,心里是有准备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疼。 可都到了这一步了,就没必要再半途而废了。 因为她心里也想给孩子喂养。 纵然有奶娘,可那是不一样的。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她反应过来安慰王氏,“若是乳汁不够,再让奶娘喂吧。” 她一下生了两个,也不知道自己的乳汁够不够喂两个孩子。 王氏见她坚持,便没再劝。 傍晚,杜夭和顾明珠进屋来看苏晚。 彼此她正泪眼汪汪的在给孩子喂食。 见她这般,两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可是还会疼?”杜夭问。 “嗯。”苏晚泪眼汪汪地点头。 杜夭和顾明珠闻言,便误会了。 只以为她是生产的地方痛,霎时小腿肚子都打颤了。 “为什么不是男人生孩子?”顾明珠有些愤慨地说。 顾明珠和杜夭同时失笑,但心里都认同她的说话。 女人太苦了。 王氏哭笑不得,“男人跟女人不一样,男人没法生孩子的。” 顾明珠坐在桌前,托着腮,一脸纠结和苦恼,“生孩子这么痛,我有些不想成亲了。” “别说傻话,再过半个月,你跟顾枭都要成亲了。”杜夭提醒她。 “可是要生孩子,我就不太想成亲。”顾明珠有些任性地说。 她以前不知道生孩子那么可怕啊,她一想到自己某一天,也要经历这种事,她顿时看顾枭都不顺眼了。 大家都当她是孩子气的话,都没当真。 不过苏晚还是安慰了一句,“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疼。” “就是啊,成亲除了生孩子麻烦点外,也是有很多好处的。”杜夭也道。 顾明珠叹气连连。 过了两日,傅璟琛下朝回来,直奔兰院。 苏晚身体已好了很多,这两日下床走路,也没有什么异样了。 此时正在逗两个孩子。 孩子们刚刚醒来,睁着一双纯洁无垢,漆黑漂亮的眸子,望着他们的娘亲。 相比起前两日刚出生的时候,此时孩子们的脸不再是皱巴巴的,慢慢长开了。 皮肤很白,嘴唇红润,鼻子挺俏,渐渐能看出有苏晚和傅璟琛的影子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双胞胎的关系,兄妹二人很乖巧,都不怎么闹腾。 苏晚看着两个孩子可爱的模样,心都要化了。 傅璟琛走到跟前了,她都没有察觉到。 傅璟琛见她自生了孩子后,心里眼里全是孩子们,忍不住都有些嫉妒了。 他暗暗叹了口气,沉默着将一张纸递给苏晚。 苏晚这才看到他回来了,狐疑地接过纸张,“这是什么?” “我写了几个名字,你喜欢哪个。”傅璟琛问。 今早上朝的时候,李辰熙在他面前炫耀,他家儿子有多俊俏。 他有些不屑。 不明白他有什么好炫的? 他家一下子就得了两个孩子,他有炫耀吗? 苏晚并不知道他心里幼稚的想法,正在认真地看纸上的名字。 傅璟琛写了很多,都挺好听的。 她逐个逐地念了出来:“傅今煜、傅煋煜、傅妗晚、傅琬婛、傅墨京、傅翎妤、傅南星、傅南烛、傅辰瑞、傅辰锦、傅慕晚……” 念到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苏晚有些脸红,忍不住抬起眼看了看男人。 傅璟琛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搂着她的肩,含笑问:“夫人觉得取哪个好?” 苏晚沉吟了片刻。 其实他取的这些名字,都很好听。 她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询问道:“哥哥叫傅辰瑞,妹妹取叠字妗妗,傅妗妗,怎么样?” “好。”只要是她觉得好,傅璟琛自然都没有意见。 自至,孩子们的名字便敲定下来了。 苏晚点了点孩子们的小鼻子,温柔地说:“以后你们一个叫傅辰瑞,一个叫傅妗妗。” 也不知道是应和她的话,还是抗议,兄妹二人突然哭了起来。 苏晚一愣。 “他们不喜欢这个名字?” 傅璟琛好笑地说:“他们现在还小,哪里会知道?他们怕是饿了。” 苏晚闻言,这反应过来,很是歉意,忙先将女儿抱起来,给女儿喂。 傅辰瑞眼巴巴地看着,哭得更大声了。 傅璟琛只好将他抱了起来,轻轻哄道:“你是哥哥,理当让着妹妹。” 傅辰瑞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反正是不哭了。 傅璟琛见状,颇有些欣慰。 这时,司闲在外面,语气有些凝重地说:“大人、夫人,女皇和皇夫来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惊雷,将屋中其乐融融的气氛炸了个粉碎。 苏晚心里一紧,他们终于还是来了? 傅璟琛回过神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头,“无事,我去招待他们。” 他将儿子抱给苏晚后,他便出去了。 苏晚心乱如麻。 她知道二人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来得那么快…… 她目光落在女儿身上,心里有些慌乱。 不多时,宫宓和端木冥烨便跟在傅璟琛身后进来了。 二人都是普通装束,甚至在脸上做了些改变。 显然二人这次来大晏,是秘密前来的。 进了外间,端木冥烨便止步了,并没有再跟进来,倒是宫宓直接进了里间。 看到苏晚正在喂孩子,宫宓心里也变得柔软。 “晚晚。”她轻声道。 两个宝宝的名字来自读者小可爱提供的。 其他几个名字也很不错,谢谢大家! 第四百八十八章 今日可算如愿以偿了 苏晚压下心头的慌乱,抬头对她点点头,“女皇。” 宫宓闻言,心里有些失落。 这丫头到现在还不肯改口唤她娘呢。 想到此,心里忍不住又有些嫉妒端木冥烨。 据说那次在仓澜国,他送晚晚上船,临分别之际,这丫头还喊了他爹的。 不过转念一想,二人相处的时间不多,根本比不上端木冥烨与苏晚相处的时间,加上上次一别,又隔了这么久了,女儿对自己生分,也是情理之中的。 这么一想,她又释然了。 “辛苦了。”她抬手摸了摸她的秀发,在她身旁坐了下来,然后抱起榻上,已吃饱喝足,正睁着一双乌溜溜黑眸看她的傅妗妗,霎时,一颗心都要化了,“这是女孩儿还是男孩儿?”她欢喜地问。 傅璟琛将空间留给了母女二人,出去招呼端木冥烨了。 苏晚想到二人远道而来,心里已软了几分,听她问起,便温声道:“是女孩儿,叫妗妗,名字刚刚取的。” “妗妗?挺好听的。”宫宓称赞了一声。 说话的功夫,傅辰瑞也喂完了。 宫宓见状,便起身抱着外孙女儿去了外间,给端木冥烨抱,她自己则回来抱了外孙。 许是睡醒没多久,又喝饱了,小家伙这会儿很是精神,睁着一双大眼睛打量他的外祖母。 宫宓看着这么小的孩子,便不免想到了当年苏晚出生的时候,眸中溢满了慈爱。 见小家伙嘴角有奶渍,便拿帕子轻柔地给他拭去。 小家伙真是可爱啊。 苏晚跟着宫宓,出去外间见了端木冥烨。 端木冥烨正坐在椅子上,膝上抱着傅妗妗,动作看起来有些僵硬。 看到苏晚出来,迅速抬头,将她打量了一遍,见她气色还不错,顿时放下心来,而向来冷漠的神情,也多了几分慈爱。 “晚晚。” 苏晚心里本来有些顾忌的,因为她始终记得当日端木冥烨与她说的话。 虽然孩子现在还小,但她其实不太想他们跟仓澜国有什么瓜葛。 即便将来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愿意去仓澜国当女帝,但她私心里,却希望孩子们留在身边,不要去太远的地方。 这时对上端木冥烨坦荡,并且关切的眼神,她心里的那抹顾忌,便淡了很多。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还要好久的事情。 她不能因为未来也许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现在就对人家防备起来。 加上傅璟琛就站在她身边,握着她的肩头,无声地宽慰她。 她突然就放松了下来,没再迟疑,唤道:“爹。” 这声爹,让一向待人疏离冷漠的端木冥烨,神色间多了激动。 就像冰山融化了般,脸上露出明晃晃的笑意。 可他这笑容,落在宫宓眼中,却觉得分外刺眼。 苏晚的那声爹,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之前苏晚喊了他爹一事,她毕竟没有亲耳听到,眼下亲耳听到,顿时更加嫉妒了。 她不得不正视女儿跟爹更亲的事实。 想着,她目光幽幽地看了这对父女一眼。 被女儿区别对待,她心里难受是自然的。 这个女儿,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虽然没在跟前长大,但心里亦是爱她的。 端木冥烨与这个女儿相处的时间,不过是比她多一些,怎么就被女儿高看了? 她有些耿耿于怀。 “娘。” 这时,苏晚忽然声音轻柔地喊了她一声。 宫宓一震,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转头惊讶地看着她。 苏晚被她这么看着,有些赧然。 但既已喊出了口,再喊第二声,便也没那么别扭了,便喊了第二声,“娘。” 宫宓的眼圈迅速红了。 她心里亦是激动的。 晚晚终于喊她娘了啊。 若非怀里还抱着外孙,她真想将她抱进怀里。 苏晚见她如此,心里叹了口气。 有了孩子后,才知道当父母的不易。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她的父母,喊爹娘,也是应该的。 “冥烨,你听到了吗,晚晚她喊我了。”宫宓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迫不及待地对端木冥烨道。 “我听到了。”端木冥烨含笑看着她。 他自然知道,她有多渴望晚晚能喊她娘。 今日,可算如愿以偿了。 王氏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一进屋,便看到了站在苏晚身旁的宫宓。 两人将近二十年未见,乍然再见,竟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阿宓……”王氏激动的心情,沉静了下来,含笑唤了一句。 “阿秀。”宫宓已经认出了她,亦含笑看着她。 那么多年没见,二人有说不完的话,刚要坐到一旁叙旧,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流水的声音。 屋里几人看去。 便见端木冥烨面色有些僵硬,而他的椅子下,已经多了一滩水渍。 意识到那是什么,几人忍不住想笑。 宫宓已经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妗妗初次见你,给你的见面礼。” 这个男人向来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难得有这样手足无措的样子,她抓到机会,自然要好好奚落揶揄他一番的。 端木冥烨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笑够了吗?笑够了就过来给妗妗换裤子。” 奚落归奚落,但宫宓知道这个男人有洁癖,也就眼前这个是自己的外孙女,还能忍着,不过也已经到极限了。 她刚要将怀里的外孙给王氏抱,去替他处理,但傅璟琛已经先一步将妗妗从端木冥烨怀里抱走了。 “你们聊,我带妗妗去清理一下。” 端木冥烨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会?”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傅璟琛笑道,说完,他便抱着女儿进了内室。 苏晚也跟了进去。 其实傅璟琛并不用她帮什么忙,她进去的时候,他早已经动作麻利地给女儿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衫裤子,又垫好了尿布。 因为宫宓和端木冥烨的到来,晚上,傅璟琛让人在府中备了酒宴。 苏仲和杜夭也被请了过来。 这是宫宓的意思。 她想当面感谢苏仲这些年来对苏晚的养育之恩。 她本想登门拜访,但又不宜曝露行踪。 见到宫宓的时候,杜夭在心里惊呼,好美的妇人,怪不得大叔喜欢了那么多年,念念不忘。 第四百八十九章 顾枭和明珠成亲 “阿仲。”宫宓率先向苏仲打了声招呼。 苏仲点点头,刚要上前两步,他手臂倏然一紧,竟是被杜夭给抱住了。 有外人在,她这般亲昵的动作,让他微赧。 “夭夭,别闹。”他拍了拍她的手,压低声音提醒。 杜夭并不肯松手,并且直接无视了他,看向宫宓,甜甜地说:“姐姐您好,我是仲哥的妻。” 宫宓有些惊讶地打量了她一眼。 见她年纪与苏晚相仿,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苏仲。 想不到他竟然会喜欢这么年轻的姑娘。 她着实有些意外。 不过面对人家小姑娘,她很是和颜悦色,“我知道,你叫杜夭,晚晚跟我提过你。” 杜夭闻言,有些受宠若惊,“晚晚在你面前提过我?” “嗯。”宫宓点点头,拿出一盒金叶子,塞到她手上。 杜夭一愣,“这是……” “初次见面,一份薄礼。”宫宓含笑解释了一句。 闻言,杜夭便不客气地接了过来,暗暗掂了下盒子,发现有些份量,心里乐开了花。 她听苏晚说过,她从仓澜国回来的时候,女皇和皇夫还送了她好几箱金子呢。 看来仓澜国真是一个很这富庶的国家。 女皇随随便便就用金子送人。 她对女皇更有好感了。 “谢谢伯母。”她开心地道谢。 苏仲本想阻止的,但见她都已经收下了,便没再说什么,这丫头就是个财迷! “这些年,多谢你对晚晚的养育。”这时,宫宓认真地说。 苏仲摇头,“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我这条命,当年还是你救的。况且我虽养大了晚晚,却也多了一个女儿,我又不亏。” 宫宓闻言,便没再说什么,但她心里仍旧感激。 毕竟为了养大晚晚,苏仲牺牲了太多。 以他当年的才华,若非被耽搁,早就踏入仕途了。 在相府吃过饭后,苏仲和杜夭便回去了。 回了自己家,刚进屋,杜夭一反嬉皮笑脸的样子,双手抱臂,面色严肃地看着苏仲,“大叔,你可要老实交代。” “交代什么?”苏仲有些莫名地看着她。 刚刚在相府,他喝了不少酒,此时有些微醺。 他在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捏了捏心。 端木冥烨和肃王酒量都很好,又都会劝酒,难免便喝多了。 “今日看到女皇,你心里没有一点想法?”杜夭有些酸溜溜地说。 虽然女皇年龄都大到可以当她娘了,但是人家保养得好啊,看上去就二十多岁的样子,而且人家还貌美。 大叔以前喜欢过人家,再见故人,心里不可能没有一点波澜。 苏仲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你胡说什么?” 杜夭撇了下嘴,故意加重语气,“看到女皇,你心里没有想法?” 苏仲顿了下,突然对她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做什么?”杜夭白了他一眼,但还是乖乖走过去了。 刚走近,她便被男人拉到了腿上坐着,然后被苏仲屈指在额头上敲了一记,“不准再乱说,好毁我清誉。” 杜夭摸了摸脑袋,不服气地说:“你只会说我乱说,那你倒是否认呀。” “当然没有。”苏仲无奈极了。 这个丫头的脑袋瓜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也是,女皇虽然比我漂亮,但没我年轻。”杜夭放下心来,抱着女皇送的那盒金叶子,乐颠颠地走了。 苏仲摇了摇头,刚要起身,杜夭放过盒子后,又走了过来,并且还是在他腿上坐了下来。 不过这次是面对面坐着。 “不早了,去沐浴吧。”苏仲催促。 杜夭眨了眨眸,突然搂住他的颈项,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想这样试试……” 苏仲明白过来她的意图,身体一僵,呼吸也变得有些粗重。 然后的然后,杜夭后悔了。 …… 上元节刚过完,便迎来了顾明珠和顾枭大喜的日子。 苏晚还在月子中,因此并没有到场恭贺,虽然傅璟琛会去,但苏晚还是让小伶替她另外送了一份礼给顾明珠。 这场婚礼比较特殊,众人都知道顾枭并不是顾家的儿子,只是养子,此番是入赘顾府。 但顾枭即便入赘,前来恭贺的宾客,依旧络绎不绝。 在京中的几位王爷也来了。 拜过天地后,一对新人便被送入了洞房。 新房是顾枭曾经住的院子,栖桐院。 顾枭敬完酒回来的时候,顾明珠已经在榻上睡着了。 今日来的宾客,大多都是朝中同僚,加上有三位王爷起哄,顾枭喝了不少酒。 所以此时,已是微醺。 他走到床榻前,蹲下来,静静看着榻上熟睡的女孩儿,心里充斥着满足。 她睡得这么香,他都不忍心吵醒她了。 殊不知,他转身去净室的时候,原本躺在榻上睡得香甜的女孩儿,突然睁开眼来。 直到他去了净室,顾明珠这才坐起身来,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尤其想到昨夜母亲教给她的事情…… 她还是继续装睡吧。 想着,她又躺回了被窝。 可是净室里传出的哗哗水声,让她淡定不了。 顾枭并没有洗太久,重新出来的时候,分明看到被子动了一下。 他脚步顿了顿,旋即嘴角微勾。 他缓步走上前。 果见灯火下,女孩儿纤长浓密的睫毛颤动了下。 他很快明白了过来,故意重重在床边坐了下来。 顾明珠听到动静,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下一刻,她突然闻到一股清冽好闻的味道。 她尚未反应过来,唇便被啄了下。 她差点惊呼出声,下意识抿紧了唇。 顾枭侧躺在她身旁,见她如此反应,唇角勾了勾,颇为好笑,有了继续逗弄她的兴致。 顾明珠突然觉得颈间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搔她的痒。 她很想用手去抓,却偏偏还得忍着。 一时间,一张明艳的脸,涨得通红。 正在她快要忍不了的时候,她唇上一凉,紧接着,她的呼吸一滞。 她颤颤巍巍地睁开眼来,便对上了顾枭似笑非笑的眼神。 “丫头,做好准备了么?” 顾明珠飞快地闭上眼睛,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 顾枭轻笑,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哦,原来是准备好了。” 第四百九十章 到了这一刻,他出其耐心 “真、真没有……”顾明珠面色涨红,说话都结结巴巴,不利索了,而且因为紧张,她的手紧紧攥住了被子,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的眼睛。 顾枭见状,更想逗她了,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声音依旧暗哑,但目光却带着笑意,“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准备好?” 顾明珠噎了下,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回避着没有回答。 “嗯?”顾枭继续问,就是不打算让她逃避,但也没有急着要她。 顾明珠面色绯红,咬着唇,不吭声。 顾枭见状,凑近了些,先是在她的额头吻了吻,然后又在她鼻尖处吻了下,最后是嘴唇。 皆是蜻蜓点水的吻。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上的酒气的关系,他一靠近,顾明珠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心也“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灯火下,女孩儿肤白莹润,长发披散,将她本就小的脸映衬的更加小巧了,双唇微张,像在邀请人品尝,目光有些迷离,含着水雾…… 顾枭喉结滚动,漆黑双眸中,谷欠色翻涌。 然而到了这一刻,他却出其的有耐心,她不说话,他便也不逼她。 但是天知道,他此时有难受? 他等着这一天,等了多久? 今晚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但他偏偏还得忍着,只因不想吓到她,也想给她一个美好的印象。 他单手支着头,就这么侧身躺在她身旁,目光缱绻又温柔地看着她,像是看着稀世的珍宝般。 顾明珠察觉到他专注看着自己的眼神,睫毛颤了颤,脸更红了,不可避免的,她的目光撞入了他漆黑的瞳孔中。 他的眼睛很深邃,像有漩涡般,将她吸入其中。 她愣愣地看着,竟忘了要紧张。 很快,她便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只见他光洁的额头上已覆满了汗意,神情也多了隐忍,似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她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加上昨晚已被母亲启蒙,所以看到他这般模样,便知道了什么。 她喜欢他,好喜欢的,如今终于如愿嫁给了他,那她又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想到此,她反而鼓起了勇气。 她抬起双臂,缓缓搂住了他的颈项。 顾枭一震,低头看着主动投入怀中的女孩儿。 只见她已经闭上了眼睛,红润娇艳的双唇,慢慢凑近过来,直到吻上了他的唇。 可主动是一回事,但并没有实践过,所以略显笨拙了一些。 顾明珠努力回想着顾枭以往吻她的样子,然后毫无章法地乱啃一通,将顾枭的唇都啃痛了。 顾枭既是煎熬,又是好笑,难得见她主动,她倒好,竟将他的嘴唇当成了骨头来啃,再这么放任下去,他的嘴唇明日便不用见人了。 想着,他托住她的后脑勺,化被动为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顾明珠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她此时像是严重缺水的鱼儿,努力攀住他的肩膀,张着唇,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二人之前便吻过,但顾枭没有哪一次,像此刻这般激烈和迫切,似乎想将她拆吃入腹一般。 “明珠,你现在可准备好了?”到了紧要关头,顾枭抽身问了一句,只不过,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整个人撑在她身侧,神情隐忍。 顾明珠脸埋在他的颈窝,没有说话,却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了她肯定的回答,顾枭没再忍。 他再次低头,攫获了她的唇。 顾明珠整个人都不会思考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也瘫软了下来。 被动地跟着他沉浮。 情到极致的时候,顾枭吻着她汗湿的发,一遍遍地唤着她的名字。 “明珠……” “明珠……” 回应他的,是女孩儿呜咽抽泣的声音。 屋里的动静闹得很大,被顾老夫人派来守着新房的老嬷嬷听到了,脸上乐开了花。 世子这么猛,顾家怕是很快又会有喜事,这下老夫人该放心了。 新房中,一室旖旎。 红烛燃了一夜。 …… 转瞬,傅辰瑞和傅妗妗兄妹俩满月了。 傅璟琛向来比较低调,平时府中很少宴请宾客,因此这次孩子满月,便大肆操办了一番。 因此满月宴这日,来了很多人。 就连皇帝和太后也各自派了人送礼。 京中的几位王爷还亲自上门道喜。 一时间,府中热闹非凡。 苏晚已经出了月子,与王氏一起,招待起了女客。 寺卿府昨日就已经办了满月酒,因此,温氏今日一出月子,便迫不及待地来了相府。 其实早在听说苏晚生了一对龙凤胎的时候,她便坐不住了。 若非碍着还在月子期间,她早就来了。 原因无他,她就是想来看看两个孩子。 虽然苏晚说以后的事情,要看孩子的意愿,但她心里其实还没有打消,要与相府结亲的念头。 所以她今日过来看孩子,完全是以未来婆母的身份自居的。 苏晚并不知道她打着这样的主意,否则怕是连门都不会让她进来。 任谁也不会喜欢自己的女儿,才出生一个月就被人惦记上了。 “这个孩子可真是漂亮啊。”温氏目的明确,都没看傅辰瑞,便直接抱起了傅妗妗,低头打量着她,满口称赞。 她现在完全是以准婆婆的目光,看儿媳妇的。 也就苏晚不知道,否则都不会让她抱。 这时听得她夸赞孩子,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 毕竟,自家孩子被称赞,做父母的都会很自豪。 其他夫人也凑过来看。 只见才出生一个月的小姑娘,像是粉雕玉琢的般,长得非常漂亮。 “小公子也长得很漂亮,不过兄妹二人看起来不太像。”有夫人说道。 “是啊,小公子看起来更像傅相,小小姐看起来更像傅夫人。”另有夫人跟着附和道。 温氏闻言,凑近看了看傅辰瑞。 孩子漂亮是漂亮,但是她家已经有一个儿子了,所以不是很感兴趣,继续抱着傅妗妗。 杜夭看到她抱着傅妗妗那架势,好像抱着的是她家亲闺女般,不禁有些狐疑。 这寺卿夫人不是才出月子么,怎么巴巴地跑来相府了? 她心里狐疑,便凑过去道:“李夫人才出月子,还是我来抱吧。” 哪知,温氏像是怕她会来抢似的,立即避开了,“不用不用,我抱得稳。”她还没抱够呢。 杜夭:“……” 她越加觉得这李夫人行为可疑了。 她该不会是精神有什么问题吧? 第四百九十一章 平时那么稳重克制的一个人 最起码,她的孩子才出生一个月,今日也才出月子,怎么也不会放下自己儿子,这么积极地跑来相府才对。 “我记得李夫人的小公子也才满月,你不在府中,不怕令公子哭闹么?” 温氏不甚在意地说:“男孩子哭一哭没什么的,哭不坏。” 苏晚正在招待宾客,无暇理会这边。 等宴散后,温氏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她是最后一个走的。 杜夭等苏晚有空了,便将温氏的异样行为,告诉了她。 苏晚听后,立即想到了那次小皇子满月,出宫的时候,温氏提出的指腹为婚的话,顿时一阵无语。 “她这是还没死心呢。” “怎么了?”杜夭问。 苏晚便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她。 杜夭听后,也是一脸无语。 “这人是怕以后娶不到儿媳妇吗?” 苏晚很是无奈,怪不得温氏一出月子,便来了相府,原来是打着她女儿的主意呢。 “以后少让她接触妗妗。”杜夭道。 “嗯。”苏晚也觉得不该让温氏接触女儿,否则女儿哪天就被拐走了。 杜夭和苏仲也离开了,苏晚这才跟着傅璟琛回了兰院。 孩子们此时正由宫宓和端木冥烨照顾着。 二人不便出现,前面宴客的时候,他们便待在苏晚的院子里。 两个小家伙去外面露了一会儿脸,便被抱了回来,由二人照看。 苏晚回来后,便先给两个孩子喂食。 两个孩子喝着便睡着了。 宫宓体贴地说:“今日你们也累了一天了,孩子们今晚我们带着睡吧。” 其实自从他们来了以后,也时常帮忙带孩子,连王氏都很少插得上手。 但因为孩子们晚上醒来要喝奶,所以都是苏晚自己带着睡的。 所以宫宓提出要带孩子睡,苏晚有些不放心,更多的是舍不得。 “放心吧,孩子们若是哭了,我便抱过来找你。”宫宓宽慰道,“而且过几天我们也该回去了。” 苏晚听到这里,终于松了口。 反正爹娘也住在兰院,若是孩子们哭了,她也听得到。 “那辛苦爹娘了。” 宫宓摇头,欢欢喜喜地抱着睡着的孩子们走了。 第一次跟孩子们分开睡,苏晚很是不习惯,习里空落落的。 傅璟琛揽住她的肩头,将她往里带,另一只手则带上了屋门,还上了栓。 苏晚听到声音,回过神来。 刚转头看他,阴影突然笼罩下来,她的唇便被男人炙热地吻住了。 苏晚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吻她,整个人愣在那里,瞪大眼睛看着他。 这人…… 许是太久没有亲密了,随着他加深的吻,苏晚身子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眼见着就要收势不住了,她连忙推开他,急声道:“先沐浴。”然而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此时的声音有多绵软。 傅璟琛心弦一荡,将她打横抱起,声音沙哑至极,“我来服侍夫人。” 苏晚根本拒绝不了。 当然她也不忍拒绝。 自从得知怀孕后,傅璟琛很是克制,尤其她后面肚子越来越大,他更是不敢碰她,一直忍到现在,都有大半年了。 她的默许,很快燎原了一片,傅璟琛一发不可收拾。 苏晚记不清是第几次了,整个人身不由己,被一次次抛上云端。 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到后面,她终于撑不住,沉沉睡去。 她是被一阵啼哭声吵醒的。 睁开眼睛,她茫然了好一会儿,再次听到婴儿的哭声时,她蓦然清醒了过来。 她的孩子…… 一转头,天早已大亮。 而这时,宫宓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晚晚,你醒了吗,我抱孩子们进来了。” 苏晚尚未回答,门便被推开了。 宫宓抱着孩子走了进来。 苏晚很是窘迫,连忙坐起身来。 这一刻,她很庆幸傅璟琛的体贴。 每次事后,他总是会收拾干净,并替她穿好衣衫。 否则以昨晚的战况,这屋子根本不能待客。 可饶是如此,她也有些无法正视屋内的各个角落。 掩饰一般的,她急忙伸出手,“娘,孩子饿了,抱给我吧。” 她丝毫不知道,她即便穿着衣衫,但是颈子上的痕迹,却还是出卖了她。 宫宓是过来人,看到了,也不会说破。 况且她昨晚主动带孩子睡,也是为了给他们夫妻二人制造独处的空间。 给二个孩子喂完后,宫宓又抱了他们出去,苏晚这才有时间收拾自己。 换衣裙的时候,她才看到颈子上的痕迹,脸顿时烧了起来。 刚才宫宓一定看到了…… 都怪傅璟琛。 平时那么稳重克制的一个人,昨晚上却那样失控…… 苏晚敛了敛心神,拒绝再想。 同时,她也打定了主意,不准傅璟琛再在她身上弄出痕迹。 晚上,傅璟琛回来,受了苏晚好几个白眼。 他有些不明所以。 待屋内没了别人,他坐到她身边,低头问:“怎么了,那么大的怨气?”他声线温柔,纵使无缘无故挨了她几个白眼。 苏晚闻言,又白了他一眼。 傅璟琛顿了顿,旋即好笑地抬起她的下巴,目光打量着她,却在看到她颈间的痕迹时,眸光暗了暗。 “晚晚……”他声音低柔,透着缠绵的意味。 苏晚察觉到他的目光,实在是有些怕了他,“今晚孩子们在这里,你别乱来。” 傅璟琛看了眼睡得很沉的小家伙们,勾唇浅笑,“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并没有要做什么。” “没有就好,不早了,赶紧去沐浴,要睡了。”苏晚赶紧推开他,上榻,在孩子们身侧躺了下来。 傅璟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后,自去净室沐浴了。 苏晚睡在孩子们身侧,闻着他们身上的奶香味,很是心安。 然而没多久,净室里传出傅璟琛的声音。 “晚晚,我寝衣没拿,麻烦你了。” 苏晚:“……” 她很不想理会,但又怕他吵到孩子们,只好去衣柜替他拿了干净的衣衫,送去净室。 然而没想到,她才走过去,人家便将净室的门,大大方方地打开了。 因此,氤氲的雾气中,她看到了傅璟琛修长挺拔的身影。 饶是看过多次,但眼下毫不设防地看到,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傅璟琛平时穿着衣袍,显得很清瘦,但其实,衣衫下的身材是很好的。 宽肩窄腰,背部挺直,双腿修长,很是惑人…… 苏晚回过神来,赶忙要将衣衫递给他。 “快拿去。”她催促了声。 傅璟琛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拉了进去。 苏晚:“……” 上一章被审核中,屏蔽了,明天再看哈~ 其实我并没有写什么啊,真是要被气哭了,抓狂~ 第四百九十二章 此事甚为蹊跷 过了几天,宫宓和端木冥烨便告辞回仓澜国了。 此番来大晏,二人主要是来看苏晚和孩子们的。 在相府待了将近一个月,而在这段时间,二人每天都帮苏晚带孩子,与孩子们有了感情。 现在突然要走了,二人心里着实很舍不得。 但二人出来一趟不易,不在仓澜国的这段时间,政务已堆积如山,再不回去,只怕会有什么变数。 在二人出发的前一天,傅璟琛特地推了政务,早早回府,让人准备晚宴,算是为二人饯行。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宫宓道,“孩子周岁的时候,我们会再来。” 其实她很高兴,这段时间能与女儿日日相处,为此,两人之间的那种生分和隔阂,也没有了。 女儿肯喊她娘,与她亲近,算是了了她一桩心事。 宫宓与苏仲也算是故交,所以饯行宴,苏晚便让人去请了苏仲和杜夭过来。 桌上都是自己人,宫宓似乎很高兴,不免多喝了两杯。 苏晚原本以为她酒量好,可万万没想到,她竟是属于一杯倒的那种。 更何况她还喝了两杯。 宫宓醉了,拉着苏晚的手,醉眼朦胧地说:“晚晚,娘真的太对不起你了……” “已经过去了,娘就不要再想了。”苏晚有些无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 也不知道宫宓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继续醉醺醺地说:“娘现在只有你一个女儿了……”说到此处,她声音有些哽咽,“樱樱……没了。” 苏晚听到这里,愣了下,但宫宓已经被端木冥烨扶了过去。 “阿宓,你醉了。”端木冥烨拍了拍宫宓的背。 宫宓靠在他怀里,突然不满地在他胸膛上捶了几下。 “你为什么那么冷血……樱樱死了,你为什么都不难过?她是做错了,但她已经死了……” 可能是在心里压抑了太久,此番借着醉意,将心里所有的不满,通通发泄了出来。 杜夭坐在苏晚的另一边,扯了扯她的袖子,在她耳边小声道:“那个宫樱死了啊?” 苏晚也还很吃惊,闻言,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端木冥烨看着桌上众人看来的目光,深知不能再待下去,便扶了宫宓起来,对苏晚道:“你娘醉了,我先带她回去休息。” “好。”苏晚点头,也跟着起身,“我帮您吧。” 端木冥烨一个人也能将宫宓弄回屋子,但他没有拒绝,“嗯。” 父女二人扶着醉醺醺的宫宓,去了厢房。 将她安顿好后,父女在花厅里坐了下来。 苏晚给他倒了杯温水,端给他。 端木冥烨刚才在席上,与苏仲、肃王喝了不少,但他酒量好,除了眼尾处有些红外,整个人很清醒。 “刚刚你娘有些失态,你别放在心上。”端木冥烨温声道,顿了顿,又低声说了一句,“这段时间,她心里很苦。” 苏晚已经明白,遂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没有关系。” “宫樱……她毕竟也是我们的女儿。”良久,端木冥烨无声叹了口气。 苏晚顿了下,忍不住问道:“她……是怎么出事的?” “宗人府失火,她被……烧死了。”端木冥烨声音低沉,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但苏晚还是感觉到了他的痛心。 宫樱再坏,但毕竟也是他的女儿。 虽然宫宓埋怨他冷血,但宫樱突然离世,他心里必定也是很苦的。 这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不过老实说,宫樱的死,苏晚并没有什么感觉。 先不说二人都没见过几面,而每次见面,都剑拔弩张,更何况宫樱还想要她的命。 两人虽是同父同母,但她对她真的没什么感觉。 对于她做过的事情,她也没有那么大度,当做没发生过。 不过,宫樱被囚禁后,她便将此事放下了。 而如今,又听闻她已死。 人家说人死如灯灭,既然人已死了,那以往再大的恩怨,也烟消云散了。 可她心里却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总觉得宫樱死得挺蹊跷的,但她心里的疑惑,显然不合适问出来。 可端木冥烨却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道:“她真的死了,她的遗体,我亲眼所见。” 苏晚闻言,心里的那点不安和困惑,便散了。 “爹,不早了,明日您跟娘还要赶路,我便不打扰您休息了。”苏晚起身道。 端木冥烨唇张了张,似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点了点头。 苏晚回到屋里的时候,傅璟琛也回来了。 “我爹和夭夭回去了吗?”她问。 “回去了。”傅璟琛点头。 睡觉的时候,苏晚坐在床上,忍不住道:“你觉得,宫樱真的死了吗?” “你爹怎么说的?”傅璟琛问。 “说是宗人府失火,宫樱被烧死了,他亲眼看到了她的遗体。”苏晚道。 “那应该是死了吧。”傅璟琛沉吟道。 “嗯。”苏晚点点头,她没告诉他,她心里其实有些不安。 可大概是她想多了,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翌日。 苏晚亲自送端木冥烨和宫宓出城。 到了城外,宫宓拉住苏晚的手,有些歉意地说:“昨晚我喝多了,你不要介意。” 苏晚摇头,“没事,不过娘以后别喝酒了。”她也是昨晚才知道宫宓酒量那么差。 宫宓有些赧然。 她知道自己的酒量,所以一般不会去碰酒。 可昨日不知为何,突然就想喝酒,结果醉倒了,还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她有些后悔,生怕苏晚介意。 现在听她这么说,她稍稍放了心,答应了下来,“我知道了,不会再喝。” 寒暄了几句后,宫宓和端木冥烨便乘坐马车离开了。 苏晚和傅璟琛返城回府。 刚进府中,便遇到了一脸沮丧的顾明珠。 傅璟琛看了她一眼,与苏晚说了一声,便去书房了。 苏晚握住顾明珠的手,温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明珠和顾枭大婚以来,如胶似漆,蜜里调油,终日黏在一起。 苏晚都有一段时间没见她了。 此时见她垂头丧气的样子,颇有些意外。 “……我们吵架了。” 去了兰院后,顾明珠有些烦恼地说。 第四百九十三章 冷战 苏晚正在给孩子们喂奶。 闻言,有些诧异,“吵架了?” 二人大婚也没多久,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所以听说二人吵架,她挺惊讶的。 “嗯。”顾明珠有气无力。 “为何?”苏晚问。 “顾枭过两天就要回榆林镇,我想一起去,他不同意。”顾明珠心情很低落。 闻言,苏晚沉默。 她听傅璟琛说了,羌芜跟大晏很快会有一场仗,顾枭要赶回榆林镇布署,这时带着明珠一同前往,确实不合适。 况且两国一旦开战,顾枭没有时间顾及明珠,所以明珠留在京城是最好的。 想到此,她温声劝道:“明珠,顾枭既然让你留在京城,必然有他的考量,你暂时便先留在京城吧,等过段时间,顾枭安排好了,定会回来接你的。” 顾明珠闻言,有些失落,“连你也觉得我不该跟去吗?” 苏晚理解她的心情。 她与顾枭大婚也没多久,可现在却要分开,而顾枭还不愿意带她一同前往边关,心情可想而知。 但是两国若是开战,可不是闹着玩的,明珠去榆林镇不安全。 想到此,苏晚硬下心肠道:“嗯,你确实不该去。” 顾明珠更加难受了。 她跟顾枭冷战好几天了,今天跑来找晚晚,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些慰藉的,可没想到,晚晚也觉得她不该去。 苏晚见她这样,故意板起脸道:“你就这么跑去边关,那我们的铺子怎么办?红莲马上就要生了,我又有两个孩子拖着,我爹跟夭夭忙不过来。而且年前你不是说好了,今年着手筹备,将铺子开到别的州郡么?” 顾明珠闻言,有些心虚。 因为去年她确实在她面前夸下了海口,要把铺子开到别的州郡。 “明珠,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苏晚又道。 “那、那好吧,我还是先将铺子开起来。”顾明珠无可奈何地说。 苏晚见状,眸内闪过笑意,“这就对了,不能有了男人,就把挣银子的事情给忘了。既然顾枭暂时不让你去边关,便趁这段时间,将铺子开起来吧。” 她虽然想用开铺子的事情,转移顾明珠的注意力,但是也确实有继续开分铺的打算。 去年,在京城开的炸鸡分铺,每个铺子的生意都很好,她跟杜夭便想趁热打铁,在别的州郡也开分铺。 毕竟算是独一份的生意,若是做起来,到时候盈利会很可观。 而顾明珠年前便去了几个地方做调查,已经敲定了要开分铺的地方。 让顾明珠去很合适。 “哦。”顾明珠不是很情愿地应了声。 年前她信心满满,但现在有了牵绊,她对做生意便没有那么热情了。 但是也知道,顾枭打定了主意不让她去边关,她便去不了。 既然如此,那便听晚晚的,好好挣银子吧。 其实她本来还想去边关开炸鸡分铺的,但现在这个想法只能搁置。 顾国公府。 顾枭刚到府门前,便遇到了也才从外回来的顾明珠。 顾明珠刚钻出马车,便看到了顾枭,小脸顿时拉了下来。 顾枭径直走到她的马车旁,朝她伸出手。 顾明珠也没客气,扶着他的手臂,跳了下来,然后哼了声,看都不看他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进府去了。 顾枭见状,揉了揉眉心。 可想到他马上要出发去榆林镇了,再纵着她闹脾气,到时候受罪的还是自己,便大步跟了上去,一把拉住她的皓腕,无奈地说:“还在生气?” 顾明珠被他拉住,不得不停下来,却是不客气地睨了他一眼,噘着嘴道:“我才没你那么小气。” “不气了?”顾枭有些惊讶。 这丫头提出要同他一起去边关,被他拒绝后,这两天跟他闹上了,竟然屋子都不让他进了,还让他去睡书房。 为此,他很是头疼,都不知道要怎么哄她。 因为他是绝对不可能松口带她前往的。 可现在见她好像确实不像生气的样子,心里便有些纳闷。 难道这丫头想通了? 顾明珠挣开他的手,回了栖桐院。 顾枭跟在她后面,进了屋。 原本以为她还是会来赶自己,结果并没有。 不过这丫头还是不理她。 跟白芍和绿荷在说话,就是不看他,也不让她们理他。 白芍和绿荷很是尴尬。 想说,给世子倒杯茶,但是顾明珠不让。 一时间,二人很是为难。 “你们先出去吧。”这时,顾枭突然开口。 二人如蒙大赦,也顾不得夫人不准了,赶紧一溜烟退了出去。 顾明珠有些恼怒地瞪向顾枭,“你凭什么支使我的人?” “不将她们支开,你会理我么?”顾枭倒是理直气壮。 “那我还是不理你。”顾明珠转过身去,抿紧唇,打定主意不要跟他说话。 她虽然已经听了苏晚的话,不再想着跟他去边关了,但不代表,她就愿意跟他说话。 正在这时,坐在身后的男人突然嘶了声。 她一惊,想也不想,便回头看去,“你怎么了?” 顾枭斜倚在软榻上,闭着眼睛,一声不吭,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顾明珠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前一刻还打定主意不要理他的想法了,连忙起身冲了过去。 “你哪里痛?”她着急地拍了拍他的脸。 顾枭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下,睁开眼睛看着她,然后抓住她的手,放在胸膛,声线低沉暧日未,“这里……” 顾明珠一心想着他是不是哪里受了伤,却没想到,他还有心情调戏她,顿时气恼极了。 未等她说话,她人已经被压在了榻上,男人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她眩晕了下。 待回过神来,她怒气腾腾地指控,“你骗我!” “没骗你,我真的疼……”顾枭一边吻着她,一边厚颜无耻地附在她耳边,哑着声音道,“你自己想想,你几天不理我了?” 这丫头生起气来,他是拿她没辙的,而且也是真的狠,都不让他进屋。 他憋了几个晚上了。 “明珠,过两天,我就要走了,你忍心……” 顾明珠早就心软了。 而她心软的后果是,直到翌日下午才有机会走出这个屋子。 顾明珠气死了,顾枭这个混蛋! 偏偏她祖母还向着顾枭,竟然吩咐厨房,给顾枭炖补汤。 晚上用膳的时候,顾明珠看到桌上那些为顾枭准备的菜,顿时食欲全无。 祖母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混蛋不补已经很可怕了,现在还全都是那什么菜。 第四百九十四章 顾枭简直要气疯了 顾明珠很是气愤,撂下筷子不想吃。 顾枭看到桌上的菜,也很无奈,可看到她生气,又忙将人抱到腿上哄着,“祖母是心疼我马上要去边关了,你知道的,边关物资匮乏,日子很苦的。” 顾明珠自然知道边关不比京城,确实物资匮乏,不能随心所欲,所以听了他的话后,气便消了大半。 一不留神,嘴里便被顾枭喂了很多滋补的汤。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到了晚上目垂觉的时候,她整个人热得目垂不着。 “目垂不着?”顾枭明知故问。 顾明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灌她喝那么多补汤的。 想到此,她很是恼怒。 可是寂静的黑夜中,他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好听,还有一种蛊惑的味道。 顾明珠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主动偎进了他的怀里,并有些迫不及待地吻住了他的唇。 谁知,顾枭这厮却竟然将她推开,一本正经地说:“明珠,很晚了,快睡吧。” 顾明珠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她现在怎么目垂得着? 但她亦是个有骨气的人,他都明确地拒绝了,她自然不会厚着脸皮纠缠。 可她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还有一丝怨愤。 顾枭这混蛋! 他想要就要,不想要就将她推开。 下次她也不让他碰。 但滋补的汤,此时已发挥了作用,让她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般。 不得已,她只好紧紧贴着冰凉的墙壁,以此让自己冷静。 然而不知道祖母让人炖的补汤,都在里面加了什么,她越是想冷静,越是冷静不了。 半晌,她突然一掀被子,下床去。 顾枭见她受不住了,这才慢腾腾地坐起来,拉住了她的手腕。 “去哪?” “要你管?”顾明珠像是吃了火药,呛了他一句,甩开她的手,自顾自低头穿鞋。 “是不是要解手?我陪你去。”顾枭也不在意,反而体贴地说。 其实顾明珠是想去喝杯冷水,来缓解身体的焦躁,但心里对他不满,故意道:“我要去月华轩,你也要陪?” 这话一说完,她感觉到屋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凉飓飓的,细密的鸡皮疙瘩爬上了她的手臂。 她想改口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月华轩?”顾枭额头青筋直跳,简直要气疯了。 敢去月华轩? 这丫头胆子不小! “对啊,不行吗?”顾明珠不知死活地继续挑衅。 顾枭定定看着她,继而咬牙冷笑,“顾明珠,我看你是皮痒了。”说罢,直接将人扯上榻。 然后,顾明珠知道了什么叫祸从口出。 整个晚上,无休无止。 任凭她怎么求饶也没有用。 守夜的绿荷,羞得躲远了去。 …… 真到了顾枭要去边关的那一天,顾明珠反而没了脾气。 她本是想送送他的,但前一夜,顾枭折腾到很晚才睡。 因此第二天,她便晚起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顾枭早就走了。 这次同去的,还有顾岳山。 他率着顾家军,随后出发的,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不久,迎来了春闱考。 各地学子齐聚京城。 到了二月初九这天,学子们早早便到了贡院门外。 杜夭和苏晚早早便陪着苏仲到了。 到了要进去的时间,杜夭给苏仲打气。 “大叔,你一定可以的。” “爹,尽力而为。”苏晚也道。 “我知道,你们回去吧。”苏仲接过下人递来的东西,朝二人挥了挥手后,便大步朝贡院走去。 目送他进去后,杜夭还不肯走,是被苏晚拖走的。 “你别那么担心啦,我爹又不是小孩子,他稳着呢。” 杜夭打起精神,“说得也是,他都一把年纪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苏晚好笑地说:“这会儿嫌他一把年纪了?” “我没有嫌他啊。”杜夭不承认,嘻嘻笑着,一下子便恢复了原来的活力,“大叔比那些年轻人可强多了。” “我也觉得。”苏晚附和。 杜夭突然揉了揉身子,“你不知道,昨晚上他还有心思……” “打住打住!”苏晚急忙打断了她的少儿不宜。 “苏晚,你孩子都生了两个,用不用这么害羞啊?”杜夭戏谑地说。 苏晚白了她一眼。 以为人人都像她那么开放,什么私密的事都往外说吗? 铺子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杜夭没什么事情,便跟着她回了相府。 “大叔这三日都要在贡院,他不在家,我就不回去了,我们许久没在一起睡,今晚我住你这里。” 苏晚是没有问题的,“可以。” 贡院举行会试,傅璟琛也很忙。 一直到晚上才回来。 可回了院子,见杜夭竟然在这里,且都那么晚了,顿时脸色都不好了。 这人该不会想住这里吧? 才这么想着,便听杜夭道:“好女婿,今晚我跟晚晚睡,你去客房睡吧。” 傅璟琛冷冷瞥了她一眼,“你的女婿怕是还没有生出来。” 苏晚也有些无语地看了眼杜夭。 这家伙还真是口无遮拦。 杜夭现在可不怕傅璟琛,还故意伸出手道:“那可不一定。既然提到女婿,那便请傅相为我诊断一下。” 傅璟琛可不想理她,只想她赶紧离开。 但苏晚却要让他给杜夭诊脉。 “给夭夭诊断一下也好。” 傅璟琛无奈,只好给杜夭诊脉。 杜夭心里感慨。 傅璟琛这人还真是只有苏晚才能喊得动。 本来她就是想膈应一下傅璟琛的,并没有真的要他给诊脉。 但见他认真起来,心里忽然想起一事,屏住了呼吸看他。 片刻后,傅璟琛收回手,没看她,而是看向了苏晚。 苏晚顿了下,会意过来,问杜夭,“你月事这个月来了么?” 杜夭一愣,算了算时间,摇摇头,“已经好多天没来了……” “现在还不确定,过两日再诊断一下。”傅璟琛道。 听他这么一样,杜夭呼吸有些急促起来,看向苏晚,“难道我有……” 苏晚不敢给她保证,毕竟她有过这样的经历,万一不是的话,反而失望,便保守地说:“现在时间尚短,过几日再诊断一下。” 第四百九十五章 为何他一脸受伤的样子 杜夭明白,但她月事向来准,只是这段时间比较忙,加上春闱考在即,她便没在意。 现在想起来,她的月事已经好多天没来了,那定然便是有了。 不过她也不能百分百确定。 经了这打岔,她有些没心思继续留在这里,便识趣地说:“我去客院睡,不打扰你们夫妻了。” 说完,便拉着小伶,径自走了。 傅璟琛目光看向苏晚,语气有些幽怨,“你打算跟她睡?” 苏晚知他生气了,也不惯着他,“我跟夭夭一起睡,怎么了?” 傅璟琛要被她气死了,“那我呢?” “你自己睡呀。”苏晚理所当然地说。又不是小孩子,非要两人一起睡。 傅璟琛听出来她话中的嫌弃之意,有些扎心,“腻了?” 苏晚愣了愣,“什么?” 傅璟琛受伤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径自去净室洗漱了。 苏晚有些狐疑,她做什么了?为何他一副受伤的样子? 不过她并没有太在意,很快将这件事情放下了,转身去看两个小家伙。 两个小家伙早就睡着了,此时睡在她让人特别打造的婴儿床里。 看着睡得香甜的两个孩子,苏晚心里一片柔软和满足。 真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傅璟琛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她趴在婴儿床边,目光温柔地看着床里面的两个孩子。 苏晚见他出来,拉着他一起看。 很是满足地说:“你知道吗?今日妗妗对我笑了一下,娘说那么小的孩子是不会笑的,但是我真的看到她对我笑了。” 傅璟琛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听着她说话,心里也充盈着满足。 这一刻,前头的那一点不满,也烟消云散了。 …… 三日后,苏仲和学子们从贡院出来。 杜夭早早便等在了那里。 人很多,但她还是一眼便看到了苏仲。 他不是最年轻的,却是最沉稳的,走在人群里,显得那么出众,即便在贡院三日,但整个人没有丝毫憔悴的样子,反而有种成竹在胸的沉淀。 “大叔。”她热情地迎了上去。 与苏仲一起出来的,是个年轻人,是这几日在贡院里面结识的。 看到一脸热情迎过来的杜夭,他顿了顿,问道:“苏兄,这是令千金吗?” 虽然这般问,但是他心里已经是这么认为了。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杜夭看,丝毫没有注意到苏仲难看的面色。 杜夭也听到了他说的话,不过她丝毫未介意,而是笑意盈盈地看着苏仲。 苏仲黑着脸,对那年轻人道:“让你见笑了,这是内子。” 内子?那不就是…… 年轻人睁大眼睛看着他,又看看杜夭,旋即一脸羡慕地说:“苏兄好福气。” 苏仲闻言,面色微霁,点了点头道:“在此别过,下次有空再聚。”说罢,他便牵过杜夭的手,上了马车。 马车里,苏仲主动将杜夭抱到腿上坐着。 杜夭捧着他的脸,笑意盈盈地说:“大叔,你刚刚是不是生气了?” 其实她挺享受,他为了她生气的样子。 这说明,他心里在意她。 看着她年轻的脸,苏仲心里有丝挫败。 别人将她认作是他的女儿,这样的情况,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二人单独出行的时候,一般别人都会那样认为。 他不该生气的,但心里其实是有些在意。 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占了她的便宜。 “别在意,是他们没有眼光,我们看起来分明那么有夫妻相。”杜夭大言不惭地说着,在他唇上亲了亲。 果然,苏仲不再纠结此事。 回到苏宅后,杜夭给他张罗热水沐浴,又给他张罗吃的,忙得不亦乐乎。 知道他这几日很累,等他吃完饭后,杜夭便催促他好好休息。 “夭夭,陪我一起睡。”苏仲拉住她的手。 杜夭也没有拒绝,她点点头,主动爬到床里侧躺下来。 苏仲笑了下,在她身旁躺了下来,然后将她搂到怀里抱着。 杜夭见他还没睡,忍不住问:“大叔,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喜欢。”苏仲闭着眼睛,有了些睡意,所以对于她的问题并没有多想。 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杜夭也渐渐有了睡意。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二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 苏仲突然托住她的后脑勺,深深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主动,让杜夭意外又狂喜。 不过关键时刻,她突然想起一事,气喘吁吁地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但这时候,苏仲已在失控边缘,并没有细听她的话。 …… 许久许久后。 杜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表情有些纠结。 若是她有了,会不会伤到孩子? 想着,她很是不放心,拉着苏仲的手道:“我们还是去一趟相府吧。” 苏仲瞥了她一眼,声音还有些哑,“去做什么?” 听出来他幽怨的语气,杜夭很无奈,知道他刚才没有尽兴,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她总得顾忌一下自己的肚子。 虽然她现在还没有确诊,但有的可能性很大。 “我肚子不太舒服,想找傅璟琛给我诊一下。”她道。 还没有确定,所以她并未将可能有孕的事情告诉他。 听说她不舒服,苏仲立即坐了起来。 他颇为自责和愧疚,以为是刚才弄疼了她。 他俯身给她穿好鞋子,又拿来她的衣裙给她穿上。 不过出门的时候,他道:“我们现在不方便去相府,先去别的医馆找大夫看一下。” 杜夭听他这么说便明白了过来。 此次会试的主考官,就是傅璟琛,大叔现在需要避嫌,确实不该去相府。 “那我们去医馆看看。” 到了医馆,苏仲有些紧张地跟大夫说:“内人肚子不舒服,还请给她诊断下。” 他心里其实还有些尴尬,就怕是自己让杜夭不舒服的。 他屏息等待着。 片刻后,大夫收回手,捋着胡子,一脸笑意地看着苏仲,“恭喜,令夫人这是有喜了,已怀身孕一个多月。” 苏仲愣住,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杜夭眨了下眼睛,含笑看着他,“大叔,大夫说我有身孕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争端 苏仲这次总算听清楚了。 但还是有些回不了神。 夭夭有喜了,夭夭怀了他的孩子…… 他怔怔地看着笑靥如花的女孩儿。 虽然没有心理准备,但心里不激动是假的。 即便他并没有期待过,但这一刻,却非常高兴。 不顾大夫投来的异样目光,他伸手将杜夭揽入怀中。 他一句话也没说,但杜夭却感觉到了他喜悦的心情。 大叔很高兴呢! 忍不住的,她也被感染了心情,心间充斥着欢喜和满足。 回去的路上,杜夭吱吱喳喳地与他讨论起了孩子的名字。 “……以后我们的孩子要叫什么名字呢?” “都可以。”苏仲温声道。 “那可不成,必须好好取,取个好听点的名字。”杜夭蹙眉,什么叫都可以? 想到苏丫丫这个名字,她便很是不敢恭维,总不可能以后他们的孩子叫狗蛋或大牛之类的吧? “好。”苏仲含笑点头。 “男孩和女孩的名字都准备一下吧。”杜夭道,“这样一来,到时候无论是生男孩,还是女孩,就都不用慌了。”她想得很长远。 “嗯。”苏仲依旧没有意见。 “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杜夭又问。 苏仲顿了下,回答,“男孩吧。” 杜夭神情一滞,有些不满地说:“大叔,你这是重男轻女,万一我生的就是女孩呢?难道你不喜欢?” 苏仲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我已经有晚晚这个女儿了,若是能生个男孩,会更好。当然,若是女孩,也是极好的。” 杜夭闻言,这才舒坦了些,“你不是重男轻女就好。” “那你呢,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苏仲问。 杜夭摇头,有些茫然地说:“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说着,又补充道,“我们自己生的孩子,男孩也好,女孩也好,我都喜欢。” “嗯,顺其自然就好。”苏仲道。 他已经这个岁数了,上天还能让他有自己的孩子,已经是对他极大的眷顾,他不该那么贪心,所以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都是欢喜的。 想着,他握紧了杜夭的手。 他何德何能,能得到这个女孩儿的倾慕? 杜夭察觉到了,眨着眼睛道:“大叔是不是很开心?” “嗯,开心。”苏仲未否认。 “大叔这次会试,肯定能中。”杜夭笃定地说。 苏仲其实不甚在意能不能中。 只不过参加春闱,算是圆了他少年时的一个梦。 不管中不中,他已无憾。 反是杜夭,她肚子里已有了他的孩子。 为此,他心里很是高兴,觉得人生得意之事也莫过于此了。 有娇妻,还有孩子。 …… 半个月后就是放榜的日子。 不出所料,苏仲的名字在前三甲。 之后,便是殿试。 苏仲很顺利通过,还得了个榜眼之名,赐为进士及第,之后直接在翰林院任职。 苏晚和杜夭都高兴坏了,为他设宴庆贺。 苏仲是个低调的人,即便中了进士,也依旧不焦不躁,只请了几个熟识的人,庆贺了一番,此事便过去了。 …… 不久,羌芜和大晏果真开战。 边关战火连天,不过有顾岳山和顾枭坐镇,战火并没有烧到京城。 但是北疆那边却蠢蠢欲动。 一时间,朝野上下气氛凝重。 偏偏这时候,皇帝还沉迷女色,连续罢朝了几日。 傅璟琛求见了皇上几次,皆被拒见,不得已,他只能求见太后。 这段时间,小皇子和小公主都在静宁宫,太后现在是有两个孩子陪着,万事足。 因此朝堂上的事情,她也是后知后觉才知道。 “皇上又罢朝了?”太后皱眉。 “是。”傅璟琛同样面色凝重,“北疆蠢蠢欲动,需皇上主持朝政。” 太后听他这么一说,立即想到了什么,面色陡然变得难看。 “这件事情哀家知道了,一会儿便去见皇上。” 傅璟琛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太后出马,皇帝不可能不见,只要见了太后,皇帝便会知道眼下的情势。 他无意插手后宫之事,但北疆蠢蠢欲动,欲趁大晏与羌芜交战之际,攻打大晏。 真若打起来,大晏必将腹背受敌。 即便羌芜那边有顾岳山和顾枭,羌芜讨不到便宜,但是北疆人骁勇善战,若真要与大晏开战,大晏大到时候,必将元气大伤。 所以这一仗,暂时不能打起来。 待他一走,太后立即让人摆驾华清宫。 她面色很是难看。 怪不得这段时间,皇帝愿意将两个孩子交给她抚养,原来是忙着跟美人厮混,连朝政之事都顾不上了。 到了华清宫,在见到了那位南疆第一美人后,太后的面色,隐有铁青之色。 当初她只听说宁王带回了南疆第一美人,并进献给了皇帝。 那时宫贵妃刚刚没了,她担心皇帝忧思成疾,便没有阻止,后宫进新人是好事,这么一来,多少能转移皇帝的注意力。 在她看来,曾经一个宫贵妃令皇帝沉迷就够了,不可能再出现第二个。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南疆美人竟有此手段,让皇帝连着为她罢朝了好几日。 再这么下去,大晏就要完了。 她今日过来,是想劝皇帝不要耽于美色,并给那南疆美人一点教训的,可在看到了美人的容貌之时,顿时惊怒不已。 这哪里是什么南疆美人,这人分明就是那仓澜国的废太女宫樱。 她虽然只在前年的寿宴上见过她一面,但她不会认错。 只因宫樱与宫灵长得挺像的。 怪不得皇帝直接让人住在了华清宫,怪不得他会沉迷美色,为其罢朝。 这是第二个宫灵。 想到此,太后险些吐血。 他们大晏皇室,怎么就跟跟仓澜国的女人牵扯不清了呢? 好不容易走了一个宫灵,又来了第二个。 再看皇帝那一副沉迷美色,不思进取的样子,太后气不打一处来,“皇帝,这是怎么回事?” 皇帝没有想到太后会突然过来,彼时他正搂了美人,坐在凉亭里,拿了鱼食,在喂池子里的鱼。 被母后撞见,他着实是有些尴尬,忙将怀里的美人推开,“母后怎么过来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 她要慢慢折磨她 “哀家若是不过来,大晏江山可就要毁于一旦了。”太后强压着怒意。 “母后言重了,如今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什么事也没有。”皇帝不以为然地说 太后闻言,又是生气,又是失望。 若他真这般想,离亡国也不远了。 简直就是昏君! 她目光凌厉地望向那南疆美人。 在她看来,定是这个女人蛊惑了他。 “来人,将这妖媚惑主的贱人,给哀家拖下去杖毙!” 金嬷嬷应了声是,带了人,立即要上前捉那南疆美人。 南疆美人像是受了惊吓,连忙躲到皇帝身后,“皇上,您要救救臣妾,为臣妾做主啊……” 本来该是柔弱的语气,偏生说得硬邦邦的。 但皇帝偏偏就很受用。 因为以前宫灵也是这样,极少服软。 他目光冷冷地扫过金嬷嬷等人,沉声道:“在朕面前,岂容你们放肆?退下!” 金嬷嬷被皇帝目光一扫,顿时没敢再上前。 太后有些心寒,“皇帝想包庇她?” 再怎么说,对方也是自己的母后,皇帝不得不软下态度,“母后息怒,樱樱并没有做错什么,何必这般大动肝火?” 太后见状,态度也缓和了一些,叹着气道:“非是哀家要找她麻烦,而是如今,北疆虎视眈眈,蠢蠢欲动,若是处理不好,将是一场大战,可你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连朝都不上了,岂非让臣子寒心,让百姓寒心? 自古红颜祸水,因女人断送了江山的,比比皆是,皇帝当引以为戒,切莫沉迷女色,误了大事。 依哀家之见,这个女人就是个祸水,皇帝当将其杖毙,以正视听才是!” 皇帝皱眉,“北疆想开战?朕怎么不知道?” 太后叹气:“你整日待在这里,连朝都不上,又怎么会知道?听说傅相求见了你几次,都被你拒之宫门,可有此事?” 皇帝闻言,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底下的人确实有跟他提过,但是他以为傅璟琛并没有什么要紧事,加上樱樱不想见外人,他便没有见。 太后见他不说话,便知确有此事,当下很是气怒。 “皇帝,哀家言尽于此,还望你能顾全大局,切勿被小人蛊惑,误了大事。” “朕知道了。”皇帝恭敬应道,“这便让人传唤百官,商议对策。” 太后心里对南疆美人心存芥蒂,但此时皇帝护着她,便也没再说要杖毙她的话了。 见皇帝要与百官商议,便也没多留,领着人走了。 待太后一走,皇帝拍了拍南疆美人的手,温言道:“你好好在此待着,朕去去就回。” 南疆美人,也就是本该在宗人府,被大火烧死的宫樱,听得此言,点点头,“大事要紧,皇上去吧,不用理臣妾。” 皇帝见她这么乖顺,自然愉悦,同时,又有些心疼。 刚刚母后一来,便要杖毙樱樱,还说她蛊惑了自己,压根就不知道樱樱有多乖。 “樱樱想要什么赏赐?”皇帝心怀愧疚地问。 “赏赐?”宫樱似是有些意外。 “对。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宫樱摇了摇头,“臣妾什么都不要,只是臣妾终日闷在这宫里,实在有些无聊。” “朕让人带你出宫去玩吧。”皇帝想了想,道。 宫樱摇头,“臣妾不想出宫,若是能有人陪陪臣妾就好了……”说到此处,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希冀地看着他,“皇上,过几日,便是臣妾生辰了,臣妾想在宫里热闹热闹。” “这还不简单,到时候朕宣那些命妇进宫来陪你。”皇帝道。 “多谢皇上。”宫樱一脸欢喜地说。 皇帝见状,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脸后,带着人走了。 等他一走,宫樱的面色立即冷了下来,不过嘴角却勾起讥诮的笑意。 苏晚! 她现在什么都不要,只想要苏晚的命。 不过,她并不急着杀苏晚,她要慢慢折磨她,那才有意思。 御书房。 以傅璟琛为首的几位重臣,以及宁王、端王、瑞王,还有云国公父子也被重新叫进宫来,就北疆一事,展开了商议。 “……皇上,臣请缨即刻前往漠北,若北疆胆敢进犯,老臣便是拼去这条老命,也要将他们北疆诛灭殆尽。”云国公握着拳头,沉声道。 “皇上,臣也愿随父亲,前往漠背,叩击北疆。”云深跟着表态。 皇帝见父子二人对大晏如此忠诚,颇为欣慰,刚要点头答应,傅璟琛却突然出声,“云国公和云世子,对大晏、对皇上忠心耿耿,令我等动容。 但眼下,并不是与北疆开战的好时机。” “北疆想进犯我大晏,这时候不开战,难道要等到人家杀到家门口了,我们才予以反击?”云国公皱眉,颇不认同他的观点。 傅璟琛也不气恼,不紧不慢地反问:“若两国开战,那不知云国公的胜算有多少?” 云国公噎住。 北疆善战,天下皆知,他曾在漠北多年,与他们交过几回手,每回都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若是北疆倾全国兵力与大晏开战,他并没有把握能打赢。 况且,大晏现在有一半的兵力,都在对付羌芜国。 若是两国同时出兵,大晏必将腹背受敌。 一时间,云国公说不出话来。 云深皱眉瞥了傅璟琛一眼,“那依傅相之见,该如何?”他语气是有些不屑的。 在他看来,朝中这些文臣,只会打嘴炮,真到了关键时候,一个都不顶用。 傅璟琛并未在意他的态度,他看也没有看他一眼,而是看向皇上,躬首道:“皇上,依臣之见,此战暂时不能打,臣请缨,亲自前往边关,与北疆议和。” 皇帝吃了一惊,“你想去北疆?” “这是权宜之计。”傅璟琛道,“如今羌芜还在与我们大晏胶着,这个时候,实在不宜再与北疆开战。” 云深冷嗤,“难道我们大晏还会怕了北疆不成?人家都欺上门来了,你还想跟人家议和,你送上门去,只会是白送一条命罢了。” 傅璟琛淡淡瞥了他一眼,“云世子,匹夫之勇,谁都能逞,但云世子有没有想过,若是与北疆开战,受苦的将是百姓。 能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的时候,何必开战?” 云深顿了下,随即有些不服气地说:“傅相这么说,是已有了解决之法?” 第四百九十八章 凶险万分 “没有。”傅璟琛直言。 云深噎了下。 傅璟琛没再理他,看向皇帝道:“但臣会尽力说服北疆,至少拖住北疆,不在这个节骨眼上开战。” 皇帝沉吟,没有立即说话。 他明白傅璟琛的顾虑。 即便大晏兵力再强,但同时被两个国家围攻,那大晏也会处在劣势之中,再强的国家,也经不起这样的合攻。 所以,能不与北疆开战,最好不开战。 最起码,在与羌芜对战的这个节骨眼上,先拖住北疆,才是明智之举。 这时,宁王开口道:“父皇,儿臣认为傅相所言极是,眼下,确实不宜再与北疆开战,最好的办法,是与北疆议和。” 云深闻言,瞥了他一眼,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下。 赵拓没有想到,赵显竟然会站在傅璟琛那边,心里颇为惊讶,但转念一想,又不觉得奇怪了。 因为父皇虽然没有马上认可傅璟琛所言,但心里恐怕也认为他的看法是对的。 他跟着附和道:“父皇,儿臣也支持傅相,眼下确实不宜再与北疆开战。” 赵世见二人都附议傅璟琛,他自然也不好再置身事外,忙也跟着附和。 皇帝见几人都支持傅璟琛,心里还有的一丝犹豫,也消失了,看向云国公道:“云国公觉得呢?” 云国公叹了口气,颇为惭愧地说:“是老臣冲动了,还是傅相思虑周全,眼下确实不宜再开战,老臣……支持傅相。” 皇帝闻言,却不无忧虑地说:“傅爱卿所言不无道理,只是爱卿此去边关同北疆议和一事,凶险万分……” 傅璟琛摇了摇头,“只要能解除眼下的困局,臣的个人安危,不算什么,皇上不必担心。” “既然如此,即日你便前往边关与北疆议和。”皇帝道,顿了顿,看向宁王,“此次议和非同小可,不但关系到大晏江山,更关系到边关百姓的安危,宁王协同傅相,一起前往边关,促成此事。” 赵显没有料到父皇会让他一起办理此事,很是意外,但很快便将那异样情绪压下,出列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期望,全力协助傅相,促成此事。” “那就好。”皇帝点点头。 商议完事情后,皇帝的精神一下萎靡了不少。 “没别的事了,众卿先回去吧。”他摆了摆手。 傅璟琛是最后一个走的,看着皇上眉目间的暗沉,他蹙了蹙眉,上前一步道:“皇上,臣马上就要去边关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归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皇上,臣想为皇上请脉,如此,臣才能安心前往边关。” 皇帝听他要去边关了,还一心惦记自己的身体,当下面色缓和,也没有多想,便将手伸到他面前,“那就劳傅爱卿给朕把把脉。” 傅璟琛当下给他把起了脉。 片刻后,他收回手,面上没有丝毫异常。 “怎么样,朕的身体如何?”皇帝随口问了一句。 傅璟琛不易察觉地蹙了下眉,垂眸回道:“皇上龙体无恙,但精气神似有些受损,还请皇上平日多顾惜龙体,切勿劳心伤神。” 皇帝听得此言,忍不住有些想歪。 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自然清楚。 这段时间,确实有些精神不济,常常犯困,那是因为他夜夜宿在华清宫的关系,这段时间,确实有些不节制了。 他轻咳一声,缓声道:“朕知道。此去边关,傅相可要保护好自己,若是北疆不愿议和,就不用勉强了,凡事以你自己的安全为重。” “多谢皇上,臣明白。”傅璟琛点点头。 出宫后,他便直接回了府。 赵拓已先一步到了,正在等他。 看到傅璟琛回来,他立即起身迎过去。 “去书房说话。”傅璟琛道。 二人到了书房,没了外人,赵拓这才将心里的顾忌说了出来。 “你怎么突然要去边关?北疆想进犯我大晏,你此番前往,实在太凶险了。” 傅璟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可知北疆为何突然想与我们大晏开战?” “是因为羌芜。”赵拓皱眉,“原本三国相安无事,但这只是明面上的,一旦有人打破平静,其他国自然坐不住。 如今羌芜与我们开战,北疆的野心便压不住了,恨不得与羌芜合围我们大晏,到时候才能进行瓜分。” 傅璟琛点点头,“你说得没错,所以,不能让北疆参与进来,至少,在与羌芜的战事结束前,不能跟北疆开战,否则我们同时面对两国进攻,将没有一丝胜算。” “可是……”赵拓依旧迟疑。 道理他都明白,可此行实在凶险。 傅璟琛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担心,我既然揽下这个差事,自然不会让自己有事情,倒是你,这次确是一个机会。” 赵拓心头一凛。 “此行凶险,皇上会不知道吗?但他却将宁王派去协助我,为的是什么,你应当明白。”傅璟琛道。 赵拓沉默。 “是皇上对你的信任。”傅璟琛道,想到一事,又压低了声音道,“皇上这几日罢朝,不单是因为被那位南疆美人吸引了,其实是身体违和,对朝政之事,已有心无力,我跟宁王去了边关,皇上可能会让你监国。” 赵拓闻言,吃了一惊,“父皇身体向来很好的,怎么……” 傅璟琛道:“方才在御书房,我为皇上诊了脉,发现他脉搏有些乱,精气神也受到了严重的损伤,我怀疑他是中毒了。” “中毒?”赵拓惊怒不已,“谁敢给父皇下毒?” 傅璟琛摇头,“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皇上应该是中了一种极隐密的毒,但是把脉,也很难诊出来。” “近来,父皇亲近的只有那位南疆美人,会不会是她……”赵拓拧眉。 “不排除这个可能,而且我怀疑,华清宫兴许种有毒株。”傅璟琛道。 “毒株?” “就是一种会释放毒素的花草,且那花草,让人毫不设防。”傅璟琛道。 方才在御书房,他给皇帝诊脉的时候,发现他只是脉象有些乱,可是精神分明不济,而且他眉眼暗沉,像是中了毒一般。 不过这些还都是他的猜测,所以他没有当着皇帝的面说出来。 第四百九十九章 你不回来,我便带孩子改嫁 “我知道怎么做了。”赵拓道。 “嗯。”傅璟琛颔首,旋即又提点了一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若遇到了难以解决的事情,可找肃王商议。” “好。”赵拓点点头,“那你自己要保重。” “我知道,你先回去吧。”傅璟琛道。 赵拓没再多留,告辞离去。 待他走后,傅璟琛便回了兰院。 苏晚拿了拨浪鼓正在逗孩子。 两个小家伙已经有两个月了,肉眼可见的比之前长大了很多。 他们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娘亲手里的拨浪鼓。 拨浪鼓移到哪边,他们的眼睛便转到哪边。 玩了一会儿,看到傅璟琛回来,苏晚有些讶异,“今日怎么这么早?” 傅璟琛没说话,在她身旁坐了下来,看着并排躺在软榻上的孩子们。 苏晚正有些疑惑之际,忽听他淡淡道:“晚晚,明日我要出发去漠北。” 苏晚愣住,“什么?” “我要去一趟漠北。”傅璟琛转头看着她,正色道。 苏晚回过神来,不解地说:“为什么突然要去漠北?” 她知道漠北毗邻北疆,虽然傅璟琛没有跟她说过,但她听到了一些风声,听说因为羌芜与大晏起了战事的关系,北疆也在蠢蠢欲动。 对此,她是有些忧虑的。 她没想到,最终,大晏还是与羌芜开战了。 虽然不像原书里那般被动,但是两国开战,却不是小事,加上还有北疆在一旁虎视眈眈,若是处理不好,大晏将腹背受敌。 此时听说傅璟琛要去漠北,她便联想到了跟北疆有关。 傅璟琛将她的手,握进掌心,良久后,叹了口气,“你可能听说了北疆欲兴兵的消息了吧,我去漠北,就是为了此事。现在大晏在与羌芜打仗,若是再同北疆开战,那大晏将危矣。” 苏晚虽然猜到了他去漠北的目的,但想到他此去漠北,将危险重重,很是不放心,可是阻止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他已经决定了,她便是再怎么不愿意他去,他也不可能改变,况且,大晏此次面临的危机,确实非同小可。 若是无法与北疆议和,那大晏将陷入危境中。 “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归来。”良久,苏晚只说了这一句。 “会的。”傅璟琛叹息着,搂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入怀中。 这个女人,是那么的深明大义,又善解人意。 他知道她担心,又不舍得,但什么也没有说。 他吻了吻她的发顶,温声嘱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便交给你了,记得照顾好自己。” “嗯,我知道的。”苏晚在他怀里点点头,末了,抬头补充了一句,“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否则,我会带孩子改嫁的。” 傅璟琛黑眸微眯,语气危险,“你敢?” “你若不平安归来,看我敢不敢?”苏晚硬下心肠道。 回应她的是,男人霸道又炙烈的吻。 与此同时,宁王府,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三弟怎么来了?”看着来人,赵显神情寡淡。 赵世不以为意,“二哥似乎不欢迎我。” “三弟多虑了。”赵显淡淡道。 赵世叹了口气,直接道:“我今日过来,其实就是好奇,你为什么愿意去漠北?” 赵显哂笑,“父皇的旨意,是我能拒绝的吗?” “若你不愿意去,父皇想必也不会为难你。”赵世挑眉。 赵显嘴角勾了下,“三弟是觉得我应该抗旨?” 赵世打量了他一眼,忽而说道:“二哥跟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了。” 赵显不动声色地问:“三弟何出此言?” 赵世耸了下肩,“我就是随口一说,二哥可别介意。不过二哥此去漠北,可要好好保重才是,当然,即便二哥到时候能平安归来,京中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意味深长地说完,他便告辞离开了。 赵显面色晦暗难明。 赵世虽然是故意来看他笑话的,但是他有一句话说对了,便是到时候他从漠北回来,京中的变化怕也是翻天覆地。 他前期做的那些铺垫,也将是无用功。 想到此,他伸手揉了揉眉心。 …… 翌日一早,傅璟琛便出发了。 随行除了宁王赵显外,还有云国公父子,以及云家军。 此次,虽然是与北疆议和为主要目的,但若是谈崩,便还是要用到武力。 而云国公扎根漠北多年,在漠北有很深的根基,所以皇帝还是让云国公率军返回了漠北。 傅璟琛出发的时候,苏晚没有去送他。 该说的话,昨晚上已经说了。 况且还有两个孩子需要她带。 可不管她表面上如何淡定,但内心却异常焦灼。 毕竟是要去跟北疆议和,万一北疆不卖账,傅璟琛便会陷入危险当中。 傅珍珍和杜夭听说了这件事情,还特地跑来相府,安慰她。 “别担心,傅相那么聪明,肯定不会让自己置身危险当中的。” “是啊,我哥会平安归来的。”傅珍珍也道。 苏晚见她挺着那么大的肚子,还特地跑回来看自己,不禁有些无奈,“我知道的,你不用担心。” 傅珍珍见她确实不担心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对了晚晚,后日便是你的生辰了,你想怎么过?”杜夭忽然问道。 苏晚想了想,道:“到时候你跟爹过来,大家在府中一起吃个饭吧。” 杜夭觉得有些没劲,但想到傅璟琛去了漠北,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呢,晚晚自然没心情过生辰,便没说什么,“好。” 然而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宫里来了人,传皇帝口谕,明天南疆那位美人生辰,邀请三品以上的诰命夫人进宫,一起热闹。 苏晚很是惊讶。 那位南疆美人竟与她同一天生辰? 送走了传旨的宫人,王氏也是一脸惊讶地说:“怎么那位与你是同一天生辰?这也太巧了。” 苏晚抿唇。 傅璟琛与她说过,那位南疆美人有些古怪,而且皇上对她很是宠爱,不但让她住进了华清宫,还为她连续罢朝了几日。 现在又听说,那位的生辰跟她同一天,她这心里便越加古怪了。 “确实挺巧的。”良久,她淡淡道。 第五百章 种种巧合,容不得她不多想 翌日,苏晚安排好府中事宜,又将两个孩子,交给了奶娘后,便携同王氏,一起入了宫。 此次进宫赴宴的皆是三品以上的命妇。 原本以南疆美人的份位,让三品以上命妇给她庆贺,是有些不够格的,起码,也是有些逾制了。 因此,一众命妇心里颇有微辞。 而没想到的是,众人刚到华清宫,皇帝册封的圣旨便到了。 众人“哗啦啦”跪了一地。 听完太监宣读的圣旨后,众人震惊又复杂,她们刚刚对这位南疆美人还很是不屑,认为让她们给她庆祝生辰,她还不够格。 没想到就在刚刚,皇上便将南疆美人正式册封为了皇贵妃。 虽不是皇后,但偌大的后宫中,除了太后外,便属这皇贵妃最大了。 一时间,众人惊诧不已。 想不到这位南疆美人,比曾经的宫贵妃还受宠。 不但住进了最奢华的华清宫,现在还被封为了皇贵妃。 而且圣旨上有言明,这位皇贵妃,也姓宫。 众人不免在心里猜测她与曾经的宫贵妃,是什么关系。 宫樱接了圣旨后,被宫人扶了起来,然后她缓缓转身,目光掠过一众命妇。 在人群中的苏晚,这时候,也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长相。 虽惊,但还算镇定。 因为在进宫之前,她心里便隐隐有了猜测。 毕竟,就她知道的,与她同一天生辰的,除了宫樱外,没有别人。 加上宫樱的死,她一直觉得很蹊跷。 不过,这都是她心里的猜测。 但在见到人的这一刻,她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南疆美人就是宫樱! 既然如此,那么今日宴请命妇的举动,怕也是冲她来的了。 她不想将人想得那么坏,但种种巧命,却容不得她不多想。 其实其他命妇也觉得宫樱眼熟,但也只是在心里惊讶罢了,谁也没有提起前年太后寿宴的事情。 苏晚面色很平静,但站在她身旁的王氏,却一脸惊异,显然也已经认出了宫樱。 “各位不必拘礼,本宫初来乍到,有许多不懂的地方,还要诸位指点。”宫樱一脸和颜悦色,但心里却有些不舒坦。 苏晚的反应,自然落到了她的眼中。 对方的反应太过平静了,这跟她预期的不一样。 她竟然丝毫不震惊,好像早就知道了一般。 可转念想想,她自进宫以来,便一直待在华清宫,连皇太后都是前几天才见到她,更遑论别人了。 所以,苏晚此前绝对不知道南疆美人便是她,如今这般平静,定是装的。 想到此,她心里好过了一些。 一众命妇见宫樱这般和颜悦色的,倒是很意外,但同时,心里也有些尴尬。 刚刚她们还瞧不起人家呢,转眼,人家便在她们不可企及的位置了。 看来,皇上对这位,是真的宠啊。 立即就给她册封,给她撑腰。 什么指点?她们哪敢指点皇贵妃? “恭喜皇贵妃,贺喜皇贵妃。”一众命妇恭恭敬敬地道喜。 宫樱脸上浮现笑意,“大家都先坐吧。”她更加和颜悦色了,看起来一点架子都没有,“今日请大家进宫,其实就是想跟大家聊聊天儿,大家可别拘谨。” “是。”众命妇依次坐下。 苏晚选了个不甚起眼的位置坐下。 可刚坐下,宫樱便蹙着眉道:“那位是傅相夫人吧?怎地与本宫如此见外?快坐近一点。” 苏晚顿了下,起身,“多谢皇贵妃。”依言去了离她近的位置坐下。 不一会儿,宫人端着珍馐佳肴,鱼贯而入。 菜都是好菜,酒也是好酒,但这样的场命,谁也不可能敞开了吃。 宫樱手里擎着酒杯,浅酌慢饮,目光则扫过底下的一众命妇。 她脸上挂着笑,但看向她们的目光,却藏着傲慢,她们在她眼中,跟蝼蚁没什么区别。 只要她想,她可以随随便便找个名目,要了她们的命。 不过对于其他人,她没丝毫兴趣去对付。 她的目光,自始至终,只有一人。 “傅夫人,本宫听闻,你擅音律,不知本宫有没有这个荣幸,听你弹奏一首?”她看着苏晚,笑意吟吟,仿似没有任何恶意。 苏晚抬眸,不紧不慢地说:“贵妃娘娘抬爱了,臣妇出自乡野,并不擅音律,让贵妃娘娘见笑了。” “傅夫人太谦逊了,只是本宫却听说,你常给一些秦楼楚馆的姑娘写歌,便是不会弹奏,想必歌喉也是过人的,那傅夫人便为我等吟唱一曲吧。” 自容蓉脱离胭脂楼后,苏晚并没有再为任何人写歌,而且这事情,很稳秘,根本没几个人知道,没想到,宫樱却知道了这件事情。 此番当着众人的面提出来,还特地提到秦楼楚馆,这是想坏她的名声呢。 时下的人,对秦楼楚馆这样的地方,都是唾弃鄙夷的。 尤其是今日在场的这些贵妃。 她们最是痛恨那种地方。 现在听了宫樱的话后,有几个沉不住气的,已然变了面色,望向苏晚的目光,也多了审视。 其中就有一位夫人,忍不住开了口,“傅夫人怎么还给那些狐媚子写歌?” 苏晚收住思绪,淡淡看了此人一眼,神色看起来很是无奈,“那些都是空穴来风的无稽之谈罢了。 诸位夫人都是知道的,我来自乡野,也不怕大家笑话,我虽勉强能识得几个字,但写歌作曲,就太为难我了,我可没那个本事。” 但这话一出,众人便信了。 那几位夫人的疑惑,也淡了下去。 傅相夫人出自乡野,全天下的人怕是都知道,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呈如她自己所说,能识得几个字已经很了不起了,怎么可能还会写歌作曲,这无疑便是谣言,有人想污了傅相夫人的名誉。 如此,便有夫人替她说话了。 “贵妃娘娘有所不知,傅夫人真的来自乡下,本身不识几个字,那为秦楼楚馆写歌的,怕是另有其人。” 她们自然也不会想到,贵妃娘娘会无的放矢,只以为她初来乍到,对苏晚的情况不了解。 “竟是这样么?”宫樱一脸恍然,“那是本宫误会了。” 第五百零一章 罪不至死 这个插曲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但苏晚知道,并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很快便印证了她的猜想。 一个宫女给她倒酒的时候,不小心倾倒了酒壶,酒水霎时洒了她一身。 “对不起……”宫女吓白了脸,连忙跪在地上。 苏晚看了眼自己湿透的衣裳,眸底有些阴霾。 若她相信对方不是故意的,那就太天真了。 果然,宫樱很生气地说:“要你何用,连倒个酒都不会?还不快领傅夫人下去收拾一下?” 那宫女似是慌了神,经提醒,才想起来,忙不迭地说:“夫人请跟奴婢来。” “眼下不冷,不用如此麻烦。”苏晚婉拒。 “既然傅夫人不用收拾,那本宫留你何用?”宫樱目光睇向那宫女,冷冷道,“来人,将这贱婢拖下去杖毙!” 一众命妇被她吓了一跳。 虽说婢女手脚笨了一点,但也罪不至死吧? 这皇贵妃怎么生如此大的气? 眼下阴沉的模样,跟前面和颜悦色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一时间,众人大气不敢喘一下,却将目光频频投向苏晚。 “娘娘饶命啊……” 宫女凄厉地喊了起来。 苏晚暗暗叹了口气,起身道:“多谢娘娘体恤臣妇,湿衣穿在身上,确实有些不舒服,那便先下去收拾一下。” “还不给傅夫人带路?”宫樱立即阴转晴,看向那宫女的目光,却依旧凌厉。 “是是是,还请傅夫人随奴婢走。”那宫女如蒙大赦般,立即站了起来,对苏晚恭恭敬敬。 接触到王氏和温氏担忧的目光,苏晚点了下头,以示安抚。 虽明知宫贵妃给她设了局,但对方以宫女的命相要挟,她不去,也得去。 她倒不是可怜那宫女,毕竟那宫女是宫樱的人,是死是活,她并不关心。 反倒是那些命妇。 如若她对此事置之不理,任由那宫女被杖毙,那些命妇只会觉得她铁石心肠,毕竟被打湿衣裙,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让人填命。 不得不说,宫樱今日这个招数,着实有些高明。 她明知对方设了局在等她,她也不得不往里跳。 目送苏晚跟着宫女离开的背影,宫樱嘴角噙着冷笑。 她要让苏晚万劫不覆。 其实相比起自己,苏晚跟宫灵更像。 自己这样的,都能招了皇帝的眼,那苏晚…… 不过是碍着苏晚是臣妻,皇帝才没有打她的主意,眼下傅璟琛去了边关,一会儿苏晚误入…… 想到此,宫樱脸上的笑意加大。 傅璟琛便是有命回来,也不可能会再要苏晚的。 他们不是很恩爱么,她轻易便能让他们生出嫌隙。 还有她敬爱的母皇、父后。 他们不是看重苏晚么? 如果苏晚陷入那样的泥淖中,他们想必会很心痛吧? 哈哈! 她满心都在想着苏晚倒霉,众叛亲离的样子,压根没发现,就在苏晚跟着宫女走的时候,有两个人悄然起了身。 一个是王氏,一个是温氏。 前者出了华清宫,后者则尾随苏晚身后去了。 苏晚知道宫樱给自己设了一个局,因此留了一个心眼。 走没多久,趁着没人的时候,苏晚自后,一个手刀,劈在了那宫女的颈子上。 对方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 她是不可能跟着这个宫女走的。 才打晕宫女,温氏便蹿了出来,朝她竖起大拇指。 “晚晚,你真是好样的。” 苏晚有些无奈地说:“你怎么来了?” “那贵妃娘娘一看就是憋了一肚子坏水要对付你,我不放心你呀,早知你自己有法子解决,我便不跟来了。”温氏道。 苏晚心里微暖,柔声道:“那你现在先回去吧,免得引起贵妃的注意。” “好。”温氏见她自己能摆平,便快步回了宴上。 她才到,王氏也回来了。 二人无事人般,在位置上坐了下来。 不多时,皇太后突然来了。 宫樱并一众命妇,全都起身相迎。 皇太后目光在众人中逡巡了一圈后,然后问道:“傅夫人怎么没在此处?” 王氏上前一步道:“太后娘娘,晚晚她衣裳弄湿了,现下去收拾了。” “原来如此,哀家听说她进宫了,已有一段时间没见她,着实想得紧,那哀家等她一会儿。”皇太后说着,看向宫樱,“宫贵妃不介意一会儿哀家将人带走吧?” “自然不介意。”宫樱面色有些僵硬,虽不知道太后为何突然过来,但也不敢怠慢。 “金嬷嬷,你还是去找一下吧,傅夫人不常进宫,别迷路了才好。”皇太后吩咐。 “是。”金嬷嬷应了声,忙带着人在华清宫找了起来。 宫樱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 只有皇太后,才敢在她宫里找人。 但偏偏,她又不能阻止,心里只希望,苏晚能尽快“误入”皇上休息的地方。 近来皇帝确实很迷恋她,几乎日日住在华清宫。 今日她生辰,他自然也在这里,只不过人有些不舒服,这会儿在偏殿的温泉池子里泡着。 然而她注定要失望了,因为金嬷嬷很快便将人找到了。 苏晚一脸惊慌失措,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娘娘,刺客,有刺客……” 她此言一出,一众命妇都吃了一惊,“哪里?” “就在那边。”苏晚随手指了一个方向,“方才带我去的那位宫女,被刺客打晕了,太吓人了。” 有夫人立即道:“怎么会有刺客,傅夫人可看清楚了人?” “没有看清楚,那人影太快了,我只看到那人穿着一身黑衣。”苏晚很是害怕地说。 听她这么一说,命妇们都有些坐不住了。 华清宫竟然有刺客,实在是太吓人了。 宫樱的面色有些阴沉。 她自然知道不可能有刺客,但也不好拆穿苏晚。 “幸好你没事,要不然,哀家要怎么向傅相交代?依哀家看,这里也不安全了,大家都散了吧。晚晚,走,去哀家宫里说话。”太后说着话,便直接执了苏晚的手,往外走,压根不理会宫樱。 其他人很尴尬,这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宫樱也没了心情,强笑着对众人道:“宫里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本宫定要让人好好查,今日让诸位夫人受惊了,改日再请大家进宫赏花。” 第五百零二章 雀跃又激动,一张小脸涨红 众人自然巴不得尽快出宫。 闻言,便行礼告退了。 王氏和温氏心里彻底松了口气,也随着其他命妇一起出宫了。 苏晚跟着太后到了慈宁宫后,不无好奇地问:“刚刚您怎么过来了?” “你婆母找了宫人给哀家报了信。”太后也没瞒她。 苏晚闻言,倒是有些意外。 没想到竟是王氏将太后这个大佛请来的。 她心里划过暖流。 关键时候,温氏和王氏都在设法帮她。 当时温氏在身后跟着,是打算,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给自己作证吧,而王氏则直接请来了太后。 刚刚在华清宫那一关,她就算没有中计,怕是也不能全身而退,宫樱定然还准备了后招,幸亏太后过去了,将她直接带走。 想着,她诚恳地道谢,“多谢太后为臣妇解了困局。” 太后摇了摇头,“傅相为大晏江山,为大晏百姓奔忙,他的家眷,哀家自然要替他看顾。”除了傅璟琛这一层关系外,主要也是因为她很喜欢苏晚。 知道她在华清宫被宫樱算计,怎可能袖手旁观? 顿了下,她突然道:“哀家让人查过了,今日皇上在华清宫。” 苏晚本就聪明,闻言,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知道了宫樱真正的目的。 她眸底闪过愠怒。 刚刚她若真跟着那宫女走,那宫女定然会将她引去皇帝休息的地方,到时候,便说不清楚了。 而这,便是宫樱的目的。 她想让她陷入泥淖中,让傅璟琛对她生出嫌隙。 不得不说,宫樱的手段,又下作,又毒辣。 太后心里自然也清楚,因此也很生气。 傅璟琛可是大晏的丞相,对大晏,对皇帝向来忠诚,皇帝也十分倚仗他,若皇帝与他的妻扯上什么关系,那真是要寒了忠臣的心。 到时候,君臣离心,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此,她心里很是震怒,但面上不显,对苏晚依旧温和慈爱,“你家中的两个小家伙,大半日没见你,怕是要找你了,你先回去吧。 下次宫贵妃若是再邀你进宫,你大可直接拒绝,凡事有哀家替你撑腰。” 有了她这句话,苏晚便没了顾忌。 宫樱这次害她不成,定然不会罢休。 而她如今贵为皇贵妃,她若邀她进宫,她是拒绝不了的。 但现在有了太后的保证,她便不惧了。 “多谢太后,臣妇晓得了。” 她告辞出正殿的时候,看到了小皇子和小公主。 二人由奶娘抱着,站在花树底下玩。 这是苏晚第二次见到兄妹二人。 六个月的宝宝,正是最好玩的时候。 看到苏晚,小公主嘴里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说什么,还挥舞着小手臂,似是好奇。 但小皇子却很沉静,一双乌黑的眸子,像是在好奇地打量着苏晚,实则是亲切地看着她。 苏晚感觉到了。 对他报以一笑。 然后小皇子便朝她伸出了小手臂。 苏晚愣了下。 抱着小皇子的奶娘含笑道:“傅夫人,小皇子想要您抱呢。” 苏晚惊讶地看了小皇子一下,没有迟疑,伸手将他抱了过来。 被她抱在怀里,小皇子的心突然便踏实了下来,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苏晚趁奶娘没注意,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既来之,则安之,不必多想。” 小皇子轻轻地点了下头。 他现在还不会说话,每次看到傅璟琛的时候,总是很着急。 因为他想问问苏晚的事情,但苦于不会开口。 现在被当事人抱在怀里,又被她软语安慰,心里的焦躁,便淡了很多。 怕引人怀疑,小皇子转头去找寻奶娘。 奶娘将他抱了回来。 苏晚点点头,告辞出宫了。 待苏晚一走,太后便领了金嬷嬷,重新去了华清宫。 宫樱正在为计策失败一事恼火,没多久,便听说太后又来了。 她眸底掠过阴霾,虽不情愿,但还是起身相迎。 给人行了礼,又将人请到上座坐了,这才问:“太后怎么过来了?” 太后瞥了她一眼,也没与她兜圈子。 “你今日做的事情,哀家都知道了,也知道你想做什么。” 宫樱心头一凛,却故作一脸茫然地说:“臣妾不明白太后的意思。” “不明白?”太后冷哼了一声,“你不用跟哀家装糊涂,若是再有下一次,皇上也保不住你。你若能安安分分地伺候皇上,哀家自也不会亏待你,但你若是敢打别的主意,哀家必不饶你。” 宫樱闻言,惊怒不已,但面上却道:“虽然不知道太后为何要这般想臣妾,但太后的话,臣妾自是不敢违拗的。” “你知道就好。”太后说完,便起了身,扶着金嬷嬷的手走了。 待她一走,宫樱眸中掠过狠色,旋即勾了勾唇,叫来宫人。 “打本宫一巴掌。” 宫人听得她的要求,像是见鬼了一般,吓得张口结舌,“娘、娘娘,使不得……”便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打贵妃啊。 宫樱冷冷地盯着她,“本宫让你打,你就打。” 宫女被她盯得瑟瑟拨抖,颤颤巍巍地扬起手,但是碰到对方的脸的时候,始终不敢用力,只轻轻地拂了一下。 宫樱语气冰寒,“用力一点,你是没吃饱饭吗?若没在我脸上留下指印,你这条命也不必留了。” 宫女一惊,咬了咬牙,使出全力,甩在了她脸上。 顿时,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出现在她脸上。 宫樱拿镜子照了照,终是满意了。 然后便去了皇帝所在的温泉池。 她进去的时候,皇帝终于泡完了温泉,起了身。 她代替太监,服侍他穿衣。 她垂着头,始终一言不发,但皇帝还是看到了她脸上的手指印,顿时勃然大怒,当托起她的脸,那根根分明的手指印,更加清晰地印入他眼中,“谁打的?” 宫樱瞥了他一眼,拂开他的手,“皇上不必担心,臣妾无事。” 但她即便不说,皇帝也很快想到了。 这皇宫之中,除了自己外,谁敢对宫樱甩巴掌? 他眉头蹙了下,问:“母后过来了?” 宫樱顿了顿,方道:“是来过了……” “母后与你说了什么?”皇帝问。 宫樱迟疑了下,道:“太后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让臣妾要尽心服侍皇上。” 第五百零三章 她其实真的有点喜欢这个男人 皇帝自然不信,“除此以外,还说了什么?” 宫樱叹了口气,“真的没有了。” 可她越是这般,皇帝便越是心疼她。 这被太后打了,竟然也不肯告诉他。 何况,今日还是她生辰。 想着,皇帝怜惜地将她抱入怀中。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你不必忍着,定要来告诉朕,朕会替你做主。” 闻言,宫樱抬头看着她,很是乖顺地说:“知道了。” 她这番模样,若是被知道她真面目的苏晚等人看到了,必定吃惊。 因为她在皇帝和在外面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面对前者乖顺,面对苏晚等人则心狠手辣。 宫樱靠在皇帝怀中,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眸中闪过冷意。 眼前这个男人,甚至比端木冥烨还要大几岁,端木冥烨不重视她,不疼她,但这个男人却对她很好。 她从他身上,得到了自小缺失的父爱的感觉。 她其实真的有点喜欢这个男人。 最起码,这个男人待她还算有几分真心。 不像端木冥烨,她明明是他的女儿,但自小到大,他从未关心过她,与她从不亲近,她心里其实是渴望父后能像母皇那般重视她的。 可事与愿违。 父后对她从来不假辞色,却对那苏晚和颜悦色。 现在,便连一直对她宠爱有加的母皇也舍弃了她。 想到此,她心里对苏晚越发怨恨了,恨不得她立即消失。 但她也不想想,她自己对端木冥烨可曾有过敬重之心? 她对端木冥烨从来只有轻视,甚至想架空他的权力,让他不能在朝上立足。 “想要什么补偿?”皇帝突然问。 他自然不知道宫樱心里在想什么,只不过她脸上明晃晃的指印,让他很是愧疚。 因为打她耳光的,不是别人,是太后。 所以他无法为了这件事情,去质问太后,为她讨回公道,便想用别的东西来补偿她。 “臣妾什么也不要。”宫樱摇头,“臣妾只想每天陪着皇上。” 皇帝闻言,很是心悦,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快说要什么?” 宫樱状似想了想,然后道:“皇上,老实说,今日挨的这一耳光,臣妾确实挺憋屈的,还从来没有人敢这般对臣妾,但她是太后,臣妾只能忍着。” “嗯,我知道,你受委屈了。”皇帝更加愧疚了。 “臣妾心情不好,您能否带臣妾出宫散散心?”宫樱问。 皇帝想也不想,便答应了,“自然可以,过几日,我们便出宫。” “多谢皇上。”宫樱目的达到,心情大好。 太后今日那番敲打,不过是让她不要对付苏晚。 今日已打草惊蛇,下次要对付苏晚,肯定不能在宫里了。 既然宫里不行,那便宫外好了。 宫樱眸中掠过狠毒。 再说苏晚出宫,刚回到府中,便看到王氏等在府门前。 见她回来,立即上前拉了她的手,将她好一顿打量。 “你没事吧?”她关切问道。当时在宫中,碍于人多,她不好多问。 “娘别担心,我没事。”苏晚含笑摇头。 “那就好。”王氏松了口气。 婆媳二人一起往里走。 “宫贵妃她到底想做什么?”王氏问道。 她虽然猜不到对方的目的,却也知道,她是想害晚晚,所以当时她便想到了去请大后。 “我也不知道。”苏晚摇头,她自是不敢将宫樱的目的告诉她,岔开话题道,“今日多谢娘。” 王氏闻言,有些脸红,“我没做什么。” “你请来了太后啊。”苏晚笑道。 王氏有些不好意思,“当时的情况,我想不到别的法子,只想到了太后。” “你请来太后,比什么都管用。”苏晚道。 二人说着话,杜夭从旁边突然跳了出来。 “你们回来得挺早的。” 她突然跳出来,将苏晚吓了一跳,蹙着眉道:“你当心点。”这人到底有没有身为孕妇的自觉? 杜夭笑嘻嘻的,丝毫不在意,“放心啦,我心里有数。” 苏晚很是无奈,幸好她爹不在这里,否则心脏怕是要吃不消。 “对了,你怎么过来了?” “今日不是你生辰么,我特地过来陪你的。”杜夭怀疑地看着她,“你该不会忘了今日是你的生辰了吧?” 苏晚一愣,她确实忘了。 主要是宫贵妃跟她同一天生辰,还邀请了她进宫,所以她的注意力都在宫贵妃身上。 “对了,听说你今日进宫,是因为宫里的妃子生辰,怎么,竟是跟你同一天生辰?”杜夭好奇地问。 苏晚顿了下,也没瞒她,“那南疆美人,正是宫樱。” 杜夭闻言,吃了一惊,“宫樱?她不是被火烧死了么,怎么来了大晏,还成了皇上的妃子?” 这也是苏晚不解的地方,“我也不知道。” 杜夭看了看她和王氏的面色,关切地问:“那你们今日进宫,她有为难你们么?” 苏晚不想多说今日在宫里发生的事情,免得让大家担心,便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杜夭却依旧无法放心,“便是今日没有,以后也会,你要当心一点。她突然以南疆美人的身份来到大晏,我觉得她定是冲着你来的。” 苏晚点头,“我知道。” 杜夭叹了口气,“她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说着话,傅珍珍手扶着后腰走了过来。 “怎么站这里说话,快进去吧,菜都要凉了。” 杜夭这才想起来,挽着苏晚的手道:“走走,先去吃饭。” “还早啊。”苏晚惊讶。 傅珍珍笑眯眯地说:“嫂嫂,夭夭姐亲自下厨,为你做了一桌子的菜哦。” 苏晚一愣,看向杜夭,“你……” 杜夭忙摆手,“你别多想,可不是为你做的,是我自己馋了。” 苏晚哭笑不得,自是不信她的话,分明就是为了她做的,却不承认,不过她心里暖暖的。 她回兰院看了一下两个孩子。 小家伙们睡得正熟,奶娘照顾得很好。 她放了心,依旧去了前院。 她到的时候,肃王和苏仲,以及赵拓也都到了。 大家坐下一起吃饭,其乐融融。 苏晚很喜欢这种氛围。 可当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脸时,她心里却又有些失落和担忧。 也不知道傅璟琛现在有没有到达漠北?此行能否顺利? 第五百零四章 你怎么这么不正经 风平浪静地过了几日。 这日,红莲在痛了一天一夜后,顺利生下一个女儿。 这可把司闲高兴坏了。 苏晚等人也很替二人开心。 傅珍珍和杜夭听说后,都来看了红莲。 便连才从外地赶回来的顾明珠也来了。 看着可爱的小女婴,几人都很是稀罕。 “真希望我这肚子里这个也是女娃。”杜夭看着红莲的女儿,就差流口水了。 红莲才生产完,还有些虚弱,闻言,笑了笑,“男娃娃也是挺好的。” 杜夭看了看苏晚,“如果我生的不是女儿,就把你的女儿送给我吧。” 苏晚白了她一眼,“你想得美!既然你这么喜欢女儿,那若是这一胎不是女儿,你可以再生啊,相信我爹会很高兴。” 杜夭有些脸红,“苏晚,你怎么这么不正经?” 苏晚:“……”她哪里不正经了? 看着对方脸红红的样子,她嘴角抽搐了下,“不正经的是你自己吧,我说什么了?” 顾明珠笑嘻嘻地说:“夭夭姐,不正经的是你自己,晚晚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要想歪的。” 傅珍珍没有说话,但看着杜夭的眼神,也是这个意思。 杜夭脸一垮。 “好了,红莲需要休息,我们先出去吧。”苏晚道。 几人便告辞离开了红莲和司闲的住处。 等几人走后,司闲重新回了屋里,在床边坐了下来,他握着红莲的手,见她面色依旧苍白,很是心疼,“辛苦了。” 红莲摇头,“没事,我还好。”然后看了看身旁躺着的女儿,眸中溢满了温柔。 这个小东西折腾了她一天一夜,总算肯出来了。 她现在即使累,却也满足。 “生的是女儿,你喜欢么?”她问道。 “喜欢。”司闲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将她抱在怀里。 红莲愣了下,笑着推了他一下,“我原本以为你会更喜欢儿子。” 她才生产完,司闲没敢多抱她,扶她躺下,仔细地给她掖好被角,然后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发自肺腑地说:“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嗯。”红莲终是太累了,很快便睡着了。 司闲坐在床前,看着母女二人,眼睛都不愿意眨一下。 傅璟琛去了边关,司野自然也跟去了。 眼下院子里,便只有他跟红莲、小离,现在又多了他的女儿。 他出了屋子后,内心的喜悦,久久没有平息。 看到小离,他忍不住道:“小离,我当爹了。” 小离已经七岁了,在相府的这一年,她被养得很好,长高了很多,小脸粉粉嫩嫩的,虽然院中的事情,都有丫鬟会做,但她平日也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比如她自己的衣裳,她都是自己洗的。 此时正踩在凳子上,晾晒洗好的衣裳。 这时听到司闲的话,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眼睛弯起月牙状,甜甜地说:“哥,你刚刚已经跟我说了两遍了。” “呃,是么?我不记得了。”司闲愣了下,旋即扶额失笑。 他竟然会跟一个小丫头片子,重复说起这件事情。 但他真的太高兴了。 小离不甚介意地说:“我知道嫂嫂生了女儿,哥哥很高兴,小离也很高兴,以后小离便有伴了。小离会帮你们带小侄女的。” 司闲闻言,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谢谢小离。” 小离摇了摇头,小脸透着认真,“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的。” 司闲哂笑。 这个小丫头,一直以阿野的媳妇自居,因此,也一直随司野喊他跟红莲哥哥嫂嫂。 现在更是直接喊他们才出生的女儿为小侄女。 “若是司野哥哥在就好了,他肯定也会很高兴的。”小离忽而叹了口气。 她想念司野哥哥在的日子。 司野哥哥在的时候,总是会带她去玩。 现在司野哥哥不在,听说去了边关,她很是担心。 看出来小丫头的担心,司闲安慰道:“你司野哥哥不会有事的,他跟大人很快会回来。” 小离想了想,用力点头,“嗯。” …… 这日,苏晚依旧在府中带着孩子,正在这时,下人来禀,“夫人,皇上和宫贵妃来了。” 苏晚一惊,但很快镇定了下来,问:“肃王和肃王妃在府上么?” 肃王和王氏偶尔也会回去肃王府住。 下人摇头,“不在。” 如此,苏晚便只能自己亲迎了。 她交代了奶娘照顾孩子们,便带着小伶去了前院接驾。 她到的时候,皇帝和宫樱已经到了。 二人穿着常服,身后只带了几个人。 苏晚上前行礼,“臣妇不知皇上和贵妃驾临,未能远迎,还请恕罪。” “傅夫人不用慌张,朕和贵妃心血来潮,去外面逛了逛,路过相府,便想到进来看看。”皇帝倒是和颜悦色的。 “皇上、贵妃,里面请。”苏晚比了个请的手势,始终垂着头,像是不敢多看二人一样,实则是不想在皇帝面前露脸。 以前傅璟琛在的时候,便罢了,但现在他不在,加上旁边还有一个一直想算计她的宫樱,她不得不防。 趁皇帝和宫樱进去前厅的时候,苏晚赶紧吩咐小伶,让她去请肃王回来。 小伶机伶,很快去了。 苏晚这才无事人般,跟着进了前厅,还让人沏了茶,端了茶点进来,然后亲自将茶奉到二人面前的几上。 “傅夫人不用拘束,坐吧。”宫樱喝了口茶后,看到一旁站着的苏晚,忽然开口道,脸上温和的神情,像是二人之间没有任何嫌隙般。 “多谢娘娘。”苏晚只得在一旁坐了下来。 “朕听说傅夫人生的也是一对龙凤胎,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今日既然来了府上,可否让朕看看?”皇帝感兴趣地说。 他这虽是询问的语气,却是不容人拒绝,苏晚只得点头应道:“还请皇上稍坐片刻,臣妇去将两个孩子抱来。” 不等皇帝说话,宫樱突然瞥了她一眼,道:“不必那么麻烦了,左右本宫和皇上也无事,不如便随你一起去看看孩子们好了。” 苏晚一惊。 她刚刚确实是想先回兰院,然后找个措口,搪塞过去。 她不可能将孩子抱到宫樱手里。 宫樱这人心狠手辣,她丝毫不怀疑,她会对自己的孩子们下手。 第五百零五章 实在是太荒唐了 可没想到,宫樱竟然识破了她的想法。 不等她再说话,宫樱径自对皇帝道:“皇上,听说相府的花园挺漂亮的,臣妾第一次来相府,很想去看看,顺便再去看看相府的公子和小姐。” 皇帝不疑有它,答应了,“也好。” “那就劳烦傅夫人给本宫和皇上领路了。”宫樱勾着唇角道。 苏晚一时间,猜不透宫樱想做什么了。 但不用先去看孩子,她还是松了口气,在前面引着二人去了花园,心里则寻思着,一会儿怎么推脱不让他们见孩子。 宫樱挽着皇帝的手,走在后面。 她一边打量着相府的环境,一边称赞起了相府的格局好之类的话。 苏晚听到了,心里冷笑。 相府再好,还能及得上皇宫?值得宫樱这么称赞? 这般想着,忽听宫樱话音一转,“皇上,您觉不觉得,傅夫人与本宫长得挺像的?” 苏晚眉头拧起,但这时候却不好回头,身后似是沉默了下,旋即响起了皇帝的声音。 “你这么一说,还真挺像的。” 宫樱开玩笑地说:“我也觉得傅夫人与我长得很像,说不定,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妹呢。” 皇帝好笑地说:“怎么可能,傅夫人自幼在大晏长大,不可能与你是姐妹。” “那她怎么会与我长得这么像?”宫樱叹气,“不过,也确实不可能的。” 苏晚见皇帝并没有与她讨论这个话题,心里松了口气。 之后,宫樱说走累了,苏晚便适时地引二人去了凉亭里休息。 喝了两杯茶后,宫樱忽然起身,“本宫要去解手,烦请傅夫人陪一下皇上。”说罢,便径自叫了旁边伺候的下人,带她去茅房了。 她速度很快,根本容不得苏晚找借口推脱。 一时间,凉亭里,便只有苏晚和皇帝了。 苏晚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下,心里有些不安,但始终垂着头,不敢抬起来。 皇帝原本并未多看苏晚。 毕竟对方是臣妻,还是要避嫌的。 但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热。 刚开始能端得住,后面,实在忍不住了,便扯了下襟口,人也变得焦躁了起来。 苏晚坐了一会儿,刚想寻个借口离开,这时,忽然听到皇帝开口的声音,“抬起头来。” 苏晚听他声音有些不对劲,心知有异,更不敢抬头了,而是匆忙道:“皇上,宫贵妃久不回来,臣妇有些担心,这便去寻她。”说罢,她也不管皇上会不会降罪了,连忙退出了凉亭。 恰在这时,宫樱回来了。 见她出来,不由纷说便拽了她的手臂,“傅夫人这是要去哪里?” 苏晚眼睛微眯,却装作松了口气的模样,“娘娘久不回来,臣妇着实担心,娘娘既然回来了,臣妇便放心了。” 宫樱冷笑了一声,突然用力推了她一下。 苏晚一惊,抬头便看到皇帝就站在她面前,腥红着眼睛,有些不对劲。 她若是往前扑,势必会扑到他怀里,到时候就说不清楚了。 宫樱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但没想到的是,苏晚竟然飞快地往侧边一歪,然后整个人便摔在了地上,再抬起脸的时候,她脸上抹了一层的灰,将她的容貌都盖住了。 宫樱咬牙。 她刚要说什么,却被皇帝扯进了怀里。 她一惊,顿时想起了什么,面色大变,“皇上,您冷静一点,我们先回宫……” 可来不及了,皇帝已撕开了她的衣裙。 这一幕,苏晚看得目瞪口呆。 反应过来,她连忙支走了所有下人。 很快,花园里一个人影也没有了。 宫樱自食其果,很快便被皇帝推倒在了地上。 苏晚领着人刚出花园,便碰到了匆忙赶回来的肃王和王氏。 看到苏晚灰头土脸的样子,二人皆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苏晚忙道:“我没事,就是摔了一跤。” 王氏拉着她的手,关切地说:“摔哪了?” 苏晚摇头,“没摔疼。” 王氏放下心来。 肃王问道:“皇上和宫贵妃来了,现在何处?” 苏晚想到花园里此时上演的少儿不宜,很是尴尬,便道:“皇上和娘娘在花园里……” 肃王道:“那我去看看。” “王爷现在别去。”苏晚连忙道。 “怎么?”肃王不解。 苏晚尚未答话,这时花园里突然传来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肃王愣了下,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看向苏晚。 王氏也听到了,脸上一烫,很是尴尬,忙拽了肃王的胳膊,又拽了苏晚的手,催促道:“走吧,赶紧走吧。” 苏晚自然不愿留在这里听墙角,见皇上带来的人,很快守住了花园入口,便急忙随着二人回了前厅。 到了前厅,三人都有些沉默。 实在是太荒唐了。 皇上和宫贵妃竟然在相府的花园里便…… 肃王和王氏只觉得荒唐无比,但苏晚平静下来后,心里却一阵恶寒。 因为她终于明白了宫樱今日的目的。 没想到上次在宫里,宫樱没害成她,竟然直接上门来害她了。 她因为知道宫樱想让她吸引皇帝的目光,所以方才一直不敢抬头,就怕万一真的惹了皇帝的眼。 宫樱定然知道这一点,所以刚才在凉亭里喝茶的时候,趁她不注意,给皇帝下了那种药。 于是宫樱便借口去茅厕,就是想给她和皇帝制造空间。 怪不得刚才皇帝怪怪的,原来是药效起了作用。 她察觉到皇帝不妥,急忙从凉亭里退出,但是宫樱其实并没有走远,见她出来,连忙上前,想将她推到皇帝身上。 皇帝已然被药物支配了,她若真的扑到皇帝怀里,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她反抗,事情没成,别人也会认为,她向皇帝投怀送抱,而皇帝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下了药,肯定也会觉得是她做的,意欲勾引他。 而为了自己的清誉,皇帝必定会降罪于她。 想到此,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宫樱好歹毒。 幸好当时她滚到了地上,而不是摔到皇帝身上。 否则她现在便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被大家看到,她勾引皇帝,她不但名声尽毁,还会被皇帝治罪。 而这正是宫樱的目的。 第五百零六章 容忍不了 苏晚攥紧了手指。 宫樱真是欺人太甚。 可她是不是以为,她就那么好欺负? 苏晚眸底一片冰冷。 对方不来找她麻烦便罢了,可对方这般步步紧逼,她若不予以反击,她就不是苏晚了。 此时,她心里已然有了一个主意。 “王爷、娘,你们先回静心斋吧,我也回院子,看孩子们了。”苏晚打破了屋中的沉默。 不管怎么样,皇帝跟宫贵妃在相府花园里干的事情,算是一个丑闻,而他们最好当作不知道。 相信皇帝醒过神来,也不会想看到他们。 肃王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因此在苏晚开了口后,便握着王氏的手回静心斋去了。 进了屋,王氏还有些难以置信。 “皇上跟宫贵妃,怎么就……” 肃王是个睿智的人,自然看得明白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皇帝并不是荒唐的人,今日却干出这种荒唐事来,想来人并不是在清醒的状态下。 上次宫贵妃生辰宴上发生的事情,王氏已经与他说过了。 所以他略微想了一下,便知道今日的事情,肯定跟宫贵妃有关,而对方,怕是冲着苏晚来的。 想到此,他眼睛微微眯起。 苏晚可是他的儿媳妇,却被人这般找上门来欺负,真当傅府没人,当他这个公爹是死的吗? 他与王氏交代了几句后,便带着寂九出去了一趟。 而正如苏晚想的那般,皇帝在花园里清醒过来后,看着眼前的环境,面色难看到了极致。 他沉着脸,什么也没说,什么人也没见,带着宫樱及宫人匆匆回了皇宫。 刚回到皇宫,皇帝铁青着脸,压抑多时的怒意,便爆发了,雷霆大怒,扬手直指向宫樱。 “朕原以为你只是任性了一点,可你今日做的这些事情,又算什么?” 想想,皇帝便觉得颜面尽失。 若是在宫里,怎么都好。 可他今日却竟然与宫樱在相府花园…… 他自己都觉得荒唐。 但当时,他理智尽失,神智并不清醒,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时,只觉得一世英明尽毁。 宫樱心头一颤。 其实在被皇帝扯进怀里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会这样。 若当时与皇帝发生关系的是苏晚,那皇帝必然觉得今日的事情都是苏晚设计的,但苏晚将自己摘了出来,而与皇帝在花园里荒唐的是她,皇帝不蠢,自然能想明白个中缘由。 面对皇帝的质问,宫樱无话可说,也不愿意为自己辩驳。 她以为,她不说话,不低头,皇帝也会像往常那般原谅她,但这次,她错了。 皇帝近来确实对她很沉迷,但也没有沉迷到昏庸的地步。 今日的事情,他前后一想,便明白了她的目的,她竟是想陷害苏晚。 若他今日真的碰了苏晚,他日后还有何颜面见傅璟琛? 到时候,势必君臣离心。 想到此,皇帝心里一片冰寒。 这个女人竟算计到了他的头上。 他如何还能容忍她? “宫樱,你谁都可以算计,唯独这个苏晚,你不能动。”他沉声警告道。 宫樱闻言,眸底掠过冷意。 为什么连皇帝都向着苏晚那个贱人? “这段时间,你好好反省一下,等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朕再放你出去。”皇帝说罢,便带着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华清宫。 宫樱反应过来,狠狠挥落了桌上的瓷器。 皇帝竟然要禁她的足? 宫樱气得浑身发抖。 然而事情还没完。 第二日,便有御史联名弹劾宫樱,说她红颜祸水、妖媚惑主,使得朝野动荡,只差没直说,因为她,使得皇帝荒废朝政。 皇帝是气极了宫樱,但也还没有到厌弃的程度。 因此御史的弹劾,被他压了下去。 可第三日,御史依旧不死心,再次上奏。 这次又添了罪名。 前线战事吃紧,宫贵妃宫里却奢靡浪费。 接着,京中更是谣言四起,此次大晏被羌芜和北疆合围,乃是国有妖妃,是妖妃带来的灾厄。 甚至有童谣唱道:国有妖妃,国祚不昌,妖妃不除,国无宁日。 到后面愈演愈烈,民怨沸腾,请求皇帝立即处死妖妃。 皇帝得知后,很是吃惊。 前段时间,皇帝为了宫贵妃连日罢朝一事,大臣们早就不满了,现在京中百姓又个个怨声载道,大臣们自然也坐不住了,个个直言上谏,请求皇帝下令处死妖妃,以平息民怨。 皇帝怒极攻心,当场便昏倒了。 经过太医诊治后,才苏醒过来,但太医却断定他是中了一种慢性的毒药。 皇帝惊怒交加,“朕中了慢性毒?” “正是。”太医语气笃定。 皇帝当下,令人将自己日常的吃食和用具,都检查了一遍,但自然是没有结果。 这事情惊动了太后。 太后赶过来,见太医一无所获,当即蹙起了眉,“近段时间,皇帝一直宿在华清宫,是不是让太医去华清宫检查一下?” 皇帝心里一沉。 其实他心里已有怀疑,却不想往那方面去想。 这时被太后点破,他便是想自欺欺人,也不行了。 事关皇帝龙体,太后不敢掉以轻心,不等他应允,便自行吩咐了人去华清宫搜查。 很快,便在宫樱的寝殿里搜查出一种毒株。 它跟别的花草一起,种在花盆里,毫不起眼,但这种毒株会在夜晚散发出一种慢性的毒,常闻,便会在体内淤积毒素,不用一年,中者便会暴毙而亡。 太后听得心惊肉跳。 皇帝也很吃惊,但冷静过来后,却持怀疑态度,“若这草有毒,那宫贵妃怎么没事?” 太医禀道:“这种毒株散发的毒,只对成年男子有效,对女子倒是无碍的。” 太后听得后怕不已。 这段时间,皇帝可是夜夜宿在宫樱屋里,若是没有发现…… 太后惊怒不已,“皇帝,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护着那个贱人?” 现在不仅是百姓和朝臣对宫贵妃不满,宫贵妃甚至还想谋害皇帝,简直罪令当诛。 皇帝闭了闭眼,“母后说得是。” 太后见他松了口气,心里暗松了口气,与那太医对视了一眼,又别开了目光。 太医根本没诊查出皇帝中了毒的迹象,他是在太后的授意下,这么说的。 不过那毒株的事情,确是真的。 第五百零七章 下令处死 要说太后为什么知道,自然是赵拓与她说的。 傅璟琛出发漠北之前,与他说过,皇帝可能中了毒,而华清宫里可能有那种令人中毒的毒株。 恰好今日皇帝在朝上昏倒,赵拓觉得是个机会,便将事情告诉了太后。 太后便让太医照着她的话,说与皇帝听。 没想到,果真在华清宫搜出毒株。 加上近来京中的谣言,以及朝臣的不满,足以逼得皇帝对宫樱治罪。 …… 宫樱这几日被禁足在华清宫,对于朝上和外面的事情,也并非一无所知。 但她不认为皇帝舍得治她的罪。 她还在想着法子,要怎么让皇帝解除禁令,便见一阵禁卫军并几个太监,冲了进来。 “放肆,贵妃的寝宫,你们也敢闯?还不退下!”宫人大声叱喝。 但很快,便没了声音,因为宫人看到了当先一个太监手里捧着的三尺白绫。 个个已是噤若寒蝉。 其中一个太监宣读了宫樱的罪状后,便有两个太监,一人执了一白绫的一端,朝宫樱走近。 宫樱到这会儿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走近的太监。 皇帝竟然要处死她? 正当太监要将白绫勒上她的脖子之时,她蓦然回神,抬脚踹翻了太监,便想夺门而出。 但禁军早有准备,将她拦了回来。 太监们一拥而上,将白绫勒住了宫樱的脖子,用力往两边拉去。 宫樱瞪大眼睛,手指死命抠着那白绫。 但无论她怎么挣扎,也敌不过一群太监。 没片刻,宫樱的身体便软了下去,彻底没了声息。 确定人死了,一众太监抹着汗,终于松了口气。 这人哪,再受帝王宠爱,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被赐以白绫? 众人摇了摇头。 …… 苏晚听说宫樱被赐死后,松了口气的同时,却满心疑惑。 这几日京中和朝中发生的事情,她都知道。 京中的那谣言,自然是她的手笔,但是御史弹劾一事,却不知是何人所为?还有谋害皇帝,又是怎么回事? 很快,便有人为她解了惑。 赵拓和傅珍珍来了相府。 苏晚挑眉,“殿下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有一段时间没见娘了,甚是想念,故而与珍珍过了来。”赵拓慢条斯理地说,显得很悠闲。 苏晚顿了下,直言问道:“宫樱真的死了?” “死了。”赵拓笃定地说。他自是明白她的顾虑,宫樱当初便是诈死来到的大晏,所以为防万一,他还让人在宫樱的要害上补了一刀。 便是宫樱这次故技重施,假死,这下也死得透透的了。 苏晚听他这么说,便彻底放下心来。 “那御史弹劾一事,是你教唆的?” “当然不是。”赵拓否认,然后压低声音道,“是我肃王公。” 苏晚愣了下,她早该想到的。 肃王平时话不多,但因为王氏的关系,是真的将他们当成了家人。 那日宫樱在相府做的事情,他肯定也猜到了。 所以他让御史弹编织罪名弹劾宫樱,是为了给她出气? 否则肃王与宫樱并无交集,没必要对付她。 不得不说,苏晚猜得分毫不差。 “那谋害皇上一事,可是真的?”苏晚又问。 “当然是真的。”赵拓正色道,“不仅是宫樱,我那二哥也会被牵连,当然,我不觉得在宫樱这件事情上,他就是无辜的,毕竟,人是他带回来的,也是他将人献给父皇的。” 苏晚讶然。 赵显肯定不知道宫樱与她的恩怨。 所以他想利用宫樱给皇帝下慢性毒,却没想到,宫樱是个沉不住气的性子,为了报复陷害她,反倒让自己暴露了,现在还被她牵连。 赵显好不容易凭着平乱南疆,才能重回朝堂,这下,却是白费力气,他所谋的一切,都要化为乌有了。 本来京中谣言的事情,最多只能让宫樱被废,却没想到,她竟然还想毒害皇帝。 皇帝自然不可能再大事化小,加上谣言和朝臣直谏,宫樱只能死。 午膳的时候,苏晚向肃王道了声谢。 王氏不明白所以,“你谢他做什么?” 苏晚含笑道:“总之就是要谢谢王爷。” “自家人,不必客气。”肃王当然明白她所指,亦是笑了下。 …… 傅璟琛一行已经到了漠北。 而边关的情势,比他所想更为严峻。 据守城将士说,近来北疆人集结兵马,异动频繁。 傅璟琛登上城墙,眺望向北疆的方向。 他在等一个人。 当天傍晚,他在署衙等到了。 是司野。 “大人,属下已将你的话带给了北疆王子,北疆王子说,给他三天时间,他来安排你与北疆王见面。” 傅璟琛点点头,“我知道了,你辛苦了,先去休息。” “是。”司野退了下去。 在来漠北之前,傅璟琛便派了司野去北疆找北疆王子。 如今两国形势紧张,他此番来漠北,代表大晏想与北疆议和,可若没有北疆王子引荐,北疆王怕是不会见他。 而他必须见到北疆王,说服他休战。 与此同时,云国公也在加紧布署兵力。 若是谈崩,两国便只能兵戎相见了。 凡事都要做最坏的打算。 晚间,赵显来找他。 傅璟琛淡淡道:“宁王何事?” 对于他的疏离,赵显并不在意,自顾自地在一旁坐了下来,“北疆一直野心勃勃,这次因为羌芜牵制了大晏一半的兵力,北疆势必不可能放弃这绝佳的机会,攻打大晏。” “所以,殿下是想劝臣放弃与北疆议和?”傅璟琛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 赵显失笑,“你我来到这漠北,为的就是与北疆议和一事,本王自然不是劝你放弃,而是想提醒傅相,此事不易,要有心里准备。” 傅璟琛顿了下,突然道:“殿下到底想做什么?” “傅相何出此言?”赵显不甚明白地看着他。 “出发漠北之前,臣给皇上把过脉。”傅璟琛忽然道。 “所以?”赵显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傅璟琛微微一笑,“臣只是想提醒殿下,宫樱这颗棋子,可不好掌控。” 赵显眼眸微眯,“本王掌控她做甚?” 第五百零八章 傅璟琛心里始终有疑惑 傅璟琛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赵显心下一沉。 对方这是在诈他。 南疆美人自进献给皇上后,一直深居简出,未在人前露脸,傅璟琛根本就不知道南疆美人就是宫樱。 他一时不防,竟然顺着他的话说,掌控她做什么,这是间接地承认了南疆美人就是宫樱。 这时候再否认,已经没有意义了。 但是傅璟琛提到了给皇上把脉一事,难道,他已经察觉皇上中毒了? 可是这件事情,那般隐晦,便连太医都没看出来,他竟看出来了? 他的医术竟高超至此了么? 可是傅璟琛若没有察觉到什么,不会突然提到给皇上把脉,以及宫樱。 一时间,赵显不确定了。 傅璟琛原本确实不知道南疆美人便是宫樱。 但他心里始终有疑惑。 皇上原本因为宫贵妃的死,而悲切自责的,但自从赵显献上了南疆美人后,皇帝便从自责悲伤中走了出来。 他倒不认为那南疆美人是什么世间绝无仅有的美人,想来是那美人长得跟宫贵妃很像,所以皇帝才会那么快便走出来。 而这世上,与宫灵长得像的人,不外乎就那么几个。 一个是女皇,一个是苏晚,还有一个便是宫樱。 上次端木冥烨说,宫樱死在了宗人府的一场大火里。 当时苏晚还觉得此事颇有蹊跷。 他原本也只是怀疑南疆美人是宫樱,没想到,刚才他那么说的时候,赵显并没有否认,如此,便证实了他的猜想。 那南疆美人,果然便是宫樱。 但这会儿,他心里并不轻松,反而生出浓浓的忧虑。 既然南疆美人便是宫樱,那么她来大晏的目的,定然苏晚。 想到此,他心里沉了沉。 他虽知道晚晚聪明,任何时候都有法子脱困,但宫樱这人阴毒狠辣,又在暗处,晚晚怕是还不知道南疆美人便是宫樱,没有设防之下,恐会着了她的道。 傅璟琛心急如焚,但面上并无异样。 他安慰自己,起码还有肃王和赵拓,甚至还有太后。 他们不会让苏晚有事。 如此,他沉静了下来,瞥了眼赵显,漫不经心地说:“殿下心知肚明。” 赵显抖了抖袍子,站起身来,不甚在意地说:“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罢,便径直离开了。 待他一走,傅璟琛立即写了信,亲自绑在鸽腿上。 待鸽子扑腾着翅膀,飞向夜空后,他才微松了口气。 只希望鸽子能飞快点,将信带给苏晚。 他现在不清京中是什么情况,但他必须提醒苏晚,南疆美人是宫樱一事,也好让她有个提防。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宫樱早就被皇帝处死了,苏晚什么事也没有。 三日后。 北疆王子亲自来了边关,接傅璟琛前往北疆。 陪同前往的,除了司野外,还有云深和赵显。 几人心思各异。 尤其是云深。 他并不主张与北疆议和。 在他看来,北疆既有进犯的野心,那就打一仗,直接将他们打回去。 议和实在是太懦弱了,显得大晏怕了他们北疆一样。 此番跟随傅璟琛前往北疆,是云国公下的命令。 让他务必保护傅璟琛。 云深虽不以为然,但父命难违。 到了城门,傅璟琛对赵显道:“王爷身份贵重,此番深入北疆,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变数,王爷就留在此地,不必随我们前往。” 赵显对上他的眼睛,知他并不是真的担心他的安全,而是在防着他,怕他跟着去,对此次议和做出阻碍的事情。 他嘴角勾了下,也不勉强,“既然如此,本王便在此地,等几位归来。”他其实并没有打算前去,因为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皇帝让他来漠北,也有放弃他的意思。 但他不能坐以待毙,总得做些什么。 殷王的提议,他之前一直反对,但现在,也确实是个绝好的时机。 见他这么爽快,傅璟琛目光深深看了他一眼,却是没再说什么,带着云深和司野,跟着北疆王子出发了。 目送几人远去,直到看不见了,赵显才返回城内。 上次与傅璟琛的谈话,让他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宫樱对皇帝做的事情,应该已经败露了。 若是宫樱败露,势必会牵扯到他。 之前漓州一事,已经让皇帝对他失望,现在又有毒害他的嫌疑,皇帝不会饶过他。 若他猜得没错,此时来擒拿他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如此,他跟殷王,便只能放手一搏了。 眼下羌芜牵制住了顾国公和顾枭,而这边,北疆虽然还没有正式进犯,但云国公所率的兵力,也驻扎在此地,随时防着北疆,这时候,殷王若要起事,是个好时机。 朝中大部分兵力都在漠北和榆林关,而京城那边的防守空虚。 他并没有回署衙,而是带着属从,直接往殷州的方向奔去。 然而才出得城门,他便看到一个穿着盔甲,精神矍烁的中年男人,骑着马,等在了那里。 “宁王殿下这是要去何处?” 对方手握重戟,声音中气十足,正是云国公。 赵显一惊,紧急勒住了缰绳。 骏马长嘶一声,停了下来。 “云国公?你怎么会在这里?” “臣在此恭候多时了。”云国公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心里有几许复杂。 没想到,果真被傅璟琛说中了,宁王要离开漠北。 赵显闻言,便知自己上当了。 难怪方才傅璟琛一行跟北疆王子出发,云国公没有相送,当时他的副将说,云国公昨天夜里感染了风寒,身子不舒坦。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所以,傅璟琛不让他跟着去北疆,并非防着他阻碍议和一事,而是给他机会,离开漠北。 而他一旦出城,便会被等在这里的云国公截停。 虽然心里惊怒,但赵显面上却并未露分毫,只淡淡道:“傅相让本王在此地等候,本王实在有些憋闷,故而率随从出城打猎,云国公应该不会阻止本王吧?” 云国公叹了口气,“非是臣要阻止王爷去打猎,眼下两国形势紧张,为保证殿下的安全,还请殿下待在城内为好。”说着,手里的重戟往前送了一下,“王爷请!” 第五百零九章 苏晚噩梦 赵显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城门上,以及四周严阵以待的弓箭手,什么也没说,扯过缰绳,返回了城内。 云国公一直盯着他,直到他进去了,这才微松了口气。 其实宁王若真的只是去打猎,他是不能阻拦的。 但偏偏,对方并不是真的去打猎,而是如傅璟琛说的那般,怕是要去殷州,与殷王汇合。 宁王去殷州做什么? 自然是有了谋逆之心。 想到此,他心里越发佩服起了傅璟琛。 此子年纪轻轻,却深谋远虑,智计深远。 前天晚上,傅璟琛与他密谈了半宿。 他原先不相信赵显会有谋逆之心。 可就在刚才,赵显真的领了人要离开漠北。 这个节骨眼上,宁王身为皇室子弟,纵是不忧国忧民,也不该有闲心去打猎,况且,他若要去打猎,理应知会他一声,而不是闷不吭声地单独行动。 所以,打猎是假,去殷州是真。 想到此,云国公叹了口气。 之前南疆平乱一事,他其实很感激宁王的。 若不是宁王自动请缨前去平乱,去的便是他。 而且南疆很复杂,他虽然征战沙场半生,也没有把握能拿下南疆。 但是宁王做到了。 可宁王却偏要与殷王勾连,甚至有毒害皇帝的心思。 云国公心里很是复杂,一方面有惜才之心,一方面又厌恶对朝廷不忠之人。 另一边。 傅璟琛一行,与北疆王子离开了边关,往北疆去了。 云深骑马跟在傅璟琛身侧,忍了许久,终还是将疑惑问了出来,“为何不让宁王一起来?” 傅璟琛侧头看了他一眼,反问:“怎么,云世子很希望宁王一起来么?” 云深噎了下,沉默片刻,又问:“前晚上,你与家父说了什么?” 傅璟琛淡淡道:“宁王有谋逆之心,我拜托令尊要看住他,不要让他离开漠北。” 云深吃惊地看着他,“宁王要谋逆?” “这仅是我的猜测。”傅璟琛道。 其实那日给苏晚飞鸽传书的第二日,他便也收到了来自京城的飞鸽传信。 是司闲给他传的。 他已将京中发生的事情,都在信里告诉了他。 因此自然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想必那日与宁王的谈话,他后面回去,应该是觉得事情已经败露了,回京会被皇上治罪,因此便计划了要去殷州与殷王谋事。 所以他方才出发前,让他留在漠北,他才会那么爽快地答应下来。 若他猜得没错,宁王方才回到城中后,便出发去殷州了。 但他自然走不了。 他前日晚上与云国公已密谈了半宿,已拜托了他要拖住宁王。 再过几日,皇上派来擒拿宁王的人,应该便到了。 到时候,宁王便会被押回京城。 而没了宁王,殷王不成气候。 云深看出来他不愿意多说,便未再问什么。 可大家都是聪明人,他将傅璟琛说的话,串连起来,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 不过,他并不吃惊。 他对宁王和殷王还是了解的。 尤其是殷王。 殷王被贬,自然不可能甘心。 他蜇伏这么久,此次趁着这乱子,必定想谋事。 而宁王与殷王是同一条船上的,殷王若要谋事,却是少不了宁王。 现在宁王被困在漠北,殷王那边生不出乱子。 想到此,他忍不住看向旁侧的男人。 其实对方只大了他两岁罢了,却谋略过人,将什么都想到了。 他抚额轻笑,“傅相果真是谋略过人。” 他没头没脑的话,令傅璟琛惊讶回眸,继而谦逊道:“世子过誉了。” 一路风平浪费,走了一天,终于到达了北疆的王廷。 因为天已黑了,抵达后,北疆王子便给几人安排了住宿。 “今日天已晚,明日我再安排你们见我父汗。” “有劳了。”傅璟琛道。 北疆王子含笑摇头,“这么客气?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的。” 傅璟琛也笑了下,“嗯,是朋友。” 北疆王子突然又有些感慨地说:“自前年一别,我都有两年没有见到傅夫人了,我还挺想她……” 傅璟琛面色沉了下来。 “……的皮蛋。”北疆王子加了三个字,笑眯眯地说,“我挺想她的皮蛋。” 傅璟琛面色好看了一些,但语气淡淡的,“那这次,你有口福了,带来的那几箱子,够你吃一段时间了。” 北疆王子又笑了起来,“还是傅夫人够意思。”说罢,不再看某人的脸色,哈哈大笑着,大步走远了。 傅璟琛、云深、司野,三人被安排在一个帐里。 “你们二人先睡吧,上半夜我来守。”云深坐在帐门边,用帕子擦拭着他的银枪。 “也好。”傅璟琛也没有客气,让司野先去睡。 虽然帐外有北疆王子安排的人守着,可这里是北疆的地盘,他们不能掉以轻心。 三人轮流着守了一个晚上,终于到了第二天。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北疆王竟然率着部下去打猎,傅璟琛一行,又没有见到北疆王。 北疆王子的面色也有些不好看。 因为北疆王是临时去狩猎的。 其中的用意,大家心知肚明。 “没事,我父汗傍晚就能回来了,到时候再给你们引见。” 傅璟琛虽然知道北疆王这是故意避而不见,但也不好发作,只得点头,“嗯。” 然而到了傍晚,北疆王依旧没有回来。 北疆王子面色有些发青。 当时父汗明明答应得好好的,愿意见傅璟琛一面,可现在却直接不回王廷。 这让他怎么向傅璟琛交代? 他自觉有愧于朋友,翌日天一亮,他便带着傅璟琛三人,直接去找北疆王了。 可到了半路,却杀出了一队人马,将几人团团围住。 那些人朝傅璟琛等人叫嚣着,手里的弯刀,更是直指向几人。 …… 京城,傅府。 苏晚被噩梦惊醒,醒来时一身是汗。 她喘了几口气,才平缓下来。 她竟然做噩梦了,梦见傅璟琛遇险,被…… 她揉了揉脸,不,梦境都是相反的。 傅璟琛那么聪明,便是遇到了危险,也定能化险为夷。 她如此安慰着自己。 可重新躺下睡觉的时候,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心里始终有种不安。 第五百一十章 忌惮 一夜没睡好,翌日,苏晚整个人头疼欲裂。 王氏过来看孩子们,见她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关切地说:“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苏晚点点头。 “那你再去睡会儿吧,孩子们我会看着。”王氏忙道。 苏晚想了想,摇头,“不睡了,我一会儿还要去铺子一趟,孩子们,便交给娘照顾了。” “你放心去吧。”王氏点头。 苏晚并没有去铺子,而是了瑞王府。 皇帝身体不适,最近都是瑞王监国。 所以朝上朝下的事情,都是他在处理。 她到的时候,赵拓才下朝不久,正在陪傅珍珍用早膳。 傅珍珍自怀孕以来,变得比较嗜睡,每天都要很晚才起。 赵拓下朝回来,无论多忙,都要陪她用膳。 原因是傅珍珍原本不挑食的,可自从怀孕以来,不但嘴巴变叼了,食欲也不太好,常常只吃一点。 只有在赵拓盯着的情况下,才勉强多吃几口。 今日也是如此。 夫妻二人相对而坐。 才吃了几口,傅珍珍又放下了筷子,赵拓见了,端起一旁碟子里的水晶虾饺,拿筷子夹了一只,喂到她嘴边,笑眯眯地看着她,声音温润,“吃一只。” 一旁伺候的下人,早已是见惯不怪了。 但傅珍珍依旧不习惯。 她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娇气了,吃个饭,还要人家喂。 她想摇头拒绝,但对方眼神执着地看着她,仿佛她不吃,他便就这么端着。 傅珍珍只好张口吃了。 她嘴巴小,一只水晶虾饺,分了两次才吃完。 她吃完,便急着起身。 但赵拓的动作更快,已经舀起了一勺子,红枣粥,喂到她嘴边。 “这粥炖得软烂,入口即化,听说厨娘为了煮这粥,半夜就起来准备了,你好歹吃一小碗,才不大辜负了人家的心意。”赵拓轻声哄道。 于是,傅珍珍又吃了一小碗红枣粥。 苏晚跟着王府的管家进来的时候,赵拓舀起了碗里的最后一勺子粥,喂到傅珍珍嘴里。 “王爷、王妃,傅夫人来了。” 管家的声音,突然响起,夫妻二人回头,正对上站在门边,似笑非笑望着他们的苏晚。 赵拓尚能淡定自若,将勺子放回碗里,轻咳一声,“嫂嫂怎么来了?” 傅珍珍则闹了个大红脸。 不管怎么说,自己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要王爷喂饭,被自家嫂嫂撞见,还是挺难为情的。 “我闲来无事,过来看看珍珍。”苏晚走了进来。 傅珍珍闻言,便起身道:“嫂嫂去我屋里说话吧。” “好。”苏晚应了声,但目光却看向赵拓。 赵拓顿了下,明白过来,她此番来王府,是来找自己的,但对傅珍珍道:“我有事情要跟嫂嫂说,你先回屋,一会儿我让嫂嫂再过去找你。” 傅珍珍闻言,心里有些疑惑,但却没有多想,顺从地点了点头,在侍女的搀扶下,回屋去了。 待屋里没了人,苏晚开门见山道:“王爷,我此番过来,是想问问漠北那边的情况。” 赵拓知她是担心傅璟琛,点点头道:“嫂嫂放心,漠北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若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跟你说的。” 苏晚闻言,心里微松了口气。 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起码可以说明漠北那边现在还是风平浪静。 “那就好。”苏晚现在不关心别的事情,只关心傅璟琛,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与赵拓又说了一会儿话,苏晚便去看了傅珍珍。 傅珍珍一直在屋里等她,见她总算过来了,倒也没有多问什么。 苏晚也没有告诉她自己今日过来的目的,是不想她跟着担心,影响腹中胎儿。 噩梦一事,苏晚压在心里,谁也没有说。 她虽然觉得那只是梦,但心里却很沉重。 半个月后,榆林关传来捷报,羌芜战败,羌芜王子被杀,羌芜王则被生擒。 消息传回京中,满朝振奋,各个茶楼街巷,都在讲述顾家父子二人是如何英勇击敌的,像是亲临现场了般。 苏晚听到消息的时候,微松了口气。 羌芜战败退兵,对本想趁乱进犯大晏的北疆来说,是个极大的冲击。 现在大晏与羌芜的战事了结,北疆再想进犯,便得再掂量掂量了。 漠北一直没有消息,说明傅璟琛等人还在拖着北疆。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但现在羌芜退兵,北疆应该会偃旗息鼓。 苏晚微松了口气。 算算时间,若是顺利的话,傅璟琛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 一个月后,漠北传回消息,北疆主动与大晏议和。 其实在羌芜退兵后,北疆若是要开战,大晏也没了顾忌。 但是对方主动议和,却是有利于大晏。 毕竟大晏才跟羌芜打了一场,虽然大晏占了上风,但这边也是折损严重,因此能不开战,自然不开战。 况且北疆主动议和,大晏便可以提条件。 谁都清楚,本来想与大晏开战的北疆,为何突然主动议和? 自是因为羌芜吃了败仗,连他们的羌芜王都被生擒的关系。 北疆生了忌惮之心。 苏晚这下是真的放了心,在京中等着傅璟琛归来。 然而一个月后的一天,苏晚带着一对儿女,在窗边的软榻上玩时,小伶突然进来禀报,“夫人,云世子来了,现在前厅等您。” 苏晚一愣。 云深? 她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只知道上次傅璟琛去漠北时,他跟云国公也一起去了。 他现在怎么回来了? 她心里沉了沉,总觉得他过来找她,不是什么好事。 她想拒见,但又想到他一直在漠北,也许是傅璟琛托了他什么事情要带给自己。 一瞬的功夫,苏晚想到了许多。 她稳了稳心神,到底还是去了前院。 她进到前厅的时候,一个略微熟悉的男人背对门边站着,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 看到他的模样时,苏晚心里吃了一惊。 云深云世子,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俊美,虽说他这个人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但向来是英俊倜傥的。 可眼下,这人却一脸萧索,眉宇间有显而易见的疲惫,很是狼狈。 第五百一十一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云深微点了下头,“傅夫人。” 苏晚收敛思绪,“云世子坐吧。” 云深在一旁坐了下来,却半天没有说话。 他垂着头,手搁在膝上,似在斟酌。 苏晚见状,手指悄然握紧,心里的不安,在迅速扩散。 良久,云深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沉重,“傅夫人,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傅相。” 苏晚霍然抬头,目光紧紧盯着他,“我不明白云世子何意。” 云深敛下眸子,有些不敢与她对视。 对方眸中的怆色,令他心头越发沉重。 “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话了?”苏晚突然大吼出声。 云深从未见过她这般失控的模样。 自认识以来,她一直都是沉静温婉的,但现在愤怒的样子,却有几分慑人。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因为你刚才说的是玩笑话,是故意耍我的?”苏晚握紧拳头,但眸中却分明带着希冀。 希望云深刚刚只是恶劣地同她开了句玩笑。 云深始终不敢与她对视,但也没有再沉默。 “苏晚,我没有与你开玩笑,傅相他……请节哀顺便。”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将苏晚的脑袋,炸得嗡嗡作响。 她整个人好像没有了生气一样,面色僵白,眼神空洞呆滞。 见她这般,云深却又希望她能像方才那般大吼大叫,最起码,有生气。 她现在这个模样,让人无所适从,又让人忧心。 云深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劝慰的话,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听到女子漠声问道:“麻烦你将事情的始末说与我听。” 云深一怔,抬眸看去,就见苏晚面色苍白地望着自己,一反刚才了无生气的样子,此时,她目光灼灼,异常坚定。 他心头一颤。 苏晚是不是觉得,傅璟琛不可能死? 但是,要让她失望了。 傅璟琛真的死了,是他亲眼目睹的 他垂眸,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 半个月后,苏晚风尘仆仆地抵达了漠北。 随行的,除了云深,还有赵拓、肃王、司闲,及其他官员。 说到底,苏晚并不相信傅璟琛死了。 他那么聪明,武功又高,不可能出事的。 况且,云深也说,并没有找到傅璟琛的尸体。 苏晚心里燃起了希望。 一到边关,苏晚便想直接出发去北疆,却被肃王拦住了。 “晚晚,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再急也没有用,你必须先休息好了,才有力气去找阿琛。”肃王沉声道。 这么久以来,他还没有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同苏晚说过话。 因为这半个月以来,苏晚心急如焚,日夜兼程地赶来漠北,根本没有好好休息过。 眼下到了边关,她竟然一刻不停,就要马上出发去北疆。 他实在担心她的身体会吃不消。 苏晚心里虽然牵挂着傅璟琛,但也知道对方是在关心自己。 “夫人,马上就要天黑了,现在出发,不安全,不如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再出发。”司闲也在一旁温声劝道。 傅璟琛出事,他也很焦急担忧。 而且司野一直留在北疆寻傅璟琛,到现在还没有与他联系上,也不知道他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嫂嫂,司管家说得对,明日一早再出发吧。”赵拓也跟着劝道,心里忧心忡忡。 傅璟琛出事的消息,被他压了下来,这会儿,王氏和傅珍珍还不知道。 若让二人知道,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只希望傅璟琛没事。 云深站在一旁,抿唇未语,但目光却也担忧地看着苏晚。 自从他将傅璟琛出事的事情,跟她说后,她反倒冷静了下来,在她婆母面前,未露分毫,还安排好了京中的事宜才出发。 可其实,虽然还没有找到傅璟琛的遗体,但基本上不可能会生还了。 见众人俱都忧虑地望着自己,苏晚只好按捺下心里的迫切,点点头,“好。” 休息了一宿,第二天天一亮,苏晚便出发了。 不过,这次随行的,只有云深和肃王、司闲三人。 赵拓此次带着官员来边关,主要是为了北疆议和一事。 两国议和,所以苏晚几人出入北疆,很是轻易。 况且走到半路的时候,北疆王子亲自来接了他们。 见到苏晚,北疆王子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心里自责又愧疚。 人是他带到北疆的,可是却因为他的大意,让傅璟琛在北疆出了事。 北疆内部复杂,上次想与大晏开战,就是以他叔父为首的那帮人推动的。 这些年来,他叔父的势力越来越大,野心勃勃,他父汗都要忌惮他三分。 所以对于跟大晏开战一事,父汗虽不是很认同,但也不能立即驳回叔父的提议。 因此在得知傅璟琛一行人来了北疆,为的是说服父汗,与大晏议和后,叔父便几次三番地出手阻挠。 先是哄了他父汗离开王廷,去打猎,后又让人截住傅璟琛等人。 但傅璟琛等人有备而来,自然没有被吓退,反而还找到了他父汗。 父汗避无可避,终于接见了傅璟琛等人。 当时父汗还在野外打猎,为了防止叔父,便与傅璟琛一行,在野外商讨议和一事。 可没想到,消息还是走漏了,叔父竟让人假扮刺客,行刺父汗。 而后,叔父打着擒拿刺客的幌子,公然带兵前来,实际上是想射杀傅璟琛等人。 混乱之中,傅璟琛为救云深,掉落悬崖,至今生死不明。 司野和云深当日便下了崖去找寻,可是一无所获。 司野到现在还在找。 北疆王子心里清楚,这一代狼群最多,傅璟琛掉下去后,兴许……已经葬身狼腹了。 事情的始末,苏晚早从云深那里知道了,因此见了北疆王子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北疆王子领着他们去了当日出事的地方。 苏晚站在崖边,看着底下的深渊,手脚彻骨冰凉,手指更是不受控制地哆嗦。 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人又怎么可能生还? 可是她一日没看到傅璟琛的遗体,她便一日不信他当真会那么短命。 她亲自下了崖底。 可到了崖底后,地上有触目惊心的血迹,除此,什么也没有。 苏晚盯着那滩血迹看了良久。 她听云深说了,当时傅璟琛为了救他,中了一箭,所以才会落崖。 半晌后,她抬起头问北疆王子,“这附近可有人家?” 北疆王子摇头,“并没有。” 苏晚闻言,心沉入谷底,面色白得像纸。 本来她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也许傅璟琛当日落崖后,是被附近的猎户给救走了。 可北疆王子却说这附和并没有人家。 第五百一十二章 心动的感觉 众人听得苏晚与北疆王子的对话,立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其实看到崖底的这滩血迹,以及四周浓密的树林时,众人心里都知道,不可能会有奇迹发生的。 便是傅璟琛当时落到崖底,并没有身亡,可也必定身受重伤,而这里常有狼群出没。 傅璟琛怕是被狼…… 这会儿看到苏晚寡白的面色时,明白是一回事,但谁都不忍心将心里的真相说出来。 那对苏晚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苏晚袖下的指尖泛凉颤抖,却竭力地握紧指尖,若无其事地对几人道:“我想再去找找,你们先回去吧。” “我陪你。”云深率先道。 司闲也道:“一起去吧。” 肃王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此时,他心头很是沉重。 他实在不愿意相信傅璟琛真的死了,又想到还在京中等他回去的王氏,心里很是着急又焦躁。 他不敢想象,若是被王氏知道傅璟琛出事的消息,她会如何? 他迫切地希望有奇迹发生。 让他能够将傅璟琛带回去。 北疆王子见几人坚持要再找,自然愿意陪同。 即便在他看来,找寻无望。 几人分了两路找。 司闲和肃王一路,而云深和北疆王子陪着苏晚一路。 与此同时,一个不起眼的帐篷里,床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床前则坐了一个少女,正托着腮,在打量他。 “汉人都是长得这么俊秀好看的吗?”她喃喃自语着。 侍女端着饭菜走进来,闻言,忍不住在她身旁蹲下来,一同盯着床上的男人看,“奴婢第一次看到汉人呢,真的太好看了,比我们王子还好看。” 少女冷哼一声,不客气地说:“阿哥并不好看。” 侍女:“……”公主要不要这般直接,王子听到了可是会伤心的。 “王子在我们北疆是最好看的。”侍女忍不住为王子说了一句话。 “在北疆算好看,但跟这位比起来,就差远了。”少女点评道,然后从她手里接过饭菜,低头吃了起来。 晚膳有烤羊肉和一小碟子凉拌皮蛋。 说起这凉拌皮蛋,还是阿哥匀给她的。 她第一次吃的时候,便喜欢上了,可惜阿哥小气,每次只匀她几个。 “公主,这个人你预备怎么处置?”侍女看了看床上的男人,忍不住问。 自从公主在崖底将这个人救了以后,他便一直昏迷着,到这会儿还没有醒。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醒来的机会? “我也不知道。”公主叹着气,觉得床上这个男人怪可怜的。 也不知道怎么会掉到崖底,又是什么身份? 侍女提议道:“一直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若不然让王子想想办法?” 公主沉思了片刻后,交代道:“过几日再说吧,千万不要被叔父知道我们藏了一个汉人。” 叔父讨厌汉人,若是被他知道,她在侍女的帐子里藏了一个汉人,这汉人便危险了。 而且当时她救起这人的时候,他胸口中了一箭,那箭矢上有她叔父的标记,不是叔父射的,便是他手下射的。 如此,更不能教叔父发现这个人。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找阿哥想办法。 但是这个男人伤得太重,一直昏迷不醒,阿哥又很忙,常常不见人影。 加上侍女的这个帐子暂时很安全,她便不太想管。 “药煎好了吗?”公主吃完饭,问一旁候着的侍女。 侍女点点头,立即去将药端了进来。 二人合力给床上的男人喂完药后,侍女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这人虽然昏迷,但看得出来求生意志很强。” 公主点点头,“他心里应该是有放不下的人吧。” “他若醒来,真是应该谢谢公主。”侍女道。 她说的是事实。 那日,若不是公主去崖底采药,也不会发现这人。 当时这人左边胸膛中了一箭,加上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二人以为他死了的。 却不想,这人命大,他心脏竟然是长在右边的,当时还有一口气。 主仆二人便将这人救了回来。 不过也幸好公主学了医术,否则这人就没了。 “我不用他谢。”公主很是无所谓地说,“我师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我学的这医术,为的就是悬壶济世,救人性命的。” 其实她自学医以来,还是第一次医治受伤这么重的人。 她心里其实有些成就感。 侍女闻言,看了看床上男人的好相貌,玩笑道:“这人虽然受着伤,昏迷不醒,但真的是很好看,公主若是喜欢,等他醒来后,可让他做你的驸马。” 公主不防她会这么说,小脸一臊,旋即头摇得像拨浪鼓,“阿娜,你不要乱说,我可不喜欢他。” “可是他长得好看啊,公主不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么?”阿娜不解地说。 “他是长得好看,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公主叹气。 “那公主喜欢什么样的男子?”阿娜好奇问道。 自家公主没什么架子,况且她又是跟着公主长大的,所以私下里,什么都能聊。 公主也没有不耐烦,她认真地想了想,旋即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若是有一天遇到了,我的心会告诉我的。” “公主的心?”阿娜讶然。 “嗯。”公主重重点头,“喜欢一个人,是会有心动的感觉的。”床上这个男子虽然长得非常好看,但是她没有心动的感觉。 她小时候,因缘际会,遇到了一个汉人医者,也就是她师父。 她无意间救了师父,从此师父为报答她,便将一身医术教给了她,还教她汉话,并送了很多汉人的书给她。 她对汉人的一切,都很感兴趣,总想着离开北疆,去大晏。 但是父汗不允许。 她偷偷地跑过两回,但都被阿哥抓回来了。 前年阿哥去大晏,她本来想去的,但是师父去世了,她便没有去成。 她其实早过了婚嫁的年纪,但是北疆的男人,没有一个能入她眼的。 她觉得自己的姻缘,兴许会在大晏。 望着床上的男人,她目光灼灼。 等这人醒来后,她便让他带她去大晏。 想到此,她更加卖力地给男人医治,希望他快快醒来。 …… 时间匆匆而过。 距离苏晚来北疆已经半个月过去了。 但是依然没有找到傅璟琛的踪迹。 司野也回来了,他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众人心头都沉甸甸的。 尤其苏晚。 她越来越沉默,一天下来,几乎一句话也不说。 而且越来越憔悴。 第五百一十三章 憋在心里,身体会垮掉的 这日继续找寻傅璟琛的过程,她精神恍惚,差点一脚踩空,摔下断崖,幸好跟在她身后的云深,及时拉住了她。 “苏晚,先休息一日吧。”他皱着眉道。 苏晚看了他一眼,挣开他的手,“不用。” 北疆王子亦是担忧地看着她,“可是你已经好多天没休息了,再这么下去,你自己就要倒下了。” “不会的,我并不累。”苏晚并不理会,继续往前走。 北疆王子叹了口气,刚要再说什么,却见云深大步上前,扯住了苏晚的手臂。 “你这个样子,并不是傅璟琛愿意看到的,你如果倒下了,伤心的是谁?你们还有两个孩子,他们还那么小,已经失去了父亲,若是连母亲也失去了,你让他们该怎么办?”云深面色严厉地盯着她,语气格外不客气。 北疆王子听得着急不已。 苏晚已经很难过了,云深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这不是要雪上加霜吗? 其实这段时间,苏晚未必没有接受傅璟琛已死的事实,可她不放弃寻找,不过是在强撑着一口气。 若这口气散了,她怕是就要崩溃了。 果然,听了云深的话,苏晚便哭了。 她哭得很大声,很哀恸。 云深愣住,松开了她的手。 当时听到傅璟琛的死讯的时候,这个女人没有哭,甚至一滴泪都没有掉,眼下却泪如雨下,哭得肝肠寸断。 好像要将这段时间以来的压抑,全都宣泄出来似的。 云深握了握手指,刚要说什么,却被北疆王子拉住了。 “让她哭吧,她需要发泄。” 其实她愿意哭出来,对她才好。 否则她一直压抑着,憋在心里,身体会垮掉的。 二人站在她身边,谁也没有再说话。 但云深心里却很自责和愧疚。 那日,傅璟琛若不是替他挡了一箭,以他高深的武艺,根本不会掉落悬崖,而即便掉落悬崖,也不会有事。 那一箭,是耶律金,也就是北疆王的弟弟,北疆王子的叔父射的。 那一箭,直接贯穿傅璟琛的心脏,然后又掉下了悬崖,所以他才会断定傅璟琛已经死了。 若非傅璟琛,死的便是他。 可是,看到苏晚这般痛苦,他情愿死的是自己。 他不喜欢欠别人的恩情,但这一生,却注定要欠下了,且还是天大的恩情。 明明他与傅璟琛政见不合,互看不顺眼,甚至那次被父亲派来保护傅璟琛,他也不情愿,可是他没有想到,危急关头,对方会救自己。 云深心里亦是很痛苦。 他向来骄傲,凡事不萦于心,并且独来独往,与谁都不喜欢深交,可现在,却欠了这么一份天大的恩情。 正默默想着事情,忽然听到北疆王子惊喊了一声,“苏晚!” 他回神,立即朝苏晚看去,但见刚才还在恸哭的人,已经昏倒在了北疆王子的怀里。 见状,他上前,拨开北疆王子,将苏晚揽了过来。 不管怎么说,他欠傅璟琛一份恩情,他的家人,他的妻子,他都会替他照顾。 …… 苏晚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来。 她醒来的时候,在一个帐子里。 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她有一刻茫然。 她这是在哪里? 可很快,她便想起来了。 这里是北疆,她来找傅璟琛,可是找了半个多月,一无所获。 她一直自欺欺人,傅璟琛没有死,但现在却不得不接受事实。 傅璟琛真的死了…… 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无声地哭泣着,脑海里,闪过与傅璟琛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这个男人怎么就死了呢? 他怎么就舍得丢下她和孩子呢? 他说话不算话,也别怪她将他给忘了。 她恨恨地想着,脸上的泪水却像决堤了一样,越流越多。 不多时,司野走了进来。 看到她在流泪,沉默了下,旋即硬邦邦地说了一句,“你别哭了。” 苏晚抹干净泪水,真的就没再哭了。 傅璟琛那么狠心丢下她们母子离去,她不会再为他流一滴泪的。 可是这般想着,她心里却疼得厉害。 “若你休息好了,我们便要回大晏了。”司野见她总算不哭了,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在苏晚昏迷的这一天一夜里,北疆的局势已是翻天覆地。 赵拓带人来了北疆,而议和的条件,便是要耶律金的命。 北疆王本来还顾忌耶律金在北疆的势力,不愿意与他撕破脸的。 但是赵拓的态度也很强硬,若是耶律金不死,大晏便要与北疆开战。 北疆王害怕了。 因为大晏跟羌芜的战争已经结束了,这时若调转头来对付北疆,北疆未必能赢。 于是在赵拓和肃王等人的协助下,北疆王让人生擒了耶律金。 耶律金的部下投鼠忌器,属于耶律金的势力,很快被瓦解。 司野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都向苏晚一一说明了。 末了,他提醒了一句:“现在耶律金就在王帐中。” 苏晚闻言,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吧。” 司野直接带着她去了北疆王的王帐。 二人进去的时候,赵拓、肃王、云深等人都在。 便连本该在榆林关的顾枭也赫然在场。 他得知傅璟琛出事后,便直接从榆林关赶了过来。 在苏晚昏迷的时候,他甚至也去了崖底查看。 这时看到苏晚进来,顾枭心头很是沉重,却是快步迎了上去,关切道:“嫂夫人身体可好些了?” 苏晚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目光看向不远处,被五花大绑的男人身上。 不用别人跟她说,她便知道这人定是耶律金,害死傅璟琛的凶手。 “嫂嫂,这人就是耶律金,是他害了傅相。”赵拓也已经走了过来。 “嗯。”苏晚点头,突然伸手从司野腰间拔出剑,一步一步朝那人走去。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耶律金回头。 看到一个漂亮至极的女人,手持利刃朝自己走来时,他愣了下,旋即邪肆地笑了起来,“哪儿来的美人儿?” 他丝毫不知道死到临头,戏谑完苏晚,还转头去跟北疆王讨价还价,“王兄,念在王弟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便放了我吧,我保证以后不再觊觎王位。” 北疆王摇头,“阿金,你罪孽深重,本王饶不了你。” “王兄!”耶律金大怒,刚要站起来,一柄冰凉的剑刃,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愕然回头,见是方才那位美人时,他脸上再次浮现邪肆的笑,“美人儿……” “噗!” 回应他的是利刃刺进皮肉的声音。 耶律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下一刻,他直直倒了下去。 到死,他都不相信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美人,竟然敢持刃杀他。 苏晚拔出染血的剑。 第五百一十四章 他终究还是来迟了 杀了耶律金,为傅璟琛报了仇后,苏晚又去了一次崖底。 之后,一行人便直接返回了漠北。 而就在苏晚离开北疆没多久,去采药的北疆公主耶律娅终于回来了。 “公主,您怎么才回来?”阿娜一边替她将背上的篓子取下来,一边问道。 耶律娅叹了口气,“别提了,我采药的时候,差点摔下悬崖。” 阿娜一惊,忙拉着她的手打量,急切地说:“那公主没事吧?” “没事啊,我好好的。”耶律娅说着,俯身从篓子里取出一株药草,兴奋异常地说,“这就是天玄草,我好不容易找到的,那人服下后,应该就能醒来了。” 阿娜闻言,也有些激动,“真的?” “嗯。”耶律娅点点头,“不过这草很难得,我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的,也算是那人运气好吧。” 阿娜觉得,那人的运气是真的很好。 碰到了他们那么善良的公主。 公主虽然没有多提采药的过程,但当时想必很凶险。 耶律娅拿着药草,连休息都顾不上,便与侍女一起去煎药了。 这药草太稀有,她必须得亲自盯着才放心。 煎药的过程,阿娜提起了一件事情。 “王爷被杀了。” “叔父被杀了?”耶律娅吃了一惊。 “是的。”阿娜点点头,“奴婢也是听别人说的,好像是被一个大晏女人给杀的。” “大晏女人?”耶律娅惊讶,“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北疆来了大晏女人?” “对,好像是王子的朋友,但身份好像不简单,听说是来北疆找她丈夫的,可她丈夫被王爷杀了,所以那女人便杀了王爷。”阿娜将自己听来的事情,告诉了公主。 其实公主不在的这段时间,她哪里也去不了,因为她要在帐子里守着那个男人。 耶律娅听完后,霍地站了起来,“那她现在人呢?” “好像昨日便走了。”阿娜也跟着起身,“怎么了?” “那个男人,可能就是那女人的丈夫。”耶律娅急得团团转。 正在这时,她哥哥,也就是北疆王子找了过来。 “你这个丫头,让我一阵好找。”看到妹妹,北疆王子很是无奈。 “阿哥。”耶律娅见他过来,连忙抱住他的手臂,急切问道,“我们北疆是不是来了一个大晏女人?” “是啊,怎么了?”北疆王子奇怪她反应这么大。 “唉呀,事情不得了了。”耶律娅都有些语无伦次了,索性拉着哥哥的手,去了阿娜的帐子。 “我前段时间就想跟你说,我救了一个男人回来的,但生怕叔父对这人下手,便没有跟你说。” 北疆王子本来还有些纳闷的,却在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时,他整个人愣在那里,旋即冲了过去。 “阿娅,这人是你救回来的?” “是啊。”耶律娅见他这般反应,便知道他认识这人,心里松了口气。 北疆王子又惊又喜,都要语无伦次了,“阿娅,这次你立大功了。” “这人身份很贵重吗?”耶律娅好奇地说。 “他可是大晏的宰相傅璟琛,身份自然贵重。”北疆王子感慨万分。 傅璟琛没死,可真是太好了。 也怪自己失察,人就在妹妹这里,他竟然都不知道,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还害得苏晚伤心欲绝。 “他受伤很重?”北疆王子这时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面色凝重地问。 “他伤得是挺重的,不过养了一段时间了,他伤已经好了,只是还没有醒过来。”耶律娅解释了一句,“不过阿哥放心,我采到了玄株草,一会儿给他服下后,他应当便能醒了。” 北疆王子闻言,冷静了下来,“阿娅,这人你先帮忙照看,我去一趟漠北,将这好消息告诉他们,你不知道,傅夫人的眼泪都快要流干了。” “那阿哥快去,人我会照看好的。”耶律娅忙道。 北疆王子没再耽搁,骑上最快的马,朝漠北的方向去了。 然而等他到漠北的时候,却被告知,苏晚一行人已于昨日,便动身回京城了。 他们从北疆回来后,并没有在漠北逗留,直接回京城了。 现在再去追,也追不上了。 北疆王子扼腕,他终究还是来迟了。 云国公见他这般着急,问道:“王子可是有要事?” “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傅相没死,被我阿妹给救了,现在就在北疆。”北疆王子据实以告。 云国公闻言,惊喜交加,拍着手掌道:“我立即飞鸽传信给我儿,将事情告诉他,他陪同苏晚等人一起回京了。” 北疆王子想了想,点头,“只能如此了。”云深既然跟苏晚在一起,那他知道了消息,就一定会告诉苏晚。 然而二人不知道的是,信鸽从边关飞出去没多久,就被人给无心射落了。 …… 再说苏晚等人。 离开北疆后,他们便马不停蹄地回去京城了。 期间,苏晚生了一场病,耽搁了行程,因此等他们抵达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多天后了。 因为生病的关系,又加上傅璟琛的死,将苏晚压垮了,她整个人变得异常消瘦憔悴。 顾枭等人看得很是不忍,却又没法子。 不要说是苏晚,便是他们这些人,都心头沉重,阴霾重重。 而且回到京城,还有个更大的难题等着他们。 当时傅璟琛出事的消息传来时,他们便将消息瞒了下来,除了少数几个人知道外,便是王氏和傅珍珍都不知晓。 如今已确认了傅璟琛已死,回到京城后,这件事情便不能再瞒了,也瞒不住。 一想到,要将傅璟琛的死讯告诉王氏,众人都觉得无法面对她,开不了口。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太残忍了。 可不管众人如何犹豫,终还是回到了京城。 赵拓要进宫复命,顾枭和肃王等人,则将苏晚送回了相府。 没想到的是,傅珍珍竟然也在。 这段时间赵拓不在京中,她便来了相府居住。 看到她,众人便迟疑了起来。 傅珍珍马上就要临盆了,若是听闻噩耗,情绪必然激动,到时候影响胎儿,就不好了。 几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默契地将这件事情先隐瞒了下来。 等赵拓来接走了傅珍珍,顾枭欲开口,将事情的始末,告诉王氏。 第五百一十五章 晚晚,我回来了 对于肃王和苏晚外出将近两个月,王氏心里自然是存疑的。 只是二人都不说是为了什么事情,去了哪里,她便没有多问。 如今二人终于回来了,王氏很是欣喜。 正要对二人嘘寒问暖一番,却察觉到几人面色不对。 她心里就是一咯噔。 尤其苏晚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消瘦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般。 她隐约知道了什么。 在顾枭欲开口的时候,急忙打断,“你们外出那么久,肯定辛苦了,也饿了,我让厨下备膳,你们吃点东西后,便去休息一下。”说罢,她便急急走了出去。 见她如此,几人心情更加沉重了。 王氏怕是已经猜到了,却选择逃避,这是不想听到他们说出她不想听的话。 几人面面相觑片刻,肃王叹了口气,对苏晚道:“你离开那么久,先回院子看看孩子们吧。” 苏晚心力交瘁,确实也有些撑不住了,便点了点头,沉默地回兰院去了。 王氏身边有肃王,不管如何,肃王会安慰她的。 “顾枭、云深,这段时间辛苦了,你们也先回去吧。”肃王又对二人道。 顾枭起身,“也好,晚点我再过来。” 云深也只得离开。 等二人走后,肃王又对司闲兄弟二人道:“你们也回去休息,有事情,我再叫你们。” “好。”司闲和司野退了下去。 肃王在椅子上坐了片刻,终是抬步去了静心斋。 不出他所料,王氏果然回了这里。 他进去的时候,听到压抑的哭声传来。 听到他的脚步声,王氏慌忙擦干净泪水,背着身道:“我已让人给你备了水,你先去沐浴一下,好去去乏……”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已落入了男人坚实的怀抱中。 紧接着,男人低沉的声音道:“凝秀,想哭就哭吧。” 王氏本来还能忍住,这时听得他说的话,心里那丝最后的希望崩塌,眼泪就像溃了堤的洪水般。 她刚开始只是低声的啜泣,最后却演变成了嚎啕大哭。 与此同时,傅璟琛的死讯,已传遍了京城。 苏仲和杜夭赶来的时候,看到苏晚坐在摇篮前,摇着摇篮,逗着一双儿女,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般。 可她整个人分明消瘦得厉害,脸上更是苍白憔悴,心里的痛苦,可想而知。 二人心里俱是一疼。 杜夭已冲过去将人紧紧抱住,未语泪先流。 若非顾忌着两个孩子,杜夭势必要大声哭出来的。 她不心疼傅璟琛,她心疼的是苏晚。 傅璟琛为何就那般短命呢?他分明不像短命鬼啊。 如今他死了,却要让活着的人痛苦。 “晚晚,想哭就哭吧,别憋在心里。”杜夭哽咽道,一只手轻轻拍抚着她的背。 苏晚神思恍惚了下,回过神来,拉开杜夭,对上二人担忧的眼神,她轻声道:“我没事,别担心。” 她已经哭过了,她现在已经哭不出来了。 只是心里的疼,却不减反增。 …… 因为没有找到傅璟琛的遗体,故而傅家打算给他立个衣冠冢。 那日,满门缟素,前来吊唁的人非常多。 甚至连皇帝都来了。 门前宾客络绎不绝。 却在这时,一辆马车在门前停了下来。 马车里跳下来一个异族服饰的少女。 她站在相府门前,看着那片缟素,很是不解。 怎么回事,是里面死了人吗? 可是傅相没死啊。 云国公不是说已经飞鸽传书给他儿子了么? 难道他儿子没有收到飞鸽传信? 她有些不解,忙回身对马车里的人道:“傅相,这真是你家?” 这话问得有些多余,因为门前的匾额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相府两个大字。 她认得汉字,自是不会认错。 而整个大晏,可以挂相府二字的牌匾,绝不会有两家。 她话音刚落,马车里传来几声咳嗽,接着,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指,撩开了车帘。 一张过分俊美,却苍白的脸,露了出来。 他目光看向少女指向的地方,当看到门楣上挂着的白幡时,他怔愣了下,旋即,咳嗽得更厉害了。 车夫和阿娜一左一右将他扶下了马车。 这时,门前接待宾客的下人,无意中一瞥,看到了门前站着的傅璟琛,还以为眼花了,慌忙揉了揉眼睛,再看时,人已经不见了,便以为真是自己看花眼了。 他丝毫不知,就在他揉眼睛的时候,人已经进去了。 耶律娅跟在傅璟琛身后进了相府。 看着满门的缟素,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傅相,看来,云国公的消息没有送回京城,你的家人以为你死了。”她毫不忌讳地说。 傅璟琛懒得理她,也没精力理她。 苏晚以为他死了,她是不是很伤心? 他心里焦躁万分,极于找到她,告诉她,他没有死。 来往的宾客,以及相府下人,终于看到了傅璟琛。 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他。 此时他的面容没有丝毫血色,十分苍白惨淡,众人惊愕过后,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更有人颤声喊了出来。 “傅、傅相?你是……” 那人想说,你是人是鬼,终究是没胆子说出口。 有人醒过神来,立即去找他的影子。 当看到那投在地上的影子时,拍着心口,惊魂甫定,兴奋地叫出声来,“他有影子,他不是鬼。” 灵堂里,苏晚跪在地上,将折好的纸钱,投进火盆里。 她早已接受了傅璟琛已死的事实,哀恸过后,神情变得有些麻木。 往火盆里投纸钱的动作,也显得有些僵木。 正在这时,气氛原本沉重的灵堂忽然变得喧嚣了起来,有人语无伦次,有人激动大喊。 “傅相、傅相没死,他回来了……” “阿琛、阿琛……” 紧接着是王氏喜极而泣的声音。 不停有人在喊傅相、阿琛、老傅、傅爱卿…… 这些话,钻进苏晚耳中,她以为自己出现在了幻觉。 直到陪在她身侧的杜夭扯了她一下,兴奋大喊,“晚晚,你快看谁回来了。” 苏晚僵硬地抬起头。 一道颀长瘦削的身影,撞入她眼中。 她愣住。 接着,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 傅璟琛同样愣在那里。 女人一身孝衣,跪在那里,身子消瘦而单薄。 在看到晶莹的泪珠滑过她的脸庞时,他心里一疼,终于回过神来,快步上前,将她拥入怀里。 “晚晚,我回来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 夫人别哭 男人熟悉带着沙哑的声音,划过耳畔,苏晚的泪水流得更汹涌了。 她自男人怀里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随后,颤着手抚上他的脸。 发现是温热的,她终于相信这不是梦。 “真好……” 她说了两个字,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便陷入了黑暗中。 傅璟琛心下一紧,揽紧了女子差点滑落的身子,然后飞快地摸上她的脉搏。 确定她只是心力交瘁,疲乏过度而昏厥的,心里略松了口气。 可是看着女子紧闭的眼睛,苍白的容颜,他心里又疼痛了起来。 这段时间,她一定过得很苦、很煎熬。 他很是自责,若他能早点回来,她也不至于如此。 “晚晚……”他声音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然后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晚晚没事吧?”王氏等人关切问道。 “她没事,她只是有些累了,睡一觉就会好的。”傅璟琛说着,便抱了苏晚往兰院去了。 “傅相、傅相,你身体……”耶律娅见状,有些担心他的身体,连忙要跟过去,却被杜夭拦住了。 “你是哪来的,人家夫妻久未见面,你跟过去不合适吧?” 耶律娅惊讶地看着她。 她虽然初来乍到,但也感觉到了对方的敌意。 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对方。 “什么意思?” 杜夭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听不懂我说的话?” 耶律娅愣了下,回道:“我是北疆来的。” “北疆?”杜夭愣住。 但想到对方是跟着傅璟琛回来的,说不定是想缠着傅璟琛,介入人家夫妻,便没好气地说:“我不管你是哪里来的,你现在就走,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她的语气十分不客气,耶律娅自然听出来了。 不过她还未说话,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阿娜,却忍不住道:“你又是谁?我们公主救了傅相,这就是你们对待恩人的态度?” 她自小便跟随耶律娅,自然也学会了汉话,杜夭说的话,她听明白了,当然很生气。 若不是她家公主,傅相早就死了,说不定还被野兽给吃了呢。 众人听得她说的话,俱都惊讶地看向耶律娅。 原来她是北疆公主,是她救了傅璟琛? 王氏率先回过神来,拉着耶律娅的手,差点要给她跪下了。 “谢谢你救了我们阿琛,谢谢你……” 耶律娅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没事没事,举手之劳罢了。” 阿娜听得嘴角直抽搐,明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公主偏偏说得那么轻巧。 “真是你救的傅相?”杜夭将耶律娅上下打量了一遍,语气质疑。 “当然是我家公主救的傅相。”阿娜很不喜欢她这般跟她家公主说话。 杜夭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苏仲拦住了,“夭夭。” 他虽然明白杜夭的顾忌,但不管怎么说,人家确实是救了傅璟琛,因此语气里已含了一丝警告。 杜夭悻悻住了口,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她怕这个什么公主,挟恩图报,要介入傅璟琛和苏晚。 毕竟这个公主万里迢迢地跟着傅璟琛来的大晏,说不定心里对傅璟琛有什么想法。 听说傅璟琛是被这个公主救的,王氏都要把她供起来了,若她真提什么无理的要求,王氏说不定会答应,毕竟人家救的是可是她儿子的命。 杜夭越想越替苏晚担心。 灵堂很快被撤了,宾客们也逐渐散去。 皇帝本来要让人安排耶律娅住去驿馆的,但她却说,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只认识傅璟琛,想在相府住,皇帝便没有勉强。 王氏感念她救了傅璟琛,将她奉为了上宾,令人收拾了最好的客院给她住,还拨了几个伶俐的丫鬟伺候她。 兰院。 傅璟琛抱着苏晚回了屋。 将她安置好后,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身体尚未复原,加上醒来后,便立即从北疆出发回大晏,马车虽然行得不快,但他心里一直惦记着妻儿家人,心急如焚,伤势便有些加重。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目光缱绻温柔地看着床上昏迷着的女人,手始终没有松开过她的手。 不知在床边坐了多久,直到婴儿的哭声突然传来,他才蓦然回神,想到了自己和苏晚的一双儿女。 他连忙将苏晚的手放进被子里,然后起身去寻两个孩子了。 奶娘带着两个孩子住在隔壁屋。 这时两个孩子睡醒了,要找娘,所以哭了。 奶娘正在哄着两个孩子,见傅璟琛进来,神情有些惶惑,“大人您……” 两个奶娘都在屋里照看孩子,所以前院发生的事情,她们还不知道。 这时看到傅璟琛进来,也有些吓到。 不过想到现在可是白日,而且地上又有大人的影子,这才暗松了口气。 大人没死,真是太好了。 傅璟琛点了点头,径直上前,将两个啼哭的孩子抱在怀里。 说来奇怪,几个月未见到父亲的宝宝们,看到傅璟琛的一刻,竟然不哭了。 他们好奇地看着自家父亲,脸上还挂着泪珠。 傅璟琛心里一片柔软。 那么久未见,两个孩子长大了很多。 兄妹俩虽然长得不是很像,但都漂亮得不像话,又可爱。 傅璟琛怎么也抱不够,直到膝上传来一阵烫意,他僵了下,低头看去,果见宝宝们同时尿了,尿了他一身。 奶娘见状,很是惶恐,“大人,对不起,是我们疏忽了,忘了要给小公子和小小姐把尿了。” 傅璟琛回过神来,看着一脸无辜的一对宝宝,忽然莞尔失笑。 “这就是你们那么久没见到爹,给爹的见面礼么?” 拒绝了两个奶娘帮忙给宝宝们换尿布,傅璟琛亲自给兄妹二人换了起来。 这种事情,他做来很是娴熟,即便有几个月未做了。 他很快给两个孩子换上了干爽的尿布。 …… 苏晚太累了,这一昏,翌日才醒来。 她睡了太久,醒来的时候,脑子有些迟钝,盯着帐顶发呆了许久。 直到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她才反应过来,慢慢转头看去。 然后便看到床前立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夫人醒了?”男人声音低沉磁性,却又有着显而易见的温柔。 第五百一十七章 傅璟琛不允许 泪水一不小心,又流了出来,苏晚慌忙抬手去擦,但男人的动作更快,俯身温柔地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夫人别哭。”他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苏晚怔怔看着他,眼泪却更加汹涌了。 她从来都不是软弱的人,但这一刻,她却软弱得一塌糊涂。 好像要将这段时间以来的煎熬,统统在这个男人面前宣泄出来般。 傅璟琛却慌了神,“晚晚别哭,我已经回来了……” 苏晚拼命点头,“嗯,我知道……”但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她只好抬臂圈紧男人的脖子,将脸埋入他颈窝。 熟悉的气息和味道,令她备觉心安,这一刻,她的眼水终于停止。 傅璟琛揽紧了她的身子,恨不得将她嵌入体内。 良久后,待苏晚情绪终于平稳下来,傅璟琛忍不住托起她的下巴,有些迫切地吻住了她的唇。 苏晚予以回应。 二人好像要将数月来的思念,都化在这个吻里。 “……公主止步。”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小伶的声音。 接着,是耶律娅的声音,“那我就不进去了,这药你端给傅相吧,他身体尚未复原,还得继续调养。” 屋内缠绵的二人,停了下来。 “公主?”苏晚喘着气,狐疑地看着傅璟琛,想到什么,又急切地去检查他的身体,“你身体还没好?” 傅璟琛不防被她推倒,整个人仰面躺在被褥上,有些愕然地看着趴在身上的女人,反应过来,修长的手指急忙捉住她欲扯开他衣袍的动作,“伤口早就愈合了,就是身体还有些虚……” 苏晚闻言,这才微松了口气,赶忙将他扶起来。 傅璟琛额头轻抵在她的额头上,手指摸了摸她瘦得有些尖锐的下巴,心里蹿过密密麻麻的疼意,不敢去想她这段时间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只怪自己醒来得太慢,让她受了这么大的罪。 “定要补回来。”良久,他声音沙哑地说。 苏晚怔了下,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忍不住嗔了他一眼,“你好意思说我,你自己也没比我好。”说着,手指忍不住捏了捏他的手臂。 上面真是一点肉都没有了,只有一层皮。 见此,她心里也漫过疼意。 在她承受着失去他的痛苦的时候,他同样备受煎熬,承受着身体的痛。 傅璟琛将她的手裹进掌心,轻轻摩挲了下,轻笑,“那我们一起补回来。” “嗯。”苏晚点头,重新偎入他怀中,轻声问,“是刚才那位公主救的你?” “是。”傅璟琛点头,将事情的始末,与她说了一遍。 苏晚闻言,庆幸又感激。 幸得那位北疆公主相救,否则…… 她目光一黯,不敢再想下去。 她正想出去亲自向那位公主道谢,这时小伶敲响了门。 苏晚忙道:“进来。” 下一刻,小伶便端着药碗进来了,“夫人,北疆公主说这药是给大人的。” “我知道了。”苏晚接过,递给傅璟琛,轻声催促,“赶紧趁热喝。” 等他喝完后,苏晚便起身问小伶,“公主在哪里?” “刚刚回客院了。”小伶回道。 苏晚闻言,便对傅璟琛道:“你好好休息,我去见见北疆公主。” 傅璟琛本想说,不用那么麻烦的,他已经道过谢了,而且北疆公主也不在意这种事情,但见她坚持,只好改口,“我陪你一起去。” 苏晚皱眉,“不用,才几步路而已,你在此好好休息,哪也不要去。” 傅璟琛无奈地说:“我还没有弱到这种地步。”说罢,不由纷说拉了她的手,去了客院。 耶律娅正打算跟阿娜出府去逛逛,见二人过来,她目光首先落在了苏晚身上,带着好奇的打量。 “傅夫人?” 昨日在灵堂上,她其实有见过苏晚,但当时她昏过去了,后又立即被傅相给抱走了,所以她并没有机会好好打量她。 这时见她睡了一天后,气色明显好了很多,便由衷道,“你没事了就好。” “谢谢。”苏晚道谢,其实在对方打量自己的时候,她也在打量对方。 这时听得她说的话,她有些汗颜,忙挣开傅璟琛的手,上前拉住她的手,真心道,“耶律公主,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你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耶律娅摆手,不甚在意地说:“小事一桩,你们不用太放在心上,你婆母已经谢过我了,而且还让我住在贵府,算是扯平了。” 苏晚惊讶又意外。 是没想到她是这般豪爽之人,当下更喜欢她了。 “公主侠义心肠,不放在心上,但你对我夫君的救命之恩,我们没齿难忘,日后,但凡公主有任何差遣,可尽管吩咐。” 她这般说,一是真心感谢她,二是笃定她确实是个善良的人,绝不会让他们做违备道德良知的事情。 “没这么严重啦。”耶律娅叹气,想了想,又道,“不过你们若真的要感谢我,那这段时间,便带我好好在大晏京城游玩吧。” 苏晚见她提这么小的要求,实在有些哭笑不得,满口答应了下来,“这没问题,公主想去别的地方,我也可以带你去。” “我现在想吃皮蛋,不知有没有?”耶律娅突然搓了搓手,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苏晚讶然,“皮蛋?” “对呀,我听阿哥说,皮蛋就是傅夫人你独创的,而且听阿哥说傅夫人会做很多种花样,我想吃。”耶律娅说到吃,立即双眸放光。 苏晚失笑,“可以,公主想吃多少都有,我现在就去给你做。” 但最后,自然没有做成,因为傅璟琛不允许。 理由是苏晚身体还虚,不宜操劳。 于是苏晚只好折衷请公主去春华楼吃。 苏晚给她点了一桌子的菜。 除了各种做法的皮蛋外,自然还有烤鸭。 刚开始,耶律娅只对皮蛋感兴趣,烤鸭看都不看。 可是在苏晚的再三劝说下,终于尝了一口。 这下,一发不可收拾,她一个人竟然吃完了整只。 “这鸭子好好吃啊。”耶律娅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由衷赞叹。 “若是觉得好吃,下次再来吃。”苏晚笑道。 “嗯。”耶律娅忙不迭点头。 第五百一十八章 被他外表所迷惑 从春华楼出来,遇到了杜夭。 杜夭本就对耶律娅有些提防,这时见苏晚还与她亲亲密密地走在一起,顿时着急不已。 “夭夭。”苏晚已经看到了她,率先打了招呼。 杜夭快步过去,拉了她往旁边走了两步,“晚晚,虽然这什么公主救了傅璟琛,但你也要有点戒心,万一人家觊觎你老公,你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苏晚愕然地看着她,“你想多了,阿娅公主对傅璟琛没有那种意思。” 杜夭见她这般亲昵地喊着人家的名字,心里更加着急了,是怕她到时候受伤,不禁苦口婆心地说:“若是没有,那她怎么巴巴地跟着傅璟琛来大晏?你不要太相信人家的话,有些人隐藏得太深了。” 老实说,苏晚原来也有这种顾忌,毕竟傅璟琛那么出色,人家又照顾了他那么久,可是几番接触下来,她发现自己想多了。 想着,她正色道:“夭夭,阿娅不是普通的姑娘,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她很好、很善良,会跟傅璟琛来大晏,主要是她对大晏向往已久。” 杜夭听得皱眉,刚要再说什么,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苏晚你们怎么在这里?” 二人扭头看去,便见云深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苏晚刚要回话,便见站在一旁的耶律娅,目光痴迷地看着他,一张小脸,已经晕红一片。 苏晚惊讶,不过很快明白过来,耶律娅这个样子,恐怕是看上云深了。 不同于傅璟琛的斯文俊雅,云深是属于那种冷酷的类型,他性子冷僻,待人疏离冷漠,看人的时候,常常带着蔑视,令人望而却步,但他身姿挺拔,身量又高,加上从戎的关系,身上有种杀伐之气。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生得也确实俊美。 所以耶律娅会看上云深,苏晚丝毫不意外。 杜夭已回神,她一反刚才对耶律娅的提防戒备,上前亲昵地挽住了耶律娅的手,很是殷勤地为她介绍,“这位是云国公的公子,云深云世子。云世子,这是北疆公主。” 云深这时也终于注意到了耶律娅。 知道她就是救了傅璟琛的北疆公主,略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这若是在以前,云深大概看都不会看她一眼,更不用说点头致意了。 他这是看在她救了傅璟琛的份上,才对她客气。 尽管如此,耶律娅却异常兴奋,小脸红扑扑地说:“云世子,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她的目光就没从云深脸上挪开过,也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欣赏。 不同于大晏女子的含蓄,北疆女子大胆奔放,遇到喜欢的男人,不会藏着掖着,她们会展开攻势追求。 苏晚和杜夭见她如此,都有些佩服她了。 云深终于察觉到对方灼灼的目光,眉头皱了下,却是没说什么,转头对苏晚道:“你身子看起来还没有复原,别在外面闲逛了,赶紧回去休息。在下还有事,先行一步。” “云世子,前段时间,多谢你了。”苏晚叫住他,由衷道谢。 傅璟琛出事后,他鞍前马后,为他们做了许多事情。 云深闻言,脚步顿了下,目光扫向她,嘴角微扯,“我并没有做什么。反倒是……说谢谢的,应该是我。” 傅璟琛能平安归来,他心里压着的大石,也终于放下了。 所以,他其实也很感激北疆公主救了傅璟琛的命,否则这辈子,他都要背负着过了。 他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看着云深走远的背影,杜夭扯了扯苏晚的袖子,小声道:“我怎么觉得云深对你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苏晚不解。 “云深是性子很冷的人,对谁都不交心,一向独来独往,可他竟然会关心你的身体,这难道不是对你特别?”杜夭摸着下巴,分析道。 苏晚抚额,“你别乱说,他那是因为傅璟琛的关系,傅璟琛是因为救他,才坠崖的,他心里始终愧疚。” 杜夭却坚持己见,“那是他以为傅璟琛已经那什么了,才会愧疚,可现在傅璟琛都已经平安归来了,他完全没必要再关心你的。” 苏晚摇了摇头,“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知道云深以前对她有过好奇,但也仅限好奇罢了。 而这次经过北疆的事情后,她有感觉到云深改变了很多。 最起码,她觉得他不会再是原书里的大反派了。 只要云深不会反叛朝廷,那皇太后就不会被气到一病不起。 一切好似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想到这些,苏晚心里也异样轻松。 二人说完话,见耶律娅还在看着云深走远的方向,不禁摇摇头,看来这位公主,是被云深的外表所惑,弥足深陷了。 “小公主,你这是在看什么?”杜夭明知故问。 耶律娅收回目光,丝毫没有不好意思或尴尬,大大方方地说:“我喜欢云世子。” 二人闻言,丝毫不意外。 “为什么?你才见过他一面。”杜夭忍不住道。 “不是有一见钟情的说法吗,我对云世子一见钟情。”耶律娅兴奋地说,“可是他好像不喜欢我。”说到这里,又有些沮丧。 “这还不简单,女追男隔层纱,你喜欢就去追他啊。”杜夭怂恿,反正她不是喜欢傅璟琛就好,喜欢谁都可以。 说着,她将耶律娅上下打量了一遍,“不过在之前,你应该改变一下穿着。” 耶律娅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又看了看她们的穿着,有些茫然,“云世子不喜欢我们北疆的衣裳?” “我们也不清楚他喜不喜欢,但是入乡随俗,我觉得,你可以尝试穿穿看我们大晏的衣裳,毕竟你刚刚穿着你们北疆的衣着,人家云世子,好像也没有多惊艳。”杜夭道。 耶律娅闻言,觉得很有道理,“那你们可以帮我吗?” “当然可以。”杜夭忙道,然后和苏晚一起,带着耶律娅去买衣裙首饰了。 二人先带她去了锦绣衣坊,给她挑了最好看的衣裙,之后又去银楼,给她挑了首饰,还去脂粉铺,给她买了各种胭脂水粉。 耶律娅这一日跟着二人,长了很多见识。 大晏的衣裳果然比她们北疆的好看,还有首饰,也是更加精致漂亮。 回到相府,耶律娅立即让阿娜取了一百两黄金给苏晚。 第五百一十九章 不舍得破坏这个温馨的画面 苏晚诧异不已,“为什么要给金子?” 耶律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身上没有银子,只有金子。” 苏晚反应过来,哭笑不得,“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为什么要给我钱?” “这些衣裳首饰,难道不要钱吗?”耶律娅反问,她都看到了,当时都是苏晚结的账,“或者一百两太少了?” 苏晚:“……” 老实说,若是一百两白银,那确实有些少,但是一百两黄金,可就太多了,她给她买的那些东西,全部加在一起,也不用这么多。 “这些都是我送你的,不用你的金子。”她将金子推了回去。 对方救了傅璟琛的命,不要说给她买几件衣裙、首饰,便是让她买下整个锦绣衣坊给她,她也是乐意的。 耶律娅有些为难起来。 心里思索着回什么礼好。 “公主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下人来跟我说。”苏晚起身道。 她身子也还有些虚,今日陪着耶律娅一整天逛下来,很是疲乏了。 看着她还有些苍白的面容,耶律娅终于想到了要送她什么。 “你身子不是很好,我这里有采的好药,送给你,你记得早晚煎服,我保证你一个月,便能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苏晚也没有拒绝,虽然傅璟琛的医术也很好,但他自己尚且虚弱,她也不想让他担心。 阿娜立即取来药材,是一盏风干的雪莲。 自家公主可以不在意,但阿娜却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傅夫人,这是前两年,我们公主冒着生命危险,跑去天山采摘的雪莲,她一直不舍得用,说是要留给有缘人,现在看来,傅夫人就是我们公主的有缘人。” 苏晚闻言,深深看了她一眼。 知道她这么说的用意,但没有丝毫不悦。 耶律娅是个爽快、善良,又不拘小节的人,便是这么贵重的雪莲,说送便送了,可作为她的侍女,阿娜却必须要让她明白,这雪莲得来不易,莫要辜负了她家公主的心意。 苏晚都懂,而且她也确实很感激,她不过是给耶律娅买了几身衣裙,带她去吃了一顿饭,她竟就回馈这么贵重的礼给她。 她本想婉拒的,毕竟这太贵重了。 但耶律娅已先一步道:“你莫听阿娜胡说,这雪莲也不是多贵重的东西,你务必收下。” 苏晚知道阿娜没有胡说,她这般说,不过是为了让她收下。 如此,她便没再扭怩,伸手接过,“谢谢你。那你好好休息吧,有事尽管来找我。” 耶律娅目光突然闪了闪,“我……” “公主有事但说无妨。”苏晚鼓励道,心里隐约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果然,耶律娅咬了咬唇,问道:“云世子住在哪里,我还能见到他吗?” 苏晚顿了下,“云世子住在云国公府,不过公主真那么喜欢他吗?”她心里不无怀疑,毕竟二人才见了一面而已。 “嗯,我非常喜欢他。”耶律娅抱着刚刚买来的衣裙,神情笃定。 苏晚见她如此,便道:“那好,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的。” 耶律娅目光一亮,“真的?” “当然。”苏晚含笑,“不过能不能追到云世子,还是得看你自己。而且公主须答应我,如果去追了,最后结果不尽如人意,也不要为难自己。” 耶律娅思索了一下她的话后,展眉一笑,“我知道了,若我努力追求过,云世子还是不喜欢我,我便放弃。” 苏晚闻言,放下心来,“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我过来找你。” “好。”耶律娅点点头,目送她离去后,她振奋地拉住了阿娜的手,欢喜地说,“阿娜,我今日遇到了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阿娜闻言,替她感到高兴,“真的?” “嗯。”耶律娅重重点点头。 阿娜知道自家公主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忍不住问:“那人比傅相还好看?” “不分伯仲吧,但两人是不同的类型。”耶律娅中肯地说。 “但是公主心里肯定觉得那什么云世子更好看吧?”阿娜笑嘻嘻地打趣。 耶律娅笑了下,没有搭腔,她只能说各花入各眼,各有千秋。 此时苏晚已回了兰院。 午后的阳光正浓,傅璟琛斜靠在榻上,陪着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正是好动的时候,并且对什么都好奇,手里的拨浪鼓被他们甩得啪啪作响。 苏晚尚未踏进屋里,便听到了孩子们咿咿呀呀的叫声。 她心里充盈着满足,快走两步,进了屋。 也不知道傅璟琛逗了孩子们什么,两个小家伙笑得露出了粉嫩的牙龈,才冒出的牙齿更是若隐若现,非常可爱。 苏晚见状,停下脚步,倚在门边看着父子三人,都有些舍不得出声打破这个温馨的画面了。 不过没多久,两个小家伙便看到了她,然后小手臂挥舞得更欢快了,嘴里更是发出只有他们自己才听得懂的声音。 苏晚慈爱温柔地看着他们,上前一手抱了一个。 傅璟琛靠在榻上,看着母子三人,眸内的宠溺,好似要溢出来了般。 但是一家四口的温馨,并没有维持多久,小伶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大人、夫人,瑞王府那边传来消息,王妃怕是要生产了。” 苏晚闻言,着实愣住了,但算算日子,傅珍珍确实该临盆了。 想着,她连忙将孩子们交给奶娘,然后跟着傅璟琛出了兰院。 到前院的时候,碰到了王氏和肃王。 二人神情都有些紧绷,显然已经知道了消息。 几人没说什么,一起去了瑞王府。 等他们赶到瑞王府的时候,傅珍珍已经在屋里开始生了,赵拓在门前焦躁地走来走去,几次想进去,都被小金拦了下来。 “王爷,小姐有交代,不让您进去的,还请您在这里耐心等等。”小金苦着脸道。 小姐进屋前,便吩咐了她,看着王爷,不准他进屋添乱的。 可是要拦住王爷,实在不容易。 他已经试图冲了好几次了。 赵拓握着拳头,想挥开她闯进去,却又顾忌着傅珍珍,怕她生气,一时间,整个人又是着急,又是恼怒。 第五百二十章 在这方面花了不少功夫 王氏见状,反倒冷静了下来,上前宽慰道:“王爷请放宽心,没事的。”说罢,她又对苏晚和傅璟琛,以及肃王道,“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都回去,一会儿我进去陪珍珍。” “娘,还是我进去陪珍珍吧。”苏晚忙道。 “不可以,这段时间,你已经够累了,赶紧跟阿琛回去休息。”王氏说着,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推门进了屋里。 赵拓眼巴巴地看着门再次在自己眼前阖上,整个人很是无力。 苏晚几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妇人生产实在不容易,他们除了在门外干等着外,什么忙也帮不上。 等到后半夜的时候,肃王对傅璟琛和苏晚道:“你们俩快回去睡觉,别让你们娘担心。” 二人身体尚还虚弱,等了这么久,确实有些受不住了,便没再坚持。 夫妇二人回了相府休息。 第二天一早,二人又来了王府。 二人到的时候,金嬷嬷也来了。 赵拓明显更加浮躁了,“已经一个晚上了,怎么还没有生出来?”他心里担忧极了。 金嬷嬷宽慰道:“王爷别着急,妇人生产是这样的,特别是头一胎,没有那么快,再耐心等等。”说着,命下人给赵拓端了一杯温水过来。 赵拓喝了水后,整个人的状态好了很多,但心里仍旧焦灼,目光紧盯着屋门。 在中午的时候,傅珍珍终于生下了一个男婴。 母子平安,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金嬷嬷喜不自胜,忙回宫复命去了。 赵拓只抱了一下孩子,便将孩子交给了苏晚他们,然后迫不及待地冲进了产室。 苏晚抱着孩子,傅璟琛等人都凑近过来看。 不过孩子才出生,也看不出来像谁。 “恭喜夫君当舅父了。”苏晚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也要恭喜夫人,当舅母了。”傅璟琛挑了挑眉,也不甘示弱地打趣了一句。 苏晚:“……” 肃王好笑地看着二人,伸手将孩子抱了过来。 见状,苏晚便道:“那我进去看看珍珍吧。” “嗯。”傅璟琛点头。 刚生产完的傅珍珍,还异常虚弱,不过人尚清醒。 苏晚进去的时候,赵拓坐在床边,一直紧握着傅珍珍的手,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此时红了一圈。 傅珍珍见他如此,嘴唇动了动,宽慰道:“王爷不必担心,我什么事也没有。” “生孩子真是太辛苦了,以后咱们不生了。”赵拓红着眼睛道。 他真是要心疼坏了,他一直站在外面,听着珍珍在里面撕心裂肺,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很是羞愧。 傅珍珍闻言,身体的疼,霎时减轻了很多。 有他这句话就够了,她再辛苦、再疼痛,也值得了。 苏晚和王氏对视了一眼,俱都很欣慰。 难为赵拓贵为王爷,能这般体贴自己的妻子。 见傅珍珍的状态还不错,苏晚便对王氏道:“娘,您辛苦了那么久,一夜未阖眼,赶紧先回去睡一下,这里有我们。” 王氏确实疲乏了,见赵拓对傅珍珍很体贴,又有苏晚在这里,便没坚持,点点头,便出了屋子。 “王爷,让珍珍先睡会儿。”苏晚对一直坐在那里,不肯离开的赵拓道。 赵拓见傅珍珍眼皮耷拉下来,明显撑不住了,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那你好好休息,等你醒来,我再来看你。” “嗯。”傅珍珍点了下头,便阖上了眼睛,没多久,便发出清浅的呼吸声,显然已睡着。 赵拓给她盖了盖被子,这才随苏晚出了屋子。 二人出去的时候,肃王陪王氏先回去了,只有傅璟琛还在。 他坐在那里,动作娴熟地抱着孩子。 赵拓这时候,才有空仔细打量自己的儿子。 “你们看他是像我,还是像珍珍?”他稀罕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便是皮肤还皱巴巴的,他也觉得自己的孩子是全天下最漂亮可爱的孩子。 “现在还看不太出来,等过几天长开一点了,才能看出来。”苏晚理解他初为人父的心情,但还是实话实说。 赵拓却不以为然,“我觉得,孩子的眼睛像珍珍,鼻子和嘴巴都像我。” 苏晚闻言,忍不住又凑近了些看,见孩子紧闭着眼睛,根本看不出来眼睛是什么样的,顿时嘴角抽搐。 不过她并没有什么,他自己开心就好。 赵拓小心翼翼地从傅璟琛手里抱过孩子,但他动作实在是僵硬得不像话,傅璟琛看不过去,便出声指导了几句。 赵拓学得很认真,由刚开始的如临大敌,到后面,终于自然了很多。 苏晚见他乐此不疲的样子,不得不出声提醒,“王爷也累了一夜,快去睡一下吧,这里有我们。” “我不累。”赵拓摇摇头,爱不释手地抱着自己的孩子。 苏晚见状,便没再管他。 夫妻二人一直在瑞王府待到傍晚,期间,皇帝和太后派了人出宫,送了许多补品给傅珍珍,并代替二人慰问了几句。 傍晚,王氏来了以后,傅璟琛和苏晚便先回相府了。 回到相府,苏晚想到昨日答应了耶律娅的事情,与傅璟琛说了声,便独自去了客院。 果然,耶律娅等得要望眼欲穿了。 “我还以为你今日不来了。” “我小姑子今日生产,去看她了。”苏晚解释了一句。 耶律娅恍然大悟,“怪不得一天不见你的人影。对了,你要怎么帮我追云世子?” 苏晚问:“你会唱歌么,或是弹奏?” “我会唱我们北疆的民歌,也会吹奏笛子,是我师父教的。”耶律娅说着,便迫不及待地让阿娜取来了笛子,然后当场便给苏晚吹奏了一曲。 她吹奏的笛声确实很优美,想来在这方面花了不少功夫。 苏晚静静听着。 直到耶律娅一曲吹完,她抚掌称赞了两句。 耶律娅很是谦虚,但也明白了她的用意,问:“云世子很喜欢听曲?” “应该是喜欢的。”苏晚其实也不是很确定,只是从前云深很喜欢听容蓉弹奏或唱曲。 所以耶律娅要追云深,应该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接下来,她唱了几首歌给耶律娅听,让她学习吹奏这些曲子。 耶律娅的吹笛技巧十分娴熟,没片刻,便将她唱的那些歌,用笛声吹奏了出来,只不过还不是很熟练。 苏晚让她有空多练习后,便起身走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 欠调教 第二天,耶律娅便将她教的那些曲子,给练好了,并重新给她吹奏了一遍。 得到苏晚的认可后,她终于松了口气,然后迫切地说:“晚晚你什么时候可以安排我跟云世子见面?” 几日接触下来,二人的关系又亲密了很多,耶律娅俨然已将苏晚当成了好朋友。 苏晚含笑,“明日晚上,我将在府上宴请云世子和顾世子他们。” 上次去北疆找傅璟琛的事情,他们帮了很多忙,尤其是云深。 于情于理,她跟傅璟琛都该好好谢谢人家的。 所以夫妻二人商量过后,决定在府上宴请几人。 “明晚上?”耶律娅欣喜极了。 “嗯。”苏晚点头,“明晚上你就能见到云世子了,到时候,你便为他吹奏几曲这两天所学的笛子。” “好。”耶律娅想到马上就能见到云深了,兴奋的都坐不住了,忍不住起身转起了圈圈,转着转着,便跳起了他们北疆的舞。 不同于大晏女子跳的舞那么绵软,北疆舞比较利落干脆,尤其是耶律娅跳起来,很容易就让人有种置身在大草原上的感觉。 苏晚没想到她舞也跳得那么好,被惊艳到了。 一曲舞毕,耶律娅激动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些。 她出了些汗,接过阿娜递来的帕子,随意擦了擦,重新在苏晚身旁坐了下来,提议道:“明日我除了吹笛,再给他们跳舞,可好?” “你若愿意的话,自然再好不过。”苏晚没有拒绝。 耶律娅肯在宴会上跳舞,她是求之不得。 她还能省请舞娘的钱呢。 …… 云国公府。 云深刚沐浴完,从净室出来,管家便拿了一张帖子过来。 “相府的人下午送来的,请世子您明晚到相府一聚。下午世子不在,后面老奴有事出去了,这会儿才想起来这事情。” 管家恭恭敬敬地说,但他不认为世子会去赴宴。 世子一向独来独往,几乎不与朝中官员来往,即便对方是傅相,世子怕也不会给面子。 然而他才这般想着,便见自家世子,将帖子拿了过去。 云深将帖子打开看了看,见是傅璟琛的笔迹,眉头挑了下,有些意外傅璟琛竟这般正式。 傅璟琛这个人一向低调,极少在府中宴请同僚,此次却正式给他发了帖,他不去,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想着,他淡淡道:“嗯,知道了,明日会去。” 管家闻言,颇为惊讶。 他着实没想到世子竟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不过心里虽然惊讶,但管家并没有表现出来,他躬身道:“老奴告退。” …… 再说顾枭。 自回京后,被傅璟琛的事情绊住,后面傅璟琛归来后,他又要进宫亲自向皇上述职边关的军情,忙完一切,他才有时间去找顾明珠。 这丫头并不在京城,他从杜夭口中得知,她去了邻近的越州。 苏晚几个想扩张铺子,在越州开分铺,所以这半年来,顾明珠一直往返越州和京城之间。 据说越州的几间分铺已经开起来了,不过因为苏晚跟皇甫红莲走不开,加上分铺开张初期,需要有人坐镇,所以顾明珠这段时间,便一直都待在越州。 顾枭着实没想到,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明珠竟然独自在外做了这么多事情。 他感慨之余,又颇为心疼和自责。 二人大婚没多久,他便奔赴边关,一走就是半年,期间,也没有时间过问她的情况。 不过好在与羌芜的战事已经结束了。 他亲手杀了羌芜王子,生擒羌芜王,重挫羌芜,算是给死去的父母和族人报了仇,还将族人安顿好了。 所以这次回来,他没打算再走。 他亲自赶到越州接顾明珠,也是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她,他几乎能想象得到顾明珠见到他时,开心的样子。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马不停蹄地赶了一天的路抵达越州时,却被告知,顾明珠已经回京城了。 顾枭:“……” 他揉了揉眉心,又气又好笑。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他只能立即折返京城。 一回到京城,他便马上回了府,可是下人却告诉他,顾明珠并没有回府。 顾枭顿时有种无力的感觉。 难道那丫头还在路上? 为避免再次错过,他便没再去找她。 算了,到时候那丫头自然会回来,看到他在府上,也一样会惊喜。 可是等了一天,那丫头也没有回来,眼看已经到了去相府赴约的时间,他只好先去了相府。 今日相府宴请,除邀请了顾枭和云深外,傅璟琛也邀请了苏仲夫妇、李寺卿夫妇,以及赵拓。 不过傅珍珍才生产完,赵拓一刻都离不开媳妇和儿子,便没有来。 顾枭到相府的时候,相府已经很热闹了,远远,他便听到了欢声笑语。 眼下已经是夏天了,因此苏晚将宴席安排在了花园旁边的水榭。 顾枭婉拒了下人的引领,自己熟门熟路地过去了。 他到的时候,水榭中,已经坐满了人,他刚要打招呼,却看到了一个,此时不应该在这里的人。 “顾明珠!”好半晌,他才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 正坐在苏晚身旁吃东西的顾明珠,听到这个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时,身子抖了抖。 她怯性生地看了过去,在看到对方黑着一张俊脸时,她眼珠转了转,若无其事地说:“干嘛?” 干嘛? 顾枭要被气疯了。 他绝对相信,这丫头就是故意的。 她怕是昨日就回来了,却一直待在相府不回家。 亏他还那么惦记她,惦记到寝食难安,而这丫头却舒舒服服地在相府做客。 “半载未见,长本事了,回了京城,连家都不回。”他眯着眼睛,语气危险极了。 顾明珠肩头一缩,可随即又振振有词起来,“我这不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嘛。” 这段时间,她确实一直都待在越州,她是听说傅相出事的消息,才匆忙赶回来的,那时她并不知道顾枭回来了,所以昨日,她一回到京城,就先来了相府。 到了相府后,她才知道傅璟琛没事,已经平安回来了,当然,同时也从苏晚口中知道了顾枭回来的消息。 第五百二十二章 心里痒痒的 其实听闻这个家伙回京后,她心里是欢喜的,但她就是不想回国公府。 她知道他今日也会来相府,便在相府住了下来,打算给他一个惊喜,可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为的就是气顾枭。 凭什么他回来了,她就要巴巴地回去? 他上次去边关都不带她,不管什么原因,她就是有点生气嘛。 顾枭和她一起长大,又岂会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他按捺下心里的恼意,朝她勾了勾手指,“明珠,你出来一下。” “不要。”顾明珠坐着不动。 “顾明珠,后果你承担不起。”顾枭说完,便负着手,率先出了水榭。 顾明珠看了看众人看来的目光,硬着头皮坐着,就是不出去。 只要她不出去,顾枭奈她何? 直到杜夭凑到她耳边咬耳朵,“丫头,你真不打算出去?我看顾枭的目光像是要吃了你呢,若你不出去,可能会得到三天下不来床的那种惩罚。” 顾明珠:“……” 距离二人近的苏晚,听到杜夭说的话,眼角抽搐了下,拍了拍顾明珠的手,“去吧,别听她瞎说,顾枭那么久没见你,肯定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顾明珠这才不情不愿地出了水榭。 出了水榭后,又走了一段路,顾明珠在一棵树下看到了顾枭。 此时天色已黑,顾枭倚在树下,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的模样,着实有些吓人。 顾明珠乖觉地停下脚步,没有再往前走。 “你叫我出来干嘛?”她隔着老远的距离,大声问道。 顾枭额角青筋跳了跳,这丫头还真是有将他气死的本事。 敢情二人分别那么久,这丫头是一点都不想他。 现在见了面,还生分成这个样子。 尤其她还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顾枭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过来。”他沉声道,语气不是很好。 顾明珠见状,更加不愿意告近他了,只觉得此时的他,看起来很危险。 “酒宴要开始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字还未说出口,她的后衣领便是一紧。 等她反应来的时候,她人已经被迫贴在了树杆上,紧接着,阴影笼罩下来,男人惩罚般地吻住了她的唇。 待二人重新回到水榭的时候,顾明珠小脸晕红一片,嘴唇也是可疑地肿胀着。 在场皆是过来人,瞬间明白方才二人离开那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众人倒是宽容的什么都没有说。 就连一向喜欢打趣的杜夭,也没有多一个字。 顾明珠心虚地坐了下来。 顾枭则一反方才的阴郁,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 没多久,云深姗姗来迟。 他一来,苏晚便吩咐酒宴开始。 下人们端着各种珍馐酒品,鱼贯而入。 众人吃到一半的时候,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 很优美又独特的旋律,霎时吸引了在场每一个人,尤其是云深。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白玉酒杯,半眯着眼睛倾听。 听到动人处,他执杯饮了一口。 苏晚目光扫过全场,见云深果然沉醉其中,心里放了一半的心。 不过大家只闻笛声,却不见其人,心里都有些痒痒的。 杜夭听出来那曲子是现代的热门歌曲,便知是苏晚安排的。 她扯了扯苏晚的袖子,小声道:“吹笛之人是谁?” 苏晚刚要说话,这时笛声转换成了另一种类似鼓点的乐声,紧接着,一个穿着异族服饰的蒙脸少女,走进了水榭。 那姑娘着一袭蓝色的长裙,手里握着笛子,在水榭中翩翩起舞。 杜夭见状,赞叹出声,“好厉害啊,不但笛子吹得那么好,舞也跳得那么好看。” 看着少女有些熟悉的身段,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耶律娅。 她早该想到的。 偌大一个相府,只有耶律娅主仆穿着北疆服饰,而今日相府宴客,竟没请她,显然不正常。 原来惊喜藏在这里呢。 她目光忍不住看向一旁的云深。 他好像对舞不甚感兴趣,已经低头饮酒了。 耶律娅显然也察觉了,她立即横笛吹了起来。 这次吹奏的曲子不同,但也极是好听。 果然,听到这么特别的笛声,云深再次抬起眸看向耶律娅。 对上吹笛少女那双露在面纱外,明亮璀灿的眸子,他愣了下。 疑惑间,那少女一边吹着笛子,一边走向了他,然后在他身旁停了下来。 笛声悠扬,好像只为他一人吹奏。 李辰熙扬眉,“看来这个姑娘是冲着云深来的。” 温氏很好奇,“这姑娘什么来头?舞跳的好看,笛子也吹的那么动听!” 笛声歇止,耶利娅解开面纱,往后退了一步,执笛微微屈膝,向大家行了一个北疆礼,“让大家见笑了。” “还真的是你!”杜夭率先出声,很是惊艳地说,“阿娅公主,你真是让我惊叹,舞跳得很好看,笛声也很动听。” “多谢。”耶律娅笑眯眯地说着,目光却看向云深。 云深有些意外,她竟然能吹得那样一手好笛,不过他并未说话。 耶律娅见状,略有些失望。 但她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击到的人,她脸上重新扬起笑意,“云世子,我们又见面了。” “又?”顾枭戏谑地看了云深一眼。 二人算是一起长大的,但自小到大,二人是互看不顺眼,所以走得并不近。 但这并不妨碍顾枭取笑他。 云深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恼,“日前在街上碰到过一次。” 顾枭耸耸肩,未再打趣他。 苏晚已让人给耶律娅添了座椅,就安排在云深身旁。 耶律娅感激地看了苏晚一眼,在云深身旁的位置落座。 “阿娅公主,你刚刚吹奏的笛声,真的非常好听。”顾明珠有些意犹未尽地说。 “谢谢。”耶律娅礼貌地道谢。 “舞也跳得很好看。”温氏也夸赞道。 被大家一直夸赞,耶律娅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本想说那笛声是苏晚教的,但是苏晚有言在先,不可告诉别人,所以话到嘴边,便改成了,“多谢你们不嫌弃。” “怎么会嫌弃?我从来没有听那过那么动人的笛声,还有你们的北疆舞,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温氏由衷地说。 “再给我们吹奏一曲可好?”顾明珠期盼地看着耶律娅。 被人认可,耶律娅也很开心,她连忙点头,“好。” 说着,她便横笛吹奏了起来。 笛声悠扬,旋律动人。 一时间,众人又听得入了神。 耶律娅察觉到身旁男人投来的目光,心跳怦然。 这一刻,她真的不想停下来,只想就这么一直吹奏下去。 第五百二十三章 若是没有我,你是不是会喜欢上他 一曲毕,众人虽然还是觉得意犹未尽,却没人再提让她继续吹奏,而是招呼她喝酒吃菜。 耶律娅确实也有些口渴了,端起下人为她倒的酒,喝了一口,发现就没了,顿时有些愕然。 这杯子也太小了,里面装的酒,都不够她一口的。 下人上前给她倒酒的时候,她连忙拿起碗凑了过去,大眼睛巴巴地看着下人。 下人一愣,不确定地看着她,“公主……是要倒在碗里?” “嗯嗯。”耶律娅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 下人只好将酒倒到她的碗里。 这下,耶律娅终于满意了,捧起大碗的酒,便喝了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男人,乃至全桌人都惊讶地看着她。 她喝完酒,还伸舌舔了舔,称赞道:“你们大晏的酒,果然比我们北疆的好喝。” “你们北疆的酒是什么样的?”顾明珠忍不住好奇地问。 “我们北疆的酒很烈,还有些苦味,其实不怎么好喝,还是你们大晏的酒好喝,味道醇厚绵长,还有些回甘。” “你既喜欢,可多喝点。”杜夭笑眯眯地说。 这次不用耶律娅说,下人已贴心地在她的空碗里倒满了酒。 耶律娅再次捧起碗,对桌上众人道:“耶律娅很荣幸能与诸位认识,耶律娅敬诸位。”说罢,她便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公主好酒量!”温氏抚掌称赞。 耶律娅闻言,俏皮地吐了吐舌,“我的酒量其实一般,一会儿若是喝醉,耍起了酒疯,还望大家多多包涵。” 众人自是不信的。 端看她喝酒的架势,便是挺能喝的,区区几碗酒,应该醉不倒她。 待下人又满上后,耶律娅捧起酒碗,转头对云深道:“云世子,我敬你。” 云深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本不想理她的,但想起她方才吹奏的笛声,以及她是傅璟琛夫妇的客人,只好端起杯子。 可这时,顾枭却突然出声道:“云深,阿娅公主一个姑娘家,尚且用碗喝,你用杯子,是不是太没诚意?” 云深睨他一眼。 不等他说什么,顾枭端了满满一碗酒,放在他面前。 云深:“……” 以前怎么没有发些这厮这般殷勤? “你快喝啊,没看到人家公主快要端不稳了?”顾枭催促了一句。 云深看了眼耶律娅,果见她还维持着刚刚要敬他酒的动作。 他眉头皱了下,很不喜欢被人勉强,但这次却没说什么,端起碗与她的碗碰了一下,便仰脖饮尽了碗中的酒。 晶莹的酒液沾在唇上,衬得他的唇瓣水润光泽,隐隐有种魅惑之感。 耶律娅看得小脸发烫,连忙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放下碗后,她的脸是又烫又红,也不知是酒劲的作用,还是身旁男人太过诱人的缘故? 她坐在那里,痴痴地想着,这回却不敢再扭头去看旁边的男人。 但一声快过一声的心跳,却让她明白,她喜欢上这个男人了,并且很喜欢。 众人并不知道她的小心思,继续饮酒吃菜,高谈阔论。 散宴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浓了。 云深在席上饮了不少酒,从水榭出来,便先去了一趟恭房。 等他从恭房出来,众人已经散了。 他独自往相府大门的方向走去。 却在这时,一个人影,自树下走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看清楚来人,云深眉头蹙了下,“公主有事?” 这会儿没有旁人,耶律娅的目光,大胆地看向他,点点头,“是有一点事情。” “何事?”云深耐着性子问,这会儿酒劲发作,他整个人有些烦躁,只想尽快回府沐浴歇息。 耶律娅头一次感受到了紧张。 在北疆的时候,她不乏追求者,可没有一个人能入得她的眼,面对男子,她也从未有过紧张的感觉。 可是面对这个男人,这一刻,她很紧张。 她攥了攥手指,鼓足勇气道:“云世子尚未娶妻,而我尚未嫁人,我觉得,我们挺配的。” 云深真的没有见过哪个女人如此大胆,因此在听得她说的话后,着实有些怔愣。 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嗤笑了声,“照公主这么说,这天底下未婚的女子,都与在下挺配的。” 耶律娅讶然。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急忙要解释,却被云深打断了,“不管公主是什么意思,在下没兴趣,天色已晚,恕在下不奉陪了。”说罢,他便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耶律娅很是气馁。 云深一点也不喜欢她吗? 她垂下脑袋。 便很快,她又振作了起来。 事实上,她与云深才见过两面,她刚刚那么急切地表白于他,是不是令他反感了? 她听说大晏女子比较含蓄,所以她刚才的那种行径,可能在云深看来,太过轻浮了。 想通了这一点,耶律娅便没那么沮丧了。 若是人家那么容易追,怕是早就娶妻了。 所以她不能气馁。 她给自己打了下气,便无事人般地回了客院。 此时兰院。 沐浴过后,苏晚和傅璟琛躺在床上。 “今日耶律娅吹奏的笛子,是你教的吧?” 苏晚知道瞒不过他,却也不好意思居功,“我只唱了两遍给她听,是她自己悟出来的。阿娅的吹奏技巧,真的很厉害。” “今日这酒宴,主要也是为她和云深牵线的吧?”傅璟琛又道。 “算是吧。”苏晚叹气,“阿娅对云深一见钟情,这个姑娘不错,加上又是你的救命恩人,恩人有所求,我自然要想办法帮忙。” “耶律娅确实是个很好的姑娘,但云深这个人并不好琢磨。”傅璟琛道,是想提醒她对此事不要过于热衷,免得到时候不好收场。 苏晚闻言,顿了顿,看着他俊美如玉的脸,突然脱口道:“傅璟琛,若是没有我,你是不是会喜欢上阿娅?” 她承认阿娅确实是个很好的姑娘,她善良、大方,又仗义,长得还很漂亮,并且有一手精湛的医术,是个很讨喜的姑娘。 可是这话问出口后,她心里却有些酸酸的。 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做这样的假设,但就是忍不住。 毕竟,在他昏迷的日子里,是阿娅照顾的他。 难道他醒来后,就没有一点感动,或是动心? 第五百二十四章 苏晚,我看你是皮痒了 这么一想,她其实得庆幸傅璟琛没有失忆。 若是他失忆了,不记得她了,在受伤期间,有一个貌美如花,又心地善良的姑娘,全心全意地照顾他,他绝对会动心的。 这是人之常情,她应该理解的,更不该钻牛角尖,毕竟傅璟琛没有失忆,也没有喜欢上阿娅。 可是有些事情,没想的时候还好,一旦有了想法,就会忍不住多想。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也会自寻烦恼。 傅璟琛很是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惊讶于她竟会这般想。 深沉的黑眸,静静看了她片刻,旋即叹着气,将她揽入怀里。 “我没有想过那么多,当时在北疆醒来,我一心急着回大晏,因为北疆王子告诉我,你来了北疆找我,为了找我,吃了不少苦头,那时,我只恨不得能立即回到你身边,旁的事情,我一概没有去在意。 当然,我这条命,是耶律娅救的,对她,我心里充满了感激,他日,她若有所求,在合理的情况下,我定然会为她达成。 可我只把她当成妹妹看待,便是没有你,我也不认为,我就会喜欢上她。 人与人之间的缘份,并非只有男女之情的,兄妹、朋友的情谊,也是一种缘份。” 苏晚听得惭愧不已,声音有些弱,“我错了,不该那般质疑你……” 傅璟琛瞥了她一眼,故意重重叹了口气,“被夫人那般猜度,我很受伤。” 苏晚咬了咬唇,凑过去亲了他一口,“夫君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次,可好?” “不好。”傅璟琛一口回绝。 苏晚瞪着他,这个男人也太小气了,她又没跟他闹,只是说了那么一句话而已,他至于吗? “那你想怎么样?”她颇有些赌气地说。 傅璟琛就等她这句话,突然凑近她耳朵,声音沙哑道:“……偿” 苏晚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分明说…… 她咬唇,白了他一眼,一把将他推开,嫌弃地说:“你省省吧,都虚弱成什么样子了?” 可她不这样说还好,这样一说,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傅璟琛自然也不例外。 “苏晚,我看你是皮痒了。”他一脸阴霾。 苏晚见状,忙改口,“是我太虚弱了,总成了吧?你看我全身上下瘦得都只剩骨头了,抱着都硌手。” 傅璟琛闻言,心里一软,将她重新揽入怀里,“你说得对,现在的你,抱着实在硌手,那就再养养,养肥一点了,我再享用。” 苏晚听得一脸黑线,脚丫子蹬在他膝上,“滚蛋!” 傅璟琛顺势握住了她的脚踝,放在手里把玩。 “夫人的脚,小巧别致,绵软无骨,很是得天独厚。”他称赞了一句。 苏晚:“……”这人在说什么鬼,这般不正经。 可这不正经的人,偏生不安分,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脚底,一阵痒意传来,惹得她花枝乱颤。 “你……别乱来。”她声音都是抖的。 “按摩脚底可缓解疲劳,促进血流循环,尤其是睡前按摩,还能助眠。”傅璟琛非但未松手,反而说得头头是道。 苏晚:“……” 有没有缓解疲劳、助眠的效果,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现在浑身虚软无力,一种无法言说的痒意,直达心底,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尤其这厮,并不是好好按摩脚底,那手甚不安分。 苏晚倒抽一口气,咬紧了唇瓣。 …… 翌日,云国公府门前。 天色尚早,灰蒙蒙的一片,云深刚从门内跨出来,便看到了站在晨雾中的少女。 少女今日未穿北疆服饰,一身汉服装扮,手握笛子,娇俏地站在那里。 看到他出来,少女立即横笛吹奏。 独特的笛声,在晨雾中响起,悠扬动听,令人忍不住驻足倾听。 云深的脚步也顿了下。 若非顾忌着马上要上朝了,他定会停下,将一首曲子听完。 他眸中掠过一丝遗憾,匆匆上马离开。 直到走远了,仿佛还能听到那阵悠扬的笛声。 少女穿了一件浅粉的衣裙,横笛而立,裙摆上的海棠花,好像活了一般,在笛声中,翩翩起舞。 不过这个画面,只在他脑海里停留了一瞬,便消散无踪。 他纵马消失在长街尽头。 耶律娅坚持将一首曲子吹完,才放下笛子。 “公主,云世子走了,我们回去吧。”阿娜在旁边出声道。 “好。”耶律娅点头,并未在此多留。 翌日,她又来了,换了身浅蓝色的衣裙。 云深走到前院,便听到了府门的方向传来的熟悉的笛声。 他脚步顿了下。 这次,他并没有立即出去,站在院中听了片刻,才抬步出去。 他依然要赶时间,没有多停留,匆匆掠了她一眼,便上马离去。 第三日,耶律娅又来了。 第四日、第五日……第十四日依然如故。 第十五日的时候,耶律娅一连吹了好几首曲子,也没能见到云深从那道门内出来。 而且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了大雨。 耶律娅怔怔看着那扇门,瞬间被淋湿。 不过夏季的雨,来得突然,去得也快。 很快云收雨歇,出了太阳。 阿娜找来的时候,便看到她家公主傻了般站在那里,浑身湿透。 “公主……” 阿娜心疼极了,将带来的披风,披在她肩上。 “回去吧。”耶律娅回过神来,有些精神不济地说。 见她如此,阿娜欲言又止。 这段时间,公主为云世子做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但是云世子的心,好像是石头做的,根本无动于衷。 阿娜心里叹了口气。 翌日早上,云国公府。 熟悉的笛声,没再像往常那般响起,云深只以为耶律娅今日睡迟了。 他在院中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听到笛声,便蹙了蹙眉,出了府门。 他下意识地往门前的那棵树下看去。 然而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之前的一切,好似只是他的幻觉般。 云深抿紧了唇,上马离去。 下朝后,云深并没有立即离去,他在殿外等了一会儿,看到傅璟琛和顾枭出来,他才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傅璟琛看到他,有些诧异,“云深,可是有事?” “无事。”云深声音冷酷。 第五百二十五章 不知不觉,便入了心 傅璟琛见状,便没有再问。 这时李辰熙也走了过来,几人一起结伴出宫。 三人惯常都是在一起的,以前大多讨论朝政,现在除了朝政之事外,还会讲到自家的孩子。 这个时候,顾枭便有些插不上话了。 因为他和明珠还没有孩子。 而傅璟琛和李辰熙,自从有了孩子后,便变成了炫娃狂魔,走到哪,都会提到他们家那聪明漂亮的孩子。 顾枭有些悻悻的。 一回头,便看到了跟在后面的云深。 看到至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的云深,他心情瞬间变好了。 他现在是还没有孩子,但是云深却连妻都还没有。 这么一想,他可比人家强多了。 “云深,你今日怎么看起来有些反常?”他注意到了云深的异样,颇为不解地问。 以往云深并不会跟着他们,可今日,他却一直跟在他们几人身后,并沉默至此。 古怪,绝对有古怪。 云深淡淡瞥了他一眼,“你眼睛没问题?” “我眼睛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你。”顾枭语气笃定。 云深没有理他,直接越过他,走去了前面。 顾枭并未在意,早就习惯了他高傲的性子。 可没想到,出了宫门,他便看到云深上了傅璟琛的马车。 不止他,傅璟琛和李辰熙也是一脸诧异。 “……云深,他是不是认错马车了?”李辰熙道。。 “怎么可能?马车上不是有相府的标记么,就算他没看到,总不可能连赶车的车夫也会认错?”顾枭摇头。 既然不是认错,那便是特地上的傅府马车。 “这小子,一声不吭的,看来是有事要跟你说。”顾枭得出结论。 他刚刚就觉得云深今日看去古古怪怪的,果然如此。 傅璟琛方才便觉得云深有事,但他否认了,他便没有再多问。 他与顾枭和李辰熙道别后,便朝自家马车走去。 赶车的车夫,看到他过来,立即上前,有些为难地说:“大人,云世子他……” “没事,我知道了。”傅璟琛淡淡道,然后径自上了马车。 马车内,云深果然坐在那里。 傅璟琛瞥了他一眼,在一旁坐下,“你别跟我说,你只是搭趟便车,相府和云国公府可不在一个方向。” “我没说我要回国公府。”云深淡淡抬眸。 傅璟琛闻言,点点头,“原来云世子要去别处。” 云深噎了下,没再说话。 马车行得不快,但距离相府不远,不多时便到了。 傅璟琛看了眼说要去别处,却一直没有下车的云深,嘴角勾了勾,“你要去哪,我让车夫送你一程。” 云深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 “嗯?你要去哪?”傅璟琛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今日天气好,既然到了相府,我便姑且下去看看贵府的公子和小姐。”云深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然后先傅璟琛一步下了马车。 到了这会儿,傅璟琛若是还不明白他的意图,他便白当这一国宰相了。 不过,他看破不说破,慢悠悠地进了府门。 云深果然跟在他身后进了府。 他去书房,他也跟着去了书房。 两人坐着下了两盘棋,云深有些坐不住了。 傅璟琛睨他一眼,问:“中午可要留在敝府用膳?” 云深心思一动,“那就却之不恭了。” 傅璟琛嘴角勾了下,“粗茶淡饭,你不嫌弃就好。” 肃王和王氏都在府上,加上还有一个云深,因此中午,大家是在前院一起用的膳。 云深没看到耶律娅,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下。 恰好王氏询问起了耶律娅,云深立即竖起了耳朵,只听苏晚道:“她昨日在外面淋了雨,感染了风寒,在客院里歇着,我已让人将饭菜送过去了,一会儿,我再过去看看。” 王氏点点头,“那一会儿我跟你一起过去。” 原来是感染了风寒? 云深不自觉地舒展了眉头。 他来相府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吃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便没再多留,起身告辞离开。 王氏有些纳闷地看向傅璟琛,“云世子什么时候跟你那么好了?还特地来我们家吃饭。” “他不是来我们家吃饭的。”傅璟琛不紧不慢地说。 “那他是为了什么?”王氏更加疑惑了。 “是为了公主来的吧。”肃王道。 这段时间,耶律娅每日去云国公府门前吹笛一事,他有所耳闻,但耶律娅生病了,今日没去,习惯了每日早上听到她笛声的云深,今日不见她,自然会好奇。 所以,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不知不觉,便入了心,但当事人,却只怕还不知。 苏晚点点头,“王爷说得不错,云深他就是为了公主来的。” 王氏后知后觉,“你们是说,云深喜欢上了公主?” “喜不喜欢,现在还不好说,但怕是已经习惯了听她吹笛。”苏晚笑道。 吃完饭,她便去了客院看望耶律娅。 其实耶律娅的病,并不严重,喝了两帖药,已经好了。 只是她一连半个月都去云国公府门前,为云深吹笛,但对方却始终无动于衷,加上突然生病,她多少有些受挫,整个人便有些蔫蔫的,提不起劲。 苏晚看到她这般,知道她是为了云深。 “刚刚云深来了府上。”她开口便道。 果然,耶律娅听后,立即打起精神追问:“他来做什么?”心里隐隐有些期待。 “若我猜得不错,他应当是来打探你的消息的。”苏晚勾唇笑道。 “打探我的消息?”耶律娅不解。 “你今日突然没去云国公府,习惯了每日早上一开门就看到你,听到你的笛声,他总是会好奇你为什么不去了。”苏晚解释。 “那这么看来,他是不是有一点在意我了?”耶律娅屏住呼吸问道,一颗心跳动得飞快。 “应该是的。”苏晚点点头。 耶律娅一扫心里的郁闷,重新振作了起来,“那我明日再去。” “不,你明日不能去,后天也不能去。”苏晚忙劝道。 “为什么?”耶律娅有些着急,听说云深来打探她的消息后,她便有些坐不住了,恨不得现在便出现在他面前。 “总要让云深多注意你呀,若你明后日又如故地去了,他只会觉得理所当然,不会太在意你,但你明后天都不去,他却会着急,反而自己来找你。”苏晚道。 第五百二十六章 姑娘家,不要动手动脚 耶律娅认真想了想,觉得她所言很有道理,便按捺下心头的躁动,答应下来,“好,那我先不去了。” 苏晚见她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笑了下,点点头,“嗯。” 翌日。 云深起得比平时早。 他在院中练了会儿银枪,便换上朝服,准备去上朝了。 可是到了前院,预期中的琴声依旧没有响起,出了门,也没看到那抹倩影,眉头蹙了蹙。 难道耶律娅的病还没好? 若是普通的风寒,都两日了,应该好了才对。 可若是好了,她为什么不来了? 那半个月,她每天都来,一天都未曾落下…… 也许,她的病真的还没有好。 这么一想,云深面色稍缓。 可接下来,一连两日,耶律娅都没再来。 连云国公府的下人都有些不习惯了。 毕竟这段时间,耶律娅天天来,每天都在固定的时候,固定的地点,吹奏着悠扬动听的曲子。 那曲子非常动听,不光是下人们,便是旁边路过的人,也很喜欢听。 也因此,现在许多秦楼楚馆,甚至京中的闺秀们,也都在效仿耶律娅吹奏的曲。 耶律娅乍然不吹奏了,他们还真的不习惯。 更重要的是,这几日,世子爷很是不好伺候。 世子的性子本就冷,现在更冷了,大家都躲着走,生怕碍了世子的眼,遭殃。 云深确实非常非常不高兴。 已经几日了,一个小风寒而已,不可能拖那么久。 那便说明,那丫头是不想来了…… 可明明是那丫头来招惹他在先,现在却说不来便不来了。 云深抿紧了唇,俊脸上写满了不悦。 很久没人能惹他至此了。 …… 这几日,耶律娅听了苏晚的话,按捺住没再去找云深,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她被麻将吸引了。 她这几日每天都去杜苏麻将馆,恨不得一天都泡在那里。 只有晚上回了相府,她才会想起来云深。 但是等到第二天,她又立即忘了,一心沉浸在麻将里。 云深是听别人说起,这几日,有在杜苏麻将馆看到耶律娅。 毕竟是异域公主,人又长得漂亮,加上连续半个月在云国公府门前吹奏笛子,因此很多人认得她。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云深一脸阴霾。 那丫头果然早就好了。 亏他以为她还会再来,却是他想多了。 也是,她一个公主,能坚持半个月,已经是极限了。 但是云深却耿耿于怀,觉得自己是被消遣了,心里万分不爽。 于是,他去了杜苏麻将馆。 当看到耶律娅身为公主,竟然混在市井人群中,跟那些平头百姓坐在一起打麻将时,他面色更难看了。 她竟然宁愿跟这些人打麻将,也不去找他。 “自摸!”耶律娅一推面前的牌,兴奋地大喊出声。 她将赢来的银子,全都装进荷苞,打算再来一局的时候,头顶上似乎有道阴影。 她愣愣转头,当看到站在她身后的人是谁时,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眨了眨眸,可是眼前的人还在。 她心里雀跃又激动,面上偏偏端得住,她淡定地转回身,继续洗牌打牌。 云深:“……” 这个臭丫头,竟敢这般无视自己。 耶律娅也只是表面上平静罢了,因为她连续输了两局,装进荷包里还没捂热的银子,又原封不动地拿了出来。 她蔫蔫地起身,打算离场,却见一道身影,在她原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她愣住。 男人今日穿了一件墨绿色的宽袍,神情矜贵又倨傲,坐在这张桌子上,实在很违和。 更重要的是,他的牌技和牌风都很好。 她几乎没怎么看清楚,他便连赢了十局,面前的桌子上堆满了碎银,同桌的客人叫苦不迭,都不想再跟他组局了。 耶律娅看得叹为观止,没有想到他竟这么厉害。 正在这时,男人突然转头盯了她一眼,语气不甚客气,“还愣着干什么?” “嗯?”耶律娅不解地看着他。 “银子不要?”云深瞥了她一眼,然后掸了掸袖口,站起身来。 耶律娅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他,“都是给我的?” “那不然呢?”云深反问。 耶律娅眨了眨眸,默默地将银子装进荷包里。 她来这里打麻将,其实不是为了赚银子,只是觉得好玩罢了。 但人家要送她银子,她也不会拒绝,毕竟这人是云深。 她心里甜甜的。 将银子装好后,她很是大方地说:“赢了这么多银子,不花了可惜,我们去吃东西吧。”说着,就去拉他的袖子。 云深蹙眉避开,低斥,“你做什么?” “我没做什么啊?”耶律娅一脸懵。 “姑娘家,不要动手动脚。”云深警告。 耶律娅:“……” 拉个袖子而已,至于吗? 在他们北疆,看中了心仪的男人或女人,都是可以直接掳上马的。 但这里是大晏。 她深吸一口气,乖巧点头,“知道了,我不碰你。” 云深听着这话,怎么觉得怪怪的? 但对方偏偏一脸无辜。 他抬步出了麻将馆。 耶律娅连忙跟上。 “云深,你要带我去哪里?”她好奇问道。 云深瞥了她一眼,恶意道:“花楼。” “花楼?那是什么地方?”耶律娅一脸向往,听名字似乎是一个很好玩的地方。 云深顿了顿,声音有些冷,“卖花的地方。” “卖花?”耶律娅不解,“在我们北疆,花不用买,满山遍野都是,喜欢可以随便采。” 云深噎住。 到了所谓的“花楼”,耶律娅诧异地说:“你确定这里真是卖花的地方吗?” 白天的胭脂楼,并没有什么客人,里面的姑娘大多在休息,所以楼里显得很是冷清。 耶律娅左瞧右看,都没看出来这里哪里像是卖花的。 云深未再搭理她,径自入内。 耶律娅连忙跟了上去,“云深,这里不像是卖花的呀。” 云深听她左一句云深,右一句云深,面色有些黑。 之前她还客气地称他云世子,现在干脆直呼名讳了,他跟她很熟吗? 老鸨打着呵欠从屋内出来,看到云深,眼睛立即亮了起来,并殷勤地迎了上去,“云世子,今日吹的是哪阵风,竟有闲暇来我们胭脂楼?” “怎么,不欢迎?”云深声音淡冷。 第五百二十七章 觉得这一切不真实,像在做梦 “怎么会?欢迎之至。”老鸨连忙道,但心里却不免嘀咕,自从容蓉离开胭脂楼后,云世子几乎没再来过,现在突然来了,她着实惊讶。 尤其还有一个漂亮姑娘跟在他身后。 看到那位姑娘,她眼睛亮了又亮。 好标致的姑娘。 出于职务使然,她快速地将那姑娘上下打量了一番,忍不住在心里直呼尤物。 那身段、那脸蛋,真真是百里挑一的好。 怪不得云世子都不来了,原来身边有了这么一位佳人。 察觉到老鸨落在耶律娅身上的目光,云深不悦地蹙紧了眉,下意识地挡在耶律娅身前,阻隔了老鸨的探视。 “给我安排一间雅间,以及你们楼里最好的酒菜。” 老鸨察觉到了他对耶律娅的维护,顿时没敢再多看,连忙应了下来,“妾身马上去安排。” 耶律娅跟着云深进了一间雅间。 见他熟门熟路的,想来没少来这里。 “云深,这里没有花卖呀。” “怎么,你很想买花么?”云深淡淡道。 耶律娅:“我……” “啰嗦!”云深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 耶律娅闭上了嘴巴。 她有些无聊地摆弄着腰间挂着的笛子。 想了想,她将笛子取下,吹奏了起来。 云深见状,眉目舒展了些。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喜欢上了她的笛声。 每次听到她吹奏,他心里便很平和。 从胭脂楼出去后,云深问道:“你明日,还来么?” “什么?”耶律娅不明白他的意思。 云深俊脸有些紧绷,别过头去。 可片刻,他又转回头来,“你之前不是每日都会到我家门外吹奏么,明天还会来么?” 耶律娅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非常欢喜。 但是她想起了苏晚说的话,并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有些为难地说:“我不清楚明日有没有空,有空的话,应该会去。” 云深闻言,很是不悦,什么叫应该会去? 他没再理她,直接走了。 耶律娅:“……” 她有些泄气地垮下双肩。 这个男人真不好追,脾气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但她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听她吹奏。 这算不算是一种进步? 回到相府后,苏晚得知云深带她去了“花楼”,顿时很是无语。 云深竟然还骗耶律娅那是卖花的地方,有这么坑人的吗? 见耶律娅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忙道:“明日也不要去。” “真不去,好吗?”耶律娅有些迟疑,虽然在胭脂楼门前,她没有明确回复云深,但真的不去,他会不会生气啊? 苏晚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抚道:“不用怕他生气,你是喜欢他,想要追他,但不是他的丫鬟,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该受的气就得受,而且,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会被珍惜。” 耶律娅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男人,若不是有苏晚帮她出主意,她觉得自己恐怕会失去自我。 她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翌日。 云深依然没在府门外看到耶律娅,心情阴郁到了极致。 下朝的时候,被候在那里的金嬷嬷拦住时,心情更糟糕了,“嬷嬷找我有何事?” “不是老奴找您,是太后娘娘请您到静宁宫坐坐。” 云深可以拒绝任何人,却拒绝不了皇太后。 跟着金嬷嬷到了静宁宫,本想坐坐就走,可才到门外,便听到从里面传来一阵熟悉的笛声。 他脚步顿了下。 最近京城中的贵女都在效仿耶律娅的笛声一事,他自然听闻过。 加上太后她老人家老总想给他赐婚,再结合里面的笛声,他不难猜出里面等着他的是什么。 “金嬷嬷,我身体突然有些不适,便先出宫了,劳你替我跟太后姑母说一声。”说罢,他便要走。 金嬷嬷忙将他拦住,“已经到了门外了,世子还是进去见见太后吧,太后许久未见你,对你想念得紧,况且世子不舒坦,这宫中有的是太医。” 云深:“……” “快进去吧。”金嬷嬷笑眯眯地说着,扶了他的手臂,往里面拉。 进了静宁宫,却不是云深想的那样。 太后是请了客人,但却不是他想的那样。 而这两位客人,还是他熟悉的。 赫然便是苏晚和耶律娅。 苏晚,他倒是不意外,毕竟太后很喜欢她,曾还动了收她为干女儿的想法,但是耶律娅为何会在这里? 那刚刚的笛声,也是她所奏? 看到他进来,太后慈祥地招了招手,“深儿,快过来坐。” “太后姑母。”云深上前行了礼。 “这里都是自己人,无须多礼。”太后很是和蔼。 云深落座后,太后的目光在他和耶律娅身上来回巡视,真是满意极了。 云深察觉到她的目光,眉头蹙了蹙,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刚要说话,太后却先一步道:“深儿,你早过了婚娶的年纪,而阿娅公主却年轻美丽,又性情大方,难得她不嫌弃你,哀家今日便做主,赐婚你二人。” 苏晚嘴角可疑地抽搐了下。 太后这般贬损自己的侄子,妥当吗? 她淡淡瞥了云深一眼,果见他一张俊脸已经漆黑得像是锅底了。 他今年也才二十岁而已,从太后口里说出来,好像他已经七老八十了一样。 果然是他亲姑姑! “太后姑母,侄儿今年不多不少,才二十。”云深一脸阴霾地说。 “二十,你以为还很年轻?”太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云深:“……” 苏晚憋笑憋得面色涨红。 偏偏耶律娅还插了一句,“我不嫌弃你年纪大。” 云深:“……” 太后暗暗忍住笑,面上却一脸沉痛,“深儿,哀家年事已高,真怕等不到你大婚的那一日,若真是那样,哀家日后去了,也无颜见你祖父祖母。” 云深深吸一口气,“深儿的婚事,任凭姑母做主。” 太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心里乐开了花,立即道:“既然你二人都没有意见了,哀家便令礼部,为你二人准备婚事。北疆那边,哀家会让皇上修书一封给北疆王,到时候婚事该如何,大家可一起商议。” …… 耶律娅跟着苏晚出宫回到相府,整个人还是云里雾里的感觉。 没想到,她进了一趟宫,婚事便定下了。 太后竟然直接赐婚她跟云深。 她觉得这一切好不真实,像是做梦一样。 第五百二十八章 傅璟琛心情沉重 她其实不知道太后为何会赐婚她跟云深,更不知道云深为何没有拒绝。 今日上午她本还想去麻将馆打麻将的,但宫里突然来人,将她跟苏晚一道接进了宫。 本以为太后只是想找人解闷,却万万没想到,她老人家深居宫中,对于她连续半个月去云国公府门前吹奏一事,竟然一清二楚,还知道她倾慕云深…… 苏晚见她到这会儿,仍还没有回神,忍不住笑道:“恭喜你,得偿所愿。” 耶律娅闻言,终于回过神来,可脸上还是有些茫然,不确定地说:“晚晚,我刚刚不是在做梦吧?太后是真的要给我和云深赐婚?” “是的,懿旨已下,云深也答应了。”苏晚点头,并戏谑了一句,“你准备当新娘吧。” 两国本来要交战的,虽然后面议和了,可若加上和亲,两国的关系,只会更加牢固,想来皇上和北疆王都会乐见其成。 耶律娅顿了顿,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还是很不可思议,“可是太后为何要赐婚我二人?云深好像挺讨厌我的,他刚才……为何不拒绝呢?” 苏晚失笑,“你怎么会认为云深讨厌你呢?至于赐婚,自然是因为太后觉得你跟云深很配啊。” “他不讨厌我,为什么看到我总没有好脸色?”耶律娅蹙眉不解。 苏晚叹气,看来这丫头受云深影响很大,竟变得这么没有自信。 “若你见过他对别人什么样的态度,就不会觉得他对你没好脸色了,若他讨厌你,就不会让你在他家府门前一吹,就是半个月了,也不会希望你再去。 他既然没有拒绝赐婚,那便说明,他可能已经喜欢上你了。” 耶律娅睁大美眸,“他喜欢我?” “嗯。”苏晚点头,若不是喜欢,以云深的性子为何不拒绝赐婚?在她看来,云深对耶律娅至少是有好感的。 太后之前又不是没有提过给他赐婚,那家伙从来不屑一顾,才不会因为太后那么一说,便心生愧疚,继而答应下来。 耶律娅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满是欢喜。 她抑制着激动问:“那我明日还要去云国公府吹奏么?” 苏晚笑道:“太后已赐婚你二人,你现在算是云深的未婚妻,你不必在府门前吹奏,你可以直接进云国公府。”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翌日一早,云深以为能听到耶律娅的笛声,结果出了门,连影子都没有看到。 这下,他的面色变得很是难看。 那个臭丫头,都快是他的人了,竟然这么不积极。 她是不是觉得已经是他未婚妻了,所以就不用再讨好他了? 云深的阴郁,一直维持到了朝上。 今日朝上气氛有些凝重。 因为派去殷州押解殷王回京的钦差,并没有回来,有消息传回,钦差被策反了,殷王和宁王一同起兵,已连下两座州郡。 皇帝勃然大怒,奏章被他重重甩在地上。 近来,他龙体每况愈下,身体已大不如前。 急怒攻心之下,便剧烈咳嗽了起来,惊得朝臣们纷纷跪下。 “皇上息怒,为今之计,应尽快派人前往讨伐,平息战乱。”傅璟琛当先道。 皇帝缓过来后,沉声问:“依傅相之见,该派谁前往?” 这回傅璟琛还没有说话,赵拓和赵世同时道:“儿臣请缨前往讨伐逆党。” 皇帝的目光,在二子身上来回巡视了一遍,最终落在了赵拓身上,然后扬声喊了一句,“顾枭、云深。” 二人被点到名字,立即出列。 “朕命你二人,带兵协助瑞王,前往讨伐逆党。”皇帝沉声吩咐。 赵世没想到,父皇竟然只点了赵拓,而没有点他,当下有些悻悻的。 “是。”顾枭和云深单膝跪地,铿锵应声。 这时,有老臣出声道:“皇上,殷王和宁王,二王起兵一事,非同小可,竟然能策反钦差,同他们一起谋乱,在朝廷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便连下了两座城池,可见势头不小,殿下和两位世子,尚且年轻,怕是难以应付,不如再派两名老将……” 话未说完,便被皇帝抬手制止了,“你们别忘了,前不久与羌芜的一战,是谁领兵将羌芜打退,并生擒羌芜王的?” 皇帝说罢,看了眼傅璟琛。 傅璟琛心领神会,接着他的话,继续道:“与羌芜一战,顾枭尚且能游刃有余,而云深自小跟云国公常驻漠北,参与过大小战事无数,他二人的能力,有目共睹, 我认为,有二人协助瑞王,伐逆平乱,已足够,实在不必再画蛇添足,免得助长了逆王的威风,还当朝廷怕了他们,堕了朝廷威严。” “傅爱卿所言有理,两个乱臣贼子罢了,用不着老将出马,况且日后,这朝上朝下之事,还得交给他们年轻人去处理,总要给他们历练的机会,好让他们学会独当一面。”说罢,皇帝又点了几名年轻的将领,命他们一同前往。 老臣悻悻住了口。 毕竟骁勇善战的顾国公和云国公,眼下还在边关,其余的老将,不是太老了,便是太久没有上过战场,就算皇上答应了,这些老将怕是也力不从心了。 而且皇帝派顾枭和云深协助瑞王,不只是让瑞王历练,更是让二人日后辅佐瑞王的意思。 看来,皇上心里的继位人选,是瑞王。 不只百官看出来了,赵世也已经看出来,当下心里怒意翻滚。 父皇竟这么偏心…… 到头来,还是要立赵拓为储君。 朝散后,皇帝将傅璟琛召去了书房。 傅璟琛刚入内,便听到内侍惊呼的声音,他快走两步过去,便见皇帝盯着手里染血的帕子,神情发怔。 傅璟琛面色一变,也顾不得行礼了,快速上前给他诊脉,但却被皇帝制止了。 “不用白费功夫了,朕的身体,朕很清楚,怕是熬不到拓儿从殷州回来……”皇帝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刚才在朝堂上的威严和气势,整个人很虚弱苍白。 见他如此,傅璟琛心情很沉重。 其实前段时间,他入宫给皇帝诊过一次。 皇帝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今日气急攻心,怕是加重了病情。 第五百二十九章 并不懂矜持那一套 对此,皇帝反倒想开了,见傅璟琛一脸沉痛,便叹了口气道:“傅卿不必如此,人总是会死的……” “皇上……”傅璟琛打断了他的话,急切地说,“皇上会龙体康健,长命百岁的。” 皇帝闻言,笑了下,接过内侍递来的一个盒子,郑重递给他,“这是朕立下的遗诏,到时候朕若有什么不测,望傅爱卿继续辅佐瑞王,扶持瑞王登基。” 傅璟琛攥紧了手指,跪了下来,接过盒子,恳声道:“皇上放心,臣定不负皇上的信任和重托。” 皇帝松了口气,“朕最信任的便是你,有你在,瑞王即便根基不深,朕也不用担心,还有,瑞王离京这期间,便由你代朕监国。” “臣遵旨!”傅璟琛沉声道。 “另有一件事情……”皇帝迟疑了下,“这段时间,不宜再生异端,你传朕口谕,派人看管端王府,没朕的许可,端王不准出端王府半步。” “是。”傅璟琛应了下来。 皇帝接着又从内侍手里接过一道圣旨,递给傅璟琛,“小皇子和小公主尚年幼,朕可能没机会看到他们长大了,太后也年事已高,恐无法照拂他姐弟二人多久,他日瑞王登基,你便将此遗诏拿出,让瑞王给二人封地,且永保他二人平安。还有……” 说到此处,皇帝停顿了下,“朕驾崩后,便将朕与宫灵合葬。” 傅璟琛听他竟交代起了后事,心情越加沉重。 “好了,朕想休息,你出宫吧。”皇帝摆手。 傅璟琛跪拜后,退了出去。 …… 云国公府。 下午后,云深和顾枭,随赵拓去了一趟军营,为明日一早出发布署,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明日一早,他们便要出发,因此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因此回到府上后,他便直接去了书房。 管家在后面追了上来,“世子,公主来了半日了……” 云深脚步顿了下,“公主?” “是阿娅公主,她早上就过来了,一直在等您回来。”管家回道。 云深眸中闪过惊讶,“那她现在人呢?” “还在前厅。”管家立即道。 云深顿了顿,转身往前厅去了。 他进去的时候,看到耶律娅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睡着了。 她单手撑在扶手上,脑袋一点一点,像小鸡啄米一样。 午后的阳光,从窗子处洒进来,落在她身上,像镀了一层光晕。 他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走到近前了,才停了下来。 他目光落在她白皙漂亮的脸上,顿了顿。 旋即,他抬起手指,在她脑门上,轻轻戳了一下。 她脑袋一歪,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眼睛,抬眸看去,便见面前站了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愣了下,终于看清楚来人,欢喜地站起身来,“云深,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想去拉他的袖子,却忽然想起他前日说,不要对他动手动脚。 她连忙缩回手指。 云深注意到了,薄唇微抿,“你来做什么?” 耶律娅:“……” 对方不欢迎的态度,让她有些尴尬。 可想到二人眼下算是未婚夫妻了,便又理直气壮了起来,“太后昨日将你我赐婚了,你忘了?” 云深抿唇不语。 “你真的忘了?”耶律娅有些失望,果然,她就说他怎么可能突然会答应赐婚,原来根本就没在意。 想到此,她心里好失落。 “没忘。”云深见她一脸失落的样子,脱口道。 说完,他便后悔了。 因为耶律娅目光晶亮地看着他。 “原来你没忘啊,那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她问得直接,并不懂矜持那一套。 云深一滞,声音硬邦邦,“不喜欢。还有,身为姑娘家,你这样太不矜持了,实在是轻浮!” 耶律娅觉得自己的汉话可能学得不是那么好,因为他说的话,她好像有些不太能理解。 “我没有轻浮啊。”半晌,她反驳道,“还有,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既然不喜欢我,你为什么没有拒绝赐婚?” 云深觉得自己实在是低估了这个蛮女,张口闭口提喜欢二字。 还有,她问的这些话,将他问住了…… 他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耶律娅见他不说话,很是发愁地说:“你如果现在还没有喜欢我,那你可要加把劲,快点喜欢我,否则没有喜欢,到时候我俩大婚,会怪怪的。” 云深:“……” 他为什么要喜欢她,还加把劲? 她脸皮怎么那么厚,一点身为女子的羞涩都没有。 “为什么不是你想办法让我喜欢你?”他挑眉,故意为难她。 “我努力过了呀,可你还是不喜欢我。”耶律娅耷拉着脑袋道。 “你什么时候努力过了?”云深蹙眉不解。 耶律娅睁大美眸,“我在你家府门外,日日为你吹奏,你忘了?” 她有些伤心。 主要是付出努力,别人根本没在意。 云深顿了下,“那就样?” “那不然,我还能做什么?”耶律娅反问,语气有些幽怨。 云深怔住。 片刻后,他轻咳一声,岔开话题,“你先回去吧,明日我要离京一段时间,你不用过来了。” “你要离京?”耶律娅好意外,“那我怎么办?” “什么你怎么办?”云深有些不自在,这个女人的神情,好像他将她遗弃了一样。 “我能不能跟着你一起去?”耶律娅期盼地看着他。 “我是去平乱,带你做什么?”云深沉下脸。 “要打仗啊?”耶律娅有些沮丧,她讨厌打仗,但她还是道,“我医术很不错,你带我一起去,若你受伤,我还能帮你医治。” 云深俊脸铁青,“你诅咒我?” 耶律娅连忙摆手,“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若是有什么意外,我还能帮上忙。” “不必,自有军医。”云深懒得再听她说话,拧了她的手臂,将她往外推,“你快回去。” “你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嘛。”耶律娅抱住他的手臂,央求。 云深不为所动,“这件事没得……”商量二字尚未说完,他脚下突然踩住了她的裙裾,混乱中,两个人“扑通”一声,双双倒在了地上。 第五百三十章 不明白事情为何会演变成这样 耶律娅惊呼的声音,突然被堵在了嗓子里,因为她的嘴唇,此时正被男人淡凉的唇紧紧压着。 太过吃惊的关系,她的眼睛瞪得很大。 不只她惊住了,云深自己也怔住了。 不明白事情为何会演变成这样? 但是对方的唇,好像棉花一样柔软,还有一丝丝清甜的味道…… 他喉结滑动了下。 耶律娅回过神来,连忙推了他一下,“你快起来……”她被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你是我未婚妻。”云深非但没有起身,反而说了这么一句。 耶律娅点点头,“是啊。” 闻言,云深嘴角勾了下,声音有些哑,“很好。” 耶律娅还没明白过来他的意图,下巴忽然被他修长的手指抬起,然后,男人的俊脸在面前放大,下一刻,用力地吻住了她的唇。 耶律娅:“……” 周遭的一切,好似都静止了般,唯有彼此的呼吸声,以及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耶律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起来的,但是这个男人前一刻还吻着他,下一刻,便毫不留情地逐客了。 “刘管家,送公主去相府。” 候在外面的刘管家,连忙进来,向耶律娅比了个请的手势,“公主。” 耶律娅站着未动,她目光茫然又不解地看向云深。 可云深已经背过身去,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挺拔孤傲的背影。 明明他刚刚还吻了她很久,她也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喜欢,但是这个人变脸的速度太快了,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般。 若非这会儿,她的嘴唇还肿着,她当真就要以为那都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了。 “马上天黑了,你不留我吃饭吗?”她有些委屈地说。 云深蜷了蜷手指,语气很是不近人情,“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就不留公主了。” 耶律娅闻言,生气又委屈。 看着到这会儿还不肯转身来看自己的男人,她突然提起裙角,冲过去踹了他一脚。 她也不知道踹到了哪里,但踹过后,她心里的郁闷淡了不少。 “刘管家,我们快走吧。”说罢,她便当先跑了出去。 刘管家恨不得自己的眼瞎了,也不敢多留,连忙也跑了。 云深:“……” 他额角青筋跳了跳,忍住去摸臀部的冲动。 该死的臭丫头,竟敢踢他,还踢他的…… 他俊脸铁青。 隐隐作痛的臀部,提醒他,刚刚耶律娅踢得有多用力。 他咬着牙,按捺了下来,算了,待他回京后,再收拾她。 从云国公府出来,刘管家已提前让人备好了马车。 耶律娅坐上马车后,整个人有些魂不守舍的。 虽然刚才她踢了云深一脚,但是嘴唇上,依晰还有他的温度和气息,扰得她脸红心跳。 她心里既有些甜,还有些迷惘。 云深是喜欢她的吧?否则他不会那么喜欢亲她。 他动作算不上粗鲁,但是也绝对不温柔,而且一点章法也没有,还极具侵略性,弄得她现在嘴唇疼,喉咙也疼。 唉! 她轻轻叹了口气。 手指把玩着腰间挂着的笛子。 他这一去,要多久才会回? 她来大晏的时间不短了,恐怕无法等到他回来。 到了相府,她想到一事,对刘管家道:“你等我一会儿。” “好的,公主。”刘管家恭敬应声,目送着她跑进去了,心里着实感到欣慰。 他们家世子总算开窍了! 不多时,耶律娅便出来了。 她拿了一瓶自制的伤药,递给刘管家。 “太匆忙了,我没来得及制更多,但是这瓶药的疗效很好,也是我亲手制的,你交给云深,让他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刘管家接过,“多谢公主,老奴会将您的话,转述给世子的。” “嗯,你去吧。”耶律娅点点头。 刘管家将药带回国公府后,第一时间交给了云深,并转述了耶律娅的话。 云深没有接,“放桌上吧。” 刘管家放下药瓶,刚要退出去,却又听自家世子,语气别扭地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她……若有什么需要,你们要随时提供帮助。” 刘管家愣了下,旋即含笑点头,“是。” 他们家主子就是嘴硬心软。 待他退下后,云深看了眼桌上的瓶子。 很普通的瓶子,没什么特别的。 最重要的是,这是伤药。 那丫头送什么不好,非要送这么不吉利的东西? 他有些嫌弃。 但转瞬,又将瓶子揣进了怀里。 相府。 耶律娅并没有直接回客院,而是去了苏晚的兰院。 她过去的时候,苏晚正在逗孩子。 她的一双龙凤胎,很是漂亮,已经会坐了,这会儿兄妹俩正坐在软榻上玩玩具。 “阿娅。”苏晚看到她进来,招手让她过去坐。 耶律娅也没客气,在她身旁坐了下来,陪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后,她忍不住开口,“苏晚,云深他们明日就要离开京城,据说是去征讨逆党,此事会不会危险?” 苏晚打趣道:“这就开始担心了?” 好在耶律娅也不是普通的女子,丝毫没有不自在,反而认真点头,“是,我有些担心。” “放心吧,云深的武功很好,而且他自小在漠北军营长大,带兵打仗很厉害的,不会有事。”苏晚安慰道。 耶律娅叹了口气,“我想跟着一起去,可他不让。” “在大晏,行军打仗,不能带女子的。”苏晚道,“而且此次面对的是逆党叛乱,很危险,你去,确实不合适,他定是不想你跟着去犯险。” “他才不是怕我去犯险,他就是嫌弃我。”耶律娅沮丧道。 苏晚轻笑,打量了她一眼,见她面泛桃花,眉目不经意间还流露出妩媚,忍不住问:“对了,你今日去云国公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说到这个,耶律娅倒是有些不自在了起来,但她心里始终有迷惑,便捺下羞赧,说了出来,“云深,他吻了我。” 苏晚乍然听到这句,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下,“什么?” 耶律娅叹气,“就是你听到的那样,可是那家伙亲完便翻脸,还赶我走。”说到这个,她就好气,竟然连晚饭都不留。 苏晚这才注意到她的嘴唇有些肿,原来是二人之间还发生了这种旖旎。 第五百三十一章 在女人身上栽了好几次 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这两人的速度还真是够快的。 特别是云深。 看起来一脸清傲的样子,私下却竟然这么孟浪,第一次,便将人家的嘴唇给亲肿了,他是用了多大的力? 她轻咳一声,宽慰道:“他赶你走,定然是在掩饰他自己的不自在,并非嫌弃你。” “他有什么好不自在的?”耶律娅不解。 当时还在地上呢,那家伙便占她便宜,他还会不自在吗? 见她一脸忿忿的样子,苏晚笑道:“越是冷酷的人,在这种事情上,其实越容易别扭,他亲你,是情不自禁,但回过神来,心里定然懊恼、别扭。 你若还在他跟前,他怕是不好意思面对你。” “是这样么?”耶律娅心里舒服了些,“那这么说来,他从前是不是没有对别的女子做过这样的事情?” 苏晚失笑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得自己去问他。” 耶律娅闻言,突然想起一事,皱着眉问:“我听说你们大晏,世族的公子在未成亲前,家里都会给他们安排通房,真是如此吗?” “是有这回事。”苏晚点头。 耶律娅攥起了手指,心情有些低落下去,“那云深是国公府世子,想来他也有通房……” 苏晚安抚道:“也不一定吧,云深的母亲早逝,他又在漠北军营的时间比较多,家中应该没人为他安排这样的事情,他府中应该没有通房。” 耶律娅很在意这种事情,虽然她打心眼里喜欢云深,但她是那种眼里不揉沙子的人,她不喜欢云深身边还有别的女人,那会让她很不舒服。 “我晚上要再去一趟国公府,当面问问他。”想了想,她突然道。 她不喜欢心里一直有困扰自己的问题,她喜欢把事情,尽快解决。 苏晚问道:“那如果有呢?” 耶律娅抿了抿唇,痛下决心,“若是有,我大概不会那么喜欢他了。”一块上好的美玉,若是有了污点,便就有了瑕疵,就不值得她那么喜欢了,她喜欢干净的男人。 “你想怎么做?”苏晚好奇,虽然在她看来,云深府中肯定没有通房,但她还是想知道耶律娅怎么看待此事。 “我知道以前的事情,不能代表以后,但如果他真的有通房,说不定那还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感情必定是不一样的,我日后嫁过去,看到了,心里定然添堵,不会快乐,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苏晚听到这里,已然知道了她的决定。 阿娅真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在感情上,也是不拖泥带水,宁缺勿滥。 “你说得很对,但是你别着急,先去当面问问云深。”她劝道。 “嗯,我一会儿就去。”耶律娅说到做到,与她说了一会儿话后,便走了。 天已经黑了,苏晚连忙派了小伶带人跟着。 耶律娅刚走,傅璟琛便回来了。 今日他很忙,到现在才有空回兰院。 夫妻二人一起用了膳后,又给两个孩子洗了澡。 等孩子们睡着,由奶娘抱去安置后,夫妻二人才有空坐下来说话。 “宁王是怎么回事?当时皇上不是有派人前往漠北,将他押解回京么,他怎么又跑去了殷州,还与殷王联手起兵造反?”苏晚疑惑。 “半路给逃了。”傅璟琛道,“所以皇上才会派兵前往殷州,欲将殷王和宁王二人押解回京,但没想到,派去的将领,竟然被策反,与他们一起造反朝廷。 等朝廷得到消息的时候,二王已经率兵南下,打下了两座城池。” 苏晚蹙眉,“听说此次皇上派了瑞王、顾枭、云深他们去征讨逆党,那依你之见,这场战事,要打多久,会不会很难?” “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毕竟,大晏与羌芜的战事才结束,还有之前北疆也蠢蠢欲动,所以朝廷大部分兵力现在都还在榆林关和漠北。”傅璟琛道。 苏晚闻言,明白了过来,“这么说来,当时羌芜来犯的时候,二王便打算趁机造反,他们想趁大晏与别国打仗,京城防守薄弱的时候,攻打京城?” “嗯。”傅璟琛点头,“不过,当时宁王被羁押在漠北,没有及时赶去殷州,无形中拖住了殷王举兵的脚步,现在大晏与羌芜的战争已经结束了,还与北疆议和,他们已然错过了最好的起兵时机。” “话虽如此,但是朝廷的兵力大部分在榆林关和漠北,瑞王所率的这支兵马,能够阻住二王进攻京城的脚步吗?”苏晚不无担心地说。 傅璟琛顿了顿,出声安抚道:“夫人莫要担心,不会有什么大事,这场战争,其实来得并非没有益处,眼下瑞王很需要一场战争来磨练和提高声望,若是这次顺利,他回京后,大概就要登基了。 而且,顾国公已经率了一部分兵马,从榆林关赶回,到时候会与瑞王他们,前后夹击,将逆党一网打尽。” 苏晚听到这里,便知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傅璟琛如此胸有成竹,想来这场战争早有定数。 “……皇上怎么了,为什么瑞王能那么快登基?” “皇上……龙体抱恙,可能撑不了多久了。”傅璟琛低声道。 苏晚闻言,很是吃惊,“是之前宫樱给他下的毒吗?” “嗯。”傅璟琛点头,语气有些沉重,“那毒虽是慢性毒药,但毒性强,加上皇上已经摄入了一段时间,毒素早已经蔓延到了心肺。” 苏晚听到这里,也沉默了下来。 其实当今圣上还算是个明君,而且知人善用,对傅璟琛也颇为倚重,就是难过美人关,在女人身上,栽了好几次。 “好了,不早了,先睡吧。”傅璟琛拍了拍她的肩。 “嗯。” …… 再说耶律娅。 刘管家见她去而复返,很是惊讶,“公主怎么来了?” “世子在府上吗?”耶律娅问。 刘管家摇头,“世子不在,公主走后,世子便直接去了军营,今晚也不会回来了,明日会直接从军营出发。” 耶律娅闻言,有些泄气。 云深走了,明日就会离开京城,再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公主找世子,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刘管家关切问道。 耶律娅迟疑了下,本想直接问刘管家的,但是又觉得这种事情,最好还是当面问问云深。 但是云深人不在府上,她无从问起。 “没什么,等他回来后再说吧。”她无奈地说。 第五百三十二章 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总得向你告别 两个月后,二王逆党,终于被赵拓等人所率的兵马,与从榆林关赶回的顾家军,合围于京城五十里外的渭水。 看着两边乌泱泱聚拢过来的兵马,殷王等人退无可退,狼狈不堪。 “殷王、宁王,你们气数已尽,本王劝你们,勿在负陨顽抗,此时回头,仍有机会。”这时,在众将拥簇下的赵拓,朗声喊道。 殷王握紧了手里的剑,目光愤恨又复杂地看向赵拓。 他没有想到,他竟会败在他手里。 “诸位将士,本王知你们是身不由己,但现在若放下兵器,归顺朝廷,朝廷可对你们从轻发落!”赵拓紧接着又喊道。 殷王这边所剩不多的将士们闻言,个个有所松动。 他们跟着殷王和宁王,一路从殷州打到这里,将近三个月,原本以为胜利在望,但万万没想到,顾国公竟然率着顾家军,一路奔袭,从榆林关悄然赶回,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与赵拓所率的兵马,将他们这支义军,合围在了渭水之畔。 看着同伴在朝廷兵马和顾家军的利剑下,纷纷倒下,他们不是没有动摇。 眼下瑞王的话,无疑摧毁了他们心底最后的防线,殷王和宁王气数已尽,他们再怎么顽抗,也只是做无谓的牺牲罢了。 也不知谁带的头,将手里的兵器,扔在了地上。 于是,纷纷有人效仿。 很快,近乎一半以上的人,都扔了兵器。 宁王闭了闭眼,知大势已去,但殷王却疯了般,举起手里的剑,砍向身边的将士。 “大哥,事已至此,算了吧。”宁王将他拦了下来。 殷王狠狠将他推开,“连你也要背弃本王?” 宁王叹气,“不是背弃,是认清事实。” 他抗争过、努力过,但结局,还是无法改变,他便认了。 殷王身形晃了晃,他目光渴望地看向京城的方向,就差一步了,他便能直捣京城,将京城攻下。 到那时,父皇便是生气,也只能禅位于他。 可事实是,他被赵拓这个黄口小儿,阻在了这渭水,进,进不得,退,无路可退。 他神情暴怒,扬剑直指向赵拓,大吼,“赵拓,若不是你占据先机,本王怎么可能败于你?有本事别躲在那里,下来跟本王决一死战!” 赵拓并未被激怒,他斥马上前两步,淡淡道:“大哥既然不服,皇弟给你一个机会。” 顾枭连忙拦住,“殿下,不可,殷王气数已尽,您不必以身犯险。” 赵拓拍了拍他的肩,胸有成竹地说:“顾枭,本王心里有数,不用担心。” 顾枭闻言,不好再劝,却与云深对视了一眼。 二人没有说话,却极有默契。 不管怎样,他们是不会让瑞王有危险的。 二个月前,出发那日,傅璟琛特地与他们谈过一次,他要他们以命相护于瑞王。 傅璟琛虽未多说,但他们心里明白,皇上属意瑞王继位。 这次回京,瑞王怕是就要登基了。 所以二人不敢大意。 赵拓已跳下马,执剑朝殷王走去。 殷王目光阴鸷地看向他。 他知道,父皇此次派他来征讨自己,是看重他,他日,赵拓必登基为帝,坐上他梦寐以求的位置。 想到此,他极是不甘心。 凭什么他要将本该属于他的帝位,拱手让给这个小子? 他要这个小子死! 他手腕一转,手里的剑尖突然挑起沙子,泼向毫无防备的赵拓。 紧接着,他身形拔起,挥剑直劈向赵拓。 “瑞王小心!” 顾枭等人大惊失色,正要纵身相救之时,却见赵拓就地一滚,躲过了殷王凌厉的杀招,并在殷王来不及换招的时候,一个旋踢,将殷王踢得倒退了数步。 “好!” 众将士们,发出如雷的叫好声。 二王的决战继续。 到了后面,殷王明显不敌,故技重施,想用沙子袭击赵拓的眼睛,却被赵拓将计就计,在殷王一剑劈过来的时候,他挥剑格挡,将他一脚踹翻在地,并用剑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大哥,你输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殷王颓败地瘫在地上。 至此,这场叛乱,终于平息。 二王被生擒,押解回京。 消息传回京城,朝野振奋。 撑着一口气的皇帝,于第二日驾崩。 赵拓等人班师回朝,才走到城门,一骑飞奔而来。 “瑞王殿下,皇上驾崩了!”那人跳下马,单膝跪地,沉声奏禀。 赵拓面色大变,神情哀恸,“父皇!” 其余人,全部下马跪地。 …… 皇帝驾崩,举国哀恸,禁止一切娱乐。 傅璟琛拿出皇帝遗诏,请赵拓主持丧事,将皇帝与宫贵妃合葬,之后,赵拓又谨遵遗诏,在百官的拥簇下,登基为帝了,同时,还将傅珍珍立为了皇后,祭告天地,诏告天下。 一朝天子,一朝臣。 朝中官员,晋升的晋升,变动的变动,唯有傅璟琛仍位居丞相,而殷王和宁王,则被定了死罪,其家眷全部贬为庶人。 在行刑的前夕,赵显想见苏晚,苏晚收到消息,便随傅璟琛到了天牢。 这是苏晚第一次踏足这种地方。 与想象中的脏乱不同,赵显所在的牢房,还是相当整洁的,毕竟是王爷,虽然犯了谋逆罪,马上就要行刑了,但狱卒并不敢怠慢。 看到傅璟琛过来,赵显笑了下,请二人入内。 狱卒立即打开了牢门。 傅璟琛看向苏晚,“要进去么?” 苏晚看了眼赵显,“嗯,进去吧。” 傅璟琛只好拉着她的手,一起走了进去。 “坐吧。”赵显虽然已经是阶下囚,但丝毫没有狼狈的样子,脸上平和的笑容,好像身处的不是牢房,而是雅室般。 苏晚和傅璟琛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狱卒殷勤地上了茶水,不过二人并未动。 “王爷找我过来,所为何事?”苏晚开门见山问道。 赵显喝了口茶,勾唇笑道:“其实没什么事,只不过,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身为同乡,我总得向你告别。” 苏晚叹气,“其实没这个必要的。” 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虽然是“同乡”,但毕竟不熟,况且大家曾还是敌对的关系。 第五百三十三章 她和傅璟琛的故事,并没有完 赵显闻言,并不在意,自顾自道:“你知道的,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书,我们都是纸片人。” “那又如何?”苏晚淡淡道。 赵显点头,“是啊,那又如何?可是我没有想到,我竟然会穿进自己一手创建的书里,成了现在这个身份。” 苏晚听到这里,面上神情,终于有了丝变化,“你……是原书作者?” “很意外吧?”赵显唇角勾了下,也很无奈,“写完这本书,我本想放松一下,却没想到,一睁眼,竟成了宁王。” 苏晚确实很意外。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是原书作者。 “你为什么要改结局?”她好奇问。 “改结局?”赵显不解。 “杜夭跟我说,她穿过来之前,原书的剧情莫名其妙改了,结局也改了,原书中……”苏晚顿了下,看了看傅璟琛,继续道,“傅璟琛在漓州那次,便……死了,那支箭,被抹了剧毒,所以后面,殷王取代瑞王,登基为帝。” 她声音压得很低,但是赵拓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异常震惊地看着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般。 好半晌,他才回过了神,揉着眉心道:“书都完结了,我怎么可能再去改剧情和结局,而且当时,我对书的结局是很满意的。” “不是你改的?”苏晚狐疑。 “不是。”赵显语气笃定,顿了顿,看了眼傅璟琛,“不过,在我穿成了宁王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便想改变结局。” “所以你是在漓州那次穿过来的?”苏晚问。 “嗯。”赵显点头。 苏晚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在你看来,要改变结局,必须先除去傅璟琛,所以让人在那支箭上抹了剧毒,而原书里,傅璟琛确实中招了,后面,没了傅璟琛的扶持,殷王轻易便取代了殷王。” 赵显听得吃惊不已,“我穿过来之前,并没有改动原书的剧情和结局。” 苏晚到了这会儿,已经信了他的话。 她沉默了下,猜测道:“那大概是因为,那本书是你创造的,所以在你穿过来后,便跟着你的意识,改变了剧情和结局。” 这个猜测听起来很合理,赵显找不到别的原因,只能也作如此想。 “也许吧。”他无奈地说。 苏晚耸了耸肩,“只可惜,在我们都穿进这本书后,剧情和结局,便不受你们控制了,虽然你极力想改变结局,但最终,你什么也没有改变。” “是。”赵显叹气。 “也许明日过后,你便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了。”苏晚道。 赵显顿了下,失笑,“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算是吧。”苏晚起身,“祝你一切顺利。” “谢谢。”赵显黑眸微阖。 看着二人走远的身影,他沉默了许久。 奇怪的是,他明知道明日,他便要死了,却丝毫不害怕。 也许,就像苏晚说的一样,他心里也抱着能回到原来世界的想法吧。 想到此,他笑了下,很是轻松。 从天牢出来,看着湛蓝的天空,苏晚心情轻松。 总算尘埃落定,迎来了大结局,但是她和傅璟琛的故事,并没有完,他们的一生,还很长。 她握着男人的手,侧头笑了笑,“回家吧。” “嗯。”傅璟琛扣紧了她的手指。 走到天牢外面,却遇到了一个老熟人。 朱晴芳没有料到会遇到二人,她想躲,却来不及了。 “朱晴芳。”苏晚叫了她一声。 朱晴芳见状,索性挺直了腰背,一脸高傲的样子,“傅夫人。” 苏晚点了点头,并未打算与她多聊,打过招呼后,便拉着傅璟琛的手,从旁边走过。 “你是不是很得意?”朱晴芳被二人恩爱的样子,刺痛了眼,心里的嫉妒,让她脱口喊了出来。 苏晚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是指哪方面?” 朱晴芳噎住。 因为苏晚哪方面都胜过她,她有得意的资本。 反观她,如今因为殷王谋逆,而被牵连,被贬为了庶人,真正的一无所有了…… 苏晚见她不说话,笑了下,未再多待,与傅璟琛相携着走远了。 看着远去的二人,朱晴芳蹲在地上痛哭。 她不明白,她的人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她是名满京城的才女,又是朱家的掌上明珠,起点比很多人强多了。 前段时间,她还在做着当皇后的梦,她以为殷王真的能成功,结果,转瞬殷王便成了阶下囚,明日就会被行刑了。 若非殷王没有子嗣,她们这些女眷,也难逃一死。 可即便如此,殷王府也被抄得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留下,王府也被封了。 正当朱晴芳觉得人生一片晦暗的时候,一声叹息传来。 她抬头看去,便见她的母亲朱夫人站在那里。 她愣愣地站起身来,“娘……” 朱夫人走过来,替她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拍了拍她的手,含笑道:“我们回家吧。” 朱晴芳茫然地看着她,“可是我已经被贬为庶人,不能与朱家有瓜葛……” “你父亲已经致仕了,已经不是朝中的官员,没关系的,而且家里的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我们一家人今日便出发去乡下,再不回来了。”朱夫人不甚在意地说。 朱晴芳怔怔地看着她,声音哽咽,“父亲……” “不要多想,一朝天子,一朝臣,你父亲请辞,也是为了自己。”朱夫人宽慰道。 朱晴芳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但她的心里,却很温暖。 不管她做了什么,落到了什么田地,她的家人,始终都在。 她并非一无所有,她有爱自己的家人。 她抹去眼泪,跟着朱夫人走了。 翌日。 赵拓赐下毒酒,在端王赵世及内侍的监督下,宁王和殷王相继饮下了毒酒。 至此,二王殒命。 看着七窍流血,死状凄惨的二王,赵世面色发白,内心惶恐不安,担心下一个就是自己。 回到端王府后,他左思右想,觉得赵拓让他去给二王送毒酒,为的就是震慑他。 而他,也确实被吓到了。 如今大局已定,见识了二王的惨状后,他心里的那一点想法,也已烟消云散,再不敢多想了。 于是,他上了一份折子,辞了自己原先的差事,打算做个不理朝政的闲散王爷。 赵拓批了以后,他终于松了口气。 …… 北疆。 耶律娅从大晏回来,已经有好几个月了。 白天,她依然去采药,或给人治病,但是一停下来,她总会忍不住盯着大晏的方向出神。 “公主,王子的帐中来了客人,请您过去呢。”这时,阿娅走了过来,兴冲冲地说。 第五百三十四章 她这是打算与他撇清关系吗 耶律娅不甚感兴趣,“阿哥帐中来了客人,叫我过去做什么?” “奴婢也不清楚,是王子这么吩咐的。”阿娅道。 耶律娅叹气,“那你兴奋个什么劲?” 阿娜也跟着叹气,“奴婢没有兴奋啊,奴婢就是想您开心一点。” 耶律娅闻言,怔了下。 她很不开心吗?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有这么明显? “公主,王子的帐外已经起了篝火,羊也烤上了,还有舞姬跳舞呢,我们快过去吧。”阿娜催促。 耶律娅有些被动地被她拉着去了耶律齐的帐外。 她们过去的时候,果如阿娜说的一样,已经升起了篝火,烤羊的香味,在空气里飘散,舞姬们载歌载舞,热闹非凡。 她一眼看到她的阿兄耶律齐居中坐着,旁边坐着一个男人。 她刚要举步过去,却突然怔在了原地。 那男人侧头与耶律齐说着话,可即便只是一个侧廓,耶律娅也一眼便将他认出来了。 她的神情十足惊讶和意外。 他不是在大晏么,不是去平叛了么?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抬手揉了揉眼睛。 直到耶律齐的声音传来,“阿娅,你愣着做什么,快过来。” 耶律娅回过神来,瞧见那人的目光也朝她看来,她一时有些心乱如麻,连忙低下头,匆匆走过去,“阿兄。” 耶律齐笑道:“快坐。” “哦。”耶律娅依言在他另一边坐了,目光刻意不去看云深,但一颗心却砰砰乱跳,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般。 云深他为什么来北疆? 意识到一个可能,她悄然攥紧了手指。 但是可能吗? 他会为了她来北疆? 她甩了甩脑袋,不敢相信。 “阿娅,这位是云世子,你上次去大晏,应该有见过他。”这时,耶律齐突然道。 耶律娅迟疑了下,刚要点头,云深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回答了耶律齐的话,“我与阿娅公主,并不只是见过,我们……” “见过几次。”耶律娅截住了他的话。 云深黑眸眯起,这丫头是在跟他撇清关系吗? 他面色有些难看。 “我就说嘛,你们肯定见过面的。”耶律齐并没有察觉二人的异样,哈哈大笑。 耶律娅莫名心虚。 尤其云深看过来的目光,让她有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因此,她有些不敢看云深的眼睛,但又着实好奇他此行的目的,便有些沉不住气地说:“不知云世子此次来北疆所为何事?” 云深已经别开了目光,看向场中跳舞的舞姬,侧脸清俊孤傲。 不知是没有听到她的话,还是故意不答。 耶律娅有些尴尬。 这个家伙什么意思? 见他目光专注地看向场中跳舞的舞姬,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她心里忍不住有些忿忿的。 这些舞姬很好看么?竟让他看得那么入神。 耶律齐终于察觉了一丝不对劲,他拿起酒盏,对云深道:“云世子,这是我们酒师新酿的葡萄酒,你品尝一下。” 云深端起酒杯,浅尝了一口,点头,“好酒。” “阿娅,快给世子满上。”耶律齐又对耶律娅道。 耶律娅正郁闷着,乍然听到阿兄的话,很是不情愿地说:“阿娜,去给世子斟酒。” 阿娜忽然捂着肚子道:“公主,奴婢肚子疼,先回去了。”说罢,便捂着肚子走了。 耶律娅:“……” 她刚要再唤别人,却见云深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然后目光看向她,似笑非笑,“有劳公主。” 耶律娅暗吸一口气,上前给他斟酒。 一不小心,竟给他倒了满满的一杯。 云深看着快要溢出杯沿的酒液,忽然轻笑了声,“素闻贵邦好客,今日总算体会到了。” “何意?”耶律娅不解。 云深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快要溢出来的酒液,“公主对在下,属实热情。” 耶律娅:“……” 耶律齐也看到了那杯快要溢出的酒,蹙眉看了她一眼,“阿娅,你失礼了。” 耶律娅郁闷极了。 她又不是故意的,云深干嘛还特意指出来? 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刚要走回座位,手指却被男人飞快地握了下。 她愣了下,忽然心如擂鼓,一颗心彻底乱了,被握过的指尖,滚烫一片。 接下来,耶律齐与云深说了什么,她也没有听到,整个人魂不守舍。 直到一阵浓郁的香气袭来,她才回过神来。 抬头看去,果见一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少女,正站在云深的旁边,娇笑着与他说了什么。 看着少女一脸春心荡漾,明晃晃想要勾引云深的模样,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不悦道:“拓拔兰,你在做什么?” 拓拔兰勾了勾唇,“表姐,我没做什么啊?”话是这样说,却故意扭身靠近了云深。 不过未等她贴到云深的身上,却见云深突然伸手捂住了口鼻,“抱歉,在下对香粉敏感,烦请姑娘站远一些。” 拓拔兰的动作,生生停顿了下来,面色青红交错着,愕然地看着云深。 偏偏云深还一脸歉意地看着她。 拓拔兰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整个人很是尴尬。 耶律娅差点笑出声来,心情舒畅地说:“拓拔兰,听到了吗?这位贵客,闻不得你身上的香粉味,还不赶紧回去洗洗?” 拓拔兰面色很是难看。 她素来喜欢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并且利用这香味,将男人们迷得团团转,头一次被人嫌弃至此,顿时颜面尽失。 偏偏这个男人,是她一眼就看中的,又是王子表哥的贵客,她不好发作,只得灰溜溜地离开了。 耶律娅从小就与她不对付,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她这般沮丧,心情越发好了,自然,看云深也更加顺眼了。 她端起酒杯道:“云世子,我敬你。” 云深深深看了她一眼,也端起了酒杯。 喝完酒后,他转着手里的空酒杯,淡淡道:“阿娅公主,打算什么时候给在下名份?” “咳咳咳……”耶律娅被酒液呛了下,剧烈咳嗽了起来。 云深放下杯子,起身朝她走去,然后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拍抚着,“公主怎么这般不小心?” 耶律娅:“……” 耶律齐惊讶地看着二人,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手指点着二人,“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五百三十五章 我快要撑不住了 云深给耶律娅抚完背后,从怀里取出一封国书,递交给他,“在下此次来北疆,是为了求娶阿娅公主,愿大晏和北疆,永世修好。” 耶律齐接过国书,打开看了起来。 果然是大晏新帝书写的国书,上面还盖了大晏国君的印玺。 耶律齐合上国书,对云深道:“我会将国书上呈给父汗的。”顿了顿,目光落在自家妹妹脸上,“阿娅,你既与云世子情投意合,回来后,怎么都不跟我和父汗说?” 耶律娅到这会儿都是懵的,压根没想到,云深此次来北疆,是带着联姻的国书前来的,更没想到,他会突然拿出国书。 亏她刚刚还在阿兄面前做戏,一副与云深不熟的样子。 她耷拉着脑袋,哑口无言。 好在耶律齐并不是非要她的回答,他兴冲冲地说:“云世子也累了,你带他下去休息,我将这国书呈给父汗。”说罢,他便径自离开了。 耶律娅回过神来,看向云深,刚要说话,他却揉了揉眉心,忽然一脸疲惫地说:“阿娅,我累了。” 耶律娅这才发现,他的眉眼间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她心里一动,问道:“你多久没休息了?” “大晏来北疆,快马也要二十天左右,我也不记得了。”云深淡淡道。 耶律娅闻言,睁大了眼睛,她跟阿娜从大晏回到北疆,也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他竟然二十天左右就到了,那他赶得有多急? “你一直在赶路?” 云深点头,“嗯。” “你为何赶得这么急?”耶律娅蹙眉。 云深看着她,抿唇不语。 他随赵拓征讨叛王,历时两个月的时间,后来回到京城,才得知阿娅已经回北疆了。 当时他的心情,非常糟糕。 这个丫头,竟敢不告而别。 他很生气,加上先帝驾崩,他帮着料理丧事,接着又是新帝登基,朝中诸多事宜,需要他帮忙处理,这一耽搁,又过了两个月。 两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他冷静,并看明白自己的心。 当初得知阿娅不告而别的恼怒,早已经淡了,取而代之的,竟是对她的牵挂和想念。 他放不下这个北疆公主。 可当时太后赐婚他二人后,第二天,便传来了二王起兵谋逆的消息,加上先帝龙体违和,便没有给北疆王去国书,说明欲意与北疆联姻修好一事。 而先帝突然驾崩,对太后姑母的打击非常大,他不好拿这事情,去烦她老人家,只好向新帝请旨,与北疆公主联姻,以稳固两国的关系。 好在新帝也想与北疆修好关系,便答应了他的请旨,还给了他一封亲拟的国书。 所以,他便带着国书来了北疆。 这段时间,他日夜不停地赶路,总算以最快的时间,来到了北疆。 可是到了北疆,这个臭丫头,竟然做出一副与他不熟的样子。 想到此,他发泄般的,用力揉乱了她的头发。 “你这个蠢丫头!”他低声骂了一句。 耶律娅骤然被他揉乱了头发不说,还被他骂蠢丫头,顿时便不乐意了,可刚要说什么,男人却突然俯身靠了过来,“我快要撑不住了,阿娅。” 耶律娅顿时心软了,推了推他,“你站好,我带你去休息。” “你扶我。”云深不客气地靠着她的身子。 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样子,耶律娅面色涨红,她竟不知道这性子倨傲的云世子,还有这般无赖的时候。 “你太沉了!”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哦。”云深倒是没再为难她,但是呵欠连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你跟我来吧。”耶律娅说着,便连忙往前走去。 云深跟了上去。 “阿娅,我不能睡你的帐子么?”到了地方,云深看了眼面前的帐子,突然回头看向耶律娅。 耶律娅手指蜷紧,“你、你说什么?” 云深忽然凑近了一些,“你在紧张?” “我……唔!”耶律娅才说得一个字,便被堵住了唇。 不过云深这次并未深入,只浅浅地吻了她一下,便径自掀起帘帐,进去了。 耶律娅愣愣地站在帐前,盯着帐子发呆。 反应过来,她摸了摸嘴唇,跺了跺脚,赶紧跑了。 回到自己的寝帐,耶律娅脸红红的,还烫烫的。 阿娜见她回来,忙跟了进来。 见她面泛红晕,忍不住揶揄了一句,“这下好了,公主终于开心了。” 耶律娅瞪了她一眼,“你早就知道阿兄的客人是云深,是不是?” 阿娜眼神躲闪了下,点头,“是……” 耶律娅恼道:“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奴婢是想给公主一个惊喜嘛。”阿娜道。 耶律娅戳了她的额头一下,“什么惊喜,分明是惊吓。” “可奴婢看公主分明很高兴啊。”阿娜揉了揉额头。 被戳破了心事,耶律娅有些恼,“罚你今晚上不准再说话。” 阿娜偷笑,心里暗道,都那么晚了,她得睡觉,还说什么话? 翌日。 耶律娅从帐子出去,刚要去找云深,却见对方臭着一张俊脸朝她走来。 “怎么了,没睡好?”耶律娅关切问道。 云深确实没怎么睡好,主要是他好多天没有洗漱了,本以为到了这里后,能好好洗个热水澡,结果这丫头只将他送去帐子,便跑了,也没安排人给他送水。 他感觉身上很痒,根本睡不好。 对上少女关切的眼神,他别扭了下,方道:“有地方可以沐浴么?” 耶律娅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旋即拉着他的手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云深愣了下,低头看着握上来的柔荑,嘴角缓缓勾起。 来到这里后的不适,瞬间烟消云散。 耶律娅丝毫未觉,一心只想带他去沐浴。 她让阿娜牵了马过来,然后自己当先上了马,等坐好后,回身朝云深伸出手,“你上来吧。” 云深站在马下,看着朝自己伸出手的少女,他眉头挑了下,这丫头,要跟他共乘一骑? “快点呀。”耶律娅催促了一句。 云深嘴角微勾,扶住她的手,翻上马去,然后自然而然地搂住了她的腰。 掌下纤细柔韧的腰肢,令他心下一荡。 他突然搂上来,耶律娅僵了下,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胸膛。 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不妥,但为时已晚。 云深见她僵在那里,眸内划过一丝笑意,终于松开了她的腰,改而穿过她的手臂,去牵了缰绳,问道:“往哪里走?” 耶律娅耳朵痒痒的,只因他说话的时候,靠得太近了,他嘴里呼出的热气,好像钻进了她的耳朵。 好半晌,她才缓过来,指了个方向,结结巴巴地说:“那、那里。” 宝宝们,若无意外,本书于这个月底完结哈~ 第五百三十六章 她整个人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 云深看着她红艳欲滴的粉嫩耳垂,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愉悦勾起。 想不到,她竟这么敏感。 他收敛心神,单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则控着缰绳,朝她说的方向驰去。 不多时,便到了她说的地方。 那是一个山谷,里面有一座池子,冒着氤氲的雾气。 云深有些惊讶,竟是温泉。 不过,这个地方看起来很隐秘,应当没有多少人发现。 他率先下了马,又将耶律娅扶了下来。 耶律娅径自朝山谷走去。 云深将马拴好后,跟在她后面下去了。 见她熟门熟路的样子,想必经常来。 “你经常来这里?”到了池子旁,云深问道。 “是啊。”耶律娅点点头,并蹲下身去,伸手掬了把池了里的水,“这水很舒服的,你快下去洗吧。” 云深顿了下,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神情有些别扭,“你不走?” “我为什么要走?”耶律娅不解。 云深:“……” 真是没见过像她这么厚脸皮的姑娘了。 他抿了下唇,径自解开腰带。 耶律娅见状,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起身,“你洗吧,我一会儿再过来。”说罢,便急匆匆地跑了。 云深轻嗤,就这点胆子。 耶律娅想起来刚刚过来的时候,云深没有带换洗的衣物,便骑着马,又折返回去他的帐中,替他拿了一身干净的衣物过来。 她回来的时候,他也差不多洗好了。 她走下山谷,一眼都没敢往池子里掠,到了一块大石后,她扬声道:“云深,衣物给你放在石头上了,一会儿你自己过来拿。” 云深已经洗好了,闻言,从池子里起身。 耶律娅本想走掉的,但没想到他会起得这么快,听到他从池子里出来的声音,她整个人贴靠在石头上,一动不敢动。 云深站在石头的另一边,探手拿起了石头上的衣物穿上。 正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云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这个声音,耶律娅反射性地冲到石头另一边,并飞快地拿起石头上的衣物,系在云深腰上,“快披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云深僵在那里。 待反应过来,他垂眸,深深看向蹲在身前的姑娘。 耶律娅此时已经反应了过来,盯着男人腿上包裹着的裤子,热浪袭上脸颊,她整个人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 偏偏,云深似乎嫌她不够窘迫般,一边扯开腰上的外袍,一边慢条斯理地说:“我有穿衣衫。” 耶律娅耷拉着脑袋,窘迫得不敢抬头。 这时,一道阴影笼罩在头顶上,她愣愣抬头,便见男人突然俯低身子,单手撑在她身后的石头上,将她困在他和石头之间。 “你刚刚是故意的吧?”云深唇畔噙着笑意。 他似笑非笑的样子,让耶律娅感到头皮发麻,但仍是不解地问:“我故意什么?” “你是担心别人看我,还是说,其实是你自己想看?嗯?”云深声线低沉,又凑得极近,给人一种极其暧昧的感觉。 耶律娅愕然地看着他,“你胡说,我才没有……” “真的没有?”云深垂眸看着她。 耶律娅眨了眨眸,目光突然凝定在他的腿上。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看的,她也没有办法,因为她此刻蹲着,还被他困在这个角落,她的目光所及,便是他的身体。 她不自在极了,连忙闭上了眼睛,红着脸道:“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看的。” 云深见状,终于意识过来什么,一张俊脸,迅速染上红晕。 “你、你这个臭丫头,你往哪看?”他低咒了声,赶紧退后了两步。 耶律娅抱着膝盖,想将脸埋住,真是太尴尬了。 这时,拓拔兰走了过来,看到耶律娅竟然也在,面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阿娅表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看到她,耶律娅也顾不得尴尬了,立即站起身来,“我在这里,你很意外?” 拓拔兰瞥了她一眼,“只是没想到罢了。”目光则有些暧日未地在她和云深身上来回打量了一遍,“你们刚刚在做什么?” “我们能做什么?”耶律娅很不喜欢她打量云深的目光,她俯身将云深换下的衣物收好,然后拉过云深的手,“我们回去吧。” “嗯。”云深应了声。 见二人要走,拓拔兰突然将二人拦下,当着云深的面便道:“阿娅表姐,只要你把这位云公子让给我,我便给王庭送五百头羊。” 耶律娅愕然地看着她。 拓拔兰把云深当什么了? “阿娅表姐,反正整个北疆,喜欢你的人,都可以排到大晏去了,不差他一个,何必跟我抢呢?”拓拔兰亲热地抱住了她的手臂,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耶律娅将她推开,“拓拔兰,你少来这一套,云深他跟别人不一样,他是我的未婚夫,我不可能将他拱手相让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听得这话,云深阴郁的神情,瞬间被愉悦取代。 拓拔兰面色很是难看,“阿娅,你别哄我,他怎么可能是你的未婚夫?” “我哄你做什么,他此番来北疆,代表的是大晏,他欲与我们北疆联姻,他确实就是我的未婚夫。”耶律娅掷地有声,底气十足。 拓拔兰见她信誓旦旦,纵然不甘心,可也毫无办法,只因云深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一眼。 “云深,我们快回去吧。”耶律娅没再理会她,拉着云深的手,径直离开。 云深唇角上扬,心情很好,任由她牵着走。 从山谷里出来,耶律娅解开拴在树上的马,正欲要叫云深上马,却被男人从身后拥住。 她脸烫了下,有些害羞地转头,“你……要干嘛?” 云深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喜欢你的人,都排到大晏去了?” 耶律娅:“……” 反应过来,她连忙解释,“你别听拓拔兰胡说,怎么可能?” “纵然她说得夸张了点,但想必,喜欢你的人也不少。”云深淡淡道,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此时的语气有多酸。 耶律娅见他面色阴郁,看去有些吓人,趁他分神的间隙,连忙矮身从他手臂下钻了出去。 “我不喜欢他们,真的。”她忍不住保证道。 怀里突然一空,云深有片刻的呆滞,回过神来,他看向少女,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第五百三十七章 我想行使未婚夫的权利 他此刻的神情看着有些危险,耶律娅才不会傻乎乎地过去呢。 她一边往后退,一边摇头,“我还是走回去吧,反正不远。” “那随你。”云深看了她一眼,当真便自己骑上马走了。 耶律娅:“……” 拓拔兰从山谷里上来,见耶律娅傻站在那里,轻笑一声,揶揄道:“我的好表姐,这是被你的未婚夫遗弃了吗?” 耶律娅白了她一眼,“胡说,我未婚夫对我不知道多好,我就是想走路回王庭罢了。”说着,便迈动步伐,往王庭的方向走去。 其实这个地方距离王庭并不近,骑马确实很快能到,但走路的话,还要费一些功夫的。 耶律娅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冲动。 她刚回到王庭,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阿娜便过来跟她说,她的父汗让她去一下王帐。 耶律娅灌了一大杯的水,气喘地说:“一会儿就过去。” “公主,您跟世子吵架了么?”阿娜忽然问。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说?”耶律娅不解。 “奴婢看到世子很早就回来了,公主您却现在才回来。”阿娜道。 “我们没有吵架。”耶律娅有些无力。 根本就是云深自己太没风度,当真就自己跑了,让她一个人走路回来。 她到王帐的时候,云深和她的王兄都在里面,正与父汗说着什么,大家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阿娅,你去哪里了?怎么让云世子一个人回来?” 耶律娅:“……” 云深起身朝她走了过来,“你去哪里了,我很担心你。” 耶律娅:“……” 她愕然地看着他,他这话是认真的? “阿娅,云深是客人,你作为主人,实在太不尽责了,怎能丢下他一个人,自己跑去玩?”北疆王数落道,“还害云深一直担心你。” 耶律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云深,简直百口莫辩。 所以,云深这厮是这么跟她父汗说的,说她丢下他一个人,跑去玩了?还在父汗面前,做出担心她的模样? 可事实是,他先丢下她跑掉的。 见他这会儿,神清气爽地站在自己面前,做出虚伪的举止,她恨得牙痒痒的,忍不住抬脚,重重踩了他一脚。 云深闷哼一声,愕然地看着她。 耶律娅终于解气了,冷哼一声,越过他,径自在矮几后的位置坐了下来。 北疆王和耶律齐,吃惊地看了她一眼,旋即尴尬又歉意地看向云深。 “耶律娅太过分了,回头,我定好好惩罚她!”北疆王开口表态。 云深摇头,“我没事,无妨,阿娅只是跟我使性子罢了,她是我未婚妻,我理当包容她。”说罢,他瘸着脚,走回座位。 见状,北疆王和耶律齐更加惭愧了,同时,也觉得云深这个人真不错,竟然这样了,还能忍受得了耶律娅,能嫁给他这样胸襟宽广的人,真是耶律娅的福气。 父子俩简直恨不得立马将耶律娅送去大晏。 “阿娅,阿深是个好男儿,你日后可莫再使小性子了,要好好珍惜和爱护他。”北疆王板着脸,对耶律娅严肃地说。 耶律娅翻了个白眼,“父汗,您根本就不清楚……” “大汗莫要责备阿娅,她很好,刚刚那一脚并不疼的。”云深打断了她的话。 可他这番话,却让北疆王和耶律齐更加无地自容了。 耶律娅踩他的那一脚,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分明很用力,而且他刚刚走路,还瘸着脚。 可尽管如此,云深却还在维护耶律娅。 父子二人的目光,俱都谴责地看向耶律娅,“阿娅,阿深是你未婚夫,你的性子,可要收敛些了。” 耶律娅:“……” 北疆王对自己女儿的性子,还是很清楚的,自小就极有主意,又不喜束缚,有时候也是挺任性的,所以他丝毫没有怀疑云深的话。 看到他被耶律娅踩了一脚,还要做出无关紧要的样子,心里就更自责了。 想了想,他真诚地说:“阿深,等你迎娶阿娅的时候,我这边再为你挑选几名善良体贴的北疆美女,一并送过去。” 云深怔了下。 耶律娅则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汗。 反应过来,她皱着眉道:“父汗,我不答应。” 北疆王沉着脸道:“阿娅,这件事情,由不得你。” 耶律娅要气死了。 她最烦男人三妻四妾,便是云深如果有通房,她都在意,她父汗倒好,竟还要给云深另送女人,这将她置于何地? 她还不如不嫁! 她刚要表明立场,却听云深道:“多谢大汗美意,但晚辈只想娶阿娅公主,别的女人,晚辈一概不要。” 耶律娅惊讶地看着他,见他神情认真,不似作伪,顿时心跳怦然。 北疆王和耶律齐也诧异地看着云深。 “你当真不要?”北疆王问。 私心里,他自然偏向自己的女儿,给云深送女人,不过是因为愧疚,他既自己不要,他当然高兴。 “不要。”云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耶律娅嘴角忍不住上扬,刚刚云深在父汗和王兄面前倒打一耙说的那些话,她也不在意了。 北疆王和耶律齐暗松了口气。 “阿娅,阿深真是个很不错的夫婿人选,你可要加倍珍惜。”耶律齐忍不住劝告妹妹。 “我知道了。”耶律娅也没有扭怩,答应了下来。 云深唇角勾了下。 晚上,北疆王在王帐中,设宴款待了云深。 宴毕,耶律娅将微醺的云深,送回了他的寝帐。 今日二人的婚事算是定下来了,所以晚宴上,北疆的大臣们,纷纷向云深敬酒。 不同于大晏,北疆人喝酒,酷爱用碗喝,所以一轮敬下来,云深喝了不少酒,此时真的有了些醉意。 耶律娅让阿娜打了热水来,亲自拧了手巾,给云深擦脸。 本来有些昏昏沉沉的云深,这时,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耶律娅愣了下,挣了挣手腕,“你干嘛?” 云深抬眸看了她一眼,忽然略一使力,便将她搂入了怀里。 他醉醺醺地说:“不干嘛……” 耶律娅微松了口气,刚要继续给他擦脸,却听他声音低哑地说:“但是我想行使未婚夫的权利。” “啪嗒!” 她手里的巾子,掉在了地上。 男人炙热的唇,已经吻上了她的。 第五百三十八章 他可不想做什么正人君子 帐中光线昏暗,彼此的呼吸交错,清晰可闻。 耶律娅的心扑通乱跳。 就在她以为,云深可能会进一步时,他却突然偃旗息鼓了。 他滚烫的唇,停留在她柔嫩的颈子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肌肤上,有种灼人的烫意。 耶律娅一动不敢动,安静的任由他抱着。 不知过了多久,云深终于从她颈间抬起头,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的脸,声音有种极致的哑,隐忍又克制,“阿娅,不早了,你回去吧。” “哦。”耶律娅眨了眨眸,回过神来,红着脸想起身,但对方箍在她腰上的铁臂,却没有要挪开的意思。 她咬着唇,悄悄抬眸看他,“云深?” 殊不知,她此时的声音娇媚得不像话。 像撒娇,像呢喃,比云深听过的任何一种曲子,还要惑人心弦。 他高洁的额头上,已沁了一层薄汗。 用了毕生最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将这个姑娘揉按在榻上。 他霍然起身,扯了她的手臂,将她推出寝帐,“你走吧。” 被扔出帐外的耶律娅:“……” 冷风一吹,她脸上的红晕,消褪得干干净净。 可看着此时紧闭的帐帘,耶律娅咬住了唇,心里有些愤懑。 云深这个坏蛋,吻她的时候,反复吻,好似怎么也吻不够,现在不吻了,像丢麻袋一样,将她丢出寝帐。 “云深!”她忍不住低叫了一声。 “你赶紧走!”帐帘后传来云深略显冷漠的声音。 耶律娅很生气,“你混蛋!”说罢,气呼呼地走了。 听到脚步声远去,云深终于松了口气。 这丫头再不走,他可就不想做什么正人君子了。 翌日。 耶律娅看到了云深,也当没有看见,气呼呼地从他身旁走过去。 云深黑眸微眯。 就在她要走过去的时候,突然伸手拽住了她,“做什么去?” 耶律娅抿了抿唇,“不想跟你说话。” 云深冷嗤,倏地伸手掐住了她的两颊,“不想跟我说话?这是又在闹什么?” 乍然被掐住了两颊,耶律娅的脸都变形了,她急声道:“混蛋,你放开!” 看着她可爱的脸蛋,云深忍不住笑了声,低头在她嘟起的唇上,亲了口。 耶律娅:“……” 云深终于松了手,“说吧,要去哪里?” 耶律娅揉了揉脸颊,没了脾气,指着背上的背篓道:“去采药啊。” 云深顿了下,知道她医术很好,常为北疆的百姓治病。 “我陪你去。”他自然地伸手将她背上的篓子取下来,背在自己肩上。 耶律娅愣住,“你要陪我去啊?” “嗯,有什么问题?”云深挑眉问道。 耶律娅摇头,“没问题。” “那还不走?”云深催促。 “哦。”耶律娅应了声,在前头带路。 云深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忽然道:“刚刚在闹什么?” 耶律娅愣了下,摇头,“我没闹。” “你当我瞎?”云深蹙眉。 “你本来就瞎!”耶律娅脱口道。 云深眯眸,快走两步,追上她,“你说什么?” 耶律娅想说,你不但瞎,还聋,但对上对方危险的眼神,她没骨气地将话给咽了回去,“我没说什么啊。” 云深冷嗤,未再与她一般见识,径直走了。 耶律娅顿了下,连忙跟了上去。 采药并不是个轻松的活,不但眼睛要厉害,而且往往还要去悬崖峭壁,因为比较难得的药草,都长在那里。 所以采药,有时候也挺危险的。 不过耶律娅已经习惯了,并对这里的各个山头都很熟悉,知道哪里才能采到药草,哪里没有野兽出没,因此,她今日带着云深,很快便采到了自己需要的药草。 云深并不懂得药草,全程安静地陪着她。 在她神情专注地采取药草的时候,默默地打量她。 发现她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异常认真。 在采到药草的时候,她的眼睛比平时更亮,吸引着别人的目光。 这样的她,让人无法联想到她北疆公主的身份。 因为她身上,没有一丝一毫,身为公主的娇纵和刁蛮。 她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姑娘。 耶律娅蹲在一株药草前,一手拿着药锄,一手扶着药草,小心翼翼地挖着药草周边的泥土,待那泥土松动后,便将药草连根拔了出来。 将药草根部的泥土抖干净后,她便将药草放入云深背上的篓子里。 云深将水囊递了过去,“喝点水。” “谢谢。”耶律娅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伸手接过。 待她喝完水,要将水囊还给他的时候,云深却突然捏住了她的下巴。 她愣住,想到昨晚上的事情,她咽了咽口水,“你、你要干嘛?” 云深瞥了她一眼,从怀里拿出帕子,替她将脸上染到的泥给拭净。 耶律娅见状,有些尴尬。 原来他是要给自己擦脸,亏她还以为他又要占她便宜。 她眨了眨眸。 为化解这个尴尬,她从腰上取下笛子,有些踌躇地说:“云深,我给你吹首曲子,可好?” “嗯。”云深点了下头,目光却深沉地看着她。 林间清幽,从树缝中洒落的阳光,跳跃在她脸上,显得很是生动明媚。 耶律娅将笛子横在唇边,开始吹奏。 云深放下背篓,靠着树身,坐了下来。 悠扬动听的笛声,回响在林间,让人忍不住想放松。 耶律娅吹了许久,等她放下笛子的时候,看到云深闭着眼睛,靠着树杆,好像睡着了。 她顿了顿,将笛子收好,忍不住凑近了些,打量他。 云深睡着的时候,脸上的线条柔软了很多,不似睁开眼睛时那样冷酷凌厉和难以亲近。 她双手拄在膝上,弯身打量着他。 忽略他的冷酷的话,他其实长得非常好看,而且很有味道,比她见过的任何男人,都要好看。 初时,她就是被他这张脸给吸引的。 但慢慢接触后,她发现他性子有些恶劣,并且难以亲近。 可在她父汗和王兄面前,他又是另一副嘴脸,真是将她气得够呛。 但是,她依旧喜欢他啊。 耶律娅叹气。 好色,可真是要不得。 正在她懊恼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揽住了她的腰。 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已经跌入了男人的怀里。 第五百三十九章 一张俊脸通红无比 “想什么?”男人低沉的声线,落在耳畔。 耶律娅脱口道:“我在想,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云深顿了下,旋即凑到她耳边,声音蛊惑,“想知道啊?” “想。”耶律娅点头。 云深低笑一声,突然将她横放在腿上,“那我们生个孩子,不就知道了?” 耶律娅愣住,旋即红了脸,“你胡说什么?” “嫁娶、生子,男女之间,不就如此?”云深勾唇。 耶律娅刚要说什么,神情突然凝固,声音都变了,“云、云深……” “嗯?” “有、有狼,好多!” 云深已经察觉到了身后靠近的狼群。 他没有说什么,揽着她的腰,纵身跃上树顶。 就在二人跃上树梢的刹那,那群狼已经发起进攻,向二人刚刚坐着的地方猛扑了过去。 狼群扑了个空,发出一阵嗥呜的嚎叫,然后眼睛便虎视眈眈地盯着树上的二人。 “怎么办?”耶律娅看着低下的狼群,很是担忧。 其实她也不是没遇到过狼,她经常上山采药,偶尔也会遇到一两只,但一下子遇到这么多的狼,她还是头一次经历。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狼?”她很是不解,因为这个山头,她也是经常来的,以前也没发现这里会有这么多的狼啊。 云深看了一会儿,猜测道:“它们估计饿了很久了,在附近觅食,是你刚刚的笛声,将它们引了过来。” 耶律娅点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因为眼下已经入了冬,很多动物都冬眠了。 狼没有吃的,便从深山里跑了出来。 “你在这里待一下。”云深突然道。 “你要做什么?”耶律娅连忙抓住他的手。 “没事。”云深抓开她的手,“你自己抓紧了,别掉下去。” 耶律娅还没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便见他已经纵身跃下了树梢,跳到了狼群中。 “云深!”她大喊一声,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 却见围着树木的狼群,有几只狼被打飞了出去,发出阵阵哀鸣声,紧接着,一道身影已经从狼群中纵身而起,再次飞回到了树上。 耶律娅松了口气,反应过来,皱着眉数落道:“你到底在干嘛,万一出事怎么办?” 云深瞥了她一眼,将药篓递到她面前,“这个你不要了?” 耶律娅愣住。 所以,他刚刚冒险跳到狼群中,是为了替她拿回药篓? 一时间,她心里复杂极了。 好半晌,她有些别扭地说:“比起你的安危,这个没了就没了。” 云深一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药草没了,可以再采,但是云深,却只有一个啊。”耶律娅认真道。 云深黑眸微阖,可勾起的唇角,却泄露了他的心思,他将药篓背到肩上,然后揽过她的腰,温声叮嘱道:“抱紧我。” “你又要做什么?”耶律娅嘴里问着,动作却不含糊,依言抱紧了他的腰。 云深捏了捏她的下巴,“带你离开这里啊。” “要怎么离开?”耶律娅讶异地看着他。 云深没有说话,因为他用行动解释了。 只见他揽着耶律娅,纵身从这棵树,掠到了前面的一棵树。 不消片刻,便远离了那些狼群。 耶律娅由刚开始的紧张担忧,到这会儿,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她觉得很好玩,心情都飞扬了起来。 她从云深怀里仰起脸,崇拜地看着他,“云深,你好厉害哦!” 云深闻言,突然泄了气,两人差点掉下去。 耶律娅惊魂甫定地拍着心口,暗道:真是经不起夸! 为避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她索性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直到距离狼群很远很远了,云深才抱着她,下了树。 看着突然变得安静的她,他有些不习惯,蹙眉道:“怎么不说话了?” 耶律娅道:“说什么?” 云深瞥了她一眼,别开脸,“你刚刚是不是哄我的?” 耶律娅见他这别扭的样子,立即想到了什么,她脸上重新扬起笑容,偎入他怀里,“我没有哄你啊,我说的是真的,云深你真的好厉害!” 话说完,便看到男人的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 耶律娅大感惊讶,想不到云深这么容易害羞。 她顿了顿,又往他怀里偎近了些,“云深,我真的好喜欢你!” 云深:“……” 他想训斥她,不知羞耻,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反而一张俊脸通红无比。 “啊呀,你的脸怎么那么红?”耶律娅发出一声惊呼,装模作样地伸手去碰他的脸,“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云深握住她的手指,忍耐地说:“耶律娅,别惹我!” 耶律娅无辜眨眸,“我怎么惹你了?我是关心你。” 云深眼角抽搐了下,忽然推着她的肩,将她抵在了身后的树杆上。 他刚要低头堵住她烦人的小嘴,对方却先一步,吻了上来。 云深:“……” 他僵在那里,忘了反应。 好半晌,耶律娅才终于松开他,将红红的脸,埋在他胸膛上。 云深回神,看着怀里娇娇怯怯的姑娘,他嘴角扯了下,“走了。” “啊?哦。”耶律娅纳闷地看了他一眼。 难道她主动吻他,他不喜欢? 她有些懊恼地扯了扯发辫。 “还不走?”云深回头看了她一眼。 “走就走嘛。”耶律娅噘了下嘴。 走了几步,她眼珠狡黠地转了转,然后哎哟一声,蹲在地上,揉着脚踝,“云深,我脚扭了,走不了了……” 云深停下脚步,转身看她,“真扭到了?” “嗯。”耶律娅可怜兮兮地点头。 “这样啊……”云深摸着下巴,一脸深思,“不然你在这里等,我回去喊人来?” 耶律娅:“……” 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而且见她脚扭了,他竟然一点也不紧张。 她顿时有些郁闷。 看来,云深心里,一点都没有她。 正这么想着,一道阴影笼罩下来,她抬头看去,便见云深走了过来,并取下了背上的药篓,替她背到背上。 耶律娅想哭。 她的脚扭伤了,他还要让她背药篓,她真是看错人了。 虽然她的脚伤是假,但是她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上来!”云深突然在她身前蹲了下来。 耶律娅一愣。 云深见她半天没有动作,有些不耐地催促了一声,“赶紧!” 看着男人宽阔的肩膀,耶律娅终于回过神来,趴到他的背上。 少女柔软的身子,贴靠到背上,云深愣了下,旋即若无其事地将她背了起来。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耶律娅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有种小心思得逞的得意。 哈哈,我感觉这个月底写不完,可能要下个月才能完结了~ 第五百四十章 敢情刚才,人家也在做戏呢 回到王庭,已经是傍晚了。 耶律齐刚从王帐出来,看到二人,会心一笑。 待二人走近后,他忍不住揶揄了一句,“阿娅,怎么那么大的人了,还要别人背你?” “我脚受伤了嘛。”耶律娅有些心虚。 “脚伤到了?严重吗?”耶律齐顿时担心了起来。 “没事没事,我回去上个药就行了。”耶律娅连忙道,突然觉得自己找的这个借口,实在不聪明。 “都走不了路了,还说没事?”耶律齐很是担心,“我让人请巫医过来给你看看。” “阿哥,真的没事,我自己能处理。”耶律娅连忙阻止。 真要请巫医过来看,就要穿帮了。 “我先送她回去。”这时,云深开口道。 耶律娅暗松了口气,立即道:“阿哥,你放心,有云深照顾我呢,而且我自己懂医术,没事的。”说着,拍了拍云深的背,催促道,“云深,我的脚疼呢,快带我回去。” 云深顿了下,侧头看了她一眼。 耶律娅对上他的目光,顿时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云深收回目光,背着她,往她的寝帐走去。 耶律齐见状,只好打消了让人去请巫医。 到了寝帐前,耶律娅忙道:“云深,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进去。” 云深脚步微顿,“你不请我进去坐坐?” 耶律娅愣了下,“我帐中没什么好坐的……” 云深侧头瞥了她一眼,忽然背着她,径直进了她的寝帐。 耶律娅:“……” 进了寝帐,云深将她放到了榻上。 “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去休息吧。”耶律娅善解人意地说。 云深看了她一眼,“把鞋袜脱了。” “啊?”耶律娅不解,“做什么?” “你不是脚扭了么?”云深瞥了她一眼,忽然在她身前蹲了下来,伸手就要去碰她扭伤的脚。 耶律娅反应过来,连忙侧了侧身,避开他的动作,“没事啦,我一会儿擦下药油就可以了。” “药油在哪,我帮你擦。”云深不紧不慢地说。 耶律娅刚要拒绝,阿娜走了进来,殷勤地拿过药油,递给云深,“还请世子给公主擦一下。” 她听王子说公主脚扭到了,便立即赶了过来。 说着,她也蹲了下来,给耶律娅除去鞋袜。 耶律娅还没反应过来,鞋袜就被脱掉了。 一双莹白小巧的脚露了出来。 云深看了眼,便别开了目光。 阿娜不知道自家公主是装的,还劝道:“我知道公主不喜欢这药油的味道,但是您脚扭了,还是擦一下,比较好。” 耶律娅一脸哀怨地看着她。 云深眸内划过笑意,将药油倒了些在掌心,搓热后,便要往她脚踝处揉。 耶律娅连忙将脚缩到榻上,结结巴巴地说:“我自己来就好……” 阿娜道:“公主,世子药都搓好了,就让世子给您擦嘛。”她有些不明白公主在矜持什么? 耶律娅要被她气死了,对她使了个眼色,让她闭嘴。 偏偏这个丫头,平时挺机灵的,这会儿却犯起了迷糊,“公主,您眼睛怎么了?” 耶律娅:“……” 云深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耶律娅恼怒极了。 云深看了她一眼,索性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并托住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膝上,“没笑什么,不过你的脚扭了,还是尽快用药油涂一下较好。” 他话音刚落,耶律娅便感觉到脚踝处传来一种灼热。 那药油是她自制的,用于各种扭伤,具有奇效,初时接触到皮肤,会有灼烧般的感觉,而且味道很是浓烈刺鼻。 她此时是欲哭无泪,偏偏不能说自己的脚没有受伤。 “若是没有受伤,擦这种药油,可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云深给她搓完脚后,忽然问道。 耶律娅霍然抬头,对上他漆黑深沉的眸,她突然觉得,他怕是早就识破了自己装脚受伤一事。 可他竟然没有戳破自己,还一路将自己背了回来,现在还面不改色地给她擦药油。 想到此,她咬了咬唇,“若是没有受伤却擦这种药油,脚纵然不会因此废掉,但皮肤也会受损,并留下消不掉的疤。” 说罢,果见云深的面色变了变。 “云深,我感觉我的脚比刚刚更疼了。”耶律娅抱着脚,一脸痛苦地说。 “阿娜,快打水来。”云深沉声吩咐。 阿娜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家公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飞快地跑去打水了。 “水来了。”没片刻,她便端着水盆冲了进来。 云深连忙在耶律娅身前蹲下,飞快地捉了她的脚放进水盆里,替她将脚上的药油冲洗干净。 但是洗干净后,她擦过药油的地方,还是红了一块。 盯着那红了一块的地方,云深很是自责。 “阿娅……还疼么?”他抬头看向耶律娅,绷着俊脸问道。 耶律娅心虚地垂了眸,摇摇头,“不疼了。” “可还是红了一块。”云深的手指,在她红了一块的肌肤上,轻轻摩挲,声音很是低落,“它会不会留疤?” “不、不会吧。”耶律娅声音弱弱的。 她这个玩笑,好像开得太过了。 看着他严肃的面容,她忍不住道:“其实就算留疤,也没什么,又不影响走路。” “但是影响美观。”云深蹙眉看了她一眼。 耶律娅噎了下,好半晌,她才道:“我不在乎。” “我在乎。”云深一脸严肃。 耶律娅:“……” 不知何时,阿娜已经悄然退了出去。 帐中只剩二人。 耶律娅顿时觉得有些别扭起来,“云深,我没事了,你快回去吧。” “可你的脚受伤了。”云深一脸凝重。 耶律娅受不了了,脱口道:“我的脚没受伤……” 云深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一脸了然。 他站起身来,“终于肯承认了?” 耶律娅好心虚,踢了踢自己的脚,“我脚没扭伤,但是差点被你毁了。” 云深轻嗤,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还装!” “没装,你看我的脚,都红了一大片。”耶律娅将脚凑到他面前,让他看。 云深瞥了一眼,“你当我傻吗?若真是有影响,为什么我搓了药油的手却没事?” 耶律娅:“……” 敢情刚才,人家也在做戏呢。 她郁闷地说:“既然你早知道我是装的,为何不早点戳穿我?” 第五百四十一章 我满足你 她突然发现这个家伙城府好深啊。 明知道她是装的,却一点异样都没有露,还陪她做戏。 所以刚刚他故意问那句,没有受伤涂了药油,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就是故意给她下套子的,为的就是等着她一点一点露出马脚,继而承认自己是装受伤的。 他这个人好恶劣啊。 全程都在看她做戏。 “你不就是想要我背你么,我满足你啊。”云深勾着唇角道。 耶律娅:“……” 反应过来,她一脚踢在他膝上,“你可以滚啦。” 云深愣了下,握住她的脚。 耶律娅脸一烫,以为他又要做什么,却见他拿了她的袜子,给她套上,然后起身,“天气冷了,小心别着凉。”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耶律娅眨了下眸。 想到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她嘴角勾起甜蜜的笑容。 翌日,云深的贴身侍卫雪鹰,带着大晏的礼部官员抵达了北疆王庭,一起来的,还有驻守在边关的云国公。 其实雪鹰和礼部官员,是跟着云深一起出发的,但是后面,云深却远远将他们甩在了后面。 他们紧赶慢赶,终于在今日到了。 看到父亲,云深有些意外,“您怎么来了?” 云国公颇是欣慰地看了他一眼,温和道:“我来见见未来的儿媳。” 他一直以为,他的这个儿子,恐怕要打一辈子的光棍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跟北疆公主看对眼。 听雪鹰说,深儿很喜欢北疆公主,得知北疆公主不告而别回了北疆后,整个人很焦虑,恨不得能立即到北疆来见她。 因此在新皇下达国书后,便日夜兼程赶来了北疆。 被父亲那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云深有些不自在,“有什么好见的?” “是没什么好见的,却能让我儿子茶不思,饭不想,不顾一切地追来北疆。”云国公笑眯眯地说。 云深皱眉,“我什么时候茶不思,饭不想了?”说着,他目光冷冰冰地瞥向雪鹰,他竟不知道雪鹰竟这么长舌! 雪鹰被主子盯得头皮发麻。 “你不要迁怒雪鹰,他可什么都没说。”云国公道。 云深冷哼一声,“总之不是您想的那样。” 云国公也不与他争辩,反正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看着主意大,其实这性子啊,别扭得很。 而且长到这么大,身边还没有过女人,如今却对北疆公主上了心。 歇息了半晌后,云深便带着他们去见了北疆王,并将聘礼奉上。 他和耶律娅的婚事,涉及到两国结盟,因此,朝廷准备了丰厚的聘礼,可即便如此,云国公却还另外准备了一份聘礼,可见他是极其满意耶律娅的。 虽然他尚未见到人,但他相信能被自己儿子惦记上的姑娘,一定很好。 …… 耶律娅听说来了大晏使臣,连云深的父亲,云国公也来了,顿时有些紧张。 那可是她的未来公爹,此番来到北疆,怕是为了来看她的。 想着,她挑了一件漂亮衣裙换上,又叫阿娜给她梳了辫子,好好打扮了一番。 果然,没多久,北疆王便派了人过来请她过去王帐。 她到王帐的时候,云家父子和大晏使臣,赫然都在,除了北疆王和耶律齐外,还有北疆的大臣们。 他们正在商讨二人的婚事。 见她过来,众人结束了交谈声。 云国公第一时间,便看向了耶律娅。 当看到一个穿着北疆服饰的漂亮少女,在侍女的陪同下走进来时,他便知道,这人就是北疆公主耶律娅,他的未来儿媳妇。 果然不愧为北疆第一美女。 不但容貌绝俗,便是气质也是一等一的好。 而且耶律娅的美,充满了灵动,整个人看起来,生动明媚,令人挪不开眼睛。 忍不住的,云国公看了眼身旁的儿子。 怪不得儿子万里迢迢,不顾一切地追来了北疆。 相比起云国公的欢喜,云深看起来不是那么高兴。 他目光瞥了眼盛装打扮的耶律娅,心里有些不满。 这丫头在自己面前,都没有这般盛装打扮过,仅见过的两次,都是因为别人。 一次是在相府,另一次,就是现在。 而且,她做什么打扮得那么好看?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漂亮吗? 云深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对耶律娅的占有谷欠。 他有种想将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的冲动。 大家相互见了礼后,耶律娅便在耶律齐身旁坐了。 她能感觉到云国公对自己很满意,可是云深却好像很不高兴。 她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未来公爹满意她,而且他们此番是来下聘,并商议婚期的,说明二人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不可更改了。 想着,她喜滋滋地吃着烤羊肉,喝着马奶酒,很是惬意。 殊不知,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让某人的俊脸,直接黑成了锅底。 议事结束后,从王帐出去,云国公特地将云深支开,与耶律娅单独说了一会儿话。 “云伯伯。”耶律娅礼数周到,按大晏的规矩,向他行了一礼。 云国公见状,越加满意了。 “你是个好孩子,云深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他由衷地说。 耶律娅谦逊地说:“云伯伯言重了,能嫁给云深,是阿娅的福气。” 云国公哈哈大笑,“也就只有你不嫌弃他。” 耶律娅睁大美眸,“他很好的,而且是我先追的他。”说到后面,她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若不是她对云深纠缠,对方怕是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云国公闻言,越加觉得这个公主率直得可爱。 “你别被他的外表骗了,这小子并没有那么好,他其实缺点多多,以后,若他有哪里不好的地方,你多担待一些,或是告诉我,我来收拾他。” 耶律娅闻言,心里很温暖,点点头,“我会的。”顿了顿,很是惭愧地说,“其实我也有很多缺点,日后若是哪里做得不好,望您多担待一些,或是帮我指出来,我会改的。” 云国公叹息,再一次觉得儿子能被她看上,是儿子的福气。 “阿娅,你很好,反而是云深,他很小的时候,便没了母亲,一直跟着我在漠北长大,那时,我要忙着军务,对他难免疏忽,久而久之,他便养成了孤僻古怪,不好说话的性子。 他有什么事情,也都憋在心里,极少对别人上心,你是唯一一个能让他上心的人。 他很喜欢你,只是他性子孤僻,喜欢一个人,并不会表露出来,但你绝对可以相信,他对你是真心的。” 第五百四十二章 我有的是手段可以收拾你 与云国公结束了谈话后,耶律娅拿着未来公爹送的礼物,回到寝帐。 然而掀开帐帘,竟见云深坐在里面,而且看样子,他已经来了一会儿了。 “你怎么过来了?”耶律娅有些诧异,“你不用陪大晏来的使臣么?” “你王兄和雪鹰在陪着。”云深淡淡道,“我爹跟你说了什么?” 耶律娅眨了眨眸,“你猜。” 云深嗤了声,“说了我很多坏话吧?” “咦,你怎么知道?”耶律娅惊讶。 云深面色有些黑,竟然真的跟他想的一样。 耶律娅见状,连忙澄清,“其实公爹……” “公爹?”云深打断了她的话,继而勾唇,“阿娅,你的脸皮可真厚。” 耶律娅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有些窘迫地说:“是云伯伯,你不要误会,他人很好的,并没有说你的坏话,不过……” “不过什么?”云深蹙眉问,目光瞥了眼她手里拿的盒子,顿了下。 “不过你爹跟我说,在你还小的时候,他忙于军务,对你疏于管教,致使你养成了孤僻不好相处的性子,让我多多包容,不要嫌弃你,日后成了婚,如果你对我不好,他便会收拾你。”耶律娅憋着笑意道。 云深:“……” 反应过来,他有些不自在,轻嗤,“都是你自己编的吧,我爹不可能那样说。” 耶律娅正色道:“我没有编,真是你爹说的。”说着,她拍了拍他的肩,笑眯眯地说,“放心吧,我是不会嫌弃你的。” 云深神色一滞,旋即推开她的手,一言难尽地看着她,“若我没记错,是公主殿下先追的我。” 耶律娅一怔,但转而又大方地说:“是我先追的你啊,但是后面我回北疆了,巴巴追过来的,是你。” 云深:“……” 见他被自己噎住,耶律娅颇有些扬眉吐气。 她可没忘记,自己为了追他,天天跑他家门口,给他吹曲儿的事情,那时候,这家伙可倨傲了,正眼都不看她一眼。 后来,她淋了雨,生了病,便没去了。 若不是生了病,她大概还要傻傻地在他家门口,吹很久呢。 幸好,他也不是对自己无动于衷的。 她回北疆后,他便追到北疆来了。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笑意藏不住,眼睛弯成了月牙。 看着女孩儿得意的模样,云深嗤了声,突然伸手掐住了她的两颊,“那也是你先招惹的我,所以……” “所以怎样?”耶律娅好奇追问。 云深睨了她一眼,勾唇,“所以要乖乖地给我做媳妇。” 耶律娅脸烫了下,没想到他会这般说,却故意唱反调,“我若不呢?” “我有的是手段可以收拾你。”云深意味深长地瞅了她一眼。 “你要怎么收拾我,你想打我?”耶律娅惊惧。 虽然他这话可能是开玩笑的,但万一日后他真的对自己动粗了,她嫁那么远,岂不是要求助无门? 见她惊惧地瞪大了眸子,云深一愣,屈指敲上她的额头,“你想什么呢?我打你做什么?” “你自己说要收拾我?”耶律娅郁闷地揉了揉额头。 云深一滞,“我不会打你。” 耶律娅刚要再说什么,男人手臂突然揽过来,将她按坐在了腿上,紧接着,她的呼吸便被夺走。 许久,他才松开了她。 温热的气息,洒落在她的颈间,引得她一阵哆嗦,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钻了钻。 云深蹙眉,将她推开了一些,哑声道:“给我坐好!” 耶律娅顿时有些委屈。 这个人就是这样,每次吻完,就要翻脸的。 “我就不。”她跟他卯上了。 他要推开她,她偏要往他怀里钻。 直到听见他闷哼一声,紧紧箍住了她的腰。 “耶律娅,你自找的!” 耶律娅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忽然被提起来,放倒在了榻上。 下一刻,男人修长挺拔的身体,便欺压而上。 耶律娅明白过来他的意图,后悔不迭地说:“我错了,你别这样……” “真的知错了?”云深动作微顿,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眼神闪躲的女孩儿。 “嗯嗯。”耶律娅点头如捣蒜,示好地抱住他紧窄的腰身,“我真的知错了,你、你快起来。” 云深喉结滑动了下,好半晌,才掰开她的双臂,从她身上起来,坐到榻沿。 耶律娅松了口气,看着背对自己而坐的男人,她咬了咬唇,支起身子,将弄乱的衣裙整理妥当。 一时间,帐中很安静。 正在耶律娅有些尴尬的时候,云深忽然道:“手伸过来。” 耶律娅有些狐疑,挪动身子,跪坐到他身旁,“干嘛?” 云深侧头瞥了她一眼,一手握过她雪白的皓腕,轻轻摩挲了下,然后从她带回的那个盒子里,取出一只翠绿的玉镯,套到她的手腕上。 翠绿的玉镯,将她本就白皙的手碗,衬托得更加滑腻雪白了。 而且她的手腕很纤细,骨质匀称,戴上玉镯,很是漂亮。 云深垂眸欣赏了一会儿,才道:“这是家母的遗物。” 耶律娅见他目光缱绻地盯着自己手上的玉镯,知道他是想起他已故的母亲了,心里霎时有些柔软,将脑袋靠在他肩上,轻声道:“我知道,你爹跟我说了,这是你娘要留给她未来儿媳的礼物,现在给了我,便是认定了我做云家的儿媳。” 说罢,她抬手圈住他的腰,“云深,我会好好对你的,永远不嫌弃你。” 云深刚觉得她前面说的话,还算动听,但听到她后面这半句时,俊脸有些黑。 这臭丫头,张口闭口不嫌弃他,好像他有多糟糕似的。 “那我真是太谢谢你了。”他咬牙切齿。 “不谢不谢,都是一家人。”耶律娅笑眯眯地摆手。 云深一言难尽地看着她,“还没过门呢,就一家人了?” “迟早的事嘛。”耶律娅一点也不害臊。 云深抬手揉了揉眉心,可勾起的嘴角,却泄露了他的愉悦。 “不是还有一只么,快一起给我戴上。”耶律娅推了他一下。 云深这才从盒子里拿起剩下的一只玉镯,给她戴在另一只手腕上。 等他戴好后,耶律娅迫不及待地抻着两只手,看着腕上的玉镯,臭美地说:“云深,你娘肯定知道你会娶一个特别漂亮的媳妇,所以早早就备好了这漂亮的玉镯,送给未来儿媳妇。 你看,我戴这对玉镯,是不是特别好看?简直是为我量身打造的。” 云深嘴角可疑地抽搐了下。 这丫头的脸皮是什么做的? 第五百四十三章 你那么黏人,有你一个就够了 因为大晏使臣的到来,北疆王另外让人设下了晚宴。 晚宴就设在王帐外面的草地上。 宴上,大晏使臣与北疆大臣,分坐两边,举杯畅饮。 耶律娅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烤肉,心情本来很好的,却在看到拓拔兰举着酒杯凑近云深时,小脸冷沉了下来。 这个拓拔兰,当着她的面,竟就要勾引云深,真是太不要脸了。 不过好在,云深根本看都不看拓拔兰一眼,让她讨了个没趣。 拓拔兰真的喜欢极了云深,放眼整个北疆,就没有像他这么好看的男人。 北疆当然不缺俊朗的男子,但那些男子不是太壮硕了,便是太黑了,都不是她喜欢的。 大晏的男人,果然更好看,更有味道。 即使在云深身上碰壁了数次,拓拔兰却并不气馁。 这样的男人,值得她花费心思。 想着,她款步走到北疆王面前,撒着娇道:“舅父,他日表姐只身嫁去大晏,实在太孤单了,兰儿去给她做伴可好?” 她这话可谓是很直白了,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自然,北疆王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是也看中了云深,想随阿娅一起嫁给他。 本来姐妹俩共侍一夫,这样的事情,是屡见不鲜,不要说北疆,大晏也随处可见,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先前北疆王还想挑几个美人,一并送给云深。 这时,自己的外甥女明显也看上了云深,还想跟着一起去大晏,他本不反对的,但是看到爱女那愤怒的眼神,立即便改变了想法。 因为这对表姐妹,自小到大便不对付,若是嫁了同一个夫婿,那还不得闹翻天? 而且,他私心里,也不想拓拔兰去给女儿添堵,让女儿过得不愉快。 不过,他也不会当这个坏人,而是将问题扔给了云深。 他一脸为难的样子道:“兰儿,这种事情,得看云世子的意愿,他若不愿意要你,本汗也不好勉强。云世子,你觉得此事如何?” 拓拔兰闻言,立即将目光投向云深,满含期待。 在北疆,她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她自认不比耶律娅差。 她如此纡尊降贵,愿意去给他做妾,他心里还不得乐开花? 这世上,没有男人会嫌身边女人多的。 云深肯定也不例外。 然而,她却注定要失望了。 云深可没有顾忌,甚至有点厌烦,“大汗,云深上次已说得很清楚,此番来北疆,只为阿娅公主一人,其他人,云深没兴趣。” 拓拔兰的脸彻底垮了下来。 而耶律娅前一刻还很愤怒的,这一刻,怒意消散,只剩愉悦。 “我并不比阿娅公主差,云世子,你不再考虑一下?”拓拔兰犹不死心地喊道。 耶律娅闻言,翻了个白眼。 不过她目光也忍不住看向云深,想听他会怎么说。 “不用考虑。”云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众目睽睽下,被拒绝得这般彻底,拓拔兰失了面子,哭着跑了。 耶律娅好开心,起身当众跑向了云深,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毫不掩饰她的欢喜。 云深俊脸一热,刚想叫她回去,这丫头却忽然一屁股在他身旁的位置挤坐了下来。 座位本就只容一人坐,她突然挤过来,二人的身体霎时便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云深:“……” 察觉到父亲投来的戏谑目光,他整个人窘迫极了。 这丫头还有没有一点羞耻之心? “你……” 他想说,你快回去,但只说得一个字,便说不出口了。 因为桌底下,他的掌心处传来一阵搔痒。 女孩儿的指尖,在他掌心上挠了挠。 他心下一荡,身体倏然绷紧。 好片刻,他才缓过神来,压低声音道:“阿娅,别闹。” 女孩儿眼眸晶亮地看着他,无辜地说:“我没闹啊。” 云深:“……” 耶律娅一手撑在桌上,另一只手则借着桌子的遮掩,有恃无恐地轻轻挠着他的掌心。 她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云深怕痒。 她每挠一下,他的身体便紧绷一分,可偏偏要顾忌着众目睽睽,不敢发作,只能隐忍着。 云深眼角抽搐,却拿她毫无办法。 终于熬到宴毕,众人散去。 云深刚要找耶律娅算账,这丫头扭头便去向她的未来公爹献殷勤了。 云深:“……” 看着黑着脸的儿子,云国公蹙着眉道:“深儿,你是男人,阿娅是姑娘家,你要多让让她。” “就是嘛,你要多让让我。”躲在云国公身后的耶律娅顺杆爬,探着脑袋道。 云深额角青筋跳了跳,继而却笑了笑,“阿娅,你过来。” 耶律娅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要,我若过去,你肯定要打我。” 云国公目光严厉地看着云深,“你打过阿娅?我是怎么教你的?我们云家的男人,绝不可以将拳头挥向女人。” “我没有。”云深要气死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耶律娅这么可恶? “没有就好,若让我发现,你对阿娅动粗,便别怪我请家法揍你。”云国公对儿子撂下狠话后,转头面向耶律娅时,却温和得不得了,“阿娅你放心,若云深敢对你动粗,我随时告诉我,我来揍他。” “好,我晓得了。”耶律娅乖巧点头,“云伯伯,我已让人给您准备了寝帐,您累了一天了,我先带您过去休息吧。” “好。”云国公点点头,临走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这个儿媳,我很满意,你可要好好对人家。” 云深:“……” 过了两日,婚期定下来后,云深便要先回大晏了,耶律娅恋恋不舍地拉着他的手,“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云深抿了下唇,温声道:“大婚之时。” 耶律娅叹了口气,“要明年哦,那还要好久。” 想到即将分开,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再见,云深心里也不禁生出一种怅惘来。 他从不知道,有一天,他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患得患失。 “云深,你回去后,可不许忘了我。”耶律娅霸道地抱紧了他的腰。 云深回神,看着怀中的女孩儿,不由失笑,手指点着她的额头,戏谑道:“你那么黏人,有你一个就够了。” 耶律娅眨了眨眸,甜甜地笑了,“我会把你的话当真的,你可要说话算话,我要黏你一辈子的。” “好。”云深将她揽紧。 第五百四十四章 她心里既是甜蜜,又有些小失落 入夜。 万籁俱静,整个王庭静悄悄的,只有巡逻的侍卫,偶尔走动的声音。 这时,一道纤细轻巧的身影,溜进了一间寝帐。 多年行伍养成的警觉,令云深第一时间,便察觉到有人闯进了帐中。 黑夜中,他蓄势待发,准备将人一举擒获,然而却在这时,一股熟悉的幽香,袭入鼻息间。 他怔了下。 他不会闻错,那味道,是耶律娅身上才有的。 不似寻常女子身上的那种脂粉香,而是一种鞣杂了药草的味道。 正当他愣神的间隙,黑影已经扑入了他的怀里。 那种味道,更加清晰了起来。 云深放松下来,扶住来人的肩头,温声询问:“很晚了,你来做什么?” 耶律娅不说话,只是紧紧地偎入他怀里。 良久,她声音闷闷地说:“明日,我就不去送你了。” 云深抿了下唇,点头,“好,我知道了。” 然而话说完,怀中的女孩儿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蹙了蹙眉,摸摸她的脑袋,提醒道:“很晚了,快回去吧。” 闻言,耶律娅突然自他怀中抬起脸来,那双剔透的眸子,默默瞅着他,“我不。” 云深见她这般执拗,眉头蹙紧,“娅娅,别闹……” 他话音未落,女孩儿忽然抬起身子,略有些急切地吻上了他的唇,声音含糊不清,“你别说话……” 她整个人几乎压在他身上,若非他双手及时撑住了,两人都要倒到床上。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热情,云深是被动的。 但女孩儿毫无章法的一通乱啃,还是激得他血气上涌。 他很快化被动为主动,掌控了全局。 不过在紧要关头,他还是停了下来,将女孩儿塞进被子里,哑声道:“不早了,快睡。” 耶律娅还有些没回神,好半晌,她才压下心头的兴奋,小声问:“今晚我真的可以睡这里?” 云深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起身走开了。 耶律娅躺在他的被窝里,听到他喝水的声音。 黑暗中,他吞咽的声音,尤其清晰。 耶律娅听得有些脸红,脑海里忍不住闪过他仰起头,喉结滑动的模样。 她知道,他刚刚情动了,可是却克制下来,没有再进一步。 想到此,她心里既是甜蜜,又有些小失落。 听到他返回来的声音,她立即闭上眼睛装睡。 云深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片刻后,他拉开被子,躺了进去。 耶律娅呼吸一紧,手指悄然攥紧了身下的床单,呼吸也有些急促。 她、她终于跟云深躺到了一张床上。 这感觉,既然紧张又兴奋,还有些欢喜。 她咬着唇,转头悄悄看着身旁的男人,期待着他的进一步。 然而等了许久,也没等来男人进一步的动作,她心头忍不住有些小失望。 “云深……”她嘟嚷了一句,侧身扯了扯他的袖子,“你睡了吗?” “还没有。”云深声音有些哑,他单手枕在脑后,虽然闭着眼睛,却毫无目垂意,因为鼻息间,尽是女孩儿身上撩人心弦的香味。 佳人在侧,他怎能目垂得着? “那我们讲讲话吧。”耶律娅道。 “你想讲什么?”云深没有看她,怕多看她一眼,便会把持不住。 耶律娅这会儿已经沉下心来,不再想那些旖旎的东西。 好翻身趴在床上,静静看着他。 “云深,你府中有通房侍妾么?”她将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虽然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已更加了解了他的为人,知道他并没有过别的女人,但她还是想听他亲口告诉她。 云深似是诧异于她竟会问这样的问题,不禁侧转头看她。 可对上女孩儿执着的眸子,他仍是答道:“没有。” 耶律娅闻言,彻底放下心来,但依旧好奇问道:“那你以前有过女人么?” “没有。” “可有过心慕的姑娘?” 云深顿了下,“没有。” 耶律娅有些不满,“没有,你为何迟疑?” 云深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只是觉得你的问题很多余。” “哪里多余了?”耶律娅噘嘴。 想到一事,她生气地说:“上次去那胭脂楼,你骗我说那里是卖花的,其实根本不是,杜夭姐姐告诉我了,那是青楼,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里面全是漂亮的姑娘,而且你熟门熟路的,想来是经常造访那里,你肯定跟不少姑娘好过。” 耶律娅越说越气,忍不住伸手想捶他,却被他握住了手。 “没有好过的姑娘。”云深甚是无奈地说,早知有这一日,他当初都不会踏足胭脂楼。 “没有么?那你为何经常去那种地方?”耶律娅一副不信的样子。 云深顿了顿,“那时,我刚回京,被人拉去胭脂楼,乍然听得一个姑娘唱的歌很好听,被勾起了兴趣……” 耶律娅听到这里,淡定不了了,质问道:“对人家姑娘感兴趣,还是只对歌感兴趣?” “歌。”云深没有丝毫犹豫地说。 耶律娅狐疑,“真的?” “当然是真的,否则……”云深顿了下,“就没有我们后来的事情了。” 耶律娅闻言,信了他的话,“说得也是。” 云深有些怕了她,连忙将她搂进怀里,“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答应你,以后再不去那种地方,也不会再听别人唱歌。” 他能这般自觉,耶律娅还是满意的。 “有一件事情,我没有跟你说。”她踌躇了下,突然道。 “何事?”云深有些好奇。 耶律娅想了想,小声道:“我为你吹的那些曲子,其实都是苏晚教我的。” 她决定还是据实以告,虽然苏晚让她别说,但她始终觉得,她是靠着这些曲子,才使得云深对她另眼相看的。 她觉得,应该让云深知道实情。 话说完后,她以为云深会惊讶,会失望,结果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我知道。”云深丝毫不惊讶,也不意外,更没有她所认为的失望。 “你知道?”耶律娅很惊讶。 “嗯。”云深点头。 “你是怎么知道的?”耶律娅好奇极了,连忙追问。 第五百四十五章 你还是不是男人 云深淡然地说:“苏晚是个很特别的女子,她会的东西很多,她会写动听的歌,还会写戏,我在胭脂楼第一次听到的歌,也是她给那花魁写的。”他并没有瞒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耶律娅很是惊奇,“所以,你去胭脂楼,真的纯粹是去听歌的?” “嗯。”云深点头。 耶律娅想了想,眼神有些微妙地看着他,“苏晚确实是个很特别的人,那你就没有……” “没有什么?”云深蹙眉。 “你难道就没有对苏晚动过心?”耶律娅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问完,她便耷拉下了脑袋。 苏晚是个很容易让人喜欢的人,不要说男人,便连身为女人的她,都很喜欢,云深会喜欢她,她是一点也不意外。 可话虽如此,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酸酸的,因为甚至有可能,云深心里,到现在还在喜欢着苏晚。 “当然没有。”云深眉头不悦蹙紧,为她这般猜度自己,而不高兴。 他不明白她这脑袋瓜里面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真的?”耶律娅明显不信。 云深沉下俊脸,没好气,“苏晚确实与时下的女子不太一样,但我就一定要对她动心么?况且,她都嫁人了。” “所以,你是因为她已经嫁人了,才没有动心,若她没有嫁人,你便会动心?”耶律娅不依不饶。 云深:“……” “你不说话,是默认吗?”耶律娅追问。 云深揉了揉眉心,颇是头疼,“阿娅,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讨论无关紧要的人?” “苏晚可不是无关紧要的人,她是我的好朋友。”耶律娅气呼呼地看着他,“你别转移话题。” 云深:“……” 他头一次发现,女人真是不可理喻的。 眼见着,他不回答,她便不罢休,他只好道:“不会,但我承认,因为那些歌,我对她产生过好奇,但仅此而已,在我眼里,她跟男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耶律娅听得她后面说的话,有些愕然,“苏晚很漂亮的,跟男人哪里像了?” 云深刮了刮她的鼻子,“在我眼里,除你外的女人,都跟男人没有什么两样。” 耶律娅:“……” 她心里莫名有些甜,是怎么回事? 云深凑近,在她唇角啄了啄,“以后不准再胡思乱想,懂么?” “知道啦。”耶律娅乖巧地应了声。 看着他俊美的脸,她突然又问:“云深,你喜欢我么?” 云深一愣,“这是什么傻问题?”不喜欢的话,他会巴巴地追到北疆来求娶她? “你说嘛。”耶律娅摇了摇他的手臂,“我想听你说。” 云深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脸,“嗯。” “嗯是什么意思?喜欢还是不喜欢?” “自然……是喜欢。”云深别扭极了,侧过身去。 得到肯定答案的耶律娅,得寸进尺地趴在他身上,继续问:“那你为什么喜欢我?我记得那段时间,你连正眼都不看我的。” 她只顾着问问题,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姿势哪里不对。 黑暗中,云深整张俊脸都红透了。 这个丫头,她知不知道她的…… 正挤压着他? 云深喉结滑动了下,声音隐忍地说:“你每天在我家门口晃,我不喜欢你,才奇怪吧?” “不是因为那些曲子?”耶律娅眸子晶亮地问。 “曲子是好听,但是人……”云深顿了下,声音低沉地说,“人更有趣。” “咦?哦。”耶律娅反应过来,眼睫乱颤,心跳得飞快,而后整个人钻进了被子里。 云深说喜欢她,却不是因为她吹的那些曲子,而是因为她人。 此刻,耶律娅高兴又振奋。 “阿娅……” 云深突然喊她,并将她连人带被子,搂进了怀里。 耶律娅的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愣愣地问:“怎么?” “明天我就要回大晏了,你要乖乖的。”云深垂眸看着她。 耶律娅眨了下眼睛,忽然扯开被子,偎进他怀里,“你抱抱我。” 她滚烫又柔软的身子,突然靠过来,云深霎时绷紧了身体,哑声道:“阿娅,你别这样……” 刚刚两人亲密的时候,她的衣带早就松了,这会儿更是直接敞露开来,这般偎进他怀里,他甚至能感觉到她滑腻的肌肤。 他喉结滚动。 “反正已经这样了。”耶律娅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主动搂紧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他心口。 云深推着她的肩头,警告道:“你再这样,会后悔的。” 听他这么说,耶律娅反而不紧张了。 “才不会。”她在他怀里摇头。 她深夜跑进他帐中,就是做好了准备的。 无论他拿她怎样,她都无悔。 “而且我们很快就要大婚了。”她又补充了一句。 这话,就像是一种鼓励。 但凡是个男人,都不会再犹豫。 可耶律娅低估了云深的自控能力。 他是很想要她,早就想了,尤其眼下,美人主动偎入怀中,柔弱无骨的身子,时刻撩拨着他,摧毁着他所剩不多的意志力。 “娅娅,不要闹了,嗯?”良久,他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哑声道。 耶律娅气馁,“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二个字,她没有机会说出口,因为男人的手指突然拂过了她的睡穴。 她立即失去了意识。 盯着女孩儿的睡颜,云深摸了摸她的脸,低声说了句什么。 翌日,耶律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在自己的寝帐里,身旁并没有云深。 昨夜的一切,好像只是她的一场梦。 她揉了揉额头,还没有理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这时,阿娜掀开帘帐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公主,这是云世子临走时,让奴婢转交给您的信。” 耶律娅愣住,“他……走了?” “嗯,天刚亮,便走了。”阿娜点点头。 耶律娅抿唇接过信。 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数字:我是不是男人,大婚后,你便会知晓。 耶律娅好半晌才想起来,昨晚自己睡着之前,那未来得及说完的话。 她脸烫了下。 不过心里的那份分别的惆怅,却被冲淡了。 她拿起信笺,在落款处的名字上,轻轻吻了下,唇角扬起。 他们很快会再见的。 第五百四十六章 大婚如期而至 翌年,阳春三月,云深和耶律娅的婚事,如期而至。 北疆的送嫁队伍,经过一个多月的跋涉,终于抵达了大晏京城,被安排在驿馆休息。 大婚在即,一对新人不可见面,所以彼此再思念对方,都只能按捺下来。 不过期间,苏晚和杜夭等人有去驿馆看望耶律娅,并陪其解闷。 大家许久未见,有着聊不完的话题。 一直聊到傍晚,苏晚等人才起身告辞离开。 从驿馆出来,杜夭突然扯了扯苏晚的袖子,朝前面点了点下巴,“那不是云深么?” 苏晚看去,果见不远处,云深在那里徘徊。 不等苏晚说什么,杜夭已经拉了她的手,迎了过去。 “云统领,好巧啊。” 云深如今已升任为禁军统领一职,直接听命于皇帝,护卫皇宫和京都的安全。 对方骤然出声,令云深怔然抬头。 见是二人,他淡淡地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你这是……”苏晚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主要是后日便是他和耶律娅大婚的日子了,他应该很忙才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她看了看驿馆,霎时想到了什么,目光带着戏谑。 “后日便是你们大婚了,你该不会这般等不及吧?” 心事被戳穿,云深有些不自在,“没有的事,我就是路过。”说罢,丢下一句,府中还有事,便大步走了。 看着他像是落荒而逃的样子,杜夭啧啧有声,“真是想不到啊,这家伙看起来那么高冷孤傲,竟然也有这一天。” 苏晚也极是意外。 但想到他都能追去北疆,又不觉得奇怪了。 “走吧,去看看暖暖,我好多天没看到她了。” 提起自己的女儿,杜夭一脸温柔。 出来了一天了,她也怪想自己的女儿的,便点点头,忙不迭地往苏宅的方向走。 年前腊月的时候,她生了一个女儿,取名暖暖。 去苏宅看过小暖暖后,苏晚便回了相府。 王氏和肃王正带着孙子、孙女,在前院玩。 看到苏晚回来,一对小人儿,跌跌撞撞地朝娘亲奔去,争先恐后地伸出小手臂,“娘、娘……” 苏晚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她蹲下身子,一手一个,将人给抱了起来。 幸好她力气大,否则真没法一下子抱起两个。 小妗妗突然“啊呜”一口,用满是口水的小嘴巴,亲在了娘亲的脸上,“娘……棒棒!” 苏晚听明白了女儿夸奖的话,不禁莞尔失笑,女儿这是在夸她力气大呢。 两个孩子已经有一周多了,会喊很多人,不过长串一点的句子,说得还不是太利索。 这时,儿子挣扎了下。 苏晚察觉了,转头问道:“瑞瑞要下去?” “嗯。”傅辰瑞小大人似地点点头,“娘……辛苦。” 苏晚闻言,心都要化了,她儿子真是个小暖男。 “没事,娘亲力气大,能抱动你们兄妹俩。”说罢,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她还抱着小家伙往上掂了掂。 傅辰瑞眨了眨那双乌黑的眸子,似乎被她惊到了。 苏晚看着他睁大的乌眸,被逗笑了。 她哈哈笑着,抱着兄妹二人,朝王氏和肃王走去。 肃王没说话,却是从她怀里,将傅辰瑞抱了过去。 王氏却嗔了她一眼,“你出去了一天,也累了,怎么一下子,还抱起两个?” “我力气大嘛。”苏晚不以为意地说。 “爹……” 这时,趴在苏晚肩上的小妗妗挥舞着手臂,欢快地叫了一声。 几人转头,果见傅璟琛回来了。 他一回来,傅妗妗便伸着小手,想要他抱。 傅璟琛快走两步,将她从苏晚怀里抱了过去。 别看小妗妗现在还小,但胖乎乎的,分量不轻。 相比起妹妹,哥哥傅辰瑞却很瘦,兄妹俩看起来,都不像是双胞胎。 小妗妗像刚刚亲娘亲一样,再次用满是口水的小嘴巴,亲了爹爹一口。 苏晚看得很是无奈。 也不知道这小家伙从哪里学的。 不过傅璟琛倒是不在意,也回亲了她一口,逗得小姑娘“咯咯”直笑。 …… 云国公府。 大婚前夕,府中已是一片喜庆,等着明日迎接新娘入门。 这时,下人来禀,“顾大人来了。” 云深一听顾大人,便知是谁,有些纳闷顾枭今日来做什么,但还是吩咐道:“请去书房。” “是。”下人应了声,下去了。 不多时,顾枭便被引领着去了书房。 云深坐在桌后,有些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自从那次被先帝派去一起征讨逆党后,二人的关系,改变了不少,偶尔也会一起喝酒。 明日他大婚,自然也请了顾枭,按理说,他明日才会登门,所以他此番前来,着实令他有些意外,遂开门见山问了。 顾枭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没事,就是来陪你下下棋。” 云深闻言,蹙眉,“下棋?” “嗯。”顾枭颔首,然后问道,“你都忙完了吧?现在可有闲暇?” “忙完了。”云深说着,拿出棋盘,二人相对而坐,下起了棋。 下了几盘后,顾枭突然拿出一个长形的盒子,放在他面前的桌上,“明日你大婚,前来贺喜的人太多,怕你顾不得我,便先将贺礼送上。” 云深唇角勾了下,“这么客气?” “一辈子才这么一次,我自然要给你送上贺礼,不枉你我相交一场,不过贺礼粗糙了一点,你可别嫌弃。”顾枭一本正经。 云深点点头,“那便却之不恭了。”说罢,将盒子放到一旁。 顾枭见状,叮嘱道:“我走后,你一定要打开看看。” 闻言,云深瞥了他一眼,觉得盒子里定然有诈,但还是点了点头,“嗯。” 顾枭抻了抻懒腰,站起身来,“你明日还有得忙,今晚早点睡吧,明日才有精力迎娶新娘。”说着,他顿了下,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这份礼是我花重金买来的,你可一定要好好看看,别辜负了我一番苦心。” “知道了。”云深越发觉得盒子里有古怪,但面上却并没有表露出来。 送走顾枭后,看着那盒子,他轻嗤了声,本想将盒子束之高阁的,但他想了想后,还是打开了盒子。 第五百四十七章 大婚如期而至 他知道顾枭这份礼定然不简单,说不定是让他看了糟心的贺礼。 所以打开盒子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但万万没想到,里面竟然是一册画卷。 他愣了下,以为是字画那些,便伸手取了出来,缓缓翻开。 里面夹了一张字条,上面定着:给你开蒙,四个大字。 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他便有了不好的预感,下一刻,看清楚画册上所绘的图时,他额角青筋跳了跳,一张俊脸似被火烧了一般,滚烫一片。 “啪!” 他用力将画册合上,一脸阴霾,“顾枭!” 他总算明白了顾枭为何反复叮嘱他一定要看。 他这是看不起谁呢? 他会需要这样的东西开蒙? 云深一张俊脸黑了下来。 随手便将盒子抛了。 …… 翌日,在喧天的锣鼓声中,云深娶回了耶律娅。 二人的结合,意味着,大晏和北疆两国结盟,朝廷很是重视,因此二人的婚礼办得很是盛大。 十里长街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目送着北疆公主的花辇从驿馆出来,被迎去了云国公府。 在一众亲朋好友,及一众朝官的见证下,云深和耶律娅完成了拜堂仪式,被送入洞房。 云深刚挑开耶律娅的红盖头,便听得一句低低的声音,“云深,我饿了……” 屋中的喜娘和丫鬟们,闻言,齐齐愣住。 大概是没有想到,新娘被掀开红盖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喊饿。 当然了,婚礼这一天,因为流程繁锁,为了避免中途要方便,新娘一般都不会进食,一天下来,饿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新娘一般都会忍着。 可万万没想到这位北疆公主,才掀开盖头,便会直接喊饿。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 云深确实也愣了下。 二人许久未见,掀开红盖头后,他本是想好好看看她的,但没想到她竟会喊饿。 “饿了?”反应过来,云深温声问了一句。 “嗯。”耶律娅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她从早上起床后到现在,一直没有吃东西,人都要饿扁了。 “知道了。”云深应了声,目光扫向喜娘和一众丫鬟,“你们先出去。” 众人反应过来,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却是没敢违备,忙退了出去。 待他们都出去后,云深去关了门,然后返回来,替耶律娅将头上沉重的头冠取下,放去一旁,然后扶起她,将她带去桌前,“吃吧。” 看着一桌子的美食,耶律娅咽了咽口水,肚子也应景地咕咕叫了起来。 云深笑了下。 耶律娅听到了,颇有些窘迫地看了他一眼,迟疑,“我真的能吃?” “当然,你不是饿了么,快吃吧。”云深纵容地说。 耶律娅心里的顾忌消失,飞快地倾身抱了他一下,“云深你真好。”然后便坐下来,开始大块朵颐。 云深坐在她身旁,陪着她,还替她剥了虾。 “世子,前院在催了,国公让您尽快过去。”这时,门外传来雪鹰的声音。 耶律娅吃东西的动作一顿,望向云深,这才想起来,入了洞房后,他还得去前院向宾客敬酒,可他却在这里,陪了自己许久。 她忙咽下口中的食物,道:“不用管我,你快去吧。” “嗯。”云深起身,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多吃一点,我很快回来。” “哦。”耶律娅接触到他的眼神,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脸烫了下。 云深走后没多久,苏晚和杜夭、顾明珠进了新房。 三人进来的时候,看到满桌狼藉,都有些惊讶地看了眼耶律娅。 耶律娅这会儿吃饱了,顺着几人的目光看去,顿时有些窘迫,忍不住解释道:“我真的好饿。” 苏晚莞尔,“嗯,没事,饿了,便多吃一点。” “是啊,否则一会儿云深回来,你怕是会没力气。”杜夭顺嘴接了一句。 耶律娅没有意会过来杜夭话里的意思,满足地摸了摸肚子,“我已经饱了。” 杜夭闻言,玩味地看了她一眼,不过倒是没再打趣她。 顾明珠问起了旁的事情,“刚刚云深那么久没出去,是不是在这里陪你呀?” “对。”耶律娅点头。 “哇,他对你好好哦。”顾明珠惊呼,主要是没想到云深那样的人,竟会对女孩子那么体贴。 耶律娅愣了下,旋即有些羞涩地笑了下,“也还好吧。” 刚刚顾着肚子饿了,她都没有好好看看他。 自去年他从北疆离开后,二人已经有数月未见。 这会儿填饱了肚子,她才有心情去想他的种种。 见她溜神,苏晚宽容地笑了笑,“阿娅,既然没什么事了,那你便好好休息吧,我们要回去了,改天再一起玩。” 耶律娅回过神来,忙拉住她的手,“晚晚,你们再陪陪我吧,我一个人待在屋里,挺无聊的。” 苏晚想了想,转头看杜夭,“你带了牌吗?” 杜夭点头,“带了。”说着,忙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一副自制的牌来。 “我们来打牌吧。”苏晚提议。 顾明珠雀跃地说:“好呀。” 三人之前有在一起玩过,耶律娅却是第一次见这种牌,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这个要怎么玩?” “先坐下吧,我们教你。”苏晚拉着她在桌前坐下。 杜夭见一桌子的东西,便出去喊了下人进来收拾。 待下人收拾好后,四人便围坐在桌前,先给耶律娅讲了一遍规则,等她明白后,便玩起了跑得快。 耶律娅刚开始打得磕磕绊绊,到了后面,却完全被吸引了,觉得好玩。 所以当云深好不容易敬完酒回来的时候,便看到他的新娘,在和苏晚她们在打牌,还一副沉浸其中的样子。 他回来了,她竟然都没有发现。 他在屋里踱了一圈,见她们打得火热,丝毫没有要结束的架势,他忍耐道:“你们可以回去了么?” 几人终于发现他回来了,不过未等苏晚她们说话,耶律娅先一步道:“云深,我们再玩几局,你先去沐浴吧。” 云深:“……” 苏晚三个,忍着笑意。 见耶律娅已经重新低下了头,看都不看自己,云深面色有些黑。 不过,他并未去沐浴,而是进了里间看书。 可看了半个时辰出来,四人还在打牌。 云深脸都黑了,正在他想着要不要去叫傅璟琛他们过来,带走他们的家眷时,苏晚放下了牌,“阿娅,你喜欢打牌的话,过几日你得空了,再来找我们玩,今日不早了,我们得先回去了。” 听她这么一说,杜夭和顾明珠也放下了牌。 耶律娅见状,只好也放下了牌,但神情看着好像很遗憾。 她起身拉住苏晚的手,不舍地说:“怎么就要走了啊,能不能再玩一会儿?” 杜夭先苏晚一步,压低声音道:“我们再不走,你家夫君可就要吃人了。” 耶律娅闻言,愣了下,转头看了看云深,见他面色好像确实不太愉快的样子,有些不解。 苏晚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今日太晚了,下次吧。”说着,她看向一旁的云深,“好好照顾阿娅,得空了,便带她来相府玩。” “嗯。”云深见她们终于肯走了,心里着实松了口气,面色也好看了些。 耶律娅一直将她们送去了门外,等她们都走远了,还站在门边,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云深走过去,将她拉了进来,并顺手将房门给阖上了。 “不早了。”他声音低沉地说,今晚是他们的新婚夜,可看她的样子,好像更想跟苏晚她们待在一块。 这个认知,让他很是不虞。 对上他深邃的眼睛,耶律娅眨了眨眸,想到什么,蓦然有些紧张起来,“我、我去沐浴。”说罢,便逃也似地跑去了净室。 但没一会儿,她又跑了回来,面色微红,“我、我寝衣忘拿了。” 云深“嗯”了声。 耶律娅拿了寝衣后,又跑去了净室。 不多时,净室里传出水声,云深俊脸烫了下,转去了外间。 耶律娅没洗太久,穿好衣物后,便出了净室,直奔卧榻。 她将将在床上躺好,便听到珠帘碰撞的声响,是云深进来了。 她呼吸一滞,霎时紧张了起来,但同时,还有些小期待。 听着净室里传来的水声,耶律娅的思绪飘远。 兴许是太累了,她眼皮渐渐撑不住,不一会儿,她竟然睡了过去。 因此云深沐浴好过来的时候,便看到耶律娅裹着被子,已经睡着了。 云深:“……”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看了她片刻,最终无奈地起身去熄灭了几盏烛火,只留了高台上燃烧着的喜烛。 睡到半夜的时候,耶律娅突然醒来。 她记得她和云深还有一件大事没做,怎么就睡着了? 正茫然的时候,耳畔忽然有热气吹过来,搔得她颈间的皮肤痒痒的,她刚要伸手去挠,却听男人低沉的声音问:“醒了?” 耶律娅一怔,刚转过头,便对上了男人如夜空般深邃迷人的眼睛。 她仿似受到了蛊惑般,愣愣点头,“嗯。” “那好。”云深黑眸微阖,声音微哑。 她尚未反应过来他所谓的那好是什么意思,便见他突然压了过来。 下一刻,她的呼吸便被夺走了。 喜烛彻夜燃烧,见证着他们的结合。 …… 苏晚三人从新房出来后,便去了前院。 前院,宾客们还未散去,觥筹交错,依旧热闹。 原本坐在宾客席的傅璟琛、顾枭、苏仲,看到苏晚三人过来,便相继起了身,辞别了同桌的几位同僚后,起身朝她们走去。 出了云国公府,苏晚和傅璟琛送苏仲和杜夭上了马车,等他们走后,又送走了顾枭和顾明珠。 “夫人,我们也回去吧。”傅璟琛低头看着身旁的女子,目光缱绻。 苏晚愣了下,不确定地说:“你醉了?” 傅璟琛笑了声,“为夫不胜酒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滴酒未沾。” 苏晚佩服地看着他,今日来的宾客,个个都挺能喝,他坐在一群酒鬼中,竟然能够滴酒不沾,属实是厉害。 她看了看夜空,突然心血来潮,“傅璟琛,今晚月色很好,我们走回去吧。” 傅璟琛闻言,便对一旁的车夫道:“你先回去。” 车夫恭敬应了声,便赶着马车先走了。 傅璟琛转而牵起苏晚的手,“夫人,走吧。”顿了顿,补充,“若你走不动了,我便背你。” 虽然从这里回相府,并没有多少路,但苏晚却道:“那不如你现在就背我。” 傅璟琛唇角勾了下,在她身前蹲下,“夫人上来。” 看着他宽阔的背脊,苏晚终是俯身趴了上去。 傅璟琛轻轻松松便将她背了起来。 苏晚搂着他的脖子,仰头看了看天上皎洁的明月,心里突然无比踏实安心。 深夜的街头,夫妻二人的影子,被投射在地上,拉得很长。 就像他们的人生一样,也还很漫长。 …… 正文完结。 接下来,还会写一些番外,但不多,应该很快能完结。 第五百四十八章 番外——司野和小离 时光荏苒,光阴似箭,转眼间,小离已经长成了十五岁的姑娘。 这日午后,趁着大家都在午憩,小离背上一个简单的行囊后,打算悄悄离开。 她手里攥着写好的信,打算一会儿,放到司野房间。 司野又执行任务去了,半个月都没在府里。 这样也好,否则她还不一定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离开。 她很感激他这么多年对她的照拂,也感激他,当年将六岁的她,带回了相府。 从此,她不用再流浪,不用被欺凌,更不用跟野狗抢食。 但这么多年来,在相府的安逸生活,她始终没有忘记一事,那就是为家人报仇。 她必须杀了仇人,以慰家人在天之灵。 然而她没想到,门刚打开,便看到了本不该在府上的人。 半个月未见,他还和离开时一样,即便执行严峻的任务,身上依旧很干净。 愣怔过后,小离回过神来,踏前一步,有些欣喜,“司野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司野没有回答,目光扫了眼她背上的行囊和手上握着的信,抿了抿唇,沉声问:“你要去哪里?” 小离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的包袱,倏然有些紧张,拿着信的手,连忙背到身后,摇头否认,“没、没去哪里?” “是么?”司野瞥了她一眼,拎着一个包裹,踏进屋里。 也是这一刻,小离才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她还以为他受伤了,也顾不得要离开了,忙将背上的包袱,取下,放到一旁,匆匆跟了上去,“司野哥哥,你受伤了?” “没有。”司野停下脚步。 “真的没有?”小离不太相信,因为那股血腥味,随着他进屋,变得更加浓郁了起来。 以为他在骗自己,她便径自上前,要给他检查。 然而她手才碰到他的衣衫,便被他握住了手,“小离,我真的没有受伤。” “可你身上有很浓的血腥味……”小离蹙起眉头,显然不信。 他常常被大人派出去执行任务,虽然武功绝顶,但偶尔也会受伤。 有一次,他伤得还颇重,昏迷了好几日,才醒来。 也因为此,她才去求了云夫人,向她学医。 她本是想向大人学的,但是大人政务繁忙,并没有多少时间教她。 想着,她挣开他的手,去摸他的脉搏。 发现他脉象平稳,终于相信他并没有受伤。 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却满心疑惑。 司野哥哥既没有受伤,那血腥味,是从哪里来的? 她刚要问,司野突然看了她一眼,然后将手里的包裹,放在桌上,并解开了包裹。 看到里面竟是一个木箱,小离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刘向天的首级。”司野淡淡道。 小离怔住,回过神来,吃惊地看着他,“刘向天的首级?” “嗯。”司野点头,神情漫不经心,好像他去取这人的首级,是一件极轻易的事般。 小离面色有些苍白,她颤着手,终是打开了箱子。 里面果然是一个人的首级。 可能是为了让她好辨认,那首级很干净,并没有被血污染。 所以她一眼便认出了此人正是刘向天。 其实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这人有些变化,但她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因为自她六岁那年,惨遭家变,在忠仆的全力扑救下,她逃过一劫后,便牢牢地记住了这么一个人。 就是这个人,屠了她满门,杀了她双亲。 所以她努力地长大,努力地学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杀了刘向天,替家人报仇。 可没想到,她一心想杀死的仇人,被司野杀了。 她“啪”的盖回了箱子,转头看向司野,眼里抑制不住地流出泪来,“司野哥哥,你、你为什么要杀这个人?” 虽然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她还是想听司野亲口告诉她。 司野见她粉嫩的小脸上,已布满泪痕,还以为她不满这件事情,蹙着眉问:“你不高兴吗?” “看到这个人死了,我自然高兴,可是司野哥哥为什么杀他呢?他跟你有仇吗?”小离不死心地问。 司野听她并没有不高兴,心里松了口气,继而理所当然地说:“他跟我没仇,但你跟他有仇,你想他死,我自然不能让他活着。” 小离闻言,眨了眨泪眸,转而突然扑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腰道:“谢谢司野哥哥替我洛家报仇。” 女孩儿突然扑进怀里,司野很是不自在,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话也变得有些不利索了,“应、应该的。” 小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司野哥哥好傻。 什么叫应该的? 刘向天是为祸一方的恶霸,加上武功高强,背景又硬,所以要杀他,并不容易。 此次她决定去寻他报仇,其实并没有把握,能杀得了他,即便她苦练了七年的武功。 司野哥哥是很厉害,但要杀这么一个人,定然也费了一些功夫的。 看到她笑,司野着实是松了口气。 他略微笨拙地给她擦泪,殊不知他带着茧子的手指,将女孩儿的脸都给擦痛了。 很快,小离的脸上便红了一片。 她感到些微刺刺的疼,但她什么也没说,乌溜溜的大眼睛,欢喜地看着他。 “司野哥哥,你怎么知道我跟刘向天有仇?”末了,她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司野沉默了下,才道:“当年将你带回来后,我调查过你的身世。” “所以,那么早以前,你就知道了?”小离惊讶,却不意外。 因为司野要调查一个人,是很容易的。 他有他的消息渠道。 “嗯。”司野点头。 他本早就想杀了刘向天的,但这个丫头,从不跟他吐露身世秘密,而这些年来,她又很努力地学习武艺。 他便想留着刘向天,让她自己去报仇。 直到半月前,他发现了这丫头想离开,加之刘向天势力越加壮大,她一个姑娘家去报仇,显然是报不成的。 因此,他便借着给大人办事的借口,出门去取了刘向天的首级回来。 其实取回刘向天的首级的时候,他心里是有些忐忑的,担心她生气,会怪他没有让她自己亲自动手报仇。 幸好,这丫头并没有那么执拗,不怪他先一步杀了刘向天。 第五百四十九章 番外——司野和小离 司野收敛思绪,将那箱子重新包好,然后对小离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小离好奇。 “去了,你就知道。”司野卖了个关子。 “哦。”小离没再多问什么,跟着他出了相府。 …… 到了京郊后,看着眼前新垒的坟,小离有些奇怪,正想问司野是什么意思,却在看到那墓碑上刻着的字时,她眼中的泪水,霎时又涌了出来。 她回头看司野,“这是……” “这是我为你爹娘立的衣冠冢。”司野解释道,“前不久,我去了一趟洛家,但是洛家当年被刘向天纵的火给焚烧殆尽了,又过了这么多年,连遗骸都找不到,不过我在你爹娘昔日住的屋子里,找到了两件衣衫,便将其立了衣冠冢。” 说着话的同时,他将刘向天的首级,摆在了墓碑前,然后点了香,递给小离。 “给你爹娘祭拜一下。” 小离接过香,在爹娘的墓前跪了下来,哭得泣不成声。 “爹、娘,小离在司野哥哥的帮助下,大仇终于得报,今日将刘向天的首级带来祭拜你们,你们在天有灵,可以安息了。” 小离说完,便将香插到了墓前,然后磕了三个头,却良久都不愿起来。 最后还是司野将她扶起来的。 “这里并不远,以后可以常来看望你爹娘。”他温声安抚了一句。 “嗯。”小离抹了抹眼泪,重重点头。 回去的路上,小离真心实意地说:“司野哥哥,谢谢你为我、为洛家做的一切。” 司野瞥了她一眼,语气略淡,“不必客气。” 小离闻言,提起的勇气,忽然便泄了,两只小手绞在一起,时不时地望他一眼。 走了一段路后,她终于又鼓起了勇气,“司野哥哥,你年纪不小了,什么时候娶我?” 司野脚步一顿,抿唇望着她。 她……是在嫌他年纪太大吗? 小离见他半天不说话,心里不免打起鼓来。 难道是她会错意了,司野哥哥现在不想娶她了? 那他为何为她做这么多? 想着,她又泄了气。 “司野哥哥若是不想娶我,那便当我没说。”她一脸沮丧地说。 司野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最后,只声音闷闷地说:“我没有不想娶你。” 但他这话,听在小离耳中,却好像很勉强似的。 “司野哥哥是不是顾忌着年少时的戏言?”她垂着脑袋问。 司野怔住,“什么?” “昔年,你带我回相府,不是因为红莲嫂嫂的缘故么?那时你说让我长大了当你媳妇的。”小离提醒了一句。 司野并没有忘记这件事情,那时他虽然年少,说的话,做的事情,很多都是因为冲动,但他如今早已成年,而小离也已长大…… “没有关系,若是司野哥哥现在有了别的想娶的姑娘,可以不用顾忌小离的。”小离体贴地说。 司野听得这句话,面色淡了下来,岔开话题道:“回去吧。”说罢,他便先行走了。 看着男人走前面的挺秀背影,小离咬紧了唇瓣。 司野哥哥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唉! 她叹了口气。 …… 因为大仇已得报,小离不用离开,回到相府后,便将包袱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好,又将那封信拿去烧了。 她收拾好后,便去了小厨房,收拾食材,准备做晚饭。 司闲和红莲一家,前两年在外面买了宅子,搬出了相府,单独过了。 本来他们的意思是,让她跟司野一起搬过去的,但是司野拒绝了。 他帮着傅相做事,自然是住在相府更方便一点,再有就是,司野并不想打扰兄嫂。 她倒是无所谓,哪里都可以,但主要还是以司野为先,他在哪,她便在哪。 大人和夫人仁厚,早在红莲嫂嫂嫁给司闲哥哥的时候,便让人在院子里另辟了小厨房,所以小院子里什么都很方便。 司野没什么喜欢的东西,唯对吃的,没有什么抵抗力。 所以前几年,她向夭夭姐学习过厨艺,再加上她自身的琢磨,如今她的厨艺很是不错,最起码,她所做的菜,司野都很喜欢吃。 待司野沐浴好出来的时候,她的菜也烧好了。 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吃,但她今日还是多烧了几个菜。 待司野坐下后,她盛了一碗鲫鱼汤给他。 见他喝了以后,问道:“司野哥哥,鱼汤好喝吗?”虽然这么问,但其实她对自己的厨艺,颇是自信。 “好喝。”司野俊脸上浮现笑意。 小离也笑了下,声音软软糯糯地说:“这鲫鱼是早上夫人的庄上送来的,夫人让人送了两条给我们。” “嗯。”司野应了声,算是知道了。 “司野哥哥,你多吃一点。”小离给他夹起了菜。 司野顿了下,也给她夹了菜,“你也是。” “好。”小离眉眼弯弯,很是满足。 待吃完饭后,司野起身,挽起袖子,欲收拾碗筷。 小离忙拦住他,“司野哥哥,你在我奔波了那么久,还是让我来洗吧。” 平时她做了饭菜,吃了饭后,司野哥哥也会主动收拾碗筷,她有时也就由着他了,但今日不同,司野哥哥在外奔波劳累了那么久。 但司野坚持,“我不累。” 在他看来,她做了饭菜,洗碗的事情,便该由他做,除非他不在,“你先去沐浴吧,这里有我。” 小离见拗不过他,便由着他了。 她沐浴后,去了司野的屋里,将他换下的衣物抱出来,与她的一起洗了。 夏夜清凉,她坐在院子里,卖力地搓着衣衫。 不多时,司野过来了。 见她在洗衣衫,便在一旁的椅子坐了。 待小离洗完衣衫,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司野在看她。 院子里,光线昏暗,他那双如夜色般漆黑的眼睛,此时多了几分深沉。 蓦然,她的心“咚”了下,脸也红了,有些局促地问:“司野哥哥,你在看什么?” 其实从前她在院子里洗衣衫的时候,司野哥哥也会坐在一旁陪她。 她洗衣衫,他便在一旁擦剑,独不会这般看她。 他此刻的眼神,让她莫名有些脸红。 第五百五十章 番外——司野和小离 闻言,司野收回目光,他站起身来,将她洗好放在木盆中的衣衫抬起来,走向旁边的竹竿。 他弯下腰,从盆里,拾起衣衫,用力抻了抻,晒在竹竿上。 小离见状,走过去帮忙。 “没什么。”司野突然道。 小离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回答她前面的话。 她眨了下眸,“哦。” 晒完了衣衫,便没别的事了,小离对司野道:“这段时间,司野哥哥奔波劳碌辛苦了,便早些去睡吧。” “嗯。”司野点头。 待他回屋后,小离也回了屋里。 此时尚早,她坐在烛火下,纳着一双鞋子。 是她为司野做的。 前段时间便开始做了,只差一点点就能做好。 待鞋子做好后,她打算明日再给司野哥哥送去。 她此时不知道的是,司野正坐在屋顶上喝酒,并没有入睡。 他其实也没有喝,只是手里抱了一个小酒坛,样子像在喝酒,实则他一滴也没有喝。 因为他酒量不好,几乎是沾酒即醉的那种。 但他今日有些烦恼,无法排遣,便想喝点酒,奈何酒坛抱在怀里,却又不喝了。 他不会喝酒…… 想着,他轻轻叹了口气。 只因今日小离问他什么时候娶她一事。 他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 他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相比起小离,他的年纪确实大了些。 她问他什么时候娶她,可是真心的?还是因为顾忌大家相处了这么多年的情分,不得已? 司野很苦恼。 思及此,他忍不住提起酒坛灌了一大口酒。 辛辣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刺激得他咳嗽了声。 他忍不住又灌了一口。 不多时,他便有些晕晕的,无知无觉地抱着酒坛继续喝了起来。 再说小离做完鞋子后,有些口喝,便披衣出了屋门,打算去厅里喝水。 正在这时,屋顶上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 她愣了下,还以为是耗子,便没去管。 直到喝完水,要返回屋里睡觉的时候,屋顶上突然滚下来一个什么东西。 “砰”的一声,砸在地面上,瞬间碎裂了。 她凝眸看去,见摔在地上的,竟然是一个酒坛时,有些吃惊。 屋顶上怎么会有酒坛? 她心中诧异,便纵身上了屋顶,打算看个究竟。 谁知,她刚上屋顶,便看到了躺在那里的司野。 她惊了下,连忙奔过去,“司野哥哥……” 司野醉了,听到声音,睁开氤氲迷离的眸子。 看到走近的少女时,他愣了下,旋即笑了下,并没有说话,依然躺着。 小离在他身边蹲了下来,这时也才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酒气,她很是愕然。 “司野哥哥,你喝酒了?” 司野迷离的眸子,转了转,片刻,他抬手揉了揉昏涨的额头,“唔……” 小离仍有些不可思议。 自小到大,她就从未见过他喝酒,因为他喝不得酒,是沾酒即醉的。 “司野哥哥,为何喝酒?”她蹙着眉,忍不住问。 司野沉默了。 小离叹了口气。 他都醉成这个样子了,还怎么回答她? “司野哥哥,我扶你回屋。”说罢,她便伸出手,想将他扶起来。 少女绵软的身子,突然挨过来,即便司野醉得有些很,还是觉得不妥。 他蹙着眉,拒绝,“不用……” 但他此时已醉了,拒绝的话,毫无分量,直接被小离无视了。 她不容拒绝地扶起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一只手则搂住了他的腰。 司野只觉得头更疼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直到被扶回了屋子,他还有些没回神。 小离忙前忙后,给他褪掉外衣,又给他脱靴子。 还拧了手巾过来,给他擦脸。 却在她要收走手巾的时候,手腕一下被他给握住了。 小离愣了下,低头看他,“司野哥哥,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司野静静看了她片刻,旋即却松了手,哑声道:“我没事了,你回去睡吧。” “哦。”小离应了声,想到什么,又道,“司野哥哥,你别急着睡着,我去给你煮碗醒酒茶,喝了再睡,否则明日起来,你会头疼的。”说罢,起身将手巾挂好,便匆匆出去了。 等她煮好茶回来的时候,司野撑着没有睡着,但是酒劲全都上来了,整个人看去更醉了。 小离扶他起来,给他喂了醒酒汤。 然而喝完后,她刚要扶他躺下,他却迟迟不肯动。 “怎么了?”她颇是诧异,以为他是不舒服。 司野缓缓转头看了她一眼,俊脸蓦然涨得通红,“无……事。” 小离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因为他的脸实在太红了,便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见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发烧了,这才松了口气。 她刚要劝他躺下,他却忽然起了身。 然后步伐凌乱地朝净室的方向去了。 小离一怔,旋即明白了什么。 很快,夜里传来的清晰水声,映证了她的猜想。 小离的小脸,霎时红了,但想到他醉了酒,走路都有些不稳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有些担心。 想了想,她朝净室的方向迎了过去。 刚走到净室门外,司野便出来了。 只不过,衣襟散着,跟平时的严谨不太一样,月匈月堂露着。 猛然接触到他果露的月匈月堂,小离脸热了下,飞快垂下了脑袋,不敢再多看,有些局促地说:“司野哥哥,不早了,快去睡吧。” 司野醉得不轻,看人都是模糊的,见她在这里,也没有多想,抬步向卧房走去。 看着他躺下了,小离终于松了口气。 给他盖上薄被,又吹灭烛火后,她才退出去,关上了门。 翌日。 小离做好了早膳,刚要去喊司野起来,便见他已经起了。 “司野哥哥,吃饭了。” 看到她,司野有些不自在。 昨晚他喝醉了,但隐约还记得她照顾自己的事情。 也因为宿醉的关系,他今早起晚了。 两人在桌前,相对而坐。 吃完饭,小离忍不住问道:“司野哥哥,你昨晚上为何喝酒,还喝了那么多。” “我……”司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后,却道,“下次不喝了。” 第五百五十一章 番外——司野和小离 小离点点头,“嗯。” 司野哥哥酒量不好,以后确实还是别喝的好。 不过这话她没有说出来。 “司野哥哥,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她想了想,又问。 司野一愣,抬眸看她,“为何这般问?” “因为从不沾酒的司野哥哥喝醉了啊。”小离道,那双清透漂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被她漂亮的眸子看着,司野垂下头,否认道:“并没有烦心事。” 小离见状,抬手覆在他放在桌上的手背上,“司野哥哥,你心里若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可一定要跟我说,我兴许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是你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强。” 女孩儿的手突然覆上来,司野怔住,如扇长睫颤了颤,目光忍不住落在了她纤细小巧的手上。 她的手很好看,指骨匀称修长,指甲粉粉的,透着莹润光泽…… 但旋即,他好像被烫到了一般,飞快地缩回了手,对上女孩儿惊讶的目光,他抿住了唇。 小离反应过来,收回手,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同时,心里还有些失落。 司野哥哥不喜欢她碰他呢。 沉默片刻,她想到一事,忽然站了起来,“司野哥哥,你坐一会儿。”说完,不等对方说话,但径直跑回了屋。 没一会儿,她便拿着昨夜做好的鞋子出来,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这是我给你新做的鞋子,你试试。” “不用试,肯定合适。”司野道。 她并非第一次给他做鞋子,事实上,自从她学会了做鞋,他所穿的鞋子,几乎都是她做的。 所以他才能这般肯定,鞋子一定合适。 小离自然知道肯定合适,但她其实就是想看看他穿上新鞋子的样子。 “你今日没什么事吧?”司野忽然问。 小离摇头,“没有。” “我们……出去走走?”司野垂眸问,搭在膝上的手,却有些紧张地蜷起。 小离闻言,眼睛眨了下,有些意外,他竟然会约她出去。 其实以前她尚小的时候,他得空了,经常会带她出去玩,但这两年,随着她渐渐长大,他便不带她出去玩了。 像今日这样的邀约,还是头一次。 她立即欣喜地站了起来,“好呀。”说完,想到什么,又急匆匆地说,“司野哥哥,你等我一下。” 司野并没有等很久,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时,他转头看去,却一时看愣住了。 少女一袭浅粉色的裙子出现在身后,脸上依旧脂粉未施,但梳了一个单螺髻,其上戴了一根桃花形状的粉色珠钗,白皙小巧的耳垂上,也戴着珍珠耳坠。 她本就长得娇俏可人,再这么一妆扮,衬得整个人更加俏丽了。 察觉到他的目光,小离有些羞赧,有些拘谨地问道:“司野哥哥,我这样打扮,妥当吗?” 司野收回视线,面上无异,但轻轻颤动的长睫,却将他泄露了。 他对女人的穿着打扮,从不关注,但此时,却觉得小离好看得让他移不开眼睛。 小离见他久不说话,以为自己这么穿,很奇怪,正在想,要不要回屋换回平时的穿着时,却听到男人低低的“嗯”了声。 她小脸上霎时漾开笑意。 从相府出来,二人往集市走去。 小离看着身旁沉默的男人,忍不住想起了昨日二人的谈话。 她当时说,若他有了别的想娶的姑娘,可以不用顾忌她,当时他没有否认,那是不是表示,司野哥哥已经有了喜欢的姑娘? 想到这个可能,她有些沮丧,好心情也没有了。 司野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 他蹙了蹙眉,问:“怎么了?” 小离一愣,“什么怎么了?” 司野抿了下唇,“你好像不高兴了。” 小离惊叹于他的敏锐。 她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正好路过一家茶楼,她想了想,对他道:“司野哥哥,这家茶楼的糕点做得很好吃,我们进去坐坐吧。” “嗯。”司野没有拒绝。 二人进了茶楼,要了一间包房。 等小二送茶点上来的间隙,小离斟酌着要怎么说。 司野哥哥话少,并且有心事,也不喜欢跟别人说。 她猜来猜去,有时候挺心累的。 所以,她打算一会儿,直接问问他。 不多时,小二便上了茶点。 这家茶楼的点心,确实做得精致又好吃。 小离很喜欢吃这种糕点。 她吃了三块,才罢手,转而喝起了茶。 看着对面的男人,小离想了想,放下杯子。 “司野哥哥,你可有喜欢的姑娘?”她开门见山问道。。 哪知,司野听得此言,颇为诧异地看着她,“为何这般问?” 小离见他是这般的反应,不禁蹙眉,司野哥哥不会真的有喜欢的姑娘了吧? 那她这个童养媳,是不是该放手了? 虽然昨日她还大度地跟他说,不用顾忌她,但真的到了这个份上,她却高兴不起来。 她私心里,并不想司野哥哥娶别人。 她希望,他一辈子都是她一个人的。 她想嫁给他,做他的妻。 “什么为什么?你只需回答我有没有。”她脾气很差地说。 司野见她没来由的发脾气,并没有不悦,只是觉得奇怪。 可是女孩儿眼睛一直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他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蹙着眉,抿紧了唇。 小离见他这样,心里“咯噔”一沉,所以,他真的有喜欢的姑娘了? 怪不得昨日他避而不答。 想到此,她有些悲从中来。 想不到,她自小看着他,还是没能看住,也不知道她的司野哥哥,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娇艳贱货给勾走了。 眼泪“啪答”一下,毫无预兆地便掉了下来。 她心里好难过,忍不住抽噎了起来,抹着眼泪道:“没关系的,纵然有,我也不怪你……”怪只怪她太笨了,自己看好的男人,没看住,让别人给抢走了。 她突然掉眼泪,又抽噎的,司野整个人都愣住了,很是无措。 他涨红着俊脸道:“我、我没有……” 小离霍然抬眸看着他,有些不确信,“你没有喜欢的姑娘?” 看着她犹挂着泪珠的小脸,司野纠正,“没有喜欢别的姑娘。” “嗯?什么意思?”小离有些不明白,“那你喜欢谁?” 第五百五十二章 番外——司野和小离 司野被问住了。 小离见他不说话,沮丧道:“这么说来,司野哥哥心里还是有喜欢的姑娘?” 司野抿紧了唇。 他是有喜欢的姑娘,但不是别人…… 小离见他迟迟不说话,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不由失落地说:“不能告诉我吗?” 司野有些不自在,但又架不住她这般一直追问,便岔开话题道:“你呢,你昨天说的话是认真的么?” 这个话题转得太突然,小离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 司野沉默了下,方道:“若你没有意见,那我便请我哥帮我们选个日子,将婚事办了。” 这下,小离彻底愣住了。 司野哥哥要娶她? 她攥紧了手指,一脸纠结,“可是、可是你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么?你娶了我,那她怎么办?” 司野没想到,她又将话题绕了回来,一时哑口无言。 小离见他如此反应,心里沉了沉。 所以司野哥哥心里有别的姑娘,却想娶她? 他这是将她置于何地,将他心里的姑娘置于何地? 她压下心里的失望,看着他,认真道:“司野哥哥,你这样是不对的。既然你已有喜欢的姑娘,便不该娶我,我也不会嫁你的。” 她是喜欢司野哥哥,可他既有喜欢的人了,虽然难过,但她可以放手。 看着少女认真又决绝的样子,司野心里一沉,脑子也很乱,脱口道:“我喜欢的那个人就是你。” 小离以为自己听错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屏住呼吸,紧张问道:“司野哥哥,你刚刚……说什么?” 有些事情,很难说出口,可一旦迈出了那一步,便会发现,其实并没有那么难,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难为情。 司野冷静了下来,漆黑深沉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我喜欢的那个姑娘,就是你啊。” 小离的心“噗通、噗通”,加速跳动了起来,脸也红了,睁圆了眼睛。 这次,她听得很清楚,司野哥哥说他喜欢的那个人,就是她。 短短片刻功夫,她的心情起起落落 被少女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司野俊脸滚烫,不自在了起来。 良久,他垂下眼睛,低声问:“那你现在……还愿意嫁给我么?” “我愿意!” 几乎是他的话音才落下,小离便立即回道。 司野愣了下,旋即唇角勾起,眸内划过笑意。 小离看到他眸内的笑意,终于意识过来自己太急了,顿时有些懊恼。 回到相府的时候,恰好碰到司闲。 “司闲哥哥。”小离率先向他打了招呼。 司闲含笑看着二人,“刚刚出去了?” “嗯。”小离点点头,想到刚刚在茶楼,司野说的话,她不禁有些羞赧,急匆匆道,“院子里还有活没做完,我先回去了。” 看着少女跑远的身影,司野笑了下,一转头,却对上兄长打趣的目光。 他神情滞了下,有些不自在。 “阿野,刚刚可是发生了什么,你们……”司闲试探地问了一句。 司野闻言,倒是没再避讳,而是直接道:“哥得空了,便替我们选个吉日吧。” 司闲一愣,旋即大喜,“你是说,你要跟小离成亲了?” “嗯。”司野点点头。 高兴过后,司闲冷静了下来,慎重问道:“这件事情,你可有问过小离,她答应了吗?” “嗯,她答应了嫁我。”司野肯定地说。 司闲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很是激动,“那真是太好了,我马上给你们选个吉日,让你们尽快成亲。” 弟弟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他也总算了了一件心事。 司野听得兄长着急的语气,蹙着眉道:“也不用那么急。” 司闲好气又好笑,“你这傻小子,小离愿意嫁给你,自然得抓紧时间将她娶过来,以免夜长梦多。” 司野闻言,抿唇不语。 司闲见他如此,免不了要多叮嘱两句,“阿野,小离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向来乖巧懂事,对你又好,你可要好好对她。” “我知道。”司野终于开了口。 司闲放下心来,“知道就好。好了,这件事情,我跟你嫂嫂会帮你们操持,你若有空的话,便多带小离出去走走,别整日闷在院子里。” “知道。”司野应了声。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小离已经换下了那身新衣裙,穿着平时做活时穿的旧衣裙,正在厨房里忙碌。 看到司野回来,小离问道:“司闲哥哥呢?” “他回去了。”司野道,顿了顿,“我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他了。” 小离闻言,抿唇笑了下,“哦。” 少顷,一道阴影突然自身后笼罩了过来。 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头上多了一个什么东西。 “司野哥哥,你给我戴了什么?”说着,她抬手去碰了碰。 司野看着她头上的步摇,勾唇笑了下,很是满意。 不过他并未回答,而是扶了她的手,将她带到水缸前。 小离看到水里倒映出她的模样。 乌黑的发间,此时多了一支纯金打造的蝴蝶步摇。 随着她的动作,那金色的蝶翼微微颤动,好像要振翅飞走了般,很是漂亮。 她眨了眨眸,很是欣喜地问:“司野哥哥,你什么时候买的?” 司野没有回答,而是问:“喜欢么?” “嗯。”小离重重点头,她当然喜欢,这步摇太漂亮了。 “喜欢就好。”司野松了口气。 他没有说的是,这支步摇,他买了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送她。 正在这时,他下巴处传来些微的异样。 他收敛思绪,低头看去,竟见少女踮起脚尖,仰着头,凑到他的下巴上亲。 他惊讶地看着她,旋即,俊脸已是通红一片。 对上他的目光,小离鼓起的勇气,霎时泄了,紧张地攥着手指,结结巴巴地说:“司野哥哥,我、我就是想谢谢你……” 说罢,她赶紧要退开。 可却在这时,腰间骤然一紧。 男人揽住了她的腰。 小离一怔,继而满脸通红,一颗心好似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般。 她只觉得司野哥哥的手好热,隔着衣裙,也能感受得到。 看着女孩儿似受惊的兔子一般,司野反倒沉静了下来。 他目光落在她娇嫩粉润的唇上,喉结动了动,旋即,他抿了下干燥的唇,忽然低头凑近了她。 小离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平静的水面,倒映着男女亲吻的画面,像是一对交颈的鸳鸯。 今天身体不舒服,只写了这一章,很是抱歉,大家早点睡哈,么么哒~ 第五百二十三章 番外——小皇子和傅妗妗 午后,阳光暖融。 赵熤坐在树下看书。 隔壁忽然传来一阵银铃的笑声,他含笑听了一会儿,知道肯定是傅妗妗跟小伙伴们在花园里玩耍。 他笑了笑,便放下了此事。 看了太久的书,他眼睛有些酸涩,抬手捏了捏眉心,随后将书本盖在脸上,打算小憩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正在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咚”的一声,一个什么东西突然掉在了他的腿上。 他霎时没了睡意,拿下书本,低头看去。 竟见他的腿上,放了一只羽毛毽子。 他愣了下,修长的手指,提起那毽子,打量了一眼。 “秦王哥哥,帮我捡过来。” 正在这时,一道软糯的声音,自东边的墙头上传来。 他扭头看去,便见隔壁那墙上伸出一个脑袋,此时正眼巴巴地盯着他手里的毽子。 赵熤顿时一脸无奈,“妗妗……” 傅妗妗调皮地吐了吐舌,“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才怪! 赵熤心想。 不过,他并未戳破小姑娘,拿着那只毽子起了身,朝东面那堵高墙走去。 走近了,他站在墙下,看着女孩儿漂亮绝俗的脸,他并未立即将东西归还,而是道:“下次不可再爬墙。” 这墙很高,他真担心她不小心摔个好歹,但这丫头,偏偏三天两头地爬这墙。 有时候要过来他这边,她也是不走正门,偏要翻墙过来。 傅妗妗并未将他的提醒,放在心上,满不在乎地说:“区区一堵墙而已,可难不倒我。” 赵熤晃了晃手里的毽子,“既如此,那这毽子,也不用给你了。” 傅妗妗噘嘴,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威胁我?” “你可以这么认为。”赵煜说罢,便拿着毽子径直走远了。 傅妗妗冲着他的背影,气呼呼地骂了句“书呆子”。 终是不情不愿地从墙上下去了。 丫鬟小玉,看到自家小姐面色不虞,两手空空的,已然明白了什么,但还是关切地上前询问了一句,“怎么了小姐,是秦王殿下不肯给您捡毽子么?” 傅妗妗抬手指向隔壁,颇为气恼地说:“那个书呆子他竟然威胁我,说不准我爬墙。” 小玉一听,便知道她口中的书呆子是指谁。 小姐私底下可没少吐槽秦王殿下。 想着,她忍不住劝了句,“秦王殿下也是为了小姐好,兴许是怕您摔了。” 傅妗妗并不领情,“我轻功好着呢,怎么会摔?他就是故意要跟我作对!” 小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姐跟秦王殿下是一起长大的,算是青梅竹马,不过一个好动,一个喜静。 小姐很看不惯秦王殿下整日闷在府里,常常会去逗他。 刚刚小姐看到秦王殿下在那边看书,便故意将毽子扔了过去,没想到,却被扣下了毽子。 “小姐,咱们算了,不过就是一个毽子,奴婢再去给您做过一个?”小玉道。 傅妗妗耷拉下脑袋,“算了,不玩了。” 这时,去解手的苏暖暖走了回来,听到她说的话,颇是诧异,“为什么不玩了?” 问完,见妗妗面色不悦有些不解。 她刚刚不是玩得挺高兴的么? 她目光看向小玉,“发生什么事了?” 小玉看了眼自家小姐,回道:“秦王殿下扣了小姐的毽子。” 苏暖暖有些惊讶,刚要再说什么,这时,下人过来禀报,“小姐,秦王过来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傅妗妗已经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前院。 傅妗妗到的时候,赵煜跟傅辰睿在前厅喝茶。 “你过来做什么?”傅妗妗气呼呼地说。 傅辰睿皱眉,“妗妗,殿下面前,岂容你放肆?你的礼数呢?” 被兄长训,傅妗妗这才不情不愿地屈膝朝赵煜行了一礼,“妗妗拜见殿下。” 赵煜有些无奈,“快起来吧,这里又没外人。” 碍于哥哥在这里,傅妗妗却是只能忍下脾气。 对于这个妹妹,傅辰睿也是挺头疼的,也不好在此时再说什么,便招手道:“过来坐。” 傅妗妗在他身旁的位置落座,目光却瞥向赵煜。 想知道这个家伙现在过来做什么。 但傅辰睿与赵煜年岁相仿,又都喜欢看书,见了面,便聊起了书中的学问。 她在一旁听得犯困,实在坐不住了,便起身走到赵煜面前,朝他伸出手,“我的东西呢?” 女孩儿粉嫩莹白的手掌,突然伸到面前,赵煜顿了下,结束了与傅辰睿的交谈。 “什么?” 傅辰睿也不解地看着妹妹,“什么东西?” 傅妗妗恼怒极了,赵煜这个家伙,竟然跟她装。 但对方一脸无辜的样子,显然不是她想的那样,特地给她送毽子过来的。 她暗暗磨了磨牙,转头看向兄长,“没什么,兴许是我记错了,你们聊吧,我先走了。”说罢,便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 傅辰睿叹气,对赵煜歉意地说:“妗妗小孩子脾气,殿下别介意。” 赵煜摇头,“不会。” 又坐了一会儿,他便起身告辞了。 翌日。 傅妗妗又在花园里玩。 不过这回,隔壁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她心里着实好奇赵煜那个书呆子在干什么,便又故技重施,爬上了墙头。 王府的草地上,赵煜和小厮在打羽毛球。 主仆二人打得很是激烈。 傅妗妗看得呆住了。 没想到书呆子竟然也会打球,并且还打得那么好。 她顿时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这时,空气中突然传来“咻”的一声,只见那羽毛球不知何故,竟朝她这边飞了过来,从她头顶直直飞了过去。 她愣了下,想到什么,突然一喜,从墙上下了去,将那掉在地上的羽毛球捡了起来。 真是报应不爽,昨日她的毽子落在了赵熤的手上,今日他的羽毛球便落到了他的手上。 她本想拿了羽毛球,直接翻球过去的,但到底还是放弃了。 她匆匆地出了相府后,便直接跑去了秦王府。 王府下人看到她来,忙将她请了进去。 她径直去了那草地上。 果见那小厮在四处找寻东西。 “你们是不是在找这个?”她摊开手掌给他们看。 小厮一喜,像是松了口气,“原来被傅小姐找到了。”说着便要上前取。 傅妗妗却将手背在了身后,目光看向赵熤,悠然自得地说:“秦王殿下,我的毽子呢?” 这几天生病了,身体非常不舒服,码不了字,依然只有一章哈,唉! 第五百二十四章 番外——小皇子和傅妗妗 阳光下,女孩儿桃花眸灼灼地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几分得意,几分挑衅。 赵熤眸中划过笑意。 他单手负于身后,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道:“妗妗何时变得这么见外了?” “什么?”傅妗妗有些懵,不甚理解。 赵熤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傅妗妗蹙眉,“喂,你的羽毛球不要了?” “不要了。”赵熤头也未回。 待他走远了,傅妗妗才回过神来,“那我的毽子呢?” 可惜人已经走远了,没听到她的话。 傅妗妗攥了攥手里的羽毛球,怏怏地回了相府。 人家根本不在意这个羽毛球,亏她还觉得有了跟他谈判的筹码。 当然了,她的毽子,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她要的话,小玉可以立即给她做一堆出来。 她、她就是咽不下那口气罢了。 可到底为什么咽不下那口气,她又不是很懂。 她可能就是想气气那个书呆子,想看看他生气是怎么样的。 谁让他自小到大,从来不会生气? 她兄妹二人,与赵熤,三人算是一起长大的。 在太皇太后去世后不久,赵熤便搬出了皇宫,他的秦王府,就开在相府隔壁,大家便成了邻居。 那一年,赵熤只有七岁。 她小时候淘气,常常在墙下架个梯子,偷偷爬墙去隔壁。 一来二去,大家便熟悉了。 她也常常会带着哥哥过去,与他一起玩乐。 可赵熤明明只比她兄妹二人大一岁,却好像是个大人般,成熟稳重得很。 他似乎从来不会生气,当然,他也没有特别高兴的时候,好像无喜无悲一样。 更重要的是,赵熤这个毛头小子,竟然与她爹娘甚是投缘,尤其是她娘,是直接将他当弟弟般看待的。 不过,她并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深想这件事情,因为她的亲外祖,突然从仓澜来了大晏。 对于这位外祖父,她从小到大,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不过每回他来大晏,都会住上一段时间。 有时,他一个人来,有时则是跟外祖母一起来。 两位长辈,对她和哥哥都很好。 她也知道,两位老人家,对她和哥哥寄予了厚望,特别是对她。 前两年,她便知道了,他们想让她去仓澜国,继任女帝的位置。 以前还小,她并未太当一回事,但现在…… 她已及笄,这次外祖前来,怕是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她本来有些排斥的,可看着明显老了很多的外祖,她心里突然有些酸楚和心疼。 外祖和外祖母只有她娘亲一个女儿,但娘亲却没办法在他们跟前尽孝,外祖二人想念娘亲了,只能赶很远的路,来大晏见娘亲。 她其实不太愿意去仓澜国,毕竟她自小在大晏长大,她爹娘也在这里,她喜欢的人也在这里,如果去仓澜国的话,便代表要舍弃这里的一切。 可如果她不去仓澜国的话,外祖外祖母过些年,老了怎么办?他们百年后,又该怎么办? 而她若是离开大晏的话,爹娘还有哥哥。 思来想去,傅妗妗决定跟外祖去仓澜国。 她将这件事情向爹娘说了。 爹沉默着,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娘亲却很激动,很不舍。 “妗妗,你真的要去仓澜国?”苏晚扶着女儿的肩头,万分不舍,可是那句阻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次她爹来大晏,她也看出来了,爹苍老憔悴了很多,鬓边已有白发。 为此,她心里也自责和愧疚。 这么多年来,她一次也没去过仓澜国看望他和娘,每次都是他们万里迢迢地来大晏看她。 “嗯。”傅妗妗重重点头,“我想去。” “你认真的?”这次,傅璟琛开口问道。 “当然是认真的。”傅妗妗一脸笑意,还一脸向往,“我去了仓澜国,以后便能当女帝,大权在握,呼风唤雨,那多威风?” “那你便舍得我跟你爹?”苏晚忍着泪意,轻声问。 傅妗妗眨了眨眼睛,“没有我在身边,你们还有哥哥呀,可是外祖和外祖母身边,却没有人尽孝。” 傅璟琛和苏晚闻言,双双沉默,心里的自责更甚。 “况且,”傅妗妗停顿了下,继而笑嘻嘻地说,“你们还年轻,只要想,完全还可以再生一个孩子的嘛。” 苏晚脸一热,啐了她一口,“你这个小丫头!” 傅妗妗靠近她怀里,“娘,让我去仓澜国吧,让我替您尽孝。” 苏晚仰起脸,逼退了险些落下的泪水。 傅璟琛暗暗叹了口气,为女儿的懂事乖巧。 “你可以去,但不可以勉强自己,相信你外祖和外祖母,也不愿意你去了后,过得不开心。”傅璟琛温声道。 “我知道,一点也不勉强,我心甘情愿想去的,真的。”傅妗妗保证道。 傅璟琛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叮嘱,“你可以去看看,若实在不喜欢那里,可随时回来。” “我知道了,爹。”傅妗妗乖巧点头。 事已至此,傅璟琛和苏晚便没再劝什么。 阳光暖融的午后,傅妗妗又爬上了与隔壁相连的墙头。 这次,她整个人坐在了上面。 看到不远处树下,正看着书的少年,她突然将手圈在唇连,大声喊道:“喂,书呆子!” 赵熤听到声音,愕然转头。 阳光下,娇艳明媚的少女,坐在墙头上,悠闲地荡着双脚,正言笑晏晏地看着他。 回过神来,他眉头轻蹙,放下手里的书本,起身朝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傅妗妗,你下来。”他语气不容置疑。 傅妗妗摇了摇头,“我不下去。”顿了顿,垂眸看他,抿唇轻笑,“书呆子,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爬这墙头了,你就让我多坐一会儿吧。” 赵熤愣住。 忽然便察觉到,她今日有些不对劲。 不仅是大胆妄为地喊他书呆子,还有她的神情和语气,都不对。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什么叫最后一次?你要去哪里?” 傅妗妗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要去哪里?”赵熤执着追问。 对上少年漆黑深邃的眸,傅妗妗没来由的有些烦躁,“我要去哪里,事实上,跟你并没有什么关系。”说罢,她便转身要下去。 可却在这时,她眼里的“书呆子”,竟然利落地纵身跃了上来,在她身边坐下。 第五百二十五章 番外—— 小皇子和傅妗妗(大结局) 傅妗妗要下去的动作一顿,惊讶地看着他,“你、你什么时候习的武?” 印象当中,这个书呆子,每日只会捧着书本看,也没见他出府门,便是运动都是极少的。 可是,他竟然身负武功。 傅妗妗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了解他。 “你要去哪里,嗯?” 少年突然逼近过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看着突然凑近的俊脸,傅妗妗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反应也变迟钝了。 “说话!”少年加重了语气。 傅妗妗捂住噗通乱跳的心房,怔愣地看着他。 赵熤见她忽然傻了般,一字也不会说,顿时蹙紧了眉头,手扶上她的肩,“妗妗,你怎么了?” “我要去仓澜国了,以后不会回来了。”回过神来,傅妗妗胡乱地丢下一句话,推开他的手,便跳下墙去,一溜烟跑掉了。 看着少女跑掉的身影,赵熤愣在那里。 妗妗……她要去仓澜国,并且以后都不回来了? 他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慌乱。 但他也没有听信她的片面之辞,晚些时候,他去找了苏晚。 从她口中证实了,傅妗妗所言不虚。 她真的要去仓澜国。 一时间,他向来温润的俊脸,沉了下来。 苏晚见他面色有异,关切问道:“怎么了?” 赵熤摇头,“无事。” …… 再说傅妗妗,在见过赵熤后,便回了屋,但脑子里,都是赵熤那张俊雅绝伦的脸。 到这会儿,她的心依旧砰砰跳得飞快。 心里突然便很乱。 本来今日没见赵熤之前,她觉得她能走得很潇洒。 虽然她也很不舍爹娘和哥哥,祖父祖母,但却一点也不担心他们,因为她知道,便是她离开了大晏,他们也依旧会过得很好。 但是在见了赵熤之后,她会忍不住想,她如果离开了大晏,赵熤应该会很开心吧,因为没人会打扰他了,日后,他还会娶妻…… 而光是想到他会娶妻,她便突然很不开心,很是怏怏不快。 她趴在桌子上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 出发去仓澜的前夕,爹娘为她办了一个饯行宴。 将所有的亲朋好友都邀来了。 自然,赵熤也来了。 傅妗妗跟小伙伴一桌,个个都很舍不得她,尤其是苏暖暖,她都哭了。 她一哭,其他几个小伙伴,也是泪水涟涟了。 傅妗妗逐个安抚了一通,言明日后会回来看她们,好不容易才劝住了她们。 但转眼看到坐在另一桌的赵熤,正含笑与同桌的客人,碰杯喝酒时,她心里便突然落了阴霾,一点也洒脱不起来了。 她要离开大晏了,赵熤是不是很开心? 待客人散去后,傅妗妗也回了屋。 但她怎么也睡不着。 脑海里全是宴上赵熤那讨人厌的样子。 想着,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 他让她不开心了,她也要让他不好过。 但怎么个让他不好过法,她没有细想。 趁着夜色,她从墙头翻了过去,直奔赵熤的寝居。 她过去的时候,赵熤的寝屋里,一片漆黑。 她推了推门,门竟然开了。 她愣了下,却并未多想。 她朝着赵熤的床榻走去。 本想揍他一顿出气的,可走到床前,看到榻上睡着的少年时,她所有的动作,突然偃旗息鼓了。 窗外的月光,漏进来,将这方天地的黑暗驱散了不少,让她很清楚地看到了榻上睡着的少年的模样。 少年拥有一张很好看的脸,斜飞入鬓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润泽的薄唇…… 此时闭眼睡着的模样,看起来很乖巧的感觉,丝毫没有平时教训她的厉害模样。 色向胆边生,她突然改变了揍他的打算。 她打他做什么,过几天就不痛了,也就不记得她了。 但如果,她占他一些便宜,抑或在他身上留下一些印记,他定然一辈子也忘不了她。 思及此,她果断俯下身,将双手撑在少年的肩侧,然后缓缓凑近他的薄唇。 她咽了咽口水,然后闭眼吻上了他的唇。 她本想吻一下就好的,但是对方一动不动,显然已睡熟。 如此,她更大胆了些。 亲完他的唇,又亲向他的脖子,还在他的喉结处,用力嘬了一口。 见他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她轻嗤了声。 睡得这么死,怕是被人卖了,也不知道吧? 反正她都要走了,索性做得更彻底一点。 于是,她抬手便扯开了他的中衣。 她不知道的是,昏暗的光线中,少年悄然握紧了拳头,额间也布满了隐忍的汗意。 待做完了该做的事情,傅妗妗还不忘给他拢好衣衫。 但下了榻后,她的腿竟然软得差点走不动路。 她暗骂了声,没出息,平稳气息后,便飞快地溜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刚出屋门,原本“熟睡”的少年,便睁开了眼睛。 他坐了起来,只觉得身上黏腻得厉害,匆忙去净室,洗了一个冷水浴。 待看到身上遍布的痕迹时,他额角青筋跳了跳。 他真是低估这个小丫头片子。 她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他好气又好笑。 但眸子却越加深邃了。 再说傅妗妗从王府溜回相府后,便直接回了屋。 但没想到的是,她娘亲正坐在屋里等她。 “妗妗,你刚刚去哪了?”苏晚见她回来,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关切问道。 “我刚刚出恭去了。”傅妗妗此时已经镇定了下来,信口胡诌。 好在苏晚也没有多想。 母女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后,便上了榻。 今夜,苏晚陪女儿一起睡。 傅妗妗靠在娘亲怀里,睡得很踏实。 翌日,傅家人将傅妗妗和端木冥烨送去了城外,再由傅辰睿亲自送去海口坐船。 临别时,傅妗妗朝身后的城门看了眼。 没看到那少年的身影,她隐约有些失望。 但想到自己昨晚做的事情,却又释然了。 挥别了家人,她跟着外祖和兄长启程出发了。 半个月后,终于了海口。 傅妗妗与兄长告别后,便登上了前往仓澜的大船。 可刚上甲板,她便惊呆了。 因为甲板上正站着一个,此时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反应过来,她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半月不见,不认识了?”赵熤轻笑一声,打破了沉默。 傅妗妗这下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了,赵熤真的来了。 她心里生出欢喜,冲到他面前,又惊又喜地说:“你特地来送我的?” 赵熤顿了下,摇头,“不是。” 傅妗妗见状,有些失望,原来不是来送她的。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她语气有些低落。 赵熤突然靠近她一步,在她耳边道:“便宜都被你占尽了,你难道不该负责?” 傅妗妗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呆愣地看着他。 所以上次,她自以为的神不知鬼不觉,其实他都知道? 当时他根本就是醒着的? 想到此,她脸上迅速布满红晕,都直接蔓延到了脖子。 也是这时,她才看到他脚边堆放着的行李。 “你……认真的?”回过神来,她睁圆了双眸,明显不信。 “自然是认真的。”赵熤勾唇,“或者,你只是想玩玩而已?” 他指的是那日晚上的事情。 傅妗妗听懂了,立即摇头,“当然不是。” 即便是,此时她也只能否认。 因为她不知道赵熤那夜是清醒的啊,更不知道赵熤会追来,要她负责。 “那到时候,你会给我一个什么名分?”赵熤在她耳边,低声问。 他嘴里的热气,喷洒在耳边,傅妗妗莫名便想到了那晚,他任她欺压的画面,她突然脸红心跳,却故作镇定地说:“自然是我的男后。” 赵熤满意了,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乖。” 傅妗妗:“……” 这时,端木冥烨上了船。 看到赵熤在这里,明显也有些意外。 “外祖父,赵熤要跟我一起去仓澜,以后,他便是我的男后。”傅妗妗蹬蹬跑到他面前,兴致勃勃地说。 端木冥烨闻言,打量了赵熤一眼,见他目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妗妗身上,内敛的眸中,更有着浓到化不开的情意,当下含笑点头,“好。” 傅妗妗一听,很是欣悦地跑回到赵熤身边,抱住他的手臂,“我们出发吧。” “嗯。”赵熤点头,抬手揽住了她纤细的肩头。 傅妗妗靠在他怀里,看着远处的海面,心里突然踏实下来。 有赵熤陪着,她相信,即使到了陌生的国度,她也不会害怕,未来也不会孤单。 想着,她忍不住踮起脚,在他俊脸上用力亲了一口。 赵熤轻笑,揽紧了她的肩。 …… 全书完。 写到这里,就完结了,感谢各位宝宝一直以来的支持,谢谢你们,希望下本书还能与大家相遇。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