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灵飞升》 第1章：寒公子 “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咳！” 蓝天白云下，微风徐徐，阳光正好。 夜寒君瞥了一眼手中的丝巾，一摊殷红清晰可见。 他若无其事，甚至有些习以为常的，将染红的丝巾对称折叠，随后塞进胸口的衣袋中。 “寒、寒公子？” 一旁，一个穿着蛇皮大衣的中年大叔张了张嘴。 即便努力掩饰惊愕的神情，那份疑惑也会从他的瞳孔中渗出： “寒公子，莫非是舟车劳顿，路上不小心染了风寒？” “您的脸色怎么会差成这个样子，要不我先带您去学院的医馆，请专门的医护师和治疗眷灵，为您面诊调治？” “无妨。”夜寒君摇了摇头： “一点小疾，过阵子就好了。” “夫子，您继续说。” “额……叫我老贾就好，我只是学院招生组的工作人员，并不是导师。” 全名唤作“贾砰砰”的中年男子，挠了挠后脑勺。 再三确认面前包裹在黑色风袍下的年轻人，纵使声音中透着无法掩盖的虚弱感、疲惫感，裸露在外的漆黑瞳仁依然平静温和，迟疑着，重新捡回刚才的话题： “寒公子，那咱们继续说道说道‘沧海阁’。” “作为巨蛙池沼三大王国之一蓝蛙国的顶级学府，沧海二字，本身就是一种力量、一种证明。” “目前学院登记在册的正式导师，足足有588位，所能提供的教学课程，上至主流的眷灵培育、职权成长、野外生存……下至美丽大赛、荒诞野史、灵物百科、花式解剖……” “无论您想成为战斗型的眷主，还是科研型、生活型、探索型、表演型、综合型……沧海阁都能为您提供全方面的成长规划，不会埋没人才，直接让您赢在起跑线……” 贾砰砰的声音低沉有力，阳刚气十足。 似乎再压低一点嗓音，就能发出猛虎下山的咆哮声，震慑宵小作鸟兽散。 作为“招待”的对象，夜寒君踱步在街道中央。 沿途的大小建筑明明尽收眼底，可不管是金碧辉煌仿佛宫殿一般的超豪华对战馆，还是古色古香充满异域风情的眷灵商店，都无法在他的心弦上泛起真正的涟漪。 这里…… ……太简陋了！ 比之过去的生活模式，目之所及的这些，和穷乡僻壤又有什么差别？ 这也难怪那些心高气傲、自命不凡的族人，不管到头来有没有通过试炼的能力，对于“试炼必然远离家族驻地，必须位于犄角旮旯偏远区域”这条规则，多少会有三两声的抱怨。 ——这很合理。 换位思考，夜寒君充分理解。 “寒公子，看这里，这是沧海阁斥巨资打造的多功能训练馆，占地72万平方米。” “它可以自由切换森林、溪流、矿坑、山峰等自然景观结构，全方面模拟真实的野外生态系统，最适合像您这样的新晋眷主，在确保绝对安全的前提下，享受酣畅淋漓的入门级战斗……” “还有这里，这是优质眷灵的培育基地——雏鸟屋！” “只要您成为我院的正式学员，立刻就能进入其中，不用花费一分钱，任选一头眷灵幼崽带回家！” “我可以拍着胸脯给您担保！这里面的眷灵不是由「猎人」大费周折捕捉，就是由「饲养员」从小培育，只供给新生学员或者有需求的导师！” “巨蛙池沼主流的眷灵品种，这里一应俱全，你蒙着眼盲挑，也比外面鱼龙混杂的眷灵商店要靠谱得多！” …… 介绍沧海阁，贾砰砰眉飞色舞。 滔滔不绝的同时，横飞的唾沫，频频引来过路人的注视。 “看到没，刚才那个怪人！” 走过一处拐角，擦肩而过三個年轻人。 率先开口者是最右边的男人。 他和另一个男子勾肩搭背，两人有着相似的眉眼，也穿着相似的服饰，很大概率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 “这哥们不会刚从棺材里爬出来吧，怎么越看越像饿了十天半个月，始终没有吸食新鲜血液的僵尸？” “哈哈哈，小礼这个形容十分贴切！” “不过我刚才打量了几眼，他就不能是纵欲过度，不小心伤了自身阳气吗？” 揶揄的反问，附带窃窃的嬉笑。 旋即一道隐晦的目光越过人群，施施然落在夜寒君的后脑勺。 夜寒君不用回头，自然便知道，这道目光来自于率先开口、被唤作“小礼”的年轻男子。 “嘿，还别说，大哥的猜测不无道理！” “仔细回忆，这哥们虽然肤色白得吓人，气息也极为虚弱，很可能会被我一拳打死。” “但他的五官轮廓分明，又有漆黑如玉的眼睛和倾泻如墨的长发点缀。” “如此浓郁的个人特色，明显不是巨蛙池沼的土著。” “再加上身高这种硬条件……哈哈，当个身轻体柔易推倒的帅哥一点问题都没有！不管是年上同情心泛滥的温柔大姐姐，还是年下活泼乖巧的俏妹妹，应该都吃这一套组合拳~~~” 名为田礼的年轻人眉飞色舞，最左边的女孩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头小声呵斥： “够了！入院半年，你俩整天嘻嘻哈哈，从来没一个正形！” “我倒想知道，人家生病或者受伤，关你们什么事啊？这么八婆在背后议论纷纷？” “八婆也就算了，关键你俩一个契约先天残疾的麻辣香蛙，一个契约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的大胃鸟，请问有一个能打的吗？就不怕祸从口出，哪一天被人从背后敲了闷棍？” “唉哟，小虹姐别生气~” “最起码走过五十米的距离了，周围还是街道，杂七杂八的音源这么多，能听到我们说话就有鬼了。” 田礼依然嘻嘻哈哈，耸了耸肩膀做无奈状： “再说了，谁让我们哥俩的职权都是「素描师」呢。” “善于观察日常生活中的美好瞬间，把有趣的人物或者物品描绘下来，这就是我们每天要做的事情。” “至于眷灵——没办法咯~~~” “权级只有g，权能又这么鸡肋，我们注定是战场上的炮灰。” “与其去战斗眷主里面当凤尾，不如在普通人里当个无忧无虑的鸡头……何乐而不为？” …… 两男一女的聊天，一字不差落在夜寒君的耳畔。 他依然没有回头，哪怕两边拉开的距离，已经越过一百米。 茫茫人海，仿佛有无形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帮他监视，帮他聆听，然后把这些信息汇集到一起，同步传输到脑海之中。 “「恶魔侍者」的被动权能，绝无如此特殊。” “这是第二职权「执教者」，赋予我的感知增幅？” 夜寒君细细思索，打心眼里否认这个判断。 醒过来的时间过于有限，又是直接被丢到蓝蛙国、直接开始夜之试炼。 对于目前支离破碎的身体状况，只有大致上的评估，严重缺乏细节上认知。 要尽快稳定下来，优先契约眷灵，优先养好伤势才行…… “咳……咳咳咳！！” 思维还在风暴转动。 现实世界，慢悠悠跟随贾砰砰参观学院的夜寒君，抬起右脚刚想迈步，平静的五官忽然扭曲。 前一会儿感知有多么灵敏清晰，这一会儿映照在自身，便有多么的痛苦。 “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咳！！！” 刺痛，以心脏为起点，猛烈冲击四肢百骸。 那来势汹汹的模样，就好像洪水冲破堤坝那样势不可挡。 夜寒君几乎是瞬间腿软，整个人像是弓背的大虾，蜷缩着身体剧烈颤抖。 离谱…… 这可是家族长老亲自施加的封印，那妖女竟然还能干预现实，一而再再而三，抽丝剥茧影响我的身体？！ 夜寒君狠吸一口气，靠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倔强，硬逼着自己半跪而不是直接躺倒。 他的左手死死压住胸口，冷汗从无到有滴落的同时，数不清的血丝撑破双眼的角膜。 倘若这时仔细观察，他那狰狞的容貌，还有那悄无声息变得阴沉可怕的气场，足以让夜晚啼哭不止的孩童吓到不敢再哭。 “寒公子……您该不会是染了什么瘟病吧？你的模样好吓人……” “我……没……事！” 夜寒君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 随着一口鲜血喷出，浓浓的铁锈味盈满唇齿。 加速跳动的像是要爆炸的心脏，仿佛浇进一盆冷水，连带着整个躯体逐渐回归正常。 “麻烦大了，损耗家族额外的宝物、牺牲四年的时间被迫沉睡，竟然还是无法完全封禁那妖女的力量……” “这就是血契眷灵……错位召唤需要背负的代价？” 夜寒君的脸色比先前更加惨白。 明明身体的不适感还没有舒缓，手指还在发抖。 他还是从胸口另一侧的衣袋中，取出崭新的白色丝巾，一丝不苟擦去嘴角的血污。 ……开什么玩笑？ 这一世，是那个勤勤恳恳却过劳累死的社畜，白捡的第二世人生。 虽然说，从变成婴儿出生的那一刻便知道，这辈子无论怎么活，似乎都是大赚特赚。 但他现在的起点，明明是千万人遥不可及的终点。 他生来可以悦己，为何还要为外人所困？ 他生来就是出众，为何还要回归平凡，去选择碌碌一生的无聊日子？ 夜寒君吐出腹腔中的浊气，缓慢而坚定地——站直身体！ 第2章：吊车尾资质与黄金根骨 “寒公子，你这怎么也不像没事人的样子啊？” “一路走来，不过三小时的时间，我一共看到您三次吐血，平均一小时一次，尤以刚才那次最为严重……” 贾砰砰搓着宽厚的手掌，满脸局促。 余光瞥向四周，夜寒君周身一大块区域，早已成为真空地带。 过往的路人以及眷灵纷纷绕行，似乎对于「瘟病」二字唯恐避之而不及。 “不是传染病，是我来时的路上跋山涉水，不小心被剧毒之物蛰伤。” “幸遇山野贵人，以药兽之血为我清除毒素，小命这才保住。” “至于被剧毒侵蚀而衰竭受损的脏器……那老药师说，既然我已经觉醒职权就不用担心，沉下心来好好调理一段时日，定能恢复正常。” 夜寒君随口编了一个理由，意图打消不必要的有色眼光。 风袍下的手握了握拳，用心感受，虚弱疲惫感确实比来时更甚。 勉强欣慰的是，随着那口血喷出，至少不再有钻心刺骨的疼痛，如潮水般侵蚀血肉灵魂，就连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那就好、那就好。” 贾砰砰也是人精，一直偷摸着观察夜寒君的微表情和微动作。 见真的能够正常走路、正常交流，哪怕十成里面不信九成，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究。 “寒公子，下午三点，我给自家的巨雀安排了相亲活动，必须提前回去准备。” “您看对于沧海阁，哪里还有不了解不清楚的地方，我抓紧时间为您解惑释疑。” “能了解的差不多都了解了，辛苦贾夫子陪同参观。”夜寒君颔首表达谢意。 “哪里，我的职权是「导游」，最擅长的就是这类的工作，您不用客气。” 贾砰砰露出阳光的笑容，乐呵呵从腋下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袋子： “没有问题的话，我这就带您回招生办，为您办理全套的新生入学手续。” “贾夫子，您是否误会了什么？” 夜寒君奇怪地看了贾砰砰一眼： “我似乎从未说过，我来沧海阁，是为了成为这里的学生。” “……嗯？”贾砰砰翻找合同的手一僵。 第一刹那怀疑自己的耳朵不好使，完全反应过来后，抬起头，瞪着夜寒君不敢置信： “寒公子，咱们无冤无仇，没必要捉弄我吧？” “我这一路来煞费苦心为您介绍，水都喝了五六瓶。” “您如果没有诚意，大可提前表明态度，没必要到了临门一脚的关头，让我如此难堪吧？” “贾夫子。”夜寒君轻轻摇头，目光平视道： “我来此，是为了成为这里的导师，自然也需要专门的引导者陪同参观。” “哈？”贾砰砰的眉毛一颤一颤，眼睛猛地瞪圆，嘴巴也跟着张大，好像听到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当、当导师？” “开什么玩笑，当导师？误人子弟也不是这么误的吧？” 贾砰砰有一瞬间气乐了，喏了喏嘴唇，不知从哪儿开喷。 新晋眷主、年纪轻轻、弱不禁风…… 哪来的自信和勇气，去越过必备的成长过程，骑到其他同龄人的头上当教导者？ “不是，先前进入学院第一道大门的时候，你的骨龄已经被动测出。” “20岁，这可是职权觉醒的最晚时间节点，随便往后推個半年，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眷主。” “我想你很清楚，20岁和16岁虽然只相差四年，但一个叫做‘吊车尾资质’，一个号称‘黄金根骨’，两者背后代表的天赋，往往有悬殊的差别。” “这种情况下，你也只是符合学院最基础的招生标准。” “放在最严苛的年份，说不定还要落选。” “你要说想去隔壁的天涯府也就算了，我能理解一二。” “伱这张口就要当沧海阁导师的新人，我还是第一次碰到……” 贾砰砰血压上升，注视着夜寒君依然苍白但又十分平静的面容，隐隐察觉他不是信口开河，是认真在谈论这个话题。 越是这样，他的心脏越是狂跳，总感觉世界颠倒，眼前之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贾夫子，我没有捉弄你的意思，更不是在说笑。” 夜寒君摇头，环顾四周的街景，波澜不惊道： “我的职权叫做「执教者」，天生就适合导师一类的角色。” “反倒是成为学生，对我的成长没有丝毫裨益。” “那也不行啊，你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小子，哪有能力教导我院的精英学子。” 贾砰砰的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看向夜寒君的眼神越发不友好。 夜寒君却是很淡定，慢悠悠道： “我的权级不高，只有e级。” “但我不是「被动觉醒者」。” “贾夫子，你应该清楚这句话背后的份量。” “不是被动觉醒者？” 贾砰砰面色微变，琢磨了整整三遍，所有的不耐烦、不理解、郁闷……快速从眉宇间消失。 他直勾勾盯着夜寒君的黑色瞳孔，像是发现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试探道： “难不成，你还是主动觉醒者？” “可是不应该啊，理论上所有的主动觉醒者，都会在16岁那一年自动觉醒，意外拖延到17岁的都属于凤毛麟角。” “20岁，这怎么可能呢……” “贾夫子，您又带着主观判断了。” 夜寒君失笑，“我20岁来此，可不代表我20岁才觉醒职权。” “说到底，还是先前提及的中毒事故。” “我在来时的路上出现了意外，为此陷入长达四年的昏睡。”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后，已经是第一时间来到蓝蛙国。” “……还有这番‘奇遇’？” 贾砰砰愣在原地许久，喃喃自语道： “您的身上，没有任何契约眷灵的气息或者痕迹，谁能想到您有如此曲折的经历……” “真是太梦幻了，我竟然能碰到最顶级的「黄金根骨」？就职三十年来这还是头一遭啊……” 整整一分钟，贾砰砰用来消化这段信息。 随着一抹潮红盈满面颊，他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一度的翻转，远比先前更加尊敬道： “寒公子，先前若有冒犯，还请不要怪罪。” “鄙人见识浅薄，全是我的不是，还请多多担待。” “言重了。” 夜寒君微笑： “关于应聘导师一事，到底谁能做主？” “这……”贾砰砰的表情再次僵硬： “寒公子，咱实话实说。” “您是主动觉醒者，哪怕亏了四年的成长时间，哪怕职权的等级并不是特别惊艳，单凭血契也能在学院中出人头地，绽放属于你的炙热光彩。” “但我沧海阁，除了拥有特殊职权，或者能够提供特殊知识解答的导师，允许停留在第2位阶。” “其余在职导师，全部是第3位阶，身边契约的眷灵，也多为玉婴之胎。” “而导师中的佼佼者，那几个最受学员仰慕和追捧的明星导师，据说都是第3位阶的天花板，无限接近于「爵位眷主」。” “您……没有任何竞争力！” “沧海阁也从未出现过，年龄低于26岁、尚未契约任何眷灵的第1位阶眷主，担任正式导师！” “规则是人定的，只要我有胜任的能力，就还有争取的机会。” 夜寒君嘴角的弧度微微掀起，再一次建议道： “带我去找能做主的人，不管能不能拿到满意的结果，我都会记住你这份纯朴的善意。” “要不，我带您去找江主任？” 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贾砰砰踌躇不安道： “学院里真正的掌权者，我根本没有资格接触。” “那些副院长们，平日里也是神龙不见尾，要找他们比登天还困难。” “而江永年江主任，虽然不是明星导师，但他大半辈子都奉献给沧海阁，很多事情上反而拥有代管理的特权。” “如果能得到他的认可和同意，说不定就有破例的机会。” 顿了顿，贾砰砰不忘强调道： “这也是我唯一能找到的大人物。” “寒公子，你有把握吗？” “可以一试。” 夜寒君微微颔首： “若我开创学院先河，贾夫子可谓帮了大忙。” “……若是失败，也请寒公子不要强求。” 贾砰砰苦笑一声，似乎对于这一趟行程，不抱有太多的希望。 “寒公子，江主任喜欢清幽的环境，所以住在学院的最东边。” “从这徒步，走到天黑也到不了，要不坐我的契约眷灵去吧。” 一边说着，贾砰砰带领夜寒君，从主道拐进无人的巷口。 又见他一抖袖口，黝黑的手臂露出一截，刚好能看到一枚长一尺、宽两指的羽状纹身。 “出来吧！大雄！” “呼——” 羽状纹身本来呈现深沉的暗红色，紧紧贴合在皮肤之上。 随着直径十米的圆形阵法快速成型，朦胧的光雾氤氲升腾，它突然间活了过来，绽放出透亮的赤红色光芒。 “咯咯哒！咯咯哒！” 光芒熄灭，一个庞然大物从阵法中浮现踪影，像是一堵城墙矗立在夜寒君的面前。 它仰着脖子兴奋大叫，紧跟着便扇动巨大的翅膀，地面的沙石乘风而去，墙角的绿植瑟瑟发抖，就连夜寒君的黑色长发也随风狂舞，映衬着那如雪的面容更加平静。 “资质鉴定！” 心中默念，水波不惊的灵魂世界，浮现一段言简意赅的文字。 夜寒君不需要逐字逐句仔细阅读，在文字形成的一刹那，他便以自身所学的全部认知，拆解透彻其中的含义。 —— 【种族名称】：巨雀 【混沌印章】：「蛮」 【主修】：肉身道 【位阶】：泥塑之胎·圆满 【混沌灵纹】：30纹「猛撞」、18纹「尖啸」、55纹「翅盾」 【核心个性】：「冲动」 【当前状态】：发情 【契约关系】：稳定 第3章：D级职权·考官 “哗——哗——” 灰尘漫天，一片混乱中，大鸟高亢的叫声刺耳异常。 贾砰砰朝着夜寒君致以歉意的眼神，赶紧上前两步，不断拍打大鸟又粗又长又毛茸茸的大腿，努力安抚道： “好了好了，大雄，冷静点！” “不就是呆在契约空间五六个小时么，这就忍不了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至于吧？” “咯咯~~~咯咯~~~” 大鸟疯狂扇动的翅膀，渐渐放缓速度。 低下头，一口含住贾砰砰的脑袋，黄晶晶的瞳仁里满是和善。 “呸！呸呸呸！” 贾砰砰极力挣扎，好不容易挣脱“爱的拥抱”，上半身已经湿哒哒一片，黏稠稠的口水糊了一脸。 站在旁边的夜寒君，稍稍后退两步，成功避让几滴飞溅的不明液体。 “每次都这样，就不能换个问候方式吗？” 贾砰砰似乎数见不鲜，叹了口气，仰头与大鸟四目相视。 一边是狼狈和无奈，一边是兴奋和跃跃欲试，大有对牛弹琴的意思。 “算了，大雄，和你说个事，希望你不要介意。” “咯咯？(???_??)?” “就是……” “今天的相亲活动恐怕要泡汤了，咱们明天再约怎么样？” “咯咯哒！(^3^)！” 体长五米，翼展五米的赤红大鸟，昂首挺胸站在地上。 低着头俯瞰主人时，粗壮的脖子歪过九十度，炯炯有神的眸光里充满智慧。 “唉，智商不够，这种复杂的交流，哪怕有契约关系也需要反反复复沟通，寒公子见笑了……” 贾砰砰讪讪一笑，随后板起面孔，朝着巨雀严肃叮嘱道： “大雄，我们要带这位公子去办正事！” “也就是说！计划有变，今天你见不到巨雀妹妹了！” “咯咯哒(?ò?ó)？？？” 巨雀是蛮兽，而蛮兽的普遍特征，便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眼前的这一只，自然标准得不能再标准。 作为主人的贾砰砰，翻来覆去变着花样解释了半天，大雄嗷的一声，算是听懂了。 然后，它暴跳如雷，又是一顿狂扇翅膀。 看似坚固的墙壁，竟然被轰出大面积的蛛网裂纹，无数碎石簌簌而落。 随之响起的警报声，吓得贾砰砰一個激灵： “要死啊你！破坏城市建筑！要扣我工资的！” “每个月养你就够累的了，你能不能乖一点，不要老是发脾气！！” “咯咯哒！！！咯咯哒！！！” 巨雀的叫声充满悲恸，似乎遭遇鸟生最大的不幸，贾砰砰的喝骂和斥责愣是一点没听进去。 旁观闹剧的夜寒君，保持一贯的沉默，只用带有审视意味的目光无声观察。 蛮兽虽然在沟通上存在困难。 处于发情期，生理需求进一步扩张，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贾砰砰不是新晋眷主，眼前的巨雀也不是嗷嗷待哺的雏鸟。 他们之间很可能有着三十年以上的羁绊！ 这么长时间的感情投入，眷主依然对眷灵失去控制力。 这要是置身战场，可是非常危险的信号，会有致命风险！ “干什么伱们！恶意破坏学院建筑，当我沧海阁没有执法队吗？” “诶，贾砰砰，怎么又是你？” “身为沧海阁的工作人员，知法犯法，双倍赔偿懂不懂？” …… 扣掉一笔不菲的灵石，贾砰砰灰头土脸、颜面尽失。 他带着夜寒君迅速脱身，换了一块无人的草坪，蹿到巨雀的背上，不解气地跺着脚。 “三天两头闯祸！三天两头闯祸！” “人有轻重，事有急缓，知不知道要事第一啊？我又不是从今往后不带你去相亲了！” “咯咯哒！哒哒哒！” 大雄不服气，举着翅膀环顾四周，一下锁定夜寒君，两只眼睛瞪得老大。 由于距离相近，扑面而来的生命气息仿若火焰一般熊熊燃烧，狂野的威势再次腾起，大有要拼命干架的趋势。 “要死啊你！再发脾气，永远不带你去找巨雀妹妹！” “包括花雀妹妹、山雀妹妹、炎雀妹妹……那也是一个都没有！让你下半辈子孤寡到底！” 一顿痛扁，再加上「食物」和「妹妹」的双重威胁。 大雄低下倔强的头颅，上半截身体趴下来，以供夜寒君踩踏攀爬。 夜寒君犹豫了一下。 按照他一贯的理念，骑乘他人的契约眷灵，还是如此不听话的眷灵，本就有潜在的风险。 自身又失去护卫、失去保命器具，体质也处于前所未有的孱弱状态。 要害相互叠加，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轻易涉险。 “放心吧！大雄在地面上偶尔会闹性子，可一旦飞到天上，那是要多谨慎有多谨慎！” “寒公子，您再相信我一次，再给一次信任的机会！” 贾砰砰再三打包票，低下头颅的巨雀，这会儿也乖乖的一动不动。 考虑到巨雀至多低空飞行，考虑到夜之试炼已经开始，从今往后需要面临的危险和困境，只会比想象中更多更复杂。 夜寒君轻呼一口气，一脚踩在大雄的脑袋上。 三步并做两步，精准趴卧在它的脖颈后面，双腿紧紧夹住，双手则攥住赤红色的羽毛，严阵以待。 “……寒公子果然有真才实学！” 贾砰砰本欲指导夜寒君如何骑乘巨雀。 没想到刚刚张嘴，还未发言，夜寒君便以最恰当的方式独立完成。 这让他后半截的话，不得不吞了下去，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讪笑。 “走你！” “咯咯哒！” 一跺脚，巨雀起飞。 和以往骑乘高阶飞行眷灵的感受不一样，既没有腾云驾雾的失重感，也没有斗转星移的虚幻感，而是慢吞吞、慢悠悠的向上升空，整个过程僵硬而又笨重。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夜寒君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尤其他现在的感知比以往更强，所有的细节进一步放大，哪哪都觉得怪诞和新奇。 “寒公子，江主任年过一百三十，原本就是沧海阁的学生。” “据说他当年毕业后，只经历了短暂的旅行冒险，便回归蓝蛙国沧海阁，担任这里的导师。” “他对学院有很深的感情，这些年也用实际行动，培育出一代又一代的精锐学子。” 巨雀匀速低空飞行，贾砰砰一板一眼介绍起关键人物： “江主任巅峰期也只有第3位阶的境界，现在垂垂老矣，自身的权能和契约眷灵更是在走下坡路。” “但他在沧海阁的地位，依然不会输给那几个明星导师。” “仗着老资历，说不定话语权更甚。” “当然，他也是出了名的老顽固，这和他的职权、脾气、经历……都有很大的关系。” “江主任的职权是什么？”夜寒君顺势问出早就想问的问题。 “他的职权……” 贾砰砰流露一丝回忆，神色异常凝重道： “考官！” “d级职权——考官！” “难怪。” 夜寒君眉尖稍抬，缓缓点头： “这种职权不多见，由它作为支撑，怪不得能成为沧海阁的老资历。” “寒公子竟然听说过？” 贾砰砰十分讶异，而这份讶异，很快被忧心忡忡覆盖： “过去沧海阁举办的各类赛事、试炼、活动，核心的主裁判都会有江主任的一席之地。” “最近几年他退居二线，不再操劳太多的烦心事，过起了半养老的生活。” “但我还是觉得，寒公子想要说服这位老前辈，难度巨大……” …… 夜寒君并未再次应答，于细细思索中，挑出几个关键的问题继续询问。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一晃而过。 目之所及的风景，从繁华的学院都市，再到人丁稀少的荒土，循序过渡。 直到一片葱隆的原始木林映入眼帘，贾砰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深呼吸道： “寒公子，我们到了。” “咯咯哒！” 巨雀·大雄回应一声，声音不再高亢。 拥有巨大体型，但不擅长途飞行的它，这个距离，差不多就是自身的极限。 “辛苦了，回头奖励大餐！” 贾砰砰拍了拍巨雀的背脊，后者开始调整飞行姿态，朝着木林深处若隐若现的湖泊降落。 五分钟后，夜寒君在贾砰砰的搀扶下脚踏实地。 抬头正视前方，远方是渐渐西斜的太阳，近前是碧波荡漾的湖水。 几只体型庞大的红眼青蛙悠哉悠哉泡在水里，偶然长舌破空，必然卷起一条大鱼吞入腹中，小日子过得何其舒坦。 “咳咳！咳咳！” 夜寒君捂着胸口，格格不入的咳嗽声，不小心打破融洽的自然环境。 贾砰砰担忧的目光顺势落来，夜寒君摇了摇头，示意无恙。 等到左手伸入口袋，发现口袋里空空如也，他的眉头才慢慢拧紧。 “丝巾没了，身上也是一身污秽和臭汗……” “再不安顿下来，怕是要长虱子了……” 迟疑再三，夜寒君取出用过的丝巾，擦拭嘴角的血沫。 随后，他以清澈冰凉的湖水洁面净手，重点关照指缝、指甲缝、耳背等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反反复复洗了三遍。 再然后，以湖面为镜，简单整理衣冠。 直到勉强能够容忍当前的形象，夜寒君微微颔首，目光转向三百米开外，一座依湖而建的小型城堡。 这座城堡占地只有数十亩，对比学院里的其他建筑，既不豪华也不出众，没有任何逼格可言。 但它的主人，姓江。 这是江永年的私人宅邸。 第4章：优雅鹦鹉与伪造证明 “咯咯哒……” 气喘吁吁的巨雀，再也没有撒欢时的神气劲儿，双翅外扩，嘴巴张大猛哈气，疲惫和乏力肉眼可见。 “回去休息一会。”贾砰砰伸出手臂，暗红色的羽状印痕再一次发光。 随着光芒一闪，巨雀消失不见，惊人的热量和生命波动，也跟着消失在夜寒君的感知中。 “走吧，去见见江主任。” 夜寒君率先迈步，走向通体白色的城堡。 城堡明显有专人负责打理，门口的草坪干燥柔软，淡淡的芳草香气扑面而来。 两侧各有一颗古桃树，高度相仿，都有上百年的树龄。 临近花开的季节，枝桠上已经挂满大大小小的花苞，想来只稍一阵春风，粉红便会肆意绽放。 “有客人来啦！有客人来啦！” 往前十数步，悬挂在大门右侧的鸟笼里，传来字正腔圆的人语声。 发声者是一只鹦鹉，拥有白、蓝、绿三色翎羽，眼睛黑溜溜的，头顶还有一根竖起的呆毛。 它一点都不怕人，甚至一只翅膀折叠胸前，一只翅膀向外舒展，摆出人性化的邀请姿势，美妙而空灵的嗓音跟着响起：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主人在二楼办公，已经知晓有客人到来，请进！请进！” “谢谢。” 贾砰砰不知从哪抠出一颗核桃，小心翼翼放在鸟笼边上。 然后他抢先夜寒君一步，为其推开沉重的金属大门，用一种拘谨的目光向里张望。 “妖之眷灵……优雅鹦鹉？” 夜寒君试了一下资质鉴定，顺利得到和他预判一致的属性面板—— 【种族名称】：优雅鹦鹉 【混沌印章】：「妖」 【主修】：开化道 【位阶】：泥塑之胎·大成 【混沌灵纹】：12纹「鹦鹉学舌」、25纹「录音」 【核心个性】：「优雅」 【当前状态】：保持优雅 【契约关系】：无 “这江主任，似乎对生活品质有一定追求……” 夜寒君暗暗忖思，优雅鹦鹉虽然只是平平无奇的第1位阶眷灵，终其一生都很难突破到第2位阶的霞照之胎。 但这类物种娇生惯养，对环境、温度、气味……都有很挑剔的要求。 甚至，它需要陪玩。 如果没有人类或者其他鹦鹉陪同玩耍，要不了多久它就会抑郁，对外的表现就是不断拔下自己的羽毛，直到变成一个秃子。 江永年能够把未契约的优雅鹦鹉，培养至合格的“门铃”，绝对要花一番心血。 再不济，付出足够的筹码，请专人每天悉心照料，也是可能性之一。 “吱呀——” 收回视线，夜寒君跟随贾砰砰，正式走进城堡的内部。 随着沉重的金属大门缓缓闭合，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大厅，亮起一盏盏手指粗细的烛灯。 蛙语、鸟叫、虫鸣、风声… 前一秒还是生机勃勃的自然世界，后一秒，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来到幽暗密林的最深处，阴影之中潜伏着未知的恐惧。 “江主任的家里，还是这么凉飕飕的……”贾砰砰打了一个寒颤，故作镇定道。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每一次来，都有一种踏入鬼堡的错觉，鸡皮疙瘩起满一身。 但对于夜寒君来说，黑暗、未知、诡异……这些家常便饭的属性，反而有一丝回到家的错觉。 当然，这种程度的昏暗完全无法影响夜寒君的感知，只要是目之所及没有被遮挡的物品，无论是表面的颜色还是花纹的走向，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上楼、上楼。” 贾砰砰咽了口唾沫，身先士卒，直往尽头的楼梯走去。 楼梯的材质是相对高级的铁花木，不过人体的重量压上去，还是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异响，静谧无人的氛围因此受到破坏。 夜寒君一步一步向上攀登，脚步匀速，呼吸平稳。 迎着昏黄的烛灯，他背后的影子不断延伸拉扯，仿佛有一個恶魔紧紧跟随在身后，随时等待扑食啃咬的机会。 “有窥视者，是江永年的契约眷灵？” 夜寒君不露声色，实际警觉性已经提升到最大。 耳畔不时听到的细碎响声，绝非他和贾砰砰发出。 黑暗之中，还有某种未知的生物！ 它似乎有很多个脚，轻轻触碰墙壁一类的实体，会发出极其细微的塑料摩擦声。 而且，它一定不是泥塑之胎！ 区区泥塑之胎，即使夜寒君的状态再恶劣十倍，也不可能给他如此巨大的压迫力。 “久违的感觉，全身的毛孔进一步打开。” “没有杀意，也感受不到憎恶、痛苦、绝望、死亡……” “但这个眷灵一定和暗属性息息相关！这种和环境水乳交融的契合感……分外亲切！” 夜寒君没有恐惧，没有烦躁，只有淡淡的兴奋。 眷主的世界太精彩了，纵使16岁前间接体验无数次，还是比不了亲身成为眷主后，这种渴望变强、渴望通过自己的能力去证明些什么的冲劲。 “就是这里，推开这个门，应该就能看到江主任了。” 不到一分钟的爬楼，前面的贾砰砰不仅汗毛倒竖，就连额头也分泌一层细腻的汗珠。 他的职权是「导游」，权级和「素描师」一样，都是最普通的g级，同时不具备任何增幅战斗的权能。 契约的巨雀，虽然培育至泥塑之胎圆满的境界，有一定的战斗力。 但身处神秘浩瀚的眷灵世界，这类实力不值一提，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垫底。 “请进。” 陌生的男性声音突然响起。 听音色，不如成年男子中气十足，有一种老人独有的沧桑感。 这一次夜寒君率先推门，木质的门板宽而笨重，推开的时候几乎要使足全力。 在一声“吱嘎”声中，黑暗涌入双眼，随后是一束橘黄色的柔光。 顺着光源，夜寒君看到黑暗缠绕的尽头，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头戴竹簪，身穿墨袍，不拘言笑坐在十米长的桌案前，正在奋笔疾书。 负责照明的，仅仅是一盏半人大小的剪纸灯笼。 除此之外，依然是一片静谧。 “所为何事而来？” 江永年淡淡开口，眼神未曾偏移桌案，不时在横铺的卷轴上点点划划，神情极其专注。 “江主任……” 贾砰砰正欲开口，夜寒君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向前。 获取导师身份，是此行志在必得的结果。 这也意味着，从踏入城堡的第一步开始，“争斗”就已经开始了。 “江主任。”夜寒君无视昏暗的光线，踩着冰凉的地砖，一直走到巨大的桌案前：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寒，名君，今年20岁整，来自巨蛙池沼以外的领土。” “也许开门见山会显得过于直接，也许您听到我的诉求，会觉得我是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在这里大放厥词。” “但我不喜欢弯弯绕绕，也不想说太多不真诚的话。” “我来此只有一个目的——应聘沧海阁「导师」一职！” 夜寒君的声音不大，因为身体虚弱的关系，也不够浑厚有力。 这让他的发言，先天带着几分弱势。 而站在门口的贾砰砰，听到这么直接的开场白，瞳孔不断放大。 双手根本不知道放在哪里，手掌心里疯狂冒汗。 荒谬啊… 无论怎么说服自己，一个没有契约任何眷灵的新晋眷主，张口就要当导师，这个想法，这个行为模式……实在荒谬！ “哦？”江永年疾驰的笔锋骤然停止。 他终于抬起头，饱经风霜的脸上，眼窝深陷，皱纹布满。 在橘黄色灯火的映照下，那一双看似浑浊的蓝褐色眼睛，闪烁着平静而又深不见底的微光。 “年轻人，你来我沧海阁，不想成为学子。” “却想着担任这里的导师，去做些雕玉成器的事情？” “我的职权是「执教者」，参照「教官」、「教师」、「辅导员」，属于一种冷门的小众权柄。” “为了更快更高效的成长职权，我不适合担任学员的角色，必须执掌导师的身份，才能更好的扮演、融入、触发共鸣。” 夜寒君简明扼要，在态度上做到不卑不亢。 话末，不等江永年回应，他从胸口掏出一个皱巴巴的长方形信封，往桌案上轻轻一推。 “这是我的介绍信，您请过目。” “还有介绍信？”门口的贾砰砰一愣，下意识伸长脖子眺望。 可惜距离太远，光线又如此昏暗，隐隐约约只能看到精美的花纹，烙印在信封之上。 “也没听寒公子先前提起过，难道是境外某隐世宗门的传人？不然哪里来的自信去教导他人……” 贾砰砰思维发散，屏气凝神等待江主任的查阅结果。 夜寒君不慌不忙，目睹对面之人拆开信封，又见对面之人阅读之时，沧桑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感兴趣和意外的神色，眸光深处折射着异样的光彩。 他撒谎了。 这不是真正的信，甚至不是任何一种文字的载体，其实就是一张白纸，上面除了褶皱什么也没有。 但这其实是夜之试炼唯二的开场道具之一——「伪造证明」。 它的主人，很多人欲杀之而后快，但自始至终逍遥法外。 理由无他，那个人为了活命，选择依附于夜氏，成为夜之一脉忠诚的仆人。 他给自己起的非主流代号——“凉薄少年”。 职权——「欺诈师」。 权级不是g、f、e之类的末流，也不是d、c之类的中流，而是真正的高等。 ——b级！ 第5章：江主任……恐怖如斯！ “原来是巨蛙池沼以南，灵境山寒老爷子的后人。” 放下信，江永年长吁一口气，摇头轻叹： “犹记得年轻时，偶然听闻过寒老爷子的事迹，印象中是个性情忠烈的前辈。” “没想到一转眼，寒老爷子已经驾鹤西去。” “偌大寒府，不过四五十载，竟然从小有名气的商贾贵族，衰败至此，只余你一人在世？” 夜寒君嘴角微微扯动，心想不愧是「伪造证明」。 无中生有的寒之姓氏，居然也能在附近找到对得上名号的人物。 而且，大概、似乎、也许……还是父母双亡、家道中落的孤儿式开局？真够标准的。 内心吐槽归吐槽，夜寒君非常自然的切换到新身份上。 他压低眉眼，微微躬身，流露出三分忧郁、七分慨叹，以及九十分饱经摧残的复杂神情，轻声自语道： “飞来横祸，都过去了。” “如今我只想朝前看，脚踏实地追求御灵之道。” “其他的，都不重要……” 不远处正大光明偷听的贾砰砰，下意识一愣。 原来寒公子说的都是真的？ 先前夜寒君跋山涉水来巨蛙池沼，途中被毒物蜇伤的说词，他最多半信半疑。 没想到对峙江主任，居然令其发出如此确凿之言。 这肯定不是一封普通书信能达到的效果，信中恐怕封印着足以代表证据的精神残念。 寒公子……家境有点惨呐！ 年纪轻轻，居然已经家破人亡！ 再联想到相处不到半日，吐血就超过一升，贾砰砰砸了咂嘴，望向夜寒君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同情。 “为山者基于一篑之土，以成千丈之峭。” “凿井者起于三寸之坎，以就万仞之深。” “年轻人，磨难如果不能打败你，只会使你变强。” 江永年微笑，站起身，慢慢背过身去。 下一瞬，些许的关怀烟消云散，不过一米八的年迈老者背影，腾起瀚海山河般的恐怖气势。 “身份不假，算得上一介落魄贵族。” “但信中并没有结论表示，你有资格打破沧海阁建院近两百年的规矩，以新晋眷主的身份，担任我院的导师。” “还是说，你想打一张感情牌，以家道中落为理由，求我给你一个机会？” 江永年的声音越发冷漠无情，语气掺杂着淡淡的怜悯，不客气道： “我与寒老爷子并不相熟，仅仅停留在听说过这个人的程度。” “伱不在灵境山寻亲访友，谋求职权之路，到我巨蛙池沼……有何用处？” 话音刚落，剪纸灯笼里稳定燃烧的烛火剧烈摇晃。 变换的阴影，恍如张牙舞爪的魔怪，盯着鲜活多汁的血肉灵魂分外眼馋。 隔着数十米，贾砰砰缩了缩脖子，小腿都在发抖。 江永年是「考官」，这横压过来的精神威压，自然是他的被动权能「公正威势」。 任何心术不正者、心怀歹意者、投机取巧者，很容易在这样的威势下露出马脚，然后因为胆怯放弃不该有的念头。 贾砰砰可以举起双手双脚朝天发誓，自己没有恶意。 陪同寒公子而来，初衷是不希望沧海阁错失一個拥有血契机会的主动觉醒者，仅此而已。 即便如此，余威压迫而至，他还是莫名恐慌。 脑袋里浮现的，全是小时候上课偷懒，仿若幽灵一般走到背后的启蒙老师，从窗户外窥探进来的冰冷目光。 第3位阶……d级职权考官……恐怖如斯！ 江主任依然老当益壮，胆敢招惹者不就是皮痒欠揍吗？！ “前辈，还是那句话。” “我诚心诚意来此，并没有取巧冒犯的心思。” 夜寒君就站在江永年一米开外，九成的压力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那种感觉就好像背负巨石，需要卯足全身的力气去对抗，稍有不慎，便会被压垮砸烂，变成地上一摊无人问津的烂泥。 夜寒君……面不改色！ 纵使羸弱不堪的躯体，不止一次传来濒临极限的警告。 他也挺直背脊，以沉着冷静的目光，平视江永年的后脑勺。 “我虽初出茅庐，成为眷主不久。” “但我的童年几乎泡在书海里，读野史，阅百经，积累大量的理论学识。” “我有自信成为合格的师者，教导他人，引领他人，为其职权成长和眷灵培育之路，提供可靠的建议。” “原来是书呆子？”江永年呵呵笑了一声，并未转身，略带讽刺道： “书读再多，不结合实践，不运用到现实，那便是死书。” “这就是你的筹码？在老夫看来，未免有些自欺欺人。” “江主任！”不知哪来的勇气，贾砰砰梗着脖子，弱弱补充道： “寒公子是主动觉醒者，有血契尚未使用，这也是我愿意带他来见您的主要原因！” “哦？” 闻声，江永年回头，公正威势骤降一半。 那双饱含沧桑和智慧的眼睛，却变得如刀锋一般尖锐，盯着夜寒君看了又看。 “若是主动觉醒者，确实算得上筹码之一，值得重点培养。” “但我沧海阁，人才济济。” “一介主动觉醒者，e级的权级，还是如此虚弱的病体。” “想要借此打破规则，无底线得到扶持和帮助……绝无可能！” 江永年的话锋，斩钉截铁。 末了，拍了拍夜寒君的肩膀，真诚建议道： “年轻人，沧海阁欢迎你求学。” “以你的资质，还有这份敢于直面我的勇气。” “假以时日，必然担得上‘优异’二字。” “但「导师」，老夫劝你趁早打消类似的念头。” “沧海阁是巨蛙池沼五大顶级学府之一，常年稳居第二名的宝座。” “这么多富有名望的师长，这么多卓尔不凡的后生……大家没理由陪你玩一场闹剧，专门为了你破坏规矩。” “好好想想，你要怎么选择。” “现在，请回吧。” 随手一挥，摇曳的烛火骤然稳定，三百六十度环伺的压力也瞬间全无。 夜寒君捂住胸口，咳嗽了两声，苍白的脸色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显病态。 但这一次，他没有第一时间擦拭嘴角的血沫。 “寒公子，先回去吧。” 贾砰砰小步跑来，朝着江永年鞠了个躬，就想搀扶夜寒君，领着他往门外走去。 夜寒君侧身避让，躲过他伸过来的手掌，食指竖起，做出“停止”的动作。 “江主任，为什么不让我试试呢？” “你说我读死书，都是尚未整合和正确使用的假大空知识。” “但你没有任何测试，光凭一己之见推断，难道不是另一种死板？” 夜寒君目光灼灼，盯着江永年在另一个被动权能「锐利之眼」加持下的眼睛，仍然没有怯意露出。 “在没有损失的前提下，明明可以通过测试一步到位解决问题，为什么要费尽口舌呢？” “我不远千里来此，你不让我心服口服，我又怎么会心甘情愿放弃想法呢？” 一连几个反问抛出，四周的空气近乎凝固。 而那落针可闻的恐怖静谧，完全笼罩住贾砰砰的心神，让他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完了完了，要倒大霉了！” “任职三十年，就没见几个人能和江主任讨价还价！” “这下寒公子不被剥掉一层皮，就是我被剥掉一层皮……完蛋了！” “呵呵，有趣。” 江永年比夜寒君要矮小半个头，与其对视双眼，需要微微仰起脖子。 对于一个第1位阶的新晋眷主，还是一个有伤病在身的患者。 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激活全部的威势，居高临下死死压迫。 而且他很清楚，「锐利之眼」加「公正威势」，也不需要火力全开，就能达到数倍的震慑效果。 这个压力，对于趋于极限的第1位阶尖端眷主而言，都显得过于沉重。 区区新晋眷主，寒君……竟然顶住了？ 沉默着，江永年的双眼渐渐眯起。 就在贾砰砰以为他要雷霆震怒，准备把两人一脚踢出宅邸的时候，江永年再一次收敛威势。 “坐。” 一拂衣袖，两股劲风冲天而起。 其中一股推着贾砰砰往门外飞去，另外一股，竟然托扶夜寒君，往桌案前的檀木椅坐去。 “你去门外候着，若还有来客拜访，帮我一律回绝。” “是、是……” 快速飞行的贾砰砰，只来得及回眸，留下一束呆滞的目光。 等到落在门外，木门砰的一声关上，他的精神依然恍恍惚惚，完全被事态发展的变化惊住了。 “发生了什么？” “我是谁？我在哪？” “江主任怎么改变主意了？不对……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摸不着头脑的贾砰砰，颤颤巍巍，搀扶着楼梯扶手下楼。 优雅鹦鹉充满关切的问候声，隔着老远，隐隐响起…… 木门内。 落座的夜寒君，咳嗽声渐渐息止。 他瞄了一眼桌案，觉得有块白色的手帕甚是顺眼，手一伸，一抹，嘴角黏糊糊的血沫消失不见。 “你还真是不客气，这可是耗费三十六只白蚕，由「缝纫师」手工制作的精品蚕丝手帕，我自己都不舍得使用……” 江永年抖了抖眼角，心疼写在脸上。 夜寒君当做没看见，十指相扣放于桌案，正襟危坐道： “江主任，开始吧。” “你是「考官」，考试测验什么的，应该是你的拿手项目。” “初生牛犊，还真是不怕虎啊……” 江永年摇头，失笑反问： “倘若失败，那又当如何？” “自然是乖乖成为沧海阁的学子，从此不提异想天开之事。” 夜寒君拱了拱拳，做出虚假的承诺。 第6章：妖之眷灵·鬼影蜘蛛 “年轻人，我留你下来考核，不代表我对你有多少期待。” “你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不让你心服口服，不让你趁早放弃不该有的念头，这要是以后天天过来烦我，老夫的清闲日子怕是到头了。” 温润如玉的桌案面前，江永年端起辣椒叶浸泡的茶水，吹了口气，一口饮尽。 “砰！”茶杯重重落在桌上，剪纸灯笼里的火芯立即发出无声的哀鸣，火势变得越发微弱。 就在明亮与昏暗交替的界限中，公正威势再次腾起，如下山之猛虎，狠狠压制夜寒君仅有的生命气场。 “在考核正式开始前，老夫且问你。” “伱擅长什么？又能教给学员什么？” “不要和我说读过很多书，我不想听太笼统的回答，我希望知道你真正的‘特长’！” 江永年的双眼，锐利如刀。 烈茶入肚，他就好像一把出鞘的九尺钢剑，胆敢欺骗戏耍者——十死无生！ “我目前属于新晋眷主，第1位阶的实力确实拿不出手。” “涉及到实战、实训，或者需要肉搏、一线竞争之类的科目，以我当前的身体状态，同样无法胜任。” 夜寒君判断这是一个刁钻的问题，略作思考，有条不紊道： “我所能传授的，大体还是‘理论’。” “但我学的内容过于冗杂，方方面面全部涉及，没有特别明显的短板。” “如果让我现在就明确教导的方向，我其实做不到，我更希望有一定时间去摸索尝试，然后再进行正确的选择。” “方方面面、全部涉及？” 江永年毫不掩饰失望之色，摇头自语： “学而不精，无论在哪里都是最大的忌讳。” “年轻人，听到这样的回答，我很失望。” 夜寒君笑了笑，没有放在心上，诚恳道： “我只是觉得，为师者，既要对自己负责，也要对学员负责，两者缺一不可。” “前辈，您不妨先保留看法，等考核结束后，再从头到尾进行综合评估……如何？” “呵呵……”江永年咧嘴，却未发声。 沉吟数秒，目光越发深沉： “你似乎有点傲气，也有点狂妄。” “老夫现在特别想知道，你这迷之自信的背后，是真才实学，还是花拳绣腿……” “前辈，我做好准备了。”夜寒君端正坐姿，神态从容。 “也罢，老夫以考官之名，宣布考核正式开始。” “一共三关，倘若你能全部通过，我便代沧海阁理事会，招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师者！” 江永年充满严肃的话语，如洪钟般响彻四方。 “呜——”明明是密封的环境，不知为何，耳畔突然响起阴风怒号之声。 四周的温度快速下降，瘆人的凉意侵蚀肌肤，鸡皮疙瘩就像是密密麻麻的蛆虫，从肉芽里不断破卵而出。 “唰！” 黑暗的墙角，一团阴影蠕动，六团翠绿色的鬼火猝然点亮，散发出幽冥的光芒。 不，那不是鬼火！ 那是眼睛，整整六只眼睛！ 某个巨大、阴森而又狰狞的怪物，从匍匐静止的状态，缓缓起身。 它的高度绝对超过两米，体型几乎和巨雀持平。 但它太恐怖了，仿佛刚刚从死人的墓穴中爬出，浑身上下弥漫着腐烂的气息。 那惊人的臭气，很难不让人怀疑，那看似饱满的躯壳之下，流淌的到底是代表生命的鲜活血浆，还是代表死亡的陈年毒液。 “嗷嗷嗷！！！” 怪物移动的速度极快，几条大长腿轻轻一划，竟然就冲到了桌案的边缘。 它就像是扑食的恶虎，嘶吼着、咆哮着，以居高临下的冰冷目光，死死瞪视猎物。 此时，夜寒君和它的距离……不足一米！ 排山倒海的恶臭拼命往鼻腔中挤去，抬起头，便能看到六只翠绿的想要弑人的大眼珠子，还有那往外突出的，仿佛吸血鬼一般的尖锐獠牙。 “错不了，这个气味，这個模样……” “妖之眷灵——鬼影蜘蛛！” 死亡笼罩下，烛火几近熄灭。 夜寒君微微颤栗的身体，藏匿于阴影之中，仿佛随时都要瘫倒在地。 “资质鉴定！” —— 【种族名称】：鬼影蜘蛛 【混沌印章】：「妖」 【主修】：妖术道/开化道 【位阶】：玉婴之胎·？？？ 【混沌灵纹】：？？？ 【核心个性】：？？？ 【当前状态】：？？？ 【契约关系】：？？？ “果然，只有第1位阶的眷灵能够完整鉴定……” “超过这个阶级，相关的信息疯狂变少，只能通过自我的认知去甄别判断……” 夜寒君心念如闪电，对于执教者相关的权能，有了更进一步的思索。 “这第一关，考的便是你的勇气！” “我沧海阁的导师，虽不敢说个个皆是意志坚定之人。” “但最起码，我们经历的比学生多，面对痛苦、危险、疾病、未知、死亡……哪怕没有解决的能力，但一定要有面对的勇气。” “试问，为师者，如果率先乱了阵脚，没有向死而生、破而后立的勇气，那他可有资格，去做传道、授业、解惑之事？” 江永年的话语，铿锵有力。 余光瞥见夜寒君躯体发抖的时候，他就觉得胜券在握。 正待他露出微笑，想要补充，只要夜寒君顶住恐惧，和鬼影蜘蛛对视十分钟而不瘫软在地，就能算作通过第一关考核的时候。 忽见颤栗停止，有一白皙手臂从黑色风袍下探出，动作自然，流畅大方。 而他的目标，竟然是鬼影蜘蛛额头的天然卷毛，五指就这么抓握，像是蹂躏杂草一样，狠狠把玩抓挠。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今年正好一百二十岁大寿的鬼影蜘蛛·闺闺，龇牙咧嘴恐吓的表情，骤然一僵。 长这么大以来，除了主人偶尔会给她洗澡，还从未有另一个雄性生物，胆敢和她亲密接触。 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疯了？ 她可是鬼影蜘蛛，第3位阶的鬼影蜘蛛！ 诸如贾砰砰培育的巨雀，泥塑之胎圆满，同位阶拥有较为旺盛的生命力。 胆敢在她面前挑衅，也不过一蛛矛，就能穿个透心凉。 这人类小子……怎么敢的啊！ 不应该瘫软在地，吓到头皮发麻、全身冒虚汗吗？！ 要是屎尿齐流，那也不是不可能，生平可是有不少眷灵，是被神出鬼没的她活生生吓死的！ 鬼影蜘蛛·闺闺，六只眼睛里，逐一闪过“始料不及”、“瞠目结舌”、“无法理解”、“不敢置信”、“不可思议”、“这小子有病吧？”六种目光。 再然后，她怒发冲冠，最前面的两根蛛矛朝天竖起，就像个即将炸开的炼丹炉，想要尽情宣泄自己的负面情绪。 “不可！”江永年的面色一变再变，试图阻止。 但他命令下达的同时——准确的说是零点零几秒前。 鬼影蜘蛛腾起的煞气骤然松懈，两根蛛矛颤颤巍巍落回地面，竟然主动放弃了进攻。 嗯……啊……嗯…… 这小子力气小了点，按摩手法居然不赖？ 啊对对对，就是这里……用力！用力！舒服！太舒服了！…… 鬼影蜘蛛·闺闺，眼神逐渐迷离。 活了一百多年了，无论是「影蜘蛛」形态，还是飞升进化到「鬼影蜘蛛」形态，她还是第一次享受到如此不可思议的按摩手法。 这个男人……是魔鬼吧！ 好想把他抓走，好想绑在蛛丝网上，天天让他干活…… “闺闺啊，我叫你过来戳穿他，叫你碾碎他纸老虎的伪装还有徒有虚表的自信……你在干什么啊？能不能有点骨气啊！” 因为相处时间太长，契合度早就达到亲密无间的程度，江永年的想法和命令，十之六七都能通过心灵传递过来。 “可是主人……真的很舒服啊……” 大蜘蛛仿佛喝了醉酒，软绵绵往地上趴去，于是那纤细而又温柔的手臂，能够更加轻松的触摸到她的额头。 “胡闹！” 江永年血压上涌，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一指点出，肩部绽放一束强光，随后鬼影蜘蛛庞大的躯体消失不见，空气中只余留淡淡的腐烂臭气。 没有“受众”，夜寒君自然只能回到座位，一边以刚才用过的手帕还算干净的那片区域，擦拭手指上黏糊糊的黑色体液； 一边还留有余味，感觉没有撸过瘾。 算算时间，好像是四岁那年的生日，夜枫叔叔送了他一窝蜘蛛，送了流萤一窝蜈蚣。 照理说两世为人，童年不应该过于贪玩。 但这光怪陆离的眷灵世界……太tm有趣了！ 家里人还一个比一个变态，如果不跟上他们的步伐，是要被瞧不起的。 比如鬼影蜘蛛这种暗属性生物，深渊里面就属于小白鼠级别的玩物，不止有一个老师，给他和流萤上过相关的解剖课。 这也是夜寒君知道鬼影蜘蛛的额头，存在特殊感应神经的关键。 不过，还是有一点出乎意外。 这一顿“抓捏拔按”，效果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卓越。 冥冥之中似乎有另一种法则，强化了他的手掌，赋予他崭新的神秘力量。 “难道是「执教者」相关的被动权能？” 猜测暂时止住，夜寒君看到了江永年阴晴交错的面容，不由露齿笑道： “江主任，这第一关，总不能算我失败吧？” 第7章：糟老头子坏得很 “呵……好小子……” 江永年瞪着眼，龇牙咧嘴，实际上牙口生疼。 多少年，多少年没见过这么不省心的学员了？ 哦，不对，这小子压根没想着被管教，从始至终都准备骑在同龄人的头上撒野。 压制住翻涌的气血，江永年冷哼一声：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你另辟蹊径，以更刁钻的角度突破考题的限制。” “这不仅仅是勇气，同时也包含智慧。” “这样的成果，老夫认可，你大可放心。” “那就好。”夜寒君颔首淡笑，坦然问道： “第二关考验什么？要不接着开始吧？” “年轻人。”江永年微眯双眼，像是飞翔在高空之上的猎鹰，随时准备扑杀地面的猎物： “越是成熟的稻穗，越要懂得弯腰。” “不要太得意忘形，好戏还在后头呢。” “前辈所言极是。”夜寒君拱手作揖，“适当的谦虚是一种美德，有益无弊。” “可过分的谦虚，却是懦弱，是虚伪，是愚蠢。” 夜寒君面不改色，镇定自若补刀道： “更何况，在下是年轻人。” “如果没有年轻人的傲气和狂妄，没有年轻人的意气风发和神采飞扬，人生何其无趣？” “好，胜者为王，老夫多言了。” 猛地拉开抽屉，江永年从里面抓出一大把五颜六色的卷轴，狠狠拍在桌案上： “那这第二关，就用这些试卷，杀一杀你的锐气！” “希望你做这些题目时，还能有这份从容！这份淡定！” “哦？”夜寒君不掩饰好奇，随之投落目光。 家族里的藏书可谓浩如烟海，上至圣人手卷，下至龙凤春宫图、狐妖出浴图……应有尽有。 而他作为夜氏嫡系，作为父王第1114个血亲之子，年幼到无法开口、只能在地上爬来爬去的时候，就有各路老师，以最严苛的方式传授他不同的技艺。 夜寒君确实想知道，一个不毛之地，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国度，这里的学识和认知，到底达到了哪一個层级。 “无法回答的学员私信……十年汇总版？” “刚刚出土的古代研究报告……残缺版？” “未知眷灵野外目击报告……灵魂画手原稿？” “……不是，前辈，您确定这些考题，您自己答得出来吗？” 暼到卷轴标签的夜寒君，忽然也有点牙疼。 正儿八经出考题，他大概率信手拈来。 但这糟老头子貌似不想按照常理出牌，想要一步到位叫他出局，实在坏得很。 “你不是很有自信吗？刁难刁难你怎么了？” 江永年头也不抬，理直气壮。 手里则忙得不可开交，以指为笔，以魂为墨，快速誊抄卷轴，稍加修改，便是一道道新鲜出炉的考题。 “喏，一共一百道题目，回答出一半，算伱过关！” 不过三五分钟，一卷微微冒着热气的卷轴，丢到夜寒君的面前。 江永年扬了扬下巴，双手背在身后，似乎在模仿世外高人深不可测的伟岸形象。 “这就是贾砰砰说的‘刚正不阿的考官’？阿——tui！” 夜寒君暗自鄙夷。 不过他也没什么好怕的，翻开卷轴，整个手掌贴合在卷面。 眷灵世界的人类修者，可以像凡人一样通过纸质文字交流。 但更常见的，便是在灵布为主材料炼制的卷轴上，借助灵魂的力量，留下属于自身的烙印。 这样做，既高效，又安全，只要自身的灵魂足够强大，就能轻易支撑起一目十行、一目百行的信息阅读量，且基本做到同步理解。 夜寒君此时持有的，便是这种眷主才能使用的特殊物品。 事实上，任务发布、科学调研、书信往来……灵布卷轴运用的途径相当之广泛，能够覆盖到各行各业各个领域。 试卷，自然是其一的使用方式。 随着手掌触碰，灵识探入卷轴。 感知力远比同位阶变态的夜寒君，几乎是一个刹那，便浏览完全部的一百道题目。 “这糟老头子，这么喜欢玩脏的？” “里面一大半乱七八糟的内容，就算能当做课程传授给学生，那也属于冷门到不能再冷门的知识点，终其一生都不一定能够发挥作用……” 夜寒君吐了口气，于沉默中深思。 这些问题，答肯定能答，最终的分数也一定远超50分。 但作为新晋眷主，作为一个伪造灵境山寒老爷子后人的“孤儿”。 夜寒君如果回答得过于完美，大幅超出江永年的认知范畴，这对他融入学院环境，没有一丝一毫的帮助。 夜之试炼……只能靠自己！ 在没有拥有自保的实力前，过分张扬……容易丢命！ “前辈，你这题目太偏门了，有些问题还没头没脑的。” 夜寒君装作不乐意，开始据理力争道： “要么，我做一份，你也做一份。” “不然连你自己都做不出，没有真正的评判标准，我回答的意义又是什么？故意让我过不了关吗？” “这会儿知道天高地厚了？” 江永年老神在上，又觉得稳操胜券了，笑眯眯道： “你可是新晋眷主诶，以区区20岁的年龄，就要当我沧海阁的导师。” “真要让你成功，你便打破沧海阁建院近200年以来的规矩，这般个人成果，即便放眼巨蛙池沼，那也是相当炸裂。” “我，只是一介普普通通的老者，靠着早年的劳碌和些许的运气，混到今天的位置。” “你要做的可是非同凡响的大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匹配如此质量的考题，自然再恰当不过，非要跟我等凡胎俗子衡量比较、争个对错……岂不是落了下乘？” 江永年悠哉悠哉，三两句话堵死夜寒君诉苦。 话里来话里去，都是希望年轻人早点死心，不要再做徒劳的挣扎。 “那我开始了。”夜寒君哦了一声，抛下轻飘飘的一句话，指尖为笔，输送魂念。 约莫一小时，他一边咳嗽吐血，一边将卷轴推到桌案的另一边，眉眼间神色萎靡，似乎除了身体上的不适，精神上也颇受打击。 “让老夫看看，号称‘读万卷书’的少年郎，到底有几分真本事。” 江永年哈哈大笑，品了口辣椒茶，握住卷轴随便翻看。 “啪嗒！” 茶杯落地，不仅碎成数十瓣，还把木质地板砸了个坑。 江永年另一只手也猛地握住卷轴，脸色从风轻云淡，再到红白交错，像是霓虹灯一样来回变化。 “未知眷灵野外目击报告……” “这份手稿因为出自「灵魂画手」，而这个职权是出了名的抽象派、艺术派、神经派……但凡换成普普通通的「素描师」，都不至于把一个生物画得如此怪诞！” “可是，仅凭这个黑灰白交织的模糊轮廓，你竟然判断这是名为‘双壳海蟹’的物种，为什么啊？！” “还有这道题，这是我很久以前的一个学生，因为过于喜爱僵尸型眷灵，自愿放弃宽敞明亮的独栋宅邸，一个人跑到荒郊野外，专门在死人的坟墓旁边搭帐篷，美名其曰‘作伴’。” “她就等着，等死人尸变成为僵尸的那一刻，第一时间研究它们身体的结构……” “她曾经问过我很多问题，最让我苦恼且印象深刻的一个，就是关于‘僵尸的挖掘与保养’。” “你竟然洋洋洒洒三五万字，列举十数种常见的低位阶僵尸，从尸变的可能性、变化的幅度、变异的强度……再到尸温、尸斑、尸血、尸肉……详细而深入的提供可行的建议？！” …… 江永年喃喃自语，时而连珠炮弹，时而吞吞吐吐、磕磕绊绊，状若疯病之魔。 夜寒君心里笑出声，表面则不慌不忙应答道： “这就是双壳海蟹，我在巨蛙池沼以外的地方，不止一次见过这类眷灵。” “你看这里，这是它的外壳……这里，则是它裸露出来的一截钳子……” “真正关键的证据，还是触角，双壳海蟹的触角两长两短，这位灵魂画手没有胡乱篡改，所以我认为这就是事实和真相！” …… 夜寒君费尽口舌描述半天，江永年先是恍然，然后又半信半疑，警觉似的瞪着他： “你该不会框我吧？就因为我没听说过双壳海蟹，随便找了个名头扣在画作之上？” “怎么会呢，骗人脸会红，我干不来这事儿。” 夜寒君连连摆手，指着自己的面庞，白得跟雪霜一样，看不到一丝红润，哪里像是说谎的样子。 心里却悄悄嘀咕：“糟老头子不好骗啊”、“这见鬼的灵魂画手，画了个嘛玩意，趁早封笔回家种田吧”……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谁让老头子不干人事，挑的题目自己都做不出来，不胡编乱造都对不起他辛苦出题。 “那这个‘僵尸挖掘与保养’呢？” “你叙述了这么多，就好像抠掉我的眼睛带我现场参观。” “你该不会真的从坟墓里爬出来过吧？尸变的特种僵尸？曾经和一群僵尸称兄道弟？” “不然凭什么，如此细致如此入微地，为我详细解答？！” 第8章：赶尸人与茴香猪 “那年，我双手插兜，路过一片坟场……” “好吧，编不下去了，这其实是我家古宅里找到的旧书，里面有很多介绍僵尸的内容。” “也许有虚假夸张的部分，但整体应该出不了太大的差错。” “为什么？”江永年眸光里闪烁着求知欲。 “因为书的作者，在最后做了自我介绍。” “他的职权是「赶尸人」，契约的眷灵是‘六爪僵尸’。” “通过权能，还养了上百头红毛僵尸、蓝毛僵尸、绿毛僵尸……” “只要控制的尸群规模庞大，他的战斗力就会变得异常凶猛，所以一辈子都在和尸族打交道。” 夜寒君偷换概念，把曾经的一个护卫编撰成隐士高人，再一次无中生有道： “书中讲述的知识，仅仅是他毕生实践所得的成果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但对我来说，拓宽了眼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发挥奇妙的价值。” “这不，这一次考核中，前辈就问出了相关的问题，我自然能够详细应答。” “好小子……”江永年顾不上震惊，依然沉浸在三五万字的答卷中。 眉毛时而拧紧，时而舒展，像是一块干燥的海绵，不断汲取知识的甘霖。 “要是我那个时候，能够给予她这些知识作为引导，有没有可能帮助她走上正途呢……” “正途？”夜寒君讶异，勾起一丢丢的好奇。 “没什么。”江永年叹了口气，摇头唏嘘道：“都是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看题！继续看题！” “老夫就不信了，如此艰难的题型，你能答对一半以上？！” 夜寒君呵了一声，留下“随便看”三个字，自顾自离开座位，在一個看起来很通透的玻璃柜里，找到崭新的干净茶杯。 又回到桌前，顶着糟老头子有些懵的眼神，正大光明端走他的茶壶。 第一杯只倒一半，用来热杯和杀菌消毒。 重新倒满的第二杯，热气扑鼻，刚好小口啜饮。 “还不错，汤色明亮，口感麻而不辣，唇齿留香。” “经常饮用，应该可以开胃消食、活血化瘀，有些许延年益寿的作用……” 夜寒君细细品尝，因为不断吐血而四肢冰凉的身体，稍稍泛起一丝暖意。 他装作看不到对面那老头子，吹胡子瞪眼心疼的表情。 反而在心里嘀咕，这破破烂烂的身体状态，到底要砸多少天地灵材滋补，才能恢复到过去的程度。 还有那妖女。 对付这活祖宗，不治本、光治标，恐怕不是个事儿…… “你这是回到家了，渴了喝水，饿了吃饭，需不需要再配个保姆，给你洗衣做饭铺床叠被啊？” 江永年并未真的阻止，但少不了一顿冷嘲热讽，想方设法教育年轻人懂点礼貌。 “保姆就不用了，我四肢健全，尚且能够自理。” 夜寒君眨了眨眼：“不过能不能预支一下员工餐？我确实有些饿了。” “落魄公子哥，给你惯的……” 江永年嘀咕了一声，明显不太乐意。 就夜寒君这个年纪，当导师太嫩了，他绝对不会允许。 可魂之所及，灵布卷轴中密密麻麻漂浮的文字，却是如此炫目。 江永年说话的底气，只能一散再散，根本硬不起来。 “我问你，两头蛮之眷灵·金翅飞虎打架，为什么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伱给我回答‘没人敢去劝架’？” “为什么金刚狮和斗熊比赛拉屎，看谁的屎更大更臭更容易驱退弱小眷灵……你给我回答‘狮屎胜于熊便’？” 江永年拍了拍桌板，严肃发问。 夜寒君哑然失笑：“前辈，你平时研究的东西是不是过于高大上，以至于连民俗里的‘脑筋急转弯’都没有听过？” “脑筋急转弯？”江永年发愣。 “是啊，对于凡人来说，厉害的眷灵相互厮杀，他们不逃命，难道还要去劝架，这不是羊入虎口——有进无出吗？” “还有第二题，狮屎是事实，熊便是雄辩，这就是很简单的谐音梗，没有任何其他的理由。” “哦，原来如此……”江永年咽了口唾液，难得红脸。 似是掩饰尴尬，他的语气缓和几分，马上抓住另一个问题试图纠错： “茴香猪拥有100余种死法，我没有要求你全部写出，能写个30种便算答对。” “但你回答的是——‘只要刀够快，茴香猪有数以万计的死法’……你这是否定我题目的公正性，觉得我的题目本身存在谬误？” “没错。”这一次夜寒君没有嘻嘻哈哈，十分认真强调道： “茴香猪虽然是低等眷灵，平均位阶为泥塑之胎，只有极少数机缘巧合下，可以飞升霞照之胎。” “但它浑身是宝，尤其是骨头，可谓是万能香料。” “无论是普通菜肴还是传世佳肴，都能用它增添风味。” 江永年下意识点头。 其他地方他不清楚，不过学院食堂，每年献身于饭桌的茴香猪，加起来可绕学院十圈，这是一个相当恐怖的数字。 “如此美味的食材，自然存在特殊的限制。” “茴香猪不管是野外捕捉还是农场饲养，只要死亡的方式不对，体内具备的香气就会流失。” “最为严重的情况，甚至会变得腥臭无比，完全丧失原本的风味。” 夜寒君闭上眼，轻吸一口气，仿佛能闻到茴香猪骨熬煮十小时后散发出来的味道，面带一丝陶醉： “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谬论，说茴香猪不能窒息而死，不能疲惫而死，不能烈火烧死……” “反倒是寿终正寝、毒液麻痹、快速冰冻……诸如此类的手法才能取得具有香气的茴香猪骨。” “但……这就是谬论！” “在一些大城市，早就有无数强者证明，只要他们的眷灵能够瞬秒茴香猪，且不破坏茴香猪大脑的完整性，茴香猪就不会分泌出变臭的激素，取得的骨头，自然也都是质量上乘的极品……” 夜寒君的解释丝丝入扣，江永年连一个能够质疑的论点都找不到，一愣一愣从头听到尾。 那种感觉，就好像回到一百多年前，以一个啥也不是的青少年身份，聆听讲台上导师的侃侃而谈。 就……见鬼了！ 这小子，还真是饱读经书？ 可撑死20年的时间，他就算每天不吃不喝，又能看多少？ 还是说，他看的都是不务正业的杂书，自己抖机灵故意挑的偏科题目，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 念及此处，江永年的脸色隐隐泛黑。 他越来越吃不准，眼前这个少年郎的潜在价值。 但哪怕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他也必须承认，这个少年郎，和那些同龄人不太一样。 “前辈，五十之数可有达到？”夜寒君发问。 他计算过，有10题太离谱，类似于“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这种题目他是真的没办法回答。 其余故意空10题，故意错10题，以此表现自己认知不缺——这样更符合当前的身份。 还有10题，纯纯靠想象力编撰答案。 想来江永年不可能有那个眼界，明辨真正的对错，所以这些胡诌吹牛的部分，多少能对上两三道。 至于最后的60题，夜寒君或许会隐瞒关键信息，但整体上确保了答案的正确性。 无论怎么看，他都有55分以上的成绩，通过第二关轻而易举。 “至少有60分……” “虽然有些答案无法当场鉴别真伪，但有理有据让人信服，我的主观意识为此羞恼、困惑……但我的潜意识居然很兴奋，觉得这小子是块璞玉，稍加雕琢便能光芒四射……” 江永年脸上的皱纹绞在一块，眼中的纠结和动摇不加掩饰。 “第二关考的是「知识」，事实证明，你有足够的学识储备，远远超越你的同龄人。” “感谢前辈的认可。” 夜寒君掏出刚刚帮糟老头子拿的新茶杯，斟满辣椒茶，举杯邀饮，从容笑道： “那最后一关……又当如何？” “最后一关……”江永年眸光闪烁，停顿了至少十五秒钟，方才继续道： “我没想过，你能通过前面的两关。” “这第三关，循规蹈矩出题，意义已然不大。” “不过就在刚刚，我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堪称绝佳！” 这话一出，夜寒君的笑容渐渐消失，脑袋里生出不妙的预感。 这糟老头子又想耍什么花招？明的暗的脏的全都玩一遍？ “别慌。”江永年心念通透后，突然又挂上笑眯眯的表情： “年轻人，虽然你的身板脆了点，没有绝对的硬实力傍身。” “但你的脑子还不错，老夫对里面的知识很感兴趣。” “什么意思？”夜寒君皱起眉头。 江永年有些得意洋洋：“这第三关，不如就先破例一次。” “这样既能满足你的目的、你的需求，帮助你职权成长。” “也能在你达不到我的预期、失去竞争力时，提前被淘汰出局。” “我把第三关，命名为‘社会实践’。” “我将给予你临时性的「助教」头衔，让你成为最低级别的见习导师。” “一个月后，如果我收到大量投诉，或者你得不到至少三位正式导师的联名认可，我将收回这个头衔，顺带着把你从沧海阁的教育体系中驱离。” 第9章：见习助教 “助教？” 夜寒君斟酌了几秒： “听贾夫子所言，这本就是普通导师必经的流程，你真的愿意破例？” “怎么，还能有假？” 江永年哼了一声，露出老狐狸般的笑容： “沧海阁目前有588位正式导师，学生总数超逾1万。” “然而夹在中间的助教，却不过300余人，寥寥可数。” “这就导致，经常有资历深厚的老家伙们，因为缺乏助手，到我这里讨人。” “你今天展现了足够的勇气、智慧、学识，提前从助教做起，做得好就继续，做不好就把你辞退。” “这样一来，顶多有些许的舆论压力，但老夫既能实现承诺，又能以最直观的角度，判断你是否有资格担任师者……” 话到深处，江永年抚掌大笑，似乎为自己灵光一闪的想法，甚是满意。 夜寒君捏了捏下巴，不动声色。 早前乘坐贾砰砰巨雀赶路之时，他就追问过很多问题，对沧海阁的组成结构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在这座号称蓝蛙国第一学府的地方，无论是学员还是导师，都在往群星璀璨的方向发展。 正式导师，先不考虑权能和擅长的领域。 光是位阶，就有八成之数，达到第3位阶。 其余的两成，一定具备某些不可或缺、不容易被替代的能力。 所以哪怕位阶与精英学员齐平，也能凭借经验和更多的人生阅历，收获真正意义上的尊重。 至于「助教」。 换句话说，这就是“见习导师”，还没有拿到正式的编制。 他们之间的竞争据说非常激烈。 早早达到第3位阶，同时契约玉婴之胎的存在，可能就是走个流程、混个眼熟。 稍加熟悉学院环境，稍加得到学员认可，转正的速度非常之快。 但只有第2位阶、契约霞照之胎的助教，除非具备特殊才能，不然熬个二三十年，也不见得有这個机会。 在了解这些层级关系之后，夜寒君衡量现阶段的筹码，发现哪怕取巧，也不适合成为正式导师。 风口浪尖，群起而攻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夜寒君逼江永年考核，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退而求其次，谋夺一个“助教”的头衔，然后平稳发育。 没想到，只是通过前面的两关，在第三关江永年就松了口。 他有一点点意外，但仔细想想，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约定期限为一个月，附加要求是减少投诉和三位正式导师的联名认可。” “另外，别的助教是‘见习导师’，而我这个助教，相当于‘见习助教’，先天地位更加卑微，是这样吗？” 夜寒君啜了一口茶，无视糟老头子玩味的目光，平静确认道。 “以考官之名，立约于此。” 江永年的笑容渐渐收敛，沉声应道。 这个年轻人比他想象中更加沉稳，接下来的一个月，学院的氛围，说不定会有一点点的与众不同？ “相关的情况我会进一步上报，这枚徽章你先拿着。” 江永年拉开抽屉，一阵摸索，丢过来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物件： “这是符文师制作的神奇道具，内嵌‘身份认证’、‘紧急求救’、‘指院针’等功能。” “因为你只有助教的头衔，所以也只开放助教对应的特权。” “比如一部分学员无法通行的区域，伱有权利通行；” “比如每个月能够免费使用10小时私人训练室；” “比如每天享受一顿员工餐和一顿眷灵餐，虽然都是基础款式，营养价值偏低，但好处是不用花钱；” “对了，你要是完成学院发布的任务，或者到了月末领取供奉的时候，也需要凭借个人徽章登记办理……” 江永年挑重点，口述作用和使用方式。 夜寒君抓在手里随意把玩，小小的一枚徽章份量极轻，手感冰冰凉凉的，材质应当为混合金属。 他没有第一时间佩戴在胸口，而是往兜里一揣，像是没事人一样站起身。 “江老前辈，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撤退了。” “诶，等等。” 江永年不知从哪弄出来一个蓝色的麻袋，摸索了一会，掏出来一块赤红色的肉干。 “臭小子，你是不是饿了很久？” “友情赞助一顿简餐，以后没事少来找我啊，尤其是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 江永年板着脸，一个劲强调道： “老夫年龄上去了，一心只想退休。” “你小子要真有能耐，就靠自己的双手搏出成绩来，自己在学院里站稳脚跟。” “要是让我给你擦屁股……呵，想得美！” “知道了，知道了。” 夜寒君掂了掂手中的肉干，不客气咬了一口，满嘴肉香味。 “比我想象中要嫩，口感似乎不是牛、羊、猪等常见的眷灵，这里又是巨蛙池沼……” “老头，这是蛙肉吧？这种隐隐约约的灼烧感，应该还是火属性的蛙型眷灵……” “年纪轻轻，一张嘴这么刁？” 江永年楞了一下，望着夜寒君即将推开木门离去的背影，忽然沉声追问道： “老夫听说，你拥有血契的机会，但还没有进行过仪式？” “沧海阁，其实可以免费提供这一部分的资源，只需要签署一份协议……” “这就不劳前辈费心了，我对卖身可没什么兴趣。” 夜寒君摆了摆手，洒脱一笑，头也不回离去。 推开门，走下楼梯。 远远就看到贾砰砰站在大门口，傻乎乎的像是个柱子。 旁边的优雅鹦鹉站在架子上，歪着头，正在跟他大眼瞪小眼。 “出来啦！出来啦！” 察觉到后背的动静，优雅鹦鹉扑棱着翅膀，大声叫嚷道： “今日有客人来访，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欢迎下次光临，慢走！不送！撒由啦啦！安妮卡腮吼！拜拜了您咧！……*￥#*^@！” 不愧是学人精，优雅鹦鹉操着七种方言和三种异族语言，高高兴兴与两人道别。 夜寒君自动屏蔽这些聒噪的声音，待远离城堡，方才迎着贾砰砰又是期待又是忐忑的目光，漫不经心展示兜中之物： “轻轻松松，顺利拿下。” “啊？！”贾砰砰僵立在原地，两股战战。 嘴巴渐渐张大，像是嗓子眼里发干似的，接连咽了五六口唾沫。 “真、真的拿下了？” “江主任竟然认可您，授予你代表导师身份的徽章？？？” 夜寒君耸了耸肩： “看清楚，这个银白色的徽章上面，只有三个角。” “我拿到的仅仅是‘助教’，距离正式导师，还要好好拼搏一段时间呢。” 贾砰砰置若罔闻，语气都变得结结巴巴： “可是寒公子，你今年20岁，身边连一个契约眷灵都没有。” “哪怕是助教，那也开创了学院先河，做到了前无古人之事……这叫我如何能够冷静看待啊！” “先别声张出去，给我点缓冲的时间。” 夜寒君压根没把这点成就放在心上，一边啃肉，一边给贾砰砰递纸条： “贾夫子，帮我看看，这个导师是谁？” 赠送便当的时候，随着肉干丢过来的，还有一张不太起眼的小纸条。 上面写了一个人名，不出意外，是他接下来要重点接触的对象。 “屠隆？” 贾砰砰念了一遍。 起初觉得眼熟，但没能一下对上脑海中的人脸。 忖思数秒，他后背发毛，突然颤颤巍巍问道： “寒公子，这是江主任要你跟随的导师？” “这家伙，据说是个火药桶，暴脾气发作的时候，十头牛也拉不住……” “曾经有助教在他手里做事，因为犯了一个很小很小的错误，被他的眷灵殴打成猪头，差一点点失去做人的尊严……” “又是一个大麻烦？”夜寒君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沧海阁中，助教作为见习导师，并没有资格独立教学。 每一个助教，必须绑定一个正式导师，然后在正式导师的监督和引导下，摸索师者之路的成长。 一旦连跟随的导师，都觉得这个助教不来事，要知识没知识，要能力没能力。 那么几乎可以判定，这个助教永远不会有转正的机会。 接下来最好的情况，继续当师生之间的社畜。 差到一定程度，直接驱离沧海阁，学院不需要这样的庸人误人子弟。 糟老头子……这是给我布置拦路虎，想要看我出洋相？ 夜寒君慢慢思索，又问了贾砰砰一些关于屠隆的事情，暂时把这件事丢到一旁。 “太阳要落山了，今天辛苦贾夫子的陪同和帮助。” “等我修行踏上正轨，一定专门拜访，以重礼谢之。” 贾砰砰叹了口气，劝诫道： “寒公子先顾好自身吧，屠隆尚且难以相处，你现在势单力薄，却持有学院助教的身份，想来无论是学员，还是其他助教、导师，都会对你有看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怕的。” 夜寒君吃完肉干，抱了抱拳，正色道： “还请夫子送我回北城区。” “我先不回分配的住宅，请带我去雏鸟屋，我需要尽快契约合适的眷灵，以明确接下来的培育方向。” 第10章：雏鸟屋 “可你这身体，似乎比来时更加虚弱。” “不休养一段时日，契约眷灵会不会出差错？” 贾砰砰面露迟疑，关心起他的状态。 夜寒君摇头：“江前辈给的这块肉干，应该产自玉婴之胎。” “食用后，我浑身暖洋洋的，萎靡的状态略有好转。” “再加上我是主动觉醒者，先天灵魂比同龄人强大，支撑一次眷灵契约……问题不大。” “那好，我们这就动身。” 贾砰砰点头，抬起手臂： “出来吧，大雄！” “咯咯哒！咯咯哒！！” 巨雀一出场，又是仰天大叫，似乎关在契约空间对它而言，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 “目标，雏鸟屋！” “预计到达时间，7点前！” 此时太阳西斜，火红的晚霞熊熊燃烧，星星从夜幕中一点点渗透出来，也有三轮月牙的虚影，悄无声息浮于头顶。 夜寒君并未多言，一边抓着巨雀的羽毛，一边闭目养神，尽可能调整自身的呼吸。 治理千疮百孔的身体，非一时之功，需要一个大周期。 执教者相关的血契仪式，又需要大量的资源铺垫，且同样需要强壮的肉体和饱满的灵魂，以此确保绝对的成功率。 夜寒君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契约执教者所属的第一个眷灵，从最核心的角度，提升自身的保命能力。 毕竟……连契约眷灵都没有，算什么眷主？ “寒公子，到了。” 巨雀缓缓下降，夜寒君睁开眼，顺着巨雀的背脊滑落在地。 他定睛瞧去，暮色笼罩下，一座白色城门擎天而立，至少有五十米高。 再往里面眺望，道路由方方正正的青石铺就，两边则是各种宽敞明亮的店铺，五彩的灯影随着晚风摇曳，一个梦幻多姿的绚烂世界由此诞生。 “寒公子，我不是学员也不是导师，并没有资格进入这片区域。” 贾砰砰挠了挠头，略显尴尬。 夜寒君沉吟数秒，再次谢过他的帮助，示意自己独自前行，并不用担心。 “就此别过寒公子。”贾砰砰憨厚一笑，由衷祝福道： “我有预感，寒公子的到来，会在沧海阁掀起不小的浪花。” “我非常期待，看到寒公子在讲台前侃侃而谈的画面，也非常期待，寒公子契约的第一头眷灵，会是什么品种、什么属性。” “拭目以待吧。” 夜寒君摆了摆手，大步向前。 路过门口时，掏出個人徽章。 只听滴的一声，身体有轻微的阻力，像是穿过一层薄薄的气泡。 “哟，又有新生来了？” 街边的第一家店面，一个赤膊的老大爷拿着蒲扇，坐在板凳上悠哉悠哉乘凉。 他的跟前盘着一条花纹大蟒，察觉到夜寒君经过，只是掀了掀慵懒的眼皮，马上就接着睡去。 “随便看呐，新生凭借个人徽章，可以在雏鸟屋随便带走一头眷灵，免费的，背后由学院出资！” 老大爷招呼了一声，压根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 给夜寒君的感官，就仿佛来到衰败的集市，没有人流，更没有生气。 “大叔，这大眼狗几岁了，怎么感觉不够健康？” “哦，刚刚满月，眼睛被猫妖挠了一下，有点细菌感染。” 笔直数过去，右手边第三家店铺，一男一女正在询问眷灵的状况，脸上透着年轻人独有的拘谨。 夜寒君瞄了一眼，没有任何停留，继续往前走去。 初来乍到，第一印象非常一般。 目之所及，大多都是小体积眷灵，不是被关在大笼子里，就是被关在特制的结界中，或呼呼大睡，或百般聊赖，精神状态实在一般。 这就是沧海阁专门培育优质眷灵的雏鸟屋？果然不能有太多的期待，小地方终究是小地方…… 夜寒君皱着眉头，不断扫街。 虽然唤作“雏鸟屋”，但这里就是一条步行街。 大体采用的是分片区管理机制，平均一个店铺安排一名专人，照顾十头眷灵幼崽。 相关的品种虽然五花八门，可质量上远远达不到夜寒君驻足多看一眼的程度。 “咦，这是茶花犬？眼神乌溜溜的，牙齿基本长全，倒是还算不错的契约对象……” 十五分钟，夜寒君在第65号店铺止步。 这家店的伺养者，竟然躺在吊床上阅读卷轴，沉浸式遨游知识的海洋。 而他店门最前面，有一头40厘米长的小狗崽子，不系绳子，乖乖坐在地上，好奇地打量过路人。 “汪！汪！” 迎上夜寒君注视的目光，小狗崽子站起身来，一个劲摇尾巴，态度非常热情。 夜寒君细细端详，这头茶花犬拥有墨绿色的毛发，毛发很干净，能看出平时有悉心照顾。 而它头顶的金黄色花瓣，虽然还没有完全盛开，但若有若无，已经能闻到淡淡的茶叶香气。 “可惜，契约这类眷灵，能帮助我加速调理身体状态。” “可茶花犬战斗力偏差，又因为头顶的治愈花苞，很容易成为其他眷灵的狩猎目标……” 夜寒君摇了摇头，小狗崽子通人性，快速摇动的尾巴渐渐停下，可怜兮兮地回到原来的位置。 “会有更适合你的眷主，不要着急。” 夜寒君想了想，没急着离开，上前一步抚摸茶花犬幼崽的额头。 相仿于鬼影蜘蛛的一幕发生了，他只是随便揉捏、轻轻拍打，小崽子眯起眼，露出极为享受的表情。 “走了，有缘再见。” 夜寒君起身，向前迈步。 茶花犬呜咽了一声，依依不舍目送他离开。 …… “顽皮蛙、风蝴蝶、黑猿、尖喙草、灯芯鬼……” “越往后行进，质量有所提升，但这些品种太差劲了！” 作为眷主，第一头眷灵的重要程度可想而知。 不过单纯的强大，并不能作为主要的参考因素。 眷灵契约排列第一的优先级，依然是「职权」。 「骑士」必须契约骑乘宠，不然就是埋没自身的权能，终其一生也不可能晋升第2位阶。 「魔法学徒」适合契约法术型眷灵，两者搭配法术的威力能够获得增幅。 「斥候」适合观察力优秀或具备潜伏能力的眷灵，这样在野外活动时才能相辅相成，而不是互相拖累。 …… 先适合，框定必须具备的特质，再去考虑眷灵的强度、潜力、个性……这样才不会出错。 夜寒君目前需要搭配的职权，是「执教者」。 这个职权的名称，纵观那么多古书，也找不到同名的存在。 结合明面上鉴定为e级，实际展现的权能却非同凡响，光是「资质鉴定」这一招，就能碾压万千同级者。 夜寒君有理由怀疑，「执教者」可能具备特殊性和唯一性，想用三两句话诠释定义……太过于肤浅！ 但期待之余，苦恼的地方着实不少。 眷主圈有一个定理，如果对于自身的权能缺乏认知，不清楚自己适配于什么类型的眷灵。 最佳的方式，便是近距离接触眷灵。 介时冥冥中的第六感，会在你碰到属性契合、能力契合的目标时，给你微弱的灵觉提示。 亦或者，碰到绝对不契合的品种时，给你示警，让你不要契约。 当然，这些提示都是模糊的，以眷灵的能力类型作为宏观角度的衡量标准，并非细致入微到每一个个体。 但夜寒君确信，自己现阶段的灵觉，至少是同位阶的十倍以上。 一路走来，竟然没有任何提示，帮助他从职权适配度上分辨优劣。 这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这里的眷灵太拉胯，没有一个有助于职权的成长。 要么，执教者属于“无界定职权”，本身就不具备绝对意义上的契合或者不契合，自由度极高。 …… “吼！吼！” “喵呜！喵呜！” “八嘎！八嘎！！” 少顷，夜寒君看到一头体长超过2米的大肥猪，浑身粉粉嫩嫩的，特别憨厚可爱。 这是「吨吨猪」，凭借韧性猪皮，可以阻挡利器穿刺。 再加上它那疯长的块头，随便一撞，就能让小型眷灵吃不了兜着走。 “依然没有灵觉提示或者示警，但这头吨吨猪，品相确实不错……” 夜寒君有过短暂的心动。 一想到吨吨猪一天八顿饭，每顿都要吃一大铁盆子，他又只能果断放弃。 ——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如果眷灵好养活点，对他也是一种减压，节省下来的资源就能运用到其他地方。 “咦，巨蛙池沼还有吸血飞蚊？” 90号店面，里面有五个大玻璃罩子，五只黑红斑纹交错的大蚊子，嗡嗡嗡叫个不停。 夜寒君青睐于体型最大的那一只，位阶达到泥塑之胎大成，相对于另外四只，还额外掌握技能「疾驰」。 “属于敏攻，不能骑乘。” “持有特性‘吸血自愈’，哪怕重伤濒死，只要吸食到足够鲜活的血液，也能快速变得活蹦乱跳。” “最关键的，精心培育，能往「龙血飞蚊」的方向飞升进化，潜力可谓上乘……” 夜寒君目光灼灼，再一次产生“这个眷灵可以加入备选”的想法。 但他没急着下定决心，后面大概还有20个店面，全部看完更加稳妥。 第11章：盾甲龟与链藤 “爆浆水母，优质的水属性眷灵。” “如果长期生活在水域，契约它也是不错的选择……” “水弹蛙、火药蛙？” “这个有意思，一个能飞升进化为「水炮蛙」，一个能飞升进化为「火箭蛙」。” “要是能一起培养，杂交繁育，有较小几率培养出水火双属性的极品蛙型眷灵……” 夜寒君有小小的意外，最后的几家店铺，略微改善他对雏鸟屋的初始印象。 因为从未有过一丁点的提示或者示警，夜寒君基本能够断定，执教者就是无界定职权，脑子里开始认真忖思到底要契约什么类型的眷灵。 按照最理想的结果，他希望是强攻宠，其次能兼顾骑乘的特点。 至于是否具备自然飞升进化的方向，夜寒君倒是看得很开。 ——如果有，那就最好。 ——如果没有，凭他的认知，再加上背后的资源，有的是办法逆天行事。 “小哥来看看啊，我这里专门饲养龟类眷灵，小鳄龟、泥丸龟、幻毒龟、臭臭龟……都是精心培育的眷灵幼崽，属性出众，個性突出，保你契约以后，说不出一个坏字！” 108号门店，出现一个极为热情的饲养员。 他主动领着夜寒君，参观眷灵的栖息环境，以最专业的术语，介绍几头龟型眷灵的优劣势。 “小鳄龟，这小家伙拥有惊人的咬合力，一旦被它咬中，不掉块肉下来，根本不可能松嘴。” “幻毒龟，它的尾端长有特殊的分泌腺，遇到危险会喷出毒雾。” “它的毒看似没有致命风险，但不及时净化解除，受击者会迷失在幻觉世界，之后任凭宰割。” “还有仙人掌龟，我强烈推荐小哥契约这个眷灵，它可以通过技能「滚动」，在速度上媲美野兔、野狼。” “再加上它浑身尖刺，除非是位阶大幅领先于它，不然很难碰到真正的天敌，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夜寒君颔首，认可饲养员的介绍。 习惯性在店内四处扫视，本来无动于衷、波澜不惊的心境，突然泛起一丝涟漪。 那不是灵觉提示。 而是一种名为“意外”的情绪波动，强度非常之高。 “我想带走这头「盾甲龟」。” 收回目光，夜寒君突然指向角落，若无其事道。 “你喜欢盾甲龟？” 饲养员微微诧异，马上堆满笑容道： “这小家伙的甲壳，同等级可是最硬的，看来小哥想走防御路线。” “不过，本着诚信友好的经营原则，在下还是建议小哥，最好更换一个目标。” “为什么？”夜寒君淡笑反问。 “这家伙脾气不好，准确的说……相当恶劣！” 饲养员叹了口气，用满是遗憾和无奈的口吻，吐槽抱怨道： “照理来说，盾甲龟最常见的核心个性，应该是「憨厚」。” “持有憨厚作为主导个性的眷灵，虽然碰到事情容易吃亏，但胜在听话，执行命令、日常陪伴什么的，都不用怀疑忠诚度。” “这只盾甲龟就不一样了，我仔细研究了好几天，严重怀疑它的核心个性是「暴躁」或者「狂躁」，就连天天给它洗背喂食的我，它都置之不理，老想着给我的胳膊来一口，尝尝人肉的味道……” 饲养员撩起衣袖，粗壮的小臂上，一个血口子清晰可见。 虽然已经涂上了药膏，不再流血。 但那向内凹陷的恐怖牙印，普通人看了一定遍体生寒。 “是个不安分的主儿……” 夜寒君轻轻颔首，视线翻转，再一次聚拢在角落。 那里有一只半米大小的黑色乌龟，独自霸占一块巨大的礁石。 它昂首挺胸，伸长脖子，惬意享受头顶晒灯洒落的橘黄色光影，两只琥珀色的眼睛瞪得溜圆，一副“我很舒服”的样子。 ●)o(● 这就是盾甲龟。 盾甲龟的龟壳，算是全场小有特色的一类。 既不向上凸起，也不向下凹陷，整体呈现长方形，像是一块大号的砖头驮在背上。 它没有亮眼的花纹，没有绚烂的色彩，只有钢铁般冰冷的光泽，光是用眼睛看都觉得梆硬至极。 “咿呀呀——” 礁石晒台至少能容纳四五只同等大小的盾甲龟。 有两只体型差不多的臭臭龟想要靠近，也想晒晒太阳，促进个体的生长发育。 但盾甲龟硬是不让，屁股往后一撞，将其中的一只撞飞。 另一只用脚踩着，限制它的活动区域，然后回过头来就是一口，吓得那只臭臭龟缩起脖子，踉踉跄跄往后逃走。 “你看，情况就是如此。” “作为蛮之眷灵，盾甲龟智商有限。” “但它还是这么做了，说明本能比想象中更加的自私残暴。” “小哥如果真的和它签订契约，吃力不讨好都是往轻处形容，作为伺养者，我由衷希望你换一个选项，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次品一意孤行……” 饲养员一脸诚恳。 夜寒君嘴角勾勒的弧度，却是隐隐向上提了一分。 “资质鉴定！” —— 【种族名称】：盾甲龟 【混沌印章】：「蛮」 【主修】：肉身道 【位阶】：泥塑之胎·小成 【混沌灵纹】：24纹「架盾」、28纹「硬甲」、 【核心个性】：「暴躁」 【当前状态】：享受 【契约关系】：无 “就它了。” 夜寒君无所谓的笑了笑，心中有所决断。 饲养员一个劲摇头叹息，似是非常后悔，没有及时把盾甲龟运出门店，早点淘汰掉或许就不会有后续的选择和潜在的麻烦。 “放心吧，要是被它咬了，只能怪我自不量力。” 夜寒君耸了耸肩，又解释道： “我不会直接契约，会先试着相处一段时间，请店家帮我‘打包’。” “你有自己的想法，也请注意安全。” 饲养员见夜寒君坚持，只好缓缓点头，胸口绽放出墨绿色的光芒。 同贾砰砰一样，那是代表已经与眷灵签订契约、且眷灵存活于世一切正常的“契约印痕”。 而契约印痕的模样、颜色，主要由契约眷灵的形态、属性、能力决定，是一个充满玄学的神秘符号显化。 在墨绿色光芒亮起的一瞬间，夜寒君就感受到浓郁的生命气息，下意识后退一步。 等到召唤阵法一闪而逝，浮现的果然是他预想中的植物型眷灵。 “嗖嗖嗖——” 那是一株「链藤」，本体只有30厘米，一把尺子的大小。 但它在低等眷灵中，绝对属于实用价值偏高的物种，只需要一个念头，顶端的藤蔓便会疯长。 “吼！” 盾甲龟受惊，不仅没有像其他龟类一样缩脖子缩腿，反而试图调整身体的姿态，要和敌人正面硬刚。 不过这是徒劳的，饲养员实力雄浑，已经立足于第2位阶。 契约的链藤，明显也是悉心培育，不再是泥塑之胎的菜鸟，飞升到了霞照之胎·小成。 一招「铁锁缠身」，形似涂满墨绿色油漆的藤蔓锁链，几乎是瞬间限制住盾甲龟的体态，然后让它甲背朝下，像是五花大绑的粽子动弹不得。 “绑住了，凭借它的咬合力，24小时内挣脱不出来。” 饲养员摸了摸链藤的根须，后者害羞地逃远，自己找了个池塘吨吨吨喝水。 “小哥，回去后再考虑考虑。” “如果24小时内没有突破性的进展，没有把握签订契约，那我建议你把它带回来，我给伱换仙人掌龟，小仙绝对比盾甲龟好相处，能力上也不赖，是非常优质的契约对象。” “好的，谢谢。” 夜寒君微笑，自然而然朝着另一边问道： “我手头上暂时没有合适的饲料喂食，可不可以送我一点龟粮，撑个几日缓上一缓。” “没问题！”饲养员非常热情，“都是不值钱的普通口粮，缸里随便捞！” 得到预料之内的准许，夜寒君不再迟疑。 抄起一个网兜，就往那标记着“龟食”的大缸里，用力扒拉。 约莫半分钟，目睹混在鹅卵石堆里的白色小家伙，顺利落入网兜。 夜寒君的眸光里闪过一丝奇异的色彩，迅速收网，示意捞的份量已经足够。 “才这么点啊，太跟我客气了。” 饲养员对盾甲龟的饭量心中有数，接过抄网，又是一顿大捞特捞。 等到最后，他把小虾、小鱼、水草之类的所有东西，全部装在巨大的塑料瓶子里。 又找了一个小拖车，徒手抱住动弹不得的盾甲龟放了上去。 “小车送你了，不用归还。” “来，个人徽章拿过来，我给你登记一下，这是免费认领的流程。” 夜寒君颔首，递上一物。 饲养员接过徽章，忽然察觉手感不对。 低下头看了又看，错愕像是年老者的皱纹，一点点爬满面颊： “银白色的……这不是助教徽章吗？” “你不是学员，而是导师？？” “不应该啊，你的气场明显停留在第1位阶，类似于初出茅庐的新人，一点都不像助教啊……” 夜寒君礼貌回应：“助教或者正式导师，也都拥有免费认领一次的机会，这一点不假吧？” “是这样没错。”饲养员眨巴着眼睛，那眼神就像要把夜寒君扒光，去看看他的皮囊下面，到底是人类还是妖怪。 第12章：纯白蝌蚪 “那就请阁下帮我登记一下。” 夜寒君见怪不怪类似的表情，佯装一丝无奈道： “至于这枚徽章的由来……说来话长。” “噢，知道了。” 饲养员取出自己的徽章，将两个徽章互相对撞了一下，所谓的登记也就完成了。 再然后，夜寒君装作看不懂他脸上“没关系的，我有的是时间听八卦”的潜台词，就这么拉着小拖车，上面装着大塑料瓶子和盾甲龟，从最近的出口离开雏鸟屋。 “神秘的年轻人……” 饲养员远远望着，直到看不清夜寒君的背影，方才回到饲养屋，去给链藤配置今天的营养液。 “哧溜——哧溜——” 没有恶霸·盾甲龟独占晒台，臭臭龟、幻毒龟纷纷爬了过来，一起占领巨大的礁石。 至于恶性争夺事件，这里人均都是老实龟，主打的就是礼让谦逊，相仿的情况再也没有发生。 …… 夜寒君仰头看了会天，此时夜色已深，满天的星星像是撒落一地的珍珠。 偶然会有几团云雾飘过，星星不再眨眼，月光不再倾泻，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反而令他有些享受。 “没有骑乘宠，真的去哪都不方便。” “好在贾夫子说，学院有十几个驿站，提供免费的拉车服务……” “吼！吼！” (╬◣д◢) 拖车上，四脚朝天的盾甲龟，还在奋力挣扎。 每一个动作都在说：“该死的人类，识相点把本龟放了，不然让你下半生不能自理！”…… 当然，这都是徒劳的。 链藤的铁锁缠身太强势了，哪怕已经与本体斩断，不再由本体供给能量。 以盾甲龟当前的位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挣脱束缚。 “继续叫吧，喊破喉咙看看有没有人理你。” 夜寒君拍了拍金属一般的大铁壳，于无人街角，露出恶魔般的微笑。 “吼……” 一向专横的盾甲龟，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怂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似是为自己的变化羞恼，开始变本加厉啃咬藤锁，犹如一個发狂的疯子。 夜寒君不再关注它。 四十分钟后，终于找到一处驿站。 所谓的驿站，都是各式各样的眷灵拉车，且动辄都是容纳三四十人的巨大车厢。 其性质相当于前世的公交车，目的就是帮助没有骑乘眷灵的眷主，缩短去各个地方的时间。 夜寒君刷了下徽章，坐上一辆由「车夫」和「大脚马」运营的木质马车。 大脚马的位阶是霞照之胎·小成。 如果直接骑乘，行驶速度至少是巨雀的两倍，且更加持久，两三个小时都不会疲惫。 但它拉着巨大的车厢、载客二十余人的时候，实际的行驶速度快不到哪去。 这就导致，等到夜寒君到达目的地下车时，时间已经来到晚上的11点。 “滴——” 越发熟练地刷徽章进门，连绵的建筑群映入眼底。 都是独栋别墅，楼与楼之间间隔极远，建筑的色彩不是白色就是黑色，风格上也相当简洁。 夜寒君侧耳倾听，隐隐能听到狮虎咆哮、禽鸟尖叫的躁响，但整体上还算清幽雅静，符合他想要的及格线以上的居住环境。 “黑色，代表已经被人绑定，不管有没有入住，外人都无法进入。” “白色，则代表‘闲置’。” “虽然沧海阁，好像有十几个小区用于居住，但这里闲置的房屋，比我想象中要多……” 夜寒君把这一现象，归类到这是“二级房屋”。 普通学员，除非愿意花钱，不然能够免费居住的场所，只有三级房屋。 而助教，或者精英学员，才有资格免费使用二级房屋，以此作为自己的栖息地。 至于一级房屋……那是正式导师居住的地方。 比如江永年就在东面的湖边自己搭了个城堡——这就是他享有的专属权益，外人只能干瞪眼表示羡慕。 “就这了，233号，新的生活就以这里为分界线，宣告正式开始吧。” 夜寒君懒得挑选，但距离大门最近的别墅都被占领了，只能被迫前行500米，找到一个白颜色的房子。 将个人徽章往门上一敲，犹如浓郁的墨水滴到水里那样，前一秒还是洁白无暇的墙壁，后一秒就变成了纯粹的黑色。 “吱呀——” 大门一开，暖黄色的壁灯自动点亮，视线触及的一切，无论是近前的走廊，还是远处的大厅，瞬间变得灯火通明。 夜寒君大致瞄了一眼，依然是简约风格的内饰。 不过和前世截然不同的一点在于，占地面积至少1000平方米的别墅，里面只有一层。 从天花板到石砖地板的距离，足足有30米。 这是眷灵世界常规的设计结构——光是满足人类居住条件的房屋，也只有凡人有可能被迫选择。 但凡是个眷主，但凡手里头契约着眷灵。 哪怕是第1位阶的泥塑之胎，哪怕体型先天小巧，并不占地方。 三四米高度的房屋，还是会大幅限制它们的活动区域。 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下居住，轻则抑郁，重则身体机能下降，没人敢这么设计。 “通风符文、冷热水系统、火焰循环装置、自动排烟系统、金属烹饪台、冰冻保鲜装置、放满普通衣物的壁橱、灾难预警装置……” 夜寒君大致逛了一圈，虽然和过去的居住条件不能比。 但好歹东西都是新的，没有人为使用的痕迹，单这一点，就能让他小小的松上一口气。 “小恶霸，你作威作福的日子到头了，给我进来吧。” 回到门口，夜寒君费了点力气把盾甲龟搬上台阶，然后丢到屋中。 整个过程中，盾甲龟极力挣扎，说什么也不肯配合。 夜寒君微微摇头，任凭它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威胁，不曾理会分毫。 “蓬头垢面、一身臭汗的，如此焦灼的日子，终于熬到了头！” 关上门，确认烙印在墙体上的防御阵纹开始运转。 再观察了一眼塑料瓶，一切正常。 夜寒君想了想，终究还是先洗个热水澡的诱惑更胜一筹，笑容因此绽放在脸上之时，要多灿烂有多灿烂。 “砰！” 盥洗室的门被推开，他的眼前再次一亮。 其他可以简单简陋，还能忍受。 这盥洗室要是偷工减料，夜寒君真的能够嫌弃死。 好在实际情况，洗澡的地方面积不小，配备的设施还算齐全，甚至会区分人类泡澡的浴缸和适用于眷灵的淋浴套件。 只听嗷嗷一声叫，选香氛、点香烛、试水温、花皂搓澡……夜寒君恨不得把自己洗脱皮。 “就是可惜，现在属于特殊情况，没有妙龄侍女帮着宽衣解带，也没有国色天香的舞女弹琴奏曲表演劈叉，体验感多少会下降一些……” 夜寒君略有遗憾，但也知足。 忙了一天，能在晚上洗到热水澡，已经感动得快流下眼泪了。 这是自诩只有“一点点”洁癖的他，为数不多的坚持。 “呼……舒坦！太舒坦了！” “每天花点时间泡澡，简直是人生最大的享受之一！” 足足一个小时，头顶冒着热气，但浑身上下依然苍白如雪的夜寒君，慢慢从浴缸里爬出来。 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白天穿戴的黑色风袍丢进垃圾桶里，然后反复洗了三遍手，去隔壁的壁橱里随便找了一套合身的衣物穿上。 如此，夜寒君才觉得彻底活了过来，焕然一新的清爽感从内到外，整个人要多巴适有多巴适。 “洗尽纤尘，大概就是这样。” 狠狠伸了一个懒腰，夜寒君露齿一笑。 想起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保守起见，再一次检查身体。 尤其确认指甲缝之类的地方，没有明显的污垢残留——这是非常重要的细节！ 全都准备妥当后，夜寒君回到拖车旁边，无视瞪着他仿佛要把他吃掉的盾甲龟，抱着大塑料瓶子，开始往盥洗室移动。 “哗啦啦啦——” 盥洗室一共有两个浴缸，体积适中的留给自己，另一个偏大的尺寸，刚好用来承载塑料瓶里乱七八糟的东西。 独眼金鱼、泡泡鱼、跳跳虾、迷你蟹、蓝水藻、青水草…… 这些都是自然生态里最底层的物种，虽然大部分也能够定义为眷灵，但实在太弱、太普通了。 哪怕是g级职权的眷主，也只有山穷水尽的关头，才会考虑契约它们。 “去去去，一边玩去。” 夜寒君赶走不怕死的迷你螃蟹，在大大的浴缸里挖呀挖呀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抓住他想要的东西。 那是一块“石头”，入手冰凉凉的。 上面有斑斑点点的灰色花纹，看上去脏兮兮的，没有太多的美感。 手指加点力，捏上去依然是硬物质感。 敲打浴缸的边缘，发出的也是啪啪的石头撞击脆响。 ——无论怎么判断，这和正常的鹅卵石没有任何差别。 “小家伙，你的心也太大了，被人攥在手里，小命随时不保，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吗？” 夜寒君像是发现心爱之物，爱不释手把玩，嘴里却不忘吐槽。 “嘶呀~~~” 不知是不是他的提醒生了效。 手里的石头突然翻了个身。 如冻住的果冻徐徐融化，“石头”变长了一点，变瘦了一点，表面斑驳的颜色像是洗去污垢的珠宝，瞬间变得纯净透亮。 “咿耶？”(?????) 婴儿手掌那么大的小生灵，轻轻摆动尾巴。 长长的尾巴拖在后面，犹如女孩儿扎起来的小辫儿。 等到它把上半身扬起，大大的脑袋上睁开一对小米粒般的眼睛，向着夜寒君投落充满灵性的好奇目光时。 夜寒君发出由衷的慨叹，以灵魂为风暴的起点，彻底迷醉于这类纯粹的生灵。 “资质……鉴定！” —— 【种族名称】：纯白蝌蚪 【混沌印章】：「净」 【主修】：洁净道/纯粹道 【位阶】：泥塑之胎·虚引 【混沌灵纹】：88纹「不动如石」 【核心个性】：「天真无邪」 【当前状态】：梦醒 【契约关系】：无 第13章：净之眷灵 窝在夜寒君手心里的生命体，是一只蝌蚪。 一只很小很小，仿佛用点力就能捏死的蝌蚪。 “无所不能的大自然造物主……又创造了一个奇迹吗？” 夜寒君托举手掌，放置与双眼平齐的位置。 在小蝌蚪的视角，大概就是一个生平未曾谋面的怪物，突然把脸凑到面前。 对方光是眼泡珠子，就和它的身体差不多大。 近距离盯凝的时候，因为置身阴影的笼罩，压迫感一旦腾起，再也无法回落。 …… 这都是夜寒君的臆想。 只有一丢丢大的小蝌蚪，似乎不知道恐惧为何物。 陌生的生命磁场靠得那么近，炙热的呼吸触手可及。 小蝌蚪仿若未闻，充满灵性的目光里，只有好奇轻轻闪烁。 “咿耶？” “咿耶？咿耶？” 小蝌蚪甩了甩尾巴，转了一圈，好像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怎么一觉醒来，连睡觉的地方都换了模样，这是哪儿？我又在干嘛？ “如假包换的净兽，传说中的净之眷灵，竟然以这种意外的方式，与我相遇……” 夜寒君见识过太多的名场面，从小到大经历的风浪，也是寻常修者的成千上万倍。 但这一次，他无法平静。 诸天万界，亿万物种，稀奇古怪者不计其数。 可这「净兽」，连史书、传记、典籍里，对其的记载都只有只言片语。 相关的知识，留下大片大片的空白。 渲染的神秘色彩，又直逼传说中的至圣之胎。 夜寒君不得不惊叹，就在巨蛙池沼这个小地方，一個本来没有太多期待感的新手眷灵认领中心。 竟然能见证这样的生灵，以如此纯粹无瑕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这真是……不胜荣幸！ “咿耶~~~~” 小蝌蚪尾巴长，脑袋大。 歪着头打量四周，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而且它太乖巧了，自始至终没有逃离夜寒君的手掌，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就是没心没肺，还不知道人心的险恶。 夜寒君另一手捧了点水，浇在小蝌蚪的身上。 没想到小家伙摇头晃脑，一下把水花溅飞，两只米粒大小的眼睛弯成月牙，似乎觉得这样有趣又好玩。 “小家伙，以后跟我混吧。” “跟着我，早上喝最纯净的百花露水，中午喝百年份的黄金玉桂树浆，晚上喝仙女姐姐葱葱玉指酿造的美酒……保你快速发育，早点长成大胖小子。” “咿耶！” 小家伙听不懂人话，语言上的交流属于对牛弹琴。 但它是净之眷灵，对于善恶之意，富有本能上的自我判断。 夜寒君没有恶意……这是它唯一能判断的信息，仅此而已。 “要是流萤在这就好了。” “小时候，她最想见识的眷灵物种，就包括净兽……” 夜寒君幽幽自语，目光有刹那的失神。 等到意识重归现实，他微微摇头，一边甩空杂念，一边认真忖思当下面临的情况。 净兽……属于绝对稀有！ 持有「净」作为混沌印章的眷灵物种，比之最最常见的妖之眷灵、蛮之眷灵，好比是一颗珍珠藏身浩瀚海洋，数量上不是一个概念级。 夜寒君敢笃定，偌大沧海阁，只有极少数学识渊博之人，有可能听闻过净兽的传说。 其余者，上至正式导师，下至普通学生，有一个算一个，能听过这个名词，都足以让他侧目。 净……本身就代表“奇迹”！ 它们号称是洁净的使者，天生受到自然的眷顾，在某些古老的传说中，甚至会与好运连接，永远渲染神秘的光环与色彩。 夜寒君出生于夜家，一个盘亘十几个纪元而屹立不倒的超级氏族。 他见过遮天蔽日的远古魔鸟，成群结队飞舞。 见过睁眼为昼、闭眼为暮，吹气为冬、呼气为夏的烛龙，沉睡千载，终于从地心深处醒来。 见过山峰大小的幽冥亡龙，盘旋于末日风暴的最中心，以天地为舞台，鏖战堕之天使。 也曾在尸山如海的墓地里，读书阅经，学琴作画，陶冶无上的情操。 也曾在雷暴闪烁的间隙，见族中长老沐浴圣凰之血，以至圣之血淬炼体魄。 也曾在太阳炸裂的那一天，目睹万物众生匍匐于地，世界为之凋零哭泣…… 夜寒君见识过太多形形色色的生灵。 有的强，有的弱，有的古老，有的怪诞…… 但净之眷灵，毫无疑问，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所见。 “要是被那些哥哥姐姐知道，我碰到真正意义上的纯血净兽，想来少不了一番血雨腥风。” “对于他们而言，好东西只能属于自己，外人不过是代保管者，哪怕这个人是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嘿嘿，真是残酷而又现实的家族。” 夜寒君轻笑，摇头不语。 手掌中的小蝌蚪终于紧张起来，环顾四周，小心翼翼张望，寻找假想中要它小命的坏人。 “没事，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发育，未来不见得会比他们弱小。” 夜寒君伸出一指，挠了挠小家伙的头顶。 意外的情况发生，虽然小蝌蚪表现得很享受抚摸，但冥冥之中，类似于鬼影蜘蛛和茶花犬的强化效果，并没有触发。 “净兽先天纯净，陷入异常状态的难度是寻常眷灵的数十倍，也不太可能被寻常的毒素威胁影响……” “是因为小家伙的体质问题，还是说，我的执教者权柄本身就存在限制？” 夜寒君沉吟数秒，暂时放下小蝌蚪，从水缸里抓住一只跳跳虾。 不足巴掌大小的跳跳虾，任凭如何触摸触碰，也没有出现享受的情绪。 相反，脱离水域，它变得极度恐惧。 不断尝试发力，想要挣脱夜寒君的束缚，重新回到水缸之中。 夜寒君若有所思。 又替换其他的水系眷灵物种，发现结果如出一辙，没有一个能够触发特定效果。 “有限制条件，符合预期猜想。” “具体情况，还需要更多的样本，进行深入研究。” 结束简短的实验，夜寒君迎上小蝌蚪闪烁着光泽的灵动眼睛，不由莞尔一笑。 “多亏无与伦比的变态感知力，不然根本发现不了伪装成石头的你。” “虽然不知道你究竟出生在何处，但看得出来，你太年幼了，比幼崽更像幼崽。” “咿耶~~~~” 小蝌蚪听不懂，但是看到“大蝌蚪”跟它聊天，情绪上还挺开心的，摇头晃脑不断附议。 “我给你准备一个单独的豪华水缸，还是你想凑凑热闹，和这里的小伙伴们住在一起？” 夜寒君捧起小蝌蚪，送到大浴缸的旁边。 这一次，小蝌蚪眨了眨眼睛，滋溜一下就滑进了水里。 “咿耶~~~~~”(≧?≦)? 小蝌蚪游了两圈，兴高采烈，晶莹剔透的身体像是溶于水一样，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清它在哪里。 而对于它的到来，不管是跳跳虾、独眼金鱼还是迷伱螃蟹，都表现得浑然未觉。 除非小蝌蚪游到哪一个小家伙的近前方，几乎挨在一起，对方才会“哗”的一下，因为突然出现的小生命，瞪大眼睛而不敢置信。 “先天存在感偏低？”夜寒君津津有味看着。 古籍里的确这样描述过。 净兽作为受到自然眷顾的物种，不管是诞生灵智还是愚昧无知的生物，基于本能都难以注意到它。 哪怕是穷凶极恶的弑杀生物，只要没有完全失控。 碰到净兽，它们也会尽可能规避，不愿轻易引起冲突。 净之眷灵——等同于先天携带生命护符！ 单这一点，种族价值就能拔高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小家伙，它们都不跟你玩呀。” 夜寒君蹲在地上，就这么默默看着小蝌蚪游来游去。 那些小鱼小虾都不搭理它，被逼急了还会四处逃窜，但小家伙始终无忧无虑的，一只蝌蚪也能开开心心玩耍。 “咿耶~~~~” 听到夜寒君似乎在叫它，小蝌蚪从水底钻了出来。 大半个脑袋浮于水面，尾巴摆呀摆，又乖巧又可爱，跟个小孩子一样。 夜寒君失笑，如此简单的相处模式，此生未曾感受过，处处都是新奇。 “天真无邪作为主导的核心个性，某种程度就代表眷灵最重要的性格……” “这个小家伙注定要好好保护，谁敢污染它、教坏它、伤害它……便要承载我的怒火。” 夜寒君再次伸出一个指头，碰了碰小蝌蚪冰凉凉的大额头。 然后，他站起身体，关掉盥洗室的灯光，就这么走了出去。 “今天最幸运的事，捡漏「纯白蝌蚪」，未来充满希望与可能。” “但很遗憾，小家伙太年幼了，不具备任何战斗技能。” “执教者相关的第一枚契约印痕，如果给予小蝌蚪，短时间内我将陷入全面的被动，应对各方挑战，心有余而力不及……” 夜寒君捏着下巴，微蹙眉头。 为了现实状况，不得不改变选择，这是相当无奈的事情，但又确实没有容忍的余地。 “也就是说，我依然要想办法，寻找更契合的首位眷灵……” 夜寒君思绪翻转，不知不觉，重新回到大厅，回到了进门的地方。 “吼！！！” 盾甲龟被捆绑四肢，动弹不得。 但这不妨碍它发现目标，一看到夜寒君靠近，压抑在喉咙里的嘶吼声爆发开来，寂寥无人的夜晚因此变得刺耳聒噪。 “也罢，契约眷灵明天再说。” “看你不爽很久了……给我过来！” 第14章：混沌灵纹 “吼！！” 盾甲龟发出狮虎般的咆哮，尖锐的指甲抓挠在链藤上，不仅发出金石碰撞的声响，甚至能看到四溅的火花。 如此凶威，放在泥塑之胎·小成，且还是一个以防御出众的龟类眷灵身上，实属罕见。 但夜寒君是谁？什么场面没见过？ 拉起推车，就拖着四脚朝天的盾甲龟往厨房走去。 不顾盾甲龟一次又一次想要弑咬他的狂暴杀意，找了个顺手的毛刷，在大大的金属背上用大大的刷子刷呀刷呀刷，然后拿大大的水枪冲呀冲呀冲，淤泥、苔藓、污垢……快速剥落，不再成为背甲上的附着物。 彼时，金属烹饪台里已经放满洁净的清水，夜寒君打开冰鲜储藏柜，找到一堆大葱、桂皮、香角、鳞菇、黑椒… 重中之重，自然是茴香猪骨。 虽然只有一根，还是冷冻藏品，失去最佳的赏味期。 但用工具研磨成粉后，依然满屋飘香，口水一不留神就从嘴里跑了出来。 “饲养员啊，对不住了。” “我的主要目的是带走纯白蝌蚪。” “只是后来一想，不对啊，我身体这么虚，不找个龟补一补，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所以，精心培育的仙人掌龟，真没必要让我嚯嚯。” “也只有凶狠顽劣的盾甲龟，一点不讨喜，死到临头还在横行霸道……” “就它了，将就将就，给我打個牙祭吧……” 夜寒君止住口水，轻吸一口气，使劲全力那么一推。 “扑通！” 盾甲龟应声落水，因为四肢被链藤束缚，愣是没办法浮出水面。 它似乎还在骂人，咕噜咕噜的气泡从嘴里喷涌出来，频率又快又急。 “一晚上，差不多能煮熟吧？” “保守起见，锅盖额外加固一层，我可不想半夜醒来，看到有只大乌龟蹲在房门口咬我……” 夜寒君研究了一下，嵌入符文的金属烹饪台，属于三岁小孩都会使用的便携工具。 他把内置的火焰温度，再一次调高，水温则框定在200度左右，启动循环热煮模式，停止时间为8小时以后。 “搞定，收工。” ……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一点点盈满房间。 夜寒君悠悠转醒，以往他很少彻夜长眠，这一次换了个大环境，睡眠质量居然还不错。 “咕噜噜……” 不知是不是身子骨过于虚弱，昨天傍晚吃过的眷灵肉干，不过一晚上的时间，早已消化得一干二净。 夜寒君伸了个懒腰，忽然闻到淡淡的肉香，一个劲往肺腑沉去。 他略显茫然的眼神瞬间清醒，几个闪身就往厨房窜去。 “肯定熟了！好香！真的好香！” 掀开锅盖，几截破破烂烂的链藤率先映入眼帘。 因为吃饱了水，又被高温熬煮，链藤已经提前失去金属的坚硬质感，回归到普通的植物藤蔓。 而夜寒君心心念的目标，很快从锅里打捞了出来。 前一晚还在咆哮嘶吼、充满攻击欲望的盾甲龟，这会儿已经变成了粉嫩的肉色。 近距离闻嗅，浓郁的香气直接从龟壳的缝隙里飘出，瞬间令人食欲大振。 “很好吃的样子……” 夜寒君咽了口唾沫，忍住大吃特吃的冲动。 铺了张桌布，系了个围兜，找来金属刀叉后，方才优雅落座。 然后，考验的就是他的刀工。 因为已经煮熟，夜寒君只需要将小刀插入，沿着盾甲龟背甲与腹甲之间的间隙，就能打开整个龟壳。 等到闪耀着白色光晕的嫩滑龟肉，淋上一点点秘制酱油，再小口品尝咸香扑鼻的汤汁……夜寒君发出销魂而又痛快的鼻音，双眼眯起，无尽享受。 “鲜美、q弹、滋补……” “如果能加一个幼龙蛋，再配一碗古代稻田大米饭，满分10分我能给12分……” 夜寒君赞不绝口，又是一顿狼吞虎咽。 半米大小的盾甲龟，转眼三分之一落入他的口中。 等到燥热感从小腹升腾，再向着四肢蔓延，夜寒君打了一个饱嗝，暂时停止进食。 “有滋补品进肚，身体明显暖和不少。” “虽然好像还是会咳血，但不再是有出无进，只要能维持好平衡，就能进一步调理状态……” 夜寒君收拾起餐桌，将剩余的龟肉打包，一起存入冰冻冷藏柜。 按照一天一顿营养餐的膳食计划，这也就够两天的量。 大后天开始究竟吃什么滋补品，又变成了未知数。 总不能再去雏鸟屋抓捕凶残的眷灵吧？被饲养员知道了怕是要群起而攻之，何况也没有免费领养的名额了…… 夜寒君思索着，捡起地上的龟壳。 因为高温熬煮，坚硬的盾甲龟壳略有变形。 但用力锤砸，这玩意还是梆梆硬，想用普通的刀刃攻破它的防御，多少有点异想天开。 “这下免费的护心镜也有了，一石三鸟，不愧是我。” 夜寒君微微颔首，以盾甲龟壳护住胸口，再绑两根绳子辅助固定，一套简易的护甲制作完成。 等到外面套上宽松的衣服，对镜审视，基本看不出里面暗藏玄机，物品利用的效率接近满分。 “对了，小蝌蚪……” 心中一动，夜寒君走进盥洗室。 净之眷灵的饮食生态系统，据说和正常眷灵完全不同。 外界杂七杂八的食物，它们好像看不上，只有纯度极高的自然馈赠，才有可能得到它们的青睐。 “咿耶~~~” 灯光打开，小蝌蚪一晚上都没有变成石头，始终处于纯净透亮的形态。 看到大蝌蚪靠近，它表现出小小的雀跃。 一个甩尾便从水缸的底部冲到水面，嘴巴一张，一道细小的水箭顺势吐出，精准命中夜寒君的鼻头。 “咦？”夜寒君微微愣住。 他摸了摸鼻尖的水珠，回忆着刚才那种感觉，下意识发动主动权能「资质鉴定」。 …… 【混沌灵纹】：88纹「不动如石」、12纹「吐水」 …… “真的是一个技能？！” 夜寒君眸光闪烁，隐隐似有神华冲天而起。 “咿耶？” “咿耶？咿耶？” 小蝌蚪压根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无忧无虑转了个圈。 一蓬细小的水花溅起落下，似乎在邀请大蝌蚪，跳到缸里与它一块玩耍。 “虽然只有12纹，不足道哉。” “但这是正儿八经的技能，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小家伙就让我刮目相看，还真是惊喜啊……” 夜寒君围着小蝌蚪瞧了又瞧，看了又看，好奇心压抑不住。 在这个世界，衡量眷灵的强弱，参考的因素不一而论。 但最直观的，一个是「位阶」，另一个就是「技能」。 普通的肢体挥动、肢体碰撞，无法算作技能。 眷灵的技能，必须达到一定威力或者触发特殊效果，才可以定义。 混沌灵纹就是组成技能的关键构造，是衡量技能简单与复杂、弱小与强大的核心支撑。 比如1-9纹，这个程度的灵纹，根本无法构造技能。 只有达到10纹，在10-99纹这个区间，才能称为“十纹技”，又名“基础技能”。 小蝌蚪昨天晚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只有一个技能「不动如石」。 其效果应该就是伪装成鹅卵石，以此防止猎食者捕杀，实现被动性质的自我保护。 说实话，88纹……这个强度极高！ 泥塑之胎可容纳的极限技能，框定在10-99纹之间。 非怪胎、妖孽，根本无法突破生命屏障，去掌握霞照之胎才有资格参悟的「百纹技」。 夜寒君没想到，只是睡了一觉，小蝌蚪就多了一个技能。 吐水，名字听上去呆呆萌萌，混沌灵纹也只是刚刚达到及格线。 实际体验技能的威力，大概是能让鼻子有点痒，想要打个喷嚏的程度。 但无论怎么说，这是真正的技能啊！ 这么随随便便就自己领悟了……眷主确实省心，不过多少会有点汗颜吧？！ “古籍有言，净之眷灵先天纯净。” “能够发现的生命个体，哪怕存活几百上千年，也依然保留孩童般的纯真。” “这些潜在的特质，会帮助它们拥有普通生灵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悟性，无论是神山崩于面前，还是日常无聊琐事，只要激发灵性，就有可能顿悟技能……” 夜寒君观察了一阵，进一步确认，心思单纯的小家伙，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多了一个能力。 通过吐水，小家伙会主动引起他的注意力，用来打招呼非常好用。 “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玩耍互动，灵光一闪，不知不觉多出的技能吧？” 夜寒君扮演陪玩的角色，心里忍不住嘀咕。 这个想法很离谱，他自己都这样觉得。 但仔细深推，好像又符合逻辑……难不成真的是一个小怪物？ “咿耶~~~~” 小蝌蚪游来游去，正着游倒着游，样样精通。 夜寒君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指针已经超过8点，已经比预期出门的时间晚了一点点。 “小家伙，白天自己玩会，顺带着帮我看家。” “我要去搬砖了，社畜的一天，正式开始了。” “咿耶~~~咿耶~~~” 小蝌蚪似懂非懂，小尾巴轻轻摇曳，也不知道小小的脑袋瓜里在想什么。 夜寒君最后摸了摸它的额头，检查着装，确认个人徽章揣在兜里，便往大门外走去。 第15章：粉红鸵鸟 “吱呀~~~” 临近万物复苏的季节，风儿凉爽，阳光温煦，每一天都是好日子。 双手插兜的夜寒君，独自行走在独栋别墅之间的小道上，迎面吹来的花草香气再沁人心脾，也难抵心弦上的一缕无语。 “吼！！” “啾！啾！！” 短短三五分钟，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到，那些疑似同僚的陌生助教们，刚刚离开家门。 召唤出来的契约眷灵，都是什么妖虎、角羊、天马、犀牛、飞鹰……一个比一个健壮威武。 这也就算了，他们看到只能徒步行走的夜寒君，明明不认识，非要从旁边故意晃过去。 要是夜寒君抬头看了，他们就微微一笑，明面上是风轻云淡的强者姿态，暗地里快马加鞭，命令眷灵以更快的速度疾驰，仿佛恶鬼追魂似的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玛德，一个個的，怎么这么能装？” “我骑乘炎龙君主、血月天狼、地狱犬、雷暴鸟的时候，沿途的野生眷灵跪满山头，有谁是敢直视我的？几个刚刚飞升霞照之胎的小猫小鸟……未免太自信了吧？” 夜寒君翻了个白眼，反复告诉自己不值得为此生气。 直到看到一个骑着橡皮蛙的眷主，一蹦五六十米高，所过之处别说花草树木，就连房子也是跳过去的，夜寒君这才揉着眉心，有一点点破防。 “骑青蛙……好像会磨裤裆啊。” “若干年后，等到小蝌蚪结束变态发育，我该不会也是这样赶路的吧……” 随便脑补几个画面，夜寒君脑壳微痛，提前担忧起未来的精神状态。 他只能说服自己，契约目前还没有正式缔结，还有机会找到更合适的眷灵，又能战斗，又能骑乘，不会影响以后的光辉形象。 更何况……还有血契召唤呢！ 这么多选项，怎么可能翻车？！ “嘎！嘎嘎！” “啊啊啊！鸵鸵，你慢点！” “骑乘不规范，娘亲两行泪呀！快！减速！要撞上去啦！” 隔着极远的距离，猛兽奔袭的巨大响声，提前传入耳中。 夜寒君顿住脚步，抬起头，下意识循着感知传递的方向眺望。 沙尘…… 一大团扬起的沙尘！ 侧方道路的尽头，有一个体积不容小觑的怪物，正迈开双脚，撒着欢往这里狂奔！ 途经之地，两个身穿休闲服饰、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年轻学员，原本有说有笑并肩前行。 忽然察觉危险靠近，其中的女生瞪大双眼，脸上骤然失去血色，就连双腿也在打颤，明显受到严重的惊吓。 另一个男生虽然也害怕，但他更沉稳一些，千钧一发之际拉住女孩的手，两个人近乎是贴在墙壁上，以此躲避致命的冲撞。 “轰隆隆！！！” 沙石如雾，残影如电。 狂奔的怪物看不清面容，就以无可比拟的速度掠过一男一女的面前。 隐隐约约能够听见一个女孩惊慌失措的呼救声，还有某种禽鸟类生物粗重的鼻息。 “那、那是什么……” 一男一女对视一眼，惊魂未定。 更远处，驻足于道路中央的夜寒君，目睹狂暴的沙尘由远及近。 几乎站在必经之地的他，不见慌张，仅仅是右边的眉毛向上挑起，目露一丝异色。 “唰！” 他动了，弯腰伸手，捧起一簇泥灰，猛地向前投掷。 彼时腰部发力，带动下肢向后方旋转，左脚同步踢出，瞬间命中某个一晃而过但又极为坚硬的事物。 “啊啊啊啊！鸵鸵！快停下！你撞到人啦！” “嘎！嘎嘎嘎！……砰！” 狂暴的沙尘骤然停止。 一个庞然大物发出吃痛的叫声，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重心不稳，跌跌撞撞往斜右边撞去。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面墙壁应声坍塌，大量的尘土爆发式扬起，场面一片混乱。 “警报！警报！” “有人破坏城市建筑！就近呼叫执法队！就近呼叫执法队！” “请注意！逃逸者将面临三倍罚款，视事态严重程度还会给予额外的惩罚，请肇事者不要抱有侥幸心理，停留原地等待正义的审判！” ……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在周身一小片区域。 在一阵剧烈咳嗽中，夜寒君踉跄起身。 一边拍打满身的尘土，一边龇牙咧嘴，以此压抑脚踝处轻微扭伤附加的疼痛。 “这破破烂烂的身体，如此简单的动作，竟然差点失手。” “看来我对自己的定位还不够清晰，老弱病残这四个字，目前我最起码占了一半……” 夜寒君摇头轻叹，目光四处游曳，于灰尘缭绕中寻找目标。 几乎也就是一个瞬间，他锁定“肇事者”。 那是一只鸵鸟，像蛇一样细长的脖颈上，支撑着一个很小的头部。 嘴巴短而扁，形似三角，眼睛又大又亮，酷似青蛙。 再往下看去，躯干粗短，胸骨扁平。 两侧生有一对与身体极不相称的短翅膀，翅膀的颜色还是抢眼的粉红色，仿佛时尚界的新宠，要鲜艳有鲜艳，要新颖有新颖。 “嘎！！” 鸵鸟扯着喉咙大叫，分贝极高。 别说与悦耳动听不沾边一点，就连巨雀的叫声都比它好听几个等级。 更耐人寻味的，名为“粉红鸵鸟”的契约眷灵，面部呈现的表情，似乎有些懵逼。 明明闯祸的是它，但它好像意识不到这一点，大眼睛闪烁着茫然，呆头呆脑的样子不禁让人怀疑起它的智商。 “对不起！” “鸵鸵今天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变得特别兴奋，我喊了它好久，也没办法让它冷静下来……” 鸵鸟的背上，坐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姑娘。 她第一时间跳落地面，发现夜寒君站在废墟的边缘后，立马慌慌张张小跑过来，满脸写着担忧。 “我没事。”夜寒君伸出手掌，示意对方不要靠太近。 目前身体的状态，并不适合让陌生人近距离接触，这会让他失去仅有的安全感。 “对不起，让你受惊了，不管是受了伤还是损坏了东西，我一定会赔偿的！” 女孩正值妙龄，有着一头翠绿色的挂耳短发。 哪怕模样颇为狼狈，夜寒君也能大致分辨出，她那张鹅蛋脸或许谈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算得上小家碧玉。 尤其是那双褐色的眼睛，透着涉世未深的清纯感，初始印象并不坏。 不过夜寒君核心关注点不在这里。 余光瞥视，女孩受了一些擦伤，裸露在外的手臂、小腿，都有几道明显的血痕。 而她的皮肤，不是吹弹可破的嫩白色，实际呈现略显粗糙的小麦色。 很大一种可能，她平日里经受过一定强度的身体训练，不属于娇气的花瓶女孩。 “啊！你在咳血！” 苏梅捂嘴惊呼，发抖的双手立即往腰间摸去。 但她太慌乱了，打开包裹取出药物这套一气呵成的动作，竟然尝试了三四次都无法完成。 “咳！咳！” 夜寒君取出壁橱里找到的干净手帕，自顾自擦拭嘴角的血沫，再一次示意自己没有大碍： “冷静一点，我没有受伤。” “可你在吐血，如此严重的内伤，会有致命危险的……” 苏梅像是手捧烫手的山芋，好不容易才找到应急药物，急匆匆想要喂给夜寒君。 “凝血散？”夜寒君瞄了一眼，嘴角微微抽搐： “妹子，虽然看上去，你这药物品相不错，应该花了不少钱。” “但药店的药师有没有和伱说过，哪怕全身孔洞、到处喷血，这药一次也只能服用1克。” “你这满满当当一大把，差不多5克的份量，我要真吃下去了，活人也给你变成死人了……” “啊？还有这样的禁忌吗？”苏梅一瞬间脸颊通红。 双手不知道是往前递，还是往回缩，一整个窘迫至极的表情。 好在及时赶到的执法队被动解了围，先是一头白色的大雕俯冲落地，跟着蹿出来一头长满肌肉的黑牛，两个眼神不善的中年男子前后夹击，一起封死苏梅和夜寒君的移动空间。 “怎么回事？” 肩膀上绑着赤红色袖章，胸口标记着“李岩”二字的男子，上下打量夜寒君，皱着眉头问道： “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 对此夜寒君只想说。 这么大的沧海阁，执法队最起码百八十号人物。 这都不是一块区域，怎么还能撞到昨天的执法队成员？这是什么见鬼的运气。 “想起来了，昨天有个叫贾砰砰的，也是弄坏了一面墙壁……” 李岩扫了一眼混乱的源头，粉红鸵鸟跟着没事鸟一样，晃晃悠悠从废墟里爬出来。 它嘎嘎叫了两声，似乎也知道盯着它的大白雕和肌肉牛不好惹，不得不踩着猫步，乖乖站定在主人的旁边。 “是这女孩闯的祸，与男孩无关。” 另一个名叫钱飙的男人，龙行虎步走来。 他在附近快速逛了一圈，从几个惊魂未定的路人口中询问到大致的情况，心里已经有了判决。 “一面墙壁，重建费用不低于20枚下品灵石。” “念在这次是初犯，不做额外的惩罚，请于七天内带着这张收据，去城市建筑大厅缴纳灵石……” 第16章：守卫蚁的结晶手镯 执法队·钱飙，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比工具人还要工具人。 末了，罚单往苏梅手里一塞，大白雕扑扇翅膀发动技能「飓风」。 没几秒钟，狂风扫荡，坍塌的墙体碎块不再阻碍道路主体的运行。 钱飙与李岩对视一眼，一个骑雕，一个骑牛，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呼……吓死我了，学院的执法队冷冰冰的，感觉比导师都要严厉……” 苏梅擦着额头的冷汗，本就脏兮兮布满灰尘的脸蛋，更像一个大花脸。 她似乎意识到这样不妥，俏脸一红，手忙脚乱一顿乱擦，终于弄到了八九成干净。 “我叫苏梅，流苏的苏，梅花的梅。” 苏梅的睫毛很长，小心翼翼说话的时候，难以掩盖语气中的担忧： “你真的没事吗？” “要不去医疗馆看看？我认识一個护理师姐姐，相关检查治疗的费用都由我出……” “不了，意义不大。” 夜寒君摇头： “倒是你，身为一个骑士，却连自己的眷灵都无法驾驭，这才是最最棘手的问题吧？” “啊，你怎么知道我是「骑士」……” 苏梅的脸蛋又变得红扑扑的，又羞又愧，头都快垂到地上去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日里鸵鸵虽然也有点调皮，但从来没有这么不听话过。” “今天差亿点点就闯大祸了，要是有同学因为我重伤不起，我以后恐怕会坐立难安……” 夜寒君轻轻点头，目光扫落于粉红鸵鸟的背部： “鸵鸟类的生灵，没有一个容易骑乘。” “但你看，它的背上没有定制的鞍具。” “你又这么年轻，看上去成为眷主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年。” “……综合衡量，只有当你的职权是「骑士」，被动权能是‘骑乘精通’的时候，才有可能达成这个平衡。” “全被伱说中了，你好厉害！” 苏梅哇了一声，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气若游丝的男子，有着如此刁钻狠辣而又精准的眼力。 “至于失控……” 夜寒君抿了抿唇，再一次对比资质鉴定呈现的数据面板。 —— 【种族名称】：粉红鸵鸟 【混沌印章】：「蛮」 【主修】：肉身道 【位阶】：泥塑之胎·小成 【混沌灵纹】：36纹「横冲直撞」 【核心个性】：「臭美」 【当前状态】：兴奋 【契约关系】：稳定 “今天早上，或者昨天晚上，你给它吃过什么东西？”夜寒君冷不丁问道。 “我想想……”苏梅露出回忆的神色，掰着手指一个个数道： “昨天晚上买了很多蔬果，包括大头凤梨、黑蛇果、金须草、白苹果、酸酸梅……” “今天早上的话，我给鸵鸵熬了一碗肉汤，但它胃口好像不是很好，没有全部吃完……” “原来如此。”夜寒君向前走了两步，绕着粉红鸵鸟转了一圈。 对方雄赳赳气昂昂站在那里，两米二的大长腿竖得笔直，压根不想搭理他。 但夜寒君有心尝试执教者相关的权能，趁着大鸵鸟低下头颅、张开翅膀的间隙，往它的额头一伸手，用力揉捏起来。 “啊！小心！”苏梅想要阻止，不过慢了一拍。 在她眼里，鸵鸵是个小有脾气的孩子，从来不让生人乱碰。 然而预期的结果，出乎意料。 夜寒君苍白得有些病态的手掌，触碰到鸵鸵的脑袋，鸵鸵只是楞了一下，非但没有应激，撑开的翅膀还跟着收拢，不一会儿就闭上眼睛，露出极为享受的表情。 “你是「饲养员」，还是「训练家」，好厉害的亲和力……” 苏梅异彩连连，捂着嘴难掩吃惊之色，忍不住追问。 “都不是。”夜寒君没有正面回应。 一边忖思被他命名为“安抚”的被动权能，必要的触发条件，一边组织语言，阐述基于现阶段线索得到的结论： “判断没有出错的话，你的粉红鸵鸟，昨天一晚上没睡。” “导致它出现异常兴奋状态的原因，八九不离十和‘白苹果’有关。” “但正常的白苹果，并没有如此极端的效果，我猜测鸵鸟吃下去的那颗，内部呈现轻微的腐烂，用力挤压，会流淌出乳白色的黏稠汁液……” “这我没有注意。” 苏梅蹙起眉头，不太确定道： “不过好像确实，吃完蔬果的鸵鸵，嘴角黏糊糊的，我还特地接了一盆热水去给它擦拭……” 夜寒君继续道： “不仅如此，食用白苹果前后一小时内，粉红鸵鸟一定吃过另一种具备超额能量的食物。” “可能是灵药，也可能是某种眷灵的结晶物质……总之，这两样东西互成诱发条件，最后在粉红鸵鸟的体内发酵，产生了类似于服用精力提升药剂的效果……” “你这么说的话……对了！鸵鸵一直惦记着我的手镯，该不会是偷吃了手镯上面的珠子吧！” 苏梅猛然惊醒，飞快撩起袖口。 果然，那串昆虫结晶锻造的护身手镯，上面少了一截，有一个相当明显的缺口。 “好呀，鸵鸵，你真的偷吃了！” 苏梅双手叉腰，一米六五的她，刚刚超过粉红鸵鸟的膝盖骨。 但她的气势更胜一筹，体型更大的鸵鸟似乎也意识到坏事败露，只敢低着头缩着脑袋，根本不敢吭声。 “这是守卫蚁的虫晶吧？遇到危险激活，会形成薄膜状的护盾。” “哪怕是以攻击力著称的泥塑之胎·圆满，想要轻易捣毁这件神奇道具，也需要费点工夫……” 夜寒君看了一眼，直言不讳道： “问题不大，这点偷吃的量，差不多对应刚才消耗的量。” “回去也不用特意做什么，多喝水，通通肠胃，一天内轻断食……给它上上课倒是真的，趁主人不注意偷吃东西，这是不容小觑的原则性问题，需要好好教育……” “嗯！嗯！我记住了！就按照你教我的做！” 苏梅急急忙忙翻开随身携带的袋子，竟然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灵布卷轴，以指为笔，引导灵魂力量不断喷涌。 夜寒君眨了眨眼，十分意外。 “你这是……记笔记？” 苏梅微微红脸，不好意思解释道： “我这个人比较笨，反应也比别人慢一拍，没有什么特殊才能。” “父亲一直让我勤能补拙，我就养成了随身携带笔记本的习惯。” “不管是学习新的知识，还是记录待办的事项，这个办法都很好用，没事的时候我也能复习回忆，进一步巩固已经学到的知识……” 介绍这些时，苏梅一脸认真，就连眼底都有亮晶晶的光泽。 夜寒君越听越有兴致，第一次完完整整打量这个女孩，有几分预期之外的欣赏。 “不错，有这份觉悟，你的骑士之路一定能走远。” 夜寒君拍了拍苏梅的肩膀，为其掸去些许的尘土，一手插兜，另一手挥了挥，洒脱离去。 “我姓寒，单名君字。” “初来沧海阁不久，人生地不熟的，也有很多需要了解的地方。” “你的粉红鸵鸟，似乎离泥塑之胎·大成的境界并不遥远，好好加油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寒君？好特别的名字……” 苏梅愣了愣神，下意识询问： “同学，你一般上什么类型的课程？有和「骑士」重合的部分嘛？” “你懂的好多呀，下次我可以向你请教粉红鸵鸟相关的培育问题吗？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请你吃饭表达谢意吗？” “我不是学生。”夜寒君没有回头，渐行渐远。 “不是学生？”苏梅眨了眨褐色的大眼睛，一脸茫然，愣是没想明白夜寒君的言外之意。 “难道他不是沧海阁的学生？而是隔壁天涯府的学生？” 好一会，苏梅锤了锤脑袋，有些苦恼自己的懦弱胆怯。 遇到厉害的人，而且是对自己有恩的人，居然产生了距离感，没敢第一时间继续接触。 以后真要碰到天材地宝降临面前，难不成也要瞻前顾后、畏畏缩缩不敢前进？ 苏梅握了握拳头，重新掏出灵布卷轴，认认真真记下两行字： ——遇到不懂的要勇于提问！只有把厉害的人当做学习的榜样，才会有快速进步的空间！ ——小苏，小苏，不要气馁，你虽然笨了一点，但你有在好好努力，先苦后甜，继续加油！相信自己！ …… “不错的姑娘，还挺特别的。” 夜寒君抱着后脑勺走在路上，眸底倒映着蓝天白云，心底却在琢磨刚才的感觉。 老实说，这种感觉不赖。 贾砰砰、江永年之流，位阶都比自己高，跟他们讲述知识，职权难以增长，这符合眷主相关的成长定律。 但苏梅不一样，她觉醒骑士职权不满一年，契约的粉红鸵鸟企及泥塑之胎·小成，自身则是标准的第1位阶眷主。 给她讲解知识、分析粉红鸵鸟异常状态背后的原因时，很明显的，执教者相关的职权处于加速流动的状态。 这意味着，自己的大方向完全正确。 只有融入导师相关的角色，并且长期维持执教，自己才能以更快的速度晋升第2位阶，以此实现核心实力的增长。 第17章：天字七号炼器坊 夜寒君认真总结目前的收获。 脚下却没闲着，用时10分钟，抵达最近的一处驿站。 今天出门，最重要的事是见屠隆。 这是他名义上需要跟随的导师，不管在贾砰砰的描述中，这位的脾气有多么的暴躁。 避而不见肯定是最下乘的方法，不值得提倡，更加没有必要。 “呼——滋溜——滋溜——” 运气不错，这一次搭乘的不是大脚马，而是脚程更快的狂奔蜗牛。 兽如其名，这类眷灵一旦启动奔袭模式，就能维持超级迅猛的速度。 它的甲壳比较特殊，与坚固耐久无关，从里到外富有弹性。 不小心撞到墙壁，亦或者撞到其他的路障，都能起到缓冲的效果。 最重要的，狂奔蜗牛掌握种族技能「急刹粘液」，随时随地都能刹车。 类似于粉红鸵鸟横冲直撞，然后威胁行人生命安全的问题，对于狂奔蜗牛来说，基本不可能发生。 “途经站「天字七号炼器坊」已经到达，请下车的旅客解除保护装置，从左手边的车门有序下车……” “啪嗒——”夜寒君秒解安全扣，按照指示离开车厢。 等到双脚落于地面，新鲜的空气吹拂而来，一片蓝砖玉瓦建造的行宫尽收眼底。 “到了，就是这里。” 夜寒君饶有兴致观察。 根据贾砰砰的介绍，屠隆的职权是「武器大师」。 这个职权和江永年的「考官」一样，都是d级，属于真正意义上的中等职权。 而它所有的权能，和锻造武器息息相关，比如感知火焰的温度，比如鉴定金属的材质…… “不知这边的炼制工艺，比起家族的炼器宗师们，可有几分可取之处？” 心怀些许的好奇，夜寒君出示个人徽章，顺利通过第一道大门。 很快，沿着小路七扭八拐，一座清幽的庭院豁然开悟。 “锵！” 宫殿前，佩戴甲胄的士兵突然举起长枪，洪亮的嗓音瞬间抵达耳畔： “炼器重地，外人谢绝参观！” “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速速离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嘶嘶！” 话落，一条大嘴蜈蚣破土而出。 狰狞的口器对准夜寒君，十几条腿群魔乱舞，凶煞的气息呼之欲出。 “明面上只有一个守卫，暗地里还有三個人类的气息，一共四个守卫、四头眷灵……” 夜寒君举起个人徽章，若无其事道： “我是新入职的助教。” “江永年江主任让我跟随屠大师做事，今天是第一次登门拜访，还请帮我通报。” “什么？”铁甲锵锵的士兵，因为戴着头盔，看不到面部的表情。 但他吃惊于听到的内容，很明显的楞了一下，全身凝聚的煞意骤然瓦解一半。 “这是我的徽章，没必要作假。” 夜寒君再次扬了扬手中的证物，认真提醒道： “如果你做不了主，麻烦帮我找个能做主的人，在下十分感谢。” “额……”士兵盯着银白色的三角徽章看了又看，似乎在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足足十几秒钟后，他才收起长枪，仓促应答道： “你等等，我传呼另外两位助教大人。” “请便。”夜寒君耸了耸肩，驻留原地。 “哗~~~~” 守门的士兵并不是真正的战斗职权，而是「信使」，唯一拥有的主动权能叫做“传信”。 随着一只纸鹤轻飘飘飞入窗内，约莫一分钟的时间，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渐渐响起，宫殿的大门正式打开。 “你就是寒君？” 来者是一个男子，四十岁的样子，以第2位阶的寿元衡量，大概是刚刚步入中年。 他的个子不高，浑身精瘦如柴，唯独一双眼睛凌厉如刃，带有强烈的审视意味。 “正是在下。” 夜寒君抱了抱拳，浅行一礼。 那男子冷哼一声，忍不住讥讽道： “我不知道你到底灌了什么迷魂药，能得到江主任的认可。” “但我奉劝一句，没有足够的位阶，管你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伱也没有资格立足于沧海阁！” 夜寒君哦了一声，好奇问道： “所以你是？” “司空威。”男子一拂衣袖，一边往回走，一边冷漠如冰道：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炼器坊内部酷热难耐，你这小身板要是遭受不住，只能自求多福。” “难道没有特制的防护衣？” 夜寒君越过守卫，跟着司空威往里面走去。 “阁下这件毛绒绒的衣服就挺不错的，不知哪里可以租赁？” “这是我自己的，只有一件。” 司空威头也不回，声音越发冷淡： “难道你看不出，我的职权是「缝纫师」？这是我自己编织的耐热服！” 夜寒君淡笑，若无其事道： “阁下的胸口一共别着六排针，金银铜铁、粗细长短、钝尖圆方……共计72根，这点眼力见我还是有的。” “只是我没想到，阁下会契约‘鬣鼠’，这类眷灵可不容易驯服，阁下应该花了不少的心思。” “你调查过我？”司空威顿住脚步，猛地回过头来，阴鸷的目光富有压迫力。 “初来乍到，我还没有这样的人脉和神通。” 夜寒君不见怯色，朝着一旁努了努嘴： “这小家伙离我不过五六米的距离，始终潜伏在阴影中，我稍微警觉一点，都不可能做到视若无睹吧？” “……” 司空威不说话了，深深看了一眼夜寒君，继续往前走。 大概走了二十步路，他终究没能忍住，冷不丁问道： “你的职权是什么？契约了什么眷灵？” “我观你这么年轻，体质为何如此虚弱，似乎一阵大风都能把你刮倒。” 夜寒君耸了耸肩，稀疏平常道： “执教者，一个非常偏门的职权。” “具体可以参照教官、教练之类，有异曲同工之妙。” “至于眷灵，”夜寒君不急不缓走着，语气没有太多的波澜，“让你见笑了，我还没有缔结正式的契约。” “也就是说，你是个光杆司令，连最基本的契约眷灵都没有？” 司空威的鼻音骤然粗重，不敢置信道： “就这，你也能成为助教，也敢大言不惭教导学生？” “你到底知不知道，学院里有多少学生，职权、位阶、眷灵、家世……别说助教，就是不少正式导师都会自惭形秽？” “你这样会成为沧海阁的笑话的，江主任是不是疯了，怎么会同意让你成为助教的……” “这就不牢烦阁下费心了。”夜寒君不以为意，“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如是而已。” “你……”司空威瞳孔震惊，似乎被这番话冲击到，有心反驳却找不到突破口。 彼时，二人已经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一处旋转的地下楼梯。 黑暗深处，炽热的火焰袅袅升腾，视线所见的光影出现扭曲，无法言喻的燥热感，以极快的速度点燃肉体。 “寒君，屠师正在进行重要的锻造实验。” “我给你旁观长见识的机会，顺便让你认清现实。” “记得，进去以后，不该碰的东西别碰。” “有些不起眼的小物件，实际的价值超乎你的认知，万一因此惹怒屠师，没人会护着你，更没人能护住你！” 司空威瞪了一眼夜寒君，也不管他听进去没有，说完便大步向前，转眼没入黑暗。 寸步不离跟随他的鬣鼠，发出吱吱的怪叫声，先是朝着夜寒君龇牙，一顿恐吓以后，也跟着消失不见。 “鬣鼠也敢进去？” 夜寒君对于下马威有所预期。 只要没威胁到他的生命安全，这点程度并不会放在心上。 他在琢磨，司空威的鬣鼠，位阶上虽然达到霞照之胎·小成。 但这类眷灵喜阴凉怕闷热，天性上不喜欢火焰，更不可能长期呆在温度极高的环境内部。 里面有问题…… 是装载额外的阵法，预留了安全区域，还是有其他人，拥有施加祝福的眷灵或者权能？ 夜寒君罗列至少十三种可能，打量着眼前仿佛噬人野兽张开血盆大口的幽暗楼梯，平稳的步伐继续向下。 “哗~~~” 楼梯的底部，确实有一层阵法，朦胧而又梦幻。 夜寒君穿行而过，就像是太阳底下暴晒之后，突然进入阴凉的地下室，燥热感快速消退，体感温度迅速回归正常。 “你就是新来的助教？哟，好白的皮肤，跟个女人似的。” “这么细皮嫩肉也敢跑到炼器坊来，嫌我们太安逸了，特地过来添乱子？” “总不至于……你还指望我们分配人手，专门负责你的人身安全吧？这是哪家的公子哥啊，要不报个名号出来，让老子评估一下你配不配？” 阴阳怪气但又瓮声瓮气的声音，分秒不差响起。 夜寒君止步，平视前方，首先看到面无表情的司空威。 在他的旁边，站着一个双手抱臂的赤膊男子，身材魁梧，肌肉发达，脸上挂满横肉，凶悍的眼神像是在说“生人勿近”、“挡我者死”。 “吼吼！！” 一只巨型猴子蹿了出来，右手举着超大号的火把，左手捶打胸脯，恐怖的高温围绕它爆发，仿佛下一秒就会原地爆炸。 第18章：火把猴与魔法学徒 “火把猴？”夜寒君略微意外。 眼前这只巨型猴子高达三米，白屁股。 身上长着深红色的卷毛，头顶的毛发垂盖下来，遮住一半的眼睛。 而瞩目的焦点，无疑是它右手紧紧攥住的大火把。 那火把仿佛是它身体的一部分，炙热的深红色火焰熊熊燃烧，仿佛是拥有生命的火焰精灵，向着外界喷吐强盛的光与热。 “资质鉴定！” —— 【种族名称】：火把猴 【混沌印章】：「妖」 【主修】：开化道/妖术道 【位阶】：霞照之胎·虚引 【混沌灵纹】：？？？ 【核心个性】：？？？ 【当前状态】：示威 【契约关系】：稳定 “刚刚晋升霞照之胎没多久？” “看不到掌握的技能，但观察毛发的光亮程度，还有身高、肌肉、屁股……这只火把猴培育得不错，至少有两个百纹级别的强力技能……” 夜寒君处变不惊，甚至有闲情逸致思索分析。 司空威却是皱起眉头，看着狂躁的大猴子绕着夜寒君转圈跳舞，忍不住低喝道： “丹穆尔！” “这里的阻断屏障并不坚固，屠师也不是一次两次弄炸炼器坊了，你别因小失大！” “一个礼拜前不是刚刚加固过吗，哪有那么频繁？” 赤膊肌肉男就差把“我很不爽”这四個字刻在额头了，横眉瞪眼，目似刮刀，寻常人绝对撑不住几秒钟，要么眼神游离冷汗直流，要么两股战战几欲逃走。 更恐怖的，火把猴挨得特别近，不仅能闻嗅到它身上淡淡的腥臭气息，隐隐还能闻到发丝烧焦的糊味，这个时候管你再镇定自若，也该跳起来反抗反击。 “好一只活泼的猴子。” “毛发光滑锃亮，每天的伙食肯定不错。” 夜寒君未曾退让半步，突然伸手去够火把猴脑袋的动作，更是看得司空威眼角狂跳。 可惜，夜寒君只有一米八九的身高，手臂伸直，距离还是差那么一点。 他只能拍了拍火把猴健硕的胸肌，一半捉弄，一半真心道： “加油，继续练练，马上就赶上36g了。” “以后有机会，给你介绍肩宽体阔粗腰肥臀的母猴子，保你雄猴眼迷离，看到都走不动路……” “吼？？？”(???)？ 火把猴是妖兽，又是猿猴型，两者叠加的智慧，绝不亚于十七八岁的成年男子。 夜寒君的话，它能听懂。 可就是因为能听懂，它懵了，举着火把的右手微微僵硬，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主人说……震慑他！最好让他屁滚尿流爬出去！ 这人怎么回事啊！看到我都不害怕？ 我可是威震一方的火把猴诶！巢穴三百米以内，无兽不知！无兽不晓！ 他竟然揩我油！ 竟然要给我介绍母猴子！ 我可是统帅十几只猴子的小头目！像是缺伴侣的单身可怜猴吗？ 嗯……可是……母猴子…… 肩宽……体阔……粗腰……肥臀的母猴子…… ！(????)? 火把猴精神恍惚了几秒，一脸凶恶相，莫名其妙消散大半。 始终占据最佳旁观位的司空威，这会儿已经不是眼角抽搐的问题了，就连耳朵、鼻子、嘴巴，哪哪都在抽搐。 不干净了…… 我的眼睛……好像不干净了！ “阿炎，区区母猴子就能把你收买？” 丹穆尔挂不住面子：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这还没成为英雄，就开始想入非非了？差劲！太差劲了！回去给我加训！” “吼……” 火把猴挠了挠头，悻悻后退三步。 有心再一次爆发狂野的气势，去威慑忽悠它的年轻人类，证明自己的强壮、威武、不可愚弄。 可眸光瞥见那双平静的黑色眸子，仿佛任何举动都被他洞察得一清二楚，火把猴瞬间蔫了下来，觉得自己装腔作势很没意思。 “繁殖是生物的本能，这有什么好害臊的？” “也就趁着年轻多折腾折腾，等老了，牙都掉了，伱想浪都浪不起来。” 夜寒君无视投落到他身上的异样目光，从始至终泰然自若，哪里像是刚刚见面的样子。 丹穆尔重重哼了一声，双手依然抱臂。 “很好，有几分胆识，算我走眼。” 他的神情，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居高临下，隐隐多出几分慎重。 这个年轻人，确实有点门道！ 在没有眷灵保护的情况下，孤身面对威胁他性命的眷灵，还能做到谈笑风生。 这对于20岁左右的年龄，太不可思议了。 “砰！” 一声瓷器的炸响，剧烈而又突兀，丹穆尔、司空威，面色狂变。 他们猛然回头看去，便见五十米间隔外的玻璃屏障，最中心的位置裂开一道缝隙。 本来稳定运作的灯光系统，忽然开始明暗闪烁。 本来稳定维持的凉爽室温，忽然被一阵热浪席卷。 天花板、墙壁、地面……一道道蓝色的阵纹从隐藏的状态浮现而出，极尽全力镇压。 但它们无法压制比火把猴还要恐怖的火焰，四周的温度不断上升，每一口空气似乎都灌入岩浆的气息。 “乌鸦嘴！” 司空威骂骂咧咧，明明穿着一整套耐热服，脸色却霎那间变白。 一度趾高气昂的丹穆尔，已经放下双臂，眼睛瞪得死死的，肩膀微微颤抖，和刚才判若两人。 “糟了，屏障又裂了……” “又是一大笔维修费用，屠师最近花了那么多灵石购买金属材料，能不能修缮都是一个问题……” “这个节骨眼，还有心情考虑维修？” 司空威唾了一声，没好气喝骂： “快进去帮忙，尽量把损失降到最低才是真的！” “砰砰！砰砰砰！” 话音未完全落下，又是一连串爆炸，更多的裂纹出现在玻璃屏障上。 其中负责屏蔽感知的阵纹，基本报废。 夜寒君的视线不再受到物理阻碍，定睛注视，已经能够窥探到屏障另一面晃动的黑影。 黑影主要有两道，体型小巧的是人类，体型庞大的是眷灵。 前者大概1米75，是个满脸络腮胡的老头，颧骨突出，面相偏凶，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别说蔽体，屁股蛋都露出半个，毫无形象可言。 后者是一只巨大的青蛙，体积是巨雀的两倍左右，通过脚蹼直立于地面，上肢短小，脑袋硕大，一对亮晶晶的大眼珠子比夜明珠还要闪亮。 它腹部白净，背部的皮肤长有大量红色的花纹，更有一个粗长的炮筒连接脊柱，炮口45度朝天，赤红色的火焰冲天而起，凶悍之中透着无法掩盖的疯狂。 这是「火箭蛙」！ 夜寒君曾经在雏鸟屋见到过它的前置生命形态——「火药蛙」。 两者放在一起，绝对没有比较的空间，一个只能畏畏缩缩当蛙孙子，另一个能当蛙爷爷的祖宗。 “呱！！” 火箭蛙大叫，嘴里竟然喷出直径超过一米的火柱，目标锁死一个超级巨大的锻造台。 锻造台整体的形状像是放大的青铜鼎，鼎内放置数种坚固的金属物质，鼎外以地面为中心，烙印着数不清的符文。 夜寒君粗略扫了一眼，能够瞬间辨认的符文，涵盖“燃烧”、“风势”、“耐久”、“牵引”等等。 大概是锻造的过程出现意外，突如其来的爆炸破坏了整体的结构，内置的火焰忽大忽小，白色的烟雾四散升腾。 这个时候，火箭蛙及时担任起“火种”的职责，利用喷射火焰，源源不断提供温度上的支持。 “过来帮忙！” 屠隆近乎以吼的方式呼喝： “成败在此一举，温度绝对不能下降，不惜代价，给我升温！升温！” “是！”丹穆尔咬了咬牙，双臂忽然出现暗红色的花纹，形似两朵绽放的玫瑰。 没几个呼吸，他汗流浃背的狼狈模样有所缓和，空气中沸腾的火元素，不再把他当做异端，隐隐视为同类。 这是「元素亲和」，e级职权「魔法学徒」专属的被动权能。 这个职权，先天亲和某一种元素属性，强化相关的感知、提升相关的抗性。 必要时，还能强行吸附对应的元素，使之临时储存在肉体中。 丹穆尔毫无疑问是火属性亲和，这一点夜寒君看到他的契约眷灵是火把猴时，心里就已经有了判断。 “阿炎，上！” 狂吼一声，丹穆尔的胸口竟然射出一道火线，与几米开外的火把猴紧密链接。 这是魔法学徒两个主动权能其中的一个——「元素补给」！ 凭借这个权能，魔法学徒可以输送自己的元素之力。 给予同属性的契约眷灵后，小幅强化对方的元素属性。 随着持续时间的递增，还能进一步活跃元素，以此实现技能的更快汲取、更快释放。 “吼！！” 火把猴右手握住的火把，火势更上一层楼。 它冲了出去，越过破碎坍塌的玻璃屏障，同样发动技能「喷射火焰」，从另一个角度，往锻造台注入热量。 “寒君，你还不出去？！” 黑影一闪，一件毛绒背心丢了过来。 夜寒君下意识接住，手感冰凉，竟然是司空威的耐热服。 不对……这不是司空威身上的那件，而是一件半成品，堪堪遮住胸口，根本没办法遮住全身的皮肤！ “出去啊！手无缚鸡之力的你，留在这里等着被烧死吗？！” 司空威瞪着夜寒君，慌乱之中布满焦急，但同样的，那份嫌弃发自肺腑，完全没有掩饰。 第19章：稀有金属·蓝金 “算了，没空管你，你就自求多福吧！” 司空威扔了一件半成品的耐热服，扭头见屠师和丹穆尔苦苦支撑，赶紧放弃驱赶夜寒君的打算，回身冲进核心锻造室。 “助燃剂！助燃剂！给我拿一瓶助燃剂来！” “对了！还有铁锈花，选最大的植株！……算了！顾不了那么多了，全部给我拿过来！” 屠隆年纪不小，和江永年半斤八两。 扯着喉咙嘶吼时，声如洪钟，直叫人耳膜嗡嗡响。 司空威应了一声就往左边跑，找到目标所在的仪器堆后，扑进去一顿翻找。 神奇的一幕同步发生，原本穿插在他胸口的各类针头，嗖嗖嗖飞了起来。 它们的末端都绑着一根丝线，仿如有灵性一般上下飞舞。 只用了五六秒钟，便抵达右侧的架子，尖锐的针头往里面一挑，托着一个药盒齐心协力往回飞。 权能……「玄针」！ 这是f级职权·缝纫师，唯一的主动权能。 其效果就是操控飞针，正经的时候用来编织衣物，不正经的时候用来偷袭，具体要看眷主的脑瓜子聪不聪明。 司空威此时就是利用玄针，心分二用，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同时取得屠隆想要的两种材料。 “助燃剂给我！铁锈花直接扔进去！” 屠隆纵声呼喝，不知从哪拎出一把大铁锤，通红的面部满载狂热。 “就差一点！差一点就成功了！” “这可是矮人族的秘密配方之一，说什么也不肯售卖！” “我拿着成品金属碎片，研究了整整三年……我有预感，稀有金属「蓝金」即将被我复刻！我能制作出更坚固更锋利的武器了！” 屠隆兴奋得手舞足蹈，神色越发癫狂。 司空威刚刚把铁锈花投掷进锻造台，他竟然一蹦十米高，轻松抡起跟他身体差不多大的铁锤。 只听当当几声震响，铁锤砸到某种硬物，四溅的火花坠落地面，留下一个又一个焦黑的坑洞。 “咔擦——” 助燃剂被扔到了锻造台的底部，瞬息之间，火把猴和火箭蛙如有神助。 一粗一细两道喷射火焰，迸发更加璀璨的光亮，烈火熊熊，热浪肆虐，目之所及，仿若微缩的熔岩炼狱。 “不好！金属的质地产生变化！融合停止了！” 屠隆的大笑没能坚持几分钟，随着眉毛一颤，鼎炉中突然引发新一轮的爆炸。 有肉眼可见的碎片脱离主体，撞击到鼎壁，轰隆一声炸响，一道半米长的裂纹清晰可见。 “屠师，失败了，要炸炉了！” 作为火属性的魔法学徒，丹穆尔对于火焰的感知能力，仅次于武器大师·屠隆。 他的双臂交叉在胸前，但还是无法遏制颤抖的身体。 恐惧如烈火灼烧心脏，满脑子都是天崩地裂，断肢残臂如天女散花坠落火海，最后遗留下来的，无非是一块块无人问津的黑色尸炭。 “不可能！为什么会失去稳定！到底哪一步出现了问题？！” 屠隆没有被死亡震慑，眸光中闪烁的只有茫然，以及更进一步的疯狂。 他又一次跳起，铁锤再一次砸落，妄图通过野蛮的力量，逼迫几种不同的物质，强行完成融合。 当那一声震响，轰落世间时。 司空威闷哼一声，猝然跌坐在地，口鼻耳往外流淌一缕鲜血，精气神刹那间跌落谷底。 作为契约眷灵，鬣鼠焦急地原地打转。 但它没有抵抗烈焰的能力，几十米的距离，对它来说犹如天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发出惊恐的吱吱声，绝望而又无助。 “……还是不行？” 这一次，屠隆头晕目眩，心神失守。 倒映在他双眼之中的，那团璀璨的物质，不仅没有互相融合，反而又剥落一块。 就像是陨星撞击大地，擦着他的耳朵飞出去，瞬间砸出一個巨大的窟窿。 “屠师，撤退吧！” “锻造可以失败，人如果跟着陪葬，就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了啊！” 丹穆尔吐出一口血沫，再次相劝。 彼时，火把猴停止输出火焰，转身伫立在主人的面前，以健硕的身躯，阻挡可能飞溅的碎块。 “唉……” 屠隆重重叹了一口气，神采飞也似的消失在瞳孔中，整个人仿佛苍老十岁。 但就在他刚刚转过身体，想要借助蹬腿之力，脱离最危险的爆炸区域时。 一道黑影掠过他的身畔，带来一阵微凉之风。 “嗯？！”屠隆忽而顿步，瞪眼如铜铃。 这是一个人影？怎么可能！ “我糙！”电光火石之际，司空威恨不得揉碎自己的眼睛，去看看到底是瞎了还是出现了幻觉。 他们都在逃命，就连屠师也不再逞强，决意放弃钻研已久的成果。 而那个人——寒君！竟然还没有离开？！ 他要做什么？独自一人靠近锻造台……嫌命太长吗？！ 司空威的嘴唇直哆嗦，短时间内失去思考的能力，脑袋里一团浆糊。 “屠大师，你犯了三个不容忽视的错误。” “第一，锻造台不够高级，没有提供有效的支撑，间接导致锻造难度的直线上升。” “第二，火箭蛙背部的花纹过于黯淡，疑似疲劳过度，在不充分休息的状态下持续锻造，喷射出来的火焰根本无法保持稳定。” 淡淡的声音响起，明明没有任何扩音类的权能增幅，落在众人的心弦，却是如钟鼓齐鸣一般热烈。 司空威的眼睛不由圆瞪，嘴巴张大，直到呆滞盈满面颊，再也无法褪去。 被火把猴拦腰抱住、疯狂后退的丹穆尔，闻言心神大震，同样怀疑自己是否幻听。 这个声音……寒君？ 他不退反进，以一介孱弱之躯靠近锻造台，竟然闲庭信步，还有余力表达自身的观点？ 到底是这个世界太疯狂，还是这个后生脑子不好使，属于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咦……分析的有道理！” 屠隆本欲蹬腿的动作为之一顿。 茫然和失落短暂消退，转而腾起的思索之色，在这烈焰燃烧的炼狱之地，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第三，导致锻造严重失衡的关键，便是你急于求成，添置太多的铁锈花。” “铁锈花是蕴含浓郁金元素的天地灵材，普通材料随便添置一点，便能起到稳固强化的效果。” “但很可惜，你要锻造的是融合金属，一味的坚硬并不代表正确，兵强则灭，木强则折，所有东西都讲究适度。” “基于这几个问题，再加上前期冶炼可能存在的错误，错上加错，最后的结局自然就是炸炉。” “……有道理……说不定就是这样！” 屠隆眼前一亮，似乎有一道光芒驱散心中的雾霾，强烈的兴奋刺激大脑，以至于四肢都在剧烈颤抖。 “失败无法避免，但我看到你这里有冰灵花和紫荆草，应该能控制一部分的损失。” 夜寒君没有回头观望的时间，手上的动作也完全不像说话的音调那样从容有度。 他顶着仿佛要烤焦的灼烧感，从翻倒的架子里扒拉出一个药盒，以碎石凿开盖子，取出里面一朵紫色的长草。 然后，更早前就发现的冰灵花，一片花瓣已经揉碎，汁液涂在脖颈、小臂、大腿上，形成临时的隔热层。 剩余的则被握在左手手中，搭配紫荆草，两种植物堆叠一起，再次以碎石研磨。 不需要研磨成粉，只需要达到糜烂出汁的程度，夜寒君倏地抓起，上前两步，瞄准锻造鼎的位置用力投掷。 “噗！” 手臂的力量大不如从前，躯体的掌控度十不存一。 好在锻造台十米高，精准度即便有所偏差，最终的落点也没有出错。 冰灵花和紫荆草的碎末，成功命中锻造物！ 一瞬间，云蒸泉涌，大量的水蒸气四处逸散。 感知中随时都要爆炸的锻造台，竟然快速冷却。 前一秒眉心还在隐隐作痛，全身笼罩在死亡危机下。 后一秒四肢骤然一轻，整个人仿佛刚刚上岸的溺水者，大口喘息、惊魂未定。 “呼——” 夜寒君如释重负，疲惫感再也无法压制，跌跌撞撞后退五六步，不小心撞在一根滚烫的柱子上，后背火辣辣生疼。 再然后，心脏一阵绞痛，全身的血液突然加速奔流，喉咙口一甜，仰着脖子就是一口血喷出。 “咳……咳咳咳……” 强忍昏厥之意，夜寒君低头审视烧成破布烂条的衣服，鲜红如血的皮肤一目了然。 这次，多少有点玩命的嫌疑…… 随便出错一步，没能抑制炸炉，以他目前的脆弱身板，怕是凶多吉少。 “锻造……停止了？！” 司空威口呆目瞪，就像受到电击一样，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 另一边的丹穆尔，也是一副见鬼的表情，木头似的杵在那里，眼珠差点蹦出来。 拦腰抱着他的火把猴，察觉到危机迎刃而解，脚步不由放缓，本该凶悍的气势逐渐被懵圈占领。 “冰灵花加紫荆草，还有这等奇异的效果？！” 屠隆是最震惊的一个，但也是反应最快的一个。 几个闪身，便突进到夜寒君的面前，蹲下来与他四目相对。 一边是铜铃般的大眼睛，一边是血丝弥漫的疲惫瞳孔，四周的空气被动陷入凝滞。 “快告诉我，冰灵花和紫荆草，为什么能够产生如此迫人的寒气？” “还有，强火遇强冰，不应该产生更剧烈的炸炉反应吗？为什么锻造反而停止了，这里面的原理是什么？！” 第20章：武器收藏室 “咳……咳咳咳！！” 夜寒君喘了一大口气，慢慢从瘫软的状态缓过劲来。 他看着胡子邋遢，半脸焦黑、半脸流血的屠隆，轻轻一笑。 “冰灵花是珍贵的冰属性灵材，这个不难理解。” “至于紫荆草，这是更加珍贵的稀有灵材，明面上没有属性，实则可与冰、风、雷、火数种元素，起到融合增幅的效果。” “当然，更加重要的原因，在于我观察到，锻造物里包含黑色闪光金属，那应该是黑耀晶。” “这种金属，碰到紫荆草能产生另一重反应，这也是冰火两种元素剧烈碰撞，却没有激起更强烈炸炉反应的关键。”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屠隆像是癫狂的求学者，惊喜交集，喃喃自语。 他手舞足蹈了好一会，突然又按住夜寒君的肩膀，心急如焚问道： “你说我锻造失败，最严重的一个问题是铁锈花放多了？” “可是不应该啊，前面我预留了融合的空间，就等着最后一步极致升华。” “我感觉问题出现在前面，在没有投入铁锈花前，锻造就开始失控，我无论如何调整控制，都无法逆转这个过程……” “前面我没看到，无法确定。” 夜寒君摇头，“但我能确定，铁锈花少放一点，你的锻造还有挽救的余地，不至于瞬间破坏锻造物之间的平衡。” “也就是说，从头来过，我还是有成功几率的，对不对！对不对！” 屠隆倏地放下夜寒君，欣喜若狂道： “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弄到真正的蓝金了？！” “只要拿到蓝金，我锻造出来的武器保底提升百分之5的强度，看似增幅一点点，实际上的差距天翻地覆啊！” “我要赚更多的灵石，建更大的锻造室，然后挑战更特殊的锻造工艺！哈哈哈，生命在于锻造，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屠隆跟疯了一样，原地不停打转，从头到脚诠释何为痴狂。 契约眷灵·火箭蛙，轻轻一個蹦跶，跳到他的背后，用舌头顶了顶他的背脊，似乎在提醒什么。 “噢，对对对！处理残局！处理残局！” 屠隆猛然刹住脚步，如梦初醒，炯炯有神的眼睛四处环顾，再一次盯住夜寒君。 “你的炼器造诣好高明，不知师承何处，有没有兴趣来担任我的助理？” “甭管你要灵石，还是要美女，亦或者修炼资源，只要你开口，我都想办法给你搞定！” 屠隆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忽然反应过来，挠着烧焦的眉毛，狐疑问道： “对了，我还没问。” “小兄弟，伱怎么会在我的锻造坊？照理这边谢绝外人拜访来着……” 夜寒君一阵无言。 这还真是一个痴儿，眼里只有锻造，浑然不顾其他。 “屠师……”司空威脸上依然残留震惊之色，犹豫再三，试探着解释道： “您上次嫌弃我俩才学不精，特意跑到江主任那边，讨要新的助教。” “这位就是江主任，最新给你安排的人手，刚刚过来报道……” “嗯？老江这回这么好说话，真的给我安排人手？” 屠隆瞪眼，不敢相信，抚着胡须的手都在哆嗦。 “可是屠师……这位只有20岁，跟沧海阁的正常学生没什么差别……” “而且他只有第1位阶，暂时连契约眷灵都没有，真的适合成为您的助教吗？会被人说闲话的……” 司空威讪讪发问，联想到刚才见证的奇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这有什么，无关痛痒的小问题。” 屠隆不以为然，乐呵呵的笑容浮现在凶悍的脸上： “有这样的才学，这样的胆气，就是身为凡人，也有资格称为师者。” “你们不要被世俗束缚，达者为先，能者为师，这点基本的道理，难道还要我来教你们？” “是，屠师……” 司空威和丹穆尔，双双垂头，不敢多言。 换做平时，或许还能据理力争。 这会儿，目睹夜寒君逆流而上，以混合草药遏制炸炉，还能在屠师面前侃侃而谈。 这就是最有力的重击，所谓的质疑，所谓的轻视，瞬息之间冰消雪释。 “等等！” 夜寒君冒着生命危险阻止炸炉，可不单单为了证明这些。 他慢慢站直身体，凝视屠隆的双眼，正色道： “也许有些唐突和不自量力，但我还是得说明一下。” “我因执教来到这所学府，目的是更高效的成长职权。” “不过我的位阶摆在这里，我的主要时间精力，必然分配给眷灵培育，不可能天天呆在锻造室，陪你炼兵炼器。” 这…… 寒君得寸进尺？！ 丹穆尔没有张口，但眼神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开什么玩笑，就算在炼器上有一定的造诣，区区新晋眷主，也敢和屠师谈条件？ 这就好像有些许的斤两，就开始自命不凡。 是视沧海阁无人，还是把沧海阁当成私人宅邸，完全不把规则秩序放在眼里？ “嗯……这是个棘手的问题……我很需要助手的帮助……” 大跌眼镜的是，平日里脾气暴躁、容不得一点沙子的屠隆。 这会儿只是攥着胡须，露出万分苦恼和纠结的神色，并没有真正生气。 夜寒君再次确信自己的判断没错，从第一面见到的时候，他就察觉屠隆有“献身于器”的疯狂劲儿。 具有这类特质的人，只要在对应的领域展现充分的价值，就能得到他的认可，进而获得尊重。 “我可以答应您，在您最最需要的时刻，我可以从旁辅助，帮助您锻造金属、炼制武器。” “当然，平日里轮到您给学生上课，我也会跟随出席，融入教学者的生活状态，是我优先级排列在前的选项。” “这样就没问题了！” 屠隆立即抚掌，兴高采烈道： “短期内弄出蓝金，我就心满意足了！” “半个月，给我半个月时间，我重建锻造台！” “到时候提前通知你，我主你辅，我们一起锻造金属！” “好。”夜寒君应答，又指着裂纹遍布的锻造室，理所当然道： “我建议，这里不要用环型阵纹，改成扣齿型，坚固度会提升三成。” “另外，这座锻造台，除非找特别厉害的符文师，不然没有维修的必要，你得花大价钱，重新弄个新的，这样才能确保基本的锻造环境不出差错。” “这样的话，预算完全不够用……” 屠隆捏着下巴陷入深思。 旁听的司空威和丹穆尔，总感觉两人是平级对话，根本没有前后辈的差距，眼角一跳一跳的，压根不敢再次插话。 “借钱吧，只能这么干了。” “这几天，我去忽悠几个老家伙，说什么也要从他们那敲几笔灵石出来！” 半响，屠隆拍板，做出决断。 夜寒君轻轻颔首，不管是炼器还是冶炼其他，确实是十分烧钱的行当，这一点他能够理解。 “这是「冰肌玉露」，一种药酒，拿回去兑水浸泡，可以调理身体。” 在乱七八糟的柜子里一顿翻找，屠隆找到三个小瓶子，一甩手，依次丢给夜寒君、司空威、丹穆尔。 夜寒君打开瓶盖闻了闻，清香扑鼻，蕴含的灵性物质不少。 想来这一次额外造成的伤势，应该能被治愈，有所富余的部分，说不定还能进一步调理虚弱之躯。 “谢屠师！” 司空威和丹穆尔，明显听闻过这个药酒的名称，脸上有一晃而过的惊喜。 但他们的惊喜马上被惊愕填塞。 只见屠隆拍了拍手，心有灵犀的火箭蛙，马上用舌头推开一扇封闭的石门。 等到亮晶晶的闪光蛙眼，无声注视夜寒君的面庞，屠隆用七分随意、三分得意的语气，热情邀请道： “锻造台没有完全爆炸，无论如何也帮了我大忙。” “这是我最为珍贵的武器收藏室，里面有我精心炼制的作品，也有外界收购的奇特装备。” “寒君，任选一件带走，权当是我的一番心意，不用客气。” “咕咚……”夜寒君听到司空威咽唾沫的细微声响，再看丹穆尔又震惊又羡慕的表情，便知这份邀请，背后的分量不容小觑。 他想了想，没有拒绝，拖着伤残的身体，进入收藏室一起参观。 “这是白牙棒，主材料选自玉婴之胎级别的「人面鳄」，由它的尾椎骨锤炼七七四十九天制作而成，是我最为得意的作品。” “嗯……你的力量不够，体格也太文弱，这件兵器暂时不适合你……” “看看这件吧，这是毒蛇剑，选用霞照之胎级别的「腐蛇」。” “只要被它划伤，普通的泥塑之胎·小成，根本无力承受腐烂之毒，会在三个呼吸内陨落身亡。” “对了，里面还封印技能‘剧毒之气’，虽然只能使用一次，但能够威胁真正的霞照之胎，用来护身保命会有奇效。” 屠隆眉飞色舞，一边展示，一边极力推荐道： “毒蛇剑没有太多的使用限制，个人认为这是现阶段最契合你的武器。” “这是我三十年前的大成之作……你别光顾着看啊，武器不拿手上挥两下，不试试手感，这怎么行呢！” 第21章：兵之眷灵 盛情难却，夜寒君举起毒蛇剑，对着空气挥了两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剑体的形状是弯钩长剑，还算炫酷。 剑的重量也能够接受，背负在身上，不至于一会会就气喘吁吁。 剑的实际效果，在这个囊空如洗的阶段，的确能庇护自身的安全，能够更从容的应对特殊情况。 但……夜寒君没有心动。 武器收藏室最起码陈列着70件兵器，既然给予随便挑选的机会，他就不会做出仓促的决定。 再看看。 “不喜欢？那这电弩如何？” 屠隆又抓起一个精致小巧的弩弓，只有拳头那么大，拉开弩弦的时候，噼里啪啦的电弧到处乱窜。 “这是电狮的胡须，加上稀有金属·墨铁石锻造的武器，花了我整整十五天的时间。” “它的优势，除了不起眼、易隐藏，还包含启动快、射速惊人。” “虽然劣势也很明显，这里面的弩箭都是特制的，一共只有五发，用完就没有了。” “不过每一支箭都配备了破甲箭头，百米之内，极大概率穿透擅长防御的泥塑之胎·大成，然后在目标体内引爆，施加强烈的电击麻痹效果。” “哪怕以肉身出众的蛮兽，射程以内也绝不好受，如果能命中要害，泥塑之胎圆满也有可能任你摆布……” 夜寒君没有去触摸，反而倒退了一步，目光里终于露出一丝感兴趣。 这件武器很适合偷袭，具有先发制人、先发制兽的奇效，随身携带，底气定然翻倍。 当然，他还是没急着作出决定。 感知中，这里的武器或沉重、或锋利、或阴暗、或光明，尚未查明的部分还有很多。 “嘶，这不是十几年前曾经在拍卖行出现过的龙骨枪吗？原来被屠师收藏了……” 司空威和丹穆尔，同样作为参观者进入。 他们没有选择藏品的权利，但私底下小声议论的声响，难以逃过耳蜗的捕捉。 “哦，这是一个老朋友请我帮忙，事后赠予的礼物。” “虽然被人使用过，有一定的破损。” “不过主材料源自玉婴之胎级别「翼龙」的翅骨，坚固度和锋利度都有保障，很适合骑士、佣兵、猎人之类的战斗职权。” 屠隆笑容满面，介绍每一件藏品，嘴角都挂着笑容。 夜寒君瞧了一眼，那把龙骨枪和白牙棒一样，绝对需要强大的力量作为基底。 普通的第1位阶、第2位阶眷主，不具备前置使用条件，能否稳定握在手中都是一個严重的问题。 但他不由产生思考，到底是挑一件能够自用的兵器，还是挑最贵的变卖换钱？ “从收益的角度，肯定是后者更为有利。” “不过还是算了吧，对于为器痴狂的人来说，变卖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拿走屠隆的成名作却不自用，有再多的好感都会消耗殆尽……” 夜寒君打消谋利的念头，慢悠悠踱步，继续参观剩下的藏品柜。 屠蛇刀、倚地剑、打猪棒、红天绫、淑女棍…… 收藏室内，最有价值的武器，往往要第3位阶的战斗职权才能完美使用。 其余的部分，大多适配于第2位阶，强化眷主的进攻能力，提升眷主的保命能力，都是不错的选择。 作为新晋眷主，夜寒君挑选的范畴较为狭窄，涵盖电弩在内，只找到了三个备选。 “咦？” 最后一排的藏品柜，风格截然不同。 屠隆面带回忆，怅然道： “这些都是我从不同渠道收集的残器，有些出自宗师之手。” “可惜都已经四分五裂，以我之能，没有重现旧日荣光的可能。” “最后的结果，无非摆放于此，留作闲暇间的欣赏把玩。” 夜寒君轻轻点头，目光横向平移。 途径某处之时，脚步顿住，双眼微微眯起。 “这件……能否拿给我看看？” “这把匕刃？” 屠隆看了夜寒君一眼，两边的眉毛同时向中间翘起： “这是我年轻时外出狩猎，在死人堆里翻出来的遗物。” “时至今日，我依然难以辨别它的材质。” “唯一能确认，它的主要特点是吸血，用它割开的伤口，流出的血液会变多，愈合的速度也会变慢。” “另外，血液汲取越多，匕刃越来越亮，整个匕首更加轻盈锋利……虽然只是临时性的，只能持续一小段时间，但在强化期间，割开泥塑之胎·大成的鳞甲也不是什么问题。” 夜寒君默默聆听，双眼中略带一丝好奇。 他从屠隆的手中接过匕刃，用手指轻轻摩擦。 匕首整体的长度大约是十寸，黑柄红刃，配色上足够抢眼。 上面有细腻的花纹，龙飞蛇舞，透着自由奔放的狂野劲儿。 用手握住，大小非常契合。 随心挥动，破空声清脆入耳，完全没有笨重之说。 “这件残器收藏近百年，相同年限的武器，有的因为保管不当，不小心沦为凡物。” “但它不一样，我用强化的刀片切割，也只能留下极淡的痕迹。” “用酸性剧毒浸泡一天一夜，也没有出现溶解的迹象。” “它的耐久度、坚固度，在同级别的藏品中首屈一指。” “可偏偏它是损坏的，内部没有烙印技能，除了吸血这个疑似材料赋予的特质，压根没有其他的神异性……” 屠隆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流露着好奇心。 话末，他抬起头，凝视夜寒君的双眼，肃穆问询道： “寒小友，你可知这是什么？” “如能为我解惑，老夫不胜感谢。” 夜寒君摇头不语，无法立即回应屠隆的问题。 于三双目光的聚焦下，他继续审视手中之物，继续观察。 匕刃锋芒处存在几个米粒大小的缺口，明显被更强硬的物质所伤，原本流畅的线条因此出现残缺美。 但真正无法忽视的缺陷，在于柄头。 柄头的位置，似乎嵌着一颗宝石，足足小拇指盖那么大。 它碎掉了，裂纹从正中心出现，且不是从外侧蔓延至内部，而是由内部爆发，进而摧毁整颗宝石。 “没想到继净兽之后，又在这方寸之间的小地方，发现另一种稀有眷灵……” 夜寒君目光灼灼，想了又想，没有隐瞒，开口解释道： “这其实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武器。” “更精准的说法，它不由人工炼制，诞生于天地，脱胎于自然。” “它是兵兽，一头死去的兵兽！” “生前的境界应当停留在霞照之胎，参照兵之眷灵漫长的寿元，不过是人类体系下的小宝宝，非常的年幼，非常的弱小。” 夜寒君触摸柄头，目光似乎穿越时空，妄图以此感受数百年前的生命力量，神色动容道： “我无法判断它的死因，但肯定不是自然死亡。” “这颗碎裂的结晶，根本不是宝石，而是它的眼睛，亦是它的心脏。” “这个位置，本该是全身上下最坚硬的地方，哪怕剧烈相撞也难以摧毁。” “但它还是破碎了，要么是玉婴之胎级别精通精神技能的敌对眷灵，以灵魂之力镇杀。” “要么就是玉婴之上，至少达到命轮境界的存在，以绝对的力量狂暴摧毁。” “……总之，它彻底死去了，如今所看到的、触摸的，不过是它的尸体。” 一时之间，收藏室内鸦雀无声，安静得仿佛时间停止。 夜寒君甚至能听到几人的心脏声，扑通扑通此起彼伏。 “兵兽？传说中的兵兽？” 丹穆尔按捺不住激昂的心情，小心翼翼靠近，一双眼珠子恨不得贴在匕首上面： “传言兵兽是天生地养的先天武器，夺日月之精粹，炼虚空之精华，集合诸多造化才有可能诞生。” “活着的兵兽尚且难以见到，这死去的兵兽，竟然就躺在屠师的收藏室，转眼已近百年？” “让我看看！”司空威面色涨红，为了凑近观察，脖子上的青筋向外暴起。 等到定定注视着，他的表情又变得恍惚而不真实，呢喃自语道： “相对于随处可见的「蛮」「妖」「虫」「亚」「冥」……以「兵」作为混沌印章的眷灵，稀有度可想而知。” “这类生灵，据说都是各种武器的形态，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戈、棍棒矛耙……什么都有。” “它们一诞生就拥有灵性，等同于‘器灵’的概念，无需外人操控，只需足够的境界支撑，就有飞天遁地、崩山碎石的伟力，小小的躯体里藏着深不可测的力量，令人向往，令人着迷。” “是啊，太多古籍记载，兵兽与很多职权都有极高的适配性，得之者就算得不到天下，也能称霸一方。” 丹穆尔无限憧憬，神色迷离道： “比如长枪形态的兵兽，如果搭配「骑士」，那就是枪出如龙，乾坤撼动，一笑可破苍穹。” “比如，据说存在法杖形态的兵兽，如果能给我这样的「魔法学徒」，亦或者适配于「牧师」「死灵术士」……权能必然暴涨。” “只要达到第4位阶，获得第二个契约位，一人两兽联动，增幅相互叠加，展现的威能何其恐怖……” 第22章：鬼脸蛾与惊吓粉 丹穆尔心驰神往，司空威更胜一筹。 他面红耳赤，犹如刚刚烧开的沸腾之水，激动得要溢出来： “还有乐器形态的兵兽，如果「演奏家」能得到它的青睐，顺利签订契约，职权成长的速度无需多言，必然扶摇直上九千尺，同龄人还在低位阶徘徊，他已经在展望高位阶，两者之间的差距如何能够弥补？” “如果是菜刀、案板、油壶、锅铲、筷勺之类的兵兽，「糕点师」「厨师」「料理师」「茶艺师」……必然能烹制出更强效果的神奇食物，反过来强化眷灵，完美循环！完美互补！” “对，就算兵兽的形态中规中矩，能力也普普通通。” “只要具备一定的攻击力，「猎人」这种职权基本都能兼容。” “再搭配敏攻型或者强攻型的眷灵，上山入海，猎物插翅难逃！” 丹穆尔和司空威，心直口快，难掩惊容。 作为收藏品的主人，屠隆看似沉默不言，可双眼中爆闪的精光，早就出卖他风雨飘荡的心情。 那么多职权，和兵兽都有绝佳的适配性。 他的「武器大师」，自然也不例外。 如果能得到锤形态的兵兽，既能拥有强大的战斗力，又能在锻造的过程中事半功倍。 万一锤之兵兽还有火属性加持，那就更恐怖了，累计叠加的优势，足以让他跳跃阶级。 “死去的兵兽啊……” “真是可惜……” 良久，屠隆幽幽叹气。 重新接过吸血匕刃仔细观察的他，像是在打量一件破碎的绝世珍宝，眼神中藏匿着缅怀和向往。 “屠大师是否愿意割爱呢？” 夜寒君平静如水，不卑不亢问道。 揭示吸血匕刃的真实身份，无疑抬高了藏品的价值。 屠隆如此痴迷锻造，如果想要拿去研究，不再舍得相赠，他也可以理解。 “有空的话，借我把玩一二。” 屠隆毫不掩饰喜爱之色，但他摇了摇头，再次把吸血匕刃交还到夜寒君的手中。 “空有宝贝而不相识，证明我没有持有它的资格。” “小友，老夫最重承诺，这把匕首归你了。” “谢屠师。” 夜寒君笑了笑，心里对其的评价又高了一分。 “你很博学，拥有超越同龄人的知识储备。” 屠隆抚须，期待道： “锻造蓝金……就在眼前了！” “屠师提前通知我，定当全力辅佐。” 夜寒君抱拳，浅行一礼，同样给予承诺。 屠隆用鼻音应了一声，忽然隐去笑容，朝着司空威、丹穆尔二人吩咐道： “出去后，不准泄露兵兽尸骸的事情。” “要是有人问起，一律把吸血匕刃当做我炼制的精锐兵器……听到了没？” “是，屠师。” 司空威和丹穆尔对视一眼，低头应允。 虽然是死去的尸骸，价值大不如活体。 但这好歹是兵兽，物以稀为贵，肯定有人投以贪婪和好奇的目光。 屠师这是在保护寒君，不然以他饱读经书，实际战五渣的状态，不知要被多少人盯上。 “这老头，可比姓江的亲切……”夜寒君露出一丝意外之色。 老实说，哪怕是活着的兵兽，除非特别适配于他的职权，不然在他眼里远不如净兽珍贵。 纵观眷灵世界，前者有多种途径可以寻觅，只能标记普通程度的“稀有”。 后者却是真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冠以的是“超稀有”。 所以，哪怕屠隆不给，夜寒君也无所谓。 反正只是赠予的护身兵器，大不了再换一个。 但屠隆不仅给了，还换位思考，替他考虑怀璧其罪的道理，这就有点欠人情的意思。 夜寒君记在心里，口头上道：“屠师，今日受伤不轻，我先回去浸泡药酒，调理调理身体。” “嗯。”屠隆点头，“三日后，我有一堂课。” “早晨8点前，记得来炼器坊集合。” “好。”夜寒君又朝司空威和丹穆尔二人，抱了抱拳。 正欲离去，心中一动，不由问道： “对了，还有一事想要咨询。” “不知沧海阁内，除了雏鸟屋这样的地方，还有哪里能找到合适的契约眷灵？” 屠隆捏了捏胡子，摇头道： “老夫一心锻造，很少关注这些新手起步的事宜。” “十字老街可以一探。” 司空威想了想，帮着回答： “这个地方在我们北院区的西南侧，建院初期很繁华。” “现在学院人才济济，很多精英学员外出狩猎，再把狩猎之物带回贩卖。” “一来二去，因为价格、质量缺失竞争力，这条老街日渐萧条，交易量直线下滑。” “不过我平日里经常去那里够买眷灵的毛发，里面有些店铺还是不错的，耐心找一找，肯定能找到精品级别的眷灵幼崽。” 丹穆尔也建议道： “想要碰碰运气的话，盲盒商会也是不错的选择。” “里面专门有一个眷灵分区，可以随机收取泥塑之胎的眷灵，幼崽、成兽都有，价格亲民，以小博大的可能性真实存在。” “说起来，上個月就有一个入院半个月不到的新生，因为抽到发育完全的「鬼脸蛾」，签订契约后，不少人为此心生羡慕。” “鬼脸蛾？”夜寒君瞬间联想到一个翼展两米，腹部花纹形似狰狞恶鬼的虫系眷灵。 这种眷灵在低位阶里，接近于第一梯队，确实有可圈可点之处。 它有个招牌性质的种族技能，叫做「惊吓粉」。 受击者如果没有足够的毒抗或者精神抗性，会因此陷入恐惧的状态，丧失继续作战的能力。 鬼脸蛾还擅于飞行，成长到泥塑之胎·大成，差不多就能抓住200斤以内的成年人类，带着他飞行移动，速度不算慢。 再加上丹穆尔的描述是“发育完全”，也就是说鬼脸蛾已经度过幼虫到蛹再到成虫的阶段，完成一整套变态发育。 这样的眷灵，其实已经不是幼崽，逐渐进入成熟的阶段。 新晋眷主能够契约，只要能够驾驭，一定是上乘的选择。 相同位阶之间的拼斗，很容易争得上游，就此成为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不过……夜寒君仅仅只是欣赏。 丹穆尔语气里淡淡的羡慕，他是一点都没有。 就算还有野生的鬼脸蛾跑到面前，趴在地上求着他，夜寒君也不会选择契约。 比起短期的强势，他更注重未来的高度，以及契约多个眷灵后的团队搭配。 “还有其他地方吗？”夜寒君继续追问，希望得到更多的建议。 司空威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迟疑道： “伤残眷灵救助中心，这也是一个选择。” “相对于十字老街、盲盒商会，这个地方不需要花费灵石，性质不太一样。” “它是一个已经过世的导师创办的，后来被新的导师接手，里面有助教，有外聘的工作人员，还有一批富有爱心的学生，定期参与志愿者活动。” “还有这样的地方？”夜寒君眉尖稍抬，有些兴趣。 司空威补充道：“你知道的，御灵之路危机重重，再有天赋的眷主，契约再强大的眷灵，碰到意外，也有可能提前夭折。” “这个救助中心呢，三分之二的眷灵，曾经都有主人。” “而且这些主人，很可能就是沧海阁的学生。” “有些人因为严重伤残，失去原本的权能，就连契约也被迫断裂，不得不离开学院，返回家乡。” “更惨的当场就死了，只是眷灵幸运存活……” 司空威看了一眼夜寒君，见他还想往下听，继续说道： “失去主人的眷灵，视羁绊深浅，存在不同程度的反噬。” “救助中心的人发现后，一般会尽可能带回，提供食物，提供治疗，帮助它们恢复健康。” “再然后，留有野性、保留生存能力的眷灵，会被放生。” “另一部分通人性，已经和人类产生感情的伤残眷灵，特别是妖之眷灵。” “要么跟着存活的前主人一起离开，要么就居住在救助中心里，等待新的有缘人。” 夜寒君若有所思，如此不计成本的救助模式，在这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世界，倒是有点标新立异。 在家族领土范畴内，类似的事情简直匪夷所思，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的童话故事。 “排除眷主出现意外的情况，剩下的三分之一，大概是野外碰到的眷灵。” “它们因为各式各样原因受伤，却又没有被当做猎物捕杀，兜兜转转，最后通过不同的途径转运到救助中心。” 司空威话锋一顿，不太确定道： “我听说，里面普通品种居多，但也有些个体，潜力出众。” “有一部分新生，会选择去救助中心挑选领养，以此获得自己的契约眷灵。” “当然，你最好别抱太大的希望，真正有潜力又没有落下病根的优质眷灵，早就被人挑走了。” “剩下的，基本都有不可逆的缺陷，比如少个翅膀、少个脚……又或者精神受到严重刺激，动不动发狂伤人……” “类似的事情我也听说过。” 提及这个话题，丹穆尔唤醒过去的回忆，忍不住讲述道： “八年前有个胆大不怕死的新人眷主，在救助中心看中一头战斗力极端强横，唯独精神不太稳定的眷灵。” “趁着服用镇静药物，他完成了契约签订的仪式。” “但我再次听说他的事情时，仅仅是半个月以后。” “据说是第二次带着眷灵外出狩猎，眷灵失控，瞬息之间就抓掉了眷主的脑袋，身首异处，惨不忍睹……” 第23章：和小蝌蚪一起泡澡 听完丹穆尔的故事，夜寒君略作斟酌。 正常来讲，签订完契约，眷主对于眷灵虽然没有绝对支配权，但无形之间会拥有名为羁绊的枷锁。 在契约没有断裂的前提下，契约眷灵弑主成功。 这比眷主因为意外死亡，牵连眷灵受到反噬，背负的代价更为沉重。 其结果无限接近于自杀，撕心裂肺、锥心刺骨，绝非心智健康的眷灵能够做到的事情。 “伤残眷灵救助中心，还是留作最后的备选吧。” 司空威好心提醒，“在那里工作的人员，希望用领养代替一部分捕杀。” “但这太困难了，谁好端端的愿意契约缺手缺脚的眷灵啊，谁又敢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和精神异常的眷灵相处，这不是没事找事，自断修行之路吗？” 丹穆尔附议，不能更加认同。 夜寒君思索了下，没有表态。 再次与三人打了个招呼，拖着疲惫的躯体，缓缓离开天字七号炼器坊。 …… “此行收获不小，又是兵兽尸骸，又是新的情报，不枉我以身犯险，竭力阻止锻造台炸裂。” 夜寒君行走在街道上，见身旁无人，对着手里的匕首，默念“资质鉴定”。 刹那间，灵魂世界，属性面板浮现而出。 —— 【种族名称】：吸血匕首 【混沌印章】：「兵」 【主修】：熔炉道/炼兵道/掠夺道 【位阶】：霞照之胎·大成 【混沌灵纹】：xxx 【核心个性】：xxx 【当前状态】：死亡 【契约关系】：xxx “此行另一重收获，便是挖掘出资质鉴定另一个特质——鉴定尸体。” “也许需要尸体尽可能完整这样的前置条件，不过连死去的眷灵都能得到鉴定结果，这個主动权能太强大了，「执教者」绝对比想象中更加神秘特殊……” 夜寒君把玩了一会，收起吸血匕首，悬挂在裤腰带上。 多出一件防身武器，搭配已有的盾甲龟龟壳，有一种逐渐成长、逐渐变强的感觉。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只有职权和眷灵，能够算作核心力量。 其余所有的一切，不管是兵刃还是符箓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都是镜花水月，属于身外之物。 ——眷主可以使用，但不可依赖。 这句话在上流眷主的圈子里非常流行，几乎是长辈教育晚辈的金句，数万年来经久不衰。 所有试图证明这是诡辩和伪论的后辈，最终都会付出代价，只是代价的严重程度不尽相同罢了。 “回家了。” 夜寒君本来还想去沧海阁的食堂，品尝一下免费的餐食质量如何。 炼器坊走了一趟，落得半身烧伤的下场。 大腿、脚趾、手臂、肩膀……多处皮肤至今通红如血，火辣辣巨疼。 这种情况，今天只能回去休养生息，顺便试试屠隆给的药酒，疗效是否满意。 “欢迎来到驿站，请主动告知工作人员，您想去往的地方。” “……好的，根据您的需求，这边建议您搭乘89号车厢，该车厢将于五分钟后发车……” 第三次乘坐顺风车，这次驾驭车辆的是一名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 她的职权未知，不过契约眷灵很有意思，叫做“弹簧蚯”。 是的，这是一条蚯蚓，面碗那么粗，体长超过六米。 它后半截身子形似弹簧，蹬地冲刺便能产生巨大的动能，以此拖动车厢快速前行。 夜寒君必须要吐槽，弹簧蚯拉车速度不慢，但它太晃荡了，哪怕绑着三根安全扣，依然会有翻江倒海的不适感。 等到下车的时候，毫无疑问又吐了血。 这把拉车的妇女吓得不轻，嘴里不断念叨着“糟糕，又要被人投诉了”、“我就该听老公的话，早点带小蚯回家耕田种菜，这班不上也罢……” “算了算了，不碍事。” 夜寒君没有随便讹人的想法，只有淡淡的无奈。 好歹也是夜氏曾经的潜力种子，鼎盛之时，风头无量，万人追捧。 怎么混着混着，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了，就连坐个车也显得如此弱不禁风？ 顺着这个思路，夜寒君又想起了那个惑乱众生的妖媚邪物，不禁一阵牙疼。 “归根结底，这才是最大的祸害。” “不解决她的问题，难不成以后真的就天天吐血？” “可我拿头解决啊？封印都安排上了，还是无法阻断全部的联系，多半是血契在背后作祟。” “我能想到的补救措施，无非是吃下更多的滋补品，以此挽回流失血液对应的生命精华，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夜寒君揉着太阳穴，百思无解。 不知不觉已经进入小区，重新回到233号独栋别墅。 他暂时压下杂乱的思绪，打开大门，直奔盥洗室。 “咿耶？” 小蝌蚪探出头来，米粒大小的两只眼睛，迷你而又可爱。 它瞅了一眼进来的家伙，发现是大蝌蚪，尾巴一甩一甩，似乎在表达欢迎。 “小家伙，精力挺旺盛呀。” 夜寒君以为小蝌蚪会变成石头睡觉，没想到一个上午过去了，还是无忧无虑在水缸里玩耍。 哪怕那些小鱼小虾，压根不理它。 它也浑然不觉无趣，不时在水草里穿梭，要是看到独眼金鱼撵着跳跳虾乱窜，引发一系列的追逐打架，它就马上停下来，津津有味旁观。 “我越来越好奇，这样的心性下，你能成长到哪个高度。” 夜寒君用手指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享受难得的静谧时光。 小蝌蚪咿耶了一声，张开小嘴，恶作剧似的吐出一道水箭，再一次命中鼻头。 不等夜寒君开口，它滋溜一下潜进水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悠哉悠哉游泳。 “天真无邪，却又古灵精怪。” 夜寒君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转身走向另一个浴缸。 该泡澡了。 出门一趟，先别提受伤的事情，那也落了一身灰尘。 不认认真真泡个澡，搓一搓泥垢，总觉得哪里不舒服。 夜寒君调整水温，开始放冷水。 这一次没有用花皂，甚至就连香氛、香烛都没有点。 打开冰肌玉露的瓶塞，朦胧的雾气往外喷涌，触碰到肌肤，冰冰凉凉的，十分舒服。 夜寒君一脸期待，麻溜的脱掉衣服，脏衣服也没准备洗，直接丢进垃圾桶。 等到脚掌率先探入冰蓝色的浴缸中，他发出销魂的“嗷嗷”声，龇牙咧嘴，冻得直哆嗦。 “嘶嘶嘶……药效有点猛，我这破身体，会不会虚不受补？” 夜寒君加了点水，继续稀释药酒的浓度。 “咿耶？咿耶？” 小蝌蚪探出头来，又吐了口水，吸引大蝌蚪的注意力。 “咋了，你也要泡澡？” 夜寒君回头，对上小蝌蚪一丢丢大的眼睛，看到的是满满的好奇心。 “净兽自带洁净之体，碰到污秽之物，似乎会自己净化……” 夜寒君踌躇了下。 净之眷灵各方面的抗性都不弱，碰到剧毒或者异常元素侵蚀，都会激发血脉中的净化之力。 但最大的问题，小家伙太年幼了。 冰肌玉露的成分也存在未知数，贸然尝试，他怕小家伙受伤。 “咿耶~~~~” 小蝌蚪跳出水面三厘米，落下后又一次跳起。 突然表现出的活跃，令夜寒君神色微动，产生更多的联想。 “对了，净兽拥有强大的灵性，对于危险的感知远超同级别的眷灵。” “既然它表现出好奇，会不会是药酒散发的气息，诱引到本能。” “它感受到的是‘吸引力’，而不是‘邪恶与污秽’……这冰肌玉露，对它有好处？” 夜寒君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以双手捧起小蝌蚪，帮助它离开水缸。 “咿耶~~~” 凑近寒气浴缸，没等他放手，小蝌蚪欢叫一声，一个蹦跶，自己跳了进去。 那迫不及待的模样，就好像饿了三天三夜，突然看到山珍海味堆砌在一起，嗷呜一声吼，一个猛扎扑了过去。 “咿耶~~~咿耶~~~” 假想中的净化没有发生，小蝌蚪如鱼得水，要多滋润有多滋润。 它的速度忽快忽慢，又像是脱缰的野马，游动于冰蓝色的浴缸中，不断溅起一蓬蓬细腻的水花。 “不许浪费！” 夜寒君再一次进入浴缸，浸没大半个身体。 他只露出一个脑袋，作势要抓住小蝌蚪，认真叮嘱道： “这些都是药酒，拿出去能卖钱的。” “我现在钱袋空空，当不了大户人家，这种灵物要省着点用，听到没有？” “咿耶……”小蝌蚪似懂非懂。 但它擅于模仿，学着大蝌蚪的样子，不再游动，原地悬浮。 “我要睡一会，你自己玩。” 夜寒君叼住盥洗室自带的空气管，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沉入水中。 随着双眼的闭拢，黑暗渐渐吞噬心神。 寒冷从四面八方侵蚀而来，前一会还火辣辣的皮肤，迅速变得麻木僵硬。 等到五脏六腑也被寒意穿透，夜寒君的意识逐渐模糊，整个人仿佛飞舞在九天之上，飘飘欲仙，再也不想坠入凡尘。 “咿耶~~~~” 小蝌蚪游到大蝌蚪的旁边，用尾巴逗弄他的鼻子。 尝试几次没有反应后，突然也失去玩闹的兴致。 头尾蜷缩，变化成一块白色的鹅卵石，就这么卡在大蝌蚪锁骨的位置，静止不动。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个瞬间。 静谧驱散喧闹，像是凝固的画卷，就连流动的空气，似乎也被悄然冻结。 第24章：E级职权·警员 夜寒君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他浸泡在浴缸里，竟然度过了一天一夜。 “哗——” 一个鲤鱼打挺，夜寒君浮出水面，吐掉嘴里的空气管。 深吸一口气，新鲜的空气灌入肺部，久违的清爽感直冲天灵盖，真的是浑身舒坦。 “咿耶？” 肩膀上的石头掉到浴缸的底部，小蝌蚪顺势惊醒。 它第一时间解除技能施法，轻轻一划，探出雪白的小脑袋，寻找大蝌蚪的位置。 “咦？” 夜寒君投落目光。 首先看到一双小小的眼睛里，透着闪亮的光泽。 其次……小蝌蚪长大了！ 原先头到尾巴的长度只有两厘米，现在接近三厘米，差异性相当明显。 “冰肌玉露，果然适合你……” 夜寒君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兀自低语。 “哔！”一道水箭射了过来，不再瞄准他的鼻子，而是命中他的脑门。 那力道，就好像被飞过来的塑料瓶盖弹了一下，不痛，但有点痒。 夜寒君笑了笑，手掌一推，扬起更大的水花。 站在小蝌蚪的视角，那大概就是巨浪席卷，铺天盖地朝着它压落。 不过小家伙反应迅速，本能就往水底下钻，轻松躲过夜寒君的大浪掌。 待水面趋于平静，它又浮了出来，小脑袋晃来晃去，似乎有些得意。 “快点发育，快点长大。” “等你长出后腿，再长出前肢，才算度过发育阶段，正式进军幼蛙的形态。” 夜寒君陪它玩了一会，也不管小家伙听不听的懂，一顿叮咛道： “其他蛙类，少则两三个月，多则一两年，才能迈过这个阶段。” “我对你一无所知，相关的培育必须独立摸索，你自己加把劲，早点让我见识见识净之眷灵的厉害之处。” “咿耶……” 小蝌蚪歪过头，不明所以。 夜寒君陪它玩了一会，重新把它放回原来的水缸，回过头，认认真真审视自身。 消耗半瓶冰肌玉露，烫伤的皮肤竟然基本痊愈。 甚至，一天前皮肤呈现病态的苍白色，现今晕染一丝水蓝色的光泽，看上去稍微健康了一点。 但夜寒君依然不满意，握紧拳头举起手臂，依然看不到肌肉的线条。 要知道他可是从小锤炼身体，在凡人的阶段，就打下扎实的基础。 就因为错位召唤，被迫沉睡四年。 一朝醒来，强壮的躯体不翼而飞。 整個人就像个病恹恹的书生，空有学识，而无体魄。 这种坠落谷底的不适感，醒来后短短三天，夜寒君还是无法轻易适应。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我应该庆幸，血契仪式有长老照看，及时采取了应变措施。” “换成普通人，绝对横死当场。” “活着就代表无限的可能，珍惜当下才是真的……” 夜寒君站立在那，对着镜子，一丝不苟穿戴衣物。 一番思索后，他和小蝌蚪打了个招呼，再一次离开别墅。 等到从金丝老鼠拖拽奔行的车厢上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一栋五百米高的白色塔状建筑，塔尖的十字徽章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隐隐散发着圣洁不可侵犯的韵味。 再往下看，伤残眷灵救助中心，八个赤红大字更加抢眼，路过之人都会行注目礼，绝不可能视若无睹。 “就这了，碰碰运气。” 夜寒君点头，心生期待。 十字老街和盲盒商会，也许就像司空威和丹穆尔所言那般，会有更好的选择。 但无奈而又窘迫的是，夜寒君持有的灵石过于有限。 这种摆明了要花大价钱的地方，他就算相中心仪的眷灵，也要凭借其他的手段才能获得。 伤残眷灵救助中心不一样。 也许没有培养潜力，也许没有契约价值。 但这暂时是一面之词，在夜寒君没有亲眼见证前，他不会随意苟同。 “让一让，急救！急救！” “这只蓝鹭的主人，在训练馆和人起了冲突，约定擂台战，不小心被人打死。” “蓝鹭参与战斗，原本就有不轻的伤势，加上主人死亡受到反噬，目前陷入昏厥濒死的状态，再不抢救，怕是活不过今天晚上……” 一个骑着野山猪的年轻眷主，背着一个厚厚的棉胎，慌不择路冲到救助中心的大门口，汗流至踵，神色焦急。 他用颤抖的手，打开背后的棉胎，裸露出来的，竟然是一只鲜血淋漓的蓝色大鸟，闭着眼耷拉着脑袋，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多。 “啧，好惨的鸟，翅骨都断成几截了。” “就算救活，能不能飞行都是一个问题，真的有救治的必要吗？” 路人甲小声嘀咕，换来路人乙贴耳警告： “嘘，这话放心里，别说出来。” “这可是伤残眷灵救助中心，据说都是富有爱心的眷主经营维护。” “只要还有一口气，她们就会尝试抢救，不会轻易让契约眷灵死在学院里……” 夜寒君感知超乎常人，方圆百米以内，哪怕是窃窃私语也能一字不差捕捉。 没等路人甲回应路人乙的警告，一个光头大汉冲了出来，瞥了一眼蓝鹭的情况，粗壮的眉毛猝然皱起。 “跟我走应急通道，马上安排医疗眷主和治疗眷灵给予救助。” “谢谢！蓝鹭的主人是我的好兄弟，他已经死了，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他的契约眷灵也跟着命丧黄泉！” 年轻眷主面露悲恸，匆忙收起野山猪，抱着快死掉的蓝色大鸟冲进救助中心的大门。 其他的过路者，略有唏嘘。 但更多数的人，见没有热闹围观，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不一会儿就散了开来。 夜寒君摇了摇头，木然不语。 以他的判断，除非第3位阶的眷主出手，或者霞照之胎级别的眷灵，施展五百纹以上的治疗技能。 不然，这头蓝鹭至多续上一两天的性命，想要逃过死亡，机会实在渺茫。 …… 掐断无关紧要的思索，夜寒君重新迈步，从正门的通道进入伤残眷灵救助中心。 迎面而来的空气非常干燥，有一种清晨沐浴阳光的错觉，温暖，但不炽热。 轻轻闻嗅，还有某种花瓣混合露珠的甘甜气味，飘散在角角落落。 那应该是花露草，这种植物的汁液具备抑制病菌的作用，尽管不够强效，用来打扫卫生却是绰绰有余。 “呜……汪！汪！” 右前方，突然有个黑影扑了上来，腥风冲鼻，本能激起所有的预警感官。 夜寒君微微垂下眼眸，以此掩盖没有任何惊恐的面容，双手朝着两边摊开，双脚像是生根的树木，停顿在原地一动不动。 “呜……呜呜……” 扑过来的是一只大狗，足足两米长。 四肢触地之时，头颅的高度几乎达到夜寒君的胸口。 它头顶竖立的圆锥硬角，自带迫人的气息。 外露的獠牙，超过三寸。 嘴里流淌出来的滚烫口水，滴落在地上，滋滋的灼烧声不绝于耳。 ——大角犬！ 这是一头霞照之胎·小成境界的蛮兽！ 这个距离，这个位阶，随便一个攻击技能，都能给予夜寒君致命级别的重创！ “小伙子，有点面生哇，来这里做什么？” 一团阴影从正前方笼罩过来，定睛瞧去，居然是一个人影。 他太高大了，超过两米二的身高本就具有压迫力，再加上一身腱子肉，人形怪物不过如此。 夜寒君不着痕迹的目光，掠过面前的壮汉，又瞥了瞥围着他一个劲闻嗅的大角犬，心里顿时有数。 “刚刚成为眷主，来这里参观一下，看看有没有签订契约的机会。” “哦，原来如此。” 壮汉抱臂，居高临下俯瞰，绝对能看到夜寒君的头顶。 他点了点头，没有太凶狠的表情，也没有热情的一面，无比淡然道： “参观可以，每天都有不少生面孔，来这里凑热闹。” “但是注意，不准随随便便闯入诊室，不准破坏公共设施，不准大声喧哗……违背这些规矩，我有权利把你扔出去，你给我记住咯。” 壮汉拍了拍手，大角犬立即离开夜寒君，转而朝着远去的主人追去。 “警员？不错的职权……” “就是大角犬普通了一些，没人帮助，没有新的机缘，这辈子基本不可能飞升进化……” 习惯性做出判断，夜寒君仰头，环顾四周。 凭借强悍的视力，来往的人群中，他很快发现另外两个壮汉，以及一个差不多块头的彪悍女人。 他们最差也有两米一的身高，最变态的超过两米三，不管走到哪里都是鹤立鸡群，想不注意都很困难。 另外，他们还有一个共通性。 跟随在旁边的契约眷灵，除了大角犬，便是黑石狗、狼牙犬、长毛犬，全部都是犬型。 这种外在特征，几乎可以肯定，这四个负责巡逻盘查的眷主，职权都是「警员」。 这是一种标准权级达到e级的职权，被动权能「健硕」，使得他们在觉醒职权后，立即拥有超越常人的魁梧身躯。 在这个基础上，另一个被动权能「忠实伙伴」，必须在契约犬型眷灵后才能成功激活。 第25章：疯癫歌者 在眷主圈有一个不成文的说法，不管是被动权能还是主动权能，只要和特定的眷灵搭配互补、建立联系，那么在相关的领域，它们一定具有优势。 「警员」就是如此，契约犬类眷灵，激活「忠实伙伴」，往后的训练、战斗、日常生活，都会减少大量不必要的操心事。 其他眷主和眷灵，需要数月乃至数年才能达到的亲密度，警员一般能够缩短一半以上的时间。 同时，契约的犬类眷灵忠诚度更高，更容易达到心灵互通的层级，一言不发也能默契作战。 哪怕是眼光颇高的夜寒君，一样认可，e级职权中，「警员」占尽优势。 这是下等职权中名列前茅的优质职权，好好规划，未来都会有不错的发展。 “小白，别吓我啊，现在睡着了以后就醒不来了，快把眼睛睁开！” “虎妞！没事的，你只是少了一条腿，能活着就很好了！” “说好要一起攀登世界高峰的，怎么可以倒在这里，给我振作起来啊！” “哈哈……我的眷灵死了……我的眷灵死了……怪我太自不量力了……没有实力，空有一腔热血，竟然敢去挑战生死迷宫……” 踱步在救助中心一楼，明明没有人满为患，还有大量病房闲置。 但到处弥漫的慌张、焦急、自责、悲痛……几乎填满每一寸空间。 有半身鲜血的断臂少年，神色落寞地坐在角落里，灰暗的眼神触目惊心。 有断成两截、奄奄一息的巨蟒，浸泡在药桶之中，痛苦挣扎。 时不时，还能看到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唉声叹气，看到浓眉方眼的猛男崩溃大哭，看到温婉可人的少女泣不成声…… 次数最多的一幕，莫过于盖着白布，再也没有生命体征的眷灵尸体，向着地下一层的冷库搬运。 人间百态，当属医馆最为沉重。 连夜寒君这样早就见惯生死的人，某些瞬间也会有所动容。 “警员！呼叫警员！” “这里有个患者情绪激动，已经严重影响我们的工作，请求帮忙！请求帮忙！” 走廊的一边，一个衣衫褴褛的漂亮女人，抱着一头死去的迷彩蝶，状若疯狂。 “你们这群庸医！还我小蝶的性命来！” “明明能够治好的，明明能够治好的，都怪你们，你们才是罪魁祸首，我要和你们拼了！” 她在尖叫，撕心裂肺的叫声极具穿透力，几個身穿白袍但是样貌年轻的工作人员，不由捂住耳朵，神色骤变。 他们只是志愿者类型的学生，第1位阶的实力，加上涉世未深的经验，还不足以游刃有余处理这件事情。 跟随在旁边的契约眷灵，龇牙咧嘴，摆出防御姿态，性格急躁一点的甚至准备向前扑击。 没想到，拦住它的却是自己的主人，看那充满犹豫和不忍心的眼神，便知他顾虑重重，不想贸然伤害他人。 “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刚好路过的夜寒君，最讨厌聒噪刺耳的声音。 他扫了一眼，疯癫女子明显具备声音类的权能，七成概率是f级职权「歌者」，具有主动权能「尖叫」。 再感受气场，她的位阶其实和几个志愿者一样，都是第1阶段。 单纯因为情绪失控，放大了权能的效果，进而带给志愿者进退两难的窘迫感。 “要不要给她来个手刀？” 夜寒君斟酌了下，从疯癫女子背后突袭，瞄准后脑勺有几率致死。 瞄准后脖颈的穴位问题就不大了，狠狠来一下，应该能打断她的权能，顺便把她放倒。 “呼啦——呼啦——” 没等夜寒君实操，耳畔传来快速流动的风声，脑袋里盘算的计划立即掐断。 一个身穿白色长裙，头戴兰花配饰的女人，穿着一双平平无奇的布鞋，竟然以快跑的方式，从夜寒君旁边蹬蹬蹬冲过。 “软绵绵，使用捆绑！” 一声清喝，缠绕在腰间的雪白绸缎悄然舒展，变成一条白花花的小蛇。 它的样子和常规蛇类截然不同，没有冰冷的质感，甚至没有标志性的蛇鳞。 唯一突出的，便是二十四团棉絮连接的身体，像是加长加量的棉花棒棒糖，和它的昵称一样，又软又绵。 “嘶呀！” 名为「棉花蛇」的妖之眷灵，怪叫一声，精准缠住疯癫女子的双臂。 由于身体可以延长收缩，棉花蛇绑住双臂之后继续攀爬，连带着女子的双腿一起束缚。 只听嘭的一声，疯癫女子失去平衡，瞬间栽倒在地。 她的尖叫戛然而止，转而变成狂躁的嘶吼，用尽全力挣扎，妄图恢复自由。 “殷姐？你怎么来了！” 几个没有主见的志愿者，突然找到主心骨，不由发出惊喜的欢呼声。 殷蔓蔓朝着他们点了点头，未曾多言，蹲下来查看女子的状态。 “又一个情绪崩溃的……” “我可以理解，但是眷灵已死，任凭如何叫嚷也不可能死而复生……不是吗？” 殷蔓蔓轻叹，右手抓握虚空，朦胧的烟雾随之在她手掌一寸的区域内旋转飞舞。 差不多是夜寒君眨一次眼的工夫，一个硕大的针筒被其握在手中。 而在这之前，她的手里明明空无一物，没有携带任何东西。 “啪！” 电光火石间，殷蔓蔓握住针筒，针头顺利插入被束缚女子的肩头。 之后的动作是推压注射，等到针筒内青色的液态能量缓缓消失，被束缚的女子渐渐停止挣扎，眼皮不受控制地耷拉下来，很快发出轻微的呼吸声，沉沉睡去。 “还得是殷姐出手，真是干净利落啊！” 男性志愿者长舒一口气，竖起大拇指，紧张的气氛悄然瓦解。 另两个女生，一个抹掉额头的冷汗，伸手安抚脚边的眷灵。 一个毫不掩饰目光中的崇拜，盯着殷蔓蔓一阵出神。 “伱们入院不过三四个月，又是第二次来这里帮忙。” “处理不了突发情况，十分正常。” 殷蔓蔓打完针，右手一挥，空白的针筒化作雾气消散。 夜寒君注意到，她的眼底多出几根血丝，使用主动权能「镇定针」，果然会加重肉体的负担。 “继续加油吧，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继续去忙了，你们把她扶到休息室去，看看能不能找一个疗养师，给她唱会歌，缓解一下精神负担……” “都有音乐类的权柄，有共通之处，应该更容易恢复才对。” 殷蔓蔓自语着，莲花玉臂一伸，棉花蛇噗叽一下爬了上来，迅速缠回腰带的形态。 再之后，这个脸上有点婴儿肥的女人，又一次跑了起来，风风火火往其他地方支援。 夜寒君目送她离去，波澜无惊。 如果说三个志愿者的判断力、决断力，都是一滩屎的级别。 那这个拥有e级职权「护理师」的丫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忙中取细，没有浪费时间，表现得还算不错。 趁着三个志愿者搬运昏睡女子。 夜寒君打了个招呼： “你们好，请问领养眷灵，要去哪片区域才能找到？” “上三楼，三楼往上，全部都是康复训练的地方！” 男志愿者大大咧咧，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口回答。 两个女生的目光倒是停顿了很久，直到夜寒君渐行渐远，方才意犹未尽地收回。 “学院里新来了一个校草级别的新生？黑发黑瞳，怪少见的呀……” “长发披肩，够狂野。” “气质却冷冰冰的，气息又肉眼可见的虚弱……好矛盾的存在。” …… 无视背后的窃窃私语，夜寒君找到升降梯，激活启动符文，径直来到三楼。 耳根边，瞬间就清净了。 三楼比一楼、二楼更宽敞，没有神情激动的人类眷主，没有濒死呜咽的契约眷灵，仿佛一下从闹市来到世外桃源。 夜寒君闻到了青草的香气，远远眺望，果然看到一大片人工种植的草坪。 其内低矮灌木星罗棋布，如有一点艳红或者一点深蓝映入眼帘，必然属于某棵枝繁叶茂的果树。 “注意，这一层的眷灵或先天或后天，性格都比较胆小。” “来访者尽量避免惊扰它们，想要喂食，也请用我们专门的饲料，不允许自作主张。”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杵着拐杖，居然是一名工作人员。 她坐在一头上了年纪且瞎了一只眼睛的铜牛背上，轻声细语，叮嘱夜寒君一系列的注意事项。 夜寒君耐着性子听完，随便选了一个方向散步。 “吱！！” 三十米开外，一只圆滚滚的土岩鼠正在挖洞，感受到地面细微的震动声，立即缩起脖子，伪装成一块岩石。 夜寒君看了它一眼，好家伙，少两条后腿，怪不得挖洞的姿势那么笨拙。 “屁卡！屁卡！” 两只回旋燕从头顶一晃而过，落下两坨鸟屎。 夜寒君轻描淡写，侧身避让，怎么可能让如此污秽之物触碰身体。 然后他便摇头，两头回旋燕乍一看体型优美，和正常品种没有区别。 谁能想到它们落地，居然无法完全收拢翅膀。 必须往柔软的树叶上撞去，以此抵消自己的冲势，才能回到巢穴之中。 第26章：重度抑郁的泥企鹅 “种族技能「回旋飞舞」，构建的混沌灵纹一般能达到70纹以上，泥塑之胎里标记为优质技能问题不大。” “可惜，遭遇意外、伤筋动骨以后，它们恐怕已经没有能力发动技能，相关的优势支离破碎，不具备任何契约价值。” 夜寒君自语。 扪心自问，这样的眷灵，确实只能呆在救助中心这样的地方，安度晚年。 真要放生野外，回归自然。 要不了一天，它们就会惨死在其他猎食者的爪牙之下，成为一顿丰盛的晚餐。 “嘶嘶——嘶嘶——” “地瓜！地瓜！！” 铜钱兔、香蕉蛙、青木狼、火线虫、胖胖蟋蟀…… 逛了半圈，形形色色的残疾眷灵，没有一个能让夜寒君驻足10秒钟。 大多都是非常普通的品种，放置在自然生态里属于底层。 其余的，四肢健全，或许能徘徊在及格线的边缘。 可要说眼前一亮，能够引导夜寒君深入思考优劣势。 甚至无视缺陷衡量未来阵容搭配的……找来找去也碰不到一个。 夜寒君没有着急，继续上四楼。 四楼有一条人工河，圆环型，左侧的河水清澈洁净，右侧的略带泥污，适应于不同生存需求的眷灵。 “看！那好像是泥企鹅！” 人工河的附近，稀稀疏疏站着十几个人。 其中两個明显是工作人员，其余年轻气盛，都是充满朝气的学生。 夜寒君刚上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粉衣萝莉，兴冲冲指着一处方向，素面朝天的脸上一阵向往。 “嗨呀，确实是泥企鹅，品种做不了假。” “听说是一位学长从野外带回来的，至今没人契约过。” 一个双手抱头的男性学员，耸了耸肩，玩世不恭道： “不过很可惜，它患有严重的抑郁，隔三差五就把自己泡在清水里，意图自杀。” “工作人员不时刻盯着，它就有生命危险。” “这样的眷灵，第一你难以签订契约，第二你就算契约了，每天连睡觉都不会踏实。” “啊！眷灵也会重度抑郁？” 粉衣萝莉吃惊，定神注视了一会，依依不舍收回目光： “真是太可惜了，这么强大的眷灵，竟然有这种心理缺陷……” “救助中心不是有疗养师吗？难道连疗养师的歌喉，也无法帮助它回归正常？” “唉，能试的都试了。” 身穿白袍的工作人员，无奈叹气： “这小家伙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磨难，刚来的时候甚至不愿吃东西，想要活活把自己饿死。” “现在情况，已经属于有所好转，没那么极端。” “但它要往清水里跳，还是一整个沉没，这是真的没办法。” “必要的时候，我们只能采取强制措施，限制它活动的区域……” “真可怜。” 粉衣萝莉深表同情，站在栏杆旁看了许久，还是不想离开。 有点兴趣的夜寒君，上前两步，大约在一百五十米开外的地方，默默观察。 话题谈论的焦点，是一只身高两米出头的大企鹅。 它呆立在河边，低着头看着河面，像是在照镜子，又像是在愣神，一整个傻乎乎的样子。 单从外形，它肯定不讨喜，全身附着灰黑色的泥浆，又脏又丑。 偶然间一阵风刮过，还会有淡淡的恶臭飘来，难以想象距离再靠近一些，那股味道有多冲鼻。 但…… 这是「泥企鹅」！ 低等眷灵中，如果满分100分，它能达到85分，大优级别的契约目标！ 就以夜寒君掌握的情报，泥企鹅喂养简单，需要投资的天材地宝相对较少，培养成本偏低。 然而它的战斗力出乎意料的惊人，泥浆投掷、泥浆炸弹、恶臭陷阱、污泥护盾……一系列的法术技能，使得这种妖之眷灵，可攻可守，可进可退。 当然，仅凭这样，还不足以达到大优的评价。 泥企鹅还有一个先天优势，那就是异常清晰的飞升进化途径。 只要成长到第2位阶的霞照之胎·圆满，它就可以一跃而上，自然飞升为玉婴之胎级别的「软泥企鹅」。 更有数十份案例表明，软泥企鹅的后续，在第5位阶衔接第6位阶的过程中，还存在另一重自然飞升进化形态，似乎被唤作「重泥企鹅」。 相关的资料，夜寒君没有正式阅读过。 但任何眷灵，如果存在两段及两段以上的自然飞升进化形态，都代表未来的潜力足够惊人。 唯一要担心的反而是眷主，眷主的权能如果增长太慢，就会反向限制眷灵的成长进度，这是缔结契约不可忽视的隐形羁绊，实力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必须注意。 夜寒君暂时不想太多，继续观察呆立的泥企鹅。 一百五十米，这个距离不是问题。 以他的洞察力，泥企鹅浑浊没有光亮的眼神清晰可见，仿佛对鹅生心灰意冷、失望透顶。 “妖之眷灵普遍聪慧，同位阶下心智会更加成熟。” “这泥企鹅，到底要经历什么样的变故，才能变得如此沉沦，如此消极？” 夜寒君掌握的线索远远不够，推敲一二后，发动主动权能「资质鉴定」。 —— 【种族名称】：泥企鹅 【混沌印章】：「妖」 【主修】：妖术道/开化道 【位阶】：泥塑之胎·圆满 【混沌灵纹】：25纹「抱紧」、45纹「泥浆投掷」、85纹「泥浆炸弹」 【核心个性】：「郁郁寡欢」 【当前状态】：丧偶、孤独、抑郁、生无可恋… 【契约关系】：无 再三确认脑海中的属性面板，夜寒君缄口无言。 好嘛，真的六。 这泥企鹅至多活了五年，成长到泥塑之胎·圆满，还没有突破到霞照之胎，进度上只能说中规中矩。 掌握的技能，虽然最为强势的「泥浆炸弹」好歹是领悟了，可其他没有领悟的技能也很优质，重要性稍稍次之。 考虑到泥企鹅是自然生态下的产物，没有经过眷主培养，且自身的精神状态还出了问题，夜寒君也能够理解技能开发不足的情况。 但……郁郁寡欢是什么鬼？ 年纪轻轻，用得着这么苦闷发愁？ 夜寒君揉了揉眉心，难以做出评价。 要知道眷灵的核心个性是一门很大的学问，一般来说，只会有两个字。 诸如小蝌蚪那样的「天真无邪」，当字数达到四个字的时候，本身就代表超越寻常眷灵，是一次强化和升级。 「郁郁寡欢」，这明显是负面个性，比普通两个字的负面个性程度更深，也更加极端，属于反向强化。 再看状态里，丧偶、孤独、抑郁……刺眼至极。 原来这头泥企鹅，在被救回之前丧失了伴侣，后来一度寻短见的原因全部脱胎于此？ 可泥企鹅这个物种，有这么重情重义？ 夜寒君捏着下巴，蹙眉不解。 生物具备多样性和复杂性，人是如此，眷灵亦是如此。 站在「个性」的角度，任何一个眷灵，哪怕是智慧非常低下的个体，都会有无数种性格交织在一起，最后构成它的整体。 但「核心个性」，绝大多数情况下，只会存在一个。 它是眷灵个体中，最为突出的主要性格、主要特点。 因为占据大头的比重，会在眷灵成长的过程中施加潜移默化的变化，就连未来的命运，说不定也会因此受到改变。 比如，「莽撞」的个体更容易冲动，「执着」的个体信念更强大，「叛逆」的个体更难管教，「愚昧」的个体更难领悟技能，「自由」的个体更难签订契约，「勇敢」的个体面临危险有可能爆发更强的战斗力…… 「郁郁寡欢」，如此极端的四字核心个性，夜寒君很少听说。 不过核心个性区分先天和后天，哪怕是血脉主导的一些核心个性，在遭遇外界某些强有力的事件后，也有可能慢慢改变。 夜寒君大致猜测，这头泥企鹅最开始的核心个性，说不定是「痴情」或者「忠诚」其中的一个。 因为伴侣死亡，它却继续存活。 久而久之，先天赋予的核心个性发生变化，恶性过渡到「郁郁寡欢」，最终呈现在世人面前的，便是眼前的这一幕。 “噗通！” 泥企鹅跳下水，头朝下倒插秧，随后静止不动。 旁边的工作人员立即紧张起来，伸长脖子观察，确认那边都是泥巴，而不是清澈纯净的水流后，稍稍放心。 泥企鹅不能长期呆在太干净的水里。 不然，它会溶化的。 这是不容小觑的弱点，正常情况下的应变方式，就是趁早领悟「污泥护盾」和「硬泥」。 也只有这样，对战水系眷灵，才能心有余力。 “不好搞呀。”夜寒君摇头，“契约这家伙，估摸着相当一段长的时间，它干什么都是无精打采的。” “也许以我的能力，有可能开导成功，然后重新改变它的个性，慢慢变得阳光积极。” “但这需要一个过程，我目前的时间精力，似乎没有这么富裕。” “另外……无法回避的是，泥企鹅丑了点、脏了点、臭了点，我的潜意识非常抗拒……” 仅有的一丝想法，到了这个时候，已经被夜寒君自己斩断。 泥企鹅再有潜力，对他来说也变得不合适。 第27章：孤影狼 游荡一圈，四楼再也没有抢眼的眷灵，能够吸引夜寒君的注意力。 顺其自然，他选择继续上楼。 最后三层了，要是还找不到合适的眷灵，只能去盲盒商会或者十字老街。 到时候怎么弄到足额的灵石，似乎又成了一个新的问题…… 升降梯缓慢运作的途中，夜寒君悠悠想着，正在出神。 忽然有樱花味的香风绕过鼻梢，一抹粉色映入眼角： “同学，你也是新生，特地来救助中心碰运气的吗？” 粉衣萝莉双手背在身后，对上夜寒君的视线后，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大大方方问道。 “哦，差不多吧。” 夜寒君双手插兜，不太在意对方的称谓，随意敷衍。 要是随随便便碰到一个路人，就要证明自己不是学生，那该有多累啊。 “好巧，我是今天刚刚入院的。” 粉衣萝莉没有放弃聊天的意思，笑靥如花道： “介绍一下，我叫姜萌。” “这是我的堂哥，姜浩文。” “哦，你们好。” 夜寒君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刚才那头泥企鹅好可怜呀，生无可恋的样子，眼睛里一点光都没有呢。” 姜萌叹了口气，“可惜我能力不够，没办法帮助它，再三纠结，连尝试签订契约的勇气都没有。” “小萌，别往心里去。” 姜浩文瞥了一眼夜寒君，皱了皱眉，扭头用教育的口吻劝解姜萌道： “有多少能力做多少事，过多的思虑只会消耗你自己，得不偿失。” “再说了，作为一个美甲师，你就算契约泥企鹅也不搭吧？” “泥企鹅是有爪子，可它的技能全部偏向于法术。” “你的权能不能匹配，彼此依然是两個独立的个体，任何意义上都不契合。” “我知道……” 姜萌偷瞄了一眼姜浩文的表情，见他太过于严肃，先是告饶，然后岔开话题道： “好吧好吧，不去想它了。” “你说的那头孤影狼，就是在五楼吗？” “我担心以我的实力，收服不了它，压根没有把握呀…” “放心，这里这么多工作人员，出不了事的。” 姜浩文轻哼一声，又瞥了一眼夜寒君，颇为自信的同时，意有所指道： “更何况，伱哥我，在这个学院可是呆了整整一年了。” “计划a不行的话，我们还有计划b、计划c……” “总之！有我陪同照看，保证帮你找到合适的眷灵，你就放宽心吧！” “咔吱——” 缓慢上升的升降梯终于抵达五楼。 夜寒君没有理会对话的二人，注意力完全放在门外的世界，率先走了出去。 “咕——咕咕——” 踏出去的第一步，光线骤然昏暗，霜白色的月光如轻纱垂落下来。 前一刻还是白天，还是草坪和河流。 一步踏出，竟然来到黑夜，树叶沙沙响，阴风呜呜鸣，偶有鸟叫虫语，但还是无法驱散那份死亡般的寂静。 “别怕，这里就是这样的。” 姜浩文第二个走出，半个身子护在姜萌的身前，一脸的镇定自若。 始终站立在他肩膀上的猫头鹰，忽然伸了个懒腰，从睡梦中顺势醒来。 “黑暗，这可是我的主场。” “有我的绿眼猫头鹰在，再加上我的权能，周身的一切洞如观火，无论是鬼魂类的眷灵，还是不起眼的虫族，想要惊吓咱家的小萌……痴心妄想！” 姜浩文嘴角上扬，话里话外都流露着强烈的自信。 不过当他的目光扫视前方，发现那个连名字都不愿意自我介绍的陌生男子。 某个瞬间，似乎好像要融入黑暗，成为黑暗的一部分，如此诡异的画面，令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状。 “啥玩意，我眼花了？” 用力晃了晃脑袋，姜浩文定睛瞧去，发现一切如常。 刚才所看到的画面，似乎就是错觉。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阴风吹拂，晃动了太多树枝。 阴影层叠，刚好给陌生男子附加了怪诞的光影效果，让他的背影看起来深邃神秘。 心念通透后，姜浩文松了一口气。 转而有些羞恼，自己这是怎么了，区区一个新人，连个契约眷灵都没有，有什么好揣测的？ “嗨，这里的路不太好走，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都是新生，互相有个照应也好呀。” 姜萌见夜寒君似乎想独自前行，忍不住喊话询问。 她的声音清脆如黄鹂，听起来十分舒服。 隐隐夹杂的关切之意，乍一听也是发自内心，没有明显的恶意蛰伏于暗处。 “也好。” 考虑了两秒钟，夜寒君道了一声好。 重临黑暗，虽然是人工布置的环境，离真实的自然相差甚远，离魔物横行的深渊更是千差万别。 但这种如鱼得水、如虎添翼的舒适感，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当然，夜寒君答应一同前行的理由，不是姜萌扑闪的好奇眼神，不是未知的环境心生忌惮，仅仅是刚才提及的“孤影狼”，他有几分兴趣。 “小萌……”姜浩文并不是很想和外人一起。 尤其是这个弱不禁风却又冷淡如冰的男人，总感觉很麻烦。 无奈，姜萌摇晃他的手臂，使出必杀技偷偷卖萌。 姜浩文吃不了这一套，伸手打住，深深叹息道： “好好好，听你的。” “这位新入院的同学，我对这里熟悉一点，要是有不认识的眷灵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谢。” 夜寒君点头，盯了一眼他肩膀上的绿眼猫头鹰。 后者似有所感，眼珠子一转，充满警觉的目光反向盯住。 “资质鉴定。” —— 【种族名称】：绿眼猫头鹰 【混沌印章】：「妖」 【主修】：开化道/妖术道 【位阶】：泥塑之胎·大成 【混沌灵纹】：21纹「撕咬」、36纹「翅斩」、41纹「远视」、45纹「聆听」、 【核心个性】：「敏感」 【当前状态】：警觉 【契约关系】：稳定 “眷灵平平无奇，不过这个人应该是「斥候」吧？两两搭配，倒也般配。” 夜寒君收回视线，稍稍落后一步，走在姜浩文的身后。 “你叫什么呀？怎么感觉受过伤的样子。” 姜萌衣裙飘飘，偶尔还会蹦蹦跳跳，笑起来的时候，散发着青春活力的气息。 “叫我寒君就好。” 夜寒君平淡如水道： “出了点意外，所以状态不佳，休养一阵子就好了，不用担心。” 姜萌眨了眨眼，明晃晃的眼神打量着夜寒君的侧颜，好奇心止不住： “你有去过雏鸟屋吗？我还没有去。” “堂哥说先来这里看看，有个眷灵有可能适合我……” “去过了，不合适。” 夜寒君摇头，径直问道： “刚才我听到了，指的是孤影狼吗？” “嘿，你也听过孤影狼？” 姜浩文咧嘴一笑，流露出一副我要考考你的语气： “正好，你对这个眷灵品种了解多少？” “不掌握基础的理论知识，在这所学院里可是举步维艰，多学习交流总是没错的。” “暗属性，敏攻，蛮兽，大概就是这样吧。”夜寒君嘴角扬起轻微的弧度。 被勉强脱掉新人标签的眷主提问，这种感觉还挺新鲜的，有那么点意思。 “太片面了。” 姜浩文不满意这样的回答，以过来人的口吻告诫道： “孤影狼是很强大的眷灵品种，稀有度较高，野外不容易寻觅。” “它昼伏夜出，最突出的特点是速度，只要身处黑暗，就能化身顶级的刺客，耐心捕杀周围的猎物。” “其次，爪子是它最强有力的武器，锋利至极。” 姜浩文看了一眼姜萌，“小萌你如果能与它签订契约，为其修甲，这个长处就能发挥到更大。” “这样一来，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同龄人里你都能排在前列，不用担心被人轻视瞧不起。” “我尽力！” 姜萌握住粉嫩的拳头，用力点头。 “这里不是伤残眷灵救助中心吗？孤影狼的缺陷是什么？”夜寒君提出关键的问题。 姜浩文抿了抿厚唇，自信微笑： “它瞎了一只眼。” “毫无疑问，这会影响它的感官判断能力，战斗力有所下降。” “但这不是致命缺陷，未来如果能找到足够高档的灵药，完全有机会治愈。” 姜浩文顿了顿，再一次强调道： “小萌，这是个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孤影狼半个月前才被人送来救助中心，知道的人还不多。” “一旦消息传久一点，势必有些老生会有想法。” “也许他们没有契约位，没办法契约，但这年头，大家都有亲朋好友。” “到了合适的年龄，顺利觉醒职权，继而成为沧海阁的一员，这孤影狼早晚会被人带走。” “我知道了！” 姜萌点头如捣蒜，踌躇满志的目光持续数秒，忽然又有点泄气： “不过我还是没有把握呀，那可是泥塑之胎·大成境界的眷灵，以我的职权、权级、先天灵魂强度……顺利签订契约的概率很低的。” “不要急，先试试。” 姜浩文安抚，顺带提醒夜寒君： “待会到了地方，你就旁观学习一下。” “多积累实践经验，对你没有坏处，这也是你成长的机会。” “哦，好的。” 夜寒君摊了摊手。 “所以……大概还有多远？” 第28章：护身符 “这边拐过去，有一条小路，估摸着十分钟就到了。” 姜浩文一边回答，一边环顾四周，黄色的瞳孔里闪烁着荧光，似乎能穿透茂密的树丛，看到更远的距离。 他肩膀上的绿眼猫头鹰也没闲着，脖子一直转来转去，时不时还会盯着天空，专注而又出神。 所有的细节特征，进一步锁死夜寒君的判断。 姜浩文的职权，就是「斥候」！ “咦，小萌，往右边看。” “右手五十米的位置，那棵墨绿色的大树前，看到没？” 顺着姜浩文略带惊讶的声音，姜萌扭头张望，俏脸上立即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那是蜡烛小鬼？好小一只呀，这也太年幼了吧！” “应该不是年幼，而是伤了魂体，严重损伤本源。” 姜浩文摇头，“可惜了，这也是优质的眷灵物种。” “家境普通的眷主如果能够签订契约，以后说不定能够跳跃阶级。” “但这只算是废了，我估摸着比较大的可能性，就是被更强的鬼魂类眷灵吞噬了一部分魂体，虽然没有死亡，但是永久性伤残。” 姜萌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 “我在书里看到过，这种涉及本源的伤势，似乎极难治愈。” “哪怕投入大量的资源，也不代表百分百能够回归健全的状态，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后遗症。” “是的。”姜浩文赞许道，“比如成长缓慢，比如无法飞升，比如心智残缺……” “话说回来，其实有这个资源的人，衡量利弊以后，从一开始就不会舍得投入。” “他们完全有途径找到更好的契约眷灵，没有必要在死胡同里瞎转悠，尽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长见识了。”姜萌缓缓点头，眸光里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夜寒君扫了一眼，兴趣缺缺。 这种类型的冥之眷灵，也能说优质？ 不就是后续可以飞升进化为「蜡烛大鬼」吗，顶多说有点潜力，同位阶有拿得出手的种族技能和血脉特性吗？ 木头似的站在那里，听着姜浩文一番长篇大论，就为了给他亲爱的堂妹灌输知识，夜寒君要多无聊有多无聊。 甚至都开始反思，自己随随便便和路人搭伙，这个决定是不是有些草率。 “哗——” 月光如水，挥洒夜空。 四周窃窃的虫语声从未停止过，时不时也有奇形怪状的夜行生物，钻出土壤，弹跳树枝。 它们大多缺胳膊少腿，撑死泥塑之胎·小成的境界，本身的性情也偏向于胆怯懦弱。 大概是平日里经常见到人类，且救助中心的工作人员会定期给它们喂食，这些没有明显攻击性的眷灵，才有资格自由放养，而不用担心伤害他人。 夜寒君的双眼……微微眯起。 抱臂的双手没有放下，唯独慵懒的双腿稍稍调整姿势，以便于更好的贴合地面。 有杀意。 哪怕很淡很淡，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缕，但杀意就是杀意！ 夜寒君没有贸然行事，甚至没有环顾四周，不想因此引起潜伏者的警觉。 他装作被风沙迷了眼，揉眼的同时，双眼闭拢。 始终压抑的感知力，顿时如洪水一般，毫无保留的向外倾泻。 “轰——” 方圆三百米，一草一木，一花一树，化作层叠的幻影，交织在灵魂的世界。 它们虚幻，但又真实，哪怕微风拂过，吹落一片树叶，树叶打着旋儿坠落……纤细如发的细节，也会被夜寒君牢牢捕捉。 “小萌，你记住了，蜡烛小鬼虽然是冥之眷灵，隶属幽灵派别。” “但它同样具备火属性，头顶的烛火能够激活火系法术技能，如果野外碰到完好无损的蜡烛小鬼，你一定要小心谨……” 话音未落。 闭眼的夜寒君，猛然睁开双眼，手掌朝前探出，重重一推。 “啊！”侧身朝他站立的姜萌，本就处于专心致志的聆听状态，完全没有防备之心。 她失去平衡，瞬间向着另一边倒去，仓促之间望向夜寒君的眸光里，充满茫然和不解。 “唰！！！” 一只带着腥风的黑色大爪，以无与伦比的速度挥落，由于距离太近，破空声近乎撕裂耳膜。 迷茫退散，恐惧以心脏为起点，扩散至全身，沸腾至脑海。 结结实实跌倒在地的姜萌，顾不上污泥弄脏漂亮的粉色裙摆，腮边的肌肉一下变得僵硬，血液仿佛停滞不动，舌头咬住了，声音发不出来。 “咕！！！” 绿眼猫头鹰受到严重的惊吓，疯狂煽动翅膀，只为第一时间飞升半空。 姜浩文滔滔不绝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瞬间雪白。 在某个时光的间隙里，他就像是丢了魂魄的尸体，眼中映照的，只有冻结灵魂的恐惧。 下一秒，他回过神来，瞳孔地震，嘴里发出难以置信的反问： “孤、孤影狼？！” “唰——”大爪一击挥空，微微停顿，似乎有些始料未及。 再看去时，一簇黑影向后爆闪，一個异常凶狠雄健的怪物，出现在百米开外。 那是一头狼。 一头黑色的狼。 它的体型超过三米，全身都是突起的腱子肉，难以想象蕴含的力量爆发之时，能够造成怎样的破坏力。 此时它摆出的是最标准的攻击姿势——后腿伸直，前腿向两侧弯曲，头颅低垂，随时准备弹射冲刺。 而那邪恶的红色瞳孔，虽然只有一只。 配合龇牙咧嘴、凶性毕露的神情，说是发狂的野兽，绝对不会有人质疑。 “怎么可能……” 姜浩文双腿打颤，无法理解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倒吸寒气喃喃道： “孤影狼作为危险性眷灵，并没有自由活动的权利，始终被束缚在这一层的角落里……我上一次是亲眼见到的！” “怎么可能……它怎么可能脱困……这不正常！” “滴！滴！滴！” 姜浩文还有工夫发呆愣神，夜寒君却是面无表情，直接激活个人徽章里的紧急求救功能。 霎时间，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周身的树丛飞起无数的黑鸦，向着四面八方亡命飞窜。 “它进阶了，不是你提到的泥塑之胎·大成，已经升入圆满的境界。” 夜寒君瞥视巨狼右侧的后腿，无法站直，且漆黑的毛发掺染着大量的血迹。 一根手臂粗细的金属链条，依然捆绑在脚踝的位置，链条的另一头已经断裂，横截面存在明显的切割痕迹。 再看巨狼咧嘴之时，血水不断从嘴里滴落。 还有奔袭途中，溅落的大量污血、血脚印。 毫无疑问，这头孤影狼付出不小的代价，暴力挣脱束缚，以此回归自由。 “伤势很重，不及全盛时期的五分之一，可有把握拖延？” 夜寒君站在原地未动，一只手握住吸血匕刃，隐隐做出防卫的姿势。 逃不掉，也不可能逃掉。 这是擅长速度的蛮之眷灵，拥有强健的肌肉和爆发。 在已经被视作猎物的前提下，无论是姜萌还是夜寒君，都不可能逃出狩猎距离。 唯一能指望的，竟然是姜浩文。 “我不是它的对手，但应该能拖延一会。” 危急关头，姜浩文好歹是稳住了心神，没有让夜寒君进一步瞧不起。 他咬咬牙，从怀里掏出一块石头状的物件，咬破手指，滴上一滴鲜血。 “哗~~~” 光华流转，一圈半透明的屏障扩散至周身三米，勉强将夜寒君和姜萌一同笼罩在内。 几乎是屏障刚刚成型，黑影再次爆闪，已然突进到面前。 巨爪落下之时，破空声入耳，惊心动魄。 夜寒君微微蹙眉，姜浩文踏上眷主之路一年整，随身携带的保命之物，竟然还不如苏梅的守卫蚁手镯。 只是一次撕裂爪，屏障就出现了裂纹，坚固程度低于预期。 “淦，上次出任务，更好的宝贝消耗掉了，还没来得及补充……” 姜浩文满头大汗，脸色的苍白程度和夜寒君有的一拼。 “勉勉强强，应该能挡三五次吧？” “嘶……绿宝，靠你了，快吸引它的注意力，别让它通行无阻！” “咕咕！” 绿眼猫头鹰回应了一声，盘旋于百米半空的它，硬着头皮往下俯冲。 “唰——” 孤影狼太快了，哪怕伤势严重，真正行动之时也像飘忽的鬼影。 它借助树木弹跳而起，轻易跃到数十米的高度。 等到闪烁着寒芒的利爪猛烈抓下，使出翅斩作势攻击的绿眼猫头鹰，不由惊恐大叫。 唯一能做的，便是拼着老命收拢翅膀，险之又险躲过狼爪的突袭。 “太快了，也太强了，完全不是对手……” 姜浩文捂着胸口，又是惊惧又是焦灼。 绿眼猫头鹰可是他的契约眷灵，万一横死当场，这救助中心便是他的心碎之地。 再进一步，倘若绿眼猫头鹰阵亡，没有任何眷灵从旁骚扰，孤影狼撕裂屏障直达面前……又需要几个呼吸？ “好可怕……” 勉强站起身来的姜萌，下意识拉住夜寒君的衣角，瑟瑟发抖。 她甚至无法看清屏障外的战斗，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以及压抑的嘶吼声，一次又一次切割寂寥的夜色。 第29章：象牙犬，兴奋燃烧！ 月光依然是那么朦胧，柔柔的，像是婴儿的肌肤。 濒临破裂的屏障内，姜萌却是四肢生冷，感受不到丝毫唯美的意境。 ——这就是死亡。 直面死亡需要背负的恐惧，轻而易举便能摧毁人类的心神。 姜萌已经算是坚强的了，夜寒君见过太多成年男子，因为害怕死亡，情绪崩溃，大小便失禁什么的，比比皆是。 “划拉！！” 孤影狼第三次冲击屏障，半透明的屏障几乎被裂纹充斥。 似乎只要使点劲再推上一把，庇护在内的三人，便能与孤影狼坦诚相见。 “咕咕！” 绿眼猫头鹰急了，以「敏感」作为核心个性的它，竟然愿意拼死守护姜浩文。 它又一次盘旋俯冲，刻意对准黑影的位置，大声啼叫，强行吸引孤影狼的注意力。 这一次它就没那么好运了，无时无刻都在品尝痛苦的孤影狼，奋力挥出一爪，绿眼猫头鹰躲避失败，左侧的翅膀被狂暴的爪锋擦中，艳红色的鲜血当即飙射而出。 眼看契约眷灵失去飞行姿态，就要被孤影狼扑食，姜浩文撞碎不堪重负的护身屏障，又往黑暗处丢出一个灰球。 “噗——” 灰色的烟雾升腾而起，孤影狼放弃猎食，后撤数百米。 待到站稳脚步，凭借本能确认没有潜在的危险，仅仅只是视觉上的骚扰。 孤影狼仰天长啸，巨大的狼爪拍击地面，作势又要突袭。 “不堪重用啊……” 夜寒君眸光闪烁，周身的气场悄然发生转变，黑暗似乎朝着他靠拢，要和他融为一体，成为他的一部分。 一只手拉住他，试图以此汲取些许安全感的姜萌，一心只顾着正前方的孤影狼，浑然不觉其他的变化。 但她的本能促使她打了一个哆嗦，另一手不由抱住肩膀，脸上的血色更加黯淡。 “汪！” 一声来自远方的叫唤，轻如蚊蝇，飘然入耳。 凝聚起来的冷漠气息骤然停止，还未达到峰值，便以更快的速度原地解体。 夜寒君漠然如死神的双眼也跟着消失，整個人的气场恢复正常，无论怎么看，依然是那个气若游丝、弱不胜衣的少年郎。 “完了，我们要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了……” 姜浩文是斥候，感知力强于同权级下的其他职权。 但他心系绿眼猫头鹰，也没有察觉昙花一现的黑暗之力，脑子里已经被即将死亡这个念头塞满，浑浑噩噩不知所以。 “砰！” 一声巨响，一棵五十米高的大树轰然倒地。 巨大的动静过于突然，吓了姜萌和姜浩文一跳。 就连流着口水准备收割猎物的孤影狼，也不得不伏低身体，再一次停顿原地做出防守的姿势。 “孤影狼竟然脱困了？是谁负责检查器具耐久度的，这是重大责任事故啊！” 骂骂咧咧的质问声，响彻天空。 树木倒地之处，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望着一片狼藉的战场，横眉瞪目。 “汪！！” 他的身边站着一只大狗，和他的人差不多高。 那是象牙犬，一对长而锋利的白色弯牙醒目至极，尤其在月光的照耀下，冰冷的寒芒丝丝缕缕。 孤影狼突然向后退去。 前一会还是凶狠残暴的气势，这一会全部收敛起来，唯一睁开的赤红色瞳孔中，除了忌惮还是忌惮。 “别让它逃走！” 壮汉冷哼一声，忽然扬起手中的刀刃，一把割开小臂。 鲜血汩汩流淌，并未滴落于地面。 而是化作血红色的火焰，以黑夜为背景熊熊燃烧。 “汪！！！” 悄无声息间，象牙犬黑褐色的双眼，染上一层晶莹的血色。 紧接着血色蔓延，背脊上的毛发像是腾起一簇火苗。 象牙犬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亢奋起来，呼吸更沉重，舌头舔舐牙尖的频率变快，周身蔓延的凶煞气息，也比没有血光之时更加强烈。 主动权能……兴奋燃烧！ 这是夜寒君称赞「警员」属于强势职权的重要原因。 凭借这个权能，契约的犬类眷灵得到一次强化，攻击力、反应力、爆发力……都会有小幅的提升。 “汪汪！汪汪汪！嗷呜！” 象牙犬狂吠，行步如飞。 姜萌把眼睛睁到最大，也只能看到一串燃烧着血焰的残影，以追风逐日的速度扑向孤影狼。 而一度压着他们、不断施加死亡阴影的孤影狼，竟然连正面交锋的勇气都没有，转身就往背后的丛林里窜。 “想多了，老子烧血，消耗的是生命元气，这还能被你逃掉？” 葛云山冷笑连连，言行举止都彰显着胸有成竹的样子。 事实确实如此，孤影狼全盛期也只有泥塑之胎·圆满。 他的契约眷灵·象牙犬，却是在几年前就飞升霞照之胎，如今已经达到小成的境界。 两两碰撞，本就不是一个级别。 更何况孤影狼受了不轻的伤势，象牙犬又在眷主的加护下获得强化，差距进一步拉大。 “轰！” 没有任何反转，逃窜的孤影狼被象牙犬追上。 一个舍身撞击砸出去至少二十米，承受其反冲之力的大树摇摇晃晃，拦腰处的裂痕骇心动目。 “咔咔——砰！” 大树最终还是倒了下去，挣扎起身的孤影狼，瞪着那一只流淌鲜血的赤眼，踉踉跄跄不肯死心。 处于兴奋状态下的象牙犬，完全不给它继续乱逃的机会。 再一次冲锋，一口咬住孤影狼的脖子。 同时借助狂暴的冲势压住它的躯体，逼迫它停滞在原地，实现绝对意义上的动弹不得。 “呜……” 孤影狼嘶吼、怪叫。 凶性纵使被压抑，无处释放。 那透骨的杀意，依然森寒冲天。 “你这家伙，送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快死了，是我们把你救活的。” “伤势刚刚好，就闹这样的幺蛾子，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葛云山伸手压住小臂上的血口子，燃烧的血焰骤然熄灭。 同一时间，象牙犬越发高亢的狂躁中道而止，眼神逐渐回归清澈纯净。 当然，被它咬住脖子的孤影狼，依然没有挣脱的机会。 沾满污垢的黝黑毛发，渐渐被更多的污血染红，单从外表……狼狈更甚！ “得、得救了……” 姜浩文一脸虚脱相，双脚软绵绵的，差点栽倒在地。 缓了两口气后，他马上奔向一旁的树林，找到暂时失去飞行能力的绿眼猫头鹰，用满是劫后余生的口吻慨叹道： “还好还好，只是伤到一点点骨头，内脏没事。” “这点伤势，正常一个礼拜就能痊愈了，绿宝……不用担心！” “咕……咕咕。” 绿眼猫头鹰呜咽两声，趴在姜浩文的怀里，竟然直接昏了过去。 刚才的骚扰战别看只有三四个回合，每个回合都是拿性命在赌，付出的赌注何其巨大。 能够幸免于死，乃至于没有留下不可逆的伤势，真的是不幸中的万幸。 “没事了？”姜萌心有余悸地瞄了一眼孤影狼，不小心对上那只鲜红色的眸子，吓得缩回脖子。 “这么凶残的眷灵，也是小女子能够契约的？堂哥啊堂哥，你可真是看得起我……” 姜浩文听到了，一脸讪笑，试图辩解道： “这不是搏一搏，泥土变黄金嘛。” “谁能预料到，这家伙还能挣脱束缚啊，这也不能怪我啊。” “没有怪你，但是真的太吓人了！” 姜萌拍着胸脯，惊魂未定： “今晚怕是睡不着了，不做几天噩梦，根本摆脱不了这一次的阴影。” “这就是眷主的世界吗？这就是修行之道吗？果然充满意外，非常残酷呢……” “喂，你们没事吧？” 葛云山不解气地踹了孤影狼一脚，低声骂了两句听不太懂的方言。 随后转移注意力，目光朝着这边落来。 “眷灵受了伤，我们倒是没有大碍。” 脱离死亡危机，姜浩文搅成一团的大脑逐渐恢复正常。 他注意到救下他们三人的壮汉，胸口佩戴着银白色的三角徽章，神色越发恭敬道： “感谢前辈施以援手，若非前辈及时赶到，我们怕是凶多吉少。” “瞎说什么呢，这里是救助中心，是我们的地盘。” “伱们在这里出事，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吗？尤其是负责这一层楼的守备人员，还有相关的饲养员、管理员、监察员、采购员……有一个是一个，出了事大家都得承担责任。” 葛云山对付孤影狼格外凶残，不惜激活兴奋燃烧这样的拼命技能，换取最快最稳妥的镇压方式。 面对姜浩文诚恳的致谢，他却是如临大敌，又是挠头又是抠衣服，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你们没有事那可真是太好了，马上会有医疗组抵达，给你们疗伤。” “有什么东西损坏没？我以个人的名义赔偿给你们，额外补贴一些疗伤药物表达歉意……这样的处理结果能够接受吗？” “这么友好？”姜浩文似乎没有经手过类似的事情，完全没想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助教姿态放得这么低。 不过基本的人情世故他还是懂的，连忙点头答应道： “够了够了，一切听导师安排。” 第30章：光系魔法学徒 助教是尚未转正的导师，前缀挂着“预备”或者“见习”。 有正式导师在场的时候，不方便直接称呼为“导师”——这是对正式导师的不尊重。 但没有正式导师在场，那就没有必要这么严谨，怎么让对方听得舒服就怎么来。 果然，葛云山对这个称呼没有任何异议。 仿佛平日里听惯了，耳朵里都能挖出老茧。 “老大，来了来了！” 几道呼啸的风声响起，一个骑着弯角鹿的老头儿，匆匆忙忙赶来。 他的手里拎着一根能量鞭，应该是f级的职权「车夫」。 这种职权善于驱策车辆，能量鞭便是他们唯一的主动权能。 每一次挥动，都能略微增幅拉车眷灵的力量，间接强化速度。 驿站里一半以上都是这个职权，能够在救助中心看到，夜寒君并不是很意外。 “吁！” 老头儿刹停弯角鹿，木质的车厢立即下来三個人影。 最年轻的女孩估计是学员，担任志愿者的工作。 另两个明显年长，不是正式的工作人员就是助教。 他们对待葛云山的态度都偏向于恭敬，似乎认准这是他们的头儿，眼神里带着几分敬畏。 “新的铁链带来没？要全新的，两根！” “带了带了。” 一人钻进车厢，使足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拖出两个大铁饼。 随着这两样东西拿出，气喘吁吁的弯角鹿顿时轻松不少，解脱般地趴在地上舔舐自己的双脚。 “这孤影狼野性太重，没有必要安置在我们这里，回头安排人手带出去放生吧。” 葛云山吩咐了一句，徒手接过两个大铁饼，神色轻松。 他只是往地上一砸，不知触碰哪个部位的机关，铁饼咔咔作响，快速变成两条盘起来的金属锁链。 “呜——” 孤影狼挣扎，又挨了象牙犬一口，死死摁在地上一动不动。 身高达到两米二的葛云山，这个时候就蹲下来。 缠绕铁链，箍住孤影狼的四肢，最后找到嘴套禁锢孤影狼的獠牙……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知重复过几百次。 “有人受伤吗？我来为你们治疗。” 另一边，一个叫做张辛宇的白净男子开口，文文弱弱的，像个书生。 他穿着一套十分朴素的衣服，背后背着一个竹筐，和浑身上下折射着阳刚气息的葛云山相比，完全是两个极端。 夜寒君注意到他脖颈的皱纹，推测这个人精通保养，实际的年龄应该超过六十。 果不其然，张辛宇召唤出自己的契约眷灵，是一只「月光藤」。 “沙沙——” 手臂粗细的藤蔓自身便是光源，周身五米以内，都被淡淡的黄色光辉笼罩。 它缠绕在张辛宇的手臂上，亦如一条胖而短小的蟒蛇，藤蔓沙沙晃动，流露出人性化的亲昵。 姜萌讶然，低头观察双手，仿佛梦回童年，盛夏酷热时节洗完喷香的热水澡后，全身涂抹清凉油。 那种感觉别提有多畅爽了，肌肤在大口呼吸空气，五脏六腑也在欢欣鼓舞。 “似乎没有皮外伤，不然你们会有刺痛感，而不是清凉舒爽。” 张辛宇若有所思，目光逐一扫过三人，唯独在夜寒君的身上顿了顿。 “我没事。” 夜寒君摆手，示意不用管自己病恹恹的气息。 “那好。”张辛宇颔首，没有多问，扭头叮咛道：“小月，给绿眼猫头鹰治疗。” “沙沙~~~~” 月光藤轻轻一跃，跳到地上。 姜浩文连忙蹲下来，任由怀里昏睡不醒的绿宝躺在地上。 “哗——” 张辛宇眸光一凝，半掩在袖袍下双臂，忽然浮现乳白色的花纹。 四周的光线刹那发生细微的变化，幅度看似不大，难以被普通人察觉。 但在夜寒君的感知视角，自然垂落的月光缓慢而又稳定的，朝着张辛宇的体内传输，一点点汇聚，一点点充盈。 “光系魔法学徒？”姜萌恍然，终于判断出对方的职权。 毋庸置疑，这是被动权能「元素亲和」全力激活的效果。 通过吸附周身契合的元素，临时储藏在身体内部，进一步强化对应元素的感知力、抵抗力。 和丹穆尔的不同的是，张辛宇掌握的是「光」，不是「火」！ “唰——” 类似的一幕再次上演，一道光线从张辛宇的胸口射出，快速穿透扎根于地面的月光藤，一人一兽紧密链接。 这是「元素补给」，同位元素的契约眷灵，自身的元素属性将得到小幅增长，直到补给无法维持。 “沙沙沙~~~~” 朦胧光芒更胜一筹的月光藤，轻轻抱住绿眼猫头鹰。 它一半的根须扎进地面，另一半徐徐伸展。 像是缝合手术后的伤口，缠绕住绿眼猫头鹰血淋淋的翅膀，随后陷入呼吸灯交替闪烁的状态。 等到姜浩文摆脱度秒如年的煎熬感，已经是十分钟以后。 月光藤缓缓抽离根须，轻轻一蹦，重新回到张辛宇的肩膀上，亲昵摩擦。 “外伤基本治愈，新的羽毛两天内就能长出。” “不过它受到惊吓，建议不要打扰，好好睡一觉有助于恢复精神。” “谢谢！太感谢了！” 姜浩文露出笑容，雪白的牙齿熠熠生辉。 他的脖颈左侧，亮起一道羽状的契约印痕。 光芒一闪，绿眼猫头鹰消失不见，直接送回眷灵空间修养生息。 旁观的夜寒君兴味索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姜浩文的眼里，看到的是张辛宇信手拈来，提前治好他的绿宝。 他的眼里，却是早早完成分析。 位阶达到第2位阶的张辛宇，年过六十。 可契约眷灵·月光藤，依旧卡在泥塑之胎·圆满。 职权成长效率、眷灵培育……一系列的问题多了去了。 当然，不排除曾经牺牲过契约眷灵，如今的月光藤是换上来的替补。 但无论怎么说，张辛宇都只能冠以“平平无奇的普通眷主”。 想要让夜寒君高看一眼……差得有点远。 “寒同学，谢谢你！” “刚才若不是你推了我一下，我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一只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双手插兜的夜寒君微微侧目。 只见姜萌捏着衣角，脸颊微红。 眼神闪躲了两下后，猛地弯下腰来，朝着他行重礼。 因为角度超过四十五度，夜寒君不小心看到一抹雪白。 但他的表情还是淡淡的，谈不上轻蔑，却也称不上重视，仿佛事不关己，毫无兴趣。 “鬼使神差推了一下，运气的成分居多。” 夜寒君横向避让一步，从侧方拉起弯腰的姜萌，摆手道： “不用如此隆重，也不必往心里去。” “大家相安无事，那就可以了，皆大欢喜挺好的。” “那怎么行，你可是救了我一命！” 姜萌的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双马尾晃来晃去，清丽脱俗的脸上留有余悸： “那个瞬间，真的太突然！太恐怖了！” “不管我做了多少心理建设，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才知道活着有多么可贵……” “找个疗养师，缓解下精神压力吧。” 夜寒君不接话茬，推脱道： “以后的路很长，类似的情况时有发生。” “能够在一开始就意识到这条道路的艰难，然后怀着敬畏之心对待，你的起点就会高于寻常人。” “这是属于伱的机缘，自己把握就行了。” 葛云山竖起大拇指，哈哈大笑： “这位同学所言极是！” “年纪轻轻便有这样的觉悟，未来可期，我很看好你！” “……” 被迫营业，夜寒君不争不辩，表面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背地里无动于衷，所谓的夸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十米开外，姜浩文呼吸粗重，神色悄然变化。 事发突然，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孤影狼的身上，竭尽所能思考制衡逃脱的对策。 现在危机解决，反过头来琢磨，这件事情处处透着不自然。 他可是「斥候」！以侦查和潜伏著称的「斥候」！ 自从抵达救助中心第五层，纵使他偶然间会开小差，和姜萌讲些乱七八糟的眷灵知识。 但他的契约眷灵——绿宝，从头到尾处于警戒的状态。 时而以「远视」观察密林深处，时而以「聆听」洞彻天上地下，忠心耿耿恪守最为重要的岗位。 可是！孤影狼发动致命袭杀的时候，姜浩文没有察觉异常，绿眼猫头鹰也没有察觉异常！ 反倒是这个羸弱的瘦竹竿，突然之间反应过来，靠着一推之力，救下小萌的性命。 这……合理吗？ 到底是他这个斥候过于弱小、太不称职。 还是瘦竹竿运气爆棚，不小心窥探到孤影狼潜伏的踪迹？ 思量再三，姜浩文打心眼里不敢相信，那是寒君自身的实力。 但孤影狼龇牙咧嘴，裹挟着滔天杀意欲图攻击时，小萌在瑟瑟发抖，连他也双腿打颤。 唯独这个年轻人，第一时间激活徽章里的求救装置，发出刺耳的警报。 之后临危不乱，独自判断孤影狼的状态，询问他是否有把握应对…… 这寒君……到底是什么来头？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他竟然能熟视无睹？ 洞视着这个肤色苍白的黑发男子，姜浩文喉咙发干。 想要开口询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第31章：咀嚼兔与草兔膏 “行了，这次是我们失职，几位受到惊吓，全都是我们的不是。” 葛云山不想再听前因后果，只想赶紧解决这档子麻烦事。 他一边讪笑着，一边用肌肉盘虬的手臂，在口袋里抠抠搜搜。 最后扒拉出来三个小药瓶，两指宽，细颈圆瓶，通体白色。 “这是炼药师精心炼制的药物，市场上售价高昂。” “这边赠予三位，略表心中的歉意，还请各位不要辞让。” “导师客气了。”姜浩文收敛心神，强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注意力顺势转移。 可以看到，葛云山手里的三个药瓶都是瓷器，但不是那种一碰就碎的脆陶瓷，而是风靡当下的软陶瓷。 这种材料造价不菲，哪怕剧烈碰撞也只会变形。 想要完全震碎，需要更恐怖的爆发力。 这样一来，里面的药丸得到保障，更方便于随身携带。 “啪嗒！” 第一个药瓶打开，葛云山晃了晃里面的绿色药丸，信誓旦旦道： “这是蛇心丸，采取黑心蛇的心脏炼制，具有强大的解毒功能。” “碰到毒系眷灵，泥塑之胎级别，排除特别稀有、特别危险的品种，一旦中毒，用这個药丸立竿见影。” “按照那位炼药师的说法，弱毒直接治愈，强毒大幅缓解。” “哪怕是霞照之胎级别的毒液，也能起到一定的拖延效果，从而争取治疗的时间……” 葛云山滔滔不绝，一番话似乎勾起姜浩文的回忆，不断点头认可道： “半年前参与过一次狩猎活动，有一位友人被毒蛛咬伤。” “当时普通的解毒药不起效果，有人赞助了一枚蛇心丸，困境竟然迎刃而解。” “哈哈，正常，正常。” “身处野外，什么危机都会存在，准备充分，心里更有底气！” 葛云山大笑，塞住瓶塞，开始展示第二种药物。 “这是熊肾丸，药如其名，最重要的原材料来自暴熊的肾脏。” “你们应该听说过，暴熊的精力十分旺盛，睡眠十小时至少可以活动两天。” “偶然三五天不睡觉，也能神采奕奕，与强大的敌人正面厮杀，力量不减分毫。” “难道是增长精力的珍贵药物？”姜浩文小吃一惊，“是给人类使用，还是给眷灵使用？” “人兽通用！”葛云山自信笑道，“身强力壮的蛮之眷灵最为适合，一次可以服用两颗。” “其他体质一般的眷灵，或者成年人类，一次至多一颗。” “不然承受不住药性，只会适得其反，这一点需要谨记。” “知道了，导师。” 姜萌对这些不常见的药物充满好奇，目光落向最后一个药瓶。 葛云山嘴角挽起一个弧度，乐呵呵道： “第三种是「草兔膏」。” “不知你们听说过「咀嚼兔」没有？这种眷灵基本没有战斗力，野外生存能力极差，一度在巨蛙池沼濒临灭绝。” “但咀嚼兔有个不容小觑的特点，它喜欢吃‘灵芯草’。” “只要整株的灵芯草，被其咀嚼的时间超过30分钟，灵芯草渣滓的药性就会发生改变。” “涂抹伤口处，不仅能够镇痛，还能促进伤口的愈合，属于品质相当不错的外敷药物。” 葛云山慨叹一声，目露些许崇拜道: “我们学院有位精通养殖的导师，职权是「农场主」，权级d级。” “在他的帮助下，咀嚼兔繁殖成功。” “收获的灵芯草渣滓，虽然总数不多，但会定期供给不同的医馆、药馆。” “这瓶草兔膏因此而来，和蛇心丸、熊肾丸一样都是五颗。” “不过记住，它只是拥有药丸的形状，实际使用需要碾碎敷于伤口处。” “绝对不可以内服哈，上一个内服的拉了七天，肠子差点掉出来。” “也尽量不要给眷灵使用，草兔膏更适合人类，眷灵难以吸收它的药性，非常浪费……” 葛云山侃侃而谈，话末停顿数秒，再次看向三人。 “这三种药没办法分装，需要容纳在定制的瓷瓶中，以此确保药性以更慢的速度挥发。” “你们商量一下，一人一瓶吧，致以歉意的同时，我也好有个交代。” “那我就不客气了。” 夜寒君不喜欢扭扭捏捏。 尤其发现姜萌和姜浩文都在偷偷观察他的表情，似乎在等待他先开口，更加不想客套。 “我要草兔膏。” 夜寒君拿走第三个药瓶，随手揣进兜里，示意自己选择完毕。 葛云山微微诧异，但没多嘴，任由姜萌和姜浩文继续挑选。 “我想要蛇心丸，增加保命手段……” 姜浩文低头思索，商量道： “小萌，你就拿熊肾丸吧？” “论实际价值，熊肾丸应该是最高的一个，一瓶估计要30枚下品灵石，相当于新人眷主一个月出头的全部开销。” “你暂时也没有能力外出狩猎，蛇心丸对你的用处不是很大，让给我怎么样？” “我都行。”姜萌点头，“但我承受不起这份馈赠，我希望转赠寒同学，毕竟是他救了我的性命。” “不必。”不等姜浩文开口，夜寒君立即摇头，“自己收好，该是伱的就是你的。” “我赶时间，没什么事的话，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径直离去，潇洒的背影连葛云山和张辛宇都要为之侧目。 “哦、哦……” 姜萌两眼犯迷糊，这位新入院的同学……好像有点神秘，也有点冷淡？ 姜浩文张了张嘴，还是没能喊出话来。 作为年满一年的沧海阁学员，摘掉了新生的标签，跨入老生的行列。 可这位的所言所行，还有思维想法，似乎完全捉摸不透。 “回头要去打听一下，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该不会是哪家的公子哥，来沧海阁扮猪吃老虎吧？” “也不对啊，连契约眷灵都没有，扮个锤子啊，完全说不通啊……” …… 摆脱平平无奇的路人堂兄妹，夜寒君就连脚步也轻快了些许。 感兴趣的目标本来就是孤影狼，可惜，依然萌生不出契约的想法。 额外赚到一瓶草兔膏，姑且算是没有空手而归，略作慰藉。 “还有两层……” “来都来了，还是看看吧。” 夜寒君踱步至升降梯，向着六楼前进。 这一次他刻意避让路人，尽可能避免和陌生人交流的机会，以最快的速度扫完楼层。 六楼搭建的环境是岩石地面，这里植被稀疏，颜色单调，目之所及颇为荒凉。 放养在这里的伤残眷灵，数量偏少。 不过体型普遍偏大，超过七成都是蛮之眷灵。 夜寒君猜测，运送这样的眷灵，几经周转回到沧海阁，怕是消耗不少的人力物力。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救助模式，凸显爱心也好，彰显个性也罢，绝对要烧掉大量的钱财。 唯一显眼的价值，估计是促进职权成长。 护理师、疗养师、康复师……可不就是需要这样的环境，才有可能提升位阶吗？ 思绪翻转，夜寒君抵达第七层。 刚刚走出升降梯，他太阳穴一突，被迫放缓脚步，直到驻留原地。 入口处……有个雕像？ 目光平视，十米宽的入口，没有门框的结构，唯有一个两米高度的雕像，竖立在正中央。 雕像太逼真了，清晰的线条，冰冷的面庞，每一个细节都具有艺术欣赏价值，搬到哪里都能吸引众人的眼球。 它刻画的是壮年男子的形象，背脊挺直站立，黑色金属盔甲披戴全身。 双手握住一把金黄色的巨剑，剑身垂直于地面，剑尖则有一部分没入地面。 整把剑，竟然超越雕像的高度，尤在两米之上。 这样的组合，威风凛凛，器宇轩昂。 但夜寒君木然不语，深邃的双眼细细端详，又瞥了一眼倒挂在吊顶之上，另一个不起眼的蝙蝠雕像，心知肚明。 “看守者……有意思。” 夜寒君重新迈步，波澜不惊。 越过雕像之时，地面向下凹陷的一根横线，微微闪烁荧光。 再然后，借由无上的感知力，夜寒君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 无形的势纵使没有压迫在他的身上，但是遍布四面八方，到处都是类似于结界的权能烙印，层层叠叠，互相连接。 前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半个身体站在阴影中。 见到夜寒君，他躬身行礼，随后郑重介绍道： “这里依然是救助中心。” “有一批最特殊、最危险的伤残眷灵，不得不采取关押囚禁的方式，以此确保它们不会伤害自己、伤害他人。” “作为参观人员，禁止投喂。” “哪怕有铁链和牢笼束缚，最好也不要靠近十米，不然发生任何意外，与救助中心无关。” “如果有看中的眷灵，不能领养契约？”夜寒君来了兴致，好奇反问。 老者摇头，轻叹道： “浏览一圈你便知道，这些眷灵的情况非常复杂。” “不是说不能领养，只是实际结果，多年来也没有人愿意契约。” “它们更像是迷失黑夜的不幸之兽，只能在黑暗中舔舐伤口。” “最好的结果，便是在这方寸之地……孤独终老。” 第32章：巫之印章 夜寒君挑眉，兴致盎然。 见他这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老者习以为常，再次叮嘱道： “年轻人，劝你脚踏实地，赌上前程可没什么意思。” “非要追溯上一次，大概是八年前，有人曾在这里契约眷灵。” “但我没多久便听说，他最终死于眷灵的爪下，身首异处，连尸体都无法拼凑完整。” 老者感慨良多，忽然向后退了一步，神情逐渐淡漠，与那阴影越发相融： “去吧，参观一圈，然后早点离开。” “这里的眷灵需要静养，不要干扰它们的生活，切记切记。” 夜寒君嗯了一声，也不知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 抱着强烈的好奇心，他继续前行。 幽暗深邃的通道对其而言，亮如白昼，起不到任何屏蔽感知的效果。 “呜——” 寒风吹拂，某个生命力枯败残破的低位阶眷灵，发出虚弱的喘气声。 夜寒君定睛注视，就在左侧两百平方的囚笼内，一个瘦骨嶙峋的四蹄生物趴在地上，躯体不断颤抖，外貌十分可怖。 “咴咴！” 那是一匹马，察觉陌生人出现，猛地抬起头，满脸写着惊惶恐惧之色。 仿佛夜寒君随便吼上一嗓子，它就会原地升天，跟这个世界彻底说拜拜。 “盔甲马？”夜寒君微微错愕。 脑袋里浮现出一头雄赳赳气昂昂的壮马，身披密不透风的盔甲，冲锋陷阵所向披靡。 眼前这是什么玩意？如此虚弱也就算了，身上竟然一片盔甲都没有。 浑身光秃秃的，像是拔了毛的野鸡，可怜而又无助。 “这是被人强行卸掉了护身甲？” 夜寒君瞎琢磨，“不太像，似乎是某种皮肤疾病……” “要么误食与体质相冲的灵药，要么被奇奇怪怪的毒虫蜇伤，诡毒难医……” 夜寒君有一丢丢的同情，也有一丢丢的惋惜。 盔甲马虽然不擅长远距离奔袭，无法日行千里。 但它依然属于优质的骑乘眷灵，尤其是激活种族技能「铁甲冲锋」后，更是一往无前。 任何一個标准权级的新人骑士，如果契约盔甲马，马上就能在同级别中焕发光彩。 就拿苏梅的粉红鸵鸟作为对比，盔甲马甚至有机会越阶而战，这种差异相当明显。 “费点时间，兴许我能治好……” “不过盔甲马过于笨重，不是很符合我的需求，对于「骑士」有80分的价值，对我只有70分，不够心动……” 念及此处，夜寒君缓步后撤，不再打扰惊恐的病马。 所有的生命都有属于自己的命运，很多时候顺其自然，便是最好的结果。 “轰！轰！轰！” 远处，煞气翻腾，杀意暴涨。 某个眷灵不知为何突然发狂，强行攻击囚笼的封禁。 因为声势浩大，瞬间吸引夜寒君的注意力。 他踱步靠近，发现是一只巨大的蜈蚣，通体灰色，头尾之间的长度超过五米。 它浑身是血，躯体上到处是撕裂的血口子，还有数不清的陈旧伤疤。 狂暴冲撞碗口粗细的栏杆时，像是要同归于尽，飙勇而又疯狂。 “半疯的状态，不知受过什么刺激……” 夜寒君驻足旁观近一分钟，这个名为「铁锈蜈蚣」的虫之眷灵，缓缓平息下来。 但它只是暂时放弃攻击牢笼，转而原地打圈。 顺时针、逆时针……一圈又一圈。 没一会又开始爬墙，从墙的左边爬到右边，再从墙的右边爬到左边……不断重复，不断循环，密密麻麻的蜈蚣脚晃来晃去，直叫人眼花缭乱。 这一次，夜寒君懒得思考，铁锈蜈蚣躁狂的原因。 这种眷灵最主要的特点在于“铁锈之毒”。 中毒者的脏器遭到腐蚀，不及时处理，便会器官衰竭而死。 除此以外，铁锈蜈蚣并不出彩，仅仅因为繁殖周期偏长，数量上相对稀少。 夜寒君不想了解它的过去，浪费时间罢了。 “呱呱——呕！” 第三个冠以不幸之兽的生命个体，是一只青蛙。 夜寒君看到它的时候，不由捏住鼻子，捂住眼睛匆匆离去。 太恶心了，竟然是呕吐蛙！ 这个物种怎么还没有灭绝啊？存在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呕——” 背后的青蛙还在呕吐，偌大空间内部，全部被它的呕吐物塞满。 夜寒君远离上百米，直到闻不到惊人的臭气，反胃般的不适才慢慢消失。 但他的眉头还是没有松懈下来，恨不得立即飞奔回别墅，从头发丝再到脚趾头，全部洗刷一遍。 “不理解，呕吐蛙不是最不受欢迎的物种之一吗？救助中心连这种眷灵也愿意饲养？” 忍着嫌弃，夜寒君依稀回忆。 刚才看到的呕吐蛙，好像比普通的品种要大一些，皮肤上还有额外的肉瘤。 难不成因为变异，被判定有研究价值，所以安置于此？ 夜寒君默默无言，眷灵变异同样是巨大的科研领域，涉及到的学识浩如烟海。 从这个角度剖析，他勉强能够理解。 不过呕吐蛙太令人作呕。 就跟好端端吃着饭菜发现死苍蝇一样，严重破坏心情，没有深思熟虑的必要。 “怪不得没人契约，不是深受病痛折磨、时日无多，就是稀奇古怪、潜藏弊端……新人眷主再天真，也不会天真到这个程度……” 夜寒君走马观花，扫荡第七层。 性情大变的「角猿」，萎靡不振的「丝绒甲虫」、智慧归零的「狼猪」…… 印象最深刻的是一株「响尾藤」，作为植物系的妖之眷灵，血脉优质。 正常情况下能够利用尾巴诱引猎物，然后用缠绕之类的技能，捆绑束缚。 然而夜寒君看到的响尾藤，患有极端的精神障碍。 一会把自己当做一条蛇，在囚笼里扭来扭去；一会把自己当做石头，一动不动。 这种眷灵，如果头铁非要契约，也不是不行。 但是太心累了，要花费数十上百的心思，帮助它纠正认知。 万一不是后天形成，而是先天缺陷，那就更麻烦了。 肯定要用到顶级的天材地宝，不然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力气。 “小萌，来都来了，再看看七楼吧。” “这里有点阴森，不过孤影狼那种突发情况肯定不会发生在这里，两边的防备不是一个等级，你大可放心……” 熟悉的声音响起，夜寒君蹙起眉头。 原本第七楼，恰好只有他一个参观者。 现在忽然热闹起来，除了姜浩文、姜萌，似乎还有另外两个陌生学员。 四人组成了新的队伍，一同越过看守者那道界限，游客似的穿梭在通道之间。 有些碰巧的是，他们不是从头往后参观，而是从后往前。 听脚步声，正往他这边靠拢，距离越来越近。 “希望不要给我带来新的麻烦……” 夜寒君自语，扫空杂念。 救助中心这一趟行程，期待大概要落空了。 这里并没有足够优质、足够特殊的眷灵，能够得到他的青睐。 终究要考虑考虑其他的方案。 “小萌，你看，这类眷灵是不是从来没有见过？”姜浩文的语气略带得意。 姜萌迎合道：“是啊，巨蛙池沼的生物圈里，连本该多如牛毛的亚人族都较为稀少，不太常见。” “这烙印着「巫」之印章的眷灵，放在哪里都是稀有品种，救助中心竟然有，今天可真是开足眼界……” “巫？” 没打算偷听，但是被动听到的夜寒君，双眼之中，似有一道闪电划过。 他第一时间释放更多的感知力，隐隐绰绰传来的对话，立即变得清晰： “学长，为什么救助中心会有女巫啊，这不是智慧型的眷灵吗？为什么也要禁锢在这里？”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姜浩文卖弄学识，念念有词道： “据我了解，这个女巫是被某个高年级的学姐送来的，至今已有几个月的时间。” “最初过来的时候，双手双脚箍着铁铐，脖颈上挂着一块铁牌，上面刻着‘金坷垃’三个字……你们可知这是什么意思？” 短暂的沉默，姜萌以及另外两位陌生学员，不小心冷了场。 姜浩文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自顾自衔接道： “这是巨蛙池沼附近，一个私人性质的佣兵团。” “他们不接干净的活儿，只服务于有钱的金主，做一些高风险高回报的任务。” “很显然，挂着铁牌的女巫，曾经被金坷垃捉到过，失去自由，沦为奴隶。” “……后来有「记者」揭示情报，金坷垃小队十数人全部覆灭，为某地下黑市供应的拍卖商品也全部消失……有人怀疑，把女巫送来救助中心的学姐，就是恶势力的终结者，间接改变女巫的命运。” “是谁这么厉害，一个人单枪匹马，就能灭掉一整个常年滚刀肉的佣兵团？”姜萌万分好奇。 “不知，具体的情报没人透露。” “不过她似乎不在意女巫的死活，只是单纯丢到这里，后续再也没有问津过。” “为什么呀，连巫之眷灵都看不上，眼光这么高的吗？”另一个女学员开口，困惑不解。 “谁知道呢。”姜浩文嘀咕，“说起来，这个女巫不正常，这倒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她不是标准性质的沙漠女巫，按照眷主圈子的说法，称其「浊骨之灵」最为妥当。” “当然，这个名称还有一个更古老、更官方的说法，你们也许听闻过。” “嗯……没错，就是「灰暗闪光」，万千同类中难以一见的「灰暗闪光」！” 第33章：沙漠女巫 阴影蠕动的通道一角，姜浩文滔滔不绝的谈论戛然而止。 他听到了脚步声，鞋跟敲击地面的回响，在这片封闭的空间内特别清晰。 还有其他参观者？ 姜浩文转了转眼珠子，下意识看向左侧的通道。 姜萌、叶淑、周尼杰，三人后知后觉，跟着一起偏移视线。 “咦？”没两秒钟，等到过路之人现身，姜萌眨了眨粉色的大眼睛，突然展露笑颜： “寒同学，原来你没有离去，也在参观剩下的楼层？” “嗯，随便看看。”夜寒君轻轻颔首，面色平静。 他的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四人身上，只是简单打了一个招呼，马上扭头。 右侧，五十米开外，有一个独立囚笼。 同样是两百平米，同样是金属栏杆，标准制式结构。 但囚笼中的生灵，夜寒君只稍一眼，便无法挪开目光！ “沙漠女巫……” “救助中心……竟然还有这个物种？” “寒同学也感兴趣？”姜浩文讶异。 这個神神秘秘的新人眷主，碰到稍有不慎便会丢掉性命的孤影狼袭杀，也只表现出足够的沉稳和慎重。 沙漠女巫居然能勾起他的关注？有点意外啊…… “寒同学，巫族稀少，巨蛙池沼确实很难见到。” “但你也别抱太多期待，这女巫哪哪都是问题。” 有了孤影狼的经历，怎么说都是共患难的关系。 姜浩文生怕夜寒君犯错误。 无论怎么样他也只是新生，没有契约经验，意味着认知上可能存在局限性。 “这女巫啊，相关缺陷的棘手程度，连明星导师都摇头不已。” 姜浩文一五一十道： “有传言，曾经有副院长级别的大人物偷偷暗访。” “结果呢，留下的同样是‘束手无策’、‘听天由命’这样的评价，女巫的‘无期徒刑’由此尘埃落定。” “是么？” 夜寒君喃喃重复，不予置评。 印象中的沙漠女巫，头戴黑色巫师帽，身穿白黑渐变的连衣短裙，双臂系着天蓝色的条纹绸缎。 再加上比例足够惊人的大长腿，还有那冷酷帅气的大钳子，绝对是荒漠地带靓丽的风景线。 然而此时聚焦在夜寒君双眸中的生灵，娇小而又凄惨。 她看上去发育不良，同级别的沙漠女巫能有1米2的身高，她堪堪1米。 纤细的四肢、微微隆起的胸部、枯黄的发质……都在进一步说明，女巫的身体出了不小的问题。 “其他眷灵就算精神失常，也只是用铁链禁锢腿脚，限制活动区域。” “为什么偏偏这个女巫要被锁链洞穿啊？看起来好残忍……” 姜萌小声发问，粉色的眸光里闪烁着不忍。 事实确实如此，身材本就纤细瘦弱的沙漠女巫，蜷缩在墙角，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但她的胸口，竟然被一根三指粗细的链条洞穿。 原本连体巫裙的上半身是白色的，清爽自然，透着少女独有的清纯。 现在衣裙破破烂烂，完全被血水染黄，隐隐能看到裸露出来的蛇鳞，支离破碎，目不忍睹。 “这我不是特别清楚。” 姜浩文斟酌，缓缓道： “听朋友讲，好像是女巫刚来那会，突然失控，伤到了救助中心的志愿者，有不少人差点因她而死。” “当然，女巫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命悬一线，养了好久才慢慢恢复。” “难道这根链条，除了限制她活动，也起到了镇定和保护的作用？” 名为叶淑的新人眷主，小心翼翼张望沙漠女巫，大胆猜测道： “一路参观，基本没有看到类似的情况。” “救助中心对待伤残眷灵，都是采取友好应对措施。” “实在没有办法管教的个体，最后会选择放生……实在治不了但是痛苦万分的个体，有可能选择安乐死……” “这个女巫不仅被关在第七层，还以这样的方式禁锢束缚，肯定不是虐待，是有其他的原因。” 越是推论，叶淑的语气越是坚定。 姜浩文、姜萌、周尼杰，三人一致认可，小声议论着其中的可能性。 “寒同学，你怎么看？” 姜萌聊了两句，注意力有一半停留在夜寒君的身上。 见他看得入神，忍不住询问道。 “这是特制的金属锁链……” 夜寒君喃喃，“如果没有猜错，混合了几种稀有金属。” “它们组合在一起的效果，十有八九，能够实现‘能量掠夺’。” “能量掠夺？”这个词汇过于生僻，连姜浩文都听得一头雾水。 四人交谈的声音倏地停止，整齐划一的目光，聚集到夜寒君的身上。 “这女巫体内的能量，似乎不太稳定。” “这根锁链，大概是以恒定的速度，持续不断吸走她的能量。” “这样一来，体内的能量始终处于亏空的状态，女巫因此陷入长时间的虚弱，无法暴走，自然也不可能伤人伤己……” “哇！”姜萌瞪着亮闪闪的眼睛，万分吃惊：“仅凭肉眼的观察，你就能看出这些？” 周尼杰第一个不相信，“骗人的吧，说得这么玄乎……” 搜集只言片语间的线索，夜寒君和他一样，都是刚刚进入学院的新人。 这张口就来的判断，未免严重超纲。 学院里的正式导师都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水平，这个人凭啥呀。 “你的职权是感知类或者观察类的？”叶淑试探道： “还是说，你是锻造类的职权，能够精准判断金属的材质？” 夜寒君微微一愣，脑袋里暴风旋转的思维，悄然放缓。 他的视线脱离沙漠女巫，嘴角掀起一丝玩世不恭的淡笑，无所谓道： “这确实是我的猜测，随伱们信不信。” “嗯……”换做先前，姜浩文的态度肯定是嗤之以鼻，同样认为夜寒君满口胡诌。 但经历孤影狼事件，夜寒君“不同寻常”的标签正式建立。 他的这番推论，越是深思，姜浩文越觉得有点道理。 “说不定是真的。” “好像来救助中心参观的学员，看到的都是受创流血的沙漠女巫，始终被铁链洞穿胸膛。” “至于失控发疯之类的传言，除了最开始听闻过一次，后来再也没听到过。” “不会吧？”周尼杰瞪眼，看向夜寒君的目光，怪诞而又惊奇。 “说到底，这是「灰暗闪光」。” “血脉先天就有问题，成长过程中出现任何变故，都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姜浩文又是唏嘘，又是遗憾： “我们撑死表达一下同情，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这个女巫，最好的结果，大概就是在救助中心度过余生。” “这里没有天敌，没有危机，不用赌上性命生存，用来养老，应该还算不错吧？” 叶淑、周尼杰轻轻颔首，认同姜浩文的说法。 姜萌于心不忍，想要表达自己的观点时，遭到姜浩文的制止。 “小萌，你要记住，踏上修行之路，一定要斩断不必要的怜悯。” “你在救助中心，看到可怜的眷灵，尚且如此。” “可你知道吗，离开这里，真正的自然生态之中，只有适者生存的道理。” “想想孤影狼，没有助教及时赶到，我们是不是完蛋了？” “说白了，这个世界，弱者就是会被淘汰，没有第二种可能性。” “我知道了……”姜萌低下头，像是犯错的学生，闷闷不语。 “好了，后面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眷灵，虽然不适合契约，但可以带你们长长见识。” 姜浩文拍了拍姜萌的肩膀，略表安慰。 同行的叶淑、周尼杰，自然选择跟着他。 唯有夜寒君驻留原地，波澜无惊的面庞，完全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哦，不用管我，我已经看了一圈了，待会就会离开。” “那好，有机会再叙。” 姜浩文点头，客套道： “祝你早日找到契合的眷灵，只要正式踏上御灵之路，一定能在沧海阁绽放光彩。” “回头见啦！”姜萌挥了挥手，甜美的笑容不如先前自然，看来现实经历诱发的思考，还没有让她彻底缓过劲来。 …… 等到四人渐行渐远，夜寒君收回视线。 彼时，昏黄的光线摇曳起伏，阴影如浪涛汹涌。 站在半昏半明之间的夜寒君，似乎比平日里更加沉默。 “灰暗闪光……便代表没有契约价值吗？” “也是，基因学、血脉学、生物学、变异学……向来以复杂著称。” “越是落后的地方，能够了解到的知识，越是毛皮中的皮毛……” 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悄然浮现嘴角。 远比黑暗更加深邃的眸光，以极快的速度盈满瞳底。 夜寒君侧耳倾听，确认姜浩文四人行至远处，没有躲藏在旁边窥探。 又瞥了一眼地上横七纵八的线条，略作思量，踱步向前。 “你来到人类社会，数月之久。” “人族的语言就算不会说，七七八八听懂，应当没什么问题吧？” 站定在金属栏杆外，约莫五米的距离，夜寒君吐字清晰，语气平静。 然而耐心等待数十秒钟，蜷缩在角落里的沙漠女巫，不言不语，连眼皮子都没翻动一下，比尸体还要冰冷麻木。 第34章：闪光眷灵 静谧，吞噬一切。 于死寂中，夜寒君注视着沙漠女巫遍布血污的面庞，轻声笑道： “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穿刺之苦，就连正常入睡都是奢望。” “即便如此，你还是不声不响，独自承受痛苦。” “你对外界已经不抱期望，一心只想自渡？” “可是凭你自己……可能吗？” 唰—— 话音刚落，一道冰冷的目光直射过来，不带有丝毫的感情。 沙漠女巫睁开了眼！ 她直勾勾盯住夜寒君，眸光犹如定格的光束，任凭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也没有眨过一次眼、变换过一次角度。 “好漂亮的瞳孔，好坚定的眼神，可惜了。” 沙漠女巫的瞳孔非常非常漂亮，眼球看起来圆圆的，瞳仁却细而窄，呈现细针状。 在相关的知识体系中，这就是「蛇瞳」，两者是一个概念。 可惜，这双眼睛本该是金黄色的，冰冷而又高傲，先天凌驾于普通生灵之上。 夜寒君现在看到的，却是一双发灰发暗的眼睛。 像是被一层灰尘蒙住，又像是干涸的河水，没有明亮的光泽，有的只剩浑浊。 “哗啦啦——” 沙漠女巫缓缓坐起身体，肩膀倚靠墙壁。 简单的一个动作，因为拉扯到胸部的贯穿伤，新的血液流淌而出。 她的呼吸骤然沉重，但她没有尖叫嘶吼。 看不清面容的脸上，折射出来的，是与瘦弱身材完全不符的沉默和坚强。 夜寒君神色如常。 仿若未觉，投落到他身上的视线，冷漠之意越发厚重。 甚至，他又往前走了两步，抬起手，便能触碰黑色的金属栏杆。 沙漠女巫的眼睛微微眯起。 一根环节状的黑色蝎尾，忽然从阴影中竖起。 犹如即将扑食的致命毒蛇，尖端的玫红色尾针对准夜寒君，警惕戒备之色显而昭彰。 “冷静一点，不要做傻事。” 夜寒君轻笑，自然而然抬起右手。 小拇指按住人中，大拇指抵住下巴，另三指仿若拨弄琴弦，互相组成一个怪异的姿势。 “你……应该没有退化到，连血脉传承的语言都无法听懂吧？” “哗啦啦！！” 铁链剧烈摇晃，沙漠女巫的躯体突然颤栗起来，背后的尾针失去控制，啪嗒一下坠落在地。 “这不可能！” “一介人类，为什么会我巫族的语言？！” 沙漠女巫很久没有这么惊讶了。 她仰着脖子，浑浊的蛇瞳倏地瞪大，不敢置信看着夜寒君。 “在这個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夜寒君手指继续拨动，嘴里发出的声音沙哑而又怪异，像是猪鸭牛各种动物混合在一起的合唱。 这不是人类的语言，也不是那几种耳熟能详、流传较广的异族语言。 甚至于，这不是普通巫族能够掌握的语言，追溯血脉的源头，回忆种族的起源…… ……这是古巫之语！ ——夜寒君的发音，比沙漠女巫更加古老、更加纯正！ “这不可能！” 沙漠女巫孱弱的身体剧烈起伏。 周身不断有米粒大小的黄沙，似无法控制一般，胡乱飞舞、胡乱盘旋。 “冷静！”夜寒君以古巫之语呵斥，“我可不想随随便便，就把看守者吸引过来。” “……”沙漠女巫四肢一僵，先前的漠然之色早就消失殆尽。 用了十几秒钟，她才慢慢放松下来，黯淡的双眼中，一抹惊人的光亮升腾而起。 “你，到底是人类，还是巫族？” “老不死的巫族，伪装成人类，然后混进人类社会？” 夜寒君微微颔首，“倒是不错的想法，天马行空。” “不过要让你失望了，我并非巫族，而是最正统的人族。” 沙漠女巫低垂着额头，不敢直视夜寒君的双眼，语气中掺杂着无法言喻的躁动： “那伱怎么能以人类之躯，说出古老的巫族通用语？” “我知道的，人类掌握「权能」，但这不是心灵沟通，也不是那些代替交流的特殊方式。” “这种古老而晦涩的巫族语言，很多中小型的巫族部落都失去了传承，我从未见过能说出这种语言的同族，没想到却在这里聆听到……” 古巫之语，代表起源，代表强盛不衰的血脉。 沙漠女巫产生如此激烈的反应，全部在夜寒君的意料之中。 他抿嘴一笑，再次拨动手指，以最细节的操作，辅助声音的发出： “在我的家族，几乎人人都会巫语。” “有一个比较强大的巫族部落，和我们是同盟关系，彼此有过深入交流。” 顿了顿，重新吸上一口气，夜寒君谈笑自如道： “至于发音……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虽然个别权能，能够轻易实现跨越种族的沟通。” “但我们凭借的是数以万计的研究报告，以及数以十万计的肌肉练习。” “肺部的气流、声带的振动、口腔的开合、舌头的活动……这些如果能剖析到最深处，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超出你的想象。” “比较强大的巫族部落……”沙漠女巫目露迷茫，“这对我来说，好遥远，好不真实……” “这些暂时不重要。” 夜寒君话锋一转，凝视她的双眼，逼问道： “我问你，你为何沦落至此，监禁在这阴暗狭窄的地方，终日沉默无言？” “我……”沙漠女巫低头看着被洞穿的胸膛，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述说。 “没关系，我给你时间。” 夜寒君强势的语调稍稍放缓： “你应该能感觉到，我的出现，对你来说有特别的意义。” “我讨厌欺骗，你组织一下语言，如实告知我。” …… 静默持续三分钟。 沙漠女巫缓缓抬起头，面庞上不知凝固了多久的血污，在微光的照耀下泛着深沉的黑褐色。 “我出生在巨蛙池沼附近，一片荒漠之地。” “那里有我的原始族群，一个只有十余位女巫组成的超小型巫族部落，据说是从遥远的地方不断迁徙，最终栖息此处。” “十余人也能算是部落？”夜寒君心里嘀咕，没有当面反驳。 沙漠女巫的神色悄然黯淡，眸光流转着回忆的神色，语气中的无可奈何，还有那冰块般的仇视，一点不加掩饰： “很小的时候，我就和同族不一样。” “她们高傲、美丽、自信，举手投足便能施展强大的土属性法术，那片荒漠没有任何异族，能够阻挡她们的征服和统治。” “而我，从出生起就被视作族群的耻辱。” “最为年长的巫族长老，有过短暂的善意，试图教导我一些东西。” “但……仅仅只是最基础的操控沙子，连技能都算不上，我学了三天，愣是学不会……” “结果毫无疑问，我被长老放弃了。” 沙漠女巫微微停顿，摇着头，呢喃自语道： “这也意味着，我的族人全部放弃了我。” “没多久，我就被驱逐出领地，成为了流浪巫女。” “那时的我，似乎连一岁都不满。” “一个技能都没学会，失去庇护，走上了独自生存的道路……” “就因为灰暗闪光？” 夜寒君目光灼灼，适时反问。 “嗯。”沙漠女巫点头，“族人说我先天有缺，按照族群的信仰，理所当然的视为不详。” “她们厌恶我，不允许年幼的女巫和我玩耍，投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从来也只有鄙夷和漠然。” “我也是来到人类社会以后，才知道人类为这一类眷灵起了一个专有名词，叫做「灰暗闪光」。” 灰暗闪光，又名浊骨之灵。 这个世界存在特殊的生命个体，它们归属于同族，但又超脱于同族，万中无一。 提起它们的官方称呼，只要是心智健全的眷主，一定会心中一突，诱发无尽的幻想和血肉中的渴望。 ——这就是「闪光眷灵」！ 它们是血脉变异者，但又不同于常规性质的变异，不会往其他种族改变，然后由此诞生新的物种。 它们只会在原始血脉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强化。 哪怕是层级最低的「荧色闪光」，群居的前提下，最终成为首领的概率高达九成，统帅一支族群易如反掌。 要是再厉害一点，「璀璨闪光」、「究极闪光」，那更不是一个层级。 前者不夭折，会被冠以“君主眷灵”的称号，同位阶所向披靡，越阶战斗也是常有之事。 而后者…… 夜寒君有幸观阅过族内的重要古籍，上面对其的形容，近乎用尽世间所有能赞美的词语。 那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可怕到极致，稀有到极致。 幼年以「帝王种」称呼，大成之时，以「帝」冠之。 目之所视，天崩地裂，力之所向，翻山倒海。 帝之兽，睥睨天下，同位阶绝对的无敌。 无法追溯的远古宙时期，据说就有这样的生灵，至圣封神。 不仅成就一方霸主，而且王中称王，帝中称帝，镇压那个时代的封神之胎抬不起头…… 夜寒君比任何人都清楚，闪光眷灵这四个字，背后代表的意义。 能够契约这样的眷灵，就算眷主的职权比较垃圾、成长的方式偏于佛系、未来的潜力一言难尽。 闪光眷灵也会因为缔结契约的关系，反向推动眷主变强。 闪光——意味着更多的可能性！ 面前的沙漠女巫，当然也属于闪光眷灵。 但夜寒君能够体会她的痛苦。 灰暗闪光，对于世俗而言，负面的偏见融入骨髓、嵌入血肉。 她根本不是变强。 而是…… ……变弱！ 第35章：蜥蜴人 “后来呢？”夜寒君追问。 “后来？”沙漠女巫愣了愣，神色落寞道：“后来的十多年里，我一直在流浪。” “不满1岁，连技能都没掌握，你竟然活了下来？”夜寒君兴味盎然。 “也许是运气吧，最弱小的时间段里，没有碰到致命的野兽。” “虽然只能找到浆果、野草、树皮作为食物，终日饥肠辘辘，但好歹，我成功活了下来。” 沙漠女巫无悲无喜，仿佛在陈述微不足道的小事： “再后来，不知是不是被死神追逐的感觉，没日没夜压迫着我，我终于领悟了第一个技能。” “受限于先天的缺陷，我的技能都很弱小，只能提供最基础的保护或者战斗能力。” “但我非常知足，夜晚能不活动就不活动，尽可能躲在半封闭的岩石洞穴，以此苟全性命。” “白天的话，我会外出觅食，但我不会靠近危险生物的巢穴，只敢在最安全的区域活动。” “然后，通过挑拣怪物们吃剩下来的残羹剩饭，以及好不容易找到的可食用植物，我努力长大，度过了最无力的时期。” “怪不得……” 夜寒君联想到刚才资质鉴定看到的核心个性，若有所悟。 “大人，后面的故事很长，您还想听吗？” 沙漠女巫抬起头，不是很确定要不要继续讲下去。 “目前没有人能打扰我们。”夜寒君淡淡回应。 虽然在汲取情报，但他的心神始终没有松懈，四周的风吹草动都在感知范畴中。 暂时，没有新的参观者。 姜浩文、姜萌他们，似乎也越走越远，和他的位置迥然不同。 “就跟人类的佣兵团一样，在眷灵生态圈里，除了族群，不同种族之间也有可能建立合作关系。” “大概是5岁的时候，我遇到了这样的伙伴。” “其中一个是亚人族的猫女，一個是美丽聪慧的光蝴蝶，还有一个憨厚老实的黑犀牛。” “猫女善于侦查和游击，始终是我们的‘眼’和‘爪’。” “光蝴蝶善于飞行，掌握治疗系的技能，和我的属性又极为贴合，在团队里充当‘杖’。” “黑犀牛属于蛮兽，比较愚笨。” “但碰到危险，它总是奋不顾身冲在最前头，毫无疑问是我们的‘矛’。” 沙漠女巫浑浊的双眼中，倒映着追忆的神采，幽幽轻叹道： “而我，能力杂，没有特别精通的，哪哪都弱。” “一开始我在团队里作用最低，后来凭借默契和配合，还有反复打磨的技巧，慢慢成为队伍里的‘盾’和‘脑’。” “我们语言不通，但我们一起狩猎，一起生活，度过了整整六年。” 话及此处，沙漠女巫重重一顿，肉眼可见的血丝弥漫眼底，冰冷刺骨的杀意向外溢出： “但！就在我12岁那年！什么都没有了！” “一群蜥蜴人袭击了我们，凭借绝对的位阶差距还有数量优势，杀死了大量的生灵。” “我眼睁睁看着，猫女、光蝴蝶、黑犀牛，一个接一个死去。” “就在轮到我的时候，不知是愤怒还是悲恸，我的体内涌出莫名的力量，抓住我的蜥蜴人被我重创，我逃离那片区域，一路狂奔……” “等到我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逃离蜥蜴人的捕猎场，横渡数十里地，闯进了巨蛙池沼……” “蜥蜴人么？”夜寒君捏着下巴，挑起眉头。 这种不入流的低贱亚人，确实喜欢群居。 每年到了固定的气候或者时节，他们都会展开狩猎的活动，以此评判族人是否有资格成年，或者以此挑选最强大的战士，收获更高的荣耀。 沙漠女巫和她的三个异族伙伴，大概就是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不幸而又凄惨。 不过……体内爆发力量？ 夜寒君眸光闪烁，没急着下定结论，以眼神示意女巫继续说下去。 “失去伙伴，仅有的幸福，再一次消失殆尽。” “重伤在身的我，浑浑噩噩独立生存。” “但是灾难连环降临，我在最差的状态，碰到了不见得弱于蜥蜴人的人类势力。” “我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力，双手被箍上铁铐，脖颈被挂上铁牌，失去自由、沦为奴隶。” 沙漠女巫露出略带嘲讽的表情，嗤笑一声： “我至今记得，他们发现我时，兴奋狂叫的嘶吼声。” “只是没多久，确认我是灰暗闪光，先天具有严重缺陷后，他们的笑声戛然而止，瞬间切换到恼羞成怒。” “那会儿我听不懂人族的语言。” “但后续的线索链接在一起，他们应该是想榨干我的价值。” “既然我不适合成为契约眷灵，就将我当做最低贱的、用来泄欲的奴隶，卖给黑市的拍卖行，再高价卖给那些有特殊癖好的金主。” 夜寒君轻轻颔首，目露一丝怜悯。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强者支配弱者，随意摆布。 想要拥有话语权，必须凭借颠覆秩序的实力，没有其他捷径可言。 “我听说，最终是沧海阁高年级的学员救了你？” “是那些家伙愚蠢。”沙漠女巫不屑一顾，“他们太贪婪，碰到孤身一人行动的漂亮女人，竟然也敢生出不该有的邪恶心思。” “可惜我那时虚弱乏力，没能看到完整的战斗。” “回过神来的时候，只剩下一地的尸骸。” “杀心还挺重。”夜寒君心平气和，“所以，你欠那女人一条命？” “没错。”沙漠女巫毫不避讳，点头道： “我昏睡了一段时日，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沧海阁。” “呆在救助中心，一呆就是大半年，直至今日……” 夜寒君琢磨了会，继续问道： “过去的经历大致了解，我关注的重点，是你第一次暴走以后，身体都有哪些变化？” “变化？”沙漠女巫低着头，审视自己胸口的铁链，茫然若迷道： “我原本只是弱，经历成千上万次的训练和实战后，至少能精准操控技能。” “自从失控过后，我的身体像是掺和了大量乱七八糟的东西，它们会在不经意间给予我刺痛感，还会源源不断侵蚀我的内脏。” “等到积蓄一定时间，它们就会爆发出来，冲击我的血肉，扭曲我的灵魂，让我癫狂，然后陷入无意识的破坏状态，本能攻击附近的生灵乃至建筑。” “果然！”夜寒君眼前一亮，他从一开始就预判，铁链的作用是掠夺能量。 虽然这会给女巫带来持续不断的痛苦，但是相比于失控暴走，这种程度的伤害不值一提。 “难道大人知道，我这病症的原因？” 沙漠女巫仰起头，一米的身高，仰望一米八九的夜寒君，仿佛在看一个巨人。 她的眸光中充斥着求知欲，显然这个问题困扰她许久，寝不安席，夜不能寐。 “是不是所有人都和你说，这是因为灰暗闪光，你的血脉先天存在太多的不确定性……如此这般？” “难道不是？” 沙漠女巫瞳孔收缩，针尖更细更窄，就连呼吸也下意识屏住。 “他们说的没错。” “但是——” 夜寒君轻笑，看着女巫的眸光迅速黯淡，然后又迅速亮起，风轻云淡道： “极限爆发，由此身体状态一度恶化，变得不稳定，随时可能变成炸弹……这些的确和灰暗闪光脱不了关系。” “但核心的问题，世人认为灰暗闪光一无是处，也不具备任何改变的潜质，始终轻视伱，无视你，淡忘你，怜悯你……有色眼光如影随形。” “包括你的族人，视你为不详，视你为耻辱，驱赶你，放逐你……把你贬低的一无是处。” “我今天却可以告诉你，你其实是一块蒙尘的宝石，内部晶莹透亮，无限闪耀！” “宝石？？” 沙漠女巫四肢僵硬，从来没有听过类似评价的她，先是震惊，随后迷惘。 “怎么可能，我是宝石？” “血脉中等的眷灵，五六年就能成长到泥塑之胎·圆满。” “我用了13年，堪堪泥塑之胎·大成，这样的成长速度……也配称之为「宝石」？” “注意，我说的是‘蒙尘’。” 夜寒君莞尔一笑，不以为意道： “在你没有拭去表面的灰尘前，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内核，到底是烂泥臭虾，还是黄金玉石。” “……”沙漠女巫一阵沉默，眼前犹如漂浮着漫天的迷雾，伸手拨开，只会从指缝中穿过，根本看不清眼前的道路。 “不信？”夜寒君打了个响指，正欲说话。 心脏口突然传来刺痛，像是一把重锤，狠狠锤了他一下。 “噗！” 夜寒君的身体失去平衡，猛地攥住面前的栏杆。 脑袋方才没有磕上去，没有因此撞得头破血流。 一口殷红之血……溅落地面！ 一条殷红的血线，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流淌…… “咳……咳咳咳！” 夜寒君剧烈咳嗽，脸色在阴影的折射下依然惨白如霜，恐怖而又惊悚。 “大人，您怎么了？！” 沙漠女巫吓了一跳，拉扯着链条往前蹿了两步。 想要隔着栏杆，搀扶一下夜寒君。 反应过来自己没有手掌，只有蝎钳和蝎尾，搀扶的动作讪讪停止。 第36章：不完全闪光 “……我没事。” 缓了好一会，血丝渐渐从角膜褪去，扭曲的面容逐渐恢复平静。 夜寒君深呼吸，反复三次，慢慢站直身体。 果然还是不能大意…… 上午没怎么咳嗽，恐怕是昨晚冰肌玉露浸泡身体，吸收到微量的营养物质，元气稍有恢复。 但这无疑杯水车薪，持续的时效过于短暂。 自己这破烂身体，随时随地都会大咳血。 这种程度的痛苦，短瞬间内失去身体的掌控力。 万一在这个间隙受到袭击，或者在本就极度危险的关头触发…… 想到这，夜寒君漆黑的眸光里，难免有些阴郁。 周身昏暗的光线，仿佛诞生灵智一般，蠢蠢欲动，要往他的身体缠绕而去。 “噗——” 夜寒君斜眼瞥视，冷漠而绝情。 那一刹那的眼神，犹如王座之上俯瞰众臣的皇者，手握生杀大权。 黑暗惶恐倒退，回到它们应该存在的位置。 所有的异象骤然瓦解，好比那镜花水月，从未出现过一般。 沙漠女巫：“！” 这么近的距离，她可没有眼瞎！ 明明外在的气息，如此阴柔虚弱。 但那是什么？散发的气息……好可怕！ “嘘——” 夜寒君竖起手指，露出苍白的笑容： “一点小把戏，糊弄人的，当不了真。” “哦……哦。”沙漠女巫凝滞的目光一点点松懈。 她下意识附和着，掺杂其中的敬畏之色，却是比刚才还要突出。 “我说得可是实话。”夜寒君慢条斯理，以手帕擦拭嘴角的血沫。 见女巫没有一点要相信的意思，他立即掐断这个话题。 “言归正传，你有考虑过和人类签订契约吗？” “我……？” 沙漠女巫一愣，心绪恍惚道： “从来没有人类，在知道我是灰暗闪光以后，还会考虑这个问题……” “他们是他们，和我有什么关系？” 夜寒君满不在乎，强调道： “我问的是你自己的想法。” “你有着不亚于成年人类的思维和逻辑，如果打心眼里厌恶人类，那我不得不衡量一下背后的选择以及得失。” 听到这样的回答，沙漠女巫瞳孔一震，似乎非常惊讶。 她沉默了好一会，皱着细细的眉头，缓缓说道： “人类在我眼里，是最可怕的狩猎者之一。” “你们的数量太过于庞大，散布在世界的各個角落，贪婪、聪慧、机敏、阴险、虚伪……数不清的标签叠加一起。” “无数次实践证明，我如果野外遇到人类，没有及时杀死。” “他或者她，很快会带着更多比我强大的人族眷主，大范围搜捕我的踪迹……” 沙漠女巫瞄了夜寒君一眼，“最不可思议的，你们能够奴役生灵。” “虽然你们有的人，的确是以伙伴对待，终生视若手足。” “但也有不少人，完全当做奴隶，随意驱使，关键时候会选择牺牲眷灵，确保自己幸免于难。” “嗯。”夜寒君点头，“相当客观的评价。” “伱这十几年摸滚打爬，倒也不是一无所获，起码积累了大量的阅历，对待事物有了属于自己的看法。” “可是……”沙漠女巫目露迷茫，踌躇道： “从小到大，我经历的每一件事情都在告诉我，我是没用的废物，似乎连呼吸空气都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哪怕在我没有失控前，技巧磨砺再多，我也依然不属于特别会战斗的类型，不过像只耗子一样，东躲西c，在野外苟活了十几年。” “这样的我，在大人眼里，真的具备契约价值？” 夜寒君摇了摇头，以最纯正的古巫语问道： “你可知，什么是闪光眷灵？” “听人类聊起过这个话题，已有大致的了解。” 沙漠女巫微微低头，神色恭敬，好似一个求学的孩童。 “那你真的认为，灰暗闪光代表绝对的弱，所谓的缺陷，真的无从下手？” 夜寒君俯瞰着沙漠女巫，“抬起头来，看着我的双眼。” “你口口声声表达的，都是对自己的不自信。” “但是拥有「不屈」作为核心个性的你，内心深处，怕是比任何眷灵都渴望变强、渴望突破吧？” “放逐你的巫族部落……” “残忍杀害你的伙伴、甚至可能把你的伙伴当做食物吃掉的蜥蜴人……” “还有金坷垃佣兵团，虽然全灭，但那种束手无策的屈辱感，日日夜夜你应该都能回忆起来吧？” “……”沙漠女巫双臂的钳子一点点攥紧，躯体微微颤抖着，背后的蝎尾也立即绷紧。 那双黯淡的蛇瞳，不断闪烁着过去的记忆，竟然像是强行点亮的烛灯，绽放出不可名状的可怕光芒。 “很好，就是这个眼神！” 夜寒君称赞： “没有因为不幸的经历，自暴自弃、自甘堕落。” “仅凭这一点，你的潜力就超越普通眷灵，我很欣赏你。” “恳请大人告诉我，灰暗闪光背后的真相！” 沙漠女巫深吸一口气，压下起伏的情绪，肃穆而立。 夜寒君笑了笑，随后收敛笑容，以古巫之语认真解释道： “闪光眷灵，属先天性质的基因强化，后天无法获得。” “它是变异的特殊分支，主打原生物种的强化，在原始血脉的基础上脱胎换骨。” “比如「荧色闪光」，它和同类的外形差别不会很大，全部体现在细微之处。” “在凡人不可窥探的视角，唯有掌握强大观察力的眷主能够发现。” “荧色闪光眷灵，表面有一层朦胧的粉末状发光物质，星星点点闪烁。” “也许平时里不太显眼，但是全力战斗时一定会显化出来。” “另外，重中之重，荧色闪光眷灵，归属于原始种族的技能，不出意外全部都能领悟。” “部分技能，对应的混沌灵纹会变多一些，帮助它获得更强大的战斗力或者能力值……” 不知不觉，沙漠女巫再一次屏住呼吸，全神贯注聆听。 这些知识，那些人类也讲到过，但从来没有这么标准、这么全面、这么条理清晰的。 这位大人……到底什么来头？ 前面提到的“比较强大的巫族”，该不会是起源级别的古老巫族吧？ 沙漠女巫甚至不敢动弹，生怕分心。 夜寒君把她的微表情看在眼里，淡然一笑。 “仅仅只是「荧色闪光」，就能跻身稀有眷灵的前列，与那些世所罕见的眷灵相提并论。” “你真以为，同样划分到闪光眷灵里面的「灰暗闪光」，代表不可逆的恶性突变，诞生下来就是人见人厌的污秽？” 说到这里，夜寒君露出一丝讥笑，不客气嘲讽道： “这不过是穷乡僻壤之地，落后数万年的错误认知。” “早在十个纪元前，就有冠位眷主，重新定义闪光眷灵相关的认知体系，公告于世。” “在他大量的研究结果下，进一步验证，灰暗闪光本身并不是错误，而是高度变异的幸运儿。” “这类眷灵，本来有机会成为真正的「荧色闪光」，乃至「璀璨闪光」、「究极闪光」，都有可能。” “但，也许是孕育过程中，母体提供的孵化环境遭遇危险，先天营养不足。” “又或者被孕育的个体，体质迥异、血脉复杂，不可识别的因素过多。” “种种未知的原因，眷灵个体‘先天有缺’。” “这里的缺陷，并不是疾病、残疾这一类的概念，可以理解为，体内孕育出过于强大的血脉力量，但是肉体或者灵魂无法正确承载。” “为了确保生命个体存活下来，眷灵体内的自我保护机制会被激活，它会主动封印这些狂暴的力量，逼迫个体进入低功率的生存模式。” “这便是「灰暗闪光」——背后的真相！” “在真正繁华的地带，灰暗闪光从来不会有这么多的有色眼光，它更标准的称呼是‘不完全闪光’，有恒河沙数的科研学者，愿意研究灰暗闪光的血脉，尝试找到解决的办法。” “一旦能找到合适的方式平衡血脉，开启体内隐藏的力量，并且稳定发挥。” “灰暗闪光立即就能超越同类，假以时日称霸一方，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 夜寒君谈辞如云，聆听者·沙漠女巫，恍惚不知所以，如坠云雾深处。 “灰暗闪光……其实是隐藏起来的超级潜力种子？” “这、这个说法……这个说法……” 无法言喻的精神世界，好似有一缕阳光穿透黑云，直落心弦之上。 沙漠女巫的耳边忽然听不到声音了，唯一能听到的，竟然是自己砰砰跳动的心脏。 “别激动得太早。” 夜寒君给她缓冲的时间，然后适时打断道： “哪怕是繁华之地发现的灰暗闪光，最后能苦尽甘来、破而后立者，依然寥寥无几。” “说到底，灰暗闪光存在的问题，哪怕是顶尖学者，也不一定能够摸索清楚。” “而你，一个面临生死绝境，意外突破身体保护机制，不小心释放潜藏能量的‘幸运儿’。” “你这种开启方式，不可能代表‘正确’。” “从你失控会发疯就看得出来，每一次爆发能量，都在大幅破坏身体的结构。” “光靠你自己，也完全无法阻止支离破碎的状态。” “不过是依靠这根抽离能量的锁链，暂时性的投机取巧。” 夜寒君目露一丝怜悯，发自内心。 “你……” “……快死了。” 第37章：巫之脉轮 “我快死了？” 沙漠女巫因为激动而颤栗的躯体，瞬间僵硬。 刚刚才看到希望，迎头又是一次重击。 这种巨大的落差，说不定比完全不给希望，更加令人痛苦难过。 “单凭这根铁链，治标不治本，撑死了拖延几年的时间。” “何况，这种生不如死、苦苦煎熬的日子，真的是你想要的？” 夜寒君波澜无惊，沙漠女巫的表情一变再变。 是啊，这和圈禁的猪狗有什么区别。 虽然每天都会有人给她提供食物，定期还会检查身体的健康状况。 但如果大人所言全部为真，没有自由，没有希望……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您刚才说，连最顶级的学者，都没办法帮助到每一个灰暗闪光……”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以此脱离致死的困境？” 女巫不解，迷茫再一次充斥双眼。 夜寒君勾了勾手指。 “来，你过来。” “哗啦啦——” 沙漠女巫略微迟疑了一下，拖着粗重的铁链，步履蹒跚走到栏杆这边。 “状态真的是濒临谷底呀。”夜寒君感慨道。 沙漠女巫一族身段修长，上半身和下半身能达到惊人的5比8，符合人类的审美。 眼前灰暗闪光的沙漠女巫，虽然瘦了点，矮了点，不过这部分的基因没有变化。 但是——沙漠女巫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脚！ 她们大腿白皙，是为血肉之躯。 膝关节往下，却是由沙子构成的假腿，只有腿的外形，不具备血肉的实质。 包括那双赤裸的脚丫子，不管形状再怎么完美，颜色再怎么白净，摸上去再怎么温润如玉…… 它的本质是金黄色的沙子，这一点做不了假！ 然而这会儿，女巫真的通过这双“流动沙腿”，一步步走了过来。 这有悖于夜寒君理解的沙漠女巫，按照他的认知，沙漠女巫可以踏地而行，做到外观和人类的步伐轨迹别无二致。 但她们不喜欢“迈腿”这个动作，更喜欢分解脚底的沙子，操控沙子与地面摩擦，然后推着身体前进后退。 因为视觉上存在欺骗性，人们看到她们时，就好像贴着地面漂浮的女鬼，大白天撞见了，多少有点惊悚。 “那种行动方式，需要分出一小部分的心神，不间断维持。” “我现在太虚弱了，徒步走，反而能减轻一点压力……” 女巫察觉夜寒君视线的朝向，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无妨。”夜寒君不在意。 隔着不到三十厘米的距离，审视沙漠女巫的全身，他咂了咂舌，神色渐渐凝重。 “换成其他物种的灰色闪光，说实话，现在的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帮不了任何的忙。” “但幸运而又意外的是，你是巫族，血脉最深处烙印着名为「巫」的混沌印章。” “而与我家族同盟的巫族部落，确实有点年份了。” “漫长的时间里，族群诞生过好几个不完全闪光的個体，并在这个基础上深入研究……” 夜寒君盯住女巫的双眼，毫无保留道： “我有大致的方法，能够帮你扭转血脉。” “你需要知道的是，第一，我掌握的是理论，从未实践过，无法确保百分百的成功率。” “第二，我不做赔本的投资，也没有闲情逸致帮助陌生的眷灵，脱离苦海重获新生什么的，与我何干？” “我明白。”沙漠女巫低头，“所以，大人需要的……是我的忠心，对吗？” “浅层意思，可以这么理解。” 夜寒君轻笑： “但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坏。” “相对于我的族人，我已经足够的友好善良，算得上一股清流。” “能够陪伴在我身边的眷灵，原则上我不会视作奴隶，更愿意以兄长或者严师的身份对待。” “还有，如果真的成为「执教者」对应的第一个契约眷灵，拥有高等智慧的伱，我希望战斗时以控沙之术伤敌护主，对我忠心不二。” “闲暇时，我会培养你成为副手。” “我很乐意成为甩手掌柜，毕竟无可置辩的，未来会越来越忙。” “有能力帮我处理日常工作上的琐事，让我有更多不受约束的时间，那我会非常开心。” “这些似乎……本就是契约眷灵该做的事情？”沙漠女巫有点懵。 还没契约就考虑怎么摆烂的眷主，怎么好像有点不靠谱的样子。 “随便吧，现在想那么远也没意思。” 夜寒君摆了摆手，取下腰间的吸血匕首，目光炯炯道： “准备好了吗？第一道「考验」，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希望你争点气，因为通不过的下场必然是暴毙。” “介时，哪怕医疗圣兽传送到面前，也不可能救得了你。” “而在这里击杀伤残眷灵的我，恐怕会被学院方面问责，会有不小的麻烦……懂我的意思吗？” “呼——”女巫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眉眼间对于未知的不安，快速消散。 余留下来的，都是破釜沉舟的决然之色。 “很好！” 夜寒君不再维持古巫语，右手往前一抓，径直落在沙漠女巫的肩膀上。 “我的眼力还不足以穿透血肉，洞察到生物体内的细微变化。” “近距离接触，以手掌作为媒介，能够扩大感知面，尽可能确保操作不失误……” 夜寒君全力激活感知器官，甚至短暂的放弃观察四周，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女巫的身上。 对于巫族来说，巫力是核心力量，不仅支撑她们生命的稳定运转，也承担着施法控法的绝对价值。 而巫力，源自「巫之脉轮」。 每个女巫的体内，至少存在七个巫之脉轮，从上往下，依次是“顶轮”、“眉间轮”、“喉轮”、“心轮”、“脐轮”、“胃轮”、“海底轮”。 “你要忍住，接下来我要破坏你的脉轮，注定是生不如死的体验。” “破坏脉轮？”沙漠女巫嘴巴微张，眼睛不由瞪大，尾音隐隐颤抖。 夜寒君处之泰然，握着吸血匕刃的左手旋转出漂亮的刃花，平静的说道： “世界各地都有实验报告，证明巫之脉轮的损伤，对于巫族来说一定是重创。” “七个脉轮全部损坏，意味着巫体残废，管你先前是泥塑还是霞照，没有可供施展的法术，注定沦为最底层的废物。” “但——那是对正常巫族而言。” “同盟的巫族部落，经历过漫长时间的研究。” “她们得到的隐藏结论是，灰暗闪光所属的巫之眷灵，可以逃脱这个机制。” “对于她们来说，七个能量中枢全部破坏，反而会激活一部分潜藏的血脉之力，强制平衡身体的状态，不会导致真正的残废或者死亡。” “你提前被激活的那部分，也会因此平静下来，参与到机体的生命维持。” “而你要做的，便是确保精神的稳定性。” “唯有熬过痛苦，你才能进入第二阶段的重塑过程，涅槃新生。” 夜寒君的叙述有条不紊，末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淡淡说道： “对了，补充一句。” “熬不过你会立即暴毙，熬过了但是没能完成第二阶段的仪式，一百天后你依然会爆体而亡，没有其他挽救的余地。” “这是你必须付出的赌注，没有异议的话，我便动手了。” “以死亡为赌注……”沙漠女巫眸光闪烁，似有天人交战。 如此巨大的代价，三言两语敲定下来，需要的魄力可想而知。 但摆在她面前的，似乎也只有两条路。 要么孤注一掷，去寻找破而后立的机会。 要么得过且过，每日在阴暗肮脏的角落，做些无谓的幻想，自欺欺巫。 “……请大人施法！” 沙漠女巫咬住牙齿，躬身低头。 “噗！” 话落之际，刀光一闪，吸血匕刃捅穿女巫的帽子，扎进她的头颅。 “顶轮，通神经，为七大脉轮的交汇点，灵性的聚集池。” “噗！” 刀光二闪，嘴角溢血的沙漠女巫，双眸失神，眉心竟然破开一个硕大的血口子。 “眉间轮，号称巫族的第三眼，视神经交汇处，链接灵觉，输送巫力，重中之重。” “噗！” 刀光三闪，吸血匕刃割开沙漠女巫的喉咙，一簇鹅黄色的鲜血喷射而出。 面前的夜寒君避无可避，上半身浸染血液。 他的眼角微微抽搐，但还是忍住不适，快速斩下第四刀。 “噗！” “噗！” “噗！” …… 刀光连闪，残影绚烂。 女巫一开始还能咬住牙齿，硬生生承受痛苦。 第三刀落下之时，不禁发出野兽的嘶吼声，沙哑至极。 等到第五刀落下，她再也无法坚持，闷哼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响彻囚笼。 “嗡嗡嗡——” 地面突然震动起来，隐藏在角角落落的凹陷线条，毫无征兆的绽放光芒。 周身的气流瞬息紊乱，夜寒君的双眼微微眯起，手里的动作却并未停下，反而以更快的速度，一丝不苟完成。 “噗！” 最后一刀斩落。 至此，心轮、脐轮、胃轮、海底轮——全部被捅穿！ 恐怖的出血量，一个呼吸便染透沙漠女巫的全身。 难以形容的鲜血气味，隐隐混着雨后泥土的湿润感，四散蔓延、愈来愈浓。 “嗡嗡嗡——” 第七层入口，沉寂不动的石质雕像簌簌摇晃，表层的灰尘疯狂震落。 表面的灰白岩石纹理，如同被无形的手掌快速抹去，冰冷的金属质感愈发强烈。 “锵——” 巨剑抽离地面，杀意如洪水冲破大坝，其势不可阻挡。 “何人破坏此地的平衡，严重惊扰伤残之兽？” “唔，这个方向……沙漠女巫？” 恢复血肉之躯的壮年男子，天庭饱满，面如刀削。 他眼中星星闪烁，似有光纹流转。 约莫半个呼吸，扛起巨大的铁剑，朝着某个方向狂奔起来。 “撕拉——” 一道黑影比他更快，行如鬼魅，迅如闪电，掠过壮汉的头顶，弹指间消失不见。 第38章：D级职权·看守者 “差一点点失手，侥幸，侥幸。” 夜寒君胸口悬起的大石悄然落下，吐出长长的一口浊气。 以他如今的身体状态，短瞬之间连续七刀，还得保证不出错，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为了这几秒钟，他投入全部的心神，近乎抽干一大半的体力，付出的代价绝然不小。 “嗯……？” 突然之间，脖颈发凉，汗毛倒竖。 某个极速飞行的生物，以电光火石的速度破空而来。 夜寒君肩颈的肌肉倏地绷紧，小腿发力，下意识就要躲避。 但千钧一发的关头，察觉到后背的突袭，并非致命性质的攻击技能。 他又强行遏制自己的本能反应，停顿原地，任凭一束水波荡漾的紫色光波笼罩他的身体。 “滋滋滋滋——” 尖锐的躁鸣充斥耳畔，夜寒君已经及时收敛感知。 即便如此，大脑还是嗡嗡作响，似乎有成千上万的蜜蜂，环绕在周围吵个不停。 相仿于「公正威压」的力量再度出现，一股沉重的压力从天而降。 这一次夜寒君没有试图阻挡，顺势半伏在地面，利用地面的支撑作为缓冲，以此抵消大半的冲击力。 “呼呀！呼呀！” 疾驰的黑影减慢速度，开始绕着夜寒君盘旋，不断发出示威的尖叫声恐吓他。 那是一只蝙蝠，大小和绿眼猫头鹰差不了多少，颜色鲜艳，浑身长满紫色的绒毛。 它的样貌十分丑陋，巨大的眼眶，突出的眼球，还有向着两侧咧开的嘴巴……小男孩小女孩看到，一定会被吓哭。 夜寒君无法做出扭头的动作，但是心中有数。 这是曲音蝠！ 其特点和孤影狼一样，都是昼伏夜出。 不过它擅于飞行，持有的技能多为音波性质。 可针对精神灵魂展开进攻，也可像现在这样，利用「束缚音波」限制目标的移动。 “敢在我的界线内胡作非为，谁给你的胆子？” 一声冷哼，随后重物不断落地的狂奔立即停止。 就在曲音蝠过来的方向，一个魁梧至极的盔甲战士，扛着一把锋芒逼人的巨剑，一步一步走来。 他的脚步，好像刻意践踏在夜寒君的胸口。 每一步落下，心脏都会跟着震动。 等到七步过后，一双锃亮如新的黑色金属战靴映入眼帘，夜寒君肩膀上的压力骤然一轻，不由抬起头来，向上仰视。 “进来之前，难道没有人和你讲过这里的规矩吗？” 丙季有着一双浓眉大眼，面无表情与人沟通时，自带凶神恶煞的气势。 再搭配他魁梧的身形，还有那密不透风的金属盔甲，强盛的血气铺天盖地，近乎压迫夜寒君的每一寸神经。 “主观判断之前，要不先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 夜寒君哪里有害怕的意思，嘴角微微扬起，平静的声音一如既往。 “嗯？证据确凿，还想狡辩！？” 丙季瞪眼，猛地将手中的巨剑插入地面。 只听砰的一声炸响，大量的碎石渣滓向着四周溅落，霎时之间尘雾漫天。 “阁下好歹是看守者，冷静一点，没必要急着生气。” 大概是因为主人的到来，头顶的曲音蝠认为局势尽在掌握，已经提前中断束缚音波的持续施法。 夜寒君施施然站起身，拍去身上的浮尘，神色自若。 “你把沙漠女巫伤成这样，还有底气这么跟我说话？” 丙季像是在打量一個傻子，瞳底的漠然之色更上一层楼。 …… “我咧个去，什么情况？！” 好端端行走在通道里的姜浩文，忽然一个踉跄，不受控制的与背后的周尼杰撞了个满怀。 两人顾不上尴尬，竭尽全力稳住身体的平衡。 “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叶淑满脸不安之色。 周身的震动虽然只有第一下最为强烈，但这可是伤残眷灵救助中心啊。 按照姜浩文姜学长的说法，这第七层，一定是戒备最森严的地方。 只要别主动作死招惹伤残眷灵，安全性会有绝对的保障，可以放一百个心。 眼下这是怎么了？ 信誓旦旦的承诺，说出口的时间还不足十五分钟，怎么一晃眼就不可信了？ “地上的纹路亮起来了……” 姜浩文强做镇定，快速审视四周。 找到异变的源头后，他的瞳孔骤缩。 听高年级的学长介绍过，地上的纹路一旦绽放光芒，似乎意味着……「看守之地」全面激活？ 难道有眷灵发狂，破坏了囚笼，引起了看守者的关注？ 今天的运气怎么回事，碰到孤影狼袭击就挺不可思议了，连固若金汤的第七层也能发生意外？ 姜浩文低声咒骂着，如坐针毡。 绿宝处于沉睡的状态，眼下他没有契约眷灵可用，剩余的安全感寥寥无几。 “轰！轰！” 重物奔踏的声音清晰可闻，囚笼里的伤残眷灵，无论大小，变得更加躁动。 犹豫再三，原地驻留似乎也不是特别稳妥的办法。 姜浩文心一横，带着三个拖油瓶，小心翼翼靠近声音的源头。 然后……他的眼睛就瞪直了！ “堂哥，你看到了什么？”姜萌压低声音问。 此时相隔的距离不超过一百米，并且不是弯弯绕绕的拐角，而是一条接近于直线的通道。 由于光线昏暗不定，情况未知。 姜萌等人不敢继续靠近，只能沿着墙壁探头探脑，做出一些啼笑皆非的窥视动作。 而四人的队伍中，她们三个都是新人眷主，权级全部为f级。 姜萌是「美甲师」，叶淑是「染发师」，周尼杰是「运动员」。 各自掌握的权能，都和感知力无关。 只有姜浩文是f级的「斥候」，被动权能·轻盈，帮助他提升柔韧，更好的适应野外。 被动权能·视力提升，帮助他增幅视力，各方面的感知系统都会因此获得收益。 “寒君……” “我竟然又看到了寒君？！” 然而，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眼。 姜浩文抓住两侧的头发，不敢相信眼中的画面。 “啊？”姜萌捂住小嘴，再次确认：“你看到了寒同学？” “是啊！”姜浩文瞪着眼，语速飞快：“我还看到了看守者大人！” “果然地上的纹路亮起，意味着看守者脱离‘静谧雕像’的状态，真正苏醒！” “但无比诡异的是，看守者气势滔天，神色不善，曲音蝠陪伴在他的旁边，一人一兽正在和寒君对峙！” 视线微微偏移，注意到寒君手里拿着的匕首，染着鲜艳夺目的鹅黄色，触目惊心。 姜浩文瞳孔一震，忍不住卡着喉咙，颤栗说道： “我靠！你们敢信我看到了什么？” “沙漠女巫躺在血泊里，好像快死了，已经不怎么动弹了……” “好像是寒君捅了女巫几刀……什么仇什么怨……这里可是伤残眷灵救助中心啊！他是不是疯了？！” “咕咚……” 叶淑和周尼杰对视一眼，难掩眸光中的震惊。 这是什么狠人，分别才十几分钟，转身就把沙漠女巫捅死了？ 虽然那是一个灰暗闪光，没有契约的价值。 但这也太残暴了吧，把刀塞到他们手里，这样的事情也做不来啊…… “诶？等等！” 姜浩文惊呼，这一次他甚至没办法压抑声音，姜萌、叶淑、周尼杰三人被吓了一跳。 “我是不是眼花了？” “寒君同学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徽章，佩戴在胸口……” “居然不是和我们一样的青铜徽章，而是白银色泽的……” “？？？” 姜萌楞了愣神，像是木头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周尼杰反复琢磨这几句话，头顶仿佛落下一道惊雷，虎躯一震。 “银白色的徽章？” “那不是导师佩戴的吗？寒君为什么会有？” …… 面前的丙季，狂野的气势土崩瓦解。 至少那短暂的瞬间，他双眼中浮现的，同样是茫然和震惊。 “伱在哪里捡到的徽章？” 刺骨的寒意爆发开来，丙季居高临下瞪视，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出手镇压的意思。 头顶的曲音蝠，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心念，尖叫一声，阴冷的气息源源不断从体内溢出，仿佛在为某个技能蓄势。 “原来沧海阁的徽章，还可以路上捡到的吗？” 夜寒君笑了笑，揶揄反问。 他的视线掠过丙季的胸前，那里有一枚银白色的徽章，卡在盔甲之间的缝隙里。 不过和他的三角徽章不一样的是，那枚徽章有五个角，看起来更加的精致昂贵。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沧海阁新入职的助教，以寒为姓，以君为名。” “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问江永年江主任，他可以为我佐证。” 夜寒君风轻云淡，不卑不亢。 丙季顿然沉默，铜铃大小的眼珠子死死盯着三角徽章，一遍遍审视，一遍遍观察。 看得出来，他不相信这个理由。 但徽章是真的，夜寒君也足够自信。 种种异于常人的外在特征，好像在逼着他尽快认清事实。 “丙师，应急医疗组已经召集完毕！” 匆匆忙忙、却又忙中不乱的声音，由远及近。 丙季来时的通道，忽然多出四五个身影。 带头的是先前见过的白发老头，而他身后的人一经出现，便一窝蜂扑向血泊中的沙漠女巫。 “慢着！” 夜寒君冷不丁呵斥，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寒： “身为治疗者，平日里不管三七二十一堆砌治疗技能，确实没什么大碍。” “但现在……给我停下来！不准随随便便触碰女巫的身体！” 第39章：疗养师，病情判断 “臭小子，你谁啊？” 一个身材矮小的白袍中年男子，回头瞪了眼夜寒君。 无论怎么看，沙漠女巫都处于濒死的状态，仅仅剩下最后一口气。 错过最后的抢救机会，再不及时施以援手，罕见的巫之眷灵就要魂归天命了。 “我说，停手！” 眯起双眼的夜寒君，第二次重复。 明明皮肤的颜色那么苍白，整体的气息那么虚弱。 就连声音也中气不足，远远无法和丙季洪钟般的声线相提并论。 但矮小男涌到嘴边的脏话，不知怎的，愣是没敢说出口。 再看旁边的三人三兽，莫名也停下施法的动作。 来回游曳的目光，最后定格在丙季的身上，似乎在等待他最终的发号施令。 “理由。” 丙季皮笑肉不笑，眸光泛冷。 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浓缩强烈的质疑和不信任。 “真要捅死女巫，心脏、大脑，这几个关键区域，任选一刀足矣。” “我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砍那么多刀，变态虐杀狂吗？” “这可不好说，有的人看着白白净净，心里可黑了……” 矮小男哼了一声，以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 夜寒君瞥了他一眼，冷冷道： “别怪我没有提醒，无论是敷药膏还是施展救助技能。” “一旦轻举妄动，五秒钟以内，女巫就会被你们弄断气。” 矮小男恼了，梗着脖子对峙：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到底你是医疗眷主，还是我们是啊？” “一個外行人，张口就来，这不是耽误事吗！” “丙师，快逮捕他吧，回头移交学院法庭，自然会让他接受应有的惩罚！” “你也算是真正的医疗眷主？” 夜寒君露齿，绽放一丝淡漠的笑意： “怎么看，我都觉得你更像「骑士」。” “仅凭骑乘的眷灵，刚好掌握一两个治疗技能，也敢称之为‘专业’？” “伱怎么知道？！”矮小男大吃一惊。 “体长超过两米的「蒲英鼠」，必然飞升霞照之胎。” “但这种眷灵毛发光滑油亮，绝非没有鞍具的人类能够轻易骑乘。” 夜寒君漫不经心，一边以丝巾擦拭手掌沾染的鲜血，一边信手拈来道： “再者，蒲英鼠不擅驮物。” “以你的骨架和气血，背负你便接近极限。” “然而你的白袍下面，鼓鼓囊囊，疑似佩戴护具。” “你又不像特别低调、特别富有的样子，不太可能弄到昂贵的轻金属制作装备。” “综合起来，最大的可能性，便是以「骑士」唯一的主动权能，召唤出来的「护身甲胄」。” “也只有这种特殊性质的能量护甲，既能提供有效的防守，也不会施加额外的重力，进而影响到骑乘眷灵的速度。” “你、你……”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矮小男脸色涨红。 但他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因为夜寒君的判断——一字不差！ 旁听的丙季，眉毛猝然拧紧。 矮小男子名为刘易，虽然隶属救助中心，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可他搭配蒲英鼠，确实只能起到辅助治疗的作用。 别说一流二流，连三流都要掂量掂量，是否名副其实。 “娇云，你怎么看？” 丙季的目光，望向五人簇拥的中心。 那里有一个体态丰腴的妇人，年过四十，样貌姣好。 她的眉头蹙得更深，但不是朝向刘易或者夜寒君，而是沙漠女巫。 “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这些伤口疑似致命伤，女巫为此痛苦万分，灵魂犹如陷入炼狱、在炼狱里熊熊燃烧。” “不过，冥冥之中似乎有更加玄奥的变化，发生在血肉更深处。” “我无法窥探，无法感知，这对于女巫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沈娇云兀自低语，身边人的神色一个接一个改变。 张辛宇从始至终都是无比错愕的表情。 他刚刚处理完五楼的事情，就被紧急传唤到七楼，然后马上又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寒君？ 这什么情况，寒君袭杀被困在囚笼里面的伤残眷灵？ 张辛宇印象还挺深刻的，这个学生皮肤比他还白，即便一脸病态也难以掩饰五官的硬挺。 要出于什么动机，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啊？ 诶？不对？他的胸口为什么佩戴着银色的三角徽章？ 注意到这个细节的时候，张辛宇、刘易，还有作为沈骄云副手跟过来帮忙的殷蔓蔓，震惊的震惊，呆滞的呆滞。 “原来是真正的疗养师。” 夜寒君恍若不觉众人异样的目光，微微一笑。 这个妇女，因为没有过于明显的外在特征，他没办法精准判断对方的职权。 但是听到对方的发言，答案也就出来了，误差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一。 e级职权——疗养师！ 不仅有帮助人类或者眷灵调节情绪、消减压力的「舒缓之歌」，还有用来促进伤口愈合、活血化瘀的「针灸术」。 当然，这两个属于主动权能。 疗养师还有两个强大的被动权能。 比如靠近受伤的生灵，能够感知对方的痛苦程度，由此判断病情严重与否的「疼痛感知」。 比如对于人体、兽体的结构有了更鲜明的认知，更容易判断致命伤口的位置，也能粗略判断中毒、烧伤、冰冻等病因病症的复杂程度——这个叫做「病情判断」。 以夜寒君积累的认知，低位阶层级，疗养师一定属于炙手可热的医疗职权。 尤其是权级限制在e级及以下，只要不剑走偏锋，试图走“自己治疗、眷灵强攻”的野路子。 安安稳稳搭配优质的治疗眷灵，实现1+1=3的医疗效果，齐心协力推动职权的成长。 疗养师几乎是医疗领域的权威代表，同位阶罕有人能够大幅超越。 “你到底对女巫做了什么？” 沈娇云回头，凝视夜寒君漆黑如玉的双眸，难以下定结论。 她的旁边，一头长有水蓝色细腻绒毛的小山羊，咩咩叫唤着。 头顶的羊角时而发光，时而黯淡，像是有能量尝试积蓄，然后又主动散去，反反复复不断徘徊。 “听他的，先不要释放技能。” 沈骄云拍了拍躁动的水山羊，来回安抚。 目光再一次示意夜寒君，还在等待他的回答。 “心血来潮，尝试了一下古籍中的秘法，也许能帮助女巫减少痛苦。” 夜寒君耸了耸肩，瞥见带有愠怒之色的刘易，以及面无表情的丙季，无动于衷。 他不会选择正面回答。 闪光眷灵相关的知识体系，也许能在未来的某一天透露一二。 但是灰暗·巫之眷灵专属的改造仪式，这是巫族部落涉及血脉传承的战略级资料，本应绝对保密。 夜氏能够得到，并且自己能够看到，已经属于意外中的意外。 但凡自己流传出去，如此作死行径，巨蛙池沼一夜之间被荡为平地，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怀疑。 “再等三分钟，具体情况如何，三分钟后见分晓。” 夜寒君岔开话题，有条不紊提议道。 他的面容早已恢复平和，并且一直在估算时间。 哪怕对话交流的过程中，注意力也有一半集中在沙漠女巫的身上。 ——破坏巫之脉轮，确实是锥心刺骨的体验！ 相比而言，因为使用吸血匕首而附加的流血状态，压根就不值一提。 沙漠女巫依然倒在血泊中，凄厉惨叫，绝望挣扎。 全身上下，就连黑色的巫师帽，也已经被鹅黄色的血液浸染透彻。 那双流动沙腿，更是痉挛不止。 脊柱骨末端链接的蝎尾，犹如濒死的蟒蛇，蜷缩成一团。 …… 极端惨烈的模样，连常年混迹医疗组里的刘易、张辛宇等人，喉咙口都会干涩，不忍直视这样的画面。 “芍药呢？”丙季突然问道：“第七层震动，她没理由感知不到吧？” “以芍师的性子，要是在这里，立马就冲过来了。” 沈娇云摇头，“她最近太忙了，三天两头往外面跑。” “又要寻找急缺的药材，又要帮学院处理临时的事情，根本没空坐镇救助中心。” “怪不得……”丙季若有所悟，不经意间掠过夜寒君的目光里，依然掺杂着刀一般锋利的光芒。 “小子，我不得不提醒你。” “沙漠女巫固然是灰暗闪光，血脉有严重的缺陷，但这不影响巫之眷灵的稀有性。” “可以说，伤残眷灵救助中心里面，女巫的重要程度无论怎样都能跻身最前列。” “她要是死了，你负全责。” “她要是没死，侥幸存活，你也要承担莽撞行事的惩罚，别以为这里是法外之地，随随便便就能逃之夭夭。” “呀呼！呀呼！” 紫色的曲音蝠快速盘旋，冰冷的腥风始终笼罩在夜寒君的头顶。 似乎再有任何可疑的动作，都要面临曲音蝠无情的攻击。 “阁下是看守者，这里是您的看守之地，最大的话语权毫无疑问归属于您。” 夜寒君面不变色心不跳，大大方方承认。 第40章：第一契约，结印！ 初入第七层的时候，夜寒君便知道。 这一层的守备力量，不需要警员或者其他的工作人员，有丙季一人足矣。 d级职权·看守者，只有一个主动权能，叫做「划界」。 虽然前期需要漫长的准备时间，数以日计到数以月计不等，十分麻烦，十分枯燥。 但界限一旦划定，界域一旦生成，这里就是“看守之地”！ 「看守者」——属于罕见的领域型眷主！ 只要身处激活的界限内，丙季对于异常状况的感知力就会变强。 尤其碰到入侵者、破坏者，灵觉更容易示警。 然后，一旦脱离静谧雕像，进入真正的战斗准备姿态。 丙季的血肉之躯，依然拥有翻倍的生命力以及抗击打能力。 而契约眷灵·曲音蝠，基础的攻击力、耐力、速度、爆发……同样获得大幅增长。 夜寒君揣测，已经达到霞照之胎·圆满境界的曲音蝠，再加上身披盔甲、手持巨剑的丙季。 一人一兽，只要在领域内，哪怕碰到飞升到更高位阶的玉婴之胎·虚引，也有暂时对抗和制衡的资本。 他就是贾砰砰、江永年先前提到过的特殊才能者之一，以第2位阶的境界，持有正式导师的头衔！ “嗯？疼痛减弱了！” 沈骄云忽然蹲伏下来，隔着栏杆，一瞬不瞬盯着囚笼内部。 “女巫似乎要醒过来了，竟然没有死去？真是匪夷所思的结果……” “不会吧？”刘易一脸便秘状，难以说服自己。 参照他几分钟前的判断，可是言之凿凿的说道，女巫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这种光速打脸的经历，自少年时代以后，多久没有碰到过了？ “麻烦帮我去除铁链。” 夜寒君第一次露出真正的笑容。 “你要做什么？” 腰间捆绑着棉花蛇的殷蔓蔓，下意识反问。 作为临时组成的医疗队伍里，位阶最低的一人。 抵达第七层，殷蔓蔓始终没有开口，一直在用自己的双眼观察局势的变化。 这个时候，她再也无法压抑好奇心，略显婴儿肥的脸颊上满是较真。 “当然是契约咯。” 夜寒君记得这个女孩，年纪轻轻，做起事来雷厉风行，给他留下不错的印象。 “……契约？” 殷蔓蔓眸光里的神采骤然僵硬，匀速跳动的心脏也突然顿了一下，心率差点失衡。 刘易比她还要失态，脖子往下一沉，眼珠子往外一瞪，嘴里能放下百来個拇指鸡的鸡蛋。 “你说什么，契约？？” 生怕自己听错了，刘易不信邪，硬是要问第二遍。 夜寒君瞥了他一眼，不想理会。 无视头顶曲音蝠的恫吓，强行顶住背后丙季的冷酷目光。 一步又一步，夜寒君靠近栏杆，抬起左手。 “嗖——嗖嗖——嗖嗖嗖——” 细微的气流，从无到有，凭空升起。 在沈骄云剧烈收缩的瞳孔中，夜寒君左手食指和无名指并拢，点落自己的眉心。 “高山如父，江河如母。” “我深知欲望吞噬人心，深知命如蜉蝣，深知死亡总是如影随形。” “但吾为「执教者」，妄以尘雾之微补益山海，妄以荧烛末光增辉日月。” “权柄、浮名、功绩、战果、羁绊、守护、执念、信念……” “此生此世，唾手可得者，得之！求而不得者，追之！百追而不得者，弃之！” “吾之所向，自由、欢愉、热血、激昂……年少时鲜衣怒马，披荆斩棘，当纵情狂浪，年迈时历尽沧桑，回忆往昔，当无憾此生……” 杂念被放空，思虑被斩断。 夜寒君恪守本心，喃喃自语之时，如入无人之境。 这是“正念”，签订契约必须要经历的步骤，通过拟定此时此刻的人生信念，强化精神，进一步激活契约之力。 他吐出的语言，明明归属人族。 诡异的是，音节与音节相互交织，合成的声音愈发虚无缥缈，像是九天之上传来，无人能听懂。 下一霎，龙吟虎啸震耳欲聋，似有怒雷劈落大地，又像是传世佛法降临世间…… 诸多不可思议的怪诞声音，直奔心灵湖畔冲去，在场的众人均是神色大震，露出满脸的惊愕。 “呼——呼——” 一圈又一圈的劲风，从夜寒君的脚下荡漾扩散，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随后，一滴闪烁着金黄色光芒的鲜血，突然从他的眉心溢出，没有向下滴落，而是精准无误的滞留在两指之间。 “尚未使用的契约印痕！” 刘易瞪眼，不敢置信。 这里可是伤残眷灵救助中心！ 作为病患状态最恶劣的第七层，上一个铤而走险签订契约的人，最后连尸体都拼不完整！ 寒君竟然激活了契约！ 妄图契约的对象，竟然还是沙漠女巫！ 还有，为什么他的契约威势如此可怕？！ 自己可是第2位阶的眷主啊，隔着一个大位阶，竟然会感到心悸？！ 刘易一阵迟钝，总觉得脑容量不够大。 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事态的走向变得如此失控。 “不好，退出去！” 张辛宇也近乎陷入石化的状态，双眸倒映着绚烂的色彩，一阵失神。 但劲风迭荡到第十圈的时候，已然形成恐怖的风势，刮在脸庞上无比刺痛。 他不敢多想，连忙拉着刘易后退，果断远离风暴的中心。 “走！” 沈娇云的衣袍猎猎作响，深深盯视着夜寒君的侧颜，迟疑再三，同样选择往后退去。 寻常眷主签订契约，引发的异象不过是小打小闹，毛毛雨级别。 这寒君仅凭一个起手式，就引发如此惊人的动静……未免太妖邪了！ “轰！轰！轰！” 在场的数人，只有丙季未曾动弹分毫。 他的盔甲太坚固了，任何风势冲撞过去，都不可能留下一丝痕迹。 至于曲音蝠，它更加轻松。 张口吐出一圈音泡泡就能庇护自身，奔袭过来的风浪像是碰到巍峨不动的山石，无论如何也无法殃及它的本体。 “行动的动机是契约浊骨之灵……疯了不成？” “就凭一枚助教徽章，料定我不会阻止？真是莫须有的自信……” 丙季巨剑指地，双眼眯起。 他根本无法理解寒君的思维模式，也完全不清楚对方做了什么，想要什么。 但他确信，寒君太大胆了，在他的界域内当着他的面开启契约仪式，自己要想干扰或者阻止……瞬息之间！ “丙师！” 沈娇云呼喊，竭力穿透风暴的声音，预示着她的立场已然站在寒君那边： “此人的契约异象闻所未闻，不是权级特别高，就是罕见的主动觉醒者。” “再不济，也有过神秘的机遇，普通人无法理解的那种……” “我建议静观其变！不建议贸然插手！” “何况女巫虽然血脉有缺，但她智慧不受影响，她对待人类的情绪很复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收服的……” 丙季不为所动。 就在沈骄云还想补充建议的时候，丙季又突然收起巨剑，领着头顶的曲音蝠，径直走出风暴席卷的中心地带。 在他那刚毅的面容上，看不到一丝情感外泄，冷漠得像是石头人。 刘易、张辛宇、殷蔓蔓等人，已经没有心思关注其他事物。 这个间隙，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寒君的身上，不想分心，更没有交流的欲望。 包括不远处通道的尽头，两男两女那瞪大的眸光，如出一辙的呆滞震撼。 …… “可骑乘的强攻宠，暂时与我无缘了。” “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倒也无妨……” 结束正念，守心明性，夜寒君幽幽一叹，心底的一缕执念应声消散。 他的眼里，同样倒映着铺天盖地的白色风浪，还有双指之间，无论如何也无法掩盖的灿金色血光。 契约印痕。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和四年前的血契仪式相比，周身的建筑没有瞬息之间灰飞烟灭，也没有天降血光、地浮煞尸、魔界之花绽放千里、黄昏之雾笼罩一城之类的恐怖异象，非常平和，非常安全。 但，这是自己能够掌握的力量。 仅此一点，天差地别！ “大人……”沙漠女巫刚刚苏醒，勉强爬起身来，摇摇晃晃站在那里。 她说的是巫语，因为有巨大的噪音干扰，连夜寒君都无法听清她说的话，只能看懂她的口型。 “我这是……熬过了巫之脉轮的崩碎？通过了第一道考验？” “可大人不是说，后面还有第二阶段，若是一百天内无法达成，我还是无法逃脱死亡的命运……为什么现在就要签订契约了？” 沙漠女巫的眼中，满载迷茫之色。 此时她的状态极其恶劣，身上的流血还没有止住，鹅黄色的鲜血还在缓慢流淌。 硬要形容的话，前面倒在血泊里，像是脱离水域、暴晒在烈日之下的鳞鱼，正在死亡倒计时。 现在忽然浇下去一大盆水，给了她喘息的机会，但也只能暂时脱离绝境，弥漫在血脉中的致命危机，随时可能再次降临。 夜寒君不言不语，未曾回应。 抬手，金黄色的血滴骤然化开。 数以百计的金黄色血丝蜿蜿蜒蜒，一端链接着他的手臂，另一端像是爬藤一样，沿着虚无的轨迹，缓慢而有力地攀爬至女巫的眉心。 “第一契约……结印！” 第41章：赐名，花烛！ “轰！” 狂风撕心裂肺般咆哮，成片的金属栏杆哐哐作响。 无数被囚禁起来的伤残眷灵，或惊恐大叫，或伏地哀鸣，场面一度混乱。 “曲音，建立屏障，尽可能封锁这边的异象！” “呀呼呀呼！” 曲音蝠嗖的一下飞远，连续尖叫五次。 随后每一次振翅，都会在面前留下一道淡紫色的光墙。 那是「音墙」，音系眷灵招牌技能之一。 其作用为隔绝声音，附带消减震动。 必要时也可以用来捕猎，趁着猎物不小心撞到音墙，被刺耳的音波弄得头晕目眩的时候，再去衔接致命攻击，往往能收获奇效。 “噗！”“噗！”“噗！”“噗！” 曲音蝠一共弄出四面音墙。 对应的，堵住四个主要通道。 早就放弃躲藏，选择光明正大窥探的姜浩文，被迫从失神的状态惊醒。 “怎么了怎么了，又发生了什么？” 叶淑、姜萌、周尼杰，两女一男都是翘首以待的表情，望眼欲穿。 动静越来越大，事态的发展越来越夸张。 四人组里，又只有姜浩文具备足够的洞穿力，勉强能够看清正在发生的事情，大家伙都等着他口头转述呢。 “我……他……额……” 姜浩文像是做了一场怪梦，如梦初醒之时，脑袋里还是浆糊一团。 他用力摇头，晃了至少二十下，完全清醒过来后，心有余悸道： “不得了，太诡异了，太夸张了。” “我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但我看得很清楚，寒君当着看守者大人，还有几个助教和工作人员的面，激活契约仪式，想要与沙漠女巫缔结契约。” “刚才所有的动静、所有危险的气息，全部来源于他……” “确实听闻个别眷主，签订契约时异象迭涌，但那不都是凤毛麟角的绝世英才吗？寒君这人……到底是扮猪吃虎，还是真的太低调了，以至于我们错估了他的才能？” “被我猜对了？”姜萌一呆，捂着樱桃小嘴，喃喃自语道： “碰到孤影狼的时候，他就是反应最快的那一個，瞬间救了我一命。” “正面对峙，他也是最沉稳的一个，从来没在他的脸上看到慌乱之色。” “我一直觉得寒君很厉害，但是没想到，好像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很多。” “不过……他为什么青睐于沙漠女巫啊？灰暗闪光……真的有契约价值嘛？” “原来，原来大佬就在身边？”叶淑沉浸在自己的认知世界，惊叹出声道： “不愧是蓝蛙国的顶级学府，进来的第二天就大开眼界。” “我此前没什么概念，现在亲自面临，好像有了一点点感觉……” 喂！你是否误会了什么？ 姜浩文抿了抿唇，特别想去反驳。 这哪里是大开眼界，这是要把天灵盖拧下来，开个天窗啊！ 砍杀女巫、助教徽章、新人眷主、契约异象、再反过来契约女巫……这些见鬼的标签，学院建立近200年，根本没有混搭过一起好嘛！ 但凡以寒君作为衡量标准，沧海阁还不得人均怪胎？ 路上随便碰到的人，要是都这么神秘特殊，我们这种小菜鸡，真的能走进这所学院的大门？ 周尼杰抓耳挠腮，绞尽脑汁道：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寒君以前契约过眷灵，但是因为意外牺牲了……” “这枚印痕其实不是崭新的，而是养好伤势、印痕修复后，再一次动用的产物？” “不可能！” 姜萌立即质疑： “修复的印痕，二次使用，呈现的颜色是淡金色的，不够闪亮，不够璀璨，外观上很好辨认。” “那寒君真的是第一次签订契约，就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人比人，差距要不要这么大啊……” 周尼杰费解，“不过我也不理解，他为什么要选择沙漠女巫，难道认为还有潜在的价值？” “无论是明星导师还是副院长级别的大人物，都不看好灰暗女巫，这样遍布争议的缺陷种，盲目选择，难道不是自毁前程吗？” “嘘！”姜萌摇头，“事已至此，我们只能旁观，压根没有评论的资格。” “可我的目光难以逾越音墙，又听不到声音。” 姜浩文像热锅上转悠的蚂蚁，思虑重重： “不知道契约是否顺利，也不知道看守者大人，最后要如何处理寒君……” “耐心等一等吧，等最后的结果……” …… 飓风如刃，横扫天地。 夜寒君渐渐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甚至就连狂暴的风浪，也只能盘旋在他的周围，无法进入耳蜗之中。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亘古不变的苍凉感袅袅升起，四海波静般的清幽冷寂，一点点占领心弦。 冥冥之中，源自契约的玄奥法则氤氲扩散。 周身的一小片区域，仿佛独立于九天十界，超脱一切自然体系。 “这种感觉……” 夜寒君闭眼，一半享受，一半敬畏。 正常的契约仪式，果然和血契判若天渊。 虽然都脱胎于世界法则的一部分，但这种自己能够把控的体验，他其实也是第一次经历。 “开始吧。”夜寒君睁开眼。 漆黑的瞳仁里，不知何时，金黄色的光芒像是火焰燃烧，灼热而又炽烈。 在他的左臂，密密麻麻的血丝覆盖缠绕，越来越细，越来越慢，越来越淡。 粗犷的狰狞感渐渐消退，难以言喻的至高感油然升起。 夜寒君低下头，明明和沙漠女巫的间隔只剩下两米，目光似穿越无尽时空，苍白的面容上，渲染着丝丝缕缕的伟岸气息。 “此为「执教者」第一契约，一经缔结，你便是我的契约眷灵。” “我知道你心存困惑，我现在就为你解惑。” “第一阶段，摧毁巫之脉轮，唤醒潜藏能量，逼迫血脉进入另一种模式的平衡。” “熬过此劫，意味着你的心性千锤百炼，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也有坚韧不拔的信念。” “接下来的一百天，是伱更加关键的阶段。” 夜寒君审视着沙漠女巫的面庞，波澜无惊，恍若述说稀疏平常的小事： “倘若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等你全部通过后再行契约，排除所有的风险，是为最优解。” “但我不需要。” “你能熬过第一关，证明自己有变强的欲望和动力，我就有九成的把握，带你闯过第二关。” “至此，缔结契约，是为我的最优解。” “现在选择的权利交到你的手上，我不会压迫，不会欺骗，如何抉择命运，是你自己的事情。” “原来如此。”沙漠女巫茫然的双眼清澈大半，名为希冀的光芒瞬间点亮。 她根本没有犹豫，拖着贯穿胸口的铁链，低下头，半跪于地，毕恭毕敬道： “能得到大人的赏识，是我的荣幸。” “如若不嫌不弃，此后余生，我愿听从大人的命令，誓死追随在身边。” “很好。”夜寒君点头，又问： “出生于巫族部落之时，可有属于自己的真名？” “有。”沙漠女巫沉默数秒，“但我早已放弃那个名字。” “这些年来，我更像是游荡四方的孤魂野鬼，并不在意姓甚名谁。” “没有真名可不行。” 夜寒君自语，斟酌着，缓缓说道： “契约仪式最后的一个步骤，叫做‘赐名’。” “由眷主赐予的名字，只要契约没有断裂，不可抹去，不可遗忘，将伴随眷灵的后半生，是非常重要的象征物。” “你出生便经历种种苦难，被族人视作异端不详，差别对待。” “之后流离失所，终日饮风餐露，与你相伴的只有孤独和痛苦……” “现在的话，就请你记住，现在是你最谷底的时刻，记住你满身污垢、血痕遍体的样子。” “你的潜力不止于此，你生来本应高傲，即便不能横扫八荒、纵横四野，区区弹丸之地，胆敢欺压你为奴为婢者，当处以极刑……” 夜寒君深邃的目光中，忽然绽放一缕精芒，金黄之光如山如海，奔腾呼啸。 “花，寓意美好，终有一天，你会以完美无瑕的姿态盛开。 “烛，烈火相伴，与你的属性接近，也象征明亮与闪耀，象征希望和无限可能。” “就叫你‘花烛’吧，这是我赐予你的名字。” “至此……” “契约……成！” “轰！！！” 心灵世界，璀璨到无法直视的光束冲天而起。 现实世界，缓慢蠕动的血丝，突然躁狂起来。 它们像是疯舞的发丝，瞬间穿透沙漠女巫的眉心，全部没入其中，眨眼间消失不见。 “唔……” 沙漠女巫跪地不起，娇躯簌簌抖动。 玄之又玄的血色光纹，快速冲荡她的五脏六腑，从里到外，不断洗涤。 一枚鹅黄色的印痕，从无到有，渐渐出现在夜寒君左手的手腕上。 其形状酷似蝎尾，触感温热，因为体积小巧、不太起眼，夜寒君的嘴角微微扬起弧度。 “终于，第一契约就位。” “接下来的五年，想要完成以‘出众’作为唯一考题的夜之试炼，这就是核心的仰仗之一吧？” 心绪激荡，波澜壮阔。 忽觉背后传来异样感，夜寒君猛然回头。 “嗯？这是什么？！” 毫无征兆，一扇通体灰白的远古石门撑天而立，仿佛立于群山之巅，遍布荒凉萧索之意。 它太古老，也太高大了，只稍一眼，夜寒君心神震颤，思绪凝固冻结，惊愕着说不出话来。 第42章：斩断锁链 也许是弹指之间，也许是一眼万年。 恍惚中回过神来，远古石门仿佛被天神抚掌抹去踪迹，没有在现实世界留下一丁点的痕迹。 夜寒君干瞪眼。 “不可能眼花，那到底是什么？” 他惊疑不定，回头望向女巫。 但刚刚被赐予花烛之名、姑且算是重获新生的沙漠女巫，目露困惑之色，不太明白大人在看什么。 “非常古老的气息，承载着玄奥无边的法则体系……” “究竟因何降临？又遁向何处？与我有关？还是……？” 纷杂的念头如迸溅的火花，夜寒君百思不得其解。 随着周身的风暴渐渐息止，外界的轮廓逐渐清晰，他被迫中断猜想。 等到整理好略显凌乱的衣冠，调整好起伏的心境，第一个看到的，便是丙季仿佛要洞穿他的冷酷目光。 “契约真的缔结了！？” “沙漠女巫，竟然愿意和你缔结契约！？” 刘易张大嘴，这下嘴里塞进去的可不止百来个拇指鸡的鸡蛋了，人体的极限差点因此突破。 站在他身侧的张辛宇，表面上木然不语，复杂的眸光却是说明了一切。 这不合理！ 没有人愿意契约灰暗闪光！从来没有！ 古籍中可是言之凿凿，这种生灵代表不幸，妄图插手它们因果命运的人，容易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这让相信命理玄学的眷主，视之如瘟虫，惶恐避之不及，除非脑子被眷灵踢了，不然怎么可能萌生契约的想法。 寒君…… 好疯狂！！ 他做了太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并且成功了！ “女巫竟然会同意？” 注重日常保养的沈娇云，姣好的面容上神色呆滞。 她是资深助教，常年驻扎救助中心。 第七层的伤残眷灵，不敢说个個了然于胸，但确实一个比一个熟悉。 尤其是沙漠女巫。 这个极为特殊的存在，自从铁锁束身，检查身体或者投喂食物，再也没有暴走失控，工作量上较为轻松。 可唯独，那沉默寡言的态度，还有那永远麻木、永远漠然的眼睛，似乎再怎么悉心照料，也不可能有人能走进她的心里，真正得到她的认可。 寒君……凭什么？ “我知道了！你刚才伤害女巫，是为了进一步削弱女巫的意志力！” “这样签订契约的时候，就可以强制征服，不存在阻力一说！” 刘易像是发现新大陆，突然之间亢奋道。 “这就被你发现了，你可真是大聪明。” 严肃场合，夜寒君都被逗乐了。 忍不住用打量小丑的眼神看着他，给予最和善的夸奖。 “这不可能……”一手把玩棉花蛇，随意揉捏形状的殷蔓蔓，下意识摇头。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囚禁在牢笼中的沙漠女巫，纵使鹅黄色的血液染遍全身，脚步虚浮、神色虚弱、狼狈万分。 她的双眼，仿佛阴森幽暗的淤泥池里，投入一颗夜明珠。 仅仅凭借这一点荧光点缀，黑暗不再可怕，别样的生命力开始燃烧。 “痛苦大幅降低……” “刚才的致命伤，似乎变成了中深度伤势，这是签订契约固有的强制恢复效果？” 作为第2位阶的疗养师，沈骄云以权能感知沙漠女巫的状态。 她吃不准具体的变化，但能够判断，女巫没事了，彻底逃离死神的追捕。 “可以的话，帮我解除锁链，打开栏杆。” “从今天起，女巫成为我的契约伙伴，不再由救助中心看护救治。” “后续的一切，不管是舆论，还是其他的麻烦，都由我独自承担。” 夜寒君挺直背脊，彬彬有礼，落落大方。 他没有看向别人，目光落在丙季的身上，毫不露怯地与他对视。 “丙师……对吧？” “先前攻击女巫，或许有违此地的规则，全然是我的不是。” “但我的初衷很简单，我要带走女巫，单靠唇枪舌剑，或者坑蒙拐骗，那可起不了什么作用。” “现在的结果清晰可见，女巫认可我，愿意与我建立羁绊关系。” “请问这是否意味着，我的所作所为，勉强算是合理合规？” 血色尽失的夜寒君，从始至终成为全场的焦点。 他的话，逼着所有人皱眉，不断深入思考。 诚然，假使契约失败，女巫不属于任何人的契约眷灵，依然归属于救助中心。 那么寒君的言论行径，无异于骑在牛鼻子上撒野，明里暗里都在挑衅界域之内的看守者，以及他们这些助教、工作人员、志愿者。 但……寒君契约成功了！ 他重创女巫，却又反过来签订契约，所谓的代价和惩罚，还能全部算到他的头上吗? 如此怪诞的循环，殷蔓蔓、张辛宇、沈骄云，几个人想了好一会，还是难以做出客观的评价。 “呀呼！呀呼！” 曲音蝠是妖之眷灵，通灵性，已经能听懂大半的人言。 它气愤于此前主人的权威受到挑战，不断发出威胁的叫唤声，坚决不同意就此作罢。 “呼！”丙季吐气化雾，眸光开合闪烁精芒。 他大步流星，一眨眼便来到夜寒君的面前，仗着更魁梧的个子，从上往下俯视，恐怖的压迫力排山倒海席卷而至。 “嗡嗡嗡——” 数不清的沙子突然漂浮而起，比米粒更加细小，颜色斑驳黯淡。 可惜，受限于禁制，受限于状态，它们无法逾越栏杆，无法阻挡在夜寒君的身前，凝聚成一道屏障。 丙季为之一愣! 猛地扭过头去，铜铃大小的眼珠子瞪视着沙漠女巫，目光凶狠，暗藏深沉。 “看来，你确实是凭真本事签订的契约。” “刚刚完成仪式，女巫就愿意护主，这般关切人类的态度……第一次见。” “丙师过奖。”夜寒君微笑。 “救助中心的规矩是，如果要领养眷灵，必须在这里签订契约。” “通过这种方式，排除别有用心者虚假的善意，再次证明领养者的决心。” “如此，我们才能放宽心，任由契约者带走伤残眷灵。” 丙季面无表情，宣判道： “从规矩或者流程的角度，你没有错。” “但伱的手段太极端，且闹出的动静太大了，严重破坏第七层的治安制度。” “这一点，丙师说得没错。” 沈娇云揉着眉心，苦恼道： “受惊的眷灵数量太多，平白给我们增加的工作量，熬一个通宵都不一定能够搞定。” “而且这么大的声响，肯定有胆小的家伙被吓死了，这是飞来横祸、无妄之灾……” 殷蔓蔓倏地严肃起来，犹豫了下，第一个抽身离开。 “我去巡查，也许还能救几个生命。” “诶？”张辛宇挠了挠头，肉眼可见的局促。 他应该是想留在这里，旁听丙季和寒君的对话。 毕竟，这很可能涉及非常重要的情报，如果有机会窥探，说不定受用终生。 “哎……” 无声的轻叹，张辛宇背着竹筐，带着月光藤离去。 连殷蔓蔓这样的志愿者学生，都愿意放弃机会，无私奉献医疗事业。 他这正儿八经的沧海阁工作人员，拿着薪水、领着俸禄，未免有些丢人了。 “咳……咳咳！” 夜寒君轻度咳血，吐了两口后，呼吸逐渐顺畅。 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帮助。 手指再一次指向囚笼里的沙漠女巫，无声的含义，昭然若揭。 “轰！！” 巨剑扬起，狂暴斩落。 坚固的金属栏杆应声轰塌，剑光不减，顺势斩向女巫胸口的抽能铁链。 “哗啦啦……咔……嘭！” 铁链崩碎。 丙季冷酷无情，瞥视着女巫，平淡如烟道： “既然找到了主人，那便还你自由。” “不过寒助教，你就没有其他想说的？” “你是指哪方面呢？” 夜寒君掏出手帕，仔仔细细擦拭嘴角。 “如果指的是手段太激烈，影响到其他伤残眷灵……确实是我的不是。”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赔偿一笔不菲的灵石，但又非常无奈的是，我目前没有偿还的能力，只能打一个欠条，暂时赊账。” “当然，如果丙师认可，我也愿意以个人的名义，欠下助教中心一个人情。” “私以为，我的人情比欠条更有价值，前提是丙师愿意相信。” 磨磨蹭蹭离去的刘易，显然听到了这段对话，回头偷瞄的眼神，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这小子，到底哪来的底气啊……” “行了行了，丙师和沈助教都在这里，这事轮不到我们做主。” 一开始出现在第七层入口的老头，拍了拍他的背，催着他快点去巡检受惊的伤残眷灵。 “唰唰唰——” 银光飞闪，得到夜寒君的同意后，沈骄云发动权能「针灸术」。 她的针和司空威不一样，后者是自己准备的金属针，再以缝纫师的权能操控。 针灸术的针，全部都是能量凝聚，随着心念召唤而出。 只是一个眨眼的工夫，银针全落在沙漠女巫伤痕累累的躯体上，淡淡的乳白色光芒不断闪烁。 “女巫……灰暗闪光的本质并没有改变啊……” “我能感受到，她的痛苦虽然减轻，但是体内的混乱，比之以往更甚……” “别嫌我多嘴，契约这样的眷灵，你到底怎么想的？” “以你激活契约的动静来看，哪怕是泥塑之胎·圆满级别的稀有眷灵，你也可以轻松收服的吧？为什么要把赌注放在女巫的身上呢?” 沈骄云拧着眉头，忧心忡忡的同时，疑惑不解问道。 第43章：水雾喷涂 “我看她太可怜了，想试试新的可能。” 夜寒君半真半假，谈吐自然道： “哪有把眷灵的胸口穿个洞，日日夜夜囚禁起来的。” “这到底是救助，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屈辱，我想只有女巫自己清楚。”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沈娇云尝试解释，立即被夜寒君打断道： “无所谓了，契约已成，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至于未来，也许我会为我的自大付出代价。” “但不管是女巫失控威胁到我的人身安全，还是因为弱小的技能难以在同位阶争锋较量，亦或者未来卡在泥塑之胎圆满，连霞照之胎都无法飞升……” “这些因果，这些代价，将由我自己背负。” 大致能猜到对方想法的夜寒君，不忘补充道： “当然，要是我运气不错，有幸改善女巫的状态，帮助她恢复稳定，恢复健康。” “那么相对应的，我也能享有福报。” “巫之一脉的法术技能，如果能正常发挥，无论是效果还是威力，还是非常令人心动的……” 针灸术已经精准插入穴位，沈骄云只需要分裂小部分的心神，以此维持权能的施法。 剩余的大半心神，听到夜寒君如此轻描淡写的言论，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的荒诞。 必须承认，非同寻常的契约异象，间接论证寒君在个人天赋或者生平机遇上，绝对有出彩之处。 但还是那句话。 这是灰暗闪光！这是浊骨之灵！ 沈骄云还以为，寒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契机，已经帮助女巫做出改变。 如此近的距离，随着针灸术稳扎稳打修复女巫的伤口。 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女巫痛感的降低，精神状态略有好转，心灵世界不再那么黑暗麻木。 可这有什么用呢，真实的血肉之躯里，单一的混乱已经不足以形容。 器官的错位、经络的扭曲、血流的缓慢……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骄云竟然在血肉最深处捕捉到一缕徘徊的死气，无论如何也无法遏制抹杀，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一点点扩散、一点点蔓延。 要不了多久，女巫就会香消玉殒？ 寒君该不会还没有发现这一点吧？ 真要是这样，自信满满的契约，该不会闹了个乌龙吧？ “咩咩！咩~~~” 水山羊没有闲着，也在利用百纹级别的「水雾喷涂」，努力治疗沙漠女巫的伤体。 它执掌的水元素，可不是自然界普通的泉水，而是蕴含治愈因子的特殊液体，外观上呈现天蓝色。 它锁定的关键位置，自然是沙漠女巫胸口血淋淋的的大洞。 如此触目惊心的伤势，随着水雾的注入，难以微观的细节之处，竟然滋生密密麻麻的肉芽。 它们蠕动的速度很慢，但没有停歇。 这让全力施法的水山羊，不一会儿就打湿了毛发，咩咩喘气，比耕田的野牛还要吃力。 “你有多少把握，重现完整的巫族之力？” 丙季沉默许久，突然开口。 此时在他的脸上，冰冷酷寒之意隐去大半，难以揣度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不好说。” 夜寒君酝酿了下，觉得有必要透露点消息，不然不方便脱身： “我的初衷很简单，既然灰暗闪光的特质难以变动，那就想办法洗掉这個标签，帮助她变异血脉。” “也只有这样，沙漠女巫才能获得正常眷灵应有的成长空间，才不至于受尽世人轻视的目光。” 丙季轻扯嘴角，再次安静下来。 血脉变异，这是低等眷灵赖以仰仗的飞升方式，这一点没有异议。 一旦找对方法，原本坚不可摧的血脉屏障，都有可能因此突破。 沙漠女巫也是同一个道理。 既然本身存在缺陷，要是促使基因突变，的确有机会破而后立、重获新生。 但改变血脉，以此破局。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真的容易吗？ 类似的想法，无论是他还是芍师，其实都有过。 包括明星导师，包括副院长级别的大人物。 初见女巫之时，不约而同产生的想法，不可能绕过变异这个选项。 结果呢？要么不敢尝试，要么中道而止。 “巨蛙池沼罕有巫之眷灵的目击报告，相关的研究自然少之又少。” “这意味着，想要帮助巫族变异血脉，难度系数是常见眷灵的数十倍。” 沈骄云拧着眉毛，认真分析道： “然后，针对灰暗闪光。” “仅有的资料显示，它们先天的缺陷太过于严重，从未有人通过后天的方式弥补成功，无论以哪种方式……” 沈骄云话未说完，欲言又止。 夜寒君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大致就是说，单独一个问题拎出来，都能算得上世纪难题。 两个相互叠加，难度暴涨数百倍，上不封顶。 到了这种程度，不管什么理由，什么天赋，什么阅历…… 妄图让人相信最后能够成功，真的很难很难。 “试试吧。”夜寒君轻笑，“常言道，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泉不死心。” “我的决心，在我签订契约的那一刻便已固化，在我没有头破血流之前，我不会被所谓的流言蜚语动摇信念。” “好吧。”沈骄云叹了口气，“都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结果。” “既然选择女巫，那就好好待她。” “她过去的经历，恐怕比我们想象中更加凄惨。” “若你再寒她的心，保不准有一日黑化，介时鱼死网破、拉着你这个眷主一起陪葬，那可没地方哭去……” “好，谨记沈助教叮嘱。” 夜寒君点头，这个建议也是他核心的想法之一，值得认可。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拿着助教的徽章？” 局势稳定下来，沈骄云绷紧的情绪稍稍放松。 压抑下去的好奇心，自然而然唤醒。 “如此年轻，眷灵还是刚刚契约的……是谁给你开的后门，一下跳到这个职位？” “哦，江永年江主任。” 夜寒君不想解释太多，直接甩锅： “如果怀疑我的身份可以找他，他能给我证明。” “其他的说来话长，今日签订契约消耗我太多的心神，就不在这叨叨了。” 说着，夜寒君面朝第七层话语权最高的人，询问道： “丙师，可以放我走了吗？” “不打算让我赔偿的话，那就默认欠下一个人情。” “以后救助中心有需要，而我恰好有能力帮忙的话……来者不拒。” “锵——” 丙季收起巨剑，头也不回往入口走去。 淡漠的声音传荡在第七层的通道之间，其味深长： “为师者，要有师者的样子。” “这里可是沧海阁，看看你胸口的徽章，不要辱没伱的身份。” 丙季渐行渐远。 气鼓鼓的曲音蝠，只好跟着主人一并离开。 “辛苦沈助教。” “不过这样的治疗，差不多也是你的极限了吧？不用过度劳心劳神，到此为止吧。” 夜寒君朝着沈骄云致谢。 彼时，沙漠女巫胸口的大洞还没有完全愈合。 仰仗针灸术，她倒是不再流血。 但是一半以上的切割伤变成伤疤，歪歪扭扭，横七纵八，比长腿的黑蜈蚣还要丑陋狰狞。 “好吧，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沈骄云没有硬撑。 她的确是第2位阶的医疗型眷主，但她每天都有超额的工作量。 类似「针灸术」这样的主动权能，每用一次都会有一定的负担，不是随心所欲无限制挥霍的。 水山羊同理。 霞照之胎·大成，全盛状态下释放「水雾喷涂」，都不见得能一次性治愈状态如此恶劣的沙漠女巫。 不完全状态，持续施法十分钟，它已经非常疲惫了。 再不泡进水里，再不好好休息，它就要昏过去了。 “回契约空间吧，那里也有助于身体机能的恢复。” 夜寒君心念一动，左手手腕处的印痕绽放一缕光芒。 只见鹅黄之光一闪而逝，沙漠女巫消失不见。 余留原地的，不过是溅落到各个地方的污血细沙，狼藉满地。 “喂，那边的同学们，看了这么久，要不要出来打个招呼啊？” 夜寒君神疲力乏，但还是强撑着一股意志力，望向左前方的通道。 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 今天的目击者太多，花烛又是稀有的巫之眷灵，附带灰暗闪光的标签。 可以预料，这场风波只是暂时结束，接下来会进入发酵的阶段，往任何方向演变都有可能。 “哈哈，真巧啊，又见面了……” 姜浩文、姜萌、周尼杰、叶淑，两男两女讪讪走出。 尤其是姜浩文，虽然听不清说什么，但是亲眼目睹寒君与看守人大人分庭抗礼，一副游刃有余处理事情的样子。 再联想先前，他以前辈的姿态审视后来者，话里话外藏着几分挥之不去的优越感，脸颊火辣辣的，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以的话，帮我隐瞒一下消息。” 夜寒君没有尴不尴尬的说法，目光平视道： “虽然不太现实，但我还是希望，我契约沙漠女巫的消息，晚一点被人知晓。” “没问题、没问题！” 姜浩文满口答应，姜萌也是小鸡啄米般点头，眸光里星星点点，又是好奇，又是崇拜。 第44章：女巫初见小蝌蚪 夜寒君离开了伤残眷灵救助中心。 盲盒商会、十字老街什么的，现在真的不用考虑了。 满分100分，花烛现在只有60-70的及格分。 但是一旦解决灰暗闪光的问题，保底90分，封顶99分，少给1分避免骄傲。 “哼哧哼哧——哼哧哼哧——” 一头臭汗淋漓的铁蹄牛，喘着粗气，卖力奔跑。 这自然是驿站搭乘的车辆，在资金不够宽裕，又没有眷灵骑乘的时候，只能出此下策。 “哞！！” 途径住宅区，牛车刹停。 夜寒君掐了一下大腿，略显笨拙地解除保护装置，然后踉踉跄跄下车。 “这个人怎么了，一副被掏空的样子……” “咿！皮肤惨白如纸，不会得了什么绝症吧！离我远点！” 偷偷议论的说话声、不加掩饰的嫌弃口吻，从刚刚离去的车厢内传来。 夜寒君充耳不闻，只想快点回到房间里，躺下来大睡一场。 ——今天超额消耗了。 破坏巫之脉轮的那几刀，看似轻描淡写，没费什么力气。 实际上，夜寒君需要投注大量的心神，全力感知花烛体内的能量变化，一分一秒都不能松懈。 中途抓住时机，迅如闪电出手。 末了扛着丙季等人的压力，强行开启契约仪式。 几番种种，说是半拼命毫不为过。 夜寒君能够面不改色撑到离开，三分靠演技，七分靠毅力。 但现在…… ……他撑不住了！ “嘭！” 大门打开，夜寒君脚底一软，结结实实摔了一下。 他咬了下舌尖，逼着自己清醒过来，回身确认大门关闭，防御阵纹顺利激活后，才肯真正卸下防备。 “哗~~~” 光芒闪烁，鹅黄色的圆形阵法昙花一现，沙漠女巫睁开茫然的双眼，本能地警觉起来，小心翼翼打量四周。 “把我扔到床上……” “算了，身上太脏了，就躺地上吧。” “明天傍晚前，如果我还没有醒过来，一定要把我喊醒，不要忘了……” 气若游丝的夜寒君，下达最后一句嘱托后，脑袋一歪，彻底昏了过去。 “大人……” 花烛眨了眨眼，一丝错愕侵占面庞。 面对看守者丙季，大人尚且能做到从容不迫。 一转眼，这是怎么了？ 这瘫软在地的狼狈模样，和印象中深不可测的神秘形象，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迟疑着，沙漠女巫环顾四周。 目之所及全部都是新奇的事物，无论是摆放的家具还是装潢的风格，都能让她目不转睛看上许久。 “呼——吸——” “噗通——噗通——” 赤裸的脚掌踩在地面，这双流沙组成的小腿上，额外隐藏着沙漠女巫最核心的传感器官之一「狭缝感受器」。 借由这个器官，方圆三十米内，无论是一粒沙子的移动，还是一块石子的滚动，都会释放肉眼见不到的波纹。 这些波纹到达腿部会有一个微量的时间，通过计算这個时间差值，女巫能够以近乎本能的方式，捕捉异常目标的方位和距离。 相对应的，奇异的振动、细微的响声……这些都会传导到女巫的腿部，最后由大脑统一收集信号，从而判断周身是否安全。 此时，空旷的别墅内十分安静，只有夜寒君和她的呼吸声、心跳声，没有灵觉上的示警。 但花烛抬起眉尖，循着某个轻微的声音源头，一步一步，谨慎地靠近一扇白色的门。 “咔——” 门被推开，一道水箭倏地射了过来。 花烛想也不想，歪头闪躲，背后的蝎尾骤然绷紧。 “诶？” 下一秒，竖起的蝎尾又给放了下去，花烛嘴巴微张，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事物。 “噗通~~噗通~~” 一只纯白无瑕的小蝌蚪，在水缸里来回蹦跶，跳跃的高度达到惊人的五厘米。 花烛懵了，眼看又是一道水箭射来，她抬起右手的钳子，啪嗒一下打散，毫发无伤。 “咿耶？” 察觉突然出现的沙漠女巫，小蝌蚪停下玩耍。 它歪着与身体比例极为悬殊的大脑袋，米粒大小的眼睛里泛着天真无邪的光芒，没有害怕的情绪，只有好奇。 “这是什么生灵？”花烛懵了。 以她的感知来看，这小家伙一点威胁力都没有，要是野外碰到，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但唯独，身处大人的居住地，这悠然自得在洗浴室里嬉闹的小蝌蚪，摆明了和那些小鱼小虾不一样，花烛根本不敢轻视。 “咿耶~~~” 小蝌蚪半截身体泡在水里，上半个脑袋扬起来，垂直吐水三次。 等到三道水箭失去推力，反向坠落，以水缸为边缘线，头顶就好像下了一场小雨。 “你想跟我玩？” 花烛后退一步，想要离开。 既然排除危险，在大人没有苏醒前，什么都不动、什么都不碰，是为最佳的选择。 但小蝌蚪不想让她走，忽然又蹦跶了两下，噗噗吐水，变着花样吸引她的注意力。 “算了，不能节外生枝……” 花烛只是纠结了一刹那，不管三七二十一，掐断所有自作主张的想法。 她重新关上洗浴室的大门，回到夜寒君的身边，一边负责警戒，一边打量大人，五官、肤色、发质、身材……每一个细节都要仔仔细细烙印心弦。 这是承诺要誓死追随的主人。 现在要做的，就是慢慢熟悉，不想辜负期待，也不想再一次迷失自己。 …… “唔，累死我了，差点玩脱……” 第二日，正午刚过，夜寒君悠悠转醒。 他瞳底的疲惫之色稍有缓和，但整体的面容，依然像是久病不愈的伤患，虚弱萎靡真真切切。 “大人，你醒了。” 不太纯正、但是声线还算柔和的巫语响起。 夜寒君扶了扶额头，侧身望去，惺忪的睡眼顿然亮起。 “咦，你用沙子清洗了身体？” 记忆里满身血污的沙漠女巫·花烛，这会儿焕然一新，外观上的改变非常鲜明。 她还是一米高，瘦瘦的、矮矮的，跟个发育不良的人类小女孩似的。 但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看不到明显的血渍了，哪怕伤疤无可避免，但确确实实，整体变干净了。 当然，更直观的参照，恐怕是一整套巫族服饰。 头上的黑色巫师帽、身上的黑白渐变连衣短裙、双臂挽着的天蓝色条纹绸缎…… 这些先天伴生的服饰，原本破破烂烂，不仅沾满污垢和血迹，还散发着令人作恶的臭味。 现在完全不一样了，像是洗涤了一遍，色彩变亮丽，破烂的地方被修补。 乍一眼看去，虽然还是不如血脉正常的沙漠女巫，那般的艳丽多姿。 但至少夜寒君不再抗拒，愿意以欣赏的眼光，从头到脚更细致的观察。 —— 【种族名称】：沙漠女巫 【混沌印章】：「巫」 【主修】：法术道/术式道/魔法道 【位阶】：泥塑之胎·大成 【混沌灵纹】：10纹「钳夹」、15纹「尾刺」、12纹「扬沙」、20纹「聚沙成盾」 【核心个性】：「不屈」 【当前状态】：浊骨之灵/生机绝断（倒计时）/受伤（中等）/饥饿（轻度）/感激（深度）/敬畏（深度）/… 【契约关系】：稳定 “不错，表层的伤势差不多愈合了，只剩下胸口的贯穿伤……” “血肉深处包括各个部位的脏器损伤，这些不用管，它只是看起来严重，实际上处于特殊的平衡状态，干预不了……” 夜寒君逐渐习惯于主动权能「资质鉴定」，倒不是刻意滥用，而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减少误判的可能。 “在我昏睡的过程中，你应该摸索过自己的技能吧？” “我预估你现在的状态，相当于第一次爆发之前，体内不会有异常的能量扎堆聚集，不会有刺痛感，不会有失控暴走的风险，回归到‘虽然看似弱不禁风，但是技巧千锤百炼’的阶段，是这样吗？” “大人所言极是。” 花烛目露敬意，暗黄色的蛇瞳明显比昨日清澈一些，额外多出一丝灵性。 “先前在囚笼里，有抽能铁链束缚，处于虚弱状态下的我，难以释放技能。” “可倘若没有铁链，我自身的状态又极其不稳定。” “不是延迟施法，就是中断施法。” “偶然间好不容易释放出来，技能的强弱也不在我的掌控中。” “甚至就连覆盖的区域、朝向的角度，我都没办法把控，全身上下支离破碎，仿若换了一具身体。” “嗯，技能弱短时间内没有关系，精细度比较重要。” “只要能精准操控技能，凭借智慧和战术，实战过程中，我们就有无数可趁之机。” 夜寒君捏着下巴，忖思规划道： “至多一周，等到胸口的贯穿伤初步痊愈，你的状态或许能达到过去的九成。” “可是大人……” 花烛欲出又止，迟疑道： “我的技能不仅仅是弱那么简单……” “我知道，”夜寒君满不在乎，“我的权能之一，能够看到伱掌握的技能。” “你掌握的沙系法术，只有「扬沙」和「聚沙成盾」。” “但这两个都不属于进攻型，没有额外的攻击力加成，你很在意这个问题？” 第45章：上位眷灵的完整心脏 “难道……不应该在意吗？” 沙漠女巫两臂的大钳子无意识地开合，裸露出来的局促模样，引来夜寒君淡淡的笑容。 “对于别人来说，这也许是无法容忍的缺陷，百般嫌弃都不为过。” “但我不一样，我看中你未来的价值，眼下再怎么苟且，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积累，无所畏惧。” 捂着干瘪的肚子，夜寒君爬起身来，径直走向厨房。 一边打开冰鲜储藏柜，一边喃喃叮嘱道： “别想太多，没必要内耗。” “好好记住谷底的自己，等到破尽千帆、决胜归来，你只会惊叹过去，然后泯然一笑，继续奋发向前。” “是……”沙漠女巫微微躬身，目露思索。 太哲学的思维方式，她还无法理解。 但这不妨碍她信任夜寒君，将嘱托铭记于心，日日夜夜揣摩，想来终有一天会领悟其中的深意。 “叮——” 热煮一分钟，浓稠的盾甲龟汤喷香出炉，逸散的香气飘满厨房。 夜寒君食指大动，不顾烫嘴，滋溜吸了一口，狼吞虎咽一顿扒拉。 香！ 太香了！ 还有什么比饥肠辘辘的状态下，喝到热气腾腾的鲜美肉汤，更令人神魂倾倒的呢？！ “隔——” 干掉所有的龟肉，喝完所有的汤汁，夜寒君打了一个饱嗝，四肢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至此，这只暴躁作为核心个性的盾甲龟，余留在世间的最后证据，仅仅是充当护心镜的龟壳。 “啧，今天是吃饱了，明天的营养餐又没着落了。” “这种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倒也新鲜。” 回味着嘴里的味道，夜寒君收拾餐具，一股脑丢进清洗机。 “你应该也饿了吧？先忍忍，晚点给你弄吃的。” “我还好，不是很饿。”花烛眨巴着蛇瞳，乖巧回答。 “嗯……我记得沙漠女巫一族，胃口比较小，一次吃饱，两三天都不用吃饭……” “你们虽然杂食，但对于食物比较挑剔，一般只吃新鲜的瓜果蔬菜，或者新鲜的虫肉、兽肉、禽肉……不吃水产品，不吃佐料，不吃精加工……饮食结构上追求极简。” “印象里我的族人，好像是这样的。” 花烛歪过头，不太确定。 “不过我一岁不到就离开了族群，作为流浪女巫，活下去是我优先考虑的事情。” “所以其实……我什么都吃。” “哪怕是腐烂了很多天的臭肉，只要能给我提供有效的热量，我都会硬着头皮吃下去。” “可以理解。” 夜寒君没有萌生心疼的想法。 在他看来，这是再寻常不过的求生本能，顶多以上位者的视角报以小小的同情，但不会有过多的怜悯。 “救助中心都给你投喂什么？” “还算不错的植物根茎，然后是各种蛙肉、虫肉。” “唔，那我估计，伱要先将就将就。” 夜寒君挠了挠下巴，如实告知道： “我现在有点拮据，一穷二白的，无法给你提供高营养的伙食。” “短期内，我的优先级是给你准备仪式所需要的材料，这是一笔巨大的开销，需要你和我一起努力。” “还没来得及询问大人，所谓的仪式，到底指的是什么？” 比起味蕾上的欢愉，以及更加健康、更加高效的成长方式，显然背后的死神更值得重视。 只要一日不解决血脉的问题，花烛的生命就处于倒计时的状态，活一天少一天。 “先前和看守者的对话，我并没有欺骗他。” 夜寒君掀开窗帘，眺望外面的天气。 随后重新拉上，背负双手，沉稳有力道： “灰暗闪光的原理我已经和你讲述清楚，它是缺陷，但不完全是缺陷，隐藏着巨大的机会。” “可惜，这个契机不是所有人都能把握的，尤其是不同的物种、不同的位阶……涉及到的问题千奇百怪。” “而我能够知晓巫族，对应泥塑之胎的通用转变方式，主要是同盟的巫族家大业大，漫长的岁月和无尽的资源下，硬生生砸出来的实验结果……” “我能够观阅，因为一场特殊的机遇。” “从我的立场，我是不劳而获者。” 夜寒君目光悠悠，追忆着某段葱隆岁月，颇为慨叹道： “但，这里面也有几個问题。” “世界上肯定存在浊骨之灵，通过修复血脉里缺少的部分，重新回归荧色闪光，乃至璀璨闪光、究极闪光，这两个更加神秘、更加崇高的命格。” “但同盟巫族研究出来的办法，属于另辟蹊径，核心的理念是‘疏导’和‘重组’。” “第一阶段破坏巫之脉轮，调整机体平衡的同时，死亡倒计时正式开始。” “这其实已经意味着，在不久的将来，一旦你完成仪式，你注定会失去闪光眷灵的标签，从此再无关联。” 花烛抿了抿唇，轻声细语道： “仪式过后，我就能变回纯血的沙漠女巫吗？” “如果是这样，闪光不闪光，其实也无所谓了吧……” “变回沙漠女巫？” 夜寒君轻笑，耸肩道： “辛辛苦苦折腾半天，要是只能变回原始血脉，那怎么行。” “这个研究成果，最精彩的部分，就是‘血脉变异’！” 话锋停顿，夜寒君向往道： “你的属性是「沙」，属于土元素的衍生产物。” “那么仪式里最重要的主材料，必须是一块土属性的结晶状魔石，在可吸收的范畴内，品质越高越好。” “魔石？”花烛微微瞪眼，露出惊诧。 她对于人类社会了解的还不够多，但魔石这种东西，属于众所周知的高档货，是个修士都能耳熟能详。 “可以预料，价值高昂的魔石，算是仪式里最珍贵的物件，搞到手的难度不小。” 夜寒君蹙着眉头自语，“其他的，还需要七种同位元素的眷灵血液，不能有杂质，纯度越高越好。” “以你作为参照点，那就是七种泥塑之胎级别的土属性眷灵血液。” “每种需要一升的量，品种不能重复，也不能从同一品种不同个体收集。” “所以，小体积眷灵首先排除，把它们抽干，血液含量也达不到仪式的要求。” “这个似乎……比较容易得手？” 仿佛打开新世界的大门，花烛睫毛轻颤，聆听得十分入神，轻声回应道。 “对，”夜寒君肯定，“但还有一个主材料，稍微麻烦一点。” “这个仪式里，不可或缺的关键之物，包含「上位眷灵的完整心脏」。” “我对它的要求，不仅仅是霞照之胎那么简单，非常看重它的种族血统以及核心属性。” 似是看到花烛对于未知的憧憬，夜寒君肃穆道： “综合而言，仪式涉及神秘的元素融合领域。” “它的理念是，将另一种异位元素融入灰暗闪光巫族的体内，使其成为血脉的一部分，以此触发新的变异。” “我所提及的风险主要出自这里，毕竟变异也是有强有弱、有好有坏的，不同的元素与你结合会有不同的效果，实验者无法掌控蜕变后的形态，属于被动性质的接受。” “万一你运气差一点，变异出来的血脉还不如沙漠女巫的原始血脉，那会显得非常吃亏。” 花烛恍然，斟酌了一小会，整理思路提出疑惑道： “那会不会，最后改变到其他物种上，彻底脱离巫族这个体系？” “这倒不会。”夜寒君摇头，“改变巫之印章，这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仪式做不到这个程度。” “它会有一个框架，不管怎么变，依然归属巫族，这一点不用担心。” “那就好……” 花烛有点难以想象，自己从一个高智慧的类人眷灵，变成匍匐于地的走兽。 万一还是呆头呆脑的蛮兽，脑子先天就很笨的那种，那不就是丧失自我吗？ 还好、还好。 听大人描述，只要收集到材料，仪式的成功率似乎很高。 最大的不确定性，其实是运气，毕竟变异属于玄学的一部分。 花烛松了口气，提前期待起来。 “沙，变种土，和炎热、极寒、干燥、大地……多种性质有着紧密链接。” 夜寒君低头思考，将自己的想法全部告诉花烛： “我不会考虑水元素的上位眷灵心脏。” “沙里面毕竟有火的一部分，水火中和，有较大的可能性回归到纯粹的土，介时会发生什么情况，难以估量。” “不过，冰可以纳入备选。” “白天的沙漠因太阳炽热，失去太阳，热量散发，又会变得极其寒冷。” “如果能利用这一点，弱化火，强化冰，将你的属性往另一个极端的状况变异，技能的效果、威力，应该会有很大的差异性。” 花烛轻轻点头，遐想随心所欲操控冰属性沙子的画面，一阵神往。 “按照这个思路，火元素的上位心脏，岂不是更加适合我？” “聪明。”夜寒君夸奖，“冰需要压制火，必然有损耗。” “但如果直接是火，火上加火，敌人刚刚触碰你的沙子就被烫伤，如此棘手的混合属性，想想都令人头疼。” 第46章：巫族的繁衍体系 幻想一旦被勾起，兴致顿时昂扬。 当着花烛的面，夜寒君继续侃侃而谈道： “另外，风也是绝佳搭配。” “风吹石走，风元素和沙元素必然也是完美的结合，能够进一步提高技能的杀伤力。” “还有光——光、火、沙，这几个元素本就有契合的部分，交织缠绕，应该不会有弊端。” 夜寒君略作深思，补充说道： “不过暗元素……这个不行。” “这个元素，暂时是我另一個职权的核心属性，过去和未来都会接触很多很多，且品质一定不会差。” “为了以后的阵容互补，现阶段除了最最顶级的摆在我面前，其他的我不考虑。” 花烛想起囚笼前那一幕，微微点头：“一切听大人安排。” “木，这个元素不好说，和沙属性搭配，可能有特殊效果，也可能没什么鸟用。” “金，这个也不用考虑，数量太少了，巨蛙池沼估计见不到。” “雷，重点考虑，雷从火，高度契合。” “倘若以后你的沙子掺杂雷电属性，发动技能后，敌人仅仅是触碰沙子就被电得四肢抽搐，同位阶里，你的战斗力必然名列前茅……” 夜寒君一个又一个，提出自己的设想，然后从旁解释，尽可能让女巫听懂。 安静聆听、偶尔提出问题的花烛，眸光越来越亮，名为希冀的神采逐渐充斥面庞。 “……具体的，还是看机遇吧。” “能力范畴内，我想弄到最为优质的眷灵心脏。” “毕竟，哪怕锁死想要的元素，不同种族之间元素的强弱，那也是千差万别。” 吨吨吨喝了口水，夜寒君沉吟片刻，不再谈论仪式相关的话题。 他起身离开厨房，走向盥洗室，边走边开始脱衣服。 “不行了，忍不下去了。” “一想到我昨天穿着这套脏兮兮的衣服，死猪一般趴在地板上睡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受不了一点！” “嘭！” 盥洗室的门被推开，赤身裸体走进去的夜寒君，立即被一连串的水箭击中额头。 “嗯？速度这么快，还可以连发了？” 夜寒君的感知力，哪怕没有全力催发，也能基本覆盖整栋别墅的内部。 这几道水箭，纯纯是他不想躲，想和小蝌蚪有个互动。 但他有点意外，昨天早上还只能噗噗噗吐水的纯白蝌蚪，这会儿不仅学会了连发，每一道水箭还变得轻盈迅捷，飞行速度翻了一倍不止。 “咿呀~~~” 小蝌蚪扬起脑袋，欢快地甩动尾巴。 那样子不像是邀功、想要得到夸奖。 简简单单的，就是因为夜寒君的到来，小蝌蚪似乎觉得不用独自玩耍，有人一起陪着了。 就很……开心！ “咿耶~~~咿耶~~~” 小蝌蚪一蹦五厘米高，自由穿梭在水缸之中。 其他的小生命，要么被其特质蒙蔽，本能忽视它的存在。 要么慌乱逃窜，宁可绕着走，也不想近距离接触。 “净兽都这么变态的吗，玩着玩着都能变强？”夜寒君不禁感慨。 领悟「吐水」这个技能，满打满算也就第三天。 夜寒君也没有正儿八经的指导过小蝌蚪，它还是太小了，为数不多的相处时间内，培养培养感情，带着它学习几个人类词汇的含义，那就够了。 没想到一觉醒来，小家伙突飞猛进，自己拓宽了技能的娴熟度。 这个天赋，真是惊人！ “相互认识一下吧，这是花烛，巫族的姐姐。” “嗯……听不懂我说话没有关系，以后我要是没空陪你玩，她也是可以的，你们多多交流，多多增进感情，混个眼熟先。” 夜寒君指着门外踌躇不前的沙漠女巫，大大咧咧道。 “咿耶！” 小蝌蚪似懂非懂。 没有感知到明显的恶意，意味着它不会有害怕的情绪。 而且这是第二次见到沙漠女巫了，小蝌蚪浑然不觉有任何问题，噗噗噗吐水，一会击中夜寒君的额头，一会击中花烛的钳子，咿耶咿耶叫唤着。 “这是什么生灵？”花烛偷偷打量，面露一丝好奇。 自己的状态确实恶劣，同位阶里谁都可以欺负。 但比之小蝌蚪，更大的体型、更高的位阶，想来还是有压迫力的。 换成其他年幼的小体积眷灵，不管聪明还是愚笨，基于本能都会逃窜闪避。 小蝌蚪没有。 从始至终，它都表现得没心没肺，不知是察觉不到危险，还是仗着某些能力有恃无恐。 “它的种族名称，目前叫做‘纯白蝌蚪’。” “它是净兽，由天地孕育，并非母体孵化，稀有程度位列顶级。” “天地孕育的生灵？！” 花烛愣神，认知受到冲击。 巫族的繁衍体系，其实已经足够特殊。 巫族里面的主流血统，基本和“女巫”、“巫女”脱不了干系。 的确有男巫，但往往男巫所属的血脉又是独立存在的，对应的支脉里难以见到雌性。 当然，也有不男不女、不雌不雄的特殊巫族，这个不同而语。 花烛清楚的是，「沙漠女巫」对应的繁衍方式，符合主流的雌性巫族。 她们没有人类的生殖器，没有子宫，生理结构不一样，不需要与异性巫族结合。 只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比如倒退位阶和牺牲时间，就能孕育出后代的胚盘。 把胎盘放置在特殊的容器，少则三年，多则五年，等到大脑、躯干、四肢初步完成发育，真正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是标准的泥塑之胎·虚引，最最年幼的沙漠女巫。 花烛，就是这么诞生的。 这个时候夜寒君竟然告诉她，世界上还有不需要血脉传承，由天地自然孕育出来的奇异物种。 这实在有些……瞠目结舌！ “你欠缺的知识，以后慢慢给你补充。” “事实上，这种方式并不算绝对少见。” “比如兵兽，它们也是这样诞生的。” “不过兵兽的数量远比净兽多，除非是特别高端、特别适配的品种，不然无法和净兽相提并论。” 夜寒君并不在意女巫拥有雌性类人的特征，在他眼里，眷灵是眷灵，人类是人类，泾渭分明。 所以他无所谓地，一边光着身子点燃香烛、调试水温，一边随口应答。 “对了，伱有没有听说过元素眷灵？” “拥有「元」作为混沌印章的纯血元素生灵，主修山海道、自然道，也是天生地养的眷灵品种。” “这类眷灵会非常契合与元素息息相关的职权，比如「魔导士」，比如「天气使者」，比如「航海家」「金属骑士」「咒术师」等等等等，只要有标志性的契合元素，得到对应性质的元素眷灵，权能必然暴涨。” “搭配同位元素的其他眷灵，元素眷灵就相当于超级辅助，既增益眷主，也增益伙伴，一人两兽阶段就能形成无比强悍的三角循环……” 花烛缄默无言，不知第几次被大人随口提及的话语，震荡心神。 这个世界，原来如此精彩？ 这么多未知，这么多可能。 是否也意味着，只要机遇合适，一条毛毛虫也有可能蜕变成遨游天空的巨龙？ “呼，舒坦！” 夜寒君放好水，先冲了个澡。 继而舒舒服服泡进浴缸，双眼半睁，叫声销魂，似乎全身的神经都得到放松。 “咿耶！” 小蝌蚪蹦蹦跳跳，似乎想从另一个水缸，跳到夜寒君这边，拉近距离一起玩耍。 它失败了，小小的躯体能够跳跃五厘米，已经是非常厉害的高度。 一下跨越数米，以它现有的爆发力，差得太远了。 “咿耶？” 小蝌蚪突然停下来，歪着头，静止不动。 夜寒君一开始没注意，全身心沉浸在肌体升温、血流加速的酣畅状态，如醉如痴。 还是花烛的一声轻咦，转变他的注意力，下意识侧过头瞥视。 只见小蝌蚪的嘴里，忽然吐出一个半透明的泡泡。 泡泡非常迷你，直径大约六厘米，其貌不扬。 但这个泡泡，噗的一下包裹住小蝌蚪，将它容纳其中。 然后在夜寒君近乎瞪视的目光中，泡泡飘了起来，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晃晃悠悠跨越数米的距离。 再然后，用时十秒钟，好不容易漂浮到夜寒君泡澡的水缸上空，泡泡吧唧一下碎掉，小蝌蚪欢叫一声，脑袋朝下，自由落体。 “噗~~~” 小蝌蚪跳进了水温超过六十度的浴缸里。 它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样子，如鱼得水，游得飞快。 “诶？” 夜寒君懵了，瞳底的惊讶难以散去。 “这是当着我的面……顿悟了？ 资质鉴定启动，就在纯白蝌蚪【混沌灵纹】那一栏，继88纹的「不动如石」和12纹的「吐水」后，又多出16纹的「浮空泡泡」。 “嫌你年幼，延时契约，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很少怀疑人生的夜寒君，这一次忍不住自我反省： “虽然说，衡量眷灵的战斗力，更注重技能的质量，而不是数量。” “但更多的技能，有利于拓宽应变能力，不同环境、不同局势，更加的游刃有余……” “就你这领悟技能的速度，其他眷灵拍马难及……小家伙，你到底要给我多少惊喜？” 第47章：瓜瓜 以往喜欢沉浸式泡澡，不太喜欢被打扰的夜寒君，看着欢快游动的小蝌蚪，舌挢不下，难掩惊容。 「浮空泡泡」这个技能，混沌灵纹不多。 要是以此作为眷灵能力值的评判标准，可有可无，意义不大。 但…… 这是小蝌蚪刚刚领悟的！ 它仅仅只是表现出想要和夜寒君一起玩耍的心愿，摸索了一小会，不声不响就多了一个技能。 这就是天赋选手的可怕之处？ 以后要是想摘天上的星星，一念通透，该不会也能领悟相关的技能吧？ “咿耶？” 小蝌蚪依然没有意识到，自己随随便便领悟技能的天赋，带给大蝌蚪多大的冲击力。 但它察觉大蝌蚪的异样，渐渐停止游动，就这么漂浮在水面上，仰着头看他，呆呆的、萌萌的。 “没事，夸你呢。” 夜寒君点了点它的额头，笑容满面的同时，心情渐渐平复。 目前能够确定的情报，「不动如石」，这一定是纯白蝌蚪的种族技能。 甚至，它的强度太高了，很可能是专属，其他种族领悟的可能性近乎于零。 相对而言，「吐水」就特别常见。 水系眷灵只要愿意，只要有嘴，花点时间都能领悟。 毕竟这是很多水系技能的前置条件，只有先掌握「吐水」，后续才有可能升级成「水枪」「水柱」「水弹」之类的技能。 至于「浮空泡泡」…… 这个技能比较特别。 它比较鸡肋，拥有飞行能力或者两栖生存能力的水系眷灵，根本用不到这么基础的技能。 纯正的水生物种，从出生到死亡，全部呆在水里，这個技能对它们也没什么意义。 只有与眷主签订契约，部分情况下脱离河流，为了避免窒息而死的契约眷灵，有可能用到。 而它们掌握「浮空泡泡」的主流方式，便是由眷主定制训练计划，精心培育一段时间，才会有领悟掌握的机会。 “越来越有意思了……” “说不定我正在见证，未来某一个史诗级水系巨擘，从零到一的起步阶段……” 夜寒君以手指逗弄小蝌蚪，小蝌蚪嗖的一下逃远，又开始在浴缸里嬉戏。 “给你起个名字吧，就叫‘瓜瓜’。” “等你能够‘呱呱呱’叫唤的时候，势必已经长成幼蛙，可以在世人面前展露头角了。” “咿耶？” 小蝌蚪急刹，米粒大小的眼睛里，一丝莹润一闪而逝。 “哗~~~” 夜寒君继续泡澡，一边泡，一边搓泥。 沉浸式享受半个小时，他才肯脱离浴缸，看着镜子里卸下疲惫的自己，颔首表示满意。 “大人。” 盥洗室的门没关，沙漠女巫径直走进。 她用钳子托举着一大堆衣服，递到夜寒君的面前，神色恭敬地问道： “这是您衣柜里的衣服，接下来是居家，还是需要出行？” “诶？”夜寒君微微诧异如此贴心的女巫。 随手翻出一套棉质的训练服饰，拿在手里，却没急着穿戴。 “自然要出门。” “我对你的认知存在偏差，今天剩余的时间，可以去训练馆里检测你的技能。” “是。”花烛盯着地面，目不斜视。 “不过……”夜寒君瞥了眼镜中的自己，黑色的长发垂荡下来，竟然都快碰到腰了。 “出门前，先帮我理个发吧。” “这么长的头发，哪怕扎起来，也会影响身体的协调性，不利于危急时刻的灵活应变。” “理、理发？” 花烛呆了一下，巫语都说不连贯了。 “一回生，二回熟，放心大胆剪。” 夜寒君找了个半人高的板凳，坐下来，热情招呼道： “我自己也可以剪，但你咔咔两下就搞定了，又快又省心。” “哦、哦……” 沙漠女巫的脑袋里短暂空白，万万没想到，人前高冷又神秘的大人，背地里还有这样的一面。 她迟疑了一小会，见夜寒君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 颤颤巍巍抬起钳子，对着夜寒君比划的位置，发动技能「钳夹」，咔擦剪了下去。 “不错。” 脑袋上的重量骤然一轻，审视镜子，头发的长度变回以前的中短发。 因为有些天然微卷，凌乱中凸显一丝狂野的气质。 先前苍白皮肤带来的阴柔感，似乎也被削弱一分，整体看上去更加顺眼。 “咿耶！” 脑袋探出水面的小蝌蚪，目露惊奇。 一直以为那黑不溜秋长长的东西，是大蝌蚪的尾巴。 竟然……剪断了？！ 小蝌蚪扭头，盯着自己晃来晃去的小尾巴，一阵思索。 “喂喂喂，不要瞎琢磨。” 夜寒君太阳穴一跳，生怕小蝌蚪领悟“断尾求生”之类的古怪技能，介时到底是蜥蜴还是蝌蚪？别太离谱好么。 “咿耶……” 小蝌蚪·瓜瓜，重新打量大蝌蚪，记住他焕然如新的模样。 “我们要去训练馆，伱要不要一起？” “咿耶！” 小蝌蚪游了一圈，小小的嘴巴里吐出一个泡泡，包裹住自己，又一次漂浮起来。 “有浮空泡泡，短时间内离开水缸，的确不用担心窒息或者干涸而死……” 穿戴好衣服，备好干净的手帕，确认个人徽章、吸血匕首、盾甲龟龟壳不离身。 夜寒君走到厨房，一顿翻找。 一分钟后，一个水壶出现在他的手中。 虽然是新的，没有使用的痕迹。 但是款式老旧，皮质的外壳隐隐老化，疑似积压在别墅里的生活用品，早就应该被淘汰。 “瓜瓜，过来试试。” “能够接受的话，以后就带你一起出门，早点见见世面也不错。” 夜寒君灌入十分之九的清水，其他什么也没放，打开瓶口，对准小蝌蚪，示意它跳进去。 “咿耶？” 小蝌蚪好奇探头，盯着黑乎乎的瓶内瞧了一眼。 再抬起头，看看大蝌蚪，小眼睛眨了几下，非常信任地钻了进去。 “走在路上肯定会颠簸，你真的能适应吗？” 夜寒君晃了晃瓶子，剧烈的震荡下，小蝌蚪瞬间变成石头，沉入底部一动不动。 等到瓶内的漩涡渐渐平复，它才变回原样，仰着大脑袋窥探头顶的光亮处，眼睛里看不到慌张或者惊恐。 “反应快，情绪稳定，应该不会出事情……” 夜寒君放下心来。 要是小蝌蚪无法适应突发情况，强行带在身边。 一旦应激，将会严重影响未来的身心健康，得不偿失。 “先将就一天，等明天跟着屠隆去上课，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淘个简易的装备，给你换个更舒服的容器……” 画着大饼，夜寒君将皮质水瓶斜挎在肩膀上，瓶口微微扭半圈，特地没有盖紧。 接着便是回收花烛，现阶段女巫可没办法随随便便走在大街上，一点好处都没有，只有一堆的麻烦事儿。 …… 去训练馆不用找驿站，徒步十分钟就能抵达。 这可是沧海阁数量最多的教学建筑之一，总数超逾150座，分布在学院的各个角落。 夜寒君居所附近就有三座，还都是中等规模的。 只要没有太苛刻的要求，第1位阶的眷主完全够用，唯一要顾虑的，反而是钱包里的灵石够不够多。 “到了，就是这里。”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绿色的晶体建筑，外观上追求时尚。 尤其是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一块超大号的钻石戒指，晃得人眼睛生疼。 夜寒君闲庭信步，跟随三三两两的人群，一起走向正门。 “吼！！” “喵呜！喵呜！” “呱！咯咯哇！斯卡斯卡！…” 刚刚进门，乱七八糟的声音就往耳朵里涌入。 “铁头蛙！使用头槌！” “对着这面墙！给我轰碎它！” “大壮！给我起来！今天必须练到力竭，不然就喝不到大古浓汤！” “大脚啊，跑起来，生命在于冲刺！” “今天多流汗，明天少流血，这是锻炼你的耐力，不许偷懒！” …… 热火朝天的训练，好不热闹。 这些声音源自左手边的公共区域。 那里有很多辅助器械和训练道具，因为不收取任何费用，一直是平民学员最常去的地方，没有之一。 夜寒君瞄了一眼，心痒痒。 这么多人，应该会是执教的好地方吧？ 要想促进职权快速成长，恪守共鸣法则可是关键。 “先生，需要服务吗？” 一个挂着职业微笑的小姐姐，坐在一只灰色的岩蛙背上，蹦蹦跳跳靠了过来。 夜寒君眼角轻抖，又想起骑乘蛙类眷灵的问题，呼吸微微停滞。 “我要去……私人训练室。” “先生第一次来吗？”引导员小姐姐巧笑嫣然道，“第一次来的话，需要提前充值哦。” “我们这边的私人训练室分好几个档次，也分不同的功能和类别，收费标准都是不一样的呢。” “平均消费标准，大概是多少？”夜寒君坦率问道。 “嗯……因为我们这边属于中级训练馆，比初级训练馆的场地更大，环境更好，配套的护具、阵纹、道具什么也都是比较新的款式……平均算下来的话，每小时大约收取1枚下品灵石作为租赁费用。” 第48章：融合权能·超灵性 “噢……” 夜寒君点头，暗自忖思。 夜之试炼，每个试炼者的开局，除了一份类似伪造证明的神奇道具，确保身份不出问题。 唯二的另一个开场道具，便是1枚中品灵石。 1枚中品灵石，相当于100枚下品灵石。 听上去是不是很富有？ 错，大错特错！ 对于凡人而言，一家三口一个月的收入，如果能达到5枚下品灵石，基本就能过得比较滋润。 但御灵之路非常烧钱，哪怕是巨蛙池沼这样的小地方，哪怕是刚刚开始的新人眷主。 不考虑初始眷灵的获得方式，一個月包含日常生活和修炼资源的最低开销，也不会少于20枚下品灵石。 要是契约胃口比较大的眷灵，或者比较娇贵的眷灵，且追求培育的质量、效率、成果。 每个月不投入数十上百枚下品灵石，那就是痴心妄想。 夜寒君就更加不够用了。 以前每个月都有一大笔零花钱，且从来不会用下品灵石充当交易货币，最差也是中品，大手大脚惯了。 没办法，不管是正儿八经用于基础修炼，还是吊儿郎当吃喝玩乐。 家里的要求是必须花光，美名其曰“培养兴趣”，不然下个月一块灵石都不会给。 中级训练馆私人训练室，一小时1枚下品灵石，这很贵吗？不！相当便宜啊！ 在夜寒君的概念里，1枚下品灵石，相当于前世的1块钱，谁花1块钱会眨眼啊？ 可问题是…… 环境变了。 夜之试炼是夜氏一族传承至今的祖训，无人胆敢忤逆，无人胆敢造次。 一旦无法通过，夜寒君将会失去「夜」这个姓氏，永久列入旁支，永远不受重用。 事实上，夜寒君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得到「夜」这个姓氏。 假使在涉及祖祭或者代表家族社交的正式场合，贸然提及自己的姓氏，一定会被视为重罪。 曾经有亵渎这条铁血规则的族人，桀骜不驯，自觉命比天高。 到头来剥夺血脉、磨灭职权。 高高在上的眷主，变成了伤病满身的凡人，没几年就泯然于众，沦为一堆无人问津的白骨。 夜之姓——终究源自远古宙！ 它横跨近古宙全部的十个纪元，莅临如今的新生宙，前后绵延十二个纪元，不出意外，还会绵延至第十三个纪元！ 这也是为什么，夜寒君来到巨蛙池沼，来到蓝蛙国，对外只能称呼自己是“寒君”。 他……还没有那个资格！ 不完成夜之试炼这道必须经历的成人礼，他无法对外宣称自己的姓氏。 至于如何完成.... 考题其实非常简单，自始至终只有两个字，然而能够完成者，往往十之一二。 ——出众。 仅此而已。 …… 思绪如翻江倒海之水，渐渐归于平静。 唯一的1枚中品灵石，夜寒君希望用于更加重要的物资储备上，暂时不想投资在训练馆里。 他掏出个人徽章，礼貌问道： “如果凭借这个，是不是拥有免费使用训练室的时间？” “额……” 引导员千百遍练习的职业微笑，僵在脸上。 “这是……助教徽章？” “可以是可以……不过助教徽章在中级训练馆，可以免费租赁档次最高的私人训练室……” “那种训练室，理论上是给第2位阶以及霞照之胎使用的……每小时的收费标准约等于5枚下品灵石……” “可以等价拆分成第1位阶的训练室吗？我暂时用不到这么高档的房间。”夜寒君挑眉问道。 “恐怕不行诶。” 引导员手脚局促，支支吾吾道： “此前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何况属于您福利的那部分时间，直接计算在徽章里面，不管您去哪个中级训练馆，都是直接刷门进去，我们这边没办法施加操作……” “这样的话，”夜寒君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既然不能拆分，那就带我去最好的房间。” “是。”引导员偷偷瞄了他一眼，座下的岩蛙一蹦一跳，开始在前面带路。 少顷，就在训练馆的二楼，一条宽阔大气的特殊通道出现在感知范畴中。 放眼望去是一扇扇紧闭的金属大门，每一扇门的旁边，都会放置一块巨大的石板。 石板上面，雕刻大量的文字，详细介绍门内存放的器具以及搭载的阵纹，相关的收费标准、启动方式、注意事项……全部罗列其中。 “先生，这边都是留给第2位阶使用的高档训练室。” 引导员再次挂上职业性的微笑，前倾身子道： “您应该知道的，北院区只负责容纳第1位阶的眷主，能够使用高档训练室的，只有导师、助教，亦或者空闲的工作人员。” “相对于一楼的公共区域，这里非常冷清，绝对不会有人打扰你。” “好，谢谢。”夜寒君点头，“接下来我自己逛会儿，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先生，有需要可以按服务铃，马上会有工作人员过来帮你的……” 引导员似乎还在惊讶夜寒君的身份，三步一回头，各种窥探的小动作。 夜寒君摆了摆手，大步离去。 “重力训练室、幻境训练室、标靶训练室……” “液压训练室、气流训练室、低温训练室……” “木质傀儡训练室、超空旷训练室、拟态树藤训练室……” 走马观花，大致瞧了个遍，夜寒君没有太纠结。 他这次来，并非专项训练，主要是找一个合适的场地测试女巫的能力，更加看中“私人”这个性质。 只是思索了十几秒钟，夜寒君便走到「标靶训练室」的门口，确认房间处于闲置的状态，滴的一声刷取徽章。 “轰隆——” 金属大门向着两侧开启，一间面积超过2000平米的正方形房间，出现在夜寒君的面前。 里面的结构非常简单，纯白色的墙壁是一整块金属，额外凿刻「加固」阵纹，玉婴之胎破坏起来都有不小的难度，霞照之胎基本没有可能。 地面，大致还有「恒温」「保湿」之类的附加阵纹，提升舒适度。 墙角隐蔽位置，藏着两个自动警报装置。 房间内如果出现超越极限的狂暴能量，亦或者出现生命迹象迅速衰弱的情况，它会往外界传输信号，以此呼唤警戒人员、医护人员，最大限度避免意外发生。 “还不错。”夜寒君如是评价。 等到大门重新关闭，空旷的房间内只余留他一人。 徘徊在耳边的杂乱声响终于被屏蔽，周身彻底安静下来，似乎连头发掉落在地都能发生声音。 刹那间，夜寒君闭拢双眼，毫无保留的释放感知力。 经由这几天的自我审视和自我观察，他已经确认。 沉睡四年后苏醒，凭空暴涨的感官系统，确实源自两个职权。 「恶魔侍者」，其一的被动权能叫做「恶感知」。 涉及死亡、痛苦、绝望、憎恨、愤怒等极端负面情绪，或者掺杂黑暗、杀戮、鬼魂、地狱、血腥、骸骨、恶魔、罪恶、邪煞等特性特质的眷灵，夜寒君先天富有超越常人数十倍的洞察能力。 而「执教者」所属的被动权能，其一是「安抚」，通过手掌触摸毛发类眷灵的脑袋，有助于稳定情绪、拉近关系。 其二，名称未知，但效果毋庸置疑，全方面提升夜寒君的视力、听力、直觉、灵性……效果之全面，怎么看都不像是e级职权。 当然，最匪夷所思的，恐怕还是两个本该相互独立的被动权能，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融合到了一起，甚至可能在原有的基础上，实现了另一层意义上的升华。 夜寒君将这个融合起来的被动权能，命名为「超灵性」！ “轰——” 现实世界，感知器官的全面激活，彷如洪水滔天，肆虐冲刷标靶训练室的内部。 无需用眼，夜寒君也能“看”到缤纷的色彩，大到一整面墙，小到一颗灰尘、一缕灯光……都可以被他观察捕捉。 包括他自己，夜寒君同样可以用上帝视角俯瞰自己，等同于360度环体观测，根本不存在视觉死角之说。 “没有监视……” 仔仔细细扫荡一遍，明确房间内没有隐藏的窥探符文，符合绝对意义上的私密空间。 夜寒君睁开眼，瞳底的精芒如流星破碎黑夜的同时，释放出去的感知力回收大半。 ——被动权能，也不是说无底线乱用的。 体内存在激活和关闭这两个选项，视情况还可以选择全力激活，或者少量激活。 始终维持最高的输出频率，对于精神是不小的负担。 尤其是目前的身体处于被掏空的谷底状态，远比正常情况下更容易疲惫，夜寒君必须有所取舍。 “出来吧，花烛。” 召唤阵法的光芒昙花一现，再看去时，沙漠女巫施施然出现在训练室的中央，正从抱膝蜷缩的休息状态，调整到笔直站立的姿势。 “不要有拘束感，也不要多想。” 夜寒君一改常态，苍白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笑意，冰冷而又严肃道： “就在这个房间内，当着我的面，把你掌握的四个技能，一个一个释放给我看。” 沙漠女巫心中凛然，微微躬身道：“是！” “啪！啪啪！” 夜寒君按照石板上看到的操作步骤，以特定的节奏敲击墙壁。 霎时间，地面隆隆作响，十个圆形标靶破土而出，围绕沙漠女巫，刚好形成一个大圈。 第49章：测试技能 “第一个，钳夹！” “瞄准你正前方的标靶，全力进攻！” “呼——喝！” 作为高等智慧眷灵，花烛不需要弯弯绕绕的语言进行引导。 夜寒君刚发出指令，她便往前冲了一步，赤裸的脚掌踩踏在地上，右臂抡起，仿若勾拳。 明明拥有类人的躯干以及好看的直角肩膀，纤细的小臂前端，拥有的却是黑色的蝎钳。 这的确会让沙漠女巫一族，大幅降低少女的清纯感，比起传统印象里神通广大又婀娜多姿的冷傲巫女，更贴合畸变亚人的形象。 “叮叮叮——” 一步之距、固定标靶，自然不可能落空技能。 钳子前端酷似剪刀的部分，用力夹住标靶，锯齿状的尖刺来回摩擦。 由此迸发的刺耳声音，经由金属墙壁之间回荡，变得更加难听。 “这是青钢锻造的标靶，厚度只有半厘米，全力施展「钳夹」，只能留下极淡的痕迹？” 夜寒君凝神观察，得到的结果和预期一致。 房间内的标靶形状上大致相仿，但是所用到的材质不尽相同。 最坚固的堪比金属墙壁，能够完美阻挡霞照之胎的强力技能。 最脆弱的以木头构造，即便以他如今的状态，赤手空拳也能撼动一二。 至于青钢，这种材质算是最常见的合成金属，凡人搭建房子，基本就用它打造地基。 “大人，是不是太差劲了？” 收回钳子，花烛站立在标靶前，略显紧张。 夜寒君无所谓一笑，向她走去，腰间的吸血匕刃在手里转了一圈，顶住柄头，也往标靶上划拉了一下。 “滋啦——” 可以看到，在没有用尽全力的情况下，他的随手一刀，竟然和沙漠女巫留下的痕迹不相上下。 这让花烛低下脑袋，两只钳子互相交错，像是犯了错误玩弄衣角的小姑娘，呆在原地自我反省。 “问题不大。”夜寒君宽慰道。 女巫一族，除了个别比较奇葩的“近战女巫”，其余主修的方向，基本框定在法术这个领域。 而且她们是出了名的“输出暴力、身板脆弱”，管你前面施展的法术声势有多么浩大，要是被老六偷袭到本体，重创的概率远高于同样擅长法术，但是攻守相对平衡的妖之眷灵。 沙漠女巫也不例外。 她们只是外形上有点像是亚人族的蝎女，拥有尖锐的蝎钳、蝎尾。 但实际上，这两個部位唬人的成分居多，本来就没有多大的攻击力。 非置身绝境，血脉正常的沙漠女巫，绝对不会轻易涉险。 她们的核心战斗方式就是控制距离，在这个基础上，再通过一系列的法术技能，进攻、防守、骚扰……将猎物玩弄于股掌之间。 “泥塑之胎，沙漠女巫一族的「钳夹」技能，对应的混沌灵纹，普遍在20纹到25纹之间。” “因为灰暗闪光导致的削弱问题，你只有10纹，十纹技里垫底。” “稍微差那么一点，甚至连技能都无法构建而成……” 夜寒君绕着女巫走了一圈，抓住她的钳子，以指关节敲击，沉稳推断道： “这样的强度，技能完美命中，你连霞照之胎·小成的护甲都不一定能够破开，霞照之胎·大成更是想都不用想。” “只有身板同样脆弱，或者尚显年幼的眷灵物种，你才有可能让它流点血，造成轻伤。” “大人所言……分毫不差！” 花烛自幼在外流浪，无论是技能的领悟开发，还是与凶残野兽的生死交战，都是自己一步步摸索。 正常女巫的娇贵感、矜持感，她是没有的。 近战技能可有可无的说法，在她这里也不成立。 真要到了拼命的时候，别看钳夹的伤害几不可闻，说不定就是绝地翻盘的机会。 更何况，花烛压根就没有掌握攻击型的法术！ 利用钳夹和尾刺给予致命伤，反而是往日里使用频率最高的两个技能。 “很多眷灵，就算掌握数量不菲的技能，没有充分利用，最终的战斗力也会低于预期。” 夜寒君笑道： “你不一样，技能先天弱，又难以领悟。” “每得到一个，恐怕都是在惊喜若狂之中，一遍遍打磨，一遍遍练习，以求榨干它的价值。” 花烛下意识点头。 这种三言两语就能被理解的感觉……还不赖。 “试试尾刺吧，右手边的硬木标靶。” 夜寒君发出第二道指令，“15纹的强度，想来瞬间洞穿不成问题。” “是！” 一声令下，沙漠女巫的脚底突然裂开几道缝隙，金黄色的沙子向外流淌，推动她的身体向着右侧“漂浮移动”。 嗖的一声，黑色的环节状蝎尾，犹如用力挥舞的藤鞭。 尖端仿佛淬着鲜血的玫红色尾针，轻而易举洞穿硬木标靶，完全穿透。 “以演练而言，动作十分干净。” “想来钳夹无法穿透的护甲，从背后突然释放的尾刺，出其不意下，会有更多的机会。” 沙漠女巫点头，蝎尾随着心念收回，摆出认真听讲的表情。 “我观察了好几次。” 夜寒君顿了顿，适时给予夸赞： “当伱的周围存在活物时，不管你处于哪一种状态下，你都会下意识藏匿蝎尾。” “具体的表现，就是你的身体会朝着对方倾斜，不会让出侧身和后背的位置，确保自身安全。” “其次，借助身体遮挡，以及光线投落形成的阴影，蜷缩不动的蝎尾好比是蛰伏起来的毒蛇，不仔细观察，真的会有可能发现不了。” “这……”花烛微愣，“我都快忘了，这是什么时候形成的习惯……” “常年混迹野外历经生死、常年呆在人类城市接受更安全的模拟训练，两者终究有着巨大的差别。” 夜寒君淡笑，“在培养眷灵这条道路上，我属于无可撼动的实践派。” “那些花里胡哨但是效果甚微的训练方式，或者花费大量精力却得不到足够回报的训练方向，在我这里意义不大。” “所以……我很欣赏你。” “以后你依然要坚持这条道路，领悟的技能只要在能力范畴内，都要反复打磨，竭尽所能做到最好。” “是！”花烛感受到久违的振奋。 如果说先前的一切都是点燃烛灯，重新照亮她前行的方向。 现在，她隐隐约约能感受到那道光的温度，一定是炽热的、圣洁的，蕴含着无限的力量。 “不过——” 夜寒君话锋一转，收敛笑意，强调道： “蝎尾有多重要，你应该有所体会吧？” “这是能够和你的心脏、大脑并驾齐驱的核心部件，在优先级上，确保蝎尾的完整，会比利用尾刺进行攻击更加重要，相关的战斗，你必须慎重到极致！” 沙漠女巫的神色，一下也变得严肃。 从脊柱骨延伸出来的蝎尾，在她的背后缓缓蠕动，最后盘成一个球状，紧紧贴合背部。 “我知道的。” “对于我这一脉而言，巫之脉轮相当于能量中枢，起到孕育和储藏能源的作用。” “但蝎尾的价值也不容忽视，它是感知环境和施展法术的关键媒介，其他地方都可以受伤，但是尾巴一旦折断，意味着短时间内我将无法正常催动法术类的技能，余留一个「钳夹」，难有反击敌人的手段。” “心里有数就行。” 夜寒君打了个响指，示意花烛稍稍放松绷紧的面部。 她没有经受过完整的知识类传承，纯纯野路子出身。 这里面有大量的好处，也有不少的弊端，需要一步步调整，不断的查漏补缺。 “嗡嗡嗡——” 第三次，无需夜寒君开口，仅仅凭借眼神提醒。 花烛发动唯二的法术技能「扬沙」。 “呼——” 无形的风突然刮起，初时柔和，一个呼吸后稍显强势。 属于沙漠女巫的“流动沙腿”，再一次分泌沙子。 但这一次，沙子不是用来推动女巫移动的，它们嗡嗡作响，随着风的力量震动。 等到花烛两眼一凝，目指一处标靶，脚底的沙子全部飞了起来，斜着攒射而出，像是天女散花一样笼罩一小片区域。 “在人类的眼里，「扬沙」是不是非常鸡肋的技能？” “单从技能效果上，确实鸡肋。” 夜寒君回应道： “血脉健康的沙漠女巫，这个技能拥有18纹到30纹的混沌灵纹。” “你的被削弱了，12纹，相当可怜的强度。” “不过，这个技能本来就没有杀伤力，灵纹更多，无非是攒射的速度更快、覆盖的区域更大。” “但归根结底，这个技能注重的是使用的契机，只要能在关键时刻影响敌人的视线，亦或者给予些许的惊扰，实际达到的效果相差无几。” “好像是这样。” 花烛回忆起几段经历，附和着点头。 曾经有几次，恶兽的血盆大口就在面前。 凭借「扬沙」，出其不意弄伤它们的眼睛，暴怒的恶兽或情绪失控，或自乱阵脚，她才博得了一线生机，疯狂逃窜后，幸运苟活。 “铭记一点。”夜寒君意有所指，“低位阶里面，没有垃圾技能，只有垃圾眷灵或者垃圾眷主。” “合理的利用、完美的搭配，以弱胜强、绝地反击什么的，一切皆有可能。” 第50章：技能娴熟度 标靶训练室内，花烛抿嘴，黯淡的瞳色似乎又亮了一分。 夜寒君继续道：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聚沙成盾」这个技能，才是你流浪至今仰仗的关键，对吧？” “是的！”花烛万分认可，“这是沙漠女巫一族，泥塑之胎必须要学会的种族技能，有它没它，保命能力完全不一样！” “我一直以为我学不会了，五年前被一个猎人追杀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山崖，在非常极限的情况下，突然领悟了这个技能，成功救了我一命……” 花烛过去的经历太丰富，十天十夜也倒不干净。 夜寒君扮演聆听者，任由她述说。 等到大致了解情况，方才让她施展技能，进一步测量技能的强度。 “簌簌簌簌——” 金黄的沙子依然从花烛的脚底分裂，但这一次远比「扬沙」要多，没几下便超出了沙漠女巫自身的体积，在她面前凝聚成一面硕大的金黄色盾牌。 “会改变形状吗？”夜寒君提问。 话音刚落，初始维持圆形的盾牌，立即往菱形改变。 接着是椭圆形、圆柱形、长方形、半球形、五角形、六边形……造型百变，信手拈来。 夜寒君眼前一亮，衡量眷灵强弱的，除了种族、位阶、擅长的领域、技能的纹数……技能的娴熟度也至关重要。 同样一個技能，「成功释放」只是最基础的门槛，「随心所欲释放」则是进阶门槛，绝对不可能忽视。 “沙——沙沙——” 沙粒在摩擦，数以万计的沙子，仿佛被无形的手掌操控，不断改变外形。 要是注意力再集中一点，不难发现，不仅仅是外形受到改变，盾牌表层舒展的面积、实际的厚度，也在随着花烛的操控自由变换。 最薄的时候，女巫的身前仿佛悬浮着一张黄纸，透光率极高，似乎伸手就能扯烂。 最厚的时候，盾牌只有三枚硬币那么大，所有的沙子竟然被强制压缩，凝聚成一个坚不可摧的硬块。 “优秀，非常优秀。” 夜寒君发自内心赞叹。 这种程度的娴熟度，可不是呆在训练馆日复一日练习，就能轻易达到的。 唯有生死间的大恐怖，才有可能塑造，但凡缺失一点韧性、一点机遇，那都无法成功。 “技能娴熟度没有标准的等级划分制度，不过私底下注重这一块的高阶眷主，把它设定为‘普通运用’、‘熟练掌握’、‘登堂入室’、‘出神入化’这四个层次，只在上流圈子中流传。” “以我的眼光，「聚沙成盾」这个技能，你必然立足于登堂入室。” “考虑到你只有几年的自我摸索时间，能有这般成就实属不易。” “不会吧，我有这么厉害？” 花烛似乎没有被人夸过，夜寒君这么形容的时候，表情有点懵。 “自信一点，我不管你先天血脉的问题，在后天上，你就是一等一的出类拔萃。” “就在前一秒和我交流的时候，你有一刹那的失神。” “即便如此，伱的盾牌纹丝不动，始终悬浮在你想要的高度和位置。” “这种控制精度、施法技巧，小小的沧海阁，说不定没几个眷灵能够赶超你，不要怀疑自己的潜力。” “哦、哦……” 花烛微微张大嘴，心神的震撼呈现到脸上。 夜寒君熟视无睹，继续道： “正常的「聚沙成盾」，大致拥有75纹到90纹的强度，的确是沙漠女巫一族核心的保命技能。” “但你现在的20纹，通过技巧弥补，实际展现的效果不会低于60纹，某些特殊情况说不定还有加成，难以估量潜在的防守价值。” “原来如此……” 花烛喃喃自语： “这面盾牌救了我很多次，没事的时候我就反复练习。” “就是倚靠它，我这种没什么攻击力的残废女巫，才能找到伙伴和睦相处。” 夜寒君颔首，心中了然。 契约时没机会测量技能，只是按照所见所闻做了估测。 实际结果无疑高于预期，不愧是「不屈」作为核心个性的女巫，带给他的惊喜着实不小。 “理论上还有进步的空间。” 沉思片刻，夜寒君指明方向道： “假设你能够心分为二，把一面盾牌拆成两面，分朝两个方向同时防御，且技能稳定运转，不会中断。” “这差不多就能超越登堂入室的标准，迈向真正意义上的出神入化。” “到那时，「聚沙成盾」基本意味着开发到极致。” “放眼过去或者未来，不会有同族能够在这个技能相关的领域上，完全彻底的战胜于你。” “我要怎么练习，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花烛的睫毛一颤一颤，思索的目光清晰可见。 “玩沙子。”夜寒君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不管是日常交流还是行走移动，没事的时候，你就玩弄沙子。” “不需要特别复杂的玩法，操控一小捧沙子，让它们绕着小腿或者手臂旋转。” “逐渐习惯后，尝试分流，一股沙子逆时针转动，一股沙子顺时针转动，维持得越久越好。” “听起来简单，但似乎非常困难……” 花烛蹙起眉头，额头上残留的伤疤依然狰狞，但那份沉稳和专注却是无懈可击。 “心态差的，练不了几次就会自己放弃。” “心态好一点但是能力不够的，练久了会有精神分裂的倾向。” 夜寒君肃穆：“你骨子里持有着「不屈」，面临危险、面临阻碍，不会轻易放弃。” “我不担心你的韧性和恒心，只担心你会不会走火入魔，过于的钻牛角尖，注定是误入歧途。” 花烛缓缓点头，认真记下这段叮嘱，神色变得尤为凛然。 “放轻松，这只是你未来要努力的方向之一。” 夜寒君摸了摸她的脑袋，虽然有巫师帽阻挡，但大概是长有头发的原因，被动权能·安抚依然能够触发。 一下子，女巫四肢僵硬，脖颈像是生锈一般，难以动弹。 这种体验，此前从未感受过…… 温暖？安心？舒适？到底是什么呢…… “比起「聚沙成盾」的进阶练习，现阶段你更加需要的，恐怕还是基础认知的提升。” 夜寒君能感受到血脉中的躁动，那是职权在加速成长，原来教导契约眷灵，也能得到这样的效果。 “关于你的种族，我会把我知道的，尽可能完整的告诉你。” “其他方面，人类社会体系的构成、眷灵品种的辨识、属性相生相克的原理、职权外在的特征和权能优劣势……这些才是你当务之急需要了解的内容。” “我明白。” 压下多余的杂念，简单几句引导，花烛便能理解夜寒君强调的重点。 她是女巫，作为高等智慧眷灵，如果能善于使用智谋，手里必然多出一把削铁无声的利刃。 寒芒闪烁之际，冰冷刺入人心，潜藏的作用力无法估量。 “咿耶？” 弱弱的叫唤声从随身携带的水壶内响起，夜寒君如梦初醒。 他思考得太入神了，一直在为女巫规划未来的成长路线，差点忘记身边还带着一个小不点。 “噗——” 盖子扭了半圈，轻松打开。 夜寒君将瓶口倾斜，里面的小蝌蚪顺着水流露出来半个脑袋。 “咿耶！” 换了一个环境，映入眼帘的都是白花花的墙壁，瓜瓜的小眼睛里满是好奇。 打量了一小会，似乎觉得呆在原地无趣，它的嘴里吐出一个泡泡，又一次载着自己浮空飞行。 “啪嗒——” 泡泡是有持续时间的，并非释放后一直维持。 但小家伙天性聪慧，赶在破碎前飞回夜寒君的附近。 它没有让夜寒君帮忙，从泡泡里掉下来的时候，精准无误落进只有大拇指那么粗的瓶口，非常顺利的回到水中。 “花烛，这个训练室对你作用不大，你先摸索一下我刚才提及的微量控沙，我给这个小家伙上堂入门课。” “是，大人。” 借由沙子推动，沙漠女巫远离中央区域，离开环绕的标靶，抵达墙壁的一边。 她的小臂上缠绕着一圈细沙，仿佛一条小蚯蚓似的，在她的手臂上来回攀爬。 因为太过于轻松，小蚯蚓马上从中断裂，前半截继续攀爬，完全不受影响。 后半截猛然僵住，停顿着抽搐了两下，最后失去控制，如尘土一般飘落地面。 “果然不简单……” 花烛低头蹙眉，一点不气馁，掉落的沙子重新飞起，继续研究。 遥遥瞥视的夜寒君，轻轻点头。 契约眷灵的培育从来没有固定的章法，都是依照自身的职权，以及眷灵的个性、智慧、当前的状态……量身定制。 掌握大量生存技巧和实战经验的花烛，现在只欠缺基础的认知和技能娴熟度的进阶。 其他方面，就要等材料收集齐全，完成蜕变仪式之后，再行修正。 “瓜瓜，轮到你了。” 夜寒君点了点重新探出头来的小蝌蚪，后者睁着无辜的小眼睛，懵懵懂懂。 “看到这个红点没有？这是靶心，用你的吐水击中它！” “噗！”手脚比划了两遍，小蝌蚪很快理解了大蝌蚪的意思，一口水吐出，分毫不差命中靶心。 夜寒君测量了一下距离，发现三厘米都不到的小家伙，目前的弹道距离竟然稳定在十五米。 超过这个距离，吐出的液体便会失去精准度，只能自由落体。 第51章：灰色大日 “你太年幼了，释放的「吐水」，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无法伤害。” “咿耶~咿耶~” 小蝌蚪听不懂，选择性无视。 但是打靶子的游戏，它觉得特别好玩。 噗噗噗连发下，三道水箭近乎连成一道线，再一次命中靶心。 小蝌蚪非常开心，紧跟着第四道水箭打在夜寒君的鼻子上，以此分享雀跃的心情。 “是不是很有意思？” 夜寒君轻声一笑，又走到墙边，连续敲击墙壁五次。 “接下来给你增加点难度。” “咔咔咔——” 隐藏的机关缓缓启动，地面、头顶、墙角……更多的标靶出现在训练室内部。 它们不是静止的，有的会横向移动，有的会原地打转，更有甚者突然之间鬼探头，昙花一现又马上消失。 “一共有三十个移动标靶，一分钟时间，看看你能命中几个。” 夜寒君指了指前方，小蝌蚪眨了眨眼。 虽然听不太懂，但是……打靶子就完事了！ “噗噗——噗噗噗——” 一开始，瓜瓜压根就没有改变位置。 就这么趴在瓶口，瞄准射程内的靶子一顿招呼。 它的天分确实惊人，都不需要怎么引导，失败几次过后，马上摸索出标靶的移动规律。 等到提前预判落点，命中率自然提高，一分钟结束的时候，竟然击中七个标靶。 “啧，小怪物。” 夜寒君再一次启动机关，击中的标靶重新竖起，新的一轮挑战开始。 “噗噗噗——噗噗噗——” 这一次，共有十個标靶躺倒在地。 若非距离有限，十五米外的标靶无能为力，小家伙说不定还能再干翻好几个。 “咿耶！！” 瓜瓜似乎发现了移动受限的问题，但它没有气恼，只是歪过头来，做出思考的表情。 “该不会又要领悟技能吧？” 有前车之鉴，夜寒君不由屏住呼吸。 其他眷灵可以揣测一二，纯白蝌蚪——只能任凭它发挥。 “咿耶！” 假象中的顿悟落空了，这一次，瓜瓜选择迎难而上。 它利用浮空泡泡飞了起来，尝试从泡泡里探出头，然后再对外吐水。 这当然不可能成功，从内部用力突破的时候，泡泡一下被戳破，小蝌蚪连带着一小捧水花，哗的一下往地面溅落。 “嗡嗡嗡——” 由于掉落的位置，刚好靠近沙漠女巫，夜寒君没有急着救援。 金黄的沙子推动花烛前行，过程之中，黑色的蝎尾已经盘成一圈，勉强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坑洞，想要以此接住坠落的小蝌蚪。 但……瓜瓜不需要！ 掉落的途中，它噗的一下吐水，成功命中一晃而过的移动标靶。 然后，就在距离花烛不到一米的时候，一个泡泡险之又险从它的嘴里吐了出来，再一次包裹住自己。 “咿耶~~~” 瓜瓜在泡泡里蹦蹦跳跳，朝着女巫摇了摇尾巴，又把米粒大小的眼睛瞄准夜寒君，小小的眸光里闪着灿烂的光芒。 看到了吧！又打中靶心了！ 嘿嘿！好玩！再玩一会！ 泡泡重新漂浮，等到升到足够的高度，看准时机，瓜瓜再一次戳破。 “噗噗——” 这一次，竟然变成了两连击。 虽然有一击落空了，但另外一击成功命中移动的靶心。 这让小蝌蚪神采飞扬，高兴到小尾巴来回甩动。 堪堪落地之前，它又一次吐出泡泡，及时庇护自身。 “还可以这样？”花烛目露惊奇。 “悟性绝佳、天赋绝佳……这就是「天真无邪」加持到净兽身上的可怕之处？” 夜寒君眸光微凝，感叹似的吹了口气。 ——未来可期。 假以时日，纯白蝌蚪定然能在世界为背景的舞台上，绽放属于它的灵性之光。 现在要做的，就是引领、陪伴、庇护、执教……为它的成长道路开辟航道。 “咿耶~~~噗噗噗！” 小蝌蚪精力旺盛，连续使用技能，竟然不会感到疲惫。 夜寒君驻足整整五分钟，见机关切换到自动模式，它也不亦乐乎玩耍着，盎然的兴致从未消退。 夜寒君开始分心，注意力不再完全投落到瓜瓜的身上。 转而督促花烛练习微量控沙，尝试心分二用、左右互搏。 时不时提点两句，适时将相关的理念、原理、知识，进一步讲解给她听。 “……差不多就是这样，接下来自己摸索半小时。” 上了会课，夜寒君结束指导，心神归拢到自己的身上。 不知为何，自从签订女巫之后，冥冥之中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 尤其是一觉醒来后，这种灵性方面的感知，变得越来越强烈。 “哪里出现了问题？”夜寒君低头深思。 也许低位阶的眷主，难以察觉、难以观测。 就算不小心捕获奇异的感觉，楞个神的工夫，可能也会当做错觉忽视掉。 夜寒君不一样。 直觉这种东西，玄之又玄，深奥无极。 但他拥有的可是融合职权「超灵性」，如果连他都觉得不对劲，那么触发误判的概率无异于天天出门踩狗屎。 “唰——” 感官系统全面启动，这一次不再外扩，而是无限内收。 闭上眼的夜寒君，似乎看到一双无形的眼睛，快速穿梭在自己的血肉之中。 毛孔、肌肉、筋膜、血管、脏器……包括心脏的每一次跳动，包括鲜血的颜色、温度……一寸寸扫视、一遍遍巡查。 不知过了多久，夜寒君来到大脑，隐隐窥探到自身的魂体。 只听轰的一声，耳膜震颤，某种无法言喻的心悸感，突然从灵魂之海的最深处，向外喷涌、向外爆发。 夜寒君猛然睁眼。 然后他便看到……漫天的星光！ 不知何时，金属天花板遮掩踪迹，笼罩在头顶的，竟然是一片广阔无垠的星辰之海！ “？！” 沙漠女巫呆住了，悬浮在小臂上的沙子全部掉落。 但她浑然不顾，嘴唇抿得紧紧的，抑制住了差点发出来的惊叫。 “咿耶？”不远处的小蝌蚪，忽然悬停泡泡。 它翻了个身，调整到仰泳的姿势，米粒大小的眼睛一眨一眨，倒映着的灿烂星光好像要盛满溢出。 “这是……” 夜寒君如遭雷击，四肢发麻。 那一瞬间，他的心灵是空洞的，灵魂仿佛飘离人世间，浑噩不知去向。 下一秒，他猝然惊醒，脖子近乎仰到极限。 满天的星斗似一粒粒珍珠，又像一把把碎银，密密麻麻洒满夜空。 它们太闪亮了，也许不如太阳那般神圣辉煌，但铺天盖地垂落下来的光芒，恍如倒灌的星河那样绚烂缤纷。 四周没有一点声音，万物都在沉睡。 偶有流星划过，长长的焰尾一闪而逝，云朵悠闲，月光皎洁，凡尘的喧嚣和浮躁似乎在这里洗刷殆尽，梦幻的世界里，到处弥漫着祥和美好的圣洁气息。 然后…… 轰！ 一轮无边无际的灰日碾碎大地，径直从夜寒君的脚底升起。 它比巨岳更加伟岸，犹如开天辟地的神祇。 冲天而起时，斑斓的世界四分五裂。 幽暗、生涩、诡谲……难以言喻的灰色光芒绽放开来，月光不再清冷，群星不再闪烁，惶恐避之不及，全部退居千里。 “嗡嗡嗡——” 灵魂尖啸，心脏颤抖。 灰色大日悬于头顶，缠绕的灰光像是它的火焰，但不炽热，也不阴冷。 它高高在上，如坐云端，俯瞰世间的一切，漠然而又至伟。 随着灰光疯狂扩散，被挤压的万千星光只能化作它的星环，匍匐在它的威压之下，绕着它呜咽哀鸣。 目睹全部变化的夜寒君，呆滞的五官上，眼角突然狂跳。 他看到了什么？ 大到仿佛要吞噬天地的灰日之中，竟然有一座擎天之门，伫立在极巅之上。 它完全被包裹在最中央，高大而又雄伟，质朴的灰白色彩，不知历经多少的枯荣岁月。 一种腐败的、苍凉的、仿佛轮回迭代的古旧气息，丝丝缕缕从门框内渗透出来。 灰日、灰光……最终极的源头，原来是它？！ 此情此景，夜寒君有如失音。 后背的毛发着魔一般竖立起来，怔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确凿无疑，这是签订契约之时，转瞬即逝的石门。 当时就感到不可思议，对于它的出现毫无头绪。 现在竟然再次出现了？还是以如此震撼的方式登场？ “大人……” 花烛张口，剩余的话已经到了嘴边，硬生生吞下。 只是一晃眼的间隙，映入眼帘的画面再次改变。 刚才还在抬头仰望，如观神明。 一眨眼，残碎的星光彻底消失，灰色压迫五脏，双脚发软，差一点往下跪去。 花烛拼命止住发抖的躯体，强迫自己集中意志力，环顾四周，瞳孔再次地震。 竟然…… 来到了云巅之上？ 等到回过身，再次看向大人。 花烛咯噔一下，脸孔因为心脏的痉挛而变得苍白，既说不出话，也使不上力，完全惊呆了。 此时此刻，他们确实悬浮在九天之上，而且就在那颗灰色大日的中央！ 那扇石门，它不再立于天地的尽头，而是立于夜寒君的身后！ 一个浩瀚至伟，一个渺小如尘。 一个与天同宽、与地同寿，一个脆弱不堪、虚浮消瘦。 花烛近乎窒息，一眼似若永恒。 第52章：法相天地 太可怕、太震撼。 触目所及，轮回般的苍凉气感迭荡不休，云遮雾罩，灰光闪烁，古老的石门仿佛来自岁月的尽头，只稍一两眼，便能成为心灵世界盘亘不去的阴影，永世难以磨灭。 夜寒君舔了舔唇，喉咙干燥。 恍惚之间，胸腔似有火苗点燃。 初时微末，随后在几个呼吸内暴涨，迅速演变为熊熊烈火。 这种感觉……怎么可能？ 不是只有最特殊的职权，亦或者b级及以上的高等职权，才有可能出现这种奇观吗？ 何况这也太夸张了，灰色大日横压天地，古旧石门震慑寰宇……不为外物所唤，单纯因为我显化世间？ 纷杂的思绪一经涌入大脑，再难遏制。 夜寒君心乱如麻，无形的压力蜂拥而至。 沉默数十秒，相继无言，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这……” “恐怕是法相天地。” “什么是法相天地？” 花烛的胸腔剧烈起伏，口吐之巫语，小心翼翼到极致。 夜寒君来不及回答。 因为异变再生。 深邃辽远的天空之上，万星盘旋的最中央，灰色的烈阳突然旋转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那扇紧闭的擎天石门，依然没有打开，但是忽然爆发的恐怖吸附力，犹如黑洞一般，疯狂拖拽着外界的一切，全部吞入肚中。 夜寒君缄默无言，尝试伸手阻拦。 可无论是疾驰的流星，还是瞬闪的星光，他都触摸不到。 只有朦胧的灰光掠过身旁，凉意浸透肌肤，血液如水沸腾。 “唰——” 眼前一花，天旋地转，夜寒君脚踏实地。 所有的异象都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自身所处的空间，依然是那个2000平方米的标靶训练室。 训练室内，移动标靶还在自动运转，墙角的警报装置沉寂如死水，完全没有被触发和激活的样子。 “太梦幻了……” 花烛跌坐于地。 短短一瞬的体验，从血肉到灵魂，无一不惊恐难安。 不经意间看向大人的眼神，一变再变，看见的似乎不再是人类，而是披着人类外皮的。 “咿耶~~~” 小蝌蚪甩着尾巴游曳在泡泡里，悠哉悠哉，仿佛无事发生。 在它的情绪波动里，没有害怕，也没有所谓的震撼，有的只是新鲜。 当然，它非常通灵性。 自身虽然没有察觉异样，但是察觉夜寒君和沙漠女巫心神失守，下意识投落目光，去观察他俩的神态动作。 “生灵获得奇遇，血脉变异也好、位阶提升也罢，偶然间会伴生异象。” “这是小概率事件，不常发生，但是一旦发生，往往意味着‘与众不同’。” “先前我签约契约，那些环绕的飓风，还有仿佛来自彼岸的呢喃之语……立足第1位阶，毫无疑问是比较强势的异象，正常情况难以出现。” 夜寒君锁紧眉头，如木头似的伫立在原地，轻声自语道： “这些异象都是不可控的，随着事件的收尾都会消逝无踪。” “但刚才那個……不一样。” “我所知晓的，高等职权和特殊职权，权能全力运转的时候，同样也会伴生异象。” “它们的异象往往不是随机的，而是固定的，属于围绕自身的‘势’，职权的高贵、强大，因此得到更进一步的凸显。” “这——便是「法相天地」。” “它是最顶级的异象之一，理论上受到持有者掌控……” 夜寒君抿了抿嘴，喉咙里的干燥无法褪去。 他还有几句话没有说，因为连自己都难以置信。 对于他的家族来说，法相天地并不是特别神秘的东西，直系里面能够冠以潜力种子评价的成员，或强或弱都能拥有。 但是！只有职权不断增长、不断突破，伴生的法相天地才会一步步变强！才有可能从无形的威势，升级到蕴含奇异的力量，间接增益权能，或者本身就是权能的一部分！ 刚才那个……太夸张了！ 他的所有灵性都在告诉他，那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异象，星河、灰日、石门……竟然是「执教者」所属的法相天地？！ “执教者……鉴定结果只有e级，却拥有法相天地？” “为什么此前没有出现？关键的转变似乎是契约花烛之后……难道必须正式签订契约，执教者所属的权能才算是正式激活？” 夜寒君此前一直在怀疑，自己主动觉醒的职权「执教者」，非比寻常。 光是「资质鉴定」这一招就足够另类，从来没有听过类似的传闻，有谁能将眷灵的血脉属性，以面板的形式映入灵魂。 现在，进一步证实猜想。 结合刚才的异象，e级的评价，低廉得令人发笑。 “冥冥之中，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夜寒君沉浸在心灵世界，仿照刚才那样窥探灵魂。 但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催动，也无法召唤出漫天的星辰。 灰日冲天而起，居于天地之巅，那更是无法实现。 他……无法掌控职权对应的法相天地？ 还是说，他的判断错误，那不是法相天地，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嗯？！” 心电交织，思虑重重。 夜寒君猛然惊醒，回首注视，一扇灰白石门好端端立在他的背后，无声无息，如影相随。 他被吓了一跳，即便是超灵性也没有第一时间查明异常，鬼魅一般出现，实在有些惊悚怪异。 “不对……法相显化出来了？” 新出现的石门，和先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它太“娇小”了，只有三米高、两米宽。 虽然也有一丝一缕的古旧气息，但和洪荒般的古老相比，不啻云泥。 周围也没有任何星辰，没有绚烂的光影，更没有灰色的太阳。 就好像有人把一扇门扔进了训练室里，有些突兀，其他一切照旧。 “咿耶？？” 瓜瓜变成吃瓜群众，慢悠悠飘下来，绕着灰白石门转了一圈。 它没有任何发现，也没有特别感兴趣的样子，反倒是一旁还在继续运转的移动标靶，它更有兴致一些。 “星河横跨，灰日升空，石门浮沉……那绝对是法相天地。” “眼前的这个，神异性不足千万分之一，相差甚远……” 夜寒君百般尝试，能够出现在他身前的，只有这么一扇迷你版的灰白石门。 没有判断错误的话，这的确是法相天地。 但……削弱得有点惨。 见过气势磅礴的大场面，再看这扇缩小无数倍的石门，难免有些怪怪的。 “刚才的画面，难道预示着未来位阶趋于顶峰之时，执教者所能显化的法相天地大成版？” 带着疑惑，夜寒君上前一步，缓缓将手掌伸向门扇。 果然，这扇门并非真实存在，像是幻影，肉体无法触碰。 它伫立在虚无之际，徜徉在空间的缝隙里，不可捉摸，不可揣度。 正忖思着，眉心忽然冷热交替，像是有东西要长出来，又痒又难受。 无法做出任何反应，也没有任何防备。 夜寒君脖颈的青筋向外鼓起，眼球一突，脑袋里像是被针戳了一下，灵魂一阵绞痛。 他没有嘶吼，双眸突然失神，遵循某种冥冥之中的灵性指引，伸手抓向自己的眉心。 “嘶——” 朦胧的灰光忽闪忽烁，就在双眉最中心偏上一点点的位置，一轮徐徐旋转的灰日缓缓浮现踪影。 夜寒君仿佛失去魂魄的行尸，苍白的手掌直挺挺伸过去，竟然没有触碰到皮肤，前端的指关节消失不见，没入到血肉里面。 然后，随着轻轻抓握和拔出的动作，灰日一点点剥离他的眉心，一个长约三寸的灰色钥匙，散发着朦胧的光雾，出现在夜寒君的大拇指、食指、中指之间，被他稳稳捏住。 “咦？！” 夜寒君悚然惊醒，短短的几秒钟魂飞天外，完全凭借本能行事。 等到清醒过来，低下头，手中的钥匙触感冰凉，介于半虚半实之间。 上面锈迹斑斑，但依然难掩无从言语的精致感。 尤其是柄头的位置，一轮灰色的小太阳犹如镶嵌进去的宝石，神秘而古旧，始终在吸引目光的注视。 “钥匙……门……” 夜寒君喃喃自语，盯凝着灰白石门中间的孔洞，鬼使神差，突然把手里的钥匙插了进去。 “咔嚓——” 缓缓转动钥匙的柄部，门扇打开一条缝隙。 无穷无尽的灰色光雾喷涌而出，一下就扑到面前，四周的空气顿时变得和深渊泥潭一样，想要张口呼吸，却吸不到任何新鲜的气体。 窒息的恐惧停滞一瞬，灰光一闪，夜寒君仿佛灵魂出鞘一般，僵直在原地。 出现相同情况的，还有沙漠女巫。 她那双标志性的黯淡蛇瞳，空空洞洞，再无一丝神采流露。 “咿耶？？？” 瓜瓜眨了眨眼，第一次怀疑自己出了问题。 它看着灰光熄灭，石门虽然关闭，但依然伫立在大蝌蚪的身前。 而大蝌蚪一动不动，犹如冰冻的尸骸，没有一点点鲜活的气息。 瓜瓜吐了两口水，飘到它们的面前，左瞧瞧，右看看。 见还是没有反应，吭哧吭哧溜回水里，再一次探出脑袋。 咦？ 到底怎么回事？ 又是什么好玩的新游戏吗？ 小蝌蚪歪着头，小小的眼睛里，大大的困惑。 想了一会，它把大半个身子藏进水里。 也学着大蝌蚪和小黑帽僵硬的姿态，既不发出声音，也不摇晃尾巴，屏气凝神，扮演一块漂浮的木头。 第53章：门中小岛，战斗化身 “徒手碰不到门扇，用了钥匙就可以？” 眼前什么也看不到、耳畔什么也听不到的夜寒君，有过一闪而逝的念想。 他感觉自己漂浮在“水”中，正顺着某种液体流向未知的地方。 很快，一抹光束映入眼底，随后占领整个瞳孔。 那是……白色？ 夜寒君眨了眨眼，茫然四顾。 他已经不在标靶训练室了。 但是忽然来到的地方，依然被大片大片的白色占领。 就像是一个一尘不染的小岛，乍一眼望去什么都没有，光秃而又贫瘠。 夜寒君眺望更远的地方。 就在白色分界线以外的地方，黑夜为底，星辰为珠，灿亮的星光起起伏伏。 它们澄净、悠远、神秘、静谧。 仿佛世外之桃源，千万年来无人问津，只能孤芳自赏。 再仰望头顶。 灰色大日，再一次出现了。 它似乎比天还要大，不仅居于正中，介于黑与白之间的单调光芒，还要向外扩张。 星河再绚烂多彩，也无法逾越雷池一步，始终被它抢走最大的地盘，沦为它的陪衬之物。 “这是哪里？！” 一同穿梭到门内世界的花烛，紧紧跟在夜寒君的身后。 她不敢以赤裸的玉足踩踏地面，下意识操控沙子，以沙子推动自己前行。 而在她疤痕残留的面容上，浑浊的蛇瞳升腾着强烈的警觉之色，无比忌惮地观察着周身，一刻也没有放松。 这里太古怪了！ 不管是鼻尖闻嗅到的气息，还是腿部感受到的地面结构，全部颠覆过去十三年的认知。 还有头顶的灰色大日，那到底是什么，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巨物存在？ 迷蒙的夜空下，花烛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猛然间她又看到，三轮月牙升空而起。 也许不如灰日震天撼地，但也足够恢宏，那如出一辙的灰色，令人心中极度不安。 “继灰日之后，又出现了灰月？” 夜寒君惊讶，凝视的目光久久难以驱散。 他就这么看着三轮灰月绕着灰日盘旋，有如拱卫守护的姿势。 往外是绚丽的星河，光影灿烂，美不胜收。 一往内去，顿然只剩下古朴陈旧的灰暗之色，别说鲜艳了，浑浊得恍如污秽的聚合体。 如此反差施加的视觉冲击，有生之年实属罕见。 “噌！” 灵性激荡，某种神秘的吸引力从天而降。 夜寒君倏地扭头，刚好目睹一道粗阔的灰暗光柱，从灰日正中心的石门射落。 他的脖颈僵住了，保持仰视的姿势，难以动弹。 然后，他飘了起来，双脚离开地面。 再次出现在眉心的那一轮微缩太阳，爆发无尽的灰芒，刚好与头顶气势磅礴、气机古旧的灰色大日，连成一条直线。 “轰！” 颅腔仿佛炸开，沉眠的灵魂之海掀起滔天巨浪。 间隔距离不超过十米的花烛，突然心神不宁，躯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去。 她再也不能抬起头来，再也无法用目光直视夜寒君，连瞥视都做不到。 仿佛那样做，是大不敬。 时间变成了缓慢的河流，一点一点流淌，不知过了多久，可怕的气息自头顶消失。 花烛小心翼翼向上仰视。 便见双眼爆睁的夜寒君，眉心的光柱渐渐隐没，那双被灰暗笼罩的空洞瞳仁，重新泛出灵性的光泽。 “原来如此……” 夜寒君完全清醒过来，满载疑惑的面容趋于平静，漆黑的瞳仁里闪烁着别样的光彩。 他竟然得到了一小部分属于「执教者」的传承讯息！ 虽然还有很多疑惑没有找到答案，但是比起全然不解的状态，无疑要好上太多。 “没想到，我终究还是低估了执教者的特殊性。” “有这样的权能，助教一职四平八稳，通过试炼的筹码又多了一分。” 夜寒君缓缓落于地面，兀自低语。 这个世界，九成九的职权都需要自己摸索。 诸如魔法学徒、斥候、猎人、疗养师、护理师、警员…… 这些常态化的职权在觉醒之后，马上知道自己拥有什么样的权能、适合什么样的契约眷灵，得益于岁月流逝，前人铺路留下的智慧结晶。 包括「恶魔侍者」，这是专属于夜氏的血脉传承，隶属于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分支。 十几个纪元来，因为有不少卓尔不凡的族人获得过，那些成长经验、实践经历，后人都可以拿来参考。 但…… 执教者不是！ 它和夜氏没有任何瓜葛。 完全是十六岁那一年，按照预期推算的那样，主动觉醒职权。 却没能料到，一下诞生两个。 夜寒君——从头到尾都是自己摸索！ 他从一开始的不重视，到产生兴趣，再到抱有怀疑……有过一系列的心理转折。 尤其是这两天，前有契约异象，后有法相天地，带给他颠覆性的认知。 就在刚刚，突如其来的传承讯息，虽然残缺稀碎、留有大量空白，仅仅裸露职权的冰山一角。 但关于执教者未来的发展，他的思路变得异常清晰。 执教者，就是要走「教化之道」！ 无论是人类还是眷灵，契约也好野生也罢。 只要处于同一位阶及以下，只要代入教导者的身份，帮助他们，引领他们，都能得到职权上的成长。 然后，确实是因为签订契约，权能获得进一步的解锁。 盘亘于灰日之中的那扇石门，唤作“生死门”，既是执教者专属的法相天地，也是核心权能的象征之物，具有不可替代的特性。 “花烛，我新觉醒了几个权能，你过来试一试。” 夜寒君伫立在白色的地面上，自踏入这个奇异世界后，第一次露出微笑。 勉强镇定下来的沙漠女巫，闻言身子前倾，借由沙子缓缓平移，最后站定在他的身旁。 “需要怎么做？” “唰——” 夜寒君朝天竖起食指，一缕凝练的灰光犹如飘落的鹅毛，轻轻附着在他的指尖。 他再一次“飞”了起来，违反一切常理，笔直飞往高处。 下一瞬，指尖点落于地，灰色的光雾如海浪奔袭，围绕沙漠女巫旋转起来。 再看去时，一片独立于世的灰色半球体结界，悄然无息生成。 它占地的面积极为宽广，尤其是居高临下俯瞰，女巫就像置身于浩瀚无垠的苍穹之下，渺小得像是一粒尘沙。 “执教者所属，第二主动权能——死亡挑战！” “此方结界中，挑战者将面对各式各样的战斗化身，可磨砺战斗技艺，可磨砺心智心性，以此实现超高效率的成长。” 夜寒君轻启唇齿，以人类的语言叙述。 明明语气温和，声音却如煌煌之钟声，振聋发聩回荡天地。 立足于半球型结界最中心的花烛，心神剧烈震荡。 在她的面前，地面轻颤。 一缕灰影遁离白色的地面，缓缓蠕动，似乎在孕育某种阴暗诡谲的生物。 约莫五个呼吸，蠕动停止，一个半米大小的怪物出现了。 黑色的板状背甲方方正正，没有亮眼的光纹，没有鲜艳的色彩，只有钢铁般冰冷的质感。 它匍匐于地，凭借短小的四肢，雄赳赳气昂昂站立。 前面的脖子伸长，两只眼睛瞪得溜圆，一副拽了吧唧、谁都欠它百八十万的样子。 ——盾甲龟！ 竟然又见到它了！ “吼吼！” 黑色的大乌龟，双眼中的凶性不减分毫。 别看它腿短，对着沙漠女巫，哼哧哼哧就撞了过去。 在奔爬的过程中，背甲刷上一层荧光。 那是技能「硬甲」，主动强化龟甲，比正常状态更硬更抗揍。 “这就是大人提及的战斗化身？” 花烛心思活络，这个时候已经压下大半的思虑，专注于眼前的战斗。 她还有伤在身，所以第一时间往后退去，恪守法系眷灵维持安全距离的要领。 “沙沙沙——” 黄沙盘绕在女巫双腿周围，犹如忠诚的士兵，寸步不离。 一声令下，它们攒射而出，天女散花般落下，笼罩一小片区域。 盾甲龟吼了一声，缩了半截龟脖子，两眼一闭，凶悍硬闯。 果不其然，它的行动不受任何限制。 落下的沙子本来就没有攻击力，打在坚固的盾甲上轻如棉絮，不值一提。 落在脑袋上的些许，同样毫无意义，只需眼皮闭拢，便能阻挡沙子入眼。 “吼！” 盾甲龟没有掌握冲锋类的技能，但是爬得不慢。 至少相对于它的种族形态，完全不是传统中慢吞吞的印象，四脚撒欢，气势惊人。 花烛继续退后。 全力操控沙子改变身位的她，速度其实也不慢，起码相当于成年男子长途奔袭。 由于都是直线，没有弯弯绕绕。 肉眼可见的，盾甲龟的速度低于女巫，无论如何发狂叫唤，也无法真正欺压到身前。 “看似灵巧，实则还是笨重……” “甲类眷灵……擅长的应该是防御吧？” 花烛沉默无言，虽然在移动，双眸一瞬不瞬观察着。 一追一逃僵持数分钟，见大乌龟呈现些许的疲态，速度开始下降。 她猛然前冲一步，双脚分泌出更多的沙子，没有发动技能，就这么往乌龟的四肢还有口鼻灌入。 第54章：花烛VS盾甲龟 “吼！” 灰影变形而成的盾甲龟，除了拥有一双灰色的空洞眸子，其他和活体没有区别。 它在大叫，猛地刹停步伐。 因为惯性的冲力，再加上前肢的借力，整个身体翻了九十度，呈现脑袋朝下、背甲高高竖起的怪异姿势。 盾甲龟……现场表演倒立！ 凭借这种诡异的姿势，龟脑袋牢牢保护起来，四肢也跟着收缩。 等到短小的尾巴也收起来，它就像是一面竖起的盾牌。 无论背甲还是腹甲，都是冰冷的金属质感，给人“无论从哪进攻都难以攻破”的棘手感觉。 “这化身……明显强于本体。” 真·上帝视角的夜寒君，如主宰这座白色小岛的神祇，目露深思。 盾甲龟又使用了技能。 从匍匐于地变成笔直竖起，仿照盾牌招架敌人的进攻——这就是「架盾」，龟形态最为经典的防御技能之一。 但，一般的龟即便领悟技能，也很难做到头朝下、尾巴朝天。 更常见的是头朝天、尾巴朝下，这样就会暴露上面的缺口，成为一个标志性的潜在弱点。 这是衡量「架盾」技能娴熟度的关键。 只有把脑袋朝下竖起的背甲，才更加固若金汤，不至于被锋利的爪子或者某些范围性的元素技能，轻而易举攻入颈部的缝隙。 “嗡嗡嗡——” 飞舞的黄沙，第一个照面无功而返。 花烛似乎有所预期，不慌不忙。 她不再后退，竟然就卡在盾甲龟身前不远的距离，继续堆叠黄沙。 固然，盾甲龟龟壳厚重，坚不可摧。 弱化版的「尾刺」或者「钳夹」，不可能破坏它的背壳，想要留下几道划痕都不是特别容易。 换成虎豹之类的猛兽，哪怕位阶上同样领先一個小层级。 它们拿盾甲龟也没有太好的办法，磨破牙齿咬不到肉，啃半天白费工夫，徒增笑话罢了。 龟类眷灵——可是出了名的“硬骨头”！ 除了少数有办法捕食它们的天敌，碰到了会感兴趣。 其他看都不看一眼，先天抱以嫌弃的目光。 花烛不是的。 她杀过龟——不止一次。 这类眷灵，普遍意义上体型笨重、移速偏慢，唯有防御超群……优缺点非常鲜明。 猛兽拿它没有办法，不代表沙漠女巫拿它没有办法。 沙的直径，一般比米粒小。 堆叠起来的沙子，善于利用，有时候能够发挥奇效。 眼下便是最恰当的时机，盾甲龟架盾，处于最坚固的防守状态。 但它完全失去移动的能力，除非取消架盾，不然脖子伸不出来，就不可能咬人。 爪子就更别说了，胡乱扒拉打得全是空气，只要保持距离，花烛不可能被它伤到。 “嗡嗡嗡——” 继续召唤沙子。 随着竖立起来的下半截，淹没在沙堆里。 静止不动的盾甲龟忽然发狂，四肢猛地伸出，想要改变自己的姿势，恢复爬行。 它发现了，架盾能阻挡各种技能的攻击，但沙子太细腻了，脖颈和地面的缝隙，阻挡不了它的渗透！ 这种情况下，它紧闭双眼和嘴巴，无异于自掘坟墓。 一旦沙子把它堵住，阻挡空气的流入，依靠肺部呼吸的盾甲龟，有可能窒息而死！ “吼！” 一顿挣扎，盾甲龟踉踉跄跄翻了个身，恢复四肢触地。 它开始咳嗽，嘴巴一张一闭，想把不小心吞下去的沙子呕出来，表情一度狰狞。 电光火石的刹那，黑影一闪。 不知何时欺身而至的沙漠女巫，扬起背后的尾针，狠狠刺入它的眼眶。 “噗！！” 盾甲龟惨叫，进而发疯，胡乱撕咬一通。 花烛后退，但没有退得太远，死死吊着盾甲龟，继续激怒。 “噗！！” 疯了一会，盾甲龟停下来喘粗气。 休息的那一刹那，女巫近身，第二次尾刺。 这一针命中率依旧惊人，瞬间戳破盾甲龟另一只完好无损的眼睛，促使它双眼全瞎。 “吼！！！” 大乌龟彻底疯了。 但它看不到敌人，其它方面的感知也太过于弱小，只能在原地胡乱打转。 而花烛，就这么站在十几米开外的地方，静静看着它，耐心等待着。 她的尾针……是有毒的！ 虽然毒性很弱，毒翻小体积的眷灵都难上加难，大体型更是永远不可能。 但接连两次，尾针都插进了盾甲龟柔软的命门。 被冠以“微弱神经麻痹”的毒素，直接蔓延到大脑的边缘，肯定能触发一些效果。 “吼……” 十分钟，疯狂的盾甲龟，嘶吼的频率骤缓。 它越是挣扎，毒素侵入的越快。 再加上体力的大幅消耗，它看起来就像是风烛残年的濒死之兽，只留有最后的一缕生命之火。 甚至……它也没办法蜷缩脑袋了。 痛苦太刺裂，根本无法正常龟缩。 龟甲再坚固，也耐不住暴露出来的鲜明弱点。 “噗！” 花烛前冲，轻轻跃起，尾针以更快的速度，从上往下，完全穿透盾甲龟的脑袋。 至此，大乌龟发出最后的呜鸣，瘫倒在地，失去全部的生命气息。 “不错。” 作为唯一的观战者，夜寒君鼓掌三次，以作嘉许。 签订契约时日尚早，相关的培育刚刚起步。 这一次的战斗，从头到尾都是女巫独立完成。 虽然，盾甲龟的位阶是泥塑之胎·小成，弱于花烛的泥塑之胎·大成。 但后者的技能强度严重削弱，前者的战斗技巧大幅加强。 一来二去，依然能分毫不伤慢慢磨死。 这般成果，以夜寒君的标准，给予高分评价不成问题。 “这只龟，好难杀。” “我以前杀过的，可没这么麻烦....” 花烛的呼吸略微凌乱。 操控沙子前进后退，同样要消耗体力。 而时刻控制距离，必须抓住最佳的契机近身攻击，这需要超级集中的注意力。 要是被盾甲龟咬住，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她的伴生巫裙亦或者护身蛇鳞，重在装饰，防御效果聊胜于无。 这就是没有法系攻击技能的缺陷，结合肉体博弈，需要投入的赌注截然不同，一对一的战斗对于花烛来说，无异于刀尖上跳舞。 “今天往后，说不定你对龟类眷灵，会留下一点阴影。” 夜寒君轻飘飘的声音落下来，花烛正觉得疑惑。 忽见死去的盾甲龟，像是陷入沼泥之中，快速下沉。 刚刚消失，还没有松下一口气，又是两道灰影钻了出来，分朝两个方向缓缓蠕动。 “咦？” 全神贯注做好战斗准备的花烛，没多久便瞪大双眼，表情逐渐凝固。 重新浮现的怪物，竟然还是黑色的大乌龟？ “吼吼！！” “吼吼！！” 新出来的两只盾甲龟，性格还是那么狂躁。 它们看到沙漠女巫，犹如见到杀父仇人一般，嘶吼着奔爬过来。 花烛立即后撤，她很少先手攻击，习惯确保安全距离后，根据危机的具体情况再去选择应变方式。 但这一次，花烛的思维有点转不过弯。 没有区别……真的没有区别！ 这两只盾甲龟，和已经杀死的那只，无论色泽还是外形，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印出来的。 总不能是孪生三胞胎吧？这也太离谱了！ “战斗化身，来源于我另一个被动权能——死亡烙印。” “这个权能始终激活着，只是因为没有签订契约，没有进入生死门内，所以我一直没有发现。” 夜寒君的声音适时响起。 洪钟般回荡的声音里，蕴含着一丝意味难明的情绪波动。 花烛初时没有空闲的心思辨析其中的含义，忙于躲避双龟扑咬。 她不理解，看上去憨憨的幼龟，竟然还会左右夹击，配合简单的战术限制她的移动空间。 等到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戳伤其中的一头，略显狼狈的局势才被扭转。 又僵持至少半小时，花烛抓住所有能抓住的机会，骗取架盾、灌入黄沙、插进尾刺……方才干掉其中的一头。 “呼——呼——” 伤患之体，缺乏攻伐的手段，还是连续作战。 花烛再难维稳呼吸，艰难宰杀掉另一头盾甲龟后，疲惫肉眼可见。 可是，没等她如释重负，将心里头“差不多快到极限”的念头传递出去，灰影竟然再次钻出。 而且这一次又多了一团，数字二变成了数字三。 就在花烛不可思议的注视下，三头盾甲龟具现真身。 它们吼叫着，构建一个三角形，从三个方向包抄过来。 “大人，这……杀不完？” “不然怎么叫‘死亡挑战’呢？” 夜寒君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提醒你一下，这个由我开启的主动权能，每一轮难度递增。” “它不仅仅让你承担巨额的压力，到最后……真的会死的。” “那我到底要达成什么目标，才能通过挑战？” 仓惶之中，花烛尝试寻找解题的思路。 她已经在拼命思考了，但似乎，依然没有领悟夜寒君言语中的真谛。 “破解？不。” “你当竭尽全力，尽情与战斗化身厮杀。” “待到无能为力之时，坦然迎接死亡，如此便好。” 夜寒君的回答波澜无惊，花烛的脊背却是有丝丝寒气冒出。 “放心，结界中的你，其实不是真正的你。” “虽然伱自己无法意识到这一点，但你只需要知道，死掉以后，你也会‘复活’。” 第55章：神明的后裔 “复活……” 如被暴雨雷电狠狠蹂躏，花烛的瞳底有一刹那的呆滞。 这个词汇，她当然懂得其中的意思。 但……真的可能吗？ 眷灵世界确实无奇不有，高等眷灵里说不定也确实存在死者复活、至高者轮回乃至永生的故事。 可那都是传说啊，自己不过是泥塑之胎级别的小菜鸡，竟然能够接触这个领域？ “你现在要做的，其实是无条件相信我。” 夜寒君淡淡道： “放下不必要的思虑，专注于眼前的战斗。” “只要还有一口气，只要心脏还在跳动，你就要拼尽全部的力量，想办法给予战斗化身致命一击。” “是！”花烛倏地惊醒，牙齿轻轻咬住下唇，浑浊的暗黄色瞳孔，开始变得凝练有神。 她没有用余光瞥视三只盾甲龟的位置，借由流动沙腿拥有的“狭缝感受器”，仔细感知地面的震动和周身空气的流动。 末了，她展现出惊人的应变能力。 身子前冲的时候可以突然急停。 看似要摔倒在地的时候背部会被黄沙托举。 偶然间盾甲龟嗷嗷冲过来，她像是跳山羊那样跃起躲避…… 花烛——就在那娇小的身体里，柔韧、协调、反应……几种属性趋于峰值。 然而，夜寒君微微摇头：“撑不了太久的样子。” 三番五次的逃避、闪躲，偶然间的聚沙成盾，阻挡扑咬。 短时间内像是耍猴那样，骗得三只大乌龟团团转，当然没有问题。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三只一起发疯，花烛很难仿照刚才的操作，骗取架盾后，抓住机会攻击盾甲龟柔软的脑袋。 而僵持的局面一旦无法突破，任凭战斗时间线的拉长，盾甲龟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花烛——体力上不占优势。 哪怕她的动作，尽可能简洁，竭力减少体力的流逝，也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总归都会‘死亡’。” “区别在于，死之前能不能换掉几头？” 夜寒君不再说话，安静旁观。 作为挑战者的花烛，明显也意识到了困境所在。 她在喘息，大口吸入空气，然后灌入肺部。 竖起的暗黄色瞳孔中，泛着蛇蝎一般的冷意，死死感知着三只盾甲龟的行动轨迹。 “沙沙沙——” 黄沙扬起，中间的盾甲龟连躲避都不肯，闭着眼蛮横硬冲。 沙漠女巫身体后仰，往后滑行，背后的盾甲龟想也不想，一口咬向她的脚踝。 “噗——” 想象中鲜血飞溅的画面，并未出现。 因为左脚踝及左脚掌完全崩碎，喷出来的是黄沙。 漫天的黄沙如同疯狂的蜂群，一股脑扑向盾甲龟的面部，往它的鼻腔还有喉咙里塞去。 “吼！吼吼！！” 盾甲龟惊恐大叫，停顿原地挣扎。 黑光一闪，玫红色的尾针洞穿它的颅顶，那狂躁的表情猛然一震，瞳孔里的色彩迅速消失。 这一击……极限刺穿盾甲龟的大脑，完美命中要害！ “吼！” 电光火石，另外两只盾甲龟一前一后赶到，花烛干净利落抽出尾针，尝试脱身。 她以没有神经牵连的流动沙腿，充当诱饵，找到了致命一击的机会。 而流动沙腿的崩碎，虽然不会赋予灵魂巨大的痛苦。 但在形态没有修复之前，她控制的沙子不太稳定。 明明只需要一小股沙子调整角度，却有可能召唤出过量的沙子，加剧自身的巫力消耗以及精神负担。 “嗷！！” 一只盾甲龟咬空，另一只的爪子，划拉到白黑渐变的连体巫裙。 连带着里面暗绿色的蛇鳞，狠狠抓下一大片，鹅黄色的血液流淌而出。 花烛吃痛，但终于脱身。 这个时候，异常鲜明的特点凸显出来。 同伴的死亡，并不会让存活下来的盾甲龟感受到恐惧之类的负面情绪，进而产生畏惧。 它们比原来更加疯狂，就连攀爬的速度也快了一分，貌如疯狗，追着女巫一顿乱咬。 而花烛，一瞬间的击杀，付出的代价卓然不小。 其他也许还能容忍。 但激烈的博弈撕扯到胸口的洞穿伤，大量飙血的同时，前胸后背涌上来的虚弱感，让她的绝对速度大幅变慢，很快便慢于盾甲龟。 于是，夜寒君便看到异常残忍的一幅画面。 两只盾甲龟几乎和沙漠女巫扭打在一团，各种不要命的扑咬、划拉。 女巫呢，钳子乱夹、尾刺乱戳，极限放倒其中之一的盾甲龟。 剩余的那只，伤势也很重，一只眼彻底瞎了。 但它够凶、够狂，一口咬到女巫的脖子，用力一扯。 “嘶——” 灰色半球型结界内，无论是凶狠的盾甲龟，还是倒在血泊里的沙漠女巫，画面犹如定格。 下一秒，随着夜寒君一挥手，三龟一巫，全部变为灰色的阴影沉入地下。 “呼——呼——” 头顶之上，灰色大日的正中央。 花烛睁开眼，表情不自然地痉挛。 那种临死的窒息感、绝望感，犹在脑海之中，深深烙印着。 她的额头腾的一下冒出冷汗，胸腔剧烈起伏。 但蓦然间回过神来，发现手脚完好无损，只有胸口的洞穿伤隐隐作痛，她的表情又瞬间迷茫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进入生死门的生灵，不管是我还是你，都是虚幻的假身。” 夜寒君向上漂浮，弹指间抵达沙漠女巫的身旁，淡笑道： “我们的真身依然停留在现实世界，但是灵性、记忆、智慧的那部分，全部‘流’进了门内的世界。” “这真是……做梦一般的体验！” 花烛抬起两边的钳子，眉宇间的震撼短时间内无法覆盖： “这是何等伟岸的力量，无论怎么观察，怎么触碰，都和我的身体没有差异……” “大人，你该不会是神明的后裔吧，还是说你就是神明转世，所以才有这样至高的权能可以使用？” “神明的后裔？”夜寒君低着头笑了笑，“就算是，那又如何？” “诸如我这样的血脉后人，成千上万。” “无论外表再怎么光鲜亮丽，后裔永远是后裔，依然是芸芸众生中渺小如尘的存在。” 花烛：=????(???*) 她震撼于刚才的体验，只是凭感觉妄加揣测。 谁知道大人丝毫不避讳，就这么大大方方承认了？ 如此说来，那個同盟的巫族部落…… 花烛艰难地咽了口唾液，说不出话来。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我们身上背负的期待，亦或者面临的挑战、竞争……不到这个层级，外人永远无法理解。” 夜寒君虚白的面庞上，浮现一丝淡漠的笑容。 神明，在这个世界，只会指向两类存在。 捏泥塑，沐霞光，孵玉婴。 转命轮，度寂灭，立天地。 称无量，耀尘世，至圣封神！ 眷灵的第9个等级，至圣之胎，又名“圣兽”。 一旦进一步飞升，那便是诸天万界最至高的存在，坐拥神兽之名的「封神之胎」！ 能够与之相提并论者，唯有人族最高等级的眷主。 位阶10……冠位！ 对于冠位眷主而言，冠位以下，哪怕称之为圣，那也是凡人！ 也只有冠位眷主，能够承受“神明”这样的尊称！ “忘掉吧。”夜寒君摇头，“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保持平常心，清醒地追逐目标，这才是你我要考虑的事情。” “是。”花烛垂钳恭立。 “另外，我流淌的血脉，和「执教者」无关。” “我也不知道，为何我主动觉醒的权能，有如此擎天撼地的法相……” 夜寒君皱眉，“根据刚才捕获的传承讯息，执教者未来的潜力非同小可。” “现阶段我只能放弃不必要的猜疑，走一步是一步，如履薄冰……” 花烛认真听着，深思片刻，提出自己的疑问： “大人，诸如刚才的‘死亡挑战’，还可以继续进行吗？” “以前再怎么濒临极限，好歹也能苟活下来。” “但这个挑战，竟然亲身经历死亡这个过程。” “每每回忆刚才的感觉，钳脚冰寒，心悸难安....” 花烛肃穆而立，恐惧之中亦有期待： “不过我想，如果能重复这个过程，对于战斗技艺的磨砺，必然迅猛如飞。” “就是不知道，它还有什么好处，或者还有什么注意事项、限制条件？” “第二主动权能·死亡挑战，与我的被动权能·死亡烙印，两者之间关系莫逆。” 夜寒君直言不讳： “主观上被我杀死，或者被我的契约眷灵杀死的猎物，只要不是投机取巧，譬如请人打残然后我去补刀，或者通过更高等级的毒药、符文越级狩猎……都会有极大的概率被生死门记录，从而成为‘战斗化身’。” “这个化身，只能存在于生死门内，无法显化到现实世界。” “而进入生死门的‘挑战者’，会被复刻进门时的状态，由此凝聚‘假身’。” “等到开启「死亡挑战」，假身的目的并不是通过挑战，它的轮次无穷无尽，永远不可能真正战胜。” “记住——这个权能的核心意义，是让伱无惧死亡。” “在你死亡前，你可以尝试各种技能和战术，甚至是自爆，你都可以百无禁忌随便尝试。” 第56章：灰月之钥 灰色大日的正中心。 聆听夜寒君说话的沙漠女巫，即便自始至终笼罩在灰蒙蒙的光影下，黯淡的神采也越发透亮。 “这样说来，岂不是也是领悟新技能的绝佳机会？” “毕竟尝试得越多，越容易刺激血脉的变化。” “不好说。”夜寒君停顿了一下，“假身做不到尽善尽美。” “举个例子，面对蜥蜴人的屠戮，心底燃烧怒火的你，意外突破身体机能的极限，打开一部分隐藏的血脉之力。” “但在死亡挑战这个过程中，这不是你的本体，它复刻不了太过于细微的能量波动，所以这个现象不可能出现。” “对应的，参与死亡挑战，借由假身，领悟技能的难度不见得低于现实世界。” “我把这個弊端命名为‘虚无的钝感’，刚好和无惧死亡带来的优势互相抵消。” 夜寒君逻辑清晰，严苛而谨慎道： “说到底，「死亡挑战」就是异空间的一场训练。” “它的作用主要就是磨砺你的战斗技艺和心性心智，顶多加上眷主和眷灵默契度的提升，其他奢求不了太多。” “嗯……我有个疑惑，”花烛好奇，“战斗化身，只有黑色的乌龟吗？” 如果只有黑色的乌龟作为陪练的对象。 时间久了，每一次都被乌龟咬死。 这种不断叠加的经历，确实会留下巫生的阴影。 “这是意外。”夜寒君的笑容有点尴尬，“前两天我炖了头龟，寻思着补补身子，改善一下伙食。” “我只是把它丢进锅炉，开了个火，加了点佐料。” “明明是锅炉把它煮死的，不是我亲手击杀的。” “谁能想到，我的权能还是记录了下来，判定我是罪魁祸首……” “……” 花烛沉默了一下，好想鼓足勇气问一句。 ——总不能是盾甲龟不想活了，自己跳进锅里的吧？ 这么板上钉钉的逻辑关系，不算你杀掉的，还能算到谁的头上啊？ 还有还有，盾甲龟的肉都去了哪里？ 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连汤带肉都进了大人的肚子吧…… 考虑到夜寒君的威严和身份，花烛保持哑巴的状态。 心里默默记下：大人身子骨十分虚弱，如果能弄到高端的食材，应该会有不错的调养效果…… “总之！等以后有能力外出狩猎，杀死更多的猎物，战斗化身的种类自然会变得丰富。” “短期内，确实只有盾甲龟陪你了，而且全都是黑色的、脾气暴躁的，位阶也全部都是泥塑之胎·小成……杀死一头变两头，杀死两头变三头，整齐划一，源源不断……” “我知道了。” 已经体验过一次的花烛，满脸凝重地点头。 横竖都是磨砺技巧，区别在于不同的敌人，不同的应变方式。 先努力对战盾甲龟吧，第三轮次的三只要想办法全部猎杀，争取进入第四轮次才行…… “对了，每隔24小时，你可以获得一具假身，对应开启一次死亡挑战。” “每一次，不会有时间限制。” “但是挑战过程中，一旦察觉双方难分胜负，或者发现挑战者故意拖延时间、消极战斗，战斗化身会自动增强，它们的目标是尽可能快的打倒伱，为此同样不惜代价。” “这一点，尤为注意。” 夜寒君郑重道： “现实世界，再凶狠的猎食者也会有天敌，看不到一丝战胜希望的时候，自然会选择退避三舍。” “战斗化身不会这样，它们非常极端。” “我希望未来的你，不管在这里取得多少战斗经验。” “回到现实，依然要记得区别训练和实践之间的差异，不可盲目自大，也不可谨慎过头导致畏手畏脚。” “谨遵大人的教诲。” 花烛躬身，右钳放于胸前，模仿人族行礼。 “与我一道，准备离开这里。” “不过在那之前——” 夜寒君微微眯眼，视线望向远处。 就在灰色大日的外圈，三个庞大的灰色残月徐徐转动，呈现出亘古不变的稳定姿态。 敛声息语间，夜寒君的眉心亮起一道灰芒，便见一轮微缩的灰色太阳浮现身影。 巨大的吸引力瞬时之间爆发，三轮残月受到震荡。 三道巨粗无比的灰色光柱从内射出，瞄准的目标，竟然是夜寒君悬浮的位置。 “轰！轰！轰！” 毁天灭地的光束狠狠击中夜寒君，却没有带来任何的伤害。 花烛捂住双眼，竭力从钳夹的缝隙中望去，隐隐看到三个灰色的光团，漂浮在大人的掌心之上，犹如三颗灰色的宝珠匀速转动。 “这是灰月之钥，姑且也算是我的主动权能。” 眉心出现印记的夜寒君，周身的气场完全不同，似乎更深沉、更古老、更难以捉摸。 他低着头，看着三个光团缓缓变小，光芒也渐渐黯淡。 最后掉落掌心的，居然是三柄长约三寸的灰色钥匙。 就气息而言，这三把钥匙，和此前夜寒君眉心里抓出来的那一把，绝对同出一源。 唯一不同的点，在于一个雕刻着神秘古朴的灰色太阳，深不可测，玄妙无穷。 一个雕刻着月牙形态的灰色月亮，虽然乍一眼看去有着残缺的美感，但本能反应就是远远不如灰色的太阳。 甚至……花烛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她总觉得，代表月亮的钥匙，面对夜寒君，似乎在发抖。 不是激动，就是恐惧。 离乡多年的游子终于回到了故乡？ 打落冷宫的妃子再一次被翻了牌子？ 臣子叩见君王？士兵面见将军？ …… 非常奇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夜寒君沉默着，像是盘核桃那样把玩三把钥匙。 随着他用力一捏，三把钥匙呈现气雾状消散。 而这个时候，眉心上的微缩灰日绽放微弱的光芒，绕着灰日的一圈，渐渐浮现三轮灰色的残月，互相之间静止不动。 “走吧，先离开这里。” 夜寒君抓向自己的脑门，略显生疏地拔出最中间的钥匙。 这一次，他不需要将钥匙插进孔洞里。 这个世界的生死门太大了，光是那个孔洞，恐怕都可以搭建上百栋别墅，一点也不会显得拥挤。 夜寒君只是遥遥对准灰白石门，做出一个简单的转动钥匙的动作。 下一刹那，灰色的虚无犹如狂袭的猛兽，瞬间吞噬他和沙漠女巫。 所有的感知都被屏蔽，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身处某种黏稠的隧道里，正在朝着某个未知的方向快速滑动。 …… “呼——” 唯有机关声咔咔作响的标靶训练室内，僵直无法动弹的夜寒君，忽然之间吐出一口浊气。 他下意识挺直腰背，警觉的目光扫荡四周，继而捏拳、踢腿、扭脖子、劈叉、垫脚尖……做出一系列怪诞的动作。 “好神奇……” “有点像是传说中的灵魂出窍，但失去灵魂的肉体保持原状，没有反噬什么的……” 夜寒君确认自己变回了自己。 他和花烛不一样，花烛是复刻进门时的躯体状态，不提醒她，都无法察觉自己换了身体。 而他置身生死门内，总有一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膨胀感，非常的不真实。 现在没问题了。 他又能感受到疲惫、虚弱、乏力这些状态，心脏也会时不时抽疼，然后带动脏器咳出小口的鲜血。 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这才对嘛。 “咿耶？！” 丢在地上的水壶里，静止不动的小蝌蚪，忽然之间来了精神。 它察觉“游戏结束了”，大蝌蚪和小黑帽从死气沉沉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擅于模仿的它，自然也没有玩下去的必要了。 随着一声略带雀跃的欢呼，瓜瓜从瓶口探出脑袋，尽可能瞪大米粒般的小眼睛，然后习惯性地吐水，以此表达自己的热情。 “咦？” 夜寒君眼皮一跳，终于察觉细微异常的源头。 他的目光锁定小蝌蚪，惊讶的发现，原本白白净净不沾染一丝杂质的纯白蝌蚪，小小的躯体正从半透明的状态，快速回归正常。 这、什么情况？ 脑海里猛地蹦出一个过于离谱的念头，夜寒君不再犹豫，果断发动主动权能「资质鉴定」。 …… 【混沌灵纹】：88纹「不动如石」、12纹「吐水」、16纹「浮空泡泡」、55纹「水隐术」 …… “第四个技能？” “龟龟，还是水隐术，55纹的水隐术？” 夜寒君张了张嘴，像是被雷电劈了一记。 他的视线隐隐和十几米开外的小蝌蚪交汇，后者的眼睛虽然小，但在他细致入微的观察下，那种无辜且萌且无辜的样子，真的让人说不出话来。 “该不会……又领悟技能了吧？” 花烛也通过简单的测试，明确这才是现实中的自己。 她的感知力不如夜寒君惊人。 再加上纯白蝌蚪本就超然于世。 除非它愿意主动打招呼，不然稍微分散点心神，花烛都没办法一下子锁定小蝌蚪的位置，需要重新集中注意力仔细甄别。 “这才几天的时间，这就掌握四个技能了？” “还有，水隐术这个技能，泥塑之胎能领悟者寥寥无几，同样是水属性的眷灵也难以触及。” “你在水里开个隐身，搭配先天存在感偏低的特质，来无影去无踪，以后谁能捉得住你？” 第57章：食堂 “咿耶？” 小蝌蚪歪过头，表示自己听不懂。 其实人类的语言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但主要是，小家伙没有主观学习的意识，反而喜欢歪门邪道。 无论是吐水还是浮空泡泡，都是因为奇奇怪怪的原因诱发灵性，继而领悟新的技能。 这水隐术……估计也是这样吧？ 夜寒君扶着眉头，一边往离谱的方向大胆推测，一边引导小蝌蚪重新展示技能，花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方才确认前后的因果关系。 ——牛啊牛啊。 果然不按常理出牌。 原来，小家伙以为自己和花烛，静止不动是在玩游戏。 它也加入了进来，不再游动，不再叫唤。 就在鸦雀无声的静谧中，它又苦恼没办法和自己一样，魂体出鞘，灵性消失，整个身体呈现“空洞无神”的状态。 小脑瓜里一顿瞎捉摸，怎么模仿也达不到相似效果的它，稀里糊涂找到了让形体消失的办法。 然后……它就隐身了。 “你只是个小蝌蚪啊，真的需要这么多技能吗？” “别说别人家的眷灵羡慕嫉妒恨，就连自己家的，你看看花烛姐姐，那眼神，那表情，不是羡慕是什么？” 夜寒君深吸口气，认真回忆了下。 自己这一世难得的吐槽次数，大半都砸在了瓜瓜的身上。 不愧是……夺天地造化、还受天地眷顾的净之眷灵，这就是天赋！ “我有预感，你小子以后要成为混世大魔王。” “别以为顶着净之眷灵，你就绝对的纯粹善良，越是天真，越是无邪，另一个维度来说，越有可能无法无天，完全不把世俗的条条框框放在眼里……” “咿耶~~~咿耶~~~” 没心没肺的瓜瓜，除了听到自己的名字，其他一個字也没听进去。 夜寒君陪它玩了一会，然后让它回到水壶里，准备离开标靶训练室。 “大人，为什么瓜瓜没有被吸入生死门？”花烛忽然问道。 刚才在场的一人两兽，只有纯白蝌蚪被忽略了，多少有点奇怪。 “生死门，只有钥匙的持有者能够进入。” 夜寒君脚步一顿，“潜藏我灵魂之海的灰日之钥，是「执教者」的象征之一，也是权限最高的开门钥匙。” “你作为我的契约眷灵，自然能够跟随进入。” “瓜瓜还没有签订契约，在我晋升第4位阶之前，它没有办法享受死亡挑战赋予的训练效果。” “其他人类，或者其他眷灵，也不能进入吗？” “不。”夜寒君轻点下巴，“执教执教，我的大方向始终没有出错，但是细节上需要重新调整。” “我原以为，我要融入导师的身份，教育各式各样的人类或者眷灵，把他们培育成才，我的职权才能成长。” “但我现在知道了，泛式教育依旧可行，不过我拥有额外的捷径，完全可以追求极致化的精英教育。” 夜寒君心念一动，眉心的灰日重新出现，环绕它的三轮月牙，犹如拥有灵性一般自然呼吸。 “灰月之钥，脱胎于生死门，隶属灰日之钥的伴生物。” “持有灰月之钥的人类，也可以带着契约眷灵，进入生死门内训练。” “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挑选三个‘适合者’，收他们为徒。” “不需要职权特别稀有、特别强大，优先考虑心性和相处舒适度。” “只要踏上成长的正轨，灰月之钥的持有者都能为我提供有效的经验，以支撑物的方式，推动我的职权飞速增长……” 说到这里，夜寒君越来越期待接下来的学院生活。 执教者的成长方向，因为些许的传承讯息，已然变得洞若观火。 三个徒弟，不出意外，就从沧海阁低年级眷主里寻找。 一旦找到，赐予灰月之钥，对方将成为「门徒」，与身为「执教者」的自己形成从属关系。 未来想要从第1位阶晋升第2位阶，三个门徒的重要性将会占据八成，具有不可忽视的意义！ …… “回去再做打算。” 夜寒君激活契约印痕，回收花烛。 重新背上斜跨的水壶，瞥了一眼门上的数字6，默然无声。 助教每个月赠予的10小时特权，这趟行程意外消耗十分之四。 不过无所谓了，这四个小时的经历……回味无穷。 “轰隆隆——” 大门开启，夜寒君径直离去。 他没有第一时间返回住所，中途去了一趟最近的食堂。 “新鲜出炉的一百零八爪鱿鱼须！好吃不贵！嘣嘎脆！欢迎试吃！” “来咯，瞧一瞧，看一看！本店开业大酬宾，今日充值10枚下品灵石，享受全场八折优惠，更有机会领取幸运大礼包，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还在为咕咕叫唤的肚子烦恼吗？还在为没有食欲的眷灵而困扰吗？不要急，不要慌，本店聘请专业的「糕点师」，研发特色糕点‘醋味青团’，饭前吃一颗，有效营养吸收高达百分之120！” 夜寒君放慢脚步，逛了一圈食堂的一楼。 这里都是小吃，琳琅满目，目不暇接。 虽然垃圾食品居多，但确实诱人，无论眷主还是眷灵都是吃得满嘴油，一脸享受的表情。 到了二楼，风格骤变。 这里一半售卖精品食物，一半售卖食材。 个别糕点师、厨师、饮品师制作的神奇食物，夜寒君有点兴趣。 这几个职权全部都是e级，只要不是太辣鸡的食谱，并且用心烹饪，确实会有吸引力。 尤其是一道名为「爆炸蛋炒饭」的今日限定美食，具有一定的补充气血的效果，夜寒君不由驻足。 “没想到会有一天，阻挡我享受味蕾之欢愉的，会是空空如也的钱包……” 爆炸蛋炒饭，售价整整10枚下品灵石。 这一顿饭，相当于新人眷主半个多月连带着契约眷灵的全部伙食费！ 夜寒君天人交战了一小会，最终还是放弃支付唯一的中品灵石。 别看1枚中品灵石，可以换取10份爆炸蛋炒饭。 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欠缺的保命装备、应急药物、仪式材料、生活用品……够不了一点。 还是优先考虑如何翻倍，当做本金去捞第一桶金为妙。 夜寒君继续上楼。 三楼是免费伙食区，专供学生。 粗略扫了一眼，大致能给你吃个半饱。 想要提供有效的营养物质，促进个体发育，那就别想了。 略作慰藉的是，助教一职，对标的是第2位阶的免费伙食，就在四楼。 双尾狸肉、陈年老咸鱼、油炸蛇头、爆浆蜈蚣饭团、巨雀炖蘑菇…… 虽然没办法和以前的伙食相比，口感和食效无法兼得。 但有那么点营养物质，勉强达到夜寒君接受的标准线，那就可以暂时将就一下。 “给我来一份。” 他压低帽檐，刷取个人徽章。 白天吃了一顿，干掉全部的盾甲龟龟肉，理论上一天不会饿。 不知是不是生死门晃了一圈，肚子又空了，正好当做今晚的加餐。 “咦？好久没有正儿八经的助教过来点餐了。” 负责掌勺的粗犷大妈，盯着他的徽章上下看，然后一脸狐疑地盛取食物。 学院里拮据的学生不在少数，免费的伙食再一般，自然也会有相当一部分的受众。 可是一旦晋升职权，达到第2位阶，并且有能力谋取助教的职位，有了多种渠道的收入。 这样的人，大多注重食物的营养价值。 宁可自己打猎或者购买，也不太会品尝免费的廉价食物。 反而是能力更一般的工作人员，偶尔会来这里以成本价购买，每天制作出来的食物才有了销路。 “最近遇到点困难……”夜寒君打了个哈哈，“另外，给我半份生切炎蛙肉和半份黑萝卜。” “喏。”背后的锅炉吨吨吨冒蒸汽，疑似某道菜烹饪完毕。 脾气急躁的大妈，赶紧操着半人大小的锅铲，按照要求打包装盒。 在连续三次灵魂颠勺后，堪堪装到九成满的两个盒子，往前一推。 夜寒君顺势接过，掂了两下，试探道：“是不是还有免费的汤？” “右边的桶里，自己盛！” 大妈大手一挥，无比豪横地递过来一米长的大汤勺。 自己则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回过头剁肉，然后唰唰唰丢进锅炉里，动作一气呵成。 “……” 看着勺头有脸盆那么大的勺子，夜寒君陷入沉思。 继而掀开描述中黑色大桶的盖子，一个浑身绿色、又细又长的虫子，浑不在意地瞄了他一眼，慢悠悠地爬到桶的边缘。 “哗——” 夜寒君也不感到意外，盛了一碗汤，打包装盒。 这应该是身为「厨师」的大妈契约的眷灵。 这种名为「绿叶竹节虫」的虫系眷灵，没什么战斗力，但是油炸起来又脆又甜，具备极高的营养价值。 不把它杀掉当做正餐品尝的话，取20升天然泉水浸泡，辅以92度文火慢煮，大约5个小时，就能得到一桶绿菜汤。 对于耐热的绿叶竹节虫来说，只是泡了个澡，睡了会觉。 但这汤汁微甜，饭前小口饮用，润喉暖胃。 饭后大口饮用，不仅通肠润便，还能略微提升食物的吸收效率，没什么弊端。 当然，要是能飞升到玉婴之胎，变成红叶竹节虫，那才是夜寒君心动之物。 红叶菜汤汁堪比百年份的药汤，补血健脾，可以充当现阶段的优质补品。 可惜了。 第58章：狼吞虎咽的花烛 回到住所，夜寒君优先洗澡。 去除细菌和污垢，缓解一天的疲劳，这个习惯从小到大。 等到换上干净的衣物，坐到餐桌前，铺上桌布，系上围兜。 左手端着绿菜汤，右手一双金属筷子，进入专注干饭的模式。 “吃呀，不合胃口？” 夜寒君奇怪地看着沙漠女巫： “这是霞照之胎的炎蛙肉，蕴含微量的火元素。” “虽然不像是新鲜的，疑似冷冻肉，但也贴合你的属性。” “至于黑萝卜，闻起来臭，吃起来香脆可口。” “这两样搭配，全部吃下去，你这三天都不用吃饭了，有什么困惑的地方吗？” “不是的……”花烛摇了摇头，踌躇道： “经过短暂的相处，我发现大人在很多细节上，似乎都会有自己的规矩和要求。” “比如我看出来，您很爱干净。” “其次，您对于吃，似乎也有一定的热忱。” “而我因为过去的流浪生涯，养成了争分夺秒进食的习惯，吃相决然不太好看。” “离你们人类的‘优雅’，更是相差甚远。” “我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让大人觉得我……野蛮、粗鲁、不注重卫生？” “就这事？” 夜寒君一个脑瓜崩子打在女巫的头上，啼笑皆非道： “你知不知道，在我的家族，我才是那个另类。” “我有那么一丢丢洁癖的习惯，还不是因为小时候天天接触奇形怪状的眷灵。” “什么爆眼蛛、自燃魔鼠、焚尸鬼、无头战驴、淫梦妖、邪恶触手、传染之书、干尸娃娃、瘟疫古树……” “就算身上套着层层保护，心里还是会有膈应。” “尤其是解剖课，深入了解眷灵结构的时候，随便一滴血就能让我烂手，每次弄完不全身净化三五十遍，怎么可能睡得着觉？” 提起过去那段经历，夜寒君记忆犹新。 作为一個怀着前世记忆的普通人，突然来到这种荒诞不经的玄幻世界，最开始的时候，实在太难融入了。 其他孩子都是一张白纸，轻轻松松接受家族的认知传承，不会有任何负担。 偏偏他得伪装起来，不断给自己洗脑，逼着自己接受现实。 洁癖就是这样慢慢形成的。 现在真的非常轻微了，十六年的时间，足够他扭转心态，彻底代入新的身份。 至于吃饭的仪式感，纯纯是因为这样做，有一种认真活着的感觉。 哪怕是拥有高等智慧的沙漠女巫·花烛，夜寒君也不可能拿自己的标准，在非必要的领域苛责她。 “我对你的要求，只有认知的拓宽、血脉的蜕变、战力的跃迁，其他方面不会过多约束你。” “尤其是进食这一块，天性也好，习惯也罢，伱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无需在意我的眼光。” “我明白了。”花烛松了一口气，认真点下脑袋。 要是大人太过于精益求精，那可就有点麻烦了。 还好，抓大不抓小，抓重不抓轻。 这种相处模式……才会更加融洽吧？ “哧！” 黑色的钳子举起，夹住一块血淋淋的炎蛙肉。 那块肉，看起来非常q弹。 但塞入口中的时候，恬静状态下尚显温和的女巫，像是打开一个隐藏的开关。 看似整齐而洁白的牙齿，嘎叽嘎叽大口撕咬，狼吞虎咽，大快朵颐，更像是饿死鬼投胎。 “喔，喝汤吗？剩下的都是你的。” 夜寒君饶有兴致看了一会，跟着把剩下的绿菜汤推了过去。 这种纯天然浸泡出来的液体，沙漠女巫也可以食用。 嘴角挂满血汁的花烛，闻言点了点头。 她用左右两只钳子一起夹住盒子，脖子后仰，咕嘟咕嘟往嘴里猛灌，一口气就喝完了。 紧接着继续吃肉，把肉全部吃完再吃黑萝卜。 前后不到一分钟时间，花烛结束用餐。 周身散发的类似野兽进食的气场，方才渐渐消散。 “等我吃完，给你上两个小时的理论课，然后你返回契约空间，今天算是正式结束。” “先讲什么好呢？让我想想……” “还是先从你的种族开始吧，沙漠女巫终究属于中低端巫族，你的族人没能给你灌输的传承知识，我这里大约能覆盖六七成，你有问题尽管提出，我会循序渐进给你解答……” “哦对了。” 似是想起重要的事情，夜寒君晃了晃桌边的水壶，被惊动的小蝌蚪马上探出头来。 “瓜瓜，你也给我待在旁边听课。” “听不懂也要听，你这么聪明，语言不可能是你的拦路虎。” “人类的语言、巫族的语言，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怎么也得达到初步听懂的程度。” “咿耶？” 小蝌蚪歪过脑袋，浑然不知自己落进了魔爪之中，小小年纪就开始承受不该承受的学业压力。 …… 忙碌的夜晚，时间总是很快的。 结束课程后，夜寒君睡了整整八个小时。 位阶太低，眷主必须通过睡眠恢复精力。 只有成长到较高的位阶，或者掌握更强的权能，才有可能拥有更旺盛的生命活力，一年到头不吃不喝不睡也能精神百倍。 “哗——” 清晨太阳升起的时候，一缕明媚的阳光穿透窗棂，刚好洒在夜寒君的面庞上。 他睁开眼，漆黑的瞳仁里像是倒映着混沌不明的世界，直到一点精芒亮起的时候，方才唤醒真正的神采。 “早啊，瓜瓜。” 夜寒君坐起身子，穿戴衣物的同时，朝着床头柜的水壶招呼道。 “咿耶！” 听到响声，一晚上变成石头的小蝌蚪，立马也醒了过来。 它现在已经不满足住在盥洗室了，也不想和没有趣味的小鱼小虾追逐打闹。 水壶虽然容量小了些，光线暗了些。 但是没关系，随身携带具有的便携性，可以让它住在大蝌蚪的床头柜上。 等大蝌蚪醒过来的时候，还可以和他一起出门玩耍。 “biubiubiu~~~” 探出头来的小蝌蚪，张口就是吐水三连发。 米粒大小的眼睛里折射着金黄色的光芒，包括心情，同样的明媚如光。 “待会可以跟我出门。” “不过今天我要去人多的地方，要是不想被人察觉灵性非凡然后被抓走的话，你就乖乖呆在水壶里，不准随随便便跑出来。” “咿耶！咿耶！” 小蝌蚪没听懂。 但这不妨碍它热情的回应。 夜寒君拿手指戳了戳它的脑袋，转而对着镜子，一丝不苟穿戴盾甲、佩戴吸血匕首。 个人徽章、草兔膏、唯一的1枚中品灵石，自然也要随身携带。 还有干净的手帕，这已经快成为最大的消耗品了，衣柜里剩余的库存，怕是撑不过这个礼拜。 离开家门。 步行至驿站搭乘车辆。 7点50分，夜寒君准时抵达天字七号炼器坊。 今天是来到沧海阁的第五天，也是武器大师·屠隆上课的日子。 作为他的助教，曾经约定要一起出席这样的场合，以便代入职权，汲取相关的成长经验。 “早。” 丹穆尔和司空威，不约而同抬起头，两道目光瞬间落在夜寒君的身上。 他们常年住在炼器坊，极少返回自己的住所。 基本就是醒来、吃点东西、走出大门，不存在赶路一说。 “早。”夜寒君微笑，“屠师呢，还没起来？” “屠师最近不住炼器坊，一直在外奔波。” 丹穆尔拿出嘴里只剩下半截的卷烟，手指一搓，一簇火苗冒了出来，剩余的烟屁股开始燃烧。 “也只有炼器相关的事情，他老人家比较积极。” “上课什么的，要不是为了保住导师的身份，防止院方克扣科研资源。” “他才不会想去教一群，在他眼里又麻烦又愚蠢的笨蛋学生呢……” 看着手里的卷烟消失殆尽，丹穆尔吹了口气，任凭燃烧后的灰烬随风荡去。 他又看了一眼夜寒君，深沉的目光中蕴含一丝狐疑，不太确定道： “你签订契约了？整个人的气息，好像和几天前不太一样。” 没有契约眷灵的眷主，以及拥有契约眷灵的眷主，散发的气息确实不同。 这一点，不需要太强大的感知力，只要见多识广、稍加注意，就能顺利观测。 “是啊，不契约眷灵，我这助教身份就要混不下去了。” 夜寒君淡淡应了一声，余光瞥视两人。 注意到两人的眸光稍稍亮起，露出明显感兴趣的神色，似乎很想知道他契约眷灵的种类、位阶、属性。 夜寒君若有所思，由此判断，伤残眷灵救助中心，神秘助教契约灰暗闪光的事情，应该还没有大范围扩散。 这是好事，每晚一点被人知道，都能避免相当一部分的麻烦。 “我还没问，屠师今天具体是上什么课程？” 主动介绍花烛，这种自己给自己挖坑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做到。 夜寒君转移话题，顺便询问正经事。 “今天是《金属鉴别》。” 司空威迟疑了下，接过话茬子，如实道。 立足于第3位阶，又拥有d级职权·武器大师的屠隆，看似只擅长锻造，实则能传授学员的东西极多。 认知方面，他能讲述巨蛙池沼及周边地带，锻造工艺的发展与升级转变…… 也能讲述锻造材料的熔点、硬度、采集、稀有度、交易价值…… 抛开理论，实操方面，他能带领拥有锻造权能的新人眷主，尝试简单的兵器或者护具的锻造…… 至于《金属鉴别》。 听起来似乎就是介绍金属材料的基础课程…… 夜寒君这样想着。 第59章：迟到的助教们 天字七号锻造坊，特意建造在人烟稀少的区域。 周边五公里内找不到任何一座训练馆或者教学楼，途经的人流量，自然少之又少。 于是，空旷的大道边，两高一矮、两瘦一壮，三个男人缄默无言。 丹穆尔和司空威，其实非常好奇。 这个年纪轻轻就手持助教徽章的男人，到底契约了什么样的眷灵。 但夜寒君若有若无不想回答的态度，他们也捕捉到了。 碍于上一次有过摩擦的关系，两人谁也不好意思放下面子，继续盯着他追问。 “八点了，屠师怎么还没来？” 不远处就有一座钟楼，上面的钟摆发出沉闷的响声，刚好八次。 夜寒君又耐心等待了一分钟，还是没有见到那个为器痴狂的男人，适时打破沉默，不解地看向二人。 “不应该啊。”丹穆尔皱起浓密的粗眉毛，“屠师再怎么样，一般也会压点赶到……” “会不会有事耽搁了？”司空威揣测道： “你们知道的，他要为新的锻造台拉拢投资，这几天一直在拜访亲朋好友。” “耐心等一等吧，屠师脾气暴躁了点，但答应的事情，一般都会有始有终好好完成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夜寒君不再多言。 闲来无事，他的目光锁定树荫下正在磨爪子的鬣鼠，无视后者阴冷警惕的小眼睛。 脑袋里自顾自回忆，鬣鼠的身体结构。 怎么解剖能得到完整的皮毛，哪個血管切开会喷出大量的鲜血，哪里的肉比较有嚼劲，哪里的肉特别肥腻不好吃…… 翻来覆去，复习了十遍。 “吱吱！”(?ò?ó) 鬣鼠当然不知道这个奇怪的人类在想什么。 但它就是觉得脖颈发寒，哪哪都不舒服。 龇牙咧嘴、尝试恐吓的时候，夜寒君却摇了摇头，不再搭理它，再一次询问道： “八点十五了。” “你们说八点半上课，仅剩下的十五分钟，怕是连赶路都来不及吧？” “这不合理啊……” 司空威和丹穆尔面面相觑。 屠师这是碰到什么事了？ 该不会为了招揽投资，被那些贪恋他男色的老桃花，留下来过夜了吧？ 确实……那几个老桃花的口味，出了名的独特。 就喜欢屠师这种年纪大、身材还特别结实的老男人…… 司空威和丹穆尔，板着面孔，不断以眼神沟通。 他们不敢当着夜寒君的面，随意散播屠师的八卦。 胡乱揣测之言，也确实当不了真。 就在夜寒君一阵无言的时候，极远处烟尘滚滚，有一辆碧蓝色的马车疾驰而来。 “驾！驾！驾！” “吁——” 拉车的是一头蓝狮，四只粗大的狮掌踏地狂奔，蓝色的狮毛犹如麦浪一样往后倒伏，速度非常之快。 “是屠师的私人车夫！” 司空威端正站姿，以为是屠隆来了，准备上去迎接。 谁料到，蓝狮背上的车夫，慌慌张张呼喝道： “几位爷，屠师今天来不了了！” “他让我给你们带个口信，大致意思就是说，他今早有急事要出远门，可能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啊？”丹穆尔瞪眼，“那课怎么办？学生估计都到了，就等着他出席呢。” “要是放一群学生鸽子，怨念深重，要被投诉的……” “额……”车夫·胡康林卡顿了一下，马上转述屠隆的原话： “屠师说，今天的课程，他全权授予你们，让你们行驶代课的权利！” “他希望你们三个一起搞定，不求好评如潮，但求无功无过，不要丢他的颜面！” “代课？” 夜寒君听过这个词，眸光微微闪烁。 沧海阁的学生数以万计，其中低年级占据九成，高年级占据一成，判定的界限就是职权是否晋升第2位阶。 院方高层在建院初期，为了避免基础课程和进阶课程的混乱，也为了避免高年级仗着更强的实力欺压低年级，破坏低年级的成长环境，特意划分出北院区和南院区。 非集体赛事或者重大活动，两边不允许随便往来，违背者会有相对应的惩罚。 助教和正式导师同理。 也许绝大多数能够兼容两边的教学任务，但是院方还是让他们明确分工。 比如划分到北院区的屠隆、丹穆尔、司空威。 一直以来教导的学生，不是未满1年的新人眷主，就是踏入御灵之路1到5年，依然徘徊在第1位阶的低年级老生。 至于胡康林提到的“代课”。 在夜寒君看来，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有些助教在特定领域的知识储备，亦或者职权成长、眷灵培育，往往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受限于身份，他们没有独立上课的执业资格。 唯有得到关联导师的信任，由关联导师亲自背书。 在导师腾不出手、没有空的时候，他们就有机会直接面向学生，从开始到结束独立完成一堂课。 “屠师……” “……竟然愿意让我们代课？” 司空威和丹穆尔，用了好几秒钟消化信息。 一个张着嘴不敢置信，一个瞪着牛眼呼吸加重。 他们跟着屠隆，都快两年了。 一心痴迷锻造的屠隆，哪怕不喜和学生们接触，嫌他们麻烦，嫌他们聒噪。 真要轮到他开课，那也是毫不含糊，向来都是亲力亲为。 至多作为副手从旁辅助的司空威和丹穆尔，自然能够猜到他的想法。 他是怕两人学术不精，平白误导学生的认知。 哪怕其中的危害性无足轻重，他也不会在这一点上投机取巧。 所以——每一次都是屠隆自己上课！ 自担任助教一职以来，司空威和丹穆尔，从来没有被赋予代课的权利。 万万没想到，就在这个平平无奇的早晨，这项突如其来的使命砸到了他们的头上? “啊！差点忘了！” 胡康林左瞧右看，目光最后聚集在夜寒君这边： “这么面生，伱应该就是新来的寒助教吧？” “屠师还说了，希望你帮忙照看一下，有你在，他觉得更加放心。” “……” 夜寒君瞥了一眼旁边，不动声色。 果然，司空威和丹穆尔刚刚浮现的一丝期待，亦或者说是兴奋，霎时间凝固在脸上。 他们跟着屠隆那么长的时间。 而且还是第2位阶的眷主。 人到中年，经历的事情远比学生丰富。 到头来，居然还是因为寒君？ 因为这个20岁，刚刚拿到助教身份没几天的新人眷主，所以才开了先河，愿意授予代课的权利？ 司空威和丹穆尔对视一眼，两人都不是滋味。 寒君前几天逆流而上，以一己之力阻止炸炉的画面，确实历历在目。 但这种一下被超越、一下被屠师改变心中份量的感觉，确实也难以接受。 “我知道了，我尽量。” 夜寒君无所谓一笑，不甚在意。 “不过——司师、丹师，还是由你们其中一人主课吧。” “初来乍到，我对于上课的流程还不是很了解，与其盲目瞎搞，不如我给你们做副手。” “要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大家就一起商量着解决，这个方案如何？” 丹穆尔性子急，略作思量便拍板： “怎么样都行，细节处上车再议。” “时候不早了，学生该等急了。” “要是真的弄一堆投诉出来，那可就闹心了！” 夜寒君微微颔首，跟在丹穆尔和司空威的后头，第三个钻进车厢。 “吼！” 蓝狮嘶吼一声，发动技能「踏击」，猛然弹射起步。 “我们走人少的道，速度还可以再快一些！” 胡康林同样有紧迫感，伸手召唤出一条能量鞭，抽打在蓝狮的屁股上。 “噢！！” 蓝狮发出又痛又舒服的嘶吼声，肌肉向上鼓起一小截，短瞬间内奔跑的速度再次提升。 这类拥有蓝色毛发的华丽猛兽，灵活性也颇为惊人。 直线便冲锋，拐弯就拖着车厢漂移，风驰电掣，扬起的尘烟冲天而起。 “到了到了，快下去！” 八点四十五分，车辆急刹。 由于鬣鼠和火把猴，同样谈不上骑乘眷灵之说。 三个男人都是狂奔的姿态，一股脑往一座雪花状的低矮建筑楼里冲去。 “呼……真要命。” 夜寒君不仅跑得最慢，跑着跑着还会咳血。 肌肉发达的丹穆尔，当即提议背着他，觉得这样能缩短时间。 夜寒君一口回绝。 他已经感知到一大片集中在一起的灵魂波动，想来那就是课堂所在的位置。 进入正门，向右前方奔袭16秒，水晶锻造的闪光走廊映入眼帘。 乌泱泱的人群里，喧闹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双双裹挟着审视意味的人类目光，还有一双双充斥警觉的野兽目光，牢牢锁定两前一后停下步伐的三人。 “丹助教，你们是不是迟到了……” “我们有的人八点不到就来了，庭院里的花都快谢了，总算把你们等来了……” 一个抱着月亮猫的女学员，原本蹲坐在地上，手里攥着一大把花瓣，百般无聊地数着单双数。 见到为首的丹穆尔，她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慢吞吞站起身。 而那幽怨的语气，立即引来无数人的共鸣。 第60章：提出质疑的学生们 “诸位老师啊，昨天我可是训练到半夜三点，为了这堂课特地早起，你们再不来，实在太伤我的心了。” “是啊是啊，耗在这里浪费时间，再不来，我们真的要走了……” 好几个学生吵吵嚷嚷，伴随几声压抑的野兽嘶吼，场面热闹起来。 “这次确实是我们不对，让大家久等了。” 丹穆尔狂奔了一阵，停下脚步时，面不红气不喘。 他俯瞰全场，因为沧海阁的课程都是自由选修，没有强制要求，今天一共来了47个学生，比他想象中要多一些。 “算啦，快上课吧，下午我还要找染发师给电老鼠换发型呢。” “咦，屠师呢？助教来了，怎么不见屠师？” 不少学生以前上过屠隆的课程，对其有着基本的印象。 远远瞥视时，看到一共过来三个人，还以为刚好是丹穆尔、司空威、屠隆。 结果等那第三人快步走来，无论是身高、体型，还是散发的气场，和屠隆没有半毛线关系。 这下有人不乐意了，高分贝的声音一下盖过喧喧嚷嚷的人群，忍不住大声询问道： “丹师，这又是谁啊？” “我们专门过来听屠师讲课的，听说屠师脾气暴躁，眼里容不得沙子，特意早到半個小时，到头来他却自己迟到？” 顶着一群二十岁左右毛孩子的盯凝，站在丹穆尔旁边的司空威，恍惚之间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抿了下唇，掩饰仅有的一丝尴尬，沉稳而又严肃地说道： “先静一静，不要着急。” “屠师今天临时有事，实在没办法抽身。” “我代他老人家向各位道歉，辜负了大家的一片信任。”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今天的课程，屠师全权授予我们代课的特权，接下来就由我们三个给大家上课。” “啊哈？”身材魁梧的陈广涛第一个叫嚷，“不是吧，那我不是白起那么早了。” “我就是听说屠师精通炼器，对于金属材料有着极高的见解，才想着选修这门课程的。” “没想到第一次来就被放了鸽子，这也太糟心，一天的好心情都没有了。” “呱！呱呱！” 趴在他头上的顽皮蛙，似是感觉到主人的不满，瞪着硕大的绿色眼睛，放声歌唱。 也许在它听起来宛转悠扬、能够迷倒万千雌蛙的美妙歌喉，经由人类的耳朵，却是要多聒噪有多聒噪。 但……这只是开始。 随着陈广涛第一个发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一个又一个身穿花哨服饰的年轻学员，议论纷纷。 “就是说啊，我们为了屠师而来，没准备听助教上课啊……” “要不还是翘课吧？反正没有学分这样的制度，又是屠师先放我们鸽子的。” “继续呆在这里，说不定就要浪费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及时止损为妙……” “关于屠师的缺席，我再次深表歉意。” 丹穆尔躬身行礼，态度诚恳。 等到背脊慢慢挺直，他沉默着俯瞰人群，突然冷哼一声，洪亮的嗓音穿金裂石： “但是——质疑我们不具备代课能力的人，请站到我的面前来。” “哗~~~” 波纹荡漾，赤红之光一闪，一个类人型的庞然大物，从喧闹中睁开双眼。 刚好被其阴影笼罩的一男一女，说到一半的话猛然吞进肚中。 尤其是那个女生，小腿突然开始打颤，满脸吃惊和恐惧的神色。 另一个男生也好不到哪里去，根本不敢继续站在原来的地方，一边咽着唾沫，一边小心翼翼后退。 “火把猴……” “这个身高，必然是霞照之胎级别的火把猴！” “随便一个火系法术，我们中间的大多数人，恐怕都无力承受烈火焚身之苦……” 嘈杂的人群，骤然安静。 所有人都注视着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砰砰砰捶打胸肌的巨大猴子，面露惊愕者有之，面不改色者亦有之。 “丹师是火属性亲和的魔法学徒。” 潘玲儿轻轻叹了一口气，挠了挠怀抱里月亮猫的下巴，然后放下猫咪，转身朝着同学们道： “我想这样的职权，不可能会忽视金属材料相关的知识，必然也是精心钻研许久。” “如果是《金属融合》《金属锻造》，那我不敢打包票。” “但我想，《金属鉴别》只是入门级别的课程，丹师有能力完成，不见得落后屠师太多。” “你们要是不想上，那就赶快出去。” “呆在这里吵来吵去，丹师不烦，我都嫌烦。” 潘玲儿长相甜美，是那种标准的瓜子脸。 但她始终垮着脸，从来不笑，这份甜美也就离她的气质越来越远。 而她的声音，柔柔弱弱的，乍一听像是毫无威胁力的小女孩。 离得最近的一个胖子，膀大腰圆，却是本能一哆嗦。 “喵呜——” 通体黑色，唯独额头生有白色月牙印记的猫咪，轻轻一跳，跃落潘玲儿的肩头。 它回首望了一眼人群，人性化的眼神里泛着淡淡的不屑。 好些比它体型庞大的契约眷灵，既恐惧火把猴，也对其忌惮无比，骚动不断迭涌。 “斥候？” “不对，似乎是变种斥候，身上有草木的气息……” 夜寒君今天穿了一套米灰色的风衣，借助宽大的帽檐，这会让他的面孔难以被完全看清。 丹穆尔和火把猴又是众人聚焦的中心，吸引着全部的火力。 想象中可能跳出来质疑他身份的麻烦人物，压根就没有出现。 夜寒君乐得清闲，悄然延伸感知力，扩散到潘玲儿的身边。 ——他对这个女孩有点兴趣。 月亮猫是标志性的敏攻眷灵，白天慵懒，夜晚活跃。 如果能在满月当空的时候进行狩猎，战斗力还会有大幅的提升。 这种生灵，胆敢瞧不起它那小巧的形体，往往会吃上大亏。 何况眼前的这一只，已经是泥塑之胎·圆满。 哪怕不考虑眷主的权能加成，也有资格挑战这一位阶绝大多数的眷灵。 “抱歉，基础金属鉴别我差不多都掌握了，过来听屠师讲课是为了查漏补缺。” “既然屠师今天不在，那我就不逗留了，下次再见。” 古怪气氛僵持之际，一个颇有礼貌的黄发男子，骑乘一只翼展三米的飞鹰离去。 丹穆尔点了点头，并未阻止。 此人面熟，必然是低年级里面的老生。 惊鸿一瞥，无论是职权还是眷灵，疑似逼近第2位阶。 想来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升入高年级，助教代课讲解的内容，对其确实没有太多的吸引力。 不过……如果是寒君呢？ 不管那孱弱的身子，是否有实操的能力。 单单把理论拎出来，寒君在金属材料上的造诣，比之屠师到底如何，恐怕留有相当巨大的悬念吧？ 丹穆尔摸了摸下巴处的络腮胡，心里突然冒出来这样的想法。 …… 陆陆续续，一共有六个人离去。 有的人的情况和黄发男子相仿。 也有的，可能还是不信任助教代课，宁可把时间分配到其他事情上去。 “今天的课程预计要三个小时。” “没有人继续提出异议的话，我们正式开始。” 火把猴就站在丹穆尔的右手边，那种惊人的火系生命能量四散蔓延，根本没有人还想着继续发牢骚。 丹穆尔上前一步，取下胸口的银白色三角徽章，往一侧的大门走去。 “滴——” 门开了。 沉重而宽厚的石板门，缓缓向上升起。 一个宽度接近五十米，高度接近一百米的入口，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友情提醒，虽然这只是初炼工坊第一层，但还是会有一些贵重金属和贵重器具。” “小心使用的同时，看好你们的契约眷灵。” “尤其是好奇心强烈喜欢作死的，或者性格顽劣调皮捣蛋的。” “要是弄坏了东西，哪怕折旧赔偿，对你们依然是不菲的数字。” 司空威和夜寒君站在一起，学生们准备鱼贯而入的时候，他面无表情给予提醒。 “说你呢，给我回去！” 昨晚训练到凌晨三点的陈广涛，听闻后默默点亮手臂的契约印痕。 刚才还在他头顶上，现在已经蹦跳着逃远的顽皮蛙，发出“呱”的一声惨叫，登时不见了踪影。 “咦？” 混在人群里，始终是个小透明，压根就没有召唤过粉红鸵鸟的苏梅。 朝着门内走去的时候，不经意间瞄到了夜寒君帽檐下的半张脸。 然后，她的脚步就顿住了。 褐色的瞳仁里，涌现出强烈的自我怀疑，生怕自己认错了人。 “又见面了。” 夜寒君微微抬起头，漆黑的双眼与之对视，依然是那种波澜无惊的态度。 苍白的皮肤，英挺的五官，如此矛盾的组合，想不记忆深刻都很困难。 苏梅吃惊地捂住嘴，两只眼里只剩下惊愕和震撼。 “怎么会是你？” “不是学生……原来是指这个意思？！” 苏梅盯住那人的胸口，那枚和丹穆尔、司空威如出一辙的银白色三角徽章，忽然之间变得极为晃眼。 “进去吧，好好上课。” 夜寒君不置可否，淡淡叮嘱道。 “哦、哦……” 苏梅茫然地点头，膝关节像是生了锈，一步三回头，极为僵硬地走进初炼工坊。 第61章：这个助教很有个性 人类社会有个有趣的现象。 当你处于一群人畜无害的学生里时，拥有年轻的容貌，自然而然也会被当做学生。 但是当你佩戴助教徽章，和另外两个确凿无疑的助教站在一起时。 就算容貌年轻，不认识你的学生，也不会往同龄人的方向猜想。 尤其是契约眷灵的签订，弥补掉个人气息里最大的漏洞。 学生们只会猜他是怎么保养的，是不是吃了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或者权能会不会和修饰面容有关——毕竟确实存在「化妆师」这样的职权。 夜寒君成功被大多数的学生忽视了。 個别观察力敏锐的学员，确实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别的东西。 但当他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丝上位者的淡漠时，这些学员往后缩了缩脖子，不敢继续探究。 最大的例外，还得是苏梅。 这个骑乘粉红鸵鸟在大街上失控的女孩，夜寒君自然留有印象。 随身携带灵布卷轴，一有收获就记录下来。 这种优良习惯的养成，一定会帮助她在御灵之路越走越远。 “没想到她对金属鉴别也感兴趣……” 心里划过这样的念头，夜寒君想想也合理。 只要往战斗型眷主发展，免不了外出狩猎。 狩猎又不仅仅是狩猎野生眷灵，挖矿、采药、捕鱼、寻宝……都是衍生收获的一部分。 多了解金属相关的知识，遇到有价值的砂矿标记定位，说不定就是暴富的契机。 再不济，购买护具和武器，简单鉴别材质，也不至于被黑心商人反复坑钱。 “哇，这些五颜六色的也是金属吗？” “笨蛋，那是原生矿石，还没有冶炼提纯呢！” 进入初炼工坊第一层。 类似潘玲儿这样的老生，对于这里的布局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自然再熟悉不过。 但第一次来的新人眷主，踱步在各个展柜之间，盯着里面的展示之物，大多表现出惊奇。 随处可见的橘黄色顶灯，垂落一圈圈柔和的光晕。 晶莹剔透的展柜内部，一块又一块不规则的矿石，仿若镀着一层荧辉。 赤红如火，掺杂少量灰色砂石的，那是赤铁原矿。 此类金属先天温热，导火能力极强，最适合作为火属性护具的基底材料。 幽蓝如水，镶嵌大量白色结晶异物的，那是蓝铜原矿。 这种金属不需要提炼，硬度太低，实用性较差。 但水属性的蛮兽可以用它磨牙，碾碎的粉末直接吞下去，反而对体质成长有一点点的裨益。 粉砂、绿石、白锡、松花铁、无色汞、秘锌、黑银…… 光是用来展示的金属原矿，徘徊一圈竟然超过五百种！ “妈耶，眼都花了。” “颜色不一样也就算了，这一堆黑不溜秋的原矿，居然分门别类有十几个名字？” 陈广涛就差把眼珠子贴在玻璃上了，一个劲猛瞅，末了悻悻而归道： “到底哪里不一样啊？花纹？大小？重量？这也太难辨认了吧！” “看来我以后只能老老实实打怪了，学来学去也长不出脑子，还不如一根筋莽到底……” “安静！”丹穆尔扫了他一眼，“接下来我宣布上课的方式。” “鉴于今天一共有三位助教代课，人手充沛，我们分组学习。” “当然，对重复内容不感兴趣，想要自己钻研的，也可以自由参观。” “凭借你们的学员徽章，每次可以从展柜里取出一块原矿石。” “你可以拿在手上观察，也可以通过那边的微视仪器实验摸索，一定的损耗没有关系，只需要在结束前放回原来的位置就没有问题。” “是，丹师！” 一半以上的学生稀稀落落回应。 “等等——” 一个背上趴着一只三星瓢虫、职权疑似f级「养虫人」的女学员，犹豫再三，怯生生问道： “丹师、司师，我们都认识。” “这第三位助教到底是谁呀？要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呗，不然都不知道怎么称呼。” 这话一出，像是提前串联好似的，立即有好几个女生附和。 自从注意到夜寒君的存在后，她们不敢当着面询问，却不时交头接耳偷偷打量的小动作，想不注意都有点困难。 一言难尽的是。 这一次被关注的点，不是虚弱，不是黑发黑瞳。 纯纯是几个女生一直在乱猜，他到底用了什么护肤产品，竟然能呈现出如此光滑白净没有褶皱的脸蛋。 要是属于某些偏方、价格不那么昂贵的话，指不定夜寒君弯道超车，立即能成为她们心目中闪闪发光的“养生大师”。 “咦，你们不提我都忘了。” “这位助教确实陌生，从来没见过诶。” 嗓门巨粗的拓跋汉勾起兴趣，一边摸着光秃秃的脑袋，一边瓮声瓮气奇怪道： “不过——有点奇怪。” “我怎么感觉他生病了，气色偏差，体质偏虚，气息也不是很有压迫力的样子……” “嘘，伱要死啊！”另一个男生用肘部撞了撞他，压低声音道： “能和丹师、司师一同得到屠师的认可，怎么想都不可能是花架子。” “你还别是妄自揣测了，就你这半吊子的「灵魂画手」，还有你那双抽象派的眼睛，看人从来没准过。” “与其丢人现眼，不如赶紧闭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罪助教对你有什么好处？” “也是，听学长的。” 拓跋汉傻呵呵一笑，似乎发自内心认同这段话。 继而保持沉默，摆出一副我要认真学习的态度，两只大眼睛里炯炯有神。 “咳。”司空威听不下去了，赶紧咳了一声，主动介绍道： “这是新来的寒助教，博学多才。” “他在金属鉴别上颇有建树，有一定基础的老生可以听他讲课，想来会有不错的收获。” “哦？真的吗？”潘铃儿本来默不作声，独自逗弄怀里的月亮猫。 听到这句话，她忽然抬起头来，死鱼一般的眼睛里泛出一缕微光，像是提起几分兴趣的样子。 司空威没有第一时间作答。 他的目光落在夜寒君的身上，似乎想询问他的打算。 对于寒君的知识储备，他不是特别担心。 顾虑重重的点，还是寒君年龄所对应的身份。 20岁的助教。 第1位阶，这两天才刚刚契约眷灵。 这几个标签才是最大的争议点。 一旦在学生群体里引爆，八卦之火极有可能呈现燎原的趋势，最近几个月内的娱乐大瓜，说不定就被他一个人承包了。 “分组教学是吧？” 所有人都盯着他看，夜寒君耸了耸肩，一把扯下帽檐。 车厢里商议的时候，他其实更倾向于丹穆尔主教，他和司空威作为副手浑水摸鱼。 倒不是真的想偷懒。 他掌握的知识体系太过于庞大，牵扯到方方面面。 第一次上课，夜寒君想大致观察一下，学生普遍的认知停留在哪个层级。 另外，丹、司二人的知识储备，又达到了哪个层级。 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夜寒君既要讲出不一样的地方，以此证明自己的实力，然后得到学生和两个助教的共同认可。 也要保持人设，不能无所顾虑的深入，避免成为显眼包之王。 金属鉴别，终究和江永年罗列的偏科题目不一样。 万一说出太劲爆、太超前的内容，具有颠覆性的实用价值，过两天连屠隆都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学生，再过两天明星导师、副院长一个不差慕名而来。 在没有硬实力傍身的时候，这种强行架在刀口上的体验，暗藏的风险难以估量。 可惜…… 丹穆尔和司空威不完全同意他的方案。 他们对于夜寒君十分好奇，不想让他藏拙，想让他再露一手。 比如说，三个人分别讲课，到底谁的内容更受学生欢迎？ 见四十几双目光聚拢在自己的身上，夜寒君不慌不忙，淡定提出自己的要求道： “首先，我是最新应聘的助教，刚刚入职，不太熟悉标准的教学模式，也不准备适应标准的教学模式。” “其次，与教学无关的内容不要问我，我不感兴趣，也不想回答。” “愿意尊重以上两点的，过来听课。” …… 初炼工坊，气氛有些寂静。 率先开口、对其“养颜秘方”十分好奇的卢婷，娇嫩的脸蛋上露出错愕之色。 “很有个性的助教呢。” 潘玲儿将不听话的头发绕到耳后，眼睛似乎睁大了一点。 “我决定了，我要听你讲课！” “嗨嗨嗨，带个我~~~” 胸口挂着一大串兽牙项链的朴辰龙，双手抱臂。 七彩的油漆随意涂抹在皮肤上，像是刚刚踏入城市的猎户，桀骜不驯道： “我就喜欢有脾气的导师。” “这样的人，不是真才实学，就是装腔作势。” “在没有确认能力之前，我暂时倾向于前者……寒师，我说话比较直白，带我一个没有问题吧？” “嗓门小一点。”夜寒君瞥了他一眼，“另外，看好你的吨吨猪，它离你的距离有些远了。” 余光的尽头，一头体长超过两米的粉嫩肥猪，正欢快地摇着尾巴，混在人群里哼哼乱窜，心情尤为得意的样子。 第62章：E级职权·油漆工 “寒师，放宽心啦！” 朴辰龙瞧了一眼远处的吨吨猪，看到它摇着尾巴快乐的样子，哈哈大笑道： “大家不要怕，这是我家的胖虎。” “它对气味比较敏感，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都喜欢溜达一圈，然后记住相对应的味道。” “想要撸猪的随时可以体验，它从来不会主动伤人，又软又香的肥肉，摸上去一点也不腻歪，手感可好了！” 提到自己的契约眷灵，朴辰龙满满的自豪和骄傲。 周边的人，明明看上去和他不是很熟，却仿佛对他的话深信不疑，纷纷选择附和夸赞。 “嘁，入院半年的油漆工，真是骚包啊……” “就是，契约这么个饭桶眷灵，肥头大耳的，丑死了……” 相隔一大段距离，有疑似认识朴辰龙的学生，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窃窃私语。 他们吐露的每一個字都蕴含贬低的意味。 但夜寒君能够感受到，那种语气背后隐藏的羡慕嫉妒。 吨吨猪——除了饭量巨大，需要在伙食上倾注巨额的开销。 其他方面，又能冲锋又能抗伤，综合评分不会低于75分，算是低位阶里还算不错的优质眷灵。 当然，这肯定不是嚼舌根的两人，真正羡慕的重点。 他们羡慕朴辰龙的职权。 e级职权——油漆工！ 这种职权在e级的圈子里，虽然不如猎人、疗养师、魔法学徒、警员等富有名气。 但在数量上更为稀少，权能上更加特殊，组队狩猎时往往更受欢迎。 被动权能「明亮色彩」，赋予油漆工异于常人的色彩感知力，越是鲜艳的东西越能印象深刻。 主动权能「防毒面具」，既能保护自己，又能装载契约眷灵，实现毒瘴地带自由出入。 主动权能「彩虹油漆桶」，在皮肤上涂抹一层特殊的彩虹油漆，削减火焰、冰冻、雷电、腐蚀之类的元素侵蚀。 该效果不算特别强，胜在不仅仅作用于契约眷灵，还可以给人类或者其他眷灵使用。 这使得执掌「油漆工」职权的眷主，无论如何也是团队里的半个辅助。 再加上契约的是吨吨猪，这家伙体型大、毛发短，裸露出来的皮肤非常多。 只要能涂抹更多的油漆，覆盖更多的面积，抵抗异常元素侵蚀的能力也会随之增强。 换句话说，朴辰龙真正被羡慕的点——就是和契约眷灵极其匹配！ 未来不夭折，注定能够升入高年级，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 “丹师、司空，开始上课吧？” 陈广涛跑到丹穆尔的面前，按捺不住道。 他对新助教不感兴趣。 只想通过丹穆尔，这位资深的火系魔法学徒，尽快确认自己是不是学习的料。 “好。”丹穆尔颔首，目光蜻蜓点水，分别与司空威、夜寒君对视一眼。 尤其是后者。 阻止炸炉，可以说实力，也可以说运气。 如果分别授课的情况下，依然败给寒君，丹穆尔心底的那一丝不甘和倔强，才会真正的碎裂瓦解。 “滴——” 握在手里的徽章轻轻一扫，玻璃柜门应声打开。 一块黄灰渐变的矿石，大约有拳头那么大，被其用手指牢牢捏住。 “这是草姑石，冶炼提纯出来的草姑金属，具有浓郁的花草香气，适合入药……” …… 授课，正式开始。 意料之外，夜寒君这边，从一开始就聚集了最多的学生。 潘玲儿、朴辰龙、卢婷……这几个实力偏强的学员，全部都在。 一眼扫过，四十一个人里竟然有二十六个围聚一起，全部在等待夜寒君开口。 尽管，大多数人好像都是看戏的态度。 但手里早就准备好灵布卷轴的苏梅，双眸发亮，期待之色溢于言表。 三言两语就能找出鸵鸵失控的原因……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平庸。 他的课程一定很有价值，错过就是白白浪费机会，暴殄天物要遭天打雷劈的！ “这里原生矿石类型丰富，可讲的内容颇多。” 夜寒君斟酌数秒，决定满足丹穆尔暗中较量的心愿，语气平静道： “我不准备按部就班一个个介绍。” “你们自由提问，能解答的，我为你们解惑。” “哈哈哈，就喜欢这种简单粗暴的导师！” 朴辰龙又是第一个开口，眉飞色舞道： “寒师！我有问题！” “我特别想知道金鳞石和银鳞石这两种材料，到底差在哪里？” “为什么前者具有如此高昂的市场价值，后者差之十万八千里，明明只有颜色上的差距，为什么无法混为一谈？” 这个问题的抛出，潘玲儿、卢婷等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其余围拢过来的学生也皆是沉默无言，唯有耳朵悄悄竖起。 “金鳞石和银鳞石，属孪生金属原矿，一般并立存在。” “它们很多地方确实极为相似，使用途径也高度重合。” 夜寒君观察着学生的一举一动，通过判断他们的微表情，衡量自己输出的内容是否过于超前。 见没有异样，一切正常，挑出至关重要的理念灌输道： “最大的不同，在于金鳞石完美提纯后，制作出来的装备耐久度更高。” “仅此一点，银鳞石就被拉开差距，市场价值因此悬殊——实属正常。” “原来是这样？”朴辰龙恍然大悟，拧紧的眉头骤然舒展。 “寒师，我也有问题。” 潘玲儿指着一处展柜，落落大方道： “我想知道月灵金，到底能为月光属性的眷灵提供什么样的帮助？” “传言这种金属，能够帮助眷灵飞升。” “有人说是无稽之谈，有人说是亲眼所见，寒师认为如何？” “挺会挑问题。”夜寒君笑了笑，不露声色：“表面上问的是金属材料的性质。” “实际想问的，恐怕是你的月亮猫，有没有办法借助此物飞升玉婴之胎。” “寒师明鉴。”潘玲儿微微低头，并不否认。 “连霞照都没有触及，提前考虑这一点，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了呢？” 夜寒君一边说着，一边从展柜中取出金属原矿，朝向众人展示： “月灵金吸收月光精华淬炼而成，性质冰寒，对于修炼月属性的眷灵来说大有裨益。” “但要说辅助成长也就算了，辅助飞升进化，它还不够资格。” “你听到的传言，以我之见，其实是另一种和月灵金相似，实则名为‘月灵相石’的天地灵材。” “它不是稀有金属，而是更加珍贵的魔石。” “如果你能得到它，月亮猫飞升玉婴之胎的成功率，不会低于七成……” 有点超纲，但不完全超纲。 夜寒君简单描述了一下月灵相石的存在，潘玲儿一下从波澜不惊的态度，变得呼吸微微急促。 其余的学生不敢插话。 可是几个人相互对视，目光中流转的，却是一缕又一缕惊艳的光芒。 寒师有板有眼的说辞，似乎很有说服力！ 他似乎不是装腔作势，更不是夸大其词，而是真的懂得这些知识，随手拈来就能教给他们！ 一顿使眼色，不远处本来围着司空威的一个学生，偷偷摸摸溜了过来。 不一会，丹穆尔那边也少掉一个人，装模作样在初炼工坊转了一圈，最后出现在夜寒君的旁边。 …… “哇呜！” “原来是这样？” “嘶……我好像要长出脑子了……” 渐渐地，丹穆尔的面前只剩下四个人。 司空威更惨，他不是火系魔法学徒，本就不受学生重视。 原本寥寥无几的支持者，全部倒向了夜寒君的阵营。 “额……身边怎么空荡荡的？” 陈广涛摸了摸后脑勺，朝着丹穆尔讪笑一声，算是打了个招呼。 然后他就往夜寒君那边走去，仗着身材比较魁梧，成功挤进了人群。 “寒助教，我能不能提个不太一样的问题啊？” “我刚涉足金属鉴别这个领域，以我的脑子，总感觉哪哪都嗡嗡嗡的，不知道从哪下手，也不知道是否要继续深入学习……” “你是f级的「士兵」？”夜寒君确认道。 “对！”陈广涛点头如捣蒜。 “去把普通金属和稀有金属的名字过一遍，涉及性质和功能的就别强求了，顺其自然。” 士兵一般都比较憨，擅长战斗，不擅思考。 这是职权里类似蛮兽的存在，与其花费大量时间投入基础知识的学习，不如实战中磨砺生存本领。 夜寒君提点了一句，正要回答另一人的问题。 忽然话锋一顿，哗的一下转过身来，淡漠的视线直逼墙角。 “丹师，司师，阻止它。” 随着这一声清喝，略有喧杂的人群像是按下暂停键，瞬息之间无人作响。 不少人正处在求学似渴的兴头上，收获满满。 突如其来的声音，逼得他们一脸茫然地偏移视线。 “咦？胖虎伱在吃什么？” 属于朴辰龙的茫然四分五裂，他瞪大眼，一个箭步就要冲出去。 丹穆尔反应更快，夜寒君出声提醒之时，他便锁定吨吨猪的位置。 “吼！” 一度无聊的火把猴，顿时来了精神。 它大步冲出，没两下便抱住吨吨猪的屁股，一个劲儿往后拖拽。 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两眼翻白、口吐白沫的吨吨猪，摊在地上半死不活，火把猴无论怎么摇晃它，也不见它清醒过来。 第63章：寒师是什么魔鬼啊！ “咕噜噜噜……” 仅仅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倒在地上的吨吨猪，眼球向外凸起，嘴里涌出更多的白沫，哼哧哼哧呼吸困难。 朴辰龙大惊失色，顾不上围堵的人群，推搡着冲了出去，一个滑步冲到吨吨猪的面前。 “胖虎？胖虎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昏迷了？” “这个反应……你是不是乱吃东西了？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给我吐出来！快！” 救兽心切，朴辰龙根本不管脏臭。 徒手掰开吨吨猪肿起来的嘴唇，就要把手臂伸进食道乱掏。 “啪——” 一双肌肉盘虬的粗腿，转瞬即至。 不知何时立于背后的丹穆尔，死死盯着状态每况愈下的吨吨猪，满眼凝重之色。 “急性中毒……” “初炼工坊似乎没有如此剧毒之物，它刚才到底吃了什么？” 视线飘移，落入吨吨猪此前呆着的墙角。 那里有一个老旧的灯柱，底部出现细微的裂口。 体型小巧的鬣鼠，吸着鼻子到处闻嗅，不一会儿便把小爪子，指向裂口里侧。 “是深度腐化的液态秘银。” 夜寒君抿了抿嘴，笃定无疑道。 周身的学生都在给他让位置，然后又簇拥着他一起前行。 这個画面放在课程刚开始的时候，简直难以想象。 “腐化的液态秘银？” 司空威冥思苦想，不太确信道： “这东西……有毒？” “腐化的初期，自然没有。” 夜寒君摇头，“但这个灯柱应该存在十年以上了，损坏的结构没有修缮，里面的能量物质始终在自我循环。” “时间长了损毁是必然的，作为刻画阵纹的液态秘银凝固成结晶，长年累月与空气接触，其效果堪比剧毒。” “又是认知盲区……”丹穆尔喃喃自语，似有一声轻叹。 猛然间回过神来，神色肃穆，迫切问询道： “那现在怎么办？是呼叫应急医疗小组，还是我们帮它催吐？” 上课过程中，学生没有充分约束契约眷灵，不小心导致意外事故的发生。 在这类事件上，占据主要责任的必然是学生自己，这一点无可非议。 但作为代课的助教，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无论是本着人文关怀的精神，还是考验突发事故的应变处理能力，都不允许事态进一步恶化。 “来不及。”夜寒君俯下身摸了摸吨吨猪的肚子，触感灼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心电闪烁三次，他做出决断。 “丹师，帮我拉住这位同学。” “他的情绪太激动，严重干扰我的施救。” “好！”丹穆尔上前一步，铁箍一般的手掌钳住朴辰龙，拉着他往后走去。 “男子汉大丈夫……给我冷静点！” “事情已经发生，大吼大叫有什么用，紧急处理才是关键！” “是……丹师！”朴辰龙咬住牙齿，逼着自己不要慌乱，万分诚恳道：“寒师，拜托了！” “先前您提醒我，我没有放在心上，我向您道歉！” “但胖虎是我的心头肉，请您帮帮它，拜托了！” 谁都看得出来，吨吨猪这一次的病症，十分严重。 这类眷灵，先天具备不弱的抗毒能力。 连它都在短时间内濒临死亡，丹穆尔、司空威二人也是束手无策，可想而知那深度腐化的液态秘银，到底有多么可怕。 “妈耶，灯柱不是随处可见的照明建筑吗？里面的能量底座这么恐怖？” “寒师有点猛啊，一眼就能判断病症，还能施以援手，他在金属鉴别以外的领域，恐怕也是出类拔萃吧？” 彼时，所有学生都扎堆在一起，呈现半圆形的包围圈。 一半以上都在窃窃私语，咂舌者不计其数。 潘玲儿第一次蹙起眉头。 她注意到，吨吨猪嘴里涌出来的白沫，已然掺杂淡淡的血丝。 “疑似影响脏器，这种毒……真的还有回天之力？” “司师！帮我取灰白石，研磨成粉，需要30g以上的份量！” “另外，有没有人随身携带艾青草？有的话割舍一下，回头找朴辰龙补偿！” 两道语速颇快，但又十分镇定的指令，突然在人群中响起。 依然是寒师。 他正在指使火把猴，尽可能抱起吨吨猪，让它头朝上、四脚悬空。 而使唤的另一个助教，司空威毫不犹豫。 赶紧通过个人徽章，取出展柜里的一枚白色原生矿石，取仪器碾碎成均匀的粉末，盛放到夜寒君的身边。 “我有艾青草编织的包包！” 卢婷眼前一亮，赶紧取下腰里的小包。 里面的东西一顿抖落，掉出来的居然是几百个青豆大小的虫卵，大小不一、形状不一，腥臭的气息瞬间弥漫到十几米开外。 “啊！”个别有密集恐惧症和畏虫症的女孩子，吓了一跳。 踉跄后退，差点摔倒在后背人的怀里。 卢婷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衣角，怯生生道： “这是我用来养虫子的，有点脏。” “可以帮到忙的话，尽管拿去用吧。” “可！”夜寒君伸手，顺势接住扔过来的腰包。 随后扭开斜跨的水瓶，按住想要探头探脑的瓜瓜，倒了点水，简单清洗。 “咕噜咕噜……” 夜寒君把灰白石粉，连带着艾青草包，全部塞进吨吨猪的嘴里。 突发事故，就要用随机应变的方式尝试解决。 灰白石粉加艾青草，可以作为一种药引，抑制体内扩散的毒素。 然后在火把猴的帮助下，强行让几近昏厥的吨吨猪咽下。 夜寒君又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三粒药丸，全部投入吨吨猪的喉咙口。 ——草兔膏。 这是伤残眷灵第五层，因为孤影狼脱困，助教葛云山给予的补偿药物。 这种药本应外敷，且专供于人类，有良好的治愈外伤的作用。 倘若作死内服，会导致严重的腹泻，持续一周之久。 不过，夜寒君深度剖析过吨吨猪的生理结构，这家伙体型虽然肥大，但是消化功能和人类相仿。 人类吃了难以适应的东西，它顶多承受力翻倍变强，本质上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草兔膏乘三，能不能活下来，看你自己的造化……” 拂去手上的粉尘，夜寒君以手帕再次擦拭。 就在朴辰龙望眼欲穿的盯视下，他听到某种锅炉煮沸水的异响，立即选择抽身后退。 “成功了。” “丹师，让火把猴放下吨吨猪，然后远离。” “其他人也是，这堂课到此为止，尽快离开这里。” 说着，夜寒君在一众错愕的目光下，快步走向通道口。 随着他的背影消失，长达十秒的死寂后，最先反应过来的居然是苏梅。 她干脆利落地收起灵布卷轴，匆匆小跑，朝着夜寒君的方向追去。 “救援……成功了吗？” 拓跋汉挠着光秃秃的脑袋，疑惑不解。 吨吨猪不像是缓过来的样子，不还是口吐白沫，昏迷不醒吗？ 咦？什么声音？ 不止一人，听到了“噗噗噗”的奇怪响声。 距离最近的丹穆尔，猛然间歪着嘴角，呼喝火把猴爆退数十步。 自觉没有危险，依然处于懵圈状态下的一众学生，忽然也闻到了难以形容的味道…… “呕！” 卢婷、陈广涛、拓跋汉——如梦初醒！！ 驻留原地的他们，突然捂着鼻子撒腿就跑，俨然不顾风中凌乱的朴辰龙。 “快跑啊！吨吨猪窜稀了！” “寒师是什么魔鬼啊！就不能多解释一两句嘛！怎么可以溜得比学生还快嘛！” 四十个学生，夺命狂奔。 这副画面有生之年见所未见，尤其发生的地点还是初炼工坊。 后撤到门口的丹穆尔、司空威，一边捂着口鼻，一边相视，眸光里的情绪一语难以道尽。 ——就离谱！ 还以为能够针对腐化的液态秘银，现场弄出解毒的东西来。 再不济，吊住吨吨猪的性命，等到更专业的应急救援队伍抵达，那也有周旋的余地。 谁能想到，寒君的应对措施是“急性腹泻”。 这样做，真的能够解决吨吨猪中毒濒死的问题？ 很快，所有学生都跑到门的外头，全部都是心有余悸的表情。 包括潘玲儿。 这个自始至终没有展露过笑颜的女孩，确认周身的空气一切正常后，吐出一口浊气，俏脸上泛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寒师么……” “不管什么手段，只要能解决这一场意外，此人的能力绝非普通助教那么简单……” “胖虎？”吨吨猪的旁边，朴辰龙双腿发软。 纵使臭味熏天的排泄物已经蔓延到他的脚下，这个时候他也感觉不到什么。 他太怕了，和胖虎相处的半年，对其有多欢喜，现在就有多担心。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 昏迷不醒的吨吨猪，刚才嘴里还在冒泡泡。 随着排泄物洪水一般向外倾泻，它竟然缓了过来，睁开的眼睛里充满茫然。 虽然看起来特别虚弱。 但好像……真的脱离了生死绝境，有了缓冲的余地？ “得救了！”朴辰龙狠狠松下一口气。 恨铁不成钢盯着吨吨猪的同时，方才后知后觉臭味有多么的恶心。 “呕——” 一阵干呕，朴辰龙放弃抵抗，赶紧激活主动权能「防毒面具」。 随着一个半透明的彩色面罩，盖住他的口鼻。 他的呼吸平稳下来，乱成一团的大脑，渐渐恢复正常思考的能力。 “多亏了寒师……” “这份恩情，无论如何也要偿还才是……” 第64章：拜我为师 “今日份的功德加一。” 离开初炼工坊，行走在大街上的夜寒君，双手插兜，兴味索然。 救下吨吨猪，顺手为之。 就当在学生面前刷波好感度了，江永年不是说了吗，要避免大量的投诉…… 夜寒君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包括亏损的三枚草兔膏，意外得来的东西，意外失去，只要心情舒畅，那就无所谓回报。 “接下来去哪好呢？果然还是应该想想赚钱的路子吧？” 忖思着，眉头突然一挑。 “寒师，等等我！” 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后是一抹粉色由远及近，激荡而起的尘烟吹得道路两边的枝桠簌簌摇晃。 转过身，扬起下巴。 映入眼帘的女孩，有着一头翠绿色的挂耳短发，水汪汪的褐色瞳仁里犹如藏着一片湖泊，清澈而又透亮。 她的身材看起来十分健康，小麦色的皮肤与太阳的光辉相得益彰。 胸脯饱满，腰身纤细，大腿圆润，小腿修长，典型的沙漏型身材，富有活力，青春靓丽。 “吁！” 苏梅紧紧抱住粉红鸵鸟的脖颈，哐哐哐向前狂奔的大鸵鸟，收到指令立即降速。 很快，等到彻底刹停。 苏梅从鸵鸟的背上跃落，闪烁中的双眸中藏着一丝期待，亦有一丝忐忑。 “寒师！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接受我的付费咨询？” “哦？” 夜寒君正奇怪，课程都结束了，这姑娘追过来的意图。 没想到开口第一句，就能勾起他的兴趣。 “付费咨询？” “是！” 苏梅重重点头，一半崇拜，一半敬佩道： “寒师，我上次完全想不到，你竟然是助教……” “上次我就觉得你很厉害，仅仅是言语上的沟通，就能判断鸵鸵失控的原因。” “今天这堂课更是大开眼界，更加坚定了我的决心。” 停顿了三秒钟，苏梅低头瞧向自己的脚尖。 昂扬的情绪骤然下沉，呢喃着自述道： “最近培育鸵鸵的过程中，我遇到了瓶颈，一直陷入自我怀疑。” “从我契约鸵鸵开始，它就是泥塑之胎·小成，现在半年过去了，它还是卡在这个位阶。” “平日里明明都有训练，投喂的食物，营养照理也都能跟上。” “包括上次。”苏梅记忆犹新，“上次寒师你也提及过，觉得鸵鸵临门一脚就能进阶大成。” “但我尝试了很多办法，不仅位阶难以提升，鸵鸵也迟迟没有领悟新的技能。” “思量再三，我觉得光靠我自己，似乎不太行。” “我就想，能不能找个厉害的人指导一下，给我提供一些可行的建议……” “所以——”夜寒君嘴角微微上翘，“你想找我帮忙？” “寒师愿意吗？” 苏梅抬起头来，波光流转，无限期盼道： “我认为您有这样的能力！” “我可以提供报酬的，希望您重点考虑一下，拜托了！” “学院导师那么多，就没有一个能帮到你的？”夜寒君似笑非笑。 “多是多。”苏梅不好意思道： “但他们太忙了，偶尔的闲暇时间，也有大批比我优秀的学生，更值得他们倾注精力。” “而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骑士，鸵鸵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泥塑之胎，根本得不到太多的重视……” “嗯……”夜寒君捏着下巴，瞥视一眼粉红鸵鸟。 后者虽然瞪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但那种憨乎乎的傻劲儿确实掩盖不了。 “说说看，你能提供多少报酬。” 正愁赚钱的路子，如果价格合适的话，不妨考虑一下。 “一百……一百五十枚下品灵石！” 苏梅的表情有些紧张，略微结巴道： “不知道这些够不够？这是我最近能够分配的全部空闲资金了……” “一百五十？” 夜寒君没有太多的惊讶，抱臂略作思索。 现阶段，缺钱的地方太多了。 以往大手大脚的金钱观不如尽早粉碎，脚踏实地发家致富才是上上选。 150枚下品灵石，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对于沧海阁最普通的学生来说，每月20-30枚用于开销，其实就能满足基本需求。 苏梅能一下掏出这么多，如果都是家里赞助的话，其实已经属于小富家庭。 “不、不够吗？” 苏梅见夜寒君不吭声，更加忐忑了。 她轻吸一口气，故作镇定道： “实在不行的话……寒师可以根据这笔报酬，自行给予帮助。” “无论能不能看到明确的回报，我都愿意尝试。” “毕竟……寒师已经帮过我和鸵鸵一次。” “我充分相信寒师，也希望寒师郑重考虑一下我的请求。” 夜寒君若有所思，嘴角微微上翘道： “伱是第一个，主动找我‘执教’的人呢……” “不求回报，不看成绩，仅仅是拜托我指明道路的话……如此轻松的交易，为什么要拒绝呢？” “寒师答应了？！” 苏梅哇了一声，局促的样子烟消云散。 灿烂而明媚的笑容绽放在脸上时，好像是骄阳下盛开的花朵，娇艳四射。 “不过——” 夜寒君露出淡淡的笑意： “我这有一份更有趣的‘交易’，有没有兴趣呢？” “需要你支付的酬金，同样是150枚下品灵石，这一点不会改变。” “当然，你需要承担更多的风险，对应的，你也享有更多的机遇……” 苏梅张了张嘴，颇为忐忑地问道： “寒师，你指的是什么？” “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周身无人，夜寒君不需要太多的顾及，轻声笑问。 比起150枚下品灵石，显然有更加重要的东西值得尝试。 比如说……门徒！ 赐予灰月之钥，绑定自己的门徒，以他们的成长作为自己的根基，然后推动执教者晋升第2位阶。 唯有这样，未来的某一天，花烛才不会受到自己的契约压制，不会因为自己的位阶不够，卡在泥塑之胎而无法飞升霞照之胎。 也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更早的晋升第4位阶。 介时获得执教者所属的第二枚契约印痕，才可以和瓜瓜签订契约，真正和世所罕见的净之眷灵形成羁绊关系。 夜寒君——变强的欲望从始至终都很强烈。 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试炼，弱者没有话语权，这个观点根深蒂固！ “拜……拜师？” 苏梅茫然，咀嚼了两遍，依然困惑无解。 “沧海阁的导师与学员，不过是浮于表面的关系，经不得深推。” “而我的职权，需要绑定专属的徒弟，徒弟每一次取得进步，都能为我积累成长的经验。” 夜寒君不太避讳这一点，淡然回应道： “这是一段长期的关系，具体有多长，我给不了确凿的答案。” “但我能许诺你的是，如果成为我的徒弟，我会不遗余力培养。” “当然，你也需要知道，成为我的徒弟，注定要背负很多的压力。” “有些压力来源于我对你的鞭策，有些压力来源于外界之人对你的看法。” “甚至，你会因为我的关系，陷入难以想象的纠纷中，动辄会有身死的风险……” 夜寒君悠悠说完，静谧如云的目光盯住苏梅的双眼。 很明显的，小姑娘听完他的说辞，一愣一愣的。 “当寒师的徒弟……有这么可怕？” 她弱生生问道，表情一阵迟疑。 学院里，其实也有类似于专属学生这样的关系。 不过和权能没有联系，都是口头或者形式上的。 一般，要么是学生家里有人和某个导师认识。 不管是奉上钱财还是许以其他承诺，只要维持更加密切的师生关系，导师就有可能抽时间给特定的学生开小灶。 这样一来，传授知识也好，战斗技艺也罢，学生的进步突飞猛进，自然会比独自摸索效率更高。 还有一种情况。 如果学生家境一般，没办法给予导师利益上的补偿。 但他权级达到d级，契约眷灵富有潜力。 这样的学员，注定也是香饽饽。 哪怕没有刻意寻求导师关照，也会有导师主动接近。 或别有用心，或惺惺相惜，给予普通学员羡慕不已的帮助。 …… 理了半天思路，苏梅依然是懵的。 寒师表述的内容，多少有些玄乎。 虽然御灵之路确实充斥着尔虞我诈，一系列的竞争都要提着脑袋小心翼翼。 但这里好歹是沧海阁呀！ 论治安，这里仅次于蓝蛙国的王都呀！ 带着仅仅泥塑之胎·小成的粉红鸵鸟，小透明+小菜鸡的组合，会有这么大的风险？ 苏梅的怀里像是踹了个小兔儿，怦怦地跳个不停。 灵性的那一部分，时时刻刻提醒她。 自己好像站在人生的分岔路口，迈错一步遗憾终生。 但逻辑和理智上，却又有着重重顾虑。 寒师……不是助教吗？ 不是轻视他的意思，只是想不通。 为什么成为他的徒弟，就要面临地狱一般的压力呀？ “想清楚了吗？”夜寒君风轻云淡，“不骗你，进一步可能是海阔天空，也可能是修罗炼狱。” “当然，你也可以忘掉我刚才说的话，我依然会按照150枚下品灵石的报酬，为你提供指引。” “我……”苏梅低着头，眸光闪烁不断。 “从小到大，同龄人看一遍就能记住的东西，我往往要看三五遍。” “有些浅显易懂的知识，他们随便听听也就懂了，我却要反复剖析、反复温习。” “我没有什么特殊才能，唯一坚持到今天的，便是父亲让我勤能补拙。” “本以为，我可能会沿着这条轨迹，过着平凡的一生。” “现在突然有一个机会摆在我的面前，虽然还不知道到底会怎么样，但……” 苏梅抬起头，正视夜寒君的双眼，鼓足勇气道： “我想试一试！” “哪怕要以性命作为筹码！” 第65章：赐汝灰月之钥！ 正午的太阳，金黄透亮。 一碧如洗的天空下，无人问津的街道旁。 仰起脑袋的苏梅，双眼中不见了胆怯，唯有凝练如针的肃穆。 ——她是认真的。 看来过去的经历，对其确实不太友好。 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消亡。 夜寒君勾起的笑容，也变得灿烂了些许，压抑而又庄严的气氛就此破裂。 “跟我来。” 驾轻就熟，夜寒君领着苏梅，找到最近的训练馆。 凭借助教徽章，租赁一间超空旷私人训练室，径直走进。 “轰隆隆——” 背后的金属大门快速关闭。 映入眼帘的训练室，占地面积超过一万平方米，全部由黑岩石打磨。 因为设计成凹凸不平的样式，特别适合速度型的契约眷灵，进行耐力或者身体协调相关的训练。 “寒师，您这边……拜师有什么讲究吗？” 来到封闭区域，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抓住机会尝试不同的可能性。 但苏梅还是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忐忑、期待、憧憬、慌乱……乱七八糟的情绪，兴许都有吧？ “巨蛙池沼这一块，认准真正的师傅，一般是怎么拜师的？” “这边的三个国家，都属于法治型社会。” 苏梅手指点着下巴，目露思索着说道： “虽然普遍奉行师者尊如父的大道理，但真正能做到，其实也没几个人。” “行吧，按我的规矩来。” 转过身，夜寒君面朝苏梅，正色道： “按照先前的约定，拜我为师，需要奉上150枚下品灵石。” “是，寒师！” 苏梅往腰包里掏去，干脆地取出三个香囊一样的小袋子，恭恭敬敬递了过来。 夜寒君伸手接过，随便掂了掂，并未细数。 灵石这玩意，品质越差，体积越小。 如下品灵石，每一颗也就绿豆大小，随身携带起来极为方便。 “最基本的拜师礼，算是有了。” 夜寒君喃喃着，塞入口袋。 转而凝视苏梅，理所当然道： “拜我为师，需行跪拜礼。” “无需三叩九拜，一次即可。” “是！”苏梅轻吸口气，有些意外。 在蓝蛙国，只要有职权在身，觐见君主都不需要行跪拜之礼。 这是最为隆重的大礼，亦是最高的礼节。 很多人自成年之后，终其一生也再难用到。 不过，既然是寒师的要求，想必有他的道理吧？ 黑发黑瞳，显然不可能是巨蛙池沼的原居民…… 来自其他地方的话，有不一样的传统和规矩，完全可以理解…… 苏梅思索着，先是拱手作揖，然后屈膝下跪。 磕完第一個头，她保持跪姿、直起上身，再一次仰视夜寒君。 “很好。” “从今天起，你的气运与我牵连，你的未来……也许会由我改写。” “嗡——” 无风吹拂，衣袍猎猎作响。 夜寒君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幽暗深邃，彷如藏着万丈深渊。 冻彻灵魂般的冷漠情绪，一经跃起，便像是盘绕高山之上的冰封巨龙，世间百态在他的眼里皆是浮云粪土。 “吾真正的姓氏，冠之为‘夜’。” “你是此方天地，第一个有资格知晓的人。” “我没有主动跟你讲相关的事情，你便不准再问。” “我没有允许你透露出去，那便永远不可开口。” “是……”苏梅心神大震，挺直的上半身完全僵硬，脉搏近乎骤停。 这是什么？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什么？！ 原本羸弱不堪、不知是不是久病成疾的寒师。 忽然之间改变的气息，犹如凡尘之人，突然融身炼狱。 那种淡漠生死的目光，轻飘飘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寒气灌入脚底，又从天灵盖涌出。 全身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血肉，都在呜咽着颤抖，如有灵性一般畏惧眼前之人。 “吾为执教者。” 夜寒君收敛属于恶魔侍者的气息，完全封闭。 但周身的气场，只是消除那份寒冷和阴暗。 转而弥漫开来的古旧气息，犹如坠入荒古遗迹之地，妄以凡人之眼，窥探神明之影。 “拜我为师，当赐汝灰月之钥。” “从今天起，伱将承载我的野心、背负我的期望，我也会用我的双眼，见证你的崛起、直视你的辉煌……” “第一门徒……！” “……予！” “嗡嗡嗡——” 丝丝缕缕的灰色光芒，于寂灭无声中闪烁。 扭曲的气流如惊涛骇浪环绕体外，那种苍白无力仿佛随时要被吞噬的感觉，刹那间浸透苏梅的衣衫。 她在颤抖！ 冷汗一滴一滴落下。 即便用力攥紧掌心，还是无法感受一丝丝的热量。 “放轻松。” 仿佛九天之上传来的声音飘然入耳，苏梅瞪大的褐色瞳仁里，倒映着一轮微缩的灰色月牙。 那轮月牙，越来越近，越来越慢。 直到眉心微微一麻，灵魂像是插进一把匕首。 苏梅惊呼一声，再也无力支撑僵硬的躯体，一下往前栽倒。 “至此……” “……礼成！” 夜寒君伸手扶住苏梅的肩膀。 在他的眉心之上，灰日渐渐隐没，环绕着的灰月也从三轮，减少至两轮。 等到灰色的光芒全部消失，夜寒君神色如常。 想象中可能伴生的疲惫并未出现。 反而是一种超脱于契约眷灵的紧密感，形如看不清的命运之线，一端链接着他，另一端系住苏梅的灵魂。 神奇。 执教者的权能，真的太神奇了。 “嘎？” “嘎嘎……” 粉红鸵鸟从一开始就没有被回收。 它就站在主人的背后，当夜寒君双指夹住一轮灰月，就这么印入主人眉心的时候。 纵使它是愚昧难以开智的蛮兽，躁动和不安也压在它的头上，近乎把它压垮。 仪式结束，主人昏迷不醒。 同样趴在地上的粉红鸵鸟，还是不敢起身。 望向夜寒君的眸光里，憨傻之中，只剩下惊恐。 乖乖…… 这是什么怪物…… 主人是不是被干掉了，我是不是应该找他拼命？ 咦？为什么站不起来？为什么腿和翅膀都不听我使唤？ …… 夜寒君瞥了它一眼，粉红鸵鸟吓得立即用翅膀盖住脑袋，仿佛这样做就可以躲藏起来，以此苟全一条性命。 兴许是它的叫声，太过于刺耳。 苏梅悠悠转醒，涣散的目光直挺挺对着天花板，用了好一会工夫方才凝聚神采。 “这……” “寒师，刚才那是什么？” 一骨碌爬起来，苏梅忽然愣住了。 就在她的右手小拇指，一枚古朴的灰色戒指纹丝合缝。 这绝对不是一枚合格的饰品，不够精致，不够独特，无法凸显佩戴者的个性。 但冥冥之中，苏梅就是觉得，这枚戒指非常适合自己，有一种血溶于水的亲切感。 这又是什么？ 轻轻摩擦戒指，金属的质感分外清晰，除此以外并无太大的异常。 尝试拨动，发现戒指仿佛焊在手指上，唯有随着心念一动，它可以慢慢隐没消失。 几次简单的摸索，不得要领。 苏梅站起身来，惊讶地审视自身。 应该不是错觉，因为长期坚持锻炼而晒出来的小麦色皮肤，颜色减淡了一点点。 粗糙的皮肤明明没怎么打理，突然之间光滑了些许。 而肌肉的轮廓看似没什么变化，捏拳踢腿，所有的动作都变得更加轻盈。 “我的体质……增强了？”苏梅一脸的不可思议。 前后这才几分钟的时间，整个人就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真的是现实世界，而不是身陷梦境之中吗？ “嘎——” 主人苏醒，粉红鸵鸟猛地蹦起。 横冲直撞轰碎墙壁的画面历历在目。 这会儿却变得小鸟依人，像蛇一样细长的脖颈，紧紧贴在主人的脸颊上，怎么推都不肯离开。 “呀！怎么会有一股尿骚味！” 苏梅吸了吸鼻子，再三确认，奇怪的味道来源于自家的契约眷灵。 她的眼睛顿时睁得更大了。 “你……拉肚子了？” 苏梅到底没把“吓尿了”三个字说出来。 蛮兽蛮兽，不管再怎么愚笨，它不要面子，主人还是要一点的。 “啊？”忽然，一缕灰芒从眼底掠过，苏梅如遭电击，肩膀微微抖落了两下。 沉默数十秒钟，她像是缺少润滑剂的提线木偶，僵硬地扭转脖子。 “寒师……” “我的脑袋里，似乎多出来一些信息……” 苏梅神色游离，欲言又止。 夜寒君呼出一口气，赐予灰月之钥后，确实有新的传承讯息，同时出现在两人的脑海中。 快速消化掉后，即便已经见证过灰色大日照耀尘世的恐怖异象，他还是为之振奋鼓舞。 特殊职权！ 竟然是特殊职权！！ 原以为赐予灰月之钥所提及的“门徒”，仅仅只是一种非凡的称呼，具有象征意义。 就算伴生些许神奇的效果，比如借助灰月之钥进入生死门，参与死亡挑战相关的训练，那也无需大惊小怪。 但是…… 实际情况，比预料的更加荒诞！ 夜寒君按照指引的方式，赐予苏梅第一枚钥匙。 她在原有f级「骑士」的职权基础上，居然额外多出第二个职权「门徒」。 ——简直是神乎其神！ “特殊职权·门徒。” “被动权能，隐秘之约。” “没有得到师尊的首肯，不准泄露灰月之钥和生死门之间的联系，也不准泄露特殊职权附加在身上的信息……” 第66章：第一门徒 “被动权能，反哺。” “所有涉及自身或者眷灵的正向成长，都会变成经验的形式，加注到师尊的身上……” “被动权能，尊师戒。” “门徒受到师尊的祝福，主职权不变的前提下，强制升权……” “主动权能，死亡挑战。” “灰月之钥执掌者，因得到师尊授权，同样享有进门的权利，每隔24小时，可携带契约眷灵与战斗化身战斗……” 四段传承讯息，自苏梅口中吐出之时。 她那错愕茫然的表情，怕是截止目前的人生里，最最夸张的一次。 “寒师，这……” “我拥有了新的职权？！” 这些讯息，明明都是通过灵魂映射，比真金还要真。 但苏梅先是被砸落下来的巨大惊喜，震得晕晕乎乎的。 稍稍缓过劲后，盯住一切的始作俑者夜寒君，又是吃惊，又是骇然。 “没错，你拥有了新的职权，而且暂时是唯一的职权，目前只有你一个人获得。” 夜寒君适应力更强，所谓的振奋和鼓舞，也只是在他的面庞上昙花一现。 在这个世界，想要踏上御灵之路的前提，就是觉醒职权。 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只要先拥有职权，才能拥有契约印痕，进而可以寻找眷灵签订契约。 职权，又由「位阶」划分等级，由「权级」划分品质。 品质越高的职权，同位阶不一定代表战斗力强，但一定代表综合能力值更高。 夜寒君深知，市面上99.99999%的职权，都会拥有自己的权级，可以通过特定的方式鉴定出来。 但也有一类职权，凤毛麟角，不太受这个体系限制。 这就是「特殊职权」。 这不是秘密情报，就连苏梅也知道，有一种名为「学者」的特殊职权，人尽皆知。 这個职权在一开始，无法定义品质。 它也是“无界定职权”，没有特别契合或者特别不契合的眷灵，可供选择的范畴极多。 但它的成长方式极为单一化，觉醒这个职权的人，前期只能徜徉在书海或者实验室这样的地方，日复一日拼命学习。 一般，只要肯吃苦，只要肯疯魔。 快则五十年，慢则上百年，从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到成熟稳重的中年郎，再到雪鬓霜鬟的老人家。 「学者」必然能成长到第3位阶的顶峰，然后沐浴在知识的神圣光辉下，晋升第4位阶。 一旦晋升第4位阶，学者就能回归常态，会和所有的职权一样，触发第一次转职。 昆虫学者、营养学家、考古专家、遗迹学者、自然学者、元素学者、怪谈学者…… 那些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老奶奶们，将会再续一段寿命，迎来第二春。 他们会解锁适合自己深耕的领域，然后拥有全新的权能，且权级最差也不会低于d级。 这，就是明面上众所周知的特殊职权。 其他的，当然还有。 但以夜寒君的见闻，他也无法确定听闻的几个，到底是虚构的传说，还是存在于真实的历史。 门徒——姑且算是确凿无疑的第二种。 这不是随机觉醒的，只能由身为执教者的自己分配授予。 单这一点，冠以“特殊”都显得无可非议。 “不过这个职权，似乎并不能给予我额外的契约印痕……” 苏梅摸索了一会，喃喃自语： “但是「尊师戒」这个被动权能，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我的体质不是平白强化的，而是基于强制升权的「骑士」职权……” “寒师，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积累至今20年的认知，就这么被你一夕之间冲溃……” “有些事情，我无法和你阐述太多。” 夜寒君摇头，“哪怕有「隐秘之约」存在，我也要极力避免潜在的风险，希望你理解。” “寒师，是我冒昧了。” 苏梅低头道歉，再次抬起头来时，忍不住握紧拳头，瞳孔中有光冒出。 “寒师，我现在好兴奋！” “啊啊啊！原谅我没办法冷静下来！忽然之间有如此巨大的转变，我实在难以接受现实！” “无妨。”夜寒君露出淡淡的笑容，语气轻松道： “说说看，升权之后，伱的权能有哪些变化？” 升权，意味着权级向上升级。 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转职，但掌握特殊的途径，或者经历特殊的机遇，也有可能在任意位阶触发。 当然，尊师戒赋予的强制升权效果，与转职后的升权性质不同。 理论上名称相同的职权，其实都存在三种权级。 劣品、标准、超品。 同样是「骑士」，如果觉醒后达到f级的权级，意味着“标准”，属于常态化。 但“次品”和“超品”就屈指可数了。 一般一万个骑士里面，会有一个眷主变成g级或者e级。 两种存在，都是万里挑一的概率，不过前者是绝对的削弱，后者是绝对的增强。 苏梅现在触发的效果，就是以「门徒」作为辅助职权，额外强化「骑士」这个主要职权。 她不再是标准骑士，而是寥寥可数的超品骑士！ 那么必然的，她的被动权能或者主动权能。 要么在原基础上强化，要么额外衍生新的权能，以此达到e级职权的界定强度。 “我试试……” 苏梅依然处于兴头上，嗖的一下跳到粉红鸵鸟的背上。 她抱住大鸵鸟的脖子，让大鸵鸟带着她在空旷的训练室里绕圈狂奔。 前面的几圈看不出什么，不久前刚刚尿了一地的大鸵鸟，精气神略有萎靡。 待到第四圈开始，它渐渐进入状态，开始拿出真正的实力狂奔。 全神贯注的夜寒君，当即发现。 一人一鸟的极限速度，绝对超越那一天吃错东西，在大街上躁狂奔跑的速度。 “我感觉，面前的阻力变小了，周身的风不仅给我们让道，甚至会推着我们前行……” 无论是超品还是劣品，只要脱离标准。 削弱或者增强的部分，就没办法同一而语。 在夜寒君的辅助下，苏梅最后把这个效果，归类到新的被动权能，命名为「乘风之势」。 “咦，还有一个主动权能！” 随着粉红鸵鸟放慢脚步，一阵摸索。 苏梅看着左手上被她召唤出来的银色护手，面露惊讶。 护手只护住掌心和手腕的部分，覆盖面积极为有限。 而且它的颜色很淡，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波纹的流转，明显不是真正的金属，而是能量临时凝聚而成。 “这个权能……非常消耗体力！” “它没什么重量，硬度和护身甲胄差不多，但我隐隐察觉，它的真实用途并不是这样的……” “花烛，轮到你了。” 光芒一闪，沙漠女巫出现在超空旷训练室。 她前一秒蜷缩着正在睡觉，后一秒因为夜寒君的呼唤，瞬间睁开那双暗黄色的竖立瞳孔。 “嗡嗡嗡——” 情况未知，花烛下意识召唤沙子。 待到看清周身，除了大人以外，只有一个女孩和一只鸵鸟。 而那只鸵鸟，有着远超人类的雄健身材。 光是那双腿，又粗又长，足足有两米之高。 本能地，飞舞的沙子更显狂暴，花烛微微压低身子，犹如蓄势待发的小豹子，随时准备平移滑动。 “女、女巫？！” 感知到异生物的降临，一人一鸟都被吸引目光。 苏梅太好奇了，她对于寒师可谓是一无所知，授予门徒职权过后，这份好奇更是数以百倍的增长。 万万没想到，第一眼就瞄到几乎是标志性的巫师帽。 苏梅精神一震，眸光顿时凝固。 再往下看，娇小的身材、双臂为钳、脊生蝎尾…… 裸露的皮肤上残留着大量的疤痕，不知是不是遭遇了非人的折磨…… 苏梅不由惊呼出声：“沙漠女巫？” “伤残眷灵救助中心的沙漠女巫？那个浊骨之灵？！” “你听说过？”夜寒君右边的眉毛扬起。 “啊，我有一个比较熟悉的护理师学姐，她经常会去那里参与志愿者活动……” 苏梅的声音越来越模糊，一时间愣在那里，仿佛困在自己的思维世界无法自拔。 不会错的。 这肯定是救助中心七楼的沙漠女巫。 虽然外表看上去干净了不少，精气神也截然不同。 但胸口残留着的贯穿伤还没有完全愈合，这么鲜明的外在特征，不太可能重复出现。 “寒师……你的契约眷灵……怎么会是她？”苏梅十分困惑。 她也听闻过灰暗闪光的各种传言。 这位女巫虽然在血脉上做到了珍贵稀有，可她的潜力太可怜了，根本没有上升的空间。 当然，在探究这个问题前，苏梅更加困惑的是……寒师到底是什么境界？ 学院里的助教，不都是第2位阶起步吗？应该早就拥有契约眷灵了吧？ 难道先前受过重创，最开始的契约眷灵意外身亡？ 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就能够想通了。 寒师还在养伤的阶段，重新契约的眷灵选择了沙漠女巫…… 胡思乱想着，苏梅忽然听到寒师发话： “忘了告诉你，我其实也只有20岁。” “这是花烛，我第一枚契约印痕签订的眷灵伙伴。” “她的存在，就和你现在的表情一样，非常容易受到争议。”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事端，上课的时候，我就没有召唤出来。” “哈？”苏梅睁着眼睛，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 第67章：龟鸵之战 兴许是特殊职权·门徒的获得，已然打破苏梅过去的认知。 她只是缓了一小儿，慢慢回过了神。 “所以，寒师和我一样大，标记成‘新人眷主’名副其实，却成为了沧海阁的助教？” “这这这这……” “这也太厉害了吧！没记错的话，这应该开了学院的先例呀！” 坐在粉红鸵鸟背上的苏梅，双手揽住大鸵鸟的脖子。 眼里说不上来是崇拜多一些，还是震惊更胜一筹。 “怪不得，怪不得第一次见面时，我本能地把你认作同学……” “第二次见面，因为丹师和司师的实力摆在那里，再加上您的学识和从容的态度，一点也不像虚张声势。” “无论是我，还是刚才上课的学生，潜意识认清这一点后，对于你的身份不会再有任何的怀疑。 “甚至，您的应变能力太强了，丹师和司师，明显无法解决吨吨猪中毒的问题，您却信手拈来搞定。” “同学们应该都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要是您有自由开课的权利，想来大家都会踊跃报名的……” 苏梅一口气说完，胸口微微起伏。 她觉得自己撞大运了，传说中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么降临到了自己的头上。 有这样知识渊博同时神秘莫测的师傅。 只要自己别摆烂、别骄纵，未来一定会有无限的可能性。 不过，巨大的喜悦如电流般淌遍全身后，深入骨髓的忐忑浮于水面。 苏梅想起来寒师一开始就说过的话。 机遇的背后……是风险！ 机遇有多大，风险就有多大！ “呼——” 七上八下的心情，乱七八糟的心绪，最终被苏梅自己压下。 既然已经做出决定，那便义无反顾向前行进吧！ 总不能，既要，又要吧？ 想通这一点后，苏梅的眼神渐渐清澈。 “寒师，沙漠女巫是灰暗闪光，原本只能关在救助中心休养。” “也许其他人知道她变成您的契约眷灵后，妄自揣测、难以理解。” “但我想，您肯定有您的道理，我这里就不冒昧追问了。” 苏梅微微欠身，先对着夜寒君，而后对着花烛。 再然后，她重新召唤护身甲胄，以及第二个主动权能对应的护手，严阵以待。 沙漠女巫……始终都是临战状态！ 她的眼里没有杀意，周身的气势也决然算不上强烈，距离给予生命危险的感觉，犹有一大段距离。 唯独……战意！ 女巫的身上，除了显而易觉的警惕，剩下的便是丝丝缕缕的战意。 作为骑士，不管是过去的“标准”，还是现今的“超品”。 为了成长职权，基本的骑士精神最好牢记于心。 谦卑、英勇、正义、诚实、公正、无私、忠诚、荣誉、怜悯、包容。 以及……不畏强敌！不惧牺牲！ 不管女巫是弱是强，成为对手的时候，都应该给予最大的尊重。 “大人，要怎么做？”花烛以巫语询问。 此前数十秒钟的停滞时间，足够她观察局势。 骑乘粉红鸵鸟的苏梅，是友非敌，威胁不到大人的性命，这一点应该不会出错。 但这对组合，给她的压力大幅超过盾甲龟。 大体型的眷灵，一般意味着蛮兽的可能性偏大。 而蛮兽最重要的特点，便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鸟类的形态，以及那双超越她身高两倍的大长腿，几乎也能够判定。 这个毛发鲜艳的家伙，爆发力惊人。 这种类型的对手，哪怕领先它一个小等级，真要打起来，花烛也没有一丁点优势可言。 尤其，战斗的环境不是野外，又是半封闭的限制区域。 跑，跑不掉。 挡，终究只是拖延。 没有强力攻击技能的加持，钳夹和尾刺就算破防，以粉红鸵鸟旺盛的生命力来说，不值一提。 花烛的落败，确实只是时间问题。 “唔，小苏有日常训练的痕迹。” “虽然看起来不太实用，但切磋式的战斗，你难以战胜是不争的事实。” 夜寒君摇着头，道： “除非是不择手段、生死博弈。” “遵循眷主和契约眷灵互为弱点的要领，你兴许能找到翻盘的契机。” 淡淡的几句话，无形中对峙的气势骤然瓦解。 花烛周身飞舞的沙子顿了一顿，苏梅也回望过来，略微错愕茫然。 “帮她测试一下新的权能，也就是那個护手，到底有什么作用。” “小苏，约束好鸵鸟，说不定要擦破皮流点血什么的，十分正常。” “哦，对了。”夜寒君捏着下巴，忖思着提醒道：“别忘了生死门。” “里面还有一只龟等着你呢，早用早cd，正好让你的鸵鸵体验一下死亡有多刺激。” “哦……”苏梅迟疑着点头，忽然有一种小白鼠上实验台的感觉。 “嘎！”大鸵鸟扯着喉咙，高亢叫了一声。 在场的生命体里，除了那个两脚兽深不可测，光是看一眼就会唤醒先前的恐惧。 新出现的沙漠女巫，鸵鸵可没放在眼里。 准确的说，它不会想太多，也没有想太多的脑容量。 只知道凭感觉，女巫没什么威胁。 再加上主人也在约束它，所以大鸵鸟雄赳赳气昂昂站着，比标兵的动作还要标准。 “嘎！” 五分钟的时间，超品骑士的新新权能就被拆解透彻，命名为“减伤护手”。 经过实践，护手存在期间，源自物理的攻击，无论是命中苏梅还是粉红鸵鸟，都会有一部分转移到护身甲胄上面。 虽然分流的比例，不是特别夸张，具有一定的波动值。 但这种效果颇为罕见，连夜寒君也会为之侧目，然后给予苏梅更高的评价。 “接下来，门徒的唯一主动权能……死亡挑战？” 抱着期待和忐忑混杂的心情，苏梅遵循灵性的指引，眉心之上浮现一轮灰色的残月。 随着手指触碰轻轻拔出，灰月剥落。 一枚介于实与虚之间的古旧钥匙，三寸长短，稳稳当当出现在她的手指之间。 “哗~~~~” 灰光绽放，一扇和夜寒君同等大小的微缩石门，仿佛从虚无的深处投影而来。 它更加朦胧、更加虚幻，唯有冥冥之中的亲切感，自始至终萦绕心弦。 “咔擦——” 苏梅将灰月之钥插入孔洞。 刹那间，她的身体失去动弹的能力。 连带着旁边的粉红鸵鸟，眸光里的神采飞速消散。 仅仅半秒不到的间隙，在夜寒君和沙漠女巫的感知中，便只剩下两具空洞的肉体。 “召唤出来的生死门，是投影，不是法相。” “而门徒的主动权能·死亡挑战，本质上复刻了我的权柄，但似乎……不太一样？” 夜寒君蹙紧眉头。 就在苏梅开门的那一刻，他的眉心轻轻颤动，灵魂之海隐隐有灰光一闪而逝。 灵性的那部分感知大致在提醒他，有生灵进入生死门内。 而在进入的那一瞬间，对方压根没有自由选择的余地。 直接被关进灰色的半球形结界中，直接面对战斗化身具现的过程。 “走，进去看看。” 夜寒君拔出灰日之钥。 他尝试将自己的钥匙，插进苏梅召唤出来的生死门投影，发现无法成功。 看来钥匙和门都是一一对应的。 这是否意味着，「门徒」具有独立性？ 以后哪怕不在他的身边，只要冷却结束，苏梅依然可以带着契约眷灵开启死亡挑战相关的训练？ 思绪升腾，夜寒君开门。 这一次，被生死门吸走灵魂的，只有自己。 似乎因为24小时还没过去，花烛还没有重置新的假身，她无法回到门内的世界。 但是作为权能的主宰者，夜寒君可以。 于是，灰日之上，擎天石门之前。 夜寒君悬空而立，有如神祇。 他的目光向下垂落，隔着不知数千还是上万公里，稳定运转的灰色半球形结界，里面的一切洞若观火。 苏梅vs盾甲龟！ 身为门徒，她无法旁观，必须和自己的契约眷灵协同作战。 一人一兽，难道都会体验死亡？ 那，倘若其中一方率先身亡，另一方还会仿照外界，承受一定的反噬之伤吗？ 夜寒君浮现数不清的想法，有过些许的惋惜。 就算这里不是真实的死亡，无法完美复刻那种无能为力的窒息和绝望。 他也想和花烛联袂而战，参与体验的同时，增加默契。 可惜，身为此方天地统治者一般的存在，唯独这一点无法做到。 至多可以传递声音，去纠正，去指导，但无法介入其中。 “嘎！嘎嘎！！” 龟鸵大战，正式开始了。 粉红鸵鸟和盾甲龟，都是泥塑之胎·小成。 一个经过眷主训练了半年，一个在生死门法则的加持下，更加的骁勇善战。 关键的变数，在于苏梅。 她的假身，虽然复刻了开门时穿戴的衣物，包括守卫蚁手镯、护身符之类的神奇道具。 但它们只是能够触碰到，完全不具备任何的效果，装饰的意义占据百分之百。 不过，苏梅的权能不受影响。 有乘风之势的加持，粉红鸵鸟奔跑的速度更上一层楼。 而顺利召唤的护身甲胄，也基本覆盖她的躯干部分，重要的脏器受到额外的保护。 “吼！！” 盾甲龟怒吼着冲了过来。 第68章：这辈子都没这么讨厌过乌龟 盾甲龟vs粉红鸵鸟的战斗，和夜寒君预想的一样，太过于戏剧性。 两边都是蛮之眷灵。 盾甲龟的天赋全部点在防御上，如果不能凭借碾压性的锋利或者力量，攻破它的龟壳。 剩下的办法，就只能仿照沙漠女巫，想办法攻击它的弱点。 然而，粉红鸵鸟防御一般，但生命力更加旺盛。 基于身体的构造，它还拥有优秀的耐力以及优秀的速度，吨吨吨跑起来，声势颇为惊人。 这一快一慢，反差太大。 只见黑色的大乌龟嗷嗷嗷冲过来，要多凶狂有多凶狂。 没想到在苏梅的指挥下，大鸵鸟一个绕后，轻而易举用大脚丫子，死死按住它的背甲。 “嘎？” 大鸵鸟用足力气，盾甲龟根本无法逃脱。 察觉到危险，它猛地变成缩头乌龟，四肢和脖子全部缩了回去，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龟壳。 “哐当！哐当！” 大鸵鸟按了一会，觉得无聊，开始当球踢。 复杂的指令它听不明白，但最起码，冲、跑、跳、战斗、停止……这些简单的命令还是能够遵守的。 现在要做的，就是干掉眼前这个硬邦邦的东西！ 可问题是……大乌龟根本不把头伸出来！ 它最嚣张的气焰也就坚持了十几秒钟，剩下的，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这怎么打？ 粉红鸵鸟用力踢，试图给它踢晕。 还别说，盾甲龟体型比它小，半米长的龟壳分量不轻。 哪怕拼尽全力，一下也只能踢出五六米远，对于躲藏在里面的大乌龟来说，不痛不痒，没什么用处。 “这可怎么办呀？” 苏梅浮现一丝愁容。 赤手空拳的，没有兵器可以借用。 无论「护身甲胄」还是「减伤护手」，都是防御型的主动权能，这种敌人根本不跟你交战的情况下，一点用处也派不上。 “嘎！嘎嘎！” 大鸵鸟不信邪，在乌龟的背上又蹦又跳，试图给它踩扁。 但是整整十五分钟过去，除了消耗它自己的体力，盾甲龟毫发无伤。 “吼！吼！吼！” 又过了五分钟，因为交战双方长时间没有进展，生死门判断挑战者消极战斗。 三团阴影蠕动，三头盾甲龟具现而出。 一经浮现，它们便以包抄的方式，恶狠狠冲过来，试图咬住大鸵鸟的脚丫子。 “嘎嘎嘎！！” 大鸵鸟生气了。 一头乌龟就够讨厌的了，转眼间变成四头。 仗着两米大长腿，还有更快的反应速度，它都不需要逃跑。 哪個乌龟靠过来，要么跳起来闪躲，要么回敬一个脚丫子，把它按在地上无法动弹。 “吼！吼！吼！” 一顿乱打，灰色半球形结界里出现了四个龟壳，四只盾甲龟全部缩着脖子，以不动应万变。 这就很狗…… 眼看战况迟迟没有进展，更多的灰影浮现而出。 从一只，再到四只，再到七只…… 没一会儿，接近三十只盾甲龟出现，大鸵鸟怂了，开始拉距离狂奔。 但是越拉、越逃，乌龟出现的速度更快，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黑黝黝的龟壳。 而且有龟兄弟作伴，先前缩头避而不战的那些，重新探头探脑，开始互相搭配，疯狗一般围追堵截。 “咕嘟……” 大鸵鸟背上的苏梅，早就全身湿透。 她那饱满的胸口剧烈起伏，一脸惊恐地看着，成群结队的盾甲龟，从各个方向堵死它们的去路。 “妈呀，这辈子都没这么讨厌过乌龟……” “这就是死亡挑战吗？怪不得寒师说，有可能会留下阴影……” …… 最终。 粉红鸵鸟——壮烈牺牲。 它是被乌龟群淹没的，任凭身强力壮，生命力旺盛，它也玩不过封闭区域里面的龟海战术。 临死的一瞬间，鸵鸵那傻憨憨的脑袋里，只有一个问题。 这个硬邦邦的玩意……能不能别再看到了啊！ 鸟生第一个心有余悸、事后还会感到害怕的存在，除了那个灰色缠绕的两脚兽，第二个便是这黑不溜秋的大乌龟！ “咔——” 画面定格。 原来契约眷灵或者眷主任意一方死亡，死亡挑战便会中止。 苏梅和粉红鸵鸟没有出现在天空之上，而是瞬间被生死门推了出去，重新返回现实世界。 心念一动，夜寒君跟着离开。 等到他眨动眼睛，眸光里恢复神采，看到的便是苏梅和大鸵鸟不约而同瘫倒在地，像是两团烂鱼烂肉。 “太、太可怕了……” “最起码上百只盾甲龟，有生之年，我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龟系眷灵……” “上百只？” 滞留外界的花烛，微微张开嘴巴。 她只是闯到第三关，在三只盾甲龟的纠缠下，就显得力不从心。 这个人类女孩，有这么厉害？ 居然需要上百只盾甲龟，才能将其击溃？ “她触发了战斗化身变态增幅的机制，赴死的样子极其惨烈。” 夜寒君同样咂舌。 他养过很多性情凶悍的怪物，有的依然还活着，有的上了餐桌。 不过养百来只龟乱咬一通，这还是太奇葩了一点，绝非正常人的脑回路。 苏梅——上来就是地狱难度。 夜寒君甚至有些担心，她吃不吃得消这份沉重的压力，要不要疏通疏通，给她来点心理辅导。 “是假的，都是假的，速速忘掉！” “鸵鸵你也不要害怕，回头带你去做个指甲、染个毛发，漂漂亮亮的，马上就全部忘掉了！” “嘎！” 拥有「臭美」作为核心个性的粉红鸵鸟，空洞无神的双眼，顿时泛出精光。 其他指令都不重要，唯独做指甲、染毛发这两个，早就嵌入灵魂之中，拼死也要理解记住！ 这是奖励啊！ 毕竟要花钱的，而且巨浪费时间。 平日里，只有少闯祸、多训练，才能让主人开这个金口！ 粉红鸵鸟一下就蹦了起来，扯着喉咙大叫一声。 强烈的兴奋涌出的时候，半死不活的萎靡姿态，一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 “呼……没事就好。” 苏梅拍了拍胸脯，跟着起身。 看向鸵鸵的目光里，远比先前更加轻柔。 临死的那一刻，鸵鸵都在用身体护着她，不想让她被乌龟啃咬。 这对于不太懂得表达感情的蛮之眷灵来说，如果不是发自内心的信任和喜欢，绝对不可能做到。 “今天到此为止吧。”夜寒君应允。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对于苏梅来说，今天一天的收获，可能就超越过去二十年的总和。 “寒师，你也是住在二级住所吗？” 离去前，苏梅特地问道。 “学院太大，交流的方式局限性太多。” “我在想，我要不要搬到你那个小区，这样随时可以保持联络。” “可以。”夜寒君点头，“我住在虎头院223号，等你正式搬过来，我会给伱制定之后的成长计划。” “早点做好心理准备，你之前的那些效率太低，有些甚至是无用功，趁早扭转为妙。” “是！”苏梅肃穆地点头，忐忑有余之外，握住的小拳头却也突显几分期待之心。 以前靠一个人，乱蒙乱撞，那也就算了。 现在不一样了，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师傅，都要加倍努力，要让自己的未来没有遗憾才行！ …… 与苏梅分别。 推敲片刻，夜寒君回收女巫，径直离开训练馆。 天色尚早，趁着这闲置下来的小半天，继续琢磨琢磨赚钱的门道。 目前最最急缺的，其实不是保命装备，也不是各种功能型的神奇道具。 参照优先级，夜寒君是这样排序的—— 「调理身体的食物或者药物」、「花烛需要的仪式材料」、「血契需要的仪式材料」。 花烛的仪式材料自然不用多说，一百天内不准备妥当，余留的结果只能是陨落。 而血契需要的仪式材料，更是吞金巨兽。 作为双职权主动觉醒者，夜寒君还有一次血契的机会没有使用。 如果非要加上恶魔侍者空缺的第一枚印痕，理论上，还有两个眷灵等着他签订契约。 可惜——这两个计划必须延后。 前者伤财，且需要身体健康。 后者必须签订恶魔。 这类眷灵数以亿万计，但多数栖息在深渊、古墓、废弃古城之类的阴暗地方。 巨蛙池沼存在的数量，不太乐观。 夜寒君需要硬实力傍身，更需要钞能力寻找。 另外，就算找到了，能不能矮子里挑个将军，又是未知之数…… “哞！！” 行至驿站，乘坐马车，拉车的蛮牛一声吼，哼哧哼哧跑了起来。 夜寒君左手倚靠在车窗的边沿，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目露思索。 无论要做什么，都需要大量的灵石作为支撑。 现有的启动资金，一共250枚下品灵石。 是经商？还是捡漏？还是捞一笔后续再调整计划？ 按照夜之试炼隐性的规则，任何仪式、图谱、配方、技能秘籍一类的东西，涉及家族机密的，缄默其口，至多自用，决不允许公开。 家族里不受重视，但是其他地方也许会奉为至宝的，原则上可以“不小心泄露”。 那些有着一半血缘关系的堂哥、堂姐们，为了度过最艰难的新手期，据说都这么干过。 不过听说，一定要确保适量的度，越少越不容易出错。 【明天上架】+浅聊最近的状态 【通知】 历时34天，《眷灵飞升》迎来了上架。 上架时间是明天中午12点（7月14日/周五），4章连发，一共更新12000字。 ——————————————————— 【谈谈感想】 怎么说呢，复杂的情绪居多。 这本书我倾注了太多精力，远比第一本要多得多。 第一本，我对自己的要求是「练笔」，可以不考虑其他。 第二本，我会有额外的要求，比如说「收益」。 但很可惜，我努力规避掉上一本犯过的一些错误，没想到又犯了另外的一些错误。 比如说，前面饱受诟病的节奏慢。 我想了想，确实是我的问题。 我构思的世界背景太过于庞大，不同职权搭配不同眷灵，形成不同的体系。 这样的设定，当然有它的优势。 事实上，绝大多数路过的读者，都会给予“设定有意思”的评价。 包括我自己，如果不是特别喜欢这个设定，同时能够突破常规御兽流给人留下的印象，我根本不会选择这样的架构。 构思最初，我思考过，这个设定难写的一些地方。 比如说，因为职权主导眷灵的选择，无论如何都要花费笔墨，去介绍不同的职权，以此凸显世界的丰富性。 但作为御兽流小说，宠兽的重要性本该占据绝对的大头。 写了职权，分流笔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偏离主题。 这是弊端。 一个很大的坑。 哪怕我想到了改善的方式，将职权尽可能和眷灵联系在一起。 在这個题材，这依然是一个弊端，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主次颠倒。 我需要保持平衡。 但我显然做得不够好，没能按照预期压下这个弊端，还让它出现在最重要的新书期。 这就会导致，冗余的部分增多，剧情推动缓慢，本来对设定感兴趣的一部分读者，因此脱离。 再用通俗一点的话语形容，设定也许是好设定，能够让人眼前一亮。 但身为作者的我，没有足够匹配的能力去稳稳驾驭。 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后来觉得，也许有相当一部分的原因，还可以归咎到“错误的选择”。 也许让主角换个身份开局，比如说信息量掌握更少的某个身份，然后按部就班探索世界，一点点了解，一点点成长，说不定剧情的流畅度会有所提升，容易让更多人接受。 但我偏偏选了“大族之子”，然后觉得这把火还不够旺，再加一个“导师之路”。 这样一来，悬念变多了，有很多很多剧情等待描写，未来可期。 不过相对应的，写作的难度在原本就比较艰难的基础上，翻倍，再翻倍。 地狱模式耶。 而且是十八层炼狱。 看来——我真的蛮擅长给自己挖坑的。 我本以为，认认真真写完一本宠兽之主，300万字从前期到中期再到后期的完本经验，第二本书怎么也能游刃有余一些。 但偏偏，我现在像是一条在浅滩上挣扎的鱼儿，遥望着大海的方向，一次次甩动尾巴。 我必须承认，我的心态出现了一些问题。 截止上架，这本书大约有14000不到的收藏，大幅低于我的预期。 可以预料，首订的数字，或许会比上一本高一些，但高不到哪里去。 —————————————————— 【重点强调】 我说这些呢，只是坦白我的状态不佳，没有任何要放弃的意思。 从这本书开始认识我的读者，千万不要轻易的下定结论，我好像不太靠谱的样子。 最起码，现有的打击，远远不够。 上一本书，从萌新签约到300万字完本，从首订400到均定1860，我好歹也是连续717天没有断更，连续码字两年，风雨无阻。 而出生在大乾王朝的白无伤，也是从一介布衣，名动山海、名动大乾。 十杰第一——美食家！ 祖龙庭——序列圣子！ 圣庭——大教皇！ 最后，各族神王见证，十二镇守见证，他是白帝，君临天下的白帝！镇压邪首的白帝！ 银河、阿宙、小辞、森魄、苍将、龙野、杏、迦楼罗、鼠瞳、万岁…… 这些名字浮现在眼前的时候，是否是鲜活的、拥有生命的呢？ 同样的，花烛、瓜瓜，这也仅仅只是开始。 不就是一点一点熬嘛。 那些苦思冥想的夜晚，永远都有月亮与我相伴。 再说了，期待的东西落空，然后再一次摆正心态。 这样的过程，似乎也可以叫做涅槃，叫做重塑？ ——不管了。 也不用任何的鼓励、安慰。 我的初衷可不是卖惨。 （这不是上架感言吗？怎么可以一身反骨？） 有一批读者，因宠兽之主与我相遇，然后认可我，喜欢我。 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他们依然在支持我，这我都是知道的。 所以，调整心态，只是为了走更远的路程。 我理想中要追求的，是以整个作品为宏观视角的完成度，包括收益，包括正负面的评价，包括走在这条路上碰到的困难和险阻，以及一系列的思考……这些都是我的收获，亦是我人生的一部分。 《眷灵飞升》，刚刚21万字。 夜寒君的故事，刚刚开始。 ———————————————— ps：无可奈何补充一点，开书前屯稿40章左右，一个月过去，几乎亏空。 尤其上架四更后，剩下的存稿就两三章了，很快就要回归现码的日子。 这样计算，平均每天亏掉一章，没有任何一天能够完成6000字的工作量。 事实上，写这本书，目前一个小时连1000字都有点勉强，每天还要大量的时间去补充大纲、雕琢细纲。 读者看到的可能是一个职权、一个眷灵，但背地里，我甚至需要思考这样搭配是否合理，有没有明显的漏洞，重要的伏笔怎么铺、铺多少……另外就是我说的自己挖坑，主角有职权和契约兽，走执教之路收徒弟，徒弟也要分点笔墨……所有的一切都超出我想象中的难度，写起来真的很慢。 有时候为了确保心态的稳定性，每隔一段时间，我又必须参与社交，不然积压下来的压力，会影响我写作的状态——这也会占据一些时间。 日更6000，现阶段咬咬牙尽量坚持。 但假使某个时间点、剧情点上，我发现写快了容易出问题，必须慢下来更多的思考。 或者，因为投入太多心思在写作上，导致我压力过大，再次影响心态的平衡。 基于这些原因，为了确保更长时间的稳定创作，我会调整更新的字数。 下限4000字，一般在4000、5000、6000字范畴浮动。 不生病，没有特殊意外，不会请假，因为我不想断更。 以上。 ———————————————— 再次感谢所有支持我、喜欢我的读者朋友。 有能力的，明天开始恳请订阅。 没有能力的希望捧个首订，我在学生时代也喜欢白嫖，都能理解的。 最后。 鞠躬。 ———————————————— ps：更新了“设定参考”，在正文前面的第一章，有兴趣的可以看一看。 第69章：以杀出众（求首订！） 推算一下，大概是一百年前，父王第856个孩子，也就是自己的姐姐——夜红诗。 此人的传承职权和血契眷灵，皆是中等偏上。 好好发挥，通过试炼怎么也能增添一成的胜算。 可惜，她凭借幼年时记住的配方，越是家族认为不入流的普通货色，越是拿去贩卖。 五年时间虽然在试炼之地建立了排名第一的超级商会，在当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风头无两。 但是等到家族的考评团抵达，认为她虽然「出众」，但投机取巧的水分太多。 综合衡量，最终给予不合格的评价，彻底失去「夜」这个姓氏。 出众——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它有潜在的规则，有隐藏的限制，更加希望看到试炼者以自身的智慧或者能力，实现最终的效果。 “执教执教，以教化出众，会不会也被判定为投机取巧？” “毕竟我还是在用过去学到的东西，指导那些学生。” “单纯走这条路，就算成为沧海阁乃至巨蛙池沼最有名气的导师，最终的评价恐怕也只能游离在合格的边缘，一点把握都没有……” 窗外风景如画，窗内心绪纷杂。 夜寒君无心观赏。 他的危机感自始至终都很强烈，因为他还是没有想清楚，自己要如何出众。 家族里公认第一、也是最多人成功的通关方式，名为“杀戮出众”。 夜氏始祖就是这么成就冠位的，自幼年再到巅峰，一路杀穿，所有被标记为敌人的存在，不管是同龄还是前辈，一个接一个命归黄泉。 杀戮、黑暗、冷血、暴虐、疯狂、无情……这些一直都是夜氏族人对外的标签，盘亘十二个纪元不曾改变。 能够通过试炼的族人，三分之二都是走这条道路，不会出错，并且更加受到认可。 屠戮满山遍野的野生眷灵，以尸山血海证明自己出众的刽子手。 到处挑战、到处击败、到处虐杀，用攻无不克的战绩证明自己出众的战斗狂。 每到夜色降临便游荡在城市里，随机狩猎贵族或者王族，然后潇洒离去的变态杀人魔。 发布必杀令，不管对方逃到哪里，不管有多少护卫，都能在七天以内取走目标脑袋的神秘杀手…… …… 这些，便是夜寒君的哥哥姐姐们，曾经的通关方式。 虽然不全是这样，但这部分的比例，占据绝大多数。 相比而言，夜寒君实在太温柔、太善良、太低调了。 “哞！！” 牛车刹停，夜寒君下车。 这是途径的一站，十字老街。 这个地方落座于北院区的西南侧，据说曾经很繁华，现在日渐萧条。 不过司空威也描述过，这里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只是更加需要一双火眼金睛罢了。 “帅哥，过来看看呐，本店出售盾牌，塑料的、木的、铁的、合金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们做不出来的！” “缝纫师制作的衣服，训练服、防虫夹克、防尘斗篷、防走光战裙、超性感女仆装、夜行者风衣……不满意可以提供量身定制服务，价格都好商量！” “这位同学，需要「秘籍」吗？本店有镇定之宝「炸裂之声」，这可是90纹以上的强力技能，只要能领悟，您的契约眷灵同等级必然无敌，有没有心动……哎？别走那么快啊，真不是骗人的……” …… 喧喧闹闹的十字老街，有着远比雏鸟屋浓郁的人间烟火气。 这里闲逛的学生也不在少数，三三两两的，身边跟着各式各样的契约眷灵。 有些造型独特的，往往也能吸引夜寒君瞥视一眼。 不过，所有热情推销的店员，他都不想搭理。 尤其是售卖秘籍的店铺，嘴里说着“童叟无欺”、“如假包换”。 但他们的秘籍真要靠谱，售卖的价格不应该这么便宜。 店里也不至于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愿意参观。 ——都是坑。 一小会工夫，夜寒君至少看到三组学生。 满怀欣喜，以不菲的价格，买下和他们预期严重不符的物品。 这也不怪他们，个别商家除了粉饰商品、把他们售卖的东西夸得天花乱坠。 甚至会聘请「推销员」「导游」这样的生活职权，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放大言语的效果。 各种销售套路加持下，定力不足、见识偏少的学生，着道的可能性着实不低。 “咦？” 拐角处有一家五谷杂粮店，占地面积不过五十平米，又小又黑。 疑似老板的瘦老头，坐在一头年迈的岩狗背上，正神色激动地和隔壁的胖老头打牌。 “你出老千！” “放屁！这是我凭本事赢得钱，凭什么还给你？” “伱大爷的！”瘦老头撩起袖子，气势汹汹道：“再来一把！” “今天不让你输掉底裤，我就不叫郝剑！” “谁怕谁啊！”胖老头拍了拍怀里的毛毛虫，一脸轻蔑的笑。 …… 两个老头都是近百的年纪，却跟两个小孩似的打打闹闹。 从周围人习以为常的表情来看，显然不是一次两次了。 夜寒君扫了他们一眼，不甚在意。 目光的焦点，始终凝聚在五谷杂粮店的里面。 银稻、灰鹰豆、金藜麦、毛薯、怪味玉米、平安豆…… 售卖的款式，大约有110种。 既有存放的种子，也有收获不久的作物。 不知道是不是生意惨淡，还是老板玩物丧志，已经无心经营店铺。 店里光线差也就算了，一些用来保温防潮的符文，竟然也纹路模糊、色泽黯淡，发挥不了几成的功效。 “老板，这是什么？” 夜寒君若无其事地走进店铺，先是指着一堆红色的豆子，扮作不解的模样询问。 “上面不是写了吗？红毛豆！” 瘦老头回头瞟了一眼，大声呼喝道： “一斤1灵，三斤2灵，你要多少？” “不是……”夜寒君挠了挠头，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我就好奇它的功效，想问问。” “害呀！你们这群学生！平日里都在学些什么呀！” 瘦老头顿时不耐烦了，指着另一处墙角，抱怨式地嚷嚷道： “那边墙上有贴功效说明图，自个儿看去。” “对了，秤也在那边，你要买什么自己称，然后把灵石丢给我！” “臭老头！”胖老头哼哼着，“快点，轮到你出牌了！” “催催催，没看到有客人吗？” 瘦老头骂骂咧咧，却也没见他站起身来招待客人，只知道继续看牌。 “有趣。” 转过身的夜寒君，背对两个老头。 于无人能看到的角度，嘴角微微上扬。 他向前走了两步，低头看向一个半腐烂的木框。 里面有三个人类婴儿那么大的“石头”，坑坑洼洼，呈现淡淡的黄色。 而一旁的木质挂牌上，歪歪扭扭写着“变异土豆”四个字，除此以外连价格都没有。 “老板，这土豆真的是变异的吗？这么大块头，上面还发了芽，吃了该不会中毒吧？” “我怎么知道？” 瘦老头又输了一把，脸色泛青。 强行忍着和胖老头吵架的怒火，压着嗓子不耐道： “变异放在哪里都是很常见的事情，每年到了收成的时候，总能挖出一些奇形怪状的变异作物，有些还怪好吃的哩！” “小伙子，你到底买不买哇，能不能不要问来问去的？” “一跟你说话就会分心，一分心就会影响我的运气，牌技再好我也无处施展啊！” “不好意思。”夜寒君手足无措，道歉着说道： “我就是好奇，想买回去尝尝，顺便做点植物相关的研究。” “这变异土豆你是怎么卖的，如果不是很贵的话，我可以全部买走。” “嚯，稀奇啊，竟然有人要买你的土豆！” 胖老头赢麻了，看夜寒君只觉得顺眼无比，希望他多多逗留，多多搞事。 “3个土豆，5块灵石，要就带走！” 瘦老头像是点火就炸的爆竹。 忽见报完价格后，夜寒君楞了一下，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咋滴，这还嫌贵啊？” “好歹是变异的，拖回来还花了点人力物力呢！” 骂骂咧咧几句，瘦老头又竖起一根手指： “再送你一辆铁皮小拖车！外加一个蛇皮袋！” “买不买？给你五秒钟的考虑时间！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成交！”夜寒君人畜无害地点着头，一口答应下来。 因为价值超乎想象的便宜，演技被迫中断，发自真心的楞了一下。 没想到落在瘦老头的眼里，却以为他囊中羞涩，马上追加赠品。 这老头……还怪亲切的呢。 火速付完五枚绿豆大小的下品灵石。 拖着三个大土豆离开的夜寒君，浮现淡淡的笑意，心情尤为不错。 “资质鉴定！” —— 【种族名称】：花生精 【混沌印章】：「妖」 【主修】：开化道/化形道 【位阶】：泥塑之胎·圆满 【混沌灵纹】：xxx 【核心个性】：xxx 【当前状态】：死亡 【契约关系】：xxx “啧。”夜寒君扎住蛇皮袋，颇为感慨。 原本还没想到怎么赚钱比较妥当，市场里一顿转悠，想要找点启发他的灵感。 这下好了，凭本事捡了个漏，顺带着灵感也来了。 (本章完) 第70章：神奇食物（求首订！） 花生精，这是一种人畜无害的妖之眷灵。 它的数量并不算特别稀少，只是因为生长缓慢，外加模样不起眼，常常被人忽视。 它也是出了名的娇嫩，每逢大型猛兽路过，震得地面隆隆作响，就有可能把它吓死。 要是有体型巨大的虫子，在田地里攀爬嬉戏，也有可能吓得它一命呜呼。 总之——非常脆弱就是了。 没有人会愿意契约这类眷灵，但有不少人，想拿它们入药或者做菜。 夜寒君是其中之一，看到这三个花生精尸体的时候，他马上记起一种神奇食物的配方。 几乎不需要深入思考，立即就可以拍板，一定要把它做出来。 “老板，来三十斤青色糯香米。” “老板，有没有紫薯萝卜？给我最新鲜的，外皮不能有破损，十斤左右的分量……” “这黄金椒麻油怎么卖？我要一桶，帮我结算一下价格……” 陆陆续续，穿梭在十字老街的夜寒君，又花掉103枚下品灵石。 3枚用于采购基础生活物资，比如防尘口罩、洁净手帕、清香喷雾之类的，按箱购买。 5枚买了一个超大号的煮饭锅，5枚买了一沓最普通的冰鲜符。 其余全部用于储备食材。 最贵的当属「鳄鱼肉松」，原材料来源于霞照之胎·小成的皮皮鳄，后经第2位阶的厨师参照古法研制而成，食堂里压根看不到售卖。 这玩意可以直接吃，也可以当佐料。 因为有着相当不错的补气养血效果，算是配方里和花生精同等重要的主材。 “差不多齐了……” 离去前，略作斟酌。 夜寒君在一家老字号道具店，购买和苏梅同款的守卫蚁手镯。 这种普通学生省吃俭用半年，都不知道能不能买得起的神奇道具，售价高达50枚下品灵石。 但它没有太多的使用限制。 一旦激活，能够短暂抵挡强攻型的泥塑之胎·圆满。 只要效果上达到最低的预期，夜寒君不会吝啬这部分的投入。 …… “咿耶！！” 回到住所，闷了一天的瓜瓜，迫不及待从水壶里蹦了出来。 习惯性的吐水三连发，招呼大蝌蚪的鼻子。 随后吐出一个泡泡，悠哉悠哉飘荡在客厅里，一副与世无争的清闲模样。 “大人。” 鹅黄色的召唤法阵瞬闪即逝，沙漠女巫浮现踪影。 相比昨日，她胸口的贯穿伤又恢复了一分，肉芽几乎连在一起，距离全部愈合要不了几天了。 “我准备烹制一道神奇食物，你在旁边看着，不用插手。” “是。”花烛点头，借由沙子牢牢跟在夜寒君的身后。 神奇食物，她有所耳闻。 理论上所有眷灵，无论是肉质还是血液还是晶核，只要具备食用的价值，对于凡人来说都属于“神奇食物”。 但显然，这样区分，界定的标准过于模糊。 主观意义上的“神奇食物”，其实是「厨师」「饮品师」「糕点师」之类具有烹饪权能的眷主，制作出来的美食。 最低档次，大概是食堂里免费提供的菜肴。 哪怕是普通食材之间的随意组合，因为权能加注微量增幅最终的效果，依然可以划分到神奇食物这个类别。 “乒乒乓乓……” “哐哩哐当……” 一顿忙活，夜寒君清理出一片台面，专门用来放置巨大号的煮饭锅。 等到青色糯香米淘完一遍，以量桶确定所需要的清水，精确到毫升，煮饭锅第一个激活。 “滴——滴——” 一圈火红色的光纹亮起，随后循环转动。 上面显示着倒计时数字12，意味着这锅米饭煮熟，注定要等到明天的清晨。 夜寒君着手处理其他的食材。 一边切割紫薯萝卜，一边以过来人的口吻，叮嘱花烛道： “食物之道，亦是通往至高的途径之一，不可小觑。” “厨师、饮品师、糕点师这些低等职权，或许权级还不够强大。” “再往上看，料理师、茶艺师、调酒师、火锅达人……这些中等职权就开始展露锋芒，经由他们精心制作出来的神奇食物，千奇百怪的效果，完全不输给同级别的炼药大师……” 说着说着，夜寒君口齿生津。 烹饪类的权级一旦达到高等，更是凡人无法想象的极致体验。 他始终记得，六岁生日时端到面前的「幼龙炖汤」，那种香气、那个味道……魂牵梦绕！ 而那，仅仅只是拥有b级职权「美食家」的外聘眷主，收取钱财后，专门为夜氏后人量身定制的筑基食物。 “在更浩瀚的世界舞台上，兴许一道特制的神奇食物，就能让一个血脉平庸的低位阶眷灵，一夜之间蜕变新生。” “这不是无稽之谈，不是虚无缥缈的传说。” “行走在这条道路上的眷主们，毕生都在追求色、香、味、效……它们献身美食，因此取得非凡的成就，在我看来是理所应当的结果。” 夜寒君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狂热。 默默聆听的沙漠女巫，亦然露出向往的神色。 因为心中好奇，她不由问道： “大人，您不具备烹饪权能，也没有足够高级的神奇道具辅助，为什么也有把握制作神奇美食呢？” “这类操作，仅限低位阶。” 夜寒君将切好的萝卜装盘，浸入盐水之中，跟着回答道： “甚至可能，只有第1位阶还有尝试的余地。” “企及第2位阶的时候，失败的概率就会达到非常离谱的数字，没有继续尝试的必要。” “砰！”花生精尸骸，突然被抱到砧板上。 夜寒君以吸血匕首削掉发芽的部分，没有直接丢掉，找了个无用的盆子装起来，倒上些许的净水，放置在能够晒到阳光的地方。 作为作物通灵后成精的妖之眷灵，虽然原本的灵魂早已死去。 但这些芽还可以生长，未来还有机会繁殖后代。 虽然夜寒君应该等不到动辄十年二十年的成熟周期。 但是没关系，只要发芽，长出来的叶子适合泡茶，没事的时候可以薅一把。 “蹭蹭蹭……” 切掉发芽的部分，接下来是削皮和切块。 还别说，花生精和变异土豆真的很像。 杂粮店的老板认不出来，因此一共少赚六七十枚下品灵石，夜寒君能够理解。 “先处理到这里。” “等明天饭煮熟了，正式烹制！” 用时一小时，夜寒君搞定前置准备工作。 花生精只需要用到一头，剩余的两头可以留着下两次烹制。 其余的，该存入冷藏柜的存入冷藏柜，该常温保存的就仔细密封好，以防杂质进入。 “花烛，死亡挑战重置完毕，训练完后，继续和瓜瓜过来听课。” “是！”花烛神色一凛，微微捏紧钳子，提前期待第二次的表现。 …… 时隔24小时，第二次面对盾甲龟的沙漠女巫，无论是拉距离放风筝，还是找时机诱引架盾，显然会比第一次更显沉稳。 但很可惜，她在第三轮次使尽浑身解数，只是把第三只盾甲龟伤得更重。 她还是提前一步死去，没能见到第四轮次的开始。 “受限于盾甲龟的特点，我给不了你太多的建议。” “继续练习控沙，听讲的时候也要尝试。” “记着，这样的强度对你来说不是问题，坚持下去，一定能看到滴水穿石的那一天。” “呼——”大口喘息的沙漠女巫，缓缓平复死亡那一瞬间的躁动，随后郑重其事地点头。 …… 翌日。 又是一个晴天，夜寒君在阳光的抚照下逐渐清醒。 起床、穿衣、径直走进厨房。 煮饭锅上面的红色光纹已经熄灭，袅袅升起的白色蒸汽，混合着竹子的清香。 夜寒君陶醉般地吸嗅一口，肚子里适时响起咕噜咕噜的响声。 “咿耶？咿耶？” 漂浮在头顶的小蝌蚪，扑腾扑腾甩着尾巴，好奇的目光顺势投落。 它发现了一个超级严重的问题！ 大蝌蚪和小黑帽，好像时不时就要吞噬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自己每次只能喝水，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 小小的脑袋里，大大的问号。 来不及深思，忽见大蝌蚪动了。 他砰的一声打开那个冒着热气的金属疙瘩，砰的一声端出里面直径超过一米的大碗，又砰的一声倒出里面的东西。 等到他用一个又扁又长的木头疙瘩，挖出一团亮晶晶的东西，往嘴里塞进去后。 他立即变得很高兴的样子，发出叽里咕噜被称之为“人类语言”的声音。 站在旁边的小黑帽，听到以后，发出另一种呱里呱啦被称之为“巫族语言”的声音，马上向前移了一步。 她——竟然也吞了一口那个亮晶晶的东西！ 看到这，瓜瓜忍不住了，操控泡泡降落，绕着大蝌蚪一个劲转圈圈，也想一起尝尝。 “瓜瓜呀，浮空泡泡领悟也没几天，飞行的速度，都快赶上小孩子正常走路的速度了吧？” 被迫分心，夜寒君却露出淡淡的笑容。 凭感觉，纯白蝌蚪这个技能，飞也似的度过“普通运用”的阶段，同样达到“熟练掌握”的层级。 要是面对这种天赋，都能做到日复一日的心如止水。 那世间恐怕就没几个眷灵，能够真正挑拨世人的情绪了。 “伱要吃这个？可这是米饭啊……” 想起当初冰肌玉露泡澡的场景，夜寒君迟疑着，投喂一颗煮熟的青色糯香米。 哪知，浅浅尝了一口，小蝌蚪立即就吐掉了，滋溜一下蹦到水壶里去，咕噜咕噜喝水漱口。 (本章完) 第71章：墨竹饭团（求首订！） 厨房内，淡雅的竹香四溢开来，比晨间的露珠还要甘甜，越是闻嗅，越是回味。 夜寒君有些好笑地看着水壶里的小蝌蚪。 这家伙明显不是本能驱动，纯纯因为好奇心作祟，想知道他们在吃些什么。 结果显而易见，人类口感里清甜软糯的青色糯香米，对于纯白蝌蚪来说，似乎是毫无益处的废弃之物。 咕嘟咕嘟，又是吞水又是吐水。 好一会儿才觉得嘴巴不那么黏巴巴的，说什么也不愿意再次尝试了。 “花烛，看好它，别再让我分心了。” “是，大人。” 沙漠女巫用钳子轻轻夹住水壶，借用大臂揽在怀里。 小蝌蚪顿时明白了什么，不再到处乱跑，也不再贸然吐水。 就这么探出一个圆滚滚的小脑袋，眨巴着米粒大小的眼睛，暗中观察。 ｜д)!! “开始！” 夜寒君不知从哪翻出一根白色的汗带，充满仪式感地系在额头。 继而给煮好的青色糯香米称重，确认重量没有问题，均匀地分出二十五份。 打开冰鲜储藏柜，取出切块的花生精、紫薯萝卜、生菜碎、芝麻碎。 又从常温保存的罐子里，倒出三斤鳄鱼肉松。 全部扔进一个大盆子里，不断搅拌。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这些大多为固体的食材，逐渐变成黏稠的液体。 纷杂的颜色，最终趋于紫黄色。 夜寒君不敢大意，超灵性最大化输出，死死覆盖住整个厨房。 他开始热锅，倒入蜂蜜、黄金椒麻油、海虾酱油3：2：1调配的酱汁，严格控制火焰的温度。 等到一股奇异的香气升腾而起，他迅速利用筷子夹住青色的饭团，丢入搅拌好的黏液里。 浸没五秒钟，立即取出，一气呵成丢进锅里。 “噼里啪啦——” 油汁四溅，犹如沉睡中突然惊醒的暴躁生灵，整个锅炉发出抗议的响声。 夜寒君不管不顾，继续夹起饭团，丢入黏液……不断重复这样的过程。 第五个饭团开始油炸的时候，他开始给第一个饭团翻面。 不远处的花烛忽然发现，空气中竹子的味道变重了，每分每秒都在提升浓度。 “哗——” 璀璨的绿色光芒昙花一现。 等到第十个饭团开始油炸，最先放进去的一号饭团，竟然猛地缩小一圈，从一个面碗的大小，变成拳头的大小。 夜寒君露出一丝淡笑，快速将它盛出，然后放置在两片洗净的竹叶中间，让它自然冷却。 “哗——” “哗——” “哗——” 美食烹制而成的异象衔接着出现，厨房里开始飘起肉眼可见的淡绿色烟雾，到处都是沁人心脾的竹子香气。 一个小时以后，夜寒君关闭锅炉。 长舒一口气的他，审视着桌子上整齐排列的二十个深绿色饭团，欣慰而笑。 还行，失败五个。 百分之80的成功率，符合事先预估的损耗值。 “吧唧——” 夜寒君拿起一号饭团，直往嘴里塞。 牙齿咬中的那一瞬间，炸裂的香气冲入食道，直抵五脏深处。 尤其是心脏位置，冰冰凉凉，一阵酥麻，像是有小虫子在里面攀爬。 花烛大气不敢出，目不转睛看着，夜寒君漆黑如玉的眸底，似有绿色的闪电破空。 它们呼啸而过，不留下一丝痕迹，原本苍白如雪的面容，却是忽然之间多了一丝血色。 “咔——咔咔咔——” 夜寒君伸展背脊，好几个关节发出炒栗子的爆响。 他就像是一头折腰许久的幼龙，终于从匍匐的姿态缓缓起身。 虽然离血气充盈还有一大段距离，但比起气若游丝、朝不保夕的残废感，已然恢复一丝元气。 “呼……舒坦！” 夜寒君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遥想数日前，初到沧海阁的他，百步一吐血。 陪伴而行的贾砰砰，一度以为他得了瘟病。 就连昨日，跟着丹穆尔、司空威，冲向初炼工坊的时候。 短短数百米的奔跑，也会激得他胸口疼痛。 现在……姑且告一段落。 墨竹饭团，这是一位惊才艳艳但是中途夭折的「料理师」，潜心研发的食谱。 据说是因为后人穷困潦倒、变卖家产，遗留的秘传食谱几经周转，最后流落到夜家。 虽然说，外界的惊才艳艳，放在初祖有着冠位之名的「冥灯夜氏」，并不受到重视。 只要是直系后裔都能借阅这份食谱配方，并不是纳入藏宝库充当家族底蕴的核心传承。 但这个时间节点，无疑帮了大忙。 “原来是用来调理身体的食物？”花烛惊讶。 “对！”夜寒君笑叹： “墨竹饭团，有着良好的养气补血功效。” “每一颗，都能对标同位阶上乘的丹药。” “连续服用一段时间，我这破破烂烂的躯体必然改善，有望重振旗鼓、东山再起。” “就是可惜。”夜寒君略微遗憾道： “墨竹饭团只适合人类服用，顶多加上一部分体型娇小的亚人。” “女巫一族，吃下去没有任何效果。” 花烛摇头，低头看着胸口的伤口，微笑道： “大人不用为我担心，呆在契约空间的这几天，是我最近几年睡得最踏实的时候。” “仅有的这点疼痛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对比暴走更是忽略不计，也就三五天的光景，一晃就过去了。” “说的也是。” 夜寒君点头，想了想，这似乎是科普知识的机会，继续讲述道： “我能做出这份食谱，其实就两个原因。” “第一，这份食谱的主人最起码也是第5位阶，这样的人专门给低位阶研发食谱，各种精细化到极致的参数，本就属于降维打击。” ”第二，我的感知力更加强大，某种意义上涵盖「温度控制」、「气味感知」这些被动权能，从旁辅助有助于提升成功率。” “当然，跟真正的厨师还是不能比的。” “他们还有「灵巧双手」「高效烹煮」这样的主动权能，只要得到食谱全部的参数，基本能达到百分百的成功率，最终的食效也会被强化，怎么也能增幅百分之15到百分之20的效果……” “咿耶~~~咿耶~~~” 热火朝天的烹饪大作战，正式落下帷幕。 小蝌蚪逃出小黑帽的魔爪，绕着一堆饭团转悠。 等到它确认，自己还是一丁点兴趣都没有的时候，顿感无聊。 不得已，它徘徊游荡在厨房的各个角落，开启属于自己的小蝌蚪大冒险，东瞅瞅，西看看，以己之眼观天地一隅，自娱自乐同样开心。 结束授课的夜寒君，开始用竹叶包裹饭团，逐一打包。 作为神奇食物，无法按照常理恒定它的衍生特质。 比如说“保质期”，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墨竹饭团最佳的品鉴期只有三天，经过低温保存，至多延长到七天。 一旦超出，食物的效果大幅降低，会在一两天内失去价值。 所以，没有特殊情况。 这一批次的墨竹饭团，夜寒君一天一个，至多服用七颗。 留两枚以作不时之需。 剩余的十颗必须尽快处理。 不过在那之前…… 夜寒君摘下汗巾，以花皂洗手。 确保指甲缝里也没有污垢以后，打开别墅的大门，径直望向左侧。 “哼哧！哼哧！” “哼哧！哼哧！” 只见门外宽敞的道路上，一头长着巨大獠牙的「牙鹿」，正顶着鹿角、四蹄蹬地，颇为吃力地向这里走来。 在它的身上，一共绑着十根粗长的绳子。 而绳子的另一端，便是一个巨无霸箱子，长三十米，宽十米，高十米，通体黑色，略有锈迹。 “哎哟喂，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 “亏了亏了，亏大了……” “小姑娘啊，我们家上有老下有小的，十几张嘴等着我们投喂呢，你看能不能加点钱啊，我们一趟绝对赔本了……” 牙鹿慢慢往前走，跟在后头步行的几人也渐渐显露行踪。 为首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赤着双臂，汗流浃背。 他皱着黑黝黝的大脸，努力朝着旁边那人哀求道。 “可是……价格不是提前说好的吗？” 对话的那人，夜寒君自然不能更加眼熟。 翠绿色的短发，粉红色的鸵鸟，如此标志性的搭配，除了苏梅又能有谁。 “大叔，你们这就不对了。” “我一开始已经和你们确认过了，我要搬的东西蛮多的，在这个基础上已经加过一次价了。” “怎么到了地方，伱们又来坐地起价？难不成看我是个学生，以为我好欺负吗？” “哪里的话。” 壮汉先是告饶，然后叹气道： “你看我的牙鹿，累成这样了，这两天怕是没办法接活了。” “我怎么会想到，你的货物有这么多、这么重。” “是……这是我的疏忽，不应该怪责客人，但这……我也没办法啊……” “哦？真的没办法吗？” 淡淡的声音突然响起，壮汉一愣，不由回头看去。 “寒师！” 被骚扰得不胜其烦的苏梅，闻言露出一丝喜色。 她拍了拍鸵鸵的脖子，鸵鸵心领神会，一个爆冲刹停在恐怖两脚兽的面前，昂首挺胸，立正站好。 (本章完) 第72章：骑士狂奔大赛（求首订！） “……” 春光明媚，连风都是暖洋洋的。 虎头院里随处可见苍翠欲滴的老树，枝桠盘虬，茁壮生长。 而那些不经意间摇曳的花朵，红的如火，黄的像金，点缀其中，生命的动人之处便在于此。 但…… 夜寒君仰起头，眼角微微抽搐。 在他身前，昂首挺胸站立的粉红鸵鸟，头顶一簇五颜六色的呆毛，是那么的显眼突兀。 半日不见，居然真的做了个发型？ 虽然只是简单的染烫，还没上升到特别复杂的编织。 但这大粉配五彩，挂着“看我看我”的骄傲眼神。 到底是苏梅的审美有点问题，还是这鸵鸟……就是不走寻常路？ “鸵鸵……鸵鸵喜欢鲜艳的色彩……” “让它染纯色的，它不乐意……” 似是看到寒师抽搐的眼角，苏梅怯生生介绍道。 “……” “只能说……很有个性。” 夜寒君摇着头，如是评价。 话落，他横向一步，已然沉静如海的目光，锁定面带错愕的壮汉。 “你的牙鹿，真的力竭了吗？” 淡淡的声音，平静的语气。 壮汉微微色变。 哪怕他很好的掩饰下去，但那鼓起的喉咙，还有讪笑的表情，隐隐和先前不太一样。 “这位兄台，你这是什么意思……” 壮汉尝试辩解，夜寒君忽的打断，声音又冷上一分： “看似步履艰难、踉踉跄跄。” “可它的每一步，其实都很稳。” “这一点必须夸夸你，能把蛮兽教育成半个戏精，应该花了不少心思吧？” “哈……哈哈……” 壮汉的额头滴落一滴冷汗，“伱在胡说些什么，这哪里像是演戏的样子？” “你看，它的毛发都湿透了，还有凝固的盐晶，这种程度不是濒临力竭，还能有假？” “废话少说，按之前商议好的内容，履行合约！” 夜寒君懒得和他扯皮，直接亮出助教徽章，冷冷说道： “还是说，你非要让我上报学院，揭发你这投机倒把赚黑钱的事情？” “……”壮汉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有肉眼可见的惧色一闪而逝。 几秒过后，他拍了拍牙鹿的后蹄，低头道歉道： “对不起，是我贪心了。” “这就给您搬，保证不会有任何差错，还请高抬贵手放小人一马。” “先搬。” 夜寒君瞥了他一眼，面色淡漠。 感知不到憎恨、仇视之类的情绪，反而是恐惧占据心房。 年过半百还是第1位阶，一人疑似f级的「车夫」，一人疑似f级的「搬运工」。 而那牙鹿和力猿，虽然都是泥塑之胎·圆满。 但是长满老茧的蹄子，还有稀疏的毛发，意味着上了年纪，这辈子的潜力到此为止。 夜寒君留了个神，但没有太多担心。 盯着些许灵石卖惨，欺软怕硬，这种人掀不起风浪。 “吼……” 在他无声的盯凝下，牙鹿在对面的别墅前停步。 跟在后头的力猿，还有他的眷主——另一个灰衣服的壮汉。 迅速打开箱子，齐心协力搬运里面的东西。 “222号，就住我对面？” “是啊，这个小区还蛮空的，自然住在寒师的隔壁更加方便。” 苏梅笑容可掬，粉红鸵鸟似乎也感受到她的那份雀跃的心情，朝着天空嘎嘎叫了两声。 “看住他们，要是故意弄坏你的东西，让他们照价赔偿。” “好！”苏梅点头，局促着询问：“寒师，我看起来难道像个傻白甜，特别好欺负的样子吗？” “要是换成凶神恶煞的男学生，他们是不是就不敢骗人了？” “也许吧。”夜寒君随性道，“不用多想，也无需放在心上。” “但你要认真体会，这世上心怀恶意的人很多，无论是现实利益还是上升到生命安全，你都要学会保护自己。” 苏梅若有所思地点头。 半小时后，一整个箱子里的东西，全部搬进了别墅内部。 等到指挥着力猿，调整好所有家具和仪器的位置后，苏梅付出8枚下品灵石，两个壮汉点头哈腰，讪笑着离开。 “呼……搬家果然麻烦，忙了一个早上呢！” 外人离开，苏梅松了口气。 在寒师面前，她不需要隐藏自己的疲惫。 “你也蛮有个性的。” 夜寒君简单参观了一圈，顺便检查了一遍，没有窃听符文之类的东西残留，一切正常。 至于他略微咂舌的地方，归属于苏梅年纪轻轻，居然不太喜欢打扮。 准确的说，她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衣服，化妆品更是寥寥无几。 但是训练服、修炼服，起码有二十套。 暗铜重甲、蛇鳞轻甲、坚韧皮甲……不同功效的盔甲，半身的、全身的，砸进去的下品灵石不会少于200枚。 “你……你在住所里还放这么大的训练仪器？” 夜寒君一直觉得，家族驻地的个人城堡太大了，沧海阁这种精致小巧的别墅，住起来也挺称心如意的。 但苏梅，属实有点东西在身上。 她买了几台特别昂贵的大型仪器，一个用来锻炼肢体平衡，一个用来举重训练力量。 最离谱的，有一个高五米的蘑菇状巨型容器，居然是鸵鸟的粮仓，藏了一堆好吃的零食。 就——有钱乱花呗？ 夜寒君真不是酸，这几个东西看着高级，实际上粗制滥造，更像是智商税。 有空用这些劣质的东西，不如来几场实战，提升的效果截然不同。 “我父亲，姑且算是蓝蛙国某个小城镇的镇长，是个小贵族。” “作为家族的长女，成年前我有自己的小金库。” “去年好不容易觉醒职权，父亲一高兴，更是许诺我每个月100枚下品灵石的零花钱。” “然后……初入沧海阁的时候，因为手握一大笔灵石，再加上心情雀跃……” “我就各种买买买，浪费了不少钱……” 苏梅难得红脸，第一次主动介绍起自己的家庭背景。 这和夜寒君预估得差不多，相比于普通学生，这丫头家境好太多了，小富婆的标签跑不了。 “对了，寒师。” “我昨晚带着鸵鸵熬夜染发的时候，遇到了昨天一起上课的同学，听她说，朴辰龙在找你。” “他的吨吨猪似乎没有大碍了，他特别感激你，想找你当面道谢，您看……” “哦，不用管他。” 夜寒君无所谓道： “这种率性而为的小事，我并不会放在心上。” “可我还听说……” 苏梅踌躇着，略有忧心道： “已经有零星的八卦消息，提到‘救助中心的女巫不见了’、‘女巫疑似被人签订契约’。” “另外，昨天上过课的同学，因为对您都是赞不绝口、一致认同，难免有人在背后打听你的消息，顺带着陆陆续续有人听到‘神秘的助教’、‘脸色苍白的助教’这些信息。” “我担心继续发酵下去，两个事件合二为一，寒师早晚要站在台面上，顶着一层又一层异样的目光……” “怎么，你怕了？”夜寒君嘴角勾起，“我又不是老鼠，为什么老是要躲在阴暗之处？” “不过是些许的取舍，让我在这个尴尬的阶段，尽可能规避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麻烦真的上门，那也没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是而已。” “原来寒师心中有数呀～” 听到师傅这么说，苏梅松了口气，心里有底气了。 她蹙着好看的柳叶眉头，思索着问道： “那我这边，需要趁早表明，我和寒师过于亲密的师生关系吗？” “为了你的安全考虑，该回避的时候你就回避。” 夜寒君摇头： “包括超品骑士职权，你最好不要一下子暴露出来，以防突然变强，然后被有心人盯上。” “啊……”苏梅轻呼一声，“那，那中午的骑士狂奔大赛，我是不是不应该参加，直接退赛比较好？” “骑士狂奔大赛？”夜寒君反问。 “学院里不是有各式各样的比赛嘛？有些是定期举办的，有些是随机举办的。” “嗯，这我听说过。”夜寒君点头，“上档次的比赛，获得优胜后还会有奖励，尤其是「卓越之星」，对于学生来说意义重大。” “对！”苏梅乖巧道，“这一次的骑士狂奔大赛，据说每个赛组的第一第二名都会有星星。” “我很早前就报名了，但我没什么把握，就想着见见世面，要是能因此结交几个厉害的骑士朋友，互相讨教职权的成长经验，那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种固定职权的比赛……无论参赛者还是观赛者，受众应该相当有限吧？” 站立姿态的夜寒君，左手拖住右肘，大拇指捏住下巴，斟酌道： “如果有机会得到卓越之星的话，倒不妨尝试一下。” “别忘了，你的尊师戒是被动权能，完全关闭状态，你依然是标准骑士。” “要是有比较强大的竞争对手，那就稍微激活一部分。” “借助弱化的乘风之势，再加上擅长耐力和速度的粉红鸵鸟，同位阶比你更擅长狂奔的人，怕是不多见。” “寒师允许我参赛？”苏梅眼前一亮，转而有些兴奋。 入院半年以来，她连一颗卓越之星都没获得。 这也使得，她在新星榜上的排名，一度垫底。 对比同期的新人眷主，这是接近吊车尾的成绩，存在感极低。 现在…… 摘星星的机会，终于来了吗？ (本章完) 第73章：变种骑士 卓越之星，沧海阁单独设立的奖励机制。 只有为学院做出特殊贡献，或者在某些比赛、试炼上拿到好的名次，或者完成学院发布的特定任务、在某些导师的考核里取得优异的成绩、得到明星导师的认可…… 不同的渠道，都有可能获得卓越之星。 但卓越之星，获得的难度着实不低。 各方面都平平无奇的学生，一整年都摘不到1颗星星。 平均值上下徘徊的学生，一年摘星2~5颗不等。 特别优秀的学生，专注于自身职权和契约眷灵的发展，一年摘星数量不下两位数。 苏梅……入院半年了，依然是零鸭蛋。 自然而然的，被人当做路人甲、路人乙，十分正常。 “如果能动用「乘风之势」的话，获胜的可能性真的很高呢！” “只要能摘下一颗星星，不仅能赶超几百个同期生，还能兑换奖励！” 苏梅握住两边的拳头，小臂上的肌肉微微鼓起。 每一颗卓越之星，都能在「荣誉殿」兑换实质的奖励。 星星叠加，据说还能兑换导师的定制装备，或者外界难以寻觅的稀有材料。 很多学生就是为了这些，奋发向上、不断鼓舞自己。 “新星榜垫底……那你年级战力榜排在第几？”夜寒君发问。 新星榜起激励作用，意义非凡。 但它仅仅只是沧海阁第三重要的榜单。 排在前面的，还有年级战力榜和巅峰战力榜。 前者面向北院区的低年级，后者面朝南院区的高年级，含金量不同。 “年级战力榜的话，大概是7000名左右……” 苏梅的兴奋劲儿一戳就破，不过她也没有失落的情绪，只是认认真真汇报道： “目前北院区第1位阶的眷主，大约有九千多人。” “排除数以千计不擅长战斗的学生，还有入院一两个月没有充分表现的萌新学生。” “我这个成绩，勉强会比垫底高一个层级。” 夜寒君颔首，心中有数了。 粉红鸵鸟目前只掌握36纹的「横冲直撞」，技能开发这一块严重不足。 但这依然无法掩盖，这类眷灵在肉搏和追击领域上的优势。 搭配身为骑士的苏梅，两两互补，没有特别致命的弱点，碰到一般性质的对手都有周旋的余地。 “从今天起，你给鸵鸵吃的东西，先由我把关。” “乱七八糟的零食，只能充当偶然的奖励，绝不能占据正餐的营养。” “另外，死亡挑战继续坚持。” “现实世界的话，先来一套‘力竭训练’。” “大致就是每天选择固定的时间段，比如傍晚。” “你穿戴重甲，增加鸵鸟的负重，消磨掉它全部的体力。” “结束后，充分进食、充分休息。” “如此循环七天，如果依然没有冲破位阶，企及泥塑之胎·大成，一周以后，我再给伱调整新的训练计划。” “是！”不知从哪掏出来的灵布卷轴，飞也似的记录下夜寒君提到的重点。 苏梅浮现振奋之色，瞥见粉红鸵鸟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后，甜美的笑容更是如春风般绽放。 “走吧，我和你一起去比赛的地方。” 夜寒君走向门口，低语道： “你参赛，牛刀小试摘颗星星。” “我旁观，感受一下学院的赛事氛围，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学生，值得我继续收徒。” “说到这个！”苏梅的眼睛微微亮起，“寒师，您一共需要几个「门徒」？” “第1位阶，暂时还有两个空位。” 夜寒君不需要隐瞒，坦率道： “但我不知道晋升第2位阶，是在原有的基础上继续培养门徒，还是会出现新的灰月之钥。” “我知道了……”苏梅点头，不假思索问道：“需要我给您推荐学生吗？” “虽然我的朋友不多，但我在学院里也呆了半年，对于一些风头正盛的新人眷主，多少有些耳熟能详。” “边走边说。” 背对苏梅，夜寒君朝她挥了挥手，随后回了一趟自己的住所。 老实说，他不是特别在意，收徒的目标人物，是否具备优质的职权或者优质的眷灵。 要真特别看中，他就不会收苏梅为开山大弟子了。 只要别差得太离谱。 比如职权连f级都没有，或者眷灵是个哪哪都不行的憨包。 然后在这个基础上，门徒的品性、心性过关，是更加重要的筛选条件。 喜欢油嘴滑舌，但是光说不做的；压根没有梦想、没有变强欲望的。 这几类人，光是接触都觉得麻烦，非要把他们培育成才，那会显得强人所难。 当然，对于苏梅的推荐，夜寒君也有点兴趣。 能依靠自己，就在同龄人中拔得头筹，这样的人一定有他的优秀之处。 如果再通过他的执教，让一个外人眼里本就是天才一般的学生，变成超级天才…… 那应该很有意思吧？ 翻腾的思绪，见到小蝌蚪后停止。 “瓜瓜，出一趟门。” 夜寒君指了指水壶。 小家伙一下就懂了，操控浮空泡泡快速靠近。 隔着两米它就戳破自己的泡泡，艺高瓜胆大，在空中连续翻了几十个跟头后，精准跃落大拇指粗细的瓶口。 “biu——啪嗒！” 夜寒君及时盖上瓶盖。 小家伙想要探头探脑的动作被迫中断，看不到光又听不到太多声音的它，咕噜咕噜吐了两口泡泡，然后变成石头，无聊地沉入水底。 “再拿10颗饭团，找个地方卖掉，适当投机，等同于合理利用规则……” 等到和苏梅汇合，已经是三分钟过后。 由于不具备骑乘眷灵，也不可能和苏梅前胸贴后背，去挤更适合单人骑乘的粉红鸵鸟，到头来弄得一身臭汗。 夜寒君拉着自己的大徒弟，叫她一起体验驿站的马车。 于是……春风吹，羊儿咩。 耗时半小时，两人抵达大绿茵体育场。 远远就听到人群的喧嚣声，夜寒君有些意外，这观赛的人数，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要多一些？ 不甚在意的划过这个念头，两人继续往里面走。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圆形的草坪，低伏的小草翠绿如洗，最外圈的橡石跑道锃亮如新。 再往外，便是一圈环绕的看台。 虽然稀稀落落只落座一两百人，连全部座位的十分之一都没达到。 但还挺热闹的，吆喝着卖瓜子零食的、热情售卖宠物饮料的、激情澎湃预测今天优胜者的……比比皆是。 “要我说啊，截止目前只有49个骑士报名，还要分两个组别竞争。” “49决4，一共有四个人能够获得卓越之星，每个人的机会还是挺大的。” “不好说，骑士属于常见职权，分摊到人群里的基数相对较高，所以才能机会凑在一起比赛。” “是啊，你看其他职权，什么猎人、什么魔法学徒，就算凑一起，他们的比赛也是打打杀杀的，反而是骑士这种比奔跑、比冲撞的，更有趣味，更有观赏性。” “诶？你们心目中有必定获胜的选手吗？要我说，唯一能打包票的，恐怕只有欣菲小姐吧？” “确实如此，能令人印象深刻的，只有她了。” “但这位……哎，一言难尽，我还是不评价了，你们自己看吧……” 杂乱无序的声音纠缠在一起，乍一听难以分辨。 但夜寒君轻而易举地拎出重点，饶有兴致的目光四处环顾，最后落在草坪边缘，一个身着米黄色皮甲的少女身上。 此人虽然穿戴皮甲，但是柔韧富有弹性的材质，很好的包裹住她的饱满和挺翘，那亭亭玉立的身材，得到最好的展现。 她抱胸而立，似有些不耐烦地点着脚尖。 一头红褐色的波浪长发，像是一团火在燃烧。 因为侧着身子，角度不够，夜寒君没能看清她的正脸。 但太多人的视线聚焦在她的身上，离得近的个别人还在掩饰吞口水的小动作，想来不可能是个背影杀。 “王欣菲？”苏梅也注意到了，目露异色道：“这种赛事，她果然会参加……” “她很厉害？” 夜寒君双手插兜，漫不经心问。 “很厉害。” 苏梅不否认，补充着说道： “她不是标准骑士，而是变种骑士。” 变种，也叫做“分支”。 一般而言，越是常见的职权，越有可能存在密密麻麻的分支职权。 它们会像生长的树那样，发芽、抽枝……最终开枝散叶。 比如特殊职权·学者，第1到第3位阶平平无奇，但是到了第4位阶转职，学者这两个字的前面，出现新的前缀。 这意味着，职权发生变化，不是从更大的领域缩小范畴，精准锚定新的权能，就是由少到多，占据更强大的领域。 骑士也是这样的。 一个优良的「骑士」，成长到第3位阶的顶峰，势必要考虑如何转职。 野兽骑士、盾骑士、无畏骑士、重装骑士、戒律骑士……存在的分支太多太多。 只要能成功转职，除了位阶的提升、契约印痕的增加，权级也会发生变化。 但有些人…… 运气使然也好，血脉使然也罢。 他们在一开始觉醒的就不是两个字的白板骑士，而是拥有细分权能的变种骑士。 王欣菲就是其中之一？ (本章完) 第74章：赛马骑士·王欣菲 “王欣菲的职权是「赛马骑士」！” “她的权级莅临中等，和很多优秀的导师一样，都是d级，很多学生为之羡慕！” “哦？”夜寒君挑眉，兴致愈发浓厚。 拥有d级职权的新人眷主，在沧海阁可是货真价实的香饽饽。 “寒师。”苏梅张了张嘴，犹豫了下，还是补充道： “此人在北院区，名气确实不小。” “长得漂亮，职权强大，家境也极为优越……每天都有很多人围绕在她的身边，只为博她一笑。” “但她没什么耐心，脾气较差，心眼较小，是沧海阁出了名的‘骄纵小姐’。” “不想惹麻烦的人，对她都是敬而远之。” “我以前看到她也都是绕着走的，那些狗腿子太喜欢胡搅蛮缠了，随便一点口角之争就有可能引发流血冲突……遭殃的人不计其数。” “原来是刁蛮大小姐？”夜寒君露出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 他想起了自己的姐姐们，比刁蛮，她们应该更有发言权。 “都能引发流血冲突，沧海阁的执法队，亦或者法庭的人，不会对其进行处理吗？” “有过警告。”苏梅摇头，“但王欣菲其实很少自己参与。” “不过，她不介意身边的人因为她引发矛盾，反而享受追星捧月、高高在上的感觉。” “能够在她身边逗留的人，大多也是小有权势之人，明面暗面都有办法压制不服气的普通学生，达成和解协议后，院方的人也没有理由继续插手。” 夜寒君轻轻颔首。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三六九等划分阶级什么的，实在太正常不过。 “呜——” 低沉的号角骤然吹响，喧闹的观众席渐渐安静下来。 有个疑似「播音员」的中年眷主，站在草坪的正中央，通过手里的超级扩音喇叭，隆重介绍道： “大家好，我是本场比赛的主持人，兼任裁判、兼任秩序的管理者。” “接下来即将开始的比赛，是三个月才有一次的「骑士狂奔大赛」，最终的获胜者不仅能拿到优胜者头盔，还有卓越之星……准备好你们的尖叫了吗？第一轮比赛，马上开始！” “哞！！” “咴咴！咴咴！” “驴儿~~驴儿~~~” 很快，一共有21个人出现在起跑线上。 王欣菲赫然站在5号赛道。 她双手抱臂，如玉般娇嫩的脸上一阵清冷，唯有丹红色的眸子划过四周人的面庞时，轻轻撇嘴，似有不屑之色。 “欣菲小姐今天依然是那么的美丽动人！” “欣菲小姐加油呀！鲜花已经备好，等您拿下第一的时候，您一定能看到成片的花海为您盛开！” “哇呜哇呜！好帅气的盔甲马，欣菲小姐太飒啦！女中豪杰不为过！” …… 彩虹屁，接连响起。 甚至有人准备了一百米长的巨型横幅，安排好几只飞行眷灵拉住，专门用来给王欣菲应援。 “有趣，有趣。” 夜寒君抚掌三次，兴致勃勃。 虽然有种过家家的感觉，但这确实是少男少女热烈的青春。 作为旁观者，作为一个自幼生活在深渊和鲜血为伴的夜氏族人，新鲜有余，亦有感慨。 真是和平啊…… “砰！” 一声巨响，王欣菲翻身上马。 观众的呼喝声猛然再上一个台阶，就在万众瞩目之下，她一骑绝尘，领先第二名上百米之远。 “狐狼！使用冲刺！” “大虎，使用踏击，加速加速！” …… 除了王欣菲，其余参赛者都是标准骑士，权级f。 不过相同的是，所有人的契约眷灵都是泥塑之胎·大成，这也是区分第一轮赛事的关键。 狐狼、奔虎、石爪蟹、铜牛…… 五花八门的骑乘宠，扎堆一起嘶吼冲锋，这样的画面吸引着众多学员的心神，一个个为之欢欣鼓舞。 “嗖嗖嗖——” 一只黑色的狂奔蜗牛，在主人的允许下，发动「奔袭」。 进入这种持续加速模式，它的速度暴涨，没几个呼吸便超越前面的三个人，落于第二。 然后，所有人都能察觉到，它和排名第一的王欣菲，两者之间的距离快速缩短，竟然有望角逐第一。 “哈哈，竟然有人想赶超欣菲小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就是说嘛，欣菲小姐最厉害的又不是速度，这小子谁啊，勇气可嘉！” 伏低身体、几乎紧紧贴在盔甲马身上的王欣菲，回过头看了一眼。 她的眼神冷冷的，没有任何慌乱的意思。 下一秒，盔甲马突然改变赛道，犹如一把疾驰的锥子，向着侧身狂暴撞去。 技能——铁甲冲锋！ “嘭！” 眼看就要冲到第一名的狂奔蜗牛，就像是被巨锤砸中，狠狠地飞出数十米。 而它背上的眷主，更是直接脱落。 一整个栽进草坪里，满身污泥，血流不止。 “哈哈哈！看吧！也不打听打听菲儿小姐最擅长什么！” “她骑乘的可是盔甲马！坚不可摧的防御才是她最拿手的地方，想要赶超她，就要做好被撞的心理准备！” 嬉笑声、嘲笑声，虽然不如欢呼声热烈，但也全部被夜寒君捕捉。 这的确是合理合规的操作，骑士狂奔大赛比的不仅仅是速度，同样可以借助冲撞，为自己争取最终的成绩。 “快！医疗组跟上！” 场外，马上有疗养师带着医疗眷灵介入，抢救伤员。 经过初步的检查，只是断了几根肋骨，并无生命危险。 但狂奔蜗牛的主人，显然不具备继续参赛的能力，被医疗组驮着带走后，观众席上一阵唏嘘。 “嘭！” 用时十五分钟，王欣菲率先跑完十圈，登上优胜者颁奖台。 空缺的观众席，突然出现无数的鲜花。 体育场外，突然也有灿亮的烟火升起，噼里啪啦作响，将会场的气氛烘托到极致。 “谢谢大家的掌声。” 王欣菲微微欠身，朝着观众优雅行礼。 直到这时，她的脸上才露出笑容，被长长睫毛装饰起来的漂亮瞳仁里，除了自信，便是填充起来的满足。 …… “和她竞争，全力以赴的情况下，你有几成把握？” 夜寒君收回视线，笑问身边的丫头。 “现阶段，自然一点把握都没有。” 苏梅老老实实承认，俏脸上并没有沮丧之色，只是在陈述事实： “她的职权，据说并不会给予契约眷灵加速的能力，同级别比拼速度，肯定是鸵鸵更有优势。” “不过，她太‘硬’了。” “盔甲马无需多说，寒师肯定了解。” “而她自己除了强化版的护身甲胄，还有赛马骑士专属的「障碍赛头盔」。” “全副武装下，没几个人能正面和她硬刚。” “想要打败她，真不是简单的事情……” 夜寒君微笑：“我不否认，赛马骑士和盔甲马的搭配，十分不错。” “不过我刚才观察她撞人时的动作，发现和你一样都是花架子。” “也就是说，她应该经受过良好的日常训练。” “但是实战——尤其是生死战，相关的经验寥寥无几，真要上了战场，弊端马上就会暴露出来。” “这样吗？”苏梅的脑袋里，马上出现密密麻麻的盾甲龟。 她先是心有余悸，然后再一次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沧海阁绝大多数的学生，好像都是觉醒职权后，一点点摸索。 充分训练，打好基底，之后再慢慢过渡到生存相关的战斗…… 寒师……似乎不是这样的？ 他似乎不太认可普普通通的训练模式，更愿意生死博弈，去磨砺契约眷灵和徒弟？ “不。”夜寒君看到苏梅略显失神的眸子，仿佛看穿她的想法，淡笑道： “我的培育策略，始终是因人而异、因兽而异。” “只是很显然，王欣菲通过训练，已经打下足够扎实的基底。 “但她迟迟没有往上突破，不是家里人保护得太好、教导她的人不够严厉，就是外强中干，内心有着极为脆弱的一面。” “而伱，作为我的门徒。” “要做的，就是以这些人的错误，明辨自身的方向，推动自己往更高处成长。” 苏梅点头如捣蒜，灵布卷轴出现在她的手中，灵魂的力量随之涌动。 “寒师之言，我一定铭记于心！” “去吧，轮到你比赛了。” …… 第一轮次，随着王欣菲获得优胜，顺利摘星。 和她同样站在优胜者领奖台的第二名，依然显得黯然失色，因为众人根本不关心。 直到后面的人全部完成比赛，在主持人高亢的嗓音下，宣布第二轮次即将开始。 人群之中，欢呼声方才重新响起。 “方云，加油！第一没戏，第二努努力大有可为！” “嘿，看那个人，大脚马诶，毛发油亮油亮的，培育得很不错的样子，摘星的可能性不低吧？” “说不准，不过你看呐，那边那只鸵鸟，好妖艳的粉色，头顶的五彩呆毛甚是耀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参加的是华丽选秀大赛呢，哈哈哈哈，笑鼠了……” …… “鸵鸵，我们必胜对吗？” 恰好抽到1号赛道的苏梅，拍了拍粉红鸵鸟的脖子，鼓舞打气道。 “嘎！” 大鸵鸟也不管听没听懂，仰头就是一声大叫。 随着它这一叫，不远处的其他参赛者，纷纷皱起眉头，不悦的眼光随之投落。 “好聒噪啊，这鸟叫声，是我这辈子听过最难听的声音。” “此人是谁，长得还行，但是没什么记忆点，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吗？” “哎，你管她干嘛……” “欣菲小姐还没离开呢，都是骑士职权，还是寻思着怎么表现一下比较好吧，要是能拿到第一，那也是百人欢呼的场面，多有面子啊……” (本章完) 第75章：扬眉吐气 “欣菲小姐，我们是不是该离开了？” “接下来的比赛，没有你参加，那是一点观赏性都没有。” “是啊是啊，我们去挥金楼怎么样？我预定了最大的包厢，一定要给欣菲小姐好好庆祝一下！” 回到观众席上的王欣菲，依然是众星捧月。 佩戴在她胸口的蓝色星辰，光芒四射，伴着她那张沉鱼落雁的面容，倒也是珠联璧合。 不过，身处聚光灯下的欣菲小姐，并未及时回应身边人讨好般的建议。 她先是接过一条手工编织的丝巾，擦拭额角的汗渍。 随后又在递过来的果盘上，抓起一颗洗干净的苹果，一下丢进爱宠盔盔的嘴里。 “咴咴~~~” 盔甲马高兴地摇晃着尾巴，放出一个响屁。 身边人屏住呼吸，笑容微微僵硬。 直到有人拿出嵌着金丝玉边的扇子，一阵煽动，凉爽的风儿吹来，令人不适的味道方才消散。 “坐一会，看看比赛吧。” 王欣菲自语着，就这么坐了下来，习惯性地翘起二郎腿。 那双丹红色的眸子轻轻眨动，飘忽似的落在赛道上，逐一审视第二轮次的参赛选手。 “难得欣菲小姐有兴致啊！” 一众狗腿子，马上也堆满笑容地坐下来。 “想起来，三个月前，欣菲小姐参加的还是泥塑小成级别的比赛，轻而易举拿下第一。” “没想到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泥塑大成里也是一骑绝尘！” “是啊，刚才站在领奖台上的欣菲小姐，整个人好像都在发光呢，真是惊艳了所有的观众！” “难道——” “不是因为这些人太弱了吗？” 抱住胸脯的王欣菲，抬起下巴，黄鹂般的声音里充斥着绝对的自信： “再说，我获胜，不应该是必然的吗？” “那是、那是！” 狗腿子们纷纷附和。 谄媚的笑容出现在他们的脸上，偷偷窥探的学员们，皱眉的皱眉，羡慕的继续羡慕。 “哎，出身权贵，就是好啊……” “虽然但是，欣菲小姐厉害归厉害，可这骄傲的模样，还是令人不快啊……” “嘘，你别没事找事，下次去擂台赛什么的，小心被人堵住！” …… 听着这些有趣的对话，置身人群的夜寒君，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然后，他便慵懒地伸了个腰，波澜不惊的目光落入赛道。 比赛……开始了！ “砰！” 号令一响，赛道上的参赛选手，不约而同地跳了起来。 他们熟稔地落坐于契约眷灵的背脊，或抓住契约眷灵的头角，或抱住契约眷灵的脖子，热切而又坚定的目光，直望身前。 “吖吖！第一个到终点，奖励你十天的大餐！” “哈哈哈，想得真美，这星星，我们兄弟二人必定包揽！！” 异常嚣张的声音，响彻在赛道之上。 赵匈、赵立，这是一对腰身粗壮但是骨架矮小的双胞胎兄弟。 一个骑着风狼，一个骑着迅豹。 这两种眷灵，都属于敏攻型的蛮兽。 相对于其他蛮兽，它们身板脆弱。 但在速度这一块，却又具备极大的优势。 明眼人都能瞧见，骑士狂奔大赛，实在太契合兄弟俩了。 几乎没有悬念，他们就冲到了第一第二，狠狠甩下第三名数百米之远。 “嘶……这两人方才入院两个月吧？这般果决的表现，相当不错啊……” “伱们看，他们不仅仅是冲在前头那么简单，还在压迫第三名的奔跑路线。” “但凡第三名想要从他们旁边赶超，风狼和迅豹就会呈现夹击的角度！” “怪不得！原来这不是单打独斗，可这么打配合，裁判不管吗？还是规则允许这样？” “应该不算犯规吧……恶心人倒是真的，包揽星星什么的，说不定真的要被他们实现了……” 第二轮次的比赛，远不如第一轮次的欢呼声热烈。 但因为突然杀出的赵氏兄弟，比赛有了看头，至少端坐在一群公子哥中的王欣菲，眸光也渐渐入了神。 也就是这个时候，随着一连串刺耳的嘎嘎声响起，落于第5名的粉红鸵鸟，突然之间发起了疯。 它改变赛道，猛地往斜右方冲去，逼得第4名不得不闪躲，以防碰撞。 然后，大鸵鸟不按常理出牌，不再往前狂奔，嗒嗒嗒转了半个身子，毫无章法地横向爆冲。 技能……横冲直撞！ 这个技能一旦开启，眷灵自身很难调整角度，也做不到说停就停。 照理来说，只有空旷区域作战，以一对多无需顾及友军的情况下，这个技能才会有施展的可能性。 但显然，苏梅有自己的想法，她用这一招硬生生打断了狂奔的参赛选手，造成大面积的混乱。 有好几组人因此互撞，最菜的一个当场飞了出去，虽然看起来没受什么伤，但这面子，肯定丢到了姥姥家。 “浑蛋啊！” “臭鸵鸟，宰了你呀！” 一顿喝骂，紧紧抱住鸵鸟脖子的苏梅，仿若未闻。 她直视着前面至少拉开小半圈之距的三人，右手小拇指之上，悄无声息间浮现一枚戒指的轮廓。 “鸵鸵，冲鸭！” “嘎！！” 胡乱撞了几下，踉跄着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粉红鸵鸟，摇头晃脑，略有些懵逼的大眼睛里，腾起一抹精光。 它感受到了力量！风的力量！ “嘎！嘎嘎嘎！” (皿) 在外人的眼里，大鸵鸟就好像突然打了鸡血，亢奋地朝着第三名追了过去。 落于它身后的一群骑士，勉强恢复秩序，想要继续追赶的时候。 眼睁睁看着，大鸵鸟越跑越快，越跑越激动。 那双粗阔有力的大长腿，像是金属蹄子蹬在地上，所过之处，留下一长串浅浅的印痕。 “噗——” 无形之间，夜寒君似乎听到了轻微的脆响。 他露出些许讶异的表情，几秒过后，嘴唇微微抿住，丝丝缕缕的笑意不加掩饰。 这鸵鸟，竟然在比赛过程中突破了。 比预期要靠前，但也在情理之中。 “哇！” 苏梅明明抱得很紧，但是突然暴涨的速度，还是吓了她一跳。 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以后，她的双眼熠熠生辉，像是有一对小太阳向上升起。 “太酷了吧！” “寒师布置的力竭奔跑训练，还没有正式开始呢！” “鸵鸵！你好争气啊！这么多人的注视下还能突破位阶！太厉害了！” 苏梅未曾开口说话，只是用手摸了摸大鸵鸟脑袋上的呆毛。 但那动人的表情，惊讶之余便是惊喜，任凭谁都能看出她的开心。 “运气不错，她要赢了。” 在众公子有些惊愕而导致失神过后，王欣菲淡淡开口，随后起身离开。 “没什么好看的了，我先走了。” “欸？欣菲小姐，等等我们！” 个别狗腿子，毫不犹豫追了上去。 也有个别狗腿子，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 还没看到黑马一般窜出来的绿发女子，真正战胜赵氏兄弟。 说走就走，这跟拉屎拉一半，突然被要求不准拉了……有何区别？ “阿豹，撞它！” “吼！” 眼看背后的粉色，举手投足间超过第三名，随后气势冲冲，依然是不可阻挡的样子。 赵家兄弟二人，神色发紧。 他们试图阻拦，迅豹和风狼也张牙舞爪，试图恐吓。 但逼到近前，感受那势如破竹的冲势，两个不太擅长硬碰硬的蛮兽，愣是不敢争其锋芒。 “呼啦——” 粉红鸵鸟赶超二人，跃落第一。 之后继续狂奔，流星赶月般向前，跑得慢的选手，直接被它超了一整圈。 …… “恭喜……恭喜我们的优胜者……” 主持人也看呆了。 不过良好的职业操守下，他瞄了一眼稿子上的人名，迅速和粉红鸵鸟对上了号。 “恭喜苏梅！赛中突破位阶！以完美的姿态斩获小组赛第一名！” 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 众目睽睽下，翠绿短发的女孩，将那耀眼的蓝色星辰，佩戴在粉红鸵鸟的胸口。 “嘎！！” 这一次，再也没人说它聒噪了。 虽然大鸵鸟不是很明白，这么多两脚兽干嘛要盯着自己看。 但它低着头，发现自己腿长了一点，翅膀宽了一点，就连毛发的颜色似乎也更加艳丽了。 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顿时充满亢奋，一脸骄傲地看着自己的主人。 ─=≡Σ(((つ3)つ “嘁……” 排名第二的赵匈，同样获得了卓越之星。 但他脸色泛青，瞪着身旁的女孩时，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印下来，非常的不服气。 “就是踩了狗屎运！” “但凡你比赛中没有突破，你连第三名都拿不到！” “嘻嘻，也许吧～” 苏梅一点不生气，朝着他露出阳光的笑容，挥了挥手，重新跃落大鸵鸟的背脊，嗒嗒嗒狂奔着离开。 不知何时已然离场的夜寒君，站在一侧的出入口，笑而不语。 他没有伸手示意，仅仅是和极远处的苏梅对了个眼神，便悄悄的顺着人流离开。 开山大弟子，第一次扬眉吐气。 做师傅的，怎么也得意思一下，来点奖励吧？ 想想看呢……既然位阶提前突破了，还顺其自然领悟了第二个技能…… 不如换套新的训练方式，上点难度，上点压力，继续加油可好？ 摸着下巴，夜寒君露出恶魔般的微笑。 (本章完) 第76章：传信纸鹤 自授予灰月之钥，获得第一个门徒以来。 夜寒君的确能感受到，哪怕自己什么都没做，灵魂之海也会时不时泛起涟漪，始终有无法言喻的悸动，徜徉在血肉深处。 这是——职权加速流动的状态！ 绑定了苏梅，就有源源不断的经验涌入体内。 只不过，平日里都是+1+1。 刚才粉红鸵鸟突破，又在百人瞩目下，摘下第1颗卓越之星。 苏梅获得成绩、获得自信，在收获“喜悦”和“成就感”的同时，夜寒君也分享到令人心动的经验值，稳稳当当走在成长的道路上。 “这条捷径，确实不错……” “不知道第二个门徒，会是哪一个幸运的小家伙呢……” 抱着不错的心情，夜寒君去了一趟十字老街。 这一次，他找了一家老字号的药房，处理多余的墨竹饭团。 过程也很简单，亮出自己的助教徽章，直接表明这不是自己制作的，受某个导师的委托过来贩卖。 然后，在店铺老板的热情接待下，以其中一颗作为实验品。 一个气虚体弱的老头，半信半疑吃下以后，没一会儿便红光满面，不仅能徒手掰断自己的拐杖，还能一口气爬三十层楼，陪着他到处乱跑的黄色老狗，为此折腾得不轻。 “哈哈哈，我感觉年轻了十岁！” “这饭团究竟是哪位导师制作的，这个效果，堪比最上乘的补气丹药了！” “老板，开个价吧。” 夜寒君不予回答，着重提醒道： “价格合适的话，过一阵子，如果还有类似的饭团，我会继续找你合作。” “此言当真？” 老板抚须，一脸笑眯眯。 思量片刻后，他命店小二送来一袋灵石，夜寒君掂了一掂，100枚整。 “这位助教先生，你这神奇食物的效果确实强大，同位阶里绝对是一等货色。” “但你这七天的有效期，未免太尴尬了些，我没办法开出更高的价格，毕竟我也要尽快出手，不能把商品烂在手里。” “可以，成交。” 夜寒君点头，丝毫不拖泥带水，拿着灵石袋子转身就走。 按照他的预估，墨竹饭团一颗能卖12-15枚下品灵石。 10枚一颗，对方有利可图，自己也省去很多麻烦事儿，属于互利共赢，没什么好犹豫的。 …… 没有急着购买保命的道具，也没急着购买花烛需要的仪式材料。 夜寒君先买了一些比食堂更加优质的食材，自己吃的、花烛吃的，准备带回住所，储藏在冰鲜柜里。 “咦？” 还未抵达驿站，一只扑棱着翅膀的白色纸鹤，突然打着旋儿向下俯冲。 夜寒君伸出手，任由纸鹤降落在右手掌心，脸庞上微微露出异样之色。 这是传信纸鹤。 它不是神奇道具，是「信使」唯一的主动权能。 只要被信使标记，传信纸鹤能够慢悠悠的跨越极远的距离，直到找到最终的目标。 当然，这种传递信息的方式，一来不够高效，二来不够安全。 一般情况，只有传递不是特别重要、或者不是特别隐秘的消息时，才会动用。 “是谁给我寄送的信件？”夜寒君觉得奇怪。 进入沧海阁来，自诩真正认识的人其实很少。 能有关联的，也就江永年、屠隆……撑死了再把救助中心几个人算上。 “哗——” 纸鹤被拆开，刹那间它便失去生命力，变成了一张白纸。 只见黑色的墨水流淌，先是浮现和夜寒君有着七八成相似的面庞，确认看信者的身份无误。 之后，墨水涓涓流动，竟然违反重力漂浮而起，一点一滴勾勒成一个半身人像。 人像尤为眼熟，身上穿着毛发编织的衣服，精瘦如柴，一双眼睛较为锋利……不是屠隆身边的助教司空威又能是谁？ 夜寒君探入一丝魂力。 立即，另外一丝残留的魂力，像是找到宣泄口，马上与他链接起来。 “寒君，有事通知。” “不知伱应聘助教时，可曾听说，不管是导师还是助教，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完成一定量的「教学指标」，不然会有解聘的风险。” “对于我们已经稳定入职的教职工来说，平均两三个月才会有一次。” “但对于新入职的助教来说，第一个月就会有一次，十分普遍……” 白纸上的人像未曾动弹，心灵世界却有声音不断响起。 但那不是真正的声音，而是司空威的灵魂讯念。 以夜寒君的灵魂之力，一刹便能接收完毕。 然而——消化这段信息，他用了很长的时间。 信中表明，属于夜寒君的「教学指标」，派发到了天字七号炼器坊。 因为司空威和丹穆尔不知道他住所的确切位置，所以就委托看守的士兵，通过传信纸鹤转述。 “我们也不知道是你的运气太差，还是院方高层听说有人以新人眷主的身份入职后，有意为难。” “你的教学指标，算是最麻烦的一类。” “对于你来说，更是蕴含危险！” “「野外生存」，这是沧海阁不定期推行的小试炼之一，面向新人眷主开放。” “其目的是帮助新人了解自然，借助真实的野外探险、野外狩猎，锻炼新人的团队协作能力以及个人生存能力。” “作为举办方，院方不可能任由涉世未深的新生胡来，毕竟小试炼的核心目的是‘过渡’和‘体验’，派遣助教和导师随行看护，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缺少的环节。” “你……是其中的‘幸运儿’之一。” “要是屠师在就好了，以他的人脉，说不定能给你申请，调换一个难度更低的教学指标。” “可惜，没有‘如果’……” “我和老丹也无能为力，只能祝你好运。” “对了，集合的时间是明天的傍晚，北院第三大门，请准备好自己的应急物资和装备。” “作为同僚，我会送你一套亲手缝制的外出服饰，防虫、防静电、保温、舒适……略作一番心意。” …… 夜寒君忖思着，慢慢把信纸揉成一个团。 教学指标，他确实有所耳闻。 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而且，偏偏需要去往野外。 要让人相信这是随机抽到的人选，未免有些可笑。 到底是江永年刻意刁难。 还是真的有院方领导听闻自己的存在后，心生不满，故意给自己布置高难度的指标，想要让自己知难而退，主动辞去助教一职？ 夜寒君暂时得不到结论。 但他知道，除非他不想继续呆在沧海阁，不然这件事，似乎就这么定下来了。 “野外生存么……” “也罢，两天时间，好好准备一下，不见得完全是一件坏事……” 理清思路，夜寒君以最快的速度抵达驿站，然后回到虎头院。 “苏梅，开门。” “寒师！” 222号住所的门很快打开。 已经脱下轻质护甲，换上居家服饰的苏梅，翠绿的短发飘散着湿润的花香，像是刚刚洗完澡，还没来及全部吹干。 “今天算是扬眉吐气了，小小的高光了一把。”夜寒君露出微笑。 “嘻嘻，我现在的师傅可是寒师您呀！不争点气怎么行呢！” 苏梅笑靥如花，两颊处的小酒窝倍显可爱。 粉红鸵鸟听到声音，从她的背后出现，居高临下瞪着眼睛，一脸憨相。 “寒师，进来坐呀，不用在门口站着。” “不了，我来是跟你说个事。” 夜寒君摇头，淡淡的笑意消失，转而认真道： “学院最近的小试炼里，有个叫做「野外生存」的，你也去报名。” “野外生存？” 苏梅察觉气氛的变化，笑容渐渐收敛，思索着说道： “我对这个名字，似乎有印象……” “想起来了！之前蔓蔓姐提醒我，可以试着去参加这个试炼，说不定能让鸵鸵突破位阶！” “因为碰到寒师您，这两天无心关注其他，也就没有了报名的想法……” 夜寒君点头，直言道： “我被选为随队的助教之一。” “这个试炼，具体的规则似乎每次都不一样，但核心的目标我已经有所了解。” “你也去报名吧，成为眷主半年，始终没有参与真实的野外战斗，这不是一个健康的成长模式。”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有死亡挑战的经历作为铺垫，我想你临战胆怯的可能性大幅降低，会比其他人做得更好。” “剩下的，就是摒弃日常训练过程中冗余的部分，专注于更加有效、更加高效的技艺练习。” “顺便，只有真实的野外才能让你拓宽眼界，那些被你记录在灵布卷轴上的知识，不转换为实践结果，你的骑士之路走不长远……” “我知道了！” 苏梅郑重点头，褐色的瞳仁里闪过坚定之色。 “抓紧时间报名，然后整理行装。” 夜寒君留下最后一句话： “不要带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核心的保命道具不能少。” “还有伤药……第一次见面差点拿凝血散毒死我，这种低级错误，试炼里就别犯了。” “是、是……”苏梅脸颊通红。 这种突然被挖出来的黑历史，越是回忆，越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嘎！嘎嘎！” 粉红鸵鸟叫了两声。 也不知是喜欢主人变红而显得鲜艳的脸蛋，还是对着早就消失不见的黑色两脚兽，弱弱地表示谴责。 总之，它丝毫没有意识到，新的风暴已经到来，新的冒险即将开始。 (本章完) 第77章：胖虎给您磕头了 夕阳渐渐西斜。 一辆破旧的马车行驶在橘黄色染尽的街道上，步伐轻快，四个车轱辘吱嘎吱嘎作响。 街道两边，商铺陆续关门。 店主们谈笑风生，家里长家里短，似乎是准备带着契约眷灵回家吃饭。 当然，那些只在晚上营业的店铺，这个时候也已经灯火通明。 扑鼻的酒香一阵又一阵，或畅快或豪迈的笑声，顺着风的方向飘荡…… 时间，已经来到第二天的傍晚。 这是夜寒君来到沧海阁的第七天，没想到还没站稳脚跟，就要去往野外，进行一场特殊的试炼。 虽然他不是试炼的参与者，但这不影响他尽可能做足准备。 相比于守卫森严的学院内部，外面的世界充满未知性，无论何时都应该心怀敬畏。 细细思索着，感知之中，几道略带好奇的目光，时不时掠过他的身旁。 夜寒君五官挺立的面庞上，没有任何在意的意思。 他很清楚，当自己认真打扮一套行装的时候，无论外形还是气质，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哑黑色的战地皮靴紧紧套在双脚之上，烟灰色的柔韧长裤和弹性衬衣作为内搭。 复古质感的硬木皮带，恰到好处的绑在腰身。 纯黑色不带有任何花纹的夜行者斗篷，犹如暗影一般披在身后，下摆的位置刚好触及脚踝。 这样的一套服饰，其实不算抢眼，人群中一点也不突兀。 但再往上看去，白皙如玉的皮肤、雕刻般分明的五官轮廓。 一双如墨般深邃的眸子，虽然泛着淡淡的光泽，却也如伸手不见五指的寂静之海那样，看久了，会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一头略显狂野的中短卷发，仿若炸毛一般竖起，多少有些放荡不羁的浪人韵味。 …… 一路走来，没有刻意隐藏的情况下，夜寒君的回头率并不低。 不经意间也总能听到，不认识的路人小声议论着自己。 不过，肾虚病公子什么的，大概会成为过去式了。 现阶段的体质，虽然还是孱弱，远不如从前的一半。 但最起码，他看起来像是阳间人。 那种苍白如雪仿佛随时要死掉的样子，可以掩埋在脑海里，随着时间慢慢遗忘了。 “吱呀——” 马车停了。 夜寒君起身，掀开布帘，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天色渐昏，夕阳如血。 火烧云连成一片，亮堂堂的天空如缎似锦，美不胜收。 而那赤红之光，同样如泄洪般笼罩着大地，到处都是夕阳的影子，到处都是剪碎的红晕。 夜寒君的面庞，也被镀上了一层红光。 他微微眯起眼，平静的目光望向身前。 三百米开外，就在那宽阔的城门边上，一个又一个身着异色服饰的少男少女，分散着站立。 他们太年轻了，没有褶皱的皮肤，见证着最为美好的青春时代。 而那寒气森森的铠甲、猎猎作响的长袍、吹毛断发的兵器……更是把他们的英姿飒爽、意气风发，凸显得淋漓尽致。 “欣菲小姐，你这太突然了，一声不吭就报名了试炼，也不和我们打声招呼，我们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几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扎堆一块，满脸懊恼之色。 而他们围拢的对象，正抱臂倚靠在墙角，一身锃亮的银甲，置身人群中格外晃眼。 此时，就在那眉眼如画、犹如出水芙蓉一般的俏脸上，轻轻勾勒的冷笑，毫不掩饰冰霜之色。 “我做什么……难道需要和你们汇报？”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公子哥们慌忙摆手，摇头晃脑，亦如波浪之鼓。 “欣菲小姐实力雄浑，可这野外，变数重重啊！” “倘若您事先知会我们一声，我们一同去往，人多力量大，再大的危机也能轻易解决。” “你可知，‘试炼’二字的含义？” 王欣菲神情冷淡，目光如剑般落在开口者的身上： “要是没有危险，依然是逛后花园一般悠闲，那我相较于温室里栽培出来的花朵，又有何区别？” “欸……话是如此，但……” “够了！”王欣菲不客气打断，满脸不悦道： “我的盔甲马早就是泥塑之胎大成，同位阶有多少人，早就数次探索于野外？” “为了参加这次试炼，我已经准备了很久。” “我根本不是突然报名，就是不想和伱们产生瓜葛，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现在，请回！” 二十余人分散站立的区域，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几位公子哥尬笑着，看着突然之间似乎变得有些陌生的欣菲小姐，脚底像是沾着黏液，还是不想离开。 “嘿，王小姐有更进一步的觉悟，你们这群人非要拦着她，很难不怀疑是不是居心叵测呐~~~” 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虎背熊腰、足足有着两米三之高的大汉，龙行虎步走来。 他的身边，一只狮虎般大小的巨犬，光是踱步而行，便能散发出强烈的血腥恶臭。 “嘶……霞照级别的「斗犬」……” “我有印象！这是吴冲助教！涉及野外的小试炼，经常能看到他活跃的身影！” 不远处围观的学生们，窃窃私语。 而那斗犬，慢吞吞再往前去，绕着几个公子哥闻嗅的时候，几人头皮发麻，下半身不断颤栗。 “这就走！这就走！” 按住立即就想逃跑的念头，生怕被恶犬追赶。 几位公子哥挂着极为勉强的笑容，不忘给王欣菲留下几句客套式的祝福，方才带着各自的契约眷灵匆匆离去。 “哼，聒噪！” 王欣菲撇了撇嘴，玉容之上，似有嫌恶之色一闪而逝。 吴冲朝她笑了笑，换来的却是淡淡的点头。 王欣菲没有继续对话交流的意思，依然杵在墙壁那边，一个人静静发呆。 伴衬在夕阳的残影下，她那心事重重的模样，比之昨日骑士狂奔大赛百人瞩目时的光彩照人，可谓是大相径庭。 偷偷窥探的学生们，很多人似乎也没见过这个场面，难免压低声音，交头接耳讨论着其间的缘由。 “啧。” 夜寒君观望了一阵，兴致盎然。 这个号称“娇纵小姐”的女孩，看来也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这趟试炼，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咦？那是不是寒师？” 人群中，一个穿戴劲装的少年郎，骑坐在一头粉嫩的胖猪身上。 他的嘴里叼着一根驴尾巴草，百般无聊地抱着后脑勺，并不是很关心王欣菲的事情。 随意间一次瞥视，突然看到徐徐走来的黑发男子。 他猛然瞪大眼睛，嗖的一下跳下猪背，满脸笑容地迎了过去。 “寒师！真的是寒师！” “上次实在太感谢您了！要不是您施以援手，胖虎可就一命呜呼、要下黄泉地狱啦！” “来！胖虎！快谢谢寒师！这是你的救命恩人！磕头！多磕几个头！” “哼哧……哼哧……” 吨吨吨追着主人，一路小跑，心情看上去不错。 没想到刚刚追上，主人的大手就按住它的脑门，压着它的脑袋往地上撞去。 “砰！” “砰！” “砰！” 绕是夜寒君见多识广，这上来就是猪给人磕头，这份“大礼”，他怕折寿。 “哼哧？” 大胖猪呢，磕完头才开始瞪眼。 没等它反应过来，三个响头已经磕完了，嗡嗡嗡作响的脑瓜子，隐隐作痛。 “嘿，胖虎，好样的！！” “以后寒师要是有事，只要能帮忙的，我们义不容辞！” 拍着胸脯，朴辰龙信誓旦旦。 懵圈的吨吨猪，总算反应过来，眼前这人……就是那天的“毒药师”？ 不知用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招式，让它拉了一地，还是窜稀。 搬运到医馆的时候，医馆的人都快呕出来了，说什么也不让它进门，全都捂着口鼻，一脸嫌弃地看着它…… 吨吨猪是蛮兽，主修肉身道。 但这类眷灵，又是蛮兽里为数不多智商靠前的品种，大概有五六岁人类小孩的智商，不能用常规的标签看待。 上次没认住脸，压根没看到到底是谁。 这一次……胖虎记住了！ “哼哧！哼哧！” 吨吨猪脑袋拱过来，一顿闻嗅，想要记住毒药师的味道。 夜寒君不动声色后退一步，有些警惕。 这小子，洗干净没有？ 猪类眷灵确实挺爱干净的。 可这家伙，不洗掉身上一层皮，应该会有细菌残留吧？ “寒师！洗干净了！您放心吧！” 朴辰龙笑呵呵的，“别忘了我是油漆工！粉刷本领强！” “……” 夜寒君不予认可，再次后退一步。 “嗨呀！” 热情的朴辰龙，无论如何也想让夜寒君摸一把吨吨猪，让他感受一下又香又软的肥猪肉，证明自己没有骗人。 内心一百个拒绝的夜寒君，青筋隐隐暴起，有种揍人的冲动。 但……随着人群一阵哗然，一个穿着蓝色绸缎的俊美少年，缓缓走近。 他留着一头长发，盘簪竖在脑后。 颇有几分文人气息的脸上，睫毛微卷，唇色微粉，鼻梁英挺，眸光灿亮。 “诸位，别来无恙。” 男子淡淡笑着，有少年的清澈嗓音，也有少女的轻柔语调。 众人看着他，大多回以笑容。 就连倚靠在墙角的王欣菲，同样垂落目光，在他的面庞上停顿数秒。 (本章完) 第78章：犀角鹤与魔法巨鹰 “黎景明？他也来了？” “这次试炼都是什么牛人哇，先是王欣菲，然后是黎景明，这两人加在一起，应该就能挑翻我们全部了吧？” “谁说不是呢，原本只是有压力，还可以挣扎一下。” “没想到众强云集，这下不是挣不挣扎的问题了，我们好像一点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议论纷纷还未停止。 遥远的街道上，忽然又有一个少年走来。 眼尖的人，看到他以后，神色更加动容。 “我去！” “刘信也来了！” “这些人真的符合这次试炼的标准吗？如虎一般跃入羊群，叫我们这些普通学生如何是好？” “刘信？”朴辰龙的注意力接连被分散，终于不再和夜寒君嚷嚷着，自家的猪有多可爱这个话题了。 “这是硬点子啊！e级警员，搭配泥塑大成的「烈火犬」！” “入院不到半年，就能在年级战力榜上杀进前500，名气不小！” “这样的人，居然还没有参与过野外实战，依然在温室的环境下磨砺技艺？” 朴辰龙啧啧有声。 更多的人顺着方向观望。 “哈哈哈，好热闹啊！” 大步流星而来的少年，身高两米一，有着超越常人的雄健身材。 但他那张脸，偏偏又很稚嫩，像是强行安在上面似的，强烈的违和感无从言说。 “汪！汪汪汪！” 刘信的身畔，一头赤红色的大狗，和夕阳一样艳丽。 它的体长接近一米五，肩高腿短，脚掌宽厚，随意甩荡的尾巴上，熊熊火焰正在燃烧。 而它的脑袋，像是眼镜蛇一样是个三角形。 尤其是头顶的毛发，像是被血染透，不断有炽热的气息向外喷涌。 它就像是移动的火炉，境界更低的眷灵感知到危险以后，不安地扒拉着爪子，不断的呜咽低鸣。 ——烈火犬！ 这是一种火属性的妖之眷灵，参照这只毛发的颜色，还有那股狠厉的斗劲儿，整体的培育似乎还不错。 “呜……” 体型更大、气势更凶的斗犬，压低嗓音一吼。 烈火犬顿时夹住尾巴，那种昂扬的、狂热的战斗欲望，转眼间消弭无踪。 “抱歉抱歉，我的烈火犬有点好斗，哈哈哈。” 刘信大大咧咧笑着，可无论是眼神还是动作，没有丝毫认真道歉的意思，仅仅是形式主义。 他一来，目光就落在黎景明的身上。 随后，感知到另一股异样的气息，他的目光望向人群的身后，也就是那个倚靠在墙角的银甲少女。 “欣菲小姐！” 刘信眼前一亮，像是看到不可思议的事物，笑容瞬间漾满脸颊。 “你怎么会来参加试炼？真是太有缘分了！” “我和你……” “……认识吗？” 蹙着眉头的王欣菲，眼神颇为冷冽地回望过来，露出不悦之色。 “在下对您仰慕许久，一直没有认识的机会，哈哈，唐突了，唐突了！” 刘信一点也没有被落面子的意思。 眼珠子转了两圈，厚着脸皮穿过人群，直往王欣菲的身边靠去，想要更近一步说话。 对此，霜容满面的少女，眼角跳了又跳，隐隐有一种烦躁和不耐的神色，即将向外爆发。 “唳——” 一声清喝，天上的火云颤栗着散开，一只翱翔在高空之上的白鹤，向着世人露出狰狞的身姿。 它的翼展——足足十米！ 体型惊人的巨雀和它相比，竟然不占任何优势，娇小得像是一个孩子。 所有人下意识仰起头来，呆滞地仰望着。 这只巨鹤拥有白色的羽毛，但不够纯粹。 翅尖和翎羽泛着些许的黑色，犹如白净纸上胡乱滴落的墨水，外放的凶性进一步凸显。 最吸睛的，莫过于巨鹤的头顶。 身为禽鸟，它的头上竟然有一根夸张的撞角，像是犀牛一般弯月的造型，尖头直对天空。 就好像用力一撞，随便哪里都能捅出一个窟窿，不寒而栗的惊悚感，徘徊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犀……犀角鹤！” “玉婴之胎……这是导师的坐骑！” 朴辰龙喃喃自语，目露神往之色。 未等众人看够这狰狞的巨鹤，又是一声完全不输于它的高亢叫声，从另一侧的天空响起。 “啾——” 那是一只飞鹰，虽然身材上远远不如犀角鹤，只有翼展五米的尺寸。 但它的躯干明显更加粗壮，不是鹤类那样修长的身形，后颈、肩背、腰身……全部向外隆起，像是隐藏着大量的肌肉。 而它覆盖全身的羽毛，竟然是一种渐变的彩色，主体为蓝，两翅分别掺杂青色和黑色，矫揉在一起，却不显得突兀，反而是水乳融合般的契合。 “这是什么眷灵，好酷啊！” “哪位学长介绍一下，这应该不是常见品种吧，我从未在书籍里见到过！” 朴辰龙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夜寒君。 不远处，另一个熟悉的面孔，f级职权「士兵」，契约眷灵是「顽皮蛙」的顾广涛，左顾右盼，不见人回答，目光也跟着落在夜寒君的身上。 夜寒君没有搭话。 因为助教吴冲率先开了口，他用一种满是羡慕的语气，向着学生们介绍道： “这是「魔法巨鹰」，一种稀有的妖之眷灵！” “这是枝正青导师，花费整整十年时间，为他契约眷灵准备的进化之路！” “最终称心如意，在导师圈子里也是一段佳话！” “魔法巨鹰？原来不是蛮兽，而是妖兽啊……” “这种妖兽非常特别，属性多变，体内存在多种元素之力。” 吴冲笑着慨叹：“枝导能弄出和他契合的水属性，可以说占了九成的运气。” “但话也说回来，运气——便是实力的一部分！” “此番试炼，诸位同学要好好努力，我们会为你们创造合适的舞台，剩下的，就看伱们自己了。” “是，吴助教！” 若干学生，乖巧地应答。 “嗖——” 风声如浪，狂袭而至。 犀角鹤和魔法巨鹰分别在天空上盘旋一圈，然后不约而同向下俯冲，弹指间便降落于地。 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以及一个神采奕奕的中年男子，一前一后从禽鸟的背上跃落。 “童老，好久不见。” “哈哈，枝正青，好小子，毕业这么多年，终于冲上第3位阶了，真是不容易啊！” “哪里，童老当年的教导，小子没齿难忘。” “哈哈哈，客气了，老夫也没教你什么，这点便宜万万不能占呐……” 一老一壮显然认识，寒暄了数句，方才并肩而立，看向在场三十余人。 那老者，目光温和，但那看似即将入土的年迈躯体下，依然藏匿着夜寒君为之动容的强盛血气。 这种情况，不是刚刚吃过大药，就是本身的职权能够强化肉体，哪怕契约眷灵不在身边，他也拥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而那壮年男子，看似身强力壮，实际的躯体强度相差甚远。 再看他的服饰，标准的法师袍。 夜寒君基本能够断定，此人的职权是e级的魔法学徒，亲和的元素属性是水，如此搭配水属性主导的魔法巨鹰，才会有这种相辅相成的气息。 “老夫童煊，一介武僧。” “这位唤作枝正青，执掌水元素之力。” “此番试炼，便由我们二人带队，各位需遵守我们制定的规则。” “包括诸位助教，如果玩忽职守导致意外发生，该承担的责任……谁也无法逃脱。” 老者笑着开口，沧桑的声音如洪钟般回荡在耳畔，震得每个人神色一凛。 “原来是d级职权「武僧」，执掌气劲之力，怪不得……”夜寒君心中恍然。 “下面，先点个名。” 枝正青上前一步，从袖口掏出一卷小巧的灵布卷轴，注入一丝魂力。 “学生组，胡琳琳。” “到！” “学生组，苏梅。” “到！” “学生组，陈贵。” “到！” …… “助教组，田赛。” “到！” “助教组，沈骄云。” “到……” 一个体态丰腴的女人，莲步款款，出现在人群的外围。 她看了一眼气息惊人的犀角鹤和魔法巨鹰，目光掠过童煊和枝正青，最后落在一个黑衣男子的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助教组，寒君。” “到。” 夜寒君应了一声，迎上沈骄云的目光，微微一笑。 没想到，又碰到一个眼熟之人。 水山羊、疗养师…… 确实，涉及野外的试炼，如果有专业的医疗组助教跟随，能够大幅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倘若发生意外，连个抢救的人手都没有，那才显得沧海阁人才稀少，亦或者不尽一丝人情。 “学生组，报名人数33人，实到人数29人，共有4人缺席。” “助教组，名单7人，实到7人，全员集结完毕。” 枝正青凝练有神的目光，不经意间点落在夜寒君的身上，停顿半秒。 随后卷起卷轴，重新放入衣袖。 迎着齐刷刷的注视，他的脸上没有笑意，微微泛冷，严肃而郑重地强调道： “再次申明——” “本试炼的初衷，是让各位学员探索自然，感受自然界适者生存的真理。” “虽然我们会跟随，甚至会暗中操控试炼的难度，让你们可能遭遇的危险，框定在合理的范畴值内。” “但——只要踏入野外，危险和不确定性，并不完全由我们说了算。” “你们的一切行为，如果导致意外的发生，学院会按照人道主义援助。” “可生死这事，只能由自己负责，别等到脑袋掉落，还想着责怪他人……诸位，可明白我的意思，心中可有数了？” (本章完) 第79章：助教们的自我介绍 北院区，第三大门，有过一霎时的寂静。 在场的学生听完枝正青的发言，均是神色绷紧，满脸肃穆。 个别之人，更是露出心绪不宁的表情。 心里似乎还在天人交战，反复思考这趟行程，自己到底有没有做足准备，能不能承担最好与最坏两种结果。 “车队已经抵达，上车吧。” 童煊露出和蔼的笑容，只此一笑，无声无息瓦解凝固的氛围。 “嗒嗒嗒——” 三辆巨型运输车辆抵达，都是体积庞大的加宽车型，看起来远比驿站的车辆坚固精良。 学生们陆续乘坐第一和第二辆运输车。 小体积的契约眷灵可以同乘，如吨吨猪那般又重又胖的，只能回收到契约空间，等到抵达目的地后再行召唤。 夜寒君与诸位助教站在一道，默默注视。 显然，就算同样供职于沧海阁，教职工之间也不可能全部认识。 同样的，助教们也不了解学生，都在趁着这个机会以自己的方式观察。 夜寒君没有扩散全部的感知力，但他依然能以极快的速度，记忆所见之人的身形、容貌、声线，结合他们的契约眷灵或者其他特质，去猜测各自的职权以及实力。 然后夜寒君注意到，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助教，全都背着行囊袋。 在巨蛙池沼，空间装备是极为昂贵的神奇道具。 非家世显赫之人，或者契约玉婴之胎的强者，根本不可能有途径接触。 但有一人两手空空。 她穿戴着一身银甲，双手抱于胸前。 冷傲的目光盯着有序上车的同学们，没有任何要去排队的意思，大概是想等所有人都上去了，再一步到位挑选自己的位置。 ——王欣菲。 夜寒君的目光，蜻蜓点水般跃落在她的腰身。 就在那饱满的胸脯往下，那盈盈可握的腰肢上，有个巴掌大小的布袋子，不太起眼。 但夜寒君不可能看错，那是「次元空间袋」，等级最低的储物道具。 里面大概有半立方到一立方，用来存放应急物资和随身衣服，勉勉强强够用的容量。 “蓝蛙国王家的人……” “这趟试炼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要比以往更加小心、更加谨慎！” 吴冲压低嗓音，俨然带头大哥的口吻，向着其余的助教叮嘱道： “另外，姓黎的、姓刘的，这两人都是潜力大优的新人眷主，也需要重点关注。” “再过个两三年，等到他们在高年级里趋于上游，就算不能占据三杰或者十骄的宝座，那也会非常靠近……” “听吴哥的！” 田赛瓮声瓮气笑着，似乎在类似的事情上颇有经验。 “差不多了，傍晚时出发，浅寐一觉，明早便能抵达基地……” 童煊轻轻颔首，目睹学生们全部上车后，以个人徽章打开城门。 随着厚重的城门轰隆轰隆开启，灰尘漫天，吸引不少过路人的驻足围观。 “呖——” “啾——” 犀角鹤、魔法巨鹰，同一时间飞起。 它们盘旋在高空之上，有如两个忠心耿耿的护卫，犀利的目光到处扫荡。 十里开外的密林里，无数禽鸟扑棱着飞走。 更有无数走兽仓皇逃窜，只为远离那致死的压迫感，为自己寻求一个苟活的机会。 “走吧，我们上第三辆运输车。” 枝正青发话，带头推开金属车门，一个转身消失背影。 吴冲、沈骄云、田赛、魏红英……纷纷回收契约眷灵，一前一后跟着进入。 夜寒君是最后一个。 走进车厢，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个会议室，大概有一百多平米的样子。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兽皮扎染的皮质家具琳琅满目，尤其是一个圆环形的沙发椅，怎么也能落座十五人。 东南西北四个面，均有画像悬挂，喷火的飞龙、吐电的妖虎、蓝衣蓝冠的国王……色彩虽然艳丽，但那斑驳的质感，估摸着都是一百年前的画作。 “坐。” 会议室内始终飘着香薰的味道，暖黄色的灯火铺洒一地，倒也有几分家的温馨。 枝正青、童煊，率先落座于右手边的沙发椅上。 自然而然的，吴冲为首的七个助教，逐一往左侧坐下。 “有犀角鹤和魔法巨鹰巡视，学生们的安全暂时不用担心。” “既然此番试炼，由我们九人负责，基本的自我介绍必不可少。” “吴冲，先从你开始吧。” 童煊抚着胡须微笑。 体格最为健硕的吴冲，立即站起身来。 铜铃大小的眼珠子一瞬不瞬，淡淡的血腥气息，似乎从他铠甲的缝隙里向外钻出。 “我是吴冲，e级警员，任职于沧海阁助教一职，已有二十年的时间！” “契约眷灵「斗犬」，想必刚才各位也都看到了，霞照之胎大成，标准的强攻宠！” 吴冲言简意赅，只用了两句话介绍自己。 坐下去后，枝正青含笑，向着众人补充道： “吴助教实力强横，不出意外，等斗犬的位阶突破到霞照圆满，必然能拿到正式导师的身份。” “试炼过程中，如果我和童老没能及时回应讯息，你们就以吴助教的判断为主，应当听从他的指令，尽可能提供配合。” “是。”助教们纷纷点头。 枝正青的目光落在第二人的身上。 “鄙人田赛！” 身着一套迷彩服饰，额头有一道伤疤的男子，皮笑肉不笑道： “e级猎人，契约眷灵是霞照小成的「双角豹」。” “希望接下来的几天能和同僚们愉快相处，顺利完成这次的教学指标！” 童煊笑了笑：“我听说过你，月余前，独自猎杀霞照大成的暴熊，凭借智谋和果勇，仅仅受了轻伤。” “哈哈，能入童老之眼，在下倍感荣幸！” 田赛虽是谦让，但那狂妄的笑容，几乎咧到两耳的边缘。 他对于自身的实力，显然有着足够的自信。 比之吴冲，即便落后一截，但绝对有追逐的余地。 “巧了，我也是e级猎人。” 第三人站起身来，热辣的超短裙堪堪遮住屁股，上半身又仅仅穿着两点式的裹胸，全身上下大面积裸露。 如果说沈骄云是丰腴的肉感，那么此人便是减去赘肉，所有的肌肉线条呈现出猎豹般的矫健，先天具有一定的美感。 可惜她不注重皮肤管理，远比田赛黝黑的皮肤，疑似长期暴晒。 再加上后背那一副与身材不符的长弓，还有那双凝练有神的眼睛，说她是野人也不会有人质疑。 “我叫魏红英，契约眷灵是霞照小成的「弹跳木妖」。” “田赛擅长的应该是侦查、敏攻、追击，我擅长的，却是侦查、控制、淬毒的箭矢。” “哦？一个警员，两个猎人，全都是野外狩猎的好手？” 田赛哈哈大笑，“看来这次试炼，院方相当重视！” “强强联合，完成教学指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唉……” 一声深沉的叹息，如握住喉咙的大手，田赛的笑声戛然而止。 “吴哥刚刚强调，不要掉以轻心，不要疏忽大意，这就开始轻视起来了？” 第四人起身，模样像个落魄书生，有着极为严重的黑眼圈。 他的脸上从来没有笑意，仿佛也看不到田赛微微眯起的眼睛，满脸愁容，一个劲哀叹道： “这一趟，我的小心肝们不知要死去多少……” “都是命呐，小可怜们，伱们只能自求多福了……” “咳！”眼看落魄书生絮絮叨叨，压根没说到重点，便自顾自坐了下去。 名为营霞的女助教，帮衬着开口道： “别介意，他就是这样的。” “林庆云，f级的养虫人，契约眷灵是霞照小成的「巡逻蚁」。” “由于没日没夜和虫子们呆在一起，他的精神状态令人担忧。” “而离开学院、置身野外，意味着他精心培育出来的虫子，注定要牺牲一部分……” “哦——” 众人恍然，立即表示理解。 田赛重新挂上似笑非笑的面容，不再搭理哭丧着脸的林庆云，略带审视的目光落在营霞的身上。 “我听闻过你，e级牧民，契约「音响蛙」……稀罕的职权，稀罕的眷灵，有点意思。” “哪里。”营霞摇头，“我不太擅长战斗，真要碰到危险，恐怕要请各位保护于我。” “希望到时候，各位不要觉得我麻烦，提前先谢过大家了。” “哈哈，互帮互助，应该的。” 田赛咧嘴笑着，眼底微有异色。 一旁的吴冲、魏红英，看向营霞的目光也跟着转变。 执掌被动权能·天气观测的「牧民」，还有着驱赶眷灵和制作香甜奶酪的主动权能。 可以预料，营霞虽然不擅长正面迎敌，但距离“一无是处”这个形容词，相差甚远。 “我姓沈，沈骄云。” 沈骄云瞄了一眼右边的夜寒君，见他神色从容，迟疑着接过话茬子，率先介绍自己： “我的职权是疗养师，契约眷灵是霞照大成的水山羊。” “接下来的行程中，如果各位受了伤，或者学生受了伤，我都能提供有效的治疗，尽可能避免严重伤残情况的出现。” (本章完) 第80章：倍受瞩目的寒助教 “嗯，娇云是我特地请来的，她和水山羊的组合堪称绝配，同等级下没几个医疗助教能比她做得更好。” 童煊笑起来的时候，皱纹满脸，犹如四散的涟漪。 他对沈骄云的重视，甚至比吴冲还要高一些。 吴冲再怎么样，那也只是一个人。 但沈骄云，却能让重伤的人变成轻伤，让轻伤的人变成无伤，团队里最 《眷灵飞升》第80章：倍受瞩目的寒助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1章：你继续吹，我们姑且听着 寂静，寂静，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长达半分钟的时间里，夜寒君就像看台上的猴子，正在被八个人围观。 他的眉尖向上挑起。 血契瞒不了太久，江永年不可能放着这个消息不告诉学院，这一点在预料之中。 但既然这个消息已经被院方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教学指标，到底是几个意思？ 捋着心中的念头，夜寒君佯装一丝无奈，试图提醒身边的助教，能不能把下巴往上收一收，然后把那凸起的眼珠子往里面塞一塞……怪吓人的。 “你还是主动觉醒者？” “但凡你上次这么说，想来丙师不可能一上来势气凌人，态度最起码温和一半……” 沈骄云变成了最震惊的一个，张大嘴，姣好的面容上眸光呆滞。 “逢人就介绍自己是主动觉醒者，这个行为会不会太招摇了一些？” “要是有人心生嫉妒，背地里给我一棒槌，我又该找谁评评理？” 夜寒君叹了口气，开门见山道： “诸位，我身体有恙，也没什么积蓄。” “虽有血契，但短时间内毫无用处。” “我更希望你们相信，我是凭借过人的知识得到江老的认可，的确有胜任助教的能力，而不是到头来全部和天赋扯上了关系。” “……” 呆若木鸡的沈骄云，答不上话来。 心里只有虫子的林庆云，这会儿也闭上了嘴，不得不分出一大半的注意力旁听众人的对话。 血契，这是常人难以接触的领域，一旦拥有，意味着比同龄人多一个契约位。 虽然它附带很多的随机性，不一定代表强大，但往往会贴合职权，适配性不会太低。 任何一个眷主都不可能对血契失去兴趣，这是先天的，16岁，最晚17岁，如果没能主动觉醒职权，这辈子都不可能获得机会。 “怪不得愿意签订女巫，不管能不能达到预期，永远都有血契这一条退路……” 童煊重新抚须，僵住的表情渐渐恢复自然。 连他的语气都有唏嘘和羡慕之意，其他人可想而知。 “如此便能想通了。” “沧海阁建院近200年，不出意外的话，伱是记录在案的第五位血契持有者。” “不过，前四位都是学生，就你非要当助教……” 童煊看向夜寒君的目光依然怪怪的： “有一人和你差不多大，依然活跃在高年级里。” “四年的时间，人家早就晋升十骄，一直在往三杰的方向冲刺……” “哦？”夜寒君左边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他已经完成血契仪式了？” “倾尽一整个家族的资源，筹备三年，姑且算是完成了。” 说到这里，童煊不由好奇道： “你如果没有家底，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沧海阁呢？” “不想寄人篱下的心情，老夫不是不能理解。” “但血契仪式需要损耗的资源，掏空几个资深导师也拿不出来，单靠你一人，不知要多少年才能完成积累。” “这中间浪费的精力，还有错过的时间，想来还是和学院达成赞助协议更加划算吧？” “童老，好意心领了。” 夜寒君摇头，当着两位导师和六位助教的面，开诚布公道： “比起短时间内就能开启血契仪式，我更喜欢自由。” “这个话题就不用再谈了吧？要是能当做没听到就更好了，专注眼前之事更加重要。” “诶，也是一头小倔驴啊……” 童煊喃喃着，不再相劝。 “寒、寒助教……” “我只有一个问题……” 林庆云举起右手，颤颤巍巍朝着夜寒君问道： “不管你四年里遭遇了什么意外，摆在面前的现实是，你其实相当于新人眷主，根本没有野外狩猎的经验，对不对？” “嗯……这要怎么说呢……” 夜寒君不否认，自己符合新人眷主的定义。 毕竟，主动觉醒职权后，按照流程进行「恶魔侍者」的血契仪式。 但他前面十六年还算不错的运势，到了人生关键的一步，竟然弄出了错位召唤。 而遵循冥冥之中的血脉法则，随机降临到身前的血契眷灵，远超自己的位阶，不封印，自己必死无疑。 等到再次醒来，已经拖延了四年的夜之试炼，火急火燎直接开始。 ——严格意义上，夜寒君确实没有这个阶段的狩猎经验。 尤其是和契约眷灵互相配合，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着急只会出错。 可是，不管是主动还是被迫，过去那十六年，这双黑色的瞳仁，这双白皙的手掌…… 沾染的鲜血、屠戮的生命……夜寒君实在数不过来。 微微的思量，微微的迟疑。 林庆云眼底的光，居然就这么熄灭了。 他像是经历严重的打击，耷拉着脑袋，开始给自己的小心肝们哭丧起来。 “我觉得，相比于学生，我的野外实战经验还是比较充沛的……” 夜寒君这样说着，余光扫过众人的面庞，眼角微微抽搐，连带着声音越来越低。 这些人…… ……都是什么眼神？ 自己好不容易说点真心话，怎么都是“你继续吹，我们姑且听着”的表情？ “有点麻烦了。” 童煊也像是没听到他说话，自顾自嘀咕着： “七个助教里面，出现一块短板。” “原先预设的方案，看来必须调整一下……” 夜寒君轻吸口气，随后保持沉默。 算了，换位思考，不被理解也是正常的。 这趟试炼要不还是全程摆烂吧？只要最后能顺利结束，怎么摸鱼怎么来…… “吴冲、田赛，凌晨之前，你们负责守夜。” “天空有犀角鹤和魔法巨鹰巡视，不用担心。” “重点关照地下，有些眷灵阴恻恻的，小心它们偷袭。” “是，枝导！” 吴冲和田赛同时起身。 两人虽为意志坚定之人，但还是强行扭过头来，逼着自己不再看向夜寒君，方才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魏红英、营霞，凌晨直至拂晓，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们了。” “是！” 魏红英正襟危坐，沉声应答。 营霞倒是体态放松，亮晶晶的眸子依然在打量夜寒君，似乎想要记住他的容貌，这样无论何时见面都能第一时间辨认。 “剩下的，娇云，你去一号运输车，看着点学生。” 枝正青用嘱咐的语气发布指令，沈骄云点头应允。 “至于你们两个……” 游曳的目光不断在夜寒君和林庆云的身上徘徊，最终枝正青发出一声轻叹： “寒君，你体质偏差，也没什么防身的能力，就和童老一起在三号运输车歇息吧。” “庆云，你也冷静一点，情况也许没你想得那么坏。” “我们要去的地方又不是穷凶极恶之地，没你想得那么危险。” “你也呆在这里吧，我去二号车厢……散会。” 撂下几句话，枝正青带着沈骄云，大步流星离开。 “这一夜会是最安全的一夜，自己挑位置睡吧。” 童煊笑眯眯，没有盯着夜寒君继续盘问的打算，就这么找了块空地，两腿一盘，眼睛一闭，开始打坐。 这是「冥想」，d级武僧除了「气劲」以外的第二个被动权能。 它可以用来恢复体力、精力，必要时也能轻度遏制伤势，长期坚持还有延年益寿的功效，非常神奇。 “唉……” 一脸苦大仇深的林庆云，步履阑珊地走向一侧的房门。 在他手提的大箱子里，不断传出的嗡嗡振翅声，随着那扇房门的关闭，终于从耳根边消失。 窗外，夜色渐浓。 凉风拂面，夜寒君略微绷紧的神经，稍稍得到放松。 想了想，他去往车头的位置，选了一间房间。 作为运输车辆，房间自然无比狭小。 六平米，一间床，一面镜子，一根衣柱，除此以外别无其他。 好在出门前已经泡过澡。 夜寒君外放感知，检查了一遍房间的结构，确保没有隐患。 “小家伙，委屈一下，今天就别出来玩了。” “咿耶~~~” 水壶内，小蝌蚪吐了口水，乖乖变成石头。 如果仔细观察，这水的颜色竟然不是透明的，而是淡淡的蓝色，隐隐还有冰霜的气息。 这是冰肌玉露。 屠隆当初赠予的一瓶，用了一半。 夜寒君寻思着暂时没有用武之地，不如当做瓜瓜的营养液，加速它的成长。 “花烛，不用警戒，你也休息吧。” 夜寒君召唤出沙漠女巫，叮嘱一句，随后又把她收了回去，自己和衣而眠。 …… 翌日，清晨。 天空刚露出鱼肚白，匀速前行的运输车，突然之间放缓速度。 如此细微的变化，难以逃过感知。 夜寒君立即睁开双眼，漆黑的眸子里神采奕奕，显然状态极佳。 他将手中握住的吸血匕首，重新挂回腰带。 一边吃着今日份的墨竹饭团，一边推开车窗，从缝隙里向外窥探。 “哗~~~” 朦胧的水雾钻了进来，四溢的花香沁人心脾。 适逢鸟语花香的季节，夜寒君看到茂密丛林的一角，鹅黄色的竹笋破土而出。 郁郁葱葱的柳树抽出新芽，羞答答的花骨朵一点一点盛开。 那些刚刚破茧而出的蝴蝶，正优雅地舒展翅膀，只待春风晾干，便能奔赴自由的山海。 “同学们，醒一醒，目的地到了！” (本章完) 第82章：红眼食肉兔 在窗外吼叫之人，正是吴冲。 他的声音就像猛虎咆哮一样。 春意盎然的景色，刹那间失去意境。 “吱嘎——” 夜寒君推开房门，刚好看到站起身来的童煊。 盘坐一晚上，这位年过一百三十的老者，精神矍铄，如巨龙般强盛的血气，正一点点归拢于体内。 “早。” 童煊笑眯眯的，脸上的皱纹就像树的年轮，历经着人世的沧桑。 “唉……” 一声沉重的叹息，林庆云拎着他的宝贝箱子，从房间内走出。 他的黑眼圈更重了，一晚上似乎没有睡好。 耷拉的眼皮子瞥了一眼童煊，有气无力地点了下脑袋，算是打过招呼。 至于夜寒君，他好像自动屏蔽掉了，只是扫了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出车厢。 “终于要踏入野外了，又是激动，又是忐忑，这一晚真是难熬啊……” “谁说不是呢，我还做噩梦了，梦到一群黑衣蒙面人追杀我们，有一只巨大的老虎拍了我一巴掌，然后我就碎掉了……等到我醒过来的时候，冷汗打湿背脊，差点吓尿！” 学生们的交谈声，七零八落涌入耳中。 夜寒君侧耳倾听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他抬头看去，就在三辆一字排开的运输车前，有一片被金属栅栏圈起来的低矮建筑群，风格特别原始。 它像是一个大型的村寨，哪怕是大白天，也随处可见燃烧的火把。 而那些悬挂起来的野兽头颅，还有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白骨，个别学生见到了，竟然会下意识地退缩一步。 “哼！区区残骸！” 王欣菲一脚踢出，挡在她必经之路的一堆骸骨，飞落数十米之远。 依然像苍蝇一样徘徊在她身边的刘信，嘿嘿笑着，上前补了一脚。 随着碎裂的骨头渣滓到处飞溅，他的笑容更盛，根本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 “你们也太逊了吧？该不会从小到大连带着血丝的野兽骨头都没见过吧？” “要我说啊，兽骨并不可怕，反而是人骨，有些人第一次见到，说不定会难受到吐出来呢~” 刘信嘻嘻哈哈，朝着几个缩着脖子绕路走的学生呼喝。 但他没看到的是，就在他的身后，轻质银甲近乎包裹全身的王欣菲，肩膀不自然地抖了一抖。 “啧。” 夜寒君似笑非笑，饶有兴致观望。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随意了，些许的玩味也没有掩饰。 王欣菲循着异样的源头回望过来，眸光泛冷，面色不善。 夜寒君视若无睹，从她的身边一晃而过，径直走向聚集的人群。 远远就看到苏梅那标志性的翠绿色短发，还有抱着粉嫩大肥猪又亲又揉的朴辰龙。 “欢迎来到实训基地！” 村寨口，早就等候多时的士兵，列成两队，洪亮的声音直冲天际。 学生们被吓了一跳，全都闭上嘴。 等到枝正青上前一步，出示自己的个人徽章、拿出足以佐证身份的任务卷轴后。 散发着铁血气势的士兵们，方才低眉垂首。 那种如刀剑般抵在胸前的压迫感，如潮汐一般疯狂退去。 “这些人的契约眷灵，基本都是泥塑大成、泥塑圆满。” “位阶上就算比我们高一点，权级却普遍比我们低。” “可他们的气息……未免太可怕了！” “每个人的手里，应该都杀过不少眷灵吧？持续积累的煞气、杀气……叠加人数的优势，气势上不见得弱于第3位阶的导师……” “嘿，说得不错！” 跟在队伍一侧的田赛，咧嘴一笑，故作恐吓道： “沧海阁的学子们，既然你们踏出学院的大门，已经做好变强的觉悟！” “那我们会竭尽全力，把你们从娇弱的、不成熟的少男少女，蜕变成真正的男人、真正的女人！” “呜呜——” 头上长有两根短角，正踩着猫步漫不经心的黄色豹子，非常配合的发出低沉的咆哮。 “好了，一步一步来，别把他们吓坏了。” 童煊笑着快走几步，只是刚刚靠近，双角豹匆忙跳到旁边的树上，饱含忌惮的目光清晰可见。 “同学们，今天我们一整天都会呆在基地，做一些战前准备工作。” “我相信，伱们29人之中，不管契约眷灵强大还是弱小，平日里接触的都是以切磋为主导性质的训练。” “这样的训练，就算见血，就算断骨，距离真实的野外环境依然差了太远。” “毕竟，野外最大的问题是随机性和未知性，从来不存在一对一公平一战，反而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居多，胆敢掉以轻心、目中无兽，势必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慈眉善目的童煊，一开口便抓住了学生的耳朵。 这可是第3位阶的超级强者，踏上御灵之路一百多年。 只要他真的愿意分享经验，蓝蛙国愿意驱车数百里过来听课的，大有人在。 “童师，您刚才说‘战前准备工作’，到底是指什么？” 好一会，童煊讲了一堆理念，个别急躁的学生按捺不住，兴冲冲问道。 “很简单！” 童煊指向一扇封闭的铁门，露出神秘的微笑。 此时，一行人在他的带领下，早已深入基地。 正当众人觉得奇怪的时候，铁门轰隆隆升起。 凑得近的学生突然踉跄着倒退，惊慌失措的声音，彷如瘟疫般传递人群—— “那是什么！” 三十多双目光随之投落，便见铁门的后面，是无数方格子形状的囚笼。 它们连成一排，数量逾百。 哪怕有阳光注入，也只是从黑暗变得半昏半明，难以一下看清里面的东西。 但！随着一道道红光接连亮起，感知力偏强的学生，马上浮现强烈的不安感！ “红眼食肉兔！” 随着注入的光线越来越多，三分之一的学生惊呼出声，或压抑声音，或尖锐中带着一丝恐惧。 关押在囚笼中的，竟然是一群兔子！ 它们白色的毛发非常柔软，一阵风吹过去，会像麦浪一样倒伏。 但它们的体型太大了，前爪扒拉着丝网站起身时，能够够到人的腹部。 那长长的耳朵，像是两柄刀刃竖在脑袋上； 突出的两颗大门牙，足足有两寸之长，有着金属一般的坚硬质感； 最令人恐惧的，莫过于它们的眼睛，通红如血，又大又圆。 闪烁其间的嗜血以及疯狂，促使它们不断撞击丝网，好像是把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类，当做了今早投喂的食物。 “你们今天，只需要做一件事情。” 童煊笑了起来，先是欣慰的笑。 等到笑容消失，他用风轻云淡、漫不经心的语气，开始下达不容置疑的命令： “这红眼食肉兔，便是你们今天的营养餐。” “无论你想当做早餐、午餐还是晚餐，都没有问题。” “你要是吃得下，甭管你想要一头还是两头还是更多，也不是问题。” “但前置条件是……不许依靠强力的神奇道具，不许依靠外人。” “至多带着你兵器护具，还有契约眷灵，一起完成猎杀。” “杀完以后，也不允许互相帮助，我们会给你提供基本的干柴、火石和盐巴，需要你们自己摸索着剥皮清洗……直到最终吃下肚子。” “自己杀？” 一个叫邹兰的女学生，闻言脸色微微泛白。 她每天都在吃眷灵的肉，如此才能为成长中的身体提供必备的营养。 可是，要么买的是成品，要么买的是半成品。 亲自狩猎危险的活物，然后亲自烹煮什么的，至今还没有一条龙体验过。 “哈哈，这很简单啊，看我的！” 光芒一闪，刘信的身前出现烈火犬。 凭着高大威猛的身材，他几步路相当于别人的十几步，转眼间便抵达囚笼的面前。 “砰！” 用力一脚，外侧插紧的铁钉飞了出去。 结构被破坏，丝网马上向外脱落，里面的红眼食肉兔微微一个愣神，马上便尖叫着扑了出来。 “撕呀！！！” 强力但不够迅捷的爪袭，刘信一个侧身便躲了过去。 烈火犬一声吼，嘴里喷出来一个火弹，五米的距离轻易跨越，狠狠击中红眼食肉兔的后背。 “叽呀！！！” 火弹并没有强大的爆炸效果，本身的灵纹数量也不够多，只有36纹。 而红眼食肉兔，普遍都是泥塑虚引的境界。 刘信特意挑选的这只，已经是其中的佼佼者，位阶达到泥塑小成。 但烈火犬可是泥塑大成，凌驾其上的境界，意味着更强大的综合能力值。 “砰！” 第二颗火弹，再次命中。 这一击直接命中后脖颈，随着一个肉眼可见的坑洞出现，红眼食肉兔雪白的毛发成片焦黑，头一歪，竟然就往地上倒了下去。 “哈哈，欣菲小姐，你看，就是如此简单！” 刘信哈哈大笑，刚想向前走，本能反应顿住脚。 原来倒地的红眼食肉兔，依然没有直接咽气，那赤红如血的眸光死死瞪着他，像是要食其肉、啖其血。 “汪！汪汪汪！” 烈火犬扑过来，一口咬住红眼食肉兔焦黑的脖子，用力甩了好几下。 将近三十秒的时候，兔子瞳底的光芒黯淡下去，肢体不再颤抖，生命之火彻底熄灭。 “不错，第一个击杀，良好的带头人效益。” 童煊笑眯眯，“不过真要踏入野外，小刘同学还是谨慎点为妙。” “蛮之眷灵体格强壮，生命力大多旺盛，这种无论书本还是口头上反复强调的内容，我再去提醒，似乎就有些唠唠叨叨了。” “童师……” 刘信一脸尴尬地站着。 脚底下明明是热乎的红眼食肉兔尸体，他却没有了兴奋雀跃的表情。 围观他的学生们，也没有任何嘲笑的意思。 刘信有实力，欠缺经验，尚且如此表现。 他们没有实力，没有经验，就一定能做得更好？ (本章完) 第83章：正在蜕变的少年与少女 “我来试试。” 观望的人群中又走出一人，一身蓝缎，冠玉般的面庞矫揉着男子的帅气与女子的柔美，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几分文人墨客的儒雅气息。 ——黎景明。 此人入院不过一月半有余，17岁的翩翩少年，如花一般娇艳的年纪。 但他在北院区已经闯出一番名声，归根结底的源头，便是盲盒商会抽到的契约眷灵。 “哔！” 光芒浮现，一只翼展1.8米、腹部花纹形似狰狞恶鬼的虫系眷灵，出现在黎景明的头顶。 一经出现，马上有人打破沉默，掩着小口惊呼道：“鬼脸蛾！” “小娥，要准备上了。” 黎景明长衫飘动，谨慎着靠近囚笼，徒手拔下上面的铁钉。 随后，他倒退数十步，至少拉开了三十米的距离，神色肃穆。 “砰！” (╬◣д◢)！ 红眼食肉兔一脚踹飞铁丝，蹦跶着窜了出来。 这类眷灵并非敏攻，肩宽体阔的身体结构强化了它们的力量，却也牺牲了身体的灵活性。 它蹬腿前扑，前爪做出搂抱的姿势。 只待锁死猎物，便能将锋利的门牙插进对方的颈部，狠狠断绝猎物的生机。 “哗~~~” 鬼脸蛾煽动翅膀，掀起一阵狂风。 红眼食肉兔的攻势受到阻扰，被迫停驻原地，瞪着两只红通通的大眼睛进入警戒姿态。 但……顺着狂风吹拂而去的，还有细碎的黑色粉末！ 它们从鬼脸蛾的翅膀上脱落，经由晨曦照耀，微微闪烁着莹亮的光泽。 “叽呀！！” 红眼食肉兔突然抱住脑袋，两只眼睛向外凸起，时而疯狂，时而暴怒。 “出现了，惊吓粉！” 人群中泛起躁动，“听说是鬼脸蛾的招牌技能，混沌灵纹的数量能达到85纹左右，非常强力！” “受击者如果没有足够的毒抗或者精神抗性，会因此陷入恐惧的状态，很快会丧失继续作战的能力！” “叽呀！！” 状若癫狂的红眼食肉兔，忽然又一次飞扑。 它的肌肉全部暴起，像是使足全身的力气一样，跃起四米的高度，锁定鬼脸蛾作为爪袭的目标。 这当然不可能命中，鬼脸蛾轻轻振翅，再一次拉伸高度。 而它的翅膀上，依然有粉末持续掉落，始终笼罩着红眼食肉兔站立的那一小片区域。 “这种性情凶悍的蛮兽，对于精神+毒的混合攻击，果然有不错的抗性……” “不过应该坚持不了多久，鬼脸蛾是泥塑大成，还有很多手段没有施展呢！” 几个女生还在窃窃私语，黎景明忽然伸出双手，发光的丝线不断编织在十根手指之间。 三秒钟后，他双掌一合，用力掷出，一个长宽超过五米的能量网，精准覆盖红眼食肉兔的躯体。 “叽！！！” 红眼食肉兔拼命挣扎，但能量网超乎想象的坚韧，越是挣扎，束缚越是紧身。 “果然是「捕虫师」……” 夜寒君轻轻颔首，目露赞许。 捕虫师，e级职权，拥有「聆听虫语」和「专注力」两种被动权能。 它的主动权能只有「编织虫网」这么一个，但是效果上不可小瞧。 无论是制作陷阱，还是仿照眼前这样投掷攻击，取决于眷主的使用方式，强度截然不同。 红眼食肉兔倒下了。 它无法挣脱，狂躁情绪驱动下，硬生生把自己缠成一个粽子。 如此一来，惊吓粉肆无忌惮侵入它的体内，没一会便满脸恐惧之色，双眸涣散，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唰！” 黎景明拔出腰间的长剑，缓步靠近。 刘信犯过的错误犹在眼前，他自然不敢大意，随时观察着红眼食肉兔的反应。 好在，一切顺利。 锋利的长剑插进红眼食肉兔的眼眶，稍稍转动剑柄，柔软的脑组织绞烂成糊。 大概是喷涌的鲜血过于鲜红，有几个学生竟然偏过头，以此掩盖略显惊惶的眼神。 “啪、啪、啪。” 童煊轻轻鼓掌，笑容又变得和蔼起来。 “不错，虽然击杀的速度不如小刘同学，但吸取了他的教训，值得赞许。” 黎景明摇了摇头，和刘信一样，没有任何欣喜的样子。 他驻留在死去红眼食肉兔身上的目光中，依然有些许的复杂。 不过夜寒君在他的瞳底，看不到害怕的情绪。 由此判断，此人意志坚定，至少类似的杀戮在他眼里也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那么，这便是一次合格的“蜕变”。 当心灵上能够正确看待生命的降生以及归途，然后遵循自身的利益举起屠刀，却也始终敬畏生命，认可自己同样是更强猎食者眼中的食物时，这个少年，也就从稚嫩渐渐走向成熟。 “锵——” 一言不发的王欣菲，低着头走出人群。 她的肩部闪过一抹银光，便见召唤阵法瞬闪，盔甲马踢着前蹄飒爽登场。 寻常马匹的英俊、漂亮，在它的身上难以窥看。 因为它裸露在外的鬓毛非常之少，九成区域覆盖着森森的甲片。 阳光照射下，腰背滚圆，四肢粗壮，金属的光亮熠熠生辉。 它不像士兵，更像是即将出征的将军，每一个动作都宣泄着力与威严。 “咴！” 即便以夜寒君的眼光，这匹盔甲马也符合“优秀”二字的定义。 而且它的核心个性是「自尊」，可以预料，它骨子里的自信、自强、自爱，会推动它往更强的方向发展，绝不甘心落人身后。 不过骑马的女子，就要差点意思了。 众目睽睽下，一双双灿亮的眸子，紧紧跟随王欣菲的位置。 相比于刘信、黎景明，拥有d级职权的王欣菲，本就超人一等，未来达到童煊或者枝正青的高度，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 何况，她还有数一数二的背景。 蓝蛙国王氏，这是贵族里赫赫有名的一脉。 据说巨蛙王朝当年还没有分家，还没有拆分成蓝蛙国、赤蛙国、草蛙国的时候，它就已经存在。 王欣菲据说又是王氏当家之主最宠爱的小女儿。 这样的背景，这样的身份，纵使在群星荟萃的沧海阁里也能拔得头尖，能与她平等相视的人并不多。 “咔——” 两手空空的王欣菲，翻身上马。 她的左手伸进银甲，往外伸出时，手里突然多了一截银色的金属棍。 用力一震，金属棍瞬间变长，前端竖起的刀刃锋芒刺骨。 银辉闪烁间，耳畔似有炸裂之声，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把长枪。 “王小姐，这你银枪太过于强力，用来杀兔子，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童煊含笑问道。 “我就带了这么一件兵刃……” 王欣菲抿了抿樱花般粉嫩的红唇，低着头道： “放心，这次试炼我不会动用里面的技能，仅仅是当做精良的武器使用。” “噢，那便没什么问题了，王小姐，请。” 童煊笑呵呵的，饱经风霜的皱纹似乎也跟着舒展开来。 “盔盔。” “咴！！” 拍了拍盔甲马的背脊，锐甲披身的壮马大步向前。 王欣菲长枪一点，当的一声，铁钉飞落，丝网再也无法成为阻挡之物。 “撕呀！” 第三只泥塑小成的红眼食肉兔窜了出来，但没等到它逞凶，盔甲马就是一撞，直接把它拍在了墙上。 “撕呀！！” 用了几秒钟缓解疼痛，不信邪的红眼食肉兔再一次冲出。 这一次，盔甲马上来就是一蹄子，狠狠踢在它的脑门上，大兔子第二次倒飞出去，嘴角猛地吐出一口血。 “撕呀！！！” …… 一个敢冲，一个敢堵。 王欣菲拿出了长枪，唯一的用处，恐怕是用来开门。 而座下的盔甲马，瞪着居高临下的目光，就这么无脑的、蛮横的，反复踢踹红眼食肉兔。 血……渐渐浸染囚笼。 第六次的时候，红眼食肉兔就失去了凶劲。 作为蛮之眷灵，再怎么愚笨，这种碾压性质的肉身战斗，同样能唤醒它血脉深处最原始的恐惧心理。 它缩在囚笼最深处，趴在那最最阴暗的墙角。 喘息着、嘶吼着，用那双猩红的目光死死盯着光的那面，盯着盔甲马，盯着盔甲马上的银甲少女，憎恶、仇视、惊惧……各种情绪的目光来回闪烁。 又过了一小会，盘踞在门口的“怪物”渐渐后退，更多的光涌了进来。 红眼食肉兔感知不到太大的危险，小心翼翼探头，就想朝着另一个方向逃窜。 “盔盔，铁甲冲锋！” 少女的低喝，伴随隆隆的震响。 百米距离，转瞬即至，盔甲马威武雄壮的身躯，狠狠撞在尝试跳跃闪躲的红眼食肉兔腰腹。 随着一口鲜血狂吐十米，大兔子飞了出去，拍在另一面囚笼前，生命之火以极快的速度流逝干净。 “不错，不错。” 童煊微笑，却没有鼓掌。 “王小姐如此杀伐果决的一面，老夫还是第一次见到。” “呼……” 王欣菲没有及时回应，反而吐出很长的一口闷气。 由于角度问题，夜寒君看不到她的眸光。 但是外放的感知力，如影随形般捕捉到，她的脸上有一闪而逝的苍白之色，通过咬住红唇、抵住舌尖，强迫自己恢复正常。 “有点家世的大小姐，却没有杀过生，倒也稀奇……” 夜寒君笑而不语。 (本章完) 第84章：想吃兔子的寒助教 接下来，学生们陆续上去杀兔子。 除了极个别实力强劲者，敢于和刘信、黎景明、王欣菲一样，挑选泥塑小成的红眼食肉兔作为猎物，其余挑选的都是泥塑虚引。 哪怕是这样，还是有一半以上的学生，呈现不同程度的慌乱。 更有甚者，明明具备绝对的优势，因为失误，反被兔子抓伤。 旁观的童煊，再也没有像先前那样，给予太多的评价。 但他将一切尽收眼底。 微微闪烁的眸光，显然在记忆每一个学生的职权、眷灵，同时按照他们的表现，给予相对应的打分、排序。 “呼——” 一阵微风拂过，田赛冲过二十米的距离，站定在夜寒君的身畔。 他嘴角扬着若有若无的弧度，略带侵略性的目光直视着夜寒君的双眼，低声笑道： “寒助教，你看呐，林助教都快自闭了。” “你说你野外经验还行，要不也上去试试，给我们露一手呗？” “这主意不错！” 站在十几米高的树枝上，观摩学生们狩猎兔子的魏红英。 落地之时，响声极小，就连灰尘也没溅起多少。 她站在夜寒君的左侧，宛如人形猎豹，承载力量的肌肉线条，始终呈现着野性的美感。 而当这样的人露出笑容，自然而然也有几分狂野的韵味，与常人完全不同。 “寒助教，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 “就算童老、枝导不在这里，我们随便一个人都能保伱安然无恙！” 夜寒君似笑非笑，看了两人一眼。 墨竹饭团什么的，主要用来调理身体，增补缺失的生命精元。 一天一个，一点都不管饱。 但这红眼食肉兔不一样哇！ 这种眷灵从来不吃素食，这让它的肉质特别有筋道！ 尤其是后腿，小火慢烤，等到油脂渗透出来，表皮变成焦脆的金黄色时……一口咬下去，至少能回味两三分钟！！ 夜寒君馋了…… 又能打牙祭，又能捉弄这几位“不怀好意”的助教。 极大概率，还能帮花烛和苏梅解锁新的战斗化身。 一直被乌龟追着咬，确实容易出现阴影。 换成红眼睛的兔子，怎么也能有好几天的新鲜感吧？ 夜寒君悄悄咽了一口唾沫。 然后，他便挂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朝着田赛和魏红英说道： “你们说的……很有道理！” “是吧？我也觉得！” 田赛嘿嘿笑着，瞳底深处折射出来的光泽，像是在打量一个傻子。 “那我过去了。” 夜寒君抬脚，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不忘提醒道： “对了，保护就不必了。” “区区兔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哈？”田赛乐了。 区区兔子……好大的口气啊！ 这里29个学生，没有一个人敢说这样的话。 寒君张口就来，怎么敢的啊？ “嘿，那就期待寒助教的表现咯~” “正好，我们也在好奇，女巫和什么执教者职权的搭配，现在达到了哪个层级……” “杀兔子，好像没这么复杂吧？” 田赛咧开的嘴角骤然僵住。 他听到夜寒君小声的嘀咕，然后连行囊袋都没有放下，就这么若无其事走向学生围拢的地方。 “嗯？” 接连几道目光投落，不是学生，全都是助教。 营霞、沈娇云、吴冲……六个助教没有和学生站在一起，而是集中性地呆在更远的位置观望。 以他们的洞察能力，相互之间正常说话的声音，自然不可能忽视。 寒君……要去猎兔子？ 阔步而立的吴冲，第一个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林庆云不逞多让，虽然挂在他面上的始终是发灰发暗的阴沉质感。 但听到寒君要去杀兔子，那双正在发呆的眸子亮起一丝神采，慢慢的偏转视线，直到锁定最终的目标。 “这小子……” 魏红英目光凝住，仔仔细细看着。 作为第2位阶的猎人，她和田赛的眼力毋庸置疑，都是同等级里极为上游的水准。 从基地外头，一直到基地里面。 这来时的路上，他们一直在观察寒君呼吸的频率、步伐的姿态……借助一系列细微的痕迹，分析这个前所未有的新人助教。 然后，所有的结论都表明，他根本不是装出来的，那种气虚力乏的萎靡感，深深烙印在他的四肢百骸。 也就是说，不管寒君的外表再怎么镇定自若，摆在眼前的事实，这小子的体质比不过任何一个学生。 就这，加上灰暗闪光的沙漠女巫，加上非战斗类型的执教者职权，难道不是废上加废？ 随便碰到一个野生眷灵，应该都能逼得他如临大敌，冒出冷汗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但，又非常矛盾的是——寒君的镇定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就现在，他往前走路的样子。 从脚尖抬起再到脚跟落地，给人以花园里散步的随意感，像是完全没有把即将进行的狩猎放在心上。 他对危险……这么迟钝？ 还是说，他拥有绝对的自信，真的认为红眼食肉兔不堪一击？ 魏红英觉得，光靠自己的脑袋，已经想不出答案。 她和田赛相视一眼，两人同时以极为灵巧的动作攀上树干，随后站在细长的树枝上，举目眺望。 此时，间隔三百米，又是俯瞰的视角。 他们二人便是最佳的观众，凝聚起来的视线犹如探照灯，紧紧追随着夜寒君的一举一动。 “什么嘛？那么狂妄的语气，到头来不敢挑选泥塑小成，只敢欺负泥塑虚引？” 很快，田赛发出一声冷哼，有种被戏弄的不爽感，不吐不快。 在他看来，寒君既然敢说大话，最起码也要带着女巫，以较为凌厉的姿态击杀泥塑小成的红眼食肉兔。 如此才能证明，他没有夸大其词，真的具备一定的野外生存能力。 结果呢？寒君就这么穿过人群，最终止步在另一侧的囚笼前。 他左右观察了一下，似乎还在挑选目标。 等到继续前行时，朝向的位置也没有本质的变化，依然是泥塑虚引，最最年幼、最最弱小的红眼食肉兔。 “咦？那不是助教吗？” 身处人群，不可能不被人注意。 童煊、枝正青，早就领先学生一步，不露声色地盯住夜寒君。 朴辰龙、陈广涛、苏梅、邹兰……或好奇，或憨厚，或装傻，或茫然。 随着第一个发出疑问的学生，伸手指出位置，形形色色的目光，快速对齐同一个地方。 “不用管我，我弄点早饭吃吃。” 夜寒君发誓，这句话含金量百分之百，没有一个字是假的。 没想到“热情好客”兼“乐于助人”的朴辰龙，楞了一下后，马上朝着还没有完全注意到这边的同学，卯足力气大喊道： “快来看啊，寒助教要狩猎兔子！” “他很厉害的，这种学习的机会千万不能错过，速！速速速！都过来看啊！” “唰唰唰——” 一共有十道原本没有看向自己的目光，因为这一喊，全部落了过来。 至此，两位导师，六位助教，二十九名学生……全员集结完毕。 夜寒君：？？？ 他现在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朴辰龙这小子，是不是应该找机会操练一下？ 唤作胖虎的吨吨猪，要不还是多窜几次稀，再往医馆跑几趟吧？ 压下额头微微暴起的青筋。 夜寒君轻吸一口气，摘下腰间的吸血匕首。 他的动作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那种随意的、不甚在意的样子。 学生们没有及时发现，但六位助教以及两位导师，不约而同蹙起眉头。 ——直到这个时候，夜寒君还是没有召唤沙漠女巫。 他已经走到了囚笼前，俯下身，徒手拔出固定的铁钉，整套动作如吃饭喝水一般自然。 “砰！” 丝网脱落。 体型偏小、但依然超过成年男子膝盖的红眼食肉兔，用力磨着门牙，嘶吼着便要冲出来。 学生们潜意识里，已经想象出那双通红眼珠子的主人，将要发动技能「爪袭」，直往助教的身上招呼。 前面所有人，几乎都是这样的。 唯一不同，大概是他们会外放契约眷灵，让眷灵顶在前头，自己则快速拉开距离，确保不会受伤。 “噗——” 这样想着，倒映在所有人目光中的，却是一把黑柄红刃的匕首，仿佛预判了红眼食肉兔飞扑的路线一样，以绝对丝滑的动作、绝对轻巧的角度，直接插进它的额头。 不偏不倚，就是眉心之上、最最中心的位置。 “撕……撕……” 红眼食肉兔赤红如血的瞳孔中，原本充斥着旺盛如火的仇视、狂躁、贪婪…… 但它们昙花一现，浮现的速度有多快，衰败的速度比它更快。 那对还没有完全举起的爪子，僵在半空。 无论怎么使劲，连抬高一厘米都做不到，根本触碰不到“猎物”的身体。 “安息吧，我会好好烹饪你，然后把你全部吃掉的！” 微笑的夜寒君，似乎已经闻到了烤肉的香气。 只是手腕的轻轻发力，红眼食肉兔这一类眷灵的命门，也就是潜藏在大脑深处，只有红豆大小的一块晶核，彻底崩碎开来。 “啪嗒——” 红眼食肉兔颤栗了几秒钟，嘴角的鲜血不是喷出来的，而是慢慢淌出来的。 它直挺挺倒了下去，再无一丝生命的痕迹。 夜寒君漫不经心的拔出匕首，以洁白的手帕，仔细擦拭不小心沾到手背上的血珠。 阳光下，他手中的匕刃，仅仅只是散发出微弱的红光。 但在所有人的眼中，这抹红色，刺眼、炫目，隐隐还有一丝无法言喻的恐惧。 (本章完) 第85章：风评被害的寒助教 清晨的阳光，明亮而透彻。 一缕淡金色的光芒，顺着晨风拂过夜寒君的鬓角。 这一刹那，黑得深邃的天然卷发，似乎比海底更加幽深。 那双和天空一样澄净的黑色瞳孔，无形之中，似乎也变得更加神秘。 实训基地一隅，两眼发直的学生们，一个接一个回过神来。 那种鸦雀无声、仿佛连时间都要停止的静默，犹如初春之雪暴晒在烈阳之下，迅速地融化、蒸发。 “真的……好厉害呢！” “是啊是啊！都不需要契约眷灵，就凭一把匕首，一刀就解决了战斗……太牛掰了！” 邹兰大张着嘴，似乎被眼前之景吓傻了。 几分钟前她还沉浸在狩猎难度太高，还在给自己鼓舞打气，做些基础的心理建设。 这不经意间走来的黑衣助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半分钟就弄死了一头兔子，这种视觉冲击力……太震撼了！ “我都没反应过来，红眼食肉兔就断气了？” “童师刚才不还说，这是蛮兽，生命力旺盛，怎么一刀就歇菜了？我不理解啊……” 陈广涛挠了挠头，溜圆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他左右观望，尝试找到能够回答他问题的人。 但同学们普遍陷入亢奋的状态，自顾不暇，根本没人搭理他。 “一分钟！一分钟时间，我想知道这位助教的全部信息！” “尤其是——他的大腿上缺不缺挂件啊？我就一百八十几斤，很容易被带飞的！” “滚滚滚！你再不减肥，你的眷灵晋升泥塑大成也驮不动你！还想和我们抢大腿？一边玩泥巴去！” …… 惊叹、佩服，混杂着个别学生连篇的骚话。 夜寒君的耳畔突然就热闹起来。 不需要回头，他就能感知到汇聚在身上的目光，从平平淡淡、最多掺杂一丝好奇。 变得饱含热切，恨不得冲到面前，刨根问底问上几百个问题。 “不愧是寒师，不得不服啊！” 朴辰龙摇头晃脑，连叹三声。 末了，他朝着身边的同学们，甚是得意地自夸道： “看吧，我没有骗伱们吧！” “前两天要不是寒师，我的吨吨猪必然中毒而死！” “现在确凿无疑了，才学仅仅是他个人能力里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一刀就能杀死红眼食肉兔，我怀疑他的契约眷灵无比强大！” “割鸡焉用牛刀的道理，大家都懂，他要是召唤契约眷灵，说不定会是七个助教里最厉害的那个，另外六个车轮战，也不一定能够打赢他！” “真有这么厉害？” 陈贵瞪眼，不太相信。 真要这么厉害，肯定能提前成为正式导师，根本不需要等到第3位阶。 “诶，这你就不懂了，寒师还年轻啊！” “稍稍积累一下，稍稍沉淀一下，这正式导师的身份，不也就手到擒来了吗？” 朴辰龙大大咧咧，脸上挂着“听我的、准没错”的表情。 陈贵蹙着眉头思索了几秒钟，豁然开悟，一脸佩服道： “你说得有道理！” “以寒助教的位阶，这泥塑虚引的红眼食肉兔，营养价值相当一般，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但他依然走出来，当着我们的面杀了一只兔子。” “七个助教里面，他是唯一一个走出来的，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什么？” 朴辰龙没想到这位样貌平平的兄弟，还有如此缜密的思维。 这一下，他被反向吸引注意力，竖起耳朵，十分好奇地问到。 “说明寒助教人好啊！”陈贵叹道： “其他助教或者导师，都是让我们自己摸索，这固然也有道理。” “但寒助教，主动演示了一遍！” “虽然说，我们能力不够，没办法复刻他的操作。” “可这信手拈来的一刀，帅得一塌糊涂！” “大家在崇拜寒助教的时候，潜意识都在向往更高的境界，先前的慌乱、不适，你没发现都被冲淡了吗？” “没有错的，这都是寒助教的功劳！兴许他认为这样能帮到我们，所以才过来杀了一只最弱小的兔子，寒助教的内心一定特别的善良温柔，这种无形中给予引导的感觉，太太太暖心了！” “你说得……” “……也很有道理！！” 朴辰龙虎躯一震，忍不住拍着胖虎的脑袋，情绪激动道： “胖虎！听到了没？寒师在前面给我们带路呢！” “我们也去杀兔子！好好表现一番！不能让他白费努力！” “哼哧~~哼哧~~” 吨吨猪摇着猪尾巴，小腿儿一步一步，跟着主人往囚笼的方向靠近。 …… “离谱，我就杀个兔子，怎么还给我立起人设了？” “还夸我善良、温柔……噫！鸡皮疙瘩起来了！” 背对众人的夜寒君，嘴角微微抽搐。 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绊倒。 这群学生属实没救了，都是谁教出来的？家长呢！ 特别是这个朴辰龙，如果不是他开错了头，堂堂夜氏后人，风评能歪成这个样子？ 夜寒君气冷抖，低头瞥视手里的红眼食肉兔，单是这只泥塑虚引的大兔子，他就要使出八九成的力气，方才能够提起。 还车轮战，还七个助教里无敌…… 关键，这群学生还真的有人信，还不是一个两个的问题…… 最起码有十个人认为，他的契约眷灵一定是特别稀有、特别残暴的品种，如此才能风轻云淡地，以一只手、一把匕刃，轻易宰杀凶恶的红眼食肉兔。 惨遭迫害的夜寒君，心情极差，赶紧拎着兔子去往旁边的野炊区域。 不过，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欣慰，学生组翻车，助教、导师那边，倒是符合事前的预期。 “这一刀……妙啊！” 站在树枝上的魏红英，依然没有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呢喃低语道： “红眼食肉兔脑袋里有块晶核，承载着灵魂之力。” “这个情报不算特别稀罕，常年活跃在一线的战斗眷主，早晚都能知道。” “可是……这晶核太小，又处在滑腻柔软的脑组织里……” “红眼食肉兔每一次发力，随着重心的改变，晶核也会有细微的晃动，并不是位于绝对的正中心……” “基于这个理念，狩猎红眼食肉兔，没有人会特地盯着这个弱点浪费时间，切断脖子、刺破心脏、碾碎头颅……有无数种击杀的方法，没必要在这个方向上钻牛角尖……” “寒君……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魏红英喃喃着，甚至不敢用“运气”二字强行辩解。 如果是突然发生也就算了，夜寒君优哉悠哉走过去，手起刀落解决兔子。 前后一系列的情况联系在一起，脑子坏掉才会觉得他是通过运气。 “这不合理啊……” 另一根树枝上的田赛，缄默无言，像是被人封住了口。 好一会他才局促地开口，本该锋芒外露的双眼中，如今只剩下了困惑。 区区第1位阶的眷主，手段怎么会老练成这个样子？ 难道是那把匕刃？不排除这个可能…… 优质的兵器里面，的确具备特殊的锁定效果，赖以仰仗的话，说不定能实现这样的操作…… 田赛一遍遍给自己洗脑，但他依然发现，自己无法说服自己。 寒君的表现，没有一次按照他的预判进行，把理由归咎到外物之上，这也太牵强了。 “哈哈哈，我的心肝们似乎有救了！” 毫无疑问，林庆云是六个助教里，最独特的一个。 他关注的重点，始终停留在寒君弱，那他悉心培育的虫子，势必要死更多。 现在，察觉到判断有误，寒君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娇弱，有点底子在身上。 顶着两个硕大黑眼圈的林庆云，居然没心没肺笑了起来。 “哈哈哈，通畅了，心情通畅了！” “宝贝们，你们不用担心，这次就当带你们出来旅游，顺便再给你们找些新的小伙伴，咱们一起努力，早点生三胎、四胎、五胎……” …… “童老，你怎么看？” 枝正青走到童煊的身旁，炯炯发亮的目光，依然盯着夜寒君的背影。 “走眼了。” 童煊轻轻摇头，脸上没有笑意，唯有霜白色的眉毛紧紧皱起。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学生们看不出寒君的位阶，仅仅把他当做厉害的助教。 这般表现，虽然深受震撼，但也没觉得超出极限的阈值。 可，童煊和枝正青，都是第3位阶的眷主。 两人加起来的阅历，已经超过两百岁。 这些年，什么风雨没有见过。 然而这寒君，属于太奇怪了一些，他们的认知有些不够用了。 谁能想到，那么弱的身子，只是一刀便能精准无误刺碎红眼食肉兔的命门？ 说出去，谁会信啊，可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沉吟着，童煊慨叹道： “也许是老了，后浪推前浪，这一天终于来了。” “老江破例收他为助教，想来肯定是有道理的，现在这样的表现，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哎，说得也是。” 枝正青同样有些感慨，抬头望着天空，看那白云飘飘，岁月静好的样子，自言自语道： “有些事正因为和其他人不同，所以才能成功。” “你说，有没有可能，灰暗闪光的沙漠女巫，真的能在他的手里完成变异？” “哈哈，有生之年，要是能看到，倒也不错～” 童煊露出一丝笑意，些许的沉闷不翼而飞。 (本章完) 第86章：寒师，我懂你！ “哎，倒了血霉了……” 距离囚笼两百米，有个专门圈起来的地方，便是野炊据点。 这里，既能观望学生们狩猎兔子，也能架火烧烤，一举两用。 心底还有些骂骂咧咧的夜寒君，颇为吃力地提着兔子，抵达空置的坑位后，嘭的一声扔在地上。 “寒助教，今天真是开眼界了，好快！好无情的一刀！” 三十米开外，本来坐在石墩子上的刘信，忽然站了起来，爽朗的笑声里，暗藏一丝讨好。 “没什么，好好练，你以后也能做到的。” 夜寒君瞥了他一眼，聊天的欲望极低。 饿坏了…… 不对，应该说是馋坏了！ 杀兔子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吗！ “砰！砰！砰！” 占地上千平米的野炊区域，坐在东南角的夜寒君，专注而又入神。 他从行囊袋里，取出几个极为小巧的瓶子，一字排开摆在面前。 随后，先是用消毒棉片清洗双手。 再利用吸血匕首，顺着红眼食肉兔的背脊划开一刀。 取出全部的内脏后，暂时收纳在一个干净的袋子里。 接下来继续切割，半米有余的大兔子，脑袋切十字刀，前腿和后腿侧着划刀，都很简单。 比较麻烦的是躯干，不过夜寒君刀工娴熟，该切片的切片，该切块的切块，分门别类准备好，并没有任何的差错。 偷偷观察他的刘信，露出几分羡慕的表情。 低头看向自己的坑位，体型更大的红眼食肉兔，就从后腿的位置砍了一刀，切下来一条腿。 就这，磨磨唧唧弄了好久了，凌乱的刀痕到处都是。 ——太糙了，没有一点可比性。 “砰！” 毫无征兆，数十米外，随着一场大火腾起，四溅的火星叮叮当当坠在地上。 夜寒君眼角轻轻跳了一下，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王欣菲——这位王家的大小姐，果然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 她蹲在地上，本来堆积在一起的柴火，不知怎么会散落一地。 而她呢，一面压抑着有些泛白和反胃的表情，一面试图用银枪切割兔子。 那头死于盔甲马踢踏和冲撞的红眼食肉兔，本来死得就够惨的了，这边一个洞，那边一个洞，惨上加惨。 关键是，弄了半天，不是变成肉糜，就是切的肉块太大，根本没有几块肉能够正常烧烤。 “没谁了，烤个肉还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夜寒君摇了摇头，没有任何指导或者帮助的意思。 他分出一部分心神，持续观察几位新人眷主或笨拙或无脑的操作。 手并没有闲下来，已经取出油刷开始上油。 只允许用盐巴？这怎么可能呢。 这种套在学生头上的限制，关他这个助教什么事？ 夜寒君止住不断分泌的口水，不仅上油，还用了麻椒、黑椒、绿椒、白椒、蝴蝶椒…… 当然，茴香猪骨研磨的调味粉，更是必不可少的关键，用于腌制阶段最为妥当。 “滋滋滋——” 柴火烧起来了。 等到温度合适，用兔子肋骨串起来的烤肉，一串接一串接受火焰的洗礼。 少顷，香气开始溢散。 这可是完美切割、肥瘦均匀的兔子肉，经由各种调料搭配。 淡金色光泽出现的时候，香气达到极为浓郁的程度，整片野炊区都被这种味道覆盖。 “寒助教是懂烤肉的……” “相比而言，我们做出来的这些，难以下咽啊……” 有学生狂吞口水。 不知道是不是嗅觉出现了问题，寒助教弄出来的烤肉，还有若有若无的奶香味，光是闻到就令人食指大动。 夜寒君扬起一丝笑意，这就是他选择泥塑虚引，而不是泥塑小成的主要原因。 只有小兔子才有这种额外的香气，品尝起来才能获得翻倍的享受。 “哇！” “欺负我们只有盐巴，太过分了吧！” 陆陆续续，有更多学生带着兔子过来烧烤。 他们还没开始，就被徘徊的香气震惊了。 凑过来一打听，前一会还觉得寒助教温柔善良的学生，一个个表情幽怨。 “要我说啊，寒助教这是在磨砺我们！” “你们仔细想想，他不仅给我们演示杀兔子，还给我们演示怎么把兔子变成可口的食物，这不是一条龙培训吗？” “杀兔子我们模仿不来，这烤兔子，努努力还是有机会入门的，你们别光顾着馋啊，动手烤起来啊！” 朴辰龙，又是朴辰龙，这个脑补怪…… 夜寒君瞥了他一眼，眸光泛冷。 哪知这小子更加起劲了，像是打着鸡血，变着花样分析着各种可能性。 听他发言的同学们，也不知怎么的，特别容易被洗脑。 回到各自坑位的他们，一边闻嗅着漫天的夜氏烤肉香气，一边哼哧哼哧，捣鼓自己半生不熟的肉块，面上纵有难色，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尝试。 “胖虎，我们也来烤肉！” 朴辰龙拍着胸脯，摩拳擦掌。 大概是感受到夜寒君逼人的目光，他咧嘴一笑，露出“我很懂伱”的自信眼神。 “咔——” 夜寒君手里的肋骨碎掉了。 这吨吨猪，似乎就不应该救…… 救了头猪，多了个无脑崇拜自己的学生，连带着正常的学生也受到了影响。 无形中增添的人设，还会有捧杀自己的风险，容易招有心人记恨…… 夜寒君忽然觉得，手里的肉串不香了。 看来，不找个机会教育朴成龙一顿，不让他老实一点、安静一点，实在不行。 思索着，夜寒君大口吃肉，一次又一次塞进嘴里。 当做营养全部吃完以后，他和苏梅对视了一眼，装作没看到她那浅笑盈盈的目光，背着行囊袋，匆匆离开野炊区域。 先做正事。 对于学生们来说，今天一整天都可以拿来和兔子们斗智斗勇，时间上非常宽松。 但他肯定不行。 不出意外，今天晚上、最晚明天清晨，童煊和枝正青就会公布试炼的具体规则。 身为随队的助教，实力远远低于其他六位助教，夜寒君根本没有安全感。 手里还有让花烛变强的可能性，趁着这个空闲的时间，尝试一下。 (本章完) 第87章：沐浴鲜血的花烛 实训基地，东北侧门，废弃仓库。 夜寒君和童老打了个招呼后，便在一名士兵的带领下，独自一人来到这里。 这是驻守士兵平日里训练的地方，粗略一扫，光线昏暗，到处是火焰烧灼、剧毒腐蚀的痕迹，锈迹斑斑的金属墙壁满目疮痍。 “花烛，出来吧。” 夜寒君释放感知，确认没有问题，激活左手手腕的印痕。 鹅黄色的光芒轻轻闪烁，沙漠女巫睁开双眼，色泽黯淡的竖瞳立即对上他的视线，专注的眼神，似在等候指令的下达。 “你不是一直都很期待领悟技能吗？现在机会来了。” 夜寒君微微一笑，从行囊袋里掏出一个瓶子，足足有拳头大小，通体银白色。 “啊？技能？” 花烛乍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眸光略微失神，茫然着反问道。 “沙狼王浓缩血浆。” 夜寒君摇了摇手里的瓶子，故作神秘道。 “啪嗒——” 瓶塞拔了出来，霎那间，还算密闭的废弃仓库里，全都是令人作呕的烂泥味。 “试炼出发前，我做了一些准备。” “比如说，第二个花生精被我用掉，制作出来的第二锅墨竹饭团，全部变卖成灵石。” “加上前面的积蓄，一共422枚下品灵石，全部被我兑换成物资。” 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夜寒君平静地补充道： “沙狼王浓缩血浆，便是其中第二重要的小宝物。” “所谓‘沙狼王’，并不是眷灵的种族名称，而是采集数十头沙狼的血浆，融合炼制的血制药剂。” “因为属性契合，据我估测，你大概会有百分之45的可能性，借此领悟一个技能。” “百分之45……这么高的几率？” “这还高？”夜寒君失笑，“这玩意儿售价180枚下品灵石，对于第1位阶的眷主来说肯定是天价。” “学院之中，就连苏梅这样的小富婆，也要咬咬牙下定决心，积累足够的零花钱后，才有能力购买。” “要是其他沙属性的眷灵使用，领悟技能的概率至少是百分之95。” “你拦腰斩断，只剩下百分之45，说到底，还是灰暗闪光难以领悟技能的负面效果作怪。” “原来如此……” 花烛轻轻点头，“随机领悟技能，这个效果好夸张，要真触发在我的身上，无论如何也是一件好的事情。” 夜寒君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这我倒是认同。” 其他属性贴合的沙系眷灵，要是借此领悟技能，运气最好的情况，能够斩获80纹以上的强力技能，一下与同等级的眷灵拉开差距。 但这是小概率事件，要是领悟15-35纹，这种同等级偏弱的技能。 180纹下品灵石，这前期投入的成本，对于咬咬牙才能拿出这笔灵石的人来说，亏损相当严重。 ——花烛不一样。 她如果能领悟，以灰暗闪光的尿性，一定是弱势技能，混沌灵纹不可能超过25纹。 但这不是重点。 倘若沙狼王浓缩血浆，能够帮助花烛，随机领悟一个沙属性的法系攻击技能。 以她苦熬多年的生存经验、实战经验，搭配登堂入室级别的「聚沙成盾」，花烛的战斗方式，一定会有突破性的转变。 这——才是真正值得期待的点！ …… “准备好了吗？” “大人，开始吧。” 废弃仓库内，沙漠女巫深吸一口气，仰起头来，闭上双眼。 “哗——” 站在她身前不过半米的夜寒君，平举右手，骤然倾倒手中的玉瓶。 土黄色的血浆药剂，尽数滴落在女巫的面庞。 一下子，她的眉毛就拧了起来，牙关节紧紧扣合，下意识发出的咔咔声，像是要把后槽牙咬碎。 “唔！” 即便已经做好心里预期，知道很痛很痛。 拥有「不屈」作为核心个性的花烛，还是痛苦到四肢痉挛，整个面容为之扭曲。 她开始大口喘息，钳夹用力闭合，背后的蝎尾胡乱刺击着空气。 约莫五分钟，流动沙腿竟然无法支撑身体的稳定性，以至于失控的沙子到处飞舞。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闭着眼睛的夜寒君，超灵性全力激活，强横的感知力，始终笼罩着整个废弃仓库。 终于，死寂般的沉默持续了两个小时，花烛颤栗的蝎尾渐渐止住。 她睁开眼，脚底的黄沙骤然涌动，最后竟然凝聚成一个接近半米的虚幻拳头，朝着前方的空气挥了一记。 “大人，我似乎……成功了？” 花烛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那只由黄沙组成的虚幻拳头，随着她的意念徘徊在周身，最远能够移动到五米的距离。 而每一次挥拳，虽然没有夸张的音爆声，但轻微的破空声清晰入耳，这要是砸到体格脆弱的眷灵，想来还是有些伤害的。 “伱这个技能……” 夜寒君原本波澜不惊的面容，变得有些怪诞。 都不需要资质鉴定，他就能判断出，这个技能叫做「聚沙成拳」。 沙漠女巫一族执掌沙系法术，但相同等级，不同个体，领悟出来的技能会有不小的差距。 诸如「扬沙」「聚沙成盾」「沙蛇之缚」「流沙陷阱」……这些属于招牌性质的种族技能，随着位阶的提升，极大概率都能掌握。 其他的，五花八门，没有定数。 但夜寒君掌握相关的统计报告和研究报告，有几种攻击技能，沙漠女巫一旦领悟，将会在同等级的不同女巫之间变得异常强势。 比如说，「聚沙成剑」。 比如说，「凝沙成兵」。 前者操控黄沙，汇聚成一柄巨剑，无论是竖劈还是横斩，体格健硕的蛮兽都会大呼吃不消，体格脆弱的其他眷灵，一不小心就会变成肉泥。 后者凝沙成兵，可形成守势，也可形成攻势，多变的效果，大幅提升沙漠女巫的作战能力，即便是以少对多，她也不见得居于下风。 相对而言，「聚沙成拳」就要差好几个档次。 这个技能在泥塑之胎，平均强度在45纹-55纹之间。 但大概是效果上过于朴素，挥舞拳头什么的，不够华丽、不够优雅，根本不受主流女巫待见。 除非是提升位阶的过程中，主动领悟，不然有选择的情况下，沙漠女巫不会学习这个技能，更愿意把精力投入其他技能的锤炼或者摸索。 “砰！砰砰砰！” 沙拳呼啸，很快从呆板的直拳，渐渐演变成上勾拳、下勾拳。 花烛黯淡的瞳仁里，亮着一抹荧光，像是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不亦乐乎尝试着崭新的技能。 “聚沙成拳，如果轰砸到猎物的身上，威力尚可。” “不过你的拳头，依然是削弱的状态，18纹，还不如你的聚沙成盾。” “没关系，这可是我第一个法术攻击技能！” 花烛没心没肺笑着，面颊上残留的伤疤，映衬着那纯粹不掺杂质的笑容，令人有一点点感触。 “你前面四个技能，因为不具备足够的攻击媒介，变相逼着你不断钻研技能的娴熟度和技能的搭配，以求以弱胜强。” “这种经历虽然凄惨，但熬过来了，你现在获得技能，从生疏到娴熟，转变的速度也绝非正常女巫能够媲美……” “咿耶~~”*(ˊˋ*)* 没有外人，夜寒君会把小蝌蚪放出来玩一会。 呆在浮空泡泡里的小家伙，好奇地看着呼呼挥舞的沙拳，米粒大小的眼睛里，相当感兴趣。 夜寒君看到它那个样子，心里就留了个神。 但他大概是把预期放得太高了，瓜瓜这一次依然没有领悟技能，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认认真真看着小黑帽打拳。 “呼——”十分钟后，花烛结束施法，略有疲惫之色一闪而逝。 聚沙成拳这种技能，可以长时间维持。 但维持的越久，对她的消耗越大。 当然，花烛依然很兴奋，用确凿无疑的语气鼓舞道： “我感觉，我只需要再练习几次，技能娴熟度就能突破到「熟练掌握」，初步达到如臂挥使的程度。” “咿耶~咿耶~” 小蝌蚪也不管听没听懂，开心地绕着花烛转圈圈。 夜寒君笑了笑，不做评价。 可他的手，却是径直伸向了眉心。 “不用几次，更不用几天，今天就够了。” “来吧，今日份的死亡挑战，我给你换个对手，一个有着红色眼睛的可爱兔子。” 花烛的呼吸，骤然顿住。 “轰！” 迷你版的生死门，出现在身后。 灰日之钥拔出，对准孔洞，完美插入。 眼前一黑，再一亮，夜寒君出现在高空之上，背后悬浮的，便是撑天拄地的巨化版生死门。 “死亡挑战，启！” 灰色的半球型结界迅速升起，一团灰影簌簌蠕动。 几秒过后，严阵以待的花烛，看着那双眸赤红如血，仿佛饿了七天七夜的红眼食肉兔，微微抿住唇口。 大人管这个……叫做可爱？ “撕呀！！” 凶残的兔子用力蹬腿，快速扑了过来。 于黄沙飞舞之中，竖起蝎尾、肃穆警戒的花烛，一瞬不瞬的眸光里，倒映出一只逐渐成型的拳头。 …… (本章完) 第88章：为什么是我？ 翌日，清晨。 在实训基地呆了一整天的学生们，全都按照导师的指令，整备行装，然后在7点前抵达另一侧的大门。 “唳！” 一声刺耳的尖啸，犀角鹤在众人的头顶盘旋一圈。 向下俯冲、尚有数十米距离之时，童煊和枝正青一起跳了下来。 一个凭借强悍的肉身，一个凭借法袍自带的轻盈效果，均是稳稳当当着落于地。 “同学们，生存试炼将于今日正式开始，一共会持续七天的时间。” “经由我和枝导两人商议，相关的规则已经全部确认，接下来我的发言，还请诸位全神贯注、一字不差的听入耳中。” “是！” 学生们齐声大喝。 经过昨日的洗礼，不管表现如何，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收获。 对于接下来的行程，忐忑也好，期待也罢，时间的齿轮一旦转动，那便只能向前奔赴。 “本次试炼，并不追求‘残酷的竞争’。” 童煊一开口，便敲定基本的方针，反复强调道： “作为涉世未深的新人眷主，院方希望你们第一次探索自然，重在参与，重在体验。” “你们之间，不允许出现任何形式的斗殴、辱骂、抢夺、陷害……违者一旦被发现，视情节严重给予相对应的惩罚。” 此言一出，学生堆里，立即有人发出懊恼的质疑声。 夜寒君扫视一眼，都是平日里喜欢出风头的少男少女，刘信赫然位于其中。 “不能争斗，这也太和平了吧？” “是啊，不能下死手我还能理解，这到了野外，要是几个人同时发现天材地宝一类的东西，难不成单独给一个人？不通过争斗，难以服众啊……” 童煊露出和蔼的笑容，伸手示意学生们不要着急。 “这次试炼，不需要你们‘自相残杀’。” “伱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未知的环境，未知的野生眷灵，光是这两样，就能让你们疲于应对。” “如果出现你们刚才说的，发现足够有价值的宝物，难以确认归属。” “那我真诚建议，你们可以按照出力的程度，合理分配利益，尽可能实现共赢。” 枝正青点头，随后板着脸上前一步。 他以严肃而冷漠的声线，接过话题，重点描述道： “试炼将以分组的形式，将你们划分成不同的队伍。” “每个队伍，设有队长一职。” “你们需要尽可能尊重队长的意见，以团队合作的形式，共同度过这一周的时间。” “这个可以有！” 学生群里，实力最为弱小的一批人，眼前顿然一亮。 正愁势单力薄，危机降临之时，自身恐难招架。 如果能组队共同探索，共同出谋划策，安全性肯定大幅提升。 “然后！” 枝正青话锋一顿，充满压迫性的目光掠过人群，些许的躁动还没有浮出水面，便向着下方沉没。 他继续道： “为了确保试炼‘有趣’，不是找个地方随便躲一躲，以此蒙混过关。” “我和童老昨晚，已经在试炼的主要区域内，放置了大量的硬币。” “叮——” 正说着，枝正青翻开手掌，迎着晨曦的光芒，向着众人展示那枚蓝色的金属硬币。 “如你们所见，这种硬币，大约有1000枚。” “山涧、溪流、崖洞、地穴……越是看起来危险的地方，越有可能找到这样的硬币。” “当然，你们可以重点关照怪物的巢穴，有些实力强劲的怪物巢穴中，藏匿起来的硬币是其他地方的数十倍，一次冒险，就有可能获得数倍的回报。” “……总之，我不管你们是设下陷阱、狩猎野物，还是到处闲逛，只要别以同学为狩猎目标，其他怎样都可以。” “七日后，按照团队持有的硬币总数，排名前三的队伍，都能获得我和童老准备的小礼物。” “原来是这样，听起来很有意思！” 顾广涛握住拳头，头顶的顽皮挂呱呱叫了两声，一副很有干劲的样子。 刘信的神采也重新灿亮起来，一脸笑呵呵地看着旁边的王欣菲，脑袋里已经开始盘算，到底要如何才能与她组成队伍。 如果能成，从战斗力来说，必然是学生里的天花板，最终硬币第一的可能性无比之高。 从人际关系来看，七天待在一起，可谓是如胶似漆。 要是碰到危险，上演些许英雄救美的桥段，说不定马上能改善王欣菲对他那冷漠的态度…… 刘信浮想联翩。 哪知，导师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似的，跟着就宣布进一步的规则： “下面，进行分组。” “为了维持基本的公平以及合理的挑战性，我和童老决定挑选实力最强的六人作为队长，然后由队长逐一挑选组员，直至最终组成五人小队。” “刘信，你是一队的队长，出列。” 听到这几句话，刘信立马就焉了。 这还用说吗？挑选最强，他和王欣菲势必无法分到一个组里，到头来一定是互相竞争的关系。 “黎景明，出列，你是二队的队长。” “三队队长……王欣菲。” “四队……胡琳琳。” “五队……秦水。” 枝正青干脆利落，接连点明五人。 学生们的视线，随着出列的两男三女不断移动。 前三队的队长，自然不会有任何的疑问，都是试炼里的佼佼者，一致公认。 胡琳琳、秦水，这两人名望虽然一般，但也有着泥塑大成的契约眷灵。 相比刘信和黎景明，她们欠缺在经验、性格，以及契约眷灵的技能强度，综合方面差上一截。 当选队长，其实也不会有争议，毕竟学生就这么多，矮子里挑将军，这是很合理的分配。 “六队队长……” 枝正青的语速忽然放慢，那迟疑的眼神，似乎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夜寒君浮现一个奇怪的念头，六队队长，该不会是苏梅吧？ 粉红鸵鸟晋升泥塑大成，昨日狩猎兔子，也有及格以上的表现。 在试炼学生当中，她的评分肯定能排进前10，要是拿个队长当当，锻炼一下团队协作能力，倒也是不错的机会…… 电光火石间，夜寒君闪过几个念头。 但他的太阳穴忽然凸起，倚着墙角站立的他，四肢微微僵硬。 不知为何，童煊和枝正青，这两位第3位阶的正牌导师，忽然同一时间看向自己。 “六队队长……寒君。” “……” “……” 列队站立的学生们，一阵骚乱。 有人茫然，对于‘君’这个名还不够敏感。 但也有好几人，比如说朴辰龙，比如说苏梅，不可思议地转移视线。 他们望向队伍的后头，那本该是助教们站立的地方，望向七个助教之中，黑衣黑发黑瞳，近乎与太阳形成鲜明对比的那个男子。 “为什么是我？” 沉默了好一会，惊愕从面颊上渐渐褪去。 夜寒君直视着枝正青的双眼，皱着眉头，平淡发问。 “是啊，为什么是寒助教？” 朴辰龙懵了，苏梅懵了。 刘信、王欣菲、黎景明……所有的学生都见过夜寒君出手，仅仅一刀就能宰杀红眼食肉兔。 这么强悍的助教，随队保护，自然能够带来十足的安全感。 但为何……突然之间…… 这个本该站在背后的男人，就这么被导师点了名，要作为最后一队的队长，与学生们一同参与试炼？ 学生不理解。 夜寒君不理解。 身旁的六位助教，吴冲、沈骄云、田赛、魏红英……也不理解。 他们的表情僵在那里，都是无比错愕、无比困惑的样子。 显然，他们六人此前也没有得到半点消息，以至于这个信息冲到面前，就像是洪水冲破堤坝那样，势不可挡。 “简单解释一下。” 童老清了清嗓子，褶皱遍布的沧桑面容上，浮现一丝琢磨不透的笑意： “如你们所见，寒君，寒助教。” “他是教职工，并非学生，这一点没有疑问。” “但……实不相瞒，他和你们一样大，就连眷灵也是前几天刚刚契约的。” “按照沧海阁的定义，第1位阶，踏入修行一年以内，挂上‘新人眷主’的标签没有任何不妥。” “哈？”朴辰龙捂着胸口，感觉受了一记重拳。 寒……寒师，居然和我们一样大?就连位阶也是一样的？ 这、这……是这个世界出现了问题，还是我出现了问题？ 朴辰龙恍恍惚惚，听到这里的时候，精神就有点不太稳定。 人群中，吸气声层出不穷，每个人都是瞪大眼，一副见了鬼的可怕表情。 包括刘信。 包括黎景明。 包括王欣菲。 无一人能逃脱魔爪，全员陷入呆滞。 “寒助教实际的战斗力……没你们想象中那么强大。” “他还受过伤，无论是孱弱的身体，还是脆弱的契约眷灵，根本没办法像其他助教一样，执行接下来的巡逻和守卫边界的任务，真正保护你们的人身安全。” “所以——” 童煊拖长音调，不再掩饰眸光中的玩味之色，笑容可掬道： “左思右想，学生的人数是29人，正好差一人。” “由他补全，率领一支队伍，这场试炼，说不定会变得更加有趣~~” (本章完) 第89章：这不欺负人吗？ 实训基地后门内侧，童煊爽朗的笑声传荡极远，无数人为之震颤心神。 寒君，寒助教，这个刚刚认识两天，却已经在心目中竖立起高大形象的人，霎时之间超脱世俗。 他明明站在那里，心理上的距离却显得无比遥远。 容貌明明看得真切，身形却飘忽不定，比镜花水月更加虚幻迷离。 这样的人……即将成为竞争对手？ 一想到这里，许多学生如梦似雾，嘴角犹如抽筋一般扭曲起来。 “你们……确定？” 视线聚焦的源头，夜寒君早已散去困顿之色。 他没有盯着两位导师，继续盘问乱七八糟的问题。 唯一做的，便是直视他们的双眼，平静、缓慢、有力地说道： “我已经说过，我掌握一定的野外生存能力。” “和学生组队、和学生竞争，说是降维打击毫不为过。” “尽管如此，你们依然希望由我补齐这个缺口，切换到队长的身份，带领小队参与竞争？” “我们确定。” 童煊抚着胡须，言之凿凿。 这一次，屏住呼吸旁听对话的学生们，再也无法忍耐。 “童老，这是不是有些欺负人？” 刘信舔了舔嘴唇，鼓起勇气发问。 这场试炼，本该是他假想中的舞台。 他和契约眷灵烈火犬，本该在这样的舞台上，驰骋纵横。 有王欣菲和黎景明二人作为对手，压力已经足够，再来一个高深莫测的助教级竞争者，他还玩什么？ “是啊，童师，这也太离谱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学生之间的试炼，会有助教直接介入的。” 四队队长胡琳琳，压下眼底复杂的神色，帮衬着提出质疑： “寒助教——既然能成为助教，说明有真本事在身上。” “刚刚听到他的介绍时，虽然觉得荒谬，心底不愿相信。” “可是深入思考，正是因为他做到了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给人的感觉，不应该更加恐怖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 邹兰、陈贵、商杰，这些试炼垫底的学生们，后知后觉，继而小鸡啄米般跟着点头。 “联想到昨天那一刀，长相帅气的寒助教，突然变得面目狰狞起来！” “要让我们和这样的人竞争，感觉会被打得落花流水，结果没有任何悬念可言……” “未战先怯，当然必输无疑。” 枝正青冷哼一声，插话道： “还记得童老一开始强调什么吗？” “他反反复复都在强调，这场试炼，优先体验，优先参与。” “硬币、竞争，这是为了调动你们的积极性。” “规则已经限制，不让伱们互相残杀，就算寒助教非常厉害，这种程度的失败，就能打击你们？” 嚷嚷着的学生们，一下就蔫巴了。 “这样吧，虽然我们二人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并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接受或者拒绝。” “但为了服众，为了让你们双方都容纳这个结果，继而度过愉快有趣的七天，我再多讲两句。” 童煊笑容更胜，整张脸像是盛开的菊花，坦率道： “第一，寒君除非能够打败任意一个助教，不然他没有能力担任巡逻和守卫的工作，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寒助教，这一点你有异议吗？有的话现在就可以提出。” 于沉默和注视中，夜寒君轻轻摇头。 大位阶之间的越级战斗，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现阶段的花烛，远远够不到这样的能力，他否认不了。 “第二，继续强调‘重在参与’、‘合理竞争’的前提下，我决定给你们一点甜头，充当额外的动力。” “只要是最终排名，能够超过寒君这一队的，每支队伍奖励300枚下品灵石，均分到个人的手上，一人60枚！” “哇……” 听到这个消息，一半以上的学生瞪大双眼，这笔不菲的钱财，轻而易举牵引他们的心神。 “当然，寒君也能得到这笔灵石。” 童煊似笑非笑，看向夜寒君道：“前提是第一。” “你要是能带领队伍拿到第一，除了团队成员每人60枚下品灵石，你个人还能额外得到300枚，总计360枚，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应该是还算心动的数字吧？” 夜寒君木然不语，嘴角却勾勒起一丝弧度。 有奖励……这就有点意思了。 看来两位导师真的很想知道，他的能力上限处于哪个位置，为此，竟然愿意自掏腰包。 短暂的思索中，夜寒君想通了关键的问题。 这趟试炼，在场29名学生的成长，固然重要。 可是站在院方的角度，除了王欣菲因为身份的关系，需要额外重视。 其他人加在一起，能和血契持有者的潜力相提并论？ 如此推算，最先接取试炼任务的枝正青，会不会从一开始就知道，院方想要更进一步测试他的能力，以此估算他真正的价值？ 至于童煊，他应该是后来才知道的，但他对自己的兴趣更多，远比枝正青更有积极性，不是不难理解。 “有趣。” 夜寒君心底道了一声，轻松应答道： “既然如此，我便听两位导师安排。” “不过话说在前头，既然有奖励，那我不可能放水。” “毕竟，我原本真的不想参加。” “现在的话，能争第一，绝无第二。” “要是有学生因此心生不满，请大家去找两位导师发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哈哈哈，言之有理！尽管来找我们好了！” 童煊抚着胡须大笑，非常满意夜寒君的回答。 “完蛋了……” 部分学生抱住脑袋，哪怕有灵石作为诱惑，他们也没觉得自己有机会指染。 “其实……不妨换个思路。” 黎景明低着头，一直在思考，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道： “奖励其实是次要的，最终的名次也是次要的。” “我们不妨想想，如果和寒助教组队，能够从他身上学到什么。” “如果和寒助教成为竞争对手，又能从他的身上学到什么……” 少年的话，清澈干净。 声音不高，语气平静，落在众人的耳朵里，却有截然不同的触动。 始终绷着小脸的王欣菲，渐渐舒展一丝眉头。 波光流转的眼里，虽然不知道具体在想些什么，但很显然，她不再抗拒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童煊、枝正青，有些意外的掠过黎景明的面庞。 那下意识颔首的动作，无论再怎么细微，那也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认可。 “黎景明么？鬼脸蛾、捕虫师……” “资质尚可，心智大优，有点意思……” 夜寒君不否认，他对这个少年更加欣赏了。 在场29人，排除已经成为门徒的苏梅，排除最麻烦、最想揍一顿的朴辰龙。 剩下的，真正能让他高看一眼的，似乎只有这个少年。 “既然都已经接受，那便过来抽签吧。” 童煊从个人的次元空间袋里，取出一个竹筒，晃了晃里面的六根签子。 “按照抽签的数字，决定挑人的顺序，以及待会投放试炼场地的优先选择权。” “哐当！” 夜寒君最后一个上前，提起签子一看，数字3。 数字1是秦水，这个拥有蓝色短发的萝莉少女，目光在人群中游曳了一圈，最终抢走另一个拥有泥塑大成契约眷灵的眷主。 数字2是黎景明，他思索了一阵，明明还有三个泥塑大成可供挑选，却是反其道而行，选择一个只有泥塑小成，但是职权是「猎人」的强壮男子。 夜寒君微微点头。 这个学生叫“钱少少”，名字有些奇葩，性格尤为沉稳。 他具备良好的野外侦查能力，作为队友，能够为团队带来足够的价值，选择他并不是坏事。 “轮到你了，想要选谁呢？” 童煊笑眯眯的，像个老狐狸。 夜寒君挑着眉头，装出认真衡量的表情，足足十秒过后，方才若无其事的指向苏梅。 “就你了，过来吧。” “诶？！” 人群中，一脸迫切、不断用眼神示意的朴辰龙，顿时泄了气。 谁都看得出来，他希望寒助教选他。 可惜，结果是残酷的，夜寒君像是没注意到他一样，目光只在三个泥塑大成里徘徊。 最后挑选的，便是拥有翠绿色短发的俏丽女孩，大概是她的契约眷灵太抢眼了，头顶那一簇五颜六色的毛发，想不留下印象都变得异常困难。 “嘎！嘎嘎！” 大鸵鸟叫了两声，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只有憨傻，并不能让人看出它似乎认识夜寒君。 而作为主人的苏梅，恰到好处地浮现一丝惊讶，继而小小的踌躇了一下，小步跑到夜寒君的身后，有板有眼地乖乖站好。 稳了！ 这趟试炼竟然能跟着寒师一起参与！ 少女的心里，一阵雀跃。 似是感受到身旁一道异样目光的注视，她侧过身子，刚好与王欣菲对视一眼。 两人——均是沉默无言。 看一眼后，便不约而同偏移视线，不再关注对方。 然而，感知敏锐的夜寒君，隐隐约约察觉到淡淡的火药味。 同为骑士，又同样在狂奔大赛见过对方焕发光彩的一面。 这两人，也许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成为“宿敌”一样的对手吧？ (本章完) 第90章：随机空降，锥狼之怒 分组，十分钟就搞定了。 朴辰龙到底没能称心如意，第二个轮次开始的时候，他就被秦水选走了。 虽然……夜寒君也不会要他。 已经携带苏梅的情况下，剩下的人选里，其实没有任何一个能被他认可。 为了凑齐五人小队，夜寒君挑选的方式异常简单。 刺头不要、爱出风头的不要、胆子小的不要…… 在这个基础上，契约眷灵能够骑乘，机动性较高的，加分。 契约眷灵体格强壮，不容易被秒的，加分。 契约眷灵不会散发奇怪的味道，看起来也不是特别肮脏不爱干净的，加分。 …… 如此，三个人选诞生。 黄登山，此人拥有一头黄色的钢针状短发，腿毛又粗又长。 他不善言辞，性格木讷，但每一次导师布置的任务，都有努力尝试、努力坚持，毅力不错。 职权f级的「运动员」，契约眷灵「大眼鹿」，战斗一般，特点是血条较厚、能够骑乘。 章武，剃着光头的小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同样是话少默默做事的人。 他和顾广涛一样，都是f级的「士兵」，不过契约眷灵适配度更高一些，是一种叫做「铁狼」的常见物种。 这类眷灵也可以骑乘，不过只能短途，无法远距离。 它和盔甲马一样，都属于防御出众的类型，综合抗揍能力还要高于大眼鹿，夜寒君尤为欣赏这一点。 至于最后一人，是个女子。 她比苏梅要矮五厘米，脸上有不少的雀斑，置身人群属于小透明中的小透明。 夜寒君严重怀疑，在场29个学生，能够叫出她名字的，说不定只有她自己。 赵莉，f级职权「斥候」，契约眷灵是「扫把鬼」。 拥有「轻盈」和「视觉提升」作为被动权能的她，反应还算灵敏，警觉性较高。 而扫把鬼，虽然是试炼人群里，较为少见的冥之眷灵，隶属幽灵派系的亡灵。 但它掌握的技能过于一般，战力有限。 唯二的好处，一个是能够潜伏暗处，充当团队的眼睛。 另一个，扫把鬼移动较快，寻常的物理攻击哪怕击中它，也难以留下太大的伤势。 能远距离侦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这是夜寒君选择赵莉的原因。 “竟、竟然能跟着寒助教！太意外了！” 围绕夜寒君站着的赵莉，脸颊通红。 那不是少女的羞赧，而是无比的意外，以至于双手攥在一起，不知道往哪里安放。 “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寒助教竟然选择我们……” 黄登山、章伍，两个闷葫芦你看我，我看你，完全摸不着头脑。 “接下来的七天，你们就跟着我。” 夜寒君淡淡说道，并未给予解释。 队伍外头，时不时窥探他言行举止和选人策略的学生，有的茫然不解，有的若有所思。 “话说……导师刚才说了那么多，好像也没告诉我们，寒助教到底契约了什么眷灵啊？” “对哦……有什么眷灵契约以后，会让人觉得很弱？这是很关键的情报，越早知道，我们对于寒助教的判断就能更精准一些……” 议论纷纷、窃窃私语，徘徊不断。 可惜未等整合出有用的线索，童煊站了出来，示意所有人跟着他，一同走上犀角鹤的背脊。 “好狰狞的形态，这鹤的眼珠子，足足有半米那么大！怪吓人的！” “伱看这翅膀，踩上去刚硬如铁，一记翅斩，应该能轻易劈裂大地吧？……” 针对夜寒君的猜疑，短时间内，更替到这只强悍的飞行眷灵身上。 犀角鹤——到底是玉婴之胎！ 泥塑之胎到霞照之胎，虽然也是飞升，但种族、外形、血脉……各方面变化有限。 通俗意义上，眷主将其称作“小飞升”。 而霞照之胎到玉婴之胎，却是一次脱胎换骨的变化。 这个阶段的飞升，可以叫做“大飞升”。 更加官方的称呼，叫作“飞升进化”。 这是突破原始血脉，进化到更强大形态的超级蜕变，亦是眷灵成长道路上，第一个里程碑式的转折点。 有些眷灵凭借原始血脉就能飞升进化，但是更多的，需要其他的契机，比如说变异，比如说血脉嫁接。 犀角鹤，应该是后者。 按照夜寒君的了解，这类眷灵出生就是玉婴之胎，基因天然强势。 童煊应该是将原本的契约眷灵，想方设法替换到这条赛道，如此才能帮助缺失进化形态、存在严重血脉屏障的低位阶眷灵，冲击到更高的生命形态。 “呖！” 犀角鹤飞了起来。 无论是学生还是助教，所有人都在它的背上。 童煊的手里出现一柄权杖一样的神奇道具，竖立在最中央。 于是淡淡的光纹荡漾至每个人的脚下，如树根扎入地面一般牢固可靠。 外圈还有一层涟漪，用来缓解强袭的风势，根本不用担心犀角鹤随便一次振翅，会把某个学生甩飞到天上。 “呼——好高！好刺激！” 这个时候，学生们已经彻底不谈论夜寒君的话题。 他们正瞪大双眼，看那葱隆的山脉，看那青翠的丘地，尽情体验骑乘玉婴之胎翱翔天际的酣畅感，激动者十之三四，又怕又爱玩者十之六七。 “我们来时的方向是东面，有实训基地守着，最是安全。” “北面和南面都环绕着大沼泽，这是巨蛙池沼常见的地形，喜欢生活在沼泽区域的，一般不会轻易离开，你们别靠近不会有危险。” 耳畔狂风呼啸，童煊纵声高呼，突然指向正前方： “但……看到西面那座山峰没？” “那是黑石山，绵延百里，曾经遍布矿石，如今因为开采殆尽，早就沦为一片废弃之地。” “山的另一面有一片黑色森林，非常危险。” “泥塑之胎在那里只能沦为食物，更多的是霞照之胎，唯有玉婴之胎能够在那里称王称霸。” “此次试炼，我们就以这座山作为边界。” “待会我会安排两名助教，在那里驻守，负责警戒。” 童煊的嘴角不再挂着笑容，指向视线尽头的黑色大山，再一次强调道： “你们不允许往那个方向靠近。” “其他的，都能作为试炼的主体区域。” “区域内，地形多样，但因为资源贫瘠，生存的多数都是泥塑虚引和泥塑小成。” “霞照之胎，也有，不过这里定期进行试炼，经常会被助教和导师扫荡，幸存的数量极少。” “而这里常见的品种，基本看不到特别阴险、特别弑杀、特别灵活的，所以你们就算碰到超越位阶的野生眷灵，只要别去激怒、悉心观察，躲避的可能性十分之高……” “至于我和枝导，还有另外四位助教，都会在主体区域巡逻，一方面继续狩猎对你们形成巨大威胁的眷灵，一方面因为机动性，你们要是碰到意外，点燃待会发下来的烟火，我们会第一时间赶过去支援……” “提醒一点，要是用了烟火、接受我们的帮助，伤势稳定的人可以继续试炼，伤势严重或者濒危的人只能被动退出，而无论哪一种情况出现，最终以团队结算硬币，都要扣除不菲的数目……” 童煊用最快的语速，讲解试炼过程中需要注意的要点。 夜寒君专注聆听，全部记下。 然后，枝正青就开始发放道具。 每个人都拿到了一只袖珍烟火枪，以及一件五位一体降落背心。 “差不多了，犀角鹤已经在试炼地的外圈盘旋，你们可以按顺序选择落点。” “记着，等到降落后，从不同的方向一齐往中心位置探索，千万不要找错方向……” “是！”学生们点头应答。 秦水用力吸了一口气，待那气体灌满胸腔，无形之中的勇气，似乎也就达到了顶峰。 “五队的人，和我一起跳！” “咯噔……” 有人害怕，但被枝正青轻轻踢了一脚，自然而然也就下去了。 夜寒君向下瞄了一眼，有犀角鹤巡游天空，根本没有飞行眷灵胆敢靠近。 如今所处的高度，大概是一千米，因为有白茫茫的雾气不时遮盖，他把视力运转到极致，也无法看清着落点具体的样子。 “二队，跟我走。” 黎景明喊了一声。 这一队还算干脆，哪怕心有恐惧，还是闭着眼一起跳了下去。 大约等待一分钟。 夜寒君逐一拍过四位队员的肩膀，然后推着他们……一齐跳落。 “呼——” 狂风怪啸，吹打在面庞上，呼啦啦的生疼。 五位一体降落背心，始终稳定连接着五人。 前期完全是自由落体，速度越来越快。 但是临近地面，大约一百米的高度，背心里弹出一个巨大的泡泡，强大的浮力拉扯着五人，让他们的速度越来越慢，直至稳稳当当坠落地面。 “呜——” “呜呜——” 一群灰绿色的狼崽子，嗷呜嗷呜干嚎起来，其尖锐的嗓音，有如人类的婴儿放声大哭。 “嗷呜！！” “嗷呜！！！” 更加嘹亮，更加刺耳的狼嚎声，从不远处响起。 茂密的丛林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出现。 伴随十几道破空之声，一群体长一米有余的灰绿色锥狼，龇牙咧嘴，以扇形的方式构建包围圈，一步一步围住五个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 (〝▼皿▼)(╬◣д◢)(〝▼皿▼) (〝▼皿▼)(〝▼皿▼)(〝▼皿▼) (〝▼皿▼)(〝▼皿▼)(〝▼皿▼) (皿)(Д)(-_-)(Д)!(Д)! “这这这这……我们好像掉进了狼窝里？！” 赵莉以最快的速度脱掉背心，学着周围队员的样子，直往地上丢去。 她的脸色微微泛白，目光左右徘徊，无比确信。 这些不断逼近的锥狼，这个体型，全部都是泥塑小成！ 而最后头的那只，体长接近一米五，很可能是泥塑大成的狼王！ 导师刚才还说，常见的都是泥塑虚引和泥塑小成…… 这开局的运气……未免太差了吧？ (本章完) 第91章：夜寒君的个人秀场 绿森森的丛林里，老树参天，枯叶铺地，既有虫鸣，也有鸟叫。 轻轻闻嗅，湿润的泥土味钻入鼻腔，随后是浓郁的腥臭，以及某种尸骸腐烂的味道。 ——随机空降，果然掉到了狼穴之中！ 左后方，三只半米不到的小狼崽，低着脑袋，嗷呜嗷呜乱叫。 正前方，一共十一只成年锥狼，一字排开。 而居于最后方的狼王，四脚撑地，似乎刚刚结束用餐，嘴角还挂着鲜红的血迹。 “滋溜——” 硕大的粉色舌头伸出来，嘴角的异物随之被舔舐。 狼王露出尖锐的獠牙，阴暗的目光死死盯着五名不速之客，一步一步，缓缓向前逼近。 随着它的接近，其他锥狼也同时行动起来。 它们没有急着扑杀，反而担心猎物逃走似的，近一步封锁包围圈，一点点将他们圈禁在狩猎区域内，等待发动最终的强袭。 “一共……14只！” 赵莉脸色煞白，下肢有微微的颤抖。 她能硬着头皮击杀红眼食肉兔，但那仅仅只是一只啊！ 眼下被一群锥狼包围，恐惧侵蚀脑海，继而觉得呼吸困难，这种体验不是梗着脖子硬撑就能缓解的啊！ “冷静，接下来，听我的指令。” 淡淡的发话声响起，赵莉下意识看向夜寒君。 见他背影挺得笔直，浑身气场没有任何慌乱的意思，内心的那份不安，忽然减淡三分。 “黄、章，你们二人护住赵莉，主守不攻，优先保命。” “苏梅，你也呆在他们旁边，由你负责主攻，不要贸然突围。” “是……” 黄登山、章伍，咽了一口唾沫，压低声音回应道。 “嗖——” 光芒数次闪烁，大眼鹿、铁狼、扫把鬼、粉红鸵鸟，四头契约眷灵相继浮现身影。 “唔……” 同为狼族，只有泥塑小成的铁狼，刹那间感受到如山的压力奔赴而来。 它下意识压低肩膀，低首嘶吼，不断发出警告的声音。 但锥狼们只是微微一愣，进而在狼王一声吼叫之下，全员出击。 “嗷呜！！” 锥狼是蛮兽，没有毛发，皮肤粗糙如树皮，更有一块一块不规则的凸起。 它们没有太敏锐的速度，但有着均衡的爆发和防御，长期的群居生涯，也让它们掌握了基本的捕猎技巧。 仗着数量优势，四头锥狼两两组队，分别扑向大眼鹿和铁狼。 体型最为庞大、足足有两米三的大眼鹿，哟啊哟啊惊叫一声，一个蹬腿，踹向其中一只。 但阻挡一只，挡不下两只，另一只锥狼的爪子勾到了大眼鹿的侧腰，四道扒开鹿皮的爪痕，向外流淌奶白色的鲜血。 “嘎！嘎嘎嘎！” 一点也不感到害怕，反而因为亢奋变得激动的大鸵鸟，一个踏步，狠狠补了一脚。 砰的一声，行凶的锥狼竟然倒飞出去，轰的一下砸断一棵腐朽的老树。 再之后，它倒在地上一阵哀嚎，反复挣扎，短时间内愣是爬不起身。 技能——弹簧踢！ 这是粉红鸵鸟晋升泥塑大成后，自动领悟的种族技能。 它的混沌灵纹达到50纹，不是特别强，但也绝不弱。 一经踢出，因为命中腹部，恐怖的爆发直接将锥狼踢出三十米。 巨大的冲力先是触及腹部，随后传至脏腑，仅仅一下，这只锥狼就已经身负重伤。 “呜——” 另一面，铁狼面对两只锥狼，第一个照面毫发无损。 它被扑倒了，不过凭借45纹的「铁身」强化防御，锥狼哪怕抱着它撕咬，除了发出金石交错的刺耳摩擦声，根本没能突进血肉之中。 “扫把，恶视！” 身旁有两位壮汉保护，再外还有三头体格强壮的蛮之眷灵。 赵莉沉下气，向着契约眷灵下达命令。 “咿咿咿！” 身高不足半米的扫把鬼，外形上就是一个长有一只眼睛的幽灵扫帚，看起来毫无威胁。 它轻飘飘地飞舞在半空，转了一圈，绕过铁狼，扫柄上的眼睛骤然睁大。 丝丝缕缕的阴暗气息，不知为何升起。 本欲发动「强力撕咬」的锥狼顿了一下，苏梅看准机会，骑乘粉红鸵鸟又是一记弹簧踢，成功踹飞第二头锥狼。 “嗷呜！！” 开场一分钟的战斗，己方出现两个伤员。 狼王不再观望，低吼一声，便要冲入狩猎场大杀特杀。 但…… 夜寒君根本没有驻留正面，喝令四位队员战斗之时，他就转过身来，一手抓住腰间的吸血匕首，双腿发力，向前爆冲。 “呜——” 三头年幼的锥狼，只有泥塑虚引。 它们生下来的时间，目测只有五到十天，远远没到掌握全部狩猎技巧的时候。 但它们天性凶悍，有敌人冲过来，并不会想着逃跑，而是嗷呜嗷呜叫着，作势欲扑。 “噗——” 堪堪跳起身来的小锥狼，眼前的敌人忽然不见了。 不！不是不见了，而是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蹲下了身体！ 随着那只手臂的伸出，半空难以调整身体发力的小锥狼，下身突然一凉。 “砰——唔！！” 坠落在地之时，剧痛席卷，小锥狼发现自己的肚子破开一个大洞，肠子掉出来了，不断流淌的鲜血，疼得它满地打滚，气息骤转急下，生命之火越来越微弱。 “嗷呜！！” 始终观察局势的狼王，彻底怒了。 它放过守在一起的四人四兽，一个飞跃，竟然从他们的头顶跳过。 技能「奇袭」瞬间启动，狂啸着冲刺，锋利的爪尖似乎闪烁着想要屠戮一切的愤怒之火。 “哗——” 鹅黄色的召唤阵法，轻轻闪过。 一面黄沙构建的盾牌，非常突兀的出现在狼王的必经之路。 因为冲速太快，加上完全没能预料这一幕，狼王撞在沙盾上，闷哼一声，吃痛着后退。 “悠——” 吸血匕刃如蝴蝶一般飞舞，只身面对两头年幼锥狼的夜寒君，沉默的面庞上，眸光静谧如水。 伙伴的死去，终于让小锥狼有些害怕，不再敢主动扑击。 但夜寒君仿照它的父辈那样，步步紧逼，没有任何留手的意思。 第二头小锥狼，到底按捺不住恐惧。 它嗷叫了一声，像是给自己壮胆，然后尝试往敌人的脚踝咬去。 “噗——” 夜寒君在它堪堪快要咬中的时候，身子半旋，避让右脚。 但他的手臂骤然发力，又是以无比诡异的扭曲姿势，俯下身来，匕首捅进小锥狼下腹，划开一个可怖的大口子。 “嗷呜！！” 狼王爆冲，想要绕过盾牌，但盾牌竟然凭空改变位置。 这一次，它没有用脑袋去撞，而是抬起爪子，发动技能「撕裂爪」。 “撕拉！” 锋利的爪子能够轻易切碎岩石，已经承受一次撞击的沙盾，不堪重负，从中心点向着四周爆开。 可是，没等狼王继续冲刺，一个硕大的沙拳砸在狼王的下颚，那尖锐的獠牙直接刺进自己的舌头和口腔，暗红色的血如柱喷涌。 突如其来的伤势，本能驱策下，狼王想要后撤，拉开距离争取喘息和调整的机会。 但——所有的技能都是衔接而至，凝沙成拳之后，黄沙崩碎。 漫天的黄沙簌簌而落间，一道异样的劲风席卷而至，技能「扬沙」发动，惊怒交加的狼王躲避不及，双眼进了沙子，眼前的视线骤然变得浑浊难明。 “嗷呜！！！” 狼王惨叫，进而狂暴。 但黄沙迅速翻涌，第二只沙拳重新凝聚成型，从上往下，狠狠砸在它的头上，让它那想要跳跃的姿态，被迫中断。 “花烛。” 夜寒君轻唤一声。 随着声音落下，身畔的沙漠女巫在黄沙的推动下，向着狼王近身。 “砰！” 暂时失明的狼王，胡乱挥爪。 沙漠女巫横向躲避，沙拳第三次命中。 这一次，瞄准的依然不是它那坚硬的背脊。 铜头铁骨豆腐腰，锥狼的腰，便是其软肋之一！ 第三拳砸落！ 第四拳，再次砸落！ 终于睁开左眼的锥狼王，瞳孔中承满血丝。 它怒了，但也怕了。 直到这时它才明白，自己踢到了铁板。 再战下去，恐将性命留在这里。 狼王低声嘶吼，发出逃跑的指令。 外围监视，一边负责封锁，一边也不敢贸然介入狼王单挑的群狼，呜咽着，互相打掩护撤退。 包括两只倒地的群狼，缓了好几口气，勉强站起来了，掉头就往森林深处逃逸。 “跑？” 夜寒君笑了。 群狼可以走，这狼王，今天必须留下。 “砰！” 刚刚转身的锥狼王，脑袋偏移一半，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沙拳重重砸在它的鼻子上。 这也是重要的弱点之一，狼、狗之类的眷灵，因为鼻子上密布各种神经，被击中以后一定是剧痛万分。 锥狼王的动作再一次被打断，似乎从开始到现在，所有想做的事情都没能成功。 这种无法发挥实力、无法真刀真枪肉搏的憋屈感，萦绕在它的心弦。 那一瞬的目光，像是要把花烛和夜寒君深深印在灵魂里，就待休养生息以后卷土重来，势必要咬断他们的脖颈，饮干他们的血液，嚼碎他们的骨头…… “久违的感觉，真是畅快啊。” 夜寒君踹飞第二头倒地不起的小锥狼，确认第三只陷入重度恐惧，再也生不出攻击他的冲劲。 他的身体微微后仰，像是某种古老的舞蹈一般，蹬腿，弯腰，曲臂，然后——嗖！ “吼……” 因为吸食鲜血，逐渐绽放红色光芒的吸血匕刃，在半空留下一道残影，笔直的、精准的，直接捅进锥狼王的右眼眼眶。 不知是它的眼睛太脆弱，还是这柄匕首已经变得更加锋利，刀柄完全没入。 顿在原地还想着逃跑的锥狼王，眸光中不敢置信的神采一点一点黯淡，连最后一丝哀鸣都无法发出，就这么…… ……轰然倒地！ (本章完) 第92章：寒师第一课 耳畔的虫鸣，早就变得微弱。 远处的天空上，尚有惊起的乌鸦四处盘旋，还在寻找落脚的位置。 但密林之中，狼穴所在之地，战斗竟然已经结束！ 前后叠加的时间，可有五分钟？ 赵莉、章伍、黄登山，好不容易凝练起来的目光，看着群狼呜咽着逃窜，直至消失不见。 三人的眸光骤然涣散，像是失去聚焦能力似的，转过头来，匪夷所思地看向夜寒君。 “战斗……就这么结束了？” “那么强的狼王，三五下就干掉了？” 三人震撼，张大的嘴里都能塞进两个鸡蛋。 “等等！寒助教，你这契约眷灵……” 涉及生死的战斗，赵莉根本没有余力分散心神。 眼下骤然放松，涣散的目光重新凝聚神采。 那堪堪一米高度的沙漠女巫，就这么站在夜寒君的身旁。 漫天飞舞的黄沙，虽然旋转的速度大幅放缓，但那种众星拱月一般的姿态，无死角守护着沙漠女巫，那张遍布伤疤的面容上，悬挂着和夜寒君别无二致的平静之色。 就好像，刚刚的战斗，不过是率性而为…… 除了夜寒君胸腔微微起伏，似有喘息的迹象，恬静的沙漠女巫不为所动，单纯通过外表，赵莉根本无法观测到她是用尽了全力，还是信手拈来的随意攻击。 “沙漠女巫……最近确实有这样的传闻……” “听说伤残救助中心，那个非常罕见的巫之眷灵，消失不见了，疑似被人签订契约带走……” “莫非这一切……其实都和寒助教有关？这……” 赵莉表情呆滞，像是天雷落下把她狠狠轰了一记。 虽然表面看上去毫发无损，但是心灵世界受到毁灭性的打击，累计至今19年的认知宣告破碎。 “是我。” 夜寒君点头，上前两步，从死去的锥狼王眼眶里，重新拔出吸血匕刃。 他掏出洁白的手帕，仔细擦拭手柄的地方。 而刃口的位置，大概是吸食到大量的鲜血，呈现出极为艳丽的鲜红色，轻轻挥舞，更为轻盈迅速。 “噗——” “噗——” 两头重伤倒地的年幼锥狼，因为吸血匕刃的插入，断绝生命。 另一头完好无损，但是已经失去族人庇护的年幼锥狼，逃无可逃，退无可退，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已然恐惧得发不出声音。 “黄登山，你来，杀掉它。” “啊？”木讷的黄登山，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那绷紧的面部，还有鼓起的喉咙，似乎在抗拒一些东西。 “怎么，看到敌人丧失战斗能力，就想着心慈手软了？” 夜寒君轻笑，眸光里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 “不是……” 黄登山缓步走到夜寒君的身旁，握在手里的大刀微微发颤。 “可这……还是年幼的小狼崽啊……” “如果我是刚刚觉醒的新人眷主，这样的生灵，很可能会成为我的契约眷灵……” “杀不杀它，对我来说其实没有区别。” 夜寒君淡淡道： “但你们连斩草除根都会犹豫，这种不成熟的心态，到了野外，早晚要付出代价。” “为了接下来的七天，不要因为这种低级错误拖团队后腿，现在，是伱蜕变的第一次机会。” “咕咚……” 黄登山吞了一口唾沫。 见他还有些许的犹豫之色，夜寒君摇了摇头，冷冷道： “你可知，锥狼是非常记仇、非常贪婪的物种。” “闯入巢穴，会让它们无比憎恶。” “倘若狼王还活着，定会带着族狼追击，哪怕你奔袭百里，只要它们有机会追到，那就不会放弃。” “现在你应该庆幸，狼王死了。” “这种巨大的恐惧，会压住锥狼族群里的愤怒，它们不敢报复，只会远远遁走，彻底放弃这个巢穴。” “而这个被抛弃的狼崽子，根本活不下去。” “它的下场，也不过是被其他的眷灵作为食物吃掉。” “自然界，弱肉强食，一向如此。” “踏入野外的第一步，就是做好死亡的觉悟，然后学着摒弃一部分人性。” “如果能做到心怀悲悯，然后毫不犹豫地屠戮生命，那你才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更长久、更健康的活着……” 夜寒君这番话，不仅仅说给黄登山听。 他的目光，逐一扫过章伍、赵莉、苏梅。 哪怕是早就成为第一门徒的苏梅，处于这个时机下，依然觉得，寒师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用最冰冷、最无情的话，击碎着少时的童话，用最沉着、最简洁的道理，告诉他们生存的真理。 内心不适……想要质疑，想要反驳。 但瞻前顾后、思来想去，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论点。 ——这就是真理。 无数前人，用流尽的鲜血，用冰冷的尸体，告诉后人的真理。 倘若还要抱着天真的态度，那么在这样的世界，到头来，真的只会成为某个野兽的盘中餐。 “寒师……我知道了！” 黄登山的称呼，于此刻转变。 他鼓起勇气，睁着自己的双眼，砸落手中的大刀。 “噗——” 因为一刀没有砍到命门，年幼的锥狼剧痛，未死。 它的恐惧因此压制，为了求生，它向前撕咬。 黄沙组成的盾牌，眼看就要成型，夜寒君轻轻扫了一眼花烛。 下一秒，盾牌消散，那只尚显年幼、但也足够锋利的爪子，扯烂黄登山的裤管，在他的腿上留下四道非常明显的血爪印。 “呼……” 黄登山退后一步，身畔的大眼鹿向前冲去，一招践踏，狠狠踩住锥狼的脑袋。 “噗——” 第二次，黄登山击杀了锥狼。 看着年幼的狼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断气，他的额头滴落一滴冷汗，那双微微颤栗的眼睛，浮现很多的恍惚之色，随后极为缓慢的镇定下来。 “怪不得……曾经有导师说过……” “踏上御灵之路的眷主，或多或少，手上都会沾染不必要的鲜血……” “有些，不仅是眷灵的，还有很多，会是人类同胞……” “也许有一天，我会因为弱小，因为粗心大意，被更强的敌人击杀……” “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变得贪婪无度，完全舍弃曾经的纯真……” “但不管未来怎么样，只要我想走这条路，为了活着，为了变强，我终究需要各式各样的磨刀石，以此推动自己的成长？” 黄登山，喃喃自问。 旁观的章伍、赵莉，虽然没有亲身亲历，但他们受到的震颤，远比昨日杀兔子更加刺激。 苏梅也不例外。 她对夜寒君的认知，日复一日都在刷新。 这个和她一样大的男人，过去20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留下如此深沉、如此毛骨悚然的洞见？ “过程才是生命，两端都是死亡。” “记住，不管是爱情、亲情、友情、还是眷灵的羁绊，不管是为之烦恼还是为之享受，前提是你要活着。” “我不知道其他人要多久才能认清这一点，但到了我这里，这是踏入野外进行狩猎的第一课，你们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在你们思考和摸索的过程中，你们已经和过去的自己划开界限。” 黄登山、章伍、赵莉、苏梅，均是沉默无言。 夜寒君给了他们几分钟的时间，简单消化。 而他，则趁着吸血匕首处于强化锋利的状态，开始切割锥狼王。 身处野外，除非是集体狩猎活动，或者持有足够的空间储物装备。 不然击杀猎物，只能采集最重要、最有价值的部位，其他必须舍弃。 泥塑大成的锥狼，夜寒君唯一看中的，便是它的肝脏。 无论以什么方式煮熟，吃入肚中，都是优质的营养，能够帮助他调理身体，加速生命精元的冶炼和修补。 “呼——” 苏梅呼出一口气，没有太多的胡思乱想。 其他人，还有选择的余地，还能好好想想，未来到底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而她，早已完成选择，在这条追逐寒师的道路上，她早已迈开步伐。 没什么好纠结的，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继续向前便是。 苏梅握住手里的长剑，仿着夜寒君的模样，以其中一头锥狼幼崽的尸骸，笨手笨脚学习解剖。 又过了一会。 赵莉、黄登山、章伍，三人也都蹲了下来，齐心协力处理剩下的两具幼崽尸骸。 “锥狼的肉太硬，难以煮熟，我们去找其他的猎物，充当今日的午餐。” 搞定泥塑大成的锥狼，夜寒君如是说道。 有些狼狈的四人，皆是点头。 看的出来，没有刺头，没有显眼包，始终围绕着夜寒君，团队的凝聚力初窥轮廓。 夜寒君轻轻点头，满意这样的结果。 当然，离去前，他没有忘记指挥黄登山，在那臭烘烘的狼穴里一阵摸索。 很快，黄登山木讷的脸庞上，浮现一丝振奋的色彩。 刚刚降落试炼之地，就能一下得到5枚硬币。 这种开局，哪里是运气不好。 “此时是上午，太阳的位置东偏南……而黑石山所在的方位是……” 简单辨别方向，夜寒君按照导师强调的要求，带着四位队员，向着试炼的中心地带探索。 “嗡嗡嗡——” “乌拉！乌拉！” “木瓜！木瓜！” 丛林里，各式各样的野生眷灵，或庞大，或娇小，或凶残，或胆怯，源源不断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本章完) 第93章：噬甜树妖 “梭哈！梭哈！梭哈！” 湿润的泥土地上，一条「胖胖蚯蚓」正在努力爬行。 它有一米那么长，碗口那么粗，借助身体和地面的摩擦力，缓慢向前移动。 “嘎！！！” 一头粉红鸵鸟冲了出来，逆着风流，头顶的五彩绒毛飒爽飘荡。 它一脚踢在胖胖蚯蚓的腹部，大蚯蚓咳出一口泥痰，颤颤巍巍回过头来，想要看看是哪个老六在攻击它。 () “嘎！！！” 粉红鸵鸟使用了弹簧踢，半个身子陷入泥地里的大蚯蚓，于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砰的一声撞在树上。 “不行，鸵鸵，你这样是杀不死它的！” 苏梅脆生生的声音响起，随后便是银光一闪，一柄长剑切开蚯蚓的腹部。 毫无疑问，这把混合金属打造的兵刃，做工精良。 切开一个没有鳞甲护身的大家伙，那是相当丝滑。 但，肉眼可见的，胖胖蚯蚓从一条变成了两条。 它们一左一右，以秒速五厘米的移动能力，分头逃窜。 “嘎嘎？” 粉红鸵鸟愣住了，先是一脚踩住其中一条蚯蚓，然后斜着眼瞥视另一条。 那硕大的眼睛里，大概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做到的。 “撕拉！” 长剑第二次斩落，脚下本来就是半截的蚯蚓，再次一分为二。 但它们居然还是没死，还是活蹦乱跳向着两个方向攀爬。 “嗷呜！” 侧方的树丛，一头铁狼冲了出来，一口咬住一条蚯蚓。 噗的一声，蚯蚓的脑袋爆开，泥浆溅了数米之远，但它下半截身子还在动弹，像是怎么杀也杀不死一样。 “寒师，这泥塑小成的胖胖蚯蚓，生命力比想象中更加夸张。” “虽然只是泥塑小成，但它最起码可以分成八份，每一份都可以独立生存。” 夜寒君踱步走出，垂直向下的衣摆，衬托着他的身材更加挺直。 “这类眷灵根本没有攻击能力，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技能。” “唯一的特点，便是顽强的生存能力。” “想要杀它，要么使用元素技能，要么，你把它分成十六份，它肯定活不下来。” “原来如此。” 章伍缓缓点头，招呼铁狼继续进攻。 几分钟后，在大眼鹿、铁狼、粉红鸵鸟的联手追击下，所有的胖胖蚯蚓不是被踩烂，就是被碎尸数段。 “接下来，每人采集一个拳头大小的泥浆，随身携带。” 夜寒君发布指令，率先蹲下身子，演示如何操作。 因为需要恪守共鸣法则，以便执教者职权的增长，他不忘给予解释道： “这些泥浆看上去很脏，但是无毒、也不臭。” “必要时涂抹在身上，能够有效遮盖自身的气息，一些嗅觉灵敏的怪物，不容易发现，不容易追踪。” “当然，它还有一个用处，如果出现皮肤创伤，用它涂抹，不仅能压住鲜血的味道，还能抑制细菌的繁殖，一浆多用，适量储备没有任何坏处。” “是！” 苏梅、赵莉、黄登山、章伍，均是认真记忆。 一路走来，他们发现，书本里学到的东西，远不及真实野外的十之一二。 但恐怖的是，寒助教有一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博学感。 只要不是特别钻牛角尖的问题，向他询问，七七八八都能找到答案，简直是活着的百科全书。 由此，四人经历最开始的震惊和惊喜后，对待寒助教的命令，别说质疑，只会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始终是如履薄冰地执行。 “簌簌簌簌……” 挖取一定的泥浆，然后用红色的芭蕉叶包裹，外头用藤条打结，就这么收入行囊袋中。 夜寒君起身，扫视周身一圈，确认方向的同时，搜寻视线内是否存在有价值的猎物。 当他看到右手两百米外，似乎有一棵怪异的树木，笔直竖在丛林间的时候，眼前微微发亮。 “咦，那是什么？” 赵莉是斥候，视力仅次于夜寒君。 竭尽所能提取学过的知识，想要确认这个眷灵的种族，但是失败了。 夜寒君并未及时回应。 一步一步向右走去，接近五十米的距离时，止住步伐。 “苏梅，你可认得这是什么？”夜寒君提问。 视线中，那是一棵十米高的小树，相对于周身动辄百米高的老树而言，实在太矮小了。 但它的枝叶未免太繁密了一些，棕红的枝桠数以百计的向外延伸，垂荡下来的柳条纤细如发丝，生长的姿态非常强盛。 “似乎是一种树木形态的妖之眷灵……” 苏梅睁大眼，一个劲观察。 她无法将怪物的形态，与认知中的眷灵对上号。 但能够粗略判断，这是通灵的植物，拥有一定的灵智，应当隶属「妖」这类混沌印章。 “伱们难道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夜寒君淡笑。 严格意义来说，他的教学方式无拘无束，没有定律，都是即兴发挥。 不过有时候他很清楚，比起直接告诉学生答案，让他们多思考，多接触，充分理解以后，更容易形成相对应的记忆点。 前一会就有点狐疑之色的赵莉，闻言露出恍然，试探着问道： “空气中漂浮着甜甜的香气，浓度偏低，原来是这棵树发散出来的？” 夜寒君点头：“这是「噬甜树妖」。” “运气好的话，我们的午饭就靠它了。” “赵莉，这家伙正在睡觉，感知力很弱，让你的扫把鬼靠近它，直接发动「鬼咬」。” “我明白了。” 赵莉严肃着点头，随后召唤扫把鬼。 因为是低位阶的冥之眷灵，越是靠近正午，越是没办法召唤在身边。 稍微晒一会太阳，它就会变得虚弱，程度严重之时，将会面临消散的可能性。 好在，试炼的地形大多是丛林。 枝繁叶茂的，阴影极多，只要移动的位置合理，短时间的战斗，扫把鬼依然能够胜任。 “咿咿咿咿~~~~” 扫把鬼的智商，大抵也有着五六岁的孩童。 它绕了小半圈，从树荫最多的地方缓慢接近。 抵达十米的距离，它忽然就窜了出去，犹如一道青烟穿过摇晃的柳条。 “呀呼！！” 扫把形态的幽魂上，出现一张大嘴，狠狠咬了一口枝干。 「鬼咬」，55纹暗属性元素攻击。 被咬中者灵魂会出现刺痛，程度较深时会导致注意力难以集中，接下来几秒到十几秒的时间，战斗姿态或者施法技能，很容易出现迟钝，本来不存在的空门、弱点，变得可以利用。 “沙沙沙——” 夜寒君向前冲刺，花烛顺势从法阵中出现。 她只是瞥了一眼战况，便跟上了夜寒君的步伐，调动黄沙、凝聚成拳，向着树干的位置轰砸。 “八嘎八嘎！八嘎牙露！” 从美梦中惊醒，上来就要挨揍，噬甜树妖骂得很脏。 可惜，它的位阶只有泥塑小成。 如果是大成，夜寒君对付它会有点吃力，需要很久才能慢慢磨死。 现在……稍微花点耐心便是了！ 夜寒君从掏出行囊袋里，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瓶子，直往树妖的根部砸去。 嘭的一声，因为剧烈的冲击，瓶子炸开，里面的液体一大半洒在树妖的身上，因为碰撞产生的小火星，瞬间将它们全部点燃。 ——油脂蟋蟀的饱和油脂。 这倒不是试炼场地里采集的材料，而是参与试炼前准备的物资。 类似于这种廉价但是合理搭配能有奇效的东西，夜寒君购置了不少。 “八嘎！o(▼皿▼メ;)o” 树干上露出一张人脸的噬甜树妖，骂得更脏了。 空气中，甜甜的香气变得更重，密密麻麻的柳条开始挥舞起来。 由于数量太多，花烛被迫后退。 她的聚沙成拳，有效距离只有五米。 但柳条的长度，差不多达到十米。 “咿咿咿咿！！” 负责偷袭的扫把鬼，完成一击便按照主人的吩咐，快速逃遁。 背后突然窜起的大火，把它吓了一跳，慌不择路溜到主人的影子下面，瞪着那唯一的独眼窥探。 “花烛，不用进攻，等。” 夜寒君发出必要的指令，然后就和沙漠女巫一块，呆在二十米外的地方看着。 噬甜树妖能够移动，把树根从土地里拔出来后，就能以一种怪异的姿势逃跑。 不过它的速度快不到哪里去，夜寒君都不需要跑起来，光是徒步走就能和它持平。 “八八八八八……八嘎！！” 油脂蟋蟀的饱和油脂，不烧完是不会熄灭的。 噬甜树妖一边逃跑，一边试图用柳条抽打的方式，把它弄灭。 但是柳条砸上去，不仅没灭，反而成为了助燃物，开枝散叶般不断燃烧。 等到十几分钟以后，火焰终于熄灭了。 疲于应对的噬甜树妖，一半以上的柳条秃掉了，就连树干也黑糊糊的，有中等程度的烧伤。 那张人脸上，时而露出极为惊惶的表情，时而又瞪着眼，恶狠狠想要吓退夜寒君一行人。 “花烛，瞄准那张脸。” “聚沙成拳命中十次以后，如果它的树干裂开，不要继续攻击，任由它逃走。” “不杀？”花烛微微闪烁的眸子，似乎有点意外。 但战斗之时，她不会追问，只会竭尽全力执行命令。 (本章完) 第94章：死人遗骨 “轰！轰！轰！轰！” 柳条挥舞，尝试碰撞。 但它只能阻挡，并不能打散沙拳。 人脸上挨了一下，噬甜树妖愤怒，进而放弃防守，任由柳条轰向沙漠女巫的本体。 “沙沙沙——” 脚下的黄沙精准推动，女巫倒退六米，柳条差了一截，愣是碰不到。 趁着噬甜树妖愣神的工夫，一记直拳轰断一截树枝，柳条的数量再次消减。 “八嘎！八嘎！” 噬甜树妖气急败坏。 情绪一激动，挥舞的柳条速度加快，但是潜在的漏洞跟着变多。 花烛沉着冷静，眸光自始至终都没有泛起波澜。 她就采用大人教导过的放风筝战术，敌进她退，敌退她进，一截一截轰碎树枝。 到最后，噬甜树妖剩下的柳条，不足最开始的十分之一。 这个时候，它的威胁力无限之低，花烛冲了进去，利用钳夹一顿乱剪，直接把它铲了个光头。 再然后，光秃秃的噬甜树妖连续被砸了十拳，一张脸凹陷下去。 它再也不敢露出恶狠狠的表情了，只有惊恐和求饶的眼神。 “裂开树干，交出你的‘树心’，我放你离开。” 夜寒君冷冷喝道，担心树妖一下子听不懂，用手指向自己的腹腔。 “八……八嘎？” 停顿了接近三十秒，就在夜寒君微微眯眼，露出一丝杀意的时候。 噬甜树妖打了一个哆嗦，直径超过半米的树干哐当一下裂成四瓣，某个被黏液包裹的球体，咕噜咕噜滚了出来。 “八嘎……”(;Д｀) 噬甜树妖迈着树根，头也不回地逃了。 夜寒君不管它，有些慎重地抱住圆球，小心翼翼撕开上面的薄膜。 “这是什么？” 苏梅、黄登山、章伍、赵莉，好奇地围拢过来。 看到寒助教几乎以戏耍的姿态，玩弄木妖，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意外的是，寒助教不杀它，反而更在意这个唤作‘树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宝贝，值得他如此重视？ “额？” 赵莉眼尖，站在夜寒君的背后，看到那撕开的薄膜下，居然是……青蛙？ “呱……呱呱……” 球体内，确实是青蛙。 不过不是一只，而是整整八只。 每一只都有巴掌大小，绿色的皮肤，强健的腿部肌肉，黑豆大小的眼珠子。 令四人无比在意的是，它们的背上并非是光秃秃的，而是背着一个东西。 赵莉不知道怎么形容，因为有的是三角形，有的是圆形，颜色从绿色到红色再到紫色截然不同。 当这些青蛙出现的时候，噬甜树妖明明已经逃出百米的距离。 但空气中，本来溢散的香甜气息，再次变得浓郁。 “运气不错，竟然有八只……” 夜寒君挑了挑眉，嘴角微微扬起。 “这是蛋糕蛙，一种比较特别的蛙类眷灵。” “它们拥有类似寄生的能力，从蝌蚪形态的时候，就会寄生在噬甜树妖的体内。” “等到变成幼蛙，它们会和噬甜树妖伴生，噬甜树妖会给它们提供安全的栖息环境，对应的，每日必不可少的糖分，也会从蛋糕蛙的身上汲取。” 黄登山和章伍瞪着眼，接过巴掌大小的蛋糕蛙时，手指微微颤抖。 在夜寒君示意下，他们心一横，一口咬住蛋糕蛙背上驮着的果味千层蛋糕。 等到恰到好处的甜味绽放在味蕾，两人的瞳孔都放大了，低下头来，没想到小小的蛋糕这么好吃。 “蛋糕蛙的蛋糕，纯天然，没有任何添加剂。” “它的营养价值也很高，部分年幼的眷灵，可以食用它促进身体发育。” “苏梅、赵莉，你们也尝尝。” “吃下这块蛋糕，今天什么也不用吃，伱们的身体会变得暖洋洋的，精神状态也会更加饱满，这都是蛋糕蛙潜在的好处。” 苏梅、赵莉，听到这里的时候，都有点咽口水。 开始品尝的第一口，她们对视一眼，难掩惊艳之色。 “学院里不少糕点师做出来的糕点……远不如它的口感绵软柔滑！” “这树妖如果能人工培育，这些蛋糕蛙……一定很受欢迎吧？” 夜寒君最后一个品尝蛋糕，吃完以后，露出享受的表情。 一边用洁白的手帕，擦拭手指上沾着的奶油。 一边放掉手里失去蛋糕的蛋糕蛙，目睹它追着噬甜树妖的方向蹦跳着逃离，轻轻摇头道： “无论是噬甜树妖，还是蛋糕蛙，成长周期太慢了。” “单单是成长到泥塑小成，它就需要三十年的时间，远比正常眷灵难以培育。” “那也太可惜了。”苏梅深表遗憾。 “喏，给你的鸵鸵尝尝。” 夜寒君递给苏梅第二只蛋糕蛙。 顺便，余下来的两只，分别递给黄登山和章伍。 “这种活物，携带起来太麻烦，稍有不慎就会弄坏蛋糕。” “给你们的眷灵吃吧，免得浪费。” 在众人的注视下，粉红鸵鸟、铁狼、大眼鹿，开始尝试没有吃过的东西。 明显是味蕾器官不太一样，鸵鸟味如嚼蜡，吃下去了，但没有好吃或者不好吃的表情，威风凛凛沾着，纯纯摆酷就够了。 大眼鹿要享受一些，狼吞虎咽，几口就没了。 铁狼是最挑的一个，舔了一口，抬起头看着主人，那个眼神，大概是想吃肉。 …… 一行人继续上路。 在夜寒君强悍的感知力下，五人向着试炼的中心区域，不断前行。 暂时，还没有看到泥塑圆满以及更强的霞照之胎。 偶然能碰到一两头泥塑大成，但如果没有高昂的狩猎价值，夜寒君会带着学生绕路。 不是所有眷灵都要狩猎。 处于野外，到处都是资源，接连不断进行战斗，有弊无利。 要是不注意己方的体力、精力、物资储备。 接下来，就有可能从猎人的身份，转变成猎物。 …… 下午。 大约两点的样子。 以正常步态，向着前方行进的夜寒君，脚步缓缓顿住。 他竖起手掌，身后的四人立即提高警惕，不约而同压低背脊，形成一个分朝四个方向的战备姿态。 夜寒君侧过耳，先是聆听。 耳畔的声音显然不太对劲，太安静了，虫子的鸣叫少之又少。 还有，从刚才开始，前面的光线越来越昏暗，体内压抑下去的某个权能，隐隐悸动起来，渴望激活，渴望觉醒。 夜寒君蹲下身子，从苏梅的手里接过长剑，轻轻挑起铺盖在地上的树叶。 一截残破且接近风化的骨头，暴露一角。 令他瞳孔露出一丝兴致的是，这骨骼的形状，不可能属于野兽形态的眷灵，而是属于…… ……人类！ “有意思。” 夜寒君轻轻颔首，左右环顾，爬上一颗老树。 凭借高度的优势，他向着黑暗深处眺望。 ——看不到尽头。 虽然没有激活暗属性相关的权能，但以他的视力，竟然看不到尽头？ 夜寒君若有所思，稳稳当当从树上爬下来。 “寒师，有何顾虑？” “前面很危险吗？是不是要绕路？” “不。”夜寒君捏着下巴，忽然轻笑道： “前方，是一片阴暗之地。” “哪怕正午的太阳高悬，也只有少量的阳光，能够透过这些树叶，垂落到森林的里面。” “这样的环境，对你们来说，相当危险。” “我们不深入，不过……” 夜寒君看了眼地面，随意踏了踏，低语道： “就这里，所有人一起，挖一个壕沟出来。” “长度，至少要三十米，宽度，至少要二十米，深度，十五米左右。” “挖壕沟？？？” 四位学生有点跟不上寒助教的脑回路了。 他们从来没想到，成为眷主以后，有朝一日需要带着契约眷灵一起挖壕沟。 “少问，多做，晚上你们就知道了。” 夜寒君不予解答，以长剑划定界限，如是道： “抓紧时间，挖完壕沟，还要折返刚才路过的地方，砍一些硬竹过来。” “是。” 黄登山、章伍，应了一声，撩起膀子立即动工。 拥有爪子的铁狼，自然担任起挖坑的主力。 斜着向下挖一点，然后大眼鹿过来踹一脚，就能踢掉一大块泥土。 粉红鸵鸟有点懵，从来没干过这事的它，一开始难以上手。 但苏梅很有耐心，一遍遍教导它。 虽然到头来还是笨手笨脚的，不过粉红鸵鸟用力一踹，堪堪露出半个脑袋的大块岩石，直接飞出十几米，声势相当浩大。 “啊！骨……骨头！人类的骨头！” 赵莉突然倒退数步，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的契约眷灵是扫把鬼，自然没有挖掘坑洞的能力。 但挖掘工作刚刚开始几分钟，随着半具骸骨被粉红鸵鸟踢到天上，向着身前五米的位置天女散花解体，赵莉吓了一大跳，两只眼里有一半被恐惧占领。 “不止一具……” 苏梅也有点害怕，但她要比赵莉冷静。 深深吸了口气，擦亮一根火柴，苏梅小心翼翼向着刚刚挖出来的坑洞探头探脑。 “有人类，也有眷灵的……” “似乎死去很久了，骨头都被虫子咬空了……” “不用管这些骸骨，继续挖。” 夜寒君拍了拍赵莉的肩膀，镇定自若道： “这应该是一片乱葬岗，挖到尸骸是很正常的事情。” “话说，你的契约眷灵好歹也是幽灵，区区死人遗骨，竟然也会感到害怕？” (本章完) 第95章：至暗魔眼 “这……这概念完全不一样啊……” 赵莉深呼吸，反复七次，稍稍镇定下来。 她没有逃避，而是硬着头皮观察那些掉落的骨头，微白的脸色，映照着无法彻底平静下来的心境。 “试炼区域，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这岂不是意味着，几十年、几百年前，这里也许有人居住？亦或者这里曾经发生过小规模的战乱，所以才会有这么多死人埋在这里？” “这就不知道了。”夜寒君轻笑，“但，以我之见，类似的事情，其实常有发生。” “一次猛兽的突袭、一次瘟疫的流行、一场邪恶的献祭……在我们无法看到的地方，每一天都在上演。” “咕嘟……” 赵莉抚着胸口，慢慢站直身体。 这几天的经历，这几天源自心灵层次的蜕变，狠狠刷新她的观念。 黄登山、章伍，两人不说话。 不过协助契约眷灵挖坑的速度，慢了三成，有些紧张，也有些小心翼翼。 夜寒君不再安慰。 他带着花烛，游荡周围一圈，抓了两头野猪、几只野兔。 “寒师，坑挖好了。” 气喘吁吁的铁狼，快累瘫了。 大眼鹿和粉丝鸵鸟状态尚可，就是脚丫子当铲，踢得有点疼。 “好，苏梅，登山，你们二人去取硬竹。”夜寒君吩咐道。 硬竹林离这里只有五里地。 以粉红鸵鸟和大眼鹿的脚程，来回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不一会儿，二十几根碗口粗细的黑色竹子就被带了回来。 夜寒君带着四个学生，开始削竹子。 基本上，一根十几米长的竹子，只需要对半砍断，然后两端削出尖锥的形状。 难度不高，胜在要有耐心。 有着人数的优势，尖竹很快就搞定了。 夜寒君先将绑住的野猪、野兔，固定在坑洞的中间。 抬头瞥视天空，见夕阳逐渐下沉，微微颔首。 “黄登山、章伍，我们现在做的这个陷阱，需要人血充当诱引。” “我体质虚弱，无法承担此任。” “你们谁贡献两升血出来，我送你一颗草兔膏，外加一颗墨竹饭团，足够用来弥补亏损的血气。” 两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对视一眼。 章伍主动提议道： “我来吧，我是「士兵」，拥有「强健」作为被动权能，身体素质更扎实一些，恢复起来也快。” “可。”夜寒君点头。 少顷，半透明的袋子里，装满鲜红的血液。 章伍先是外敷草兔膏，惊讶地看着手腕上的刀痕迅速止血，没几下便形成血痂。 他又吃下一丢丢大小的墨竹饭团，惊人的血气翻涌在胸腔之中，略显疲惫的面容立即饱满起来，重新恢复神采奕奕的状态。 “好强大的功效……” 章伍凭感觉，自己献出两升的血，不仅没有变虚，身子骨反而更强健了。 那红光满面的样子，也让章伍、赵莉啧啧称奇，不由慨叹寒助教出手大方，竟然愿意分享如此贵重的神奇食物。 夜寒君笑而不语。 他用吸血匕刃，在野猪和野兔的肚皮上，分别划上数道口子。 可以看出，因为有流血的效果，它们的伤口难以愈合，始终有血液慢慢的流淌出来。 “哗——” 夜寒君将两升人血，一部分泼洒在野猪和野兔的身上，另一部分，随意泼洒在地上。 “来，插尖竹。” 四十几根顶端尖锐的竹子，分散着插进泥地，仔细加固。 在藤条的帮助下，五人重新爬到坑洞的上面。 然后继续利用藤条，在坑洞的表面横纵铺盖，再用一些巨大的树叶盖住。 如此，简易的陷阱算是完成了。 “收工。” “临近傍晚，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歇息，大约在凌晨四点的时候，我会把伱们叫醒。” “后半夜出来狩猎？”赵莉眸光异彩，有些吃惊。 在她的概念里，晚上一定会比白天危险。 要是和其他学生组队，说什么也要建议大家，大晚上的，能不活动就别活动，安安稳稳待到天亮更加妥当。 不过，如果是寒助教的话…… 赵莉反而开始期待，踏入野外的第一个晚上，能够见识到怎样光怪陆离的黑暗世界。 …… 夜，渐渐深邃。 一处石洞，苏梅、赵莉、黄登山、章伍，因为一天的奔波，早已疲惫不堪。 虽然他们在睡觉前，想方设法暗示自己，不能睡死过去，要随时有醒过来应变危险的能力。 但这是他们第一次在野外睡觉，事态的发展很难按照预期进行。 没多久，黄登山和章伍二人的呼噜声如雷贯耳，苏梅和赵莉不为所动，恬静的俏脸上，睡意深沉。 铁狼、大眼鹿、粉红鸵鸟，分别趴在主人的身边。 铁狼要警觉一些，不时翻动的耳朵，证明它没有完全睡着，全然凭借血脉的本能，关注着周身的动静。 大眼鹿、粉红鸵鸟，显然不是合格的警卫。 它们睡过去了，后者的嘴角还留着口水，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咿咿咿咿~~~” 石洞顶部，最喜欢黑夜活动的扫把鬼，精力旺盛。 可惜，没人陪它一起，一边担任戒备任务的同时，它只能飘来飘去，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到处闯荡。 “唰——” 合衣而眠的夜寒君，悄无声息睁开双眼。 没有被收进契约空间的花烛，原本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休息。 似是感应到异样，她抬起头来，脚下有黄沙开始旋转。 不过，当她确认，异样的源头是夜寒君后，她的警惕放下，以眼神询问他要做什么。 夜寒君做出驻守原地的手势，同时指了指四人四兽。 花烛点头，旋转的黄沙恢复平静。 她不再抱膝，而是依靠在墙壁上，于黑暗中睁着双眼，像是与世无争的旁观者，静静看着世界。 “咿咿~~~” 扫把鬼有所触动，好奇的眸光随之投落。 夜寒君对它摇头，做出禁止的手势，示意它继续呆在这里。 另一边悄悄抬起头来的铁狼，目睹夜寒君从石洞内走出去，闭上眼睛，继续浅寐。 …… “呼——” 孤身一人离开石洞，夜寒君重新用树叶和胖胖蚯蚓的泥浆，遮盖石洞的入口。 此时大概是凌晨2点，天上有云，看不到皎白的月光，甚至连星星的微光也难以寻觅。 夜色如浓墨晕染着整片森林，沙沙的树叶摩擦声，因为荡漾的凉风不断响起。 侧耳倾听，近处十分安静，这得益于挑选的位置，足够的偏僻，无形间额外提升安全性。 但是更远处，野兽的咆哮声、禽鸟煽动翅膀的异响声，接二连三，分外真切。 “黑夜……” 夜寒君仰望着没有太阳的天空，对于学生来说神秘未知、危险可怖的黑色世界，对他而言，却是如此的迷人。 躁动的心，因拂过胸膛的微风渐渐平静。 平日里一般只激活百分之20的「超灵性」，忽然翻涌。 脑海中能够映照出来的微观世界，爆发式延伸。 几乎是瞬息之间，以夜寒君作为圆点，半径三百米的圆形区域内，全部被他的感知笼罩。 大到一棵树，小到一棵草，只要他想，只要他愿意，都能闭着眼睛随意观测。 “噗——” 体内，传来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异响声。 某种被故意关闭的血脉力量，从沉睡中苏醒。 霎时间，夜寒君本就漆黑的眸子里，像是蒙上一层厚厚的黑布。 而他的眼白，竟然也像是水中晕开的黑色染料一样，由白转黑，最后和瞳仁趋于一致，变成了纯粹的、绝对的黑色，没有任何异色残留。 这一刻，夜寒君的气质变了。 源自恶魔侍者的被动权能之一，「至暗魔眼」的激活，让这个原本还像是人类、只是气息有些虚弱的男子，变得如鬼神一般可怖。 他不言不语，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周身的黑暗宛如诞生灵智的精灵，狂啸着缠绕在他的身上，以一种疯狂的姿态，抚摸着他的发丝，亲吻着他的皮肤，到头来，只为得到他的宠幸。 “呼——” 一口压抑在肺腑之下的浊气，轻轻吐出。 黑暗加护，久违的轻松感萦绕心际，夜寒君的大脑一阵清凉，似乎在这个状态下，思维变得更加敏捷。 他的感知力再一次暴涨，很快从半径三百米，突破到半径四百米。 而这个距离，除非掌握特定的权能，不然纵使是第3位阶的眷主，也难以达到如此变态的全范围区域笼罩。 夜寒君的嘴角，挽起一丝捉摸不透的弧度。 他动了，漫不经心向着一个方向行走。 倘若有外人在场，能够看到的，却是一团朦胧的黑色，如雾般朦胧，如烟般轻盈，完全看不清他的真面目，几次呼吸，便如鬼影般消失在视线之中。 “呜呜——” 一头正在啃咬猎物的爪虎，只觉得一阵风掠过它的身旁，有些疑惑地看向身后。 但它什么也没看到，狐疑了一会，低下头来，继续品尝热乎的内脏。 “唧唧——” 丛林间，一只硕大的金龟子，正在和一个长有四个耳朵的兔子搏斗。 夜寒君从它们的旁边掠过，正在激战的两个眷灵，像是毫无感应似的，不受任何影响。 诸如此类的画面，逐一闪烁。 大约三分钟的时间，夜寒君孤身一人，抵达昨天挖过坑的阴暗之地入口处。 (本章完) 第96章：黑暗深处 “嘭！” “嘭！嘭！” “嘭！……噗！！” 白天的坑洞，冷冷清清，除了些许骸骨作伴，连臭老鼠都找不到几只。 然而到了晚上，状况完全不同。 一个身穿破旧服饰的老头，双手伸直，双腿并拢，一蹦一蹦向着坑洞的方向跳去。 他好像从来没有洗过澡，蓬头垢面的，翻白的眼球里有蛆虫正在爬动，干瘪的皮肤下没有一丝血色，浑身上下氤氲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跳跳尸」。 这是一种常见的冥之眷灵，亦是最低位阶的尸族之一。 除了携带微弱的尸毒，抓伤猎物会让目标的皮肤溃烂，并不具备强力的攻击技能。 “嘭！” “嘭！” 跳跳尸平均每一次跳动，需要三秒钟的时间。 而每一次跳动，大约能移动一米的距离。 夜寒君眼睁睁看着，这头跳跳尸翻着死鱼一般的白眼，非常努力地靠近坑洞，然后一声不吭地栽了进去。 “噗！” 刺破皮肉的声音响起，跳跳尸的肚子被尖竹贯穿。 但它没有发出任何吃痛的声音，依然张牙舞爪挣扎着，想要往那野猪的身上扑食。 “悠——” 夜寒君犹如一团黑影，悄无声音飘到坑洞近前处。 他向下俯瞰，大半个晚上过去，坑洞里的尖竹几乎被插满了。 贯穿的猎物，全部都是跳跳尸。 一共27头，其中2头因为贯穿头部，命门的损伤，导致生命的逝去。 另外25头，哪怕被贯穿心脏，它们也活蹦乱跳。 而它们的样貌，什么都有，锦衣玉袍的公子哥、肥大官袍的老爷、乞丐装的老妇、红色嫁衣的女人、开裆裤的小孩……衣服都很脏，也很破，但是没有腐烂，紧紧贴合在干瘪的躯体之上。 夜寒君的眸光，一如既往的平静。 低等尸族是不具备繁衍能力的。 这些跳跳尸，全部都是凡人死后，因为执念、怨念，再加上阴气重的环境。 触发“尸体变异”，躯体半腐烂、半强化，由此成为冥之眷灵。 事实上，绝大多数冥之眷灵，无论是幽魂、尸族、骸骨…… 往前追溯数十年、上百年、上千年，不出意外，都能和人类或者眷灵产生联系。 不过，想要保留记忆，哪怕是保留一点点记忆碎片，那都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至少低位阶里面，尸变，意味着新生命的孕育和诞生，和以往完全划开界限。 “啊啊~~啊啊~~” 跳跳尸们，发出无意义的喃喃。 它们无比渴望野猪和野兔的血肉，这是它们必不可少的食物，每天白天睡觉，夜晚醒来，就是为了用这些东西，填补空虚的、溃烂的身体，然后向着更高的位阶成长。 但它们被竹签插住了，挣脱不出来。 没有智慧，比野兽还要愚笨的它们，只能胡乱扒拉。 “只有跳跳尸的话，花费大半个下午制作的陷阱，多少有些浪费……” 夜寒君忖思着，绕过坑洞，向着黑暗深处探索。 他把花烛留在了洞穴，短时间内和契约眷灵的分开，不会影响契约的稳定性。 不过这种操作，在外人看来一定是危险的，哪有第1位阶的眷主，连契约眷灵都不携带，只身一人探索野外。 只不过…… 夜寒君不一样。 「至暗魔眼」这个被动权能，赋予他极致的暗属性亲和和暗属性抗体，黑夜是他的舞台，也是他的领土。 在这样的环境内，他可以肆意支配黑暗，洞如观火的视野、轻盈鬼魅的身法、因为融身黑暗而变得微弱不计的存在感……这些延伸的效果，便是夜寒君贯彻至今的底气。 “哈哈哈！哈哈哈！！” 继跳跳尸之后，夜寒君看到了另一种尸族。 它就像是一个癫狂的疯子，用两只一拐一拐的瘸腿，还有随时可能掉下来的残破胳膊，在地上攀爬行走。 而它的嘴里，时不时就会发出人类的大笑声，声线豪迈，回荡在墨色的夜空之下是如此瘆人。 ——「笑尸」。 这种冥之眷灵，移速略快于跳跳尸，但无论攻击还是防御，如出一辙的弱小。 当然，它有个无法忽视的特点。 被笑尸咬中的血肉猎物，一旦被尸毒侵入体内，皮肤不会溃烂，唯独嘴里会不受控制的发出笑声，如果挺不过尸毒的侵蚀，最终有可能笑到筋疲力尽而死。 曾有炼药师，炼制出偏门的毒药「含笑半步癫」，就是采集笑尸的尸毒精炼而成。 “郎君……我的郎君……” “你在哪……奴婢好想你~~~” 一抹飘忽的红色，穿梭在密不透风的黑暗之中。 夜寒君微微顿住步伐，面露一丝诧异。 他能看清红色幽魂的全貌，那是一个拥有人类身形的女鬼，诱人的香肩裸露在外，往下是修长的玉腿，往上是一点朱唇、欲语还休的娇俏面容，惹人垂怜。 单一眼，定力不足的年轻人，就有可能着了她的道。 因为这是「诱鬼」，修炼了最起码十年，泥塑圆满的境界，距离飞升霞照仅有一墙之隔。 夜寒君没去招惹，选择绕行。 “咯咯咯~~~~” “嘭！嘭！嘭！” “呱！呱呱！乌拉！” 阴暗之地，白天还能看到些许的阳光照射进来，到了夜晚，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夜寒君化身幽魂，尽可能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竭尽所能探索这里的一切。 偶然间，他会在比较显眼的地方，比如说树干上，找到一两枚镶嵌上去的蓝色硬币。 时不时，也能在阴气浓郁的地方，找到一两株成色不错的灵药，小心采摘后，收入行囊袋中。 但这些，只能说意外收获，并不是夜寒君真正渴望的东西。 他在找「恶魔」。 隶属狱之眷灵的恶魔族，不管属性，不管品种，只有流淌着恶魔的血脉、持有恶魔的力量，都能成为「恶魔侍者」的契约对象。 虽然说，夜寒君从一开始就没有预留太大的期望。 但他还是过来一探究竟。 这种至阴至暗之地，除了冥之眷灵扎堆居住，同样有可能是狱之眷灵的天然栖土。 可惜……竟然没有！ 连最最常见、最最普通的低阶恶魔，比如说「小恶魔」「尸魔」「犬魔」「眼魔」「利爪魔」……这些一个都找不到。 夜寒君逐渐有些担心，想要找到「巨魔」「冰魔」「炎魔」「骨魔」「血魔」之类还算强力的恶魔种族，在这名为巨蛙池沼的地方，会不会真的太过于困难？ “纯天然的如果找不到，就要考虑变异的方式，相当麻烦……” “算了，先回去吧，天快亮了……” 蹙着眉头，夜寒君原路折返。 临近洞穴，至暗魔眼全部关闭，夜寒君敲了敲石洞的墙壁，随着铁狼的一声嚎叫，沉睡的四人悚然惊醒。 “是我。”夜寒君平稳道： “现在是凌晨4点左右，趁着天亮前最后一点时间，我陪你们探索一下黑夜的世界。” “呼——”警报解除。 黄登山、赵莉、苏梅、章伍，快速整理着装，随后在夜寒君的面前集合。 “接下来，伱们走在我的前头。” “尽可能忘记我的存在，然后用你们自己的方式确认安全与否，我只会在必要的时刻介入。” “是……” 四名学生，或多或少有点忐忑。 但既然是寒师的考验，他们无论如何也想完成。 四人的分工非常明确，赵莉是斥候，借助主动权能「视觉同步」，能够获得扫把鬼的视野，借此能够确保团队基本的洞察能力，不会因为黑暗迷失方向。 苏梅、黄登山、章伍，全部骑乘各自的契约眷灵，以机动位的形式，随机应变。 不过，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探索刚刚开始，队伍就陷入一系列的问题。 因为环境过于黑暗，不得不点燃火把。 通红而炽热的火焰，的确能驱散弱小的虫蚁和野兽，但也会引来实力更加强大的猎食者。 它们藏身于暗处，也就间隔一百米到五百米的距离，瞪着或猩红或翠绿的眼珠子，暗中觊觎。 一头泥塑大成的「腐蛇」按捺不住，潜入土壤，伺机从地下偷袭。 因为学生们压根没有感知到它的存在，夜寒君介入，就在腐蛇刚刚冒头的一瞬间，沙拳轰了下去，锋利的吸血匕刃，趁着它发懵的间隙里，在它的侧身划开一个大口子。 “龇！” 腐蛇惊怒，喷出一口毒雾，哪知夜寒君有如提前知晓一般，已然向后倒退十米的距离。 “呼——” 扬沙发动，这个有微弱风元素加持的技能，能够略微改变毒雾蔓延的方向。 一棵生长上百年的古树，遭到毒雾的侵蚀，苍劲的树干迅速发黑，庞大的树冠失去支撑力，竟然轰的一声倒了下来。 “嘭！” 沙盾撑开，变薄变宽，以更大的表层面积，阻挡剩余毒雾的蔓延。 盾牌腐烂的过程中，花烛动了，她的本体欺身而至，抓住腐蛇释放技能后的僵直，钳夹夹住它的七寸，狰狞的蝎尾唰的一下刺进它的头颅。 至此，防御力脆弱的腐蛇败亡。 夜寒君带上厚实的皮手套，摘下它的毒牙和毒腺，顺带着拿走它的蛇胆。 心有余悸的四位学生，方才继续行动。 直到拂晓，他们好不容易抵达坑洞的位置，看着被插住的31头跳跳尸，四人的脸上都有惊愕之色。 再然后…… …… 太阳升了起来。 (本章完) 第97章：就决定是你了，麻辣香蛙！ 太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幽蓝色的天空越发的深邃无垠。 阳光最初是红色的。 热烈的红色，如火的红色，春日的勃勃生机由此绽放。 后来，阳光变成了金色。 那灿烂的金色，像是在蔑视能够遮挡月亮的云雾，毫不留情地穿透过去。 于是—— 寒冷消退，温暖渐进。 黑暗沉睡，光明苏醒。 “啊啊啊~~~~” 四周的树木早就砍断，没有叶子的遮挡，神圣的太阳光线垂直照射。 坑洞内，31头被尖竹插住的跳跳尸们，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它们在颤抖，拼命挣扎。 但这是无用功，干瘪而又恶臭的腐烂躯体，快速汽化，黑色的浓烟冲天而起。 苏梅、赵莉、黄登山、章伍，脚下生根似的杵在那里。 无论是僵硬的脖颈，还是呆滞的目光，都在告诉夜寒君，目睹这一切的他们，生理上有些不适。 “这……原来寒师做陷阱，不是为了抓猎物当早饭啊……” 章伍挠了挠头，努力消化刚刚得到的信息。 “寒师，你提前就知道，这里住着一大群跳跳尸吗？” 苏梅揉了揉太阳穴，一边抚摸粉红鸵鸟的绒毛，一边朝着夜寒君问道。 “阴气重的地方，还有这么多尸骸，极大概率会有亡灵生物游荡。” “不过我没想到，只有跳跳尸这种最弱小的尸族，乍一看抓到31头，但它们的价值，相对于我们挖坑消耗的时间精力，算是亏了。” 夜寒君坦坦荡荡，表达心中所想： “当然，踏入野外，很多时候就是不确认因素居多。” “也许尝试了，大赚大赚；也许尝试了，分文不收。” “对你们来说，这次经历有些价值，应当铭记于心，细细体会。” 四个学生，小鸡啄米般点头。 “寒师，我们去处理尸体？”黄登山提议。 夜寒君点头，站在坑洞上旁观学生们动手实操。 跳跳尸是众所皆知的低位阶尸族，它的弱点还有死亡后的处理方式，并不需要赘述。 四人都是亲力亲为，戴上防腐蚀的皮手套，戴上防烟尘的口罩，小心翼翼扒开还在冒烟、但血肉近乎消失的尸骸。 两个女生，小脸泛白。 两个壮汉，硬着头皮。 无论怎么看，跳跳尸残余下来的尸骸，都和人类死后经过不充分焚烧，没有太大的差别。 他们在尸体里翻翻捡捡，不时能找到陈旧的饰品，一般都是黄金、沉玉、青玉之类的材质。 这些，都能卖钱。 虽然不是特别值钱，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多少都能赚点。 当然，要是运气好一点，跳跳尸的身上偶然能找到残留下来的灵石，这就属于额外的收获。 “咦？竟然有尸晶？！” 赵莉惊呼出声，众人循声望去。 在她手里，此时有一块拳头大小的不规则晶体。 它不怎么发亮，质地也不纯粹，掺和的杂质十分之多。 但在一头跳跳尸烧焦的头颅里找到它的时候，赵莉有一种找到宝贝的惊喜感。 无论是什么类型的眷灵，如果死亡后体内能找到晶核类的东西，一般都会有不错的价值。 如这尸晶，据说一百头跳跳尸才能找到一块。 31头就能碰到，如此大小，怎么也能售卖20枚下品灵石，相当于过去的她萌新阶段一整月的支出。 “跳跳尸的收益，你们四人平分，不用算上我。”夜寒君嘱咐道。 虽然带着学生狩猎，他是绝对的中心。 但夜寒君不会把持所有的收益，基本都是他6成、学生人均1成的配额，适当刺激学生的积极性在他看来很有必要。 “短短一天时间，我们每个人都赚了很多……” “怪不得在学姐学长的眼里，狩猎是积累财富的主要途径之一，亲身体验过后，完全能够认同这一点！” 不需要仔细算账，赵莉等人也能确定。 她们跟着寒助教试炼，风险大幅降低，收益却大幅提升。 所能看到的、学到的东西，也远远比书本上死板的知识丰富动人。 其他小队，绝对不可能有寒师这般的眼界和效率！ 这趟试炼，最大的幸运，便是和寒师组成一队！ …… 压住喜悦，一行人重新上路。 这第二天的经历，远比第一天更加充实。 形形色色的眷灵，崎岖复杂的地形，不仅长得丑、吃起来也特别恶心的树果…… 四人的认知，几乎每个小时都在拓宽。 由于这一天罕有碰到泥塑大成级别的危险猎物，夜寒君很少出手。 始终作为一个旁观者，于身后处俯瞰众人的成长。 …… 第三天，新的冒险开始了。 在树洞里将就了一个晚上，四位学生没能完全恢复疲劳。 不过，踩着朝阳的光辉，确认前方有一座美丽的山谷时，一个个的，期待之色溢于言表。 “从高处眺望，这个山谷……资源相当丰富。” “没有意外的话，今天一整天，包括晚上，我们就在这片区域内活动。” 夜寒君极目远望，亦有些许的期待。 他看到了溪流。 终于……终于可以洗澡了！ 野外狩猎什么都好，不能泡澡，这是最大的缺陷。 由衷希望，瓜瓜快点长大。 培养水系眷灵的优势之一，随时都能喝水，随时都能洗手，必要时还能蓄水泡澡……多好啊！ 拍了拍腰间的水壶，夜寒君暗中鼓励小蝌蚪。 这几天，小家伙都在努力吸收冰肌玉露的能量，始终都是不动如石的沉睡状态。 如今碰到水源，也能放它出来透口气，稍稍玩一会…… 斟酌着，顺着一根粗长的藤条，五人按顺序进入山谷。 “啾！啾！” 一群盘旋天空的银翅雀，发现闯入者后，惊慌逃窜。 但崖壁一侧，几头憨厚老实的滑翔鼠一点也不害怕，排着队伍往山谷里一跳，小胳膊一撑开，类似蝙蝠一样的薄膜翅膀，就会带着它们的身体，自由滑翔在半空之中。 “嗖——” 几只飞鹰俯冲，迅如闪电，势不可挡。 带头的滑翔鼠失去从容，尖叫着想要改变方向，以此逃过天敌的扑食。 它失败了，一家五口都被飞鹰抓住，呜咽着化为几粒黑点，消失在远方的天际线上。 …… 诸如此类的精彩瞬间，随处可见。 猎物与猎食者，这就是自然生态循环的一部分。 夜寒君一行人的到来，对于这座山谷来说，不过是长相比较少见的外来者，微不足道。 “呱~呱呱呱~~~” 临近溪流，能看到很多红眼青蛙。 这种蛮兽性格温和，一般不会主动伤人。 它们趴坐在五米直径的莲叶上，鼓着腮帮，大声合唱。 偶然间停下来，必然是看到有飞虫或者鱼群经过，硕大的舌头弹射而出，往往就能带回猎物，吞入口中好好品尝。 “红眼青蛙，不管是油炸还是焖煮……味道属实一般。” “不过……这麻辣香蛙，我们想办法捉一只，今天的午餐一定很丰盛……” 夜寒君按住还想往前行走的四人，手指一处莲叶。 那片绿油油的圆形叶子上，一只长有火红色条纹的大青蛙，眯着眼睛正在打鼾。 它的体型，比同等级的红眼青蛙还要大一些，看起来有些肥胖。 但它的头上，挂着一串标志性的辣椒，那是它的头发。 每逢有风吹过，便会有亮晶晶的红色粉末，溢散到空气里。 这也导致，麻辣香蛙附近一圈，水质折射着淡淡的红色。 别说鱼群，就连天上的飞鸟都不愿路过。 “麻辣香蛙，这玩意，真的能吃吗？” 苏梅这两天跟着寒师，已经尝试过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是蛙肉，说真的，她有点抗拒。 “这可是低位阶里，数一数二的美味，伱要是错过了，真的很可惜……” 夜寒君目不斜视，手指却落在苏梅的脑袋上，轻轻一敲。 “走，我们先去捉一只昆虫，再采摘鲜艳的花朵，一个小时后回到这里。” 章伍和黄登山对视一眼，耸了耸肩。 相处两天，谁都能看出来。 在吃这一块，一旦寒师下定决心，百八十头野牛拉着他，也不可能让他回心转意。 提前可以给麻辣香蛙祷告一下。 趁着这一个小时，快点逃，说不定还有活下来的希望！ …… “呱~~呱呱！！！” 一小时十分钟后，一连串娴熟至极的诱捕，麻辣香蛙被骗到岸边。 它吃下了三星瓢虫，正觉美味，藏于泥地里的藤圈用力绷紧，想要逃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只脚丫子被套住的它，下意识发出惊恐的叫声。 “叫吧，叫破喉咙，要是能把小伙伴叫过来，还得谢谢你呢……” 夜寒君握着吸血匕刃，一步步上前。 明明是人类的背影，落在苏梅、赵莉四位学生的眼里，忽然有一种魔鬼的视觉冲击感。 麻辣香蛙就更害怕了，无论身高还是体重，它都大幅超越眼前的两脚兽。 但它后背发寒，拼命摇晃着头顶的辣椒，技能「辣椒喷雾」顺势发动，妄图逼退敌人，以此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花烛，打晕它。” “沙沙沙——” 沙漠女巫从另一侧绕后，扬沙吹散一部分喷雾，剩余的依旧用变宽的盾牌阻挡。 利用聚沙成拳，变着花样一顿胖揍。 不一会儿，鼻青脸肿的麻辣香蛙两眼翻白，摇摇晃晃倒在地上，已然陷入昏厥的状态。 (本章完) 第98章：带着小蝌蚪认亲戚 溪流边，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大坑。 利用火把熏烧数分钟后，这种名为‘岩泥’的土壤，便会坚硬如石、密不透水。 然后，往外挖掘，在外侧填入柴火。 持续燃烧期间，坑洞内只要保持高温，这种结构就不会轻易遭到破坏。 “哗啦啦——” 利用简易折叠袋，不断盛水，继而注入坑中。 花了半个小时，这口锅总算是架起来了。 “接下来，便是见证味蕾欢愉的时刻！” 已经被乱刀砍成数百块的麻辣香蛙，扔掉内脏，不断被夜寒君投入清水之中。 几双眼睛的注视下，麻辣香蛙肉里天然镶嵌的辣椒籽，像是一颗颗细小的鱼卵，不断漂浮到水面之上。 “哗——” 夜寒君将那一长串辣椒放入水中，全神贯注。 一瞬间，锅炉沸腾起来，燃烧的火焰像是受到刺激一样，变得异常旺盛。 “这个味道……我们的肠胃真的承受得住吗？” 苏梅捏住鼻子，实在被刺鼻的辣味熏得无法呼吸。 “不要慌，闻起来辣，吃起来香。” “入了肚子，保你三天不受寒冷的侵蚀……” 夜寒君舔了舔唇口，继续投入香角、灵片、牛舌草之类的基础药材，都是这两天采摘的，最是新鲜可口。 “咕噜~~咕噜~~~” 持续沸腾三十分钟，夜寒君夹起一片蛙肉，见那色泽已经变得晶莹剔透，颔首肯定道： “七分熟，差不多了。” 说着，一口塞入。 嫩滑的蛙肉瞬间在嘴里爆开，就像小口的果冻一样，根本不需要咀嚼，一下就能顺着食道滑入胃中。 而那浓郁的麻辣香气，撕咬在舌苔之上，灵魂深处仿佛有闪电擦过。 夜寒君的背脊被汗水打湿，原本白皙的面庞浮现一丝温热的红色，就连头顶也渐渐出现白色的蒸汽。 “很久没吃到这么过瘾的午餐了……” “还愣着做什么，麻辣香蛙要趁热吃，冷掉味道就不正宗了……” 沉浸在享受状态的夜寒君，似乎比平日里更亲近一些。 苏梅迟疑着，第一个动筷。 当那块蛙肉，触及舌尖的时候，她那眉眼如画的瓜子脸蛋忽然红润起来，像是喝醉酒，平添一丝柔媚的气质。 “好鲜美的味道……” “初时确实辣得受不了，吃下去后身体却变得暖洋洋的，其中的营养物质，比我想象中更加丰富……” 苏梅就差说出“真香”二字。 她的食欲完全打开，硬生生忍住后，第二次往锅里探去的筷子，夹住一块蛙肉，径直递给粉红鸵鸟。 “嘎？”｜д)!! 粉红鸵鸟对于主人投喂的食物，从来没有拒绝过。 它是杂食性，生的熟的、素的荤的，有啥吃啥，特别好养活。 然而，麻辣香蛙一进入嘴里，粉红鸵鸟瞪大眼，一骨碌吞下去后，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嘎嘎嘎嘎嘎嘎嘎！！！” 粉红鸵鸟，因辣狂欢。 它绕着一口锅狂奔数十圈，好不容易刹停在主人面前时，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满是渴望。 “你很喜欢吃？”苏梅呆住了。 没想到误打误中，帮助鸵鸵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因为麻辣香蛙体型巨大，五人食用连一半都吃不完。 她直接捞出一盆子，任由鸵鸵胡吃海喝。 “麻辣香蛙的肉，只是煮熟后加了点药草，铁狼、大眼鹿都能吃。” “花烛，你也尝尝，这种近似火属性的眷灵，不仅美味，对伱的成长也有裨益。” 夜寒君抽空提醒，沙漠女巫颔首。 她的钳夹探入锅中，精准夹住一块蛙肉。 四位学生微微错愕，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女巫进食。 与想象中端庄优雅的画面截然不同，花烛的吃相异常粗犷，像是饿了许久似的，接连不断夹住蛙肉、塞入口中，不断重复这个过程。 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吃到九成饱的沙漠女巫，停下进食。 狂野从她的瞳孔中消退，黄沙漂浮而起，随意却又精准地擦拭掉嘴角的油脂，那张遍布疤痕的脸蛋，方才彻底平静下来。 黄登山、章伍、赵莉，掩着眼底的惊色，开始动筷。 继而，没有一人能说出“不好吃”这三个字。 经过寒师烹煮的麻辣香蛙，色、香、味俱全，麻、辣、烫皆存。 如若不是人类的胃口太小，没办法像蛮兽那样塞入很多的食物，这只麻辣香蛙，怕是不够分的。 “你们有没有感觉，吃完以后，视野好像变清晰了一点？” “对，我感觉血液在循环，身上涌现用不完的精力，恨不得马上找猎物大战几百个回合！” 听着学生们交流的声音，夜寒君以手帕擦拭嘴角和指尖沾染的油脂，轻描淡写道： “这座山谷，角角落落似乎藏着不少的硬币。” “日落之前，你们随意探索、随意战斗。” “临近日落，我们挑选洞穴，准备休息。” “是。”四位学生点头答应。 “不过——”夜寒君打断道：“刚才我已经观望过，这里栖息的绝大多数都是性情温和的眷灵，安全系数极高。” “为了不让你们产生依赖性，也为了给你们一些压力，这个白天，你们保持适当的距离，分头行动。” “啊？”赵莉的脚步顿住了，兴致勃勃的神采刚刚浮现，就被这个消息压了下去。 “怎么？”夜寒君轻笑，“我不可能永远站在你们的身后。” “这七天，你们从我这边学到的越多，我想以后的御灵之路，兴许会更加平坦一些。” “这独立狩猎，也是其中的一环。” “或强或弱，你们都有护身之物。” “实在不行，通过大喊，就能引起我的关注。” “要是碰到完全无法阻挡的敌人，果断使用烟花，些许硬币的亏损，并不能阻挡我们拿下第一……” “是！”苏梅第一个点头，坚定不移执行寒师的指令。 “去吧，流血的试炼，才会有成长的价值。” “团队重要，但组成团队的，终究还是个人。” 夜寒君慵懒地挥了挥手，做出驱赶状。 赵莉、黄登山、章伍，毕恭毕敬离开。 这个时候他们看待夜寒君的眼神，完全不输给看到童煊、枝正青那样，又是敬畏，又是尊崇。 而没有外人注视，最后一个离开的苏梅，回望夜寒君的双眼中，不需要掩饰任何东西。 除了敬畏，除了尊崇。 她还有燃烧的赤忱之心，还有关于未来的无尽幻想。 作为第一门徒…… 作为寒师现阶段唯一的弟子…… 她的肩膀上，承载着拨云睹日的希望，也承载着瀚海山河的压力。 要比其他人——更加努力！更加认真才行！ 握着拳头，默默打气。 粉红鸵鸟嗒嗒嗒狂奔，暴风般远离恐怖的灰色两脚兽。 “终于……” 夜寒君超灵性全力激活，明确范畴内没有危险，脱掉衣物，噗通一声跃入溪流。 “咿耶？”(*｀*) 水壶瓶盖的打开，瞬间惊醒不动如石状态下的纯白蝌蚪。 它兴冲冲游了出来，发现外面波光粼粼的全是水，远比之前那个叫“浴缸”的东西，还要大上几百倍。 “咿耶！！！” 心花怒放的小蝌蚪，翻着跟头跳入水里。 看到大蝌蚪以奇怪的姿势游泳，它好奇地跟在旁边，小尾巴一甩一甩的，游得飞快。 “来来来，带你认认亲戚。” 浑身赤裸的夜寒君，一边享受溪流的冰凉与清澈，一边指着不远处莲叶上的红眼青蛙，叨叨道： “看到没，那个眼珠子比灯泡还要大的家伙。” “虽然肯定会有差别，但大体上，那应该就是你以后的轮廓，你先参考一下。” “我呢，也得给自己洗洗脑，既然以后注定要骑乘蛙类眷灵蹦跶着前行，早点做好心理预期，早点接受……” 作为成年人，要自己学会面对现实了。 可惜，这番对话，多少有点对牛谈情的意思。 还没有正儿八经学习几天人类语言的小蝌蚪，如今只掌握少量的词汇。 词汇连在一起，变成句子的时候，它就听不懂了。 只能通过感知力，判断说话者的情绪，进而分析它对自己有没有恶意。 大蝌蚪…… 似乎…… 有点讨厌那个胖乎乎的大肉球！ 瞪着米粒大小眼睛的瓜瓜，皱着莫须有的眉头，冥思苦想。 然后它甩开大蝌蚪数十米，猛猛冲到红眼青蛙的近前处，绕着它一阵打量。 有先天存在感偏弱的特性，愚笨的红眼青蛙，完全无法发现它的行踪。 “咿耶！！” 瓜瓜对准红眼青蛙左边的眼睛，连续吐水七次。 似是不过瘾，它又对准另一只眼睛，连续吐水七次。 “biu！biu！biu！…” 饶是红眼青蛙再憨再蠢，这都往眼睛里打了，想不注意都难。 赤红色的眼睛，转了一大圈，终于看到水里面，有个一丢丢大小的白色小鱼。 “不好！” 夜寒君暗道一声，完全没想到小家伙天不怕地不怕，以那么弱小的躯体，直接去挑衅早就完成变态发育的红眼青蛙。 “呱！！” 巨大的舌头弹射而出，又快又准。 但是小蝌蚪反应更快，一下就窜到旁边，继续对着它的眼睛，连续吐水。 虽然，伤害始终为零…… 但挑衅的能力十成十，性格温和的红眼青蛙居然被激怒了，呱呱呱叫唤着，气得不轻。 “咿！耶！” “咿！耶！” 小蝌蚪叫声微弱，但是夜寒君相处时间长了，逐渐能听出一点点音调。 冥冥之中他有一种无比怪诞的感觉…… 难不成，是因为他表露出不太喜欢红眼青蛙…… 瓜瓜感知到了这份情绪，所以冲过去替他出气，用它自己的方式揍了一顿大青蛙？ “咿耶~~~~”(*≧▽≦)！ 小蝌蚪回来了，对准夜寒君的鼻子，没心没肺玩闹起来。 而另一边，跳进水里怎么也找不到挑衅者的红眼青蛙，留在原地一个劲生着闷气。 它的表情是这样的：(╬◣д◢) (本章完) 第99章：小蝌蚪升级 “咿耶~~~~” 小蝌蚪的「吐水」越发娴熟。 夜寒君都有些怀疑，这个技能是不是达到了「登堂入室」的级别。 不然怎么可能，如此快速的连发。 正玩闹着，小蝌蚪突然停止游动。 那洁白的皮肤上，一道荧光昙花一闪。 再看去时，它好像长大了一点点，原本三厘米的体长，一下变成五厘米。 “诶？” 夜寒君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凝固的目光，愣愣地集中在纯白蝌蚪的身上。 完全没有预料，小家伙的进阶会发生在今天。 一直以为，作为世间珍兽的净之眷灵，瓜瓜的成长速度无比缓慢。 寻常蛙类几月到几年才能完成的变态发育，它需要的周期，说不定更长一些。 但似乎……猜错了？ 夜寒君捧起水里的小蝌蚪，仔仔细细看它的尾巴。 “不对啊，你怎么没长腿啊？” “咿耶？” 小蝌蚪歪过头来，小小的眼睛里大大的茫然。 “biu！” 习惯性的张开小嘴，吐出一连串的水箭。 夜寒君头皮一紧，就只有一个手臂的距离，实在太极限了。 他竭尽所能偏过头，避让要害。 便见一连串更快更急的蓝色水弹，近乎贴着他的脖颈擦过。 那破空的风声，回荡在耳边，后背都在发寒。 “噗噗噗噗——” 水弹至少飞出去三十米，方才失去冲击力，一颗一颗坠落溪流。 “咿？” 小蝌蚪呆了一下，小脑袋歪过来歪过去，总觉得哪里出现了问题。 “资质鉴定——” …… 【位阶】：泥塑之胎·小成 【混沌灵纹】：88纹「不动如石」、16纹「浮空泡泡」、55纹「水隐术」、36纹「水连弹」 …… “果然！” 夜寒君压下惊讶之色，用手指点了点瓜瓜的脑袋。 “你的位阶突破到小成了。” “你那12纹的「吐水」，在伱晋升后自动升级，现在变成了36纹的「水连弹」……” “咿耶！！！” 小蝌蚪听懂了一个词——晋升！ 再次低下头来，看着自己变大一丢丢的体型，依然是米粒大小的眼睛里，有一丝丝恍然。 变大了！也变强了！ 这就是大蝌蚪说的“长大”吗？原来如此！ ——瓜瓜十分开心。 尾巴一甩，一个突进，四十五度抛物角，瞄准红眼青蛙，又是一串水连弹。 “啪！啪！啪！…” 还在生闷气的红眼青蛙，一下子暴跳如雷。 什么仇？什么怨？！ 从天而降的水连弹，因为距离的问题，已经失去相对应的威力。 但突然被一连串的水弹砸到脑袋，红眼青蛙不得不仰起脖子，极力寻找天空上是哪个老六在偷袭它。 “咿耶~~~~” 又揍了一顿青蛙，还没有被受害人发现。 小蝌蚪得意洋洋，又是嗖的一下，窜回来和大蝌蚪分享喜悦。 “记着，在你自由掌控技能的威力前，不能再吐水打我了！” 夜寒君竖起一根手指，严肃警告。 泥塑虚引级别的「吐水」，就跟小孩子洒水一样，再近的距离打到脸上，那也只是有点痒。 进阶过后，技能的威力本就有一定幅度的提升。 技能还升级了，混沌灵纹足足翻了三倍。 刚才要不是他反应快，水连弹以最近的距离打到他的鼻子上，就算鼻梁骨没断，大出血免不了。 “咿耶……” 瓜瓜歪着头，看着夜寒君手脚并用。 各种绘声绘色的描述下，不由露出思索的表情，好一会儿，终于明白了他的意图。 “咿耶！！” 点着脑袋，瓜瓜认认真真答应下来。 技能升级后，原先的基础技能也可以使用。 不过，就算瓜瓜天赋惊人，最起码也要摸索几次。 不然下意识发出来的，全部都是水连弹。 要是因为开心和夜寒君打招呼，反过来误伤到他，那可就由喜转悲了。 “奇怪……” 夜寒君依然蹙着眉头，困惑地打量着小蝌蚪。 他最在意的问题，倒不是进阶或者技能升级。 瓜瓜的种族，标记着“蝌蚪”二字，想来以后一定会往蛙类的形态发育。 但是，正常蛙类，一般只有三种情况。 第一种，特殊的繁衍方式，生下来就是蛙，不存在小蝌蚪这个未成熟的阶段。 第二种，生下来是蝌蚪，等到变成幼蛙后结束变态发育，之后才能脱离泥塑虚引的位阶，向着泥塑小成晋升。 第三种，生下来是蝌蚪，每一次进阶的同时经历变态发育。 一般，泥塑虚引晋升泥塑小成时，长出后腿。 泥塑小成晋升泥塑大成时，长出前肢。 泥塑大成晋升泥塑圆满时，不断变短的尾巴彻底消失，真正蜕变为完全阶段的成年蛙族。 瓜瓜……不走寻常路？ 它的腿呢？？？ 包括它的尾巴，不仅没有变短变细，还在体型增幅的基础上，变大了一点点……这是怎么回事？ 夜寒君百思不得其解。 “咿耶？？” 始终被大蝌蚪盯着，瓜瓜不羞赧也不闹腾，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看它一切如常的样子，夜寒君倒是不担心瓜瓜的成长出现差错。 唯一顾虑的，还是未来。 现在不长腿，说明蝌蚪的形态都没有发育好。 等到变成完全体的蝌蚪，再去发育四肢……瓜瓜的成长相对于其他蛙类来说，无疑有些复杂。 另外，不知道该不该夸奖。 自然生态里的小蝌蚪，基本都是各种鱼类、鸟类的食物，位于食物链的底端，地位非常卑微。 就没听说过，拥有战斗能力的小蝌蚪…… 夜寒君瞥了眼不远处呱呱叫还在发脾气的红眼青蛙，又看了看近前处，随便一次蹦跶，已经能跳到半米高的瓜瓜…… 他只能自我洗脑，净之眷灵天生地养，偏离认知什么的，十分正常！ 逼着自己认清现实，夜寒君陪着小家伙玩了一会，继而搓澡，以毛巾擦干身体。 等到穿上衣物，打开瓶盖，斜着对准溪流。 瓜瓜嗖的一下就跳了过来，精准跃向瓶口的位置。 “咿……耶！” 长胖了一小圈，小家伙要使点力气，才能让自己挤进去。 夜寒君摇头，回去后说什么也要换个水壶，不然等小蝌蚪再长大一点，身边连个容器都找不到。 “剩余的冰肌玉露，也只剩下淡淡的寒霜气息，撑不了几天了……” 皱着眉头，细细思索。 夜寒君将超灵性衰减到百分之20。 这是功率最低的模式，24小时开启也不会有任何的负担。 “花烛，我们也去狩猎。” “你需要的仪式材料，还有很大的缺口。” “这座山谷资源丰厚，尽可能多捞一些，回头都可以变卖换成灵石……” “是，大人。” 耐心在溪流边等待的沙漠女巫，同样见证小蝌蚪的成长。 不过她已经隐去惊讶，脸颊上余留的只有平静。 “沙沙沙——” 黄沙飞舞起来，沙漠女巫紧紧跟随在夜寒君的身边，一人一兽沿着溪流的方向，不断探索。 …… 「死亡跳蛛」，体型小巧、携带致命毒素，最喜欢躲藏在树梢上，对准地面的猎物弹射…… 「尖刺蝙蝠」，不怕光，会被声音吸引，善于飞行的它们，成群结队活动，碰到之时，只能暂避锋芒…… 「游斗蛙」，性格凶猛的蛙类眷灵，活跃于水域及岸边，它们战力强大，但没什么脑子，稍加激怒，就有机会取得完整的游斗蛙皮，做成简易的服饰后，就能在水里更轻松的游泳…… 短短半天的时间，夜寒君携带花烛，大大小小的战斗不下二十场。 他的行囊袋早已变得鼓鼓囊囊，迫不得已，甚至需要丢弃几个体积大、价值小的物件，以此控制背包的重量。 “轰！” 击杀一头蓝眼螃蟹，取下它蓝宝石一般的眼睛，夜寒君用一些藤条绑住螃蟹的背甲，就这么挂在身上。 蓝眼螃蟹肉质鲜美，够他一人食用，很适合当做晚上的加餐。 “哞！” “咴咴！！” 远处，剧烈的打斗声突然响起，伴随几声人类的呼喝，正准备临时歇息的夜寒君，右边的眉毛轻轻扬起。 这声音……不是苏梅、赵莉、黄登山、章伍其中的任意一人。 有其他队伍，同样来到了这座山谷？ 夜寒君想了想，暂时让花烛回到契约空间，随后激活百分之50的超灵性。 有庞大的认知体系支撑，再加上强横的感知力辅助。 无论往哪里行进，周身的危险源都能提前规避，很难让自己陷入不利的被动局势。 走过一段矮坡，夜寒君没有掩藏身形，径直往战斗的方向投落目光。 身穿银甲的王欣菲，太过于晃眼，第一个映入眼帘。 三日不见，她的精气神大幅滑落。 无论是淡淡的柳叶眉，还是红褐色的大波浪长发，似乎都蒙着一层灰尘。 而那双丹红色的眸子，除了一贯的冰冷，还有挥之不去的躁色。 “咴咴！！” 盔甲马发动「铁甲冲锋」，最后一次撞击泥塑大成的「蛮牛猪」。 蛮牛猪重重倒下，躺在地上的它，进的气少，出的气多，已然陷入濒死。 王欣菲举起长枪，如电般刺出，那压抑烦躁心情、毫不犹豫刺穿蛮牛猪的狠辣样子，较之三日前，可谓是天差地别。 (本章完) 第100章：未知的强者 “呼……还得是欣菲小姐！” 名为商杰的学员，大口喘气，从树上爬下来后，依旧是惊魂未定。 “就是，我们也没招惹它，这蛮牛猪上来就是胡冲乱撞，足足干倒了一排树木，发什么疯啊！” 另一个叫做凌飙的学员，领着一男一女，从另外一棵树上爬下来。 跟随在它们身边的契约眷灵，一头是「齿甲虫」，虫甲上坑坑洼洼的，到处是牙印。 一头是瘸着腿的「蓝狮」，大门牙少了一颗，原本还算威武的样貌，跌落谷底。 还有一头盘旋半空的黑羽燕，头顶光秃秃的，不知道被什么怪物烧掉了绒毛。 照理还有一头「弹弓花」。 但夜寒君没有找到，怀疑状态不佳，早就被收进了契约空间。 “原地休整，抓紧时间给眷灵上药！” 暴力击杀蛮牛猪的王欣菲，状态根本不好。 如若不是一而再再而三，不对猎物痛下杀手，就会被猎物反噬。 短短三天时间，王欣菲怎么可能从一个杀红眼食肉兔都要犹豫几分的眷主，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夜寒君能看到她在努力调整呼吸。 但眼底裂开的血丝，还有那根连续绷紧却得不到放松的神经，想来光靠调整，只能缓解，不能治本。 王欣菲——距离成为一个合格的狩猎者，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要我说，欣菲小姐，我们是不是太激进了一些……” “契约眷灵都受伤了，再拼斗下去，恐有生命危险啊！” 得到休息的指令，凌飙、商杰、孙侯兵、林玥，三男一女都是如释重负的表情，恨不得摊在原地，摆烂到底。 “是啊，欣菲小姐，你是赛马骑士，身体素质比我们强，体力也比我们好，搭配盔甲马的战斗力，也远远比我们出色。” 先是孙侯兵，然后是凌飙。 两个人高马大的汉子，都在告饶道： “而我们，一个e级的魔法学徒，一个f级的斥候、一个f级的歌者、一个f级的绳索师……” “契约眷灵全部是泥塑小成，我们实在没有能力跟上您的步伐，始终和您并肩作战啊……” 一旁的商杰、林玥，疯狂点头。 很显然，队友说的话、吐的槽，同样是他们的心声。 王欣菲沉默不语，坐下的盔甲马，不安地踢踏着蹄足。 半响，略显沙哑、但是更加冰冷的声音，从她的口中传出： “你们要是没有战斗能力，今天就躲进山洞里。” “我给你们更加精良的恢复药物，给伱们一整天休息的时间，想来能恢复到八成以上的状态。” “那你呢？没记错的话，你这两天也没睡好……” 林玥纠结了一下，弱弱建议道： “欣菲小姐，要不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别逞强了……” “导师都说了，试炼重在体验，没必要逼着自己提升强度的……” “我的事，你们就别管了。” 王欣菲冷冷道： “我还有一战之力，远没到停下的时刻。” “我会继续狩猎、继续寻找硬币。” “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挤进前二的排名。” “如果运气好，向着第一冲刺，也不是没有可能。” “哎……”四名队员愁眉苦脸，有心相劝。 可看到王欣菲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眉眼，涌到嘴边的话，全部吞进肚中。 “咴咴？” 盔甲马低头舔舐蹄子上的伤口，余光忽然发现一抹黑影，下意识侧过头来，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嗯？” 王欣菲顿然警觉起来，强行扫空眼底的疲惫。 如剑般锋利的眸子，随之投落。 “是你……” 看清黑影的身份，王欣菲为之一愣。 那还没有上升到顶点的战意，戛然而止，随后缓缓溢散。 对应的，一身的锋芒藏于眼底，不再刻意对准黑影。 “有点巧，还没到试炼最中心的区域，在这就汇合了……” 夜寒君对视着王欣菲的双眼，似笑非笑。 光是握住长枪，指关节都要用尽全力。 这位欣菲小姐，无论是心理压力还是身体状态，似乎都接近极限了。 就是不知，她还能硬撑多久呢？ 些许的玩味之色，这一次被他很好的掩饰下来。 王欣菲皱着眉头，对于夜寒君的出现，抱有极大的意外。 “寒助教？” “竟然是寒助教？” 凌飙、商杰、孙侯兵、林玥，看清人影之后，或惊或喜，神态不一。 其中以林玥最为心思活络，张望了半圈，看不到其他人影，一脸奇怪道： “诶？寒助教，和你一起的四个人呢？” “他们在其他地方狩猎。” 夜寒君摇头，坦然道： “你们状态太差，确实应该好好休整一下。” “是吧是吧？连寒助教都这么觉得！” 闻言，林玥的语气激动起来。 她看向夜寒君的眸光里，掺杂着不少仰慕之色。 转而望向王欣菲，面露期待，似乎想拿这一点进一步劝说。 “诶？”夜寒君无所谓一笑，“我只是偶然路过，无意冒犯。” “你们不用听我的，应该和你们的队长商量。” “祝你们好运吧，我回去了。” 话落之时，夜寒君摆了摆手，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丛林之中。 第三小队的五个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少顷，商杰试探着询问道： “我记得……寒助教是六队的队长。” “看他的样子，身上好像没有破损的地方。” “你们说，他是携带了额外的衣物，还是说，迄今为止的三天，他甚至没有受过伤？” “不至于吧……”林玥缩了缩脖子，有些敬畏道：“如果是后者的话，差距也太大了……” “不好说，根本看不透这个人！” 凌飙坐起身来，叹了口气： “别忘了，他的年龄和我们差不多，位阶也是初始的第1位阶，却是沧海阁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打破规矩招收的助教。” “现在，他竟然一个人游荡在试炼场地，一副游山玩水非常随意的样子。” “而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竟然都没有看到他的契约眷灵。” “我想只有几种可能比较贴近事实，他的契约眷灵兴许擅于潜伏，以我们的观察力，根本找不到。” “可这个说法，和导师提到的契约眷灵‘弱’，似乎有些冲突吧？”林玥不解。 “诶，还是别去猜他了……” 孙侯兵挠着头，诚恳道： “他的身上，缠绕着数不清的神秘光环。” “越是抽丝剥茧，越是觉得，此人深不见底。” “欣菲小姐，我看呐，我们没有必要和他去争第一。” “能打败刘信和黎景明那两队，心里都没底，贸然逾越目光，去窥探这样的人，到头来，受打击的还是欣菲小姐你啊……” 凌飙、林玥、商杰，像是被一语戳中心脏，一个劲附议。 而骑坐在盔甲马上，不知何时背对四人的王欣菲，玉容上闪过一丝茫然。 她低下头，看着虎口开裂的手掌，又看着坑坑洼洼的银甲，顿了又顿，最后轻语道： “这蛮牛猪，你们想办法拖走，今天的晚餐就吃它吧。” “我……也会短暂地休息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后，我会外出狩猎，继续磨砺自身的生存技艺。” “到时候，你们抱团守在山洞里，实在碰到无法应对的危险，我允许你们动用烟火寻求导师的支援。” “太好了！”林玥欣然而笑。 凌飙、商杰、孙侯兵三人，也跟着露出笑容，紧绷的情绪渐渐舒缓。 …… 另一边。 离去的夜寒君行走在泥泞的道路上，脚步沉稳有力，神色不慌不忙。 午后的阳光越过婆娑的树影，继而照耀到他那黑色的斗篷之上。 伴随点点金斑闪烁，他那如山岳一般挺拔的背影，在这荒无人烟之地，越发高大。 “吼！” 一头矮脚象轰隆隆冲了过来，夜寒君双目一凝，左手手腕顿时亮起鹅黄色的契约印痕。 对方的位阶，泥塑大成。 这种皮糙肉厚、生命力异常强盛、没有明显弱点的眷灵，正是现阶段最不愿碰到的敌人。 要用匕首捅死，或者让花烛一拳拳打死，严重的吃力不讨好。 于是，下达几个命令，夜寒君配合花烛戏耍矮脚象。 等到它发动冲撞，狠狠撞在一棵最为粗壮的树干上，陷入短瞬间的晕眩后。 夜寒君回收花烛，迅速逃走。 他从茂密的灌木丛里钻出去，沿着一条更加陡峭的小路纵步狂奔。 足足十分钟后，夜寒君停下步伐，倚靠着一块岩石，剧烈喘气。 “大人，其实还是有可能杀死的。” “稍微花点心思，利用斜坡让它摔一跤，只要能让它翻身倒地，我们就有机会以更快的速度杀死它。” “你以为，我在意的是矮脚象？” 夜寒君的嘴角，挽起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 而后，这份笑意收敛，超灵性百分百激活，瞬间扩散到周身三百米，一遍遍扫视，一遍遍巡查。 良久，夜寒君颔首，右手端住下巴，像是在询问自己似的，轻声自语道： “会是……谁呢？” “靠近第三小队的第一个照面，我就感应到一束飘忽不定的目光，于幽暗深处窥探于我……” “当我离去的时候，他，亦或者她、它……似乎尾随了一段距离……” “什么？！” 花烛背后的蝎尾悄然竖起，一瞬间进入战备姿态。 “别紧张，在我们逃离矮脚象的时候，那束目光并没有跟上来，而是掉头返回第三小队的位置。” 面露思索的夜寒君，心电如念，排查筛选着所有的可能性，缓缓道： “我能确认，那股阴暗的气息，不可能是任何一个助教，亦或者是童煊、枝正青。” “‘他’也没有任何的杀意、恶意，更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旁观者，无声无息看了我一会，然后就默默离去了。” “能屏蔽所有人的感知，犹如影子一般窥探大人，此人，或者此兽，实力一定很强……” 花烛肃穆的表情，足以道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这一点没错。” 夜寒君轻点下巴，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 “估摸着，应该是第3位阶。” “不是助教，不是导师，试炼场里，隐藏着另一位身份未知的强者。” “这场试炼，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ps：100章咯，一转眼30万字了，浅浅的打卡留念~ (本章完) 第101章：月光下的爬行者 暮色临近，天边依旧酡红如醉。 徐徐的晚风送来草木的幽香，沐浴在落日余晖下的大地，同样镀着一层醉人的红晕。 远方，袅袅炊烟升腾而起。 那轻轻摇晃的青烟，便是空旷山谷唯二的人间烟火气之一。 “第三小队，居然也驻扎在这座山谷？” “那可是欣菲小姐带领的队伍啊，不知道这位骄傲的大小姐，这几天过得如何？” 按照约定重新聚集起来的第六小队，围坐在一团篝火边，一起享受难得的闲适时光。 “看那缕炊烟，似乎离我们不是很远，也就四五里地的样子……” “寒师，他们的状态如何？比之我们，孰好孰坏？” 赵莉眺望了一会，坐下来，兴冲冲问道。 这三天，他们始终按照寒师的节奏参与试炼，非常忙碌，非常充实。 但，没有其他小队作为对比，他们也没办法确信，第六小队的成长一定是遥遥领先。 夜寒君的视线掠过身旁的四人，淡然一笑。 一整天独立狩猎，对于初出茅庐的学生来说，绝不是轻松的任务。 黄登山、章伍，连同大眼鹿、铁狼。 两人两兽都有中等程度的伤势，好几个部位绑上了绷带，灰头土脸，一阵狼狈。 赵莉和扫把鬼，虽然没受伤，只是精疲力竭。 但她的衣服破破烂烂，如果不是苏梅借了她一套，衣不蔽体，注定要洋相百出。 至于苏梅…… 她的脸色泛白，正凑着炽热的篝火取暖。 原本一切顺利，没想到返程汇合的途中，意外被泥塑小成的「冰蛇」偷袭。 虽然只有些许的寒毒入体，已经及时吃下解毒药丸驱除缓解。 但一两个小时以内，她的身子骨会有点虚弱，精神萎靡再正常不过。 “四个残血，一个半残不残。” 夜寒君给予公正的评价，客观道： “不过，他们的状态太极限，碰到突如其来的危险，难以招架。” “我们还有些许的余地，稍作歇息，马上就能调整到较好的精神面貌。” 这话不假。 第三小队，始终都是绷着神经，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第六小队，大抵是有他照看的关系，四人的睡眠一个比一个香甜。 如此，第三小队短时间内可以硬撑。 时间线一旦拉长，他们那脆弱的身板和心灵，怕是遭不住。 “那就好，那就好！”赵莉神色振奋。 平日里还是小透明里的小透明。 这场试炼，有幸和寒师组队。 等到四天后，试炼结束。 如果真的能够拿下第一，这份成就，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嘎……” 白天还精神抖擞的粉红鸵鸟，趴在地上，一边啃着果皮，一边打瞌睡。 没怎么在野外生存过的它，这几天的表现可圈可点，潜藏在血脉里的生存本能还算不错。 不过，它也不是三头六臂，也会受伤，也会疲惫。 果皮还没有吃完，它的脑袋就耷拉下来，倚靠在苏梅的大腿上，流着哈喇子昏睡过去。 “早点歇息吧。” 夜寒君指着背后的山洞，淡淡道。 他也有点累了。 一整天到处奔波，这副身体，同样需要睡眠才能好好恢复。 “寒师，篝火要灭掉吗？”黄登山问道。 野生驻扎休息，篝火能给人带来温暖，也能震慑怕光怕火的野兽。 但也有悍不畏死的怪物，因为光热吸引而来，其间的好坏一半一半。 “这一夜，轮流守夜，篝火不用熄灭。” “苏梅，赵莉，黄登山、章伍，按照这个顺序来，每人三个小时。” “我随时可以醒来，你们不用管我，先睡了。” 打着哈欠，夜寒君率先走进山洞。 在最接近入口的位置，铺上干草和枯叶，合衣躺下。 花烛刚刚抱着膝盖坐下来，便发现夜寒君的呼吸变得悠长，竟然一下就进入了梦乡。 她微微一愣，继而将头埋下来，以闭目养神的方式恢复巫力。 “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寒师这种休息方式啊……” “是啊，虽然恢复慢一些，但是警觉性没有降低太多，有危险靠近，马上就能惊醒……” 章伍和赵莉，压低声音感慨着。 这一招听起来简单，想要实现，实在太困难了。 天知道和他们一样年龄的寒助教，到底是怎么掌握这种资深狩猎者才能掌握的生存技巧。 “呜……” 铁狼、大眼鹿，跟着主人趴卧下来。 等到赵莉也躺在干草上，尝试入梦。 山洞内顿时安静下来，除了人兽的呼吸声，隐隐约约，只有气雾凝结成水，不断滴落的轻响。 …… “嗷——呜！” “呱——呱呱呱！！” 夜色渐深，山谷内，终究栖息着不少夜行生物。 青木狼、怪叫蛙、土岩鼠……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涌来。 握着长剑的苏梅，端坐在洞穴入口，距离寒师仅仅只有五米。 因为粉红鸵鸟睡过去了，所以她更加警惕地观察着晃动的树林，随时准备叫醒队友。 三个小时……相安无事。 等到叫醒赵莉，换班值守的时候，远处的崖壁上，突然传来几声凄厉至极的嘶吼。 夜寒君的双眼，于摇曳的火光中悄然睁开。 他的眼底还有淡淡的血丝，显然三个小时的睡眠，远远没到完全恢复身体机能的程度。 但他露出不太常见的凝重之色，快速起身，眺望声响的源头。 “一、二、三、四、五……至少有十道弑杀的气息闯入山谷……” “会是什么眷灵？” 苏梅本来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歇息了。 看到寒师的样子，她浮现不好的念头，神色变得异常警觉，谨慎地问道。 “距离太远，难说。” 夜寒君摇头，而后露出异色。 借助皎白的月光，他能看到悬崖上，那一排朝天嘶吼的怪物轮廓。 绝不是正常走兽的形态，有点像是畸变生物，狰狞、黑暗、邪恶，令人心生寒意。 下一秒，怪物们跃下悬崖，竟然在崖壁上快速攀爬，犹如蜘蛛一般灵活迅速。 它们冲进山谷，分成几股散开，所过之处，树冠摇晃，群鸟振翅高飞。 紧接着，不断有野兽的惨叫声响起。 像是没有生灵能够阻挡它们的屠戮，凄厉而绝望的叫声回荡在寂寥的夜色下。 赵莉和苏梅相视一眼，下意识做出吞咽口水的动作，心中不安。 “都起来，准备战斗！” 夜寒君沉声喝道，猛地点燃一只火把，紧紧握在手中。 陷入深度睡眠的黄登山、章伍，吓了一跳，终于从梦境中醒了过来。 他们通过摇晃脑袋的方式，强行扫空睡意。 然后抓住武器，匆忙站定在夜寒君的身后，左顾右盼，寻找危险的源头。 “数量不多，但是实力很强。” “有一股正在朝着我们这边移动，全员点燃火把！最高战备姿态！” “是！” 经历过空降狼穴事件，再加上这几天的实际摸索。 四位学生的心态较之以往，有着巨大的提升。 虽然，慌乱还是难免。 但稍作调整，联合各自的契约眷灵，四人摆出防守的阵型，全副武装。 “血……血的味道……死死死死！” 一道黑影疾驰而来，奔跑的姿态犹如鬣狗。 学生们无法捕捉高速移动下，怪物具体的样貌。 但是夜寒君看清了，身体的重心再次压低，随时准备向后闪躲。 “砰！！” 上前一步的沙漠女巫，聚沙成盾，第一时间阻挡强行冲过来的怪物。 随着盾牌的崩碎，怪物倒退数十步。 冲势暂缓，怪物真实的样子暴露在苏梅、赵莉等人的眼中，倒抽凉气的声音同时响起。 “爬行者？试炼场地……竟然有爬行者？！” 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怪物，和跳跳尸一样，都有着人类的外形。 不同的是，它的体长超过两米，体格更加魁梧。 它四肢生爪，抓地奔袭。 身上没有皮肤，双臂、双腿都是暗红色的筋膜和肌肉。 胸肌和腹肌尤为发达，像是小刀凿刻出来的，一块一块紧密排列，给人以异样的完美感。 “死！！！” 怪物有着人类的头颅，但是没有毛发，也没有眼睛。 血红色的骸骨上，只有一张占据一半大小的嘴巴，尖锐的牙齿沾染着猩红的血丝，更有一条半米长的舌头，类似蟒蛇吐信一样，不断从它的嘴里探出。 一声咆哮，夜寒君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被盯住了。 爬行者以极快的速度攀爬于地，试图绕过沙漠女巫，直扑他的身前。 虽然它没有眼睛这一类的器官，但那种渴望鲜血、渴望人肉的样子，显而昭彰。 不是攻击目标的赵莉，一阵恶寒。 参照体格和速度，这是泥塑大成的爬行者。 而这种隶属冥之眷灵的尸族，最是凶残，最是弑杀。 除非能克制它，不然相同等级，爬行者往往是唯一的存活者，非常难以战胜。 寒师……到底能不能应付？ 突然之间，赵莉变得信心不足。 “死！！死！！！” 不远处，黑影咆哮。 又有两只爬行者冲了过来，看那体型，应当是泥塑小成。 它们没有在意夜寒君，因为在它们的认知体系里，第一只爬行者已经选中了他。 做小弟的，怎么可能与大哥争抢食物。 (本章完) 第102章：以我之刃，绝你之命！ “血……” “血的味道……” “给我血……杀……杀了你……吃掉你……哈哈哈……” 爬行者，能够发出人类的声音。 即便翻来覆去，只有两三句话，词汇量少得可怜。 但那种癫狂的语态，足以让学生们的恐惧再上一个台阶。 “稳住，阵型不要乱！” 夜寒君大喝，就地一个翻滚。 爆发力惊人的爬行者，居然贴着他的身体扑空。 不过它没有任何犹豫或者愣神的动作。 后腿蹬地，技能「弹跳」发动，衔接技能「勾爪」，直奔夜寒君的面门。 “嘭！！” 飞舞的黄沙，再一次预判爬行者的运动轨迹。 凝聚起来的沙盾，完全承受「勾爪」的伤害，如同瓷器一般向外炸开。 得到喘息机会的夜寒君，单膝跪地，竭力调整呼吸。 然后，他那挺直的腰背，突然变得柔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九十度向后弯折。 “撕拉——” 爬行者飞扑，然后扑空。 吸血匕刃划在它的腹肌上，虎口震得生疼，却只能留下十几厘米长、两三厘米深的刀痕。 这让夜寒君的眼神，愈发冰冷。 丝丝缕缕的危险气息，从他的体内透射出来，越来越浓，越来越重。 而着落在地的爬行者，仅仅只是发出吃痛的怪叫声。 明明有流血的特效，腹部的伤口，乌黑的尸族之血还没有流出多少，竟然开始以缓慢的速度一点点愈合。 “注意，它们已经享用过血食，体内的食物没有被消耗干净前，几乎拥有翻倍的生命力和恢复力。” “不要持久战，该激活的权能尽量激活，该用的强化药物也不要藏着掖着，在我搞定这头前，没有余力帮助你们。” 夜寒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现阶段，在某些底牌不适合暴露的前提下。 想要和花烛解决这头爬行者，必须要做到零失误，才有可能成功。 这是一场难度不小的挑战。 但…… 从小到大，向来如此……难道不是吗？ 十岁那年，他就能以凡人之躯，与各种泥塑小成的深渊物种博弈。 十五岁，主动觉醒前最巅峰的身体状态，只要有趁手的兵刃，斩杀泥塑大成的概率，十之八九。 现在，不过是弱化的肉体拖了后腿。 但他的感知能力，数以十倍、百倍的增长，世界在他的眼里，从未如此动人过。 区区「爬行者」…… 夜寒君的嘴角，掀起一丝残忍的笑意。 倘若有学生能够窥探这个瞬间，免不了会怀疑，到底谁才是弑杀如命的“野兽”。 “嘭！” 看准时机，夜寒君扔出一瓶油脂蟋蟀的饱和油脂。 爬行者根本没有主观闪避的意识。 它有灵敏的身手，有强悍的恢复，亦有旺盛的生命力，碰到猎物，只会选择上去强杀。 但，作为低位阶的冥之眷灵，它依然无法逃避尸族最常见的弱点。 阳光、火焰，这两种元素对它而言，相当于暴击。 扔出来的饱和油脂，爬行者完全没有察觉到异常，置之不理。 可是当夜寒君扬起火把，与它擦肩而过的瞬间，爬行者身上的油脂被点燃了。 轰！ 霎时间，烈火腾起。 爬行者发出痛苦至极的尖啸，狂暴的攻击姿态为之一顿。 “花烛！” 一声令下，沙漠女巫不再聚沙成盾，改换聚沙成拳。 她操控沙拳，狠狠砸在爬行者的脑袋上，一下、两下、三下…… 夜寒君舔了舔舌尖，手中的匕刃攥得更紧。 不行！这样不行！ ——终究是威力不够！ 但凡花烛拥有85纹以上的单体爆发式沙系法术，抓住这个机会，必然能够重创甚至击杀爬行者。 再不济，如果掌握沙系控制法术，比如说「沙蛇之缚」「流沙陷阱」。 现在也能困住爬行者，叫它短时间内失去移动能力，后续的攻击也就能源源不断衔接。 可惜……什么也没有。 这种缺陷下，花烛的技巧，对于这种悍不畏死、直来直去的怪物，效果实在有限。 “既然如此……” 夜寒君没有犹豫，不退反进，以孱弱的躯体靠近爬行者。 “寒师！” 已经激活护身甲胄的苏梅，于骑乘粉红鸵鸟的过程中，心有所感，投注目光。 寒师的强大，有目共睹。 但眷主正面硬刚眷灵，终究是生存大忌。 爬行者……可不是红眼食肉兔啊！ 同等级的红眼食肉兔，两三头加起来，也不够一头爬行者杀的！ “嗒嗒嗒——” 战地靴踏击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一手握着火把，一手握着匕刃的夜寒君，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仿佛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牵动他的心神。 那种冷漠，那种无情，是血肉和灵魂盛满之后，往外溢出来的。 “死！！！” 半身燃烧火焰的爬行者，彻底被激怒。 它竟然用尖锐的爪子，狠狠抓进自己的肌肉，然后疯了一般，把那些点燃火焰的血肉，尽数撕扯下来。 “噗——” 皓月当空，银灰色的大地之上，一大蓬黑色的尸血溅落。 因为主动舍弃血肉，在没有完全生长恢复前，爬行者肢体的协调性，包括速度和爆发，不再如先前那般无懈可击。 它趴卧在地上，缓了一缓，见“食物”自动往面前冲来，怒不可遏。 “死啊！！” 爬行者弹射起步，锋利的爪子直抓夜寒君的天灵盖。 因为察觉沙漠女巫紧紧跟在自己的身后，夜寒君沉住气，仅仅只是侧身小幅度避让要害。 “砰！” 花烛的聚沙成盾，永远可以信赖，完全彻底地招架爬行者的含怒一击。 如此完美的配合，夜寒君没有任何欣然之色，而是加快一丝速度，对准一个方向，狠狠挥落手中的匕首。 “嗖——” 乍一看，他刺击的方向什么也没有，俨然是一团空气，令人百般费解。 但与此同时，猩红的舌头从爬行者的口中吐出。 「舌尖穿刺」，这是70纹的强力技能，比爪子更具威胁。 它的速度更快，对准的是夜寒君的眼眶。 如果能够命中，恐怖的爆发力一下就能碾碎眼睛，继而绞烂脑浆，从后脑勺那边破个大洞。 “嘶拉——” 吸血匕刃斩中了。 夜寒君预判了爬行者的预判，先发后至，爬行者发动的「舌尖穿刺」，击中的是正对它的匕刃。 足以载入沧海阁战斗名场面的一幕出现了。 因为吸血匕首足够坚韧、足够锋利。 爬行者舌头的速度越快，反伤自己的威力也就越大。 它的舌头，顺着匕刃的刃口，从中心线上一分为二。 就像是开膛破肚的蟒蛇，半米长的猩红舌头变成了两条，神经被切断、软塌塌地荡向两边。 “噗！” 夜寒君的攻击并没有结束。 爬行者剧痛之下的尖啸尚未发出，吸血匕刃在他的手里旋转起漂亮的刀花，斩下之时，分叉的舌头彻底断掉。 等到爬行者反应过来，面容扭曲，即将尖啸时。 一瓶饱和油脂扔进它那张大的嘴里，随之捅进去的火把，引发剧烈的爆炸。 “轰！！” 一声巨响，爬行者的脑袋炸开一个大洞。 这一变故，瞬间惊动鏖战的四人。 连带着那两头爬行者，不得不顿住冲锋的势头，歪过头来以特有的感知力，看看它们的大哥。 众目睽睽下，黑色的血浆，从下往上糊了夜寒君一身。 他一步一步，站定在四肢抽搐的爬行者身前。 手中的刀刃扬起、落下。 只剩下半个脑袋的爬行者，脑袋里裸露出来的那块尸晶，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死……死……” 爬行者颤颤巍巍伸向夜寒君的爪子，尚有一寸距离时，向着地面，无力跌落。 躯体之上，每一个破损区域浮现的肉芽，像是失去全部的生命力，再也无法蠕动，再也无法生长。 泥塑大成的爬行者……彻底死了！ 夜寒君撇过头来，无声望向另外两头泥塑小成的爬行者。 顺带着，处于同一个方向的苏梅、赵莉、黄登山、章伍，也都看到了那双冷如刀鞘的眼睛。 “血……” “给我血！！！” 爬行者，向来不懂什么是恐惧。 实力更强的同伴陨落，对于它们来说，不具备任何意义。 它们渴望鲜活的人血，从始至终。 “沙沙沙——” 腾出手来的花烛，介入乱斗之中。 泥塑大成难以形成绝对斩杀伤害，但是泥塑小成，尚有可趁之机。 因为她的到来，本来压力巨大的四人四兽，缓过劲来。 彼时，黄登山连续两次开启运动员唯一的主动权能「肾上激素」，换取自己短瞬间爆发逃离危险的能力。 章伍没有使用士兵所属的主动权能「强硬支撑」，大概是防御出众的铁狼，还没到濒临极限的状态，贸然开启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苏梅，她骑乘粉红鸵鸟的时候，应该偷偷用了「减伤护手」，搭配「护身甲胄」，替队友挡过伤害。 赵莉……大概是四人里，最最无助的一个。 作为斥候，被逼着正面硬刚。 她的契约眷灵·扫把鬼，所具备的精神攻击能力，很难干扰爬行者。 虽然说，爬行者也很难伤到扫把鬼。 但赵莉动用了自身携带的护身符，如此才能确保激战的过程中，本体不惧怕致命的袭杀。 那是她最昂贵的保命道具，估计连她也没想到，试炼的第三天就会消耗殆尽。 …… 简单分析完场上的局势，确认第六小队承受住了这次突如其来的考验，夜寒君的呼吸渐渐平稳。 他重新点燃一根火把，另一手握着吸血匕首，一步一步进入战场。 他的到来，四位学生备受鼓舞。 驱散的恐怖，立即化作高亢的战意。 齐心协力，用时五分钟。 一头爬行者，死于花烛的尾刺。 另一头，依然死于夜寒君的刀下。 从今天开始…… 生死门…… 又要多出一个新的陪练了。 (本章完) 第103章：烈火冲天 初升的弯月挂在空中，皎白的月光垂落于地。 山谷一角，大战休止。 赵莉像是卸去全身的力气，一屁股跌坐在地。 “呼……太变态了！” “这爬行者，只要肚子里有足够的血食，完全有能力越级战斗。” “我们竟然能干掉三头……寒师，你太凶残了！” “要是没有你，我们唯一的选择便是通过烟花，呼唤助教或者导师过来支援……” 章伍、黄登山，两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大汉，闻言，无比认同地点着脑袋。 “我给大眼鹿喂了兴奋类的药剂，综合战斗力怎么也能增幅百分之10。” “但碰到同等级的爬行者，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是啊，这种眷灵太危险了……” “吞吃血食、强化恢复是一回事，什么也不顾只想着杀戮，这种不要命的战斗方式，才是我们难以模仿的地方。” “因为这个原因，搏杀的时候瞻前顾后，一不留神就会身受重伤……” 苏梅轻轻点头。 这也是她战斗的过程中，感受到的最为棘手的地方。 不过，苏梅没有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转而打量夜寒君的脸色，试探着问道： “寒师，你还好吧？” “我没事。” 夜寒君摆了摆手，心念一动，不受控制泄露出来的些许杀意，再次回归躯体的内部。 “给伱们三分钟时间，处理伤势。” “然后……我们往那个方向探索。” 顺着夜寒君手指的方向，四位学生望向远处的天空。 不知何时，那片炊烟升起之地，出现了黑色的浓烟。 那冲天的火势，好像是怪物张开的血盆大口，正在残暴地吞噬一片又一片的森林。 “好家伙……” 赵莉失神的目光，重新出现焦距。 咂着舌头，不敢置信道： “他们这是放火烧林？这也太蛮横了吧……” “也许，他们只是没有选择。” 苏梅摇头，思索道： “还有其他爬行者活跃在山谷内，以它们最喜欢人类血肉的特性，既然能找到我们，第三小队不可能幸免于难。” “想来情急之下，他们顾不了太多。” “不管这火是故意放的，还是意外蔓延，总之，他们没有点燃烟花，说明还没有陷入必死无疑的困境，还在想方设法对抗爬行者的突袭……” “寒师的意思是……我们过去帮忙？” 赵莉恍然，旋即有些忧心道： “但我们的状态都很差，我连唯一的护身符也消耗掉了。” “贸然前去，我们几个……会不会拖寒师后腿啊？” 夜寒君扫了一眼四人四兽，呢喃自语道： “去和不去，都有选择的余地。” “只是，距离日出还有很长的时间。” “漫漫长夜，无疑是爬行者狩猎的黄金时间段。” “我们不去把它们杀光，它们就有可能通过温热感应，不断追击，最终突袭到我们的面前。” “你们是想在不安中，辗转反侧度过这一夜。” “还是想早点解决这档子麻烦事，然后好好的休息大半个晚上？” “明白了……”苏梅若有所悟，随后坚定道：“我会选择主动出击！” 章伍和黄登山相视一眼，也有了决断。 他们掏出行囊袋里储备的药物，或涂抹或喷洒在契约眷灵的伤口上。 处理好后，两人给手消毒，互相包扎伤口。 动作还算娴熟，应该是在沧海阁内，上过医疗救急的入门课程。 “拼了！” 赵莉咬咬牙，撩起袖管，往静脉里注射某种蓝色的液态药物。 没几个呼吸，她脖颈的青筋鼓起，眼里泛着淡淡的青光； 抬手，挥臂……所有的肢体动作，都比平日里快了许多。 “我本来就有「轻盈」相关的权能，现在用了「迅捷药水」，一个小时内的反应能力能够达到峰值。” “不过，一个小时后，就要拜托诸位了……” 「迅捷药水」，每一管售价10枚下品灵石。 它的效果还算可观，然而负面作用也不容忽视。 如果一个小时内，没能解决战斗。 赵莉会陷入异常疲惫的状态，站着都能睡着的那种。 “一个小时，差不多了……” 夜寒君仰望头顶的月亮，如是道。 他其实可以阻止赵莉使用，以此减少一个小时后团队里必然多出的累赘。 但在场的人里面，没有人富裕到，能够随随便便转让自己的保命道具。 赵莉，她是第六小队的成员，成员之间可以协同作战。 但守护每个人生命安全、排列第一的选项，只能是自己。 “出发。” 准备工作完成，夜寒君身先士卒，朝着大火蔓延的方向探索。 苏梅骑着粉红鸵鸟，黄登山骑着大眼鹿。 章伍、赵莉，都是和夜寒君一样，足踏于地，时而疾步，时而缓步。 …… “快逃，我们来顶着！” 远远的，听到人类的声音。 五百米外，深红色的烈焰无情地吞噬着一切，一棵又一棵参天大树轰然倒地。 大地震颤间，无数鼠类、蛇类、虫类的眷灵，成群结队、惊慌失措地往外逃去。 商杰，这个一米八的精壮男子，像是在泥浆里滚了一圈，满身污泥。 他背着陷入昏迷的林玥，赤着脚丫子狂奔。 头顶，甲壳破裂的齿甲虫、流着鲜血的黑羽燕，一左一右为他们开辟航道。 而在他们的身后，孙侯兵和凌飙并肩而立。 他们脏兮兮的脸上，全然都是恐惧。 但是恐惧之外，又有一种压榨到极限，被逼着燃起来的勇气。 “死……死啊！” 两头泥塑小成的爬行者，一前一后，抓地奔袭。 它们的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 不过，没有饱和油脂附着，火焰并不会持续燃烧。 那些焦化的肌肉不断蠕动、不断新生。 每前冲一步，它们的杀意就会昂扬一分。 “血……血的味道！” “快给我……给我……死！！！” 技能「弹跳」，衔接技能「勾爪」。 这是爬行者最喜欢的狩猎方式，弱小的猎物，往往一下就会被它们抓碎脑袋。 “弹弹，拦住它！” 凌飙咬着牙，即便一身污泥，双臂之上亮着的绿色花纹，始终在汲取周身草木之间的元素能量。 下一刹，一道绿色的光线，从他的胸口射入身前半人大小的弹弓花。 主动权能——「元素补给」！ 这是e级魔法学徒固有的招式，木元素一经灌入弹弓花的体内，它那茎叶的颜色立即变得翠绿如洗。 嗖的一声，一个巴掌大小的花苞射了出去，犹如炮弹一样，狠狠击中其中一头爬行者的脑袋。 “死……” 那头爬行者，飞扑的动作被迫打断。 那不算坚固的脑壳上，出现一个硕大的坑洞，向内凹陷六七厘米，整个前额都在喷血。 “可恶啊，威力还是不够大，要是能把整个脑袋崩掉，它应该就没办法恢复了吧？！” 凌飙恨恨骂着，非常不满意这一击的效果。 他狼狈地打滚，躲过一棵倒塌下来的大树，旋即抱起弹弓花继续逃窜。 “吼！！” 一头伤痕累累的蓝狮，阻挡在另一头爬行者的身前。 它肯定吃下了特殊的强化药物，不然蓝色的瞳孔，不可能变得通红如血。 但……哪怕如此拼命，一个照面，爬行者就在它的脸上狠狠抓了一下，险些戳瞎它的眼睛。 “该死的尸族！去死！” 捆绑在孙侯兵身上的绳索，没有任何外力拉扯，突然之间松了开来。 绳索的一端笔直地飞向爬行者，闪电般捆住它的后肢，然后用力一甩。 砰！！ 爬行者居然飞了起来，不受控制地甩向身后的烈焰之中。 绳索师——「救援绳」！ 这个职权在f级里面相当强力，被动权能「绳索缠身」，能够为绳索师提供坚韧的绳甲，帮助他阻挡伤害。 一旦动用主动权能，缠身的绳索就能跨越二三十米的距离，绑住一个目标，向着身边拖拽，或者向着其他的方向甩飞。 说是“救援”，使用得当，其实是非常关键的控制技能。 尤其是捆住后一瞬间的爆发，连同等级的吨吨猪都能抬起来，区区爬行者，体重并不足以压制。 “啊啊啊啊……” “死啊！死啊！给我死啊！” 掉进烈火之中的爬行者，踉跄地逃了出来。 它又一次严重烧伤，全身的肌肉呈现轻中度的碳化。 它更加愤怒了，依然瞄准凌飙和孙侯兵，穷追不舍，势要抓碎他们的头颅、饮尽他们的鲜血。 “嘎！嘎嘎！！” 粉光一闪，侧面冲出来的粉红鸵鸟，大脚丫子蹬在爬行者的脸上。 这不是普通的蹬踢，而是「弹簧踢」。 刚刚逃出火海的爬行者，飞跃数十米的间距，再一次坠入火海之中。 随着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空，呆住的孙侯兵回过神来，看着披坚执锐、英姿飒爽的苏梅，只觉得……帅炸了！ “哈哈哈，我们有援军了！” 目睹一面黄沙组成的盾牌，撑在身前，帮助他挡住爬行者的勾爪，凌飙狂笑出声。 当然，等到看到从背后出现的夜寒君，拎着一把匕刃，面无表情地冲向爬行者时。 他的狂笑凝固在脸上，两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本章完) 第104章：骨子里的优越感 “不是，寒助教，这是爬行者啊！” “你和这种怪物战斗……也是亲自上场？” 生死攸关的间隙里，凌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思维一阵错乱。 然后，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偏过头，望向不断跟随夜寒君移动的娇小身影。 未发育的人类小女孩身板、黑色的巫师帽、两只钳子、环状的蝎尾…… 卧槽！沙漠女巫？！ 狂风呼啸，迎着漫天的火光，凌飙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这这这…… 寒助教的契约眷灵……居然是巫兽？！ 回忆起学院里最近流传的八卦，说什么救助中心的稀有眷灵不见了。 凌飙像是打通任督二脉，思绪一下子就通透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喂，你再愣神，那就只能自生自灭了？” 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凌飙一个激灵，马上清醒过来。 “兄弟，都是好兄弟！今天救了我们，回头一定请你们喝酒……” 话未说完。 凌飚略显茫然地低头。 他身上的衣服，虽然破破烂烂的，但好歹还能遮住大半个身体。 因为黄登山用力一扯，全部烂掉，仅仅剩下一件裤头了。 “额……不好意思。” 黄登山点着脑袋致了一句歉。 不过，他缠绕绷带的大手，并没有就此止住。 反而更加用力地抓住凌飙的胳膊，提着他往后拽去。 “嘭！” 一棵古木拦腰折断，轰隆一声坠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烈火继续蔓延，所有能够燃烧的物体，全部变成滋养它的肥料。 凌飙吸了口气，后背发凉。 看向黄登山的目光，顿时充满感激之色。 …… “噗——” 有花烛配合，如同多出一个持盾的臂膀。 夜寒君没有太多的压力，以吸血匕刃凿开爬行者额头的伤口，以无比强硬的姿态割下那块发亮的尸晶。 另一边，粉红鸵鸟堵住爬行者的出路，后者逃出来一次，它就把对方踹回去一次。 前后连着四次，爬行者再难承受烈火焚身之苦，惨叫着化为一团扭曲的骸骨。 “王欣菲呢？她没和伱们一起？” 夜寒君抽身后退，与苏梅汇合的同时，询问目瞪口呆的凌飙。 “欣菲小姐在另一个方向……” 商杰背上的王玥，艰难撑开眼睛，无比虚弱道： “她放了一把火，给我们争取了逃跑的机会。” “但她被一头泥塑大成的爬行者盯住了，受了不轻的伤……” 话还没有完全说完，迷迷糊糊的王玥，又一次昏了过去。 夜寒君用手指点在她的眉心，确认她肉体的伤势并不严重。 作为「歌者」，她应该是用了太多次「尖叫」，精神力短时间内快速抽干，所以灵魂才会变得奄奄一息…… 思绪翻腾，夜寒君问道： “袭击你们的爬行者，一共有几头？” “四头，有一头早就葬身火海了，一头追着欣菲小姐，剩下的两头追着我们……”孙候兵老老实实回答道。 “能够撑住，倒也不错。” 夜寒君露出一丝意外之色。 促使他过来支援，而不是驻守原地，其实还有一个隐藏起来的关键原因。 他想趁着这次机会，再次试探一下第三小队。 从而确认，白天感受到的窥探目光，是否是他预想中那样的身份。 现在，第三小队四个人都在这里。 唯一不在场的，只有王欣菲。 超灵性没有给予任何示警，实际的结果……八九不离十！ 略作斟酌。 夜寒君沉声道： “接下来，你们抱团，跟着我去找你们的队长。” “苏梅，你和鸵鸵是顶梁柱，由你照看他们的安全，坚持到战斗结束。” “是！”奔波了一天，晚上还没有睡觉的苏梅，掩盖疲惫之色，满脸坚定地答应下来。 夜寒君张望了一下火势，脑袋里浮现的却是山谷的结构图。 今天一整天，他也不是随意游荡、随意狩猎。 途径的区域，分析眷灵的种类、分析资源的分布，顺带着记住地形……这都是野外生存的常规操作，早就成为习惯的一部分，再也无法割舍。 “走这边。” 夜寒君带路。 判断没错的话，这一面火势再蔓延上百米，抵达溪流的时候，差不多也就停止了。 但身处另一面的王欣菲，没有动用烟火，说明不想承认失败，不到最后一刻，能怎么挣扎就怎么挣扎。 这位大小姐……很要强！ 她在受伤的情况下，想要战胜泥塑大成的爬行者，想必还是要借助火焰的威力。 就像苏梅刚才那样，冲锋、踢踏，只要能把爬行者压制在火海覆盖的区域，让对方不断承受烧灼之苦，进一步加剧血食的消耗。 等到爬行者的恢复跟不上，那就是插翅难逃，注定要在烈焰之下，尘归尘，土归土。 …… 奔袭二里之地。 饶是夜寒君没怎么受伤，孱弱身体具备的体力，实在有些承受不起这样的消耗。 好在，他终于听到了战斗的声音。 爬行者那“死死死”的怪叫声，即便是熊熊燃烧的烈火也难以阻挡。 远远的，夜寒君看到了骑坐在盔甲马身上的红发少女。 那身锃亮的银甲，白天的时候就显得有些陈旧。 时至此时，遍布乌黑的尸血、凌厉的抓痕……还有她自身的鲜红血液。 至于盔甲马…… 全身的甲片，大约有五分之一剥落。 当然，这并不致命。 最棘手的伤势，在于盔甲马右侧前肢。 作为骑乘眷灵，作为和骑士互相搭配的关键，它竟然瘸了一只腿。 可想而知，「踢踏」「践踏」「铁甲冲锋」……无论什么技能，要么不能用，要么只能勉强用。 “欣菲小姐，就是因为休息的时候，盔甲马先被爬行者打伤腿，战斗力直线下滑，所以才应对的如此窘迫……” 追着夜寒君一路奔袭的凌飙，愤恨不平。 夜寒君自动过滤这样的话语。 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不存在“如果”。 他能找到的原因，无非是王欣菲粗心大意，或者是白天消耗了太多精力，从而导致晚上状态不佳，然后被爬行者钻了空子。 无论取决于什么原因，这都是一次血淋淋的教训。 这样想着，夜寒君止步，没有继续上前。 众目睽睽下，王欣菲并不需要帮助。 与她博弈的爬行者，已经陷入非常极限的状态，还有最后一口气。 “轰！” 一次惨烈的对撞，爬行者扒掉盔甲马七片甲片，鲜血飞溅。 但它也被巨大的冲力撞进火海，踉跄着爬出时，王欣菲一枪插进它的嘴里，斜着一拉，终于把那颗脑袋割了下来。 “呼……呼……呼……” 同样濒临极限的王欣菲，散去障碍赛头盔，散去护身甲胄。 她彷如一滩烂泥一样，软绵绵地趴在盔甲马的背上。 汗水顺着黏连的发丝滴落下来，那张惨白却又好看的脸蛋，折射在月光的照耀下，衬托在火海的背景下，我见犹怜一般动人。 直到她陷入贫瘠的感知力，发现了背后的人影。 她极为勉强地，逼着自己挺起身来。 那饱满的胸脯剧烈起伏，而胸口一道鲜艳夺目淌着血的抓痕，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火光摇曳中，夜寒君朝着她一步一步走去。 他没有任何表情，但是超灵性赋予的强大感知力，再一次确认，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从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投落在他的身上。 大概，如果用手中的匕刃，插向少女的心脏…… 这目光的主人，应该就不会这么淡然的、事不关己地看着吧？ 恶趣味遐想着，夜寒君平淡地打了个招呼。 他的视线刻意落在那把银枪上，颇有深意地问道： “伤成这样了，也不想动用武器里面的技能吗？” “这和你，应该没有关系吧？” 王欣菲皱起眉头，脸色再怎么苍白，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还是挺有意思的。 “欣菲小姐，您没事实在太好了！” 见一个照面，两人的对话就有种争锋相对的感觉，孙侯兵打着哈哈道： “我们逃出去了，幸亏有寒助教和他们的队员，不然那两头爬行者，我们还是难以杀死。” “你救了他们？” 王欣菲的冷意稍稍减弱。 迟疑了一下，她用浸染尸血的手掌，伸进银甲下面的次元空间袋。 旋即，一颗拳头大小的白色玉珠出现在她的掌心，王欣菲将它贴在自己的胸口。 “哗~~” 波光如水，静谧祥和。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那狰狞的爪痕在几秒时间内完全愈合，伤口结痂再到血痂掉落，竟然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处理完胸口的伤势，王欣菲又将宝珠贴在肩膀、小腿、手掌……乳白色的光雾荡漾在她的身边，没几个呼吸，身上的伤竟然都好了。 “无瑕级别的治疗宝珠……” 夜寒君盯着那枚珠子，口舌微微干燥，很好的掩饰眼底的一丝异色。 旁边的商杰、孙侯兵、凌飙，显然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枚珠子。 他们的惊讶完全无法掩饰，但是惊讶过后，全然都是羡慕。 治疗宝珠，这是非常珍贵的神奇道具。 它的价值就和次元空间袋一样，别说普通人，绝大多数的低阶眷主，用一辈子追逐都不一定能够得到。 王欣菲——就这么大大方方的用出来了。 她不需要担心被学生或者助教觊觎，因为学院里，没几个人胆敢觊觎她的东西。 “我不使用长枪里面的技能，也没有使用任何的药物、符箓，只是因为，战斗的过程中，我希望心无旁骛，不想因为额外的东西，产生额外的错觉。” “但是，战斗结束，已经达到我想要的磨砺效果，并且是超额的程度。” “我不会硬撑，该恢复的时候……就要恢复到底！” 不仅仅是伤势痊愈，就连神采也逐渐恢复过来的王欣菲，剥掉身上破烂的银甲，又从次元空间袋里，换上了一模一样、全新的一套。 等到座下的盔甲马，重新长出甲片，瘸掉的腿也完全正常。 端坐在马背上的王欣菲，冷冷清清的目光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 虽然那种感觉，很淡、很淡。 但她确实不是刻意散发的，而是与生俱来、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 夜寒君嘴角的弧度，禁不住上扬了一点点。 这种感觉，世人似乎会把它称作为……优越感？ (本章完) 第105章：收徒的念头 “唳——” 犀角鹤遨游在黑夜之中，那十米之宽的巨型羽翼，随便一次振翅，便能飞跃数百米的距离。 山谷内冲天而起的火光，终究声势浩大，巡逻的童煊如果没能注意，显然不太称职。 他骑乘犀角鹤在众人的头顶盘旋两圈，确认没有学生需要他的帮助后，留下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悠哉悠哉离去。 “山谷内，是不是还有几头爬行者啊？” 凌飙一屁股坐在溪流边的岩石上，一边处理身上的伤势，一边苦笑。 “肯定有！”孙侯兵点头： “不过我们十个人抱团，就算再冲出来一头泥塑大成的爬行者，拿我们也没办法。” “如果是泥塑小成，那就更轻松了，定叫它们有来无回！” “哎！” 凌飙重重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身体，一阵无言道： “这爬行者，真是太闹心了！” “接下来的几天，难不成我要穿着一条裤衩子，坚持到试炼结束吗？” “这要是传到学院里……好尴尬啊！” “傻啊你，狩猎几头皮厚的眷灵，你不就有衣服穿了吗？” 商杰骂了凌飙一句，眉头却皱得比他还深。 这一夜，栽得太狠了！ 一个个身受重伤不说，就连行囊袋里储备的药物、护具，基本上也处于消耗一空的状态。 而试炼……不过进行到第三天！ 接下来的四天，他们要怎么度过？ 一想到这些问题，商杰、凌飙、孙侯兵，垂头丧气地说不出话来。 “拿去。” 王欣菲站起身来，手里握着一个看起来就很精致的药瓶。 她莲步微移，逐一走过四位队友的身边，向着他们的手里，每人倒落一颗药丸。 “卧槽……养灵丹！” 满脸萎靡之色的凌飙，张口结舌怔在那里。 “欣菲小姐可真舍得呀，我听说这丹药的原材料特别稀缺，普通人有钱也买不到，得靠关系……” 勉强醒过来的王玥，双手捧着那枚深绿色的药丸，神色喃喃，如获珍宝。 “你们状态太差，作为队长，我没办法视而不见。” 王欣菲淡淡说着，随后又走过第六小队的旁边，在一众错愕的目光中，同样给予每人一颗。 “伱们帮了我的队员，见者有份，收下吧。” “这……”赵莉、苏梅、黄登山、章伍，旋即都将目光投落到夜寒君的身上。 “人家送你们的，看我干嘛？” 夜寒君似笑非笑，当着王欣菲的面，直接将养灵丹丢进嘴里。 一瞬间，一股凉气冲入大脑，本来因为缺乏睡眠有些乏力的灵魂，迅速变得饱满充盈。 “不错，纯度很高，应该出自第3位阶的炼药师……” 王欣菲似乎没想到夜寒君如此干脆。 听到他说话，微微凝住的目光，方才融化开来。 她淡淡应了一声，没有继续交流的意图。 转身回到自己的队伍里，抚摸盔甲马的脑袋，缄默不语。 “话说，寒助教，你的契约眷灵真的是学院里收服的沙漠女巫？不是其他地方找到的同类？” 凌飙吃下养灵丹，虽然这种丹药对于肉体的伤势没有太大的帮助。 但是逐渐好转起来的精气神，唤醒他压抑下去的好奇心，试探着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噙着极淡的笑意，夜寒君反问。 “可我听说，灰暗闪光没有潜力……” “同级别的战斗力也很弱，随便来个什么眷灵都能压制她……” 凌飙感受到花烛看向他的目光，知道她能够听懂人类的语言，先是局促地尬笑，随后硬着头皮解释道： “今日所见，她明明很厉害啊！” “爬行者几次扑杀，她都能精准挡下，和传言里描述的不太一样……” “传言如果能尽数相信的话，那就不是传言了。” 赵莉吃下养灵丹，原本接近时间晕晕欲睡的不适感，好转大半。 她皱着眉头，不悦道： “倘若在你没有亲眼看到前，有人跟你说，寒师能够手刃爬行者，你会相信吗？” 凌飙讪讪道：“大概……很难相信！” “即便有幸目睹，寒助教一刀斩杀红眼食肉兔。” “可那是泥塑虚引，爬行者的等级更高，种族优势更大，两者很难放在一起比较。” “那不就好了？”赵莉冷哼一声，“和寒师组队的这三天，我们四人都是受益匪浅。” “铭记于心的理念之一，便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不管别人再怎么说，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更值得相信。” “没错！”苏梅颔首，言之凿凿道：“灰暗闪光、浊骨之灵什么的，我们不好代寒师做出评价。” “但要不了多久，寒师一定会摘下‘助教’的头衔，成为沧海阁最年轻的正式导师！” 少女掷地有声，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涓涓流淌的溪流边上，一时之间，周身再无一人开口。 凌飙挠着头，以此掩饰自己的尴尬。 王欣菲清冷的目光，一点点凝聚在夜寒君的面庞。 谁都无法看透，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是谁都看出，无论是d级「赛马骑士」的职权，还是精心培育的「盔甲马」。 只要和寒助教放在一起比较，那就不具备任何的优势。 事实上，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王欣菲自己。 这个时候，甚至难以萌生互相比较的念头。 大家都已经默认，寒助教是助教里非常特殊的一个。 而王欣菲，再怎么特殊，能给她施展拳脚的舞台，只能是学生之间。 师与徒，这是两个维度的概念。 但…… 两人之间，年龄不是差不多嘛？ 王欣菲的呼吸，渐渐紊乱起来。 她的杂念变多，心乱了，目光自然变得空洞。 因为低着头，没人能第一时间察觉她的异样。 可夜寒君不需要看，不过十米的距离，周身的天地，近乎等同于他的绝对感知领域。 这位大小姐，心里究竟藏着什么苦恼呢？ 拥有次元空间袋和无瑕级别的治疗宝珠，对外还是众星捧月的骄纵形象，怎么看都不像是家族失宠的样子。 那么，为了情情爱爱？应该不至于吧…… 为了证明自己，以此赢得某些人的认可或者关注？这个倒有可能…… 夜寒君暂时无法确认，王欣菲前后不一致的转变动机。 他有点兴趣，但是不多。 身边随时随地跟着实力强劲的守护者。 关键这丫头自己好像都不知道，要不然的话，何至于如此认真、如此迫切地参与战斗。 这样的人，如果成为门徒，意味着巨大的麻烦。 夜寒君——截止目前二十年的成长周期里，对于特别麻烦的东西，向来是敬而远之。 在参与试炼的29名学生里，能让他萌生收徒念头的，暂时只有黎景明。 …… 一夜无话。 始终不见剩下的爬行者过来偷袭。 不是火势滔天，过于吓尸； 就是山谷上空徘徊两圈的犀角鹤，因为远远超越位阶的危险气息，逼着爬行者压住贪婪、压住对人血的渴望，被迫逃离。 总之……第三小队、第六小队，终于熬过了夜晚！ 等到太阳升起，凌飙、赵莉等人，狠狠松了一口气。 “就此分别吧。” 王欣菲的双眼之中，倒映着灿金色的太阳，一身银甲，更是在光照之下灿烂辉煌。 她指了指试炼中心的方向，又指了指一条蜿蜒的山路，其中的意味不需要额外的赘述。 “没问题，祝你好运。” 夜寒君摆了摆手，留下一句轻飘飘的祝福。 脚下却跟抹了油似的，领着第六小队走向另一条崎岖的道路，溜得比王欣菲还要快。 这一幕，无疑让习惯于成为人群焦点的王欣菲，蹙起眉头。 她不想和所谓的寒助教一起试炼。 可这位寒助教，似乎也是同样的想法，甚至……程度更深一点！ 沉默着，直到夜寒君的背影在视线中彻底消失，王欣菲如梦初醒。 她恢复冷淡的面容，手持长枪，跨坐在盔甲马的背上，以团队先行者的身份，向着既定的方向探索未知。 …… (本章完) 第106章：霞照虚引，贪睡熊！ 林木幽深处，夜寒君趴在一处斜坡上。 微风拂过他的耳畔，吹起他那黑色的发丝，但他犹如泥塑般一动不动。 周身，没有虫语！没有鸟叫！ 唯有一种非常有节奏感的“呼——呼噜——呼——呼噜”的声音，隆隆震天响。 “寒师，那是……” 苏梅不敢开口说话，对着口型，用视线交流。 夜寒君没有回应，平静的目光落在斜坡下面，一个距离一百五十米的巨大坑洞。 坑洞绝非自然形成，乃至周围的树木也被暴力摧毁，放眼望去一片狼藉。 但就在坑洞的中心，一头巨熊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鼾声如雷。 它的躯体十分强壮，满身的腱子肉。 脑袋宽而圆，前额凸起，嘴里足足有四排牙齿，更有一对外露的獠牙，相貌极度狰狞。 而那白色的毛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油亮油亮的，用脚丫子想想，这家伙平日里的伙食，一定丰盛至极。 夜寒君缓步向后退去。 苏梅、赵莉、黄登山、章伍，一个接一个效仿。 直到那种凶悍的野兽气场，由盛转衰，夜寒君站定脚步，绷紧的肢体动作悄然放松。 “呼……” 苏梅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有些后怕道： “没想到，竟然会碰到贪睡熊……” “这个体型，应该不是泥塑圆满，而是成功飞升，已经是霞照虚引了吧？” 赵莉、黄登山、章伍，均是紧紧盯住夜寒君。 明明心里都有了答案，似乎在他没有表态之前，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没错，霞照虚引。” 夜寒君点头，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刺激的话语： “你们……” “……想不想干票大的？” 四位学生相互对视，僵硬的气氛，至少持续了十秒钟。 最终还是苏梅咽了一口唾沫，弱弱问道： “寒师，你想做什么？” “总不至于，你想狩猎贪睡熊吧？” 贪睡熊，拥有「蛮」之印章的强悍物种。 这种怪物，自然生态里不太多见。 主要原因之一，贪睡熊一天要睡23个小时，每天的活动时间非常有限。 主要原因之二，贪睡熊在睡眠状态，毛发的韧性虽然会有额外的提升，根本不惧怕同等级或者等级更低的眷灵。 但它们睡得太死了，对于更加强大的猎食者来说，相当于白捡的食物。 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野外能够看到的贪睡熊，数量有限。 但能够看到，实力往往不会太差。 因为它们已经经历了一系列的考验，一定区域以内，基本意味着“兽王”、“领主”之类的身份。 寒师……能力已经逆天到这个地步，想要以孱弱的躯体，狩猎第2位阶的野生眷灵？ 苏梅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满满的不真实感。 “想什么呢？” 夜寒君哑然失笑，差点没给她一个爆栗子： “我还没有作死到这个程度。” “这种蛮兽，生命力至少是泥塑大成·爬行者的十倍。” “就算在它的身边放一场大火，或者用毒烟熏烤，对于它都是不痛不痒的伤害，没什么大用场。” “凭借我，或者说我们，完全不用考虑‘杀死’这回事情。” “我的想法是，我们使点计策，来逗弄一下这个大家伙。” “只要计划能够成功，不出意外，我们能大捞一笔，赚他个盆满钵满。” “啊？”黄登山、章伍，茫然无措，依然没想明白，夜寒君在打什么主意。 此时是试炼第五天的清晨，距离第三天晚上遭遇爬行者袭击，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经过第四天的缓冲和休整，在药物的帮助下，爬行者留下的伤口，程度较浅的基本愈合，程度较深的也已经形成血痂，疼痛感大幅降低。 四人——都已经恢复及格线以上的作战能力！ 但是谁能想到，恢复后第一次集体狩猎，寒师就盯上了这头路途中偶遇的贪睡熊。 贪睡熊……危？ 可贪睡熊vs第六小队，怎么看，都是9.9999比0.0001的胜算。 给出的那0.0001，大概是天上突然劈落闪电，好巧不巧劈死贪睡熊。 又或者，突然爆发地震，贪睡熊掉进地缝中，窒息而死、挤压而死、摔死…… 四人能想到的可能性，无非就是这些。 寒师——到底有什么计划？ “这样，这样，然后这样……” 贴着爱徒的耳朵，夜寒君神秘道。 几句话后，苏梅瞪大眼，看着自己亲爱的师傅，一愣一愣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接受的样子。 “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夜寒君扳了扳小拇指，平平无奇的动作，并没有引来另外三人的关注。 但是苏梅注意到了，抿了抿嘴，深吸、吐气，肃穆地点下脑袋： “我相信寒师的判断！” “那……那我去了？” 前一句话还满是坚定感。 后一句话，忽然变得视死如归。 赵莉、黄登山、章伍，因为没能听到具体的计划，三脸懵逼。 “嘎！” 粉红鸵鸟从召唤阵法中现出真身。 苏梅稳稳当当跃落鸵鸟的背脊，卯足勇气，指向刚才退回来的路径，清喝道： “鸵鸵，我们上！” “嘎！！” 粉红鸵鸟，十分信任主人。 两米一长的脚丫子，蹬蹬蹬一跑，转眼就冲出去百米。 但…… 等到冲到斜坡…… 粉红鸵鸟全身炸毛，猛地刹停脚步。 它低下脑袋，又圆又大的眼珠子往下瞪着，看清坑洞中沉睡的庞然大物后，茫然地看向亲爱的主人。 那个眼神仿佛在说：伱确定？ 这家伙，是我能招惹的？？ “鸵鸵，没有错，我们的目标就是它！” 苏梅握住拳头，试图鼓舞道。 “嘎？？？” 粉红鸵鸟回头，寻找象征恐怖的灰色两脚兽。 但它发现，就连灰色两脚兽也站得老远，甚至还要带着几个路人两脚兽，一起往树丛中钻的时候。 鸵鸵——炸开的毛彻底收不回来了！ 连灰色两脚兽都要畏惧的存在，鸵鸵我……何德何能？ 憨憨的粉红鸵鸟，没有脑容量这么思考。 但是面对超越它位阶的贪睡熊，血脉中还是会激发趋吉避凶的本能，自然而然怂得一塌糊涂。 “放心，我们只要把它喊醒就可以了！” “表现好，回学院就带你去做美甲，上次你看中的五彩指甲，这次一定给你做！” “嘎！！！！”() 粉红鸵鸟，一下就精神起来。 它听懂了“美甲”两个字，濒临谷底的战意，瞬间暴涨到顶峰。 趁着情绪激动，苏梅拍了一下大鸵鸟的屁股，示意它快一点。 “嘎！嘎嘎嘎！！” 兴奋的大鸵鸟，向着斜坡下头的坑洞冲锋。 顺着主人手指的方向——也就是贪睡熊和石磨差不多大的脑袋，发动技能「弹簧踢」。 嘭！ 贪睡熊的鼾声戛然而止。 苏梅吓到心脏差点骤停，但正准备逃走的时候，看到贪睡熊闭着眼，只是迷迷糊糊挠了下脑袋，鼾声再一次响起。 这么能睡？ 不对……这脑袋也太结实了吧？！ 苏梅缓了缓，又拍了拍鸵鸵的屁股，示意它不要胆怯，再往贪睡熊身边靠靠。 顶着如坠冰窟的死亡气场，苏梅用手里的长剑戳了又戳，发现贪睡熊的毛发，果然和书本上形容的一样，看似柔软，实则坚硬，能够抵御很多利器的穿刺伤害。 思量再三，她咬住银牙，招呼座下瑟瑟发抖的契约眷灵道： “鸵鸵，咬它！” “嘎！！”ヽ(●-`Д-)ノ 大鸵鸟豁出去了。 它狠狠咬了一口贪睡熊翻身露出来的屁股，然后不松嘴，硬生生拽下一撮熊毛。 “吼！！！” 贪睡熊猛地睁开眼，一个巨熊挺身，惺忪而又茫然的目光左顾右盼，瞬间锁死开始狂奔逃离的一人一鸟。 “吼！！吼！！”(╬◣д◢)！！！ 肉眼可见的愤怒，浮现在熊脸之上。 贪睡熊大步踏击，随手一推便推倒一棵大树，继而发动技能「滚球」，朝着挑衅它的“将死之兽”奋力追击。 “快逃快逃！” “鸵鸵，你可以的，贪睡熊的速度一定没你快！” 苏梅屏息凝神，看着身后轰隆隆撞碎一切阻碍之物的巨熊，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打湿。 确认距离拉远，没有人能察觉她的异常，小拇指上的尊师戒显化成型，乘风之势的全力激活，立即让粉红鸵鸟的速度暴涨。 …… “轮到我们了。” 调熊离窝之计顺利实施，夜寒君立即带着三位学生，从隐蔽的草丛里窜出来。 一前、三后，四人冲下斜坡，借助陡峭的岩石，跳进巨大的坑洞里面。 “好香啊！作为蛮兽，居然拥有奇异的体香，贪睡熊还真是蛮奇怪的！” 赵莉喃喃着，不敢浪费时间，按照寒师的嘱托，迅速搜集坑洞里掉落的熊毛。 这些便是体香的源头，通过进一步提炼，能够作为高档香水的原料，最受贵族女性的欢迎。 “哗啦啦——” 夜寒君以一瞬间的速度，感知坑洞内具体的结构和存在的物品。 他先是从土壤里，挖出一袋蓝色的硬币，粗略估算，不会少于50枚。 然后，飞也似的薅掉角落里几株长势良好的草药，胡乱塞进行囊袋里，并未特别珍惜。 “黄登山，抱走这个蛋，午餐有着落了。” “是！”黄登山听命，在一堆碎蛋壳铺就的另一个角落里，抱住唯一一枚完好无损的黑蛋。 这颗蛋，远远大于他的脑袋，几乎有一米的高度。 因为花纹很少，第一眼看过去，黄登山根本无法分辨品种。 不过，既然寒师提到了“午餐”，那就不用管了。 能同时进入贪睡熊和寒师的法眼，这颗蛋，要么特别补，要么特别好吃…… 遐想着，黄登山将蛋托举在大眼鹿的背上，率先跳出坑洞。 而章伍，他在夜寒君的指挥下，用一个巨大的蟒蛇皮袋子，装走一大堆结晶状的百花蜂蜜。 这是贪睡熊最爱吃的食物之一，具有美颜的功效，能卖不少钱。 “穷死了，就知道睡觉，明明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却只收集了三颗不太值钱的斑斓石……” 顺走三颗拳头大小的玉石，跟着跳出坑洞的夜寒君。 回头俯瞰着空空如也的坑洞，不忘留下一句发自内心的吐槽。 还想着，狠狠捞一笔呢…… 没想到，这贪睡熊的资产，分配完毕后，只能说小赚。 不争气……不争气啊！ 摇了摇头，已然把熊窝搬空的夜寒君，带着三位学生迅速撤离。 同时，他以尖锐的口哨声作为信号，尽量提醒另一边的苏梅。 “呼——看样子搞定了！” “鸵鸵，我们甩掉这个笨蛋，迂回着去和寒师汇合！” “嘎！” 追了好一会，发现一巴掌就能拍死自己的贪睡熊，怎么也追不上乘风之势加成状态下的自己。 鸵鸵的恐惧大幅消散，重新变得自信起来，踏步疾驰间，两只短而小的翅膀扑棱扑棱的，总感觉自己都快飞起来了。 (本章完) 第107章：最终试炼区域 一个小时后，第六小队重新汇合。 看着地上满满当当的战利品，汗水浸透全身的苏梅，两只眼睛都看直了。 “贪睡熊的窝里，有这么多好东西？” “这这这……这是百花蜂蜜，一斤能卖10枚下品灵石的百花蜂蜜？” “诶？这是斑斓石？好漂亮啊，听说有几种护身符，就是用它碾碎后的粉末融入笔墨之中……每一颗售卖，应该不会低于50枚下品灵石吧？” “嘎！！”╰()╯ 主人在吃惊，鸵鸵在吃空气。 大鸵鸟累惨了，趴在地上，气喘得跟狗似的，哼哼着没有叫唤的力气。 “团队的大功臣，来，尝尝蜂蜜。” 夜寒君递给苏梅一块巴掌大小的蜂蜜结晶。 苏梅拿住后，一点也不犹豫，直往大鸵鸟的嘴里塞去。 “嘎……嘎？”() “嘎！！！”(''*) 大鸵鸟起初不太在意。 舔了一口，砸吧了几下嘴。 尝出味道后，那双兴致缺缺的眸子，瞬间亮如电灯泡。 它一口一块，一口一块，像是咀嚼饼干那样，开启狂吃模式，没两分钟就干掉了蜂蜜结晶。 吃完以后，粉红鸵鸟高兴地扑打着翅膀，先前和主人各种作死的行为，仿佛已经抛之脑后、彻底忘记。 “吼！！！” 极远处，一声兽吼震天响。 追丢猎物的贪睡熊，本就暴跳如雷。 百般寻觅无果之下，悻悻回到熊窝。 然后……它就炸了！ 窝还是那个窝。 储存的食物、收集的宝石，竟然不翼而飞！ 就连掉落的毛发都没剩下几根，干干净净的，像是飓风扫荡了一遍。 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良心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兽性的扭曲？ 发狂的贪睡熊，一巴掌轰塌熊窝。 它扛着一块石头，气呼呼地出去寻找新的居住地。 沿途的树木全部被它推翻在地，无数鸟窝跟着遭了殃。 流离失所的群鸟们，叽叽喳喳叫唤着，排着队伍在贪睡熊的头上拉屎。 愤怒的贪睡熊狂吼一声，用力投掷巨石，群鸟这才一哄而散，跟着开始寻找新的筑巢地。 森林的骚乱……由此展开。 最起码隔着二十里地的第六小队，侧着耳朵，隐隐都能听到。 苏梅、赵莉、黄登山、章伍，望向夜寒君的目光……肃然起敬！ 寻常人看到超越位阶的贪睡熊，那都是绕路走的。 也只有寒师，怂恿学生去咬熊屁股，调熊离窝后带着学生偷家。 这样的操作，说起来简单，实际承担的压力和风险，如何向外人道哉？ “分赃分赃。” 夜寒君继续执行6：1：1：1：1的分配制度。 他没有所谓的丰收喜悦，只会觉得贪睡熊有点穷。 这一个小时的冒险，仅仅能给花烛筹备「七种泥塑之胎级别的土属性眷灵血液」，顺带着搞定旁枝末节的零碎材料。 剩下的大头支出，「土属性的结晶状魔石」、「上位眷灵的完整心脏」，还有很大的缺口。 不过，等到试炼结束，顺利拿下第一。 360枚下品灵石到手，购买心脏肯定是绰绰有余，甚至还能有不少的富余。 介时，就只剩下魔石了。 花烛的蜕变仪式，努努力，似乎指日可待！ …… 第五天的冒险，最刺激的依然是早上的贪睡熊。 中午，夜寒君用偷来的鸟蛋，做了一锅蛋花汤，每个学生都吃得红光满面。 铁狼、大眼鹿、粉红鸵鸟，吃下去后，同样能感受到生命的成长，满足之余，愈发敬畏团队的“首领”。 晚上，好好睡了一觉，补足体力。 于第六天上午，夜寒君率领第六小队，抵达试炼的中心区域。 这里依然是一片森林，树木更加高大，动辄一百五十米朝上。 大风吹过，万木摇晃，遮天蔽日的树叶宛如汹涌的浪潮，不断发出“哗——哗”的声响。 行走在这里，几乎每隔两百米，就能看到一枚蓝色的硬币，镶嵌在树干上。 但众人行进的速度必须放缓，因为这里出没的野兽数量变多。 虽然能看到的，大多都是泥塑小成。 不过出现了不少群居的物种，比如「投石鼠」，比如「毒水蛙」，比如「花蜈蚣」。 “簌簌簌簌——” 一群「火蚁」发现了夜寒君一行人，没有绕路，呼朋唤友，一个劲追堵。 这种拳头大小的赤红色蚂蚁，甲壳很硬，接近青钢的硬度。 它们的唾液有毒，不管人类还是走兽，只要被咬上一口，马上就会出现一个红肿大包，火辣辣异常疼痛。 一旦被咬上五到十次，体格脆弱的生灵，心跳的速率会突破平时的三到四倍，进而手脚冒汗、呼吸困难，没能扛过去的话，极大概率心脏衰竭而死。 “沙沙沙——” 数以百计的火蚁，爬行在草木之间。 花烛操控沙拳，每一拳轰出，都能击退十几只。 麻烦的是，粉红鸵鸟、大眼鹿，在主人的喝令下，不敢用脚去踩火蚁。 因为会爆浆，爆出的汁液炽热滚烫，溅落在盔甲上都有着不弱的腐蚀力度。 一旦触碰人类的皮肤或者野兽的毛发，注定会留下大面积的伤口。 铁狼防御出众，技能「铁身」的开启，让它胆敢用爪子拍碎火蚁，而不用担心无法承受的伤害。 一番长达半小时的激战…… 半数以上的火蚁陨落于此。 现场的土壤，到处是赤红色的腐蚀毒液，滋滋滋冒出炽热的气息。 “咦，第六小队？！” 不远处，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小心翼翼靠近。 发现是寒助教带领的第六小队后，目露讶色，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胡琳琳？”赵莉同样惊讶。 这个身着白色法袍的女学生，拥有一头哑黑色的长发，以及一双米黄色的眼睛。 她是第四小队的队长，职权和凌飙一样，都是木元素的魔法学徒。 不过胡琳琳的契约眷灵成长更快，是一头泥塑大成的「野树精」。 良好的控制能力、强悍的自我恢复能力，再加上森林的环境。 她的战斗力应该很强才对，可为何本该五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三人？ “别提了，那两人贸然招惹不知名的毒虫，第一天就陷入昏厥。” “因为没办法解毒，我们只好点燃烟火，委托助教将他们带走疗伤。” 胡琳琳苦笑一声，无奈道： “没有意外的话，这趟试炼，就由我们第四小队垫底了。” “你们的情况如何？跟着寒助教……是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胡琳琳的目光，频频落在沙漠女巫的身上。 她旁边的一男一女，风尘仆仆的脸上，一张嘴更是张成o型。 “收获……收获确实不菲！” 迟疑了下，赵莉没有炫耀之类的想法。 只是，胡琳琳的形容词明明是虚指。 但第六小队，这几天除了各式各样的材料收获、经验收获，确实也在“吃香的、喝辣的”。 里里外外，词意全部符合。 “羡慕呀！”胡琳琳慨叹，“短短几天的经历，给我的感觉好像整个人重活了一遍。” “野外生存果然是有意义的，越早迈出这一步，越有助于塑造信念……” “其他小队，是否都到达了这片区域？”夜寒君忽然问道。 胡琳琳摇头，缓缓道： “我们来得早，目前只看到黎景明和刘信的队伍，没看到秦水和欣菲小姐。” “哦？”夜寒君露出一丝兴致：“他们的状态如何？” “刘信那边也减员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他们的状态有点惨，包括刘信自己，他的烈火犬受了很重的伤。” “想来最后两天的时间，身处试炼中心，他们难有太大的作为。” 胡琳琳一副能够理解的表情，转而有些佩服道： “黎景明率领的小队，给我的感觉要好上很多。” “他们也有人受伤，但是不严重。” “而他们的团队，已经初窥凝聚力，谁负责侦查，谁负责防守，谁负责战斗……有条不紊安排着，队员之间也没有口角之争，完全就是信服黎景明的样子，一切以他为准。” 夜寒君微微颔首。 他的脑袋里已经在计划着，等到试炼结束，要找个机会和这小子聊一聊。 保不准，有一份新手大礼包要送到他的头上。 仔细想想也没什么问题，e级捕虫师，未来可以走控制流派。 这要是和苏梅搭配，一个冲锋引敌，一个捣鼓陷阱、捣鼓虫子。 能力上没有重叠的地方，还能契合互补。 而且，黎景明的服饰价格不菲。 即便无法和王欣菲这样的家境比较，但也许比苏梅还要好一些。 做他的师傅，除了必要的指引，帮助他更快更好的追逐御灵之路。 其他的资源他都能独立获取，不需要损耗夜寒君自己的财富或者时间，如果能成为门徒，一定会非常省心。 “哇哇哇哇哇！！” 一头年幼的音律蟋蟀，顺着风的方向，落在头顶的枝桠。 它放声歌唱起来，婉转的嗓音感心动耳。 胡琳琳旁边的女队友，受到音波的侵蚀，不知想起什么伤心的事情，竟然有眼泪啪嗒啪嗒掉落。 “嗖！” 夜寒君投掷吸血匕首，精准无误插进音律蟋蟀的脑袋。 随着音律蟋蟀从树上掉落，他向前走了两步。 俯下身，拔出匕首，然后用手帕擦拭。 一整个漫不经心却又气定神闲的姿态，看得胡琳琳三人眼神发直。 “这里是中心区域，想来一定会有特别的地方，最后两天，不要懈怠。” “接下来，还是按照各自的队伍分开狩猎，我们第六小队去那个方向……” 夜寒君淡淡的声音回荡在树林之间，苏梅、赵莉、黄登山、章伍，自然答应得飞快。 但大概是他的动作太自然、太轻松，语气太沉稳、太笃定。 同为队长，胡琳琳也跟着小鸡啄米般点头，没有任何的异议。 (本章完) 第108章：助教之死 学生的试炼，井然有序进行着。 助教和导师，也都按照划分的区域巡视，恪守着自己的职责。 “吼……” 黑石山，山脚密林。 双角豹叼着一头硕大的兔子，爬上树干，低着脑袋啃食起来。 它的吃相还算优雅，先是用尖锐的獠牙撕开兔子的毛发，然后叼出里面的肠子，一口一口咀嚼吞咽。 等到吃完内脏，双角豹开始享用美味的兔脑。 长长的耳朵一扯就烂，坚硬的头骨一咬就碎，等到红色的血浆混合着灰色的脑髓，一骨碌进入肚中，双角豹发出满意的轻哼声，优雅地舔舐自己的锐爪。 蹲立在一旁的田赛，身着一套迷彩服饰，摸了摸双角豹的脑袋，默默啃食手中的虫干。 他的额头有一道伤疤，这是年轻时争强好胜，与敌人厮杀后留下的印记。 当然，最终是他活了下来。 就是因为这场战斗，他的「猎人」职权积累足够的经验值，顺利越过了第1位阶的屏障，晋升第2位阶。 “吼……” 舔舐完爪子，双角豹昂首站立在数十米高的枝桠上，向着地面俯瞰。 目之所及，除了兔子滴落的鲜血有些刺目，数百米内，难以看到任何一个大于巴掌的活物。 这里……已经是它的领土！ 范围内最强的兽王，也就是刚才那只霞照虚引的多耳兔，连皮带肉的进了它的嘴里。 而这一切，无声无息，从战斗开始到战斗结束，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 “再忍忍吧，还有一天半，教学指标就结束了。” 一人独处之时，田赛的面部表情并不冷酷。 看向双角豹的目光里，有兄弟一般的义气，也有淡淡的温情。 他挠了挠双角豹的下巴，后者舒服地眯起眼，颇为享受。 “我知道，这里的猎物普遍都是泥塑之胎，位阶太低，你根本提不起战斗的兴趣。” “等到回去交接完任务，我们休整一下，马上就能换个刺激点的地方，真正意义上享受狩猎的乐趣……” 田赛喃喃着，嘴角向着耳根咧开，极为期待道： “用不了多久，你应该就能突破到霞照大成了。” “到时候，我们不见得弱于吴冲……” “继续推算，三到五年之内，我应该就能拿下正式导师的职位……” “吼……” 双角豹亲昵地蹭着主人的手掌。 忽然，它的神色警觉起来，压低背脊，向着侧身的方向低吼。 “嗯？” 田赛一瞬间清空杂念。 他的职责是看守黑石山的边界线，防止有特别强大的眷灵，从另一侧的黑暗森林闯入试炼之地。 六日的徘徊、偶尔的战斗，并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但这个时候，黑石山山脚下，有一小块区域……突然起雾了？ 凭借被动权能「野性直觉」，还有这么多年的生存经验，田赛如芒刺背，隐隐有一种危机感。 他坐上双角豹的背脊，第一时间往那个方向探查。 然后他发现，朦胧的白色雾气……似乎在移动？！ 戒备状态，田赛骑乘双角豹，向着更高的枝桠移动。 他想找到制高点，从更高的位置，观察起雾的原因。 但就在这时，一道破空声响起。 有一抹血红色的光芒，从雾霭中攒射出来，还未落于近前，便有淡淡的血腥气扑入鼻腔。 “阿豹！” 一声嘶吼，双角豹横跳躲避。 借助惊人的弹跳力，它飞跃五十米的距离，轻巧地落在另一棵树上。 “唰——” 正当田赛想要辨别血光的真身，血光瞬间转向，速度暴涨一截。 它的颜色变得更红更艳，以摧枯拉朽的冲势，奔赴到田赛身前五米的距离。 然后，一只血红色的大手伸了出来，一把握住田赛的脖颈，用力一折。 “咔嚓！！” 凝重而警觉的目光，尚且充斥着双眼。 田赛忽然感觉，自己被潮水包住了。 千钧重的大浪，向着四面八方挤压着他，他想挣扎，但是肢体难以发力，他想呼喊，但是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就像暴风骤雨下，海面上的一叶孤舟，那种孤独，那种无助，随着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一点一点沉入灵魂深处。 田赛……死！ 主人瞬死，作为契约之兽，反噬之力几乎同时抵达身上。 双角豹双目淌血，下一秒就要仰天怒吼，陷入极致的发狂状态。 “咔擦！” 血手像是随手丢掉一件垃圾似的，抛弃田赛的尸骸，任由他向着地面坠落。 随着光芒一闪，在双角豹叫出声之前，空闲下来的血手，瞬间又攥住了双角豹的喉咙。 同样的咔擦声，更响更清脆一些。 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口中狂喷血浆的双角豹，跟着坠落于地。 那双淌血的眸子，愤怒绝望之色尽数褪去。 而那矫健修长的兽躯，在心脏停止之后，也慢慢变得冰冷下来。 “呼……” 风，轻轻吹着。 仿佛无事发生，这片森林，还是如往日一般静谧祥和。 “嘿嘿，老大就是老大，一出手就是绝杀。” 白雾渐渐散去，三个借助黑袍掩盖身形、同时佩戴不同颜色面具的人类，不急不缓走出。 其中一个佩戴黑色骸骨面具的黑袍男子，径直踩住双角豹的脑袋，用最为戏谑的声音，嬉笑着说道： “好不容易成长到霞照小成，几息之间毙命，真是凄惨呀。” “要是能把它拖走就好了，埋在我家藤藤的土里，怎么也得是优质的肥料吧？” “可惜可惜，爷今天有事，就只能便宜四周的野兽，让它们享用一下大餐了……” “鬼牙、鬼猎、鬼鞭，你们可清楚这次的任务？” 寒风般刺骨的声音，骤然响起。 血光降落于地，散去包裹在外面的光芒，方才让人看清，那是一只翼展两米的禽鸟。 它长得太瘆人了，像是把野兽流淌下来的鲜血，一个劲淋在了它的身上，全身都是血红色的羽毛。 随着翅膀的颤动，羽毛犹如液体一般流动，有的还会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摊血浆，缓慢而有力地往地下渗透。 “桀桀桀……” 狰狞的血鸟发出怪异的笑声，一个同样身穿黑袍、但是佩戴血骨面具的男子，撕掉和血鸟之间半凝固的血膜，从趴卧的状态落于地面。 “鬼手老大，放心吧，有伱的情报，这次的任务不会有任何意外！” 佩戴白骨面具的黑袍，谄媚笑了笑，确信无疑道。 “记住，我要活的。” 血面黑袍冷漠无情，再次强调道： “只有活的，才有价值。” “一旦抓住，不用管我，你们从侧面的沼泽离场，然后在老地方汇合。” “是，鬼手老大！” 白面黑袍、黑面黑袍、灰面黑袍，均是恭敬应答。 “另外——”血面黑袍顿了顿，“有另外一位‘新客人’，和我签订了雇佣协议。” “啊？”灰面黑袍不解道：“老大，你一次不是只接一位客人吗？这么多年，终于要改规矩了？” “不。” 血面瞥了一眼灰面，毫无波澜道： “我的情报，有一部分就是他提供的。” “当然，更妙的地方，他想要的东西和这次任务并不冲突，完全能够一起实现，自然而然，我也就答应了他。” “报、报酬多嘛？” 白面黑袍搓了搓手，贪婪道： “老大，你知道的，我做这行就是为了钱。” “钱呐，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有了它就有了一切……” 白面黑袍话还没说完。 血面黑袍淡淡道： “报酬，大概是第一个任务的十分之一。” “难度……几乎为零。” “如此，可还满意？” “满意！太满意了！” 白面嘿嘿笑了起来。 若不是担心发出太大的声音，影响到任务的进度，说什么也要仰天狂笑几声，以此发泄心中的酣畅情绪。 “这是ta的情报，也有相对应的简笔画像，看一眼，焚毁。” 血面黑袍递出来三只拇指大小的卷轴，灰面、白面、黑面，伸手接过，进而往里面注入一丝灵魂之力。 “诶？老大，怎么又是一个指明要活下来的猎物啊？” 黑面黑袍错愕，摇晃着脑袋，愁苦万分道： “做我们这行的，向来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今天要抓两个活物……麻烦死咯！” “嘿嘿，毕竟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 白面黑袍嬉笑着，“你要是不过瘾，其他的，不都可以随便杀嘛？” “说得也是。”黑面黑袍呼出一口气，转而狞笑着问道：“老大，什么时候行动？” “不急。”血面黑袍凝视着手指上的鲜血，又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冷酷道： “先去南面，把那个会放牧的丫头引过来。” “这场游戏，还得靠她拉开帷幕。” 8月开始咯，全新的一月，剧情恰好也来到新的转折点，好有仪式感的样子。 祝各位看官看得开心，我已经看到了你们手里的票票，快快交出来！ (本章完) 第109章：那么，会是谁？ 临近日落。 暖风徐徐吹着，踩着夕阳的影子，营霞踱步在森林之中。 时而仰望头顶的天空，时而倾听耳畔的虫语，恬静的面容上温和如水，俗尘琐事似乎于这一刻隐匿无踪。 “咩咩~~~” “哞哞~~~” “嘎嘎嘎~~~~” 一群羊羔、一群牛犊、一群鸭子，略显慌张的从北面逃了回来。 营霞正觉奇怪，仔细数了数牧群的数量，并没有减少。 她皱起眉头，向着北方走去。 一只浑身长满气孔的紫皮大青蛙，跟在她的屁股后头，一蹦一蹦。 “嗯？” 约莫十分钟，营霞瞳孔骤缩。 她看到一个躺在血泊中的兽影，那流线型的背脊，黄褐色的花纹，还有那两个标志性的撞角……竟然是「双角豹」？！ “呱！！” 音响蛙警觉起来。 它发出聒噪的、带有韵律的怪叫声，一道道无形的音波，向着四周扫荡。 几秒钟后，它歪过头，茫然地看向主人。 营霞确认没有危险，缓步上前，然后蹲下身子，用手指触碰双角豹的皮肤。 果然死了？ 契约眷灵死亡，那么眷主…… 营霞抿着嘴，又向着北方徒步。 少顷，同样躺在血泊中的田赛，映入眼帘。 检查伤势，都是脖颈折断，一击毙命。 强烈的危机感浮上心弦，营霞的呼吸下意识放缓，神经绷紧到极致。 田赛可是猎人啊…… 他是野外狩猎的好手，契约眷灵还是敏攻类型的双角豹。 连他都没有反应的余地，无法逃离，无法示警，就这么横死当场。 这恐怕意味着，有远超他位阶的怪物，从黑石山的另一边，进入了边界线。 甚至可能，已经闯进了试炼区域…… 念及至此，营霞不敢犹豫。 她拿出一把特质的烟火枪，枪口竖起，对准天空。 “嘭！” 一道赤红色的光芒，冲入高空后绽放开来，凝聚成一个赤红色的“危”字，久久不曾消散。 百里之外，盘旋在中心区域的童煊、枝正青，一下就抬起头来，朝着信号的源头望去。 如此遥远的距离，以他们的视力其实看不真切，但那异样的红点，在暮色降临的情况下尤为显眼。 “发生意外了？” 童煊露出凝重之色，遥遥和枝正青对视一眼。 不需要过多的交流，童煊释放另一种赤红色的烟花。 这种烟花没有凝聚文字，看似美不胜收，实际上是在提醒区域内的助教，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绝不可粗心大意。 彼时，枝正青骑乘魔法巨鹰飞向黑石山。 他没有绕路，就是笔直的一条直线。 沿途所过之处，草木皆伏，群兽皆颤。 哪怕是赶赴目的地的过程中，他也不忘留神观察任何不同寻常的事物，不断筛查异变的原因。 “嘿嘿，饵已上钩，准备动手。” 试炼区域，朝西的方向。 不知何时转移位置的四位黑袍，伴着朦胧的雾气隐入夜色之中。 …… “烟火？” “赤红色的烟火？” 带着第六小队，刚刚狩猎完一头岩蟒，还在解剖采集蛇胆。 夜寒君忽然抬起头来，望向不远处的天空，那鲜艳夺目的红色，想不注意都很困难。 学生的烟花……应该是蓝色的。 红色……这似乎是教职工之间的联络方式。 夜寒君忖思着，没能正式参与助教的任务，对于相关的信息，他始终是一知半解。 不过，他还在分析思考的过程中，太阳穴突然一跳一跳的。 源自超灵性赋予的感知力，变得异常暴躁，这又是为何？ “所有人……停止解剖！” “北偏东30°方向，我记得有一个下沉式的地穴，属于某个已经死去的眷灵。” “现在，所有人一级戒备，全速前往。” “在局势不明朗之前，躲在里面，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不准冒头！” 言简意赅的命令，初时让四位学生一头雾水。 他们也看到了渐渐散去的赤红色烟火，心有困惑。 还在讨论背后的原因，忽然看到寒师面色冰寒，浑身上下散发出不容置疑、不容拒绝的冷酷气场，与往日里山峰崩于面前而不改颜色的沉稳——截然不同。 苏梅、赵莉、黄登山、章伍，一颗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 这种表情，哪怕是爬行者逼迫到近前，寒师也没有露出过啊！ 四人不敢多问，不敢多想。 他们放弃没有采集完成的岩蟒，或骑乘自己的眷灵，或以轻盈的脚步，向着寒师描述的地穴冲去。 沿途，有怪物被惊扰。 能强杀的集火强杀，强杀不了的，宁可绕点路程，也不停顿厮杀。 很快，五人进入地穴。 夜寒君让学生们暂时回收眷灵，然后用胖胖蚯蚓的泥浆，尽可能糊住裸露出来的皮肤。 直至此时，夜寒君依然不知道灵性赋予的直觉，预示着哪方面出现了问题。 但他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冥冥之中仿佛有一个恶魔般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逃，快逃！ ——远离这里，越远越好！ “轰！！！” 一道穿金裂石的炸响，如九天神雷劈落人间，大地一阵摇晃。 苏梅、赵莉、黄登山、章伍，全部色变！ 满身都是泥巴的他们，已经躲藏在地穴最深处的角落里，四周能闻到的，都是腐败的、腥臭的土味，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 但这份不适，没有持续多久。 源自地面某个区域的爆炸，因为声势过于浩大，传荡过来的余波，狠狠镇住四位学生的心神。 他们的双眼，根本无法掩盖内心的惶恐。 即便这些天来，他们自认为已经经历了很多，真的从少男少女，向着更成熟的方向发展着。 但当未知的异变，降临在身边时，那种恐惧，轻而易举便能侵蚀灵魂。 “你们在这藏着。” “除非地穴有坍塌的风险，不然绝对不要冒头！” 夜寒君再三提醒，而后瞥了一眼惶恐过后，面色稍显镇定的苏梅，轻轻点头。 之后，他没有拖泥带水，孤身一人离开地穴，并以枯藤、碎石之类的东西，粗略遮盖洞口。 “哗~~~” 试炼以西的方向，不知为何飘过来大量的白雾。 夜色尚浅，月光还不过皎白。 因为朦胧的雾气，夜色更显迷离。 夜寒君激活「至暗魔眼」，瞳孔中的神采飞速黯淡，就连眼白也迅速变得漆黑。 他的气场，从头到尾彻底转变。 前一会，如若称之为人。 后一会，倘若他不想隐藏气息，全部释放出来，那么盘绕他身上的，只有冰冷、孤傲、仿佛凌驾于众生之上的麻木无情。 “悠——” 黑暗向着夜寒君的躯体席卷，如有灵性包裹住他。 霎时间，整个人也变得朦朦胧胧、半虚半实，如烟雾般遁入暮色之中。 有这种状态加持，夜寒君方才尝试探索试炼中心区域。 他和学生——终究不一样。 学生可以躲着、藏着，纵使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浑浑噩噩不清不楚，那也无妨。 但要是让他听天由命，无异于万虫穿心一般折磨。 明明还没有明辨局势，却要祈祷危机不会波及自身。 这种天真的想法，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家里人抹杀了。 “哗！” 夜寒君疾驰的姿态，骤然顿住。 十米外的地面，一具抱着契约眷灵死去的人类尸骸，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叫做“陈贵”。 他是刘信的队员。 在成为刘信的队员前，还曾被朴辰龙忽悠过，一起揣测过夜寒君的实力有多么的深不可测。 如今，他死在了这里。 死在了这个，一开始唤作“安全性有较高保障”的试炼之地。 死因——撞击！ 他和契约眷灵，全身的骨头都碎掉了。 在他的腰腹，有一道被捆住的勒痕。 而他背后的树干上，那个接近人形的坑洞，无疑是刘信被拍在树上，一击即死的痕迹。 敌人…… ……很强！ 这不是泥塑之胎能够达到的威力，必然是泥塑之上，真正立足于霞照之胎的眷灵。 那么，会是谁？ 沉默不语的夜寒君，聆听黑夜的声音。 他能够断定，骚乱从各个地方发生，并非一处。 而给他的触动感，完全不像兽潮、兽灾。 更像是……某几头强悍的眷灵，正在扫荡试炼中心区域，肆无忌惮杀戮着，毁灭所能毁灭的、屠戮所能屠戮的。 生命在他们的眼里，比草芥更加卑微。 这种感觉，夜寒君实在太熟悉了。 融合权能·超灵性，一半的前身，就是「恶感知」。 死亡、痛苦、绝望、憎恨、愤怒、黑暗、杀戮、冤魂、地狱、血腥、骸骨、恶魔、罪恶…… 绝大多数的负面情绪，绝大多数的残忍行径，绝大多数的邪恶生命体。 执掌「恶魔侍者」的夜寒君，都有着超越常人数十倍的感知能力。 哪怕……没有这项权能。 从小到大，那些哥哥姐姐，那些血流成河、尸骸堆积成山的景象，难道不是闭上眼就能看到吗？ 夜寒君睁开了眼！ 那至暗的瞳色，空洞如坟、寂灭如渊。 那随风飘荡的黑色发丝，弯折的弧度，犹如恶魔的狞笑。 他再一次遁入黑暗，无声无息。 (本章完) 第110章：D级职权，杀手！ 春日里的夜风，并不算寒冷。 但这一夜，对于参与试炼的所有学生而言，就好像有冰冷的毒蛇爬上背脊，然后贴着耳朵，嘶嘶吐着蛇信。 恐惧——早就穿透肌肤，直达五脏六腑！ 寒冷——早就从天灵盖灌入，整个人如坠冰窖！ 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谁能告诉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首异处、拦腰而断、全身腐烂、头骨粉碎…… 那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依旧残留着挥之不去的绝望之色。 夜寒君匆匆穿行，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已经看到了七具学生的尸体。 每次看到，他都会放缓一丝速度，停顿三五秒钟的时间。 那不是哀悼，也不是同情，而是以绝对理智的思维模式，分析他们的死因，从而推断敌人的身份、手段、能力。 显而易见，其中一个，必然和“藤”有关。 不是活生生勒断脖子，就是爆摔爆砸，弄断全身的骨头。 如此惨烈的死状，说明此人或者此兽，性格极端，对于杀戮一事，没有任何悲悯之心，只有无尽的享受。 他……很危险！ 很快，夜寒君看到了这位的真身。 “哈哈哈，痛快！痛快！” “年轻人的胴体可真是滑嫩啊，拍起来软绵绵的，不够响，但够清脆，入耳！甚是入耳！” 一个佩戴黑色骸骨面具的黑袍男子，站在树林中央的空地。 他的身边，竖着一根黑色的藤蔓，底端有水桶那么粗，尖端只有人类手指那么细，整体的长度超逾十五米。 它就像一根鞭子，狠狠挥舞，不断发出刺耳的破空声。 每一次落下，必然有一棵大树拦腰折断，亦或是一排灌木轰塌碎烂。 如此，黑面男子获得一条通行的路径，肆无忌惮扫荡着视线以内能够看到的活物。 “嗡嗡嗡！！” “嗡嗡嗡！！！！” 一群金黄色的角蜂簇拥着飞了过来，为首的十几只都是一拳之大，竟然都是霞照虚引级别的野生眷灵。 其余的群蜂，虽然都是泥塑之胎，但普遍都是泥塑大成、泥塑圆满。 它们煽动翅膀，犹如训练有素的军队，分散着扑向黑面黑袍。 黑面黑袍冷笑两声，忽然把手臂裸露在外。 其上黑色玫瑰型花纹绽放幽暗的光芒，一道黑色光线，不是从他的体内射出，而是从名为「魔藤」的暗元素妖之眷灵的身上，射入他的体内。 一下子，黑面黑袍的气息变得更加阴沉。 而魔藤的气息，略有萎靡。 这是魔法学徒另一个主动权能——「元素征调」。 通过吸附同属性契约眷灵的元素能量，眷主的本体可以施展简易的同位元素法术，比如「火球术」、「水行衣」、「土墙」之类，以此获得进攻或者防守的能力。 黑面黑袍施展的，唤作「夜幕」。 这是一层环绕在体表之外的暗属性能量纱网，角蜂尝试俯冲戳刺的时候，只要碰到这层网，它的飞行速度就会从极快变得极慢，每一次振翅都显得特别沉重无力。 “嘭！” 每逢这时，魔藤便会趁机挥落藤鞭。 只要命中角蜂，必然能拍砸在地上，变成一团破碎的虫尸。 “嘘嘘——咻！” 不远处，站在一具学生尸骸边上的林庆云，脸色惨白。 他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双目红通通的，泛着此前未曾见过的的寒意。 “我的小宝贝呐，这一次跟我出来，真是苦了你们了……” “但是，不要害怕，不要恐惧……” “只要能杀了他，你们就不会白白牺牲，也只有杀了他，我们才有可能活下去……” 林庆云，以口哨声指引角蜂攻击。 与此同时，他的契约眷灵·巡逻蚁，钻地绕行，破土而出之时，尖锐的大颚直咬黑面黑袍的脚脖子。 “嘿嘿，雕虫小技。” “我的魔藤战斗时，可是把根须插入地下，源源不断汲取土壤中的能量。” “你这偷袭的方式，太肤浅！太天真！给我滚一边去！” 砰的一声，魔藤将巡逻蚁捆住，狠狠摔砸在地上。 有坚硬的虫甲保护，巡逻蚁没有受伤。 但是强烈的震荡，还是让它摇摇晃晃，几秒钟内难以分清东南西北的朝向。 远远观看、没有靠近的夜寒君，悄悄离去。 这位黑面黑袍，e级暗元素魔法学徒，搭配霞照大成的魔藤，确实非常棘手。 林庆云无论权级还是契约眷灵的位阶，都要落后一个层级。 但至少，他有饲养的角峰辅助。 只要没有其他人干扰，十分钟以内，林庆云死不了，反而能牵制住黑面黑袍，阻止他随心所欲杀人。 那么，更加重要的问题摆在眼前…… 童煊、枝正青呢？ 这两位第3位阶的正牌导师，如果由他们对上这突然冒出来的黑袍男子，也就一两个呼吸，就能把那魔藤扯得稀巴烂吧？ 他们，为何不在？ 还是说，他们被更强的敌人……拦住了？ 循着感知中最为激烈的战圈，夜寒君谨慎靠近。 至暗魔眼赋予的隐蔽能力、移动能力，相对于第1位阶，一定是顶级的权能展现。 融身黑暗的状态下，就算经过眷灵的身边，对方也感知不到太多的东西，更像是一阵风掠过，没有危险可言。 但位阶之间的差距，终究无法同一而语。 第2位阶，只要是感知型的强力职权，亦或者拥有特定能力的霞照之胎，察觉异常再到看破的可能性，真实存在，且概率并不低。 夜寒君必须小心到极致，方才能够在这样横纵切割的战场上，以一个第1位阶的身份穿行。 “呖……” 禽鸟的哀鸣，凄凉悲惨。 前后这才几分钟的时间，原本盘旋于夜空之上的犀角鹤，竟然摔落于地，一片翅翼粉碎性骨折。 而倚靠在一棵大树底下的童煊，浑身是血，呼吸微弱，连站起来都十分艰难。 夜寒君微微皱起眉头，终于知道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巨响，源自何处。 拥有d级武僧职权，修炼上百年。 契约眷灵·犀角鹤，早就是玉婴小成的童煊，竟然被人碾压式的击败。 那声巨响，应该就是他和犀角鹤被击落于地，引发的地面震颤。 六日前，童煊挂着亲切笑容，仙风道骨、气血如龙的强盛姿态，尤在脑海之中。 现在，他居然自身难保。 半残不死的犀角鹤，逼着用另一片血淋淋的翅膀，拼死护住主人。 不及时处理伤势，犀角鹤会落下严重的残疾。 而这位上了年龄的老者，恐怕也活不过几天。 敌人——强悍如此？ 夜寒君的视线，落于天空。 此时，激战依然在继续。 不过厮杀的双方，并不包含枝正青。 气势最为凶狂、气焰最为滔天的，当属佩戴血色骸骨面具的男子。 他的杀气太重了，整个人仿佛一把杀人无数的铡刀，刀锋尖锐无比。 光是靠近他的身体，凌厉的杀意就会刺击在肌肤之上，有如被针戳伤。 而他骑乘的契约眷灵，也是罕见的物种。 血手雀——这种妖之眷灵，浑身羽毛都染着血水，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冲天的血腥气味。 它不擅长长途飞行，也不擅长极速。 但血手雀嗜杀成性，是一种异常残暴的生命体。 它不会吸食其他眷灵的血液，却可以操控自身的血液。 通过凝聚成不同的形状，施展血液类的法术技能。 比如，最最招牌、最最强势的种族技能，名为「恶血之手」。 这个手掌可以延伸，可以放大缩小，疾如旋踵，力大如象，能够实现握、拍、捏、劈诸多动作，稍不留神就会吃上大亏。 “吼！！！” 血面黑袍与血手雀鏖战的对象，是一个骑着幽魂豹的老妇人。 她的年纪看上去也过百了，灰衣白发，全身上下看不到明显的饰品，风格极为质朴。 但她绝不是好惹的人，座下的幽魂豹每一次腾跃，都能和血手雀厮杀许久，招招见血，招招拼命，一个比一个凶残。 于隐匿状态之下，夜寒君轻轻抿住嘴唇。 他认得这位老妇人。 准确的说，他能分辨这位老妇人的气息。 第三夜，山谷之中，发现王欣菲的身边有人跟随保护。 而这老妇人，便是那束目光的主人。 d级职权……潜行者！ 被动权能「环境融合」与「迅捷」，实现超强的潜伏能力。 主动权能「淬毒」和「沉默呼吸」，一个增添契约眷灵的攻击模式，一个进一步强化潜伏的效果。 这是一种比较少见的职权。 比起守护者一类的身份，它更适合成为阴影中的刺杀者，每一次脱离潜伏状态，意味着找到了一击必杀的机会。 反倒是血面黑袍，对于自身持有的职权，近乎以完美的姿态融入。 d级职权——杀手！ 那铺天盖地的杀气，主要源自他的被动权能「戾气」。 在他手里死去的生灵越多、越强，不断积攒的戾气就会越重。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磁场能量，能够赋予持有者无形的威慑力。 尤其是位阶落后于他和契约眷灵的存在，轻则消磨意志，重则摧毁心神，残忍而又无情。 (本章完) 第111章：小老鼠，终于抓到你了！ 就在血面黑袍与灰衣老妇激战区域的附近，白色雾气在狂风的吹拂下快速翻腾，时而浓密不见五指，时而稀薄如轻纱。 雾气之中，隐隐绰绰有不少人影。 林玥双手抱住肩膀，凌乱的衣衫混杂着泥水、汗水、血水，本来还算柔枝嫩条的脸蛋上，遍布惊恐。 “我们今天，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不会的……天空上的黑袍不是被拖住了吗……” 凌飙尝试安抚。 “可、可是地面上的……” 林玥喃喃着，余光瞥视到不远处的一具人类尸体，眸光一颤，脸颊上的嫩肉本能的哆嗦。 商杰——这个拥有齿甲虫作为契约眷灵的斥候，朝夕相伴六天，却在第六天的夜晚……死了！ 林玥的脑袋犹如灌进铅水，又沉又闷，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旁尝试安抚的凌飙，嘴皮子也在颤抖，那惶恐的眼神相差无几，跟着沉默下来。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这个夜晚，究竟有多少同窗能够幸存下来？ 还是说，他们所有人……都要死？ “这是四鬼佣兵团的人，那只血手雀臭名昭著。” “而它的主人，就是那个血面黑袍，被称作‘鬼手’，是一个为了酬金可以不择手段的杀手，沧海阁曾经就有助教惨死在他的手里……” 魏红英半蹲在地上，神色凝重到无可复加的程度。 她在全神戒备雾气中某个不断移动、不断跳跃的身影，压低嗓音，竭力提醒身后的学生道： “我怀疑，他们的目标……恐怕是欣菲小姐。” “整片试炼场地，并不值得四鬼佣兵团探索，他们也绝不会蛋疼到，闲着没事过来杀人。” “场上能值得他们这么做的，思来想去，只有欣菲小姐。” “甚至，他们很可能设计骗走了枝导，不然何至于这个十几分钟左右的空档，他们突然冒出头来，如此精准的进行击杀？” 说到这里，魏红英咬牙切齿，目光喷火。 作为助教，却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学生，一个接一个横死当场。 这种无力感，这种屈辱感……真是厌恨！ “你们要坚持住，枝导一定察觉异常，正在回返的路上。” “而东面的训练基地里，也有第3位阶的强者坐镇，只要等这些人赶过来，四鬼佣兵团无法逞凶，必然要选择逃离。” “可是……怎么坚持啊……” “我感觉我们就是待宰的羔羊，如若不是魏助教勉强护着我们，我们早就身首异处了……” 一个隶属于黎景明队伍的成员，捂着断臂，脸色苍白如雪。 他的脸上早就因为过于浓厚的恐惧，歇斯底里，变得异常癫狂。 “冷静，没到最后一刻，不要轻言放弃。” 黎景明用应急药物，堵住他断臂上不断涌出的鲜血，眼中有决然，但没有悲怨。 “莫璇奶奶……这几天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始终在保护我的安全？” “他们的目标……是我？” “为什么？就因为我是王氏的后人？杀了我，能够报复王家？” 黎景明的旁边，骑乘盔甲马的王欣菲，神情恍惚，茫然而又失神地自问道。 “你也冷静一点，就算目标是你，我们也不可能把伱交出去。” 黎景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掺杂着些许令人心安的力量。 鬼脸蛾站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扑打着翅膀，似是在回应主人的心声。 “挣扎吧，你们就继续挣扎吧！” “我们的目标的确是王家的小丫头，这一点无所谓，大大方方告诉你们。” “然后呢？你们能怎么样呢？” “不还是只能痛苦挣扎嘛，这样无助的表情，真是赏心悦目啊……” 猖狂而又病娇的声音，回荡在雾气之中。 唰的一声，一头浑身长满气孔的白色大青蛙，背着满身的烟囱，突然从树枝上向着地面跃落。 它的目标直勾勾对准盔甲马，只要能一屁股坐下去，这匹雄壮而又骄傲的战马，不死即残。 “滚！” 魏红英飞速转身，瞬间拉开手中的弓弦，射出一道淬着剧毒的箭矢。 同一时间，她的契约眷灵「弹跳木妖」，从地面跳起，扁平的木头脑袋上生长出尖锐的木刺，对准烟囱蛙狠狠戳去。 “呱！！” 烟囱蛙喷出大量的烟雾，雾气居然托着它改变方向，一屁股坐死躲藏在角落里的另一名学生。 没等魏红英饱含怒火的第二箭射出，鬼猎座下的烟囱蛙一个蹦跶，再次潜进雾色之中。 “又、又死了一个……” “好像是黎景明小队的人……那个猎人……” 吞咽口水的声音，不断响起。 瞥视着周身人爬满惊恐的面庞，黎景明深深吸着一口气，压下某种翻腾的情绪。 藏匿在蓝色绸缎下的双手，却是不受控制的，一点一点握紧。 “哈哈哈，我劝你们主动一点，赶紧把王家的小丫头交给我。” “放心，我们不会杀她的，这可是行走的人形赎金，只有活着，对我们才有价值……诶？！” 一声轰响，烟囱蛙现出原型，狼狈地向着一侧逃窜。 在它的身后，幽魂豹突然追击，狠狠从它的背上咬了一口肉，疼得它呱呱大叫。 “你的对手……是我！” 鬼手骑乘血手雀追了下来，恶血之手探出，擒拿幽魂豹的脖颈。 眼看幽魂豹就要化作残影躲避，鬼手冷笑一声，全身的戾气突然涌入血手雀的体内。 主动权能——杀意灌体！ 一时间，血手雀本就杀意凌然的躯体上，浮现出一圈氤氲的血黑色光环。 它双眼中的疯意成倍翻涨，速度也跟着暴涨一截，恶血之手朝着虚空一握，作拳轰砸。 砰的一声，化作碎影重组躯体的幽魂豹，在另一个方向显化原型。 背上的老妇人，嘴角溢血，一双冰冷的眼神，死死盯着血手雀。 “胆敢招惹我们王家，你们这四鬼佣兵团，等着被我们屠灭吧……” “嘿，怕死了。” “你们家最厉害的，也不过是第4位阶的王鹿台吧？” 鬼手挽起一丝无所谓的笑意，正要说什么。 忽见老妇人掉头就跑，骑乘幽魂豹，直接奔向地面的王欣菲。 “小姐，快回收盔甲马，我们离开这里。” “这要是被你跑了，那我这么多年岂不是白混了？” 鬼手露出狞恶的笑意，座下的血手雀吐出一排绵密的血丝，延伸上百米，紧紧缠住幽魂豹的躯体。 “鬼猎，别墨迹，抓住那丫头。” “枝正青马上要回来了，你不想被他杀死的话，就在他回来之前，把这丫头带走。” “是！” 鬼猎瞥了眼烟囱蛙血肉模糊的后背，眸光里泛出阴冷的寒芒。 …… 五百米外，藏匿暮色之中的夜寒君，屏息凝神，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有雾气和树木遮挡，他没能看到所有的画面。 但那些呼喝的声音，一字不差落在耳中。 果然……王欣菲是个巨大的麻烦！ 都不需要她做些什么，单单是她的身份，就会引来别有用心之人的觊觎。 那么，自己要怎么做？ 主要战力锚定在玉婴之胎，次要战力也是霞照之胎。 以现有的实力，实在难以插手，很难去改变不断屠戮、一面倒的凄凉局势。 也许到头来，那个老妇人能逃走。 但是王欣菲逃走的概率，不足三成…… 其余学生全部死在烟囱蛙手里的概率……接近九成。 就连魏红英也是，她的实力远不如鬼猎，仅仅只是因为烟囱蛙的天赋点不全点在攻击上，再加上些许的护身道具，能够苟延残喘拖延时间。 等待枝正青回援……这也不现实。 四鬼佣兵团的首领，那个叫做鬼手的男人，连童煊都能轻易击败。 比童煊还要弱不少的枝正青，一旦回来，迎接他的，恐怕也是灭顶之灾。 唯一能仰仗的，恐怕是驻守在训练基地的其他强者。 但等到他们发现这里的异常，再往这里奔赴，最快也要20分钟的时间…… 夜寒君思绪翻飞，一颗心不断往下沉降。 ——这个局面，似乎无解！ 四鬼佣兵团明显是有备而来，本就实力强大的基础上，还会结合战术，争取各种时间上的差值。 甚至，他们可能提前估算过，王欣菲的身边存在守护者。 这种情况下，这场试炼真的如炼狱一般，将会埋葬所有的学生、助教、导师…… 夜寒君的太阳穴，突然重重一跳。 他猛地掐断杂念，回过头去，看着不远处缓步靠近的身影。 那是一个佩戴灰色面具的黑袍男子。 他的身材异常高大，两米四的高度。 上半身绷得特别紧，肌肉的轮廓清晰可见，简直是人形态的猛兽。 他的面具，碎了一半。 裸露出来的半张脸，挂着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 但他涂抹过药物，初步完成止血的工作。 而他的身边，跟着一头能够和胸肌持平的灰犬，浑身长满糜烂的肉，像是刚刚从死尸堆里完成转生仪式。 它的身上也有着大量的爪痕，像是刚刚结束一场惨烈至极的厮杀，伤势不轻。 “呜……” 灰犬翻白的眼球，遥遥对准烟雾形态的夜寒君。 鬼牙裸露出来的半张脸，露出瘆人的笑意。 “小老鼠……” “……终于抓到你了！” (本章完) 第112章：令人恐惧的寒助教 “腐烂犬……” “死尸形态的恶犬，隶属冥之眷灵，对于活人和温度有着无与伦比的感知力……” 夜寒君保持呼吸的平稳，手掌慢慢往腰间的行囊袋掏去。 他的动作十分谨慎，因为他已经看清楚，重伤的腐烂犬，嘴里叼着的那颗脑袋……属于斗犬！ 吴冲，七位助教里实力最为强大的吴冲——恐怕死在了他的手里！ 怪不得，怪不得保护学生的只有魏红英，看不到其他人。 这灰面黑袍，实力还在鬼鞭和鬼猎之上，霞照圆满的腐烂犬，搭配e级警员职权，还有磨砺多年的战斗经验……此人是四鬼佣兵团里，仅次于鬼手的第二战力！ “这是什么把戏，藏匿在黑夜里，怪不得我和鬼鞭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你这只小老鼠……” 鬼牙咧嘴，发出嘶哑的、仿佛锯齿切割骨头的刺耳声音。 “找我？” 夜寒君眼角轻跳，一颗匀速跳动的心脏，悄然放缓一个节拍。 他很在意对方的用词。 四鬼佣兵团，原来不是恣意妄为、胡乱杀戮，只是因为……没能找到我？ 夜寒君的思维转得极快，短时间内，他没能想通自己为何成为猎物。 他来到蓝蛙国这才几天的时间，学院里都有大把的人没有接触过。 这学院以外，收人钱财、替人卖命的四鬼佣兵团，和他可有半点干系？ 有人……看自己不爽？ 成为助教而已，已经爆出拥有血契作为筹码的条件下，还有人怀着阴沉的恶意？ 还是说……有人嫉妒？有人想要扼杀血契持有者？ 一瞬之间，夜寒君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哪位看自己不顺眼的哥哥姐姐，掺和了一脚。 但他暂时又把这个念头压住了。 倘若是那些有着一半血缘关系的“亲人”，真要下手，区区第3位阶，这也太儿戏了。 而且，夜之试炼具有隐秘性和不可参与性，随机抽取的巨蛙池沼，既然成为自己的试炼地，五年以内，任何族人都不准踏入这里。 违反规定者，同样是一等一的大罪，面临的惩罚，不见得低于剥夺夜之姓氏。 “烂牙，杀了他。” 冷冰冰的命令，从鬼牙的口中吐出。 几乎是他说话的同时，夜寒君往地上砸碎一摊东西，弹射起步，如烟雾般绕向更深处的密林。 “汪！” 腐烂犬嘶吼一声，向前冲踏。 它根本没有在乎那些瓶瓶罐罐砸碎后溢散的烟雾，想要强行冲过去，直追猎物的脖颈。 但……半腐烂的鼻子，闻嗅那气味后。 腐烂犬脚步一顿，翻白的眼珠子里，露出一丝不适。 “能够影响腐烂犬嗅觉的刺激性烟雾？” 鬼牙瞥了一眼地上，燃烧的麻绳草、不知名的血浆、不知名的黏液……五颜六色的几样东西，组合起来，居然还有这样的功效？ “毕竟是第1位阶，就能当上助教的人。” “有点本事，十分正常。” 鬼牙坐到腐烂犬的背上，拍了拍它那腐烂的背脊，轻描淡写道： “烂牙，三分钟内，我要看到他的脑袋，出现在你的嘴里。” “呜……汪！！！” 腐烂犬应了一声，绕过烟雾，开始狂奔。 它确实受了很重的伤。 但是将斗犬的尸骸吃干抹净后，拥有强大消化能力的它，伤势正在修复，缺失的体力、爆发力，都在一点点回归常态。 这个人类……跑不掉！ 那种鲜活的，却又生了病、受了伤的矛盾气息，已经完全刻印在脑子里！ …… “怎么办？” “我要怎么破局？” 疾驰的夜寒君，没有慌乱，只有绝对冷静的思索。 至暗魔眼全力催发，他获得强化的方向不少。 对于速度，虽然有加持，但尚且不如苏梅骑乘粉红鸵鸟。 最大的优势，隐蔽、隐秘、感知，这些面对腐烂犬，却又不占优势。 越过这片密林，抵达南面空地的时候，恐怕就会被抓住…… 仅有的守卫蚁手镯，连腐烂犬一爪子都挡不住…… 夜寒君心无旁骛的，排除每一个无法用来破局的念头。 剩下的，可能性太过于渺茫的，也被他一个个按住。 “噗通——噗通——噗通——” 心脏的跳动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冰冷的面庞上，夜寒君的双眼微微眯起，一丝冻彻心扉的杀意，悄然溢出。 “嘭！” 烟雾骤然改道，不再朝着生存概率无限微弱的南面移动。 夜寒君向着东面，也就是临近鬼手和莫璇激战的地方，狂冲！爆冲！ “水山羊，降雨！！” 间隔极短的时间，沈骄云也出现在中心区域，连同伤痕累累的魏红英，庇护幸存的学生。 她的降雨，有效果，能够驱散一部分的烟雾。 但她并不是战斗职权，水山羊擅长的也不是拼杀。 依然有学生或者契约眷灵，不断死去。 剩余能够站起来的，只剩下四个学生。 王欣菲。 黎景明。 孙侯兵。 胡琳琳。 “哗——” 朦胧的黑烟，冲破白雾，撞进人群之中。 魏红英分身无术，但沈骄云捏住了一枚护身符，下意识就要激活。 “是我。” 夜寒君散去黑烟，抬起头的时候，双眼之中除了有些血丝，已然恢复清明。 他一个踏步，越过惊疑不定的沈骄云，双膝发力，以无比娴熟、无比丝滑的动作，翻身上马。 “咴！！” 突如其来的重量和异物感，令盔甲马上半身扬起，对着空气踢踏。 而背后突如其来的滚烫躯体，也令心乱如麻的王欣菲，从死亡的恐惧中，恢复一丝清醒。 “你……” 王欣菲柳眉倒竖，下意识发动肘击，想要挣脱那双忽然箍住她腰肢的手臂。 从小到大，除了父亲，她还没有被其他男人触碰过。 这种不适感，再加上本就因为恐惧弥漫在心灵上的绝望，王欣菲一瞬间迸发出的力量，无异于垂死挣扎。 “闭嘴！” 一把匕刃，旋转着漂亮的刀花，横切在她那雪白柔软的脖颈之上。 王欣菲的肘击，戛然而止。 庇护在银色铠甲和护身甲胄双重防御下的娇嫩躯体，犹如瞬间冻结的冰块，难有一丝一毫的动弹。 匕刃……真的割开了她的脖子！ 虽然不深，只是浅浅的一道口子，但那窒息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冲进她的躯体。 似乎……不听从…… 匕刃会毫不留情划开她的脖子，鲜血喷涌之时，尘归尘，土归土，生命就此凋零。 “寒助教……” 手中编制着虫网，下意识想要帮助王欣菲脱困的黎景明。 对上夜寒君偏转过来的冰冷眸子，眉心一阵发颤，忽然也止住动作。 “黎、孙、胡，伱们三个跟着我。” “沈、魏两位助教，麻烦你们阻挡一下敌人，等我们逃离一分钟的时间，你们能逃多远就逃多远，不用再管我们的死活……” 夜寒君的声音，冷酷无情。 他不是在建议，而是……命令！ “噗！” 吸血匕刃，捅进盔甲马的屁股。 盔甲马受惊，不受控制地往前冲去。 夜寒君贴在王欣菲的后背，两只手死死压住她的双臂，不允许她自作主张挣扎。 “按我说的做，还有活命的机会。” “现在，让你的眷灵，向着西偏北45°的方向，全力冲刺。” “你的次元空间袋里，应该有强化型的药物，喂给盔甲马吃，有多余的部分，分给孙侯兵的蓝狮……” 夜寒君语速并不快，每一个字也没有特别用力发音，和正常说话没有区别。 但落在王欣菲的耳朵里，不知为何，浑身紧张得就跟拉满了弓的弦一样，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她在冒汗，疯狂的冒汗。 修长的睫毛一颤一颤，余光瞥视右边，几乎是贴在她脖子上说话的夜寒君，躯体是滚烫的，气息是冰冷的，那黑色的发丝顺着风的方向，不断触碰在她的脸颊上，又痒又凉。 这个人…… 这个人…… 极尽所能压住恐惧，王欣菲咬破嘴唇。 随着殷红的唇血晕染嘴角，她那惊颤的目光勉强恢复一丝镇定。 她开始按照夜寒君的话，操控盔甲马狂奔的方向。 同时，取出强化体质的药物，投喂盔甲马，顺带着扔给身后追过来的蓝狮。 “前方，一千八百米。” “有一座天然形成的石窟，内部幽暗深邃，有着复杂的地形，也有着暗系、虫系之类的眷灵居住，想必你们都有印象。” “进入石窟后，左转，进入第三个洞口后，除了黎景明，全员回收眷灵。” “然后右转、左转、往下、继续右转、然后左转……” “记不住的话，不管你们以什么方式，必须跟紧我。” “要是掉队，我不会回头。” “要是因此被追上，那就是你们的命，怨不得他人。” 夜寒君用最平静的声音，说着最冷酷的话语。 背后，孙侯兵带着胡琳琳，共同骑乘蓝狮。 而黎景明，则由鬼脸蛾抓住，煽动翅膀低空飞行。 “是，寒助教……” 孙侯兵咽着唾沫，答应下来。 几日不见，这位寒助教，变化太大了。 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威逼欣菲小姐…… 但凡那位守护者，依然呆在旁边，这么招惹欣菲小姐，不也是非死即残的下场吗？ 孙候兵的胡思乱想到此为止。 此时的境况有多紧迫，无需多言。 平日里天大的事情放过来，那也不值一提。 垂落目光、集中精神。 孙候兵驱使蓝狮继续追赶，嘴里不敢有丝毫的评价。 “呱！呱呱！！” “汪！汪汪汪！！” 远处，烟囱蛙和腐烂犬，联同它们的主人，成功突破魏红英和沈骄云组成的防线。 没管血泊中两人的死活，一个蹦跶，一个狂奔，紧紧追赶已经变成黑点的逃亡小队。 (本章完) 第113章：属于恶魔侍者的法相天地（6000字，两章合一） 黑夜里有月，明亮的月光如水波般洒落人间，漫天的星星一眨一眨，犹如一颗颗灿亮的珍珠，共同粉饰着春日里的夜色。 可惜，此时此刻，无人能够驻留脚步欣赏自然之美。 那一颗颗砰砰跳动的心脏，那一道道驰骋在身体里的燥热血流。 王欣菲、黎景明、孙侯兵、胡琳琳。 两男两女，或多或少怀揣着对于未知的恐惧以及未来的不安，疾驰在崎岖的山路上，一起奔向寒助教提及的黑暗洞窟。 身后看似极远的地方，烟囱蛙双腿蹬地，跳跃追击。 每一次落地都能发出重重的声响，伴随铺天盖地的白色浓烟，犹如缠绕着烟雾的死神，不断拉近彼此的距离。 而腐烂犬，它的速度更胜一截。 这种掌握自我恢复力的尸骸之兽，比起真实的血肉生命体，痛觉更低。 它可以不顾一切的往前追赶，哪怕这样做，震伤骨头、扯坏经络，那也无妨。 只需要足够的血食，只需要一定的时间，它就能自我痊愈，一点也不在乎。 “呱！呱呱！！” “汪汪汪！汪汪！！” 一头恶蛙，一头恶犬。 前者霞照大成，后者霞照圆满。 这种超越一整段位阶的实力差距，赋予下位眷灵的恐惧感，根植在血脉之中。 略作慰藉的是，一蛙一犬都挂了彩。 盔甲马和蓝狮，吃下强化体质的药物后，双眼变得赤红，奔跑的速度直追泥塑之胎最为顶尖的敏攻宠，勉强能达到夜寒君预期的最低速度。 “呼——” 石窟……抵达！ 紧紧贴住王欣菲背甲的夜寒君，第一时间指向左手边的第三个洞口。 王欣菲不敢犹豫，绷紧的神经，逼着她的反应能力达到极限的峰值。 等到驾驭盔甲马顺利进入洞口，前方的通道立即变得狭窄。 黎景明的双眸稍稍亮起一丝光，这里的岩壁看上去极为厚实，哪怕是霞照之胎也不可能肆意破坏。 而这狭小的通道，至多一两人并肩。 盔甲马和蓝狮进不去，腐烂犬和烟囱蛙，它们也注定会被阻断。 延伸的分岔又不计其数，疑似规模不小的迷宫群体。 寒助教……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他是准备通过迷宫，戏耍鬼猎和鬼牙，进一步争取生存的时间？ 电光火石的思考，不仅仅是黎景明，王欣菲、胡琳琳、孙侯兵，三人的眼里都冒出希冀之光。 置身莫璇和魏红英的庇护下，他们曾经也有这样的光芒。 但是目睹一个又一个同学，不断死去。 那种无力感贯穿心脏后，这份光芒越来越黯淡，直至最后的熄灭。 现在，竟然又一次升了起来！？ “唰——唰——” 两道光芒一闪而逝，盔甲马和蓝狮回到了契约空间。 夜寒君冷冷瞥视王欣菲一眼，无声警告她，不要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然后箍住她的手腕，在最前面带路，半拖半拽拉着她跑。 “寒助教……” “欣菲小姐前一会被鬼猎接近过，不出意外的话，她已经被标记了……” 迟疑着，不需要自己奔跑，基本由鬼脸蛾振翅飞行的黎景明，跟在身后提醒道。 王欣菲修长的睫毛轻轻一颤，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背。 那里，有一个极为不起眼的绿色骷髅头标志，因为四周的环境过于黑暗，从而发出微量的、犹如呼吸一般的光芒。 鬼猎的职权是e级的猎人，这一点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 而「标记」，则是猎人唯一的主动权能。 无论是贴近猎物，还是伤害猎物，同一时间段内，猎人能够给予唯一一个印记，难以被抹除。 印记持续时间内，该目标便是猎人的“猎物”，除非一下子逃出数十里的间距，不然始终会映照在猎人的感知体系，相当于定位雷达一样精准。 彼时，猎物会随机削弱部分能力，可能是力量，也可能是体力、爆发力、恢复力…… 虽然削弱的幅度较小，但是猎人和他的契约眷灵，一旦攻击标记的猎物，还会有额外的加成伤害。 先标记，然后战斗，这是猎人标准的狩猎模式。 凭借这样的权能，猎人完全有机会跨越一个小等级，击杀比他更强的野生眷灵。 现在，王欣菲被鬼猎标记。 作为人类，她身体素质的小幅削弱，并不是特别重要的问题。 但她被定位了，因为没能远离猎人的狩猎距离，迷宫洞穴就算有阻碍效果，鬼猎依然可以带着鬼牙，精准锁死四人的位置。 “我知道。”夜寒君淡淡道。 倘若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这个时候最佳的方式，便是把王欣菲丢在一段通道，继而带着另外三名学生逃路。 这样做，逃出生天的概率并不低。 但很遗憾，团队里的黎景明，并非无底线的冷血之人。 他外貌俊美清秀，内心却是重情重义，对于同窗，对于伙伴，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信念和担当。 而夜寒君，得知四鬼佣兵团，同样将自己视作猎物后。 原本不想趟浑水的想法，完全彻底的转变。 右转、左转、往下、继续右转、然后左转…… 不断的前行，不断的冲刺。 偶然有怪物经过，但是随着黑暗微微一扭曲，哪怕是性情凶悍的阴暗眷灵，也都慌不择路地逃向其他通道。 看不清、隐隐觉得不对劲的王欣菲，于黑暗中睁大丹红色的眸子，惊魂难定。 看向身前那个男人的背影时，陌生的感觉愈发厚重。 “哗——” 前方的光线突然亮了起来。 拐过最后一个通道，周身的空间豁然空旷。 石壁上，到处是星星点点的荧粉石，这种如米粒般细小的石子，往往出现在地下深层的坑洞里。 它们能发光，也能滋养特殊的地下植物，能够找到它们的地方，往往也能找到些许的矿石和灵药。 “好了，就是这里。” 夜寒君停下脚步，平复呼吸。 这副躯体，终究撑不住长时间的体力消耗。 这才几公里的路程，竟然就气喘吁吁…… “寒助教，我们就躲在这里？” “可是印记这么办，你懂得比较多，有没有特殊的方法可以消除或者覆盖？” 孙侯兵、胡琳琳，都是挂着紧张的表情，忧心忡忡问道。 夜寒君拉着王欣菲，朝着两人走了两步，突然面色一凝，沉声喝道：“注意你们的背后！” 孙侯兵、胡琳琳，吓得一激灵。 他们猛地回过头去，还未看清黑暗中藏匿着的怪物身影，忽觉背后有一道风声袭来，脖颈一麻，跟着像是两摊烂泥一样，软绵绵的向着地上栽倒。 “寒助教？！” 黎景明瞳孔骤缩，惊愕地看着利用手刀精准打晕两人的夜寒君，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黎景明，给你个任务。” “接下来，伱就躲在那块最大的岩石后头，照看这两人。” “其他的，什么也不用做。” 夜寒君的呼吸渐渐平稳，眼神没有任何慌乱的意思，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筹备之中。 黎景明楞了一下，紧皱起来的眉头，略微松开一点点。 他还是不明白，从前往后，这位寒助教所言所行真实的目的。 但他能感受到，夜寒君泄露出来的杀意，并非朝着他们的身上落来。 如此，黎景明选择沉默，选择暂时不去寻找答案。 他和鬼脸蛾，分别抱起一人的身体，往着地下洞穴一侧的岩石靠去。 “至于你……” 夜寒君的目光落在王欣菲的脸庞上，停顿许久。 他的目光很冷，没有感情，像是富有智慧的野兽，冰寒之中，露出一丝人性化的思索。 “你、你要做什么……” 王欣菲微微压低身体的重心，朝后退了两步。 明明、明明作为赛马骑士，她的身体素质在同龄人中跻身上游。 她还穿戴着一身银甲，还可以召唤主动权能·护身甲胄。 但王欣菲没有一丁点安全感，只要被那双漆黑目光注视，她就感觉自己是扒了皮的羊羔，里里外外都被看得通透。 “我在想……要不要给你一个机会……” “打心眼里，我不想做出这个选择，因为你是一个大麻烦……” “偏偏，这种局势下，我必须利用你……” “利用完后，见过我的另一面，如果无法以死亡为代价平息我的顾虑，那你唯一的选择，便是臣服于我，拜倒在我的双膝之下，成为我的亲传弟子……”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锵的一声，王欣菲举起手中的长枪，枪尖隐隐绽放一抹刺目的光芒。 她继续往后退去，饱满的胸脯上下起伏，不断做出深呼吸的动作，以此压制自己的恐惧。 “黎景明，我很欣赏你，所以给你自由选择的权利，往后是什么样的道路，看你自己的选择。” “王欣菲，我不太欣赏你，但我想了一想，决定给你选择生和死的机会，仅此一次。” 置身洞穴入口与通道边界线的夜寒君，双眸之中，神采飞逝。 他的眼睛，那双漆黑而又冰冷的眼睛，无论瞳仁还是眼白，一瞬间全部变得漆黑如墨。 已经搬运完成的黎景明，还有举着长枪的王欣菲，不约而同打了一个寒颤。 他们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无尽的黑色从四面八方缠绕夜寒君的躯体。 他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仅仅只是用那双空洞的、寂灭般的眸子平视二人。 给人的感觉，好像是立于幽暗之中的君主，神秘而又高贵，冰冷而又无情，从头到脚每一片区域，全身上下每一寸气场，翻天覆地一般转变着。 “轰！” 耳畔没有声音，但是心灵世界连环炸响。 就在夜寒君的脚下，所有的泥土、岩石全部消失，墨汁般深沉的黑色，快速覆盖着所有的区域。 再然后，等到黎景明和王欣菲颤栗地低下头。 恍惚间竟然看到，他们的脚下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里面有着吞噬万物的黑色，在这种颜色下，万物皆是一样的干净，也是一样的肮脏。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眼。 黎景明和王欣菲，喘不上气来，头晕目眩，内心深处滋生无限的恐惧。 这种深沉的黑色，这种压抑的黑色，令人绝望，令人窒息。 这真的是人世间——应该具有的颜色吗？ 两人都想逃，但是发现，黑暗缠住了他们，有如藤蔓一般，紧紧箍住他们的双腿，难以移动一寸的距离。 而夜寒君，此时就立足于巨型坑洞的上空，最最中心的位置。 四周，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连带着所有的色彩，转瞬不见。 黑暗隔绝着空间内的一切，永恒、漫长、枯寂，呆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心灵都因为恐惧不断发出哀鸣的声音。 “这……这是法相天地？！” 黎景明极尽全力，发出微弱的、蚊虫一般的声音，嘶哑着问道。 夜寒君——轻轻点头。 作为冥灯夜氏纯血后裔。 作为当代修罗王之子，作为他第1114个孩子。 夜寒君主动觉醒的血脉职权，便是夜氏传承中最重要的分支之一——「恶魔侍者」。 权级……b！！ 这是真正的高等职权，从成功觉醒的那一刻起，夜寒君就凌驾于一大部分的族人之上。 而这样的职权，自然拥有专属的法相天地，名曰——「至暗深渊」！ “咕噜……” 黎景明、王欣菲，艰难地鼓动着喉咙，咽下一口津液。 他们的大脑已经不够用了，从夜寒君进入这个洞穴的时候，他们的认知便在崩塌，信念便在崩碎。 “嘶——” 夜寒君没有理会二人。 他径直咬破右手食指，随着鲜血涌出，俯下身来，对着虚空作画。 黑暗似乎可以吞噬一切地形的颜色，可这鲜血的颜色，反而变得更加刺目。 很快，一个又一个玄奥诡谲的恶魔族文字，勾勒成一个异常复杂的巨型鲜血阵法，围绕夜寒君建立而成。 它悬浮在脚下，也可能是虚空之中。 艳丽的血色光芒，有一丝的狰狞邪恶，但更多的，是腐朽般的古老，以及星空般的神秘。 “王欣菲，走到我的身旁。” 冷漠的声音，彷如从邪神的口中传出。 眸光涣散的王欣菲，早就扔掉那柄沦为笑话的长枪，魂不守舍地走了过去。 “脱掉银甲。” “锵——” 坑坑洼洼的银色铠甲，一片片剥离。 夜寒君的手指，触及王欣菲柔软的腰肢，后者如触电一般，嘴唇发颤。 夜寒君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手掌伸进次元空间袋，略作摸索。 作为最低等级的空间装备，并不具备滴血绑定这样的功能。 只要把手伸进去，就可以拿到想要的东西。 几秒后，一红一白，两颗珠子出现在夜寒君的掌心。 白色的，自然是无瑕级别的治疗宝珠，这是能让他下定决心冒险尝试的关键。 至于红色的宝珠，居然是「烈火珠」，并非天然形成，源自某种火属性霞照之胎体内采集。 “有这种护身物品，却不舍得动用？” “没有机会……而且爆炸范围太强，很容易殃及自身……” 低着头的王欣菲，冷汗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落。 她的内搭衣物，早就全部湿透，黏答答的裹着一身。 裸露出来的白嫩皮肤，在这黑暗的笼罩下，莹润如雪，吹弹可破。 夜寒君的手指，抵住她的下巴，逼着她抬起头来，直视自己的双眼。 而他没有感情的目光，顺着王欣菲的额头，一寸一寸往下。 韶颜稚齿、桃夭柳媚的面庞…… 细长顺滑、玲珑剔透的天鹅肩颈…… 柔软丰满、挺翘浑圆的胸脯…… 纤细白净、盈盈一握的腰肢…… 温润如玉、笔直修长的大腿…… 轻盈优雅、娇嫩小巧的玉足…… 用人类的眼光，确实是姿色上乘的美人儿。 只是……她会喜欢吗？ 一想到这个问题，夜寒君下意识皱起眉头，心中的底气四分五裂。 但他已经做出决定，今日既然要冒如此巨大的风险，该有的尝试，一个都不能减少。 “哗——” 夜寒君一共在王欣菲的身上，划了四刀。 双手手腕，双脚脚腕，皆是动脉之血，一瞬间如柱喷涌。 “放心，你不会死在仪式中。” “但这「处子之血」，是一味引子，借我一用。” 迎着王欣菲完全不敢动弹的目光，夜寒君往她的嘴里随便塞了几颗药丸，确保她不会流尽变成干尸。 然后，他召唤花烛，在沙漠女巫惊愕万分的环顾下，示意她离远一点，旁观即可。 “嗡嗡嗡——” 巨型鲜血阵法，随着夜寒君一步踏出，剧烈震荡。 至暗深渊作为背景的空间内，所有的鲜血阵纹活了过来，如蟒蛇一般扭动着，血气向外喷涌，煞意向外怒张，弹指之间的变化，犹如末世突然降临。 “轰隆隆！！” 一座鲜血祭坛从深渊中浮现，其形如四柱之鼎，近乎有犀角鹤撑开翅膀那般巨大。 它浑身冒血，更有漆黑的光纹不断闪烁，玄奥到无法辨认的异形文字镌刻其上，像是鱼群一样到处游动。 站得极远的花烛、黎景明，只觉得空气越发沉重。 向着祭坛张望的时候，他们双膝发软，既有顶礼膜拜的冲动，也有望而却步的惊悚。 主动权能——「恶魔祭坛」！ 通过召唤出来的恶魔祭坛，向着契约的恶魔系眷灵进行献祭，不仅能小幅提升恶魔位阶的成长速度，还能大幅增加恶魔侍者职权的经验值。 对应的，只要祭品能够取悦契约的恶魔，献祭视作成功。 按照祭品质量的高低，契约恶魔将获得匹配质量、但是性质随机的增益光环，持续时间内，会比原先的综合能力值更加强大。 几双目光的盯凝下，王欣菲周身喷涌出来的鲜血，汇聚到祭坛之上由黑暗能量凝聚而成的器皿之中。 不多不少，刚好三升。 这些鲜血的付出，王欣菲的脸色白得跟纸片似的，脑袋昏昏沉沉，很想就地睡去。 但她不敢睡，也不能睡，银牙在舌尖上咬开一个口子，强行集中精神，目睹自己的血液，能够触发什么样的变化。 夜寒君深吸一口气，往嘴里塞入拇指大小的黄铜参，随时做好准备。 这是一株生长了百年的灵药，养气补血，效果卓群。 这种规格的药材，试炼区域找不到。 这是夜寒君出发前精心挑选的战略级物资，其二是沙狼王浓缩血浆，成就花烛一个攻击技能。 其一便是黄铜参，价格超逾200枚下品灵石的它，必要之时，便是补血续命的奇物。 当然，落在其他人眼里，他们依然无法理解。 别说百年，就是三十年份的药材，对于第1位阶的眷主来说，绝大多数都是无法承受的药性，需要和其他灵材熔炼成丹药或者药剂，才能达到使用的最低标准。 一整株塞入口中，胆敢吞咽下去。 不是“药性穿体、毒发身亡”，就是“药性冲穴、爆体而亡”，横竖都是死。 夜寒君身子骨虚弱，更加无法生吞炼化。 他只是咬破一个小口子，轻轻吮吸一口，任由激荡的药性灌入体内，滋养刻画阵纹后缺失的精血。 然后，他便紧紧盯住祭坛。 开口之时，发出的不再是人类的声音，而是纯正的恶魔之语。 “召天之灵，祈地之愿。” “吾为人族，亦为侍魔之人，今日以吾之血筑恶魔祭坛，愿以赤忱之心，献处子精血一份。” “此乃觉醒职权之后，初次献祭，祭品微薄，重在联络感情，如有不周之处，恳请诸天魔神庇佑……” 夜寒君微微躬身，以右手捂住胸口，向着虚无行贵族之礼。 随后，他挺起背脊，神色肃穆到极致，几乎是一字一顿道： “错位召唤，非吾之愿。” “然吾之血契眷灵，依然为此次献祭仪式唯一的侍奉对象。” “苏醒吧，七罪法则之一的持有者，魔后·拉普菲斯的血脉扭曲体，远古胎魔孕育的畸变魔种——古代魅魔·艾姬芙拉，听从我的召唤，于封印之中，睁开你的双眼……” 轰！！！ 胸口如被铁锤击中，夜寒君狂喷一大口鲜血。 在王欣菲和黎景明无比惊骇的目光下，他的衣衫炸裂，左胸位于心脏的位置，一个紫黑色的勾玉符号，从无到有，快速的勾勒成型。 —————————————— ps：不要怪我断章，这种高潮点，写快了我拿捏不住，稳定6000字真的是极限了…… (本章完) 第114章：古代魅魔·艾姬芙拉（二合一6000字） 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 恶魔侍者撑开的法相天地内，夜寒君嘶吼着。 嘴里的血，泉眼一般往外涌出，只感觉浑身的骨头咔咔作响，随时可能崩碎开来。 他摇摇晃晃站在那里，像是烂醉如泥的饮酒者。 好几次险些跌倒，但他用脚后跟死死抵住地面，凭借顽强的意志力，硬生生稳住了身体。 旁观的黎景明、王欣菲、花烛，两人一巫神色发僵，几乎呆滞在原地。 这样的场景实在太惊悚了，滔天的血雾中，活过来的鲜血阵纹旋转在夜寒君的面前，殷红色冒着黑光的邪恶祭坛汩汩作响，暗黑色的能量器皿发出金石相撞的颤动声，似乎下一秒，就有某个不可言状的恐怖生物降临在众人的头顶。 而这一切异变的源头，显然与夜寒君心脏口的紫黑色勾玉符号息息相关。 “哗啦啦——” 锁链晃动的声音，仿佛从亘古久远的世界飘荡而来，沉闷中带着回声。 祭坛上方的空间突然扭曲，一面本就有着细微裂纹的「镜面」，像是遭到暴力破坏一样，崩碎一道新的口子。 裂纹，瞬间从一两厘米的尺寸，拓宽到三四厘米。 一块晶莹剔透不知名的能量物质，从镜面上剥落，碎成齑粉消融在虚无之中，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夜寒君的胸口——更痛了！ 他的猜测果然没错，沉睡四年醒来，无论是活动还是睡觉，都能感觉生命精元以微弱但是不可抗拒的方式，一点一点被心脏口的血契印痕吸收。 这就是身体虚弱的本质原因！ 家族长老的封印——做不到尽善尽美！ 不管是因为他们能力不够，还是血契与眷主形成的羁绊关系更加复杂。 总而言之，夜寒君和血契眷灵的联系并没有完全中断。 他一直在被对方偷取生命能量，截止目前一共偷了四年零十四天，夜寒君五分之一的生命周期因她浪费！ “艾姬芙拉……”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能契约这么极品的恶魔，真的服了……” 夜寒君于心灵世界骂骂咧咧。 黎景明、王欣菲、花烛，无法看清裂缝之中的景象，只能察觉丝丝缕缕能够吞噬他们性命的气机，不断充盈着此方空间。 但他能看到一角残象，就在那蔓延裂缝的镜片后面，有一个无法言喻的高贵生灵，睁开了冰冷的紫勾玉瞳孔。 她——拥有类人的形态。 那张脸，不施粉黛而灿若朝霞，皮肤娇嫩而赛若凝脂。 峨眉纤细如月，丰鼻玲珑如珠，双颊柔光若腻，樱唇娇艳欲滴……美得无瑕，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她，有着一头浓密的白色长发，如瀑布一样荡在身后。 她，头顶两根黑色的弯曲牛角，狰狞地、肆意地朝向上空。 她，同样拥有标志性的恶魔之翼，犹如狭长的蝙蝠翅膀，通体漆黑，以近乎完美的曲线，连接在肩胛骨的位置。 她，同样拥有恶魔的尾巴，黑而细，像是鞭子富有韧性，末端是一个镂空的心形符号，略带一丝丝的俏皮。 但……她是魅魔啊！ 这一类眷灵，从古至今，不都是前凸后翘的妖娆身材，火辣性感的诱人姿态。 一颦一笑，都是勾魂夺魄充满欲望的眼神，随时随地都想狩猎雄性生物，然后把他们吞吃抹净吗？ 她们的伴生服饰，不都是只有极少的布料，有些甚至坦坦荡荡，连关键位置都不想遮盖的吗？ 她们……难道不应该是淫乱、放纵、贪婪、享欲这些词语的典型象征吗？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艾姬芙拉”，穿着一套酒红色的盛装礼裙，从脖子到胸到腰再到腿……全部包裹得严严实实？ 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任何勾魂的气质，除了华丽高贵，剩下的便是莲花一样的清纯和保守？ ——这他么是魅魔？！ ——你把眼睛瞪大了好好瞧瞧，这他么的是魅魔？ 四年前，血契仪式召唤到艾姬芙拉的时候，夜寒君就想骂魔。 都说血契召唤，不一定亲和眷主，但一定契合职权。 是，这是恶魔，恶魔侍者能够契约。 其他的，咱先不提，先缓一缓。 但是位阶——你倒是给我对上号啊！ 夜寒君深吸一口气，不信邪似的，于稍纵即逝的间隙里，再一次使用资质鉴定。 —— 【种族名称】：古代魅魔 【混沌印章】：「狱」 【主修】：残忍道/无情道/惑乱众生道 【位阶】：命轮之胎·大成 【混沌灵纹】：？？？？？ 【核心个性】：「厌世/唯我独美」 【当前状态】：封印（撕裂） 【契约关系】：血契/牢不可破 …… 不知道是不是血契的关系，除了看不到具体的技能，其他信息都相当的完整。 夜寒君有一瞬间的束手无策，四肢发冷，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即便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 即便心里早就有数不清的猜测。 但事实摆在眼前，这个核心个性大有问题的古代魅魔，就是他的血契眷灵。 只要双方没有死亡，夜寒君永远不可能在她活着的情况下主动解除契约。 同样的，不管外因还是内因，她也没办法在夜寒君活着的情况下挣脱契约。 “嗡嗡嗡——” 仪式还在继续，承载着王欣菲处子之血的暗黑器皿漂浮起来，向着裂缝倾斜。 下一秒，它就要把那贡品，一点一点奉献给封印之中的艾姬芙拉。 然而，夜寒君对视着那双代表恶魔族贵族血统的紫色眼睛，凝视着里面缓缓转动的四枚勾玉…… 无需任何言语上的交流，寒霜侵入灵魂，空气之中似有无形的冰刀，一遍又一遍切割着他的躯体。 “哗——” 血契空间内，血色链条束缚四肢的古代魅魔·艾姬芙拉，轻轻扬起右手。 她的手上，居然戴着黑红色的蕾丝手套，看那花纹还有颜色，与那酒红色的盛装长裙无疑是一整套伴生服饰。 “啪！” 巴掌落下之时，如下山之猛虎，不留一丝情面。 处子之血尚未进入裂缝，如被飓风席卷，一股脑飞了出去，其中的一大半全部溅在夜寒君的身上。 “低贱丑陋的雌性生物、肮脏粗鄙的人族之血……不准靠近我！” “要是我的毛发和服饰，因此受到污染，即便你们死上一百遍也无法平息我的怒火！” 艾姬芙拉吐出清晰的恶魔之语，绵言细语，煞是悦耳。 但她那冷漠的面孔、厌恶的眼神。 满身鲜血，就连整个脸也被血水浸染的夜寒君，初时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微微摇头像是自嘲。 然后，这抹笑意绽放开来，变得越发放肆。 他的双眼，也如冰刀一般冷冽，毫不畏惧地对视着紫勾玉之眼。 富有强烈侵略性的目光，从上往下移动，近乎是一寸寸审视古代魅魔的婀娜躯体，像是在打量猎物。 “该死的人类……” “竟敢用目光亵渎我的身体，我要挖掉伱的眼睛，把你做成人肉虫干！” 艾姬芙拉突然激动起来，冰冷之色褪尽双眼，转而浮现强烈的怒火。 她的白色长发全部向上浮起，根根如刺。 淡紫色的雾气从她的躯体内溢出，盈满在周身，血色链条剧烈晃动起来，整个空间渐渐变得不稳定，时而真实到好像马上就要降临人世间，时而虚幻到接近虚无。 “抱歉，只要封印还没有彻底崩碎，你就不可能以本我的形式降临。” “等到它崩碎的时候，我想我已经立足于第4位阶，不会再惧怕你的力量撑爆我的身体。” “到时候，管你来自哪个深渊，又有着什么样的过去和经历……” “你是我的血契眷灵，你我本该是相辅相成的一体，是龙你给我盘下来，是虎你给我趴下来，做不到的话，那就只能慢慢调教了……” 在贯彻“弱肉强食”这个生存理念上，恶魔族在所有眷灵体系中都属于名列前茅。 对于恶魔，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没有任何用处，他们只会遵循强者的意志，从来不会把目光看向自己的脚下。 夜寒君必须承认，第4位阶的命轮之胎，现阶段确实难以逾越，但过个三年五年十年，不也就冲上去了吗？ 这一点，无论是过去，还是挖掘执教者职权的神奇之处后，他都有着足够的自信。 “轰隆隆——” 因为献祭失败，恶魔祭坛崩碎自毁。 夜寒君视若不见，在他眼里，进行献祭能成最好。 不能成，那也进一步确认了血契的状态。 确实和自己预想的一致，他和艾姬芙拉之间可以适当的联系，但不能召唤出来。 接下来…… 才是真正的主菜啊！ 耳畔，已然能够听到幽暗的通道中，回荡着人类疾驰的脚步声。 鬼牙、鬼猎，这两个人绕了些许的弯路，凭借「标记」，终于找到了这里。 该轮到他们品尝痛苦了…… 夜寒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非常用力地吐出。 高等职权·恶魔侍者，一共拥有两个被动权能、两个主动权能。 「恶感知」，已经融入「超灵性」。 「至暗魔眼」，一旦开启相当于黑暗的化身。 「恶魔祭坛」，这个用来献祭，实施“侍奉”这样的过程，强化恶魔、加速职权成长。 可是——光凭这些，恶魔侍者不可能超越数以千计的中低职权，在第1位阶就能达到b级！ 盯凝着越来越虚幻的镜面。 透过那道缝隙，看到冷若寒霜，像是将自己当做垃圾在打量的艾姬芙拉。 夜寒君咬碎口中的黄铜参，任由那浓郁的药性，肆意冲荡在体内。 脖颈上的青筋，一下就鼓起了。 一秒过后，从脸部开始，全身皮肤涨红。 丝丝缕缕的鲜血不断从毛孔中渗出，整个人散发出带有铜臭的人参味。 “吾为恶魔侍者……” “以吾为容器，抽取古代魅魔·艾姬芙拉的血脉之力，降临吧，古老的畸变恶魔之血，融于我身，为我所用！” 轰！！！！ 地下洞穴，剧烈摇晃了一下。 鬼牙和鬼猎刚刚从通道里冲出，第一时间释放契约印痕，重新召唤烟囱蛙和腐烂犬。 他们的脸上，尚且挂着狰狞的弑杀笑容。 因为被小老鼠戏耍浪费时间，恼火之色不加掩饰。 但是，刚刚站定。 入眼皆为黑色，脚底的深渊大洞仿佛能够吞噬人心。 如此诡异怪诞的景象，掐断两人原本想说的“重逢开场白”，蹙紧着眉头愣在原地，脑袋里翻腾起无穷无尽乱糟糟的想法。 相对于第1位阶的黎景明、王欣菲、花烛。 鬼牙和鬼猎，在第2位阶杀伐多年。 站在至暗深渊笼罩的区域内，虽然也有淡淡的恐惧浮于心弦，但是太过于微弱，不足以直接影响他们的心神。 他们一开始，惊愕远远大于其他。 当目光锁定一切的源头，也就是夜寒君身上的时候，鬼牙和鬼猎瞪大双眼，张开口，刚想说些什么。 忽然之间，两人的话再一次堵进嘴里，头皮发麻，不敢相信眼中之景。 “砰砰——砰砰——” 心脏跳动的声音，由轻到重，由缓到急。 赤身裸体的夜寒君，皮肤下似乎爬着密密麻麻的虫豸，全身的肌肉都在不自然的抖动。 砰的一声，大腿上部，股四头肌和股二头肌相继炸开，筋膜撕裂，血浆往外喷溅。 但是没等伤势进一步扩散，死死攥在掌心的治疗宝珠，喷薄出乳白色的光雾，飞速覆盖大腿上部。 刚刚治愈，左臂砰的一声炸开，整个手臂像是脱臼，歪歪扭扭荡在那里。 光雾翻腾，又一次包裹受伤的区域，以强效的治疗能力强行修补…… “咕噜……” 距离最近的王欣菲，心惊肉跳，六神难安。 对于第1位阶的伤势，治疗宝珠向来都是读秒修复的，效果无比之强大。 但现在，治疗宝珠居然忙不过来。 夜寒君不是这里的肌肉炸了，就是那里的骨头碎了，全身上下到处出现破口。 如此惨烈的伤势，逼着治疗宝珠超频运转，封印在里面的生命能量像是开闸的湖水，不断注入夜寒君的体内。 “呼——” “吸——” 度秒如年的等待时间，空间仿佛凝固。 某种压抑的、深邃的气息，只是泄露一丝一缕，整片至暗深渊仿佛都活了过来。 鬼牙、鬼猎，连带着腐烂犬、烟囱蛙，不知何时，渐渐被黑暗缠绕四肢。 他们像是一瞬间被吸走了灵魂，没有做出挣扎的动作。 只是惊恐地看着，两片漆黑到没有一丝杂色晕染的恶魔之翼，从夜寒君破裂的肩胛骨上冒出头来，像是快速绽放的花苞那样，生长成型。 “哗~~~~” 薄如蝉翼的翅膀完全撑开，落于众人的眼中，无论是翅翼的弧度，还是轮廓、线条，都有着独特的美感，隐隐散发出令人敬畏的气息。 “嘭！！” 夜寒君漆黑如墨的短发，忽然化作如雪的霜白之色，纤细之中，有如尖刺一般竖起。 两根漆黑的恶魔角，顶破头皮，跟着生长出来。 接着，尾椎骨剧痛，一根带有心形符号的黑色恶魔尾，如豹子的尾巴甩荡在身后。 “桀桀桀……” “真是……真是令人着迷的力量啊……” 至暗深渊之上，众目睽睽之下。 驼着背、行尸走肉一般站立的夜寒君，缓缓挺起背脊。 每挺起一寸的距离，脊柱便发出音爆的声音。 等到连续七次音爆之后，夜寒君笔直地站在那里。 他就像是一把剑，一把蒙尘后重新擦亮的宝剑，凌厉的剑意，上可冲云霄，下可镇幽冥。 他抬起头来，漆黑为底的至暗魔眼，突然多出两颗紫色的勾玉，缓缓转动在眼眶之中。 透过那两对勾玉，鬼牙和鬼猎双腿发颤，他们感觉到了恐惧，无法言喻的恐惧正在侵蚀他们的灵魂，而那沸腾如海浪一般的杀意，像是超越了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两个人都发出痛苦的哀嚎。 “有如此力量，还有象征高贵和古老的紫色恶魔之眼……” “艾姬芙拉的血脉……比我想象中更加扭曲、更加变态……桀桀桀……” 此时，镜面早就消失不见。 但夜寒君的耳畔，依然回荡着刚才抽取艾姬芙拉血脉之时，她发出的惊悚尖叫，还有那怒不可遏仿佛要咒死他全家的口头诅咒。 “砰！” 修长的黑色指甲，握碎完全失去效果的治疗宝珠。 夜寒君用无人能够听懂的恶魔之语，发出狞恶的、天然带有回音的笑声，像是濒临失控的疯子，眼中弥漫的只有残忍，只有弑杀。 “哗——” 一根紫色的长鞭，似金非金，似玉非玉，以近乎实质的能量形态，出现在他的掌心。 夜寒君随手一扬，鞭头抽中低声嘶吼却又不敢主动进攻或者逃走的腐烂犬。 只听啪的一声，腐烂犬体表没有出现任何伤势，但它翻白的眼球迅速被紫色占据。 随着瞳孔之中，倒映出两颗逆时针转动的紫色勾玉，腐烂犬不再朝着夜寒君嘶吼，转而将眼珠子，对准身旁的一人两兽。 “杀了他们。” 夜寒君狰狞的笑声，更胜一筹。 “汪！！” 一瞬间，腐烂犬便扑了出去，咬住毫无准备的鬼猎，一口就把他的脑袋咬了下来。 “呱呱！！！” 主人惨死，置身恐惧之中的烟囱蛙，一边吐血，一边吐出舌头，歇斯底里攻击腐烂犬的鼻子。 换做平时，腐烂犬会选择性的躲避这种要害攻击。 但现在，它一点也不在乎，疯了一样扑咬遭到反噬的烟囱蛙，爪爪到肉，俨然是各种不要命的打法。 “烂牙！烂牙！” “清醒一点！给我醒过来啊烂牙！” 鬼牙裸露出来的半张脸，自从踏入地穴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笑意。 他朝前走了两步，想要阻拦契约眷灵。 发现无果，遍布惊恐的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慌乱之色。 “抱歉……” “想要杀我，你们——不够格！” 夜寒君的嘴角，扬起残忍的弧度。 他双翅一振，整个人朝前飞去，幽暗的指甲直切鬼牙的脖颈。 鬼牙想躲，但是发现自身的反应速度跟不上对方，慌忙捏碎腰带上的护身符。 随着一圈莹白色的能量护盾出现在他的身前，他有心换气，调整呼吸。 但是夜寒君随意一抓之威，竟然在护盾上留下肉眼可见的痕迹，这一幕落入眼眶之中，鬼牙神色骇然，魂飞魄散一般想要往后逃离。 “猎人和猎物的身份，早就转变了……这是我的领域，你想逃去哪里？” 深沉的黑色，又一次缠住鬼牙的双腿。 这种没有直接伤害，但是又有阻碍效果的权能，他的护身符无从防御。 “撕拉！” “撕拉！” 夜寒君一爪，又一爪。 连续十三爪落下，足以阻挡霞照圆满的护身符，四分五裂。 “你是警员啊……为什么不用兴奋燃烧呢……” “哦……对了……击杀吴冲，你应该已经用过了吧……” “腐烂犬现在也不听你的，除了强制回收它，你也没有强化的媒介呢……” 夜寒君桀桀笑着，一把抓住鬼牙的脸庞，尖锐的指甲插进他的颅骨。 “说！为什么我也是你们的狩猎目标？有谁盯上了我？” 两米四的魁梧壮汉，直接被一米九的夜寒君单手抓起，双脚悬于地面。 鬼牙拼命挣扎，随着面具的崩碎，一张布满疤痕的恶人脸完全露出，不断淌下的冷汗，让他的脸色更加发白。 “我……” “我只知道……” “太慢！太慢！回答得太慢了！！” “砰！” 黑色的指甲，洞穿鬼牙的颅骨。 神色骤然扭曲的夜寒君，犹如发狂的野兽，猛的丢掉鬼牙的尸体，一个转身，冲向另一边的腐烂犬。 此时，腐烂犬靠着更强的位阶以及不要命的打法，已经击杀烟囱蛙。 但是主人的死亡，巨大的痛苦冲入它的灵魂，源自「征服之鞭」施加的强制魅惑效果，顺势打破。 夜寒君不等它反应过来，又是一爪，切豆腐一般探进腐烂犬的脑壳，直接将一枚还在发光的尸晶夺了出来。 “噗通……” 七窍流血的腐烂犬，发狂的叫声刚刚涌到喉咙口，便像是按下暂停键。 随着庞大的躯体无力的翻倒在地，连些许的抽搐都无法做到，生机彻底绝断。 “呼……” 紫色的勾玉，从眼底褪去。 头顶的恶魔角、背后的恶魔翼、恶魔尾……像是失去颜色的陈旧之物，由黑到灰瞬间崩碎，如粉尘般消失在肉眼能够看到的世界。 “咳……咳咳咳！” 双眸恢复清醒的夜寒君，醒过来的第一个动作，便是仰着头狂喷一口血。 待呼吸通畅一些，他捂住胸口，盯着地上的四具尸骸，虚白的脸色异常难看。 “该死……” “已经是最低限度的「附魔」，还是借助了黄铜参和治疗宝珠双重修复的情况下……这艾姬芙拉的血脉……真是难以借用啊……” 似有所感，夜寒君止住恶魔之语，微微偏转头颅。 他看到，王欣菲、黎景明，甚至就连自己的契约眷灵·花烛。 此时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恐惧都已经穿透灵魂，弥漫在五脏六腑每一处血肉之中。 似乎一两分钟的战斗，认知再一次刷新。 “大人，你没事吧？” 花烛第一个回过神来，立即操控黄沙靠近，试图用一对钳子，给予他摇摇晃晃的身体一定支撑。 (本章完) 第115章：第二种法相天地？（二合一5200字） 迷宫洞窟，地下最深处，星星点点的荧粉石撑起为数不多的光亮。 长眉若柳、身如玉树的黎景明，那双属于少年的清澈目光，很久之前就变得失神呆滞。 与他间隔有段距离的王欣菲，依然伫立在恶魔祭坛消散的位置。 她被褪去了一身的银甲，就连鞋子也脱掉了，此时正赤裸双脚站在冰凉凉的地上。 那套看起来价格不菲的蚕丝内衣，早已被冷汗浸湿。 抿紧的下唇、紧握的双手、微微哆嗦的肩膀、不断颤抖的双腿…… 这位平日里高不可攀的千金大小姐，这一会儿所有的肢体动作，都显得她有些可怜和无助。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第1位阶……强杀两位资深级别的第2位阶……如此简单粗暴？” 王欣菲踉跄一步，体内的力量像是被抽空，险些一屁股坐倒在地。 她在用蚊虫般喃喃的声音自问，丹红色的眸子时而涣散，时而聚焦。 可无论怎么变化，那已经深入灵魂的恐惧，映照在沉鱼落雁的姿容上，虚白的脆弱清晰可见。 “唧！！” 始终抓住黎景明肩膀的鬼脸蛾，是在场除了花烛以外第二个从头看到尾的契约眷灵。 它有智慧，大抵相当于人类两三岁的孩童。 正因如此，此时的它惊慌失措。 又想拉着主人逃得远远的，又害怕得连翅膀都不敢扇动，就怕随随便便的一个举动，招惹那位人形恶魔，最终引来杀身之祸。 “咳咳……咳咳咳咳……” 沉默的压抑中，不断咳嗽、不断吐血的夜寒君，勉强缓过一口气来。 他在花烛的搀扶下，重新站稳身体，第一时间翻找鬼牙和鬼猎的尸体。 付出如此巨大的风险和代价，附魔古代魅魔·艾姬芙拉，短暂拥有她一小部分的血脉力量。 要是不能把损失补回来，那才是真正令人不爽的事情。 “滴答……滴答……” 两个巴掌大小的白色袋子，从猩红色的血水中拎出。 夜寒君逐一将手掌探入袋子中，随意扒拉，似是嫌恶敌人之血过于肮脏而蹙紧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 还不错。 单单是两个次元空间袋，就有着两万多下品灵石的价值。 作为四鬼佣兵团的成员，鬼牙和鬼猎虽然只有第2位阶，但他们接取雇佣任务谋取暴利，整天不是杀人放火，就是强取豪夺。 他们的资产，足够丰厚。 用来覆盖花烛的蜕变仪式，绰绰有余。 甚至，就连血契仪式，也能从百分之0的进度，暴涨到百分之30以上。 这样想着，作为资产唯一继承人的夜寒君，疲惫的身心得到一丝慰藉。 他暂时没有时间和精力，确认空间袋里每一样物品具体的效果以及价值。 只是简简单单的，翻出一套看起来全新的衣物，套在自己赤裸的躯体上。 如此，他收起袋子，漆黑的目光投落在黎景明和王欣菲的身上。 “你们都看到了，鬼牙和鬼猎死在我的手里。” “但是，外面的战斗还没有落下帷幕，我现在没有任何的闲情逸致，能够给你们科普或者解惑。” “干脆一点，直白一点，你们两个……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夜寒君的声音淡如秋水，如春风一般平和。 这是他平日里正常说话的口吻。 可是落入耳中，黎景明下意识绷紧神经，全神贯注。 王欣菲两眼一颤，偏转视线，根本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 “轰隆！” 又是无声的震响，没有落于现实世界，而是回荡在心神之中。 黎景明和王欣菲，再一次受到电击一样，半痴半呆地愣在那里。 佝偻着背脊，身体状况绝不乐观的夜寒君，不管是惨白的脸色，还是不断滴落的鲜血，都有风烛残年的衰败感。 但他充血的眸光，依然如定海神针一般自若。 随着一扇三米之高的远古石门悬于他的身后，丝丝缕缕的古旧气息，氤氲在空气，震荡在灵魂，他的躯体突然又高大起来。 就像是立于云巅之上的神明，此番降临人间，必然有着自身的目的，凡人所忧，凡人所想，与他皆无关联。 “第二种法相天地？！” 王欣菲向后退了一步，软绵绵的双腿再也无法支撑柔美丰满的躯体，非常狼狈的坐倒在地上。 黎景明没有这么慌乱，但他的瞳孔有如地震，嘴巴微微张开，狠狠吸了一口凉气，还是无法平复心情。 ——这怎么可能！ 寒助教不仅隐藏着一个邪恶可怖、能够变身恶魔的高等职权。 本身的职权并非普普通通，同样是b级及以上的存在？ 他是凤毛麟角的双职权持有者，每一个职权都拥有世人可望而不可即的至强权柄？这真的不是梦，而是现实？！ “吾为执教者……” “收徒然后培养，是推动我位阶成长的关键过程。” “现在，伱们该看的，不该看的，想必心里都有数。” “是无条件拜我为师，从此走向人生的另一条岔道。” “还是要在这终日见不到阳光的洞穴里……长眠不醒？” 夜寒君——依然是淡淡的、波澜不惊的语气。 他不是在威胁，只是在陈述事实。 但很显然，黎景明和王欣菲万分错愕，完全没想到这个反反复复刷新他们三观的寒助教，张口之时，说出这样的话语。 “是拜师，而不是奉你为主，成为你的奴隶，任你指使？” 王欣菲硬着头皮，鼓足勇气问道。 正常逻辑，看到不该看的，听到不该听的，让对方永远闭上嘴，确实是最好的方案。 但……收徒，这是什么鬼？ 这到底是惩罚，还是奖励？王欣菲十分困惑。 “收你为奴，对我有何价值？” “持有d级职权，天赋尚可，可你展现出来的一塌糊涂。” “所谓王家大小姐的身份，对别人来说值得攀附，对我而言却是巨大的麻烦，这一点，今天四鬼佣兵团找上门来，难道还不够鲜明吗？” 夜寒君瞥了她一眼，淡漠道： “至于皮囊，我不否认能够达到养眼的级别。” “但很抱歉，我看得太多了，并不缺你这一个……” 换做一小时前，听到这样的评价，王欣菲必然是勃然大怒，咬牙切齿就想提着长枪捅死这位助教。 但现在，她的脸颊上只是浮现一丝病态的苍白，一点点低下头来，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黎景明，我很欣赏你，这是真心话。” “拜我为师，我无法承诺你的未来一定功高盖世、名垂青史。” “但我能保证，你在我这里得到的，蓝蛙国、赤蛙国、草蛙国，三个国家加在一起也给不了你。” “这是一条机遇与风险并存的辉煌之路，我会引你上路，至于能走多远，仍需你自己的付出和努力。” “寒师，我只有一个问题。” 黎景明仰起头来，声音清冷，认真问道： “拜你为师，你会硬逼着让我做一些严重违背心愿的事吗？” “只要别威胁我以及我在意之人，只要别背叛我、倒戈相向。” “那么，你的选择，永远都在自己的手上。”夜寒君承诺道。 “那好。”黎景明拎起裤袍，双膝拜倒在地，毕恭毕敬道： “寒师在上，黎景明愿拜您为师，一日为师，敬同如父！” “很好。” 夜寒君缓缓走到少年的身边，无风吹拂，衣袍猎猎作响。 “拜我为师，当赐汝灰月之钥。” “从今天起，你便是执教所属……第二门徒！” “嗡嗡嗡——” 灰色的光芒，于寂灭无声中闪烁。 扭曲的气流喷涌在夜寒君的身边，黎景明抵住舌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一瞬不瞬的，看着那柄突然出现的灰色钥匙，插入自己的眉心。 轰！！！ 霎那间，少年瞪大瞳仁。 冥冥之间他能感应到，有一根看不清、摸不着的丝线，一端牵着他，另一端系在夜寒君的身上。 “唧！唧唧！！” 舍不得放下主人的鬼脸蛾，实在太害怕面前的两脚兽了。 它吓到闭上眼睛，以自欺欺虫的方式麻痹自己。 然后，它听到主人惊讶的声音，睁开眼时，看到主人眉心上亮起的灰月符号，泛着灰蒙蒙的微光。 倘若观察得再仔细一些，主人的眼睛犹如两泓清波，变得更加纯净。 每一次眨动，都像是一圈圈涟漪扩散在湖面之上，只要入神地观望一会，似乎就能冲洗心灵上的尘埃，给虫更多的安全感。 “好惊人的变化……” 黎景明低头，审视自身。 裸露出来的肌肤上，多了一层莹润的质感，像是涂上一层养颜体膏，更显年轻活力。 而全身的肌肉轮廓看似没有变化，但是站立的姿态更加放松，无论是转动脖子还是抬起手臂，如风一般自然随心。 当然，右手小拇指上多出的灰色戒指，难逃他的感知。 这枚看起来古朴却又寻常的饰品，仿佛是人体延伸出来的骨头，有着血溶于水的亲切感。 轻轻摩擦，黎景明如遭电击，游离的神色徘徊了一圈，喃喃自语道： “尊师戒……” “特殊职权……门徒？” 因为汲取到传承讯息，黎景明神色有些发愣。 夜寒君暂时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王欣菲的面前，两指夹住第三枚灰月之钥，冷冷看向她的双眼。 赐予灰月之钥，对他来说并没有额外的负担。 但是，外界的情况仍是未知之数，只要生存基地的强者没有抵达，鬼手就是全场最强的战力。 一旦他察觉鬼牙和鬼猎迟迟不归，疑似失手，保不准会做出什么样的危险举措，不惜代价的达成他的目的…… 紧迫的时间内，无声的盯凝，夜寒君双眼中的冷意，更浓一分。 王欣菲牵强地笑了一笑，自语道：“我似乎……没有选择。” “不，你有。” 夜寒君淡淡道： “你可以不屈服我，选择自裁，只是你做不到罢了。” “我并不想死……” 王欣菲扬起头，丹红色的眸子虽然发颤，但还是尝试着对上他的眼睛，轻启唇齿道： “也许，你看到的我，并不全是我……” “过去，我确实活得昏昏沉沉的，置身家族光环之下，对于其他东西一无所知，肆意享受着本就属于我的一切……” “但自从知道，我存在的意义，不过是家族用来联姻的工具以后，我愤怒、彷徨、消沉、心灰意冷……如此循环，最后我依然鼓起勇气参与生存试炼，试图通过自身的努力改变这个既定的结果……” “从踏出这一步开始，不管机会有多么渺茫，我至少会觉得，我在挣扎，在反抗。” “现在，你的出现，对我来说是一个新的机会……难道不是吗？” 说着说着，王欣菲发颤的口吻逐渐稳定下来。 她轻吐一口浊气，学着黎景明的样子，拜倒在地上，向着夜寒君恭敬道： “弟子王欣菲，今日拜师于此。” “不求寒师大公无私，也不求寒师给予我什么。” “但寒师所言，今后奉若珍宝，能从寒师身上学得一分本领，那便满怀欣喜、感激不尽！” 夜寒君本能地皱起眉头。 脑袋磕在地上的王欣菲，并非虚情假意，将所谓的不甘和屈辱，暂时压在心里。 她的高傲，至少在他的面前，完全彻底的粉碎了。 剩下的，反而是另一种溺水者想要抓住稻草的祈盼……这一点略微的出乎意料。 闪电般斟酌一二，夜寒君将最后一枚灰月之钥，插进王欣菲的眉心。 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风险和机遇并存，这句话也要送给自己。 当他选择利用王欣菲处子之血和治疗宝珠的时候，某种意义上，他就和这个麻烦绑在了一起。 接下来，不管是绑定门徒还是杀死，都无法逆转时间，阻止后续麻烦的出现。 “轰！！” 心灵的震撼，无可复加。 直到灰月之钥融入眉心、融入灵魂，睁开眼的王欣菲，方才知晓黎景明刚才的表现，到底有多淡定。 夜寒君本该舒展的眉头，再一次皱起一丝。 他不再去想麻烦的事情，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但是绑定王欣菲的时候，执教者自动解锁新的传承讯息。 这道讯息表明，尊师戒的上限，至多将标准的d级职权增幅到超品的c级。 倘若夜寒君收服新的门徒，自身就拥有c级职权。 那么这个升权的效果并不会触发，尊师戒并没有强大到，如此轻易的就能突破中等职权的屏障，一下达到高等职权的威能。 “c级……够用了。” “这几乎已经是巨蛙池沼这片区域，最最顶级的权级……” “不过，这段信息的出现，似乎在提示我，提升位阶之后，还可以继续签订新的门徒？” 夜寒君思索着，记下这些讯息，暂时抛之脑后。 没空研究两位新晋门徒，凭借尊师戒获得的新权能是什么。 他用最快的速度，做了一个简易却很精巧的引火装置，利用可燃性的矿石粉末当做引燃线，末端放置爆炸宝珠。 “噌！” 火苗被点燃，夜寒君回收花烛，第一个冲出通道。 抱住胡琳琳的王欣菲、抱住孙侯兵的黎景明，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一顿狂奔。 直到从洞窟的另一端跑出去，夜寒君倾听到遥远处传来血手雀的啼叫声，显然鬼手还处于激烈的厮杀状态，没办法分出太多的心神。 “召唤盔甲马，绕开中心区域，然后往生存基地的方向跑。”夜寒君沉声吩咐道。 “是……”王欣菲点头，来不及一片片佩戴银甲的她，此时套着一套简易的风衣，肃穆之色溢于言表。 她驾驭盔甲马，而夜寒君继续坐在她的身后，马屁股上还要叠罗汉堆上孙侯兵和胡琳琳。 这种前所未有驮着四个人的体验，对于持有「自尊」作为核心个性的盔甲马来说，恐怕是毕生难忘。 “咴！！” 危急关头，盔甲马·盔盔不敢耍任何的小脾气。 它和吨吨猪一样，非要比拼智商，在蛮兽里属于前列。 虽然没能看到夜寒君化身恶魔的画面，但他此前威胁主人、还用匕首戳它屁股的事情，盔盔可都记着呢。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先逃命要紧！ 盔甲马蹬蹬蹬狂奔，驮着四个人，累得气喘吁吁。 大约跑出去接近十里地，背后传来一声沉闷的炸响，夜寒君回头，能够看到一团升起的黑烟。 洞窟——塌了！ 无论是鬼牙、鬼猎，还是腐烂犬、烟囱蛙的尸体。 距离爆炸宝珠最近的他们，至多成为一块块黑色的焦炭。 如此，毁尸灭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没有人能够找到他们的尸体，确认他们因何而死。 这样一来，中间就有漏洞可以钻，夜寒君有的是办法对上口供，掩盖他暴走杀人的真相。 “距离鬼手佣兵团开启杀戮，应该有半个小时了……” “枝正青肯定是到了，就是不知，生存基地的人有没有及时发现异常……” 凭借灰日之钥，夜寒君能够隐隐感知门徒所在的位置。 身边最近的两道，无疑是王欣菲和黎景明。 遥远处那道是苏梅的，她始终都活着，并且没有改变过位置，应该和赵莉、黄登山、章伍一起，还是躲在地穴里没有人发现。 “吼！！” 东面，犀利的破空声响起，一头翼展十米的烈阳鸟振翅高飞，犹如一颗缩小的太阳，释放着强盛的光明。 不顾距离，也不顾伤不伤眼。 夜寒君强忍着泪水流淌出来的刺痛感，勉强看清。 烈阳鸟背上站在三人，都是整齐划一的黑色硬甲，手持长刀或者弓弩，阴沉如乌云的面庞上，愠怒一般瞪视着试炼中心之地。 援军…… 终于来了！ —————————— ps：相比于高潮，收尾后的过渡章节更加难写，写得不顺，就需要减少一点字数，用来思考。 换个说法，剧情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一段结束我都要花大量的精力重新整理大纲和细纲，以防止剧情的走向偏离航道。见谅～ (本章完) 第116章：风行者·纪严（6000字） 翼展十米的烈阳鸟，无疑只有玉婴小成的境界，低于血手雀一个层级。 不过这种光属性的蛮之眷灵，对于阴暗邪恶之兽有一定的克制效果。 再加上另外两位实力未知的将领，以及王欣菲的守护者莫璇。 鬼手不想阴沟里翻船的话，大概率会选择撤退。 撇过视线，夜寒君不再张望振翅高飞的烈阳鸟，催促盔甲马继续奔行。 天空上的将领，根本没空关注他们，十万火急一般去往试炼中心区域。 那么，凭借盔甲马一下逾越好几天的路程，直接逃回基地，显然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事情。 夜寒君的想法是，再拉远一些距离，找个更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 只要等到战斗结束，尘埃落地，他们的性命就算是保住了。 “咴咴！” 盔甲马卖力跑着。 一手抓住王欣菲肩膀，一手扶住背后两人的夜寒君，于风驰电掣之中，思索着开口道： “现在可以告诉你们的是，四鬼佣兵团的目标，不仅仅是活捉王欣菲，同时也想杀死我。” “但我并没有在公众面前暴露太多能力，对外，除了血契持有者的身份，便是新人眷主当上助教。” “由于线索太少，我暂时无法确认，我到底招惹了谁，是谁对我怀揣着巨大的恶意。” “但对方对我的实力，显然也有严重的误判。”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我会维持原状，在我查清这件事之前，我会尽量低调，尽可能平稳地争取发育的时间……” “血契持有者？” “寒师两个职权，都是主动觉醒的？” 王欣菲不敢回头，背后的雄性躯体太过于滚烫，那双漆黑眸子潜藏的威慑也过于的深入人心。 不过，她愣了又愣，连带着被鬼脸蛾拎着低空飞行的黎景明，两位新晋门徒都是恍惚的表情。 寒师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一个暗属性的高等职权，一个教化养成类的高等职权，这些就足够夸张，做梦都不敢这么遐想。 居然还是血契的持有者…… 按照双职权推算，不可能是一个，应该是两个…… 到底是何等显赫、何等古老的家族，才能培育出这样的后人啊，来到巨蛙池沼，他又抱着什么样的动机、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王欣菲、黎景明，两人只能胡乱猜测，不敢主动询问这些隐秘。 又听夜寒君说道： “简单对一下口供，以防意外。” “胡琳琳和孙侯兵要是醒了，我们一致的说词，便是他们被黑暗中突然出现的异兽袭击，两人同时晕了过去，之后集齐团队之力带着他们逃亡，如此才能幸免于难……” “至于地下洞穴深处，要是有导师问起发生了什么，你们就说我带着你们到处逃窜，通过招惹隐藏的霞照大成黑暗生物，利用它阻挡鬼牙、鬼猎，成功争取求生的时间。” “接着，即将逃离洞窟前，是王欣菲情急之下，利用爆炸宝珠破坏洞窟，将他们全部掩埋。” “再然后，鬼牙鬼猎、黑暗生物，这些家伙是死是活，不再是我们操心的事情，我们始终在夺命狂奔，如此才幸运的苟活下来……” 夜寒君说得有板有眼。 沉稳的语气，好像事情真的是这么发生的一样。 王欣菲和黎景明专注聆听，时不时点头，认真记下每一个细节之处。 “关于特殊职权·门徒，有被动权能「隐秘之约」，我并不担心伱们泄露。” “不过这件事之后，我们之间可以因为共患难的关系，比以往更亲密一点点。” “你们也可以借助生死之间藏匿大恐惧的说辞，解释自己心态上的转变，从今往后对于力量有着更强烈的向往，而不是众星捧月、再次回归温室的花朵……” “当然——黎景明还好。” “王欣菲明面上不要和我走太近，你那边才是麻烦的主要源头，在我没有沉淀足够的实力前，我不想淌你那边的浑水，这一点请你铭记于心。” “我知道了。”王欣菲应道，“彼此依然是独立的个体，只有必要之时，才会集合在一起，是这个意思吧？” “随你怎么形容。” 夜寒君不置可否，又问： “你那婚事是怎么回事？” “现在莫璇不在身边、战场一片混乱，你言简意赅描述一下，先让我心里有个数。” 提到这个问题，王欣菲凝练的目光微微松散。 她迟疑了几秒，喃喃自语之声，借由拂面的狂风吹入耳中： “两百多年前，「巨蛙王朝」还没有分裂的时候，我的家族是王朝里的大贵族之一。” “后来，因为汤皇的陨落，欣欣向荣的王朝动荡不安。” “一系列的战乱之下，最后是王朝的大皇子、三皇子、六公主，三位优胜者瓜分汤皇的遗产，分别建立赤蛙国、蓝蛙国、草蛙国。” “当时的王氏族长，也就是我的曾祖父，选择依附三皇子，顺其自然成为蓝蛙国的中坚支柱。” “但很可惜，时过境迁，曾祖父寿终正寝后，族内虽然有不少第3位阶的强者，实力雄浑。” “但立足于第4位阶，真正能够担任顶梁柱的，只有日渐老去的王鹿台。” “王家，始终没有新鲜血液，冲破第3位阶的屏障，实现转职后的升华……” 王欣菲轻叹一声，露出苦涩的笑容，无奈解释道： “王鹿台是我的祖父，也是王氏上代家主。” “他有先见之明，在我出生的时候，就与蓝蛙国的皇室定下了婚约。” “只要顺利成婚，王家和蓝蛙国皇室就能更进一步绑在一起，会有更多扶持的资源。” “到时候，王氏当代族长，也就是我的父亲王求松，登临第4位阶的机会非常之大……” “这份婚约，你是最近才知道的？”夜寒君问道。 “是。”王欣菲垂落目光，“比起其他的哥哥姐姐，从小到大父王更加宠爱我，凡是我想要的东西，他都会尽可能帮我实现。” “但我最近才发现，这种溺爱是用来圈禁我的囚笼，让我始终活在梦幻包裹的世界，天真而又无知。” “无论是祖父还是父亲，在他们的眼里我其实是工具，一个用来联姻才有着存在价值的工具。” “他们不在意我的未来究竟如何，甚至不太希望我拥有太强的实力，以防难以掌控。” “他们只需要我安安稳稳活到20岁，然后嫁给蓝蛙国现今的二王子。” “这也是为什么，过去其他兄弟姐妹都在认真打根基的时候，只有我可以随便逃课、随便出去玩耍，不受任何约束。” “我以前不懂，觉得是偏爱。” “但后来我知道了，这是刻意的放纵，他们只需要我的容颜和身体，牺牲掉后成就家族。” 夜寒君啧了一声，“所以，无法接受联姻的你，思维觉醒，想要主动逃脱舒适圈。” “你想要变得比你的父亲和祖父更加强大，只有这样才能够证明自己，自己救赎自己的命运？”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王欣菲闷闷着点头，“但……我马上18岁，也就剩下三年不到的时间。” “原本，我是在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情况下，尝试挣扎。” “现在，因为寒师，我似乎看到了一点点希望……” “这样的话，你就要注意了。” 夜寒君斟酌道： “对于你的父亲，对于你的祖父，你是非常重要的筹码。” “短时间内，你可以变强，但不能展现太惊人的天赋。” “譬如尊师戒赋予你的权能，给我好好藏住，不管是关联我还是关联自己，都不适合轻易暴露。” “在你父亲、祖父那边，一个毛丫头不屈服命运想要反抗，这没什么，合理且常规。” “只要没有太大的威胁，他们就会一笑了之。” “但是，你要么一下强大到能够脱离他们的掌控，骑在他们的鼻子上不再受他们的约束。” “要么，你就平庸一点、愚蠢一点，减少他们的防备心理，让他们以为你会安安稳稳，顺从命运。” “谨遵寒师教诲。” 王欣菲呼出一口气，扫空杂念，郑重回应。 “右转，那里有个树洞。” 夜寒君指路： “就躲在那里，接下来耐心等待救援。” “你们摸索一下变强的权能，然后弄醒胡和孙。” “我要眯一会，恢复一下身体状态，不要打扰我……” …… 试炼第六天的夜晚，陪伴所有学生的不再是黑色，而是血一般的红色。 这一晚，注定难以忘记。 直到黎明之时，东边的地平线亮起一丝微弱的光明，浅蓝色的天空渐渐被点亮。 夜寒君平稳的呼吸，倏地停止。 他睁开眼来，眼底的血丝褪去不少。 虽然躯体又回到了踏入学院之时，那种半死不活的残破状态。 但吃下强效的治疗药物，他的精气神并不显得特别萎靡，平静中暗藏锋芒，让人不敢轻视。 “咻——” 烈阳鸟从头顶缓慢滑翔。 它的翅膀上遍布零星的爪痕，有过短暂的厮杀，但伤势看起来不算严重。 夜寒君带着四名学生，走向空旷的地方，点燃烟花枪示警。 烈阳鸟马上就降落下来，宽阔背脊上一字排开的白色担架，分外的吸引眼球。 “还有五个学生存活？” 穿戴硬甲、一晚不见却已是捂着断臂的将领，龇牙咧嘴，略微咂舌。 “看起来受到惊吓，但是状态尚可，真是幸运啊……” “快上来吧，我带你们回基地，其他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先回安全的地方好好休整一下……” “寒师！” 簇拥而坐的苏梅、赵莉、黄登山、章伍，身上依然涂满泥巴，活像四个泥猴子。 看到夜寒君，他们不约而同站起身来，面露强烈的惊喜。 “你是导师？” 将领挑了挑眉，非常意外。 “不，我是助教。” 夜寒君晃了晃手里银白色的三角徽章，先是朝着将领点头致谢，然后安抚几位激动的学生。 一晚上不见，他的四位队员，无论伤势还是精神样貌，居然是全场最佳。 那一字排开的担架上，童煊、枝正青、魏红英、沈骄云、林庆云，两位导师三位助教赫然在列。 他们虽然没死，但都昏迷不醒，气息一个比一个微弱。 夜寒君有一种错觉，就自己目前这孱弱的身体，上去给他们一拳，就能把他们锤断气。 “寒助教……” 唯一醒着、状态还算良好的助教，只有营霞。 她没有站起身，依然盘坐在烈阳鸟的背上。 望向夜寒君的目光中，除了压抑下去的些许悲伤，便是浓郁的复杂。 沈骄云昏过去之前，她已经听说。 鬼牙和鬼猎，最后追向夜寒君等人。 他们对于王欣菲势在必得，出现在这里的本质目的就是绑票王欣菲，所有的杀戮和争端都围绕她展开。 但现在，不仅是王欣菲活得好好的。 黎景明、胡琳琳、孙侯兵，这三人同样如此。 夜寒君——好手段啊！ 营霞不知道他具体做了什么。 可是左右一对比，隶属夜寒君带领的第六小队成员，全部躲藏在地穴里规避风险。 凡是跟夜寒君有关联的学生，存活的概率太高了。 这是身为第1位阶，面对如此重大突发情况应该具备的应变能力吗？ 这助教一职，别说“辱没”，似乎都有些配不上他了…… 轻叹着，心乏力竭的营霞，没有交流的欲望。 迷迷糊糊躺在第六张担架上的莫璇，听到异样的动静，挣扎着坐起身来。 看清王欣菲好端端站着，没有消香玉陨，她松了一大口气，眼皮一翻，彻底昏睡过去。 “阁下，昨晚的战况究竟如何？”夜寒君向着将领问道。 将领唤作赵立，苦笑一声，摇着头叹气道： “不容乐观，那贼子实力太强，我们人多势众也拦不住他，更别说击杀。” “他从沼泽的一边逃走，我们追了一段距离，担心试炼之地或者基地出现新的变故，不得不折返回来，优先控制局势。” “那他的三个部众呢？鬼牙、鬼猎、鬼鞭，他们是死是活？” “鬼牙和鬼猎不见了，有人听到一声炸响，但我们在那里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 “不过鬼鞭的尸体，落在了我们的手里。” 话锋一顿，赵立看向昏迷不醒的林庆云，有些敬佩道： “说起来，你们这位林助教，手腕高明。” “他竟然以更低的等级，险些反杀鬼鞭。” “后来是枝正青导师赶过来，从魔法巨鹰的背上放下营助教，两位助教合力才杀了鬼鞭。” “原来如此。” 夜寒君适时露出一丝意外之色，若有所思道： “鬼牙和鬼猎，先是被我引来的野生霞照眷灵缠住，后来被王小姐的宝物炸了一下。” “当时我们管不了太多，不敢回头张望，只顾着寻找安全的地方，苟延残喘。” “现在想来，运气最好的情况下，他们当场死亡。” “当然，我更倾向于，他们受了不轻的伤势，无奈之下被迫逃逸。” “放心！他们要是活着，得意不了太久！” 赵立摸着自己断掉的臂膀，冷笑一声，杀气极重道： “这些见不得人的邪恶佣兵，以往的杀戮，至少发生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 “现在，他竟然敢把手伸向沧海阁，一夜之间残杀这么多学生和助教。” “包括两位导师，他们看似活了下来，但是一个眷灵败亡，一个寿元腰斩，养好伤后，注定也都是废人。” “我想沧海阁，无法容忍如此肆无忌惮的挑衅行为，势必会有院方高层震怒。” “介时，一定会有第4位阶的强者，亲自去追杀幸存的四鬼佣兵团成员。” “连带着蓝蛙国潜藏的黑恶势力，短时间内会迎来一轮洗牌，以牙还牙，以暴制暴，不好好震慑这些宵小之辈，他们怕是不知道沧海阁作为巨蛙池沼五大顶级学院之一的含金量……” 夜寒君微微一笑，表面上附和赵立的观点。 内心深处，根本不会把这种外在力量，视为自己的救护绳。 所谓的震慑宵小，对于普通学生也许是好事。 外出狩猎，看在沧海阁学生的身份上，怎么也能减少迫害事件的发生。 但——就算鬼手被杀，背后还有另一组人满怀恶意窥探着自己。 在没有调查清楚前，获得安全感的唯一方式，便是努力变强！ …… 谈话，到此为止。 生存基地本质上并不属于沧海阁，它是蓝蛙国旗下的军备体系，负责镇守各个区域的稳定。 不过沧海阁、天涯府，这两所学院又都和蓝蛙国密不可分。 几位第3位阶的将领，都是尽心尽职处理混乱过后一系列的琐事。 他们首先通知了沧海阁，让学院里派遣导师过来接收幸存者。 同时，继续派人在试炼区域搜寻，属于人类的尸骸全部捡回，要是有异常线索那就及时汇报。 如此，在这一天的下午，回到生存基地的夜寒君，得知这一场人为灾祸具体的伤亡数字。 导师组——全废！ 助教组——吴冲战死！田赛战死！林庆云重伤不治！ 沈骄云和魏红英都是重伤半残，也只有夜寒君和营霞两人，状态尚可。 至于学生组，刘信率领的第1小队，以及胡琳琳率领的第4小队，一共有3位队员因为种种原因提前出局。 半途结束试炼的他们，幸免于难。 而继续参与试炼的，只有胡琳琳活了下来。 第2小队，队长黎景明独活。 第3小队，王欣菲和孙侯兵。 秦水率领的第5小队，因为在朴辰龙自信满满的指引下，不小心迷了路。 没能及时抵达试炼中心区域的他们，没有遭遇最为惨烈的屠杀，非常幸运的全员存活。 再然后，全员置身屠宰场，但又全部存活的，只有夜寒君带领的第6小队。 29名学员，至此，13死！16活！ 这个数字，在夜寒君看来并不刺眼。 他已经尽可能保护了能够保护的人。 而活下来的人，因为这一次绝望至极的经历，说不定也会有着不一样的未来…… “噗嗒——噗嗒——” 又一夜过去，太阳升起之时，生存基地出现五位新的客人。 为首者梳着一头脏辫，一双青色的眸子犹如野狼一般孤僻。 他身穿青色的法袍，只是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周身就有无形的风绕着身体转动。 这让他的气质，平添一丝神秘。 举手投足间散发的气场，深不见底。 “风行者纪严？！” 营霞轻吸一口凉气，有些黯淡的目光，瞬间变得明亮。 “四鬼佣兵团之事，院方已经知晓。” “院方已经派遣某位副院长，穿越池沼，沿着血手雀留下的痕迹追杀。” “另外，还有几队导师，正在去往几个地下黑市，随机狩猎心术不正的邪恶佣兵，能够连根拔起的，绝不姑息。” “太好了！” 营霞提着的一颗心稍稍回落，面庞上的一丝喜色冲淡忧虑： “没能保护好学生，是我们的失职。” “但四鬼佣兵团……罪该万死！” “回去再说。” 纪严扫了一眼人群，看到那一排担架，眉头微蹙。 上前两步，注意到脸色惨白、双眸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隙的童煊时，眼角轻轻抖动了一下，有一瞬的杀意差点冲出体内。 尽管他反应很快，及时收敛。 但夜寒君还是感应到了。 风行者纪严，风行者既是他的绰号，也是他的职权。 权级d，执掌风元素的他，搭配敏攻属性的契约眷灵，最善极速。 按照此前听闻的小道消息，他的眷灵疑似达到玉婴圆满。 单从位阶上，已经和那几位有望突破到第4位阶、但还没有完成突破的明星导师齐平。 想来至多沉淀一年的时间，他就能获得同样的封号，成为沧海阁最受欢迎、最受敬重的名师之一。 “童老……” 纪严轻叹，缓缓道： “没想到年迈之时，还要遭受如此折磨……” “放心吧，待我将你们送回学院，我也会去狩猎邪恶佣兵，一定会将那鬼手的头颅，送到童师的面前……” (本章完) 第117章：靠谱的瓜瓜（6000字） “噗噗……噗……” 纪严的契约眷灵，唤作「天空飞鱼」。 这种刚好一人骑乘的妖之眷灵，拥有鲫鱼的外形。 它胸鳍发达，腹鳍扁长，臀鳍和背鳍犹如两把花俏的扇子，末端的尾鳍宽而肥大，看上去十分的美味。 而那轻薄而又晶莹的青色鳞片，仿若风和日丽的天气下，清澈见底的湖面波光粼粼的样子，就很漂亮。 当然，世人若因此轻视于它，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它不是泥塑，不是霞照，而是玉婴，玉婴里面的顶级——玉婴圆满！ 它的外形虽为鱼，实则无法在水里生存，自「风鱼」阶段就是天空的宠儿，飞升进化为「天空飞鱼」后，更是将这一特性展现到极致。 纪严能够契约这样的眷灵，还能培育得如此完美，人与兽之间相辅相成、互相成就，这才是他正值壮年，便能立足于此境界的绝对根基。 “呼——” 天空飞鱼无法搭载外人，但是有纪严开路，沿途没有任何野生眷灵胆敢骚扰。 跟着他一同到来的四人，也都是沧海阁的正式导师。 夜寒君叫不出他们的名字，默默观察了一下，平均都要比枝正青强大，介于童煊那个战力级别。 有这样强悍阵容的看护，不过小半日的工夫，参与试炼的一行人便临近了沧海阁所在的城池。 去时，学生们兴奋居多，其次才是忐忑，一路上都在窃窃私语。 回时，减员三分之一，幸存之人，无一人开口说话。 沉默压抑的氛围，徘徊在众人的心弦之上，有人赤红双眼、抑郁不平，有人垂首低眉、心乱如麻。 黎景明始终在闭目养神。 以往置身人群之中，哪怕什么也不做就有飞扬神采的他，像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星辰，通体散发着如玉的光芒。 现在，在外人的眼里，他像是蒙上一层灰尘，不言，不语，独自吃食，独自思索。 也只有站在他肩膀上的鬼脸蛾，时不时舔舐他的脸颊，无声之中泛着一丝温情。 王欣菲，这位王家的千金大小姐。 那套崭新的锃亮银甲，似乎成为昨日之影。 她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色风衣，一头红褐色的长发随意盘簪。 清丽白腻的面庞仰望天空，眼神空荡荡的，有失落，也有迷茫。 是啊，无论如何，这场灾祸都是因她而生。 因为她，四鬼佣兵团进行杀戮。 因为她，学生、助教、导师，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 这种打击，不是绑定门徒，成为亲传弟子就能消减的。 属于她心灵上的蜕变……刚刚开始。 …… 行驶过程中，因为率队的枝正青、童煊，连开口说话都难以做到。 能够答复几位导师问询的，除了营霞，便只剩下夜寒君。 隐瞒四鬼佣兵团对自己莫名的敌意，隐瞒洞窟中附魔艾姬芙拉。 其余能讲的，他都如实告知。 如此，落地之时，没有太多繁文缛节之事，也不需要额外的医疗援助，更不需要心理干预，缓解所谓的“心理阴影”。 夜寒君并没有受伤，只是亏空生命精元。 这种病症，需要“补”，而不是“治”。 他告别几位导师、几位助教，领着第六小队的成员，在繁华的街道口逐一分别。 由于苏梅和他同住虎头院，两人并肩而行。 确认周身没有窥探的目光，夜寒君抿了抿唇，轻笑着问向自己的大徒弟： “八天时间，可有属于自己的体悟？” “真是一眨眼的时间呢……” 背着双手的苏梅，踮起脚尖转了一圈，绷紧的神色骤然放松。 她那晶莹的眸子，略显贪婪地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深吸一口气，用力闻嗅空气中逸散的食物香气，待那香气填满胸腔、长长吐出之时，感慨万千道： “活着……真好啊。” “小时候，有家里人庇护，完全不知道世间险恶。” “成年后，初入学院，虽然竞争激烈，但氛围和环境摆在那里，心灵上也没有太大的冲击。” “没想到外头晃了一圈，短短几天，像是有一年那么长久。” “无论身体还是心灵，都有一种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到这里，苏梅忽然顿住脚步，定定地看着夜寒君的侧颜。 她躬身行了一礼，郑重其事道： “寒师，接下来，我会继续努力的！” “我要追逐您的脚步，继续向前！” “不管前方有什么样的险恶和阻挠，我都会记得，我曾躲藏在阴暗腥臭的角落里，那种彷徨无助折磨人心的感觉……如果可以，我不想体验第二次……” “那我拭目以待了，加油吧。” 夜寒君微微一笑，目露赞许。 接下来，确实是转折点。 第二门徒·黎景明，第三门徒·王欣菲。 这两人，要天赋有天赋，要资源有资源。 相比而言，苏梅就显得太普通了。 f级的骑士职权，哪怕有尊师戒升权，依然卡在低等里面的e级。 粉红鸵鸟，比之盔甲马和鬼脸蛾也有不小的差距，同级别没有优势可言。 苏梅的路，并不好走。 即便夜寒君掌握不止一种能够帮助她拉近距离的方式，但这个阶段，他不能拔苗助长。 每一段成长，都有其必要的价值。 品悟成长过程中的艰辛，投入足够的精力和心血去沉淀。 这样才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因为沉淀不够，被其他人打回原型。 …… “咿耶~~~” 与苏梅分别，回到家中。 闷了好几天的纯白蝌蚪·瓜瓜，迫不及待冲出封印它的水壶，吹着泡泡漂浮到空中。 比起出远门，果然还是在家里比较舒服。 虽然说，外面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大家伙，到处都有新鲜感。 但是大蝌蚪没空陪它玩，也很少把它放出来，这就很没意思。 “好了好了，委屈你了。” 夜寒君陪着玩了一会，顺带着放松一下自己的情绪。 小蝌蚪些许的无聊顿时不见了，开心地摇着尾巴，活力满满，朝气蓬勃。 等到夜寒君泡上热水澡，连头发丝都不放过、开始清洁身体时。 小家伙在六十度的热水里活蹦乱跳，一副泼猴转世的样子，兴致愈发高昂。 “哗~~~” 夜寒君往泡澡水里，倒入一种红色的液体。 这是「灼烧药剂」，鬼牙和鬼猎的遗物之一。 正常的用法，应该是涂抹在火属性眷灵的肌肤上，帮助它们修炼和成长。 但是，这也是优良的疗养药物。 只要稍作稀释，就能加速血液的循环，用来滋补人体效果卓群。 夜寒君残留在体内的补血药物，还没有完全吸收。 置身药液之中，能够加速这个过程，更快更好的恢复自身的元气。 “咿耶！！” 小蝌蚪更加兴奋了。 它在滚烫的红色泡澡水里到处乱窜，浑然没有刺激或者受伤的感觉。 看来，无关元素属性，只要是质地纯粹的灵液，对它来说都是营养物质，都能够加速身体的发育？ 出神地遐想着，任由温暖一点一点包裹身体。 夜寒君往嘴里塞进一根长长的空气管，闭上双眼，整个人沉入水中。 “咿耶……” 欢腾了一会，见大蝌蚪不玩了。 瓜瓜歪着脑袋想了想，跟着变成一块石头，沉在大蝌蚪的脑袋上，一动不动。 …… 翌日，夜寒君从沉睡中醒来，顺手拿掉脑门上的异物。 欢呼着变回本体的小蝌蚪，用力挣脱手掌，一个跳跃，轻松弹起半米的高度。 “又长大了一点点？” 夜寒君投落诧异的目光。 只是一个晚上，小家伙头和尾之间的距离，拓宽惊人的三毫米，向着六厘米的尺寸发起冲锋。 这净之眷灵，成长这么快？效率也太高了吧？ 要是天天给它泡灵液，岂不是没几天就能进阶泥塑大成？ 看着赤红浸染的泡澡水，早就变成清澈的透明色，夜寒君认真思索其中的可行性。 他认为有必要尝试一下。 如果瓜瓜的成长，真的远超想象的迅捷。 说不定在他还没有晋升第2位阶的时候，小家伙就能飞升霞照之胎，跨越一个大位阶，成为他的保镖蝌蚪或者保镖蛙。 到时候，谁敢招惹他，不用召唤花烛，先让瓜瓜滋它！ 那碧空如洗的一天，溪流边，小蝌蚪是怎么欺负红眼青蛙、气得它哇哇大叫的，夜寒君可是记忆犹新。 这么勇敢，这么贴心的小蝌蚪，不比那畸变的古代魅魔·艾姬芙拉，优秀一百倍？靠谱一千倍？ “咿耶~~咿耶~~~” 小家伙可没有自知之明。 长不长大，对它来说并不重要。 保镖什么的，它也没有概念。 只要能跟在大蝌蚪身边，只要能出来玩，它的心情就很舒畅。 一舒畅，它就会发射水连弹，哐哐哐打在盥洗室的墙壁上，像是要把整个家拆掉一样。 “水连弹速度又变快了……” “这内部没有太多防护阵纹的盥洗室，怕是不经你玩的啊……” “咿耶？咿耶？？” 小蝌蚪仰起脑袋，米粒大小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可惜，它现在的词汇量，扔到幼儿园里都没办法入园。 夜寒君一说长句子，它就呆呆的。 努力想听懂，发现做不到后，索性不听了，超级任性。 这也是为什么，领悟技能、摸索技能易如反掌的瓜瓜，学起人类的语言，进度如此缓慢。 不是天赋不够，纯纯是因为，它不在意。 夜寒君暂时不知道，到底是净之眷灵都是这样，还是纯白蝌蚪比较特别。 总之，瓜瓜给他的感觉，似乎就应该无拘无束的。 任何强行套到它头上的东西，只会适得其反，事倍功半。 “真是拿你没办法……” “玩吧玩吧，现在有钱，这个别墅随伱怎么拆，随时都能换新的……” 摇了摇头，夜寒君从浴缸里起身，拭干皮肤上的水珠后，穿戴衣物。 “喏。” “再将就一次，待会就给你换个更大的容器。” 拿出水壶，指了指瓶口，小蝌蚪秒懂。 但这一次，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单凭它自己属实有点困难了。 夜寒君在后面轻轻推了一把，如此，小蝌蚪顺利通过瓶口，一骨碌变成石头沉入水底。 “该玩玩，该做事做事，简直是模范小蝌蚪啊……” 感慨着，夜寒君整理了一下物资，准备出门。 今天要去购物。 鬼狼和鬼牙的遗产颇为丰厚，每一个人都有望媲美枝正青那样升入第3位阶时间不算太久的正式导师。 不过，两个次元空间袋，暂时要留着自用，不可能出手。 但剩余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霞照之胎的尸骸材料，还有那些疑似杀人掠夺过来的高档药丸、药剂、矿石……夜寒君估算总价值在10000下品灵石左右。 只要足够谨慎，分批次、分时间，在不同的地方出售。 这些赃款，都能很轻易的变成他的个人资产。 夜寒君准备今天就变卖一部分，优先储备必要的物资，比如培养瓜瓜的灵液，比如更多的补血食材、补血药物，比如更精良的护甲、护具、保命装备……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去收购花烛的仪式材料。 原计划明明要更久的时间，才有资金去做这件事。 谁能想到，野外晃了一圈，非要有不掌眼的，想要招惹他、夺他性命。 作为优胜者的夜寒君，所有的计划都可以提前。 灰暗闪光·沙漠女巫的蜕变仪式，就在这几天，近在咫尺！ “夜色难免黑凉，前行必有曙光……” “那些辗转反侧难眠的夜晚，终究成为过去式……花烛，想必你也在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吧？” …… 十字老街。 利用胭脂粉末为自己简单易容的夜寒君，穿着平日里从来不会穿的装扮，扮演一位有些年龄的老者。 变卖换取足够的灵石后，又在无人的街角换成一个大肚子的富商，嘴角一颗黑痣分外招摇。 土岩狼、土象猪、金鳞穿山甲、泥丸兔、巨化土蝉…… 七种土元素眷灵之血，每种一升的量，没有花费太大的力气就落到了手里。 而仪式中最昂贵的土元素魔石，在一家矿石藏品店，夜寒君相中一枚「地晶柱石」。 这种魔石，足够稀有，足够高级。 虽然有另一种名为「土岩象石」的魔石，稍稍次之，同样可以作为仪式的支撑物。 但为了让花烛有更完美的可能性，夜寒君购买了更加昂贵的地晶柱石，花费接近两千枚下品灵石。 而价值不算昂贵，但重要程度不逞多让的「上位眷灵的完整心脏」，更是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除了在十字老街闲逛，他还去了另外几个有商铺的地方，悉心挑选，反复衡量。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选出理想中的最优品，夜寒君这才有时间，采购装备，囤积需要的灵液、药物、食材…… …… “这位先生，你确定要发布这样的任务？” “狱之眷灵，在我们巨蛙池沼是非常罕见的物种，你还指定要找恶魔类的……这种委托任务非常烧钱，就是不知，阁下准备了多少灵石？是否能够缴纳足额的保障金，以达成更好的合作关系？” 任务殿，沧海阁官方机构之一。 无论是学生还是助教还是导师，甚至是工作人员，只要有时间，都可以在这里寻找合适的委托任务，完成后获得相对应的报酬。 同样的，发布任务，交由其他人完成，这也是交易的组成部分。 相当一部分学生，就是借由这种模式赚取灵石，以此维持修炼职权、培育眷灵必要的开销。 当然，夜寒君更欣赏其中的“匿名”功能。 只要缴纳足够的保障金，提前支付报酬，不需要个人徽章，也能发布任务。 “啪！” 夜寒君拍出五个小袋子，整整五百枚下品灵石，摆在工作人员的面前。 工作人员接收确认后，没有多问一个字，可供接取任务的墙壁上，在专属于“长期任务”、“高悬赏任务”这个板块，立即多出一张淡金色的通告函。 “先生，任务已经发布，您随时可以回来了解任务的进度。” “因为您的要求不是捕捉、不是狩猎，而是提供线索。” “您需要知道，这些线索，势必存在真伪的问题，作为委托发布方，我们没有鉴别的能力，但依然需要给提供线索的人足够的报酬。” “一旦灵石消耗完毕，您没有及时续充的话，这个任务立即会被撤销……这些都是您需要注意的地方。” “了解。” 隐藏在黑色帽檐下、完全看不清长相和身材的夜寒君，拿走任务发布者对应的身份戒指，头也不回的离开任务大殿。 这就是手头宽裕的好处，夜寒君不可能让恶魔侍者第一枚契约印痕长期空置。 因为巨大的位阶差距，他没有办法冒着封印进一步破裂的风险，侍奉这一位难以伺候的主。 没有侍奉，恶魔侍者就无法成长经验值。 没有经验值，等到执教者升入第2位阶，恶魔侍者还是停留在第1位阶。 ——双职权，虽然并存，但彼此还是独立的，并不会共享阶级。 事实上，在至高者的眼中，双职权虽然代表特殊，代表前期更强的战力。 但从中期开始，双职权反而是成长的阻力，每一次位阶的跨越，都需要单一位阶数倍的时间、精力、财力……越是往后，越是困难重重。 夜寒君暂时不用考虑这么长远。 但最起码，他需要更多的途径，帮助他找到理想的恶魔，然后签订契约、进行侍奉的过程。 不然，等不到阻力降临的那一天，连低位阶的优势期都无法好好享受，这种意料之外的困境就很糟心。 …… “悠悠——” 离开任务殿，回家的途中。 一只纸鹤飘飘晃晃，降临在恢复真身的夜寒君手中。 “寒君，我们已经知晓你结束了教学指标，对于这次行动中出现的重大变故，深表意外。” “但我们也听说，你在这次任务中有着极为出色的表现，惊艳了其他助教，就连几位导师也要侧目于你……” 传信纸鹤，自然是在司空威的指示下传出。 略表慰问和赞叹后，信纸上的小人继续发散精神讯念： “寒君，在你去往试炼的途中，屠师已经回到炼器坊。” “就在昨日，新的锻造台搭建完毕，屠师迫不及待想要和你一起锻造蓝金，怒涨且高燃的情绪几近疯狂……” “若身体无恙，还请尽快回到炼器坊，我们二人实在承受不住屠师的叨叨了……” 阅读完毕，夜寒君捏烂信纸，以火焰焚烧。 看了看天色，刚刚入夜，弯弯的月牙也是刚刚升起。 他挽起一丝莫名的笑容，换了一辆马车，不再回家，直奔天字七号炼器坊。 今日事，今日毕。 蓝金这种合成金属，只要有足够的锻造台支撑，然后按照正确的锻造顺序，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 这是夜寒君曾经给予屠隆的承诺。 早点解决，早点让这位为器痴狂的老头子，沉浸在新一轮炼器工艺的摸索中。 顺便，搞定蓝金，夜寒君也可以有恰当的机会，向屠隆租借一个锻造房间。 花烛的材料收集齐全，但还缺一个高温、坚固、同时具有隐秘性的密闭环境，作为仪式的运行场地。 思来想去，屠隆那边不仅有机会免费租借，规格很可能也是最好的。 花烛的蜕变，兴许用不着几天了。 最迟明天清晨，她就能像凤凰涅槃那样……重获新生！ “嗒嗒嗒——嗒嗒嗒——” 途径天字七号炼器坊，夜寒君离开车厢，落于地面。 熟稔地拐过曾经走过的小路，看到那个以「信使」作为职权的士兵。 无需提醒，对方板起的面庞松懈下来，手脚略有些慌乱的，让开通向大门的位置。 “寒助教，您可算是来了……” “屠师太兴奋了，眼睛里好像在喷火……所有的锻造材料、锻造仪器、锻造设备……全都准备好了，就等您过来，开始真正的锻造了……” 轻轻颔首，夜寒君踏过金属门框。 刚刚走进，周身的温度就在上升，空气中徘徊的火元素成倍翻涨，到处是能够让人满头大汗、浑身燥热的不适感。 “寒君？你终于来了！！” 一道无比兴奋、无比激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如敲鼓般震耳欲聋。 (本章完) 第118章：洗尽纤尘，沙暴女巫！（6000字） 随着一道振聋发聩的呼喝声传入耳中，一个1米75高度、满脸络腮胡的老头，映入夜寒君的眼帘。 他眼冒精光，像是得到心爱玩具那样，喜不胜收。 而他身后一蹦一跳的火箭蛙，虽然有着圆滚滚的白色肚皮，看起来很是呆萌。 但它背后扛着45度朝天的红色炮筒，可怕的火元素随时都能轰炸目之所及的一切，普通学生胆敢和它凑在一块，很有可能会被吓到魂不附体。 “寒君，快来参观一下，新的锻造阵纹和锻造台是否满意！” 屠隆兴冲冲招手，不远处的丹穆尔和司空威，皆是无奈之色。 他们畏缩着不敢靠近，生怕被逮住以后，强迫着参观第23遍。 就……很痛苦！ 情绪高涨之时，几百头牛也拉不回屠师的想法。 不听他的，要么挨骂，骂完以后继续参观；要么挨揍，揍完以后继续参观，根本没有第三条路可供选择。 现在，救星出现了！ 寒君……总算是来了啊！ 尽收眼底的夜寒君，失笑着摇头，闲庭若步跟在屠隆的身后。 直到走过地下楼梯，进入当初的锻造房间。 看着四周焕然一新的阵纹，还有崭新的容器和设备。 确认无误后，夜寒君微微点头，表示最大的肯定。 “屠师，启动预热装置，开始锻造吧。” 他指着银白色的闪光炉鼎，从容不迫道。 “需要注意什么？”屠隆追问。 “不用。”夜寒君摇头，“材料都齐了，设备也符合标准，稍稍改良一下工艺，成功率极高。” “您继续按照上一次的步骤进行锻造，我会时刻盯住，觉得哪里不合适，马上会和您提出。” “好！”屠隆大笑一声，撩起袖子，手中的铁锤轰的一声砸在一块金属原矿上，说干就干。 这俨然十分信任夜寒君的模样，旁观的司空威和丹穆尔，还是有些许的不适应。 尤其是回顾十几日前，初见夜寒君，劝其要有自知之明的场景，每当回想，两人的脸颊都有些火辣辣的。 今天的锻造，但凡真的成了。 他们两个加起来，翻个十倍，怕是也够不上夜寒君在屠隆心里的分量了。 “轰！” 烈火腾起，锻造初期，炉鼎的温度足够，并不需要火箭蛙辅助。 屠隆开始锤矿石，一下一下，从不同的角度打砸，几种金属原矿不断剔除杂质，颜色变得更加明亮富有光泽。 足足一个小时，结束第一轮锻造，新的材料开始揉入。 辛蓝草、古凌木、铁锈花、助燃液、晶蘑粉、爆炎草…… 夜寒君并没有用最完美的步骤指导屠隆。 万一炼出纯度超过百分之95的蓝金，这会显得过于夸张。 控制在百分之90左右，足以让屠隆手舞足蹈，开心得合不拢嘴了。 “呱呱！！” 半小时后，火箭蛙持续不断喷射火焰。 这是最后一步熔炼，夜寒君阻止不知道要不要一同参与的火把猴，灼灼的目光盯住烈焰的正中心。 待火焰消减，巨大的钳夹夹住一块不规则的黑色铁块，一股脑投入冷凝冰桶，滋滋滋强效冷却的声音不断响起。 少顷，铁块重新拿出，竟然变成了透亮的蓝色。 那是一种在光芒照射下极为炫目的天蓝色，这抹颜色出现的时候，司空威和丹穆尔瞪大双眼，惊异连连。 屏息凝神的屠隆，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声，激动地一把抱住夜寒君，对着他的肩膀拍了又拍，差点没把他拍出血来。 “哈哈哈，成了，真的成了！” “不需要测试，这个纯度必然达标！接下来我所有的武器，都可以利用蓝金强化，痛快！痛快啊！” 屠隆欣喜若狂，夜寒君努力挣扎。 好不容易逃离他的魔掌后，终究没能忍住，咳出一小口血来。 “诶？忘了你有伤在身！” 几近疯癫的屠隆，微微一怔，马上从次元空间袋里，掏出一瓶又一瓶的药丸： “拿去拿去，这些都是上好的疗伤药物，尽管拿去！” “你绝对不能英年早逝！要是死的比我早，那就太可惜了！” “还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弄出蓝金，帮了我的大忙，虽然我现在负债累累……但是能力范畴里，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感谢一番！” “暂时没有什么急缺的。” 夜寒君微微一笑，象征性的取了几瓶药物，适时提出需求道： “不过我想和屠师借一间锻造房，不用最高档的，中等规格即可。” “这个简单！” 屠隆大手一挥，指着司空威道： “让他们给你安排，随时都可以用！每天都可以用！” “伱要是天天能来炼器坊，那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就谢过屠师了。”夜寒君抱了抱拳： “既然蓝金已经搞定，屠师接下来需要大量的时间展开新的研究，我就不在这打扰了。” “我今天就需要使用锻造室，还请司助教、丹助教，尽快帮我安排。” “跟我来。” 司空威眼底的震撼还没有完全掩盖。 注意到瞪着牛眼的屠隆，连忙伸出右手，向着另一条通道指去： “闲置的锻造室，都在这边。” “除了屠师，平日里罕有人使用，你看中哪一间，凭借这枚令牌都可以进入。” “了解。” 夜寒君接住抛过来的金属令牌，回望屠隆。 还想和他打个招呼再离去，略表一番礼貌。 没想到这位为器痴狂的老者，已经把眼珠子贴在蓝金上面，痴迷而又深情。 夜寒君顿时打消这层想法，在司空威和丹穆尔的陪同下，参观可供使用的锻造室。 “你可真是……令人吃惊啊！” 没有屠隆在身边，司空威压力大减。 他用复杂的眼神，凝视着夜寒君漆黑的双眼，呢喃自语道： “看似是辅助屠师锻造蓝金……” “但你给我的感觉，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丹穆尔咂着舌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附议道： “是啊，屠师毕生都在研究锻造，你如此年轻就有这样的造诣，真是令人费解……” “书读得比较多，懂得自然也就多一些……” “算了吧，那教学指标又是怎么回事？” 司空威马上打断道： “听说死了好多人，有院方领导为此动怒。” “足足有二十五位资深导师，被派出去狩猎那些常年舔刀子的邪恶佣兵。” “而你作为当事人，居然活蹦乱跳、毫发无损，连带着你看护的学生，也都一个个生龙活虎。” “你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挽救了接近十人的性命。” “这样的成果，你总不能归咎到运气的头上吧？没点真本事，我是万万不相信的。” 夜寒君笑了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推，好奇问道： “这些事情，你们都是从哪听说的？” 司空威叹道：“最近学院周边并不太平，牛头马面什么丑角都有。” “只是这四鬼佣兵团，算是最肆无忌惮的一伙，在两位正式导师的看护下，竟然还准备将试炼的人员全部杀光。” “如此凶残的行径，再不好好震慑一下，沧海阁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就因为这样，这事闹得挺大的，教职工这个圈子里，或多或少都有听闻。” 夜寒君若有所思。 还未开口，司空威无奈道： “你是怕受到关注，引来不必要的非议？” “其实真的还好，只是因为我们认识你，所以多打听了一下你的事情。” “更多人只是听闻，童煊和枝正青几乎沦为废人。” “然后，关于四鬼佣兵团的鬼手有多么多么的凶狂、王家到底得罪了谁为此不惜要绑架欣菲小姐……绝大多数助教或者导师，只对这些话题津津乐道，完全没有把目光投落到你的身上。” “那我就放心了。” 夜寒君轻松道： “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再好不过。” “诶……” 司空威摇了摇头，索然无趣道： “不耽搁你了，锻造室都在这里，自己挑吧。” “我和老丹也去研究一下蓝金，学学屠师新的锻造工艺……” 司空威、丹穆尔，连带着鬣鼠、火把猴，渐行渐远。 夜寒君推开一间锻造室的大门，原本风轻云淡的面容，泛起一丝罕见的凝重。 “唰——” 鹅黄色的光芒一闪，沙漠女巫出现在十米开外的地方，黯淡的蛇瞳直勾勾盯向自己。 “大人，今天就进行仪式吗？” 花烛低声问道，神情有些恍惚。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能圆你一个梦想。” 夜寒君封闭大门，确认房间内没有异物能够窥探自己，方才从次元空间袋中，逐一取出不同的物件。 破坏七道脉轮的沙漠女巫·花烛，自那一天起，她就只有一百天的寿命。 唯有经历仪式的考验，她才能褪去浊骨之灵、灰暗闪光之类的称呼，涅槃成为真正的巫之眷灵。 这个仪式——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虽然仪式的成功率极高，几乎不可能失败。 但唯一在意的问题，便是这些材料的组合，还有花烛自身摆在那的条件，到底能变异成什么样的巫之眷灵。 变异，如此庞大的学科体系，充满不确定性。 花烛有小概率变异成已知的物种，但更大的概率是成为全新的物种，放眼全世界也是独一无二。 可惜，独一无二，只代表稀缺性和唯一性。 要是血脉依然弱小，转头就被会其他猎食者捕杀。 这种随随便便就有可能曝尸荒野的下场，可不是夜寒君想要看到的。 他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收集了优质的原材料，也找到了合适的仪式环境。 剩下的，终究是看花烛自己，以及那冥冥之中捉摸不透的运气。 “不要想太多，要是运气差到极致，弄出一个很弱的女巫，无非是以后的路子更难走一些。” “想来以我之能，就算过程曲折，最后还是能够逆转。” 花烛摇头，疤痕残留的脸上，满是坚定之色： “大人身处试炼过程中，五年之约，涉及最最重要的姓氏传承。” “我……不能拖后腿！” “不管仪式有多痛苦，我都会尽可能坚持，那些喷涌的元素能量，我也会竭尽所能往我的身体里吸收……” “放心，那只是最坏的结果。” 夜寒君摆了摆手，宽慰道： “两种契合的元素共融一身，不是增强反倒是削弱。” “这么极品的霉运，二十年来，只有错位召唤艾姬芙拉带给我如此惨痛的教训。” “正常情况下，怎么也能有沙漠女巫那种规格的血脉作为保底。” “再然后全都是上上选，潜藏的机遇无穷之大。” “等着吧，给我半小时时间，你就能迎来新生……” “咿耶~~~” 密闭环境，瓜瓜也有观看的权利。 现在的它，居住在一个瓶口更大、但是容量更小的木纹水壶中，只要轻轻打开瓶盖就能吹着泡泡漂浮起来。 不过，锻造室内温度极高，水元素蒸发的速度极快，瓜瓜的浮空泡泡自然受到阻碍。 平时明明能维持更久的时间，现在每隔十几秒就要重新释放一次。 这让瓜瓜有些烦恼，很快缩回水壶中，歪着脑袋一阵发呆。 夜寒君已经没有心思，揣测它有没有可能因此领悟技能了。 他集中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注意力，认真布置仪式场地。 土岩狼、土象猪、金鳞穿山甲、泥丸兔、巨化土蝉……这些土元素血液均匀搅拌后，便是刻画阵纹的“血墨”。 这和「恶魔祭坛」的刻画原理截然不同，那是基于权能赋予的能力，使用的时候近乎本能。 而花烛的仪式阵纹，则是古老巫族沉淀数万年的智慧结晶。 每一笔每一画，都要符合某种特定的规律，以此迎合天地自然法则，才能滋生出奇特的磁场能量。 很快，阵纹勾勒完毕。 观察到黯淡的纹路，渐渐亮起莹润的光芒，夜寒君如释重负，连忙将地晶柱石放在圆形法阵的最中央。 只听呼的一声，气流翻腾，所有的纹路更加闪亮。 占地上千平方米的锻造室，温度直线上升，即便夜寒君早已替换隔热服，还是有一种难以喘气的闷热感。 “走到地晶柱石的位置，闭上双眼，等待幸运女神的垂青。” 夜寒君负责指引，见花烛按照他的指示站定，取出最后一样材料。 那是一枚心脏，只有人类婴儿的拳头大小，躺在药盒之中，不太起眼。 但打开盖子的时候，夜寒君身边的燥热就被吹散一丝。 氤氲的淡青色气流，徘徊在他的手中，无规则、无意识的驱逐着周围的一切。 “噗通——噗通——噗通——” 心脏的主人，似乎还活着。 微微起伏、轻轻抽搐的样子，令人心惊。 但这都是假象，因为这是「三耳灵狐」的心脏，一头无限接近第3位阶，就在飞升前几日被人击杀的至强敏攻眷灵。 它和风鱼一样，生来就掌握强悍的风元素之力。 虽无法成为天空的主人，却可以成为大地的眷顾者。 每逢月色降临之时，三耳灵狐便会离开洞穴，疾如魅影，迅如电光，被它看中的猎物往往看不到是谁攻击了它，就被小巧的爪子扯烂脑袋，就此成为一顿丰盛的晚餐。 “和「沙」互补能力最强的，应该就是「雷、火、光、风」这四种。” “因为没能找到足够顶级的其他属性，反而是风属性被我寻觅到，冥冥之中的天意，似乎就想让你和风元素结合……” 夜寒君的面庞上，亦有一丝狂热。 在他的认知里，闪光眷灵同样是非常稀有的存在。 能够帮助一头灰暗闪光冲破枷锁，向着更高的生命形态进军，这是一种巨大的成就，也是一种非比寻常的荣耀。 “来吧，就让我和瓜瓜作为唯二的观众，于此时此地，见证你的「觉醒」……” 夜寒君用无菌手套，抓起三耳灵狐的心脏，狠狠砸向沙漠女巫的胸口。 嘭！一声脆响，心脏爆浆炸开！ 黏稠的血液四散飞出，大半落在花烛的身上，少量溅落于地，与那闪亮的阵纹构建新的联系。 “咿耶！！” 努力瞪大眼睛的瓜瓜，不可思议地看着。 无尽绚烂的光彩淹没小黑帽，空气中徘徊的土元素、风元素，一瞬间喷涌至巅峰。 狂暴的两种能量，互相碰撞，摄人心魄的触感，逼着墙壁上的防守阵纹自动激活，一下就进入全力运转的模式。 夜寒君后退一步，眯起双眼，认真凝视。 他的超灵性覆盖着整个房间，聚焦的重点又是花烛的躯体。 但很可惜，元素波动太过于强烈。 以他现有的能力，还不足以在这种条件下，牢牢把控花烛全部的变化。 只能隐隐感知到，花烛很痛苦。 那些崩碎的脉轮，似乎在某种法则的驱使下进行重建。 而且这个过程非常之快，根本不给她缓冲的机会，残暴而又粗鲁的修复体内所有的隐患和创伤。 等到灵魂都要扭曲、濒临溃散的时候。 狂暴的元素趋于稳定，温和地、持久地，从花烛的头顶灌入体内。 …… 耐心的等待和祝福中，一人一瓜目不斜视。 诸如夜寒君，他似乎缺失了时间这个概念，整整一个小时都沉浸在观察、思索、期待这样的循环中。 等到最后一缕元素，消失在空气之中。 缠绕花烛的朦胧雾气，仿若烈阳之下的冰雪，霎时间消融不见。 花烛睁开眼。 那是一双何等灿亮的眸子，倘若原先是色泽黯淡的沙土，是蒙上灰尘的晶石。 此时此刻，那便是真正的黄金，璀璨到极致的竖状瞳孔，再也没有阴郁混浊的质感，像是两颗绽放光芒的小太阳。 它不给人光热，却给人无尽的尊贵和华丽。 好似这双眼睛的主人，天生就应该居于高位。 天地万物、诸天万灵，好像就应该拜倒在她的身前，因为她的喜悦而如释重负，因为她的愤怒而惊慌恐惧。 夜寒君怔在原地，饶是他见多识广，这一刻也有些恍惚。 花烛的变化……太大了！ 寻常沙漠女巫的瞳孔，虽然也是金色的，但绝对没有这么高贵！ 纵观她的真身后，夜寒君更是觉得体内的鲜血都在沸腾，强烈的惊喜涌入大脑，整个人陷入高度亢奋的状态。 “咿耶……” “咿……耶？” 小蝌蚪十分惊奇。 一转眼，小黑帽模样大变，给它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前一会，渐渐枯萎、渐渐衰败，整个生命体都是扭曲的、错误的。 现在，这些令瓜不舒服的地方，全部消失了。 就好像一个充满污垢的房间，从头到尾打扫了一遍，连地板墙布都更换了，强盛的生命力从小黑帽的体内扩散出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高级感。 瓜瓜不懂这些，不会形容。 但它就是觉得，相对于见过的所有“会动的东西”里面，小黑帽变成了非常特别的一个，它很愿意靠过去贴贴。 “我……” “……成功了吗？” 灿烂的金色熠熠生辉，纵使流露出困惑和茫然，这双眸子也没有任何减分的地方，依然是那么的雍容华贵。 花烛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躯体。 第一时间看到的，便是崭新的巫裙。 原本的连衣巫裙，黑白渐变，堪堪遮住一半的大腿。 如今纯白如雪，非常干净的颜色，和纯白蝌蚪有的一拼。 但不一样的是，无论是变宽的袖口、还是变长的裙摆，都嵌着一圈金边。 这让柔软的白色，多出明亮的质感。 初看美好，温暖如棉。 细看灿若阳光，作为点缀之物的金色将所有色彩全部升华，仿佛具有神奇魔力似的，整体的穿搭更显精致。 用夜寒君的话来说，这是美丽与力量无上的结合。 ——花烛彻底变了。 残留在脸上、肩膀上、大腿上的伤疤，尽数褪去。 她洗尽所有纤尘，那张令人神魂倾倒的面庞，从今往后将拥有绝对精致的五官。 丑陋成为时代的旧影，女王般的高贵，某种程度上，并不逊色于古代魅魔·艾姬芙拉。 “资质鉴定！” 夜寒君激活主动权能—— 【种族名称】：沙暴女巫 【混沌印章】：「巫」 【主修】：法术道/术式道/魔法道 【位阶】：泥塑之胎·圆满 【混沌灵纹】：65纹「飓风剪」、70纹「狂啸尾刺」、80纹「聚沙成拳」、80纹「聚风成爪」、99纹「天罡沙盾」、100纹「狂沙乱舞」 【核心个性】：「百折不摧」 【当前状态】：饱满/昂扬 【契约关系】：稳定 (本章完) 第119章：沙暴一脉，初代生命！ ——天翻地覆！ 只有天翻地覆，能够诠释现在的花烛。 泥塑大成的沙漠女巫，正常情况下拥有1米2的身高。 因为灰暗闪光，花烛发育不良。 无论是枯黄的发质、扁平的胸脯、还是瘦小的个子，都能让人看出她的身体与寻常巫族不太一样。 现在，蜕变仪式，不仅仅帮助花烛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她的位阶朝上冲了一层，直接卡在泥塑之胎圆满，剑指霞照。 这——可喜可贺！ 她再也不是记忆中纤细瘦弱的样子。 再也不用蜷缩在阴暗的墙角，任由一根三指粗细的铁链洞穿胸口，日日夜夜品尝痛苦，到头来却只是为了让体内的能量不要暴走。 灰暗闪光·沙漠女巫——变异成功！ 从今往后，巫之眷灵将多出新的分支，名曰“沙暴”。 沙暴女巫·花烛——便是这一支脉的初代生命！ 不管她的未来能够抵达什么样的高度，至少这一刻，连夜寒君的心神都要为之震荡。 那焕然一新的生命姿态，映入脑海最深处，永世不想遗忘。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 “血肉之中，到处是蠢蠢欲动的元素能量，沙与风的融合，燥热与清爽的迭涌，好神奇……” 花烛低着头，喃喃自语。 金黄色的长发，顺着她光洁的额角自然垂落。 那种柔顺的质感，别有飘逸的风姿。 而那细碎金沙一样的光泽，连太阳都要为之羡慕。 因为头戴黑色尖角巫帽，低头之时，夜寒君看不清花烛的面容。 但当她轻轻抬起下巴、仰起头看向自己时。 那双金黄色的蛇瞳，灿若夏花，美若舜华。 那勾起的琼鼻，烟霞轻笼，散发着淡淡的华彩。 两颊的肌肤，如羊脂一般洁白晶莹。 殷红的嘴唇还没有绽放笑容，仅仅只是抿起一丝弧度时，就有勾魂夺魄之态，像是名画中出走的仙子，清涟而绝世，不可亵渎。 而这样的面容下，是一段雪白如藕的脖颈。 脖颈之下，是嵌着金边的雪色巫袍，柔软、精致。 两边的袖袍，延伸出来的依旧是沙漠女巫标志性的钳子。 但是形状上略微改变，更像是两把大剪刀。 黑色依然占据主导色彩，额外有螺旋向上的白色花纹，紧紧缠绕在锋利的刀口上，逸散着令人心惊的风元素之力。 背后，环节状的蝎尾随着身体的发育，体积也有些许的变大。 上面，同样是白与黑的交织，深邃神秘，像是隐藏着法则的奥秘。 但这种极具冲击力的撞色，赋予夜寒君的美感，不是狰狞，而是无可比拟的优雅。 似乎只需要轻轻晃动，玫红色的尾针就能没入地面。 要是瞄准猎物坚硬的颅骨，那也是碾碎豆腐般轻而易举。 再往下。 裸露在裙摆外的大腿，水润匀称、细腻柔滑，外形上更贴合人类女子。 而小腿的部分，亭亭玉立惹人遐想，精美得像是艺术品。 可问题是…… 赤裸双脚的花烛，身边没有任何一粒黄沙。 所有的黄沙，都被隐藏在更加修长、更加无瑕的流动沙腿中。 只要花烛不想，它就不会出现，随心所欲控制着。 但，一旦她想。 喷涌而出的黄沙，终如死亡寂灭之地爆发的远古火山，贸然招惹者，势必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不可思议……” “这种华丽，这种尊贵，竟然会出现在泥塑这样的低等位阶……” 用欣赏的眼光打量许久，夜寒君依然无法平复心情。 泥塑圆满的花烛，身高拔高到1米3，相当于人类八九岁的女孩。 她——绝对不是普通的巫族！ 古代魅魔·艾姬芙拉，在位阶上占据绝对优势，以至于每一个眼神都掺杂着冰山一般的压迫感，居高临下，如坐云端。 但花烛展现出来的，冷而不魅、美而不艳，却是浑然天成的王者风范。 金色的眸子落在哪里，哪里就会落下淡淡的压迫力。 似乎只有统御、率领、管辖、支配，成为同位阶里拥有绝对话语权的领袖。 花烛才能诠释「沙暴」一族无上的血脉，见证「沙暴」一脉辉煌的崛起。 “恭喜。” 夜寒君发自内心祝贺。 “咿耶！！” 瓜瓜一个蹦跶，突然浑身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像是一道流星撞上花烛的侧脸。 那道光芒实在刺眼，夜寒君偏移视线，不想用肉眼去直视。 而没有手掌的花烛，自然不可能用钳子夹住小蝌蚪。 她也跟着偏过头，任由小蝌蚪撞进她的头发里，柔软的发丝变成了它的滑滑梯，一骨碌朝下滚落。 “咿耶~~~”(*≧▽≦)！ 光芒渐渐黯淡。 小蝌蚪恢复纯白如玉的正常颜色，在即将落地之时，吹起一个泡泡，轻轻松松漂浮起来。 它绕着灿然一新的小黑帽一顿转悠，不断甩动的尾巴，显得心情十分愉快。 夜寒君摇着头，定神地看了一会，一阵无言。 旁观花烛惊人的蜕变仪式，然后领悟一个技能，这的确是瓜瓜能够干出来的事情。 可是……「闪光」是什么鬼？ 就因为刚才的光线太过于绚烂，瓜瓜的灵性为之触动，也想让自己变得亮晶晶、闪亮亮的，所以悟出了这样的能力？ “咿耶？”(vv) 小蝌蚪歪过头来，浑然不觉有任何问题的它，自顾自绕着夜寒君转圈圈。 转着转着，藏身浮空泡泡的它，迷你的身躯又一次变得通透。 令人不适的白色闪光，因为快速移动而变得眼光缭乱，长时间盯着看，甚至还会有眩晕的感觉。 “咿耶！咿耶！！” 小家伙兴奋起来，越转越快，像是陀螺一样，呼啦啦的风声清晰入耳。 夜寒君的眼角抽搐了两下，猛地探出手掌，噗的一声戳破泡泡。 于是，自由落体的小蝌蚪，歪着脑袋，呆呆地看着大蝌蚪。 等到轻微的噗通声响起，它已经被封印在水壶之中，盖上盖子，暂时失去玩耍的权利。 “就很离谱……” “发光的小蝌蚪，足足60纹的「闪光」……这是让我把你当成闪光弹丢出去，然后给敌人施加致盲和眩晕的效果？” 揉了揉眉心，夜寒君总感觉瓜瓜的天赋虽然强大，但是越点越歪。 除了「水连弹」还算正儿八经的水系攻击技能，「不动如石」「浮空泡泡」「水隐术」「闪光」，这四个技能一个比一个稀奇古怪。 未来到底会进化成什么形态，越来越迷糊了…… 甩了甩脑袋，夜寒君暂时不去想瓜瓜的事情。 今天的主角是花烛，这是她告别过去的转折点，具有无可替代的意义。 她原本的核心个性，唤作「不屈」，现在跃升成「百折不摧」。 相对于二字核心，四字核心，一般意味着更强大、更突出、更特别、更富有潜力。 当然，彻头彻尾改变的技能，更令夜寒君惊喜。 灰暗闪光阶段，技能全部削弱，最强的「聚沙成盾」，居然只有20纹，寒碜得无言评说。 现在，蜕变仪式之后，花烛最弱的技能也有65纹，中偏上规格起步。 而达到80纹的优质技能，足足有四个。 其中，以夜氏家族的标准评估，泥塑之胎划分“普通优秀”和“特别优秀”分界线，便是能否掌握95纹以上的强势技能。 花烛——自动遗忘「聚沙成盾」，疑似升级成更强力的「天罡沙盾」。 这个技能不仅仅是95纹，它是99纹，达到泥塑之胎对应混沌灵纹的极限，能够在第1位阶里称王称霸。 这样的个体，哪怕是更广袤、更浩瀚的世界舞台上，依然能够标记为“极品”。 偏偏……花烛并没有止步于此。 她还有一个技能，还有一个超越泥塑之胎最高上限的技能。 100纹——「狂沙乱舞」！ 这个技能，竟然突破了第1位阶牢不可破的生命屏障！ 看似只有一道灵纹的增幅，实际上具备颠覆性的意义！ 这不仅仅意味着当前阶段绝对意义上的无敌，还预示着花烛的未来，一定有一条光辉大道！ 作为眷主，夜寒君如果不感到高兴，那他的精神状态一定令人堪忧。 “在我的家族，不想混吃等死持续摆烂，而是认认真真想要追逐御灵之路的族人。” “踏上这条道路，都会希望自己的初始眷灵，第1位阶时至少拥有一个95纹及以上的强势技能，以此作为同位阶顶级战斗力的仰仗。” “而最有野心、最苛求完美的族人，他们不仅仅会追求眷灵的种族、血脉、属性、核心个性……还会在每个阶段竭尽所能追求「极限技能」，向着‘同期无敌’这条道路发起冲锋，试图以此证明自身的能力……” 话锋微顿，夜寒君对视着花烛灿金色的双瞳，幽幽轻语道： “然而，超越极限，冠名为‘独尊’或者‘无双’的破位阶技能，某种程度上意味着‘禁忌’。” “也许等你升入霞照之胎，掌握的技能经受‘重新洗牌’和‘向上升华’的过程后，这个技能会跌落神坛，再也达不到如此震撼的高度。” “但此时此刻，泥塑圆满的伱，两只脚都踩在‘无敌’二字之上，同位阶里……必然是所向披靡！” 花烛的面色微微呆住，喃喃自语道： “这是不是说明，蜕变仪式……非常成功？” “这就是最好的结果，没有之一。” 夜寒君予以绝对的肯定，坚定不移。 忽然之间，随着一抹灵光浮现脑海，夜寒君皱起眉头，用手捏着下巴沉吟道： “我似乎犯了一个认知错误……” “你之前呆在救助中心，学院里喜欢听八卦的，基本对你都会有点印象。” “毕竟，身处巨蛙池沼，你很可能是唯一一个巫之眷灵，稀有性毋庸置疑。” “那么，四鬼佣兵团的人想要杀我，有没有可能，关注的重点并不是血契持有者、新人眷主、新晋助教这些，纯纯是因为……杀了我，能够得到你？” “这……确实有可能。” 花烛露出思索的目光，不太确定道： “贪婪的人类，实在太多了……” “一旦眷主死亡，眷灵虽然受到反噬，但伤不致死。” “等到眷主死亡，恰好收入契约空间的眷灵会跟着‘掉落’出来，顺势擒拿轻而易举……” “可能性非常之大！” “你是灰暗闪光，层级普通的人没有可能逆转你的血脉。” “得到你的最大目的，不是变态一般的欲望，就是想要进行解剖一类的实验，去研究巫族的身体构造，研究灰暗闪光，研究以你之血衍生的药物药剂……百般玩弄后，你的躯体利用率达到极致，下场凄惨至极。” 夜寒君的眼底泛出一丝寒光，丝丝缕缕的杀意透体而发： “按照这条线索推断，我需要进一步确认，暗中觊觎你的存在，到底源自院外还是院内。” “倘若是院外……那也就算了。” “你一直呆在救助中心，相当于呆在沧海阁的大本营。” “院外之人听闻后，纵使抓耳挠腮一般觊觎，那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 “被我契约，你和我离开城市踏入荒野，潜在的机会出现了，敌人想要得到你，所以找到了我——这个说法能够解释。” “不过……不能排除敌人与学院没有关系！” “生存基地前，并没有太多线索指明，是我和沙漠女巫绑定契约。” “也许有些人，觊觎你，碍于身份，碍于救助中心的保护，没能成功。” “签订契约离开救助中心，对他或者她来说，也就变成了得到你的最好机会。” “只有这样，这个人才能在第一时间发布委托，最后雇佣到四鬼佣兵团……” 夜寒君忖思着，沉吟不语。 洗尽纤尘的沙暴女巫·花烛，只要稍加摸索技能，就能在泥塑之胎冠以无敌。 可是位阶放宽，碰到霞照乃至玉婴的敌人，棘手的程度依然是灾难性的。 不到极限关头，夜寒君根本不想借用艾姬芙拉的血脉。 因为这也是超负荷承载，对他的精神和血肉都有巨大的破坏性。 要是因此撕裂封印，最后被艾姬芙拉提前挣脱。 降临人世间的古代魅魔·艾姬芙拉，什么都不需要做，失去平衡的契约之力会反向撑爆夜寒君，只需要极短的时间，他就要跟这个世界说一声拜拜。 “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我们的处境不容乐观。” 想了想，夜寒君叮嘱道： “接下来，非必要，我不会让你出现在公众的面前。” “你的变化太大了，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你的血脉升华，达到了另一层高度。” “这甚至会导致，一些本来没有想法的人，对你、对我，产生数以十倍的兴趣。” “大人，气息上，我其实能够控制。” 蜕变之后，就连思维也觉得通透的花烛，心念一动，氤氲在体表的恐怖元素波动，遁入更深层的血肉。 不过一刹那的工夫，沙暴女巫显得有些“平易近人”。 金黄色的眸子虽然没有黯淡，但无形之中施加的压迫力，近乎敛去九成。 精致的五官依然赛若天仙，可那种无瑕的出尘感……几近于无！ “对于元素的掌控度如此之高？” 夜寒君眼前一亮，顿时有了主意： “身高的成长，可以归咎到泥塑圆满，问题不大。” “最麻烦的气息这一块，你能自由收敛成这个样子，以我的感知都难以明辨深层次的细节，这就有投机取巧的方法可以利用……” 夜寒君准备收集材料，制作一种不太好弄但是非常有必要的“仿生颜料”。 主材料，主要是「史莱姆黏液」，需要的量非常之大。 这种特殊的虫之眷灵，田野、溪流、泥沼、地穴、草原、荒土、坟墓……几乎任何环境都能找到。 它们的血脉极其不稳定，拥有无穷无尽的变异方向。 最近一千年，甚至有一个隶属于夜氏附庸的「史莱姆魔王」，成就至圣之胎。 它获得了家族的一块封地，驱使一堆兽人开垦荒土、建立王国，过上了无忧无虑的享乐生活，被一些兄弟姐妹戏称“魔王之耻”、“奇葩魔王”…… 夜寒君想要利用「史莱姆黏液」，在特殊配方的帮助下，提炼出「浓缩史莱姆体液」。 这种体液，搭配一些简单的材料，可以制作出「仿生颜料」。 仿生颜料只要涂抹在躯体上，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外形。 花烛现阶段的轮廓，和沙漠女巫其实没有特别夸张的区别。 把白色的巫裙变回黑白渐变，涂抹掉蝎钳、蝎尾异色的花纹，然后全身上下弄出一些伤疤的痕迹…… 这样一来，碰到第3位阶感知力特别厉害的人，也许会被看出些许的端倪。 其他的，多少都能糊弄一下。 夜寒君也不需要长久利用，暂时撑一撑，等到职权提升到第2位阶，保命的手段更丰富一些，这种无论筹备还是制作都显得异常麻烦的伪装，那也就不需要了。 “就这么安排。” 敲定计划，夜寒君回收花烛，手动打扫了一下锻造室，随后离开。 他没有再去找司空威、丹穆尔亦或是屠隆，顺着往外的通道，直接走出天字七号炼器坊。 此时，夜色已深。 圆圆的月亮高悬夜空，星星们交织成一条又一条闪耀的光带。 目之所及，皆为灿烂，先是经历喜悦然后又变得警觉凝重的心情，稍作舒缓。 夜寒君抵达驿站，租借一辆牛车。 没想着去测试技能什么的，也没想着再去一趟市场，大量收购史莱姆黏液。 今天一天都在忙碌，已经很累了，不好好睡一觉，什么事情也做不好。 …… 经过深度睡眠，第二天一早，夜寒君把最后一块花生精搬出来，烹煮最后一锅墨竹饭团。 等待米饭变熟的过程中，他给花烛和瓜瓜上课。 一个，继续提升方方面面的认知。 一个，专注于人类语言的学习。 等到下午的时候，和瓜瓜一起泡了一个养身灵液澡。 精神百倍的夜寒君，终于离开房门，去往离虎头院有段距离的「76号训练馆」。 这个训练馆，最大的优势，便是冷清。 因为位置有些偏僻，不太合理，学生们一般会选择更近距离的训练馆，很少有人特地来这里。 抵达之后，夜寒君绕过服务人员，直接上二楼，通过个人徽章租借一间超空旷训练室。 他以旁观者的身份，观看花烛摸索技能。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悦耳的鸣笛声响起，有人扣响石板门，激活了门铃装置。 “嘭！” 夜寒君从内部开启大门。 三个体型臃肿、浑身裹在黑色风袍下的人影，跃入眼帘。 “叫你们低调一点，不是叫你们整得跟个盗匪似的……” 似笑非笑的夜寒君，确认门外没有额外的窥探者，让开身位，任由三人进入超空旷训练室。 等到大门缓缓闭合，三个缄默不言的“怪人”，相继摘下帽檐，飞也似的脱掉伪装的衣物。 “诶？果然是你们……” 苏梅瞪大眼，美眸之中异彩连连。 虽然已经知道，寒师新收了两位门徒，自己等同于拥有两位“师弟师妹”，算是一个有辈分的人了。 但直到今日见面之前，寒师也没说清楚具体是谁，都是她自行猜测，大致锁定的人选。 没想到……真的是他们！ 自己相当大胆的猜测……全部命中！ 想来也是，整个试炼场值得寒师收徒的，就没几个人选…… 胡思乱想着，苏梅看着均是一身训练服饰的黎景明、王欣菲，俏脸上没有掩饰惊讶。 “是你……” 王欣菲眉毛一跳，惊讶之色尤在之上。 借助签订门徒契约时，夜寒君提到的“第二门徒”、“第三门徒”，不难猜测，前面已有一人成为他的亲传弟子。 但王欣菲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苏梅。 对于她，除了骑士狂奔大赛有所瞩目。 生存试炼之中，两人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如此说来，夜寒君仅有的三位门徒，其中两位都是「骑士」？ “如你们所见，现在这所学院之中，我暂时能够信任的人，只有你们三位。” “同样的，对于你们来说，以后能够交付后背绝对信任的人，就在你们的双眼之中。”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我们开始今天的训练。” 无所谓一笑，夜寒君如是道。 (本章完) 第120章：三位门徒初聚首！花烛牛刀小试！ 超空旷训练室内，一师三徒初次聚首。 苏梅、黎景明、王欣菲，三人都拥有尊师戒，尊师戒激活状态，原本的职权获得临时的升权。 e级——超品·骑士。 d级——超品·捕虫师 c级——超品·赛马骑士。 由低等到中等，整整齐齐。 夜寒君和苏梅已经相处一段时间，姑且算是知根知底。 但三位门徒之间，并没有任何往来，所以夜寒君让三人互作自我介绍，初步混个眼熟。 和原本预期的一致，黎景明的家境不错，父亲是蓝蛙国的小富商。 家庭资产虽然没办法和王家相比，但比起普通人要好上太多。 因为这样，踏上御灵之路以来，黎景明不需要为了辅助资源担忧，能够更高效的专注于自身的成长。 至于王欣菲。 虽然她不缺少资源，日常用品、保命装备，很多东西都比黎景明更加高级。 但她过去十七年，没有打好根基。 明明有常人接触不到的途径，能够拓宽认知。 对于野生眷灵的特性、技能、优劣势……亦或是职权的权能、弱点、成长模式……都能有更多的了解。 可她真正学进脑子里的知识，堪堪和苏梅持平，比之沉稳聪慧又十分刻苦的黎景明，差距明显。 这是不可忽视的弱点，需要督促弥补。 在夜寒君看来，无论是野外遭遇眷灵的袭杀，还是碰到心怀歹意的人类同胞。 要是能够懂得更多一些，方才有临危不惧、从容应对的底气，最终成为优胜者的概率自然更大。 “好了，介绍到此为止。” “现在你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背地里携手共进，明面上继续维持平淡的关系，自己控制其中的平衡。” “是。”苏梅、黎景明、王欣菲，三位门徒点头答应。 “黎景明，王欣菲，生死门内的死亡挑战，这两天可有尝试？”夜寒君问道。 回到学院接近两天，按照24小时使用一次的规律，两人至少体验过一次“虚假的死亡”。 “尝试过。” 黎景明露出一丝回忆的神色，深深敬畏道： “生死门内的战斗化身……非常厉害！” “我和小蛾碰到了泥塑虚引的「红眼食肉兔」。” “有飞行的优势，有位阶的凌驾，前面的战斗非常简单。” “但是轮次不断叠加，红眼食肉兔越来越多，一窝蜂的扑上来，我开始变得束手无策。” “再后来，久攻不下，我被判断‘拖延时间、消极战斗’，兔子成群结队叠罗汉，纵使我和小蛾飞舞在天空之上，还是没能逃出被淹没的下场……” “飞行系被地面系扑死，确实有点惨。” 夜寒君能感受到那种无助，这和粉红鸵鸟面对盾甲龟那次，没有太大的差别。 由于门徒自行参与死亡挑战，每一次都是随机抽取一个战斗化身。 可以想象，因为占据飞行的优势，打不过就往天上飞。 黎景明和鬼脸蛾，注定是最容易触发灭杀机制的组合，往后各式各样的死亡阴影，恐怕不在少数。 “我也体验了一次，然后碰到了泥塑大成的「锥狼」。” 王欣菲轻吸一口气，郑重其事道： “第一回合，凭借盔盔坚硬的护甲，轻易轰杀。” “第二回合，面对两头锥狼，受了点伤，但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第三回合，凭借尊师戒赋予的新权能，成功击败三头锥狼。” “最终，止步第四回合，四头锥狼合围，加上前面叠加的伤势，盔盔被攻击到脑袋，战斗停止。” 夜寒君轻点下巴。 初入试炼之地，从天而降的位置就是一处狼穴。 想来王欣菲碰到的战斗化身，就是那头被他徒手杀死的锥狼首领。 但是，第四个回合就难以为继，这个战斗力，有点弱啊…… 忖思着，夜寒君朝向三人，开始吩咐道： “今天是第一次碰头，我会给你们分别规划后续的成长，通过制定专属的计划，帮助你们的职权、眷灵，更快更高效的成长。” “不过在这之前，为了让伱们三人之间彼此熟悉、减少一些隔阂，我们来玩一个小小的游戏。” 鹅黄色光芒一闪，蜷缩身体的花烛舒展身体，笔直而又优雅地站定在夜寒君的身旁。 “你们三人组队，除了不能动用神奇道具，权能、技能、智谋……随你们怎么安排，想方设法打倒我。” “如果觉得无法打倒，那就竭尽所能触碰我的衣角，能做到的话，会有额外的奖励赠予你们。” 话音落下，训练室内静默无声。 微微一怔的苏梅，目光偏转。 落在沙暴女巫身上之时，嘴巴一点点张开，四肢一点点僵硬。 跟着投落目光的王欣菲、黎景明，均是轻吸一口气，胸口像是悬起一块巨石，无论如何也无法回落。 “这是……沙漠女巫？” 死寂般的沉默，持续半分钟， 王欣菲呢喃着问道，略显嘶哑的声音和平日里完全不同。 几日前，三人不止一次见过花烛。 本身就是富有神秘色彩的巫之眷灵，想不注意都难。 而这又是夜寒君踏入沧海阁以来，不惜动用一枚契约印痕绑定的存在。 没有成为门徒之前，三人只会觉得匪夷所思、难以理解。 成为门徒以后，不理解的部分打散，他们都觉得寒师一定有所准备，有朝一日说不定真的能够洗刷灰暗，重现真正的巫之眷灵。 谁能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咽了一口唾液，苏梅整个人像是沉入梦境之中，呆呆地看着花烛，半天说不出话来。 王欣菲的表情和她差不多，晶莹的眸子死死瞪着，紧闭的嘴唇，难掩心中的震撼。 “所有的伤疤消失不见，竟然有如此容颜……” “这到底是什么巫族，我似乎感受到了风的力量，浓郁、热烈、激昂、澎湃……” “不管她是什么，这种压迫力，一对一，我们恐怕连成为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黎景明率先回过神来，收敛绷紧如石的面颊，一边深呼吸，一边召唤出自己的契约眷灵·鬼脸蛾。 “现在，我们占据人数的优势，如果连寒师的衣角都碰不到，未免有些不够争气……” “需要讨论战术吗？” 夜寒君挽起一丝极淡的笑意，意味深长道： “我就站在这里，不会移动一步。” “其他的，我一概不管，全部交由花烛处理。” “我们商量一下。” 抿了抿唇，黎景明沉声道。 那微微闪烁的眸光，显然全力开动着脑筋。 苏梅、王欣菲，立即和他围拢成三角形，一个满脸严肃，一个蹙着眉头，均是默默聆听。 看来，短暂的接触，加上此前的经历。 无论是苏梅还是王欣菲，对于黎景明都有一定程度的认可，下意识的，愿意听取他的建议。 夜寒君没有偷听。 为了确保自己听不到，他还得捂住自己的耳朵，短暂的将超灵性削减到百分之1的强度。 五分钟后，三人散开， 一个召唤盔甲马，一个召唤粉红鸵鸟，三人三兽全部将目光聚集在夜寒君和沙暴女巫的身上。 “寒师，我们准备好了。” 黎景明轻轻点头，泛着一丝坚毅的眼神，似乎已经想到了应对的策略。 “开始吧。”夜寒君摆了摆手，随意道。 他不需要提醒花烛，不要下死手之类的指令。 花烛是高智慧的存在，尤其是洗尽纤尘、莅临泥塑圆满之后，这一点更加突出。 “咴咴！” 王欣菲翻身上盔甲马，直接发动最强技能「铁甲冲锋」，直线撞向沙暴女巫。 盔甲马明明没有进阶，依然是泥塑大成，但她冲锋的姿态大幅转变。 以往像是一块硬邦邦的石头，蛮横地撞向一切阻挡之物，体格弱小的眷灵根本不敢跟她对线。 现在，每一步落于地面，都会伴随巨大的轰鸣声。 若不是地面烙印着加固的阵纹，换成正常的岩石，怕是每一步过后，途经之地都会出现蛛网一般的裂痕。 这让盔甲马的冲势……更加可怖！ 仿佛一座移动的山峰，散发一丝丝毁灭的气息，玉石俱焚一般势不可挡。 被动权能——「崩山之势」！ 这是升权强化后，超品·赛马骑士两大杀手锏之一！ “呼——” 鬼脸蛾升入半空中，「惊吓粉」衔接「狂风」，笼罩女巫立足的位置。 黎景明小步前冲，十指编织虫网，没等完全编织成型，他就一把甩出，如一根绳子缠向女巫的双腿。 “嘎！嘎嘎！！” 翻身跳上粉红鸵鸟的苏梅，全力激活「乘风之势」，试图用速度的优势，强行绕过女巫，直奔夜寒君的面前。 三人的战术，直到此时已然明了。 他们没想着正常作战，只想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拖住女巫，然后触碰夜寒君的衣角。 如此，他们便能获胜。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夜寒君，微微一笑，若无其事。 这的确是为数不多，有可能碰到他的办法。 但很可惜，花烛不同以往，这点程度……差远了！ “轰！！！” 一声炸响，收敛于体内的风元素，尽数爆发。 恐怖的气流直接冲碎鬼脸蛾的狂风，那些能够侵蚀精神的毒粉四散着飘飞。 始作俑者鬼脸蛾，隔着几十米，竟然无法稳住飞行的姿态。 等到扑棱着翅膀打着旋儿，砰的一声撞在训练室的墙壁上，向下滑落之时，方才后知后觉发出一声惊叫。 “唰——” 花烛动了。 变异成沙暴女巫后，她不再需要用黄沙推动自己的身体。 沙的速度，怎么可能和风相比？ 只需要心念一动，体内喷涌而出的狂暴风元素，就能带着她的身体，向着任意方向平移十几米。 只是轻轻一闪，花烛消失在原地，不再出现在盔甲马正前方。 瞳孔骤然收缩的王欣菲，来不及驱使盔盔调整冲锋的角度。 便见一只巨无霸沙拳，闪电般冲到她的侧腰，狠狠锤在盔甲马侧身的位置。 “轰！！” 奔驰的壮马，戛然而止。 它瞪着惊恐的眸子，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横飞出去！ 这太离谱了，长这么大以来，从来没有在冲撞这个领域，惨遭如此沉重的打击。 而且这不仅仅是「铁甲冲锋」，还有「崩山之势」叠加，冲锋的威力至少强化三成。 就算是擅长防御的泥塑圆满，它也敢蛮横的硬冲，比比看到底是对方的躯体更坚硬，还是自己的冲势更凶猛。 现在……一击即溃？！ 一个沙拳，锤了它一下，连带着马背上的主人，直接往侧身的方向飞了出去？！ “嘎！！！” 粉红鸵鸟一声尖叫，猛地刹住脚步。 刚刚给了盔甲马一拳的沙暴女巫，轻轻闪烁几次，已然出现在夜寒君的面前。 一米三的高度，钳子伸直勉强能碰到大鸵鸟的脖子。 但俯瞰她的粉红鸵鸟·鸵鸵，与那金黄色的眸光对视一眼后，本能一哆嗦。 再然后，说什么也不敢往前冲了。 如芒在背的危机感死死缠着它，好像再往前踏出一步，等待它的，便是极其凄惨的下场。 交锋——到此停止。 开始时雷霆万钧、声势浩大。 结束时大势已去，朝向夜寒君拍来的仿佛不是惊涛骇浪，而是涟漪那般微不足道。 “好强……” “强得过分……” 端坐在粉红鸵鸟背上的苏梅，拧紧的眉毛骤然一松，深沉的无力感萦上心弦。 “风元素加持，这是变异成了敏攻类型的女巫？” “这种速度，这种爆发，还有这种威慑力……寒师，请问有谁能在第1位阶碰到你的衣角？” “你问我，我问谁？” 夜寒君摊了摊手，大大方方承认道： “花烛的变异非常成功，再加上进阶一次，泥塑里面确实难有敌手。” “不过，她并非纯粹的敏攻，速度快只是因为有强大的风元素加持，本身更偏于法术型眷灵，依然符合巫之眷灵的定位，就是不太常规。” “沙与风组合的变异女巫……” 王欣菲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安抚受惊的盔甲马，一边掸去身上的灰尘，低声感慨道： “所以……我们三个人加起来，也只能让她牛刀小试？” “怪不得是‘小小的游戏’，这个形容词真是精准……” “等你们三个更有默契，等眷灵的位阶全部抵达泥塑圆满。” “花烛再来应对你们，势必就要认真起来。” “仅仅只是‘认真起来’吗？” 抱住怀里的鬼脸蛾，黎景明低着脑袋，喃喃自问。 他的脸上，能看到的不是震撼，不是无力，而是思索。 “参照寒师，我们更清醒的认知到，我们自身的不足。” “但这种想要追赶却望尘莫及的感觉，绝不好受……” “以我为目标，当然会有压力。” 夜寒君轻笑，随性说道： “不过，求上可能居中，求中可能居下。” “虐着虐着，你们就会发现，在巨蛙池沼这样的地方，做到同龄人里最上游的层次，并不困难。” “记住，你们的目光要更加长远。” “只要好好活下去，你们未来的舞台，绝非是巨蛙池沼这样的偏隅之地。” “是。”黎景明应允，认真请教道： “寒师，关于我们的成长规划，您有什么想法？” 夜寒君此前已经考虑过这些问题，直接建议道： “暂定的计划，你们的契约眷灵要尽快升入泥塑圆满。” “在这个阶段，我会提供不同的训练策略，你们不断摸索，看看能不能让眷灵掌握更优质的技能，提升同级别的战斗力。” “再下一步，就是「职权经验的积累」，要往第2位阶发起冲刺。” “苏梅、王欣菲，因为是骑士，只要骑乘眷灵参与战斗，就能源源不断汲取经验值。” “这一点，黎景明有所劣势，作为捕虫师，成长职权的方式就是抓虫子，你得去野外参与实战，成长的速度才会加剧。” “确实如此。” 黎景明认可道： “我原本想着，参与一次生存试炼，在更安全的环境下积累一些经验后，后续稳扎稳打提升冒险的难度。” “却没想到，一上来碰到的不是‘安全’，而是‘杀戮’。” “风险与机遇并存，倘若没有这一次试炼，你我可能就不会认识。” 夜寒君轻描淡写道：“这几天，姑且先在学院呆着，稍作休整。” “大概五天后，我会单独带着你和苏梅出城，找个更合适的地方锤炼你们。” “不过，王欣菲——你就不能去了。” “学院里足够安全，你的家人也没有那么通天的拳脚，能够随随便便安插护卫。” “稍加注意，避开那些苍蝇一般围拢过来的学生，我们依然可以像今天这样秘密相见。” “一旦出城，就算莫璇的伤势还没好，想来你的父亲或者祖父，也会安排更强更多的人手。” “又或者，他们已经找你谈过话，压根就不会让你离开学院。” “寒师明鉴。” 王欣菲低下头，微微叹息道： “昨日父亲确实找我谈过话，明确要求我，只要鬼手一日没被击杀，只要敌视王家的人没被找到，他们就不准我离开学院。” “成也家族，败也家族。” 夜寒君似笑非笑，“他们想要的是囚笼里的金丝雀，从来没有指望金丝雀能够变成凤凰。” “寒师，我应该如何做？”仰起头来，王欣菲诚恳发问。 “先按他们说的做。”夜寒君摇了摇头，“我现在自身难保，没有能力兼顾于你。” “不过，有生死门在，每天都能参与死亡挑战的你，至少实战这一块不会特别欠缺。” “你就悄悄发育，然后给你家里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好，我会调整好心态，按照寒师指引的方向前进！” 王欣菲目露坚定，“生而为女子，为什么一定要繁衍子嗣？” “我要走自己的人生道路，而不是被一纸婚约束缚！那所谓的蓝蛙国二王子，说什么我也不会嫁的！” “促使你自我觉醒的契机，还蛮奇怪的……” 夜寒君哑然失笑，顿了顿，又朝着三人道： “继续训练吧。” “接下来，你们三人互相作战。” “要珍惜每一次战斗的过程，这是了解彼此最完美的时机，潜移默化提升的默契度超乎想象。” “是！”三位门徒应允，随后由苏梅和黎景明率先展开单挑。 这一场战斗十分精彩，苏梅和粉红鸵鸟难以攻击飞行眷灵，但凭借更快的移动速度，鬼脸蛾也没办法让招牌技能「惊吓粉」持续命中。 促使战况发生本质转变的，依然是黎景明的主动权能「编织虫网」。 如此，一番缠斗后，苏梅方才落败。 第二场，王欣菲挑战优胜者黎景明。 盔甲马的速度不如粉红鸵鸟，但是防御更高。 这就导致，惊吓粉难以穿过鳞片，毒素接触不到血肉，就没办法渗透灵魂。 而且，王欣菲超品·赛马骑士的状态下，除了拥有「崩山之势」作为新增的被动权能，额外拥有主动权能「弹射盾」。 只要召唤出这面盾牌，很多飞行道具或者法术攻击，都能被它翻转一定的角度，然后向着其他方向弹射。 诸如鬼脸蛾的「狂风」，看似汹涌，碰到这面盾牌时，风浪立即转向。 连带着铺洒下去的惊吓粉，难以靠近王欣菲和盔甲马的近前处。 ——战况一度焦灼。 整整半个小时，他们两人分不出胜负，谁都拿对方没有办法。 最后，还是夜寒君站出来，中止这场注定没有结果的对抗。 再然后，苏梅vs王欣菲。 两位女骑士首次对战，颇有些争锋相对的意思。 然而，苏梅根本不让粉红鸵鸟硬刚盔甲马，始终利用乘风之势，在这空旷的训练场地兜圈子。 追不上鸵鸟、前一会又参与激烈战斗的盔甲马，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驻留原地恢复体力。 即便如此，苏梅还是没办法靠近。 一个自知打不动，一个想打打不到，战况又一次僵持。 “到此为止吧。” 夜寒君拿出三个卷轴，一股脑丢到三人的面前，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自行离去。 “对于自身的定位以及相关的优劣势，都有一定的认知，但还是不足。” “这是给你们准备的成长规划细纲，上面甚至会提到契约眷灵每日的饮食标准……回去后悉心研读，有不理解的地方下次问我。” (本章完) 第121章：一份委托！新生大赛！ “谢寒师。” 三位门徒与夜寒君道别，随后套上臃肿的外套，一个接一个离开。 于超空旷训练室内，夜寒君闭上眼，细细体悟自身的变化。 假使说晋升第2位阶，执教者一共需要10000点经验值。 没有门徒、随缘教导路人学生时，每天几十几十的增长。 签订第一门徒·苏梅，每天上百起步。 签订完黎景明、王欣菲后，职权流动的速度再次暴涨，仿佛是涓涓溪流，变成汹涌浪涛。 怪不得，怪不得传承讯息中指明，三把灰月之钥对应的门徒，方才是「执教者」成长的核心。 执教者更适合精英培育路线，只要门徒受到夜寒君的影响，积极努力地向前迈步，反哺的经验值都会令人心满意足。 “要不了多久，似乎就能晋升第2位阶了……” “提升实力这一块的速度，暂时领先夜之试炼同期的进度……” 一般来说，初始职权的权级越高，意味着低位阶更容易过渡。 但这样的效率，b级以下的中低等职权就不要想了，必然只有高等职权才能企及。 夜寒君预估，这个周期不会超过一个月。 只要一切顺利，最晚最晚，他也能在一个月后，成为第2位阶的执教者。 ——就很期待！ 到那时，花烛飞升霞照之胎轻而易举。 她已经在泥塑之胎沉淀太久太久了。 一经蜕变，若不是作为眷主的夜寒君，卡住了她的上升通道，人为制造出新的成长瓶颈。 花烛甚至有不小的可能性，连跳两级，直奔霞照之胎…… 思量着后续的计划，夜寒君耐心等待半小时，然后离开训练馆。 他先去了一趟十字老街，大量收购史莱姆黏液以及其他的辅助材料。 虽然制作过程非常麻烦，但有五天的准备时间，足够他捣鼓出来给花烛换套装扮。 不过，等到夜寒君回到家中，第一件事依然是和瓜瓜泡澡。 这已经快变成小家伙每天最快乐的时间段了。 只要灵液足够纯粹，它就一点也不挑食。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每一次都被喂得饱饱的，小小的躯体，每天都能长个一两毫米。 而夜寒君，不同属性的灵液，浇灌在肌肤之上，继而向着血肉深处渗透的酥麻感，能够让他清晰感受到心脏的跳动，虚弱的躯体日渐强壮，每天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咿耶……” “咿耶咿耶……” 每当晚上授课，瓜瓜又会变成不安分的学生。 一旁的花烛，几乎能记住夜寒君重点强调的所有内容，映在脑子里不会忘记。 然而一个字一个字学习人类语言的瓜瓜，平均每天只能掌握十几个词汇量，进度异常缓慢。 夜寒君试了很多办法。 到后来，他不再强求，主要给花烛授课。 每隔二三十分钟，故意发出异样的响声。 独自玩耍的小蝌蚪被吸引过来后，夜寒君趁着它集中注意力，猛地教给它一个词语。 如此，有些蒙圈的小蝌蚪，磕磕绊绊学习着新的知识。 …… 时间，来到第三天清晨。 正准备出门的夜寒君，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布谷！布谷！”的鸟叫声，随后是门铃响起的声音。 “您好，布谷飞运——这是您的包裹！” “相关运输费用已经结清，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一个疑似f级「邮差」的中年男子，挂着职业化的微笑，送来一个方方正正的金属盒子。 夜寒君目睹邮差骑着布谷飞鸟升入半空，去往下一家。 瞥了眼盒子上的落款，上面是一个龙飞凤舞的“江”字，除此以外再无其他记号。 “砰……” 关上门，借由超灵性确认，盒子里面的东西不是危险品。 夜寒君拿出个人徽章，扫了一下。 听到滴滴滴三声脆响后，暗藏机关的金属盒子，犹如花苞一样绽放。 固定在里面的物件，一共有三样，分别是一卷卷轴、一枚戒指、一个钱袋。 “江永年寄来的？这糟老头子搞什么鬼……” 邮差也是学院里传递信息的媒介之一，相对于「信使」的好处是，他们可以运输物品。 不过，这种模式安全系数不够高，显然不可能用来运输特别重要的东西。 没有头绪的夜寒君，率先拿起卷轴，往里面注入一丝魂力。 几秒过后，他微微恍然，眉头向着两边舒展。 原来，一晃眼过去了几天。 虽然逃亡的鬼手不知躲到了哪里，还没有传来就地格杀的捷报。 但「野外生存遭遇四鬼佣兵团」这件事短暂发酵后，夜寒君终究落入更多院方高层的眼中。 最直接的结果就是，曾与江永年约定的一月之期，现在已经作废了。 夜寒君被取消“见习助教”这种怪异的头衔，提前成为“正式助教”，在官方的层面上，他和营霞、魏红英、沈骄云之类的人员，地位彻底持平。 “要是让我一下子跳到‘正式导师’，每个月给予我更多的资源，我还能夸一夸沧海阁‘有魄力’，现在嘛……差远了。” 如同置身事外一样，夜寒君不以为意。 掂了掂钱袋，里面一共有860枚下品灵石。 其中500枚，是正式助教每个月的俸禄。 对于第2位阶普通水准的眷主来说，这是一笔相当不错的固定收益，没有太大风险就能覆盖基本的修炼资源。 另外360枚，则是童煊惦记着当初的承诺。 纵使试炼最后出了意外，没能如约评选硬币最多的队伍。 童煊还是将这360枚下品灵石，委托江永年一并送于自己。 这样一想，这个童老头，倒是怪亲切的…… 夜寒君于心底道了一句可惜。 犀角鹤陨落，年迈的身体又遭到重创。 童煊虽然活着，却也只能养养老，没有能力再次踏入战场。 这般苦辣的滋味，对于一个老头来说，怕是不太好受。 摇了摇头，散去一丝怜悯。 夜寒君的目光落在第三样物品上面。 那是一枚戒指——「洞穿戒指」。 它不是商店里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神奇道具，稀有度较高，完好无损的情况下也只能使用两次。 佩戴者没有硬性的位阶要求，只要是眷主，然后往里面注入一丝魂力，就能顺利激活。 激活后的效果，是射出一道强力的破坏光线，如果能在合适的距离下，击中猎物的头颅，连霞照小成的防御眷灵都会饮恨。 这是江永年以个人的名次，赠予自己的珍贵礼物。 明面上的说法，大概是觉得夜寒君这一次表现出色，为此送个东西用来防身。 背地里，大概是精明的老头，开始对有潜力的新人进行投资。 夜寒君不置可否，随手将钱袋、戒指、卷轴，全部扔进次元空间袋。 收拾了一下行装，确认瓜瓜呆在水壶里，而不是偷偷摸摸溜出来玩。 夜寒君离开233号别墅，乘坐驿站的马车，去往伤残眷灵救助中心。 很快，一栋五百米高的白色塔状建筑映入眼帘，塔尖的十字徽章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隐隐散发着圣洁的气息。 “这里。” 一道略显萎靡的呼喝声响起，按照约定在门口等待的沈骄云，朝着夜寒君摆了摆手。 “沈助教的身子好些了？” 夜寒君走近，微笑着打招呼。 顺其自然的，感知力扫过对方的身体。 前几日倒在血泊中岌岌可危的样子，算是消弭不见。 但沈骄云整个人仅仅是恢复到能够正常行走、正常说话的阶段，要让她重新参与高强度的治疗工作，最起码还要等一两个礼拜。 “好很多了。” 苦笑一声，看着这位精神百倍的新人助教，沈骄云感叹着摇头。 她带着夜寒君穿过警员的巡视，进入一楼一间闲置的病房。 坐下来后，沈骄云端正坐姿，颇有韵味的睫毛向上抬起，正色问道： “说吧，有什么事，需要特意过来请教我？” “如果可以，下面我说过的话，还请为我保密。” 夜寒君直视着对方的面庞，目光中似乎没有后辈对于前辈的敬重。 同样的，也没有男人看待女人的有色眼光，纯粹而又平常地回应她的问题。 “好。”微微的迟疑，沈骄云答应下来。 夜寒君没有绕弯子，剑指核心道： “沈助教一直呆在救助中心工作。” “除了上次听闻过的名为‘芍药’的正式导师，你应该是这里屈指可数的高阶治疗人员，哪怕是第七层那样恶劣的工作环境，你也时常有机会接触……这一点没有异议吧？” “确实如此，芍师不在场，我便是这里地位最高的医疗组长。” 沈骄云点头，目不转睛。 “作为沙漠女巫的眷主，我想请沈助教帮忙回忆下。” “自从她大半年前来到学院、来到救助中心，可有人想要直接带走沙漠女巫，而不走契约这个流程？” “不一定是学生，可以包括学院的工作人员、助教、导师……乃至院方的领导。” “尤其是那种提出请求，但是被你们认为不合理然后拒绝的，如果有这样的人，如果可以的话，请告知我相关的人名以及身份。” “这……” 沈骄云弯弯的眉毛顿时皱了起来。 风韵犹存的面容上闪过困惑之色，沉吟许久，不太确认道： “印象中，女巫刚刚来到救助中心，确实有很多人过来参观。” “无论是院方领导，还是明星导师，都曾来过这里，明确她是灰暗闪光后，一个个都会觉得十分惋惜。” “但要说‘想要带走然后被拒绝’，我努力想了想，好像没有直观的印象……” “沈助教应该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救助中心，最起码有一半以上的私人时间吧？” 夜寒君平静道： “如果可以，我想请沈助教充分调查过后，再来和我确认。” “不需要大张旗鼓，尽可能低调隐蔽的完成这件事。” “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沈骄云没急着答应下来，注视着夜寒君漆黑的双眼，直接问道。 “我怀疑，我可能被人盯上了。” 顿了顿，夜寒君凝重道： “实不相瞒，当初被鬼猎和鬼牙追赶的时候，我发现他们除了想要活捉王欣菲，似乎还想抓走女巫。” “对于任何人来说，看到有人契约稀有的巫之眷灵，的确会产生兴趣。” “杀死眷主、带走眷灵，能够赚额外的收益，也符合四鬼佣兵团一贯的风格。”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们在来之前，主要的目标，不仅仅是王欣菲，同时也囊括了女巫？” 夜寒君的声音仿佛具有穿透力，沈骄云的瞳孔微微缩成针状，凝聚的思维一阵发散。 给了几十秒思考的时间，夜寒君继续道： “伱想，试炼的团队临时组成，在正式集合之前，除了两位导师，助教之间完全不清楚彼此有谁。” “但四鬼佣兵团一经动手，疾如旋踵，迅如电光。” “又是调虎离山引走枝正青，又是警员压制警员强杀吴冲。” “一系列的举动似乎都显得，四鬼佣兵团了解我们，在战斗开始之前，他们就有明确的计划和任务的分配。” “我没有证据，但不妨大胆猜测，只有当学院里有人和四鬼佣兵团勾结，鬼手才能获取到第一手的情报，进而针对我们进行设计。” “在假定猜测成真的情况下，为了避免提前惊动这个泄露信息的人，防止他狗急跳墙或者连夜逃走。” “我这才想请沈助教协助调查，如果能有所发现，试炼那些人也就不会白白牺牲。” 说到最后，夜寒君目光灼灼，适时露出一丝狠辣之色。 而目光涣散的沈骄云，闻言身躯微震，如梦惊醒道： “听你这么一说，战斗的过程，确实有点古怪。” “我想起我出现的时候，鬼猎扫了我一眼，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正常情况，哪怕我的契约眷灵·水山羊跟在旁边，眷主也要慎重一些，多看两眼。” “不然万一走眼、判断失误，我不是医疗职权而是其他形式的战斗职权，就需要付出额外的代价去弥补。” “但鬼猎……只有一眼。” “然后根本不管我，似乎完全不担心我能够伤害他……” 沈骄云的思绪一点点清晰，一边忖思，一边呢喃问道： “寒助教，你是觉得，顺着女巫这条线推过去，有可能找到敌人露出过的蛛丝马迹？” “对！”夜寒君沉稳道：“就是因为线索太少，只能先从这个方向尝试。” “我明白了。”沈骄云吸上一口气，重重点头道：“这个忙，我一定会帮！” “如果学院中，真的存在这样的害虫，势必要尽快清除。” “而且，童师、枝师、田助教、吴助教……还有那么多学生。” “如此多的人，因为四鬼，伤的伤，亡的亡。” “这份痛苦，一定要让背后的人品尝一下！” 夜寒君点头，想了想，再次提醒道： “还请沈助教调查的过程中，尽可能小心谨慎。” “不管能不能查到眉目，都要定期与我联系沟通，不断确认事态的进展。” “好！”沈骄云颔首道：“只要能找到强有力的证据，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联合其他导师，先下手为强！” “希望如此。”夜寒君笑了笑，站起身来，“如此，我便先回去了。” “请。”沈骄云目送他离去，没有离开房门，端坐在那里继续思考。 …… 乘坐驿站的马车，听着吱嘎吱嘎的噪响，夜寒君淡定如常。 如果猜测为真，确实不用自己动手。 无论是童煊、枝正青的人脉，还是屠隆、纪严……能够借取的尖刀实在太多了。 怕就怕，这条路走不通。 幕后黑手要是来自院外，因为觊觎女巫，通过其他渠道弄到了院内的情报。 如果是这样，情况更加棘手，夜寒君势必要在弱势的一方滞留更久。 “出售培育秘籍咯！绝大多数蛮之眷灵都能领悟的「铁山靠」！” “新生大赛就在眼前！只需要付出10枚下品灵石，就有可能强化契约眷灵的实力！” 抵达十字老街，正准备补充采购欠缺的物资，为两天后的外出狩猎做足准备。 夜寒君敏锐发现，不管是门面破旧的杂粮店、水果店、小吃店，还是重新修缮的精品商店，到处张灯结彩，像是过节一样喜庆热闹。 而随处可见的红色横幅，“新生大赛”四个字异常醒目。 “老板，这青面獠牙面具怎么卖？” “老板，给我三组电浆瓶，要品质最高、能够影响霞照眷灵的，价格不是问题……” “老板，给我两套鉴毒银针，越精良越好……” 一番采购，每次购买完成，夜寒君都会趁机打听情报。 然后他就得知，沧海阁一年一度的「新生大赛」即将举办，只要是来到北院区不满一年的新人眷主，都有资格参加。 而这种赛事，含金量极高，新生里面哪些人是潜力股，哪些人注定没有出路，这场赛事都能看到很多的信息。 而平日里南北院区禁止往来的规则，也会被短暂打破。 会有一批来自南院区的高年级眷主，占据比赛场地最为黄金的一片席位，继而作为旁观者，观察到底有哪些新人，不久的未来能够成为他们的平级生。 另外，助教、导师，绝大多数都有兴趣观看这样的赛事。 每年排名靠前的新人眷主，如果背后没有合适的靠山，很多导师都愿意收其为亲传弟子。 毕竟，弟子表现越好、发展越顺、成就越高。 到头来不仅导师有面子，埋下的师生恩情随着时代浪潮的推涌，兴许会有一天开出不一样的花朵。 曾经就有一位导师，卡在第3位阶超过五十年，凭借自己根本不可能再次晋升。 但他教导过的学生里，有一位惊才艳艳，一番努力后功成名就，正值壮年便晋升第4位阶，顺势成为蓝蛙国一方统领，赫赫有名。 然后，这位统领念着当初的恩情，曾有一天携带重礼回到学院。 没想到过了几天，无望晋升的导师，一夜之间完成突破，从一个血气几近干枯的老头，延续至少五十年的寿元，又一次精神抖擞起来。 类似的故事，沧海阁接近两百年的发展周期里不在少数。 作为执教者，夜寒君完全不在意几位门徒，未来是不是能帮他什么、给他什么，这种谋求绝对回报的心念，并不适合成为师者。 他更看中当下。 这场赛事，苏梅、黎景明、王欣菲，都有参赛的资格。 骑士狂奔大赛已经实验过，门徒如果能够在足够有分量的社交活动中，取得自身满意的成绩，为之欣喜，为之富有成就感，那么一瞬间反哺执教者的经验，会比其他情况下更多。 说不定，这就是晋升第2位阶的节点。 但这样的赛事，获胜机会最大的，往往是入院十个月乃至十一个月的新人眷主。 其中天赋最高的一批人，拥有更长时间的修行，想来能够培育出泥塑圆满级别的契约眷灵。 三位门徒在不能随意暴露尊师戒的情况下，越级作战，优胜的难度着实不小。 “还有20天……” “还有时间准备……” 琢磨着，夜寒君完成采购，返回家中。 制作「仿生颜料」、制定更详细的计划，剩余的两天转眼即逝，很快来到约定的日子。 “哗~~~” 朝霞伴云，露珠悬叶，生命的蓬勃总是与早晨相得益彰。 苏梅、黎景明，两位门徒继续穿着亲妈都认不出来的怪诞装扮，一前一后从北院第四大门离开。 早就在门外等候一段时间的夜寒君，倚靠在阴暗之中，犹如一团烟雾。 确认没有人盯梢，他现出原形。 此时的他，脸色黝黑，从左脸颊到鼻尖的位置，还有一道狰狞的、看起来刚刚愈合的狭长伤疤。 而那卷翘的黑色发丝，忽然变成了翠绿色，与苏梅并肩站立时，明显人都会察觉，两人仿佛是拥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哞～～～” 一头看起来憨厚老实的牛马，解开拴在树干上的绳子，被迫停止吃草。 (本章完) 第122章：喜欢打靶子的瓜瓜 “哞？” 脑袋被绳子牵住，牛马没办法低头吃草。 察觉到人类靠近，它不由抬起头来，遍布横肉的脸上倒是看不出害怕的表情，但哞哞的叫声，显得它有些不高兴。 “寒师，你这是买了一头坐骑？” 苏梅睁着明晃晃的大眼睛，看了看牛马，看了看夜寒君，欲言又止。 “怎么，嫌弃这种眷灵？” 夜寒君噙着淡笑，反问道。 “这种蛮兽名声不太好听，一般很少有人愿意骑它。” “我不在意这些。” 夜寒君无所谓道： “牛马的脚程虽然不算特别快，但是善于长途奔袭。” “就算只能为我提供单程的代步，过后不小心牺牲，那也吃不了太多的亏。” “说得也是。” 苏梅点头，好奇问道： “寒师，您计划这几天，带我们去哪里狩猎？” “去「黄泥沼」。” 夜寒君翻身上马，手掌抓住缰绳，轻松自在道： “综合分析，那块区域比较适合你们二人，几天下来，兴许都会有不错的收获。” “竟然去黄泥沼……” 苏梅眨了眨眼，对于这个信息十分惊讶。 这是沧海阁附近一个小有名气的地方。 之所以出名，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危险。 无论是遍布泥沼这样的地形，还是栖息的生态物种，绝非新人眷主轻易能够涉足。 不提前做足准备，不提前组建经验丰富的探险小队，单人去往，很容易栽上一个大跟头。 黎景明若有所思道： “沧海阁曾经有几位导师，花费大量精力，为学生们制作过一份「冒险地图」。” “地图以沧海阁作为中心，将周围适合冒险的区域，从近到远、从安全到危险，逐一评级划分。” “如果说之前的生存试炼，危险系数是一颗星，适合新人眷主探索。” “那这黄泥沼，危险系数据说是两星半，随机出没的霞照之胎数量更多，那些无形之中就可能致人死地的剧毒、淤泥，更是不容忽视的危险源头。” “就是因为危险，才能更好的锻炼你们。” 夜寒君淡笑一声，驱策牛马顺着羊肠小道奔跑起来。 那笃定无疑的声音，顺着春风飘入两位门徒的耳中： “十八天后的新生大赛，便是伱们展现实力的舞台。” “但你们的契约眷灵，位阶差点意思。” “要是能突破到泥塑圆满，你们才有可能崭露头角，去和那些资历更老的新人眷主互相竞争。” “我们会加油的！” “嘎嘎！嘎！” 粉光一闪，苏梅骑乘粉红鸵鸟，快速追上牛马。 “簌簌簌簌~~~” 鬼脸蛾的速度也不慢，抓住黎景明就往前飞，两只翅膀呼啦啦的扇得飞快。 两人不再说话，一个满脸肃穆，雪白的脸颊上能直接看出期待和忐忑混杂的情绪。 另一个更显沉稳，眸光不时瞥向两边，不敢分心大意，随时警惕富有攻击欲望的野生眷灵。 如此，一路上还算顺利，于下午的时候，三人便抵达地图上标记的黄泥沼区域。 “哗……” 沼泽地带，依然覆盖着茂密的植被，尤以青苔和蕨类植物居多。 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的是，这里无论是泥土还是岩石，大多偏向于浑浊的黄色，这也是黄泥沼这个名称的由来。 “嘶嘶~~~” 一头体长超过三米，但只有一根手指粗细的「巨细蟒蛇」，用那闪亮的眼睛注视着前方，随后摇曳身姿，非常优雅的向前攀爬。 “嗖——” 临近猎物一米，巨细蟒蛇猛地加快速度。 它的目标是一头「泥蛙」，以对方水桶粗细的大小，必然是泥塑大成。 但令人微微发寒的是，巨细蟒蛇只是咬了一口，受惊的泥蛙蹦跳着逃脱。 逃出不到百米的距离，下肢发软，一股脑栽倒在地上，张大的嘴巴里满是白沫。 “嘶嘶~~” 不紧不慢跟在后头的巨细蟒蛇，犹如淑女一般优雅。 轻轻缠住泥蛙，然后从蛙脑袋开始，一点一点吞入肚中。 “喵呜！！” 另一个方向，浑浊的泥水中，突然窜出一头奇怪的眷灵。 它整体像是猫，有半米那么长。 但它的眼睛特别大，不是平齐生长，而是一上一下，一个长在眉心，一个长在下巴。 这是鱼猫，形如叉子的猫爪轻轻一扑，便在泥沼之中插住一条大鱼，任凭它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 “喵呜！喵呜！！” 抓住猎物，雌性鱼猫向着刚刚跳出来的泥水里叫唤。 很快，一头体型差不多大的雄性鱼猫谨慎地冒出头来。 环顾周围一圈，确认没有危险后，它才敢靠过来，用叉状爪子从大鱼的肚子上刮下一块鱼肉，狼吞虎咽吃进肚中。 …… “寒师，那里有一头「长矛蛛」。” 伏低身子、借由遮挡的植物缓慢前行的队伍，忽然停止。 黎景明指着右侧，大约八十米的距离，有一头硕大的蜘蛛挂在蛛网上。 飞行的禽鸟或者昆虫，如果不仔细观察那半透明的丝线，很容易成为大蜘蛛丰盛的晚餐。 “去吧，交给你独立击杀。”夜寒君淡淡道。 “是。” 黎景明点头，侧着耳朵倾听附近的虫语。 确认没有“恐惧”“惊慌”之类的情绪，他缓慢接近长矛蛛，翻动的十指，以极快的速度构造出亮晶晶的能量虫网。 二十米距离，黎景明猛地起身，手中凝聚成型的虫网向着半空投掷。 等到虫网失去冲力、向下坠落，张开的虫网笼罩的区域，刚好是长矛蛛所在的位置。 “嘶！！” 昏昏欲睡的长矛蛛，悚然惊醒。 它本来只是被虫网盖住，动作轻巧一点还能脱身。 但因为盲目而剧烈的挣扎，反而导致几条蛛腿被能量虫网缠住。 “簌簌！簌簌！！” 鬼脸蛾扑了出去，对准手忙脚乱的长矛蛛，持续发动「惊吓粉」。 明明拥有尖锐的蛛矛，能够轻易洞穿猎物的护甲，但长矛蛛根本碰不到鬼脸蛾，空有利器而无施展的机会。 “嘶嘶……” 也就二十几秒的时间，因为躯体覆盖着大量的惊吓粉，大蜘蛛的六只眼睛瞪得溜圆。 它不再渴望反击作战，一个劲想要逃走。 但它还是没办法快速挣脱虫网，毒素更进一步侵蚀灵魂，最终放弃挣扎，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锵！” 缓步靠近的黎景明，举起手中的长剑，一下插进长矛蛛的脑袋里，轻轻搅动。 大蜘蛛抽搐了十几秒钟，等到八条腿不再动弹，黎景明方才抬起头，目光回落在苏梅和夜寒君的身上。 “干净利落，不错。” 夜寒君避开淤泥，重新站定在黎景明的旁边。 眼前这只长矛蛛可是泥塑大成，位阶上和鬼脸蛾持平。 放在自然生态圈里，不是食物、打起架来吃力不讨好，双重原因加持，野生的鬼脸蛾根本不会找它厮杀。 但有眷主配合，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毫发无损战胜。 这就是人类与眷灵协同作战的优势，尤其是职权能够辅助契约眷灵的眷主，战斗起来更是游刃有余。 “能感受到职权的加速流动……”黎景明细细体悟了一会，“但我感觉，距离触及第1位阶的瓶颈，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正常。”夜寒君点头道：“你成为眷主不过两个月，凭借泥塑大成的鬼脸蛾能够占据战斗的优势。” “但你因为是「捕虫师」，呆在学院里难以引起职权的共鸣，突破位阶对于现在的你来说为时尚早。” “嗯，有寒师引导，接下来，我会尽可能多的呆在野外，尽可能快的让自己汲取经验。” 黎景明目露思索，又道： “寒师，初入沼泽，兴许安全系数稍高一些，我能试试「甜蜜黏液」吗？” “可以。”夜寒君应允，“这个权能有点意思，我也想知道它的强度到底能达到什么水准。” “那我布置一下陷阱，还请寒师和苏姐帮我警戒。” 说着，在几双目光的注视下，黎景明再一次编织虫网。 他的能量虫网，一经制作，并不是马上消散。 不同的粗细、不同的密度、不同的形状、不同的韧性、不同的黏性……会有千奇百怪的组合效果。 以长矛蛛死去尸骸作为诱饵，在周边的树干、蕨类植物、岩石之间，或隐蔽或明目张胆，黎景明制作出大量的虫网，形成一个包围圈。 随后，夜寒君和苏梅后撤上百米，目睹黎景明结束编织，转而用更加专注的神情，从手掌中分泌出一种橘黄色的粘稠物质，不断涂抹在长矛蛛的尸骸上。 主动权能——甜蜜黏液！ 尊师戒的升权，并没有让黎景明得到额外的被动权能。 但他的主动权能增长一个，经过检测，疑似具备吸引虫类眷灵的效果，如果和编织虫网搭配，也许会有极为卓越的捕虫收益。 “唰——” 涂抹完黏液，黎景明从余留的虫网缺口，果断撤退。 然后，他一边安抚有些躁动的鬼脸蛾，一边和夜寒君、苏梅一样，隐蔽在植物之间，耐心等待气味的挥发以及逸散。 “嗡嗡嗡——” 不过五六分钟的时间，一群泥塑小成的吸血飞蚊，嗡嗡嗡冲了过来。 它们没有徘徊，直挺挺扑向长矛蛛的尸体，哪怕有同伴撞在虫网上，原本扑腾的翅膀失去飞行能力，仿佛也看不见似的，疯了一般继续扑袭。 “咕噜！咕噜！！” 两只腐蚀蜗牛，发动技能「滚动」，一个被虫网挡住，极力挣扎，另一个幸运的钻进缝隙，然后在长矛蛛的尸体上不断攀爬，情绪非常亢奋。 “轰啦！！” 一只大嘴蜈蚣忽然破土而出，因为地面没有准备虫网，它毫无阻碍的咬住长矛蛛的尸体，长长的身子缠上去，妄图一条虫享有大餐。 旁边的腐蚀蜗牛位阶比它低，倘若正常情况，都会选择钻回虫甲，说什么也不敢继续探头。 但此时此刻，它竟然生气了，发动滚动直撞大嘴蜈蚣，受到攻击的大嘴蜈蚣不甘示弱，反手就是一尾巴甩过去，狠狠抽飞蜗牛。 混乱——瞬间爆发！ 不断有虫系眷灵被吸引过来，要么被虫网挡住，要么突破重围，然后和其他的虫系眷灵打成一团。 小心潜伏的黎景明，脖颈微微僵硬。 反复确认好几遍后，他偏过头来，俊美的脸颊上无法掩盖古怪的神色，压低声音道： “寒师，因为是第一次尝试，我没敢上最大剂量的甜蜜黏液，只用了一半。” “可这个效果，似乎比预期……强很多！” “职权有流动效果吗？”夜寒君发问。 “有！”黎景明肯定道：“远比狩猎长矛蛛要多得多，从未感受过如此凶猛的成长速度！” “看来老天爷赏饭吃，连惊喜都要喂到嘴里。” 夜寒君咧嘴，露出一丝笑意，赞许道： “王欣菲的职权，虽然能达到c。” “但「崩山之势」和「弹射盾」，有些分散的权能，会让她的作战能力偏向于更全面的领域。” “你不一样，你现在是超品·捕虫师，权级d。” “但你只增长一个主动权能，整体的效果非常集中。” “「甜蜜黏液」+「编织虫网」，可以预料，你的职权接下来的成长速度，远远高于同期的新人眷主。” “兴许，你能在更短的时间内，追上苏梅和王欣菲的进度，升入第2位阶，会比之前设想的更快。” “是个好消息。” 黎景明露齿而笑，属于少年的阳光笑容，干净而又纯粹。 不一会儿，他又请教道： “寒师，甜蜜黏液要失效了。” “一旦失效，虫系眷灵会逐渐恢复理智的状态，现在有这么多虫子，伤的伤残的残，我们上去收割一波？” “你和苏梅去就好，我来给你们掠阵。”夜寒君点头。 踏入黄泥沼之前，他就把牛马放生在另一片相对安全的区域。 离去时要是还能找到，那就最好。 要是不小心挂掉，那也无妨。 而踏入泥沼以来，夜寒君还没有召唤过花烛，始终保持一个人无拘无束的状态，以超灵性充当着团队的眼睛。 “咿耶……” 水壶内，小蝌蚪发出呼唤的声音，似乎察觉外头特别热闹，想要出来看一眼。 心中一动，夜寒君打开瓶盖，任由吐出泡泡的小蝌蚪，悬浮在他的旁边。 “咿耶！”●)o(● 瓜瓜惊呆了。 淤泥、泥浆、泥巴……这些在人类看起来浑浊而又肮脏的东西，对于天生地养的净之眷灵来说，只是自然生态的一部分，属于“纯净”，不会有任何嫌恶的触动。 但——瓜瓜从未见过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家伙簇拥在一起！ 诸如吸血飞蚊、草蛾、臭蝇……好多带翅膀的虫子都被黏在虫网上，实力强大的能够挣脱，实力不够的任凭摆布。 “噗噗噗！！” 摇了摇尾巴，仰起脑袋的瓜瓜，看到有一个血红色的东西想要从头顶飞过。 没有太多犹豫，一串水连弹砸过去，竟然没有一发落空，全部击中吸血飞蚊。 这是一只泥塑虚引的吸血飞蚊，被击中后脑瓜子嗡嗡作响，翅膀失去控制，一股脑栽进泥浆。 而轻薄的翅膀，浸染泥浆。 往往意味着它会被困在沼泥中，因为吸不到血，活生生饿死。 “咿耶！！” 瓜瓜歪过头来，小小的脑袋瓜里，回忆起打靶子的经历。 然后，看到有更多的东西飞来飞去，瓜瓜戳破泡泡，噗噗噗一串水连弹，没等自己掉进泥地里，吐泡泡飘起，然后又是一串水连弹。 泥塑小成的纯白蝌蚪，技能「水连弹」对应的混沌灵纹……只有36纹。 但夜寒君眼角抖了两下，不得不服。 小家伙已经把这个技能玩得炉火纯青，每一次瞬发下意识瞄准的都是飞行虫系的弱点。 一般都是脑袋。 要是看到脑袋特别大、身子比较娇小的，它就不打脑袋，只打肚子。 偶尔还会盯着翅膀打，无论是打折还是打穿，失去飞行能力，意味着离死不远。 不一会儿，夜寒君附近的泥地里，到处是奄奄一息的虫子。 虽然，个别体型较大、位阶较高的，瓜瓜打不下来。 但瓜瓜越玩越是开心，像是表演杂技一样，吐泡泡、水连弹，吐泡泡、水连弹，不断切换技能，却一点也不感到疲惫。 “你……” “……该不会有精力旺盛这种特性吧？” 夜寒君忍不住了，已经不止一次，失控的虫子撞在他的衣服上，留下各式各样的黏液。 即便以这件高档风衣的材质，一冲就能洗刷干净，但总感觉哪哪都痒。 “咿耶~~~” 瓜瓜不再玩打靶子的游戏，转过身来，仰着脑袋看向夜寒君。 然后，它张口嘴，又是一串水连弹。 夜寒君没躲，因为没察觉到危险。 这串水连弹和打虫子的完全不一样，更像是连续吐水，风衣上的污垢顺着水流不断滴落到地上，不一会儿，黑色的风衣焕然一新。 “咿耶~~~~” 瓜瓜绕着夜寒君转圈圈。 似是觉得不够尽兴，发动技能「闪光」，用闪亮的蝌蚪之躯，凸显内心的小雀跃。 “收发自如的「水连弹」，越来越娴熟的「闪光」……” 夜寒君轻叹，瓜瓜的成长速度实在太快了，平日里又不能参与死亡挑战，可供它随意活动的空间，基本只有盥洗室。 就这，技能的熟练度每天都在暴涨，任何技能到了它这里，转眼就能玩出花来。 “啾！！” 一只铁头杜鹃发现闪光的移动物，从天而降，妄图扑食。 心情正好的小蝌蚪，倏地横移半米，不害怕，歪着脑袋一脸好奇。 这个东西……想干嘛？ “噗！” 一把吸血匕刃捅穿铁头杜鹃的肚子，根本没给它再次升空的机会。 夜寒君瞥了一眼，没把找死的铁头杜鹃放在眼里，但是再次惊叹小家伙的反应能力。 天赋和本能都很出众的瓜瓜，要是放生野外，几年过后，最起码也是山大王级别的眷灵头目，只有它能够欺负别的“东西”，没有别的“东西”能够欺负它。 “嘎嘎！嘎嘎嘎！” “簌簌簌簌！簌簌！” 另一边，苏梅骑乘粉红鸵鸟，对着地面系的虫系眷灵横冲直撞。 鬼脸蛾不再使用惊吓粉，主要使用「狂风」或者「翅击」，不断收割受伤的虫系眷灵。 十五分钟后，战斗结束。 散落在四周的虫尸，五十具打底。 就在战斗结束的一瞬间，黎景明鼻息微微粗重。 驰骋的血流直冲天灵盖，整个人的精神为之振奋。 作为执教者，夜寒君同样有细微的触动，他能够察觉在这个间隙，反哺自身的经验值比平时更多。 “如此强大的主动权能，消耗的是你的体力还是精力？”夜寒君问道。 “体力，以及水份、糖分。” 黎景明道：“我现在很饿，四肢轻度乏力、大脑轻度眩晕，竟然有一种低血糖的不适感。” “不能随意挥霍，这才符合常理。” 夜寒君点头，目光环顾，从泥地里抓出几只死去的刺球毛毛虫。 “吃点东西吧，这种虫子用火焰烧去毛刺就可以生吃，味道十分肥美，营养价值极高。” “……” 黎景明眸光发直，俊美的容颜一阵僵硬。 寒师的食谱……这么野？ “不敢吃？” 夜寒君笑了笑，取出一枚火焰符，当场演示品尝的方法。 听着轻微的爆浆声，从寒师的嘴里响起，黎景明的眼神更显飘忽。 踌躇再三，他两眼一闭，抓住寒师烤好的虫子，直往嘴里塞去。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夜寒君津津有味，品尝第二只的同时，顺便也请苏梅尝上一个。 “寒师，你是懂美食的……” 苏梅两眼一闭，捏着鼻子吞下去，根本不敢让虫子在嘴里爆浆。 “倘若丢失全部的装备、全部的生存物资。” “最极限的野外生存，为了活下去，什么都有可能变成食物……” 夜寒君吃下第三只刺球毛毛虫，审视了一下战场，转而吩咐道： “长矛蛛的蛛腿可以采集，其他的没有必要浪费时间，简单休整，我们继续深入。” 话音刚落，夜寒君挑起眉头，立即变更指令道： “算了，血腥味太重，有‘大家伙’正在靠近。” “放弃采集，我们绕路离开，不要惊扰它。” 少顷，一头无比巨大的「泥蛙」，蹦跳着靠近。 它浑身裹着令人作恶的灰色泥浆，长着肉瘤的脑袋扭曲而又病态。 随着它的到来，空气中的泥腥味翻了三倍，又闷又臭的味道，瞬间盖过虫子的血腥味。 “吱！” 两只向外凸起的眼珠子，只是轻轻转了一圈。 几只正在偷食的泥鼠吓到魂飞魄散，刨开淤泥就往地下钻去。 “呱！呱呱！” 霞照小成的泥蛙，开始享用自助晚餐。ψ(｀)ψ (本章完) 第123章：炸弹鸦、木箱怪、巨鸭兽 “汪汪！！” 黄色的沼泥地里，两头皮糙肉厚的怪物正在厮杀。 左边的形如大狗，一身鬓毛，每一根毛发都像是竖起的钢针。 它半个身子埋在淤泥之中，黑亮亮的眼睛泛着凶性，龇起的獠牙尖锐无比，每一次向前扑杀，淤泥最起码飞溅三十米，战场因它一片狼藉。 这是「大泥狗」，一头泥塑圆满的蛮之眷灵。 它最擅长力量，其次爪子和牙齿携带着大量的细菌。 被它咬中的猎物，一旦缺乏相对应的抗体，伤口的愈合会变得异常缓慢，很容易出现一系列的感染并发症。 “嘶！！” 与大泥狗战斗的家伙，体型相仿，是一只「独眼灰蜥」。 这也是一头蛮兽，唯一的眼睛不长在脑袋上，而是长在背脊上。 它不太擅长力量，更擅长潜伏和偷袭。 但很显然，它今天碰到了硬点子，同等级的大泥狗死死咬住它的脑袋，巨大的咬合力几乎把它的嘴巴咬个对穿。 “汪！！” 一声怒吼，大泥狗再一次使用技能「崩碎」。 独眼灰蜥哀鸣一声，脖子几乎折断的它，挣扎了一会，无力的沉入淤泥之中… ——黄泥沼，猎人与猎物的身份，时时刻刻都在转变。 此时已经入夜，天上虽有月，但沼泥地里升起朦胧的雾霭，月光再怎么皎白洁净，也难以照亮这片阴冷枯寂之地。 带领两位门徒继续向前探索的夜寒君，已经不止一次发现人类的骸骨。 有的只剩下几根雪白的胸骨，其他部位不知何处。 有的还处于半腐烂的状态，其上爬满臭蝇的幼虫，往前推算，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五天。 “呕……” 苏梅的脸色微微泛白。 即便生存试炼，也曾见过不少人骨，甚至还亲手参与挖掘的工作。 但这种依稀还能看出轮廓的残破尸体，她一下子还是难以忍受，不时的干呕，竭尽所能缓解着不适。 至于黎景明，他曾经面对鬼猎和烟囱蛙单方面的屠杀。 即便有助教保护，相处数日的队员，还是一个又一个惨死在面前。 这种绝望而又黑暗的经历，斩断年少时的天真。 被逼着快速适应过后，再看到这些血肉模糊的事物，他那灰尘扑扑也难以掩盖清秀的面庞上，唯有凝重之色。 黄泥沼——确实危险！ 一路走来，已经与三头霞照之胎擦肩而过。 每一次若非寒师示警，他最起码也要晚个十几秒，才有可能察觉周身虫鸣的变化，进而推断危险正在靠近。 可真要等到那时再做出反应，很多性情残忍的野兽，根本不会给你逃生的机会，必然悔之晚矣。 “嘘……” 突然之间，夜寒君压住苏梅和黎景明的肩膀。 说时迟那时快，一头喷着黑色火焰的大鸦从头顶飞过，沿途洒落的黑色火种，坠落在淤泥之地，不断发出砰砰砰爆炸的声响。 竟然是一头霞照大成的「炸弹鸦」！ 那黑色的火焰可不是从嘴里喷出来的，而是从它的屁眼里！ 那掉落下来的黑色火种，更通俗一点的说法，叫做「屎」！ “一边飞，一边拉屎，拉的屎还会爆炸……自然界还真是什么物种都有啊……” 听完寒师的科普，苏梅一个脑袋两个大。 鸟类通常都是直肠子，这炸弹鸦每天都要吃十几顿，每次吃饱，十几分钟以内必然需要拉屎。 但它显然不可能拉在自家的巢穴里，硬生生把自己的窝炸掉。 那剩下来，无论这“炸弹鸟屎”落在哪里，那片区域注定是鸡飞狗跳、各种遭殃。 “虽然战斗方式令人大跌眼镜，但炸弹鸦属于稀有的火属性妖之眷灵。” 夜寒君点评道： “谁能捉到它，用心培育，同等级的战斗力相当给力。” “特别是火元素的魔法学徒，对于他们来说，这是85分以上的优质眷灵，不可多得。” 苏梅点着脑袋，认真记下这些知识。 现在的她，虽然还是会利用卷轴，记录形形色色的知识，空闲之时加深印象、反复背诵。 但冒险行进过程中，显然不可能这么做。 “咦？” 感知到炸弹鸦飞远，夜寒君绕过燃烧的黑色鸟屎，向着另一个方向探索。 没一会，他露出一丝饶有兴致的神色，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淡笑着问道： “你们可知，那是什么？” “诶？” 苏梅踮起脚尖，极力眺望。 因为距离不是很远，等到雾霭恰好淡薄的一刹那，她勉强看清，大树的底下似乎有一个方方正正的物件。 再走近两步，苏梅和黎景明都看清了，那是一个木箱子，通体褐色的树纹，边缘处疑似遭到虫蛀，有些腐烂，有些发霉。 “一个箱子？” 苏梅露出茫然之色，狐疑道： “这是谁带进来的，是佣兵团押送的货物，还是私人的行李？” “不对。” 黎景明入神地看了一会，目光掠过夜寒君，见他露出一丝笑意，提起长剑，朝着木箱子走去。 “这应该不是‘物品’，而是一个怪物。” “锵！” 剑尖插进合拢的木箱子缝隙，往上挑起。 沉重的盖子瞬间就打开了。 但没等看到里面放着什么东西，一个黑乎乎的大嘴巴咣当一下咬住长剑。 那雪白的牙齿使足全力，四溅的火星、巨大的反震之力，逼得黎景明放弃长剑，整个人快速往后退去。 “小蛾，上！” “簌簌！” 鬼脸蛾使用狂风，吹落大量的惊吓粉。 不知是硬邦邦的长剑不好吃，还是察觉危险。 大嘴巴一口吐出长剑，打开的盖子哐当一下盖上，重新变成一个严丝合缝的木箱子，独自躺在淤泥之地，安静而又冷清。 “簌簌……” 惊吓粉对木箱子不起作用。 黎景明重新捡起长剑，发现还能使用，就是上面出现几个米粒大小的缺口，稍稍有些残破。 “这是「木箱怪」，你们没有听说过？” 夜寒君闲庭若步，站定在木箱子一侧，大约十五米的位置。 “这种妖之眷灵，无论质感和外观，都很像人类制造的物品。” “但谁要是抱着好奇心、贪婪心，去打开这样的箱子，不仅找不到宝物，还会被它狠狠咬上一口。” “当然，这种眷灵存在自然飞升的途径，存活三十年能够成为霞照之胎，存活一百年，则能进化成玉婴之胎的「宝箱怪」。” “到那时，谁能捕获它、击杀它，就能在它的箱子里找到价值不菲的延寿宝物。” 黎景明心生好奇，指着木箱怪询问道： “寒师，它的咬合力如此惊人，是否已经是泥塑圆满？” “还有，您通过什么细节辨认它的位阶，木纹？体积？颜色？” “很简单，看它的尺寸。” 夜寒君欣慰于黎景明主动求学的态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 “木箱怪脱胎于某种特殊的树木，一旦转生成妖之眷灵，泥塑虚引拥有半米的长度。” “每生长一年，增长一寸。” “眼下的这只无限接近一米五，想来明年就能飞升霞照，到那时，它就是黄泥沼里擅于伪装、擅于坑人的‘天然陷阱’。” “原来如此。” 黎景明恍然，有所收获。 苏梅绕着木箱怪观察了好一会，提出新的疑问： “寒师，这家伙能活这么多年，要是骗不到人类，要靠什么食物长大？” “它不需要进食，底部有根须，直通地下。” 夜寒君摇头，“伱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异形的植物，无毒无味，也不会发出奇怪的声音，一般不会有游荡的野生眷灵，会把它视作威胁或者食物。” “也只有好奇心强烈的智慧生灵，特别是人类，有可能被其所伤，或者反过来斩其性命……” 若有所思的点头，苏梅和黎景明跟着夜寒君离去。 “我计划在黄泥沼停留6-8天的时间，磨砺你们的成长。” “我给粉红鸵鸟准备了一份特殊的「狂暴药剂」，找时间服用，看看能不能帮它额外领悟一个战斗技能。” “黎景明的话，每一天都可以用「编织虫网」和「甜蜜黏液」，针对虫系眷灵进行诱捕，快速积累职权经验，顺带着收割高价值的尸骸材料，赚点零花钱。” “其次，我们要寻找「僵直蘑菇」，这是沼泽区域才有可能存在的灵材，合理使用，有几率帮助鬼脸蛾激活隐藏的一个血脉技能……” 一边探索，一边阐述自己的策略和计划。 两位门徒专注聆听，微微闪烁的眸光，既有惊异也有惊喜。 和寒师呆在一起，所有的事情都显得井然有序，往上提升的每一步，似乎都是稳而有力、脚踏实地。 这和独自摸索着成长，差距太大了。 关键寒师也不是无脑塞过来，该严厉的时候不留情面，无关紧要的视若不见。 紧中有松，每一天都过得无比充实，每一天都能感觉自己会比昨天进步一点。 “啪嗒……” 夜寒君顿住脚步。 警觉的苏梅、黎景明，立即效仿，第一时间伏低身子，一个用耳倾听，一个用眼观察，努力寻找到底哪里存在危险的源头。 “一个受伤的大家伙……” 夜寒君抿了抿下唇，漆黑的眸子里划过一道精芒。 略作斟酌，随着鹅黄色的光芒一闪，沙暴女巫出现在身边。 “花烛，有没有兴趣‘火力全开’？” “全听大人吩咐。” 沙暴女巫垂落目光，不卑不亢道。 “哗——” “哗哗哗——” 藤蔓搅动的声响，随后是某个庞然大物脚踩泥地，缓步前行的声音。 片刻之后，移动的怪物出现在苏梅和黎景明的视线之中，两人的双脚像是钉在地上，连忙偏转目光，生怕被其发现阴暗中潜藏的窥探者。 ——那是一头巨鸭兽！ 头大身圆，体高三米，借助脚蹼行走。 乍一下看去，完全就是熊的身子、鸭的脑袋。 那铲子一般的扁平嘴巴，上面有两个硕大的气孔。 再往上，五角星形状的眼睛，在半昏半明中像是两盏灯笼，耀眼而又夺目。 往下看，一身油亮的黄色绒毛，根本没有泥浆能够弄脏。 下肢虽然短小，但和上肢一样，极为粗壮，不然也不至于每一步落下，踩得泥花飞溅。 “霞照虚引……” 夜寒君辨别出巨鸭兽的等级，没有波澜的目光，逐一点过它的脖子、肩膀。 肉眼也许看不清楚，但蔓延出去的感知力，反复确认过，巨鸭兽的脖子有一处狭长的伤口，背后更有好几个巨大的爪痕，疑似被某个霞照级别的鸟类抓伤。 它——前不久刚参与过激烈的战斗。 不管是获胜还是逃走，毋庸置疑的是，此时的它体力大幅下滑，不仅饥肠辘辘，还挂着严重的伤势。 黑暗中，轻微的风声响起。 花烛抬起头来，朱唇皓齿，国色天姿。 压抑在体内的元素之力，轰的一声爆发，整个巫犹如瞬间启动的引擎，以一米三的娇小躯体，直扑百米开外的巨鸭兽。 “嘎！！” 正在寻找优质食物的巨鸭兽，五角星瞳孔之中，凶光爆闪。 它确实受了伤，此时的状态远不如全盛时期。 但这不代表，寻常小兽能够挑衅它的威严。 在这片沼泽，它可是头目级别的眷灵！ “噗！！” 一口泥浆吐出，铺天盖地砸落。 巨鸭兽蹲下身子，用短小的上肢抱住屁股，整个身体形成一个圆球状，轰隆隆朝着前方滚去。 这是「滚动冲击」，凭借强壮的体格，遇树砸树，遇兽砸兽，最是横行霸道。 “唰——” 只是轻轻一闪，花烛横向避让。 本该寂静的沼泽一角，狂风怪啸。 低矮的蕨类植物呜呜哀鸣，生长数十年的大树摇摇晃晃。 涟漪在淤泥的表面形成，下一秒便切割淤泥，石子、泥巴、树叶……都被狂风裹挟着飞上天空。 “撕拉！” 一只狰狞的青色爪子，于半空中成型。 犹如恶灵的鬼爪，足足有一米长宽，爪尖锋芒毕露，一经出现便朝着改变方向继续撞过来的巨鸭兽狠狠一挥。 “撕拉！！” 「聚风成爪」顺利抓下一簇簇黄色的绒毛。 但尖锐的爪子，只能在巨鸭兽的身上，留下一两厘米深的切割痕迹，聊胜无于。 下一秒，因为「滚动冲击」的冲势过于凶猛，风爪于半空中崩碎，巨鸭兽滚动的姿态仅仅停滞一瞬，便以更加蛮横的势头逾越而过。 “砰！” 黄沙飞舞，一面圆形的沙盾凝聚成型。 和「聚沙成盾」不一样的是，这面「天罡沙盾」，表面弥漫着大量白色的风纹，像是套着一层又一层厚重的保护壳。 巨鸭兽视若无睹，继续冲击。 然而，大跌眼镜的是，这一次它受到强烈的阻碍，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沙盾只是出现裂纹，没有彻底崩碎。 而它的「滚动冲击」竟然被阻断了，重新恢复成直立姿态。 “嘎！！” 巨鸭兽愤怒，一拳轰出，但天罡沙盾随着花烛向右移动，形影不离地改变位置。 一击落空，巨鸭兽仰天大叫，竟然发出无差别的音波攻击。 虽然只是40纹不到的「震吼」，但在霞照虚引的位阶加持下，暗中窥探的夜寒君、黎景明、苏梅，都是第一时间捂住耳朵，如此才能缓和嗡嗡作响的脑瓜子。 “唔……” 距离更近的沙暴女巫·花烛，闷哼一声。 对于巨鸭兽，她其实没有充分的认知，完全是参照夜寒君教导她的一部分知识，大致判断这是蛮之眷灵，主修肉身道，所掌握的特性、能力、技能，都和肉体密不可分。 但蛮之眷灵，确实也有可能掌握一两个和肉体无关的技能，比如精神攻击，比如法术攻击。 这一下，肉身依然孱弱、只是比灰暗闪光增幅一截的花烛，气血翻涌、精神震荡，四肢有一瞬的乏力。 她及时往后退去，等到巨鸭兽吼叫的声音不再回荡在耳边，方才敢重新向前。 “砰！” 暴怒的巨鸭兽，一巴掌拍碎遍布裂纹的天罡沙盾，不费吹灰之力。 泥塑之胎最强的99纹技能，不考虑技巧，单纯比拼防御力，碰到跨越位阶的力量型霞照虚引，能够阻挡两次，已经属于“不可思议”。 可，花烛并不是随随便便让它击碎盾牌。 在它击碎盾牌，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阶段，花烛用更快的速度绕到巨鸭兽的背后，衔接「聚风成爪」，对准那些撕裂的伤口，继续往深处扒拉。 “嘎！！！” 巨鸭兽发出痛苦的叫声，猛地回过头来，狂喷一口泥浆。 花烛闪避，犹如飞舞的精灵，又一次出现在它的后背。 没有受到外力破坏的风爪依然存在，第二次抓落。 本来形成血痂、已经止住鲜血的伤口，涌出大量黄色的粘稠血液，顺着巨鸭兽油亮的毛发不断滴落。 “轰！” 巨鸭兽使用「暴拳」，这是200纹左右的强力技能，拳锋只是轻轻擦中，狰狞的风元素之爪便四分五裂，跟着消融在空气之中。 而余留的拳势，直奔花烛的面前，若非花烛反应迅疾，一瞬间便往后退去，娇嫩的躯体一定会被活生生打爆。 “好强！” 植物遮挡的外围，苏梅和黎景明相视一眼，目露震撼。 他们震撼的从来不是巨鸭兽，虽然它是霞照之胎，现阶段自身没有应对的能力，只能望而生畏。 但寒师还是第1位阶啊，他的契约眷灵，那个成功蜕变的沙暴女巫，竟然以泥塑圆满的境界，和一个真真正正的霞照虚引，有来有回博弈了好几个回合。 这要是给其他学生看到，那不得集体炸锅？ 这要是被助教或者导师看到，寒师之名，怕不得疯传整个沧海阁，成为年度最大的八卦之一？ ——下位眷灵，能与上位眷灵搏杀，一般只存在小等级之间！ 跨越大位阶，这是非常变态的事情，唯有属性、能力全面克制，或者对方重伤濒死，才敢这么尝试。 这头巨鸭兽，的确有伤在身。 女巫的灵活，巨鸭兽的笨拙，也有一定的克制关系。 但肉眼所见的战斗，随便一下都是音爆声。 发狂的巨鸭兽，因为暴走，战力直追巅峰。 沙暴女巫处于绝对的劣势，绝大多数只能闪避，别说触碰「暴拳」，连靠近拳锋都不敢。 因为些许的余威——就能让她重创！ 这是一场刀尖上跳舞的战斗，每持续一秒，心灵上的震撼便强上一分！ “嘎！！” “沙沙沙！” “呼——呼——” “砰砰砰！！” 速度太快，黎景明和苏梅没办法看清每一个动作。 他们的背脊渐渐发寒，花烛除了被「震吼」伤到一次，后续不管巨鸭兽有多么愤怒，她也没被命中过本体。 天罡沙盾，碎了五次。 聚风成爪，碎了七次。 反之，巨鸭兽的后背血流不止，隐隐能看到裸露出来的白色骨头。 随着战斗的推移——劣势竟然一点点扳了回来？！ 巨鸭兽短暂的爆发过后，体力濒临谷底，伤势的加重，痛苦的加剧，再也没有余力一次次使用「暴拳」。 它胡乱拍击，胡乱轰砸，越来越没有章法。 但女巫的灵活从始至终，甚至能借助风元素短暂浮空，一次次戏耍。 巨鸭兽大喘气，早先挺直的背脊，渐渐佝偻。 花烛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了它一眼，继而狂风和狂沙同时暴涌，本就昏暗的天空更加阴沉。 “呼——” 方圆三十米的区域，天地之间浑浊一片。 只听狂风怒吼，坚挺的树木拦腰而断，只听狂风怒吼，坚硬的岩石碎成齑粉。 滚滚黄沙冲天而起，犹如几条飞舞的蛇妖，张牙舞爪盘旋在头顶的天空。 浮空而起的沙暴女巫·花烛，悬于十米半空，倾城的容颜之上泛着淡漠的寒霜，高贵的金黄色竖瞳之中，完整倒映着巨鸭兽虚弱疲惫的身影。 “轰！！！” 下一刹，狂风肆虐，沙尘漫天，整个世界变得灰蒙蒙的，哪怕是咫尺之间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刺骨的锋芒迭荡徘徊，恐怖的风浪淹没一切，在一种灵魂都要随之寂灭的颤栗中，黎景明、苏梅，听到一声惨叫。 然后，整个世界清静下来。 巨鸭兽…… 就这么死了？ (本章完) 第124章：稀有虫族，泥刃螳螂！ 耳畔，甚至连虫系眷灵煽动翅膀的声音都听不到。 冰凉的夜色，冰冷的月光，顺着吹散的雾霭轻轻飘落。 黎景明和苏梅离开隐藏的区域，步伐僵硬地走向夜寒君。 等到站定脚步，他们往前眺望，恍惚的神情中掺着一丝复杂。 巨鸭兽……真的死了！ 它倒在血泊中，下半截身子沉入淤泥。 上半截身子，凌厉的刀痕触目惊心，竟然没有一块毛发是完好的，到处是血淋淋的口子，到处能看到裸露出来的白色兽骨。 而疑似致命伤的地方，比如说裂开的脖子，比如说折断的背脊，比如说破碎的心脏……竟然有四五处之多。 料是巨鸭兽作为蛮之眷灵，生命力再顽强，这种程度的伤势，它也不可能挺过来。 等到狂风淡去、黄沙散去，除了尸体尚有余温，那死不瞑目的眼睛里，似乎还倒映着难以理解的惊恐。 大概连它也没想到，到头来会以这种惨不忍睹的可怜样子，死在一个泥塑之胎的手里。 “大人。” 花烛操控风的流动，漂浮在夜寒君的旁边。 此时逸散的雾霭还没有重新凝聚，月光洒落在头顶，漆黑的巫师帽仿佛渡上一层银灰。 而那随风飘舞的金黄发丝，蓬松、轻盈、柔软。 久久注视，每一根都像是拥有灵性的精灵，很想伸手触摸，去体验那无上丝滑的质感。 但，倘若目光落在女巫的面庞，那张略显娇小的脸蛋上，已经有风华绝代的雏形。 她就像是幽静山谷中独自绽放的傲雪寒梅，美眸顾盼，尽是轻描淡写的从容与优雅。 击杀巨鸭兽……如此轻松？ 看来训练馆里以一敌三，归根结蒂的底气，终究是绝对自信的实力！ 黎景明、苏梅，望向花烛的目光里，更显尊崇。 “还不错，不愧是超越极限的「独尊无双之技」。” 夜寒君露出淡淡的笑意，前有拉扯周旋、消耗体能，后有「狂沙乱舞」、负责最终的必杀。 虽然花烛肉身脆弱这个弱点，还是异常明显。 但有威力惊人的攻击法术，有坚固耐用的防御法术，搭配灵活的身姿、轻巧的应变。 泥塑之胎，真没有几个眷灵能够和她抗衡。 巨鸭兽——死得一点也不冤！ 它就像是一块垫脚石，见证花烛第一次全力以赴。 如此华丽的姿态，如此惊心动魄的成就，想来只是「沙暴」一脉扬名的开始。 “撕拉——” 夜寒君以吸血匕刃，一点点割下巨鸭兽的脖子。 巨鸭兽值钱的材料其实是毛发，可以用来制作高档的服饰。 可惜，这场战斗破损得太严重，已经没有采集的必要。 不过鸭脖子还是挺好吃的，小火慢烤，很适合当做休闲零食。 “快接近凌晨了，今天就到这里，找个地方休息吧。” 夜寒君回收花烛，黎景明和苏梅道了一声好，默默跟上寒师的步伐。 …… 黄泥沼这样的区域，可供临时过夜的地方并不好找。 随着夜色渐深，危险的猎食者比白日更多，一不留神就会迎面撞上。 饶是夜寒君经验丰富、感知强大，还是被迫参与了几场战斗。 当然，没有碰到霞照之胎。 而泥塑级别的野生眷灵，除了拖延队伍的行进速度，并不能让团队成员受到不可容忍的伤势。 最终，三人藏身一棵死去多年的岩树内部。 夜寒君合衣浅寐，维持一贯的休息模式，既能恢复精力，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危险。 苏梅、黎景明，第一次在沼泽过夜。 四周游荡的怪物，远比试炼区域更多。 他们的神经难以放松，一夜过去，两人都没睡好。 为了确保接下来的行动不受影响，夜寒君让他们休息到正午。 “滋滋滋——” 篝火已经点燃，切成无数个小块的鸭脖子，慢慢熏烤。 随着温度的升高，徘徊的雾气淡了几分。 些许阳光的渗透，也让沼泥区域栖息的眷灵，短暂失去活跃性，一起度过懒洋洋的午后时光。 “好香呀……” 迷迷糊糊的苏梅，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岩树内部爬出。 然后她便看到，刚刚醒来的黎景明正在整理装备，而寒师则围着一团篝火，耐心烹煮着某种肉食。 “咕嘟咕嘟……” 饥肠辘辘的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夜寒君适时递上几串烤鸭脖子，分给二人。 “咔擦、咔擦——” 牙齿咬住烤鸭脖子，酥脆的外皮抵触舌尖，椒麻的调味香料浸入鼻腔。 苏梅和黎景明眼前一亮，下意识加快咀嚼的速度。 “寒师，你做出来的食物……真的太好吃了！” “虽然不是神奇美食，触发不了特殊的效果，但是味道上真的无可挑剔！” 苏梅舔舐着唇口，浑然不觉肉食已经下肚，吐出骨头后，满脸回味以及惊叹之意。 “美食之道，是为数不多能让我百般不厌的享乐方式。” 夜寒君微微一笑，拿出早就想说的话，风轻云淡道： “苏梅、黎景明，你们抓住了改变命运的机会，在我的推动下与过去的自己分割开来，努力奔赴灿烂辉煌的未来。” “但闲暇之时，你们也要好好想想，伱们内心深处，有什么是自己真正想要实现的目标。” “这个目标，可以不着边际，可以荒诞不经，可以不被世俗理解。” “它不是简简单单‘变强’两个字，而是变强以后，原先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能够落于实处。” “我把它称作‘成长的助力’，亦可称作‘成长的信念’。” “譬如我，虽然有无数因素逼着我变强，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但「口腹之欲」，这是我自发的动力之一，没有外人逼迫，完完全全属于我。” 摇了摇头，夜寒君煞有其事道： “记住，永远不要为了变强而变强，一定要找到属于自身的信念。” “要是有一天屹立在世界的巅峰，身前无一人能够仰望，身畔无一人能够并肩，身后无一人想要保护……这种虚无的强大，到底是为了什么？” “更高的位阶、更强的眷灵、更多的财产……这些不是生而为人的目的，更好的生活才是，这一点永远不要本末倒置。” “苏梅、黎景明——我希望作为我的门徒，你们不要失去自我。” “好好想想有什么是想要追逐的，暂时想不到也没有关系，这是可以用一生去思考的问题。” “相信我，当你拥有自身的信念，不管是一个还是多个，一个个去靠近的时候，你会变得无坚不摧，迷惘再多，那也阻碍不了你的双眼，困境再大，那也阻碍不了你前进的步伐……” 寥寥几段话，如惊天之雷落于心弦。 本来只是品尝美食，为之欣喜赞叹的苏梅，肩膀一颤，整个人僵在那里。 而眸绽精光的黎景明，冥冥之中似乎看到一条更加闪耀的御灵之路，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真切。 “咦，这种执教也能反哺？” 夜寒君本想着给两位门徒打好基础，趁早埋下名为「信念」的种子，以便他们未来的道路更加长远。 没想到，门徒的被动权能「反哺」，顺势激活。 又有一股不容小觑的经验值，涌入他的体内，职权加速流动的体验，酥麻而又欢畅。 “学院里的导师，从来不会讲解这些……” “但寒师之言发自肺腑，给予我们心灵上的冲击……亦有撼山摇海之势！” 黎景明抱拳一拜，以隆重的礼节，感谢夜寒君的启迪之语。 回过神来的苏梅，连忙效仿。 她那娇嫩的脸上，洋溢着平日里见不到的微光，面对夜寒君，似乎减去几分拘谨，多出几分俏皮。 “寒师，在我想清楚这一生到底要如何如何之前，我越发坚定要以你作为目标，不断追赶！” “虽然我们拥有差不多的年龄，但你真的符合理想中关于「师者」的一切定义，能够成为您的徒弟，实乃人生之幸！” 夜寒君微微一笑，不再答话。 他从岩石上站起身来，示意二人瓜分剩余的鸭脖，用餐完毕后，准备开始今天的冒险。 “黎景明，今天试一试完整版的「甜蜜黏液」。” 黎景明点头，先是答应，然后思虑道： “寒师，昨天剂量减半，闹出来的动静还是很大。” “我担心全力以赴，说不准会惊动霞照级别的大虫子。” “无妨，等它来了再说。” 夜寒君波澜不惊，忽从次元空间袋掏出一个红色的药瓶，递予苏梅道： “这是我和你提过的「狂暴药剂」，先由商店购买，然后被我添置了几味特殊的材料，稍稍改变药性。” “待会，虫子都被引过来的时候，你就让鸵鸟喝下去。” “大约在十五分钟的时间内，鸵鸟的战斗力直线飙升，无限接近泥塑圆满。” “不过它会变得‘失控’，对于你的命令难以做到服从。” “你需要做的，就是骑乘驾驭，确保生命无忧的条件下，任由它发狂。” “这样在战斗的过程中，它就有机会领悟新的技能，间接提升整体的作战能力。” “我明白了！”苏梅郑重点头。 一番商议，黎景明花费昨日两倍的时间，精心布置虫网陷阱。 然后，他把甜蜜黏液集中涂抹在一块巨型岩石的边缘，等到空气中开始弥漫甜甜的香气时，他抽身爆退，和夜寒君、苏梅一起，远离陷阱三百米，躲避在另一棵岩树的背后。 “嗡嗡嗡——” 最先冲过来的，居然是一群「僵尸蜜蜂」。 这种虫系眷灵不采集花蜜，而是喜欢在死去的尸体里面采集鲜血，最终酿造“血蜜”。 它们体型小巧，孔洞较大的虫网，难以黏住它们。 但它们的数量太多，三五十只一起行动，还是有不少倒霉蛋被猪队友挤占飞行空间，进而与虫网亲密接触。 “桀桀桀……” 一只「鬼跳蚤」窜了出来，足足有一人那么大，每一次弹跳都像是一团飘忽的鬼影，几次闪烁便追到僵尸蜜蜂的背后，生怕它们抢夺食物似的，疯狂地弹跳撞击。 砰砰砰！ 乒乒乓乓！！ ——虫子争霸赛，又一次开始了。 为了逾越虫网、靠近岩石，参赛的虫系眷灵使劲浑身解数。 有些甚至连同族之间也会大打出手，恨不得当场把对方撕碎，以此减少竞争对手。 暗中窥探的黎景明，在这个阶段坐山观虎斗。 凭空暴涨的经验值，让他的双眼熠熠生辉，巅峰之时，甚至会有一丝潮红映于面颊。 然，等到溢散的香甜气息，逐渐减弱。 部分虫系眷灵恢复清醒，不再朝着岩石聚拢，只想挣脱虫网的束缚，赶紧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鸵鸵，轮到我们了！” 想象中的霞照之胎没有出现，苏梅召唤粉红鸵鸟，直接将狂暴药剂灌入它的嘴中。 “嗝~~~” 大鸵鸟打了个饱嗝，然后放出一个响屁。 肉眼可见的，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突然变得猩红如血。 “嘎嘎！嘎嘎嘎嘎！！！”(〝▼皿▼) 疯掉似的粉红鸵鸟，差点咬向黎景明的头发。 为了不让学院新生们公认的校草之一，变成一个秃子。 一颗心悬到嗓子眼的苏梅，险之又险抱住鸵鸵的脖子，让它的双眼对准不远处乱作一团的虫子。 “嘎？”() 大鸵鸟一愣，脚步一顿。 大概是嗡嗡嗡吵闹的虫子听得它无比烦躁，大鸵鸟的注意力顿时偏转，一股脑狂冲出去，大脚丫子踩得泥花向着两旁飞溅。 “嘎嘎嘎！嘎嘎嘎！！” 平时主要靠撞击和踢飞进行攻击的粉红鸵鸟，上来就是一个头槌。 两只草蝶正缠斗在一起，因为这一撞分了开来，继而两只草蝶不再自相残杀，转眼将鸵鸟作为齐心协力攻击的目标。 “簌簌簌簌——” 一堆墨绿色的粉末飘向鸵鸟的身体。 那是50纹的「草籽粉」，一旦种入体内很快就会发芽，不加以控制，躯体的灵活性会一点点受到限制。 换成往日，苏梅必然驱策鸵鸵闪避。 但这一次，她的命令失效了，红眼的粉红鸵鸟不管不顾，一跃三米高，于半空中就是一个扫腿，一头草蝶压根没反应过来，一脚被踢烂肚子，掉落到泥浆里气息全无。 “诶？！” 苏梅瞪眼，仿佛是第一次认识鸵鸵一样，尤为惊愕。 察觉草籽粉有一大半附着在身上，她连忙取出一枚水符。 捏碎后喷出一股蓝色的水流，顺着大鸵鸟的背脊浇下去，墨绿色的粉末全部被冲洗干净。 如此，苏梅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鸵鸵继续发疯，看中了一头想要钻地逃跑的铁甲虫，上去一脚，踢球似的把它踹飞上百米。 “鸵鸵，冷静一点啊！” “看你的背后！有虫子偷袭！” 苏梅早就激活了护身甲胄和减伤护手，可这个时候一人一兽的默契几近于无，单纯为了不从鸵鸟的背上掉下来，她就要付出全部的心神。 “撕拉——” 一道刀芒闪过，大鸵鸟靠近屁股的位置，出现一条四十厘米长的血口子。 “嘎？！” 吃痛的粉红鸵鸟，原地起跳，猛地转过身来。 偷袭它的是一头巨化的螳螂，全身灰色的甲壳，手持两柄锋利的大砍刀。 虽然整体的颜色极为单调，但那双透亮的复眼，闪烁着人性化的智慧之色。 “泥刃螳螂？” 提着长剑的黎景明，跟在鸵鸟的身后一齐冲进战场。 注意到这头螳螂后，他露出一丝讶然之色。 背后的鬼脸蛾，下意识露出的却是紧张。 这个虫子……很危险！ 那两柄砍刀要是斩中它的翅膀，恐怕无力阻挡，一下就要濒临死亡。 “稀有的虫系眷灵？” 夜寒君挽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名为「泥刃螳螂」的虫系眷灵，数量稀少，战力强大。 如果说鬼脸蛾凭借招牌技能「惊吓粉」，是「养虫人」「捕虫师」这些职权心目中的优质契约眷灵，保底85分。 那这泥刃螳螂唯有胜之，灵敏的速度、恐怖的爆发、削铁如泥的刀刃，集三大优点为一身的它，能够在90分上下徘徊。 “唰——” 夜寒君召唤花烛，随时准备上去帮忙。 突然出现的泥刃螳螂，拥有泥塑圆满的境界。 这是这一次诱捕虫子的过程中，最具威胁力的个体，没有之一。 而粉红鸵鸟的战斗力虽然获得强化，但它失去控制、攻击方式有限，恐怕连泥刃螳螂的虫甲都碰不到，只能任其玩弄戏耍。 “小蛾，狂风！” “呼——” 鬼脸蛾扇动翅膀，一阵狂风掠过，遏制住泥刃螳螂想要往前的姿态，顺利为鸵鸟争取到了反应的机会。 “鸵鸵，不能和它硬碰硬，你的肉体没有它的砍刀锋利，随便来一下，就可能伤到内脏！” 苏梅瞥视着已经出现裂纹的护身甲胄，一阵心惊。 她刚才可是开启「减伤护手」的状态，泥刃螳螂一刀落下，一部分伤势第一时间转移到自身的护甲。 但剩余的那些，还是狠狠切割毛发，斩进去近十厘米深，喷出的血绝非小剂量。 “嘎！！” 粉红鸵鸟没有听从命令，此时的它因为被剧痛刺激，仅有的一丝理智也跟着丧失。 那双眼睛，红得像是要滴落鲜血，一顿乱冲，上去就是「弹簧踢」，想要将巨化的螳螂踢到树上。 “刷——” 灰光一闪，螳螂飞了起来。 是的！泥刃螳螂能够低空飞行！这一方面的优势，也是评分能达到90分的关键因素之一！ “撕拉！！” 粉红鸵鸟的「弹簧踢」完全落空，但是泥刃螳螂80纹以上的「瞬刀」，完美命中。 苏梅的护身甲胄炸了开来，她闷哼一声，死死抱住鸵鸟的脖子，如此才避免自己被自家的契约眷灵甩下背去。 “嘎！！！” 第二刀，远比第一刀更疼。 就在侧腰的位置，鲜血喷涌，下半身毛发瞬间被血水打湿。 “嘎嘎！！” 大鸵鸟突然就跳了起来，像是用尽生平最大的力气。 砰的一声，它居然没有落地，右脚踩在虚无的空气里，竟然像是踩住一块透明的玻璃，再一次往更高处弹跳。 “等等！” 夜寒君及时叫住花烛，灼灼的目光紧紧盯住鸵鸟。 错不了，这是「空踏」，一个不算强力，但是非常实用的技能，泥塑之胎的眷灵很难有机会领悟。 但这不仅仅是异变的全部，就连夜寒君也为之惊讶的一幕衔接着发生。 因为距离太远，泥刃螳螂一开始没打算闪避。 然而鸵鸟利用空踏，成功跃近一步，警觉的螳螂本能就要闪躲。 “嘎！！！” 愤怒得眼球往外凸起的粉红鸵鸟，一条腿打弯，另一条腿伸得笔直，居然凭空转起圈来，越转越快，越转越猛，犹如一个飞舞在半空中的陀螺，平移飞出后，狠狠击中泥刃螳螂的胸甲。 “砰！！” 大意的泥刃螳螂，没能躲过如此怪诞的攻击，撞在一棵树上，不算坚固的虫甲崩碎一个大口子，也有殷红色的血液向外喷涌。 “砰！！” 第二声脆响，源自苏梅。 因为鸵鸟突然的旋转，她也没能稳住身体。 一介骑士，竟然从契约眷灵的背上飞了出去，眼看就要砸在一棵树上时，一阵狂风掠过，花烛出现在她的身下，金黄色的眸子微微一凝，大量黄沙冲天而起，作为一层又一层的缓冲。 如此，等到苏梅真正撞到树上时，就像是不小心摔了一跤，除了肩背有些吃痛，没有任何断骨之伤。 “泥泥！泥泥！！” 挣扎着爬起身来的泥刃螳螂，火冒三丈。 正要往前冲，忽然对上花烛那双金黄色的眸子，猛打一个哆嗦。 然后，它使出生平最快的速度，不顾失去平衡的身体，硬是斜着往天上飞去。 “小蛾，翅击！” 鬼脸蛾探出头来，一记精准的翅膀攻击，砸中泥刃螳螂的背甲。 与此同时，浮空而起的花烛，挥出一个巨大的沙拳，从上往下，一拳就把泥刃螳螂从飞行的姿态，锤落到地上。 “泥泥……” 速度快、威力强，唯独肉身不够坚挺的泥刃螳螂，两眼一翻，一下晕了过去。 夜寒君慢悠悠走到它的旁边，审视着它的伤势，观察着它的属性面板，略作斟酌道： “黎景明，这家伙的价值不在于材料，而在于种族血脉。” “虽然没有契约印痕，无法签订契约，某种程度意味着麻烦。” “但这种虫系眷灵，通人性，的确可以作为编外眷灵培养，你要不要试试，反正不吃亏。” 黎景明抿了抿唇，闻言有思量之色，更有意动之色。 “嘎！！” 晃晃悠悠爬起来的粉红鸵鸟，还没有脱离狂暴的状态。 它没管沙暴女巫，没管鬼脸蛾，就盯着昏迷不醒的泥刃螳螂，想要冲过来踩扁它的脑袋，以报两刀之仇。 (本章完) 第125章：令人惊叹的变异蘑菇 “沙沙沙——” 一面天罡沙盾出现在粉红鸵鸟的身前，形如一堵风沙之墙。 暴跳如雷的大鸵鸟，任凭它如何猛冲，就是冲不到泥刃螳螂的身边，不禁气得嘎嘎大叫。 苏梅一个跃步，重新骑在它的背上，抱住脖子，一个劲安抚。 “好了好了，不就是两道刀伤吗？” “睡几觉就愈合啦，没关系的！” 好一会儿，药性渐渐减弱，随着通红的眸光渐渐清澈，大鸵鸟不再躁动。 它歪过头，伸长脖子看向自己的屁股，又瞅了两眼腰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不知所措。 怎么就……破相了？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变丑了？ 大鸵鸟没能完全记住，狂暴状态下发生了什么。 但它的感觉还在，目光一触碰到泥刃螳螂，就有一种冲过去踩扁它的冲动。 …… “资质鉴定！”—— 【种族名称】：泥刃螳螂 【混沌印章】：「虫」 【主修】：飞行道/武艺道/生存道 【位阶】：泥塑之胎·圆满 【混沌灵纹】：30纹「劈砍」、56纹「一字斩」、84纹「瞬刀」 【核心个性】：「勤奋」 【当前状态】：昏迷/受伤/流血… 【契约关系】：无 无论夜寒君怎么看，这只泥刃螳螂都很优秀。 它不仅领悟了自身种族最强力的技能「瞬刀」。 额外拥有「勤奋」作为核心个性。 再加上能够飞行、身手敏捷、警觉性强……方方面面考量，确实令人心动。 可惜，夜寒君已经有了瓜瓜。 执教者一旦转职，顺利晋升第4位阶。 新增的契约印痕，马上会用来绑定纯白蝌蚪。 已经没有必要浪费额外的时间精力，培养一个仅仅只是有“一点心动”的编外眷灵，投资和回报不成正比。 但黎景明很适合，他是捕虫师，其一的被动权能是「聆听虫语」，只要付出一定耐心，就能隐隐听出虫鸣声中夹杂的情绪。 “我……试试吧。” 沉吟许久，黎景明做出决定。 以他现有的能力，搭配泥塑大成的鬼脸蛾，根本压制不了泥塑圆满的泥刃螳螂。 而自幼生活在野外的泥刃螳螂，野性极强。 就算通人性，想要不通过契约印痕进行驯化，难度极大。 也就泥刃螳螂的战力、潜力，足够令人满意。 前期累点苦点，只要能熬过磨合的阶段，互相建立信任。 到了以后，鬼脸蛾追不到的猎物，泥刃螳螂去追。 鬼脸蛾打不死的猎物，配合泥刃螳螂一顿乱砍。 一个控制一个敏攻，优劣势互补，还都拥有飞行作为高机动性的支撑。 这样的机遇要是流失在手里，未免有些可惜。 “泥泥……” 大约昏迷了五分钟，泥刃螳螂悠悠转醒。 它惊恐地发现，自己被一根又一根发亮的长条状异物捆绑，胡乱发力，根本没办法挣脱。 而隐隐作痛的背甲，不少地方龟裂，依然有黑色的虫血向外流淌。 泥刃螳螂先惊后怒，硕大的复眼又一次对上冷冷看向它的沙暴女巫，刚刚散发出来的怒气烟消云散，猛地缩住脖子，跟个粽子似的瑟瑟发抖。 ——这是什么怪物！ ——危险！十分危险！ 换成愚笨的蛮兽，或者其他性情凶悍的妖兽，这个时候只会发狂，进行所谓的困兽之斗。 但泥刃螳螂居然开始示弱，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眸光看向花烛，似乎把她当做这里的首领，妄图得到她的同情和原谅。 “簌簌簌簌~~~” 鬼脸蛾盘旋在泥刃螳螂的头顶，用充满好奇的目光，打量这个血统比它高贵一些的虫族。 黎景明蹲下身来，不顾那些附着在虫甲上的灰色泥浆，伸手摸了摸螳螂的面颊。 “泥泥……” 泥刃螳螂一个哆嗦，垂落的目光里，泛着一丝凶光。 望向花烛不敢造次，但眼前这个泥猴子一般的生物，没什么威胁。 就这，竟然敢离它这么近？ 要是能挣脱束缚，一刀砍下去，那脖子不也就断了？ 黎景明心平气和，若有所思道： “果然有很强的野性，并且擅于伪装真实的想法。” “但我能从它的声音里，听出对我的‘戒备’和‘敌意’。” “没有缠绕的虫网，没有寒师压阵，这家伙必然暴起出刀……” 夜寒君叮嘱道： “如何驯服它，我不想给你太多的建议，希望你自己摸索。” “理应如此。” 黎景明轻轻颔首，想了又想，掏出一瓶雪鱼鳞粉。 这是一种药粉，从几种淡水鱼类的身上采集。 研磨调制后，能够帮助大多数常见的虫系眷灵，修补伤口、加速愈合。 趁着泥刃螳螂无法动弹，黎景明绕到它的背后，将粉末洒在破裂的虫甲上，细心的涂抹均匀。 一开始，泥刃螳螂的伤口触碰异物。 明显的刺痛感，让它以为逃不过被吃的命运，差一点就要垂死挣扎。 没等它尝试崩断虫网，刺痛忽然变成酥麻，丝丝缕缕的清凉映入大脑。 泥刃螳螂止住挣扎，躯体微微僵硬，又是紧张又是奇怪地看向黎景明，暂时记住了他的气息和样貌。 “喏。”黎景明又取出一瓶蜜露，放置在螳螂的口器前。 这是鬼脸蛾平日里最喜欢的食物，美味的同时兼具营养，想来也会符合泥刃螳螂的胃口。 “泥……” 泥刃螳螂不肯吃。 它的目光充斥着警觉，短暂的接触并不能让它改变过去的思维模式，一下和陌生的怪物亲密起来。 “感觉要花好久的时间，才能培养最基础的感情……” 苏梅慨叹道：“小黎，你有的折腾了。” “再试试这个。” 黎景明拿走蜜露，指尖分泌出一滴橙色的粘稠液状物，直接用手指递到大螳螂的口器前。 “泥？！” 泥刃螳螂的大颚和小颚同时晃动起来，两只复眼盯住那一滴液体，怎么也不肯挪动目光。 在三双人类目光的注视下，它迟疑着、徘徊着，最终还是没能阻挡诱惑，打开嘴巴，将那液体吸入肚中。 “泥……泥泥……” 泥刃螳螂尖锐的叫声，稍稍平缓几分。 黎景明眼前一亮，喃喃自语道：“果然有用！” “只要控制甜蜜黏液分泌的数量，按照最小剂量凝聚，它就不会严重刺激虫系眷灵的感知判断能力，转而变成短时间内味觉上的享受。” 夜寒君的嘴角，向上扬起一丝。 如此来看，这个权能能够开发的方向属实不少。 泥刃螳螂既然第一次没能压制欲望，那么接下来，黎景明只需要时不时投喂，这潜移默化培养的亲密度……不也就达到最低标准线了吗？ 大致判断编外眷灵的计划成功百分之80。 夜寒君踩着一地的虫尸，走到一处缠绕的虫网上。 “唰——” 吸血匕刃划过，虫网断裂。 一个金色的小东西扑腾着翅膀想要逃离，夜寒君随手一抓，稳稳当当把它攥在手心。 “嘶嘶……” 眼珠子大小的金黄色甲虫，貌如其名，就叫做「黄金甲虫」。 这也是一种稀有眷灵，不过稀有的原因不在于血脉技能，而在于它的虫甲。 这种虫系眷灵的虫甲，具有高昂的入药价值，些许的粉末就能让普通的药材，强化一两成的药性。 要是搭配更加珍贵的稀有药材，强强联合，增幅的程度更令人欣喜。 “啪嗒——” 夜寒君找了个小巧的空盒子，准备了一点食物，然后把黄金甲虫关了起来。 为了回去后能够贩卖最大的价值，黄金甲虫不能死亡，必须维持活着的状态。 不然虫甲的颜色一旦黯淡，它就是废铜烂铁，没有一点用处。 而活物不能放在次元空间袋，夜寒君只能固定在衣袍里随身携带。 “苏梅，过来打扫战场。” “这一次的战利品更丰富，有不少材料可以采集，不要浪费了。” “好！”苏梅应了一声，拖着粉红鸵鸟离开泥刃螳螂。 看那不情不愿的样子，似乎没能在大螳螂的头上踩上几脚，大鸵鸟怎么也不开心。 “好了好了，不就是掉了点毛嘛，我已经给伱上药了，很快就会长出来的！” “等这趟冒险结束，我们再去染个头发怎么样？你看你，洗了几次澡，头顶的绒毛都不鲜艳了，是时候奖励一下，再去换个更炫酷的发型了！” 苏梅使用必杀技「烫头/染发/美甲」。 这对于粉红鸵鸟来说，大概也相当于“独尊无双之技”。 听到这几个词汇的时候，它果然不生气了，不顾屁股和侧身的疼痛感，雄赳赳气昂昂站得笔直，就像是等待检阅的士兵，精神得不得了。 “鸵鸵这一次，收获巨大。” 夜寒君瞥了一眼，哑然失笑。 黎景明的泥刃螳螂，在他没有正式建立信任、成为编外眷灵前，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但粉红鸵鸟不一样，服用「狂暴药剂」，短短十五分钟，竟然因为伤势的刺激，连续领悟两个技能。 「空踏」——虽然只有45纹。 可是弹跳起身，能够够到原本够不到的半空，无论用来躲避还是追击，都能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 「旋风腿」——这个更厉害了。 夜寒君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技能出现在粉红鸵鸟的身上。 这不是源自血脉的种族技能，算是通用类型。 但定格在粉红鸵鸟身上的强度，足足有80道混沌灵纹，刚好卡在泥塑之胎优质技能的界定线。 试想——原地使用旋风腿，等同于平行横扫一片区域。 前面衔接空踏，跳跃到半空，然后激活旋风腿——这套连招杀伤力强、覆盖面广，那些会飞的禽鸟、虫子，确实容易判断错误，以至于来不及躲避接下来的攻击。 “我也惊呆了，鸵鸵体型这么大，一身粉毛。” “突然冲到十几米的半空，蹬蹬蹬跟个陀螺似的横扫，这也太诡异了，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估计会觉得有些雷人。” “足够强就行。” 夜寒君予以肯定道： “黄泥沼之行，你已经斩获不错的收获。” “接下来的行程不要懈怠，越早提升到泥塑圆满，你才能和北院区最强的一批人同台竞赛。” “是！” 苏梅面露向往，憧憬着应道。 …… 半小时后，扫荡完战场。 最有价值的一批材料，由夜寒君专门存放在二号次元空间袋里，等着返回沧海阁的时候一起售卖。 “划拉——” 吸血匕刃割断虫网，几只惊慌失措的「石斑蚁」，慌不择路开始逃亡。 夜寒君不紧不慢跟在后头，苏梅和粉红鸵鸟呆在他的右翼，左翼则是黎景明。 而黎景明的身后，则是抓着泥刃螳螂飞行的鬼脸蛾。 这泥刃螳螂，虽然品尝甜蜜黏液，体验到味蕾的欢愉。 但这个阶段，随时存在弑主或者逃跑的可能性，显然不可能放任它自由。 幸亏这大螳螂只是看着大，重量和成年男子没有区别。 鬼脸蛾抓着它飞行，并不会觉得特别吃力，只需要时刻注意捆绑的虫网，在能量逸散之前，提醒主人替换，那就不会出现问题。 “泥泥……” 拥有翅膀，但是失去自由的泥刃螳螂，有点害怕，也有点懵圈。 脑袋瓜纵使想破，它也不知道这群怪物要做什么。 也就本能赋予的危机感，一降再降，天性聪慧的它，愿意思考，最后无可奈何、无能为力地被迫接受。 “寒师，我们跟着石斑蚁做什么？”苏梅好奇问道。 “石斑蚁居住在沼泽区域，却喜欢吃植物。” “在它们巢穴的附近，有可能找到我想要的蘑菇。” 夜寒君目不转睛，时而越过危险的淤泥陷阱，时而召唤花烛斩杀窜出来的野兽。 必要时，甚至需要惊退天空上的猎食者，不然这几只石斑蚁死在回家的途中，计划也就打了水漂。 “寒师，这就是「僵直蘑菇」？” 半日后，地面略显干燥，谁能想到遍布沼泥的地方，竟然别有洞天。 苏梅指着风干的淤泥洞窟，目露惊奇。 里面随处可见的白色蘑菇，看起来密密麻麻，怎么也有上百株。 “不，这是「降脂蘑菇」。” 夜寒君摇了摇头，“这种蘑菇毒性不强，但是大量食用能消融脂肪，很多减肥药剂都会采用它作为原材料。” “诶？传说中的降脂蘑菇原来长这个样子？” 苏梅显然听说过，只是没能把名字和实物对上号。 眼下听寒师讲解，她恍然大悟，反复观察降脂蘑菇的外形，认真记忆。 “寒师，难道这才是僵直蘑菇？” 另一边，黎景明找到一株生长在墙壁上的蘑菇。 那蘑菇也是白色的，但是根茎短一点，菌片的边缘呈现波浪型。 “不，这是「降智蘑菇」，源自降脂蘑菇的变异品种。” 夜寒君仰起脖子，直勾勾的目光看了许久，再次摇头。 “哈？” 苏梅一愣，黎景明也是一呆。 “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长期依赖减肥类的药物，容易出现意外吗？” 心如止水的夜寒君，授予知识道： “这些蘑菇扎堆生长，样子接近，确实容易混淆。” “哪怕是专业的采药员，也有可能判断失误。” “要是连最终制药的人也没察觉异常，将这降智蘑菇当做降脂蘑菇，剂量小还好，剂量一大，服用者的脑神经会受到严重的损伤，一夜之间变成白痴也不为过。” “这么恐怖……” 苏梅缩了缩脖子，一阵后怕。 女孩子都有爱美之心。 虽然作为眷主，半数以上身材都不会差，该苗条的苗条，该丰腴的丰腴。 但总有一些低谷时期，身形走样。 介时，确实可以借助药物的形式，快速调整身材。 但……降脂、降智。 一字之差，无异于云泥之别！ 苏梅还是第一次听说，就连减肥药也有如此坑人的陷阱！ “只要不搞混，不去坑害正常人，这蘑菇拥有高昂的价值。” “因为有些眷主，走投无路下，会选择特殊的飞升进化方式。” “比如，牺牲智慧追求位阶的突破，这降智蘑菇往往就是其中的一种辅材。” 舞起一个刀花，夜寒君连着根部挖出白色的蘑菇，小心存入药盒之中。 “另外，这黑白相间的是「酱汁蘑菇」，适合作为调味品，我们适当采集几株。” “这黄白相间的是「姜汁蘑菇」，吃入肚中具有保暖的效果，可抵御风寒。” “这扁平冒尖的是「浆纸蘑菇」，是制作灵布卷轴的原材料之一……” …… 陆陆续续，夜寒君带着两位门徒，指认各种蘑菇。 饶是黎景明也有些吃不消，这降脂蘑菇的基因太强大了，这么多蘑菇通过它变异，最终的药效没有一个相同。 专业的采药人员，一年到头失手几次，真的不难理解。 “找到了！” 割下一株白色的伞状蘑菇，夜寒君露出一丝轻松之色。 差点就以为这个洞窟里找不到僵直蘑菇，还想着再抓几只石斑蚁，探索一下其他区域。 还好，一切顺利。 思索着，夜寒君吩咐道： “黎景明，等到入夜，夜色最浓郁的时候，让你的鬼脸蛾啃食这株蘑菇。” “到时，能不能激活隐藏的血脉技能，就看它的虫运了。” 黎景明缓缓点头。 自从成为眷主、签订小娥作为契约眷灵。 他已经把沧海阁能够翻阅的关于“鬼脸蛾”的资料，尽数阅读。 但从未有任何线索指明，这个物种还有隐藏的血脉技能。 黎景明……非常期待！ 不输于「惊吓粉」，甚至更加强大的技能，一旦掌握。 小娥的战斗力，或许能逼近同期的泥刃螳螂，同样接近90分这个阈值。 “大哥！这里有人类的脚印！” “大哥！轮廓特别清晰！朝这个方向离去了！” 几道细如蚊虫的呼喝声，伴着洞窟外的风声和藤蔓摇晃的声音，突然钻进夜寒君的耳朵。 他右边的眉头向上挑起，手指立即竖起，做出噤声的动作。 本欲开口说话的苏梅，嘴巴刚刚张开，马上又紧紧闭住。 “呼——” “呼呼——” 几道疾驰的风声，随后是三个人类男子映入眼帘。 他们穿着朴素，都是寻常猎户的打扮。 但他们的脑门上裹着血红色的头巾，那飘荡的红色，随风摆动时分外吸睛。 “哎呀，三个细皮嫩肉的新兵蛋子！” “还都怪好看的哩！两个帅哥，一个美女，都是水灵灵的！” 右身的第二人，尖嘴猴腮。 看到夜寒君和黎景明的时候，只是眼前一亮。 等到看到苏梅的时候，忍不住吹起口哨，一副吊儿郎当流里流气的样子。 “别废话！动手！” 中间的大汉呼喝，狞笑绽放在他的脸上，座下的骑乘之兽顿时加速奔跑。 那是一只「掘地猫妖」，浑身长满亮黄色的环状斑纹，像是猫、豹、狮、虎的糅合体。 它既有猫和豹的灵巧，也有狮和虎的魁梧，四蹄踏地狂奔时，带动呼呼的风声。 “是「土匪」……” 眼看三人无法掩藏行踪，已然被堵在洞穴口，苏梅压低声音，语气凝重。 “哗——” 一只超过五米之长的土元素手臂，突然从大汉的右手延伸。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黝黑的皮肤、粗大的毛孔、狞恶的笑容，倒映在瞳孔之中，愈发显得此人的凶恶。 e级职权——土匪！ 这种职权一旦觉醒，人体将会亲和土元素。 搭配另一个被动权能「恃强凌弱」，高位阶欺负低位阶，战斗力更强一分。 而此时延伸出来的土元素手臂，便是主动权能之一的「抢夺之手」，只要能触碰到猎物，就能从它的身上抢走一些东西。 要是目标是人类，那就更简单了，无脑抢走行囊袋，然后利用第二个主动权能「钻地」逃跑。 等到逃到安全的地方，再去清点抢来的战利品——这就是土匪常规的作战策略。 “真是张狂。” 夜寒君握住匕刃，压低身体重心的同时，微微眯眼。 他感受到了「杀意」。 这三个人都是土匪，结成盟友一起行动，平日里恐怕没少干奸淫掳掠之事，最是无法无天。 而且，他们胆子很大。 只是觉得自己三人样貌年轻，散发的气场不算强势。 根本没考虑周围有没有护卫或者长辈，直接强上，既要抢夺物资，也想全部宰杀，以绝后续的麻烦。 这可真是…… …… 找死！ (本章完) 第126章：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6000字） “冲冲冲！” “嘿嘿，这三个小白脸看上去油水挺多的！” “抢完他们，咱们的小金库凑一凑，说不定就能找个山头建个村寨，多娶几个老婆了！” 土匪里面的二弟、三弟，一左一右包抄，一个猥琐，一个戏谑。 他们的实力说强也强，说弱也弱。 泥塑圆满的「巨土蛇」，隶属蛮之眷灵，体型庞大，能驮重物。 招牌技能「轰尾」，混沌灵纹70-75纹，粗长的尾巴每一次甩落地面，都能砸出一个大坑。 另一个则是「泥蛙」，但不是常规性质的灰色泥蛙，通体黑色，轻微变异。 它擅于弹跳，张口就能吐出泥痰，属于半敏攻半远程的妖之眷灵，也是泥塑圆满的位阶。 “喵吼！！” 两位小弟只是包抄，防止猎物逃走。 带头大哥，也就是为首的土匪头子，骑坐在掘地猫妖的背上，一个呼吸就从五百米开外，逼至身前。 ——他可不是第1位阶的眷主。 泥塑级别的「掘地猫妖」，难以带着人类快速奔跑，只有飞升霞照之后，才能应对自如。 而且，它不是霞照虚引，不久前已经突破到霞照小成！ 如此实力，小心一点，的确有资格在黄泥沼抢杀劫掠。 “你们往后退。” 夜寒君主动向前一步，越过两位门徒，从洞口的位置直奔洞外。 随着手腕的印痕闪烁光芒，沙暴女巫·花烛出现在身后。 “沙沙沙！” 一面天罡沙盾，精准无误出现在面前。 已经近在咫尺的掘地猫妖，眼看就要用爪子撕碎猎物，压根没想到会有异物凭空出现。 那椭圆的脑袋，扎扎实实撞了一下。 只听一声脆响，沙盾的正中心出现大面积的裂纹，几乎完全粉碎。 而没有防备的掘地猫妖，因为这一撞陷入短暂的晕眩，整体的冲势顿时止缓。 “嗖——” 夜寒君向右翻滚，轻巧如燕。 危机并不仅仅来源于掘地猫妖，背上操控「抢夺之手」的土匪头子，同样不容小觑。 可是，无往不利的主动权能，这一次失了手。 就差十几厘米，就是没能碰到夜寒君的侧腰，被他“幸运”地躲了过去。 “嘁！” 土匪头子露出一丝狠厉，手掌再探，第二次抓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余光，终于瞥见只有一米三的娇小身影。 漆黑的巫师帽缓缓向上仰起，那张稚嫩却又带着瞩目光彩的容颜，犹如上天雕刻的艺术品。 纵使身经百战，土匪头子还是微微一呆，探手的动作放缓一瞬，大半的注意力从夜寒君的身上转移，落在了花烛的身上。 巫？ 女巫？？ 这是巫之眷灵？？？ 一连三问，心灵世界振聋发聩，如有洪钟回荡。 距离拉开到二十米的夜寒君，猛地蹬地转身，漆黑的目光里泛着淡漠生死的无情。 似乎这一刹，他不再是猎物，已然变成了猎人。 “噗——” 不知何时佩戴在手指上的红色戒指，射出一道夺目的红光。 这道光太快也太刺眼，土匪头子偏过头，下意识做出闪避的动作。 但——夜寒君瞄准的根本不是他！ “噗！！” 赤红之光化作一道长矛，从掘地猫妖的眼眶中射入。 嘭的一声，它的右眼就像生鸡蛋被人捏爆。 整张脸因为一瞬间的剧痛扭曲成一团麻花，龇起的獠牙再次张口时，竟然喷出三米高的血柱。 “沙沙沙——” 霎时间而已，漂浮而起的花烛冲到土匪头子的面前。 金黄色的眸子无悲无喜，瞥视土匪头子一眼，再次转身时，背后的蝎尾如甩起的铁鞭，狂风扫荡一般插入掘地猫妖的眼眶。 技能——「狂啸尾针」！ 变异后的花烛，严格意义上确实和常规的巫族不太一样。 唯二的肉身搏斗技能，也在风元素的加护下，迅如疾风、摧枯拉朽。 这让她近距离实战的能力，并不逊色聚沙成拳、聚风成爪太多。 “噗！” 土匪头子双眼一翻，狂喷一口血。 他挣扎着起身，一把攥住脖颈的玉佩，一圈翠绿的光雾罩住他的体表，连带着座下的掘地猫妖一并罩住。 但……已经晚了！ 这枚掠夺富家子弟弄到的护身宝物，一旦激活，不仅能形成强大的防御屏障，还能喷涌出蓬勃的生命能量，尽可能修复包裹区域内的伤势。 可是！翠绿的光雾钻进掘地猫妖的眼眶，跟着又钻了出去！ 它像是迷失方向的小鸟，不知飞往何处，到头来钻进了土匪头子的体内，帮他治疗破裂的血管，弥补他刚刚亏损的生命精元。 “不！！” 土匪头子尖叫出声，看向沙暴女巫的目光，腾起无穷无尽的杀意。 唰——如电的目光，跟着落在夜寒君的身上，一字一顿、几欲喷火道： “你！杀了我的眷灵？！” “宰了你！我要宰了伱！” 轰——抢夺之手抓向沙暴女巫的脖颈，想要把她活生生勒死。 但土匪头子目眦欲裂的是，他再一次抓空，体型娇小的女巫早就拔出尾刺，缄默无声地往后退去。 在她金黄色的眸光里，土匪头子至多看到一丝怜悯。 仿佛是上位者对于下位者施以极刑，希望他下辈子擦亮眼睛，不要招惹不该招惹的存在。 “额……” 不远处负责包抄的两个土匪，猥琐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转而浮现破胆寒心的惊恐。 什……什么情况！ 大哥冲上去，不仅没秒掉几个小年轻，反倒先被秒掉了契约眷灵？ 那可是霞照小成的掘地猫妖啊！ 就算作为妖之眷灵，生命力不如蛮兽顽强。 可它掌握的那些技能，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能够适应不同的环境、不同的地貌，无论是强攻、敏攻、偷袭……都有能相对应的话语权。 就这么……嘎了？ 土匪二弟和土匪三弟，眼珠子都快掉到了地上。 他们有种没睡醒的感觉，前一会还胜券在握，已经在思考抢到战利品后如何瓜分、如何享乐。 后一会，团队最核心的战斗单位触之即死，视作猎物的几个人毫发无损。 那站在首位的绿发黑眸男子，漠然相视的眼神，显然比起讥讽、讥笑更令人胆寒。 “这这这……这怎么搞啊……” 主人露怯，相处多年的契约眷灵跟着不安起来。 巨土蛇和变异泥蛙，一个愚笨，一个聪慧。 可公认的是，掘地猫妖是它们相处许久的头头。 如此强盛的气息骤然间消失不见，这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萦绕在两兽的心头，冷得像冰一样令兽发抖。 “嘎！嘎嘎！” 无需夜寒君提醒，苏梅骑乘粉红鸵鸟晃过土匪头子的身边，直冲惊慌失措的另外两位土匪。 黎景明紧随其后，自从确认最具威胁力的掘地猫妖，一个照面死在寒师的手里，他便放下心来，大半的心神分散到如何要斩草除根这件事上。 “簌簌簌簌——” 鬼脸蛾暂时放弃捆绑的泥刃螳螂，快速飞到巨土蛇的头顶，源源不断释放「惊吓粉」。 巨土蛇一个「轰尾」，发现无论如何也打不到对手的时候，随着土匪二弟一声令下，它发动技能「拍飞」。 “砰砰！砰砰砰！” 一大片淤泥因为尾巴的甩动，直往天空砸去。 仅此一击便能看出，三位土匪都是身经百战，惨死在他们手里的人类冒险者恐怕不在少数。 “簌簌……” 鬼脸蛾中断惊吓粉，闪身避让。 但它没有放弃，重新调整位置后继续攻击。 “嘎嘎！” 位阶不够、契约眷灵还受了不轻的伤。 苏梅自然不会骑乘粉红鸵鸟，再去兵分两路，攻击另一个土匪。 她的初始目标也是土匪二弟。 乘风之势全力激活，冲刺至巨土蛇近身处时，大鸵鸟发动弹簧踢，与那蛇尾对轰一记。 嘭的一声，力量上的交锋，粉红鸵鸟陷入绝对劣势。 但土匪二弟的眸光还是被惊恐填塞，根本无法冷静下来，全身心的投入战斗。 他的注意力，主要放在大哥那边。 不时在那窥探，因为契约眷灵死亡，大哥承受严重的反噬，然后反噬的一部分，又被护身玉佩暂时压制。 堂堂土匪的带头大哥，竟然只能靠着抢夺之手这么一个半控制、半阴险的主动权能，胡乱攻击、胡乱挥舞。 这……太寒碜了！ “没办法了，大哥、二哥，快逃吧，再不逃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土匪三弟迟疑了好几秒钟，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帮二哥取得优势，反制那两个实力偏弱的年轻人。 可他瞧见大哥那边完全乱了套，绿发黑瞳的风衣男子，平静得像是没有一丝波纹的湖面。 那种沉稳笃定的气概，隔着老远，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突突突！！” 土匪三弟选择放弃两位拜过把子的兄弟，直接激活主动权能「钻地」。 随着一道土黄色的光纹缠住变异泥蛙，泥蛙的头顶出现一个能量椎子。 它呱呱叫了两声，猛地撞向地面，硬生生挖出一个深邃的坑洞，飞也似的逃离不见。 “别管他，土匪不好抓，能留下几个是几个。” 夜寒君淡淡的声音落下，苏梅和黎景明立即稳住心态，继续配合着打压土匪二弟。 “大哥……三弟逃了！” “我也没办法，对不住了！” 咬咬牙，土匪二弟扔出一枚精致的玉符，只听噗的一声，玉符碎开，滚滚白烟笼罩住周身的一片区域。 “呼——呼呼——” 鬼脸蛾及时发动「狂风」，吹散遮挡视线的烟雾。 但烟雾非常浓郁，足足用了十秒钟方才淡去。 再看去时，土匪二弟连带着巨土蛇消失踪影。 原地余留一个坑洞，往里面探去又黑又臭，满是陈年淤泥的味道，深不见底。 “你的兄弟，似乎都不太靠谱。” 夜寒君后空翻，再次躲过抢夺之手。 落于地面时，轻轻抬起下巴，平静的目光从一而终。 “嘭！” 后槽牙都快咬碎的土匪头子，扔出一枚相仿的玉符。 浓烟四起之时，他放弃早就咽气的掘地猫妖，往腿上贴了两枚「轻盈符」，向着来时的方向撒腿狂奔。 “呼——” 狂风呼啸，鬼脸蛾需要十秒才能吹散的烟雾，花烛只用了一秒。 她追了上去，像是一道飘忽不定的金黄色闪电。 就在土匪头子突然改变方向，想往变异泥蛙挖出来的坑洞里跳去时，一面放大的盾牌堵住洞口，土匪头子双脚踩在盾牌上，脸色一阵难看。 “我们在黄泥沼有一个秘密仓库，放过我，我可以给你很多的财宝！” “没兴趣。” 踱步走出洞穴的夜寒君，拍着身上的尘土，漫不经心道： “你还有1分30秒。” 土匪头子深吸一口气，粗糙的脸颊上强行挂上笑容，搓着手道： “这样，以后我当你的小弟，给你做牛做马。” “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杀人我二话不说提刀就干，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 “你要是信不过我，可以给我吃点毒药什么的，拿捏我的把柄，这样我肯定没办法乱来……” “有点兴趣。” 夜寒君瞥了他一眼： “但你太弱，不值得浪费我的精力。” “你还有1分10秒。” “嘁！” 土匪头子的脸色霎时间翻转，阴沉得几乎能滴下水来。 他恨恨地看着三人，不再掩饰狂躁的杀意： “失去契约眷灵，无法发动「钻地」，我认了！” “要是我今天死在这里，哪怕是化成永世不能超生的厉鬼，我也要去找你们复仇！” 话落，土匪头子又跑了起来，向着淤泥之地乱窜。 花烛紧紧跟在他的旁边，时不时砸落一面盾牌，当做障碍物限制他的逃跑路线。 如此，1分10秒倒计时完毕，包裹在土匪头子身上的翠绿屏障，一点点瓦解。 那一件护身宝物——彻底失去了价值。 “撕拉！” 飓风涌动，风爪第一时间成型，锋利的爪子探向土匪头子的脑袋。 抢夺之手再一次出现，不过这个主动权能接连动用，手臂缩短至一米，颜色也非常黯淡，随时都有可能消散。 砰的一声，实质化的土元素和风元素互相碰撞，双双损毁。 土匪头子瞪着眼睛，踉跄着摔倒在地。 纵使极致的恐惧已经压迫灵魂，他还是想用手脚攀爬的形式，为自己争取苟活的时间。 “撕拉！” 几秒的间隙，花烛重新凝聚风爪，一爪落下，土匪头子侧身翻滚，以背部阻挡这一抓。 叮当一声，外层的衣服全部撕碎，裸露出来的金属轻甲上出现五道鲜明的划痕，只是破损，没有穿透。 “还真是顽强啊……” 夜寒君轻笑一声，看到风爪第三次落下。 这一次，土匪头子依然做出了翻滚的动作。 但这一次，花烛预判施法，提前估算了他的位置。 于是，一道血浆喷出，后脑勺被爪子穿透的土匪头子，抽搐似的躺在地上，一点点失去生命的活力。 “寒师，他真的有可能化作厉鬼吗？说得好玄乎……” 苏梅是第一次看到夜寒君杀人。 滚烫的生命终结在面前，这一幕，依然富有视觉冲击力。 但大概是土匪头子上来就想要他们的性命，横行霸道、无恶不作的样子，死有余辜。 苏梅只是好奇，僵尸、幽灵之类的眷灵，确实有一部分是人类死亡后孕育出来的。 这土匪头子，若干年后，有可能成为其中之一吗？ “大概会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吧。” 夜寒君戴着无菌手套在尸体上挑挑拣拣，找出几个留有价值的物品，比方说药品、符箓什么的。 然后他扔掉手套，取出一瓶饱和油脂，浇在尸体上，点燃火焰。 “滋滋滋——” 熊熊烈焰迅速吞噬尸骸，夜寒君退后一步，点了点头： “现在，几乎为零。” “尸体化为齑粉，他就不可能转生成尸族。” “而所谓的执念也远远不够厚重，想要变成普通鬼魂都很困难，厉鬼……呵，他要是「亡灵法师」「死灵术士」之类的职权，那我可能会担心一下，考虑找个光头过来念念经什么的……” “一个「土匪」，自身的权能和这没有一点关系，纯纯是口头诅咒，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 夜寒君没有一丁点的担心。 死者转生是世间至高法则之一，常人没有资格触碰。 而所谓的尸变，绝大多数都是自然的馈赠。 一个阴气极重的地方有可能诞生更多的冥之眷灵。 一个阳光充沛、四季皆为酷暑的地方，这类眷灵就很难出现。 这些，不是人类随随便便就能干预的。 土匪头子，死了就是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简单而又纯粹。 “寒师，剩下的两个土匪作何处置，要尝试追杀吗？”黎景明问道。 “我也想斩草除根。” “但无法回避的是，土匪擅于钻地，一心想逃，我们很难追赶。” 夜寒君摇头道： “这几天我会提升警戒，多多提防。” “不过，追击就算了，连次元空间袋都没有，他们的「恶」远远比不上四鬼佣兵团。” “那号称‘秘密仓库’的地方，不是骗人，就是只有微薄的积蓄，并不值得花费精力搜寻。” “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你们继续修行，等到凌晨，让鬼脸蛾尝试一下僵直蘑菇的效果。” “是，寒师。”黎景明点头。 忽然想起泥刃螳螂还在洞穴里，他匆匆回去，将那濒临消散的能量虫网重新加固。 “泥泥……” 泥刃螳螂吓坏了。 刚才土匪头子冲过来的时候，它感知到了掘地猫妖有多么可怕。 谁能想到，面对那个黑色眸子的怪物，一道红光它就濒临死亡。 而后金色眸子的怪物，只是及时补刀，并没有赋予绝对的杀伤力。 原来……黑瞳才是这里的首领？！ 他是比金瞳更恐怖的危险角色？！ 念及此处，泥刃螳螂的心里多出一道阴影。 看向夜寒君的目光，再也不敢直视，只敢低着头，发出含糊不清的哀鸣。 “离开这里，换个区域狩猎。” 夜寒君思量道。 他虽然不惧怕逃走的两个土匪，但会担心他们去找其他人，反过头来再来骚扰自己。 洞穿戒指还有一道破坏死光，使用完毕后，就要借助其他办法跨越位阶战斗。 为了生存而借助外物，合理合规。 但如果太过于频繁，这是一个不太友好的依赖心理，不到万不得已，夜寒君不希望自己染指。 …… 更换区域，提前休息，享受难得的风平浪静。 临近凌晨，夜寒君将两位门徒喊醒。 “寒师，除了啃食，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黎景明望着盒子里的僵直蘑菇，追问所有的细节。 夜寒君摇了摇头：“没有，吃下去，僵直蘑菇的毒素会和鬼脸蛾的毒素产生反应。” “不会有致死的可能性，但鬼脸蛾如果没能挺过去，剩余的半个晚上只能收入契约空间，通过睡眠自动调理身体。” “小娥，试试吧。” 轻吐一口气，黎景明将蘑菇盒子捧到鬼脸蛾的面前。 “寒师说了，这是概率性事件，能不能成，看的是你的基因，而不是意志之类。” “放宽心，不要有任何压力，哪怕没能激活隐藏的血脉技能，你也足够强大，升入霞照之胎轻而易举。” “簌簌~~~” 扑扇着翅膀的鬼脸蛾，眨了眨大眼睛，轻轻落在黎景明的手臂上。 然后，它抱住拳头大小的僵直蘑菇，一小口一小口啃食起来。 它的口器比较小巧，吃起来比较缓慢，足足用了半个小时，才把蘑菇全部吃下去。 肉眼可见的，鬼脸蛾失去平衡身体的能力，晕乎乎的直往地上栽落。 黎景明及时接住，抱在怀里，不顾那些虫粉弄脏衣服，全神贯注观察着契约眷灵的变化。 “簌簌簌簌……” 半响，鬼脸蛾停止抽搐。 在它还没有正式睁开眼，夜寒君就发动主动权能「资质鉴定」。 —— 【种族名称】：鬼脸蛾 【混沌印章】：「虫」 【主修】：飞行道/粉末道/生存道 【位阶】：泥塑之胎·大成 【混沌灵纹】：40纹「翅击」、52纹「狂风」、85纹「惊吓粉」、90纹「精神毒刺」 【核心个性】：「体贴」 【当前状态】：迷糊 【契约关系】：稳定 (本章完) 第127章：瓜瓜进阶，机关水枪！（6200字） “成功了……” 夜寒君露出一丝欣慰。 曾有人做过实验，凭借僵直蘑菇，鬼脸蛾激活隐藏血脉技能的概率，大概只有百分之30。 也就是说，平均十头鬼脸蛾，只有最健康、最优秀的三头，通过正确的媒介，才有可能变得更强。 「精神毒刺」——这是一种强悍的精神系攻击技能！ 掌握之后，鬼脸蛾的两只触角突然并拢，能够射出一枚十几米远的能量毒刺。 这根毒刺不需要穿透皮肉，只要击中猎物的脑袋，就会像病毒一样侵蚀对方的大脑。 随后，大脑会发出错误的指令，不管是四肢僵硬还是四肢抽搐，整体的作战能力都会在短时间内大幅跌落。 “这么厉害？” 苏梅的双眸熠熠生辉： “「惊吓粉」碰到有鳞片的、毛发厚的，十分吃亏。” “这「精神毒刺」直接攻击灵魂，出其不意之下，实在难以防备。” “而且90纹……这个强度好高！” “有这个技能加持，小黎现在就有资格越级作战，和一些泥塑圆满相互拼杀然后取得胜利了吧？” 夜寒君微笑不语。 苏梅的判断完全正确，对于泥塑之胎而言，直接针对精神的攻击真的很难招架。 尤其是愚笨的蛮之眷灵，体格强壮的它们，普遍弱点就是灵魂。 同样面对精神毒刺，它们遭受的伤害更加严重，陷入恐惧、错乱之类的异常状态，时间更长、程度更深。 “簌簌簌簌……” 鬼脸蛾能听懂一部分人类的语言，睁开眼醒过来后，一阵惊奇。 随便在附近抓了一头同级别的蛮兽，它触发刚刚学会的「精神毒刺」。 顷刻间而已，蛮兽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犹如中了癫痫。 耐心等待三十秒钟，它才勉强缓过劲来，看向鬼脸蛾的时候怛然失色，拼着老命也想挣脱虫网的束缚。 “精神毒刺的飞行速度不够快、有效距离不够远、自我消耗不容忽视，这三个是弊端。” “但优势太强了，几乎能成为决定胜败或者扭转乾坤的关键……” 抱臂思索的黎景明，脑袋里已经出现各式各样的战术。 不断拆分整理，分析最合理的搭配。 进而发现，单此一个技能，鬼脸蛾的综合战斗力至少增幅1.5倍，同等级下，已经能跻身最优眷灵的行列。 “泥泥……” 依然被捆绑、但是早就放弃挣扎的泥刃螳螂，透亮的复眼盯住鬼脸蛾。 原本没怎么放在眼里的下位虫族，现在给它的感觉……有点危险！ 这种冥冥之中的异样触感，对于它来说，可是虫生罕有的新鲜体验。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花的小姑娘！” “啦啦啦！啦啦啦！一朵花！两朵花！送老婆！送妈妈！……” 遥远的沼泥地里，忽然响起婉转悠扬的歌声。 歌声响起的时候，树上的乌鸦惊慌飞走，酣睡的泥兔悚然惊醒，激战的虎豹不约而同停止打斗。 夜寒君动了动耳朵，平静的面庞上，陡然多出一丝严肃： “速退！赶紧离开这里！” “这是「幽灵花女」，如此空灵的嗓音，恐怕卡在霞照圆满的境界，距离飞升进化只有一步之遥！” 听闻，苏梅和黎景明均是一颤，童年的回忆一下拉起。 幽灵花女，这是童话故事里经常会提到的存在，名气极大。 尤其是那首耳熟能详的「卖花歌」，旋律响起的时候，据说每个人都能哼出欢快的音调。 但在童话故事中赋予美好寓意的幽灵花女，处于真实现实中时，往往代表恐怖。 现实里，能够听完整首歌的人，如果没有能力斩杀幽灵花女，那么很大概率会被幽灵花女缠上。 她歌词中提到的“卖花”，那些“幽灵玫瑰”，可都是用人类或者智慧眷灵的灵魂制作而成的！ 买花的代价——便是自己的性命！ 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冥之眷灵，竟然会出现在黄泥沼里？！ “听声音，应该是游荡的野生眷灵，拥有眷主的可能性很低。” “霞照圆满还好，虽然强大，但她只能在夜晚活跃，听到歌声及时远离，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夜寒君一边逃离，一边为两位门徒补课。 他对幽灵花女印象深刻，主要是因为有个年长他四五岁的姐姐，算是家族近几年天资较为出众的一个。 她在夜之试炼的过程中，契约「幽灵花女」，然后变异进化成「摇篮公主」。 一首“卖花歌”还有机会逃遁。 一首“摇篮曲”，方圆十里寂静无声，到处是恬静祥和的睡容，哪怕一刀插进眉心，下位眷灵也难以恢复清醒。 凭借这样的眷灵，还有足够狠辣的性格。 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夜灵舞，以较高的评价通过夜之试炼，真正拥有「夜」这个姓氏。 …… 逃出幽灵花女的狩猎区域，后半夜找了个地方休息。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意味着三人进入黄泥沼以来的冒险，来到了第三天。 这一天，在药物的帮助下，粉红鸵鸟的伤势大幅好转。 而泥刃螳螂，也在黎景明的调教下，松开一半的虫网，恢复它自由活动的权利。 至于另一半，那对砍刀肯定要绑住，防止它突然之间暴起伤人。 当然，虫网延伸出一根绳子，另一头系在黎景明的手腕上，稍有不对劲他都能及时发现。 如此，懵懵懂懂的大螳螂，就像是绑着放飞绳的鹦鹉。 时而跟着队伍慢吞吞行走，时而在众人的头顶上振翅飞行。 它倒是没有发过脾气。 只要看到花烛或者夜寒君，它就怂得一塌糊涂，不敢有造次之心。 对待黎景明，因为有甜蜜黏液，还有陪伴相处、同为虫族的鬼脸蛾，大螳螂也莫名其妙混了个眼熟，至少明面上没有露出过敌意。 编外眷灵的培育计划——按部就班。 …… “哗~~~” 泥泞的土地上，到处是野兽的脚印。 夜寒君挑了挑眉，忽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映射灵魂。 细细琢磨了一会，似乎不是危险。 在好奇心的驱策下，他改变既定的行进路线，率领团队向着右前方探路。 很快，一片腐烂的泥潭跃入眼帘。 泥潭不深，踩下去只能淹没膝盖，稍加注意，不可能被它困住。 但有趣的是，泥潭里生长着一株植物，形如一条八爪鱼。 一共有八根藤蔓从正中心延伸出来，两两缠绕，扭成四个麻花。 麻花的尖端，则是四个花苞一样的囚笼，每一个都有两米宽，隐隐关着什么东西。 “竟然是水泥封心草？” 入神地看了一会，夜寒君的眼底有光闪烁，饶有兴致介绍道： “这是一种妖之眷灵，特别喜欢‘谈恋爱’。” “它是植物转生而成的精怪，自诞生之日起拥有低等灵智。” “但它的寿命很短，泥塑之胎至多三年。” “如能像眼前这只幸运地飞升霞照，也不过延长到十年。” “等到寿命终结，水泥封心草的灵魂就会散去，但它不会彻底死亡，而是会掉落位阶，重新变回一株普通的植物，继续生长在原来的位置。” “好特别的妖之眷灵……” 苏梅讶然，不由问道： “谈恋爱是什么意思？植物转生而成的妖之眷灵……也需要谈情说爱才能繁衍后代吗？” “不。”夜寒君的眸光变得有些古怪：“水泥封心草……脑袋瓜不太聪明。” “平日里，它非常温和，纵使有着霞照级别的战斗力也不会伤害任何生物，只需要从泥地里汲取营养维持生长。” “但是，每逢月圆之夜，它会‘发情’。” “介时不管是什么类型的血肉生物，只要靠近它的身边，不小心触碰它的藤蔓，它就会‘一见钟情’。” “这是相当离谱的事情，假使月圆之夜你路过这里，把它当成一株藤蔓，不小心踩了一脚。” “在水泥封心草的认知世界，你就是喜欢它。” “为了维持这种喜欢，它不会让你离开这里。” “它会用藤蔓刺穿伱的心脏，然后分泌一种类似水泥的液体，只需要十几秒的时间，你就会变成一座人形的雕像，让你‘封心锁爱’，永远陪伴在它的身边。” “咿！”苏梅的手臂上生出鸡皮疙瘩，“这哪里是谈恋爱，这是变态啊！” “这里有四个花笼，该不会见一个爱一个，从来不懂得拒绝吧？” “是这样的，”夜寒君哑然失笑，“水泥封心草最多封死四个生灵，之后的月圆之夜对它就没效果了，一王四后，在它的世界已经足够幸福。” “……” 苏梅不知道该如何吐槽。 你说水泥封心草痴情吧，它见一个喜欢一个。 你说它滥情吧，它又只喜欢四个，多一个都不要。 总结来看，还是这家伙太变态了，拥有与人类截然不同的脑回路，符合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的神奇定律。 “死去的水泥封心草，应该会留下好东西……” 夜寒君盯了一会黑不溜秋、又臭又脏的泥潭，做了一番思想斗争。 最终他还是指着鬼脸蛾道： “黎景明你去吧。” “用兵刃划开最中心的藤蔓，一直往下挖，注意不要太用力，要缓慢一点，小心一点。” “在水泥封心草的根部，应该会有一颗椭圆形的‘蛋’，那是它的心脏，你把它取来，我有大用。” “好！”黎景明伸了伸手，鬼脸蛾降落下来，抓住他的肩膀直往泥潭中心飞去。 一开始，他似乎也不想踩进泥潭中，生怕有毒虫之类的东西蛰伏。 但是发现，吊在半空，难以向下挖掘后，黎景明不得不双脚落地，弄了半身污泥。 好在，他没有洁癖。 连眉头都没有皱起，非常有耐心的进行挖掘的工作。 足足用了半小时，方才抱着水泥封心草的心脏回到了旁边。 “瓜瓜，帮个忙，提供一下洗澡服务。” 夜寒君打开瓶盖指了指几米开外散发着滔天恶臭的黎景明，一顿安排。 “咿耶？”(vv) 小蝌蚪歪过脑袋。 “洗澡”这个词语，它可是第一个学会的。 相对应的，“泡澡”、“搓澡”、“沐浴”……这些经常要做的事情，七七八八也能够理解。 不过，好像还没有给其他大蝌蚪洗过澡呢…… 睁着一丢丢大的小眼睛，瓜瓜张开小拇指粗细的嘴巴，就像是一把小蝌蚪形状的水枪，对着黎景明滋滋滋上下冲洗。 还别说，不愧是夜寒君带大的蝌蚪，洗澡的手艺堪称一绝。 不管是衣服、鞋子……还是鼻孔、头发丝……瓜瓜一点也不马虎，认认真真洗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若非黎景明主动伸手，示意再洗下去可能会脱皮。 瓜瓜这才闭上嘴巴，取消水连弹的施法。 而那意犹未尽的小眼神，落在夜寒君的眼里，实在有些好笑。 “噗——” 夜寒君捅破心脏，果不其然，里面藏着亮晶晶的半透明液体。 这是水泥封心草残留下来的生命精华，保质期只要不超过五十年，其效果就能堪比灵泉。 为了确保没有腐败，夜寒君小心翼翼往嘴里倒了一口，没有闻到任何香气，也没有任何的味道。 但是咽入肚中，五脏六腑都在欢呼，一瞬间而已，整个人的皮肤泛着微弱的荧光，一抹精芒划破眼底，亦如闪电一般电光四射。 “来，见者有份。” 夜寒君捧着蛋形的心脏，分别往黎景明和苏梅的口里倒上一口。 甚至，他还投喂给花烛、鬼脸蛾、粉红鸵鸟，就连泥刃螳螂也喝到了一小口。 “簌簌簌~~~” “嘎嘎~~~嘎嘎~~~” “泥泥~~泥泥泥~~~” 两人四兽，不是闭上眼睛，尽情感受身体的变化，就是半眯着眼，神情陶醉。 “这种灵液，没有特别明确的效果。” “但能够确认，它没有坏处，喝上一口，似乎能冲刷身体里的杂质。” 夜寒君朝着两位门徒叮嘱道： “你们注意观察这几天的皮肤状态，可能会大量出油，然后分泌出一些灰黑色的泥垢，到时候擦拭抹去，身体兴许会比原来轻松自在一点点。” “咿耶？” 看到大家都有份，唯独没有自己的，小蝌蚪一蹦半米高，对于大蝌蚪手里的东西特别感兴趣。 “放心，剩下都是你的。” 夜寒君莞尔一笑，这种灵液只有第一口有效果，再喝属于浪费。 看到死去的水泥封心草时，他就在揣测，这种纯天然的生命灵液，对于瓜瓜来说会不会更有效果。 现在，似乎离猜测的结果十分接近。 小家伙不仅仅是好奇，还有强烈的探索欲望，很想往心脏里面一跳，直接进去游泳。 “噗通——” 纯白蝌蚪如愿以偿。 它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在几个拳头大小的心脏里面，甩起尾巴，欢快畅游。 游了几圈，咕咚咕咚开始喝水。 几厘米大小的躯体，竟然如牛吞饮，接近一升的液体，眨眼间消失不见。 “咿耶……” 肚皮朝上，小蝌蚪毫无形象的躺在湿润的蛋形心脏里。 两只米粒大小的眼睛一睁一闭，不一会儿打起瞌睡。 夜寒君鉴定了一下它的状态，看到了“满足”、“充盈”之类的字样，再一次确认，这玩意对于纯白蝌蚪来说，算是更加高级的灵性物质，有助于它位阶的提升。 “这一次……会长出腿吗？” 压住期待，夜寒君抱着空空如也的心脏，放缓探索的脚步，随缘狩猎遭遇的野兽。 “咿耶……”(●˙˙●) 来到黄泥沼泽的第五天，瓜瓜终于醒了过来。 它睡了很长一觉，醒过来的时候活力百倍。 看着自己从六厘米的尺寸，一下变成十厘米，小家伙兴高采烈，下意识朝着头顶的天空吐起水来。 “突突突——突突突——” 一串水连弹，如残影一般冲上天空，飞跃的距离至少也有一百米。 这还没完，几乎只间隔了0.01秒，水连弹衔接连发，随后是第三串、第四串、第五串……像是机关枪一样密集。 瓜瓜猛地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瞧着，无数水连弹像是烟花一样在空中散开，向下坠落时全部都是黄豆大小的水珠，有如一场暴雨。 这是自己的杰作？ 瓜瓜摇了摇尾巴，转头望向大蝌蚪，见他的眼里似乎也有名为“吃惊”的情绪，尾巴甩动的频率瞬间加快。 “就……” 夜寒君终于体会到有槽难吐的感觉。 喝完纯天然的灵液，小蝌蚪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消化，醒过来的时候升级了。 它从泥塑小成，晋升泥塑大成。 但它依然没有长腿，反而是整体又大了一圈。 足足十厘米，都快赶上手掌的横截面了。 在蝌蚪里面，要是按照体型排资论辈，它绝对是上游的水准。 再去评价它是“小蝌蚪”，多少有些不严谨。 “咿耶~~~~咿耶~~~~~” 瓜瓜美滋滋的。 经过夜寒君不按常理出牌的教学模式，它也懂得“成长”这个词的意思。 距离成为心目中的“大蝌蚪”，似乎又近了一步呢！ 瓜瓜一蹦一米高，吐出的泡泡变得跟气球一样大。 夜寒君反复看了两遍属性面板，发现小家伙没有领悟新的技能。 但是36纹的「水连弹」，升级成88纹的「机关水枪」，喷射的距离、速度、威力……翻了一倍又一倍。 这种强度，配置泥塑大成的位阶。 要是瓜瓜再像以前那样不知轻重，一股脑对着他的鼻子喷射，夜寒君打心眼里估算，这么近的距离，闪躲的概率不足十分之一。 而一旦在如此近的距离，以脆弱的人体抗下一整套「机关水枪」，他最起码也要躺个三五天，方才能够从重伤的状态缓上一口气。 瓜瓜——真的长大了！ 虽然抓耳挠腮，已经开始怀疑「纯白蝌蚪」到底有没有变态进化这个过程。 但摆在眼前的事实，瓜瓜已经能和鬼脸蛾、粉红鸵鸟打架了。 以它稀奇古怪的招式，还有随心而动的本能，一虫一鸟加在一块，说不定也搞不赢它。 诸如「惊吓粉」，鬼脸蛾的招牌技能，很可能瓜瓜站在那里任凭粉末吹拂，要么粘不到它的身上，要么融入些许，但是被净之眷灵纯净无瑕的特点一下净化，难有发挥的余地。 某种程度上，不断成长的瓜瓜，似乎也代表着另一个维度上的无敌。 “咿耶！” “咿耶！咿耶！” 藏身浮空泡泡的小蝌蚪，操控泡泡飞行的速度又变快了。 它习惯性绕着夜寒君转圈圈，不一会儿又跑到花烛的旁边，寻求小黑帽的贴贴。 被“瓜造雨水”淋了一身的黎景明、苏梅，表情微微呆滞。 早在很久前，他们就知道寒师身边的小蝌蚪，神异性不亚于女巫，不然也不可能作为寒师的编外眷灵不断培养。 但，因为夜寒君暂时没透露过“净兽”，两人只当做某种稀有的妖之眷灵。 虽通灵性，却尚显年幼，难以在实战中发挥决定性的作用。 现在，情况好像变了？ 就刚才冲上天空的水柱，势如破竹，要是打在眷灵的身上，真的能随随便便承担住？ 两人认真想了想，难以欺骗自己的内心。 “瓜瓜进阶，今天值得庆祝。” 夜寒君露出微笑，手指另一个方向道： “我感知到一头游荡的「巨粗蟒蛇」，应该是泥塑圆满。” “这种蛇味道鲜美，口感比鸡肉还嫩，煮一锅汤，今天的晚餐就有着落了……” “咿耶！咿耶！” 小蝌蚪没玩够，不肯回到容量又变得有些狭窄的水壶里。 夜寒君没强迫它回去，带着它一起去狩猎巨粗蟒蛇。 “瓜瓜，揍它！” 一声令下，小蝌蚪却是歪过头来，没有听从指挥。 没有感知到危险，也没有感知到大蝌蚪心情不好，它总是无忧无虑的，不受太多约束。 这不，看到那条粗长的蟒蛇，看着那同样甩来甩去的大尾巴，小蝌蚪回头看看自己的尾巴，一阵思索。 “嘶！” 这边还有主动出击，另一边自以为撞见食物的巨粗蟒蛇，摇曳着蛇躯冲了过来。 砰！一面盾牌出现，蟒蛇撞了一记，这让它的怒火顺利点燃。 “咿耶……” 瓜瓜研究了一番，发现自己和大蛆蛆之间，好像不是一个物种。 眼看大蛆蛆就要扑过来撕咬夜寒君，瓜瓜挺身而出，使用「浮空泡泡」，衔接技能「闪光」，绕着大蛇的脑袋疯狂转圈。 没几下，眼花缭乱的大蛇，晕晕乎乎。 忽闻噗的一声，飞跃到二十米半空的蝌蚪，主动戳破自己的泡泡。 它自由落体，尾巴朝上、脑袋朝下，张开嘴巴，便是「机关水枪」。 “突突突——突突突——” 同样仰起头来，寻找飞来飞去不断挑衅它的小蝌蚪，巨粗蟒蛇正张开血盆大口，作势扑咬。 结果攒射下来的水枪，全部打进它的嘴里，最长的两颗蛇牙咔擦一声崩碎。 如此疼痛，巨粗蟒蛇眼珠子翻白，妄图扭动庞大的躯体进行躲避，而后再寻新的进攻契机。 (本章完) 第128章：城门悬尸（6000字） 巨粗蟒蛇和巨细蟒蛇截然相反，这类眷灵抵达泥塑圆满的境界后，体长两米五，蛇躯粗如水桶，臃肿至极。 神奇的是，它的反应并不慢，无论是扑咬还是甩尾，都像是灵活的胖子，又凶又猛。 “咿耶~~~” “咿耶~~~咿耶~~~” 瓜瓜玩疯了。 自从「机关水枪」砸碎大蟒蛇的牙齿，激起大蟒蛇更强的凶性后，它上蹿下跳，开始耍起杂技。 明明是普普通通的「浮空泡泡」，到了它这里像是飞船一样，载着它上下飞舞。 到头来，气喘吁吁的巨粗蟒蛇喝了一肚子水，自觉实力不敌，灰溜溜的想要逃走。 “咿耶？” 看到大蛆蛆不陪自己玩，瓜瓜暂时罢手。 它还不理解“狩猎”、“击杀”之类的含义，歪过头来，努力观察。 “花烛，你来吧。” 为了食物、为了利益，生死博弈，这是大自然的生存之道。 但对于净之眷灵来说，也许有不同的理解，顺其自然才是王道，夜寒君不急着改变瓜瓜这一部分的认知。 “呼——” 轻轻闪烁，弹指间逾越数十米。 只是一招「飓风剪」，花烛就把巨粗蟒蛇的脑袋和身体分割开来，漆黑的蛇血溅了一地。 好奇的瓜瓜，立即凑近大蟒蛇的脑袋。 但蛇这种生物，哪怕身首分离，也不会一下子失去生命力。 它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吞下纯白蝌蚪。 没一会，瓜瓜从它断掉的脖子钻了出来，身上没有一丁点污血，依然是透亮的白色，洁净得像是一件白玉瓷器。 “咿耶……” 从米粒大小升级成绿豆大小的眼睛里，仅有的一丝惊奇消失不见。 然后，瓜瓜对大蟒蛇失去兴趣，自顾自回到水壶里，咕噜咕噜吐泡泡玩。 夜寒君任由它玩，自己则开始处理巨粗蟒蛇的尸体。 因为次元空间袋的存储空间异常宝贵。 剥掉蛇皮、取走最精华的蛇胆后，夜寒君砍下最嫩的一块蛇肉，剩下的全部丢弃。 很快，暮色垂落，炊烟袅袅升起。 辅以几种灵材，还有几种调味料，一锅蛇羹汤制作完毕。 苏梅、黎景明品尝后，一个惊叹鲜美，一个默默喝上第二碗，用实际行动表达味蕾的欢愉。 “「空踏」「旋风腿」「精神毒刺」三个技能的开发掌握……” “编外眷灵「泥刃螳螂」的捕获……” “瓜瓜的晋升……” “这趟行程，每个人都有巨大的收获，已经没有必要停留在黄泥沼，继续忍受浑浊肮脏的淤泥。” “明天往回折返，预期后天正式离开沼泽，然后直奔学院。” 喝饱喝足，夜寒君决定道。 虽然期望鬼脸蛾、粉红鸵鸟，尽快升入泥塑圆满。 但这种事，确实不好强求。 尤其是苏梅，她的鸵鸵二十几天前，方才晋升泥塑大成。 现阶段有各种资源辅助的条件下，想要再次提升，还是有点困难。 “终于要回去了……”苏梅松上一口气。 这一个礼拜的经历，除了没有碰到四鬼佣兵团屠戮，其他远比生存试炼危险。 她和黎景明的神经连续紧绷，始终处于高强度的戒备状态，根本没办法放松下来。 现在听到即将回返，先是觉得此行不虚，超乎想象的充实。 下一秒，等到欣喜腾上来的时候，强烈的期待油然而生。 “咴咴……咴咴……” 离开黄泥沼的过程，远比预期更加顺利。 逃走的两个土匪，再也没有出现过。 游荡在夜色里的幽灵花女，也未曾真正撞见面。 甚至，夜寒君在附近的森林，找到了他花钱买来的「牛马」。 这个大块头，只是脑袋鼓了个包，像是被毒蜂蛰了一下。 除此以外，它安然无恙，充当代步坐骑没有任何问题。 骑上牛马，如同放风筝一样牵着泥刃螳螂。 三人四兽穿梭在无人的丛林，偶然能碰到数十人组成的小村庄，全都选择绕道，并没有贸然惊扰。 入夜之时，一排绵延的蓝色竹林映入眼帘，沁人的竹香逸散千米，闻嗅者无一不精神一震，下意识放缓奔行的速度。 沧海阁——快到了！ 这是沧海阁城外的一道屏障，通过大面积种植「蓝竹」，能够有效驱退一些有害的虫蚁，防止它们破坏城市建筑。 “你们先回去，不用管我。” “对了，明日傍晚，记得叫上王欣菲在训练室集合。” “距离新生大赛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还能进行最后的赛前冲刺。” “是，寒师。” 苏梅和黎景明告别夜寒君，沿着羊肠小道，分散着进入城门。 于无人的阴暗处，夜寒君卸去假发、卸去脸上的妆容，恢复真实的样貌。 然后，吃了一顿野外烧烤，套上属于自己的黑色风衣，戴上宽大的帽檐，他骑着牛马悠哉悠哉走向城门。 “看到没，那就是四鬼佣兵团的首领！” “死得真惨啊，不管怎么说也第3位阶的强者，生前桀骜不驯，没想到死后的模样这么凄惨，真是恶有恶报，活该！”…… 窃窃私语之声，从人群中传来。 夜寒君神色一动，不由抬起头来，眺望城门口。 沧海阁的出入口多达数十个，苏梅和黎景明绕路，分别从北院区的第2、第3大门回返。 而他选择的，却是第1大门。 这是北院区的主城门，光是门柱就有两百米宽。 霜白色的门扉向着两侧打开，再往上有一块蓝金色的门匾，其上沧海阁三个大字龙飞凤舞，每一笔力透金属，有一种巨龙腾跃之势，行云流水，恢宏大气。 但…… 与往日不同的是，另有两根石柱竖在中央。 左边那根，最上端绑着一个人影，赤身裸体，每一寸肌肤都是皮开肉绽，不断有暗红色的血水顺着石柱滴落。 单看样貌，夜寒君十分陌生，因为这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中年男子，浓眉大眼，燕颔虎颈。 不过另一根石柱就很好辨认，那是一只死去多时的禽鸟，通体血红色的羽毛，那弥漫飘散的血腥气味，简直不能更加熟悉。 ——血手雀！ 没想到外出狩猎一圈归来，四鬼佣兵团的首领「鬼手」，已然被人击杀。 “这是谁啊，竟然要悬挂在城门口，任由太阳暴晒，任由野鸟啄食，什么样的罪责，需要院方这般的大动干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此人无恶不作，学院学生连带着助教，有十几人惨死在他的手里，就连两位正式导师也因他残废。” “如此穷凶极恶、胆大妄为之人，沧海阁如果不以雷霆之法处置，外人定然轻视。” “这是摆到明面上的震慑就是要告诉那些居心叵测之人，犯我沧海者——虽远必诛！” 来往的人群，不如川流一般密集。 但陪伴在眷主身边的眷灵，上至猛虎、猎豹、野猪……下至甲虫、麻雀、老鼠……形形色色，千奇百怪。 几乎每一个人都会抬起头，对着那死状凄惨的一人一兽，投落一道目光。 而后，有人冷哼，有人慨叹，有人八卦，有人默不作声。 “是谁杀的？听说此人是d级职权「杀手」，血手雀更是玉婴大成，如此实力学院大半导师都不是其对手，难不成是副院长级别的大人物亲自出手？” “嘿，被伱猜对一半。” 有学生窃笑着应道： “的确有第4位阶的大人物，亲自去追杀。” “但率先找到鬼手藏身之处，并且将他斩于身下的，却是大名鼎鼎的风行者——纪严！” “这一位的名头，想必你们都听过。” “据我考究，他以前也是沧海阁的学生，而且受过童煊导师的恩惠。” “这一次，童师被鬼手废掉，所剩无几的寿元，怕是活不过五年。” “纪师一怒之下离开学院，追击数千里，屠了很多恶人，找遍各种线索，终于锁死鬼手的位置……” 夜寒君饶有兴致偷听路人的对话。 里面也许有夸大其词的地方，但主要的部分应该不会出错。 纪严杀了鬼手？有点意思。 就是不知，雇佣鬼手的人——可曾找到？ 瞥了一眼尸体上遍布的刀痕，如此伤势，不太可能是战斗过程中触发，更像是活捉之后严刑逼供。 但杀手有个被动权能叫做「雇佣协议」，一旦接受雇佣，雇佣方除了必须支付相对应的报酬，被雇佣方也要被动遵守保密协议。 这种源自职权上的约束，哪怕是不太常规的办法，也很难从杀手的嘴里撬出话来。 “姑且算是好事？” 轻笑一声，夜寒君暗中自问。 短时间内斩杀招惹院方的恶人，这种证明实力的方式，无疑能够将威慑的效果催发到极致。 就算没能锁定是谁想要针对王家、是谁想要夺他性命。 这背后觊觎之人，要么付出数倍的代价，顶风作案。 要么消停一会，暂时性的偃旗息鼓。 无论哪一种结果，对于夜寒君而言，似乎都不算坏事。 “看，那个xx，竟然骑乘牛马！” “哈哈哈，怎么会有人契约这种眷灵的，活久见啊！” 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夜寒君，收敛气息，压根没被人注意。 但骑乘牛马，还是显得有些奇葩，时不时会引来路人甲、路人乙的嬉笑。 他们自认为喧闹的人群，保持足够的距离，不可能被夜寒君听到。 然而一字不差听着的夜寒君，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不在意这些异样的目光。 “咴咴……” 少顷，牛马跟着夜寒君来到虎头院。 夜寒君拍了拍它的头，一边把它系在门口的大树上，一边自语着说道： “你这个憨憨，要是能活过下一次狩猎，我就弄点材料，帮你堆到霞照之胎。” “要是没这个运气，那也别怪我，这些天好吃好喝的伺候，就当是临终前最后的大餐。” “咴咴……” 牛马比粉红鸵鸟还要蠢萌，想要听懂人类的语言，大概要等下辈子。 但这只牛马，拥有「温顺」作为核心个性。 夜寒君只要投喂几次食物，它就表现得非常亲人。 这也是为什么，一去一回两趟行程，还挺顺脚的重要原因。 “呆着吧。” 滴的一声，夜寒君打开房门，第一目标直指盥洗室。 瓜瓜的冲洗服务虽然越发娴熟，但它喷出的水冰冰凉凉，终究没有放满花瓣的热水更令人心动。 随着压抑在喉咙里的舒爽，爆发在腾腾的水雾中。 夜寒君泡了整整一个小时澡，出来的时候神清气爽，一个礼拜以来的疲惫消散大半。 但这还不够，夜寒君没有思考任何事情，转眼就躺在床上，盖好被子，三秒不到进入最深层次的睡眠。 如此，第二天，天色尚未亮起。 从睡梦中醒来的夜寒君，精神饱满，白皙的皮肤上充盈着一丝血气。 “咿耶~~~” 同样睡了一觉的小蝌蚪，跟着从石头的状态，变回真身。 它的两只眼睛也是闪亮亮的，似乎每一天都充满期待，很难有烦恼之类的情绪，真正影响到它的心情。 夜寒君陪着瓜瓜玩了一会。 继而认真思索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从长远到近期一步步规划。 体内缺失的生命精元，早就在一系列强效的药物和食物下，稳扎稳打向着强壮的方向恢复。 现阶段花烛也不需要刻意培育，每天参与死亡挑战，足够她获取成百上千的技能娴熟度。 「执教者」同样突破在即，短则十来天，多则二十天，循序渐进即可。 那么，剩下的问题，无非是「契约恶魔」和「血契仪式」。 另外，要确认鬼手的死亡，院方有没有获得雇佣者的情报。 如果没有，终究还得靠他自己想办法，尽快找到幕后之人，尽快让这个潜在的威胁……消失殆尽！ 思路清晰后，夜寒君先去十字老街，分批次售卖黄泥沼狩猎获得的材料。 赚取灵石的同时补充亏损的道具和药物，确保次元空间袋里永远有丰富的物资。 然后，折腾了大半个下午的夜寒君，去往任务殿，查阅自己发布的「目击者任务」。 “先生，很抱歉，您存储在这边的500枚下品灵石，已经全部扣光了。” 端坐着的接待员，查阅资料后，递过来一个密封起来的箱子。 “这是所有搜集到的情报，一共有18份，还请您自行过目。” “这么多？” 夜寒君有些意外，找了个贵宾休息室，锁上房门读取卷轴。 【情报1：有人在沧海阁以南700里的树林，挖掘到一具疑似恶魔的骸骨，相关的骨头碎片经过鉴定，疑似为真……该事件发生在一年前。】 【情报2：有学员在沧海阁附近的红山村寨，听到传闻，一百年前该村寨闯进一头猪头狗身长有蝙蝠翅膀的怪物，疑似「猪魔」。后被村寨的猎人联合围剿，结果无一人回返，怪物去向不明……】 【情报3：有人提及，某地下拍卖行曾经出现过一枚完好无损的恶魔蛋，后被不知名买家竞拍，下落不明。标注，该事件发生在十年前……】 【情报4：有匿名助教提供情报，曾在某导师的实验室见过一种黑色的血液，虽然品种未知，但上面的标签是“恶魔之血”。该事件发生在五年前……】 …… 18份情报，夜寒君几分钟看完。 然后，他的眉头微微蹙起，把玩着几块当做“物证”的黑色骨头碎片，沉默不语。 这些情报……整体并不可靠。 虽然有三个人提供了物证，但只有其中一份骨头拿捏在手里，隐隐能感觉“亲切”。 其余两样根本不是恶魔之骨，属于某些暗属性的眷灵，因为太过于残破，夜寒君也没办法辨认归属。 “都是「怀疑」「推断」，要不就是「年代久远」……” “诸如这恶魔蛋、恶魔血、恶魔骨，要是我自己去追查下落，不知要浪费多少的时间和精力……” “这还不保证，到时候真的找到，要是恶魔的品种太过于底端，我是为了现阶段先行契约，以后再想办法强化血脉，还是绝不将就、立即放弃？” 斟酌一二，夜寒君暂时收起情报，离开贵宾休息室，再次找到工作人员。 他继续发布「寻找恶魔」的任务，这一次预付1000枚下品灵石，并要求在任务公告上标注，如能提供足够优质的线索，能够帮他找到不太常规的恶魔活体，可留下联系方式，介时会追加一大笔灵石当做报酬。 “先生，您的任务已经发布。” 工作人员微笑，示意夜寒君可以离开，然后请后面排队的人上前一步。 任务殿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新任务发布，也有成百上千的任务完成后需要支付报酬。 这种和狱之眷灵相关的任务，平日里虽然罕见。 但在所有任务之中，只能属于有点猎奇的小任务，要说有多特殊、有多特别……并没有。 【加急任务（难度极低）：工作人员钱婆婆的宠物眷灵在北院区香满楼附近走丢，恳请好心人帮忙寻找……报酬是5枚下品灵石。】 【限时任务（普通难度）：限期三天，急需「多耳兔」的绒毛、「冰犀牛」的牛角、草蜘蛛的腺体……报酬是60枚下品灵石。】 【特殊任务（难度封顶）：四鬼佣兵团尽数剿灭，如有人能提供背后雇主，或者其他渠道的任何线索，找到暗中觊觎蓝蛙国王家的敌人，王家愿意提供10000-50000枚下品灵石充当报酬。】 …… 来都来了，发布完任务的夜寒君，顺带着自己也逛了一圈。 要是能找到极高报酬、对他而言难度又可以接受的任务，不介意赚点零花钱。 毕竟，血契仪式需要用到的材料，还有相当巨大的缺口，赚钱这件事，永远没办法放下。 但很可惜，一些报酬不菲、却是需要用到特殊配方帮助变异或者飞升的任务，夜寒君不愿意接取。 剩余绝大多数任务，甚至不如自己出去打猎，又能磨砺成长，又能赚取灵石，具有多重收益。 不过他倒是确认了一件事，王欣菲背后的王家，连沧海阁都发布任务，其他地方只会广撒网发布更多。 看来鬼手的死亡，果然没有暴露真正的雇佣者，一日找不出敌人，想必王家也会感到头疼吧？ 忖思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夜寒君离开任务殿，骑乘牛马，直奔76号训练馆。 在他抵达没多久，三个又胖又高的“壮汉”，敲响超空旷训练室的房门。 “寒师。” 苏梅、黎景明、王欣菲，逐一行礼。 夜寒君扫了一眼，经过一整晚的调整，苏梅和黎景明藏于眼底的疲惫几乎消失，两人都是神采奕奕的完美状态。 唯独王欣菲，这些天只能留在学院里面。 虽然以她的财力，24小时连续租借训练室也不会有压力，想要的材料、药物，基本都能很快弄到。 但她的脸色并不显得饱满，坚毅之中，透着一丝疲倦。 “你提升了训练量？”夜寒君问道。 王欣菲轻轻点头，道： “现在我已经知道，按部就班的平稳训练，实际效果终究不如野外。” “不过请寒师放心，我并不是盲目求快，我按照您卷轴上提到的内容，定制盔盔的伙食。” “额外，我还请了一个拥有「按摩师」作为职权的学生，每天帮盔盔缓解肌肉上的疲劳，以便更好的投入训练。” “召唤出来，我看看。”夜寒君吩咐道。 唰的一声，盔甲马出现在训练室。 它的精神状态比王欣菲要好一些，就是躯体之上脱落不少的鳞片，疑似和猛兽战斗的过程中，受到不轻的伤势。 “资质鉴定。” —— 【种族名称】：盔甲马 【混沌印章】：「蛮」 【主修】：肉身道 【位阶】：泥塑之胎·大成 【混沌灵纹】：40纹「冲撞」、55纹「后蹬踢」、60纹「践踏」、80纹「铁甲冲锋」、65纹「蛮力」 【核心个性】：「自尊」 【当前状态】：疲劳/受伤… 【契约关系】：稳定 肉眼就能确认，盔甲马并没有进阶，依然是泥塑大成的境界。 但是相较八日前，它额外掌握了「蛮力」这个技能，足足65纹。 (本章完) 第129章：年少不轻狂，枉为少年郎（6000字） 「蛮力」一旦开启，短瞬间内，盔甲马的力量会有一定幅度的提升。 别看它只有65道混沌灵纹，这个技能能够与其他技能叠加。 尤其是搭配「铁甲冲锋」，冲速更快、威力更猛，实际价值会比想象中更高。 “我按照寒师的要求，调配了特殊的敷液，连着三天涂抹在盔盔的身上。” “第一天特别瘙痒，第二天特别疼痛，像是有无数小虫子在身体里爬来爬去……” “坚持到第三天后，三天没有进食的盔盔，终于领悟了这个技能……” 简单的叙述，夜寒君大致了解到。 也许在阅历、生存经验这两块，跟着他外出的苏梅、黎景明，更占优势。 但想办法抬高训练强度的王欣菲，至少在战斗力的提升幅度上没有掉队，一个礼拜以来，收获的成果还算不错。 “苏梅，切磋一下。” “是！” 一声令下，苏梅骑乘粉红鸵鸟，再次和骑乘盔甲马的王欣菲切磋。 很显然，有「乘风之势」加持，苏梅的战斗策略越来越偏向于敏攻。 而「蛮力」「铁甲冲锋」「崩山之势」三重叠加的王欣菲，单枪匹马散发出横扫千军的气概，仿佛是移动的山坨坨，无兽可挡，无兽敢挡。 “砰！” 粉红鸵鸟以「踏空」跳起，躲过冲锋而来的盔甲马。 落地之时，它朝着盔甲马的侧身踢了一记弹簧踢。 可这样的技能，仅仅只是让盔甲马铠甲一震，脚步略显凌乱。 别说倒地，就连平衡都没有失去。 “咴咴！” 调整方向，盔甲马开始回身反冲，崩山之势直指鸵鸟的面庞。 肃穆而坐的苏梅，立即驱使粉红鸵鸟逃窜，根本不敢争其锋芒。 夜寒君微微颔首，只能说，各有优势，各有劣势。 目前来看，综合战力，肯定是王欣菲更胜一筹。 但如果置身野外，跑得更快的苏梅选择游斗，确实也能大幅消耗盔甲马的体力，鹿死谁手尤是未知之数。 待作战十五分钟。 夜寒君让黎景明上场，换下苏梅。 本就状态不全的盔甲马，此时更显疲惫。 面对拥有飞行能力的鬼脸蛾，王欣菲是半点办法也没有，只能胡乱逃窜，躲避惊吓之粉。 黎景明抓住一个机会，命令鬼脸蛾释放「精神毒刺」。 因为时机太精准。 举着弹射盾的王欣菲，也没能预判鬼脸蛾还有这样的技能。 她没能防住，毒刺扎进盔甲马的头颅。 也就两三秒的间隙，雄壮的盔甲马突然栽倒，四肢疯狂抽搐。 “唔！” 王欣菲被压住一条腿，没能挣脱。 鬼脸蛾的翅击已经落了下来，贴着她的脖颈，命中她的肩头。 紧随其后的，还有一张亮晶晶的虫网。 噗的一声，王欣菲整个人都被盖住，粘稠的虫网限制她的活动，徒手扒拉，更是难以摆脱束缚。 “黎景明胜。” 夜寒君波澜不惊，宣布结果后，朝着被困的王欣菲道： “弹射盾，应该能阻挡精神毒刺。” “但你光顾着注意「狂风」和「惊吓粉」，没料到他多了一个技能。” “这一战，看似败在信息差。” “但同样的，你的临场应变能力远远不足，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精神毒刺……” 王欣菲在黎景明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她肩膀上的伤势没有大碍，有强化版的护身甲胄和障碍赛头盔，顶多有一点点淤青。 但头盔和甲胄之间有一个不太起眼的缝隙，算是弱点之一。 鬼脸蛾刚才有机会斩中，要真变成那样，伤势的严重程度可就截然相反了。 “这个技能多少纹？”王欣菲忍不住询问。 “寒师提到过，一共是90纹。”黎景明认真回答。 一问一答，王欣菲陷入沉默。 她没有太多气馁的意思，只是努力平复急喘的呼吸，然后蹙着眉头独自思索。 二十秒过后，盔甲马喷着炽热的呼吸，停止抽搐，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咴咴！！” 它踢踏着蹄足，一声嚎叫，下意识将目光瞪向鬼脸蛾，还想与它再次交战。 拥有「自尊」作为核心个性的盔甲马，似乎无法容忍这种莫名其妙的精神攻击。 而倒地不起的狼狈模样，也让它的心里涌现强烈的不甘。 “没关系，慢慢来……” 王欣菲摸着盔甲马的脑袋，慢慢安抚。 换成以往，她绝对做不到遭受打击后，还能如此沉稳。 但现在，她渐渐懂得反思的意义，从失败中汲取经验，本就是推动成长的关键因素。 “下一场。” 夜寒君微微一笑。 拍了拍水壶，打开盖子，放出天真无邪的小蝌蚪。 “瓜瓜，打架。” “咿耶？” 小蝌蚪歪过脑袋。 经过这几天的强化学习，它勉强能够理解，所谓的“打架”，就是对准一个会动的东西喷射水枪。 那么，这里有这么多东西，要和谁打呢？ 顺着夜寒君目光的朝向，小蝌蚪看到一抹粉红色。 “嘎？” 粉红鸵鸟瞪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还在打量会飞的鬼脸蛾。 毫无任何准备，一道水枪滋了过来。 要知道，它头顶的呆毛，红、橙、黄、绿、青、蓝、紫——可是今天上午主人带着它刚刚染好的！ 不管是战斗还是干嘛，迎着风儿，七彩呆毛都会飘荡起来。 眼角的余光，永远能看到七种鲜艳的颜色。 现在……看不到了！ 打湿后的呆毛，紧紧贴在头皮之上！ 大鸵鸟激动起来，探头探脑，寻找攻击它的“敌人”。 “咿耶？” 不明所以的小蝌蚪，好奇看着。 它按照大蝌蚪的指挥，进行打架的第一个流程——友好交流。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因为天生具备存在感低的特点，如果不率先使用技能攻击，感知力偏弱的眷灵、脑子不太聪明的眷灵——很大概率会把它当做空气。 偏偏，如此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这个粉粉的东西，还是没找到它？ 想了想，瓜瓜激活「闪光」，像是一个超级加倍的萤火虫，瞬间吸引大鸵鸟的注意力。 “嘎！” 大鸵鸟瞪大眼，马上后退一步。 理由无他，这个闪亮亮的小东西，呆在两脚兽的旁边。 那个能召唤灰色太阳的两脚兽……超危险！超可怕！超恐怖！ “瓜瓜，上！” “咿耶~~~” 闪光版小蝌蚪，吹着泡泡靠近大鸵鸟。 泡泡破碎之时，它吐出的不再是打招呼用的「水连弹」，而是「机关水枪」。 “突突突——突突突——” 就像是一颗颗天蓝色的水球子弹，接连不断从小蝌蚪的嘴里射出。 严阵以待的苏梅，立即抱住大鸵鸟的脖子，驱使它奔跑起来，千万不要成为站着的标靶。 “突突突——突突突——” 瓜瓜的绝对移动速度，确实跟不上全力奔跑的粉红鸵鸟。 所以一开始的机关水枪全部命中，打在大鸵鸟的肚子上，疼得它嘎嘎乱叫。 后来，距离拉远，机关水枪的威力下降大半，也没办法持续而又精准的命中。 “不行啊，不能光顾着逃跑……” 心思活络的苏梅，仔细思考，先是召唤减伤护手，随后驾驭粉红鸵鸟掉头冲撞。 “突突突——突突突——” 瓜瓜想也不想，机关水枪一顿横扫。 这个技能对它来说，发动一次至少能持续输出十秒钟。 等到技能中止，苏梅认为有可趁之际的时候，堪堪两秒钟的工夫，冷却结束，又是新一轮机关水枪。 观战的王欣菲，一整个愣住。 准确的说，黎景明也楞了又愣。 他亲眼见到小蝌蚪晋升、技能升级。 可是小蝌蚪真正意义上的全力以赴，连夜寒君都没见过，他又能如何想象？ 这一会终于像是火力全开的样子了。 但……太变态了吧？ 作为寒师提到过的80纹以上的强力技能，不应该每一次发动，都会对应巨额的消耗吗？ 这个消耗，可能是体力、精力，以及各种形式的能量、能源、元素力量。 小蝌蚪……反常规？ 它就没有疲惫的感觉，只要喷出机关水枪，粉红鸵鸟如果不拉远距离闪躲，而是处于一百米以内，它就只能硬抗。 虽然一百米的距离以大鸵鸟雄健的躯体不至于受伤，只是会感到疼痛。 但如果拉近到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随着距离的接近，水枪的冲击力越发恐怖。 最极限的一次，趁着那间隔的两秒钟，苏梅和粉红鸵鸟冲到小蝌蚪十米的距离。 但马上喷射过来的水枪，一下砸在大鸵鸟的脑袋上，只听一声惨叫，大鸵鸟扇着翅膀逃开，再看去时，脑袋上已然鼓起一个大包，足足有十厘米高。 “咿耶……” 打架三分钟，兴致昂扬的瓜瓜，忽然开始无聊起来。 也不知是鸵鸟太弱，提不起它的兴趣。 还是单一的使用「机关水枪」，实在有些没意思。 瓜瓜不打了，回到夜寒君的身边，绕着他开始转圈圈。 “寒师的眷灵……” “真是一个比一个神秘……” 黎景明、王欣菲，渐渐回过神来。 他们永远记得，地下洞穴之中，夜寒君曾向未知的恶魔借取力量。 不久之后，沙漠女巫变异成沙暴女巫，娇小的身姿却已初窥绝代的风华，同等级内找不到任何一个对手。 这小蝌蚪，作为编外眷灵，原本一点也不起眼。 原来……终究是他们眼拙？ 只是因为这小家伙更加年幼、性子更加纯真，所以才不声不响，一直以来都没什么惊人的战果？ 三位门徒——深受震撼。 人对于未知的事物，永远心存敬畏。 正是因为看不懂、看不透，小蝌蚪在他们心目中的分量，直线上升。 “其实……我也看不透它。” 夜寒君点了点小家伙的脑袋，小家伙嗷呜一口，咬住他的食指。 这还是夜寒君二十年以来，第一次被蝌蚪咬。 不疼不痒，反而冰冰凉的触感，令他也觉得惊奇。 “咿耶~~~” 小蝌蚪松嘴，吐出一个泡泡，自顾自飘在训练室的天花板，像是云朵一样悠闲。 夜寒君慨叹似的叹了一声，回过神来，继续引导三位门徒进行切磋训练。 …… 日子一天天度过。 不到十天的间隙，苏梅、黎景明、王欣菲，相互之间更加熟络，对于彼此的优势、劣势，更加清晰。 可惜，除了鬼脸蛾卡在泥塑大成的顶峰，就差一个小小的契机就能更进一步。 粉红鸵鸟、盔甲马，距离泥塑圆满，还是有一段必不可少的成长过程，难以直接跳过。 再然后，一年一度的新生大赛——如约而至！ 早起的夜寒君，特意晚一步出门。 估摸着苏梅、黎景明、王欣菲，三人都已经抵达目的地。 他这才离开住所，骑着牛马，慢悠悠奔跑在突然有些空旷的街道上。 大约二十分钟，一座极其特殊的巨型建筑，跃入眼帘。 它在外观上像是搁浅在岸上的豪华轮船。 上面没有甲板，没有绳索，却有一圈又一圈的白色座椅，连接成无数个圆环。 仅仅只是靠近，夜寒君就已经听到排山倒海呼啸的声音，那种生命聚集在一处，唯有活在人世间才能感受到的热烈气氛，铺天盖地压落下来。 “真是热闹啊。” 夜寒君耸了耸肩，一阵放松。 今天，兴许还能加上明天。 他将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见证三位门徒最近一段时间努力的成果。 顺带着，这也是搜集情报的绝佳场合。 作为巨蛙池沼排名第二的顶级学府，沧海阁隶属北院区的新人眷主里，究竟是卧虎藏龙，还是歪瓜裂枣居多，今天就能看到一个基本的轮廓。 “滴——” 依然是刷个人徽章进入大门。 一进入，喧闹更上一层楼。 那是人和兽糅合在一起的声音，谈笑中混杂着嘶吼，议论中混杂着虫鸣，犹如交响乐团的大合奏振聋发聩的同时，赋予别样的生命活力。 夜寒君随意一扫，到处是执坚披锐的士兵，两人一组，十人一队，巡逻在会场的各个角落。 悄悄延伸感知，也有无数能让他觉得危险的气息，或明或暗，或强或弱。 追溯源头，绝大多数都是佩戴银白色三角徽章的助教，或者是佩戴银白色五角徽章的正式导师。 “太热闹！实在是太热闹了！” “是啊！北院区光是学生都有九千多人！” “除了一些在外冒险实在来不及折返的，还有那些受了重伤只能躺在医馆的，其他人谁愿意错过如此宏大的赛事？” 三三两两入场的学生，均是交头接耳，眉飞色舞。 他们都是盛装出行，华丽的礼服、精致的饰品，哪里像是观众，更像是即将参加舞会的少爷小姐，一个比一个青春靓丽。 相对而言，直接用黑袍套住自己，连脸都不愿意露出太多的夜寒君，像是传说中的路人甲，低调得不能再低调。 “呼——有点兴奋！” “虽然自知实力不够，我们连参赛的资格都没有！” “但这是我们踏入学院半年以来，最最隆重的赛事，那些光听其名、不见其人的前辈们，应该都会出现在舞台之上吧？” 有一女孩握着拳头，兴致勃勃。 另一个眉眼和她有相似、疑似有着血缘关系的姐妹，娇笑着回应道： “那肯定！” “年级排行榜最前面的那些人，一定会登场的！” “尤其是入院尚未满一年，但是已经排进前一百的人，几乎可以肯定，今年的新人王会出现在他们的中间！” “万众瞩目下，得获如此殊荣……” 第一个女孩思维发散，喃喃自语道： “这样的人，升入高年级轻而易举。” “假以时日，想必也会名震蓝蛙国、名震巨蛙池沼，未来会有数不尽的荣耀和成就！” “过誉了吧？” 有一过路的少年听到姐妹的对话，挠了挠头，一脸怪异道： “新人王……确实厉害。” “单单这个成就，已经足够获得巨额的名望，会引来无数人的关注和示好。” “但想要名震蓝蛙国……嗯……怎么说呢……” 组织了一下语言，少年袒露心声道： “只是新人王而已，一年就有一个……” “我哥哥以前也在沧海阁修习，听他说过，历史上有不少新人王，只是因为同期的学员不够强，所以得到这样的荣誉。” “哪怕同期很强，确实是杀出重围拿到的成绩，等到升入南院，升入藏龙卧虎的高年级，新人王也有可能‘泯然于众’。” “这是为何？”姐妹二人困惑。 “因为真正能代表沧海阁的顶级学员，一定是「三杰」！” “「三杰」以下，还有「十骄」！” 少年露出向往，无比希冀道： “这十三个人，才是沧海阁绝对的骄傲！” “只有他们，才能代表16岁到25岁这个年龄段里最高的成就！” “其他的，比如说‘新人王’，就算在北院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又如何？” “不过是前置成就罢了，只有冲击到更高的山峰，再一次力压群雄。” “到那时再去夸他名震蓝蛙，才不会被人质疑，才能够真正站稳脚跟。” “原来是这样，看来高年级的水比我们想象中更深……” 姐妹花讪讪一笑，忽然又问道： “听说，新生大赛会暂时解除南北院区不联通的限制，会有高年级的人过来观战？” “就在那边。”少年指向最高一层的看台，“他们的位置是最好的，紧挨着导师席和裁判席。” “通过「观影花」，他们能够轻易看到每一场小组赛，视野极为开阔。” 循着声音，夜寒君瞄了一眼。 环形看台最中间的区域，椅子并非白色，而是蓝蛙国最经典的颜色——湖蓝色。 上面落座的人影，远远没到坐满的程度。 但是数十上百人散发的气势，几乎能压住整个会场上万人。 而在他们的旁边，稀稀落落也坐着几十个人影。 他们的服饰稀奇古怪，主打一个风格迥异。 但夜寒君能看到，这些人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都是由内而外的自信。 少数沉默寡言者，看似冷冷清清。 但他们身边的契约眷灵，一个比一个狰狞。 ——全部都是霞照之胎！ 他们的实力，能够比肩助教！ 要是能达到「十骄」那个级别，立足于第2位阶的巅峰，最起码也能对标伤残救助中心的正式导师·丙季！ “北院，只是第一轮筛选池……” “真正的舞台，终究是在南院么……” 挽起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夜寒君收回视线。 他没有去专属于助教的席位，但也没间隔太远。 专门找了一个既能听到学生聊天，又能听到助教聊天的“一等卡座”，耐心等待比赛的开始。 大约半小时后，又有一批导师落座裁判席。 或和蔼可亲，或不怒而威，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 往来的中年导师，凡是看到他们的，大多会主动打上一个招呼。 夜寒君挑了挑眉，他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江永年。 也是，此人是d级的「考官」。 虽然年迈，但是成为一场大型赛事的主裁判之一，想来还是一件轻轻松松的事情。 然后，夜寒君也看到了童煊。 这位失去契约眷灵·犀角鹤的老人，像是一只脚已经踩进棺材，再也不是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样子。 他之前一直挂着和煦的笑容，如春风一般吹拂着学生们。 现在，这些笑容尽数消失。 哪怕身边坐着的都是相处几十年的老朋友，他也显得有些孤独。 随性附和着那些关心他的话语，自身的目光，则是扫荡着会场上下，像是在检查哪里有安全隐患。 也就几秒钟，童煊感应到有人在注视他，那双浑浊黯淡的目光，遥遥和夜寒君对视一眼。 随着一声轻咦，他的眉头稍稍舒展，那烙印着斑驳岁月的脸庞上，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诶，童老头，看什么呢？” 一个拥有酒糟鼻的老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大咧咧问道。 “没什么。” 童煊收回视线，若有若无的笑容依然映照在脸上。 “害，咱哥俩有啥好隐瞒的，都做了一辈子兄弟了，快说！你刚看什么了！”酒糟鼻不依不饶。 “我在看……一个隐藏在人群中的天之骄子？” 琢磨着，童煊缓缓道。 “那又是谁？” 挖着鼻孔的酒糟鼻毫无形象可言，甚是不悦道： “有厉害的学生缩在观众席，不想参加比赛？” “这可不兴啊，年纪轻轻就开始隐忍了？年少不轻狂，枉为少年郎啊！” (本章完) 第130章：D级职权·毒舌！（6000字） “年少不轻狂，枉为少年郎？” 童煊摸了摸胡子，有感而发道： “你这话，是按照你自己的模子说出来的？” “可是，当你拥有足够的自信，已经能够从其他渠道获得个人成就时，这应该不能称做‘隐忍’，而是‘低调’。” “嚯嚯。” 酒糟鼻乐了，瓮声瓮气道： “能让伱这么评价的人，似乎不多啊……” “行了行了，专心看比赛吧。” 童煊摆了摆手，摇着头打断道： “说起来，洪厉，最近几年你不是一直想收个关门弟子吗？” “这一届的新生里，好像有不少好苗子，你就不考虑考虑先下手为强？” “唉，这种事随缘吧。” 酒糟鼻喷了口气，不以为意道： “早先是想收。” “再培育一个精英学员出来，风风光光的叱咤学院，也算是随了心愿，可以跟江老头一样开始享受退休后的日子。” “但，有时候我看上眼的，人家家里都有第3位阶的老前辈，我能够提供的资源或者建议，对于他们来说没有绝对的吸引力。” “而我看不上眼的，那就更没得谈了，宁缺毋滥的道理你我都懂。” “也是。”童煊点点头，“那就随缘吧，确实没必要强求。” 酒糟鼻挖着鼻孔，突然一巴掌拍在大腿上，不悦地嚷嚷道： “不对啊，姓童的，你故意岔开话题，竟然卖我关子？” “刚才你提到的‘低调的年轻人’呢，指出来我瞅瞅，我倒要看看怎么个低调法！” 正说着，一道犬吠声突然从身旁响起，穿金裂石，天震地骇。 有一白衣美妇，骑乘生有翅膀的黑色大狗，从主裁判席施施然飞起。 童煊微微一笑，指着美妇道： “好了，比赛开始了，你快闭上大嗓门吧，别给小桃捣乱。” 酒糟鼻撇了撇嘴，冷哼一声，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顿痛饮，倒是真的闭上了嘴巴。 …… “我是本届新生大赛的主裁判之一，谨作为代表，向诸位参赛的学员约定誓言。” “为确保一定层面上的公平公正，本场赛事禁止使用一切类型的神奇道具。” “参赛人员可以佩戴护具，可以手持武器，但是仅限于院方提供的基础款式，以此确保装备上的平等合理。” “其次，都是同门，理应友好交流，尽量以切磋为主。” “但战斗过程中充满不确认性，纵使有裁判在旁看护，院方也不能保证激烈争斗的过程中，每一次都能及时阻拦、及时施救。” “请所有参赛学员牢记于心，无论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你的契约眷灵，生死自负，这是第一准则。” 白衣美妇唤作“胡桃桃”，是北院小有名气的一位导师。 本身就拥有d级职权「裁判」的她，确实是主裁判的最优人选。 一通发言，百般强调“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胡桃桃继续道： “新生大赛一共分两天举办，今天第一天，主题是「淘汰」。” “四百多位参赛选手，将在今天决出「三十六强」。” “然后，三十六强选手，将在明天决出新的排名，以此判定最终「新人王」的归属。” “每一场战斗结束，我们会提供医疗援助，尽可能减轻伤势、调整状态。” “但可以预料，除了第一场，往后的每一场都不可能是全盛状态。” “参赛者不仅要考虑如何击败当前的对手，还要考虑如何减少消耗，才能获得更好的排名。” 话及此处，观众席上窃窃私语之声，突然变得更多。 虽然比赛之前，参照往届的规则，很多人能做到大致的心中有数。 但落到实处，一些入院时间较为浅短的新人眷主，难免议论纷纷。 “院方不否认，这个规则对于部分职权、部分眷灵，不太友好。” “不过，无论是导师还是学生，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情。” “拖延更多的天数，让这场比赛以更完美、更公平的方式展现……这一点无法实现。” 胡桃桃声如黄鹂，明明挂着一脸平静的表情，音传会场之时，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她向着主裁判台示意，空旷的比赛场地顿时轰隆隆作响。 表层的地面先是裂开，随后沉降深处，另有森林、草地、溪流、山丘之类的复合地貌，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下面，有请一至二十组的参赛选手，进入各自对应的比赛区域。” 轰的一声，异常辽阔的比赛场地，东南西北皆有石门开启。 一共有四十位学员，以及二十位助教鱼贯而入，最终站定在横纵切割的区域内部。 “呜呼！快看6号赛场！欣菲小姐竟然抽到了第一轮首战！” “哈哈哈！六——如此吉利的数字，是否意味着欣菲小姐高歌猛进，有望跻身三十六强？！” 观众席上，忽然之间人声鼎沸。 王欣菲，那可是蓝蛙国大贵族王家的后人，听说还是当家之主王求松最宠爱的小女儿。 如此身份背景，可以说超越学院九成九的世家子弟。 更别提，此时6号场地的南边，那一身朴素黑甲的红发少女，手握一柄长枪，身畔跟着一匹雄健的盔甲马。 那没什么笑容的脸上，肤如凝脂，眉眼如画，怎一个娇艳了得。 王欣菲——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是人群中靓丽的风景线！ “四鬼佣兵团真是该死啊，竟敢对我们的欣菲小姐下手，千刀万剐算是轻的了。” 夜寒君的右手边，隔着三十米的距离，有一衣着华丽、手持摇扇的公子哥咬牙切齿。 “就是！就是！” 另一公子哥马上回应道： “学院外头如此危险，像我们这种有头有脸的世家子弟，可不得小心一点，怎么安全怎么来吗？” “是啊，当初我们百般劝阻，欣菲小姐不听我们的，差点因小失大。” 第三个公子哥轻叹一声，过后发出冷笑： “索性有纪师出手，那四鬼佣兵团的首领，号称‘鬼手’的家伙，不是早就悬挂在城门口，从一具能够辨认身份的尸骸，变成一团不可名状的腐烂物？嘿，便宜他了！” …… 王欣菲的狗腿子，果然不是一个两个的问题。 虽然他们目的不纯，大多潜藏攀附的心理，妄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一亲芳泽。 但表面上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的言行举止，落在夜寒君的耳朵里乐子不少。 当然，犯蠢的人多，清醒的人也多。 有平民学生对于这伙人颇有微词，其中的胆大者仗着己方的人数更多，不客气回应道： “王欣菲遭遇袭杀，这件事我们不做评价。” “可她的盔甲马只是泥塑大成，就算拥有d级职权，想要跨入三十六强的行列……谈何容易？” “是啊，d级职权很强，每一个持有者都能成为沧海阁的风云人物。” “但那些临近一年的新人眷主，经历过更多的考验，只要拥有战斗类的权能，只要契约眷灵升入泥塑圆满，「赛马骑士」赋予王欣菲的优势所剩无几。” “说的极是！” 有一看不惯王欣菲的女学员，冷笑连连道： “以前有些擂台赛，说好的公平竞争。” “到头来和王欣菲战斗的人，还不是故意放水。” “我承认，王欣菲职权强、眷灵优质。” “但她连野外都没去过几次，真要碰到已经逐步掌握生存技巧的前辈，战败是小事，栽跟头一蹶不振都有可能！” “嘁……” 几个公子哥被人群包围，有一种势单力薄的脆弱感。 不过他们不可能低头，反手就拍出十几袋灵石，气势汹汹道： “那么……敢不敢赌一把？” “我们无脑支持欣菲小姐，她一定能冲进三十六强！” “你们呢也别拿灵石和我们赌，我怕你们囊中羞涩，加一块也凑不齐我们的份额。” “这样，这里有一张纸，你们持有反对意见的都过来签上自己的名儿。” “要是欣菲小姐没能晋升三十六强，这些灵石任由你们签字的人均分。” “要是欣菲小姐成功晋升，你们这些签字的，有一个是一个，跟我一起在台下呐喊助威，直到比赛结束前，无条件声援欣菲小姐……如何？” 话落，穿金戴银、散发着一身王八贵气的公子哥·叶山，一脚踩在椅子上，斜着眼瞥视周围的人。 周围人面面相觑，安静了几秒钟。 马上有好事者出头，一把夺过纸和笔，泼墨作画般签下自己的名字。 “见过豪横的，没见过送钱的！” “这有什么不敢赌的？顶多丢点面子罢了，要是能让你们肉疼几天，那才是大快人心！” “有道理！” 第二人接过，跟着签下名字。 随后是第三人、第四人、第五人…… 比赛的钟声还没有正式敲响，观众席这边的一小片区域，乱作一团。 叶山自己都没想到，那么大一张纸，一下就签了上百人的名字。 有人还想继续签，实在没有地方落笔，不得不作罢。 “哼！反正就这么多灵石！人多人少对我们没有区别！” 叶山有些心虚地，将那纸和笔收起来，贴身放好。 “一至二十组的比赛——现在开始！” 瞥了一眼乱象频出的观众席，胡桃桃并没有阻止或者干预的意思。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会场的气氛顿时拔高到另一个顶峰，所谓的赌约，恍如过家家一般淹没在人流之中。 “韩棒槌，加油啊！干死他丫的！” “姐！比赛可以输，人不能丢，好好表现啊！” “快看11号区域！他们的契约眷灵居然是同一个品种，就连职权也是一样的就很离谱！” …… 热烈，因人而生。 喧闹，因人而起。 王欣菲的比赛固然能吸引极多的目光。 但二十场比赛同时引爆，观众们的目光转不过来。 基本上只要有人嚎一嗓子，说哪里哪里的战斗如何如何，周围的人就会跟着转移注意力，很难集中性的盯着一块地方。 夜寒君……只是瞥了一眼王欣菲。 她首轮碰到的对手，职权未知。 不过契约眷灵是一头泥塑大成的「岩蛙」，移速不快，擅长防御。 而这个类型，显然盔甲马更有发言权，随便一次冲撞，其后果都是岩蛙倒飞出去，嘴里不断发出呱呱呱的惨叫声。 “哈哈哈！欣菲小姐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巾帼不让须眉啊！” “对面那小妞也是倔强，趁早认输，说不定还能在复活赛里重新杀出，何必要和欣菲小姐拼个你死我活？” 叶山大笑，拿起桌案上的一叠水果，津津有味品尝起来。 夜寒君不语，确认王欣菲必胜——并且一定是轻松斩下第一个对手以后，他的目光从1号战区，依次游曳至20号战区。 参与新生大赛的前置最低条件，基本要满足拥有f级的战斗职权，搭配泥塑大成的契约眷灵。 这对于踏上御灵之路未满一年的新人眷主来说，要么和黎景明一样，起步比较高，运气+权能双重加持下，直接契约泥塑大成。 要么，契约泥塑虚引、泥塑小成，然后付出足够的努力、投入适当的资源，最终成长到能够参赛的地步。 不管是哪一种，这样的学员，能够在北院区对应的年级战力榜，稳定排在1500名前。 夜寒君环视一圈，剩余的39人里，还有2人能让他的目光微微停顿。 一个是因为，契约眷灵与常态化不一样，疑似轻微变异。 另一个契约眷灵「青木狼」，已然升到泥塑圆满。 因为小位阶上存在的压制，这位学员干脆利落解决战斗，成为第一轮次第一个获胜者。 “咻！” 有大鸟飞来，空降战斗区域，接走瘸了一条腿的战败者。 同时，还有一头雄鹰飞来，接走青木狼的眷主，送至备战区调整状态。 “咴咴！！” 6号区域，随着一记铁甲冲撞，岩蛙的皮肤大范围崩碎，银白色的鲜血淌了一地。 岩蛙的眷主大声呼喊认输，王欣菲立即拍了拍盔甲马的背脊，几乎是毫发无伤的盔甲马，一点点止住冲锋的姿态。 “王欣菲胜！晋升下一轮！” 负责看护的裁判，宣判完毕。 随着两声啼叫，又是两只禽鸟飞落地面，分别接走参赛的二人。 有些无聊的夜寒君，兴趣缺缺的看着剩下的比赛。 耐心等待十五分钟后，第一轮次20个作战区域，全部分出胜负。 只用了十分钟恢复场地，胡桃桃就叫出第21至40组的参赛选手，进行第二轮较量。 “咦？” 快速巡视，夜寒君发现这一轮的质量普遍偏高，竟然有五人的契约眷灵达到泥塑圆满。 最令他在意的一个，站定在12号区域的北面，身高一米七，是一个精瘦精瘦的男子。 他的服饰非常花哨五颜六色的，审美和粉红鸵鸟有的一拼。 而他的契约眷灵，竟然是一只比磨盘还要大的牛蛙。 牛蛙的模样十分乖巧，趴在地上，散发着人畜无害的气场。 但在灰色脑袋之上，长有红色的狗头菇、绿色的鲍鱼菇、蓝色的天葵菇、黄色的嘟嘟唇菇……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应有尽有。 这些蘑菇……全部有毒！ “菌菇牛蛙！是菌菇牛蛙诶！” “这个眷灵据说学院里只有一人拥有，难道此人就是‘嬴阳’，那个传说中的‘超级喷子’？” 人群中，无数人瞪大双眼。 离奇的是，汇聚在一起的目光，不是嫌弃就是厌恶。 只有极少数人，流露出复杂的表情，似是一言难尽。 “嬴阳有两喷，一喷为嘴，恶臭如粪，二喷为孢子，铺天盖地，难以防备——这是沧海阁北院区人尽皆知的至理名言。” “是啊，对面那人真惨，你瞅瞅，比赛还没开始脸就白了，可把孩子吓的啊……” 离夜寒君比较近的一批观众，哪怕是助教，也都投落同情的目光。 夜寒君一下就来了兴致。 此人的名头他也听说过，据说11个月前刚刚入院时，闹出不小的波澜。 没别的原因，嬴阳被动觉醒的职权太奇葩了。 d级职权「毒舌」，必须通过骂人、讽刺等一系列言语伤害他人的行为，方才能够成长职权经验。 他是挑衅领域的专家，掺杂着被动权能「阴阳怪气」的声音，三言两语就能激怒对手。 不仅如此，毒舌自身拥有「剧毒抗性」，主动权能「剧毒舔舐」既能让目标中毒，也能让目标解毒。 搭配主动权能「毒环」，毒舌非常适合剧毒属性的契约眷灵，通过强化它们的毒素，提升己方的杀伤力、威慑力。 “嬴阳……” “此人是这一届新人王最强候选者之一诶……” 无数人哀叹，似乎不乐意见到这一局面的发生。 “是啊，嬴阳虽然‘人尽皆知’，可他流传出去的全部都是负面名声！” “要是能变成过街老鼠，定然是人人都想踩上一脚！” 有女孩愤愤不平，不知回忆起什么事情，咬着嘴唇，目光喷火。 “笑死了，这小子能活过11个月，也算是一个奇迹吧？” 学生堆里谩骂声一片，助教和导师那边，笑骂者有之，但更多人只是凑热闹。 “谁说不是呢，这小子本来的模样还挺俊俏，硬生生变成非主流。” “他培育眷灵确实有一手，本来脑袋上只生长可食用菌菇的「菌菇牛蛙」，在他的研究下，全部变成剧毒菌菇，某种意义上相当于后天变异，强化了一大截。” “但他的人缘已经差到不能再差了，别说和他对战，就是偶然间擦肩而过，就有可能面临他的‘吐槽’和‘讥讽’，一张嘴里说不出人话，永远是挖苦和嘲笑。” “这样的人，能够好端端的活下来，没有被人下黑手搞死，还真是不容易……” “第二轮，开始！” 伴着胡桃桃的声音，一道悠扬的钟声响彻天地。 二十个作战区域，立即涌现野兽的嘶吼声，两两交锋的学员，又一次点燃会场热烈的气氛。 “喂，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像一匹马啊？” 双手插兜的嬴阳，斜眼望着几百米开外的对手，像是在打量一个丑八怪。 说话之时，他的右手下意识往兜里掏去。 掏到一半，想起卷烟已经被工作人员没收，他嘁了一声，猛地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你不仅长了一张马脸，你是不是还长了一个猪脑子啊？” 嬴阳重新变回双手插兜的姿势，大步往前走，恨铁不成钢骂道： “难道没有人和你说过，要是碰到我作为对手，千万别愣在原地听我讲话吗？” “你倒好，就差给你端个凳子了是吧？还得是镶金镶钻的？” “别了吧，跟谁脸色发白呢，我是你妈啊这么怕我？” “要是没胆量和我打，那麻烦你跪下来磕几个响头，那我大发慈悲放你离开好不好？” 一通喝骂，汹涌的人群竟然盖不住嬴阳的声音，隐隐约约依旧能够听到。 夜寒君毫不怀疑要是能丢果皮和臭鸡蛋，这小子马上就会被观众们围殴。 “叫你妈呀叫，搁这叫床呢，有气无力是不是快死了啊？” “有本事站到爷爷面前，和爷爷当面说话，少在外边逼逼赖赖，爷爷我听得心烦！” 嬴阳突然顿住脚步，面朝观众席，脸上毫无畏惧之色，依然是开口就骂。 “呱呱……” 一直跟着它的菌菇牛蛙，一蹦五米高，头顶的菌子洒出成片成片的粉末，五颜六色犹如一片彩虹，霎时间笼罩面前一大片区域。 “我认输！” 几句话就被激得双眼通红的对手，用力掐着自己大腿。 掐到鲜血淋漓，方才压制住哪怕一无所有，赤手空拳也要撕拉嬴阳嘴巴的冲动。 “呼——” 一阵狂风掠过，12号战区下起一阵大雨。 那些漂浮的彩虹粉末，随着雨水依附于地面，本是黄褐色的泥土，渐渐呈现黑色，本是翠绿招展的柳树，像是被剥夺生命力，叶子一片片往下坠落。 这样的毒，要是落在人身上…… 观众席位，隔空对骂的学员们，纷纷沉默。 嬴阳确实不讨人喜。 准确的说，人人喊打，人人嫌恶。 但身处第1位阶，他的实力，确实难有几人能够争雄。 他……非常有可能成为这一届的新人王！ (本章完) 第131章：催眠师与梦妖！（6400字） “孬种！” “连打都不敢打，直接认输，那你还比什么赛啊，趁早回家喝奶去！” 赢了的嬴阳，对着灰溜溜的落败者骂骂咧咧，一副浪费老子时间的表情。 “比赛结束，请选手停止人身攻击！” 区域内负责维持秩序的助教，掏出一张黄牌，严厉警告。 “嘁……” 非常不爽的嬴阳，又吐了一口浓痰。 他回收菌菇牛蛙，用不屑的目光扫过观众席，随后在雄鹰的运输下，飞往备战区域。 “老天开开眼吧，这种满嘴喷粪的家伙要是能拿下新人王的称号，那我沧海阁丢人丢大了！” “说得没错，隔着这么远我都想冲过去给他一拳，这和他当对手的能够忍着不发疯，已经属于顶级心态，百里挑一的那种！” 人群中，除了一片倒的喝骂，便是各种哀叹。 夜寒君笑而不语。 「毒舌」这种职权，不管是巨蛙池沼，还是巨蛙池沼以外，确实罕见。 但它罕见的原因，倒不是权级。 ——d级职权，放在更浩瀚的舞台上，并不会特别显眼。 主要是人人喊打，太容易夭折了。 现在呆在学院的环境下，嬴阳还算安全。 往后离开学院，但凡能活到三十岁，那都是极为了不起的成就，说出去人人都会惊叹。 “下面，有请41乃至60组的参赛选手，进入各自对应的比赛区域。” 胡桃桃的声音落下，比赛场地东南西北，石门再次开启。 又是四十位学员鱼贯而入，这一次，夜寒君一眼便看到拥有翠绿短发的苏梅。 “诶，看到没，19号场地，那个灰色法袍的帅哥，好像是「豆庆」诶？” “豆庆？我怎么没听过此人的名字……他很厉害？” “肯定不能和嬴阳这个段位的人比，但他拥有e级职权「魔法学徒」，亲和水元素。” “契约眷灵是「水枪鳄」，已经培育至泥塑圆满。” “噢……如此说来，豆庆很大概率能够冲入三十六强？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了。” 路人甲乙丙丁的闲聊，夜寒君都听在耳中。 他本就掌握一部分优质学员的情报。 其余不了解的，只需要稍稍扩散感知力，从那纷杂的人群中仔细辨别，马上就能捕捉到各式各样的信息。 除了豆庆，这一轮还有一个叫田伟的，也有很大的机会冲入三十六强。 他是一名「猎人」，e级战斗职权，搭配泥塑圆满的「光斑虎」。 主动权能·标记，削弱目标、强化己方的输出。 契约眷灵·光斑虎，则是光属性的妖之眷灵。 这类眷灵，不太擅长贴身肉搏，但它能吸收太阳的光线，以此强化法术技能的威力。 豆庆、田伟，都是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结束战斗。 彼时，观众席一隅，突然传来几声轻咦。 “10号场，那个绿头发的姑娘……好像也挺厉害啊？” “粉红鸵鸟？这种眷灵太有个性，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想起来了！之前有个‘骑士狂奔大赛’，好像就是这个绿头发的小姐姐骑乘粉红鸵鸟，夺得小组赛第一，摘下了一颗卓越之星……”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哎，想不起来！但确实有点印象！” 第一门徒·苏梅，放眼偌大北院，依然属于一个小透明。 有人曾见过她，然而月余的工夫，早就忘了个干干净净。 “嘎！嘎嘎！” 粉红鸵鸟使用「弹簧踢」，又一次落空。 它的作战对手是一只「吐丝蛙」，本身不擅长弹跳，却能通过吐出的丝线缠住斜上方的树干，带动身体向着更高处蹦跶。 这让粉红鸵鸟，难以命中它。 因为随机抽到的10号场地，恰好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不会爬树、也不能随心所欲冲撞的粉红鸵鸟，自然显得束手束脚。 “蛛蛛！绕后！” 吐丝蛙体型不够大，无法携带眷主。 不过没有关系，绑定它的眷主是f级的「绳索师」，在战斗一开始就爬到了树上。 有「绳索缠身」护体，有「救援绳」辅助战斗，身为「骑士」的苏梅，怎么看都没有太好的应对方法。 “换个空旷一点的战场，这吐丝蛙估计打不赢粉红鸵鸟。” “现在环境对吐丝蛙极为有利，这个绿头发的小姐姐有点悬了。” “也不一定吧，鸵鸟的体力肯定比吐丝蛙充沛一大截，只要绿发小姐姐能够撑住，还是有翻盘的机会的。” “就算能翻盘，战斗时间一拉长，体力的严重下滑，接下来的战斗可就难咯……” 关注到10号战斗场地的观众，一半一半，分别持有不同的意见。 但突然之间，屏气凝神的苏梅拍了拍粉红鸵鸟的脖子，大鸵鸟一声大叫，一步……腾空？ “啪！” 体型健硕的大鸵鸟，没有落地，真的像是踩到一块透明的钢化玻璃，一下向着更高的位置跳跃。 吐丝蛙吃了一惊，险之又险的吐出丝线，绑住十米开外的一棵大树，带动自身的躯体改变位置。 “嘎嘎嘎！” 哪知，飞跃到半空中的粉红鸵鸟，达到与吐丝蛙平齐的位置后。 一条腿打弯，另一条腿伸得笔直，居然凭空转起圈来。 它越转越快，越转越猛，犹如一个飞舞在半空中的陀螺，平移飞出后，狠狠追上吐丝蛙，高速旋转的脚丫子一次又一次踢中吐丝蛙的屁股。 “呱……” 吐丝蛙来不及反应，只感觉自己被一柄大锤来回轰砸。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然卸下全部的力气，像是一滩烂泥一样，顺着树干滑落在地。 “还打吗？” 已经能够适应高速旋转的苏梅，仰起头来，望向另一颗树上的绳索师。 那双波光流转的褐色瞳仁里，没有慌乱，没有意外，只有若隐若现的镇定之色。 “不……不打了。” “我认输！” 契约眷灵失去作战能力，绳索师咽下一口唾液，艰难地说道。 在被医疗人员接走之前，他惊疑不定的目光始终徘徊在苏梅和粉红鸵鸟之间，似乎还是想不明白，刚才那是什么技能，怎么一下就让大优的局势瞬间翻转。 “卧槽，没眼花的话……那是空踏？” 发出惊叹的不是学员，而是一位助教。 他张了张嘴，一脸错愕。 一头毛发鲜艳的大鸵鸟，一下跳到半空中，扑棱着翅膀像是要飞起来。 这样的画面，实属有生之年系列，足以刷新他的眼界。 “像是陀螺一样高速转动，沿途别说树枝，就连树木都被踢断……” “如此惊人的杀伤力，体格不够强壮的吐丝蛙一下被重创，情有可原，不难理解。” “但……这是什么技能？拥有多少的混沌灵纹？” 一位助教皱着眉头，小声嘀咕。 连助教都为此困惑，阅历更浅的观众席，小范围炸锅。 很多人没有观看苏梅的战斗，注意力游曳在其他区域。 但是看到的人，经历过短瞬间的呆滞后，纷纷嚷嚷起来。 “见鬼，我看到一头鸵鸟飞了起来？” “兄弟，你不是一个人，我也看到了……” “好奇怪啊！这女孩到底是谁啊，契约眷灵有着如此强力的技能，大家却不认识，这是平日里太低调了，还是最近苦尽甘来，方才取得阶段性的突破？” 人群里，本来只有一小波人喧喧嚷嚷。 因为说话者提到的内容太过于玄乎，周围听到对话的学员们，一顿追问。 如此，喧闹之声进一步扩大，上万的席位，至少有三四成人盯着苏梅议论纷纷。 “呼——” 苏梅吐出一口气，回收鸵鸟，坐着雄鹰离开。 首战大捷，固然值得高兴。 很久很久前，她也设想过这样的画面，觉得有一天击败对手、引人关注后，自己说不定会很激动，以至于手脚无措，不知如何应对。 今天，她知道了。 当你为了一个目标，付出全身心的努力，稳扎稳打迈出步伐时。 取得“果实”的那一刻，激动之外，更多的是自我成就感，旧有的自卑不断被击碎，沸腾的自信不断充盈灵魂，整个人都是饱满的，充满昂扬的生命力。 “汩汩……汩汩……” 观众区域的夜寒君，感受到职权加速流动的效果，远比稳定状态下更加惊人。 他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略带欣慰的目光，点落在渐行渐远的雄鹰之上，微笑不语。 …… 接下来，第四轮、第五轮的战斗，赛事的精彩初窥全貌。 夜寒君又看到好几个契约眷灵达到泥塑圆满，本身职权也不算弱的眷主，有望晋升三十六强。 然后，第六轮的时候，出现一位新的“狠人”。 那是一个紫衣少女，娇小的身材，像是战场上翩翩起舞的一只蝴蝶。 惊鸿一瞥，夜寒君没觉得她的容貌动人，偏向于幼态的脸蛋，更像是一个小孩子。 但她的现身，一下就能引来观众席七成以上的目光，绝大多数的话题，马上绕着她旋转起来。 “梦丽娜！十个月前来到沧海阁！如今已是北院区的风云人物！” “这也是新人王最强候选之一！催眠师+梦妖的组合简直是王炸！谁能盯着她的眼睛，而不陷入强制的昏睡？” “是极！是极！此人一定能与嬴阳争锋！” “菌菇牛蛙的孢子毒粉对梦妖作用有限，而拥有「精神抗性」的催眠师，想来也不会轻易受到言语上的挑衅！” “整体能力克制嬴阳的梦丽娜，倘若和嬴阳对战，怎么也是七三开的格局吧？” 前不久因为嬴阳留下的阴影，转眼间就被破除。 夜寒君看着这个安静伫立的女孩，轻轻颔首。 d级职权「催眠师」，算是可圈可点的中等职权，合理使用，在某些领域会有更高的价值。 除了「精神抗性」，催眠师还拥有「深度冥想」作为第二个被动权能。 其效果偏向于d级武僧的「冥想」，但属于强化版，对于精力、体力恢复的效果更快，受到些许轻伤，也能在深度冥想的帮助下快速痊愈。 然后，唯一的主动权能「催眠术」，是催眠师最最精华的能力。 轻度激活能够用来安抚，帮助情绪激动的人兽稳定情绪。 全力激活，相当于“强制催眠”。 只要命中，只要对手的灵魂不够强大，其下场必然是倒头就睡，介时往脸上连续扇巴掌都没办法立即醒来。 这些，足够诠释d级职权「催眠师」的强大之处。 但……梦丽娜的家里，也是蓝蛙国颇有权势的贵族。 额外花费巨大的代价，帮其寻觅到稀有眷灵「梦妖」，成功契约后，梦丽娜的优势之处更上一层楼。 “第六轮开始！” 胡桃桃的声音刚刚落下，梦妖动了。 这个全身淡紫色的冥之眷灵，形如灯笼水母，四只脚只是轻轻一蹬，便能飞出十几米远。 在它的对面，一个唤作“腊八”的眷主，脸色沉重， 不过他没有像嬴阳的对手，连战都不敢战，直接认输。 因为他的实力并不弱，e级变种职权「雨天斥候」，在水元素浓郁的环境下，能够拥有更清晰的视野，身手也会更加灵活。 而契约眷灵「雨燕」，隶属水元素妖之眷灵，同样是强强联合的优质组合。 “哗啦啦啦——” 盘旋在腊八头顶的雨燕，朝着半空喷出一道水柱。 这道水柱凝而不散，先是变成一个水球，而后不断分裂，最终衍变成75纹的法术技能「落雨」。 淅淅沥沥的雨点，不断坠落。 虽然覆盖的区域，比之天地自然赋予的浩瀚伟力，无疑是非常的渺小。 但至少，腊八周身一片，完全覆盖雨水。 不止如此，雨燕又发动另一个技能——「水墙」。 一面高度超过五米的水元素屏障，竖立在腊八的面前，死死防备着不断接近的紫色眷灵。 “吸——” 观众席上，议论声突然减弱，很多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众目睽睽下单枪匹马冲过来的梦妖，突然停滞一瞬，漂浮的幽灵躯体上绽放出强烈的紫色光芒。 下一秒，梦妖化作一团超快速度移动的鬼影，冲入雨水之中，直接绕到腊八的背后。 “燕子，水连箭！” 雨燕匆忙中断「水墙」的施法，转而一振翅膀，连续七根羽毛形状的箭矢攒射而出。 “阿嚏！” 梦妖像是打了一个喷嚏，嘴里喷出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光球，于身前五米的位置轰然爆开。 “嘭！” 肉眼可见的光线骤然变暗，「水连箭」没能射中梦妖，与「暗影球」相互抵消。 也就在这个时候，梦妖的幽魂之体放大一点五倍，背后更是拖着一连串黑紫色的残影，再次往前冲锋。 察觉不对劲的腊八，已经竭尽所能闪躲。 但他在雨水环境下强化的躯体反应，终究无法和半个敏攻性质的梦妖相提并论。 “噗——” 一声轻响，犹如扎破的气球。 梦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腊八的身体，然后从他的正前方跃出。 刹那间，腊八双眼中的神采濒临黯淡，四肢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他像是中了定身术，焦急的雨燕盘旋在身边，任凭如何呼唤也不起回应。 “腊八败！比赛中止！” 看护的助教，忽然高声喝道。 霞照级别的契约眷灵立即冲上前分割战场，不允许雨燕和梦妖再次交锋。 彼时，梦丽娜甚至没有移动过脚步。 面对有望晋升三十六强的腊八，她都没有使用过主动权能，轻轻松松拿下胜利。 “那是「噩梦穿身」，梦妖的核心种族技能，据说有85纹-90纹！” “一旦被其穿透身体，灵魂之力不够强大的目标，就会被强制拖入噩梦之中！” “这是非常危险的负面状态，哪怕梦丽娜什么都不做，受击者积压在内心深处的恐惧，都会以更加刺激的方式呈现，如果不能快速摆脱，相当一段时间内人的精神状态会出现问题……” 屏息凝神的观众们，恢复喧闹的样子。 他们惊叹梦妖的强大，也在惊叹梦丽娜的轻描淡写。 不愧是这一届新人王候选之一，高强度的职权搭配高强度的契约眷灵，衍生的战斗能力，必然在一众新人眷主中脱颖而出。 “呼啦——” 空降的医疗人员，小心翼翼破除噩梦。 这种精神层面的伤势最是麻烦，远比肉体难以处理。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腊八，离去之前望向梦丽娜的眼神，满是余悸。 …… “下一场！” …… “下一场！” …… 第九轮次，终于轮到黎景明。 从石门中走出的翩翩少年，不再穿着一身华丽的蓝色绸缎，被迫换上院方提供的白色武士服。 这套衣服，简洁而又简约，放在人群里平平无奇。 但穿在黎景明的身上，突然变得十分得体。 他身段修长，本就是绝好的衣架子。 肤如温玉，面有棱角，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比天上的白云还要干净。 而那盘簪的长发悬束脑后，更是让这位年仅17岁的少年郎，自带出尘的气息。 “啪嗒——啪嗒——” 不急不缓行走的黎景明，渐渐吸引更多人的目光。 哪怕是不认识他的人，稍加打量几眼，也能在他的身上，体会到由内而外的温醇。 似乎在这个少年的眼里，没有什么是应该着急的事情。 山峰崩于面前，他可以不改颜色。 树木摧于身前，他可以谈笑风生。 淡淡的儒雅始终缠绕在黎景明的身上，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成为他的主场。 “黎景明……盲盒商会契约鬼脸蛾那个……” “我听说过他，入院这才二个月吧？怎么感觉深不可测，比我们这些老生还要自信从容……” 观赛区域，没有资格参与新生大赛的主要有两批人。 一批太弱，达不到参与比赛的最低标准线，或者本身就不是战斗型职权，参与不了高强度的实战。 另一批，却是修炼一年以上，还是无法晋升第2位阶去往南院的“老油条”。 他们就算天赋一般，熬的时间更长，大多也能拥有泥塑大成、泥塑圆满。 而这些人，对于参赛学员的评价，肯定会比阅历更浅的萌新们更加的一针见血。 黎景明——很特别！ 他与生俱来的气场，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第九轮，开始！” 胡桃桃的声音，伴着钟声响起。 同台竞技的四十人里面，明明还有好几个泥塑圆满的三十六强候选，平日里更具威名。 但超过五成的观众，默不作声向着黎景明投落目光，主观意识上更加期待他的表现。 “阿蛮，要上了哦！” 黎景明的对手，是一名f级的「士兵」。 契约眷灵「黑猿」，擅长力量，血气旺盛，典型的蛮之眷灵。 “嗷嗷嗷嗷嗷——” 疯狂捶打胸脯，精神抖擞的黑猿冲了过来，用力一跳就能抓住粗壮的树枝，再用力摆荡身体，就能越到另一棵树上。 如此，它不断靠近鬼脸蛾，努力伸出肥大的手掌，想要将会飞的蛾子拍落地面。 “小蛾，不用管它。” “簌簌簌簌~~~~” 鬼脸蛾抓住黎景明，继续拉升高度。 底下的黑猿，刚刚靠近，不得不仰着脖子干瞪眼，没几秒钟气得暴跳如雷。 “阿蛮，快回来！” 士兵脸色一变，已然发觉黎景明的目标不是黑猿，直奔自己。 他不敢停留原地，开始在树丛中穿梭，借由树木作为遮挡，预防惊吓粉从天而降。 “哗啦——” 黎景明反手投掷一张虫网，黑猿没能避开，大半个身子被虫网罩住，毛发黏连一团狂奔的姿态为之减缓。 “簌簌簌簌——” 鬼脸蛾放下黎景明，突然加速，以极为灵活的动作，绕过树干，一招翅斩击中士兵的右腿关头处。 士兵闷哼一声，一个翻滚，颇为狼狈的缓解冲击力。 虽然拥有「强健」作为被动权能，身体素质天然强壮几分，但以人类之躯抗衡眷灵的攻击技能，这还是太冒险了一些，非常容易受到伤害。 “阿蛮，爆摔！” 一声令下，扯掉虫网的黑猿，嗷叫着狂奔过来。 它做出拥抱的动作，一整个抱住黎景明身下的大树，想要通过剧烈的摇晃，让树上的人影掉落地面。 “嗖——” 仿佛提前做好准备，黎景明投掷几根虫线，犹如荡藤蔓那样，转移到另一棵树上。 这个时候，鬼脸蛾连续发动翅斩，没有契约眷灵保护的士兵，五次里面中了四次，嘴角隐隐溢出血迹，状态更显狼狈。 但他似乎不想轻易的败下阵来，借由岩石、泥土、树干各种形式的掩体，疯狂逃窜。 “嗖——” 出其不意间，又是一张虫网丢了出去，士兵没能收住力，半个身子撞了进去。 如此时机，黎景明如何会错过，抓起一捧泥土砸向黑猿的眼睛，另一只手飞快的凝聚一根巨粗的虫线，拦在树与树之间，进行另一重阻挡。 “簌簌簌簌——” 五十米开外，鬼脸蛾使用狂风，吹得士兵睁不开眼。 又是一记从天而降的翅斩，狠狠击中士兵柔软的腹部，逼着他吐出一口血。 再然后，仗着虫网已经黏住猎物，鬼脸蛾凑近距离，对准士兵裸露出来的面部使用「惊吓粉」，亮晶晶的粉末没有任何阻挡，直接铺满士兵的面颊。 “啊啊啊！” 士兵挣扎，黑猿暴怒。 但是等到不太聪明的黑猿，回援主人身边时。 半个身子缠住虫网的士兵，已经蜷缩身体瑟瑟发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本章完) 第132章：任我狂！（6200字） “黎景明胜！契约眷灵不得继续作战！” 助教宣判结果，霞照级别的蛮兽立即介入战场，中止双方的比赛。 “吼！！” 暴怒的黑猿不加理会，还想着投掷石块，轰砸飞来飞去的鬼脸蛾。 “吼！！！” 更响亮的吼叫声响起，一头更加健硕的暴熊出现在黑猿的背后，一巴掌按住黑猿，像是成年男子擒拿小朋友那般轻松简单。 “呜呜呜……”(o﹏o) 黑猿低下头来，乖乖认怂，再也不敢胡乱发疯。 …… “好流畅的战斗！根本没有拖泥带水的环节，无论是黎景明还是鬼脸蛾，似乎都没有受伤！” “对！编织的每一根虫线、每一道虫网都发挥了作用！” “其他学员要是能在他的刺激下加倍努力，未来的某一天，沧海阁说不定能够超越「森园」，成为巨蛙池沼五大顶级学府之首……” 其他泥塑圆满的选手，尚且被评价为“三十六强候选”。 爪虎的主人，看着一步步逼到面前的任我狂，看着他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目光，连忙向着裁判求救。 “真是顽强啊……” 膨胀时能够让自己浮空五米，也可以以柔克刚，化解很多攻击技能的威力。 “任我狂、任我狂，这么霸气的名字，倘若能以一己之力搅乱沧海阁，闹出一些风云之事，那我们的学院就有一种欣欣向荣之势。” 按照听闻过的传言，此人比嬴阳还要早半个月入院，属于新人眷主里最老的资历。 “除了嬴阳、梦丽娜少数几人能和他拼斗，其余人连几个呼吸都撑不下来，其间的差距未免太大了些。” 不过，不允许就是不允许。 鬼脸蛾碰到一头泥塑大成的「牙鹿」，轻松击败，黎景明顺利晋升第四个大轮次。 夜寒君认同，这个「士兵」，确实不具备太丰富的作战经验。 听闻这样的解释，众多萌新学员手脚冰寒，纷纷用瞪大的双眼，凸显心中的骇然。 “这么变态？！” 每过一两个礼拜，他就会扛着一麻袋的尸骸材料回来，衣衫褴褛、一身鲜血。 无数学员压低着嗓音，或有惧色，或有期待。 “晋升了！鬼脸蛾竟然晋升了！” 这种莫名的信心具有感染力，一些双眼冒星星的女学员，忍不住朝着比赛区域尖叫，大声呼喊着“鬼脸蛾”亦或是“黎景明”的名字。 “现在，半年不见，任我狂已经把它培育到了泥塑圆满，说不定距离飞升霞照之胎只有一线之隔。” 可惜，这一次的气运完全站在苏梅这边。 “第二轮次，开始！” 他就像是一只灵猴，在树丛里腾转挪移，不断改变自己的位置。 最擅长森林作战的棉尾猴，竟然要站在地面上，被迫迎接粉红鸵鸟的冲撞。 “不不不……不一样！任我狂不一样！” 只是觉得精神毒刺的消耗远远超越其他技能，留给这样的对手，并不值当。 “吼！！！” “小蛾，恭喜。” 关注黎景明的学员，没有发出惊叹声，只是从客观的角度，给予公正的评价。 不过，周围人说话的声音稍加整合，马上就能得知。 “嗯？为何这么说？”有新人不解，“爪虎又不以体格出众突出特点就是‘锋利的爪子’。” 但他只是微微一笑，转而摸了摸鬼脸蛾的脑袋，随后跟着雄鹰去往备战区域。 “此人是沧海阁北院出了名的狂徒啊……” “好可怕的模样！这就是任我狂的契约眷灵？真的是泥塑之胎而不是霞照？！” 有学员抱住脑袋，一阵抓狂道： 夜寒君轻轻摩擦下巴的手指，缓缓收住。 如果说原本对于新生大赛的期待值是六七十分。 但观众席位，突然之间鸦雀无声！ 她碰到了复活的腊八，雨天斥候+雨燕的组合，再加上树林+溪流的复合地貌。 任我狂的出现，一下让分数猛涨到八九十。 “簌簌簌簌！！” “本来还担心黎景明能不能冲进三十六强，现在好了，泥塑大成进阶泥塑圆满，这个排名应该十拿九稳了吧？！” 雄鹰已经飞至头顶，即将降落。 “就用了一拳？一拳就能把爪虎击败？”一群北院的老生露出惊恐的表情。 棉尾猴是一种小有特色的妖之眷灵，尾巴像是一大团棉花。 “是啊，这才是我沧海阁定海神针般的潜力种子。” “要是能再进一步，升入圆满，想来保底也是一两百名的水准，能和很多老油条扳手腕……” “在自我压制战斗力的状态下，肌肉丧尸用了一拳解决战斗。” 任我狂召唤肌肉丧尸，接连三拳，无比蛮横的击败一头泥塑大成的虫系眷灵，头也不回的离去。 因为人数不够，这一次从石门中走出的，只有12人。 正午刚过，第三个大轮次正式开始。 “咕嘟……” 它的体型变大了一点点，翅膀张开的宽度，从原先的一米五，变成了一米八。 “咴咴……” 不使用「乘风之势」，粉红鸵鸟很难撞到灵活的腊八。 看得出来，半数以上的选手在前面的战斗，不是耗费太多的体力，就是受了严重的伤势，分出优胜者的速度普遍加快。 “任我狂是d级的「壮力士」啊！” “肌……肌肉丧尸！” “任我狂？他竟然还活着？！” 而效仿于他的光斑虎，奔蹿于地面，时而骚扰，时而闪躲，从来不会让盔甲马与它近身。 那是一个类人型的怪物，两米五多一点的高度。 直到他化作一个黑点消失，鸦雀无声的会场，爆发轰天彻地的巨响。 “不过，复活赛只会发放少量的名额。” …… 能在巨蛙池沼这样的偏隅之地，见到这样的年轻人，夜寒君有些意外。 几秒过后，鬼脸蛾安静下来，风浪跟着息止。 她碰到了田伟，这个e级的猎人拥有泥塑圆满的「光斑虎」。 …… 有导师附和。 “你敢想象，当那铁环被任我狂解除，肌肉丧尸真正的战斗力得以展现，谁能阻挡它的拳头？谁能与它争锋？！” “这场比赛，新人王的位置，必然属于我……” 观众的评价夜寒君都有聆听。 普通学生甚至不敢靠近他的十米以内，就会被那种弥漫开来的凶狂劲儿狠狠逼退。 它尝试过空踏和旋风腿，但就是找不到命中雨燕的机会，反而因为「水连箭」和「水墙」的阻挠，伤势一点点变得严重。 “咴咴！！” 这类眷灵不属于常规性质的物种，他也没有见过。 又是两轮结束，比赛来到最后一个轮次。 任我狂的声音，依然振聋发聩。 “不过……” “据我了解，半年前就有导师想要关照他，收他为专属弟子、为他提供更多的资源……但任我狂好像并不领情？” 凭借「野性直觉」，田伟也成功预判了盔甲马冲撞的位置。 裁判席上，亦有导师慨叹道： 3号作战区域，一大半都是平原，剩下的则是溪流和山丘。 听着周身之人压抑的惊呼，夜寒君目不斜视。 “吼！！” 不过黎景明也不是全力以赴，他完全可以动用「精神毒刺」，一招解决黑猿。 随后，哄闹声爆发，部分女学员像是点燃的火药桶，面颊红彤彤一片，双眼灿亮亮一团。 “这要是解除铁环，全力以赴，一拳下去爪虎不就烂透了？” 但他不怎么上课，也不怎么训练，动不动就一个人往外头跑。 离得稍远的观众，依然是音声如钟、灌耳如雷，本能的绷紧肌肉，脸上的神色一个个凝重起来。 隔着一千五百米的距离，他做不到细致入微的观察，只能尽可能推测分析。 “这个铁环可以持续存在，一旦给契约眷灵佩戴，契约眷灵就会承受数倍的重力，相当于背着一大坨东西负重修行，根本不是它完整的战斗力！” “怎么，这么希望我死啊？” 末了话锋一转，颇为奇怪道： 主人没有下达命令，爪虎没有随意行动。 但就在这个时候，鬼脸蛾用力扇动翅膀，几道强风绕着它转动。 下一刹，爪虎飞了起来，仿佛炮弹一样砸飞三十米，大半个身子挂在一棵树上，不断咳血，不管如何挣扎也站不起身来。 “相当可以了，腊八的雨燕可是泥塑圆满啊，为了击败泥塑大成的鸵鸟，一而再再而三，居然费了这么大力气。” 不能使用，d级职权「赛马骑士」最核心的优势，无论是「强化版的护身甲胄」，还是「障碍赛头盔」，都是强化持有者的防御力。 要是能动用弹射盾，倒是有可能偏移「阳光射线」这个80纹的光元素技能。 在她的身前，趴着一只体长两米的「爪虎」，全身亮黄色的毛发，柔软细腻。 他的步频不快，只是因为身材过于高大，每一步都是常人两三倍的距离。 上面有腐烂的血肉，有枯草一般的头发，还有一对惨白的眼珠子。 “看到肌肉丧尸双手双脚上的铁环了吗？那是他的主动权能「负重铁环」！” 解释者一顿抓狂，禁不住唾沫横飞道： “身为士兵，契约黑猿，明明可以坚持更久的，三下五除二就落败，这也太菜了！” “轰！” “等到升入南院，要不了多久就能成为十骄？兴许成为三杰也不是太难的事情吧？” “半年不见，他肯定比以前更强了……” 包括夜寒君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集中性的落在一人身上。 “当然，他要是只想自己修行，那也不是不行。” “簌簌簌！！” “那还真是抱歉啊，天要亡我尚且不肯屈服，你们谁想要亡我……一拳一个，全部打爆！” 但无妨，光凭肉眼也能鉴定，任我狂的战斗力确实可怕。 …… “麻烦你们快一点，不要浪费战斗的时间，也不要做一些无谓的挣扎……” 这个遭遇过梦丽娜、精神状态还没有完全缓过来的腊八，还真不一定稳稳吃死苏梅。 僵持了几秒钟，任我狂突然放下双臂，一步一步穿过树林，直往溪流边的少女走去。 “咳……咳……” 但拥有完整状态的，少之又少。 选择“求稳”，不选择“高调”。 而且，他有着宽阔的肩膀、挺拔的背脊、粗壮的腰身……全身上下都是隆起的肌肉，魁梧至极的身材，让他看起来像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巍峨地屹立在那里。 “哇呜……” 然后…… 虽然有缓冲的时间，每个人都在医疗人员的帮助下竭尽所能调理伤势。 …… 临得近的观众，只觉得耳瓜子嗡嗡作响，心脏砰砰乱跳。 助教席不像学生席那般，面临竞争的压力。 任我狂的声音粗鲁蛮横，响起之时有裂山开石、震动云霄之势。 “所以说啊！” 烙印在翅膀上的鬼脸图案，也比原先更加狰狞，要是让两三岁的小孩看到，定然是啼哭不止。 王欣菲陷入苦战。 “第十轮，开始！” “那肌肉丧尸不是泥塑圆满吗？力量型的上位眷灵，一拳解决泥塑大成的爪虎，虽然非常变态，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实吧？” 微微张开的嘴巴里，呼出淡淡的黑色气体，隐隐约约能看到两排尖锐的白色牙齿。 夜寒君的嘴角向上勾勒起弧度。 然而盔甲马有些吃不消了，脑袋上的鳞片全部熔化，裸露出来的头皮焦黑一片，已经陷入中深度的烧伤。 夜寒君又看到了苏梅，她的对手是一个女生，f级职权「运动员」，搭配契约眷灵「棉尾猴」。 黎景明能听到涌入耳边的助威声。 但他们望向任我狂时，也都皱着眉头，惊异之中流转着几分严肃。 “肌肉丧尸属于优质变异的战斗尸族，同等级它本就是高高在上的猎食者，难以杀死，力气还贼大。” 肌肉丧尸一经登场，狮虎般的咆哮撼动天地，爪虎吓得差点翻出肚皮。 前一人答道： “我估计是看不上我们这些普通导师，更希望得到明星导师的关注。” 这让结果没有任何意外，苏梅战胜对手，成功晋级下一轮次。 爪虎压低肩膀，嘶吼声更加低沉。 “时隔半年再次现身、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参与集体赛事……这是一匹横空出世的黑马，剑指新人王宝座啊……” “失败者如果不想退出，还想继续，请等待稍后的复活赛。” 这是很常见的事情，眷灵的繁衍和分支千千万万，纵使十六年里通过各种方式获取大量的知识，他也做不到尽善尽美，更加不可能全知全能。 更加瘆人的是，所有人都能看到，肌肉与肌肉之间藏着几根带有血丝的白色骸骨。 当着一小波人还有尝试的机会，顶着上百位助教、上百位导师，要是暴露能力，解释起来相当麻烦。 通过起伏的左胸、右胸还能判断这个怪物似乎拥有两颗心脏，正以绝对同频、绝对稳定的速度，不断发出闷闷的敲鼓声。 一瞬间，山峰般伟岸的压迫力，从少女的面前消失。 之后，黎景明、王欣菲、嬴阳、梦丽娜、任我狂……夜寒君在意的选手，都有破竹之势，一个接一个晋级。 她握着一把秀气的长剑，还未开始交战，两腿颤颤，已然产生畏惧的情绪。 虽然一千五百米的距离，他已经没办法使用「资质鉴定」，没能看到肌肉丧尸真正的属性面板。 而悬于半空的胡桃桃，一瞬不瞬的目光一直聚焦在任我狂的身上，也在观察这个单从名字就显得无比狂妄的新人眷主。 随着时间的推移，雨燕利用飞行的优势不断压制，大鸵鸟气得嘎嘎乱叫。 待参赛人员全部就位，她那脆如黄鹂的声音落下之时。 田伟——甚至不想瞄准王欣菲！ 这个第二门徒……确实省心！ 夜寒君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忽然抬眉，微微一愣后，笑意再次放大。 “即便如此，只用了一拳！爪虎就陷入重伤！” 听得这些声音，壮汉冷笑一声。 每逢盔甲马和王欣菲双双丢失视野，趁机发动「阳光射线」，直击盔甲马的脑袋。 再往上，脖子上面挂着一个类人的脑袋。 “嬴阳、梦丽娜……他们不再是唯二的新人王候选，看来又要多出一个，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 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它的双手手腕、双脚脚腕，各有一个粗大的铁环，紧紧箍住。 战至十五分钟，伤痕累累的苏梅不再坚持，果断选择认输。 忽见一道黑光一闪任我狂的身边多出一道身影，单看体型，竟然和他大致相仿。 全身上下没有皮肤生长，裸露出来的猩红色肌肉鼓鼓囊囊，尤其是大臂、大腿、胸肌这几个位置，肌肉隆起的高度太过于夸张，像是马上要炸开来一样。 但光斑虎第一次伤到盔甲马的时候，田伟的「标记」就落在了盔甲马的身上，小幅削弱它的状态，小幅提升己方的伤害。 几乎和脑袋差不多大的爪子，使得这种妖兽天生具备一定的威慑力。 其实要是允许苏梅激活尊师戒，动用「减伤护手」和「乘风之势」。 这是任我狂机缘巧合下，意外找到的变异尸族，在学院里具有特殊性和唯一性。 胡桃桃适时开口，再一次介绍规则，并且强调之后不再赘述。 石门轰隆隆开启，四十位学员鱼贯而入。 “第一轮次的筛选全部结束，请所有的优胜者开始抽签，准备进行第二轮次的战斗。” 只见黑光一闪，很多人来不及反应，就看到锅盖大小的拳头落在爪虎的肚子上。 只要包裹得严严实实，想要伤到王欣菲的本体，那就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按照这样的规则，理论上参赛选手需要获胜四场，才能冲进三十六强，真正参与明天的最终决赛。 它没有绚烂的法术，没有高等的智慧，只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以及如火焰般沸腾的生命力。 观众席上，陡然寂静了几秒钟。 “好小子，要么不参加比赛，要么就准备以雷霆之势横扫……” 目光瞄准的不是眼前，而是冲进三十六强，竭尽所能取得最优的成绩。 …… 它往前踏了一步，如同人类跑步的姿势，向前爆冲。 到了黎景明这里，不少人却下意识觉得，他一定能晋升。 “此人已经半年没有出现过了，所有人都说他已经死在了野外，竟然又一次回到了学院？！” “这种情况下，天晓得嬴阳的毒、梦丽娜的催眠和梦妖的噩梦，对于任我狂究竟有没有克制效果……” 观众席位，窃窃私语不断。 也就几个呼吸，他和少女之间，只剩下一百米的距离。 他长得太夸张了，e级警员尚且只有两米出头的身高，他却是两米五、两米六的样子，比很多蛮兽还要庞大。 “这个叫苏梅的，已经有资格排在年级排行榜500名左右，属于北院区的‘上游’。” “吼……” 盔甲马动怒，「蛮力」衔接「铁甲冲锋」，撞倒一排的树木。 偏偏，他瞪眼似牛，唇似涂朱，一身血气又像是弄风猛虎、搅海蛟龙，天生散发着若隐若现的霸气，与那魁梧的身材相得益彰。 “再次失败，就此失去新生大赛的比赛资格，直接淘汰……” “此人心思缜密，对手就太糙了，战斗起来毫无章法。” 他似乎认为王欣菲的防御力，还要高于坐骑·盔甲马。 “簌簌簌簌~~~~” 五百米开外的竞争对手，是一个衣裙飘飘的俏丽少女。 优胜者113人，加上复活者17人，共有130人参与战斗。 任我狂收起肌肉丧尸，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向空降下来的雄鹰。 如电的眸光无论扫向哪里，哪里便是噤若寒蝉，畏畏缩缩脸色煞白，短暂的不敢再次说话。 “好像是有这件事。” 作为全场关注的目标，任我狂依旧抱臂而立，未曾动弹分毫。 苏梅败了！ 如此三次，王欣菲只是眼睛被晃得有些疼，肉体上并无伤势。 想来他不在意观众是否会发出“哇”的一声，然后享受惊讶或者崇拜。 但田伟根本不跟她玩肉搏战。 “第十一轮，开始！” “我……我认输！” 自己选择好躲避的位置后，就让体态轻盈的光斑虎，一边控制距离，一边释放「刺眼光线」。 那是一个壮汉，面如锅底，发如钢针，双手抱臂而行。 “盔甲马中了三次阳光射线，还能有如此活跃的战斗力，不愧是优质的防御型眷灵！” “是啊，但凡现在不是白天，而是晚上，光斑虎估计也就释放三次阳光射线，元素就要亏空了。” “现在，它能够汲取阳光，源源不断恢复自己缺失的光元素。” “等到完成下一次积蓄，盔甲马的脑袋再次被命中，欣菲小姐也就落败了，没有继续战斗下去的必要。” (本章完) 第133章：火焰吨吨猪，火烧猪头（6000字） 丛林间，奔窜的光斑虎，躯体表面的颜色越来越亮。 它就像是一个老虎形态的电灯泡，不断汲取太阳的能量。 等到积累到峰值时，毛发变得透明，隐隐能看到晃动的五脏六腑。 “吼！” 光斑虎顿住脚步，双眼之间喷射出两道刺目的光线，攒射至盔甲马和王欣菲附近后轰然炸开。 那是65纹的「刺眼光线」，爆炸范畴内立即变得明光烁亮，入眼皆是白茫茫一片。 “命中了！又一次失明！” “王欣菲赢不了，这才正常嘛！” “叶山，准备把灵石拿出来，我们等着瓜分了！” 早先和叶山赌斗的平民学生，热情高涨。 果然，光斑虎下一个技能就是「阳光射线」。 一抹更加粗重的金黄色，犹如一根势如破竹的长矛，飞快地刺向盔甲马的脑袋。 这道光线太刺眼，大多数观众难以直视。 但他们已经能想象出，第四次承受阳光射线的盔甲马，注定无力支撑。 一旦盔甲马倒下，就算王欣菲一身的甲胄依然固若金汤。 她也没有继续作战的能力，裁判大概率会宣布她的失败，不会平白无故浪费时间。 “嘭！！” 一声脆响，像是金石相撞的声音。 闪亮的金色渐渐黯淡，整齐划一的目光跟着投落。 然后——众人惊愕地看到，一匹雄健的黑色骏马呼啸奔腾。 使用完技能陷入僵直的光斑虎，没能及时闪躲，一下被撞了个满怀。 “轰！” 光斑虎飞了出去，后脑勺撞在一棵树上。 盔甲马不依不饶，继续向前。 使用「践踏」，前蹄踏在光斑虎的胸口，震得它喷出一口血来，随后隔夜的食物残渣直往外吐。 “诶？盔甲马怎么没事？！” “对啊，怎么王欣菲冲上去了，光斑虎反而重伤？” 参与赌斗的平民学员，笑容还没有完全绽放，一整个僵在脸上。 叶山哈哈大笑，骤然间手舞足蹈，恨不得高歌一曲，以此宣泄内心的激昂。 “你们不会用眼睛看啊！欣菲小姐临危不惧！本来瞄准盔甲马脑袋的一击，被她自己挡下来了！” “这是战术啊！盔甲马没有受伤，反而抓住机会反制！” “光斑虎要倒霉了，田伟也要栽跟头了，哈哈哈！哈哈哈！欣菲小姐牛逼！” 叶山扯着嗓子，疯狂破音。 众目睽睽下，双手抱着马脖子，下半截身体犹如后空翻一般挡在盔甲马身前的王欣菲，双臂发力，缓缓回正自己的身体。 她在喘息，因为背部的护身甲胄遍布裂纹。 有一块巴掌大小的甲片脱落，裸露出来的皮肤通红如血，疑似烫伤。 但除此以外，王欣菲依然没有大碍。 她的强化版护身甲胄，比之普通骑士，不仅遮挡的范围从躯干变成躯干加上四肢，实际的厚度、硬度也是截然不同。 田伟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 他失算了，没能想到娇生惯养的王欣菲，竟然愿意用肉体充当盾牌，帮着契约眷灵分担伤害。 “咴咴咴！！” 好不容易抓到机会，盔甲马疯狂报仇。 它死死压住光斑虎，前蹄踩在它的头上、胸口、肚子、屁股……反正只要大老虎没能爬起身，那就只能沦为被践踏的对象。 叫你烧我头上的鳞片！ 叫你让我秃头！ 叫伱窜来窜去！跑得快了不起啊？有本事正面撞一次啊？ …… 盔甲马暴走。 助教的目光，频频看向田伟。 显然在他的眼里，光斑虎受到如此压制，已经没有余力继续作战。 再拖下去，不过是白白挨揍，力挽狂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我……” “我认输，别打了。” 深吸一口气，田伟长叹一声，满脸无奈道。 “盔盔。” 王欣菲拍了拍盔甲马的脖子。 “咴咴！” 盔甲马不解气地踹上最后一脚，方才顶着秃掉的脑袋，放任光斑虎爬起身来。 “吼……” 金黄色的大老虎，鼻青脸肿，威严尽失。 它夹着尾巴回到主人的身边，狼狈的样子，引来观众席位一众公子哥欢呼雀跃的喝彩。 “哈哈哈！赢了赢了！欣菲小姐赢了！” “爽呐！泥塑大成挑战泥塑圆满，这都能被欣菲小姐翻盘！” “瞧见田伟的脸色没？肯定受打击了，哈哈哈！” “不过没关系，输给欣菲小姐一点也不丢人！田伟，我支持你！你已经足够努力了，不就是技不如人吗？没关系的，下次继续加油！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在叶山的带领下，几位公子哥兴奋呼喊，像是一群对着月亮嚎叫的哈士奇，一整个群魔乱舞的肢体动作。 参与赌斗的平民学生，沉默居多。 但也有个别人露出异样的目光，像是第一次认识王欣菲。 “这位大小姐，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想想也是吧，遭遇四鬼佣兵团那样的事情，是个人都会痛恨自己的弱小，追逐力量是很常见的事情。” “不好说，不好说。” 有人反驳道： “不要着急，还有第四轮呢。” “必须再赢一场，王欣菲才能晋升三十六强。” “但是下一场一定非常激烈，随便碰到一个三十六强候补，这位大小姐都不可能二次翻盘。” “看着吧，叶山这群人不过是跳梁小丑，娇生惯养的欣菲小姐，现阶段哪有更进一步的能力……” …… “第三大轮次，全部结束。” “优胜者65人，以及复活赛获胜的7人，一共72人，参与第四大轮次。” “第四大轮次开始，不再设立复活赛。” “一对一对决，获胜者自动成为三十六强选手，战斗结束后可以回去休息，养精蓄锐准备第二天的战斗……” 随着胡桃桃公布结果，新的一轮再次开始。 第四大轮次，黎景明碰到另一个泥塑圆满的对手。 鏖战十五分钟，鬼脸蛾受了一些轻伤。 但是对手败了，编织虫网、狂风、惊吓粉这些组合技能，整得对方不胜其烦，最后不得不认输。 “黎学长晋升三十六强咯！” “恭喜黎学长！再往上冲一冲啊！争取来个十强玩玩！” 人群中自然响起欢呼声。 黎景明这般的清风少年，又有颜值，又有实力，早先就有一小批粉丝。 这下，粉丝规模成倍增长。 喜欢他的还不仅仅是女学员，不少男学员对其也非常推崇，有那么点全民追星的意思。 “轰！” 下一场，任我狂vs腊八。 肌肉丧尸随手一拳，轰爆射下来的水连箭。 抓住机会爬上树干，借助富有韧性的树枝用力一跃，轻松飞跃数十米的高度，凌空一脚，擦过雨燕的翅膀。 而后，雨燕打着旋儿坠落地面，亮晶晶的眼睛里全然只剩下惊恐。 “任我狂胜！” 助教惋惜的目光，掠过腊八。 观众席上，一片寂静之后，传来不少的唏嘘声。 “腊八，本该是三十六强候选啊……” “先是碰到梦丽娜，好不容易复活，现在又碰到任我狂，这个运气没谁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衰人？这可是两位新人王候选，能和两人交战，甭管输得惨不惨腊八也是够牛的，说出去足够跟人吹嘘了……” 新生大赛尚未结束，腊八喜提“运气最差选手”的标签。 而腊八本人，此时脸色发白地跟着医疗人员离开。 最后望向任我狂的目光里，却是充斥着一丝感激。 “任我狂……此人看似狂妄，下手极有分寸……” 目不转睛的夜寒君，清楚腊八眼神中的含义。 回忆之前的每一场战斗肌肉丧尸都是干脆利落解决对手。 那些体格能够承受一两拳的，肌肉丧尸都是直接往身上招呼。 等到目标重创、失去战斗能力，它并不会选择补刀，会给对方认输的机会。 而刚才这场，但凡击中雨燕，医疗组恐怕来不及救援，只能帮着收集破烂的尸体。 肌肉丧尸……留手了！ 换句话说，任我狂对待弱者，看似摧枯拉朽取得胜利。 但他每一次都是恰到好处，刚好是重创，既不会留下不可逆的伤势，也不会让其有挣扎的余地。 这比致残、致死……更加难以掌控！ 轻轻点头，夜寒君继续旁观。 此时，第一门徒·苏梅已经落败。 第二门徒·黎景明已经跨过门槛线，跻身新人眷主里面的三十六强。 剩下的，就是第三门徒·王欣菲。 再抽到一个实力强劲的对手，以她当前的能力和状态，结果确实是一个未知数。 “来了来了，欣菲小姐的最后一战！” “诶？对手竟然是萱小竹？这也太刺激了吧？这场比赛太有看头了！” 5号战场，骑乘盔甲马的王欣菲立足左侧，头盔加上甲胄，已然庇护全身。 而在右侧，间隔四百米的位置，一个骑乘赤红色吨吨猪的女学员，一身蓝色的基础风衣，胸口的位置竟然也有能量凝聚的甲胄浮现。 e级野猪骑士——萱小竹！ 此人也是骑士的分支职权，不擅长骑乘其他品种的眷灵，唯有契约猪类眷灵，骑乘的难度降到最低，骑乘状态下的应变能力提升到最高。 而她的“猪”，也不是普通的猪。 和朴辰龙的吨吨猪完全不同，萱小竹的吨吨猪明明是泥塑圆满，体型却要小上一圈。 它全身的毛发都是赤红色的，弥漫着火焰的花纹。 屁股后面摇来摇去的尾巴，更有一团燃烧的火焰。 就连它的眼珠子，也都是红通通的，像是两颗晶莹透亮的红宝石。 ——火焰吨吨猪！ 这是一头变异眷灵，减弱一部分冲撞的威力，但是额外掌握火元素。 撞击时能够施加烫伤效果，张口一喷，还能吐出一颗火球。 “期待住了呀！赛马骑士vs野猪骑士！盔甲马vs火焰吨吨猪！” “王欣菲有防御的优势，萱小竹有位阶的优势……孰强孰弱，还真不好评价！” “我觉得吧，王欣菲只有两三成的胜算。” “火焰吨吨猪的火球术砸到盔甲马，就算没能一下融化鳞甲，热量也会持续附着在盔甲之上，不断蔓延。” “随便叠加几次，盔甲马一定非常难受，骑坐在上面的王欣菲怕也是火烧屁股一样生疼，哪哪都不适应……” 观众的评价很有道理。 夜寒君分析过两边残留的伤势，再估算剩余的体力，暂定的胜负比例，同样是三比七。 王欣菲……很难赢。 不过，火烧屁股的情况不太可能出现。 盔甲马的鳞片可以导热，但是强化版的护身甲胄不会。 这种能量护甲，对于元素有着良好的抗性，只有泥塑圆满搭配「阳光射线」那种特别强力的技能，才能一下轰穿。 混沌灵纹趋于中下游的「火球术」，威力明显分散。 除非能够连发，并且集中性命中一块区域，不然很难达到类似的效果。 “哼哧哼哧！” 比赛开始，火焰吨吨猪发起冲锋。 e级野猪骑士·萱小竹，额外拥有主动权能「野猪长矛」。 她可以召唤一把能量长矛，对着三十米以内的距离投掷。 长矛的头部非常尖锐，所以具备一定的破甲能力，搭配冲撞的火焰吨吨猪，形成两种不同途径的攻击模式。 “咴咴咴！” 比赛地点是平原，正是盔甲马最喜欢的作战环境。 它激活「蛮力」，直线加速，临近火焰吨吨猪时发动「铁甲冲锋」，锐不可挡的气势攀升至顶峰。 “哼哧哼哧！” 火焰吨吨猪没有退让，先是激活「猛撞」，让自己冲撞的速度变快。 随后激活「火烧猪头」，整个猪脑袋通红一片，犹如烧红的铁疙瘩，散发着惊人的热量。 “砰！！” 一个呼吸后，盔甲马和火焰吨吨猪撞在一起。 火焰吨吨猪是泥塑圆满，有位阶的优势。 而盔甲马，蛮力加铁甲冲锋，弥补力量上的不足。 一马一猪——第一个回合势均力敌！ 然后，火焰吨吨猪用力拱脑袋，不断用烧红的猪头摩擦盔甲马的鳞片。 “锵！” 最近距离，萱小竹投掷长矛，瞄准盔甲马的脑袋。 先前缓冲的时间，显然不可能让秃头的盔甲马，重新长出全部的鳞片。 它的脑门上依然是秃的这是破绽，一旦得手，战斗不会有任何悬念。 “砰！” 盔甲马甩头躲避，背上的王欣菲也及时伸出手臂，以手臂上的护甲阻挡长矛。 当的一声，火花四溅，长矛的刃端碎裂。 但长矛刺中的护甲，同样出现一个有点深的破口，隐隐有血流出。 “矛与盾的较量，又是势均力敌啊！” “不不不，萱小竹吃亏了，她凝聚长矛需要消耗体力，就这么一个浅浅的表层伤口，勉强破了个皮，足以体现欣菲小姐护甲的坚固！” 叶山唾沫横飞，无脑支持王欣菲。 “咴咴！咴咴！” 顶来顶去，分不出什么结果。 察觉盔甲马的鳞片大面积烧红，再拖下去有弊无利，王欣菲被迫拉开距离。 但就在一马一猪刚刚错开，一颗直径三十厘米的火球飞了过来，擦着王欣菲的肩膀引爆。 “轰！” 烈火肆虐，盔甲马发出吃痛声，王欣菲也是闷哼一声，陷入窘迫的状态。 “哼哧哼哧！” 烧红的猪头再次撞了过来，那一对硕大的猪眼睛里，流露着人性化的幸灾乐祸。 “盔盔！” 王欣菲的音调拔高，猜测到主人想法的盔甲马，立即忍着烈火焚烧的痛苦，再一次动用「铁甲冲锋」。 它很聪明，竭尽所能避让猪头的位置，对准吨吨猪的腹部，用力一撞。 这一撞，火焰吨吨猪吃了亏，滚圆的身体向后滑出十几米，方才止住退势。 “冲啊！欣菲小姐加油！” “萱小竹，不能输啊！火焰吨吨猪加油！干倒盔甲马！” 人群的吆喝声层出不穷。 战斗的双方，不知不觉拼尽所有。 少顷，同时间其他战斗区域，竟然都已经结束比赛。 唯有王欣菲和萱小竹这一组，激斗半小时，尚未分出明确的胜负。 顺其自然的，几乎全场的目光都落在这里。 “咴咴……” 大半鳞片剥落的盔甲马，鲜血淋漓，狼狈万分。 站在那里的时候，前肢都在打颤，摇摇晃晃站不平稳。 背上的王欣菲同样是气喘吁吁，甲胄破了好几个地方，裸露出来的皮肤均被火焰严重烧伤，头盔下汗水浸湿的脸上，尽是疲倦之色。 “哼哧哼哧……” 火焰吨吨猪好不到哪里去。 它获得了火元素之力，但是抗打击和冲撞的威力，弱于同级别正常的吨吨猪。 明明有着位阶的优势，到头来还是撞不过盔甲马。 此时看似体表只有一些淤青和擦伤，但是内脏受到的冲击，已经让它难以迈动四肢尽情奔跑。 前一会还在叫嚷，不断给萱小竹加油，不希望王欣菲取胜的一批人，默默闭上了嘴。 谁都能看得出来，两人都是全力以赴，渴望获得胜利的决心不逞多让。 那么——这样的参赛选手就值得尊敬！ 特别是王欣菲，她刷新了很多人的印象。 记忆中那位飞扬跋扈的千金大小姐，为了一场比赛的胜利，竟然陷入如此狼狈的境况，放在以前这是不敢想象的。 “真就硬磨呗？” “仗着防御力高，拉着火焰吨吨猪比拼续航。” “现在，就看谁先体力不支倒下，那她就是落败的一方……” “嘭！” “咴咴恢！哼哧哼哧！！” 赛马骑士vs野猪骑士，比赛的时间拉扯到一个小时。 最后，脸色虚白的萱小竹，低头看着因为持续红烧猪头，脑袋晕晕乎乎超频过载的火焰吨吨猪，轻叹一声，无可奈何道： “你赢了。” “哇吼！哇吼！！” 裁判尚未宣判结果，屏住呼吸的叶山，一脚踩在椅子上，掏出怀里的礼炮，对着头顶的天空一顿扫射。 “欣菲小姐赢了！凭着无比顽强的意志力，硬生生挤进三十六强！” “来来来，我这里有一张纸，下面念到名字的到我这里报道，今晚我连夜去定制专属于欣菲小姐的应援服，明天每人一套全部给我穿好，然后跟着我一起呐喊助威……听明白没？” 周围一圈，凡是签过字的学员，脸色忽青忽白。 有人张着嘴不敢置信，但是回头落在遍体鳞伤的盔甲马和王欣菲身上时，却又说不出任何吐槽的话语。 王欣菲…… 这一场战斗……确实很拼！ 她是光明正大取得的胜利，没有邪门歪道，没有投机取巧，那些拳拳到肉的画面，至今回荡在脑海之中。 “唉……愿赌服输。” “幸亏不是我一个人签字，有一群老哥一起……还好还好，忍一忍就过去了……” 心思活络的、信守承诺的，已然接受事实。 不远处的夜寒君，目送医疗人员抬走王欣菲，平静的面庞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还挺争气。 没有崩山之势，没有弹射盾，就是靠着这些天打磨的技巧，无比纯粹的拿下胜利…… 夜寒君深吸一口气，从鼻尖发出若有若无的舒畅声音。 血脉中喷涌的职权之力，已然达到巅峰。 整个人有一种由内而外的充盈感，似乎再来一点点刺激，就能向上爆发。 第2位阶的执教者……看来就在明天！ 明天，不管黎景明和王欣菲取得什么样的成绩，他都能晋升第2位阶！ 还真是……期待！！ “下面，公布三十六强名单。” “嬴阳、梦丽娜、任我狂……黎景明、豆庆……掌承平、熊初兰、王欣菲……” “晋级选手，今晚可享受医疗组免费援助服务，会有导师亲自出手，尽量帮助你们恢复伤势。” “明天，拂晓之时，三十六强对决正式开始。” “至于「新人王」究竟花落谁家，诸位学员可以先行期待起来……” 迎着落日的余晖，听着无数窃窃私语之声，夜寒君离开会场。 他没有去找黎景明和王欣菲，眼下能够给予的建议十分有限，不如让他们好好休息一晚，尽可能恢复状态。 “唰唰~~锵锵~~咔擦~~~” 骑着牛马回到虎头院的夜寒君，在厨房里忙活了个把小时。 不需要看最终的成绩，只要能达到心目中的预期，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这是一顿小小的庆祝宴。 夜寒君邀请隔壁的苏梅，连带着粉红鸵鸟、花烛，一起品尝他亲手制作的食物。 (本章完) 第134章：隐藏的第四个新人王候选（6000字） 天色尚未明亮，街道上人流涌动，沧海阁的北院区又一次热闹起来。 等到嬴阳、梦丽娜、任我狂、黎景明等人，全部出现在比赛场地，拂晓时分，新生大赛三十六强决赛如约召开。 “轰！”“轰！”“轰！”…… 三十六声礼炮，向着天空迸发。 随后有导师助兴，契约眷灵不断喷射火球、水枪、风刃之类的技能，天空刚刚露出鱼肚白，便被五彩斑斓的颜色浸染透彻。 “有请第1至6组选手登台！” 绚烂的光影下，胡桃桃悬于半空，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轮次是36进18。 虽然场地充沛，同时容纳36人的战斗绰绰有余。 但想来，每一场比赛都会比昨日的淘汰赛更加精彩，为了让观众获得更优的体验，18组选手将拆分成三个小轮次逐一进行。 然后，映入夜寒君眼帘的，便是抱臂而行的任我狂。 他龙行虎步踏落于战场，桀骜的目光随意扫荡，没有同年龄段的学员敢和他对视，都在想方设法化解那份舍我其谁般的压迫力。 “咕噜……” 站在任我狂对岸的选手，心中好像有一面小鼓咚咚咚敲个不停。 他的契约眷灵，是三十六强中唯四的泥塑大成。 虽然也有不错的实力，但更多的是运气，一直以来没有碰到特别克制、特别强大的对手。 现在……直接碰到任我狂？ 冷汗一滴一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努力搓着手掌，努力做出深呼吸的动作，还是无法遏制潜意识里已经产生畏惧的身体。 “真是一群孬种啊，一个人就把你们吓成这样！” 任我狂的斜对角，另一片战斗区域，有一精瘦男子身着花哨服饰，同样是抱臂而立，一边说着，一边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毒舌·嬴阳！ 他居然也在第一轮次的12人之中！ 观众席上，敛息凝神的学员们，绷紧的气氛骤然崩碎。 很多人望向任我狂，本能的感到心悸。 望向嬴阳，却是怒目相视，能够统一战线，一致排斥。 但…… 对骂声没怎么响起，会场之中的气氛再一次出现停滞的现象！ 众人瞪大双眼，略显惊奇地看着，站在嬴阳对岸的参赛选手，一身白色武士服，修长的身段、温润的面庞、干净的眼神……竟然是昨日绽放光彩、已然收获不少新粉丝的黎景明！ “e级捕虫师对战d级毒舌？？？” “我靠，黎学长危！！” “36进18，一上来就是这么刺激的对决？” “咋办咋办，我可不想看到眉清目秀的小黎，被语言类的权能激得心神失守……” “是啊，谁都可以赢，嬴阳不行，要是任我狂抽到嬴阳就好了，我倒想看看一个狂人一个喷子，究竟是谁更胜一筹……” 夜寒君微微皱起眉头，而后舒展。 黎景明的运气确实不太好，一上来就碰到最强的三人之一。 不过，碰到嬴阳，总比碰到梦丽娜和任我狂要好。 梦丽娜本身就是精神领域的专家，任我狂油盐不进，喜欢大力出奇迹。 嬴阳，此人掌毒，特点是嘴贱。 但鬼脸蛾有飞行的优势，凭借狂风，也能尽可能破解铺天盖地的孢子毒粉。 这一场，并不是绝对会输。 只是想要抓住获胜的机会，无疑比王欣菲对阵萱小竹更加困难。 “小黎，加油！” “黎学长必胜！输给谁也不能输给嬴阳啊！加油加油！！” 喧闹的人群，不一会儿变成整齐划一的助威声。 嬴阳还是太不受人待见了，本来对黎景明持有观望态度的学员，也都无比希望他能够坚持下来，万万不想看到嬴阳获胜后的嘴脸。 “比赛开始！” “呼啦！！” 一刹间，风云涌动，六处战场同时爆发激烈的战斗。 其中尤以任我狂最为迅猛，召唤肌肉丧尸，肌肉丧尸向前冲，肌肉丧尸挥拳……战斗结束。 整个过程，堪堪二十秒钟。 大多人瞥了一眼，已经有些见怪不怪。 紧张而又期待的目光，继续落在黎景明的身上，十分期待他的表现。 “唰——” 黎景明召唤鬼脸蛾，同时凝聚两根极为短小的虫线，堵住耳孔的同时，一声不吭躲进树林里。 “嘿，小娘们别逃啊，细皮嫩肉的，再给老子看两眼啊！” 嬴阳公鸭一般的嗓音，甚是粗犷。 但捂着耳朵的黎景明，已经隐没在阴影中，任凭如何呼唤也不曾搭理。 “簌簌簌簌——” 鬼脸蛾扑棱着翅膀，迅速拉升高度。 它没有使用「惊吓粉」这类的技能。 这种侵蚀血肉、攻击精神的毒粉，无论作用于毒舌还是菌菇牛蛙，恐怕连十分之一的效果都发挥不出，根本没有尝试的必要。 鬼脸蛾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一对翅膀倏地合并，再次张开时，一柄弯月形状的半透明兵刃，像是一枚投掷而出的暗器，旋转着斩向嬴阳的身体。 “咦？”夜寒君向上挑眉，微微讶异。 这是「风刃」，40-60纹左右的元素技能，威力偏弱，速度偏快，可针对中远距离进行打击。 昨天之前，鬼脸蛾可没有领悟这个技能。 是进阶泥塑圆满后，一直藏着没有用，还是一晚上的休息时间，收获一份小小的惊喜？ 夜寒君不知，但是观众席上备受鼓舞。 “是风刃诶！鬼脸蛾掌握新的远距离攻击法术了！” “哈哈！我还担心失去惊吓粉，光凭狂风、翅击这样的技能，黎景明难以伤到嬴阳，没想到有了新的进攻手段！” 有人哈哈大笑，有人敲鼓呐喊，似乎黎景明的变强，在他们这里就是喜上眉梢的大好事。 “丑不拉几的大蛾子，只敢呆在天上，有本事落到地上来，爷爷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反应迅速的嬴阳，一个翻滚躲过，仅仅只是衣袖被风刃割开，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伤势并不严重。 他拍了拍灰，冷哼一声，抬头仰视着飞来飞去的鬼脸蛾，一张嘴就没停下来过，变着花样施加嘲讽。 ——毒舌的「阴阳怪气」，当然不仅仅针对于人类。 只要是拥有智慧的生灵，只要能够听懂一部分人类的语言。 它就有可能因为嬴阳言语中蕴含的权能，放弃原本的进攻节奏和作战策略。 转而盲目而冲动地，施展错误的技能。 甚至有可能一个技能都不施展，直往嬴阳身边硬怼。 到那时，就是任凭宰割，任凭戏弄。 “簌簌簌簌！” 鬼脸蛾忽高忽低，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盘旋在天空。 它似乎没有受到声音的影响，等待风刃冷却间隙的时间内，冷静地观察着地面的情况。 “什么情况，鬼脸蛾不是能听懂一部分人类的语言吗？它好像没有受到言语上的应激？” 观众席有学生提出疑惑，个别导师咂了咂舌，适时解释道： “这是黎景明的策略。” “鬼脸蛾的听觉器官生长在腹部，主要通过一系列的震动辨别音源。” “而高速飞行的过程中，翅膀的扇动必然带动强烈的风流，这些风流能够衰减声音，变相的衰减挑衅的效果，不至于几句话就把它刺得怒发冲冠。” “还可以这样？”萌新学员一愣一愣。 导师摇头，继续道： “这也只是权宜之计，保持过高的振翅频率，鬼脸蛾需要消耗数倍的体力。” “但嬴阳之前舌战群雄，也没见他露出过难色，想来他消耗体液和精神力量的‘嘲讽’，续航能力更惊人一些。” “没天理啊，一个持续输出的喷子，这还怎么赢？” 众人哀叹，悲观的气氛愈来愈浓。 “嗖——” 第二道风刃射出，依然瞄准嬴阳。 正在嘲讽的嬴阳被迫闭嘴，又是一个翻滚。 但这一次，他的大腿被划开一道口子，流出的血，似乎比第一次还要多一些。 “菌菇！盘它！” “呱呱呱！” 趴在脚跟的菌菇牛蛙，回应主人的怒气。 它吸了一口气，整个嘴巴鼓了起来。 用力往外吹出时，一道微型旋风旋转在它的头顶，五颜六色的孢子融入风中，化作一道扩散型的毒云笼罩头顶的天空。 “呼——呼呼——” 鬼脸蛾使用「狂风」，一排排大树摇晃枝叶，树叶簌簌而落。 僵持超过十秒钟，毒云终究没能蔓延到鬼脸蛾的身上，从它的两旁边溢散。 “不要和它浪费时间，我们去丛林里抓那个臭小子！” 冷眼瞥视的嬴阳带着菌菇牛蛙冲进树林深处。 刚刚转身，鬼脸蛾俯冲追击，菌菇牛蛙突然一个蹦跶，杀出一个回马枪。 它一跃十几米高，五颜六色的彩色舌头如电射出，鬼脸蛾匆匆闪躲，却还是被它擦中翅膀一角，落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 “嘿，小可怜！小心点！” 嬴阳冷笑一声，跃入树林。 菌菇牛蛙呱呱叫了两声蹦跶着跟在后面，形影不离守护主人的安全。 “战况好焦灼啊……” “鬼脸蛾占据飞行优势，但还是拿嬴阳没有太好的办法。” “往后拖，怎么想也是黎景明吃亏，真的会有翻盘的机会吗？” 议论声从未停止。 夜寒君的目光已经无法穿透密林，看到更深处的战斗。 但场地内种植着大量的「观影花」，这种妖之眷灵有雌雄之分，一旦配对成功就是终身的夫妻。 三五里的距离，雄性观影花能够同步雌性观影花看到的景象，以投影的形式展现画面。 扫了几眼，夜寒君在一株观影花那，看到进入树林的嬴阳。 他提着一柄小巧的匕首，看似大步流星，实则小心到极致。 时不时就会停下脚步，用匕首割开观察到的虫网陷阱，预防自己陷入被动的局势。 “刷——” 一张巨大的能量虫网从天而降，嬴阳已经来不及躲避。 菌菇牛蛙向上弹跳，舌头一卷，竟然捅烂虫网，一整个丢到草丛里。 “找到你了！” 嬴阳双眼一凝，以最为洪亮的声音，开始骂街。 彼时，菌菇牛蛙摇晃头上的菌菇，铺天盖地的彩虹孢子化作毒瘴，朦朦胧胧飘荡在周身一大片区域。 一声闷哼，黎景明捂着嘴巴，颇为勉强地跳到另一棵树上去。 隐隐能够看到，他的手臂上沾着些许的彩虹孢子，这些剧毒物质正以惊人的速度，向着血肉深处渗透。 “完了！毒瘴笼罩的区域太大！黎景明中毒了！” “鬼脸蛾应该有不错的毒抗，能够和菌菇牛蛙打斗几番，但是作为捕虫师的黎景明，好像不具备类似的权能，没办法应对剧毒物质啊！” 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菌菇牛蛙发现有击败敌人的机会，不自觉以更快的速度往前蹦跶，稍稍和主人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这时候，狂风大作，鬼脸蛾冲入彩虹毒瘴，上来就是一道风刃。 嬴阳险之又险避开，没等他站稳身体，一股寒气从脚底涌入天灵盖，忽然之间毛骨悚然。 他偏过头，惊愕地看到，鬼脸蛾的两只触角突然并拢，一枚亮晶晶的尖刺状能量物质，以不算太快、但是来不及应变的方式，笔直地击中自己的太阳穴。 噗的一声，脑袋犹如被针尖穿刺，眼前一黑，四肢不受控制地开始抽搐。 “呼——” 鬼脸蛾一把抓住嬴阳，仿佛抓住兔子的大鹰，迎着菌菇牛蛙愕然的眼神，从它的头顶滑翔而过。 “嘭！” 精神陷入混乱、肢体陷入紊乱的嬴阳，像是一摊烂泥丢在黎景明的身前。 黎景明迅速举起右手的刀刃，以刃尖对准嬴阳的脖颈，微微泛着一丝彩色光芒的眸子，冷冷看向顿住脚步、不敢再次靠近的菌菇牛蛙，然后再望向不远处的天空。 “黎景明胜！” 胡桃桃一锤落音，清脆的声音回荡在会场之中，依然有无数人浑浑噩噩，难以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这……” “黎景明赢了？” “他怎么赢的？鬼脸蛾刚才做了什么？” “似乎是一下制服了嬴阳，完全没给挣扎反应的机会？” 这一次，助教席、导师席也在交头接耳，互相探讨其中的可能性。 “应该是一个非常强力的技能……” “这是诱敌深入，抓住机会一招反制？好小子……” 主裁判席，童煊眼中绽放微光，若有所悟道： “一段时间不见，黎景明这小子成长惊人呐……” “他中毒了，这一点不假。” “虽然赢了比赛，但以身试毒太冒险了。” “但凡这是野外两人的拼杀说不定会以同归于尽收尾……” “咻咻——” 医疗组抵达，第一时间扶住黎景明，针对他的身体进行净化驱毒。 另一边亦有人检查嬴阳的状态。 有疗养师给他唱了一首歌后，颤抖的四肢终于平稳下来，一双失神的眸子一点点凝聚神采。 “伱输了。” 医疗组的大姐姐，用一种遗憾的眼神看向嬴阳。 嬴阳愣了愣，混乱的脑瓜子拼命转动，忍不住歪过头来，向着黎景明喃喃问道： “我……我输了？” “嗯。” 少年的声音清淡如烟，没有欢喜，没有得意，仿佛在回应一个十分简单的问题。 然后，目送他离去的嬴阳，如坠云雾之中，面庞上完全被错愕填充。 “嬴阳败了！” “36强进18强，黎景明竟然打败了嬴阳，他可是新人王候选之一啊！” “我滴乖乖，这是不是说明，黎景明是隐藏的第四个新人王候选？他是超级黑马！我们所有人都走眼了？” 率先缓过劲来的观众席，轰然炸裂。 无数人蹦跳着起身，不可思议地看着远去的黑点，炯炯有神的目光里情难自禁。 这… 怎么可能！ 虽然开始前大家都在期待这一幕，但是潜意识里也都倾向于，这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现实世界不可能发生。 嬴阳再怎么遭人嫌，他也是十一个月前入院的前辈。 那可是十一个月啊，不管是磨砺战斗技艺，还是学习各种知识，能够积累的东西太多太多。 而黎景明，满打满算两个月接近三个月。 三个月前他什么都不是，还是一个凡人。 这才刚刚开始修行，刚刚踏上御灵之路，竟然就取得如此成果。 见证这一幕的学员，一阵心颤。 羡慕激动之中，还有一种见证学院天之骄子，如星辰一般冉冉升起的触动。 “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咋滴，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能春心泛滥啊？” “呸！” 一个老妇瞪了洪厉一眼，咄咄逼人道： “我就不信，见到这样的苗子，你不心动？” “当然心动。” 拥有酒糟鼻的洪厉，挖着鼻孔，振振有词道： “但我不太懂虫系眷灵，让我去教这小子，有误人子弟的嫌疑。” “我懂啊！”老妇骂道，“虽然只是f级的「养虫人」，但我毕生都在研究虫子。” “这小子很对我胃口，回头帮帮我，跟我一起拿下他！” “帮？怎么帮？” 洪厉哼了一声，“你瞅瞅那边的导师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导师产生了兴趣。” “你这都是入土的年纪了，不拿点压轴的宝贝出来，人家这么年轻的帅小伙，谁理你啊……” “老童，你怎么看？” 朱紫心的目光落在童煊的身上，直勾勾问道： “他之前是不是也去参加生存试炼了？你有观察过吗？” “这小子怎么样？值不值得倾尽所有，重点栽培一下？” 童煊笑了笑，轻声道： “这小子，才思敏捷，沉稳厚重，的确是不错的苗子。” “估计是经历四鬼佣兵团生死压迫之后，这些天斩获不小的收获。” “不仅鬼脸蛾当场进阶，还领悟了非常强力的技能，未来很有希望成为十骄之一。” “你要是心动，我可以帮你牵个线。” “至于人家愿不愿意找个专属的师傅，那我也不知道，你可以期待，但不能强求。” “好！”朱紫心重重点头，“等比赛结束，我们去找他聊聊！” “行。”童煊摆了摆手，答应下来。 …… 于人声鼎沸之中，大半个身子包裹在斗篷下的夜寒君，闭上双眼。 他在深呼吸，一次、两次……不断循环。 体内的职权经验已经膨胀到极限，密密麻麻的蛛网裂纹不断蔓延。 只要他想，现在就能冲破这道如纸一般脆弱的薄膜，顺利晋升第2位阶的执教者。 但夜寒君忍住了。 签订花烛之时，就有骇人的异象伴生，吸睛夺目，引来围观者各种惊叹。 眼下上万人聚集之地，他要是在这里突破，保不准会出现什么样的新状况。 万一前一秒还在惊叹黎景明，正处于兴头上。 忽然之间，一座顶天立地的石门劈开云雾，直降会场。 好巧不巧，这扇石门悬浮在夜寒君的背后，所有人的目光偏转过来，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只有一双双瞪大的双眼。 这好像……高调得有些过分了？ 等到异象结束，他还能安安稳稳呆在学院，做一些低调发育的事情？想想都不可能吧…… 夜寒君努力压下躁动。 这种可以突破，但是短暂压制的方式，其实每个人都可以做到。 除了有“肿胀”“膨胀”“充盈”的不适感，其他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但……如果刻意停留太长的时间，身体的负担加剧，那就有各式各样的弊端。 历史上曾经有些精益求精的眷主，为此付出过些许的代价，后人参照他们的经验，明悟了这个道理。 “请第7至12小组登台比赛！” 在胡桃桃的引导下，36进18，第二轮次开始。 梦丽娜在这12人之间。 她的对手很强，熊初兰，e级警员和「野熊犬」的组合，是本届新生大赛一致认可的十强选手。 甚至，她有可能是五强。 凭借「兴奋燃烧」这样的拼命技能，野熊犬能够获得爆发式的战斗力，往往能够越级拼杀对手。 立足泥塑圆满后，这一优势更是放到最大。 至今的每一场战斗，虽然没办法像任我狂那样暴力横扫，但是熊初兰也是一鼓作气，势如破竹一般取得连胜。 “野熊犬陷入噩梦和催眠双重控制！无法挣脱！” “获胜者为梦丽娜！恭喜！” “下面，请第13至18小组登台比赛！” 一番博弈，熊初兰的强大，碰到梦丽娜束手束脚。 有望冲进最强五人名单的她，和很多选手一样，遗憾止步于三十六强，以失败者的身份退离赛场。 (本章完) 第135章：寒助教，可敢与我一战？（6400字） 最后12人登临赛台。 王欣菲赫然在列。 一夜不见，她的状态悄然翻转，冷玉般的面庞上有了几分血色，再也不是昨日苦战许久之后，那般疲累虚脱的模样。 刚刚站定在比赛区域，东面的看台之上，早有准备的叶山站起身来。 他一身富贵的红色披风，手举一面十五米的旗帜，摇曳挥舞，高呼着“欣菲小姐加油”。 那旗帜之上，正面是一个硕大的“菲”字。 反面则是一匹踢踏着蹄足的骏马，威风凛凛，器宇轩昂。 高呼三声，察觉周身太过于安静。 叶山猛地回过头来，向着一干人瞪眼道： “还不快跟我一起呐喊助威！” “是是是……” 上百位平民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窘迫无奈。 叶山给自己准备了帅气的赤色披风，给他们竟然准备了粉色的战裙，那秀气的线条、亮晶晶的质感、别致的颜色，无论怎么看也不是男款，而是按照女款设计的。 而这一百余人里，女性学员不过二三十人，更多的终究是男性。 一堆男人，穿着这般古怪、甚至可以说是妖艳的服饰，光是坐在那里，就能引来无数人诡异的目光。 等到跟着叶山全部站起身来，齐声呼喊着“欣菲小姐加油”、“欣菲小姐必胜”，嘹亮的声音响彻天地时，几乎能够吸引全场的目光。 “哈哈哈，我要笑死了，这是谁出的馊主意，这衣服也太搞笑了！” “你们看，他们背后还有团徽呢，一个金红色的‘菲’字，这就是传说中的应援团？” “一纸签名，丢人丢到导师那儿，亏不亏啊……” 昨日，凡是参与赌约的学员，此时都是一脸羞愧之色，竭尽所能掩盖着面容。 个别召唤在身边的契约眷灵，看着这么一群“奇装异服的两脚兽主人”，那也是一愣一愣的，各种懵逼。 “真是服了……” 战场上，眼角抽搐的王欣菲，一阵郁闷。 几个环绕在身边的苍蝇，闹出这样的波澜，以至于整个会场的人都在津津乐道。 这是她万万想不到的事情，有一种“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的无语感。 “欣菲小姐，伱的粉丝很多，很受欢迎。” “但我不会留手，还请担待。” 对岸，名为掌承平的竞争对手抱拳道。 他是一名「侠客」，权级e。 这种职权想要触发共鸣法则，需要尽可能的行侠仗义，做一些无愧于心、有利于民的事情。 而跟在他旁边的契约眷灵，也是学院里独一无二的个体。 它有着人类的轮廓，双手、双脚、躯干、脑袋……一应俱全。 不过它的躯干彷如圆滚滚的木头，两端削平。 四肢，无论是手还是脚，都是同等长度，比例尤为奇怪。 脑袋像是一个木墩子，翠绿色的头发像是垂落下来的藤蔓，全身上下遍布棕褐色的树木纹理，与自然世界中蓬勃生长的丘树十分相似。 这是「木头人」。 隶属「亚」之印章，是整个巨蛙池沼都颇为少见的亚人族。 “无需留手，各凭本事便是。” 王欣菲冷喝一声，蹙紧的眉头没有放下。 听到胡桃桃下达比赛开始的指令，她翻身上马，骑乘盔甲马，「蛮力」加持「铁甲冲锋」，直撞掌承平。 “木……木木……” 掌承平不曾移动脚步，而是蹲下身子。 身畔的木头人像是踩着高跷板一样，移动到他的身前。 然后，两条木腿重重一踏，有嫩绿色的树芽蔓延开来，直往泥地钻去。 轰的一声，冲过来的盔甲马，正面撞在木头人的身上。 可双脚生根的木头人，只是重重一晃，身子稳稳当当站在那里。 “咴咴！” 盔甲马踢踏蹄足，狠狠踢踏木头人的胸膛，想要将它踩翻在地。 木头人双臂作盾，格挡在身前，轻而易举承接这一脚，依旧是纹丝不动。 “呼——” 头顶的藤蔓如鞭子甩荡，气势如虹般抽在王欣菲的甲胄之上。 这样的攻击没能破开护甲，但是王欣菲依然吃痛，发出闷哼之声，眼底的凝重更甚一分。 “咴咴！” 盔甲马后退，调整角度重新发起冲锋。 掌承平猛地站起身来，脚底像是踩着一团云雾，以一种飘忽不定的身法出现在木头人的身后，木头人再次负责格挡，掌承平安然无恙。 “完了，碰到对手了！” “萱小竹那样的野猪骑士，百般拼斗，欣菲小姐勉强获得胜利。” “这有望跻身五强的掌承平，有「缥缈」作为被动权能，本就不容易击中。” “他还有主动权能「浮云步」，开启后行如鬼魅，闪避能力再次增强。” “等到找到机会开启另一个主动权能「叠技」，还能增幅木头人的攻击力。” “而木头人本身，擅长防御，擅长恢复，擅长控制，优势重重。” “这一对组合太难缠了，以欣菲小姐的战斗模式，怕是很难取胜啊……” “能不能取胜那是另一回事。”叶山冷哼一声，甚是不悦道： “只要欣菲小姐还没有落败，你们就给我呐喊助威，外场的支援工作不准懈怠！” 一顿教育，一众应援服饰的学生们，纷纷摇着旗帜，生无可恋地呼喊起来。 旁观的夜寒君，缄默不语，心中已有了答案。 王欣菲赢不了。 要是盔甲马晋升泥塑圆满，说不定还有拼斗的机会。 眼下的水准，全力以赴的冲撞完全破不开木头人「扎根」和「固守」这一组防御技能，每一次进攻，还会被飞来的藤蔓抽伤。 当然，木头人没有盔甲马的移动速度，王欣菲可以选择拉远距离。 但她拉远距离，也没有任何攻击手段。 这样的切磋之战，要真这样无意义的消磨时间，还不如干脆利落的选择认输。 …… 战至半小时，另外五组已经分出胜负。 王欣菲和盔甲马伤痕累累，逐渐凸显疲惫。 而掌承平和木头人，根本看不到明显的外伤。 又缠斗半小时，筋疲力竭的王欣菲主动认输，这一场战斗落下帷幕。 “呼——终于输了！” “实在太煎熬了，王欣菲的职权和契约眷灵，使得她非常擅于持久战。” “幸亏这一场败了，再打一两场，我们嗓子都要废掉了……” 整整叫了一个小时的应援团，终于解脱。 他们迫不及待地脱下应援服饰，逃也似的离开叶山的旁边，说什么也不想呆在原地继续的丢人现眼。 “还是不错了，王欣菲虽然败北，但依然是认认真真斗上一场，稳坐三十六强的位子。” “是啊，她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竟然能耐着性子，不断尝试破局的可能性，放在以往这是稀罕事儿……” 议论声渐渐息止，因为18进9开始了。 “乒乒乓乓……” “乒乒乓乓……” 一切如夜寒君所料那般，黎景明赢了一场，止步九强。 豆庆也是九强，掌承平则冲进四强，败于梦丽娜。 而任我狂，从18进9开始，便解除「负重铁环」，展现肌肉丧尸真正的战斗力。 这一解除，会场的气氛便像是点燃的炸药桶。 所有的参赛选手都沦为陪衬之物，共同见证这个两米五五的魁梧壮汉，势如破竹，高歌猛进，以一己之力横扫诸敌。 “噗！！” 最终决赛，梦妖抓住机会，使用「噩梦穿身」，穿透任我狂的躯体。 但任我狂瞪眼如牛，竟然凭借自身的意志力，一声狂啸，硬生生挣脱噩梦。 “噗！！！” 第二道光束落来，那是梦丽娜双眼射出的「催眠术」，火力全开，相当于强制催眠。 没等命中任我狂，飞扑而来的肌肉丧尸挡下这一击，惨白的双眼悄然闭上，举起的双臂悄然耷拉，已然陷入昏睡。 梦丽娜冷汗淌满的面颊上，刚刚出现一抹喜色。 喧闹的人群不约而同屏住呼吸，以为胜负就要分出，目不转睛，不敢错过任何一个画面。 “区区催眠之术，有何难破？” 任我狂冷笑一声，飞身一脚，狠狠踹在肌肉丧尸的后脑勺上。 剧烈震荡下，肌肉丧尸猛喷一口尸血，轰然倒地。 这戏剧的一幕，惊愕一小半的萌新学员。 但是更多的学生双眼熠熠，惊异莫名地看着，肌肉丧尸慢吞吞爬起身来，再次站定在任我狂的身边，一对惨白的眼珠子重新睁了开来。 “我去……一脚踹醒了契约眷灵，这是何等的力量？” “任我狂可是壮力士啊，他的体魄像是怪物一样，实际的生命力说不定能够媲美泥塑大成的蛮兽。” “如此说来，就是没有契约眷灵，他的本体也能够参与搏杀，不过是缺少技能的加成，难以造成同等级蛮兽的破坏力？” “废话！他一路连胜，论威猛，论果勇，偌大北院已经找不到一人能够比肩了！” “这是真真正正的铁血战士，想来只有升入南院，等那些高年级的学姐学长亲自出马，才有可能制衡此人……” 全场哗然之声，震撼人心。 此时的任我狂，立于战场的中央。 一身素衣，却像是披荆斩棘的常胜将军。 他哈哈大笑三声，声音粗犷。 肌肉丧尸则发出低沉的嘶吼声，令人直冒冷汗。 轰！轰！轰！ 丧尸开始挥拳，只是很普通的「蛮拳」，估摸着只有30纹的强度。 但在它的手里，如滔天洪水冲破堤坝，逼人的气势独此一档。 一拳、两拳、三拳、四拳……轻盈的梦妖不断闪避。 它是幽灵型的冥之眷灵，能够穿透实质的物体。 照理来说，所有的物理系攻击，对其的杀伤力非常有限。 也许落在血肉生灵上，一拳的伤害是百分之百。 落在它的身上，只剩下百分之一、百分之二。 但……发狂的肌肉丧尸，就是凭借一套连绵不断的蛮拳，打得梦妖一退再退。 但……发狂的肌肉丧尸，就是凭借一套连绵不断的蛮拳，打得梦妖一退再退。 推至百米外，不知吃了多少拳的梦妖，魂体已经黯淡一半，原本充满灵性的目光里，俨然只呈现出浓郁的惊恐。 轰！轰！轰！ 眼见「蛮拳」吃不死敌人，肌肉丧尸凭空跳起，一道「鞭腿」斩断梦妖的魂体。 下一秒，魂体复原，肌肉丧尸竟然再次跳起，又是一道鞭腿。 随后，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每一下都会伴随破空之音，声势可怕。 难以想象这样的攻击要是砸到脆弱的人体上，就算是佩戴护甲，又能阻挡几成反震之力。 “轰！！！” 连环鞭腿结束，肌肉丧尸用出第三种技能，疑似「碎石踢」。 它每一次踏步向前，脚尖向上踢出，都像是要把一块巨石一脚踢碎。 如此，又是一套精简至极的连环碎石踢。 最后一次音爆声响起时，梦妖的魂体嘭的一声炸开，再次复原时，像是一片弱不禁风的棉絮，一整个坠在地上。 此时，它的魂体已经黯淡到极致，稍加不慎就有可能形神俱灭。 “我认输！停手！” 梦丽娜惊呼出声，但她又有些错愕的看着，在她开口的前一刹那判断梦妖已经击败的肌肉丧尸，已然收起脚掌，大步流星返回主人的身边。 它明明没有高等智慧，纯粹得像是脑子里也塞满了肌肉。 但它仿佛经受过非常严苛的训练，什么时候该停手，什么时候不留情面，似乎都变成了本能的一部分。 “任我狂胜！” 呼的一声，一抹黑影悬停在战场的上空，胡桃桃双目如电，忽然加大嗓音纵声高呼道： “上万人见证，本届新生大赛已经决出胜负！” “这是无上的荣耀，一年只有一人，从今天起，任我狂将会载入我学院的史书之中，让我们用最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新人王的诞生！” 轰——掌声雷动！ 萌新学员拍红双掌，有资历的老生不遑多让。 包括助教、导师，纷纷含着笑意，抚掌祝贺。 “太精彩了！” “往年的比赛虽然也激烈，但像这样占据绝对上风、却又显得松弛有度，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了！” “赞同！此子潜力无穷，实乃我沧海阁无可非议的超级潜力种子，一定要好好培养！” “哈哈哈，待会等授奖仪式结束，想来姓任的小子会被一群同僚围住，不知以他这蛮横狂妄的个性，可愿归拢于某位导师的座下，成为其亲传弟子那般的学生？” “我看难啊，这小子很快就能晋升第2位阶，想来第3位阶也难不住他，无非是时间问题。” “就算我们拿出压箱底的宝物去投资于他，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眼。” “我也觉得，这蛮小子一看就是心胸高傲之人，想走一条无敌路。” “想要让他拜师，要么拿出让他无法拒绝的理由，要么许以天大的好处，这都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单纯倚靠宝物、倚靠财力、倚靠阅历，不见得会有正面的效果……” 众导师还在商议。 众学生还沉浸在惊叹之中，投落在战场上的目光充满尊崇。 但，就在这个时候。 任我狂突然仰起头来，打断胡桃桃官方式的祝贺之词，郑重其事地喝问道： “敢问胡师，听闻过去每一届新人王，除了接受学院赠予的奖品之外，还能许下一个小愿望？” “据说，只要这个愿望不是太夸张、太伤财、太难以实现，院方都会欣然首肯，绝不会持反对意见？” “确有此事。” 一众注视下，胡桃桃抿了抿红唇，绽放微笑道。 随着这一问一答，会场忽然安静下来。 因为不明白任我狂话语中明确的意思，所有人停止交谈，上万人的会场一下就变得寂若无人。 “我已经想好我的心愿！” 任我狂如树一般站在地上，腰粗如熊，背宽如虎，其声如雷道： “我修行近十二个月，日复一日不曾怠惰。” “参与这场比赛，没有别的理由，就是想看看偌大学院，第1位阶中可曾还有我的对手。” “现在，修行未满一年的新人眷主里，我已经做到了无敌。” “但这并不能让我高兴，我知道还有很多年满一年、但是尚未突破的前辈，也有着足够浑厚的实力。” “趁着这场比赛，趁着所有人都在。” “就在这里，就在此刻，我想向你们发起挑战！” 长啸一声，有如雄狮发怒的任我狂，伸出粗壮的手指，直指观众席位： “年级战力榜第七，秦蛇可在？！” “去年入院的秦蛇，e级猎人，契约眷灵是变异的巨粗蟒蛇，一招轰尾所向披靡！” “来来来！与我一战！不需要有任何的顾虑，就抱着杀死我的决心，全力一战！” 如雷的喝声充满力量，仿佛能够贯穿天地。 观众席上，一小片区域引发骚乱，一个满脸胡须的壮硕男子，微微一愣，进而红光满面的脸颊，隐隐泛着一丝青白之色。 周身人看向他。 更远处的助教、导师，也都顺着人群的目光，一个个看向他。 “卧槽……是个狠人……” “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挑战……” “不去，丢人……” “去了，大概率挨揍……” “秦蛇要么下不来台，要么上了台被担架抬走，这这这这……” 非议之声，如针尖一般刺耳。 脸色连番变化的秦蛇，沉默数秒，猛地一拍桌案站起身来。 “战就战！” “既然学弟挑战，安有不战之理？！” 说着，秦蛇以灵敏的身手跳下看台，没几个呼吸便落在战场之上。 刷！体型更加肥大的巨粗蟒蛇现出原型，嘶嘶吐着蛇信，阴冷的蛇瞳环顾周身。 “好好好！” 任我狂一连道出三个好字，精芒如电般闪烁。 “吼！” 不需要任何人喊开始，瞧着对手已经做好准备，肌肉丧尸吼叫一声，大步流星冲向前方。 嘭！砰砰砰！！！ 巨蛇缠绕、巨蛇翻滚、巨蛇轰尾……没有阴谋没有诡计，这是一场纯粹的肉搏之战，大开大合皆是蛮力之斗。 不到十个回合，巨粗蟒蛇就已经陷入绝对的劣势。 又过了五个回合，巨粗蟒蛇奄奄一息，被肌肉丧尸抱着尾巴，一下轮飞数十米之远。 “学弟属实厉害，在下心服口服！” 秦蛇深吸一口气，抱了抱拳，无比感慨道。 瞧着他回收巨蟒，离开战场，任我狂再次伸出一指，朝着观众席喝问道： “年级战力榜第六，苏酋何在？！” “听闻你身段灵活，擅使阴招，来与我一战，一争高低！” 观众席上再出骚乱，寻找一圈后，众人面面相觑。 “不在场？那就下一个！” 任我狂点点头，再次喝问道： “年级战力榜第五，嬴阳，昨日落败！” “没能和你交战有些遗憾，敢问伤势可曾愈合，可有一战之力？！” 看台一隅，一个孤身而坐的花哨男子，迎来一众压迫性的目光。 嬴阳回眼瞪视，冷哼一声，沙哑的声音毫无羞耻之意： “伤势倒无大碍。” “但我和你战个屁啊？万一把你惹火了，一拳弄死我，我跟谁说理去啊？认输认输！我不如你，不比！不比！” “行。” 任我狂二话不说，继续喝问道： “年级战力榜第三，笑远山！” “听闻你即将升入第2位阶敢问战否？” “战！” 人群中，一个壮硕男子起身，毫不犹豫踏入战场。 五分钟后，肌肉丧尸的身上多了一些伤势。 衣衫有些破烂的任我狂，目送昏迷的笑远山被医疗人员带走，中气十足，继续喝问道： “年级战力榜第二，江曼！战否？” 人群一片寂静，好一会儿，有女生弱生生说道： “她没办法和你比啦……” “江曼半月前外出，遭到野兽袭击，已经遇难……” “这排行榜并不是及时更新，想来还没有摘下她的名字……” “我知道了。” 任我狂陡然肃穆几分，抱了抱拳，行上一礼。 抬起头时，再次问道： “年级战力榜第一，冯春石！” “听闻你也是d级职权，仅仅比我早来学院一两个月，战否？战否？” “呵，正有此意。” 一人飘然落入战场，是个如云一般飘逸的男子。 他是一名「游侠」，和「侠客」有些类似，但是更加特殊。 这一次，任我狂打斗十五分钟，魁梧的身躯之上遍布伤口。 整个过程虽有狼狈，但最终倒下的是冯春石，没有悬念之说。 “天！任我狂现在是年级战力榜第一了！” “整个北院，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同年龄段的人，能够称作他的对手了！” 观赛的人群，压抑着声音窃窃私语。 尤其是学生，有一个是一个，望向任我狂的目光中，一半是火热，一半是敬畏。 ——此人太狂！ 战败新人眷主，仍然不满意，还要找老生继续切磋。 偏偏他每一场都赢了，都是堂堂正正的战斗，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他——真正做到了同等级无敌！ 这样的人——非常值得尊敬！ “现在可高兴了？” 天空之上，胡桃桃露出淡淡的笑意，如沐春风道： “为了寻找同位阶的强力对手，不惜动用许愿的机会，多少是有些浪费了。” “不！还没结束！” “我还听闻过一个名字，但是挑战他，说不定需要学院出面他才愿意！” 任我狂挑起眉毛，并没有要收手的样子，振聋发聩道： “学生里，好像是没有敌手了。” “但我听说，有位助教也是差不多的年龄，凡是见过他的人，都对他心怀尊敬，发自内心认可他的实力。” “敢问，寒君寒助教……可敢与我一战？” (本章完) 第136章：如果我赢，拜我为师 “敢问，寒君寒助教……可敢与我一战？” 任我狂的声音尚且回荡在会场之中。 人头攒动的观战席位，安静得像是荒无人烟的旷野。 足足十数秒之后，凝固的氛围，方才在一位学员的开口后悄然化解： “寒君寒助教……那又是谁？” “任学长挑战完学生还不过瘾，这都开始挑战助教了？这也太疯狂了吧？” 微弱如蚊的询问，犹如火苗，噌的一下点燃炸药包的引信。 一双双或呆滞或惊讶的眼睛，渐渐回过味来。 说话声就此爆发，几乎一瞬间就从窃窃私语，演变成沸反盈天之势！ “任我狂已经是北院第一了，哪还有什么人能够作为他的对手啊？” “你没听到吗？任我狂自己说了，学生里没有敌手，不代表助教里没有！” “可助教都是第2位阶的强者，这寒君寒助教又是哪位？” “和我们差不多的年龄就能成为助教……这话听着让人费解，该不会是某位同窗吹牛逼时没有收住，不小心虚构出来的人物吧？” 人群中，质疑声占据主导。 但是很快，东南西北各个看台，陆陆续续都有人开口帮衬道： “寒助教你们都没听过？这可是最近一个月小有名头的人物啊！” “他只有二十岁，按照正常情况，理应以学生的身份加入我沧海阁。” “可不知怎么的，凭借第1位阶的实力，如此年轻，院方竟然让他当上了助教。” “回顾沧海阁接近两百年的创办历史，这都是开创先河的第一例，实在难以理解。” “对，一开始确实不能理解！” 看台一隅，朴辰龙来了精神，兴致冲冲道： “但他曾代屠师上课，讲解锻造材料的时候头头是道，远比我们博学数十上百倍。” “后来，我的吨吨猪误服剧毒物质，眼看医疗救援来不及赶到，寒助教用了几种简易材料加以组合，调制出‘通畅散’，成功救下吨吨猪一条命！” 不远处，抱着月亮猫的潘玲儿，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呵斥道： “窜稀就窜稀，还通畅散，装什么文化人？” “害！” 朴辰龙正欲辩解，观众席已经好几块区域炸开锅。 “代课什么的不重要，前一阵子四鬼佣兵团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想来大家都有耳闻。” “固然，四个穷凶极恶之人虐杀学生，甚至连助教、导师也为之迫害，手里沾满鲜血，罪不可赦。” “可所有人都盯着王欣菲、童煊、枝正青、鬼手、纪严这几位议论纷纷，有谁还能回过头来关注过，这本身是一场入门级别的试炼？” “任学长提及的寒助教，当时也是随行的人员之一，负责看护学生的安全。” “他在驻扎基地时就显露过身手，能以一刀瞬秒生命力顽强的红眼食肉兔。” “之后，试炼正式开始，童师、枝师有心试探寒助教的能力，所以让他带领一支队伍，与我们这群学生一起参与试炼。” “后来的事情就如大家听闻的那样，四鬼佣兵团摸进试炼场地，意图绑票欣菲小姐。” “他们杀了很多人，但你们知道有多少人因为寒助教活了下来吗？第六小队在他的带领下全员幸存，自然不用多说。” “听说他还救了孙侯兵、胡琳琳，包括欣菲小姐，包括黎景明，这两个今日参与三十六强决赛的风云人物，可都是在他的帮助下脱离险境。” 赵莉、黄登山、章伍、孙侯兵、胡琳琳…… 亲身参与过生存试炼幸存下来的学生，分散在人群之中，此时悄然变成话语权的中心。 除此以外，也有很多陌生的面孔。 他们不是生存试炼的直接参与者，但是听到的消息比较全面，能够作为传话筒，为大家详细解答“寒助教是谁”这个疑问。 “不错！” 任我狂大大方方承认道： “就是听闻这些，我认为寒助教也是强有力的对手，值得挑战！” “可他毕竟是助教啊！”赵莉喊话道： “任学长，伱和其他前辈打斗也就算了，非要和助教斗，这不太妥当吧？” “你想，要是寒助教输了，不仅他丢脸，其他助教乃至导师也会没面子。” “要是他赢了，传到外头去，变成‘助教欺负学员’，寒助教不仅捞不到一点好处，还要平白惹上一身骚，这样的挑战，有什么意义啊！” “这是我应该考虑的事情吗？” 任我狂面无表情道： “我是本届新人王的优胜者，我以许愿的形式要求院方给予协助，如此才在众目睽睽下报出一个又一个名字，尽我所想地挑战我想挑战的人。” “什么名头，什么面子，与我何干？” “我的打法堂堂正正，无愧于心，不畏于行。” “如此纯粹的战斗，败给我很丢人吗？” 任我狂冷哼一声，不悦道： “另外，我也不怕告诉你们。” “我早就卡在第1位阶的顶峰，距离突破只有一墙之隔。” “我今天就是要用一场又一场的战斗，压迫我的极限！” “就是要用诸位的失败，作为我的基石，帮助我一天之内完成冲关！” 任我狂的嗓门太浑厚了，随便几道喝问，便以一己之力压着数百上千人。 尤其是离得近的观众，脑瓜子嗡嗡作响，不得不闭上嘴巴缓解不适。 喧杂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悬于半空的胡桃桃，目光闪烁着，微微向着主裁判席侧身。 而主裁判席上年迈的导师们，欣慰的笑容一个接一个消失。 江永年蹙紧眉头，沉思不语。 童煊则是稍抬眉尖，余光隐隐点在夜寒君的身上，意味深长。 “好一个血气方刚的学员。” 略做思量，夜寒君卸下帽檐，连拍七次手掌，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赞叹道： “北院虽大，确实容不下你这尊猛虎。” “想来只有升入南院，寻找到更多更强的对手，才能让你战得尽兴。” 刷刷刷刷—— 无数道目光刹那间改变位置，犹如探照灯一样聚集在夜寒君的身上。 不远处，苏梅微微愕然，似乎没想到寒师会回应这样的挑战。 更远的地方，处理过伤势已经回到看台上的王欣菲、黎景明，眸绽一缕异色，同样有些措手不及。 “你就是寒君寒助教？” 任我狂猛地转过身来，沸腾的血气，让他看起来像是怒发冲冠的猛兽。 “是。”夜寒君轻轻点头，“既然听闻过我的传言，那你可曾知道，我的契约眷灵缺陷重重，和你这般趋于极致的力量之兽，两者之间差距过大？” “寒助教的契约眷灵足够特殊，放眼巨蛙池沼也是独一无二的个体。” “她有缺陷，我知道。” “但我也听说，她的战斗技艺磨炼至超群绝伦的地步，胆敢轻视者，势必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任我狂不卑不亢，气势如虹。 声音落下，人群中已然绷不住，又有学员开始询问是什么样的契约眷灵，能被任我狂说成这样。 “寒助教的契约眷灵是「沙漠女巫」！” “不是完好无损的，是浊骨之灵，传说中的灰暗闪光！” “啊？”一众萌新呆滞，有人用不可思议的语气发问道： “伤残眷灵救助中心莫名消失的女巫，原来是被这位助教签订了契约？” “实力如此强劲的任我狂，居然会认为这样的眷灵能够成为他的对手？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我们疯了？” “嘿。”朴辰龙笑叹，“记住一句话，不要相信你们听到的，要相信你们看到的。” “我们这些见过寒助教的，都觉得他厉害，有一种望其项背的渺小感。” “你们这些刚刚认识他的，奉劝一句，千万不要小看他，指不定随便一刀扔出来，你还没来得及召唤契约眷灵，脖子已经被他割断了。” “这么可怕？” 开口质疑的萌新学员，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脖子，再也不敢多言。 “寒助教，无关紧要的声音不用理会。” 任我狂抱了抱拳，气势汹汹道： “我只想问你，可敢与我一战？” “哦？”夜寒君耸了耸肩，轻笑道：“敢问……为何而战？” “就如之前有人提到的，我是为名，还是为利，要和你打这一架？” “别拿学院的名头压我，我没有逃避教学指标，该有的任务已经完成。” “至于这场比赛，我只是微不足道的观众之一，从来没想到会介入其中。” “可你如果不想战，大可沉默寡言地坐在那里，完全不用理会我的声音。” 任我狂凝眸如刀，气势不减分毫，寸步不让道： “既然你站起来了，那就说明你愿意战。” “但你站起来了，突然又开始推脱，这是什么意思？” 于上万人的注视下，夜寒君沉默了五秒钟。 他没有回答任我狂的问题，反向问询道： “前面嬴阳主动认输你二话不说跳到下一个。” “但对于我，你似乎拥有很深的执念……这是为何？” “在我想要挑战的人里面，难道寒助教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任我狂想也不想，径直回答道： “能以同龄人的身份成为助教，能以一己之力帮助学员幸免于难。” “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我对你产生好奇，认为与你战斗会有不错的收获，如此便够了。” “这个理由，勉勉强强可以接受。” “这个理由，勉勉强强可以接受。” 夜寒君挽起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话锋一转再道： “既然这么多导师在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依然没有人跳出来阻拦你。” “那我暂时默认，院方认为你这个愿望合理，可以协助你完成。” 说着，夜寒君瞥视远处的主裁判席位。 见真的没有人搭话，他便与天空上的胡桃桃对视一眼，直勾勾的目光不加掩饰。 胡桃桃也看了一眼主裁判席位，见为首的一排老者要么缄默不言，要么微微点头，方才回应道： “如此简单的心愿，院方自然默许。” “寒君寒助教你大可放下身段，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与之一斗。” “不不不。”夜寒君摇头，“这场比赛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光是提起我的名字，就已经引来这么多人的关注，陷我于泥潭一般的风波中。” “院方既然支持我战斗，不如拿点实在的好处，不然我实在提不起一丝兴趣。” 一言既出，观众席上又是一片轩然大波。 有导师打听清楚夜寒君的职权和契约眷灵后，忍不住失笑道： “只是比斗而已，大家伙看个热闹。” “一群医疗好手在旁候着，保你不会受到致命伤，保你争斗之后伤势尽愈，这还不够吗？” “看样子，这位导师认为我必输无疑？”夜寒君抬了抬眉，波澜无惊。 “灰暗闪光的沙漠女巫，就算提升了一个等级，趋至泥塑圆满。” “就算一身的战斗技艺，已然磨练到顶峰。” “想要战胜肌肉丧尸……你问问，这里有哪一个导师能够相信？” 发话者说完，身旁的导师都是笑而不语。 唯独江永年笑不出来，童煊笑不出来，都在认真思索其中的可能性。 “我懂了！” 洪厉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 “老童啊，原来你说的‘低调的年轻人’，指的就是他？！” “在没有了解前，确实挺低调的，压根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眼下露出身形来，你确定这是‘低调’？” “他可是一个人顶着上万人的目光，光是这份镇定自若的姿态，足以显得心性不凡。” “现在还敢抓着机会提条件，这算是哪门子的低调？明明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去去去，一边凉快去。” 童煊摆了摆手，不想搭理身旁的酒糟鼻。 而后望着立于人群之中面不改色的夜寒君，展露一丝笑颜，温和地问道： “既然一开始的时候，任我狂就已经觉得，光凭他自己不一定能请得动这位助教，需要学院的帮助。” “那他所提的条件，同样可以包含在‘愿望’之中，这是让他参与挑战的筹码……江老头，你看呢？” “我看？我能看什么？” 江永年咂了咂舌，一阵头疼。 这姓寒的小子可是他招进来的，一开始自恃不凡、心胸高傲的样子，他当初可是想要好好敲打一番。 没想到，敲打不成，转眼间助教前面的“见习”二字就被拆了。 这小子，真的有能耐啊！ 他又有什么鬼点子，要趁着这个机会发难？ 瞻前顾后，想了又想。 耐着性子等待的任我狂实在受不住，不禁喝问道： “诸位导师，我确实很想挑战寒助教，想试一试灰暗闪光，想试一试他人口中的‘厉害’，到底是什么样子。” “如果寒助教提出的条件，不算过分，我也愿意认同这是愿望的一部分，院方理应协助我完成。” “不妨先说说，你想要什么？” 胡桃桃接过话来，平淡问道。 夜寒君笑了笑： “我不喜欢大庭广众之下参与争斗，无论输赢都不讨好。” “既然只是想与我战斗，我希望院方提升一个私密的对战场所，任由我和任同学一对一较量，不被任何人旁观。” “哦？” 胡桃桃若有所思，缓缓道： “这要是战斗过程中出了变故，没有人能够阻止，一些原本不会留下隐患的伤势，说不定会留下暗疾。” “那都是轻的了！” 洪厉大大咧咧，干脆道： “没人看着你就不怕你的女巫被肌肉丧尸一拳打爆吗？” “还有还有，你们中间有人作弊怎么办？这没有公证人，怕是结果会有非议……” “我想，任同学应该无所谓这些吧？” 夜寒君微微一笑，俯瞰一圈观众席位，忽然转回视线，遥遥与任我狂对视道： “事实上，我的要求并不是随便提的，理解成‘赌约’也没什么问题。” “任我狂，既然你众目昭彰之下向我挑战，我要是赢了你，那当如何？” “赢了我？” 任我狂的呼吸骤然一窒，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渐渐晕开一抹放荡的笑容。 “同一位阶，我已经很久没有战败过了……” “自从升入泥塑圆满，更没有人敢拍着胸脯和我谈论输赢这个话题……” “刚才我一直在观察，自从你和我对上话来，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的表情，有那么点‘胜券在握’的意思。” “如此看来，我选的很对。”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与你战斗了，只要你能赢我，凡是我能做到的，全部都可以答应你。” “并不是什么难事。” 夜寒君漫不经心道： “如果我赢了，你便当着众人的面拜我为师，如何？” “……” 任我狂微微愣住。 旁听的学生也以为听错了，反复确认，夜寒君不是信口开河，真的是以从容的语气提出了这样的条件，目瞪口呆者比比皆是。 “这是不是有些过了？” 导师席上，一部分不甚在意，像是长辈看着孩童之间嬉笑玩闹的导师，渐渐失去全部的笑容。 “沧海阁中，助教可没有资格收取专属的徒弟，这是学院开创至今的规矩。” “问题在于规矩吗？这寒助教已经破过规矩了！再破一次又能怎么样？” 另一人喘息加剧，无法置信道： “他还真是敢开口，如此自信的口吻，真的不怕崩碎大牙，引来所有人的嘲笑？” “诸位导师先别着急。” 夜寒君嘴角上扬，悠哉悠哉道： “我还没说完呢。” “要是我赢了任我狂，他过来拜我为师，以后由我来指引他的御灵之路。” “至于院方，提供一个私密场地并非困难之事。” “我真正想提的要求是，倘若我能够战胜任我狂，院方能否帮我摘下助教的称呼，授予我正式导师的身份？” “如此，也不存在助教坏规矩的说法，身为正式导师，悉心培养一个徒弟再正常不过……” “好胆！” 话音未完全落下，有性急的导师拍案而起，怒气冲冲道： “不管怎么说，第1位阶，担任助教已经是破格之举。” “你竟然还想染指正式导师的位置，脚步迈得如此宽大，就不怕扯伤裤裆吗！” “能者为师，有何不可？” 夜寒君好奇反问道： “假使我什么也不做，只是同意和任同学打上一架，为此讨要正式导师的位置，当然是异想天开。” “可我也加上了赌注，若我真能战胜任我狂，那我便是北院最强的第1位阶，这样的能力，当个导师原来也会被人看不起吗？” “我以为任我狂已经够狂妄了，原来北院之中，还有一个更加狂妄的！” 性急的导师喷出一口炽热的气息，毫不留情道： “纵观时代浪潮，不管在哪个位阶做到最强，只要再升一阶，他就有可能掉队。” “诸如四鬼佣兵团那样的事件，管你第1位阶有多厉害，你有能力阻挡来犯者吗？还不是被位阶之间的差距狠狠压制，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夜寒君摇了摇头，不再回应这位导师。 偏转身子，询问任我狂道： “如果我赢，拜我为师，你可愿遵守？” “相同位阶，如果你真的能够战胜于我，那我拜你为师又有何妨？” 任我狂的声音再高三个度，双眼之中爆发出炽热的战意，如饿虎扑食一般回应道。 “那便是了。” 夜寒君点头，向着主裁判席最前沿的老者们抱了抱拳，平静说道： “我的条件已经摆在这里，自认为有理有据，并不过分。” “任同学这边没有异议，学院这边，还是请几位老前辈裁定吧。” 江永年、童煊、洪厉……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以眼神互相交流，有人摇头，有人颔首。 “一个简简单单的愿望，到了你这里，一下变成挑战学院历年来的传统规矩……” “你还真是让人无法评价，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交流了好一会，江永年叹了三声，甚是无言道： “罢了罢了，你是我引进学院的。” “若你真能战胜任我狂，纵有再多非议，却也有资格打破规矩。” “去吧，会场就有地下训练室，结构稳定，大小合适，充当你二人的竞技场地，绰绰有余。” (本章完) 第137章：沙暴之威，花烛之名 随着江永年的声音落下，全场愕然。 学生们张口结舌，众多助教、导师，也跟着咂嘴弄舌。 “院方竟然答应了？” “这还是头一遭的事情吧，竟然有人想以第1位阶的实力，谋求导师之位。” “这要是被寒助教办成了，还不得名震沧海、名震蓝蛙？” “可这条件也没什么问题呀，以获胜作为赌注，输给任我狂啥也得不到。” “一旦能够获胜，这般人物本就声名大噪，区区一个助教的身份压不住也很正常……” 非议声不停涌出，持有不同意见的人触目皆是。 “喂，说来说去，这寒助教是不是太自信了一些？” “我还是不理解，灰暗闪光的沙漠女巫，凭什么压制肌肉丧尸啊？” “这么多场战斗看下来，压根就没有人能把任我狂逼入绝境。” “而寒君寒助教，尚未一战，心中似有必胜的把握。” “这般估量，这场战斗一定极为精彩，我们无法旁观，真是让人抓耳挠腮、浑身难受！” 类似的言论一经说出，附和者漫山遍野。 绝大多数人都觉得寒助教深藏不露，远比任我狂更加狂妄。 但他的言行举止太过于镇定，要说他是个哗众取宠之人，也没几个人能够认同。 “多说无益，战！” 任我狂一把扯掉破烂的上衣，古铜色的雄壮肌肉暴露在阳光之下。 他已经兴奋起来，浑身喷涌出来的战斗欲望，远远高于挑战年级排行榜第一的冯春石。 夜寒君能够看到，他的身上遍布伤痕。 有些是刚才战斗留下的皮外伤，但更多的居然都是陈年旧伤。 这些旧伤都已经养好了，就是留下的疤痕过于难看，随着任我狂的踏步行走，像是一条条蠕动的蜈蚣，叠加在一起，他的气势更加凶狂。 夜寒君木然不语。 离开观众席位时，既没有翻越座椅，也没有胡乱冲撞，缓步走至战场中央，处之泰然的模样彷如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然后，在江永年为首的一批年迈导师的带领下，鼎沸的人声渐渐在耳旁淡去。 夜寒君与任我狂一道，走进一条地下通道，穿行一分钟左右，一扇二十米高的厚重石门呈现在面前。 “轰隆隆——” 石门开启，一个宽敞的训练房间映入眼帘。 里面有几排陈旧的兵刃，有十几套颜色各异的护甲。 除此以外便是大量的积灰，显然平日里无人使用，闲置已久。 “就是这里。” 江永年背着双手，瞥了夜寒君一眼，慢吞吞道： “想来以两位的手腕和能力，都不屑于徇私舞弊。” “不过不需要裁判，不需要医护，真要出了什么事，那也只能说是自食其果，学院不担任何的责任。” “这是自然。” 夜寒君点头，一步踏入房间之中。 任我狂目光灼灼，紧随其后进入。 此时，他缄默不言。 但是旺盛的血气波动，有如即将捕食的雄狮猛虎，就等着扑到猎物的身前大快朵颐。 “轰隆隆——” 石门关闭，江永年、童煊、洪厉……一众老者复杂的表情，一并消失在视野之中。 夜寒君笑了笑，仿佛没有察觉周身即将爆发的战意。 他踱步训练室一圈，反复确认，没有任何窥探之物遗留。 而这石墙、石门的材质，也都是上乘的石料，加持阵纹后，无论是坚固性还是密封性，都能让人安心。 如此，夜寒君偏过头来，随口问道： “你连战数场，身上有伤，眷灵也不是全盛姿态。” “这样与我战斗，万一输了，会不会心生不平？” “我不会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 任我狂哼了一声，光芒一闪，肌肉丧尸出现在身畔。 他的目光死死咬住夜寒君，本来急促的呼吸声渐渐平稳，猝然反问道： “反倒是寒助教，听说你重疾在身，刚来学院那会，走个几步路就会吐血。” “今日，如此近距离感知。” “虽然没有传言那般不堪，但你这身子骨确实虚弱。” “任某倒是想问问，这样的状态，会不会限制伱实力的发挥？” “如果不能让任某尽兴，这般费尽周折的挑战，那可真是令人失望……” “放心吧。” 夜寒君嘴角上扬，轻松自在道： “这场战斗，谁都可以失望，唯独你不会。” “那就好！” 任我狂抱了抱拳，突然后撤数十步，双膝微微下蹲，全神戒备道： “请寒助教赐教！” “锵！” 夜寒君拔出一把长刀，握于右手。 下一刹那，左手手腕闪烁鹅黄色的光芒，召唤阵法昙花一现，沙暴女巫浮现身影。 “沙沙沙——” 表层涂抹着仿生颜料的花烛，穿着黑白渐变的连衣短裙，脸上脏兮兮的，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是残留着各式各样的伤痕。 她从蜷缩的状态慢慢起身，随着双眼的睁开，一双黯淡的竖状蛇瞳映入任我狂的双眼。 “这便是沙漠女巫？好弱的血气波动……” 任我狂喃喃自语，语气中还是有一丝失望之意。 站在他旁边的肌肉丧尸，惨白的眼珠子瞪着花烛，倒是没有惊讶或者轻视，紧紧握着拳头，俨然是不曾懈怠的战备姿态。 “花烛，这是一个很强大的敌人。” “这一战不用隐藏，尽你所能击败他。” 淡淡的声音，回荡在训练室内。 完全没有弄清形式的沙暴女巫，垂落的目光轻轻晃动，有过一瞬的思索。 下一秒，霜白色的狂风轰然引爆，强盛的气流推动漫天的黄沙，像是一条条披肩的绸缎，不断清洗皮肤的表面。 任我狂猛地瞪大双眼，眉头不断抖动。 风与沙交织的风暴中，沙漠女巫的身影大半隐没。 唯独那双黯淡的眸子，再也没有阴郁浑浊的质感。 像是两颗小太阳，冲破黑夜升起之时，一下从极暗变得极亮，世间万物为此拥有了真正的颜色。 “哗——” 旋转的风沙渐渐停止，女巫的身影完整浮现。 她像是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金黄色的长发丝滑柔顺，漆黑的巫师帽精致小巧。 雪白的脖颈下，一整套嵌着金边的白色巫袍，轻盈柔软，出尘飘逸。 袖口两边，一对大剪刀形状的钳子，雕刻着螺旋向上的白色花纹，其上锋利的刀口，溢散着令人心惊的风元素之力。 背后，一条环节状的蝎尾轻轻摇晃，白与黑的碰撞，像是隐藏着神秘的法则奥秘。 再往下，裸露在裙摆外面的大腿，水润匀称，细腻滑嫩。 那一双赤裸于地面的脚掌，纤细白净，娇小可人。 如此亭亭玉立的身影，配上一张不施粉黛却已初窥风华的脸蛋。 任我狂一愣再愣，回过神后，海浪般汹涌的战意荡于胸怀，长啸着高呼道： “我懂了！我懂了！” “所有人都以为沙漠女巫还是灰暗闪光的状态！” “可这绝不是血脉有缺的样子！你早就不声不响将她培育到另一个形态，一个无上的、不可思议的形态……这才是你无比自信的根基源头！” “可还满意？” 夜寒君淡淡一笑，并未解释太多。 “满意！” 任我狂握紧拳头，锤了一下胸脯，再次抬起时，用裂山开石一般的声音喝道： “但我不一定会输！” “任我浪！我们上！” “吼！” 两米五五的肌肉丧尸，手腕、脚腕上的铁环咔擦一声崩碎。 瞬息之间，一股更加磅礴的气势从体内爆发，这一刻，它好像不再是肌肉盘虬的猛兽，一下跃迁至猛兽之王，整个训练空间都发出一道若有若无的颤鸣。 “吼！！！” 肌肉丧尸向前爆冲，仅仅只是一步便逾越十五米的距离，如同类人形态的炮弹，势不可挡。 “砰！！” 一面盾牌悄然浮现，就这么阻挡在丧尸的身前。 肌肉丧尸·任我浪想也不想，举拳便砸。 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同等级的妖兽一拳就能打飞，甚至有可能因为一拳重伤不起。 碰到这面盾牌，第一拳没碎，第二拳还是没碎。 直到第十拳的时候，上面仅仅出现几道裂纹，距离崩碎还有一段距离。 “哈哈哈！够硬！” “这个防御技能应该在90纹之上！终于找到真正的对手了！” 任我狂大笑两声，没有躲在后头。 他判断夜寒君身子脆弱，视作薄弱点，欲图绕过沙暴女巫，直冲夜寒君的近前处。 但夜寒君早已抽身倒退。 随着一道狂风呼过，盾牌隐去踪影，一只硕大的沙拳凝聚成型，后发先至一下轰在任我狂的正面。 ——砰！！ 任我狂双臂格挡，本以为自己能够挡下一拳。 但他还是低估了「聚沙成拳」的威力，整个人倒退数十步，虽未倒地，胸口一震，嘴里一甜，一缕血迹溢于嘴角。 “好强！竟然一拳就能打伤我！” 任我狂的脸庞上不见惊色，反而浮现期待已久的跃跃欲试之色。 任我狂的脸庞上不见惊色，反而浮现期待已久的跃跃欲试之色。 一个箭步，他抓起一柄长弓，搭箭、拉弦，手松开时，箭矢追风逐电般射出。 夜寒君侧过身来力道威猛的一支箭擦着他的袖管飞过，最后叮的一声砸在墙上。 “嗖嗖嗖！！！” 一箭落空并不意外，任我狂挂上第二支箭、第三支箭……一顿连射。 他的力量太大了，对于弓这样的武器，显然也是得心应手。 夜寒君没有感受到杀意，但他发现任我狂的箭矢全部瞄准他的要害。 这位壮力士，似乎在看到焕然一新的沙暴女巫后，真真正正把他当做强敌，不敢有丝毫的轻视，更加不敢留手。 “吼！！” 身为「壮力士」的任我狂放弃肉搏，远程射箭。 而契约眷灵·肌肉丧尸，缠着花烛不断攻击，一副玩命的样子。 和花烛一样，它其实也卡在泥塑之胎最为顶点的位置。 若非眷主没能突破位阶，它早就飞升霞照，开启新一轮的修炼。 ——轰！！ 一拳轰落，这次对上的不是天罡沙盾，而是沙元素凝聚成的拳头。 这样的对轰竟然是女巫稍胜一筹。 明明肌肉丧尸的力量无与伦比，但它就是冲不破女巫的封锁线。 不过，肌肉丧尸挥拳的频率更快，找到一个可趁之机，想也不想，又是一拳挥出，直扑女巫的身前。 呼—— 狂风肆虐，花烛在风元素的推动下改变位置，不仅脱离丧尸的拳风，还出现在夜寒君的面前，替他挡下几支箭矢。 如此，回过神时，天罡沙盾顺势浮现，扑来的肌肉丧尸砰的一声撞在盾牌上，被阻拦后，张牙舞拳，状若癫狂。 “不够！威力不够！” “任我浪，我准许你使用「沸血」！” “吼！” 一声大吼，回应主人的命令。 肌肉丧尸后退三步，双脚踏击地面，双臂举于身前，本就鼓鼓囊囊的肌肉之上，突然飘出一缕猩红的血气。 夜寒君忽然听到两种奇异的声音，一个像是搅弄湖水，绵绵不绝，一个像是雷鸣般的钟声，共有两道，相互叠加。 “砰砰砰——砰砰砰——” 那是肌肉丧尸的心跳声。 它有两颗心脏，左右胸腔各有其一。 激活最强技能「沸血」之时，心脏狂跳，全身的血液加速循环，并且会有一部分向外蒸发。 这呈现出来的画面，便是肌肉丧尸全身上下萦绕着一层赤红色的诡异邪光，彷如置身火焰之中，热浪扑袭，凶煞翻滚，整体的气势提升到更高的地步。 “咚！” 花烛顿住，金黄色的眸光中闪过一抹凝重。 她感受到了压力，沸血状态下的肌肉丧尸，似乎能给予她很大的威胁。 “吼！！” 肌肉丧尸再次冲踏，速度比之前快了三成。 同样是蛮拳，沸血加持下，竟然三拳就能在天罡沙盾上打出裂纹，十拳连着轰砸，就能让一块天罡沙盾几近报废。 “吼！！！” 暴走的肌肉丧尸，不仅仅针对沙暴女巫。 它虽无太高的智慧，本能却是尤为可怖。 与花烛缠斗的同时它屡屡冲杀夜寒君，一些花烛自己能够闪避的拳头，为了替夜寒君挡下，必须要凝沙成拳或者召唤天罡沙盾。 “不够！还是不够！” “掌控风和沙两种属性的女巫，真是厉害啊！” 任我狂大笑，低头看着早已没有箭矢可用的箭袋，一把丢掉长弓，转而抡起一把大锤子，再一次切入战场。 他是「壮力士」，体格非常强壮，同位阶的「警员」在他这里讨不到一点好处。 有铁锤相助，相当于有了挥使力气的媒介，花烛聚沙成拳攻击他时，他便回以一锤。 纵使每一次都被震得虎口发麻，被迫地向后倒退。 但任我狂每一次受到的伤势，对于他的体魄来说都不算严重，稍稍缓上两口气，便能继续作战。 反之，夜寒君就显得异常单薄。 执教者所属，没有任何权能能够强化他的血肉之躯。 别说被铁锤或者被肌肉丧尸命中，就是随便擦到一点，他都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凭借覆盖整个训练场地的感知力，夜寒君每一次都能做出预判。 他的身体虽然孱弱，可柔韧性保留大半，翻滚、劈叉、折腰……很多常人做不出来的动作，到了他这里信手拈来，有些本该无法回避的攻击，他都有办法通过改变位置或者借力打力，帮助自己脱离险境。 “如鲶鱼一般滑溜，寒助教好身手！” 任我狂哈哈大笑，以铁锤挡下飞来的风爪，右脚一跺，气势再变。 “沸血也拿不下你，实在没有办法了！” “我要动用最强的一击，你要是挡不住，一定会死！” 夜寒君依靠一面墙壁，捂着胸膛剧烈喘息。 不可否认，如此纯粹的肉搏战斗，给予他非常巨大的生存压力。 但还好，一系列的进攻都挡下来了。 代价仅仅是体力大幅消耗，外加心脏口一阵抽疼，实际上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接下来才是重中之重！ 技巧叠加威力，花烛不止一次伤到肌肉丧尸和任我狂。 但这一人一尸的生命力过于顽强，除非直击要害，不然难以达到重伤的效果。 偏偏，好战的任我狂能够放开来打，可以置生死于度外。 持有「无畏」作为核心个性，本身还是尸族的肌肉丧尸，更加不怕死，向来都是以命换伤的打法。 可夜寒君又不是抱着切磋的目的，参与这次的挑战。 他一直在等，等一个更好的机会，一击制胜。 “战！” 一声怒吼，任我狂喷出一口血，整个人突然变得萎靡不振。 然而，他吐出来的血没有落地，在半空中凝聚成一个古朴的“壮”字，轻飘飘飞落肌肉丧尸的背脊，如同一个大号的印章敲在它的背上。 “砰！” 一声剧烈的撞响。 肌肉丧尸浑身发出炒豆子的声音，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夜寒君眯起眼，眼睁睁看着它的肌肉再次鼓起，像是驮着一座座山峰，原本还只是暗红色主导的肌肉，霎时间变成鲜红色，随着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随时都有可能炸开。 “花烛！” 夜寒君高呼一声，做出一个两指并拢的手势。 沙暴女巫立即推来一阵狂风，托着夜寒君往前冲去。 “噗！” 还未抵达位置，夜寒君竭尽全力投掷手中的长刀，笔直切向任我狂的胸膛。 只听闷声一声，刚刚释放主动权能的任我狂，没能闪过这一次奇袭。 不过他的身子太硬朗了，夜寒君投掷长刀，刀锋竟然只能莫入两三厘米，根本无法贯穿他的肌肉。 但……后一秒夜寒君抵达，拔出长刀，猛然插进任我狂的腹部，用力一搅，总算是破皮穿肚。 强行缓过僵直状态的任我狂，马上要用常人两倍大小的手掌，抓住夜寒君的脖子。 风声炸裂，狂啸尾刺斜着擦过他的肩膀，任我狂剧烈吃痛，鲜血淋漓的右臂已然无法抬起。 “锵！” 夜寒君拔出长刀，横在任我狂的脖子上，眼神中的冰冷，配合散发出去的一缕杀意，期间的意味甚是分明。 “你输了。” “是啊，我输了。” “你竟然会在这个关头冲上来，真是够大胆……” 任我狂不再发力，维持一动不动的姿态，低沉说道： “但「爆炸肌肉」已经激活，加上任我浪还处于「沸血」的状态。” “双重叠加下，它仅有的一丝心智会被吞噬，满脑子只有喷涌力量、摧毁敌人的念头。” “这是我无法阻止的情况。” “接下来的一拳，它一定会轰出，哪怕我就在旁边，它也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你如果只是制服我，而不能阻挡接下来的攻击，无非是我们一起死而已。” 任我狂加快语速，死亡临近，他竟然能做到面不改色。 夜寒君笑了笑，倏地收起长刀，随意抛弃在地上。 “那便看看，究竟是它的拳头厉害，还是花烛的法术更胜一筹。” 话音刚落，沙暴女巫已经浮空而起。 金黄色的沙子和霜白色的劲风，同时从她的体内喷涌出来。 一瞬间，亮如白昼的地下训练室，大半的光源竟然被压制。 沙暴女巫·花烛，仿佛是九天之上刚刚下凡的仙女，俯瞰人间之时，依然是雍容华贵、淡漠无惊的面庞。 “呼——” 方圆三十米的区域，飞沙走石，天地间浑浊一片。 只听狂风怒号，丧尸吼叫，只听狂风怒号，丧尸挥出一拳，音爆声有撕裂耳孔之威。 彼时，鲜血飞溅，肌肉丧尸全身的肌肉竟然萎缩一半。 这凝聚一切的鲜血拳头，竟然不需要直接命中，化作一抹拖着残影的虚幻之拳，直往沙暴女巫的身上落去。 而花烛……只是淡淡看着。 金黄色瞳孔倒映出来的，是滚滚黄沙冲天而起，是狂风呼啸如龙奔腾。 周身的空间滞留着太多太多的元素物质，无形之中似乎发出嗡嗡的哀鸣声，一次又一次震荡灵魂。 “轰！！！” 一声巨响，什么也看不清了，整个世界变得灰蒙蒙的。 这是一次超越当前位阶的碰撞，风浪如刀，黄沙如剑，刺骨的锋芒萦绕心弦。 在无限的震撼与沉默之中，没有爆炸，没有崩碎，透着血光的虚幻之拳根本没能冲破风沙的阻拦，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整个世界，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本章完) 第138章：三拜九叩，吾师姓寒 战斗结束了。 夜寒君望着平息下来的狂沙乱舞，行若无事。 肌肉丧尸确实很强，尤其是「沸血」和「爆炸肌肉」双重加持下，挥出的一拳也有着超越位阶的威力，能够威胁到霞照级别的眷灵。 但事实证明，隶属于沙暴女巫的独尊无双之技，更胜一筹。 那透着血光的虚幻之拳，完全淹没在风沙之中，连一丝余威都没有溢出。 等到旋转的黄沙收敛于花烛的体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训练室内，依旧是亮如白昼，就连灰尘也在风沙的洗礼下荡然无存。 “手握如此技能，怪不得寒助教胸有成竹……” 仰视着漂浮在头顶的沙暴女巫，任我狂一阵出神。 少顷，他低下头来，一手捂着皮开肉绽的肚子，一手捂着流血不止的肩膀，肃然起敬道： “这一战，是我败了。” “但任某好奇，寒助教进入学院时日尚短，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 “即便是四鬼佣兵团突然袭扰，寒助教置身险境之中也是从容应对，没有太多人注意到您的存在。” “今日，当着上万人的面发起挑战，阁下偏偏又愿意站出身来。” “寒助教到底是有意低调，还是觉得推脱不掉、合理利用？”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夜寒君淡淡道： “实力太弱的时候，凸显个性，只会带来麻烦。” “现在，女巫已经脱去灰暗之身，蜕变成全新品种的巫之眷灵。” “而我已经完成第1位阶的积累，随时准备晋升。” “如此，既能斩获导师之位，又能收一位新人王作为亲传弟子，展露些许的锋芒，倒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任我狂轻轻点头，承诺道： “赌约在前，任某自当遵守。” “既然寒助教要求我当众拜师，那等到离开训练室，我便会行拜师之礼。” “你可知，等我们离开这里，沧海阁将会迎来何等的风波？” 夜寒君瞥了他一眼，淡淡问道。 略微迟疑，任我狂自语道： “我于新人眷主中杀出重围，坐拥新人王宝座。” “之后挑战排行榜上的各路好手，登顶第一，称霸北院。” “这般成绩，院方的导师必然欣喜，一定会把我当做最为优质的潜力股，好生照看。” “但是，任某并未止步，挑战寒助教，却又败于寒助教。” “这所有的战果，到头来变成了寒助教的嫁衣。” “今日过后，寒君寒师之名必然如日中天，不仅仅是北院，整个沧海阁都会为之震荡。” “不错。”夜寒君的嘴角向上掀起一丝弧度，“你连续挑战，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个狂妄之人。” “实际上，你外粗内细，远比普通学员看得透局势。” “寒助教过誉了。”任我狂不以为意道：“任某就是个粗人，一心只想着变强。” “其他的，浮名虚誉都是身外之物，如果需要舍弃，那任某会毫不犹豫。” “伱确实是一个合格的战者。” 夜寒君轻轻颔首，随之叮嘱道： “我提一个额外的要求。” “这里发生的一切，不管是战斗还是对话，不要对外人述说。” “不管何人询问，你只需回答‘败于我手’，其中细节，一概不加理会。” “这样的话，外界对于寒助教，怕是有极多的猜疑。” 任我狂看了一眼沙暴女巫，若有所思道。 “让他们猜就是了。” 夜寒君耸了耸肩，不太在意道： “这么短的时间内，我洗去灰暗闪光，培育出全新血脉的沙暴女巫。” “虽说这个消息，终究隐瞒不了太久。” “但是能晚一天，我便少一天的麻烦。” “任某明白。” 任我狂一脸严肃地答应下来，又问道： “敢问寒助教，明明处于学生的年龄段，却要来到沧海阁担任助教。” “任某即将成为您的弟子，还想事先了解一下，寒助教可有自己的抱负？有什么目标是需要弟子协同完成的吗？” “这个不急。”夜寒君轻语，“与我一战，虽然战败。” “但我观你体内的气息已经趋于峰值，就算今日没有晋升，三五天内必然实现。” “等晋升后，来虎头院找我，相关事宜到时再说。” “是。”任我狂躬身行礼。 夜寒君回收花烛，扫过一眼训练室： “出去吧，滞留太久，外面的人估计着急了。” “好。”任我狂回收萎靡不振的肌肉丧尸，跟在夜寒君的身后，慢慢走到门口。 “轰隆隆——” 通过内置的机关，石门开启。 十一位白发苍颜的老者映入眼中，夜寒君微微一笑，默不作声。 “来了来了，终于出来了！” 滔滔不绝不知在聊什么的洪厉，立即合拢嘴巴。 他看了一眼夜寒君，察觉只是衣衫凌乱、略有破损，眼睛一下就瞪直了。 等到确认后头的任我狂，肚子上竟然被捅了一个洞，肩膀上也有一道惊心动魄的血口子。 他的嘴巴一点点张大，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你你你……你们到底谁输谁赢？” “回导师的话。”任我狂垂落目光，恭敬道：“寒助教确实厉害，是任某败了。” “你居然输了？这怎么可能！” 洪厉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酒糟鼻近乎贴到任我狂近前十厘米处，忍不住嚷嚷道： “肌肉丧尸如此威猛，怎么可能轻易败北！” “是啊……” 另一位老妇奇怪道：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还有主动权能「爆炸肌肉」，之前根本没有动用。” “只要有这个权能在，肌肉丧尸的战斗力还可以暴涨。” “你不仅仅是如今北院的第一人，放眼过去那也是超群绝伦的存在，难有几人能够在第1位阶与你争斗。” “这种情况下，你居然说败了？” “前辈是怀疑寒助教许诺我一些东西，从而让我主动认输？” 任我狂人高马大，不管和谁对话都是低着头。 面对一群赫赫有名的学院长辈，他减去一丝谦卑，当仁不让道： “任某以姓名发誓，寒助教没有借由任何阴险之物，与我一战，堂堂正正将我击败。” “他是我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战者，不仅慧眼如炬，还能以孱弱之躯反伤于我。” “从头到尾，任某看似占据上风，实则被玩弄于鼓掌之间，这最终战败的结局，不掺有一丝的水分。” 这样的话语一经说出，十一位老者纵有再多的问题，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他们的目光游曳在两人的面庞上，收回视线互相对视时，自然难掩惊色。 “胜负已定，诸位前辈就不要追问了。” “信还是不信，全凭己心，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如何战胜的，我已请求任同学帮我保密，你们总不至于严刑逼供，非要问个结果吧？” 夜寒君朝着江永年眨了眨眼，泰然自若。 话说完的时候，他便领着任我狂，朝着通道的另一端走去。 “怎么还没有打完啊，这都进去多久了……” “寒助教信心十足，怎么也不可能是一两拳就被任我狂打趴下，里面定然是一番苦战！” “苦战是应该的，任我狂摆在明面上的实力太强了。” “寒助教也不差，他在生存试炼的过程中远比其他助教沉稳，跟在他的身边，真的是受益匪浅……” 人群的喧闹声，一点点回归耳畔。 幽深的地下通道越来越宽敞明亮，等到阳光照耀在头顶上时，两人已然回到会场的正中心。 “咦，有人出来了！” “是任我狂和那位寒助教，分出胜负了？究竟孰强孰弱？” “没看错的话，寒助教毫发无伤……这是什么情况，两个人没打成吗？” “不！不对！” “任我狂伤得不轻，你看他的肚子，这么大一个贯穿伤，血都没止住。” “是啊，身后一路的血迹呢，怎么也不像是没事人的样子……” 七嘴八舌的声音，不断涌来。 途径一片空地，夜寒君倏地顿住脚步，转过身来。 任我狂若有所悟，不顾伤口，砰的一声双膝跪地，脑袋像是石头一样用力磕在地上。 “弟子任我狂，今日愿拜在寒师门下，成为寒师的亲传弟子！” “从即刻起，师之言，便如父之命，我会竭尽所能遵守，绝不让师傅失望！” 任我狂的声音，依旧是中气十足。 他一拜三叩，连续三次，以最为隆重的三拜九叩之礼，跪倒在夜寒君的身前。 “起来吧。” “从今天起，你便是我的徒弟，我会指引你的修行之路。” 夜寒君扶起任我狂，自己也跟着挺直背脊。 他身高一米八九，并不矮小。 但他和任我狂站在一起，真的很瘦弱。 而流着血的任我狂，一身肌肉都在散发着困兽般的凶残气场，这也绝非夜寒君能够模仿的气息。 对比如此鲜明，可万众瞩目下，一双双眼睛能够看到的，依然是夜寒君面庞上那种轻描淡写、不甚在意的从容。 “翻天了！这一届的新生大赛，足以载入史册！” “任我狂是性情中人，为了战个痛快，随意挥霍新人王的特权，这都没什么。” “但他竟然输了，真的败给这个年龄差不了太多的寒助教。” “到底要什么级别的战斗力，或者什么级别的掌控力才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是灰暗闪光的沙漠女巫技高一筹，还是这位助教发现了任我狂的弱点？” “不不不，无论怎样也解释不通，该不会有黑幕吧，实在控制不住想要往这个方向联想……” 众说纷纭，议论不断。 学生不理解，助教不理解，导师也不理解。 上万人聚集的会场之中，竟然九成九的人都能感受到名为“荒谬”的情绪。 “子平兄今日观战可真是大开眼界。” “确实，这一届新生质量很高，学院越来越兴旺了。” “子平兄，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怎么，天赋超群之人剑走偏锋，当个导师玩玩有何不可？” “子平兄事情虽然简单，但是引发的波澜着实不小。” 导师席的旁边，专门划分给南院的一片区域，这个时候也传递着各种声音。 有一锦衣玉袍男子，向着另一个白衣男子，摇头叹道： “诸位老前辈既然答应下来，那么寒助教战胜任我狂，必然能拿到导师之位。” “第1位阶的导师，这个名头，别说北院各种哗然，等到消息传到南院，那也是一震再震。” “要是不小心传到隔壁的天涯府，指不定有多少人想看热闹呢。” “不关我们的事。”檀子平冷淡道：“就算成了导师，他也只能呆在北院执教。” “要是跑到南院，随便一人都能压制他的位阶，这导师之名再响亮，实力上的差距一目了然，被人议起，终究还是自取其辱。” “可是子平兄。”庄文耀道：“你贵为十骄第九，剑指第3位阶，眼光自然高挑。” “单是这任我狂，他应该很快就能突破到第2位阶。” “介时升入南院，那便是破蛋之幼龙，只要不夭折，注定能在南院掀起一阵风浪。” “的确如此，任我狂的根基十分扎实，这一点谁都能看出。”檀子平点头，不予否认。 “然后呢，这位寒师既然能打败任我狂，无论何种方法，细细思索，真是令人心颤。” 庄文耀一手搭在胸口，似在感受跳动的心脏，自言自语道： “我有一种感觉，如此诡异奇妙之人，一旦升入第2位阶。” “即便他是导师，我们这南院也会迎来更加激烈的竞争。” “毕竟，这是一个同龄人，凭什么他的成就……远高于我等？” “有理！” 檀子平灵光一闪，突然想通，面露凝重道： “一旦他升入第2位阶，说不定不会甘心呆在北院。” “介时调转到南院来，我们争来争去的十骄席位，可还有什么意思？” “是啊，相对于导师的名头，我们如此在乎的十骄排名，怎么看都是小打小闹，已然上不了台面。” “到最后，也就三杰还能压一压。” “但这也很奇怪，我们本不该和他对比的，可是一个年轻人，一个能够破坏学院规矩蛮不讲理的年轻人，只要知道这件事情、这个人物，在这人人自傲的南院之中，谁肯轻易地低下头来？” 庄文耀叹了口气忧心忡忡。 …… 风暴正在酝酿的感觉，人皆有之。 江永年望着夜寒君的侧颜，这个初入学院像是要病死的主动觉醒者，转眼间面庞上已有了几分红润之色，越发显得健康起来。 他也叹了一口气。 没别的原因，旁边的老友们还在争执不休，讨论着任我狂和夜寒君的战斗过程，讨论着史无前例的新人导师，面红耳赤，各持己见。 “这两个孩子，都会有光明的未来。” 童煊负着双手，踱步站定在江永年的身边，浑浊的目光里泛着水一般的柔和。 “一个不夭折，能够成为学生里面的顶级高手，同等级趋于无敌。” “另一个呢？”江永年撇了撇嘴，不喜欢他卖关子。 “另一个……我看不透。” 童煊摇头，“从未见过这样的孩子，年纪轻轻，却像是有一张张面具盖在脸上。” “该沉稳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要沉稳，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求生的信念。” “该狂妄的时候，他又不加掩饰，譬如刚才，一边接受挑战，一边提出条件，颇有几分神采飞扬的样子。” “对于沧海阁来说，这究竟是好是坏呢？” 江永年皱起的眉头从未放下，“他的存在，在普通学生的眼里像是遥不可及的山峰。” “但是对于职权卓越、眷灵强悍的学生来说，你不觉得膈应吗？永远有个同年龄段的人，端着导师的身份，他们的骄傲，他们的成就，在他的面前不值一提。” “能追赶的，自然会追赶。”童煊摇头道： “追赶不了的，安心走好自己的路，这也没什么。” “怕就怕，没有能力还要硬上，不撞个头破血流，怕是不好收场……” “哎……”江永年长吁一口气，似要吐尽胸中的忧虑。 他扫了眼乱作一团的观众席位，清了清喉咙，以特殊的符箓声传十里道： “从今天起，沧海阁新晋一位正式导师，尊称寒师。” “稍后院方会和他确认他想执教的内容，并在这个基础上决定授课的形式。” “相关详情，诸位同学可以关注公告栏，那里可以获取学院的第一手情报消息。” “至此，新生大赛落下帷幕，请诸位同学分批次退场，以免眷灵之间引起摩擦……” …… 热闹，终究会散场。 不断有人起身离座，然后骑乘飞行眷灵离开。 当然，更多的终究是四蹄踏地的走兽。 登时之间，偌大会场整整六个出入口，到处是野兽咆哮的声音响彻不断。 “说吧，你想成为什么类型的导师？” 江永年和一帮老者，再一次靠近，一半无奈，一半唏嘘地问道。 按照条例，沧海阁的导师拥有自由授课的权利，但不能随心所欲，想讲什么就讲什么。 一般都是术业有专攻，每个人框定自己擅长的方向。 最核心的当然是「战斗」。 但从理论到实践，从兵器到护具，从职权到眷灵……这个概念太笼统，往往需要更进一步划分。 除此以外的选项，那也是数不尽数。 譬如屠隆执教的方向就是「锻造」。 在这个领域，他自己会细分出“理论知识”和“实践摸索”。 有兴趣的学员选修课程后，他就会定期开课。 其他领域，「药材辨认与采集」「眷灵技能的开发」「眷灵的繁衍与孵化」「异族语言学」「神奇道具」「古代眷灵的发现与研究」「古代建筑与古代遗迹」「博弈心理学」「陷阱的准备与制作」「内调外养」「装死的艺术」「毛发护理」「钓鱼三千讲」「母蛙的产后护理」…… 如此，沧海阁的授课体系得以搭建。 而学员们也拥有绝对自由的选课权利，不做任何的约束。 “我还没想好，过两天再来打搅几位前辈。” 夜寒君鞠了个躬，在一群老人匪夷所思的目光下，匆匆离去。 他走得太急，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刚刚收服的新人王学员，仿佛一下子就被忘在了脑后。 这样的画面，放在哪里都很炸裂。 就连任我狂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弄不明白刚刚认的便宜师傅，这是要去哪里。 “看吧，这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主儿。” 江永年摊了摊手，振振有词道： “先说好，这次是我们一起答应的赌约。” “要是上面有人疑惑，可不能再怨我一人了啊。” “还有还有，我已经退休了，以后这小子要是捅出什么幺蛾子出来，千万不要找我。” “不至于吧？”洪厉狐疑，“这小子打败了新人王，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上面不得宝贝死？” “区区一个导师的身份，我看也很相衬，不就是年轻一点，暂时性的弱一点吗？要知道，二十岁的年龄，光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人羡慕了。” “哎，小任突然有了师傅，还是三拜九叩认下的，想来所有的导师都是束手无策，再也没办法争抢。” “散了散了，老童，说好陪我去找黎小子的，他还没走远，追过去马上就能碰到。” 朱紫心拉着童煊的衣袍，一脸着急的要走。 “是了，寒君和任我狂这场闹剧，势必引爆沧海阁南北两院。” “趁着大多数人还在谈论这个话题，不如把目光转移到那些潜力小一些，但也不容小觑的学员身上，说不定就能传下我们的衣钵。” 不止是几位老人，导师席上也有个别人心思活络。 当然，收取亲传弟子要投入大量的资源和精力，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更多人处于无动于衷的状态，只愿意旁观，不会考虑自己去淌浑水瞎凑热闹。 “咴咴~~~咴咴~~~” 这一天，很多人都看到，名震北院的寒师，竟然骑乘一匹牛马离开比赛场地。 赛场之上，他的飒爽英姿深入人心。 但这一幕，实在也有些跌人眼镜。 ——这也太寒碜了。 (本章完) 第139章：第2位阶，飞升霞照！ “嘭！” 夜寒君冲进一座中级训练馆。 大概是北院的人都去参与新生大赛这样盛大的活动，平日里热闹非凡的训练馆里一阵冷清。 夜寒君以迅雷之势直奔两楼，随便挑了一个房间，凭借个人徽章开启。 ——他快压不住了！ 黎景明、王欣菲两人的战斗成绩，早就将「执教者」的经验值堆满。 击败任我狂，于万众瞩目的情况下收了一个亲传弟子，学院也认可他不是助教，从此成为真正的导师。 这些都能获得海量的经验值。 因为一下涌来的数量太过于庞大，夜寒君实在吃不消，再不快点离开会场，必然在齐刷刷的注视下强行突破。 “轰隆隆……” 大门快速关闭。 全身涨红的夜寒君，再也无法忍耐，一点点放松自己的神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随着这一口气吐出，耳膜震颤，某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心悸感，顺其自然的从灵魂之海的最深处爆发。 夜寒君仰起头来，再一次看到漫天的星光。 群星闪烁之间，一轮灰色大日破开大地，仿佛一把出鞘的神剑直刺天空。 斑斓的星辰之海因此四分五裂，诡谲生涩的灰暗之光氤氲开来。 “噗通！噗通！噗通！” 那是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血液加速涌动的过程中，丝丝缕缕的热气从夜寒君的头顶冒出。 他的衣服一下就打湿了，等到血肉深处析出些许的杂质，皮肤顿时变得黏糊糊的，很想跳到水缸里从头到脚洗刷一遍。 “轰！” 灰色大日终于悬于头顶，缠绕的灰色光芒像是迸发的火焰，不够炽热，不够阴冷，映射出来的唯有古老和苍凉之意。 它高高在上，如坐云端。 一扇仿佛要吞噬天地的远古石门，出现在灰日的内部，居于正中央。 一瞬间，夜寒君的思维几近停滞。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灰色大日的外圈，原本环绕转动的三轮灰色残月，突然又多了两轮。 有两道巨粗无比的灰暗光柱，从那新增的两轮残月中射出。 夜寒君鬼使神差地伸出右手，手心之上，顿时出现两个灰色的光团。 “果然，晋升之后，依然能签订门徒……” 夜寒君低下头，看着两个光团缓缓变小，光芒也渐渐黯淡。 最后掉落在掌心的，又是两把相同尺寸、相同形状的灰月之钥，与之前的三枚别无二致。 “呼——” 涨红的皮肤回归正常，头顶的星空、灰日、石门……一点点隐没踪迹。 夜寒君完全清醒过来，第一时间感悟躯体的变化。 很显然，虽然执教者并非战斗类型的职权，但是位阶的提升，同样能微量增幅身体的素质。 其他方面，夜寒君没有得到新的传承讯息。 不过他能感觉到，各方面的权能都是正常强化，没有太鲜明的异变，也就新增的两枚灰月之钥，稍稍的振奋人心。 ——任我狂不仅仅是亲传弟子，还能成为第四门徒了！ 在没有晋升前，夜寒君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职权大幅度的变化，主要出现在转职阶段。 第1位阶提升至第2位阶、第2位阶提升至第3位阶，原则上只是在原有权能的基础上获得强化增幅。 眼下能够获得两枚新的灰月之钥，已经是极为心动的礼物。 这意味着夜寒君冲击第3位阶的过程中，可以同时装载五个“超级加速器”，收割经验值的速度必然能维持最上游的水准。 “咿耶~~~” 瓜瓜顶开瓶盖，探出头来偷偷观望。 夜寒君点了点它的脑袋，反手点亮契约印痕，赶紧将花烛召唤出来。 “大人。” 花烛躬身行礼，一贯的从容优雅。 夜寒君漆黑的瞳孔对上那抹金黄的蛇瞳，轻轻颔首道： “我已晋升，不用压制自己了，突破吧。” “是，大人。” 花烛点头，闭上双眼。 霎时间，隐隐能听到鸡蛋碎壳的异响。 就在沙暴女巫的头顶，一束五颜六色的霞光凭空出现。 它垂直照耀下来，像是一道接引之光，于是梦幻世界才能看到的彩虹绸缎，一条条披在女巫的肩上，将她映衬得更像是仙女一般。 “哗~~~” 霞光笼罩，水波荡漾。 花烛的身影越发朦胧起来，一股全新的生命力量从她的体内喷涌，正以惊人的速度充盈着每一寸的肌肤。 等到周身的异象完全消散，花烛睁开眼来，金黄色的瞳仁之中，璀璨的光芒缓慢减弱，直至恢复正常。 “咿耶？”瓜瓜惊呆了。 小黑帽的腿变长了，线条匀称，纤细笔直，迎着灯光一照，天然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一对剪刀钳更大了，开合之间没有声音，变得比以前更加锋利了。 那张脸也长开了些许，褪去一丝稚嫩，多出一份优雅，越发高贵起来。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瓜瓜有些担心的是，小黑帽像是被蚊虫狠狠咬了两口，胸口竟然鼓起两个小包。 这可咋办呀？ 瓜瓜吐了一口水，打个招呼想要贴贴。 花烛歪头，一瞬间躲过。 刚刚飞升霞照之胎，她可不想一下子变成一个落汤巫，那也太没有仪式感了。 “咿耶~~~” 小蝌蚪不管，强行贴贴。 它成功跳到了小黑帽的头发上，像是滑滑梯一样滑下去。 快落地的时候，它就吹起一个泡泡，重新让自己漂浮起来。 “别闹。” 夜寒君假装要戳破泡泡。 小蝌蚪还想在外面玩，赶紧躲了过去。 为了防止被大蝌蚪抓回去、封印在水壶中。 它操控泡泡拉升高度，最终悬在头顶三米的位置。 那两只小眼睛一眨一眨，有模有样朝下面窥探的样子，还怪可爱的。 “看来因为我的关系你受到的压制远比一般眷灵沉重。” 夜寒君暂时不理会瓜瓜，注意力全然集中在沙暴女巫的身上。 泥塑之胎飞升霞照之胎，这个过程并不具备形态上的进化，更像是小等级之间的衔接过渡。 花烛长大了一些，像是举着剪刀钳、翘着蝎子尾巴的亚人族少女，而且肯定是贵族血统，绝非低贱品种的个体。 “资质鉴定！” 夜寒君激活主动权能。 —— 【种族名称】：沙暴女巫 【混沌印章】：「巫」 【主修】：法术道/术式道/魔法道 【位阶】：霞照之胎·小成 【混沌灵纹】：199纹「飓风剪」、210纹「狂啸尾刺」、270纹「风遁」、280纹「召唤·沙蛇」、295纹「双·天罡沙盾」、299纹「飓风沙锤」 【核心个性】：「百折不摧」 【当前状态】：振奋 【契约关系】：稳定 —— “我感觉……体内有用不完的巫力，远比泥塑之胎要多数倍。” “那是自然。”夜寒君肯定道： “其他眷灵就算达到泥塑圆满的顶点，因为眷主没有突破位阶而无法飞升，等到压制状态一解除，它们也只是顺其自然晋升到霞照虚引的境界。” “可你呢，我估计是蜕变仪式吸收了太多的能量，加上后来的修炼和成长。” “你沉淀的生命能量太多竟然一下冲到了霞照小成的境界，实现了很罕见的连跳现象。” 夜寒君面带微笑，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契约眷灵每提升一个等级，意味着在相同位阶里会有更强的战斗力。 尤其是花烛这种，本身就有越级战斗的能力，霞照小成，想来能够和一些平庸的霞照大成互相抗衡，甚至是……击杀！ “但是，有些技能似乎变得无法使用。” “都是一次次练习、不断磨合的成果，好不容易能够随心所欲的支配，飞升之后，竟然一下失去……” 花烛有些遗憾。 虽然夜寒君很久之前就跟她聊过这个话题。 但面对现实情况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以适应。 飞升，这对于任何眷灵来说都是一道不可忽视的门槛，需要一次次跨越，才有可能向着至高登临。 相比于霞照飞升玉婴，需要伴随进化这样的大门槛来说。 泥塑飞升霞照，难度降低太多。 但有些东西无法避免，它可能从一开始就植入血脉灵魂中，也可能归咎到运气，亦或者后天的机遇。 特别是「混沌灵纹」，这些无法强求。 飞升之后，花烛遗忘了「聚沙成拳」和「聚风成爪」。 就连100纹的「狂沙乱舞」，也在无声无息之间消弭不见。 前两个技能还好。 虽然也很强，能作为花烛的主要输出。 不过只要还有能够替代的攻击技能，那就不用担心。 但「狂沙乱舞」，真的有些可惜了。 独尊无双之技本就是违背法则的恐怖存在，向上飞升之后，很难维持在同样的高度。 然而夜寒君没想到的是，这个技能没被削弱，直接被抹掉了。 纵使花烛记得施展时的感觉，她也没办法再次用出。 “有得便有失，能够理解。” 花烛渐渐缓过来，接受自己的变化。 夜寒君散去仅有的一丝惋惜，微笑着宽慰道： “情况并不是绝对的差。” “独尊无双之技本就是亿万生灵难见其一，泥塑之胎能够拥有，某种意义上证明伱的血脉潜力无穷。” “只要一想到这点，我就开始期待，你是否具备自然进化的途径？” “如果具备，一旦飞升玉婴之胎，又会从「沙暴女巫」蜕变成什么样的全新生命形态？” 花烛不语，眸光却是凝练几分，似有向往之色升起。 夜寒君一笑而过，思绪回归现实，继续介绍道： “霞照之胎，技能强度的上限是300道混沌灵纹。” “依照我权能鉴定的结果，「飓风剪」和「狂啸尾刺」都有相对应的增幅，升华后的强度，维持在霞照之胎的中游水准。” “而「双·天罡沙盾」，一看就是「天罡沙盾」的强化版本。” “不过原先它是第1位阶的极限技能，强化过后只是濒临极限，略有削减。” “其他的，「风遁」「召唤·沙蛇」「飓风沙锤」，这三个疑似沙暴一脉的种族技能。” “它们持有的混沌灵纹都很高，参照名称去理解的话，你接下来的攻击模式恐怕会有大幅的调整变化。” “呼——” 心念一动，只是一道微风拂过面庞，花烛竟然横移五米，出现在夜寒君的身后。 缓了接近十秒钟，突然一道无比强劲的狂风刮起，花烛消失在原地，弹指间出现在五十米开外的另一个地方。 “这就是风遁？”花烛若有所思，“比起我操控风元素移动，速度上翻了数倍，近乎达到瞬移的效果。” “消耗大吗？”夜寒君提出关键的一个问题。 “不是随心所欲能够连发的技能，消耗不算少，但也不算特别多。”花烛琢磨着回答道。 夜寒君轻轻点头，如此来看，飞升之后的花烛更贴合敏攻类型的眷灵。 “咿耶？” 小蝌蚪歪过头来。 嗖的一下，小黑帽出现在左边，嗖的一下，小黑帽出现在右边，实在太有意思了。 大概是被刺激到了，小家伙瞧了一眼自己的泡泡，努力操控。 它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小黑帽，也试试“嗖的一下”。 结果当然是……失败！ 就算「浮空泡泡」达到如臂挥使的程度，瓜瓜也实现不了相同的速度。 看到小黑帽还在嗖的一下，玩得十分开心。 瓜瓜有些着急了，小小的眼睛瞪得老大，很想看清小黑帽具体的动作。 然后……它就一动不动，陷入奇异的沉思状态。 “灵性又被触动了？” 夜寒君左边的眉头猝然挑起，视线不由落在小家伙的身上。 他的注意力本来全部集中在花烛这边，属实是没有预料到，小家伙对「风遁」这样的技能这么感兴趣。 这应该是好事吧？ 就是不知道，能够领悟什么样的技能…… 停止技能的实验，耐心等待将近一分钟。 瓜瓜突然醒了过来，嘴里喷出一道极为粗壮的水枪，小巧的身子像是子弹一样向着相反的方向飞出去。 这把夜寒君看得一愣一愣的。 资质鉴定的结果，这是一个高达85纹的技能，名为「反作用力水枪」。 这个技能显然不是用来攻击的，维持技能的开启，小家伙竟然以极快的速度弹射三十米。 纵使比不了花烛近乎于瞬闪的程度，但它可是泥塑之胎啊。 还有，作为一个生存在水里面的小蝌蚪，不仅要飞到天上，还要追求飞行的速度，这…… 夜寒君竖起大拇指，立即表扬瓜瓜。 但小家伙玩疯了。 它用尾巴瞄准小黑帽，通过嘴里喷出来的反作用力水枪，呼啦呼啦到处乱窜，哪里顾得上大蝌蚪有什么想法。 “刷——” 平日里足够沉稳的花烛，也跟着玩了起来。 瓜瓜想撞到她身上，她倒不会阻挡，却也不会给命中的机会。 往往在即将碰撞的前一个间隙，她轻轻一个闪身，鬼魅般躲了开来。 瓜瓜不服，更加努力地增加水枪的压力。 夜寒君发现，它对于「反作用力水枪」的把控越来越娴熟。 从一开始只能直线移动，慢慢的能够调整角度，忽然来一个“小蝌蚪空中飘移”。 然而花烛也是摸索技能的行家，对于「风遁」的熟悉程度直线暴涨。 她还有位阶的优势，瓜瓜没有一丁点的机会，能够再一次碰到她的身体。 “咿耶！！” 一场闹剧持续了五分钟。 始终撞不到小黑帽的瓜瓜，似乎并不会感到气馁或者不开心。 但它鬼点子太多了，忽然就不想追花烛，而是瞄准夜寒君撞了过来。 夜寒君没躲，任由它撞到肩膀上。 还别说，突然撞一下，冲击力不小，夜寒君需要倒退三步，方才能卸下力道。 “咿耶……” 伸出手来，一把盖住小蝌蚪，调皮的小家伙终于安静下来。 夜寒君指了指水壶，一顿“威胁”。 察觉到再皮下去有可能会被封印的瓜瓜，不再到处喷水，赶紧吐了一个泡泡，乖乖看小黑帽继续表演。 “嗡嗡嗡——” 一个土黄色的方形阵法出现在花烛的面前，长宽都是五米。 朦胧的光芒沿着阵法的边缘亮起，酝酿三秒钟后，光芒达到鼎盛的地步。 “嘶……” 一条盘踞起来的大蟒蛇浮现踪迹，全身土黄，不染杂色。 明明是元素凝聚出来的召唤生物，一旦花烛取消巫力的供给，它就会消失不见。 但这「沙蛇」并非虚幻之体，而是实质。 往前扑咬时声势惊人，甩起尾巴更是能发出轰的一声。 要是有一块岩石放在前面，想来一下就能拍碎。 “召唤型的法术技能，最是有趣……” 夜寒君很喜欢这个技能。 经过测试，沙蛇本身不具备任何的智慧。 但它操控的方式多种多样，可以由花烛主导，锁定一个目标不断追击。 也可以框定一小片区域，让它无差别的进行狩猎。 必要时，也可以从半托管的状态重新取回控制权，配合花烛，进行扑咬、缠绕、轰尾，以此达到不同的效果。 认认真真进行检测。 夜寒君进一步确认，以花烛现有的位阶，280纹的沙蛇，竟然有资格和普通的霞照小成缠斗好一阵子。 虽然也有缺陷，比如说消耗巨大，比如说冷却较长，比如说无法同时存在两头沙蛇。 但有这个召唤技能在，探索陷阱、吸引火力、蛇体护盾……可供组合的战术又多了很多。 “咿耶……” 小蝌蚪对这个技能也感兴趣。 大蛇有尾巴，它也有尾巴，就是体型差距大了一些。 下意识的，它就会模仿一些动作。 不过瓜瓜努力了半天，既没办法吐出细长的舌头，也没办法像是抽鞭子那样把尾巴甩得啪啪响。 旁观的夜寒君啼笑皆非。 要是有朝一日，小家伙能用尾巴劈开石头，那一定是非常雷人的画面，能够震惊一堆人。 少顷，夜寒君叮嘱道： “今天瓜瓜已经触动过灵性，想来不可能连着触发。” “花烛，我来看着它，你继续摸索技能。” “好。”沙暴女巫点点头。 「双·天罡沙盾」很容易测试，就是同时出现两面盾牌，可以叠加一处，也可以一心二用挡在两个位置。 有这个技能在，巫体脆弱这个弱点大幅衰减。 包括夜寒君，他的安全性也会大大提升。 “轰！！！” 「飓风剪」和「狂啸尾刺」都是近战技能，结合「风遁」的强悍位移效果，花烛的确可以扮演纯正的敏攻眷灵，迅疾如风进行刺杀。 但这不太保险这个时候，最强的攻击技能「飓风沙锤」就有了用武之地。 这是一柄凝聚风元素和沙元素的锤子，召唤出来以后比花烛的身子还要大上几圈。 它不需要握在手中，可以随着花烛的想法徘徊在体畔。 经过测验，飓风沙锤有两种攻击模式。 一种是召唤出来后，当做持续性的元素武器进攻或者防守。 另一种，一旦召唤，立刻引爆内置的元素之力。 这是极端性的毁灭一锤，能够针对面前的一大片区域进行破坏，威力之巨大，绝对有越等级作战的能力。 (本章完) 第140章：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测试完技能，虽然巫力损耗严重，但花烛还是进入生死门内，进行今日份的死亡挑战。 执教者所属的被动权能「死亡烙印」，只能记录同位阶因为夜寒君而死的眷灵。 现在晋升第2位阶，生死门内自然没有任何一个同等级的战斗化身，能够充当花烛的对手。 不过，花烛并不轻松。 她抽到了泥塑大成的「草蝶」。 第一轮次浮现的，竟然不是一只，而是整整十只。 快速剿灭后，第二轮次同时出现二十只，铺天盖地围拢而来。 “轰轰轰！轰轰轰！” 轮着飓风沙锤，花烛暴力斩杀。 第三轮次，三十只。 第四轮次，四十只。 …… 短短五分钟，第十轮次开始的时候，竟然有一百只草蝶群魔乱舞，负伤累累的花烛陷入苦战。 纵使每一锤落下，都能轰杀一大片。 但是无限叠加，源源不断涌来，管你同等级是不是无敌，还是会被活生生耗死。 花烛败于第十三轮次。 回到现实世界时，她心神疲倦。 从来没放在心上的草蝶，这几天恐怕会成为心灵上的阴影。 …… 结束今日份的训练。 夜寒君离开训练馆，骑乘牛马回到虎头院。 距离新生大赛结束不过两个小时，门口已经站着一个邮差。 签收快递后，夜寒君拆开箱子，发现一个机关礼盒，体积还不小。 等到打开礼盒，一枚锃亮如镜的银白色五角徽章映入眼帘，夜寒君轻咦一声，似有些许的感慨。 一转眼，来到沧海阁已经41天。 夜寒君确实没能想到，今天就能拥有正式编制的导师身份。 原计划是突破到第2位阶后，找个机会再去谋取。 任我狂的挑战缩减中间的过程，直接跳到结果。 而且，不需要酝酿，今天的新生大赛上万人围观，一朝扬名，北院皆知。 小小的发酵一下，想来南院也会听闻寒师的传奇经历。 一旦寒师之名响彻沧海阁，要不了多久，隔壁的天涯府也会收到一鳞半爪的消息，夜寒君再也不可能回归默默无闻的状态。 ——如此，借由教化之道实现「出众」，已然跨出重要的第一步！ 但这远远不够，只走一条路，并无通过夜之试炼的把握。 要么，找到更有价值的方向钻研探索…… 要么，多线发展，从不同赛道上堆积成就…… 认真琢磨了一会。 夜寒君的目光回落到现实世界。 放置在礼盒中的物件，还有一份任命书和一袋灵石。 任命书里重新提及，正式导师拥有自由之身，不需要跟随其他导师，完全有资格自行开课。 院方要求三天内，夜寒君确认授课的主题，同时递交基本的流程说明和物资清单，合理范畴内院方都会协同准备。 至于灵石，这不是奖赏，而是应得的俸禄。 正式导师每个月，最少也有3000枚下品灵石。 可能是新晋导师的缘故，袋子里一枚不多，一枚不少。 这笔钱，也是夜寒君想要成为导师的原因之一。 现阶段最大的缺口，依然是「血契仪式」。 想要准备好全部的仪式材料，怎么也要10万枚下品灵石垫底。 而这样的支出，绝大多数第3位阶的眷主都会感到压力山大。 他们的确有更强的赚钱能力，带着玉婴之胎出去狩猎，捕获的材料也都具备高昂的价值。 但收入越大，支出更加恐怖，很容易出现入不敷出的情况。 不管是培育眷灵、保养装备、添置保命道具…… 还是日常生活、照顾子女、培养徒弟…… 学院的导师，能够随时随地拿出上万枚下品灵石作为流动资金的，少之又少。 夜寒君需要在这个基础上翻个十倍。 这还不能计算次元空间袋这样的宝物，这是必不可少的神奇道具，不可能拿去兑换灵石。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要找个赚快钱的途径，赶紧搞定血契仪式才行…… 缓步走到盥洗室，打开水龙头蓄水。 开始泡澡的时候，夜寒君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 “听说了吗？学院新晋的那位导师，已经公布授课的主题了！” “有人说他特别博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管什么样的眷灵出现在他的面前，都能很快的找到薄弱点……他的课程一定很有价值，我们快去报名！” 北院的街头，只要有公告栏的地方，这两天都有学员蹲守。 消息一经放出，因为所有人都想凑热闹，几乎每一个摆放公告栏的地方，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变得人满为患。 有北院的老生骑乘雄狮路过，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提醒道： “不要挤了！我刚从选课大殿回来，寒师的课程一出来就被抢光了！” “什么？！” 一群人惊讶，个别人还不愿相信： “这也太迅速了吧？消息不是刚出来吗？有这么夸张吗？” 骑乘雄狮的眷主摇头，一阵吆喝道： “你们也不想想，寒师击败任我狂的方式无人得知，别说我们，就连导师对他也特别感兴趣。” “如此炙手可热之人，第一次开课，那场面和明星导师有何差别？” “我刚才看到，去报名的人来不及细看课程，只是看到‘寒师授课’四个字就无脑递交申请，一百个名额根本不够分配，一下就被秒光了！” “可是寒师教的怎么不是战斗或者培育相关的课题，这「烹饪」是什么鬼啊？” 喧闹的人群里，有人指着公告栏质疑道。 “谁知道呢。” 雄狮的眷主摊开双手，无奈道： “他想教什么就教什么，岂是我们能够干预的？” “说实在话，我们不理解，估计那些导师也是一头雾水。” “这位风头正盛的寒师，还真不按常理出牌。” …… 路过的夜寒君，于远处瞥视人群，微微一笑。 对于他来说，除了门徒需要重点培养，其他都是旁枝末节的经验值，只占据职权成长的十之一二。 他也不打算在北院呆太久，时机一到便会去往南院。 这种情况下，选择一门有价值却又不难教的课程，最是符合心意。 思来想去，「烹饪」便是最佳的选择。 正式开课的日子是明天，趁着有空闲，夜寒君去了一趟十字老街，采购一些物资。 时至今日，沈骄云那边的调查进展缓慢，并未得到明确的线索。 任务殿那边，暂时也得不到真正有价值的情报，寻找恶魔的计划也在搁置中。 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夜寒君斥巨资升级装备，更精良的护甲、更锋利的兵器，这些投资不能节省。 …… “咴咴——咴咴——” 清晨的阳光恬静而又明媚。 睡了一个好觉的夜寒君，骑乘牛马，刹停在一栋古色古香的高楼前。 楼前的牌匾，端端正正刻着“百味楼”三个字。 这是一家饭店。 学院里虽然有食堂，但在吃饭这件事上，社交属性和个人口味的差异性无法忽视。 诸如「百味楼」这样的地方，一般都是富家公子流连忘返的逍遥之地。 这里不仅有巨蛙池沼难得一见的珍馐，还能请人过来跳舞吹曲，小坐片刻，最是悠然自得。 当然，百味楼一半属于沧海阁，一半属于几位烹饪系的导师。 近些年来，因为几位导师经营不善，生意颇为惨淡。 但稀奇的是，平日里客人寥寥无几，今天突然之间又变得门庭若市。 “快看快看，寒师来了！” “啧啧啧，寒师在新生大赛出尽了风头，没想到坐骑真的是一匹牛马，这也太磕碜了！” “你懂什么，这叫有个性！” “哎，话不多说，喝酒喝酒！” “没抢到上课的名额真是太可惜了，只能坐在这里小酌……伱们说，寒师又不具备烹饪类的职权，既然没有办法烹制神奇美食，他教导这样的课程，到底有什么深意啊？” 耳畔的声音杂七杂八。 夜寒君挂着淡淡的微笑，没有回应任何人的问题，径直走上三楼。 百味楼一楼二楼对外开放，可供花钱享乐。 但是三楼属于沧海阁，有需求的导师可以选择这里作为授课的场地。 “寒师！” “寒师来了！” 已经有工作人员提前到场，三楼的布局早就按照夜寒君的要求调整。 一眼扫过，一百个工作台整齐排布，上面有锅炉，有案板，有刀具，还有琳琅满目的调料瓶。 一百个学员，也是无一人缺席。 看到夜寒君登上楼来，他们的谈话声骤然停止。 目光全部对准夜寒君，光明正大地打量着、观察着，又惊又奇。 因为事先叮嘱过，苏梅、王欣菲、黎景明、任我狂，三位门徒一位亲传弟子，一个都没有出现。 但夜寒君还是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 毒舌·嬴阳、催眠师·梦丽娜，这两个新人王候选，置身人群便是鹤立鸡群一般显眼。 “寒师，公告栏上只是提到，您将传授烹饪的理念和烹饪的技艺……这是字面上的意思，还是别有深意？” 第一排，有位学生迫不及待提问。 夜寒君微微一笑，不予正面回答，而是朝着工作人员点头示意。 “上食材！” 几个工作人员，从一个储藏室里推出十几个笼子。 里面关着数不清的鸡崽子，都是泥塑虚引的「飞毛鸡」，羽毛又厚又长，感知到一大堆人类的气息后，叽叽咕咕叫个不停。 “我这门课程，没别的意思，就是教导大家做菜。” “不管是居家生活还是野外生存。” “不管是人类，还是契约眷灵。” “食物是必须摄入的营养物质，不加以重视者，势必会拖累成长的进度。” “必要时，食物也可以用来救命，其效果堪比药物……” 夜寒君从容开口，一些原本抱有强烈期待的学生，眼神渐渐黯淡。 “寒师，我能提个题外话吗？” 梦丽娜伸手示意，得到夜寒君允许后，条理清晰地问道： “您在战斗领域一定有独到之处，就算不讲战斗您也能讲讲眷灵的培育。” “为什么要选择‘烹饪’呢？对于很多学员来说，能把食材弄熟、吃进肚子不会中毒，就能达到预期。” “眷灵就更简单了，很多都吃生肉和植物，并不需要特殊加工。” “如果是‘神奇食物’，那倒会吸引相似职权的眷主学习领悟。” “但如果只是普通的食物，我实在无法想象这里面具备的价值。” 夜寒君点了点下巴，欣然认可道： “就是因为大多数的学员，并不在乎。” “而烹饪食物一类的课程，只有特定的职权愿意选修，整体的占比极为可怜。” “我不认同这一点，眷灵的身体结构远比想象中复杂，烹饪的同时，顺带着还能学一些解剖的技巧。” “而不同的食材具备不同的效果，如何处理、如何搭配、如何烹制……里面藏着大量的学问，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糊弄的领域。” “原来如此。” 若有所思的梦丽娜，结束发言，等待课程的正式开始。 然而嬴阳等不及了，扯着公鸭嗓，大大咧咧问道： “寒师，今天就烹饪飞毛鸡吗？” “这也太简单了吧，拔毛放血、切块炖煮，不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哪里还用得着教导？” “哦？”夜寒君嘴角向上掀起，“倘若我说，今天的食材是飞毛鸡的鸡毛呢？” “哈？” 嬴阳一呆，楞了又愣，忍不住反驳道： “好好的肉不吃，干嘛要吃鸡毛啊，这也太奇怪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制作方式，那我可还有授课的必要？” 夜寒君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 “毒舌是吧？” “奉劝一句，在我的课堂上，你的被动权能最好全部关闭。” “要是因为话多嘴碎，惹恼了我，我一定会暴打你一顿，然后把你从三楼丢下去。” 嬴阳张了张嘴，眼珠子转了好几圈，竭力忍住说话的冲动。 寒师的外表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一点也不显得强壮。 这会儿说起话来也是慢条斯理，难有咄咄逼人的口吻。 但前天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这个能战胜任我狂的人，想要暴打他，恐怕真的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念及此处，自我认知非常清晰的嬴阳，竟然摸出一个类似于口罩的道具，一整个封住自己的嘴巴。 “乖乖，嬴阳这是早有准备啊……” “可不是，能让嬴阳认怂，寒师的威慑力已经达到很高的程度了……” 周围的学员暗中吃惊，能见到这一幕实在有些稀奇。 “每个人取一只飞毛鸡，拔光鸡毛，以吹风器清除表面的杂质，放于一旁静置。” “然后，你们的桌上都有「黄螺草」，这种植物野外随处可见，取一株研磨出汁，一克鸡毛配一克黄螺草汁，搅拌均匀。” 夜寒君打开囚笼，轻松逮住一只飞毛鸡，拎着翅膀提了出来。 他朝着众人展示鸡崽子，随手扯下一把鸡毛，开始演示具体的操作。 一百名学员纵有困惑，也都跟着模仿起来。 有些人一看就知道动手能力极差，拔个毛都显得笨手笨脚。 但也有些人游刃有余，能够快速跟上夜寒君的动作，专心而又细致的完成每一个步骤。 “添置净水，继续搅拌。” “直至水分吸收，湿润的羽毛变得粘稠，停手。” 听着咯咯咯的惨叫声，夜寒君外扩感知力。 晋升第2位阶，超灵性大幅增强，覆盖百味楼的第三层简单至极。 等到学员们基本都达到同一个进度，他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一手抓起无毛的飞毛鸡，另一手把搅拌好的羽毛灌入它的肚子里。 “咯咯哒！咯咯哒！！” 年幼的飞毛鸡，惊恐至极。 一身的羽毛强行灌入肚里，两眼翻白，竟然昏了过去。 “好了，剩下的就很轻松。” 夜寒君抓住膨胀一圈的鸡崽子，丢入锅中，同步解释道： “不需要切割，一整个鸡丢入冷水中，小火慢煮。” “中途添加百香角、松柏叶、黑腥土这几种香料，增添风味。” “约莫一小时，十成熟时取出，会有惊喜。” 一众学生听到这里，还是有些发懵，弄不明白寒师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既然夜寒君没有表明原理的意思，他们也没有追问。 闷头制作的同时，最多小声嘀咕，互相揣摩背后的可能性。 一小时后，手脚最麻溜的一批学生烹煮完成。 他们惊讶地发现，飞毛鸡的肚子鼓得老大，拎起来的时候竟然能听到液体晃动的声音，甚是奇妙。 “今天传授的第一道美食，叫做「飞羽液」。” “你们给鸡崽子的肚子开个天窗，倒出里面的汁液。” “如此，煮熟的鸡肉你们可以自行食用。” “而这「飞羽液」，却不是给人类喝的，血肉眷灵服下后有助于促进血液的循环，要是处于受伤的状态，也能促进伤口的愈合和生长。” “这是一道属于眷灵的药膳，其性温和，没有任何的副作用，你们要是感兴趣，以后可以再次烹制……” 夜寒君公布答案。 学生们一阵讶然，有小部分人昨日参与过切磋训练，或多或少积存着伤势。 听闻后，他们召唤契约眷灵，小心翼翼投喂。 结果显而易见，虽然没能一下看到眷灵的状态好转。 但召唤出来的眷灵，竟然没有一个抗拒羽毛熬成的汁液，一半以上表现出欣喜、享受的表情，一口气喝个精光。 “好神奇……” “说直白点这是一份食谱，说复杂点背后包含的材料学、药理学……没有一个能够小觑。” 夜寒君笑了笑，不置可否，继续补充原理。 个别一开始产生失望情绪的学员，不知不觉沉浸于课堂，听得万分认真。 “好了，第一份食谱大致如此。” “接下来是第二道菜，也许会有人感到不适，没关系，慢慢来。” 夜寒君吩咐工作人员带出第二种眷灵。 那是一百多条「白蜈蚣」，都是泥塑虚引的幼虫，头尾拉直有手臂那么长。 “呀！” 果不其然，有一批幸运报名的萌新学员，拔毛煮鸡还能承受。 一下看到这么多蜈蚣，吓到脸色煞白，必须扶住桌子才能稳住身体。 “白蜈蚣，一旦成长到泥塑小成，随着毒性的增强，食用价值反而呈现降低的趋势。” “也就泥塑虚引，最最年幼的阶段，通过正确的切割方式取出蜈蚣之血，不需要添加任何外物只需用火烧热，就能变成一种刺激性的劣质虫酒，喝下后强制振奋精神……” 夜寒君滔滔不绝介绍起来，重点强调，这种虫系眷灵野外比较常见。 某些生死攸关的情况下，比如丢失包裹、药物耗损、物资不全。 如果能找到泥塑虚引的白蜈蚣，取血食用，说不定能续上精力，重新拼得一线生机。 “刷——” 夜寒君握住匕首，舞起一个刀花。 刀尖瞬间插进白蜈蚣脑袋下一寸的位置，卡死在正中心。 如此，提起匕首的时候，任凭蜈蚣如何挣扎，它也没办法挣脱匕首的穿刺。 “看清楚了，要从背甲取血。” “至多划开三厘米，只能少，不能多……” 胆大的学生们围拢在夜寒君的旁边，胆小的躲在后头窥探。 目睹完整的操作后，嬴阳、梦丽娜这样的资深学员，马上就开始动手尝试。 大概是因为白蜈蚣的处理方式并不困难，他们上手极快。 但是对于没有去过野外的萌新学员来说，这样的事情有些超纲。 尤其是举着匕首探向密密麻麻抱在一团的蜈蚣巢穴时，需要酝酿勇气，稍稍犹豫就有可能刺歪。 “你，手不要抖，沉住气。” “你，躲在后面做什么，白蜈蚣毒性弱，就算真的被咬伤，涂点药也就愈合了。” “记住，哪怕失败，只要能迈出第一步就是有进步。” “要是连这么弱小的虫子都搞不定，以后还能指望什么？” 夜寒君背着双手，穿梭在人群之中。 团体授课就是这样，不可能精准教学，只能挑重点督促。 好在他有心理准备，这些情况都在预料之中，从容应对便是了。 …… 临近正午，随着第三道菜烹制完毕，夜寒君宣布下课。 九成以上的学员陡然惊觉，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转眼间一整个上午竟然结束了。 夜寒君骑乘牛马，返回居所。 参与烹饪课程的学生，少部分自行离去。 更多的则被二楼一楼的同窗好友拦住，拷问授课的内容，探究寒师的虚实。 “寒师……确实有真才实学！” “他讲的东西看似简单，实际牵扯到的知识体系过于庞大。” “对啊，名义上是「烹饪」，实际上围绕「生存」展开。” “要是外出冒险，不小心陷入垂死挣扎的境况，熟记这些食谱，说不定真的能够救人性命！” 参与课程的学生们，无一人质疑，全部给予好评。 这样的结果，不到半日的工夫便已传遍北院，一时之间，寒师之名似乎更加的受人尊敬。 (本章完) 第141章：飞升吧，牛马！ 外界的风云，夜寒君暂时不想理会。 一上午的教学，虽然也能体会到职权加速流动的效果。 但是比之培育门徒，不啻天渊，终究不是成长的主要途径。 “哐哐当当……” 233别墅，夜寒君呆在厨房里，一阵捣鼓。 足足两个小时，他将一大堆五颜六色的不知名材料混杂在一起。 失败四次后，有一管乳黄色的药剂成功融合。 “哗~哗~” 夜寒君轻轻晃动试管里的液体，对着光线再一次确认，这支药剂纯度达标，里面的杂质已经尽可能剔除。 “先试试吧，能不能成，得看运气。” 思索着，夜寒君走到院子里，解开牛马的缰绳，牵着它进入屋中。 这份药剂专门为牛马准备，效果是增强生命力。 虽然会有副作用，可是也有一定的概率，能够帮助它飞升霞照。 “咴咴？” 长有牛角、牛蹄、牛尾，整体轮廓却和马类相仿的牛马，仰起头来，乌溜溜的眼珠子对准夜寒君。 夜寒君摸了摸牛马的脑袋，因为有被动权能·安抚的加持，牛马半眯起眼，很快露出享受的表情。 “学生们对于你普遍诟病，这一点我倒是不在乎。” “但我既然已经晋升第2位阶，接下来外出狩猎，还是希望缩短赶路的时间，尽可能提升狩猎的效率。” “咴咴？”() 牛马天性愚笨，人类的话语不可能学会。 就连听懂一两个词汇，那也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也就这头牛马，个性比较温顺。 最近一段时间的相处，更是把夜寒君当做了主人，任其驱使驾驭。 念着这份旧情，夜寒君没有更换坐骑，而是花了几百枚下品灵石，为其寻觅飞升的方法。 “来，喝下去。” 乳黄色的药剂灌入牛马的肚里。 平静的牛马突然踢踏着前蹄，鼻孔里狂喷热气。 沙暴女巫·花烛，纯白蝌蚪·瓜瓜，都在旁边好奇看着。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半个小时，眼看牛马全身上下的血气都被激活，原本棕色的毛发泛出一丝荧光。 但耐心等待下去，膨胀的血气重新归拢到体内，毛发上亮起的光芒也渐渐黯淡，一切回归到常态。 “失败了。” 夜寒君蹙起眉头。 牛马这类眷灵，潜力极为有限。 别说自然进化的途径，就连泥塑飞升霞照，这道关卡都像是天堑。 精心提炼的药剂，没能成功，完全可以理解。 看来，终究要尝试一下更危险的方案，才有可能实现心愿…… 叮嘱花烛看住牛马，不准它到处乱跑。 夜寒君回到厨房，继续捣鼓。 他已经考虑到方案一可能会失败，还准备了方案二的材料。 但方案二，一旦牛马无法承受药性，少则三个月，多则一年，将会陷入持续性的虚弱状态。 到那时，念着一丝善意，夜寒君可能会花点灵石，找个饲养屋帮忙照看。 可这样一来，这匹牛马再也不可能为他提供价值，过一段时间就会自然遗忘。 “能不能抓住蜕变的机会，就看你自己的了……” 喃喃着，捣鼓一个半小时，一碗黑乎乎的药汤新鲜出炉。 这里面动用的原材料，除了几味药材，便是名为“铁墨石”的稀有金属。 夜寒君有意让牛马触发变异。 这种药汤，大约有百分之30的概率，能够让牛马获得一些金属相关的特性。 比如说「铁蹄牛马」，强化蹄子，更擅奔跑。 比如说「坚硬牛马」，类似于盔甲马，提升防御力。 比如说「铁角牛马」，强化牛角，提升冲撞的威力。 …… 这些都有可能。 只要能融合特性，就能触发变异。 介时，牛马就能强行飞升霞照之胎。 虽然在理论上，这个过程相当于压榨全部的潜能。 但牛马本来就没什么潜能，30头里面，都不一定能有一头自然成长到霞照之胎。 如此，赌赢了大赚特赚。 赌输了不过是回归平庸，没什么太大的干系。 “咴咴……” 盯着这碗黑乎乎的药汤，牛马低下头来，本能地闻嗅味道。 然后，它一下就把头扭过去，似乎判定这不是食物，是比屎还要难闻的东西。 “吃药。” “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不准浪费。” 夜寒君露出一丝魔鬼的笑容。 牛马打了一个哆嗦，半胁迫地喝下，一张马脸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扭曲姿态。 ∠(」∠) “呕！” 一阵干呕，但是什么都吐不出。 翻着白眼的牛马，忽然倒在地上，肚子痉挛，四肢不停抽搐。 夜寒君并未搀扶。 他一边观察，一边用权能鉴定，确认没有生命危险后，便安安静静驻足等待。 “呕！！” 十分钟后，牛马吐出一口乌黑的血，生命气息急转而下。 夜寒君挑眉，依然选择旁观。 “咿耶~~咿耶~~” 没心没肺的小蝌蚪，漂浮在牛马的头顶，围着它一顿转悠。 又过了二十分钟。 随着一道异样的光芒包裹住牛马，夜寒君轻轻点头。 “看样子，这一次的运气还算不错。” “就是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变异……我不需要它的战斗能力，还是希望强化体力、耐力，脚程能更快些……” 牛马的气息稳住了。 没有太多异象，只是一道光徘徊在它身上，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 接近结束的时候，一束霞光从天而降，倒地不起的牛马缓缓站起身来，一点点站得笔直。 虽然光芒还没有完全散去，尚且看不清完整的形态。 但是毋庸置疑，牛马的体型变大了一圈。 原本只能让一个人骑坐在背上，现在竟然和盔甲马的尺寸差不多大，可供两个人挨着坐下。 夜寒君露出一丝微笑，轻轻点头，认可这一次的蜕变。 然而…… 等到光芒彻底散去，他的笑容僵住了！ “咿耶？”()??? 小蝌蚪发出惊讶的声音，停止转圈圈，盯着牛马移不开目光。 从始至终都很淡定的花烛，忽然也变得肃穆起来，金黄色的眸光凝聚在牛马的身上，殷红的嘴唇微微张开。 “这……” “好怪异的形态……” 夜寒君一手捏着下巴，绕着牛马转了半圈，进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慨叹。 竟然…… 没有按照预期变异？？ 加入铁墨石，照理来说融合金属是最大的可能性。 其他模式的变异，不是说没有，只是概率上无限之低。 偏偏，牛马就触发了这样的效果。 升入霞照虚引，它除了体型变大一圈，无论是牛角、牛尾、牛蹄，亦或者马脸、马身……都没有鲜明的变化。 可是，它原来只有四条腿。 变异之后变成六条腿，乍一眼看过去像个强壮的虫子，视觉上极为怪诞。 “咴咴……” 牛马第一下站直了，但是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想往前走两步路的时候，额外多出来的两条腿失去平衡，连带着前面的四条腿一下跌倒在地。 它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跌坐在地上，尝试起身。 然后就像是地板上涂满了油一样，各种打滑，就是没办法顺利的站稳。 “这到底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坏呢……” 夜寒君发动主动权能「资质鉴定」，皱起来的眉头悄悄舒展。 —— 【种族名称】：六腿牛马 【混沌印章】：「蛮」 【主修】：肉身道 【位阶】：霞照之胎·虚引 【混沌灵纹】：120纹「冲撞」、160纹「冲刺」、185纹「践踏」、230纹「六蹄乱踢」 【核心个性】：「温顺」 【当前状态】：懵/摔倒/萎靡/… 【契约关系】：无 —— “大人，这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连站都站不起来，花烛难免觉得困惑。 “应该是成功了……” 夜寒君也有些吃不准。 但牛马的确是变异了，无非是摒弃了金属特质，多了两条腿而已。 借由变异推动飞升，一下适应不了身体，那也是常有的事。 “咴咴……哞？” 六腿牛马，竟然能同时发出马叫声和牛叫声。 尤其是着急的时候，来回切换，就听觉上颇为新鲜。 夜寒君上前安抚，被动的权能一上手，六腿牛马渐渐冷静下来，再一次站起身来。 纵使六条腿都有些颤颤巍巍，但它好歹是稳住了，没有因为慌乱随便跌倒。 “嗒嗒嗒……” 牵着六腿牛马，在屋里慢慢走了几圈。 从一开始两边同时迈脚，自己给自己使绊子。 稍加熟悉后六腿牛马不再颤抖，逐渐能够正常走路。 夜寒君轻松起来。 到这里他就能判断，这次变异虽然超乎预期，但整体还是良性，并无严重的缺陷。 外形上，还是仿照牛和马的畸变后代，没办法摆脱“丑”这个标签。 不过参照混沌灵纹的强度，六腿牛马有一定的战斗能力，最起码能摆脱“拉胯”的标签。 要是有一头普通的牛马，飞升霞照虚引。 互作对比，想来无论如何也是六腿牛马更胜一筹。 “咴咴……” 六腿牛马越发熟悉六条腿的模式，全身的协调能力恢复到常态。 甚至，它有些跃跃欲试很想迈开腿来肆意奔跑。 夜寒君正有试探的想法，回收花烛、封印瓜瓜，牵着牛马走出大门。 “嗒嗒嗒哒哒！！” 翻身跃落马背，双手拉住缰绳，六腿牛马开始狂奔。 它的速度快了很多，尚未达到全力，两边的景象就像残影一样消逝干净。 夜寒君已经选择了一条人少的街道，可碰到好端端走在路上的学生，不得不减慢速度，避免伤及他人。 速度一慢，未曾掩饰的面容被人捕捉。 也就一两个小时的间隙，北院开始流传关于他的新奇传说。 “听说……寒师的牛马有六条腿！” “不是吧，四条腿就很丑了，六条腿不得丑出天际？” “可是它看起来很强壮啊，要比普通的牛马高半个头，散发出来的生命气息也不像是泥塑之胎，恐怕已经晋升霞照……” “嗯？你是说……寒师的坐骑升级了？” “恐怕是的。” “六条腿的牛马……霞照之胎……寒师的八卦……没完了？” …… 经过验证，六腿牛马的体力和速度都有大幅的提升，充当临时的坐骑心满意足。 不过第二天的时候，夜寒君套上斗篷掩盖面容，特意没有骑乘六腿牛马，而是乘坐驿站的驴车赶到76号训练馆。 约定的时间到了。 任我狂顺利晋升第2位阶，已经结束闭关。 夜寒君约了他在这里碰面。 顺便也喊上了另外三位门徒，正儿八经的认识一下。 “滴——” 找了一间「重力训练室」，凭借银白色的五角徽章刷开大门。 有这枚导师级别的徽章在，学院里除了特级训练馆需要额外花钱，低级、中级、高级，再也不需要一分钱，全部可以免费租借。 召唤花烛，拉出来训练一会。 小蝌蚪瓜瓜不用提醒，它不会错过玩耍的机会，一边感受着增长的重力，一边无忧无虑漂浮，心情明媚如阳光。 “砰砰砰！” 三声有规律的敲门声。 夜寒君重新打开大门，又一次看到三个臃肿的黑袍怪人。 “寒师，恭喜。” “一朝名动，可谓是北院皆知！” 黎景明、苏梅、王欣菲，逐一走进训练室。 脱去行装后黎景明面露恭敬，苏梅面带俏皮。 至于王欣菲，她浮现一抹恍惚之色，似乎回忆起新生大赛的场景，眼底依然残余着震撼。 “这次的比赛，伱们三人都取得不错的成绩。” “我已与苏梅庆祝过一次，回头再补上你们二人的。” 夜寒君嘴角含笑。 黎景明和王欣菲能够冲进三十六强，无疑是这段时间以来努力的见证之物。 作为执教者，作为师傅，夜寒君自然感到欣慰。 “砰砰砰！” 又是三声敲门。 夜寒君止住话头，开启大门。 一个魁梧大汉站在门外，身着紧身训练服，肌肉的线条和轮廓得到充分的展现。 “寒师！” 任我狂打招呼，明明是正常说话的口吻，声音如锣鼓一般响亮。 夜寒君颔首，将他请入门内。 任我狂大步踏入，刚刚站稳，富有压迫力的目光盯住三人，瞳孔微微一缩。 “任学长。” 黎景明抱了抱拳，并未因为近距离的盯凝自乱阵脚，清澈的目光从一而终。 “这三位是？” 任我狂偏过头来，向着夜寒君求证结果。 苏梅他没什么印象。 但是王欣菲、黎景明，一个贵族千金小姐，一个击败嬴阳的黑马，这两人不可能叫不出名字。 问题是，这三人怎么会凑在一起，又为什么同一时间出现在这里？ “他们也是我的亲传弟子，如你一般。” 夜寒君耸了耸肩，从容回应。 任我狂微微一怔，迟疑着问道： “寒师在收我为徒前……已有三位弟子？” “可你之前……不是助教吗？” 按照明面上的规矩，助教没有资格收徒。 不按照明面上的规矩，按照常理，助教也没有能力收徒。 反过来，学生拜倒在导师的门下，尚且需要再三斟酌。 拜倒在助教的门下，这是学院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哪里用得着考虑。 寒师……在新生大赛展露锋芒前，就已经做到了常人做不到的事情？ 而且不是一个，一下收了三个，其中还有黎景明、王欣菲这样风头正盛的新人眷主，这……？ 察觉到任我狂的困惑，夜寒君笑了笑，话锋回转道： “学院的助教，对我可没有约束效果。” “之前没有和你提及，是有些其他的隐情。” “现在没什么问题了，该知道的，你都可以知道。” “还请寒师明示。” 任我狂点头，沉声问道。 “你先蹲下来。” 夜寒君瞄了眼壮汉，吩咐道。 晋升第2位阶，「壮力士」的被动权能·雄壮之躯获得自然成长，任我狂的块头又大了一点，真正突破到2米6的尺寸。 这是很夸张的视觉冲击力，知识面稍加薄弱的学员，要是第一次看到任我狂，说不准不会把他当做人类，而是会当做某种体格强壮的亚人。 “是！”任我狂按照要求蹲下身来。 如此，夜寒君伸出手臂，不用跳跃就能够到他的眉心。 没有任何犹豫，丝丝缕缕的古旧气息从体内氤氲而出，转眼间便像是海浪一样肆意奔腾。 “吾为执教者。” “拜我为师，当赐汝灰月之钥。”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单一的个体，你将承载我的野心，于我光辉的照耀下茁壮成长……” 一枚灰月之钥，从眉心拔出。 霎时间，灰光涌动，扭曲的气流环绕体畔。 纵使体壮如熊、血旺如虎，任我狂也能感受到惊涛骇浪下一叶扁舟的脆弱与渺小。 他瞪着铜铃一般的大眼睛，吃惊地看着，灰色的钥匙塞入他的眉心，随后灵魂像是插进一把匕首，微有刺痛。 冥冥之中，有一根丝线，一端系着他，一端系着寒师，将两者链接在一起。 “特殊职权……门徒？” “被动权能……反哺？” “被动权能……尊师戒？” “被动权能……隐秘之约？” “主动权能……死亡挑战？” …… 吸收传承讯息，任我狂用了一分钟的时间。 等到清醒过来，他的脚掌彷如钉在原地。 加速跳动的心脏，也如同激荡的湖水难以平复。 “你们……都是门徒？” “是。”苏梅莞尔一笑，鼓足勇气和这位狂妄著称的大汉打招呼道： “我们都在你之前认识寒师，新生大赛能够取得理想的成绩，都是因为寒师的指点和帮助。” “原来是这样。”任我狂喃喃，“我还以为，只是众目睽睽下，一次史无前例的拜师，开创学院的先河……” “虽然具备特殊的意义，但没想到，还能获得如此不可思议的收获……” “你是第四门徒。”夜寒君淡然道：“当然，你们之间并不需要遵守前后辈的关系，我会一视同仁。” “至于我……也不用瞒着你，我来自一个古老的家族，传承的年份以纪元计算。” “来到巨蛙池沼，是为了一场试炼，唯有通过，才能名正言顺的支配我的身份……” 简单的叙述，任我狂全神贯注，不敢漏听一字。 正因如此，他的思虑又重了几分，短短几分钟内天翻地覆的转折，哪有这么容易消化。 “今天是第一次集体会面，主要是相互认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明面上我只有任我狂这么一个亲传弟子，你们三人依然奉行平稳发育的策略，不要贸然的急于求成。” “是。”黎景明、王欣菲、苏梅，恭敬应道。 “任我狂的话，「死亡挑战」可以回去尝试。” “现在，摸索一下尊师戒赋予的临时升权效果，我想知道壮力士达到超品的c级以后，权能上拥有什么样的变化。” …… 仔细甄别加上测试，夜寒君得到结果。 任我狂和王欣菲的职权，权级一致。 升权后也都是c级的超品，实际上的差距不会太大。 但超品·赛马骑士，权能有些分散，更突出战斗的全面性。 超品·壮力士，却是集中性的强化。 新增被动权能「固守」，激活后任我狂无法移动。 处于该状态下，他的肌肉会变得和金属一般坚硬，自我的防御力大幅增强，能够更好的应对敌人的进攻。 新增主动权能「肌肉再生」，无法给予自身，但契约眷灵一旦受到严重伤势，可以在短时间内重新生长肌肉，以达到续航作战的能力。 这个权能异常变态，竟然可以在使用完「爆炸肌肉」之后，逆转本该萎靡的躯体，重新恢复到平均值以上的战斗水准。 当然，它也是有限制的不仅要消耗任我狂的体力，一天也只能使用一次，做不到无限制挥霍。 “吼！！” 龇牙咧嘴的肌肉丧尸，对着夜寒君，萌生再战一场的心愿。 这一次有了三位观众，黎景明、王欣菲、苏梅，三人眼巴巴张望着，沙暴女巫·花烛抡起飓风沙锤，三五锤下去，大块头丧尸趴在地上，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同样是飞升……” “女巫竟然跳到了霞照小成……” “习惯就好，这个时候学院里除了我们，应该还没有人知道寒师已经是第2位阶的眷主……” (本章完) 第142章：三首炎魔 有一个小等级的差距，花烛碾压肌肉丧尸·任我浪，确实比之前更加简单。 战斗结束后，夜寒君安排苏梅、黎景明、王欣菲三人展开切磋训练，并为他们逐一修正接下来的成长计划。 再之后，夜寒君询问任我狂过往的一些经历，方才知晓。 这位新人王之所以消失半年，完全是因为外出狩猎陷入生死绝境，被迫在一个无名山谷休养了许久。 正是因为这一次的经历，肌肉丧尸破而后立，无论是战斗能力还是合作的默契程度，可谓是进展迅猛。 “寒师，既然您已经晋升第2位阶，又持有正式导师的身份。” “可曾考虑递交申请，然后去往南院执教？” 任我狂认真问道。 夜寒君摇头，直言不讳： “我对南院的情况知之甚少，但也无数次听说，那边的人数远远少于北院，实际的竞争压力却是翻了数倍不止。” “尤其是「十骄」「三杰」，据说是沧海阁传承至今的关键，既是身份也是荣耀，南院的所有学员都在追逐。” “确实如此。” 任我狂点头，面露向往道： “北院新人王的称号，也只能在北院风头无两。” “到了南院，这种称号虽然不至于说一无是处，可只要没跻身十骄之一，那么再多成就也无价值。” “所以，你先去。” 夜寒君如实道： “我在北院再怎么引人注目，自恃实力，镇住场子轻而易举。” “一旦我现在就去往南院，执教还没开展，作为风口浪尖的源头，只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涌过来。” “那我便在南院，等待寒师的亲临。” 任我狂抱拳行礼，毕恭毕敬。 “要不了太久。” 夜寒君瞥了一眼苏梅、黎景明、王欣菲，沉吟道： “有我照看，他们三人进步神速。” “等到他们差不多卡在第2位阶的临界点，我便会将目光放落南院。” “而这个过渡阶段，也许我和你不会有太多见面的机会。” “你最近修炼上有何困惑，趁现在提出，我会尽量为伱解答。” “我也会按照我的理解，为你的职权和契约眷灵制定专属的成长规划。” “你放心，必要的磨砺我不会减少，但一些无关紧要、毫无意义的弯路，提前规避并无坏处。” …… 整整一天的时间，夜寒君与四位门徒泡在训练馆里。 门徒们并未获得惊人的突破，亦或是重要的成就。 可就是这样平平淡淡的相处、认认真真的执教，职权加速流动的效果，远远领先于给一百名普通学员开课。 如此充实的日子，维持了三天。 三天后，任我狂去往南院，就此成为北院的一段传说。 沉下心来的夜寒君，平均每三天开展一次「烹饪」相关的课程。 闲暇时，不是指导门徒、授课花烛，就是逮住瓜瓜学习人类的语言。 当然，每日的食补、药补，他也没有落下。 古代魅魔·艾姬芙拉，依然在汲取他的生命精元，无时无刻、涓涓细流一般。 没有更好的办法阻止，就只能用更优质的补品，确保输入大于输出。 …… 半月后。 乔装换面的夜寒君，再一次去往任务殿。 轻车熟路走到窗口，出示任务委托者对应的匿名身份戒指，工作人员递过来一个密封的箱子。 “先生，这是最近搜集到的情报资料，一共16份，请您自行过目。” “嗯。”夜寒君伸手接过，不忘问道：“预先缴纳的灵石还有多少？” “先生，时至今日，你一共在这个任务上投入3000枚下品灵石。” 工作人员微笑道，“目前剩余210枚，参照以往的损耗频率，可能撑不了几天。” “这里是500枚，继续发布委托，任务不能中止。” “是。” 工作人员收走灵石袋子，熟稔地办理好相关的服务。 抱着箱子的夜寒君，找到一个空闲的贵宾休息室，锁上房门后读取卷轴。 【情报1：沧海阁以北500里，名为‘灰泥沼泽’的区域，最近出土一批化石，其中包含恶魔角、恶魔翼……】 【情报2：近来有赤蛙国的商队途经蓝蛙国，商人之间的闲聊时提及，赤蛙国东境一片丘陵之地，有一群「石魔」突然冒出踪迹。这种狱之眷灵据说居住在地下深处，应该是有人在那挖矿，不小心惊扰，破坏了它们的栖息之地……】 【情报3：半月前，巨蛙池沼四大商会之一的「幽奴楼」，出现年幼的恶魔，背后无翅，形体枯瘦，生有一眼、两嘴……因为品种未知，暂定「珍品」，预计十天后于蓝蛙国的王都进行拍卖……】 …… 看到一半，夜寒君暂时停住。 这一次情报的价值，普遍偏高。 譬如「石魔」，这种恶魔全身由石块组成，寻常的刀枪剑戟甚至无法在它的身上留下划痕。 同等级下，石魔的防御力能够与盔甲马媲美。 其他方面，移动慢、反应慢、畏惧水系眷灵……这几个是弱点。 但它也有优点，比如力量大、性格凶残……满分100分，石魔怎么也有80分。 至于即将拍卖的年幼恶魔…… 背后无翅，形体枯瘦，生有一眼、两嘴…… 夜寒君初步判定，这是「猴魔」。 猴魔——这种恶魔长大以后，体型依然小巧，并不擅长肉搏。 它的特点是灵活，尤其是森林一类的环境，借助树枝、藤蔓、灌木……想要抓住它难度极大。 另外，猴魔还掌握音波性质的技能。 出其不意下的吼叫，敌人有可能会被震晕。 在夜寒君的心目中，猴魔的价值甚至会比石魔高一些，差不多85分的水准。 然而…… 只是简单的思索，夜寒君的眉头还是皱了起来。 不幸中的万幸，巨蛙池沼好歹能找到恶魔，不至于五年时间「恶魔侍者」的职权停滞不前。 万幸中的不幸，无论是赤蛙国还是蓝蛙国的王都，路途遥远，危机重重。 这——不是现阶段轻易能解决的问题。 思量再三，夜寒君压下翻腾的思绪，准备看完卷轴里剩余的情报，再做打算。 没想到，还真的有额外的惊喜。 第15份情报，内容如下： 【情报15：沧海阁以北，临近蓝蛙国的边境，有一片人迹罕至之地。】 【那里有一座乱葬山，最近几十年时常有死灵、恶魔之类的眷灵出没……】 【乱葬山山脚下，有一个不足百人的村子，年幼的都是凡人，成年的基本都是眷主……】 【因为临近乱葬山，乱葬村里不少人都狩猎过恶魔，也有个别眷主的契约眷灵就是恶魔……】 【听说，乱葬山存在的恶魔品种，超过十种……其中比较危险、比较强大的，必然是「炎魔」……】 【注：该情报听闻家中长辈提及，而长辈多年前游历归来，只能确认，乱葬山真实存在，恶魔也真实存在。】 【但……要是时过境迁，如今的乱葬山变得物是人非，还请任务发布者莫要怪罪……】 “乱葬山……乱葬村……炎魔……” 抓住卷轴的手指，不自觉用了几分力。 夜寒君目光灼灼，比起前面的石魔、猴魔，显然还是这份情报更加吸引他的心神。 首先，情报中提及的地点，虽然离沧海阁也颇为遥远。 但比之蓝蛙国的王都，亦或者出境去往赤蛙国，难度减半，现阶段有尝试的能力。 其次，乱葬山竟然存在不同品种的恶魔，那里的环境必然偏向于黑暗，潜在的选项无疑多了许多。 最后，重中之重，便是情报中提及的「炎魔」！ 在低位阶的恶魔品种中，炎魔必然属于优质的类型。 它拥有炽热的火元素，又能施展法术，又能肉搏，战力均衡。 而且，石魔、猴魔可没有自然飞升进化的途径，需要另辟蹊径。 但炎魔不一样。 第2位阶晋升第3位阶，也就是霞照之胎飞升玉婴之胎。 炎魔能够自然进化为「双首炎魔」，额外生出一个脑袋，威能暴涨。 不仅如此，要是能培育至第5位阶的灭度之胎，双首炎魔还能往上，冲击「三首炎魔」的形态。 三首炎魔——那可是高等恶魔！ 三个脑袋一齐喷火，那便是燎原烈火，百米宽的河流瞬息蒸干，成群的猛兽化为焦炭，目之所及……何等的震撼！ 夜寒君的心脏，扑通扑通加速。 他承认，他的兴趣被勾起来了。 炎魔的评分能够达到90分以上！ 巨蛙池沼竟然存在这种质量偏高的恶魔品种，这让他沉寂的心情……如何能够不起波澜？ 只要能契约炎魔，「恶魔侍者」必然能稳健发育！ 凭借主动权能「恶魔祭坛」，要不了多久就能升入第2位阶，快速追赶执教者的进度。 要是考虑另一个主动权能「附魔」，那就更有意思了。 炎魔的血脉之力一旦加注躯体，夜寒君应该会变成一个燃烧的火人。 介时，口吐烈焰、拳轰护甲、脚踏焦土……想来都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 情报的提供者同样选择匿名，并不愿意轻易的表明身份。 夜寒君没有办法询问更多的细节。 不过，离开任务殿的时候，他便下定决心。 石魔、猴魔那边无所谓。 但这乱葬山……无论如何也该去一趟！ 做出决定后，夜寒君第一时间去往选课大殿，暂时关闭之后的烹饪课程。 学院里的导师，自然不可能全心全意只为了授课而存在。 他们也需要修炼，也需要成长。 只要确保平日里尽心尽职，充分为学院着想。 到了必要的时候，请假休课，也是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搞定这件事后，夜寒君跑到十字老街，一顿采购。 既然明确目的地，同时存在恶魔和亡灵两类眷灵，那便可以针对性的做些准备。 比如「光照符」「光耀符」「强光符」……这些符箓师制作的光元素符箓，自然是越多越好。 比如「恶诱草」「鲜活猪脑」「新鲜人血」……这些黑暗生物可能感兴趣的诱捕材料，也要尽可能购齐。 忙碌一个下午，等到回到虎头院，夜寒君及时联系苏梅。 乱葬山所在的地方太远，一路上潜在的危险太多。 此行的目标又是为了契约恶魔，开始恶魔侍者职权的修行。 瞻前顾后，三位门徒并不适合携带，当一人前往，反而能确保自身的安全。 “寒师，我知道了。” “明天我来通知小黎和菲菲，在你返回学院前，我们会努力修炼的！” “苏梅，你的鸵鸵应该也快晋升了。” 夜寒君琢磨道：“也不用完全跟着我的节奏，我不可能永远保护你们。” “这一趟出去，怎么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你可以和黎景明组队，按照我之前说的，你们两个人出去狩猎。” “那菲菲呢？老是呆在学院里，她的进步终究有限呀。”苏梅担忧道。 “她的禁足令有点麻烦。” 夜寒君有所考虑道： “不过呆在学院，天天高强度训练，晋升第2位阶问题不大。” “等到转入南院，四鬼佣兵团的事情差不多降温了。” “到时候，不管幕后之人有没有眉头，与其他精英学员一道外出狩猎也好，参与稀奇古怪的试炼也行，主打一个‘叛逆’。” “好，我会转告他们的。” 苏梅点头，“寒师，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我会趁着夜色，今天就离开沧海阁。” “瓜瓜十天前就晋升泥塑圆满，只是长大一点，依然没有触发变态发育。” “说不定这趟行程，也能跟着飞升霞照？” …… 夜已深，小睡片刻的夜寒君，喊醒迷迷糊糊的六腿牛马，驱使它去往偏门。 幸亏提前进行了飞升，要是还是泥塑圆满的普通牛马，真要去往这个名为乱葬山的地方，不知要浪费多少的时间。 沿途，没有掩人耳目。 六腿牛马如今已是北院出了名的代步眷灵，见马如见寒师，无法隐瞒。 不过出了城门后，夜寒君不走大道，反而穿梭在泥泞的小路上，几乎没有和人类接触。 等到一日过后，沧海阁已经无限之远，想要在路上碰到一两个学院的人，概率上异常渺茫。 更多的，都是充满江湖气息的佣兵、冒险者、商人、猎户…… 他们中很多人都喜欢喝酒，更喜欢在喝酒的时候，一边撸串，一边吹牛逼。 中途改换行装的夜寒君，化名白无尘。 他佩戴着白色的假发，容貌稍作修饰，偏向于中青年。 一路上，明明没有惹是生非，始终都很低调。 可驿站小憩之时，拥有六条腿的牛马，往往被人当做他的契约眷灵，背地里一顿点评。 偶然会碰到不长眼的，醉醺醺地过来“指点江山”。 这个时候，夜寒君不会忍让。 只要喊一声“老六”，六腿牛马便哞哞叫着，冲过来六条腿伺候。 如此，这些普遍只有第1位阶以及泥塑之胎的眷主，终于判断出“点子很硬，继续招惹就是找死”。 夜寒君的耳边一下就清净了。 …… “咴咴……哞！！” 连续的奔跑，适当的休息，六腿牛马始终保持着良好的状态。 因为超灵性的强化，夜寒君能够及时辨别危险。 打得过就让花烛出战，打不过就让六腿牛马绕路。 一路以来，远比预期顺利。 唯三的危机，来源于三头玉婴之胎的禽鸟。 不过它们都是从天空上一晃而过，瞄准的猎物是更加强大的霞照之胎。 小心应变的夜寒君，并没有被当做午餐或者晚餐，有惊无险度过。 “应该就在附近了，一座山，形似巍峨的塔楼……” 离开沧海阁的第五日，反复对比情报，夜寒君认为目的地就在附近。 确实如描述中提及的那般，这周围不是寸草不生的荒地，就是幽暗深邃的泥沼，连活着的生灵都很难看到，冒险者的踪迹更是难以寻觅。 花了整整一天的工夫，夜寒君到处转悠。 终于，他看到了三座山峰，最右边的酷似塔楼，与情报中的描述分外贴切。 为了赶往这座山峰，又用了大半天的时间。 等到临近山脚，夜寒君放缓速度，警惕心提升到最高。 “簌簌簌簌——” 前方的两棵树之间，藏着一根非常纤细的丝线，坚韧而锋利，疑似某种简易的陷阱。 右前方的小山坡上，有一只盘旋的绿眼猫头鹰，并非无规律飞行，疑似人类的契约眷灵，正在进行放哨的工作。 远处，有几缕极淡的炊烟，刚刚升起，便被狂风吹散。 稍近一点，大约八百米的距离，有两人的身上涂满颜料，一人骑着猛虎，一人骑着狮子，满脸肃穆地观察四周。 “谁！” 夜寒君并没有选择潜伏进入。 在他已经明辨周身的陷阱、暗哨、明哨之后，对方后知后觉，终于发现他的踪迹。 霎时间，狮虎发出咆哮的声音，向着周围示警。 那两位野人一般的眷主，也都挽弓举箭，若有若无的锋芒对准夜寒君的眉心。 “我没有恶意。” 夜寒君驻足不前，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慌乱，平静呼喊道： “来此地是为了寻找一些材料，顺便研究一些生物。” “听闻旁边的山上时常有亡灵生物和恶魔类的眷灵出没……可有此事？” “嗖！” 两支箭矢射来，夜寒君目光微冷，以腰肢发力，整个人往后仰去。 “吼！” 斑斓虎大叫，但是迟迟不往前扑。 齿牙狮也是如此，本欲前冲，却被主人安抚，发出的嘶吼声越发暴躁。 “嗷嗷嗷嗷——” 一头「大猿」赶来，背上驮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也是一身颜料。 没几秒钟，一头黑漆漆的犬型怪物窜了出来，牙尖似鼠，耳廓似狐，一双橘黄色的眼睛遍布杀机，浑身也散发着阴暗残忍的气场。 夜寒君眸光凝固，盯着这头怪物足足五秒钟。 ——这是「犬魔」。 在场的五头眷灵里，斑斓虎、齿牙狮、绿眼猫头鹰，这三个都是泥塑之胎。 年迈的大猿是霞照小成，估摸着战斗力和霞照虚引差不多。 唯有犬魔是霞照大成，没有任何的衰败，给人的危机感最为强烈。 当然，真正让夜寒君在意的原因是……这是恶魔！ 乱葬山、乱葬村——这里真的能够找到恶魔系的狱之眷灵！ 恶魔侍者对应的第一枚契约印痕，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我们村子，已经很久没有外人来过了……” 精神矍铄的老者，如鹰一般的目光，死死盯住夜寒君鲜明的白发。 从他的表情以及气息来看，怎么也不像是想要友好交流的样子。 “你是谁，为何来此？” 有一壮汉从远处走来，拨开树枝，站定在犬魔的身旁。 从他手持猎弓，下意识闻嗅鼻子、下意识瞥视四周的细微动作来看，很大概率，这是一位e级的「猎人」。 “我想上山，但又担心有危险，想要和你们打听一些情报。” “这里面有1000枚下品灵石，如果可以……做个交易如何？” 夜寒君取出一袋灵石，镇定说道。 哪知，老者冷笑一声，略有不屑道： “我们隐居于此，自给自足，这灵石对我们用处不大。” “阁下要是没有恶意，那便请回吧。” “要是再向前一步，威胁到村子的安全，别怪我们不客气。” “这么超然物外？” 夜寒君笑了笑： “不要钱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些药物，也有一些精致小巧的机关玩具……你们独立于世，总不至于什么都不缺吧？” 老者目光泛冷，正欲呵斥。 壮汉伸手拦住他，望着夜寒君的双眼，直勾勾问道： “你的职权是什么？” “学者。” 夜寒君嘴角掀起一抹弧度，立即作答道。 “学者？！” 无论是壮汉、老者，还是斑斓虎、齿牙狮背上的眷主，均是一愣。 “你看起来只有三四十岁，居然是个学者？” “不泡在图书馆，不呆在研究室……你一个人探索野外？” “正是因为对恶魔类的眷灵心生好奇，所以外出调查。” 夜寒君颔首道：“除此之外，我也掌握杂七杂八的知识。” “阁下，看你眉宇间藏着一丝犹豫之色，可是遇到了麻烦？说不定我能为你提供一些建议。” (本章完) 第143章：强酸魔蛛 “秦侯！” 精神矍铄的老者看了一眼壮硕的男子，目光闪烁，似乎想说什么。 但他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吐露第三个字，整个人沉默下来。 “勇叔，村长到现在还没回来，小语恐怕撑不下去了……” 秦侯轻叹一声，转过头来，盯着夜寒君，严肃问道： “我们村里，有个孩童中了蛛毒……你可有药物能够祛除？” “蛛毒？”夜寒君抬了抬眉，“世间毒物亿亿万计，只告诉我这么基础的信息，我要如何判断？” “是强酸魔蛛的毒。” 秦侯沉住气，一字一顿道： “一头霞照级别的强酸魔蛛！” “阁下在说笑吧？” 夜寒君奇怪道： “一个孩童，如何能够抵挡强酸魔蛛的腐蚀性剧毒？” “要是泥塑之胎也就算了，剂量小一些，可能只是溃烂、穿孔、呕吐、腹痛。” “但你说霞照之胎……肯定还有其他的隐情。” “跟我来。” 秦侯轻吸一口气，喝退斑斓虎和齿牙狮，开始在前面带路。 “老六，走。” 夜寒君拍了拍六腿牛马的背脊，驱动缰绳，缓缓跟在后头。 名为“秦勇”的矍铄老者，转了转眼珠子，压低声音警告道： “外来者，进了村子，要是有任何的轻举妄动，别怪我们不讲情面！” “嗷嗷嗷！！！” 大猿捶打胸脯，眼中的凶光呼之欲出。 虽不能口吐人言，但它想要表达的意思别无二致。 “放心吧。” 夜寒君淡笑一声，不置可否。 …… 穿过一片森林，跨过一道五米宽的溪流。 一座倚靠山脉建造的小村庄，渐渐的呈现全貌。 削尖的木质围栏、随处可见的篝火、岩石堆砌的房屋……虽然看起来条件简陋，异常的原始。 但是仔细观察，那些涂着颜料、身材健硕的成年男子，大多拥有犀利的眼神。 察觉外来者的闯入，他们不自觉握紧手中的长矛、弓弩，充满警觉地戒备着。 如此风貌，这里的民风一定彪悍。 必然是齐心协力、同舟共济，才能将这个村子好好地运转下去。 “林婶，邱叔，小语怎么样了？” 秦侯走向一间石屋，还没进门，远远就开始呼唤。 “阿侯，情况不妙！” 一个中年妇女匆匆跑出来，面颊上还挂着泪痕，又是惊慌又是害怕道： “一直在咳血，生命气息越来越微弱！” “村长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碰到什么意外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林婶，您先别着急。” 秦侯拧着凝重的眉头，上前一步拍了拍中年妇女的肩膀，简单介绍道： “这是外面来的人，说是「学者」。” “眼下也没有什么办法了，不如让他看一眼，要是能找到拖延的法子，我们会好好感谢他的。” “外来者？” 林婶抹掉泪水，瞪着眼睛瞧向夜寒君。 上上下下审视了好几秒种，她还在迟疑，不太相信道： “秦邱的茶花犬都没什么办法……他能行吗？” “试试吧。” 秦侯安抚过后，朝着夜寒君使眼色。 “老六，你在外面呆着。” 夜寒君将缰绳绑在一根石柱上，随意扫了周围一眼。 乱葬村的村民，数量确实不多。 走进村子以来，也没看到几个小孩和妇女。 冒出头来的都是五大三粗的成年男子，神色凶厉，隐隐将他的退路堵住。 若有所思下，夜寒君跟着秦侯走进石屋。 当即便看到，一个胡子邋遢的大叔，小心翼翼熬着汤药。 而在他的身旁，一头霞照小成的茶花犬，毛色黯淡、瞳色浑浊，就枯瘦的四肢来看，似乎比大猿还要年迈。 “呜……” 有陌生的气息闯入，茶花犬下意识龇牙。 而在它的背上，那朵本该金黄色的娇嫩茶花，早就发黄枯萎，几米的距离也闻不到什么香气。 “咳咳……咳咳咳……” 简陋的小床上，一个皮肤黝黑的小女孩平躺着，娇小的躯体每一次颤抖，嘴角便有乌黑的血液涌出。 “这般年纪……” “能够活下来，已然是最大的幸运……” 夜寒君目露一丝怜悯，慢慢朝前走去。 林婶喏喏嘴唇刚想发话，秦侯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观望一下局势。 “呜……” 年迈的茶花犬早就通人性。 见主人没有下达命令，它便一点点挪开位置，给夜寒君一个勉强能够落脚的位置。 秦邱依然在熬汤，但他不再全神贯注，而是偏过头来，略显紧张的目光盯住夜寒君的动作。 屋内的气氛，一下变得沉重起来。 似乎夜寒君有任何异样的举动，都会迎来杀身之祸。 “哗——” 夜寒君熟视无睹。 即便感知力已经提前探查到情况，他还是掀开被子。 映入眼帘的小女孩，少了一条右腿——是从大腿根处切断的。 腹部、肩膀、手臂……其他部位到处敷着绿油油的草药，刺鼻的草木之气冲入鼻腔。 “好果断，淋到强酸毒液……第一时间斩断了她的腿？” 夜寒君发出一声感慨，顺便拿起桌上的一根木棒。 这根木棒只有手指粗细、筷子长短。 用它轻轻挑开一处敷料，便可小心地观察创口的变化。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有零星的毒液溅到了其他地方的皮肤。” “只是微弱的一点点，却成了她的催命符？” “阁下好眼力。” 秦候沉重的脸色仿佛能够滴落水来： “我们的村长昨日便已上山，要是能找到解毒的灵药，说不定能给这孩子争得一线生机。” “但直至此时，他还没有折返，伱要是有办法缓解、拖延、医治……我们全村人都会念着这份情谊，为你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夜寒君摇头： “毒液已经渗透五脏，至多一个小时，她就会一命呜呼。” “小语！！” 面露悲恸的林婶，似乎无法承受这样的死亡预告，不禁跌坐在地上，泪流不止。 “我没有能力救她，”夜寒君神色如常，“但是拖延两三天……尚可争取。” “那便麻烦先生了。” 秦侯转了转眸光，不知不觉改了称呼。 “提醒一下，你们的村长就算能找到有价值的药物，能够消减她的毒素。” “勉强活下来以后，这丫头也是元气大伤，活个二三十岁……便是极限中的极限。” “这一点我们明白。” 秦侯压下一口烦闷之气，忍不住催促道： “还请先生施展手段。” “要是需要我们打下手，尽管吩咐。” “给我一间独立的石屋，越安静越好。” 夜寒君点头，不客气道。 …… 没有任何阻碍，夜寒君获得一间二十平米大小的石屋。 关上窗户，拉上兽皮窗帘，他在秦邱提供的药筐里翻翻捡捡，取出几株能用的药材。 随后，手掌探入次元空间袋，取出一颗护心丹、一株两百年份的水灵草。 说实在话，毒抗也是夜寒君的弱点，外出狩猎自然要准备足额的解毒之物。 但关键的问题，小女孩太年幼了。 倘若是任我狂承受霞照级别的强酸蛛毒，只要不是一下浇在眼睛上，以他的躯体甚至能够硬扛着，不太可能会危及性命。 小女孩不行。 她以凡人的躯体撑到现在，脏器全部衰竭。 想要恢复到健康的状态，需要的代价不是一个量级。 夜寒君能做的，也仅仅只是调配一份更有用的敷料，然后用这颗价值不菲的护心丹，吊着她一条性命。 至于村长能不能找到解毒之药、能不能在两三天内返回……这就不是他应该考虑的事情了。 …… 十分钟时间，夜寒君带着一碗黏稠的蓝色药膏，回到一开始的石屋之中。 他先是让小女孩吞下药丸，之后刮干净原本的草药，换上自己调配的款式。 林婶、秦邱均是紧张注视着。 耐心等待几分钟时间，小女孩的呼吸稍稍变得平稳，竟然真的不吐血了。 又过了一会，她稚嫩的小脸放松下来，开始由浅层睡眠转向深度昏睡，至少表面上不再被巨大的痛苦折磨。 “可以了。”夜寒君确认道，“两天之内，她的生命体征能够维持平稳的状态。” “但第三天开始，只能听天命，全然看她的求生意志能够坚持多久……” “感谢先生！” 秦候躬身林婶也是含着泪花行礼。 如此，离开石屋后，夜寒君尚未发话，秦侯主动问道： “阁下对乱葬山感兴趣？” “准确的说，是对山上的眷灵生态感兴趣。” 夜寒君淡笑道，“巨蛙池沼存在的恶魔类眷灵极少极少，要是能在这里采集一些样本，或者抓走几个活体，对我的研究大有裨益。”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由衷建议先生不要上山。” 秦侯诚恳道：“这里原本没有强酸魔蛛，但是忽然有一天，山上出现了这种虫系眷灵。” “我们尝试过很多方法剿灭，都是无功而返。” “到头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不断繁衍，数量越来越多、位阶越来越强。” “时至今日，泥塑、霞照这两个位阶的强酸魔蛛，已经是多如牛毛。” “我们甚至怀疑，山上出现了玉婴级别的强酸魔蛛王，已经成为领主一般的统治者，潜移默化改变着整体的生态平衡……” 顿了顿秦侯无奈慨叹道： “这些境况的改变，连我们都不敢随意上山，更多时候仰仗老村长的力量。” “但村长毕竟老了，村里已经不止一次商议过搬迁的事情，想来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绵延了上百年的‘家乡’……” “既然强酸魔蛛，渐渐成为乱葬山的霸主。” “那么那些死灵、恶魔……状况如何？” 夜寒君沉吟一会，认真问道。 “虽然没有灭绝，但它们的数量和品种的确在减少。” 秦侯回答道： “魔蛛一族越是强势，其他物种的生存空间越是有限，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 “有就好。”夜寒君稍稍放心。 “先生还是打算上山？” 秦侯迟疑道： “您帮了我们的忙，有恩于我们，照理来说，我们不该袖手旁观。” “但近日来，我们的人手非常紧张，尤其是村长尚未返回，村里人人担忧……” “无妨。”夜寒君已然明白对方的意思，不由打断道：“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你再跟我说说山上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还有，关于乱葬山存在的恶魔品种、恶魔质量，你也可以发表自己的看法，毕竟你契约的就是「犬魔」，想来会有一些心得。” “嗯……”秦侯忖思着，慢慢开口道： “这山里枝繁叶茂，七成地方见不到阳光，一直以来都是阴暗生物的汇聚之地。” “山上最多的，其实不是恶魔，而是亡灵类的生物。” “尤其是夜深人静时，要是上山，马上就能碰到各式各样的骸骨和幽魂……” 秦侯看了夜寒君一眼： “当然，如今因为强酸魔蛛的问题，局势出现变化。” “凭借强悍的繁衍生殖能力，魔蛛一族拼死了很多亡灵，渐渐演变成鸠占鹊巢的形势。” “至于恶魔，数量更少、更难寻觅，想要捕捉它们，需要花点心思、碰点运气。” “品种方面，我见过的，大概有「犬魔」「猪魔」「尸魔」「蝙蝠翼魔」「雾魔」……” “有没有「炎魔」？”夜寒君反问。 “有。”秦侯点头，“只是炎魔的性格过于暴躁。” “游荡在外的，往往会主动招惹强酸魔蛛，强行烧死一堆后，又会被吸引过来的魔蛛淹没。” “现如今想要找到炎魔，可能要去往地下洞穴。” “乱葬山的山腹十分复杂，有些地方四通八达，也有些深不见底的通道令人发颤，里面藏着危机、藏着机遇……” …… 聊了整整一个小时，夜寒君大致有数，决意即刻动身。 秦候尝试劝阻，见其信念坚定，便也打消了念头。 “这匹坐骑并非是我的契约眷灵，只是我的代步工具。” “你不必因为无法陪同我上山而心生歉意，要是能帮我照看几天，给它寻些草料吃着，便已是帮了大忙。” “这个简单。” 秦侯立即答应下来。 他的目光落在六腿牛马的身上，有些好奇地评价道： “叫‘老六’是吧？六条腿的变异牛马……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它好像不怎么怕人，性格也很温和……” “放心吧，在你回来之前，我们会好生照看着的，希望你也能平安顺利地归来……” “对了！” 秦侯想起一事，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牌： “我们的村长性情比较凶残，要是在山上碰到陌生人，往往会当做潜在的敌人，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这枚玉牌你拿着，算是村子的信物。” “要是不小心碰到他，你可以凭借此物脱身……” “要是遇到麻烦，你也可以向他寻求帮助……” 夜寒君没有拒绝，伸手接过。 他有些奇怪的是，这枚玉牌质地古旧，像是上了年代的老物件，与村子呈现出来的朴素风格不太相似。 而且，玉牌的正面似乎刻着一些符号，只是因为接触太多的手汗或者油渍，早已变得模糊不清。 “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提到这个疑问，秦侯挠了挠头，不甚在意。 夜寒君也没把它放在心上，收起玉牌，瞅了眼繁星点点的星空。 乱葬村的人不敢深夜上山，这很正常。 但对于他来说，越是深夜，血溶于水的亲切感才会激发到极致。 …… “吧唧、吧唧……” 靴子踩在湿润的泥土上，留下一道道印记。 提着油灯，孤身一人走进山道的夜寒君，精气神越发饱满。 黑暗——是他的主场。 其他人敬畏的夜色，在他眼里是这般的迷人。 “哼哧哼哧！！” 一头惊慌失措的野猪冲了过来，似乎是看到点亮的油灯，慌不择路当做指引的标记。 它的身上溅落着翠绿色的液体，犹如天然的荧光粉末，自然而然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还未跑至夜寒君的身前，野猪摔了一个大跟头。 本该厚实的猪皮竟然剥落下来，鲜红的血混着翠绿的汁液，凄惨的叫声响彻不断。 夜寒君熄灭油灯，随手丢在灌木丛里。 夜幕下，他端详着倒地不起的野山猪，面色平静。 “嘶嘶嘶——” 一群水桶大小的绿色蜘蛛追了过来，大约有十五只。 它们一窝蜂扑在野山猪的背上，不断用淬着毒液的前肢刺入。 剧痛之下，野山猪垂死挣扎。 它通过来回的翻滚，砸死好几头体积最小、反应最慢的蜘蛛。 再然后，野山猪的挣扎越来越无力。 等到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却还没有完全死透的时候，那些蜘蛛又扑了过来，扎堆在它的身上大快朵颐。 这——便是强酸魔蛛！ 虽然只是一群泥塑小成、泥塑大成。 但这种虫系眷灵不喜欢独居，往往都是群体狩猎。 它们不会吐丝、织网，从来不会守株待兔，等待猎物自己上门。 那淬着剧毒的前肢、强有力的大颚，使得这种生物简单粗暴，为了鲜活的食物，它们可以前赴后继、舍身忘死。 “嘶嘶……” 最为强壮的一头强酸魔蛛，发现附近还有“食物”。 它猛地抬起头来，六只绿莹莹的眼珠子对准夜寒君所在的位置。 不顾身下的猪肉还没有吃完，嘶吼一声，带着一群小弟冲了过来。 夜寒君似笑非笑，没有要召唤花烛的意思。 但他的眼白，犹如被墨水晕染，一瞬间变得比夜色更加深沉。 神采的飞逝、情绪的湮灭，夜寒君冷得像是一块冰，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他并未理会扑来的强酸魔蛛，化作一团烟雾恰到好处地融入黑暗之中。 “嘶嘶……” 带头的强酸魔蛛突然失去了目标，不禁停住脚步，六只眼里满是困惑。 它没有思考太久，一个是因为脑容量不够，一个是因为又有新的猎物出现了。 夜寒君回头瞥视一眼，心念一动，以更快的速度穿越丛林。 「恶魔侍者」依然是第1位阶，至暗魔眼提供的隐蔽能力与过去没有差别。 但受到晋升的「执教者」影响，魔眼的洞察力早就有了质的飞跃。 以往，三四百米便是极限。 现今，随随便便就能延伸五百米。 要是恶魔侍者也能成长到第2位阶，全力激活下怎么也能覆盖方圆一千米。 “哗~~~~” 如烟雾一般轻盈，如幽魂一般不定。 夜寒君审视着脑海中的微观世界，不断避让沿途的眷灵，以更快更从容的速度向着山腰攀登。 此行不是来战斗的，寻找「炎魔」才是关键。 诸如强酸魔蛛这样的怪物，也没有狩猎的必要。 “玛卡巴卡！玛卡巴卡！” 树底下，泥土开裂，一头霞照级别的「骷髅战士」冒出头来。 它体格强壮，净高超过两米五，就像是褪去血肉的任我狂，浑身上下也散发着跃跃欲试的战斗欲望。 “嗖——” 夜寒君猝然转向，绕路上山。 现如今的隐蔽能力不够强大，骗骗泥塑之胎还行，感知力强大的霞照之胎，往往能察觉黑暗中的异样。 好在骷髅战士对他没什么兴趣。 这家伙从沉睡中醒来后，全身的骨头咔咔作响。 发了一会呆后，无意识地徘徊在树林里，随机宠幸拥有血肉的生灵。 “唔西迪西！唔西迪西！” 一个只有一条腿的「骷髅射手」，不知被谁揍了一顿，骨头散落得到处都是。 它半截身子挂在树上，右胳膊抓着一把白色的骨弓，正在想方设法从树上爬下来。 “依古比古！依古比古！” 一头「骷髅法师」举着白骨权杖，对着一群强酸魔蛛施展法术。 只听地面隆隆作响，一排尖锐的骨刺应运而生。 率先冲过来的强酸魔蛛发出惨叫声，乌黑的血液、翠绿的毒液，四处飞溅。 …… 半小时的探索，夜寒君发现第一头恶魔。 那是一头霞照虚引的「蝙蝠翼魔」，有一人那么大，也是倒挂在一根树枝上。 这种眷灵擅于飞行，普遍的攻击模式是爪子和翅膀。 当然，它们的牙齿也很尖锐，无血不欢，和吸血鬼一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本章完) 第144章：炎魔的一家三口 “嘿嘿嘿嘿~~~” 蝙蝠翼魔的叫声非常猥琐，像是油腻大叔调戏小姑娘的声音，听着有些恶寒。 它发现了不远处化身烟雾的夜寒君，下意识动用音波类的技能，进一步辨别敌人的强弱。 夜寒君抽身退走。 蝙蝠翼魔属于敏攻类型的眷灵，执掌暗属性和音波的力量，战斗力并不弱。 但它和低阶的吸血鬼一样畏惧阳光，白天没有精力，只有夜晚和昏暗环境才有活动的能力。 仅此一点，它的评分就要下滑不少，75分的强度，只能成为「恶魔侍者」众多备选眷灵之一。 “呱！呱呱呱！” 少顷，夜寒君登山的路途中，一个青蛙形状的怪物浮现踪迹。 它体型不大，一米出头的样子。 作为蛙类眷灵，它竟然不是蹦跳前行，而是低空漂浮。 ——这是「灵蛙」。 它没有血肉，属于幽灵型冥之眷灵。 隔着一大段距离，灵蛙也察觉黑暗中窥探的目光，并且马上找到了源头。 “呱！” 灵蛙加速，如箭矢一般飞来。 瘆人的蓝色荧光从它体内爆发，张口一吐，蓝晶晶的舌头探向夜寒君的脖颈。 “呼——” 夜寒君横向躲避，反手召唤花烛。 沙暴女巫·花烛一出场，便已感知危险的逼近，心念一动，身前浮现两面叠加的盾牌。 “簌！” 幽魂性质的舌头，只是稍稍受到阻碍，还是成功穿透盾牌。 花烛反应极快，轻轻一闪，躲开这一道「夺魂之舌」。 “用锤子。” 夜寒君轻声提醒。 “呜呜——” 狂风呼啸，黄沙翻涌，一柄巨大的飓风沙锤凝聚成型。 借由风遁突进到灵蛙的近前，没等对方反应过来，花烛一锤子轮了下去。 “轰！！” 灵蛙哀鸣一声，幽蓝色的魂体四分五裂。 它发动逃生技能在百米开外重组，进攻的欲望完全打消，一心只想逃遁。 “嗖——” 花烛穷追不舍。 既然已经损耗不少的巫力，凝聚出飓风沙锤。 如此轻易的让猎物摆脱，未免有些浪费。 灵蛙又被锤了一记。 同样是霞照小成，它的速度远远弱于风遁。 而克制物理攻击的幽灵体，碰到狂暴的风沙双元素，完全发挥不了真正的作用。 “呱……” 灵蛙丧失逃窜的能力，蜷缩在原地，连蛙类的形态都无法维持，渐渐变成一团淡蓝色的不规则幽魂。 夜寒君朝着花烛微微点头，后者不再迟疑，操控悬浮的飓风沙锤，第四次轰落。 “噗”的一声，灵蛙消亡。 淡蓝色的魂体彻底炸开，一颗指甲盖大小的半透明水晶，轻飘飘地坠落在地。 夜寒君拾起，直接往嘴里塞去。 这是灵蛙的「魂核」，失去自主意识后，便只剩下精纯的魂力。 它可以用来炼制药物，也可以如他这般，生吞服用。 “唰——” 回收花烛，夜寒君继续上路。 有这枚魂核支撑，接下来的一天，纵使保持高强度的活动，他的精气神也能维持在及格线以上的水准，不会轻易地感到疲惫。 …… “汪汪汪！” 濒死的「犬魔」，成为一群强酸魔蛛的夜宵。 “突突突！” 披着银甲的「山甲兽」，掘地三尺，找到一株最爱吃的红莓草，小眼睛里满是惊喜。 “达咩！达咩达咩！” 一头人畜无害的「灯笼羊」，凭借灿亮的光线，逼退大量的黑暗生物，慢悠悠踱步在树丛之中。 …… 乱葬山上，自然百态生生不息。 强如霞照小成、霞照大成，稍有不慎也有可能受伤。 要是粗心大意，不小心成为弱小者的餐食，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夜寒君走马观花，绝大多数的时候都以旁观者的身份见证。 偶然避无可避，必须参与战斗。 火力全开的花烛，除了实力强悍的霞照圆满无法匹敌。 技能弱小、弱点鲜明的霞照大成，饮恨在她手里的数量，也不是一个两个。 如此，死亡挑战可用的战斗化身——越来越多。 想来升入南院的任我狂，应该会很喜欢这份礼物吧？ …… 上山的第4个小时，夜寒君临近山腰。 顺手采摘一株六十年份的草药后，他的目光落在一个黑漆漆的洞穴口，面颊上若有所思。 秦候提到过，栖息于地表的炎魔，因为性格暴躁，基本上都被魔蛛围剿干净。 想要找到这种狱之眷灵，恐怕要去往乱葬山的山腹，在那幽暗深邃的地下通道里搜刮寻觅。 这样的话……危险程度直线暴涨！ 相对于地面，山腹之中的环境错综复杂。 毒瘴、迷宫、湿冷……还有大量潜伏起来的阴暗生物。 这些危险组合在一起，就连夜寒君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一定是安然无恙。 但他没有任何犹豫。 做了简单的记号，便化作烟雾遁入山洞。 “吱吱吱吱——” 一群缩在角落里的无毛老鼠，没有察觉外来者的闯入。 它们围着一具难以辨认的野兽尸骸，疯狂争抢，不惜大打出手。 而穴顶的岩壁，倒挂着密密麻麻的「阴蝙」。 这种先天宫寒的鸟兽，一半昏昏欲睡，一半进行着不可描述的求偶运动。 夜寒君轻轻晃过，脚不沾地，没有踩到任何粪便。 很快，前方出现三个岔道。 感知力自然延伸，判断出最右边是死胡同，左边两个却都可以通行以后。 夜寒君随性选择中间的通道，深入探索。 “嘶嘶……” 一头盘踞起来的大蟒蛇，脑袋像是一朵盛开的向日葵，于黑暗之中绽放着惊人的光芒。 在它的身前，一头体型差不多大小的强酸魔蛛，竟然被捆了起来。 它的躯体上到处有灼烧的痕迹，被勒得变形的扭曲姿态，显然也是死去多时。 “嗷——” 大蟒蛇张开血盆大口，一点点吞吃着死去的魔蛛。 它像是一位正在用餐的绅士，动作轻柔，甚至有几分优雅。 夜寒君驻足不前，远远看了一眼后，沿着来时的方向返回。 他重新回到分岔路口，选择最左边的通道进行探索。 霞照圆满的「向日葵眼镜蛇」，这般强度的怪物，还不是现在的他能够轻易招惹的对象。 这种蛇生存于阴暗之地，但是拥有相反的光元素，颇为稀奇。 而那炽热的蛇毒，一旦咬中黑暗生物，能够给予双倍的灼烧效果，堪称暴击。 同等级的强酸魔蛛，一对一不可能打得过它。 可以说，向日葵眼镜蛇就是强酸魔蛛的天敌之一。 但凡繁衍能力能够达到强酸魔蛛的十分之一，这乱葬山根本没有魔蛛一族猖狂的机会，一定是向日葵眼镜蛇称王称霸。 可惜，没有如果。 硫磺蛙、胶水毛毛虫、褐红蚁、鬣鼠、腐蛇…… 蜿蜿蜒蜒的通道，从五米宽，渐渐增幅到十米。 走着走着，前方豁然开悟，竟然出现一个更加巨大的下沉式地穴。 “乒乒乓乓！乒乒乓乓！” 两伙群居性质的眷灵正在打架。 一边是眼熟得不能再眼熟的「强酸魔蛛」。 另一边，则是一群蹦蹦跳跳的「猛毒蛙」。 两边的首领都是霞照大成，拼死争斗，短时间内难分胜负。 底下的蛛兵蛙将也是势均力敌，乍一眼看过去尤为热闹。 猛毒蛙——擅长用舌头穿刺，以及跳起来用屁股压扁对手。 强酸魔蛛——身体比较脆弱，但它们占据数量的优势，两三头换死一头，并不吃亏。 夜寒君贴着地穴的边缘，小心翼翼移动。 历时十分钟，他没有惊动互相拼杀的两种怪物，进入另一条分支通道，而后加快漂浮的速度。 “咦？” 少顷，沉浸式扮演冒险者的夜寒君，忽然顿住脚步。 他发现了一坨大便！ 那大便的颜色是暗红色的，隔着十米远，散发着毛发烤糊的焦臭味。 夜寒君挽起一丝笑意，期待感愈发浓厚。 毋庸置疑，这是火属性眷灵的排泄物。 虽然看起来早已冷却，排出体内的时间必然超过24个小时。 但这有极大的可能性——属于炎魔！ 24小时前，有炎魔路过这里？ 一天一夜的工夫，就算魔不停脚、疯狂逃窜，也不可能跑出太远的距离吧？ 倍感振奋的夜寒君，忍着些许的不适感，俯下身来检查地面的痕迹。 好一会，通过残留的脚印、壁穴的划痕、掉落的毛发……初步分析猎物离开时的方向，夜寒君展开追踪。 这一追，便是两个小时。 周身的阴寒，不知不觉淡去。 陆陆续续，夜寒君发现岩壁上出现红褐色的晶石。 这是一种蕴含微弱火元素的天然能量晶石，有这种晶石聚集的地方，确实很适合火系眷灵居住。 “嗷呜！” “吼！吼！” 激烈的打斗声，隔着老远传来。 夜寒君露出异色，不由放缓速度，慢慢靠近。 等到趴卧在一块岩石后面，停顿脚步时，一共有四个生灵映照在感知世界。 其中一种腰肢粗壮，外观上像熊。 它们拥有厚实的臂膀，能够轻易抬起重物。 背脊弯曲，使得整个背肌隆起。 大腿犹如铁铸而成，踩踏在地上，结实有力。 当然，这些只是轮廓。 头顶上，两根弯曲的牛角，犹如烧红的烙铁。 头颅，像是下巴削尖的人类颅骨，没有填充血肉，而是填入熊熊燃烧的火焰。 脖颈，粗短、强壮，链接着一块块肌肉。 躯干以及裸露出来的四肢，均有一层赤红色的鬃毛，坚硬如针。 尾椎骨，蟒蛇一般粗长的尾巴一甩一甩，似有惊人的爆发力。 脚掌，分五趾，仿佛放大的鹰爪，上面点燃着火苗，所踩踏的地方能够留下一个个醒目的焦黑印记。 …… ——真的是炎魔！ 而且不是一头，整整三头！ 其中气息最为深厚、体格最为壮硕的两个，都是霞照小成，应该是父母。 躲在后面块头偏小的，尚显年幼，只有泥塑大成，估摸着是两个霞照炎魔孕育的后代。 “吼！！” 炎魔一家的处境极为不妙。 小炎魔躲在后头瑟瑟发抖，连参与战斗的资格都没有。 而参与搏杀的两个大炎魔，一个被抓碎肺部，呼气的声音像是鼓风机，马上就要死了。 另一个伤得也很重，不仅失去一条胳膊，站在那里也摇摇晃晃。 它身上的火焰变得异常微弱，张口吐出的火球，缩减至人类拳头的大小，对比它的体积哪有威慑力可言。 “呜——” 与之厮杀并占据绝对上风的敌人，迅捷如风，恍如一团阴影绕着两头大炎魔转动。 用肉眼可能看不清。 呈现在感知中就很清楚，这是一头「孤影狼」，一头霞照大成的「孤影狼」。 夜寒君曾经在伤残眷灵救助中心，近距离接触过这种眷灵。 它全身黑色，凸起的腱子肉分外夸张。 那双邪恶的红色瞳孔里，遍布杀意。 倘若它龇牙咧嘴、低声咆哮，那它便是发狂的野兽，会以最擅长的爆发和速度，尽情收割猎物。 “嗷！！！” 孤影狼一爪，割下重伤炎魔的脑袋，彻底摧毁它的生命之火。 狼爪触碰火焰头颅的时候，伴随一声炸响，腾起的火苗高达十米。 这一下，小炎魔一声惊叫，怒发冲冠。 但它的愤怒来不及扩散，感知到孤影狼散发的强烈杀意后，被迫收敛回体内，一边后退，一边恐惧。 “吼！！” 幸存的另一头大炎魔，用力一吼。 换做其他人恐怕听不明白，但从小生存在深渊，与各种黑暗生物作伴的夜寒君，对于恶魔族各个分支的语言自然是了然于胸。 这一声吼叫代表的意思是……逃！ 大炎魔判断死局将近，如果小炎魔依然逗留在这里，最后的结局恐怕是一家三口全部命丧孤影狼的爪下。 倘若此时由它负责断后，不惜一切代价阻拦，说不定还能为小炎魔争取一线生机。 “吼……” 小炎魔头颅内跃动的火焰，忽强忽弱。 它发出一声哀鸣，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母亲，便沿着一条分岔路口，独自奔逃。 “唰！” 孤影狼没有太高的智慧，但它的狩猎本能极强，不想留下后患之忧。 它第一时间放弃伤痕累累的大炎魔，鬼魅般奔向小炎魔，势要斩草除根。 “唰！！” 又是一声音爆，沙暴女巫浮现踪影。 她锁定孤影狼的位置，一次风遁、两枚盾牌，成功挡下它的撕裂爪。 “杀了它。” 夜寒君露出身影，平静的面容下，伴衬着冷漠无情的命令。 那双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的黑色瞳孔，轻轻闪烁。 一瞬间而已，无尽的黑色从四面八方涌来，绕着他的躯体快速转动。 一个直径超过一百五十米的洞口，凭空出现在他的脚下，里面有吞噬万物的黑色，压抑、绝望、窒息。 法相天地——至暗深渊！！ 平日里，夜寒君不会轻易动用这个能力。 但这一刻，为了阻拦孤影狼追杀小炎魔，他没有藏着掖着，上来就是全力以赴。 “呜！！” 孤影狼掌握「空踏」，凭借这个技能改变了落点。 那些诞生自我意识的黑暗之力，没能缠住它的四肢，缓缓归于深渊之中。 但逃窜到边角落的孤影狼，难掩惊色。 它已经脱离至暗深渊的范畴，拉开一大段距离。 可猩红的瞳孔朝前望去时，那深不见底的黑色洞口，越是凝视，越是后背发寒。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向你回眸…… “吼！！” 伤痕累累的雌性大炎魔，速度不可能快过孤影狼。 她没能摆脱深渊的笼罩，与夜寒君的间隔只有五十米。 她低下头来，注视着脚底的深渊，两脚发颤。 抬起头来，端倪着立于中央的夜寒君，感受那冷漠苍凉、仿佛化身黑暗之主的悸动。 大炎魔竟然跪了下来，以独臂撑地，眼底同时闪烁着惊恐和敬畏两种情绪，再也不敢直视夜寒君。 「恶魔侍者」——终究是高等职权！ 虽然只有第1位阶，但它对领域内的眷灵，本就有压制和震慑的效果。 只不过，泥塑之胎承受的压力更大，更容易受到精神层次的影响，进而产生恐惧、畏惧，然后被黑暗之力牢牢禁锢。 而霞照之胎，承受的压力较小，不太容易服软，能够将潜移默化的影响降低到最低。 但这也有一个前提——目标不能是狱之眷灵，更不能是狱之眷灵里占据半壁江山的恶魔族！ 运转「至暗魔眼」、撑开「至暗深渊」。 夜寒君不仅仅是黑暗的君主，他还相当于流淌着高阶恶魔血脉的年幼恶魔，先天具备威慑之力！ “吼……” 炎魔拥有纯正的恶魔血统，再加上重伤的状态，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力。 它拜倒在夜寒君的身前，俯首称臣。 吐露的恶魔之语，代表饶命的意思。 但夜寒君没有看它，冷漠无情的目光，依旧落在孤影狼的身上。 “唰！” 花烛同样脱离至暗深渊的范畴，凝聚飓风沙锤，盯着孤影狼穷追猛打。 以一己之力对付炎魔一家三口，即便占据位阶的优势，即便凭借速度的优势，孤影狼还是有伤在身。 只不过它的伤势中等，不算特别严重。 可沙暴女巫·花烛，除了巫力有些亏损，整体的状态趋于九成。 此消彼长，加上夜寒君光是站在那里，便是无法忽视的危险源头。 孤影狼放不开手脚，几番反击全部落在盾牌上。 尝试逃窜，又发现有伤在身，速度竟然落后花烛一线。 这让它双眼之中，腾起更强烈的凶光。 “嗡嗡嗡——” 花烛召唤沙蛇，借由它庞大的躯体，挡住小炎魔逃遁的通道。 随后，花烛继续操控飓风沙锤。 每一锤落下，崩碎的岩石、漫天的灰尘，声势不可谓不大。 孤影狼心生退意。 它的余光隐隐瞄准另一条岔道，筹谋着退走的行动路线。 夜寒君没有给它这个机会。 这种眷灵杀心太重，要是放虎归山，随时可能变成潜伏起来的刺客，后患无穷大。 他砸出十几张光耀符，于黑暗之中绽放强盛的太阳之光。 奔窜的孤影狼惨叫一声，不由闭上眼向后折返，哪里还敢往强光之地胡乱硬闯。 它的失误，便是花烛获胜的契机。 虽然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和夜寒君尚且达不到心念互通的地步。 但对于夜寒君的战斗方式、战斗策略，心中都有轮廓，配合的时候，往往有着如臂挥使的顺畅感。 “轰！！” 这一次，花烛没有连续轰锤，一下引爆飓风沙锤里残余的元素之力。 如此巨大的能量输出，不需要真正命中孤影狼的躯体。 就着几米的间距，光是擦肩而过的狂暴劲风，孤影狼便无法稳住跳跃的姿态，坠落于地时，一条腿鲜血淋漓，已然从关节处狠狠折断。 “刷！！” 「风遁」衔接「狂啸尾刺」，随着恐怖而尖锐的风浪涌入孤影狼的眼眶，它极力偏头闪躲，但还是没能避让。 噗的一声，孤影狼另一只眼里，神情僵住。 那种情绪似乎被世人唤作……不敢置信！ 本该是一次完美的捕猎，本该战斗结束后，尽情享用炎魔的尸骸。 但突然杀出的异端，破坏了它全部的计划，现在连性命也要搭在这里。 孤影狼——死不瞑目！！ 完全栽倒在地上时，它的脖颈还挺在那里，大概是到死亡的那一刹那，它还不想屈服于命运。 夜寒君瞥了它一眼，脚下的至暗深渊缓缓蠕动，转眼间也跟着消失不见。 “吼……” 雌性炎魔呆呆地看着死去的孤影狼。 察觉周身的黑暗如潮水一般退去，它终于仰起一点脑袋，小心翼翼张望夜寒君的面庞。 “呆在原地。” 夜寒君抵住舌尖，以手指作为辅助，发出某种低沉的咆哮声。 愣住的雌性炎魔，眸光呆滞。 直到夜寒君第二遍重复，她才迟疑着站起身来，满脸余悸的样子，不敢发出属于自己的疑问。 “你们这一族，智商还是低了点……真是可惜。” 夜寒君摇了摇头，没有回收花烛，而是与花烛一道，向着小炎魔逃遁的通道追去。 解决孤影狼所用的时间并不长，以小炎魔的脚程逃不了太远的距离。 不过地下通道危机四伏，要是碰到一群强酸魔蛛，泥塑级别的小炎魔恐怕没有招架的能力，必须快点逮住它才行。 (本章完) 今天的章节被屏蔽了……等我联系一下责编 今天写到了一个新的怪物，莫名就被屏蔽了章节（写书以来第一次被屏蔽，我也懵） 我怀疑可能是“不要停”这个词出现了几遍？咱也不知道具体原因，感觉没那么变态吧，这是怪物不是人啊…… 总之，先浅浅修改了一些词汇，现在在等责编回复。 (???皿??) 《眷灵飞升》今天的章节被屏蔽了……等我联系一下责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5章：双印同体，末日使者 “呼——” 一人一巫在地下通道中疾驰。 一个凭借暗元素，一个凭借风元素，恍如一黑一白两道交缠的虚影。 当然，夜寒君是全力以赴，花烛是闲庭若步，两者概念不同。 大约三分钟的时间，丝丝缕缕的温热气息呈现在感知中。 夜寒君停住脚步，两边的眉毛同时向上挑起。 ——小炎魔就在前方两百米的位置。 但有另外一个生物，挡住了它的去路？ 因为气息太奇怪了，外形也是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夜寒君没有第一时间靠近，而是探出半个脑袋，利用至暗魔眼向前窥探。 黑暗的尽头，一团赤红色的火焰显而昭彰。 那是年幼的小炎魔，泥塑大成的境界，只有一米五的身高。 从背后看过去，确实很像是燃烧着火焰的熊崽子，不过就是背后有尾、头上有两根弯曲的牛角、脑袋没有血肉，只有颅骨和炙火罢了。 “吼……” 父亲战死，母亲不惜牺牲生命为其争取一线生机。 小炎魔正值悲痛和愤怒之中，突然被一个奇怪的家伙挡住了去路，如何不恼？ 它想也不想，张口吐出一颗火球。 直径超过三十厘米的赤红色火球，炽热毒辣。 一经出现便驱散四周的黑暗，以较为快速的方式，直奔对方的脑袋。 “轰！” 一声炸响，火球竟然命中了。 那个奇怪的家伙一动不动，压根没有要躲避的意思，甚至连防御的姿态都没有摆出。 它完完整整吃下「火焰球」的伤害，原本平缓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太轻了……太轻了……” “再重一点！再重一点啊！！” 迎着崩散的火星，夜寒君看到怪物的全貌。 那是一个难以用语言描述的生物，虽然拥有类人的样子，但没有一丁点人类该有的气息。 它身高一米八，和成年男子的平均身高差不了太多。 两条手臂、两条腿、一个脑袋……这些结构倒是没有怪诞的地方。 但它体型枯瘦不说，九成五的皮肤都用白色的绷带缠绕着，裹了一圈又一圈，密不透风。 包括脸上，以人中作为分界线，上半张脸也缠着密密麻麻的绷带，看不到眼睛，看不到鼻子，看不到耳朵。 唯一露出的器官，只有两瓣和人类相仿，但是更加苍白、更加病态的嘴唇。 “啊啊啊！太轻了！太轻了！” “没吃饭吗？用全力轰我啊！我想要感受真正的痛苦！！” 怪物大叫，嘴巴一开一合，能够看到两排整齐的牙齿。 它发出的是人类的声音。 虽然翻来覆去只有两三句话。 可尖锐的声音、疯癫的语气，置身这般深邃幽暗的地下世界，不仅仅是突兀，已经显得十分的瘆人。 “哇——哇——” 缠满绷带的类人生物，左肩上站着一只白色的乌鸦。 它体型娇小，那娇嫩的脖子，似乎稍微用点力就能捏死。 但它居然长有三只眼睛，每一只眼睛都是血红色的，透着阴森和冷漠，也透着人性化的残忍。 “咚咚咚——咚咚咚——” 缠满绷带的类人生物，右手还握着一根拐杖。 拐杖是黑色的，像是半腐烂的木棍，随时都有可能散架。 但敲在地上时，却能发出金石相撞的沉闷响声，咚咚咚的仿佛撞在胸口。 间隔不远的小炎魔，心脏不自觉地加速跳动，皮肤的颜色从暗红变向深红。 它有些惊悚，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不躲避、不防守，动不动就哇哇乱叫的敌人。 但此时此刻，它顾不了太多，又是一颗火焰球从嘴里吐了出来，扎扎实实轰在对方的脑门上。 “嘭！” 更强烈的炸响。 火焰的爆炸，烧毁一层层白色的绷带。 棉絮一般的碎片四处飞舞，如雪花一般飘飘荡荡。 可是炙热的火光渐渐减弱时，夜寒君的瞳孔微微一缩。 绷带怪物的脑门上……早已是血肉模糊一片！ 翻出来的血肉镶嵌着破破烂烂的绷带，一片焦黑。 但诡异的是，两次爆炸并不足以炸烂它的脑袋，只能破坏表层的一部分血肉组织。 绷带怪物依然活蹦乱跳的，开始用歇斯底里的声音大喊大叫道： “痛！有点痛了！” “但是不够！还不够啊！还是太轻了！” “用尽全力！轰我！锤我！砸我！踢我！撞我！抓我！来啊来啊来啊！” “吼！！” 小炎魔龇牙咧嘴，不再喷射火焰球。 它向前冲锋，燃烧着火焰的拳头狠狠锤在绷带怪物的脸上，一下就把它锤飞五米。 可绷带怪物没几秒钟，又拄着拐杖爬了起来，嘴里还是喃喃着“不够！远远不够！” 小炎魔听不懂人类的语言。 但它莫名的烦躁以及激起的怒火，终于攀登极致。 它再一次往前扑去，火焰拳一拳接一圈捶打着绷带怪物的身体。 重点关照脑袋，其次关照躯干。 火光摇曳的黑暗世界，砰砰砰的声音不断响起。 愤怒的小炎魔，像是对着沙袋一顿发泄。 足足三分钟的时间，它的情绪宣泄大半，怒火减弱，整个魔恢复一丝冷静。 但它无法理解地看着，全身焦黑、关节还呈现各种扭曲的绷带怪物，又一次爬了起来。 “太轻了……还是太轻了……” “我想要感受痛苦……这么难吗！？” “哇——哇——” 激战过程中，独自飞舞在半空中的三眼乌鸦，重新落在绷带怪物左边的肩膀上。 它的眼底依然是深不见底的冷漠，好像世间一切事情摆放在它的面前，都不可能让它感到温情。 “我受够了！” “不懂得体验痛苦的家伙，是没有资格活在世上的！” “我要去找下一个能带给我痛苦的朋友！至于你……去死吧！” 焦黑的绷带崩碎，骤然有新生的白色绷带，如灵蛇出洞一般缠向小炎魔。 这太突然了，揍了这么久都没有反击过的猎物，一息之间变成猎人……小炎魔闪躲失败！ 但它本能增强火元素的输出，笼罩在体表的赤红色火焰愈燃愈烈。 白色绷带与之接触，不断发出滋滋滋燃烧的声音，灰黑色的烟雾腾起，腥臭而又刺鼻。 “唰——” 白色绷带太多，纵使被烧毁了一部分，最终还是缠住了小炎魔的躯体。 砰的一声，小炎魔被甩到地上，绷带怪物抬起右手的拐杖，对着它的肚子就是一顿乱砸，动作之迅速、力道之威猛，与它那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滑稽动作，截然不符。 “哇——” 肩膀上的三眼乌鸦，打了一个哈欠，似乎感到非常无聊。 哪怕这个时候，它的主人怒气冲天，它也好像事不关己、浑不在意。 “砰！砰！砰！” 半腐烂的木棍，一下下砸在小炎魔的肚子上，没几次就捅破血肉、敲断肋骨。 小炎魔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不断哀嚎，试图发力挣脱。 但它竟然没有能力摆脱绷带的束缚，就这么被固定在地上，反复承受木棍杖击的酷刑。 “砰！！” 重重一击，又是一根肋骨敲碎。 绷带怪物停顿了一瞬，举起的木棍，就要往炎魔的心脏捅去。 一阵狂风刮过，随后是一抹雪白的刀光。 缠绕炎魔的绷带全部断裂，显化身形的花烛，就这么用剪刀钳挡住木棍，没有让它敲落可能会致死的最后一击。 夜寒君缓缓从黑暗中走出，一步步接近，一步步靠拢。 绷带怪物龇起的牙齿一点点放松，嘴巴微微张大，似有一瞬间的惊讶。 “你……你懂得痛苦吗？” “我想要窒息的、绝望的痛苦！你可以做到吗？！” “咿耶？” 瓜瓜顶开瓶盖，探出头来。 就着小炎魔体表上残留的火焰，它歪着脑袋观察，清澈透亮的小眼神里满是好奇。 这个东西……好奇怪呀！ 明明体型和大蝌蚪差不多，但是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有点讨厌呢！ 小蝌蚪第一次出现，不想靠近某个生物的念头。 它的异样，夜寒君看在眼里。 但此时此刻，夜寒君暂时无法顾及瓜瓜。 「资质鉴定」的结果……生平罕见！ —— 【种族名称】：末日使者 【混沌印章】：「狱/灾」 【主修】：扭曲道/感恩道/毁灭道/祸乱道 【位阶】：泥塑之胎·圆满 【混沌灵纹】：70纹「杖击」、77纹「捆绑」、90纹「感恩回馈」、95纹「自我修复」 【核心个性】：「欲求不满/恩重如山」 【当前状态】：失落(重度)/孤独(轻度)/受伤(轻度)/烦躁(强烈)/期待(强烈)… 【契约关系】：无 —— “痛……痛苦消失了！” “呜呜呜！我想要痛苦！让我感受痛苦啊！” 名为「末日使者」的怪诞生物，放弃进攻小炎魔。 随着拐杖啪嗒一声掉落，它用双手抱着脑袋，发出无助而又凄惨的哀嚎。 要是有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还以为夜寒君把它怎么了一样。 但夜寒君仔仔细细审视着资质鉴定对应的属性面板，两只眼睛收缩成针尖状，始终无法回归常态。 这个缠满绷带的怪物……实在太特殊了！ 无论是「混沌印章」还是「核心个性」，它的特殊性——不见得落后于曾经是灰暗闪光的花烛！ 甚至，要是拿净之眷灵·瓜瓜和它相比，夜寒君一时间也无法辨别，到底是净之眷灵更加稀有，还是这凤毛麟角的“双印同体”更胜一筹！ “瓜瓜，揍它。” 眼见末日使者隐隐露出不耐烦之色，流露出来的情绪愈发烦躁。 夜寒君率先派出瓜瓜，指挥它“打架”。 “咿耶！” 瓜瓜点了点头，打架它还是挺擅长的，不就是对着目标突突突吗？ 小嘴一张，机关水枪激活，天蓝色的水弹以每秒钟喷射12颗的频率，精准无误地击打在末日使者的脑门上。 “突突突——” “突突突——” 不到十五米的距离，末日使者根本稳不住身体的平衡，一下就飞了出去。 它肩膀上的三眼乌鸦也是一下扫空困意，扑棱着翅膀，向着洞穴的顶端盘旋飞舞。 “痛痛痛！有点痛了！比刚才更痛了！！” 吃完一整套「机关水枪」，末日使者猛地爬起身来，早就凹陷的脑门隐隐渗出血水。 但它依然活蹦乱跳，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伸手一召，原本掉落在地的拐杖出现在它的手中，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末日使者，以滑稽而又狼狈的动作，主动站定在小蝌蚪身前十米。 “来啊来啊，继续啊！” “我要更强烈的痛苦！尽情殴打我吧！我会用心感受的！！” “咿耶？？” 瓜瓜有些懵逼。 这个东西吐字虽然清晰，但它情绪激动的时候，语速太快。 勉强达到幼儿园语言水准的瓜瓜，还是听不懂这个东西在讲什么东西。 呈现在脑袋里声音就是：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诸如此类。 不过……没关系！ 瓜瓜已经记住了大蝌蚪的命令——打架！ 再加上本能就讨厌这个东西，不想让它靠近自己的身体。 瓜瓜开启机关水枪连射状态，对着绷带怪物的脑门，突突突，突突突。 “有点痛了……呜呜呜……真是美妙！” “你愿意和我成为朋友吗？让我们一起用心感受痛苦吧！永远永远！！” …… 夜寒君屏息凝神，战至五分钟，这个上半截脑袋已经扁掉、身上千疮百孔都是弹道的末日使者，竟然还是活蹦乱跳！ 它像是打不死一样，不管外伤内伤有多么吓人，不管血流了一地还是体液喷出十几米远……都不能影响它那哇哇乱叫的嘴巴、还有疯狂抽搐的身体。 这是个……受虐狂？ 到底是性格的问题，还是这家伙本身的种族特点？ 夜寒君理不清思绪，但他知道，瓜瓜不想玩了。 一个又一个机关水枪，每次中间只间隔几秒钟。 小蝌蚪虽然没感觉累，但它觉得好无聊，和眼前这个东西打架——一点也不好玩！ “吼……” 小炎魔瑟瑟发抖，脑袋里燃烧的火焰像是要熄灭了一样。 这是什么怪物？为什么无论如何殴打，也无法将它轰杀？ 还有…… 这个一丢丢大的白色小蛇，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拥有讨厌的水元素也就算了，为什么可以无限连发？？ 此时此刻，被迫溅了一身水的小炎魔，浑身冷飕飕的，特别想念父母。 “还是有点轻！还可以再重一点！” “砸烂我吧！快点砸烂我吧！我想要更大的痛苦！！” 扯着嗓子嘶吼的末日使者，彻底疯狂。 “花烛，你上。” 夜寒君朝着沙暴女巫点了点头，跟着拍了拍小蝌蚪的屁股，让它不用打架了，回来歇息歇息。 “咿耶！” 瓜瓜如愿以偿，小尾巴摇得可快了。 不管“破抹布”再怎么叫嚷，它转过身来，完全不想搭理。 等到自顾自回到水壶里，吨吨吨喝了几口水，稍稍休息了几秒钟，它才悠哉悠哉探出头来，按照自己的想法凑凑热闹。 “不！痛苦消失了(°д°)！！！” 末日使者抓住脑袋，用力撕扯自己的绷带。 正在兴头上，机关水枪突然停止了，并且没有继续的意思。 这种空落落的心情……谁能理解？ 这种浑身有蚂蚁在爬的瘙痒……谁能体会？ “呼——” 仿佛是号角贴着耳朵用力吹响，狂啸尾刺以风驰电掣的速度穿透绷带怪物的身体。 疯狂的末日使者……一整个僵住！ 明明绷带遮挡着眼睛，应该看不见东西，但它还是做出低头审视的动作。 然后……末日使者颤抖起来！ 它全身的血肉都在颤栗，连带着破破烂烂缠绕身体的绷带，疯狂地抖动起来。 “痛！好痛啊！太痛了！！” “就是这种感觉！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啊啊啊！！” 夜寒君的眼角轻轻抽搐。 仰起头来观察末日使者的花烛，金黄色的瞳孔也是微微闪烁，似乎第一次碰到如此奇怪的要求。 呼啸尾刺！ 呼啸尾刺！ 呼啸尾刺！ …… 连续七次穿刺，末日使者的肚子出现七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有很多很多的血涌了出来，几乎一眨眼便在地上形成一个血红色的小池塘。 如此血肉模糊的画面，普通人看了恐怕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噗——” 末日使者的嘴里也开始喷血。 但它不肯倒在地上，非要用拐杖强行撑着身体。 “痛！太太太太痛了！这才是真正的痛苦！啊～～～()～～～” 销魂的尾音，换来花烛的剪刀钳。 都不需要发动技能「飓风剪」，便能轻易割下绷带怪物的一条臂膀。 “太痛了！太痛了！” “好满足！彻底满足了！谢谢你！！” 末日使者完全不在乎身体的残破程度，咧开的嘴角几乎快抵达耳根的位置。 它先是大笑，后来笑声渐渐收敛，支离破碎的脑袋上，无比温柔地说道： “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是你让我拥有了如此美妙的体验！” “我会报答你的，我会竭尽所能让你也感受这一份心情的！” “来吧，来吧来吧来吧！尖叫吧！欢呼吧！和我一起用心感受痛苦！然后和我成为好朋友吧！” “咚咚咚——咚咚咚——” 末日使者抓住拐杖，用力敲击地面。 它像是一具刚刚死去却又意外转生的尸骸，染着鲜血的绷带从它的体内无止尽地涌出，近乎铺天盖地一样笼罩花烛。 花烛微微色变。 对付小炎魔之时，末日使者虽然也是碾压的姿态。 可它本来就有位阶的优势，合乎情理。 但这一刻，末日使者展现的，却是跨越位阶的战斗力！ 它像是进入某种奇特的狂暴模式，绷带飞行之快、力道之猛，灵活性不够的霞照虚引必然无法闪躲。 “咔擦咔擦——” 飓风剪一挥，漫天的绷带破开一个大口子。 花烛从容逃脱，可不依不饶的末日使者，踉踉跄跄走向她，半腐烂的木制拐杖每一次落下，便会敲得地面隆隆作响。 “这应该是名为「感恩回馈」的技能，不要躲，正面接下它的攻击。”夜寒君从旁叮嘱道。 “是。” 花烛不再尝试抽身爆退，重新迎了上去。 末日使者大喜过望，急冲冲地举起拐杖，对着她的脑袋一顿乱敲。 “当当当！当当当！” 短短几秒钟的工夫，至少有36道「杖击」落下。 至今还没有完全碎过的双·天罡沙盾，其中的一面竟然弥漫裂纹，无限接近于崩碎的状态。 这似乎证明……这一会的末日使者，能够媲美强攻型的霞照虚引？ 还得是那种非常强大的霞照虚引，比如说「肌肉丧尸」，同等级下能够占据足够的优势…… 抬起头来，扫了一眼盘旋上空的三眼乌鸦，夜寒君若有所思。 “它的身体结构应该和寻常生物不一样，打到它不能动为止，对准脑袋也无所谓。” 花烛轻轻点头，一个闪身，出现在末日使者的背后。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狂啸尾刺穿透它的天灵盖，如同碾碎豆腐那边轻巧随意。 “痛……实在太痛了！！” “呜呜呜……呜呜呜……太感动了……” 四分五裂的上半张脸，雪白的绷带浸染着鲜红的血水，现在又多了一些不知名的灰色液体，令人作呕。 但离谱的是，末日使者还能发出声音。 那感恩戴德的模样，必然是激动到泪流满面，恨不得给花烛跪下来行礼。 “泥塑之胎里，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变态的家伙……” 夜寒君用脚踩了踩末日使者的脑袋，它又发出难以描述的嘶吼声，似乎变得更爽了。 “吼……” 小炎魔勉强爬了起来。 大概是太害怕了，它的背部顶在一面岩壁上，明明无路可退，还是想硬生生挤出一条道路来。 夜寒君瞥了它一眼，有些无趣。 这头炎魔，核心个性竟然是「老实」。 这种个性，虽然建立关系后，很容易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可是对于恶魔族来说，潜移默化抑制凶性，反而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缺点。 “那么……” “还是先来看看，流淌着一半恶魔之血的你，到底能不能与我签订契约？” 夜寒君的目光落在末日使者的身上，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点落于自己的眉心。 ———————————— ps：没招了，改改台词，发成免费的试试。 (本章完) 第146章：契约缔结，就叫你「默」吧！ “轰！！” 夜寒君的双眼，再一次化为极致的黑色。 至暗深渊出现在他的脚底下，迅速笼罩周身一大片区域，随后吞噬为数不多的光亮。 “吼……” 小炎魔要疯了。 它原本倚靠着墙壁，纵然退无可退，至少还有一丝挣扎的信念。 现在两股战战，一整个趴在地上，忽然变成了任凭摆布的咸鱼。 那些恐惧，那些敬畏，早已塞满灵魂。 颅骨内的火焰虽然还在燃烧，可置身深渊，质感偏向于灰暗，看起来更加的无助可怜。 “魔神在上，吾乃夜氏后裔，今日欲与魔族签订契约。” “于我心中，恶魔一族乃是万千物种之中，相对靠近罪恶与黑暗源头的重要分支，具有不可或缺的地位。” “世人因此诞生的畏惧，远远多过于喜爱，理所当然。” “虽然……吾之志不在于宏扬、不在于光大，一切随心。” “但吾绝不会辱没，身为「恶魔侍者」，以吾之手侍奉恶魔，助其茁壮成长，助其攀登至高……这份期待绝不会辜负！” 杂念被放空，思虑被斩断。 夜寒君恪守本心，喃喃自语之时，如坠无人之境。 这是每一位眷主进行契约仪式时，必须要经历的正念过程，不可马虎，不可大意。 而这样的声音，外人也无法听懂，只有始作俑者能够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不需要任何的隐瞒，遵循自己的心意即可。 “轰！！” 至暗深渊覆盖的区域，突然暴涨。 方圆一公里以内，不管是处于狩猎状态，还是躲藏在泥土里安安稳稳睡大觉，所有的泥塑之胎为之一颤，本能地趴卧在原地，不敢动弹。 哪怕是霞照之胎，它们虽未趴卧。 可左顾右盼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碰到能够杀死它们的天敌，各种惊疑不定，却又不敢胡乱逃窜。 “哗——” 一朵朵绝阴之地才能看到的曼罗兰之花，簇拥着夜寒君盛开。 这种花的花瓣细长柔软，像是一株株成熟饱满的麦穗。 不过不是金黄色的，而是粉红中透着无尽的妖艳，让人看了神晕目眩。 “哗——” 一束血红色的邪恶光束，像是从地府射落人间。 浓郁的血腥气息氤氲开来，环绕在夜寒君的身上，寸步不离。 “吼！” “吼吼！！” 花海之中，血光之下，夜寒君的背影拖得极长极长。 转眼间而已，他的影子变成一个又一个张牙舞爪、但是辨认不出完整身形的怪物。 有的强壮威武，如站立的魔牛，如咆哮的狮虎，凶恶滔天。 有的狰狞扭曲，如爬行的蛇妖，如阴笑的魔女，邪性凛然。 有的木讷呆滞，如石化的岩魔，如打坐的僧佛，老成持重。 …… 这些奇怪的影子，像是梦境编织的幻影，又像是时间尽头穿梭而来的亡魂幽灵。 它们站立在夜寒君的身后，或嬉笑，或平静，或愤怒，或冷漠……神情不一。 夜寒君恍若不觉。 他的眼里，只倒映在双指之间，那无论如何也无法掩盖的灿金色光芒。 ——契约印痕。 这是属于「恶魔侍者」的第一枚契约印痕，崭新、纯粹、无瑕！ 凭借它，理论上可以契约一切品种的恶魔。 只要对应的目标，不要升入霞照，依然处于泥塑之胎这个位阶。 而那些低等职权、中等职权，至多能够驾驭泥塑小成、泥塑大成，对于泥塑圆满难有直接契约能力的说法，在他这里也不成立。 恶魔侍者——b级！ 纵使是夜氏一脉，能够主动觉醒传承职权，并且一上来就是b级的血脉后裔，那也能称得上“夜氏少王”。 只有最高a级对应的“先天皇储”，能够压住他的锋芒，不然同龄之间，他就是耀眼夺目，就是光彩照人！ “哗……” 波澜无惊的夜寒君，抬手，金黄色的血滴骤然化开。 数以百计的金黄色血丝蔓延出去，一端链接着他的手臂。 另一端像是树藤一样，沿着虚无的轨迹，一寸寸攀爬至末日使者的眉心。 “第一契约……结印！” 轰—— 倘若心念有声，必然是震耳欲聋。 张牙舞爪的虚影飞灰湮灭，弥漫氤氲的血光消弭无踪。 就连簇拥着盛开的曼陀罗之花，也都像是雪照初阳一样，无声无息间凋谢枯萎。 夜寒君渐渐听不到外界的杂音。 无论是小炎魔瑟瑟发抖，还是小蝌蚪咿耶咿耶的好奇，再也无法进入他的耳蜗。 世界……静谧无声！ 无尽的黑暗之中，似有一滴金黄色的鲜血落下，随后荡起一片又一片的涟漪。 夜寒君默默感受着属于契约法则的变化，内心深处，却无绝对的把握。 靠近末日使者的时候，他已经确认，这个受虐狂一般的生物，的确能让他产生好感。 这意味着，这家伙体内流淌着恶魔的血脉，能够与他的职权相互匹配。 但…… 倘若这份亲切，对比这一天内见过的「犬魔」「蝙蝠翼魔」「炎魔」…… 冥冥之中，却又烙印着无法抹除的矛盾感。 就好像一块完美无瑕的玉石，摔出一道裂纹，原先的美感丧失大半。 结合「资质鉴定」，夜寒君找到了原因。 末日使者并非纯正的恶魔，它拥有的混沌印章，除了「狱」，还有「灾」。 「狱」——这类眷灵只是在巨蛙池沼过于罕见，在深渊那般的环境，往往是霸绝一方的统治者，繁衍或者支配的下位生物不计其数。 「灾」——这一类眷灵在数量上只能说是“稀有”，远不如净之眷灵这般的“超稀有”。 但论特殊性，它不逞多让，放眼整个眷灵世界也具有响当当的地位。 它的诞生更加复杂，有德高望重的老学究说，灾兽天生地养，是天地意志暴虐的那一面，孕育出来的毁灭者。 也有接近冠位的至高者信誓旦旦，反复强调。 他曾亲眼见证一头失控的风元素眷灵，混沌印章从「元」诡变成「灾」。 只是在他的领土内徘徊数日，一场特大风暴应运而生，足足有上千万人离乡背井，更有上亿的眷灵失去家园、失去性命。 夜寒君不知——关于「灾之眷灵」的起源以及真相。 但他知晓，这个世界上能够真正见到大成灾兽的本体并且活下来的人，寥如晨星。 就算是至强者，好不容易碰到尚未大成的灾兽，也会发现灾兽难以交流、难以磨合。 他们占据位阶的大优势，尚且做不到强行收服。 此时此刻，夜寒君就一定能成功吗？ 何况……这还是一个双印同体！ 在眷灵的世界，混沌印章代表物种最核心的血脉，往往具备单一性。 能够在后天上改变，从原先的印章蜕变到另一个印章，难度已然极大。 两个印记并存，同时具备两种血脉，不管是先天还是后天，不管是互相削弱还是互相加强，这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滴答——” 无尽的黑暗世界，荡起的涟漪渐渐变成汹涌的浪涛。 夜寒君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末日使者。 不知何时，白色的三眼乌鸦落在了它的肩膀上，三只血红的眼珠子，死死凝视着夜寒君的双眼。 “你……愿意和我交朋友吗？” “我想要窒息的、绝望的痛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永远远……” 末日使者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癫狂的劲儿弱化很多，嘴唇喃喃着问道。 “好。” 夜寒君不曾偏移目光，大胆与三眼乌鸦对视。 一边感受它目光中的冰冷无情，一边郑重其事答应道： “你愿意陪伴在我的身边，那我竭尽所能满足你。” “那……那可真是……太好了！” 末日使者露出解脱一般的笑容。 “嗡嗡嗡——” 灵魂颤动，夜寒君惊觉，缔结契约最困难的一步，竟然如此顺利的横渡过来。 那么…… 最后一步，便是赐名？ 夜寒君想了想，煞有其事地开口道： “你具有双印、双性，难以定义你未来的高度。”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契约一个拥有「灾」的眷灵，于我而言是好是坏。” “毕竟，我是‘恶魔侍者’，并不是‘灾厄侍者’。” “但既然你愿意、契约也能够缔结，那我便抛开顾虑，大胆尝试一下。” “就叫你‘默’吧。” “这是属于你的名字，由我赐予……” …… 金黄色的光芒绽放在瞳底，极致的黑暗伴衬极致的光明，连带着整个人变得容光焕发。 心灵世界，璀璨到无法直视的光束冲天而起。 现实世界，缓慢蠕动的血丝，突然躁狂。 它们全部没入末日使者的眉心，却又从末日使者的眉心飞出来一半，跟着落入三眼乌鸦的眉心。 夜寒君微微讶然。 他原本以为，三眼乌鸦才是末日使者的本体，所以无论缠绕绷带的身体如何破坏，都无法致其死地。 可所见一幕，似乎表明，他猜错了。 血丝一分为二，说明这两个都是主体，各自占据一半的命门，同等重要？ “唔……” 倒在血泊中的末日使者，疯狂颤抖。 三眼乌鸦眼中的冷漠从始至终，不过就在这一瞬间，它失去平衡，险些栽落在地上。 夜寒君的左肩有点痒。 他扒开衣服，亲眼目睹一枚透着病态的苍白印痕，形如一只拟态的乌鸦，一点点出现在他左肩锁骨下方一寸的位置。 契约……成了！ 只要双方之间没有出现意外死亡，只要双方之间维持基础的友好、慢慢增进感情。 「恶魔侍者」对应的第一枚契约印痕，就不会出现断裂的倾向。 “今天……今天已经足够满足了……” “明天……明天再来一起感受痛苦……” 签订完契约，夜寒君也没干别的事情，末日使者·白鸦便像是要陷入昏睡一样。 “哇——哇——” 三眼乌鸦下面的两颗眼珠子，像是红宝石一样碎开。 它的精神状态一下变得极差。 与此同时，一股惊人的血气，从它的身上转移到末日使者的本体。 “簌簌簌簌——” 仿佛有成千上万的小虫子爬行，浸染鲜血的绷带全部断裂开来，新生的白色绷带锃亮如新。 它们重新包裹住血肉变得饱满起来的末日使者，犹如层层套上去的衣服一样，紧紧贴合它的躯体。 —— 【当前状态】：满足(强烈)/期待(强烈)/昏睡(深度)/受伤(重度)/自我修复(快速)/生命之力(损耗严重/快速积累中)… —— 审视着属性面板，夜寒君微微颔首。 见末日使者的主体处于昏睡。 一旁的三眼乌鸦虽然精神萎靡，但唯一睁开的一只眼睛，还是警觉而又冷漠地注视着他。 夜寒君尝试与之交流，想更进一步了解双印同体的奥秘。 ——失败了！ 三眼乌鸦的眼神太过于冰冷，就好像见惯生死，已经没有东西能够打动它的真心。 夜寒君捏着下巴观察了许久，还是无法吃透它存在的意义。 甚至，他都没办法判断，三眼乌鸦到底是默的第二个大脑，还是一个没有情感、没有心智，只是呈现残忍残酷的“身外化身”。 不过，百分百能够确认的是，三眼乌鸦肯定是「末日使者」这个生物仰仗的关键。 乱葬山的山腹，泥塑之胎只能成为食物链的底端。 默还是个受虐狂，非常欠揍，没理由不碰到霞照之胎。 能活到现在，肯定是具备独特的生理机制。 刚才三眼乌鸦碎掉两个眼睛，反哺生命力，这应该是95纹的技能「自我修复」。 这个技能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变态，说不准默的身体烂成稀泥，三眼乌鸦也能帮着它复生。 “姑且，也给你一个名字吧……” “就叫你‘白鸦’吧，不管你有没有独立的意识，有个称呼总是好的……” 夜寒君以恶魔族的语言，最后一次对话。 三眼乌鸦无动于衷。 它站在默的肩膀上打了一个哈欠，随后脑袋往翅膀后面一钻，缩在羽毛里睡起觉来。 “看来「恶魔祭坛」和「附魔」，只能明天再试了……” 夜寒君思索着，左肩的白鸦印记轻轻一闪，末日使者消失在原地。 “大人，恭喜。” 花烛从背后走出，那双金黄色的灿亮眸子，可不是黑暗轻易能够压制的。 “默很特殊，也很强大，未来的潜能值得期盼。” “但我无法确定，双印同体，会不会影响我职权的成长速度……” 夜寒君的眉头轻轻皱着。 缔约虽然缔结，接下来「恶魔侍者」终于可以走向正轨。 不过，夜寒君原本的预期中。 恶魔侍者一旦签订合适的恶魔，辅以「恶魔祭坛」，无论是契约眷灵还是职权，向上攀升的速度会变得异常迅猛。 现在变数出现了，要是默的特殊性，赋予它强大的战斗力、强悍的生存力，却又削减双方成长的效率。 那么，这就是一个弊端。 “情况还不明朗，先相处一段时间，观察观察再说，说不定是我多虑了……” 夜寒君暂时压下思虑，容后再议。 他的目光落在小炎魔的身上，略有无言。 大概是默的不死、花烛的强势、他签订契约时的异象……几个因素糅合在一起。 原本被注以期待的小炎魔，竟然晕了过去，一动不动得像是一具尸体。 “喂，醒醒。” 夜寒君踹了两脚。 没想到炎魔还是深度昏迷，简单的两脚根本弄不醒它。 “瓜瓜，起床。” “咿耶！” 小蝌蚪吐出一口水，夜寒君熟练地伸出手背，挡在自己的鼻子上。 “不是我，是它，把这个笨蛋喊醒。” “咿耶？” 词汇量超标，小蝌蚪歪过头来。 好在，小脑瓜子飞速转动，大概明白了大蝌蚪的意思。 对付“小火球”，它就没对待大蝌蚪那么友好以及温柔了。 张口就是「水连弹」，一连串水弹准砸在小炎魔的身上，后者刚刚通过自热烘干的皮肤，又一次变得湿漉漉的。 “吼！” 小炎魔一个激灵，猛地爬了起来。 它作势欲吼，瞅见左边站着沙暴女巫，右边站着夜寒君，正前方还有一个一丢丢大的小魔王，脖子一缩，还没有完全发出来的吼叫硬生生咽了下去。 “跟我走。” 夜寒君以恶魔族的语言说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咿耶！” 瓜瓜有模有样，小尾巴一甩，操控浮空泡泡追向大蝌蚪。 也只有花烛，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小炎魔。 “吼……” 小炎魔怯生生地站起来。 也不知是伤势有点重，还是过于害怕。 它两条腿一颤一颤的，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小心翼翼地跟在队伍的后头。 …… 几分钟后，原先的洞穴内。 看到母亲好端端活着，小炎魔头颅里的火焰猛地增高一节，迫不及待地抱住大炎魔的大腿。 “吼！吼吼！！” 大炎魔重新趴下来，见不懂事的小炎魔还呆呆地站在那里，巴掌一挥，硬生生把它撂倒。 “砰！” 一大一小两个炎魔，脑袋垂到地上，对着夜寒君瑟瑟发抖。 那般姿态，显然是低等生物见到高等生物，不敢有丝毫的亵渎之心。 “加油活着吧。” 夜寒君摆了摆手，带着花烛和瓜瓜离开。 要是身处深渊那座独属于自己的大庄园，他说不定会念着见面的缘分，把这两头炎魔带回去养着。 现在就没这个条件了，无论带回学院，还是准备相关的措辞，亦或者后续的投喂……夜寒君不想花费这份精力，太麻烦了。 “吼……” 炎魔母子，一直等到感知不到夜寒君的气息，方才敢爬起身来。 它们自然不知道，自己错失了一段机缘。 对于他们来说，这一次能够活下来，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 夜寒君没有急着离开山腹。 这个地方很大很大，加上平日里没有人影，有些黑暗生物看不上的草药，对于他来说却有不错的价值。 探索了半天，又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睡了一觉。 神清气爽的夜寒君，忽然察觉左肩膀有些温热。 “还真是耐不住寂寞啊……” 契约印痕要是出现温热的现象，代表被关在里面的契约眷灵，非常渴望脱离契约空间。 花烛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情况。 甚至一开始的时候，因为可以获得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休息，她还有些欣喜。 默……显然不行！ 只要是清醒的状态，关在契约空间，对它来说怕是死亡炼狱吧？ 失笑着摇头，夜寒君激活契约印痕。 苍白色的召唤阵法昙花一现，末日使者闪亮登场。 “痛……我想要痛啊……” “为什么一点都不痛了……好难受……好想哭……” 默的声音戛然而止。 它突然感觉到，自己脱离了那个什么都没有的空白世界，又回到了分外熟悉的黑暗世界。 那张委屈地仿佛真的要嚎啕大哭的嘴巴，一下子咧到了耳后根。 “是你！是你是你是你！” “我的朋友……终于找到你了！！” 末日使者拄着拐杖，像是七八十的老头子被狗追一样，移动的速度陡然变快。 它踉踉跄跄冲到花烛的面前，仅仅间隔一米的距离，伸手右手来，想要抓住女巫一边的剪刀钳子。 “来啊来啊，尽情地贯穿我吧！” “不要留情，不要犹豫，想打哪里就打哪里，我已经准备好品尝痛苦了！！” 呼的一声，花烛向后平移十米。 那微微抖动的眼角，显然还不太适应这个奇奇怪怪的家伙。 “啊……你不喜欢痛苦？不愿成为我的朋友了吗？” 欣喜若狂的末日使者，一下变得极为忧郁悲伤。 它似乎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幕，嘴角颤抖着，情绪渐渐向着不稳定的方向崩坏。 “嘭！” 夜寒君轻吸一口气，上去给了它一拳。 哪知，末日使者犹如站桩的木头一样，只是呆呆地转过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毫发无伤的绷带。 “花烛，揍它。” 夜寒君揉了揉有些疼痛的指骨，跟着回到刚才的位置，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无事发生。 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眷灵做吧…… 以他现有的身体条件，殴打末日使者……好像是没什么卵用。 “噗——” 风声一响，末日使者飞了出去。 (本章完) 第147章：灾厄的容器、苍白的毁灭者 “噗噗——” 风声二响，刚刚爬起身的末日使者，又一次飞了出去。 “噗噗噗——” 风声三响，末日使者撞在一面凸起的岩壁上，无论正面还是背面都是血肉模糊一片。 “痛……开始痛了！” “呜呜呜……太开心了……” “但是还不够！再痛一点！再痛一点啊！” …… 当成沙包来回轰砸，没几下，末日使者又变得伤痕累累。 夜寒君寻思着这也不是个事儿。 总不能每次召唤出来，都要让花烛把默干到残废，再让它回去睡大觉吧？ 不过…… 昨日的担忧，倒是可以打消了。 开始殴打默的时候，「恶魔侍者」就出现了职权加速流动的效果。 当默表达出“痛！很痛！太痛了！”的时候，职权加速流动的效果，从涓涓溪流变成湍急而过的江流，哗哗哗往前奔腾的势头可猛了。 ——意外之喜！ 按照“因兽制宜”的培养方针，夜寒君只要能让默日复一日体验它想要的痛苦。 他就能完美扮演“侍奉恶魔”的角色，触发共鸣法则的频率能够维持在极高的水准。 如此，追上「执教者」的进度，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花烛，停一下。” 一声令下，女巫收手。 末日使者显然没有过瘾，嘴里不停喊着“痛苦为什么没有了”，渐渐陷入急躁和茫然之中。 夜寒君拔出灰日之钥，召唤生死门。 霎时间，一股强大的吸力席卷而至，仿佛要将灵魂从肉壳中拖出。 凭借迄今为止掌握的技巧，夜寒君屏蔽花烛，让她呆在外面护法，而不是进入门内参与训练。 但是——末日使者跟着他一起吸了进去！ 一来到生死门内的白色小岛，默忽然闭口不言。 立于左肩之上的三眼乌鸦，更加警觉地环顾着四周，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哗~~~” 灰影蠕动，战斗化身凝聚成型。 这是一头泥塑圆满的「投石鼠」，背脊之上一共可以负载五块拳头大小的石块。 听着是不是很迷你？ 不，这些石块虽然只有拳头大小，但是被泥石鼠的血液温养过。 只要脱离它的背部，真正投掷出去，每一块的重量都能达到上百斤。 等到落于地面，必然是轰的一声炸响，没能闪躲的倒霉蛋，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痛……我想要痛苦……” “嗖——” 投石鼠投掷「重石」。 间隔不过五十米，这块石头投掷到末日使者的头顶上，然后自由落体。 “？” 肩膀上的三眼乌鸦扑棱棱飞走。 默则抬起头来，也不知凭借什么样的感知器官，呆呆地对着落下来的石头。 “砰！” 没有闪躲，重石就这么砸到末日使者的脑袋上，像是西瓜崩开一个口子。 “太轻了……再重一点啊！”默不满地嘟囔着。 “嗖——” 投石鼠开启连续投掷模式，剩余的四个石块全部飞了出去。 硬生生用头接了五次技能的末日使者，没能撑住，一整个倒了下去。 但它远不到咽气的时候，只是缓了一会，马上爬了起来。 “吱吱吱——” 用完仅有的五块石头，投石鼠的战斗力跌落九成。 它冲了上去，用尖锐的牙齿撕咬，用迷你的爪子划拉。 默任凭它输出，整整五分钟，它从期待变成暴躁，再也无法忍耐心中的怒火。 “太轻了！太轻了！” “你没有能力给予我真正的痛苦，给我滚呐！滚呐！！” 愤怒之下的末日使者，蔓延绷带，一下卷住投石鼠。 然后，只是五六次饱含怒火的杖击，投石鼠成为一片碎影，消逝在视野之间。 “簌簌簌簌——” 第二轮次开始。 这一次，末日使者过瘾了。 倘若投石鼠不是战斗化身，而是真实的生灵，大概也想不到会有一天，自己的五块石头能够全部砸中目标，没有一次失手吧。 一共十枚「重石」，因为默没有移动过脚步，叠加的伤害非常恐怖。 它的身体……烂掉了！ 悬于天空的夜寒君，由此判定，默的主体承受足量的伤害，的确会死。 但这不是真正的陨落，因为三眼乌鸦还活着，它会飞落到地面，通过「自我修复」复活默的主体。 不过这个过程并不是一下完成的，需要一定的时间。 可这般漫长的等待，死亡挑战施加的法则，自然无法容忍。 投石鼠越来越多。 从两只，疯长到上百只。 上百只一起投掷重石，那场面不亚于小规模攻城。 纵使三眼乌鸦展现出非常灵活、非常迅捷的飞行能力，最终它还是被打了下来。 “哗——” 画面定格，灵魂被生死门反向吸附。 眼前一黑，清醒过来时，夜寒君已然回到现实世界。 “痛……痛苦又又又消失了！！” 默裸露出来的下半张脸，露出极为惊恐的表情，似乎无法相信。 “不……不不不……不对！！” “那不是真正的痛苦……那是虚假的……没有实际的意义！！” 默突然抱住脑袋。 说话始终疯疯癫癫的它，竟然一下摸透死亡挑战的本质。 “皮开肉绽……头破血流……千疮百孔……” “什么都好……但我不要虚假的痛苦……我要品尝真正的痛苦！啊啊啊！！” 夜寒君微微挑眉，有点意外。 末日使者……如此抗拒死亡挑战？ 在它的眼里，通过化身感受到的痛苦，全部都是虚假的，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 难道说，它需要的不是“心灵上的满足”，而是“生理上的满足”，如此的纯粹简单？ 微微思量，夜寒君咬破右手食指。 随着鲜血涌出，他俯下身来，对着虚空作画。 至暗深渊又一次出现了。 仿佛可以吞噬一切颜色的黑暗，却是无法消磨他的鲜血。 很快，一个又一个玄奥诡谲的恶魔族文字，勾勒成一个异常复杂的巨型鲜血阵法。 它拥有艳丽的红色光芒，只有一丝狰狞，更多的是跨越时间的腐朽，以及映照星空的神秘。 “嗡嗡嗡！” 夜寒君一步踏出，至暗深渊作为背景的空间内，鲜血如蟒蛇一般游动起来。 阵法活了。 一座鲜血祭坛从深渊中浮现，形如四柱之鼎，长宽高均是超过十米。 它浑身冒血，漆黑的光纹不断闪烁，有玄奥古老的文字如鱼群一般浮现在鼎身之上，煞气逼人。 主动权能——「恶魔祭坛」！ 上一次冒着封印撕裂的风险，给古代魅魔·艾姬芙拉，献上处子之血。 然而高贵而又自恋的畸变魔种，并不领他的情谊。 王欣菲的血液，在她眼里是污秽之物，一个巴掌全部打翻在了他的衣服上。 今天…… 是第二次献祭！ 献祭的对象自然不是艾姬芙拉，而是昨天刚刚收服的末日使者。 夜寒君已经清楚默喜欢的东西。 ——痛苦。 体验痛苦是默唯一的追求！ 按照最简单的思路，夜寒君可以抓一个足够强大的怪物，绑起来作为仪式的一部分，进而进行献祭。 但这太常规了，有余力的情况下，还是要多摸索摸索不同的可能性。 “唰——” 夜寒君的手掌伸入次元空间袋，拿出一颗金黄色的光球。 再次开口时，他发出的不再是人类的语言，而是纯正的恶魔之语。 “召天之灵，祈地之愿。” “吾为人族，亦为侍魔之人，今日以吾之血筑恶魔之坛，愿以赤忱之心，献太阳石一颗。” 夜寒君微微躬身，以右手捂住胸口，对着虚无行贵族之礼。 “嗡嗡嗡——” 一段复杂的文字呈现在恶魔祭坛上，夜寒君瞥视一眼，微微讶异。 他赐予了末日使者一个真名，但他完全不了解它的过往。 而献祭的过程中，只要瞄准对应的契约恶魔，自然而然会得到一段具有指向性的前缀。 夜寒君开始念道： “灾厄的容器、苍白的毁灭者、徘徊生与死的融合魔种——吾将太阳石奉献于你，愿你长寿不死，永享痛苦！” 轰！！！ 一股巨大的力量席卷而至，夜寒君稳住双脚，漆黑的魔眼凝望前方。 殷红色冒着黑光的邪恶祭坛上，暗黑色的能量器皿发出金石碰撞的脆响，似乎下一秒，就有某个不可名状的怪物降临身前。 左肩之上的白鸦印记，绽放出更强烈的白色光芒。 祭坛上方的空间突然扭曲，末日使者的投影跟着呈现。 和被封印的艾姬芙拉不一样，默的投影没有镜面，没有锁链。 就好像有一个半透明的影子立在祭坛上，正在等待献祭之物的到来。 看得出来，默有些懵。 明明本体就站在夜寒君的旁边，却产生了空间错位的不适感，好像突然之间有了两副感知器官，能看到两个不同的画面。 但…… 等到金黄色的光球，漂浮到祭坛上，继而出现在末日使者的手掌心里。 默下意识用了点力气，将它捏碎。 “噗——” 一瞬间，恐怖的太阳光芒喷涌出来，周身的世界完全被金黄晕染。 默发出一声销魂的惨叫，浑身抖了两下，爽得一塌糊涂。 “痛！好痛！太痛了！” “为什么会有如此美妙的体验？我要报答你！我一定要报答你！” 强烈的太阳光芒，持续了整整五分钟。 这种名为太阳石的特殊矿石，是夜寒君离开学院前，买来当做底牌储备的。 一旦捏碎，周身会变得光芒万丈。 介时不管是亡灵还是其他的阴暗物种，就算达到霞照圆满，也会产生一定的畏惧心理，不敢随随便便往前进攻。 末日使者……虽然暂时看不到真正的暗属性技能。 但它的本源不仅仅偏向于黑暗，甚至偏向于邪恶，不然瓜瓜不可能产生讨厌的情绪。 由此夜寒君认为，光元素对于默来说，应该也是具有暴击效果的“危险物品”。 事实证明，他又只猜对了一半。 如此近的距离，如果是霞照小成的幽魂型亡灵生物，九成九的概率魂飞魄散。 如果是霞照小成的犬魔、蝙蝠翼魔……大概率浑身烧焦，然后变得奄奄一息。 要是位阶放低，泥塑之胎的恶魔，只要不是亲和光元素的类型，很大概率不是烧伤，而是直接汽化！ 结果呢？末日使者·默，对待光元素好像有点抗性？ 它只是泥塑圆满，太阳石就在它的手掌心绽放。 却只是付出手臂融化、大半个身体焦化作为代价，尚能开口说话？ “或许，不能说‘有点’……” “这家伙的抗击打能力就是很强，远比一般泥塑能够承接伤害，就算是血厚的蛮兽也不一定会比它更占优势……” “更变态的是，它还可以「自我修复」……” “置身乱葬山山腹，怕不是死了几十上百次了，只不过每一次都活了过来？” 夜寒君思索，慢慢睁开眼睛。 刚刚睁开，他面色微变，猛地向后退去。 “我要报答你！我要报答你！！” 欣喜若狂的末日使者，拄着拐杖朝他冲来。 那疯狂蔓延的白色绷带，直往他的身体缠绕。 要真被他缠住，按照默的报答方式……夜寒君估摸着得凉凉。 “唰——” 花烛迎了上来。 飓风剪横扫，斩断所有飞舞的绷带。 但末日使者已然疯狂，根本不想和花烛缠斗，满脑子都是扑到夜寒君的身前，邀请他一起品尝痛苦。 好东西……要懂得分享嘛！ “噗噗噗——” 狂啸尾刺，接连贯穿末日使者。 刚刚醒来，还没过去多久，默又出现了“满足”的标签，一个劲儿傻笑着，躺在地上失去了行动能力。 “哇——哇——” 三眼乌鸦在头顶盘旋。 一天过去，它只恢复了一只眼睛，还有一只眼睛处于瞎掉的状态。 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它没有及时飞落地面，去给默进行「自我修复」。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夜寒君完成了献祭，并且得到了目标恶魔的高度认可。 这会触发两种好处。 第一种，默接下来一段时间，成长的速度会变快。 就算因为夜寒君第1位阶的限制，它无法飞升霞照。 可源源不断积累在体内的生命能量，也可以像花烛飞升的时候一样，一下跳跃到霞照小成。 第二种，便是按照祭品的优劣程度，随机给予的增益光环。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增益光环，引起三眼乌鸦的注意，短时间内还无法适应默的变化。 作为权能的发动者，夜寒君能够直接知道成功献祭后的效果。 一枚太阳石，随机附加的是——「烧灼」！ 此时末日使者全身都在发光，那些透着病态的白色绷带，莫名多了一些圣洁感。 要是伸手触碰，更是能够发现，绷带竟然从冰凉变得炙热，随便一下就有可能烫出水泡。 可想而知，这些绷带要是绑住猎物。 相同时间内不仅仅施加束缚的恐惧，还要承受高温烧灼，痛苦的程度成倍翻涨。 “太满足了……太满足了……” 末日使者太快乐了，嘴角勾勒的弧度皆是笑意。 夜寒君沉默着激活印痕，强制回收。 虐残了，回去躺着，多少能消停一会。 不过以后有的折腾了。 这家伙的「欲求不满」，体现在喜欢受虐。 但凡身体健康，对默来讲都是无法容忍的事情。 这还不是最变态的，它还有个「恩重如山」。 大概能够让默真正感受痛苦的，永远都会记在它的心里？ 就比如刚才，忽然就扑了过来，一心想着分享痛苦。 如此报恩的方式，谁吃得消啊？ 自己的护甲是不是买少了，回头是不是得多添点保命的道具？ 摇着头的夜寒君，万分肯定。 要是被契约眷灵弄残弄死，别说家族，就连他自己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奇耻大辱。 …… 继续探索乱葬山的山腹。 少顷，一头「岩鳄」路过，于黑暗中与一人一巫一瓜偶遇。 因为正好是泥塑圆满的位阶，花烛把它打了一顿，然后逮住。 “吾为恶魔侍者……” “以吾为容器，抽取末日使者·默的血脉之力。” “降临吧，灾厄的容器、苍白的毁灭者、徘徊生与死的融合魔种……融于我身，为我所用！” 嗡嗡嗡—— 夜寒君的身体隐隐颤抖起来。 他的心脏开始以有力的方式加速跳动，皮肤下似乎穿梭着密密麻麻的虫豸，属于人类的气息变得异常的扭曲。 “噗！” 夜寒君身体的轮廓没有发生改变，但是数以百计的白色绷带，出现在他的脖颈、手臂、小腿、脚踝……除了面部，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被绷带包裹。 “砰！” 一根由能量凝聚而成的木质拐杖，比默自己的那根要大一些，凭空出现在夜寒君的右手。 “嘶！” 眉心突然奇痒无比，一颗椭圆形的晶状异物缓缓浮现。 猛然睁开之时，方才知晓那是一只眼睛，一只酷似红宝石质感的冷漠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前方，没有生机，没有灵性。 “这就是……附魔「末日使者」的效果？” 夜寒君颇为惊奇地审视着自己。 「恶魔侍者」另一个非常重要的主动权能，唤作“附魔”。 它可以向契约恶魔，借取一部分血脉之力。 虽然借取阶段，目标恶魔等同于削弱。 可人类躯体的加强，意味着自保能力的大幅提升，整体的收益远大于弊端。 当初生存试炼，若不是夜寒君还绑定着血契恶魔·艾姬芙拉，他根本没有能力跨越位阶强杀敌人。 现在，同位阶附魔，这才是最标准、最合理、最稳定的支配模式，基本不用担心反噬。 “簌簌簌簌——” 心念一动，白色绷带非常听话地飞了出去。 无论是一根、两根……还是十根、二十根。 其间掌控的细节，都在夜寒君的一念之间。 花烛放开岩鳄，受伤的大鳄鱼当时就想跑。 但它已经被选中成为今日份的晚餐，富有嚼劲而又酥香可口的香烤岩鳄腿，夜寒君馋了好久了。 “噶！” 岩鳄发出鸭子一般的怪叫，试图震慑住半人半魔的怪物。 夜寒君不予理会，亲自冲了上去，利用绷带缠绕岩鳄，同时用手里的拐杖一遍遍敲击大鳄鱼的脑袋。 “砰砰砰！砰砰砰！” 还别说，这根拐杖拿在手里轻，砸出去力道重，当做武器还挺顺手的。 就是威力小了点。 作为泥塑圆满的蛮之眷灵，岩鳄最擅长的本来就是防御。 只能借取一部分的血脉之力，夜寒君显然达不到同等级下末日使者的实际战斗力。 而且，随着使用这份能力，浑身都在痒，有一种想要丢掉拐杖，把手臂伸到岩鳄嘴里，让它尽情撕咬的奇怪想法。 “冷静！冷静！” 夜寒君给了自己一拳，硬逼着自己稳住心态。 「附魔」什么都好，就是容易影响自我的心智。 古代魅魔那会，夜寒君就徘徊在失守的边缘线上。 变强大的同时，理智被吞噬，远比平日里更加残忍、更加没有耐心、更加渴望杀戮。 末日使者已经算轻的了。 夜寒君需要做的，仅仅只是磨合。 认真练习几次，适应附魔状态下的战斗方式，他有信心驾驭这份力量，不会因为这份负面的影响走火入魔。 “砰砰砰！砰砰砰！” 一遍又一遍，敲了百八十下。 在夜寒君感觉快到极限的时候，受伤的岩鳄终于死了。 ——附魔结束。 回归正常人类形态，同样能感觉体力下滑严重。 咕咕乱叫的肚子，更是在提醒他体内的营养不够用了。 夜寒君找了一个相对空旷的区域，生了一堆火。 继而用利器切开岩鳄的岩石鳞甲，取出里面的肉来，小火慢烤。 一会后，烤肉的香气弥漫开来，他开始沉浸式体验味蕾的欢愉。 “大人，我们何时离去？” 花烛不吃熟肉，抱着一条生鳄鱼腿啃完，抬起头来擦擦嘴问道。 “再呆一天，抓两头年幼的恶魔，然后离开。” (本章完) 第148章：瓜瓜飞升，三品莲台！ 夜寒君浅寐了一会，起来抓怪。 既然和村里的人说了，他是个学者，来乱葬山是为了搞研究。 那么抓两头恶魔，才算是“言出必行”。 “嘿嘿嘿！嘿嘿嘿！” 一番搜寻，凭借对于恶魔族以及凶悍生物更敏锐的感知力。 夜寒君发现一头年幼的「蝙蝠翼魔」。 它只有泥塑虚引的境界，倒挂在岩壁上，不过拳头大小的尺寸。 都不需要花烛去抓，至暗深渊一张开，小家伙吓得失去抓握能力，直愣愣地掉了下来。 夜寒君伸手接住。 轻轻摸了两下，脑袋上长有绒毛的小家伙，恐惧大幅减弱。 “乖一点，不然把你炖了。” “嘿嘿嘿……” 年幼的蝙蝠翼魔，发出诡异的叫声，一动不敢动。 夜寒君把玩了一会，塞进衣袋里。 体积太大的不方便携带，要抓就抓等级低的。 或者，抓点能吃的，这样回头也好处理。 蝙蝠翼魔的话，携带大量的致病细菌，自然没有品尝的必要。 不过调教调教，能成为信鸽一类的工具魔，可以和门徒远距离联系。 再不济，充当瓜瓜的陪玩，也算是魔有所用。 “滴答——滴答——” 寻了小半天，夜寒君又找到一个特别的小家伙。 这是一个秦侯没有提到过的恶魔品种。 外形上像是一颗眼球，可以缓慢浮空，也可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旋转。 这是「眼魔」。 这种恶魔没有攻击力，就连防御力也低得可怜。 但它是天然的工具魔，只要取出几滴鲜血，连续温养七天。 这家伙就能强行驯化，并且一辈子只会认一个人类充当主人。 “有趣的小家伙。” 轻轻摩擦眼魔的眼皮，后者畏畏缩缩，吓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夜寒君咬破手指，开始第一天的温养。 眼魔和观影花的能力有些类似。 一个是将画面存储下来，随时可以读取。 一个是通过雌雄配对，及时分享。 虽然泥塑级别的眼魔，可能只能存储三到七天的画面，再之后前面的画面会被不断覆盖。 但这种恶魔，拥有不错的隐蔽能力和洞察力。 无论是用来看门，还是用来盯梢，都具有一定的使用途径。 盘了一会，夜寒君当做一个球塞进另一个衣兜里。 ——搞定，该下山了。 兜兜转转绕了很久，夜寒君已经不想原路返回。 他想找个就近的出口，出去以后再寻方向。 然而事与愿违，蔓延出去的感知力，突然探查到疑似金属的物件，体积还不小。 抱着一丝疑惑，夜寒君清扫沿途的怪物，走至异样的源头。 “撕拉——” 扯断疯长的藤蔓，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竟然有一扇高度超过二十米的大铁门。 这绝非自然的产物，明显是人类锻造出来的东西，就像是秘密建造在山腹里的基地，透着丝丝缕缕的神秘以及陈旧。 夜寒君用力推了两下，纹丝不动。 召唤花烛，凝聚飓风沙锤，全力引爆两种混合的元素之力。 ——轰！！！ 摧枯拉朽一般，大铁门破开一个大口子。 夜寒君等待了一会，见灰尘渐渐飘落，方才越过破口，向着内部探查。 “有人曾在这里居住过？” 花烛也在观察，心生疑惑道。 铁门内的空间，大约有几百平米。 明显有人类居住的痕迹，虽然布置简单了一点，但一排排卷轴、一排排器皿……琳琅满目。 夜寒君随手抓住一份卷轴，探入一丝魂力。 【黑蛇教密报：巨蛙王朝356年，皇都，观天楼，汤皇冲击第6位阶失败，契约眷灵「巨人蛙」无望飞升……】 “汤皇？” 夜寒君饶有兴致。 巨蛙池沼的「汤皇」只有一位，那便是“汤昊”。 若非此人开拓疆土，巨蛙池沼还是一片蛮夷之地。 正是有了这个称皇者，大约八百年前，巨蛙王朝得以建立。 夜寒君放下第一份卷轴，又随便抓了几卷。 【黑蛇教密报：巨蛙池沼236年，汤皇剑斩泥妖，平定灾祸，后于泥妖巢穴中，摘得一株延寿宝药，当场吞服……】 【黑蛇教密报：巨蛙王朝382年，二皇子探索恶龙窟，一去不返，疑似遇难……】 【黑蛇教内报：巨蛙池沼499年，汤皇年迈，册封四皇子为太子……】 【黑蛇教内报：巨蛙池沼519年，汤皇年迈，为保王朝昌盛，携巨人蛙君临诸城，斩地痞、灭暴徒、诛邪教……黑蛇教教主陨，三大护法陨，黑蛇教解散……】 …… 夜寒君花了一点时间，将这些卷轴全部看了一遍。 里面记载的都是过去发生的事情，跨越的维度从巨蛙王朝150年到530年，没有太零散的消息，都是比较重要的大事。 而这，基本也是王朝的兴盛以及衰败的转折点。 巨蛙王朝，因汤皇汤昊繁荣昌盛。 在他死后，原本被封为太子的四皇子“忽然”就挂了，众皇子皇女为争夺皇位，死了一批，最终只有三方获利。 这三方，便是如今的赤蛙国、蓝蛙国、草蛙国。 “黑蛇教么……” 夜寒君大致知道了这个秘密基地的由来。 汤皇末年扫荡国境，以强势的手段斩妖除恶。 虽然他费尽心血的做法，到头来白费了工夫。 但这「黑蛇教」，因此败亡。 这应该是一个实力不容小觑的黑暗组织，平日里会做一些暗杀之类的脏活，需要调取各方面的情报。 教主死了，护法也死了，剩下的教众自然成不了气候。 不过，有一个护法的儿子活了下来，隐姓埋名，到处逃亡。 兜兜转转，似乎逃到了……乱葬山附近？ 夜寒君看到了一些手稿，里面有一些杂乱的笔记。 这个基地的主人，因为父辈的死亡，经历了很痛苦的黑暗时期，郁郁寡欢，无所适从。 他对于汤皇怀揣仇恨，其子女分夺王朝后，这份仇恨不减分毫。 但不知不觉到了中年，尝试了很多次，发现自己无力光复黑蛇教后，他渐渐接受自己的平庸与无能。 后来，他取了几个老婆，依山傍水建了一个小村子。 但他没有告诉她们任何黑蛇教的事情，而是繁衍后代、种田打猎，过起了普通眷主的日子，直至死去。 “原来是这样……” 线索连在一起，夜寒君恍然。 原来乱葬村是这个“秦方”建立的。 这是一段被掩埋的历史，若非意外来到这里，恐怕谁也不会知道这个故事。 夜寒君从次元空间袋，取出那枚磨损的玉牌。 然后他又从桌子上，拿起一块同样大小，但是正中心雕刻着一个黑色蛇头的玉牌，简单对比。 果然，这玉牌以前是黑蛇教信物一类的东西。 秦方把印记抹掉了，然后充当普通的玉牌，用来村民之间的沟通联络…… 目光轻轻转动，夜寒君走向基地最里侧的房间。 卷轴中提到，黑蛇教被剿灭，主要的资产都进了国库。 秦方逃亡至此，仅有的钱财，最后也都留给了夫人和子女，用来扩建村子、发展村子。 但还有一个重要的东西，属于黑蛇教传承的一部分。 “轰！” 花烛暴力破坏里侧的铁门。 里面空空荡荡，近百平的区域，只有一张金属桌子。 桌子上放置着一个特殊的水晶仪器，大约有一人高，里面乌黑色的液体恍如一摊死水，一动不动。 “咿耶？” 漂浮起来的小蝌蚪，好奇看着。 水晶仪器呈现球型，里面本该充满的黑色液体如今已经挥发十分之九，剩余的存量极少。 然后，有一颗椭圆型的蛋，老老实实躺在里面。 上面遍布黑色的花纹，像是小孩子随手涂鸦，视觉体验较为抽象。 “有点棘手……” 夜寒君环顾一圈，仔细甄别，眉头微微蹙起。 这颗蛋对于黑蛇教来说，具有与众不同的意义。 它是黑蛇教教主契约眷灵孕育下来的后代——人面魔蛇。 这种蛇，残忍、弑杀，不属于蛮兽或者妖兽，而是狱之眷灵里面的分支——魔兽。 “两百多年没有腐烂，依然保留生命力……” “但是很显然，它的发育出现了问题，不然早就应该破壳而出……” 夜寒君凝神思索，迟疑不决。 这颗蛇蛋有两种处理方式。 第一，想办法孵出来。 这个方案耗材耗力，辅助灵材的调配、后续的照料，不仅要大量的灵石，还要大量的精力。 但好处是，只要能把人面魔蛇孵出来，这个先天就是玉婴之胎的魔兽，能够成为他现阶段最强的编外战力。 第二，吃掉。 人面魔蛇的蛋肯定不会好吃，对于正常眷灵甚至会有一定的副作用。 但这种先天就是玉婴之胎的眷灵蛋液，具备的生命能量无比庞大。 花烛、默、鬼脸蛾、粉红鸵鸟、盔甲马……就连肌肉丧尸也可以吸收炼化。 如此巨大的收益，那些负面效果完全可以容忍。 “咿耶咿耶~~~” 瓜瓜绕着水晶仪器转动，似乎对里面的液体特别感兴趣。 夜寒君神色一动。 这是用来滋养蛇蛋的灵液。 虽然是暗属性的，可小蝌蚪向来只喜欢纯净，具体是何种元素并不重要。 “咔擦——” 掏出吃灰很久的吸血匕刃，从上面破一个口子。 小蝌蚪欢呼一声，一头扎了进去。 它在大大的仪器里游啊游啊游，没一会儿开始吨吨吨喝水。 十几厘米大小的身子，竟然吞下残存的全部灵液，小肚子鼓了起来，胖成一个球。 “咿耶……嗝！” 小蝌蚪打了一个嗝，有些茫然地看着变胖的自己。 它的叫声越来越微弱，因为眼皮子耷拉了下来，不受控制地昏睡过去。 “呼——吸——” “呼——吸——” 白玉色的荧光从小蝌蚪的体内迸发，如闪烁的呼吸灯，富有节奏地变换着光芒的强弱。 “这是要飞升了？” 夜寒君搓了搓手，平静的心情泛起一层层的涟漪。 小家伙可是他看着长大的。 刚刚碰到的时候，只有两厘米的尺寸，一点也不显眼。 慢慢的，泥塑小成、泥塑大成、泥塑圆满。 现在，终于要瞄准霞照之胎，登临另一个位阶了吗？ 夜寒君一半期待，一半忐忑。 一开始的时候，他判断纯白蝌蚪会有变态发育这样的过程。 然而三次小等级的进阶，除了体型一点点变大，蝌蚪还是蝌蚪，尾巴没有变短，也没有长出前肢或者后腿。 夜寒君已经没办法判断，小家伙的成长方式了。 不过…… 飞升和进阶终究不一样！ 大等级的跨越，说不定能窥探一些端倪？ 夜寒君坐到桌子上，静静等待。 花烛也很有耐心，一只钳子绕着风元素，一只钳子绕着沙元素，无时无刻都在进行元素操控的训练。 过了一天，末日使者饥渴难耐，主动出来找虐。 不得不说，就算三眼乌鸦不帮它修复伤体。 仅仅是契约空间的加速恢复效果，都能让它快速积累元气，重新变得活蹦乱跳起来。 三下五除二被花烛干趴下，一脸幸福地丢回去。 如此，又过了半天，沉睡的小蝌蚪触发新的变化。 一道清澈透亮的白玉光芒，笼罩小蝌蚪全身。 这让它的身体变成一个能量光茧，即便以夜寒君的感知力，也无法窥探到内部的深层次变化。 “嘛咪喏咪哄啦嗼……” 毫无征兆，耳畔生风，竟然有晦涩难明的声音响起。 经过辨认，那竟然是类似梵音一般的神秘语言，听不真切，也无法辨认具体的含义。 但血肉与之共振、灵魂与之颤鸣，怎么可能象征平凡。 “呼——吸——” 白色的光雨从天而降，昏暗的房间里登时变得光可鉴人。 无法言喻的压迫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要洗刷一切的污染、度化一切的妖魔鬼怪。 “唰唰唰——” 金色的霞光一道道降落，形如九根微缩的神柱，环绕在光茧的周围，众星拱月般守护着它。 紧跟着，祥和而又神圣的气息，占领夜寒君全部的感知。 再望向光茧时，莫大的威严飘散而出，好像稍有不敬，就有可能遭受天地的刑罚。 “叮叮当当——” 钟鼓齐鸣，琴瑟合奏，耳畔的梵音变成了旋律欢乐的礼乐之声。 光茧一点点消融，一点点崩散，里面的生灵终于露出全貌。 那是一只……蛙？ 夜寒君瞪大眼，期待了半天，瓜瓜终究逃不过呱呱的命运吗？ “呱~~~” 心有灵犀似的，瓜瓜叫了一声，清脆的声音竟然比铃铛还要好听。 等待许久的沙暴女巫·花烛，面露惊异。 眷灵飞升霞照，本应触发不了形态上的大幅变化，难以和飞升进化相提并论。 但，瓜瓜历经两天一夜的沉睡，醒来之时，整体的变化翻天覆地。 ——它变成了一只蛙！ 一只晶莹剔透，仿佛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白色玉蛙！ 它模样乖巧，上半身挺起来，流线型的背脊光滑不失柔软。 下半身趴坐着，但不是地上，而是一朵翠绿色的三品莲台。 那莲台约莫半米宽，没有任何约束力便能悬浮半空。 上面有三片叶、三片花瓣，轻轻晃动时，佛光如碧波荡漾，更有阵阵梵音缭绕耳畔，真可谓神妙无双。 “呱~~~” 呱呱叫了一声，向前平视的目光，远比小孩子还要清澈透亮。 只一眼，夜寒君便将它的形象定格于脑海中，只要这辈子灵魂不遭受重创，永远不可能忘掉。 “资质鉴定！” —— 【种族名称】：悟道蛙 【混沌印章】：「净」 【主修】：洁净道/纯粹道/变化道 【位阶】：霞照之胎·虚引 【混沌灵纹】：280纹「机关水炮」、290纹「不动如玉」、300纹「变形术」 【核心个性】：「天真无邪」 【当前状态】：新奇 【契约关系】：无 —— ？？？ 感知器官上有多震撼，看到属性面板，惊愕犹有胜之。 悟道蛙……这名字好生特别！ 主要修炼的方向，在原先「洁净道」「纯粹道」的基础上，新增一个「变化道」。 夜寒君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暗暗加深印象。 接下来，位阶，虽然没有像花烛一样跳跃式进阶。 可小家伙每一个等级都是迅速成长。 从泥塑虚引到霞照虚引，一整段跨越，真要比起效率，这世间又有几个生灵能够和它相提并论？ 混沌灵纹，这个值得重点观察。 小家伙在泥塑阶段，一共有六个技能。 除了「不动如石」是先天就有的，「浮空泡泡」「水隐术」「机关水枪」「闪光」「反作用力水枪」，都是后天领悟。 现在，「不动如石」疑似升级成「不动如玉」，效果未知。 「机关水枪」升级为「机关水炮」，参照290纹的强度，实际的威力必然恐怖。 除此以外，四个技能都被遗忘。 夜寒君有一点点遗憾，但也知道这是飞升的常见现象，所有生灵都要面临这样的洗礼。 不过……「变形术」？ 名字倒是不难理解，这混沌灵纹……竟然有300纹？ 夜寒君十分吃惊。 花烛原先掌握的「狂沙乱舞」和「天罡沙盾」，一个是独尊无双之技，一个是封顶的极限技能。 可飞升霞照，一个遗忘，一个削弱，想要维持同位阶无可匹敌的技能强度，难过于登天。 没想到，瓜瓜一朝飞升，居然获得一个疑似种族技能的极限技能？ 不管它实际的效果是什么，有这样的强度，只需要投入期待即可，不需要有任何的担心。 “呱？”(●˙˙●) 不到半米的白色玉蛙低下头来，翡翠一般亮晶晶的眼睛，眨巴眨巴。 它似乎也很好奇，自己完全不同的身体结构。 就是……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为什么没有变成大蝌蚪的样子？ 瓜瓜不信邪似的，再一次抬起头来，盯着夜寒君一个劲猛瞧。 等着呱了两声，回过来再看看自己，大大的眼睛里终于有一点茫然。 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 成长成长，原来不是依着大蝌蚪进行的？ 心里这样想着，噗的一声，一道金光淌遍全身。 “卧槽！” 夜寒君吓了一跳，整个人像是木头杵在原地，不知如何开口。 在他的面前，突然多出一个人影。 差不多一米九的身高，身上没有夸张的肌肉，但也匀称修长。 关键，这家伙赤身裸体，坦坦荡荡的，什么衣服也没穿。 他有一双漆黑的眸子、一头漆黑的中短卷发……那眉眼、那肤色……为何如此熟悉，就跟照镜子似的？ “真是见鬼了……” 夜寒君喃喃自语，不远处的花烛瞳孔也跟地震一样。 百平米的空间内，出现了两个大人？ 一个换了肤色、修了面容、套了假发……全副武装。 另一个赤身裸体，虽然外貌上与真身别无二致，但那双眼神总觉得太干净了，像是没有经历过生活的毒打，如顽童一般天真纯粹。 “呱……呱呱呱……” 光着腚儿的夜寒君，手舞足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没走两步，“他”一屁股摔在地上，后脑勺着地。 噗—— 像是气球漏气，金光一闪，趴坐在三品莲台上的悟道蛙重新出现，慌乱无措的样子顿时停止。 “这该不会就是300纹的「变形术」吧？” 夜寒君舔了舔嘴唇，脑袋里像是划过五颜六色的闪电，轰得他整个人无法冷静下来。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虽然眼神不一样，言行举止也有极大的违和感，一眼便觉得不对劲……” “但倘若我闭上眼，以我的感知力，竟然无法第一时间辨别，你是虚假的人类之身……” “那散发出来的血气、匀速跳动的脉搏……太真实了，哪里像是赝品的样子？” “呱？”(灬°w°灬) 瓜瓜歪了歪头，听不太懂。 它只能隐隐察觉，大蝌蚪……似乎在夸自己？ 想要摇尾巴，忽然发现尾巴不见了。 瓜瓜露出冥思苦想的表情，又听噗的一声，金光一闪，纯白蝌蚪出现在原地。 “咿耶！” 小蝌蚪欢叫一声，熟悉的感觉终于回来了，张口吐泡泡，马上浮空。 “还能变回自己啊？” 夜寒君张了张嘴，总觉得这几天的收获太大了。 收服末日使者·默，已经非常满意。 瓜瓜飞升霞照，也不知算不算结束变态发育，反正还是变成了蛙型。 但这个蛙型吧，又能变来变去的，可供研究的玩法、拓展的战术……一天一夜也想不周全。 (本章完) 第149章：千变万化，悟道之蛙 “突突突——突突突——” 变回纯白蝌蚪，所有的技能又回来了。 不管是「浮空泡泡」还是「机关水枪」，和之前没有差别。 夜寒君通过肉眼和感知力反复观察，发现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仿佛刚才的飞升是假的，是梦境的产物。 “不可思议。” “变成我的样子，谁都能看出拙劣，完全不 《眷灵飞升》第149章：千变万化，悟道之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0章：重回救助中心，女巫暴露真身 “好变态的怪物……” “可供寒师调遣的战斗单位，又多了一个……” 王欣菲并不吝啬赞叹之词。 事实上，她还有些懵。 成长至今，从未见过如此奇葩的契约眷灵，泥塑之胎竟然拥有这么顽强的生命力量，说它是妖孽毫不为过。 夜寒君不置可否，笑问道： “你还有多久晋升第2位阶？” 《眷灵飞升》第150章：重回救助中心，女巫暴露真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1章：集结的导师们，降临的腐烂古树 医疗室内，沈骄云、芍药，两人沉默不言。 一个把震惊呈现在脸上，一个压缩在瞳孔中，深深地、深深地打量着面前的男子。 二十年华，诸多成就已然集于一身。 现在却又爆出，这些是冰山一角，远远不是他的全部。 能够洗去灰暗闪光，培育出变异的巫之眷灵…… 能够在极短时间内，跨越位阶， 《眷灵飞升》第151章：集结的导师们，降临的腐烂古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2章：水系大魔法师 “嗡嗡嗡——” “嗡嗡嗡——” 街道、食堂、训练馆、住宅…… 无论是学员还是助教，胸口的个人徽章突然绽放出异样的红光。 “诶？这是什么情况？” 萌新学员没见过这样的阵势，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环顾四周，茫然无措。 哪知，相当一部分老生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都把困惑写在 《眷灵飞升》第152章：水系大魔法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3章：来自院长的接见，目标是第一学府！ 沧海阁，北院，西北之地，陆续有导师开始忙碌起来。 水系眷灵清扫积水…… 犬类眷灵搜寻尸骸…… 光系火系眷灵负责照明、净化…… 土系眷灵和力量大的眷灵撬动废墟，帮着搜寻尸骸，同时尽可能收集有用的物品，减少损失…… …… 这是一个难眠的夜晚。 对于参与围剿的导师 《眷灵飞升》第153章：来自院长的接见，目标是第一学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4章：瓜瓜又领悟技能啦！ “唔……” 像是有蚂蚁在身上爬，花烛咬着牙，默默忍受。 这种程度的痛苦，比之灰暗闪光那会儿的失控暴走，不值一提。 夜寒君驻足旁观，耐心等待生命能量在花烛的体内扩散，然后渐渐被她的身体吸收。 “哗~~~” 黄沙浮空而起，旋风绕着转动。 双眼漆黑、皮肤暗沉的沙暴女巫·花烛，气息突然变得不稳定起来。 隐隐听到“嗤”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通了。 她的呼吸陡然变得悠长，随着一口浊气长长吐出，朦胧的霞光一闪而逝。 再望去时，她又长高了一点点。 ——霞照小成，身高一米五。 霞照大成，拔高到一米五五。 以人类的审美，倘若忽视那一对狰狞的剪刀钳，同时再把她背后的蝎尾暂时遗忘。 这个赤裸双脚漂浮半空的女巫，当真像是貌美如花的小萝莉。 哪怕……她现在是黑皮。 “恭喜。” 夜寒君嘴角含笑。 霞照小成的花烛，已然能够越级作战。 可面对一些强力的霞照大成，杀起来终究麻烦。 要是碰到霞照圆满，那就更难缠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不一定能够斩杀。 现在……这些将成为过去式！ 夜寒君有这个自信，花烛亦然。 同等级下，她就算不能称无敌，那也是位列食物链绝对的上游。 “我好像领悟了一个新技能？” 快速飞舞的黄沙放缓速度，堆积在花烛的脚下。 双目失明，她干脆闭上眼睛。 但她的灵性同样惊人，敏锐察觉进阶后身体的变化。 “沙沙沙——” 旋风推动下，黄沙在地面铺盖厚厚的一层。 随后就像是融化的奶酪一样，逐渐变成液体。 因为身处别墅，不适合全力施法。 到最后，仅仅只是很小的一片区域覆盖浅浅的砂砾层，变化倏地停止。 “这是一个控制型技能……” 夜寒君目光湛湛，若有所悟道： “「流沙陷阱」……255纹……” “这本该是沙漠女巫一族的种族技能，主要作用就是限制敌人的活动能力……” “看来你的血脉虽然蜕变，还是继承了相当一部分沙的力量……” 夜寒君记得，正常的沙漠女巫，如果身处霞照之胎，「流沙陷阱」的强度应该在180纹到220纹之间。 255纹，显然有一定的增幅。 想来实际的困敌效果，或者全力施展后覆盖的区域，都会有所加强。 “咿耶~~~” 瓜瓜绕着女巫转圈圈，往她身上吐水。 它不喜欢那些黑色的污垢，想要洗刷干净，重新看到健健康康的小黑帽。 然而，净之眷灵天生地养，虽然自身拥有强大的洁净效果，不会轻易陷入任何的负面状态。 可它吐出来的水，就是简简单单的纯净水。 不含有杂质，却也不具备二次洁净的功能。 小蝌蚪有点着急。 夜寒君莞尔一笑，安抚道： “没事的，过个几天就好了。” “咿耶……”o(o`3o)!!! 瓜瓜歪过头来，忽然噗的一声变回悟道蛙。 它座下的三品莲台突然金光大绽，其上一片花瓣脱离莲台，化为一道金光遁入悟道蛙的眉心。 “呱！呱！” 瓜瓜叫唤两声，金光平复，双眼恢复清澈。 然后…… 它吐出一团乳白色的黏稠物质，犹如一团白色的泥巴，稳稳当当击打在花烛的裙子上。 “咦？” 夜寒君眨了眨眼，微微愕然。 刚才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突如其来的神异性，想不注意都难。 这是…… 一个新技能？ “呱！” 乳白色的粘稠物质，没有弄脏花烛的裙子。 附着上去后，它自动化开，像是有无形的一双手，在她的身上搓来搓去。 因为没有察觉到危险，花烛一动不动，任由瓜瓜发挥。 很快，绵密的白色泡泡将她淹没。 上至黑色的巫师帽，下至面颊、脖颈、衣裙、钳子、蝎尾、大腿……仿佛是一座泡泡堆砌的小山。 “噗！” 瓜瓜控制力道，如蛙型水枪扫射小黑帽。 喷了两下，似乎觉得不好玩，它倾斜角度，斜着对准上空。 如此，虎头院233住所内部，开始下雨。 ——花烛很懵。 她只是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干。 结果，又是泡沫又是淋雨的，一整套组合技能砸了过来。 “咦？” 少顷，花烛也是一声轻咦。 她竟然恢复了视力？ 「致盲」消失了？！ 百思不得其解中，花烛仰起头来，看着几百平米的大房子里，雨点越来越大，眼神愈发茫然。 显然，瓜瓜对于物品价值的概念还不够清晰，完全没有考虑家具受潮后是否会损坏。 但花烛知道。 即便这些损失，对于大人来讲已经是不值一提。 可这样的事情，也只有瓜瓜干得出来。 哦不……要是把默放出来，它也是百无禁忌的主儿，跟它讲知识、讲道理，那也是对牛弹琴…… 花烛淋着雨，思维渐渐发散。 恍惚间回过神来，雨停了。 她低下头，身上再也看不到任何泡沫。 同样的，黑色的皮肤消失不见，皮肤的色泽恢复白皙，甚至变得比过去更加细腻。 「暗侵蚀」也消失了？ 到底是什么技能，竟然如此神奇？！ 花烛呆若木巫。 沉默许久的夜寒君，眼底的惊叹挥之不去。 “悟道蛙、悟道蛙……” “我一直在想，这个种族名称有什么意义。” “纯白蝌蚪阶段，就展现出惊人的领悟能力，符合‘悟道’这个定义。” “现在疑似发育完全，从蝌蚪转变成玉蛙的形态，即便持有极限技能「变形术」，依然具备超级强大的灵性，能够因为外界的因素、自我的想法……领悟崭新的技能？” “呱？” 瓜瓜歪头。 虽说，人类的语言总算是懂了一点，终于能混上幼儿园的文凭了。 但大蝌蚪一下说太多，它索性就不听了。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用动脑子，最最简单了。 “资质鉴定——” …… 【混沌灵纹】：280纹「机关水炮」、290纹「不动如玉」、300纹「变形术」、288纹「纯白沐浴露」 …… “真是怪胎。” “只有四个技能，最低也是280纹。” “最新领悟的这个「纯白沐浴露」，这名字就很离谱……” 夜寒君很难不吐槽。 他听闻过数以万计的技能名称，带上“沐浴露”三个字的，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而且，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是不是平日里经常带小家伙泡澡，莫名其妙给它学会了奇奇怪怪的知识点。 眼下因为「小黑帽脏了」，所以需要「洗澡」。 但是「洗澡」，光有水不够，最好需要「清洁的辅助工具」。 「清洁的辅助工具」联想到「泡泡」，「泡泡」联想到「沐浴露」…… 夜寒君展开脑洞，揣摩小家伙的脑回路，越发觉得自己的推测十分有道理。 “呱呱！呱！” 瓜瓜高兴地叫了几声，主动跳过去和小黑帽贴贴。 前一会儿觉得小黑帽被污染了，可着急了。 现在搓了个澡，清爽多了，这份有点担忧的心情，也就跟着原地解散。 “你的潜力上限……究竟会触及何处呢？” 花烛注视着站在它肩膀上的白色玉蛙，金黄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柔意。 小家伙丝毫没觉得，领悟技能、使用技能，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它只是单纯地喜欢小黑帽，不希望她受到污染。 但对于夜寒君和花烛来说，这种想要什么，继而就领悟出来的能力……太妖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辅助技能，效果是‘净化’。” “这个能力「牧师」也有，不过芍药掌握的是「驱散」，通过光元素压制、分解、剥夺、驱赶，从而达到净化的效果。” “瓜瓜这个，感觉像是水元素。” “但也有可能，融合了它本身的洁净效果，进而解除了你的「致盲」和「暗侵蚀」……” 夜寒君捏着下巴，一顿分析。 心念一动，他召唤末日使者。 这家伙一出来，根本不在乎环境如何，张口就是“我好难受”、“我想要痛苦”。 花烛满足了他一半的愿望，先给它打了一个半残，但没让它失去全部的自理能力。 “咕嘟咕嘟……” 夜寒君把一个暗椰里的蛋液，尽数灌入默的嘴里。 它倒是来者不拒，塞到嘴里的，也就顺势吞下去。 然后——它的外伤以惊人的速度开始痊愈！ 不知是不是同为狱之眷灵，且同样具备浓郁的暗元素。 默对于人面魔蛇蛋液的吸收效率，还要超过夜寒君。 它的气息肉眼可见地鼓了起来，就好像一个气球，不断往里面打气，没一会便充满，达到临近爆炸的程度。 “泥塑圆满的圆满……” 夜寒君眸光闪烁，没有太多笑容。 倘若这个时候，他没有和默签订契约，这家伙已然达到飞升的标准。 但因为契约的限制，在他「恶魔侍者」晋升第2位阶以前。 默体内的生命能量积累再多，也只能用于之后的连续突破，永远不可能超过他一步，提前抵达霞照之胎。 “噢……一点都不痛了……好难受啊……” “我要痛苦……痛苦……痛苦！！！” 默站起身来，因为身体太过于健康，陷入极端的暴躁。 它扑过来，主动出击。 花烛反手就是一尾刺，给它来了一个透心凉。 血窟窿一出现，默发出销魂的叫声，情绪立即缓和不少。 “痛！好痛！太痛了！！” “这才是真正的痛苦！这才是无上的享受！！……” 先前还能承受十几次方才满足的默，就这么一次，差不多就接近临界点。 花烛——现在是霞照大成！ 「狂啸尾刺」命中泥塑之胎，哪怕没有命中要害，落点之处，那也是摧枯拉朽，连带着周围的血肉一并破坏。 能够承受这样的一击，没有死亡，反而能体现末日使者这一物种的变态之处。 “瓜瓜，用刚才那个技能，和它打架！” 夜寒君摸了摸悟道蛙的脑袋，指着末日使者道。 “呱？”((д)(д)) 瓜瓜眨了眨眼，起初还有点不愿意。 它可以和小黑帽贴贴，但是不喜欢破抹布，这是人巫皆知的事情。 不过既然是大蝌蚪的话，打就打吧。 瓜瓜张口，吐出「纯白沐浴露」，精准命中末日使者。 衔接普通的水枪，给它冲澡，这样沐浴露加速化开，变成一堆泡泡覆盖目标。 “噢……好痛！好痛！痛死我了！！” 本来躺在地上，已经有点爬不起来的末日使者，突然一蹦三尺高。 它全身的绷带，仿佛是炸毛的猫咪，砰砰砰的往外扬起。 “太痛了！真的太痛了！” “啊！这是何等的痛苦！痛彻心扉！痛彻心扉！！” 末日使者·默，忽然癫狂。 随着泡泡在它的身上晕开，水枪越是冲洗，全身上下好多地方越是融化。 整个过程中，没有一滴血流出。 但它的状态，就像是回光返照，吼着吼着……气息越来越微弱。 “哇——哇哇——” 三眼乌鸦淡定地飞舞在半空，看到它这个样子，夜寒君也就放下心来，没有太多的担心。 果不其然，瓜瓜给重残的破抹布洗了个澡，破抹布凉了。 它活着的时候风风火火，倒下去的时候安安静静。 这是夜寒君第一次在现实世界，目睹默的死亡。 属性面板中，呈现「虚假的终结」这个极其特殊的状态。 “哇——哇——哇——” 等待一会，瓜瓜不管破抹布的死活，继续和小黑帽贴贴。 大概是察觉危险已然消失，三眼乌鸦飞落于地。 脑袋上的三颗红宝石一样的眼珠子，全部炸开。 随着它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震撼人心的血气从它的身上，转移至末日使者残留的尸骸上。 “簌簌簌——” 仿佛有成千上万的小虫子疯狂爬动。 白色绷带大量出现，重新包裹成一个类人的形状，犹如衣服层层往上套去，紧紧贴合一处。 「虚假的终结」变成「血肉的重生」。 默沉寂的灵魂再一次复苏，只是还没有达到苏醒的标准，没办法蹦跳着起身，再度嚷嚷着“痛！好痛！”。 “和预期一致。” “对于花烛是辅助治疗、辅助支援，可以破解她的负面状态，帮助她恢复正常。” “但默本身就是一个小型的污染源头，这样的净化，对它来说是具备威胁的攻击性技能。” “虽然在它的认知里，也许分不清这一点。” “不过「纯白沐浴露」这个技能，注定拥有更多的使用途径，瓜瓜这一次的顿悟……于团队的价值无穷大！” “呱！呱呱！” 瓜瓜怀疑大蝌蚪在夸自己。 只是话太多了，它没有认真听。 认真听，可能也听不懂。 所以它没有证据，只能歪着头打量，主打一个卖萌。 “你这家伙……” 夜寒君点了点它的脑袋，一半无奈，一半宠溺。 “呱~~~” 小家伙当作表扬，乖乖站好，任凭撸头。 “刷——” 夜寒君回收末日使者，瞅了眼一片狼藉的住所，微微无言。 幸好卧室无恙，晚上睡觉没什么问题。 至于客厅……随它去吧，撑死了退房的时候赔点钱。 反正要不了多久就会去往南院，到时候换个更加豪华的独栋别墅，要带院子、带私人训练室的那种…… 忖思着，夜寒君给任我狂留下一个暗椰，其余的三个全部带上。 他的目标是回到训练馆，因为苏梅和黎景明都在那里，说不定王欣菲也到了。 “咴咴！” “嘎嘎！” 很快，集体用餐。 盔甲马本就临近泥塑圆满的顶峰。 喝下蛋液以后，就跟默一样，不是不能飞升，而是被契约的力量限制突破。 至于粉红鸵鸟，前几天刚刚突破。 这份额外的生命能量，对它来说只是推动力。 等到苏梅的职权积累足够的经验值，一人一鸟肯定能够实现一前一后集体突破。 “簌簌簌！” 鬼脸蛾的收益也不明显。 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刚刚飞升霞照之胎。 另一部分原因，夜寒君和花烛用掉的蛋液比较多。 剩余的均分一下，达不到立即跨越等级的程度。 “呱！！” 瓜瓜又派上用场了。 无论是盔甲马、粉红鸵鸟还是鬼脸蛾，服用人面魔蛇的蛋液后，都出现了一系列的负面状态。 但「纯白沐浴露」一登场，致盲、暗侵蚀、僵硬、乏力……这些中浅层次的负面状态迎刃而解。 三位门徒惊叹于小蝌蚪的崭新形态，羡慕它的净化技能。 可惜瓜瓜还是无动于衷。 它到现在也没明白，只是冲个澡而已，大家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哩？ …… 三日后。 北院西南侧的城门外，一片密林。 身材魁梧的任我狂，抱臂走入，环顾四周以后，对着一团阴影躬身行礼。 “寒师！” “簌簌簌簌……” 阴影蠕动，夜寒君显化原型。 他径直抛出最后一枚暗椰，示意任我狂交由任我浪喝下。 “吼？” 肌肉丧尸·任我浪，从来没吃过水果。 它连叶子都没吃过，这辈子吃的都是肉食。 不过，闻到蛋液的味道，它的本能赋予它强烈的渴望。 这是什么？ 因为不太会吃，任我浪仗着牙口结实，连带着椰壳一并嚼碎，然后吞下。 大约十分钟的时间内，它沉浸在吸收生命能量的状态下，犹如一座雕塑。 等到清醒过来，它的身上竟然也有霞光一闪，肌肉的轮廓怒张，身高也彻底超过任我狂，达到2米8的高度。 进阶了？ 任我狂和夜寒君都是一愣。 任我狂没问，自然想不到源自玉婴之胎的蛋液能量如此之大。 夜寒君呢，他没想到一个月没见，任我狂的修炼超出预期。 他本来的判断，这份蛋液至多帮助肌肉丧尸临近霞照小成，但没办法一下突破。 没想到，没有拖泥带水，没有踌躇徘徊，任我浪如此争气，就这么冲上去了。 (本章完) 第155章：三色腰牌，蓝鳝巡守 “吼！” 任我浪吼了一嗓子，士气暴涨。 它不懂得勾心斗角，也不懂得人际关系。 但是肉体的强化、力量的飞跃，这是实打实能够感受到的东西，令尸振奋。 “领悟了一个新技能。” “235纹的「强硬格挡」，是一个近战防御技能，小幅拓宽搏击的手段……” 借由主动权能，夜寒君一眼侦破肌肉丧尸的变化。 任我狂颔首，计划着回去后再好好开发这个技能。 只有让任我浪做到如臂挥使，这样才不会在实战中出现致命的破绽。 “南院呆了一个月，感受如何？” 闲暇时光，夜寒君随口问道。 对于他而言，每一个门徒都具有重要的意义，引导他们的成长，了解他们面临的困难，自然是「执教者」应该做的事情。 “很不错。” 任我狂舔了舔嘴唇，像是在舔舐曾经溅落的鲜血，不禁回忆道： “去了南院我才知道，北院属实没什么意思。” “在这里称王称霸，太低级了。” “还得是南院，随随便便碰到的路人，就能压得我没有反手之力……” 任我狂的说辞里面，满是赞叹。 只言片语的描述，充分体现南院残酷的竞争。 能够抵达那里的学员，都已经竖立基本的信念，拥有自己的追求。 初来乍到的任我狂，斩获新人王的荣誉，却又败于寒师之手，成为一个年轻人的亲传弟子。 这两件事叠加在一起，他的名气太响。 纵使是南院，也有大量的人对他感兴趣，主动来拉拢的、试探的、挑战的……接连不断。 甚至，任我狂已经与不少人交恶。 ——天才之争、强者之争，有时候是没有对错的。 只要不爽，只要看不惯，就有可能产生冲突。 “寒师，南院暂时无碍。” “任某是愈战愈勇之人，这些压力同样是前行的动力，欢喜还来不及。”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勉强也算是站稳脚跟。” “我打算出去转转，不能老呆在学院里，不然晋升的效率不够高。” “寒师手头上要是没有要紧事的话，要不要和我一起？” 任我狂大大方方询问道。 夜寒君神色一动。 聂卓已被处死，明面上没有绝对的敌人。 王欣菲、苏梅，已经踏上正轨，正在竭尽所能冲击第2位阶。 黎景明，办完转院手续的他，明日便会动身去往南院。 料想，怎么也需要一段适应期，经历任我狂这一个月来经历的事情。 夜寒君现在……时间确实充沛。 大概是瞧见寒师有点兴趣，任我狂介绍道： “有个叫「蓝鳝镇」的小规模城镇，距离沧海阁大概是三到五天的脚程，寒师应该听说过吧？” 夜寒君点头，任我狂继续道： “我偶然会接学院里发布的任务，但也会凭借巨蛙池沼通用佣兵的身份，接一些私活。” “前两日就有一位曾经的佣兵老大哥与我传信，蓝鳝镇出现了一座小型矿坑，有人在那里挖出价值昂贵的矿石，吸引了无数冒险者前去探查。” “蓝鳝镇自然不会放着这块肥肉不吃，他们一边派自己人进矿挖掘，一边对外收取高昂的入场费，任由探索。” “你想去挖矿？”夜寒君好奇。 挖矿不仅仅是体力活，也是技术活。 更何况蓝鳝镇已经咬住这块肥肉，想来分润出去的利益，终究是旁枝末节。 说不定连入场费都赚不回来，到头来白白给人家打工，太过于吃亏。 “不是。”任我狂摇头，“那位老大哥以前是佣兵，现在是蓝鳝镇几个巡守之一，有点权利。” “他们负责看护矿洞的秩序，但因为人手不够，不得不寻找靠谱的外援。” “自从知道我是沧海阁的学员，也知道我已经升入南院，这位老大哥非常希望我去支援，许诺的报酬异常丰厚。” “有多丰厚？”夜寒君笑了笑。 “每一天不会少于250枚下品灵石。” “另外，那边暴徒猖獗，因为采集到稀有矿石进而引发流血事故，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 “一旦成为执法队员，我们有权对其进行镇压。” “倘若恶语相向、态度极端，对矿洞的治安构成威胁，我们有权就地格杀，相关遗物不用上缴，全部充当自己的战利品。” 任我狂意犹未尽，有条有理道： “对了，那位老大哥还说，偷偷溜进矿的人也不少。” “这些人一旦逮到，都要交巨额的罚金，作为执法队员，也可以分润一部分奖金。” “前后算下来，能与恶徒博弈，领教他们的阴险和狡诈之处，已然是绝佳的磨砺机会。” “这笔报酬也足够丰厚，于情于理，我都没有不心动的理由。” “有点意思……” 夜寒君琢磨了一会，决定答应下来。 “我可以去，不过我的主要目标不是赚钱，而是执教于你。” “其次，我要培育默，连带着成长另一个职权，所以我不想以「寒师」这个身份在外行走。” “这个简单。” 任我狂推荐道： “您也可以注册一个通用的佣兵身份。” “他们人手缺得厉害，到时候我负责引荐，走内部关系必然入选。” “好，”夜寒君点点头：“准备何时动身？” “随时！”任我狂咧嘴，“倘若寒师不去，我也就自己去了。” “既然寒师去了，这一趟的收获肯定更大，我已经提前开始期待起来了。” 夜寒君淡淡一笑，遁入阴影，几次闪烁飘落远方。 “那么，明日午时，依旧在这里汇合……” …… 此去蓝鳝镇，一去一回起码半个月。 王欣菲足以晋升第2位阶，苏梅也许只差临门一脚，两个人的进度都不会慢。 所以，交代完半个月的训练计划后，夜寒君关闭烹饪课程、采购物资。 顺带着，他也递交了预备转院的申请报告，防止院方办事效率拖沓。 万一门徒都晋升南院了，他还呆在北院，那该有多无聊。 …… 渐近盛夏，正午的太阳越来越炽热。 夜寒君如约而至，再一次抵达昨日小聚的密林。 他完全换了一套行头，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中年大汉。 不仅背着一把大砍刀，面颊上还有一道残留的伤疤，就如蠕动的蜈蚣一样，狰狞而又可怖。 “寒师的手艺……当真厉害！” “我听闻过世间存在「化妆师」这样的职权，不知寒师与之相比孰强孰弱？” 夜寒君莞尔一笑，摇头道： “我只是借助强悍的感知力，刻画更多的细节，所以看起来逼真。” “但想要和「化妆师」这样专业的伪装职权相提并论……差远了。” 任我狂噢了一声，抱臂而立的他，下意识问道： “既然寒师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此去蓝鳝镇，我当如何称呼？” “就叫我「白鸦」吧。” 夜寒君轻松答道，顺手拍了拍腰间的水壶。 “咿耶？” 感受到大蝌蚪的召唤，小蝌蚪探出头来。 它噗的一声变回悟道蛙，耐心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盔甲马，咴咴叫那个，身上长有硬邦邦鳞片的……” “呱！呱呱！！” 瓜瓜变身，泥塑圆满的盔甲马显化原地。 “这是……” 任我狂惊愕难掩。 他的消息不够流通，还是第一次知道，寒师的编外眷灵飞升霞照，拥有了这般神奇的能力。 “你怎么去？”夜寒君挑眉。 任我狂高大威猛的身躯，的确不容易适配骑乘眷灵。 但是徒步走，效率又很低。 “第一天，我用跑的。” 任我狂咧嘴，抡着胳膊、扭着脚腕，开始做热身动作。 “我的体力很好，一天一夜的连续奔跑，应该不会比盔甲马慢。” “等到第二天，路过其他的城镇时，我们租辆大马车，用来代步也很方便。” “好。”夜寒君应允。 “咴咴！” 瓜瓜撒开脚丫子，认准大蝌蚪手指的方向狂奔起来。 任我狂亦如一颗炮弹，弹射起步。 沿途有树枝挡路，他胡乱一撞，蛮野的姿态，好比是猛虎下山。 …… 第二日，租借马车。 第三日，击杀挡路的山贼。 第四日，遭遇霞照大成的「猪鸠」，夜寒君没有召唤花烛，耐心等它离去。 等到第五日，终于看到蓝幽幽的一片沼泽。 这是「蓝泥沼」，蓝鳝镇就在附近建立。 稍微找到一点人类活动的痕迹，就能锁定具体的位置。 “这里是蓝鳝镇，外来游客、佣兵、冒险者……出示有效证件的同时，需要缴纳入城费，每人3枚下品灵石！” 三十米宽的主道尽头，一队士兵骑坐在「壮牛」「蛮驴」「沙狼」之类的眷灵背上。 他们佩戴蓝色的甲胄，胸口的腰带烙印着蓝蛙国的图腾，淡淡的血腥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呔！臭要饭的！还想偷渡进城？！” 一头「玄鹰」向下俯冲，一旁的城门边上，一个衣衫褴褛、眸透精光的人影，拍了拍大蜈蚣的背脊一人一虫立即遁入地下。 “嘁！慢了一拍！还是被他溜过去了！” 玄鹰的眷主咬牙切齿，心情甚是不悦。 吐了一口唾液，他朝着城门口的士兵，大声呼喝道： “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尽可能提高警惕！” “最近因为矿坑的事情，来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人，城镇的治安受到冲击，我们不可以有一丝一毫的马虎大意！” “是！”众士兵齐声回应，举刀握剑，神色更显凶厉。 “嗒嗒嗒……” 随着大型马车缓缓靠近如此庞然大物，自然绝非寻常。 有一士兵立即用枪尖逼停，眉眼不善道： “出示身份！” “呼——” 任我狂探出头来，随后是整个身体离开车厢。 他轻轻跳落地面，地面却发出轰的一声，周身几米都能感受到震动。 “锵锵锵——” 一群士兵如临大敌，立即将任我狂围拢。 包括玄鹰的眷主，火速飞来，就这么盘旋在头顶，生怕任我狂有任何危险的举措。 “我受陈迈的委托，前来执行任务。” 任我狂抱臂而立，两米七的个头，看谁都是俯视。 他没有刻意流露出全部的气势，但异于常人的体型、向外溢散的血气，足以让所有人停驻脚步，然后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他看。 “陈迈？老陈？” 玄鹰的眷主也是一位巡守，名为“邹墅”。 他的职权未知，不过霞照圆满的玄鹰，令夜寒君大致窥探到蓝鳝镇的守备实力。 任我狂点了点头，随后掏出青铜色的三角徽章，当着一群士兵的面，晃了又晃。 士兵们微微瞪眼邹墅轻吸一口气，马上堆起笑容道： “原来是沧海阁的学员！舟车劳顿，辛苦！辛苦！” 周围过路的行人，不时有窃窃私语声传来： “嘶……沧海阁的学员徽章就长这个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这还能有假？众所周知，我们蓝蛙国有两大顶级学府，沧海阁是青铜三角，天涯府是黄木手珠，都是经典的信物……” 行人们，又是好奇，又是敬畏地打量着任我狂，惊叹他的体型，吃惊他的身份。 士兵们，平日里还算是训练有素，心里有再多的想法，倒是没有表露出来。 “小兄弟愿意过来帮我们，蓝鳝镇自然是感激不尽！” “不过……车厢里似乎还有一个人，他是？” 邹墅搓了搓手，态度温和。 虽然贵为“巡守”，但他很清楚，比起顶级学府里面真正的精英学员，假以时日被其超越，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万万不可得罪。 “这是我路上结识的哥们，虽然位阶上差点意思，但充当执法人员，想来也有足够的实力。” 任我狂掀开车帘，夜寒君大步走出，伸手递出一面腰牌。 那腰牌的正面，一共有蓝、绿、红三种颜色，分别对应一种图腾。 反面则是用小刀雕刻的名字，铁画银钩，刚劲有力。 “白鸦？”邹墅恍然。 他当然认得这面腰牌，这是巨蛙池沼的通用佣兵身份。 只要拥有这样的腰牌，就能在蓝蛙国、草蛙国、赤蛙国接取各式各样的任务，获得的积分都能累积。 腰牌背面篆刻的名字，便是对应佣兵的名字，亦或是代号。 而腰牌的侧面，镶嵌的迷伱宝石数量越多，对应佣兵的等级越高。 等级越高，实力自然有保障。 接取高难度任务时，自然更有说服力。 “咦？” 作为城镇的守卫者，邹墅不得不多留几个心眼。 他发现这面腰牌，侧边竟然只有一颗宝石。 就算是第1位阶的眷主，只要能在佣兵圈子里摸滚打爬几年，升到两级、三级，都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 一级？ 这么低？ “我之前并不是佣兵，最近刚刚注册了一个，等级自然寒碜。” 夜寒君咧嘴一笑，认真扮演着滚刀肉的中年男子。 “噢……原来如此。” 邹墅盯着他瞧了几眼，眼珠子转了两圈，招呼身边的士兵道： “兄弟们，快给沧海的贵客放行！” “是！”围拢的士兵呼啦啦散开，大型马车重新驶入。 等到马车远去，近乎变成一个黑点，有士兵腆着脸，偷摸着问道： “头儿，那个佣兵明显有点问题，您怎么不多追问追问？这不符合您平日里的作风啊……” “嘁，你这臭小子懂什么！” 邹墅笑骂，“人家既然拿到了佣兵的牌子，基本的身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再说了，那彪汉可是沧海阁南院的人，你当着人家的面去盘问，这不是打脸吗？换成是你结交的哥们，问来问去的，你的脸会不会变黑？” “可是矿洞执法，薪水那么高，不养闲人的啊……” 年轻的士兵，摸着脑袋，困惑不解。 “这和我们又没关系。” 邹墅赏他一个脑瓜崩，“要是实力太差，老陈就当卖个人情，额外给一个名额，又能亏到哪里去？” “要是实力能达到基准线，额外多一个人手，那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用得着我们操心！” “说得也是……” 士兵嘀咕，还想提问，邹墅踢了他一脚。 “去去去，执勤去！” “眼睛给老子擦亮点，别阿猫阿狗的都往里面放，有些一看就是心术不正的恶棍，放进去，给兄弟们添堵啊？” …… “寒师，进来确实简单。” 车厢内，任我狂嘿嘿一笑，神色轻松。 只要处于蓝蛙国官方城镇的范畴，沧海阁的招牌相当好用。 不过，要是那些守门的人知道，白鸦实际上不是佣兵，而是沧海阁的正牌导师，那该作何想象？ 难得的恶趣味，夜寒君似笑非笑。 他和任我狂呆在车厢内，主要原因还是这位第四门徒，体型太魁梧。 不管怎么隐藏，只要他露面，那就是人群中的显眼包。 但，夜寒君依然借由感知力，观察着不同的地域风情。 蓝鳝镇之所以叫蓝鳝镇，唯一的原因，就是这里盛产“蓝鳝”。 这是一种眷灵，年幼时天蓝色，生长一年以后，过渡到深蓝色。 它们居住在蓝沼泥里，性格普遍温顺。 虽然有一定的战斗能力，但只要不是刻意逼急，一般不会主动伤人。 时间久了，蓝鳝镇的居民捉了许多。 几乎每家每户的小孩子童年的时光里，一定会有一两条蓝鳝作为伙伴。 当然，蓝鳝也是美味的食物。 野外捕捉也好，人工繁殖也罢，蓝鳝镇任何一个餐馆，都有琳琅满目的蓝鳝餐食。 夜寒君下车购买了几份，回到车厢与任我狂一同品尝。 少顷，结束用餐，目的地也就到了。 那是蓝鳝镇最东面，原居民已经迁徙，旧屋推平，俨然变成废墟。 然后，有很大一片区域，围着金属栅栏。 有巡逻的士兵，骑着眷灵兜圈子。 也有眷灵在天上飞舞，机警的目光到处扫视，努力辨别可疑人员的接近。 任我狂将马车安置在第一处哨站，随后与夜寒君一道，一个出示沧海阁的个人徽章，一个出示佣兵护牌。 不一会儿，尘土飞扬，一个庞然大物冲了过来。 竟然是一头「地穴蛙」，这种蛙类眷灵体型怪诞，接近于人猿。 它的血肉硬邦邦的，像是岩石堆砌，呈现出灰白的质感。 “呱！” 地穴蛙叫声沉闷。 它居住在地下，不喜欢到地面上来。 每一次上来，只要被阳光照射，心情就容易烦躁。 “乖，一会就回去了。” 陈迈安抚，随后跳落地穴蛙的背脊。 他满脸笑容地迎了过来，想要拍拍任我狂的肩膀。 发现距离有点难以够到，他换了个动作，用拳头锤了锤任我狂的胸脯，哈哈大笑道： “任小兄弟竟然真的来了，陈某还真是受宠若惊！” “陈大哥客气。” 任我狂也露出爽朗的笑容。 他和陈迈曾有过短暂的冒险经历，当时他只是新晋眷主，实力一般。 若非陈迈驱退一头霞照之胎的恶兽，给予关照。 单凭他自己，想要脱身，绝非想象中那般容易。 (本章完) 第156章：矿洞执法 一番寒暄，陈迈的目光顺势落到夜寒君这边。 “任小兄弟，这位是？” “哦，这是我最近结识的好兄弟，相见恨晚。” “听说你这边缺人，我特地把他叫上，想来也能贡献一份力量。” 任我狂声线洪亮，只是正常开口，就有如其他人扯着嗓子吼叫。 陈迈的双眼渐渐亮起，试探着询问道： 《眷灵飞升》第156章：矿洞执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7章：瓜瓜学舌 “孙无钱？！” 毛矛崇眼睛一蹬，“你们兄弟二人，竟然还敢冒头？” “哈，咋滴？” “你大爷我缺钱，不能过来捞点吗！” 骑乘双头鬣狗的眷主，个子高肌肉少，看起来发育不良，跟着瘦竹竿似的。 他嘴里在叫嚣，实际的动作却是在逃窜。 “汪汪！呜！” 双头鬣狗发动技能「急速」，哼哧哼哧就往另一道岔道跑去。 都不需要提醒，泥炭鹿追了上去。 它踢出一脚，地上的一块岩石攒射而出，轰砸到穴顶的时候原地爆开。 “唰唰唰！” 这是技能「碎石雨」，蕴含泥炭鹿的土元素之力。 崩碎的石块掉落下来，全部变成尖锐的石质刀片。 贸然前冲，很有可能遍体鳞伤。 “雕虫小技！” 孙无钱冷笑一声，举起左臂上的金属盾牌，一顿横扫，石片全部弹飞。 毛矛崇呼出一口气，双臂骤然亮起土黄色的玫瑰花纹，胸口射出一道光线，没入泥炭鹿的体内。 刹那间，泥炭鹿的气息攀升一截，浑身上下洋溢的土元素更显浓郁。 “咩咩！” 正当泥炭鹿要释放下一个技能，攻击孙无钱的时候，地面开裂，一个头生螺旋大角的巨狼嘶吼着扑出。 “嘭！！！” 泥炭鹿下意识发动「泥壁」，护在身前。 但是泥壁全部崩碎，巨狼的撞角势如破竹，擦着它的脖颈留下一道殷红的血线。 “孙无礼！好胆！” 背脊上的毛矛崇冷汗直流，心里全是侥幸。 差一点！就差一点！ 若非泥炭鹿躲过要害，这一击刺入脖颈，不死也是重伤！ “废话少说，让我们走，不然我要你的命！” 巨狼唤作「爆角狼」，是一种凶恶的蛮兽，能钻地，能掘洞，亦是战斗的好手。 它背上坐着一个人，也是一个瘦竹竿，外貌上和孙无钱有七成相似。 不过他瞎了一只眼，唯一睁开的右眼恶狠狠的，像是弑人的野兽，即将扑食而出。 “嗖！” 迷你雀从背后偷袭，孙无礼扭头躲过。 因为受惊，座下的爆角狼狂啸一声，再也无法忍耐，猛地向前扑出。 “撕拉！” 招牌技能「撕裂爪」，三道锋芒隔着数米便能刺得皮肤生疼。 难以想象这样的攻击，要是落在血肉之躯上，脆弱的人体会不会断成四截。 “轰！！” 一团黑影晃过吕豆侠，挡在毛矛崇的身前。 它像是一座低矮的小山丘，厚重的阴影压落下来，别说面前的爆角狼为之一愣，就连背后的毛矛崇也是莫名胆寒。 “吼！！” 肌肉丧尸·任我浪，俨然是舍我其谁的狂暴姿态。 爆角狼并非霞照小成，而是霞照大成。 正因为战斗力直追陈迈那样的蓝鳝城巡守，吕豆侠和毛矛崇难以招架，一个照面便陷入下风。 但任我浪……无所畏惧！ 它双臂相交于身前，呈现一个偏移的十字。 这是前不久刚刚学会的「强硬格挡」，激活状态下，能够短暂获得坚挺的防御能力。 只听撕拉一声响，有血雾爆开，随后火花四溅。 肌肉丧尸·任我浪仅仅只是退了一步，便将这全力以赴的撕裂爪挡了下来。 而代价，只是双臂被抓掉些许的血肉，骨头不曾折断。 这样的伤势，对于先天疼痛感较低的尸族来说，本就不算严重。 对于任我浪来说，更是小伤中的小伤。 ——战！ ——战便是了！ 冲上前的那一刻，「负重铁环」就已经全部解除。 任我浪没有受到任何的压制，除了火力全开，便是以命相搏！ “卧槽！这是什么玩意儿！” 仗着大哥的救援，顺利退守到安全距离的孙无钱，呆若木鸡。 他们敢以身犯险，孙无礼战力强悍是一回事，事先做过调查是另一回事。 矿洞第三区域……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如此魁梧的执法者？ 先前瞥见的时候就觉得异常，想要远离，不想拼杀。 但吕豆侠和毛矛崇，死死咬着不肯放过，终究是陷入正面硬刚的局势。 大哥……打得过吗? 孙无钱瞪眼瞅着，浑然不觉一团黑影缓慢向着他移动。 “呜……” 双头鬣狗顾不上太多，此时它正压低肩膀，两个狗脑袋都朝着泥炭鹿，随时紧盯它的发难。 “嗖嗖嗖——” 迷你雀没有闲着，它切入不了肌肉丧尸和爆角狼的拼杀，只能按照主人的吩咐，瞄准泥炭鹿寻找机会。 “吼！！” 爆角狼发怒，一招「爆炸撞角」穿刺肌肉丧尸的胸膛，飞溅的尸血染黑一大片地面。 背上的孙无礼双指指向任我狂，爆角狼心领神会，立即改变方向，向着任我狂冲杀。 ——擒敌先擒王！ 就算没能击杀眷主，只要能伤到，契约眷灵为了营救，必然也会出现巨大的破绽！ “噔！” 任我狂向后爆退。 他体格强壮，可赤手空拳迎战等级更高的爆角狼，根本没有尝试的必要。 “吼！！” 任我浪双脚踏击地面，双臂举于身前，本就鼓鼓囊囊的肌肉上，飘出一缕猩红的血气。 技能——沸血！ 砰砰砰心脏跳动的声响，忽然间如雷贯耳。 一层诡异的赤红色邪光，萦绕在肌肉丧尸的体表，仿佛置身火焰之中，血气化作热浪往外扑袭。 体型明明没有变化，随着凶威浩荡，任我浪的气势攀升到更高的地步。 “战！” 任我狂怒吼一声，狂喷一口鲜血。 这口血没有落地，而是在半空中凝聚成一个“壮”字，笔直飞射肌肉丧尸的背脊，犹如一个印章敲在它的背上。 “咔擦咔擦！！” 肌肉丧尸浑身发出炒豆子的声音，肌肉再次鼓起，像是驮着一座小山。 原本还只是暗红色主导的肌肉，过渡至鲜红色，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随时都有可能跳出胸腔。 “吼！！！” 任我浪一脚蹬出，如同出膛的炮弹。 它竟然后发先至，赶在爆角狼抓伤任我狂之前，一记蛮拳轰在巨狼的屁股。 “嘭——” 爆角狼的块头不见得小于肌肉丧尸太多。 隔着一段等级，它居然来不及反应，更没有招架之力。 就这么飞了出去，背上的孙无礼失去平衡，额头险些磕在穴壁上。 “噗！” 血，到处都是血。 就跟不要钱似的，越流越多，越流越稠。 爆角狼的下肢被硬生生打烂，双眼翻白，任凭如何挣扎也无法起身。 它没有陷入濒死，是因为生命力顽强。 但这种剧烈的痛苦，令它发出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坑洞深处时，鸡皮疙瘩爬满全身。 “怎么可能？大哥败了？！” 孙无钱尖叫，从来没有这么惊恐过。 不远处的吕豆侠、毛矛崇，也因为这一幕心神失守，注意力被迫转移。 “嗖——” 从始至终平静如水的夜寒君，暴起发难。 他从阴影出跃出，不知何时已然触发「附魔」。 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被绷带包裹，人不人鬼不鬼的，怪诞而又吓人。 “汪！！！” 双头鬣狗猛然回头，但是情急之下，一个往左，一个往右，没能正确控制身体的稳定性。 它们的反应终究慢了一拍，白色的绷带捆住孙无钱的口鼻，然后是他的脖颈、腰腹、四肢。 夜寒君就地翻滚，躲避双头鬣狗的撕咬。 稍稍发力，借由固定住的绷带，强行拖拽孙无钱，让他脱离双头鬣狗的背脊，砰的一声用脸着地。 “唔……” 孙无钱挣扎，不顾血流不止的鼻子，眼中的恐惧向外喷涌。 他实在没有想到，会有一人出现在他的背后，以如此诡异突然的方式，拿捏他的性命。 “砰！” 身为骑士，自然激活着「护身甲胄」。 但夜寒君并未盯着这一点下手，那样太费劲了，明明有更加干脆了当的方式，可以解决战斗。 “咔！！” 五指探出，缠绕绷带的手指，锁死孙无钱的喉咙。 轻轻发力一点点，孙无钱脸颊涨红，往外狂翻的眼珠子，弥漫着求饶之色。 “呜……” 双头鬣狗不具备聪慧的灵智，纵使主人陷入危险，还在往前冲刺。 只听一声脆响，孙无钱无力地栽倒在地上，大小便失禁，再也没有起身的能力。 “砰！” 夜寒君被撞飞。 下一秒，双头鬣狗两边的狗脑袋，同时发出痛苦的嘶吼。 主人的突然死亡，导致契约的中断，进而引发强烈的反噬。 它们嘴角淌血，双目遍布血红的丝线。 一个脑袋怒火中烧，想要发疯，一个脑袋裂胆寒心，想要逃跑。 夜寒君爬起身来，果断后退。 他的位阶还是低了些。 假使现在是第2位阶的「恶魔侍者」，末日侍者能够立足于霞照之胎。 哪怕不用偷袭的手段，这一人一狗，也难以在他的手里撑过几招。 现在，致命一击，这就够了。 双头鬣狗怎么说也是霞照小成，就刚才那一撞，都让他眉心上的血红色宝石崩碎，仿照默的「自我修复」一样，自动治疗他的伤体。 再冲上去，就是纯纯挨揍，夜寒君可不是受虐狂，没必要如此冒险。 “哈哈哈！白兄威武！” 吕豆侠、毛矛崇，反应过来后大喜过望。 泥炭鹿迅速冲了过来，挡在夜寒君的身前，撑起一面泥壁，成功阻拦发狂的双头鬣狗。 “嘶——轰！” 迷你雀使用「旋转翅击」，一击命中双头鬣狗其一的脑袋。 一个拳头大小的红肿包当时就冒出头来，对应脑袋的鬣狗龇牙咧嘴，痛得理智全失。 “吼！！！” 孙无礼目眦欲裂，眼眶像是要裂开一样。 弟弟的忽然死亡，完全不在他的预想之中。 但他此时分身无术，爆角狼重伤不起，他犹如手无缚鸡之力的羔羊，一点点被肌肉丧尸·任我浪的阴影笼罩。 “我会回来报仇的！” “你们给我等着，你们这些该死的执法人员……” 孙无礼喃喃着，一道朦胧的白光裹住他和爆角狼。 作为e级「强盗」，他掌握着「逃脱」和「致命伤」两种主动权能。 但任我浪的爆发太快了，快到他没有使用「致命伤」的机会，就被一拳击败。 眼下……只能逃！ “唰唰唰！” 狂躁的风缠绕孙无礼和爆角狼，光华闪烁，他们消失在原地。 然而……一声闷闷的撞响。 下一刹，通道口的一边出现一个站立的白色绷带怪物，狂风撞倒了它，却也逼停了自己。 “痛啊……我想要痛啊……” “让我更痛一点……更痛一点……” 末日使者·默，踉踉跄跄站起来。 「逃脱」是加速技能，与风元素有一定关联。 不过这个主动权能，不具备太强的威力，一个没注意，就有可能被强行中断。 “呜……” 爆角狼口吐血沫，睁开来的眼睛，满是痛苦和杀意。 孙无礼更是如此，他只有一只眼睛，死死瞪着突然被召唤出来的末日使者，再扭头瞥视不远处的白姓眷主，怒不可遏。 “砰！” 任我浪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冲上来抱住爆角狼，又是一个原地爆摔。 下一瞬，一脚踢出，孙无礼以手持的护臂格挡。 随着护臂碎裂，孙无礼飞出，撞在穴壁上，整个后背浸染鲜血。 “拿下！拿下！” 毛矛崇一个飞扑，提起孙无礼，肉眼可见的喜色弥漫在脸上。 “这兄弟俩，不是第一次来矿洞作恶了。” “上次被他们逃了，不知躲到了哪里，这才过了多久，竟然还敢过来！” “任兄威武！白兄威武！” 吕豆侠惊叹着，望向任我狂的目光充满敬畏，望向夜寒君的目光里，却是惊疑不定。 任我狂是堂堂正正，正面硬刚。 可白鸦不过是第1位阶的眷主，照理来说这样的战斗他插不上手，甚至有可能变成累赘。 谁能想到，他不仅出手，还是一击必胜。 这不仅仅是权能的诡谲，还有对于时机的预判和把握，稍差一点，便无法达到同样的效果。 当然，这都不是最惊艳的。 孙无礼上一次之所以能溜掉，凭借的也是「逃脱」。 白鸦突然召唤契约眷灵，竟然挡住。 这到底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运气爆棚，还是眼光之毒辣，已然远远超越他们这两个第2位阶的眷主？ 吕豆侠实在吃不准。 毛矛崇没心没肺的，喜上眉梢道： “孙无钱死了，孙无礼活捉，这是大功一件！” “我们把他们盗来的矿石还给幸存者，剩余属于他们的资产，还有他们的悬赏狩猎金，就算四个人分一分，那也是不小的数目呢！” 夜寒君轻轻点头，回收默，耳畔絮絮叨叨的声音顿时消减。 “诶，任兄和白兄的契约眷灵，都很特殊的样子……” 吕豆侠意犹未尽，比起一笔可观的灵石，他更好奇两人的搭配，怎么给人一种严丝合缝的感觉。 对于这一点，任我狂和夜寒君，自然不会详细解答。 随便几句搪塞过去，吕豆侠陡然惊醒，意识到这是属于眷主的隐私，哪能随随便便往外透露。 “哟，豆子！崇子！” “这两位有点面生啊，新来的哥们？” “咦，逮了一个人？好家伙，这不是孙无礼吗？连他都给抓住了？！” …… 押送孙无礼的过程中，一行人几乎横穿第三区。 矿洞里担任执法者的，不可能寥寥几人。 光是第三区，就有两百人分散在各个位置挖矿。 第2位阶的高阶执法者，保底也有十二人。 第1位阶的普通执法者也有，但都属于兵卒。 夜寒君目之所及，往往是一两个高阶执法者作为领队，后头跟着三五个小兵。 “孙无礼？这不是臭名昭著的强盗吗？” “不仅仅活跃在我们矿洞，还经常在镇外偷鸡摸狗，干了不少遭人唾弃的恶事。” “拿去处死吧，最好公示于众，让那些心藏不轨的人好好瞧瞧，谋财害命最终的下场！” 第一天的夜晚，陈迈特意寻到任我狂和夜寒君，慰问矿坑生活是否习惯的同时，大肆称赞今日的战果。 说实话，他很意外。 任我狂这才升入南院多久，竟然能够力压霞照大成的爆角狼。 这岂不是意味着，要不了多久，他就能角逐十骄的名额了？ 还有还有，这个其貌不扬的白鸦……也很惊人！ 听吕豆侠、毛矛崇汇报的时候，陈迈严重怀疑自己走眼了。 白鸦竟然有能力跨越位阶作战？ 甭管他是如何做到的，有这样的战绩，便是最好的说服力。 “找个地下房间歇息吧，会有人顶上巡逻的岗位，十二小时后再由你们轮换。” “好，陈大哥再会。” 任我狂抱了抱拳，与夜寒君一道离开。 地下的环境比较简陋，纵使是高阶执法者，也没有专属于自己的房间。 一般都是哪里空着，就往哪里住。 而且，很可能不是私人的，两三人住一起，再正常不过。 借着感知力，夜寒君挑了一个位置比较偏僻的地下房间，确认周身无人。 任我狂召唤生死门，开启今日份的死亡挑战。 如今的生死门内，早就有各式各样的霞照级战斗化身。 每日宠幸一个，然后被其杀死，成为了任我狂每天最期待的训练内容。 没别的原因，在门内的世界，他可以随意动用「爆炸肌肉」这样的拼命技能，不需要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倘若不小心战死，那便吸取战死的经验，再接再厉。 倘若连战连胜，那便享受战斗的欢愉。 如此磨砺技艺，一天能顶过去的十几天，内心的充实无可复加。 “轰隆隆！！” 鲜血祭坛浮于夜寒君的面前。 每隔数日，等到默身上的增益光环消失，他都会进行新一轮的献祭。 “灾厄的容器、苍白的毁灭者、徘徊生与死的融合魔种——吾将「腐烂魔液」奉献于你，愿你长寿不死，永享痛苦！” “哦吼吼吼！痛！好痛！太痛了！” 惨遭魔液浇灌身体的末日使者，白色的绷带不断腐烂脱落，更有发黑发烂的肉块跟着脱离。 它浑身抽搐，却又发出变态的笑声，无比沉浸于自我的毁灭。 “太痛了！我要报答你！你是我的恩人！与我一同享受痛苦吧！” “噗！！” 花烛昙花一现，一招狂啸尾刺轰碎默的脑袋，整个过程不超过一秒钟。 近来，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行动起来愈发的得心应手。 “刷——” 夜寒君回收花烛，扫了一眼默的状态。 除了「虚假的死亡」，新增的「腐烂毒素」，便是这一轮献祭的馈赠之物。 这个效果同样体现在绷带上，接触绷带的敌人将会同时承受毒素的侵蚀。 也许只是一次简单的缠绕，目标眷灵的皮肤屏障就会完全破裂，连带着底下的血肉、经络、脏器……以更快的速度衰竭。 “噗通——” 默倒在地上，三眼乌鸦飞下来治疗。 夜寒君将它们收入契约空间，转而让瓜瓜变成他的样子，正儿八经地进行人类语言的学习。 “来跟我念，kuang——矿，dong——洞，矿洞，指的就是我们今天来的地方。” “矿洞！” 瓜瓜张嘴，发音准确。 但是下一秒它就在开小差，眼珠子瞄到任我狂那边，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认真一点！” 夜寒君敲了敲木头桌子，把它的注意力拉回来，再道： “qiang——强，dao——盗，强盗。” “强盗！” 瓜瓜学舌，字正腔圆。 夜寒君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是一种坏蛋，也是一种职权。” “坏蛋！职权！” 瓜瓜变成的是夜寒君的形象，每一次说话，也喜欢模仿夜寒君的表情和动作。 “很好。” 真·夜寒君面露赞许。 “很好。” 假·夜寒君两眼天真。 “这个不用你学。” 夜寒君点了点瓜瓜的脑袋，提醒道。 “这个不用你学。” 瓜瓜点了点大蝌蚪的脑袋，重复道。 “诶……” 夜寒君扯了扯嘴角，稳住情绪，耐心道： “接下来，我问你答。” “第一个问题，矿洞是什么？” 瓜瓜眨了眨眼，正欲学舌，似是感受到大蝌蚪充满压迫性的目光，话锋一转，乖乖应答道： “矿洞，这个！” 它伸出手指，指着周围的石壁，又指了指桌子上几块矿石。 “没错。”夜寒君颔首，“强盗是什么等级的职权？” “e级！e级！” 瓜瓜举着双手，兴高采烈。 …… (本章完) 第158章：火象花开，百里传香 来到蓝鳝镇的第四天，也是执法的第四天。 夜寒君和任我狂早就适应矿洞下的工作。 巡逻，提防偷渡者、镇压暴民。 时不时会碰到居住在矿洞里的小可爱们，最常见的是火蚁、黑蜈蚣、岩蛙、掘地兔这些。 当然，毒瘴、热雾、迷宫这些天然陷阱，也是数不尽数。 不过，除了第一天碰到的孙家兄弟，以及第三天碰到的霞照大成「土拨熊」，稍有威胁。 其他一点压力都没有，每天就是巡逻、战斗、授课、培育、睡觉……周而复始。 「执教者」需要的经验值，稳健增长。 「恶魔侍者」更是以汹涌澎湃的姿态，昂扬向上。 没办法，默太欠了。 平均每天都要濒死一次，才能达到它想要的满足。 每一次濒死，职权流动效果卓群。 加上「恶魔祭坛」，不断献祭。 第2位阶的「恶魔侍者」，似乎触手可及。 …… “痛！痛啊！” 一头破坏分支矿道的「炎蟒」，紧紧缠绕末日使者。 默浑身的骨头咔咔作响，肋骨全断，就连脖子也呈现三百六十度的扭曲。 但它没死，裸露出来的嘴巴向上扬起，激动地、喜悦地呼喊道： “痛！太痛了！” “你是懂得享受的！现在轮到我与你分享痛苦了！” 末日使者用力挣扎，竟然挣脱炎蟒的「死亡束缚」。 它半身鲜血，半身焦黑。 破破烂烂的白色绷带到处飞舞，居然反向绑住炎蟒的躯体，铺天盖地将它笼罩。 咚咚咚！！！咚咚咚！！！ 末日使者用力敲击地面，再一次举起拐杖时，对着炎蟒的脑袋一遍又一遍砸去。 “嘶！！” 炎蟒吃痛，大怒。 它口吐三米长的火焰，近前的绷带一下就被焚烧摧毁。 但绷带无穷无尽，换口气的工夫又涌了上来，更加用力地缠住它，一点点勒进血肉之中，一点点嵌入它的身体。 “嘶嘶！！” 炎蟒嘶吼、翻滚、挣扎。 发现无用后，它萌生退意，想要逃走。 可这都没有用，默是个非常重感情的变态。 尤其是“报恩”这个领域，连夜寒君都要为之眼角抽搐。 一个刚刚晋升霞照虚引的火蟒，如何能承受这份山岳一般的恩情？ “砰砰！砰砰砰！！” 默连续使用「杖击」，不知疲倦地轰砸在炎蟒的脑袋上。 持续五分钟的时候，落点处便是血肉模糊，难辨原本的形状。 持续七分钟的时候，火蟒的身子不动了，炽热的温度一点点冷却。 “砰砰砰！砰砰砰砰！！” 对着火蟒的尸体，末日使者·默，持续攻击十五分钟。 夜寒君就是想看看，它什么时候愿意停下来。 结果等到整个蛇身都要烂掉了，它才罢手。 那大口喘息的嘴巴，也不知是疲惫，还是发泄过后极端的舒爽。 “呜呜……” “又一个朋友离我而去了……” 默低着头，对着火蟒的尸体，情绪又变得低落起来。 夜寒君哑然失笑，不知作何评价。 认识的这些日子，他渐渐能体会默的心情。 位阶低的、战力差的，只会引来默的愤怒，嫌弃它们不懂得痛苦。 能够重创默，但是杀不死的，等到「感恩回馈」激活，往往会被它反杀，没有后续交朋友的机会。 而位阶足够高的，默直接就凉了。 若不是独特的生理机制，可以被三眼乌鸦救活，默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咦？” 夜寒君忽然吸了吸鼻子。 他闻到了奇怪的香气，像是草木焚烧的味道，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味。 “不对，这个味道……” 夜寒君猛然绷紧肌肉，右边的眉毛向上挑起。 第二口吸入，焦味散去，更加浓郁的香气冲入脾脏。 这似乎是……某种植物？ 脑袋里仿佛有数万本书籍同时翻动，电光火石间，夜寒君锁定七种可能性。 “走，矿洞的某处一定有异变发生！” 任我狂应了一声，重重点头。 他和肌肉丧尸大步流星，紧紧跟随前方烟雾般飘忽不定的夜寒君。 “啊！” “快跑！快跑！好恐怖的怪物！” “呼——滋啦滋啦！！” 模糊不清的声音传入耳中，夜寒君陡然提升至暗魔眼激活的百分比。 但他的移速反而变慢，因为前方很危险，非常危险！ “不在第三区，在我们隔壁的第二区。” “我去看一眼，你去通知其他执法者，有‘大家伙’出现了。” “好！我去通知陈大哥！” 任我狂转身，立即换道而行。 夜寒君深吸一口气，至暗魔眼激活到百分之百。 空气中的香气——更浓了！ 这不是简简单单的植物气味，蕴含浓郁的火元素，必然是具备神异性的特殊植物。 最大的可能，便是某种年限超过五百年的灵药，即将成熟。 当然，不能排除「药兽」的可能性，火属性的药兽要是出世，也能达到类似的效果。 “簌簌簌簌——” 沿着矿洞内的阴影，夜寒君时急时缓，越来越接近目的地。 陆续，他看到几个人影，在眷灵的守护下狼狈逃窜。 他们的脸上全然是惊恐，回头看向身后时，更是魂飞魄散。 “逃！快逃！” “那不可能是霞照之胎！一定是玉婴之胎！真正的玉婴之胎！” “轰隆隆！！” 一簇烈火拐弯飞来，所过之处，岩石和泥土混合的墙壁大片焦黑。 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跑得最慢的一人一兽被烈火淹没。 只是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他的衣服连带着血肉全部融化，没几秒钟就成为不可名状的扭曲尸骸，再无一丝生机。 “远程法术技能？”夜寒君神色一动。 原地等待一会，逃亡者全部消逝在感知中。 而那条通道，虽然残留着炽热的火焰气息，却无任何动静，一整个沉默下来。 略作斟酌，夜寒君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继续靠近。 他要确认一下，到底是什么东西、有没有谋取争夺的价值。 至暗魔眼全力催动，犹如烟雾缓慢飘荡。 这条通道明显是这两天刚刚挖掘的，七歪八扭，隐隐还能看到不少的爪痕。 夜寒君初步判断，有一部分原因是人祸。 有一波挖掘者运气太好，挖到了价值非常高昂的宝物。 但他们没有能力接下这份好运，死的死，逃的逃，变成了人间炼狱之景。 “哗啦啦——”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硕大的洞穴。 那显然不是挖掘者挖出的空间，而是本来存在的。 只是因为被挖通，埋葬在地下深处的某个特殊空间，从无人知晓、无人问津的状态，被迫的转入尘世。 “这是……火象树？！” 夜寒君微微一惊，头皮略微绷紧。 映入眼帘的，是一棵扎根地下的小树。 它只有六米高，却已是枝繁叶茂，细细的树干对比茂盛的枝叶，散发着强烈的违和感。 而之所以被称作“火象”，除了全身泛红、火元素集中以外，便是因为主树干最上端，有一根延伸的藤蔓。 这根藤蔓，足足有水桶那么粗。 软绵绵垂荡下来，末端插入土中，不断汲取土壤中的能量物质。 空气中的燥热，一大半都围绕着这棵树展开。 “百分百是火象树，这个高度……即将达到六百年？” 夜寒君关注的重点，是树冠上的一个花苞。 这个花苞酷似向日葵，羞答答地耷拉在那里，还没有完全盛开。 它是火象树的精华。 作为一种稀有的火属性灵药，火象树三百年抽芽，六百年开花，九百年结果。 结出果实的价值暂且不谈，光是这开花时的花瓣，要是能收集起来，火属性的玉婴之胎一定大有裨益。 “噼噼啪啪……” “噼噼啪啪……” 伫立在火象树旁边的身影，悄然睁开眼。 它大约三米高，拥有两条腿、三条手臂、一个脑袋，整体轮廓接近人类。 惊异的是，它的脚下踩着一对火轮，滴溜溜转动，犹如两团火焰漩涡。 而它生长在后背的手臂上，居然握着一把长枪。 深红色的花纹寸寸缠绕，燃烧的烈火附着其上，锋芒外露的枪尖，随便瞥上一眼都会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疼。 ——焰童子！ ——竟然是焰童子！ 这是「火童子」的进化版，当火童子晋升霞照圆满，有一定机会飞升进化为玉婴级别的「焰童子」。 那多出来的手臂、多出来的火焰长枪，便是最好的证明。 “呼啦！” 焰童子对着虚空挥舞一枪，一串火球拖着流星一般的尾巴，直往夜寒君的面前射来。 夜寒君反手扔出一枚玉符，一道屏障阻隔在中间。 只听嘭的一声，屏障从出现到碎裂，仅仅支撑了半秒钟的时间。 但那串火球，威势不减，依然追云逐电地撞了过来。 “嗖嗖嗖——” 一叠水枪符全部甩出，炽热的通道内突然涌出大量的水流，像是瀑布一样形成新的简易屏障。 抓住这个时机，置身阴影的夜寒君，奋力往后退去。 “轰！” 第一颗火球炸开，水流蒸发成水雾，随后快速的蒸干。 剩下的几颗火球，依然追逐着夜寒君的位置，不离不弃。 这是「焰童子」的招牌技能——「追踪火球」！ 想要摆脱它只有两种方法，第一是抵消，第二是逃离到一千米外，不然冥冥之中还是会被锁定，击中目标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夜寒君又丢了一面冰属性的盾牌，生成一道冰墙。 这些装备都是来之前囤积的底牌，没想到这才第四天，就要如此不惜代价的消耗。 “瓜瓜，大蛾子！” 拍了拍水壶，小蝌蚪探出头来，无辜的小眼睛眨呀眨。 它噗的一下变成悟道蛙，然后又变成鬼脸蛾。 “簌簌簌——” 霞照虚引的鬼脸蛾，提着夜寒君的肩膀，扑棱着往外飞去。 还别说，就算用不了任何技能。 这个等级的鬼脸蛾，力气大，风力强，带着一个成年男子毫不费力。 这是瓜瓜现阶段，唯一能变成的飞行宠，远比沙暴女巫的漂浮灵活迅速。 “簌簌簌簌簌！！” 夜寒君又丢了一颗土属性的珠子，落点的位置大地震颤，一面土墙向上升起。 借着这道阻碍，他在瓜瓜的帮助下，终于脱离追踪的距离。 剩余的火球失去目标，原地爆炸。 几声惊天动地的炸响后，耳畔全然是隆隆隆的颤音，通道疑似坍塌。 周身数百米，绝大多数的野生眷灵受到严重的惊吓，开始慌不择路逃跑。 “发生了什么？” “快去看看，好大的动静！” 隐隐有人类说话的声音传来，夜寒君旋即吩咐道： “瓜瓜，快回去！” “簌簌簌~~~~” 鬼脸蛾用翅膀拍了拍大蝌蚪，噗的一声变回悟道蛙，跟着变回纯白蝌蚪，滋溜一下钻进水壶里。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知练习了几百遍。 夜寒君没有再次遁入阴影。 他一屁股往地上坐去，弄得灰头土脸，一身狼狈。 “这里！是这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个呼吸以后，一头大蜥蜴、一头花豹子，相继出现。 他们的眷主都不是骑乘位，都是跟在契约眷灵的旁边，一路小跑。 “止步！” 夜寒君“虚弱”地抬了抬手，颇为艰难道。 “诶？这是哪个区的兄弟，好面生啊！” 郝多鱼盯着那套执法队服，没有第一时间搀扶，面露迟疑道。 旁边的郝立友更是警觉，本能怀疑是不是有执法队的兄弟被人干掉了，然后换了套衣服想要瞒天过海。 “我是新来的，今天是第四天执法。” “不要过去，那边非常危险，你们这霞照小成的燥热蜥、霞照小成的迅豹……一把火也就没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郝多鱼面色微变，立即上前两步，蹲下来问道。 “闻到味道了吗？” 夜寒君扮演力竭的伤患，叹息道： “是火象树，六百年的火象树，即将开花。” “它的身边有野生眷灵守护，显然是把火象树当做了囊中之物，贸然靠近，只会引来它的怒火。” “兄弟，听劝，等巡守们赶来。” “这不是我们能解决的事情，完全超脱我们的能力范畴。” “火象树……那是什么？” 郝立友摸了摸头，一脸茫然。 不是每一个人都拥有丰富的学识。 随便提到一个东西就能产生回忆，这个概念在茫茫人海中并不真实。 “是一种灵药，稀有的火属性灵药，我在书本中见过。” “它旁边的守护兽，是那种脚底下踩着火轮子的僵尸，不过更加强大，很可能是更进一步的生命形态……” 听到夜寒君的解释，郝多鱼张了张嘴： “你的意思，矿洞第二区……竟然出现了玉婴之胎？！” “不会吧，倘若真的是玉婴之胎，玉婴也要觊觎的灵药……” 郝立友和郝多鱼对视一眼，瞳底的震惊难以掩饰。 “嗒嗒嗒——嗒嗒嗒——” 又是几串脚步声，匆忙而又沉重。 任我狂跑了过来，庞大的块头、恐怖的血气，郝立友和郝多鱼不自觉握紧手中的武器。 等到看清任我狂身后的几个人影，两人松了一口气，马上迎了上去。 “陈巡守！陆巡守！” 来者自然是陈迈。 他旁边的叫做陆武，参照身高和体型，还有霞照大成的「水野犬」，八九成的概率应当是e级的警员。 夜寒君如法炮制，大致描述他所看到的情况，简化掉自己接近以及逃离的方法。 两位巡守没有生疑，面色凝重如乌云，满脑子只有火象树和焰童子，没有余力关心其他。 “火象树……我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词……” “是了！孕育三百年才能抽芽，六百年的时候开花……火象花开，百里传香！这八个字，有点印象！” 陈迈冥思苦想，足足两三分钟，豁然开悟。 任我狂不语，他和夜寒君刚刚汇合，还没有私底下沟通。 但他是沧海阁的学员，闲暇时也会进行专门的知识储备。 就比如火象树之名，虽然没办法说得太具体，可他也是听过的，能够判断这是火属性的稀有灵材。 “我去通知镇长！” “老陆，第二区是你的地盘，你处理下，别让那些不知好歹的家伙激怒火象树的守护兽！” 陈迈留下两句叮咛，骑着地穴蛙再度离去。 “两位，帮个忙吧。” 陆武沉声道：“紧急时刻，大局为重。” “不管如何处置火象树，矿洞里出现这么珍贵的灵材，还有玉婴之胎看护，这样的事态超出掌控。” “我会安排第二区的兄弟，引导挖矿人员尽快撤离，不准他们在这里逗留。” “但我们人手不够，你们帮着通知一下，尽可能从其他区域喊些兄弟来。” “好。”任我狂点头，转身便走。 夜寒君抱了抱拳，激活百分之10的至暗魔眼，当着陆武的面融入阴影。 “好特别的权能……” 陆武瞄了一眼，没有多想。 百分之10的程度，只能体现特别，离惊艳都有一段不小的距离，更别说震惊。 “多鱼、立友，就按我说的做！” “纸是包不住火的，火象树的香气如此浓郁，要不了几个小时，不仅矿洞里的人能够察觉异常，就连矿洞外头也会出现骚乱！” “我们现在的时间很紧张，想办法让挖矿的暂时撤出去，别让外人添乱！” “是！”郝多鱼、郝立友，异口同声。 …… 第四天的傍晚，矿洞各个通道口，依然有人不断被赶出。 被赶者一大半骂骂咧咧，剩余不怎么闹腾的，都是吸着鼻子、目露惊疑。 “有至宝出现了！我亲眼所见！” “那是一棵树，上面有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蕴含的火元素比我见过的所有矿石都要纯净，一定是难以想象的大宝贝！” 第一波挖矿的幸存者，潜藏人群、偷偷摸摸道： “但它旁边有个怪物，只是遥遥点出长枪，我身后的兄弟就死了一大片。” “若非我是第2位阶的「运动员」，掌握「肾上腺素」这样的主动权能，我也不可能逃脱，一个照面就被烧死了……” 周身的人们，一开始只是当八卦听着。 听着听着，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两个小时，人声鼎沸，无比喧闹。 “干什么干什么！吵什么吵！” 郝立友站在风豹的旁边，听得风豹一声嘶吼，人群稍微安静了几分。 但这根本不持久，几乎是下一秒，有第2位阶的好事者，仗着实力强大，大声质疑道： “我们也是交了钱的，凭什么把我们赶出矿洞啊！” “是啊是啊，矿洞里出现宝贝，我们难道就没有瓜分的权利吗？” “就是！还是我们先挖出来的呢，不给我们分一杯羹，还把我们轰出来，简直是天理难容！” …… 至少两三百人跟着嚷嚷，民怨沸腾。 郝立友有心喝骂，话到了嗓子眼，又给憋了回去。 他还没有经历过这么多人的场面，担心一言不合，引发更大的混乱。 好在弟兄们很快赶了过来。 不仅仅是矿洞内的执法者，还有蓝鳝镇的巡逻人员、安保人员，都在往这块区域集中。 “寒师，我们要争夺吗？” 远远守着一处入口的任我狂，暗中询问。 藏身阴影的夜寒君，细细思索道： “如果能拿到焰童子的尸晶，对于任我浪会是巨大的收益。” “但这并不是简单的事情，焰童子是玉婴小成，远远超越当前的位阶。” “矿洞——又是焰童子的主场，浓郁的火元素能够强化它的技能威力。” “而蓝鳝镇的镇长，我听说是一个e级职权，搭配一个玉婴虚引。” “想要越级击败……难之又难。” (本章完) 第159章：怒火攻心的焰童子，偷偷摸鱼的夜寒君 夜寒君并不看好这一次的行动。 至少目前的局势，焰童子稳如磐石，两三个镇长加起来都不可能拿下它。 倚靠数量的优势齐射火力，这在矿洞这样的环境也难以实现。 一个弄不好，焰童子还没怎么样，己方被活埋在地下，丢盔弃甲、抱头鼠窜，狼狈得一塌糊涂。 “再看看吧，如果蓝鳝镇能找来援兵，双方的战力能达到平衡，我们还有机会浑水摸鱼。” “不然的话，没必要凑热闹，当个局外人就行。” 夜寒君初步拟好计划，一道破空声响彻云霄。 遥远的天际，一头大雁呼啸而来。 它像是架着两个风扇，翅骨弯曲，翅羽飞旋，呼啦啦向下俯冲。 居然是「风扇雁」？ 这是「大风雁」的自然飞升进化形态，执掌风元素。 但它不是妖兽，而是蛮兽，对于法术系的技能一窍不通，更擅长肉搏。 “是镇长！镇长来了！” “崔镇长！就等您了！只有您才能主持大局！” 拉着警戒线的执法队员，擦掉面颊上的冷汗，长吁一口气，神色轻松些许。 “呼！！” 距离地面二三十米，俯冲的风扇雁骤然刹停。 背上的人影一步跃出，没有任何宝物护身，就这么落在地上，毫发无伤。 “情况如何？” 崔雪冷眼扫视分割开来的挖矿人群，随后犀利的目光落在陆武的身上。 “第二区的人员几乎全部撤离。” “第一区、第三区、第四区……也都撤离了一大半的人，剩下的还在驱赶中。” “火象树呢？那个火属性的守护兽寸步不离？” 崔雪皱了皱眉，不禁追问。 “是。”陆武压低嗓音道： “虽然我们拉起警戒线，但因为混乱以及人手不够，还是有好几拨眷主越过我们，强行探索事发地。” “我跟在后头，亲眼目睹，一颗颗火球自动锁定靠近的活体，体质脆弱的当场炸得形神俱灭，只有极个别灵敏的、耐火的，侥幸逃脱。” “如此说来，这个怪物实力很强，我不一定是对手。” 崔雪忖思片刻，递上一枚令牌，小声叮嘱道： “陆武，去找两个脚程快的巡守，连夜去往附近的城镇。 “不管是邀请镇长，还是发布佣兵任务，务必请几个第3位阶的眷主过来。” “注意！要靠谱的！那种没有身份琢磨不透的……敬而远之！” “啊？”陆武吃惊，“崔姐，邀请其他人来，潜在的风险一下翻了好几倍啊……” “顾不了太多。”崔雪冷静道：“既然守护兽这么强，我一个人打不过，那就只能请帮手。” “只要最后能得到火象树的花瓣，按劳分配，那也是称心如意的机缘。” “好！我知道了！” 陆武点头，又忧心忡忡道： “不过……香气越来越浓，时间太紧张了……” “我很难保证，花开之时，援兵已经抵达……” “尽人事，听天命。” 崔雪说完六个字，木然不语。 “唉，如果有充沛的时间，去沧海阁找几个导师，其实是最靠谱的选择。” “找那些路人佣兵，每一个能混到第3位阶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可难伺候了……” 两个眉毛绞在一起的陆武，步伐匆匆，独自一人离去。 “崔镇长，这不公平啊，凭什么把我们都赶出来啊！” “是啊，这什么火象树到底是什么东西啊，竟然有玉婴之胎蹲在旁边，一定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吧！” 拥挤的人群，胆子大的人开始吆喝。 崔雪瞥了一眼风扇雁，后者不言自明，呼啦一下起飞，近乎贴着地面一样，从几百人的头顶俯冲而过。 喧闹——瞬间消减！ 当玉婴之胎的生命气场，近距离呈现在身边，妄图煽风点火的眷主，熄灭得比谁都快。 “想死的，现在就可以下矿洞，我不阻拦。” “但丑话说在前头，连我都不敢轻易涉险，你们真有本事，何至于呆在这里瞎嚷嚷？” 两句话落下，人群鸦雀无声。 崔雪不屑地扫了一眼，脚步快而有力，向着一处坑洞跳落。 “哎，散了散了，没什么意思。” “没有实力，却想染指价值连城的宝贝，确实是自寻死路。” “别急啊兄弟，位阶低怎么了，你就没有听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 “如此浓郁的香气，整个镇上的人都闻到了。” “想来肯定有心思活络的人，往外传递消息，我们没办法争抢，不代表别人没机会啊！” “嗯？怎么说？”率先开口的人疑惑。 “静观其变、静观其变！” 狐狸般阴笑的眷主，搓着手遐想道： “大佬们相互拼杀，我们不求拿到最大的机缘，随便捞点边角料吃喝一下，那便是绝顶的好运！” “我想很多人的想法都和我一样，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怎么能说退就退呢，越是混乱，越是有利可图啊！” …… 窃窃私语之声，落在夜寒君的耳畔一清二楚。 他未曾理会，只是和任我狂一道，坚守自己的岗位。 这个夜晚……非常不平静！ 空气中的香气越来越浓了。 有些人光是闻嗅这样的香气，便是脸颊通红，犹如醉酒一般。 而蓝鳝镇也陷入罕见的一级戒严状态，不准出、不准进，俨然变成一个囚笼。 不过夜寒君还是发现，纸确实包不住火。 蓝鳝镇的警备力量，并不足以震慑聚集起来的眷主。 诸如信使、斥候、土匪、强盗、侠客、养虫人这些职权的持有者，也有大把的方式与外界联络沟通。 拦不住，根本拦不住。 蓝鳝镇终究是小地方，没办法和大城市相比，更加不可能和沧海阁相提并论。 等到第二天黎明的时候，夜寒君不止一次感知到，有人越过外墙，从镇子外圈的防御线，偷摸着闯进镇中。 这些人有强有弱，虽然暂时没有发现第3位阶和玉婴之胎，但继续拖下去，这场骚乱必然殃及全镇。 “任兄、白兄，跟我走！” 正午时分，刚吃完饭，陈迈匆匆跑来。 他上气不接下气，风度全失，哪有一介巡守该有的样子。 “香味太重了，火象花马上就要成熟了！” “崔镇长下令，不能再拖下去了，半小时后就要动手！” “半小时……这么急？” 任我狂不解，面露一丝疑惑。 “是！”陈迈平复呼吸，确认周身无人，紧张兮兮道： “据说来了一个援兵，是隔壁镇的老镇长，实力比崔镇长厉害一小截。” “他们商量过后，决定不惜代价动手。” “说到底，要是花瓣全部成熟，肯定是第一时间落进僵尸的肚子里，我们讨不到任何好处。” “只有提前采摘，纵使灵药的药性得不到完整展现，那也是心满意足的灵物。” “崔镇长说不定就能通过它，换得更适合风扇雁的珍馐之物，然后向着玉婴小成晋升等级……” “原来如此。” 任我狂明悟，主动问道： “特意叫我们，需要我们做什么？” “是这样，”陈迈压低声音道：“两位镇长会突然出手，一个尝试诱引，另一个强抢。” “如果这个策略失败，他们会不择手段激怒，到时候也许需要第三重保险，帮助他们摘得花朵。” “你是想让我们二人去？” 任我狂粗阔的眉毛一下皱起： “这不合适吧，相比巡守，我们二人太过于弱小。” “有那么多人选，为何要选我们？” “不不不，任兄误会了。” “负责第三重保险的，一共有三位巡守。” “但你们也看到，蓝鳝镇现在的乱象，怕就怕有人趁乱捣鬼，坏了我们的大事。” 陈迈连忙摆手，反复强调道： “除了动手的人，还需要一批足够强大的‘警卫’，担任阻拦的任务！”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影响到整体的行动！” “任兄、白兄，你们配合默契，不如担任其中一条主通道的守卫。” “只需要随机应变、灵活处理，能拦下的尽量阻拦，实在拦不下的优先自保，反正后面会有巡守兜着。” “这样的话，虽有危险，但也不是那么极端。” “要是最终计划顺利实施，崔镇长说了，不会亏待每一位将士，每个人都是重重有赏。” 陈迈一口气说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任我狂，显然把他当做最终决定的话事人。 夜寒君瞄了瞄地上的一簇阴影，阴影缓慢攀爬。 它就像是一条不起眼的小蛇，轻轻缠绕在任我狂的脚腕上，一点点扭动，最后变成一个小巧的文字。 ——可。 明悟寒师的意思后，任我狂打破沉思的表情，向着陈迈点下脑袋： “好，既然是随机应变，这活我们接了。” “但陈大哥不要对我们有太多的期待，我们只是大头兵，难有影响成败的能力。” “哈哈哈，哪里的话！” “任小兄弟可是沧海阁的精英学员，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战力，不知让多少人妒红了双眼！” 陈迈笑容满面，用力锤了下任我狂的胸脯，招呼道： “时间不多了，我带你们去防守的位置，跟我来！” …… 十分钟后，陈迈站定脚步，指着一处欣然笑道： “就是这了，这是第三区通往第二区最核心的通道，如果不布置警备，必然有人侵扰。” “接下来战斗随时会打响，这里就交由二位了，预祝旗开得胜！每个人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陈大哥保重！” 任我狂抱了抱拳，目送陈迈离开。 待感知再也无法触及，夜寒君抿了抿嘴，微微一笑： “也好，直接介入焰童子的厮杀，太过于危险。” “这个位置估摸着间隔五公里，进可攻、退可守，两边都有余地。” “寒师有何打算？”任我狂好奇，“我们真的呆在这里当个守备人员，还是放弃任务，回过去介入争夺？” “随机应变吧。”夜寒君自语，“这个姓崔的镇长也是果决，成熟的火象花眼看无力争夺，便把目标放在未成熟的阶段。” “这样，确实有机会拿下。” “但很可惜，他们似乎不知道，六百年方才开花的火象树，尚未完全成熟和完全成熟，这是两个概念，两者之间差距悬殊。” “寒师的意思……他们要白折腾了？”任我狂微微瞪眼。 “倒也不是。”夜寒君轻笑着摇头，“能顺利采摘的话，对于一个第3位阶的眷主，依旧是不错的机缘。” “但如此大动干戈，蓝鳝镇必然伤筋动骨。” “就算崔雪得到，她实际的支出和回报也不成正比，事后一盘算，估计牙齿都要咬碎。” “听起来有点惨……” 任我狂挑眉，若有所思。 “我们就在这呆着吧，这一次更建议成为局外人。” “至多等战斗开始，我会靠近瞅上两眼。” “不过焰童子的尸晶并不是必需品，等实力再强一点，类似的资源不会缺少，我很大概率不会冒险。” “都听寒师的安排。”任我狂遵循道。 “咿耶！” 不知何时冒出头来的瓜瓜，绕着任我浪转圈圈。 它不喜欢「灾」和「狱」作为混沌印章的末日使者。 可对于「冥」之印章的肌肉丧尸，既不喜欢，也不讨厌。 可惜，似乎是因为任我浪霞照虚引阶段，瓜瓜对它没什么印象。 现在晋升霞照小成，瓜瓜尚未晋升，位阶的差距阻碍它的变形术。 若非如此，瓜瓜应该已经能够变成肌肉丧尸，开开心心体验力大无穷的感觉。 “是这里吧？” “应该是，再往前挖挖看……” “嘭！” 右前方的分支通道，传来两个男人的低语声。 夜寒君扫了一眼，任我狂点点头，大步冲出。 没几下，两个试图绕过主通道，继而向着火象树挖掘的老男人，双双被打晕。 他们应该是f级的「矿工」，能够强化契约眷灵的挖掘能力。 但没有实力又想投机取巧，胆子真的太肥了，十条命也不够玩的。 夜寒君有理由怀疑，只是打晕而不是杀死，等同于救了他们的性命。 “不足为虑，随便找个坑丢进去，让他们躺上半天吧。” “嘭！”任我狂也是这么想的。 他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提着两人丢进一个五米深的坑洞，而后拍了拍手，拂去衣服上的灰尘，仿佛无事发生。 “嘭！” “嘭嘭嘭！” 还别说，间隔几分钟，夜寒君又发现了一只“老鼠”。 这只老鼠比较肥硕，是个第2位阶的「斥候」。 契约眷灵是霞照小成的「炎蝠」，很适合火元素矿洞这样的环境。 不过他还是没能逾越任我狂和夜寒君这道屏障。 就在任我浪追着炎蝠疯狂丢石头的时候，夜寒君神不知鬼不觉摸到斥候的身后，等他反应过来，一把大砍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别、别杀我……” 斥候瑟瑟发抖，满脸惊恐。 “回收眷灵。” 夜寒君冷冷吩咐。 “好、好。” 纵有再多的骇然，刀锋对着脖子，斥候只得按照命令，强制回收炎蝠。 下一秒，夜寒君将他打晕。 仿照前面的矿工一样，丢进坑洞，周身又变得安静下来。 “轰！！” “吼吼吼！嗷嗷嗷！！！！” 倚着墙壁，夜寒君懒散站着，神色从容。 忽然之间，一声巨响传递过来，炽热的穴壁震了又震，无数粉尘簌簌而落。 “战斗开始了，我去看看。” “有危险的话，直接撤退，犯不着为了这件事拼命。” 夜寒君叮嘱一句，至暗魔眼百分百激活，整个人化作雾气消散在原地。 任我狂目送他离去，大刀阔斧地站定在通道的正中央，整个人散发着舍我其谁的锋芒。 …… 轰！轰！轰轰轰！ 耳畔全是爆炸的声响，一阵高过一阵。 轻轻闻嗅，花香虽然还在，但以惊人的速度减弱。 这是……得手了？ 崔雪和另一位老镇长，还真是雷厉风行啊…… 忖思着，夜寒君小心翼翼靠近。 恶魔侍者已经触及第1位阶的顶峰，但在他正式突破前，自身的隐蔽效果，很难瞒住感知力敏锐的第2位阶眷主。 为了确保不暴露，他必须控制距离，然后借由战场的混乱，实现旁观者窥探的效果。 轰轰轰—— 轰轰轰—— 余光所见，到处是燃烧的火苗。 隔着一面墙壁，夜寒君感知到一颗火球飞来，迅速向后闪躲。 只听一声炸响，厚达半米的岩石墙壁竟然被暴力破坏，一个十米直径的口子，残留着大量的焦痕。 “嗖！” 夜寒君瞥见崔雪骑着风扇雁，一晃而过。 随后便是怒发冲冠的焰童子，手持长枪，脚踏火轮，龇牙咧嘴奋力追赶。 “撕拉！” 一道水瀑出现，一秒便被蒸发。 一道风刃回斩，张口吐出一道火舌，风刃荡然无存。 一旁，一头冰猿捶打胸脯，进而高高跃起，双拳砸落大地。 “轰！！！” 地动天摇，蓝白色的冰晶柱石层层向前蔓延，最后撑起一道冰障，阻拦焰童子的追击。 但焰童子只是踹了一脚，冰障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 等到燃烧着赤红色火焰的长枪，狠狠点在冰障之上，滋滋滋的水雾铺天盖地，半个呼吸不到，什么也没有剩下。 “快逃！这家伙发疯了！” “这里的环境太适合它了，源源不断汲取火元素，必须把它引到矿洞之外，我们才有可能击败它！” 崔雪和另一个老者的声音，渐行渐远。 同样远去的，还有焰童子灼人心肺的炙热气息。 夜寒君眨了眨眼，眼底重新变得如湖面一般平静。 没有猜错的话，崔雪和隔壁镇的老镇长，肯定是得手了。 不然焰童子不至于疯成这样。 只有当苦等多年的至宝，还差临门一脚突然被人抢走，才会引来如此剧烈的怒火。 不过……引到地面，有好有坏。 好处是，确实能够削弱焰童子。 坏处是，焰童子依然强势，在它储备的火元素没有耗尽之前，蓝鳝镇怕是要遭罪了。 “咦？” 夜寒君中断思绪，重新回归阴影的状态，继续潜行。 靠近火象树的位置，零星的打斗声愈演愈烈，像是帮派之间互殴似的，越来越热闹。 他有点好奇，正主都远遁了，剩下的人为何争斗？ “兄弟们冲啊！火象花的花瓣我们虽然没有机会拿到手，可这火象树的树干一定也是宝贝！” “没错！这些树叶通红如血，每一片都凝聚着纯净的火元素，如果能采集一些，用来培育火属性的眷灵一定大有裨益！” 贪婪的对话声映入耳中，夜寒君哑然失笑。 按照正常的逻辑，能够孕育稀有灵药，的确是千金难买的宝物。 但火象树偏偏是不走寻常路的那一类。 它的精华九成九都集中在花瓣上，剩余的部分加在一块，纵使有价值，也绝然用不着这么多实力强劲的第2位阶眷主，冒着死亡的风险争抢。 ——没必要。 这其实是风险与价值不对等的宝物，参与争夺的有一个是一个，都不了解火象树的特性、吃了知识面不够丰富的亏。 “胡埭，你去吸引火力，注意安全。” “树莓，让鬼脸蛾喷洒惊吓粉，重点关照那几个被焰童子击伤的巡守，不要让他们继续参与争夺。” “阿菇，挖树的活儿就交给你了，尽可能保留根须，越完整越好。” “当然，实在不行其他都可以舍弃，但这树心我有大用，绝对不可以失手。” 一个压低嗓音的男子，发号施令。 隐隐听到他说话声音的夜寒君，眼前一亮。 竟然有人能够辨认……这是焰童子？ 还有，对火象树的树心志在必得……最大的可能性，难道是入药？ (本章完) 第160章：盗火佣兵团 蓝鳝镇，地下矿洞，第二区。 一天不见，火象树周身的空间，拓宽数十倍。 参照墙壁上一个个半球形的坑洞，还有大片的烧灼、大片的焦黑。 不难猜出，肯定是焰童子大发雷霆，灭杀了一波又一波的窥探者，方才形成如今的场面。 “呜！！” 一头豹子冲出，身轻如燕，甚是迅急。 它有着白色的体毛、黄色的斑纹，仰头一吼时，浑身上下绽放刺目的金光，如同一轮太阳忽然升起。 “吼！” “喵呜！” “嘎！” 乱成一锅粥的眷灵们齐声嘶吼，离得最近的一批被迫中止战斗。 它们慌乱后退，有的闭上眼、完全睁不开； 有的眼前模糊一片，不断淌出泪水，强行撑开，依旧难以辨认方向； “闪亮豹……这种花里胡哨的眷灵也有人培育？日了豹了……” “槽！这家伙的眷主，百分百是个老阴比，上来就是招牌技能「闪瞎全场」！” “兄弟们，弄它！这家伙太恶心了！不能留！” 聚集在火象树附近的，各路人马都有。 数量最多的，自然是执法者。 然而，几位巡守的重创、死亡，使得本该维稳的局势支离破碎。 后续赶过来的执法者，三三两两分散着，竭尽所能与外来的闯入者拼杀。 闪亮豹的出现……犯了众怒！ 这种光元素的妖之眷灵，不擅肉搏，体格相当脆弱。 但只要是它参与的战斗，永远是搅屎棍，不把它弄残弄死，所有人的视野都会受到影响。 “簌簌簌——” 混乱中，一只闭着眼睛飞行的鬼脸蛾，对着被人护住的几位巡守，洒落粉尘。 那是「惊吓粉」，借由「狂风」推动，一下就落到了他们的身上。 “精神类的毒粉！大家小心！” “在我们头顶！阿杰，你去把它击落！” 陈迈举着一面盾牌，脸色难看。 他的本体倒是没有受伤。 可契约眷灵·洞穴蛙重伤昏厥，他这个眷主已然没什么战斗力。 唯一能做的，就是调兵遣将、排兵布阵，尽最大努力击退敌人。 “是！” 一个拥有飞行眷灵的骑士，快速冲来。 鬼脸蛾一扇翅膀，绕了半圈，开始在半空玩起你追我逃的游戏。 另一边，闪亮豹高达266纹的「闪瞎全场」结束施法，进入冷却时间。 它也开始逃窜，脚步轻盈地奔袭在火象树的附近，不时吐出一口光弹，反复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 “轰隆隆！！” 一头巨蟒破土而出，陈迈侧向翻滚，一路狂奔。 但他旁边的陆武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本就难以起身的他，一下被巨蟒的尾巴甩飞。 众目睽睽下，他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屁股着地，两眼一翻，随着一口淤血的喷出，整个人彻底昏了过去。 “立友！带陆武离开这里！” “他已经没有战斗的能力，继续呆在这里，不仅仅是累赘，随时都会死掉！” 陈迈高声呼喊，一只风豹疾驰而来。 趴坐在上面的郝立友，颇为艰难地扛起体型健硕的陆武，两人一豹从一处通道逃离。 “那不是蟒蛇！那是大蛇藤！快退离它的攻击区域！快！！” 一个披盔戴甲、全副武装的战士，话未说完，便被一道藤鞭轰砸腰部。 他的铠甲看上去很厚重，可竟然防不住一鞭之力。 严重凹陷的出现，连带着他的身体往前窜了十几步，险些摔倒在地上，以脸刹停。 “真是一棵长势良好的树呢，很有精神~~~” 一个小女孩出现在大蛇藤环伺的中央。 对应的，她也站在了火象树的旁边。 只见她伸出手来，也不怕烫，摸了摸火象树的树干，小脸上露出亲昵的笑容。 “乖，跟我走吧！” “虽然我会挖出你的树心，但我会保留你的根须，有生之年，一定努力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唰！！” 大蛇藤出击，砸飞一头扑过来的大刺猬。 又有一头大鸟向下俯冲，没有任何犹豫，大蛇藤犹如锁链一样圈住主人的外围，形成一道环形守护环。 “当当当！” 大鸟没能攻破，回升之时，差点被藤鞭抓住。 这把它吓了一跳，盘旋在上空，说什么也不敢胡乱进攻。 “霞照大成的大蛇藤！兄弟们，不能让她得逞啊！必须集火才行！” 毛矛崇大喊，试图鼓舞队友们的气势。 但他身前的泥炭鹿猛地一个哆嗦，转过身来，双眼之中倒映出一团晃动的火焰。 “嗯？” 毛矛崇迅速转身。 没等看清身后之物，护身玉牌破碎，整个身体不受操控的飞了出去。 “火象树的花瓣，已然是你们蓝鳝镇的囊中之物，我争不过你们，所以不争。” “但这火象树的本体，谁敢挡我的路……别怪我不客气！”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彻在嘈杂的空间内，冷得像冰。 但争斗中的执法者，惊鸿一瞥，看到的却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吼！” 一头猛兽踏击地面，上半截身子昂扬向上，好不威武。 那是一只大老虎，额头的王字灿亮如金，映衬着狗熊一般的块头以及满身的烈炎，势如山丘，难以阻挡。 “赤焰虎？竟然是赤焰虎？！” “我知道了！我想起来了！你们是最近突然出现的「盗火佣兵团」！只有四个人，却能完成十几人都无法完成的任务！风头正盛！” “吼！！” 仿佛在回应这道声音，赤焰虎张开血盆大口，一声吼叫，向前扑击。 “啊！！” 泥炭鹿的土墙挡了一瞬，便被虎掌拍碎。 毛矛崇几乎魂飞魄散，余光瞥视着着火的后背还有头发，疯狂撕扯衣物，然后满地打滚。 “赤焰。” 一声轻呼，赤焰虎止步，举起的爪子慢慢放了回去。 它用凶神恶煞的眼睛，瞪了一眼毛矛崇，而后转过身来，向着另一人扑去。 被选为目标的不是执法者，是一个偷溜进来想要分一杯羹的猎人。 他神色骤变，身旁的铁雕撑起翅膀，试图抵挡。 “轰！！” 烈火如柱，喷吐到铁雕的身上。 没几秒种它便受不住高温焚煮，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往后倒退着挣扎。 “退！没有第2位阶的顶尖战力，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陈迈在护卫的守护下，退居百米外的一处通道入口。 纵有再多的不甘，反复对比敌我之间的差距，他也找不到匹敌的可能性。 “盗火佣兵团……这笔账，蓝鳝镇记住了！” “我们好歹也是蓝蛙国的地方城镇，胆敢抢夺我们的宝物，你们这是与整个蓝蛙国作对！” 另一个名为郑云的巡守，破口大骂。 “嗖！” 话音刚落，鬼脸蛾向下俯冲，锋利的翅膀对准他的脖子。 “当！” 护卫及时挡下，陈迈赶紧压住郑云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赤焰虎的主人，也就是那个全身笼罩在火红色战袍下的神秘男子，冷冷瞥视一眼，默不作声。 但通人性的赤焰虎，察觉主人被威胁，低声吼叫着，体表腾起的烈炎又高了一分。 “无妨。” 神秘男子安抚，赤焰虎龇牙咧嘴，强行压下怒火。 “老大，搞定咯！” 阿菇蹦蹦跳跳，骑坐在大蛇藤的脑袋上。 而大蛇藤的尾巴，则是缠着完整的火象树，拖着它向前爬行。 “走，此地不宜久留。” 招呼一声，神秘男子翻身落坐赤焰虎的背脊，随意选了一个没有人簇拥着的通道，往里冲去。 大蛇藤、鬼脸蛾、闪亮豹……还有他们的主人，紧随其后，在一众忌惮目光的注视下，快速撤离。 “陈巡守，火象树被偷走了，崔镇长那边会不会怪罪啊……” “她已经得到花瓣，这棵树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如何摆脱那什么焰童子的纠缠才是关键。” 陈迈摇了摇头，忽然脸色一变，向着旁边的护卫询问道： “这盗火佣兵团……离去的那个通道，指向何处？” “似乎、也许、大概……” 护卫环顾四周，极尽全力辨认破破烂烂的战场，好一会儿才用不确认的声音回答道： “只要他们不走岔道，应该是通往第三区的吧？” “不好！”陈迈大惊，“快！还有保留体力、状态较好的敏攻眷灵吗？快去前面通知！” “任小兄弟守在那边！他是沧海阁南院的精英学员，我就是怕他遭遇不测，不敢让他来最中心防守！” “以他那勇猛无双的战斗气概，要是撞见盗火，怕是有性命之危！不能让他白白牺牲！” “什么……沧海阁南院……” 护卫眸光涣散，不禁喃喃道： “盗火佣兵团，那个团长的实力绝对可以媲美巡守……” ”眼下怕是来不及通知啊……哪还有实力健全的兄弟……” …… 嗒嗒嗒—— 嗒嗒嗒—— 赤焰虎开路，闪亮豹居于中间，大蛇藤居于末尾。 至于鬼脸蛾，它则抱着一个蓝头发的瘦弱女子，低空飞行。 四人以极快的速度撤离。 没有任何要绕道的意思，走的就是最宽敞的主干道。 “呜……” 赤焰虎猛地停住脚步，向着前方低声嘶吼。 “唰——” 火红色的光晕照耀下，抱臂而立的任我狂睁开眼，接近两米七的块头，居高临下俯瞰四人。 “老大……” 闪亮豹的眷主·胡埭，举起手中的弩箭，面露警觉。 任我狂的血气波动，堪比蛮兽。 光是站在那里，就能散发出淡淡的压迫感，绝非善茬。 “吼！” 召唤阵纹昙花一闪，肌肉丧尸站立在任我狂的身前。 它更高、更壮，像是一座类人形态的山峰。 随着一声吼叫，双脚踏地，双拳紧握，瞬间进入战斗的状态。 “你不是我们的对手，何必让自己置身险境？” 盗火佣兵团的团长，绰号·盗火的男子，隐藏在帽檐下的赤红之瞳，轻轻闪烁。 “我知道你，沧海阁北院的新人王，如今已经晋升南院。” “退开吧，巡守都拿我没有办法，螳臂挡车，不过是送葬自己的前程。” “哦？”任我狂挑眉，“阁下竟然认识任某？这倒是有些稀奇。” 盗火不语，拍了拍赤焰虎的脑袋。 “吼！” 烈火缠身的猛虎，张口吐出一道赤炎，擦着任我狂的脑袋飞过。 轰的一声，任我狂身后的一侧岩壁炸了开来，碎石乱溅、尘土乱飞。 对此……任我狂甚至没有眨一下眼。 他那铜铃大小的眼睛，始终对着四人四兽。 强烈的战意弥漫在周身，从未向下消减，一直往上翻涨。 “魄力倒是不错，可你太年轻了，回去再修炼个一两年，再来与我争斗吧。” 盗火淡淡说了一句，右手一挥。 阿菇心领神会，马上让大蛇藤暂时放下火象树，然后朝着肌肉丧尸爬了过去。 “嘶嘶嘶！” 大蛇藤的确是植物蜕变出来的妖兽。 它的身手虽然不是特别敏捷，但它可以像蟒蛇那类的生物自由活动，借着坚韧的藤蔓以及顽强的生命力，最是难缠。 “吼！！” 任我浪第一时间激活「沸血」。 它能感知到敌人的强大，上来就是最强状态。 “战！” 一声低吼，任我狂喷出一口血，整个人的气息急转而下。 任我浪不遗余力也就算了，作为眷主，他竟然起手就是拼命的招式。 “簌簌簌——” 一个“壮”字飞落肌肉丧尸的背脊，如同印章敲落。 任我浪的躯体膨胀，浑身肌肉再度鼓起，举臂、挥拳，已有雷霆怒击之势。 “小心。” 盗火双目一凝，郑重提醒。 “嘻嘻~~人家也不是白活这么多年的~~还拿捏不住一个楞头小子吗？” 阿菇早在任我浪激活「沸血」的时候，手掌心出现一颗能量水球。 水球里晃晃荡荡，原本只是天蓝色的半透明液体。 她把手指伸了进去，液体顿时染红，从淡红到猩红，弹指之间。 “蛇蛇，好好招待它吧~~~” “嘶嘶！”大蛇藤嘶鸣，士气高昂。 e级职权——「育植师」！ 主动权能——「狂暴液」！ “噗！” 水球打破，血水溅落在大蛇藤的身上，潜藏的生命能量直往体内冲进。 一瞬间，大蛇藤深绿色藤蔓交织的躯体，泛出肉眼可见的猩红之光。 仿佛这一刻，它不再是“蟒”，而是“蛟”，甚至是“龙”！ “呼啦！” 大蛇藤扑击，数十根藤鞭拧成一股，狠狠砸落。 对面，肌肉丧尸置身血雾的笼罩，咚咚咚冲来，每一步落下，岩石地面都会四分五裂。 “轰！！！” 藤鞭对蛮拳，碰撞中心迸发音鸣。 离得近的墙壁、地面，只是被波及些许，便如脆弱的纸片一样层层剥落。 “嘭！” 大蛇藤的藤鞭炸成齑粉，本体闷哼一声，倒飞数十米远。 肌肉丧尸站在原地，绷紧的铁拳之上，血雾腾腾，煞不可挡。 “确实厉害。” “升入南院这才多久，位阶上居然有小幅的突破，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在南院搅风弄雨，开辟属于自己的传说了。” 盗火伸出双手，合掌三次，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矿洞内，传递极远。 他的声音淡淡的，赤红之瞳注视着大蛇藤缓缓爬起来，一点点游回主人的身边。 显然，对于生命力顽强的大蛇藤来说，虽然最强一击落败了，但它也只是中度的伤势，离致死……相差甚远。 而肌肉丧尸·任我浪，同时动用「沸血」和「爆炸肌肉」，那一瞬间的不可一世，换来的却是一拳轰出后无法逆转的衰败。 “让开吧，我不想伤你性命。” 盗火目光灼灼，声音虽然平淡，可团队领袖一般的威严从始至终。 “嘻嘻~~老大比我强很多哦~~你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阿菇骑在大蛇藤的背上，一边往它的体内浇灌另一种绿色的能量水球，一边笑嘻嘻道。 “也好。”任我狂萎靡的血气顿然一收，向着右边让道。 “这才对嘛~~~” 阿菇巧笑嫣然，水灵灵的眸光转悠着，下一秒，笑容忽然僵住。 不知何时，任我狂身后的通道，出现一团黑影。 黑影轻轻蠕动，变换成一个人形。 他身材匀称，面部有一道长长的伤疤，看起来有些狰狞。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人以一种懒散的姿势，双手插兜，倚靠在主通道的墙壁上，给人的感觉相当的漫不经心。 “哦？”盗火微微眯起眼，“原来还有一个人……” “光顾着注意你了，倒是没有发现，附近还有一只小老鼠……” “小老鼠？” 听到这样的称呼，夜寒君抬起头来，饶有兴致道： “不知道阁下有没有听过「盗火者」这个职权？” “d级职权「盗火者」，稀有程度在d级里面趋于上游。” “一旦发育成型，这个职权的战斗能力，也是同权级里的第一档，带着契约眷灵越级而战，大概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就是不知，你们盗火佣兵团，和这「盗火者」重名，是不是有什么内在的关联？” “……” 盗火佣兵团的四人，一下沉默。 无论是闪亮豹的眷主·胡埭，还是鬼脸蛾的眷主·树莓，亦或者大蛇藤的眷主·阿菇。 一男两女失去一切形式的笑意，脸色渐渐下沉，眼里泛出冷光。 “阁下是谁？懂的东西可比常人要多不少。” 盗火伸出一手，示意队友稍安勿躁。 灼灼的目光，却是放弃任我狂，紧紧盯住夜寒君。 夜寒君仿若不觉，后背发力，轻轻一顶，颇为随意地走向四人四兽。 “任我狂，问你个事儿。” “你升入南院也有一些时日了，可曾听闻学院里，有比较出名的火系魔法学徒，或者火系魔法师？” “嗯？”任我狂微微愣住，低着头想了几秒钟，迟疑道：“似乎没有。” “不过，如果不计算现在的沧海阁，而是纵观过去几年的话，有一位南院的学长惊采绝艳，硬生生凭着e级火系「魔法学徒」这样的职权，冲上了十骄的位置。” “而且他的排名很高，巅峰之时排在第二，放眼整个学府，只有当时的三杰和十骄首席能够力压于他，其他人都得望其项背，置身他的光芒之下……” “有点意思。”夜寒君微笑道：“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我知道一点。” “d级「盗火者」，从来不是自我能够觉醒的职权。” “就跟眷灵的变异一样，有些职权也会因为各式各样的因素，获得更深层次的变化，提前实现类似于‘转职’的操作。” “而「盗火者」，只有在两种情况下能够获得。” “要么是e级的火系「魔法学徒」，要么是d级的火系「魔法师」。” “其中需要经历的步骤，包含一个古老而又复杂的转换仪式。” “当然，仪式只占据百分之10的重要性，更多的还是看自我的气运。” “一旦成功，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不成，那便是身死道消，形神俱灭。” “不知我听闻的这些内容，阁下觉得是真是假？” “……” 盗火不答，只是微微一笑。 下一刹，他挥动右手，声音骤然阴冷： “赤焰，杀了他们！” “吼(╬◣д◢)！！” 赤焰虎狂啸，向前冲锋。 它抬起厚重的虎掌，掌尖的焰芒摄人心魄，大开大合，皆有所向无敌的威势。 “嘶嘶！” “簌簌簌！” “呜呜！” 大蛇藤、鬼脸蛾、闪亮豹，三头眷灵紧随其后，分别从三个方向围拢过来，势要断绝两人的出路。 “这就沉不住气了？” 夜寒君抽身后退，笑容更加明媚。 “花烛，轮到你了。” (本章完) 第161章：陨落的十骄，曾经的传奇 “哗~~~” 鹅黄色的光芒一闪，夜寒君的身前，黄沙涌动，狂风乱舞。 惊人的异象中，沙暴女巫浮现踪影。 她双脚离地十米，悬于半空。 一双笔直的长腿，当真如莲藕一般白皙通透。 再往上，白色的巫裙不染尘埃，金丝镶边的袖口、领口，由内而外散发着优雅和高贵。 但这些……都是陪衬之物！ 盗火、阿菇、胡埭、树莓，四人看清花烛的面庞后，均有一瞬的呆滞。 虽然还是有一点点稚嫩，尚未完全摆脱。 可那双金黄色的竖瞳，仿佛是两颗纯天然的宝石，灿若星斗，绚烂夺目。 “这是……女巫？！” 骑坐在大蛇藤身上的阿菇，舌挢不下，大为震惊。 胡埭、树莓，不逞多让。 这份突如其来的惊愕，让他们的动作慢了一拍，原本的围拢出现破绽。 “呼——” 一个土黄色的方形阵法出现在花烛的面前，长宽都是七米。 朦胧的光芒沿着阵法的边缘亮起，酝酿两秒钟后，光芒达到鼎盛的地步。 “嘶！！” 一头土黄色的大蟒蛇凭空出现，盘踞在花烛的脚下，犹如乖巧的小猫咪。 但它往前扑杀的时候，龇牙咧嘴，甚是凶狂。 “吼！！！” 赤焰虎喷射火焰，沙蛇眨眼间全身通红。 作为元素召唤物，沙蛇没有灵智，也感受不到痛苦。 因为契合的元素是「沙」，亲和「火」，火系法术对它的杀伤力也会自动削弱。 沙蛇继续扑击，尾巴横向甩动，像是海浪怒砸堤坝那样，拍向赤焰虎的侧腰。 “吼！！！” 赤焰虎熄灭口中的烈焰，一步跃出，拍出一记「烈焰掌」。 这是火元素叠加上去的肉搏技能，虎掌沉重，焰芒炽热。 哪怕是体格健硕的蛮兽，也会留下一个焦黑的掌印，五脏六腑受到严重的震荡。 “嘶嘶！” 沙蛇半截身子弯折，元素体受到破坏。 但……沙蛇从来不是单打独斗！ 它只是召唤物，主要的价值就是吸引火力，其他都不重要。 “唰唰唰——” 花烛瞬闪，「风遁」这个技能她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心念一动便出现在赤焰虎的背后。 “沙暴女巫……原来你就是沧海阁鼎鼎有名的新人导师……” 盗火幽幽，目光愈发寒冷。 他竟然也能喊出花烛的种族名称。 现阶段，大多数学生或许听闻寒师成功培育女巫，但张口便喊出具体名称的人……很少。 “哗~哗哗哗~~~” 一团团颜色不一的火焰，从盗火的体内飞出。 它们像是一盏盏漂浮的烛灯，殷红、橘黄、雪白、翠绿、湛蓝……或静止不动，或轻轻摇曳。 最大的可以媲美脸盆，最小的只有指甲盖。 半昏半明的通道，一下变得五彩斑斓。 “唰——” 花烛明明已经扬起「狂啸尾刺」，突然打断施法，往后退去。 “吼！” 赤焰虎一声咆哮，一掌拍碎沙蛇的脑袋，猛地转过身来，对着花烛露出血盆大口。 能够看到，数十道火焰的浮现，环伺在盗火的身边。 赤焰虎腾起的火焰更加炙热，瞳仁里泛出的凶光更胜一筹。 被动权能——「异火之源」！ 这是d级职权「盗火者」最核心的能力，他可以炼化死去的火系眷灵，有几率从它们的身上提取「火种」。 这些「火种」的存在，能够确保契约眷灵每一次施法都是不遗余力，不需要有太多的后顾之忧。 它还是天然的增益光环，只要身处这些火种的附近，契约的火元素眷灵都能获得小幅强化。 “不错，三十七种火焰，怎么也要击杀上百头火系眷灵，才能孕育出这么多的火种。” “就是可惜，没有真正的异火，以数量堆砌，增幅的威能终究有限……” 夜寒君好端端站在通道的中央，肌肉丧尸护着他，挡住闪亮豹和大蛇藤的突袭。 听到他这番话，盗火赤红色的眸光闪烁了一下，不禁用蚊蚁般的声音喃喃道： “你懂得还真是多……” “我现在大概明白，为什么短短三个月，你就能在沧海阁留下这么大的名声……” “但你知不知道，有时候太聪明、太爱管闲事……会给自己招惹巨大的麻烦？” “哗哗哗——” 所有漂浮的火种飞舞起来，往盗火的手心凝聚。 甚至，赤焰虎也呜呜低鸣，体表的火焰大幅黯淡，隐隐有一团深红色的恐怖火焰，要从它的体内钻出。 这一瞬间，周身的空间一片死寂。 强壮如任我狂，面色剧变。 那疯狂跳动的太阳穴，似乎在一遍遍提醒他，难以阻挡的死亡危机正在降临。 “终极烈炎？” 夜寒君似笑非笑，“因为你对任我狂的认知远多于常人，暗中还藏着一份认同以及善意。” “再加上你的职权，我进一步推敲，初步怀疑你的身份，这有什么问题？” “没想到，仅仅只是这样，你就不惜动用唯一的主动权能，不惜代价想要杀我们灭口，这我倒是有点意外……” “只有死人才能闭嘴。” 盗火无动于衷，继续融合手中的火种。 “寒师，在我听闻的的传言中，两年前名动沧海的火法师·东方旭……已经死了。” “如果盗火真的是他……或许会有什么隐情？” 任我狂冷静提醒。 他已经暗中激活尊师戒，同步激活被动权能·固守，身体的肌肉变得和金属一般坚硬。 如果大战无法避免，那他还会激活主动权能·肌肉再生，重新赋予任我浪完整的战斗能力。 “不管如何，我对你产生了兴趣。” “我想我们不是敌人，你可以先看看这个，再决定是否要和我鱼死网破。” 夜寒君从次元空间袋取了一张空白的灵布卷轴，注入一丝魂力，留下几段讯息。 然后，他投掷卷轴，精准落到盗火的头顶。 “唰——” 盗火空闲的左手，稳稳接住。 赤红之瞳扫了一眼轻描淡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放在心上的夜寒君。 他轻吸一口气，心分二用，也跟着注入一丝魂力探查。 “老大！” 阿菇、胡埭、树莓，早就停手。 他们也没想到，平日里一贯沉稳的佣兵团首领，竟然需要动用最终极的杀手锏，才有灭杀眼前两人的信心。 这……不可思议！ 这……难以想象！ 他们真的有这么强？ 尤其是这个其貌不扬的大汉，什么寒师，有这么大的威慑力？ “果然和我猜得一样，你虽然获得「盗火者」的职权，却还处于摸索尝试的阶段，不然也不至于有这么多杂乱的火种。” 夜寒君淡淡一笑，不慌不忙道： “时间有限，给你看的，只是我愿意告诉你的一小部分。” “如果感兴趣，我们回头再聊。” “我要如何才能相信你？” 盗火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赤红色的眸光里，升腾着野兽一般的欲望。 “爱信不信。” 夜寒君摆了摆手，让开通道： “于我而言，你只是万千选择中的一个，可有可无。” “于你而言，明明活着，宁可换个身份也不回到沧海，却又时时刻刻紧盯沧海的动向。” “不管这背后有什么难言之隐，那是你的事情，我现在没有兴趣知道。” 盗火沉默。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夜寒君，随后扫过任我狂的面庞，掌心凝聚的火种一点点消散，直刺灵魂的危机感隐匿无踪。 “姓崔的随时可能回来，我们走。” “老大？”胡埭惊疑不定。 他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内容，能让首领一下子改变主意。 但……看着赤焰虎奔跑起来，他只得骑上闪亮豹追赶。 “……” 阿菇和树莓相视一眼，再次望向夜寒君时，一个满脸凝重，一个满脸忌惮。 “走，先离开。” 树莓低语，指挥鬼脸蛾提着她飞行。 阿菇点点头，重新让大蛇藤缠住火象树，跟在最后面离开。 …… “寒师？” 确认四人走远，任我狂目露探寻。 夜寒君竖起右手，直言道： “盗火者是非常厉害的d级职权，能够拥有的人，先天具备大气运。” “我还有一个名额，如果可以，收他为徒是极好的选择，不会有几人比他更优秀。” “他刚才没有承认，但从暴露的杀意来看……应该就是他了。” 任我狂蹙眉道：“火法师·东方旭，此人入院一年，硬生生凭借e级「魔法学徒」晋升南院。” “而后用了两年的时间，攀爬至十骄的高度。” “他的每一步都很稳，成为十骄以后也是不断向上，从末尾的第十席，冲击到最后的第二席，成为沧海阁近年来的传奇人物之一。” “后来呢？他的死讯如何传出？”夜寒君问道。 任我狂摇头：“关于这些学姐学长，我仅限于听闻八卦，不太清楚当年具体发生的事情。” “如此说来，只能当面问他了？”夜寒君若有所思。 「盗火者」的前置职权是火属性的「魔法学徒」或者「魔法师」，这一点就算在外面的世界也算是隐秘，只有一些传承悠久的大族才有可能知道。 巨蛙池沼这样的地方，无人听闻、无人了解，夜寒君并不觉得奇怪。 关键的点还是在于，一个坐拥十骄第二宝座的学员，沧海阁定然奉若至宝。 这样的人，到底招惹了什么样的麻烦，需要隐姓埋名、不敢暴露真身？ 夜寒君忖思一小会，想不通，便不再操心。 “呼哧呼哧——” “呼哧呼哧——” 一头巴掌大小的「风鼠」蹦跳着飞来，嘴里衔着一卷拇指粗细的纸条。 确认任我狂的位置后，它冲了过来，用力一吐，纸条精准落在任我狂的手中。 “是陈大哥……” 任我狂扫了一眼，轻轻点头道： “他让我们不要和盗火的人争斗，有多远退多远。” “有点迟了。”夜寒君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蓝鳝镇这次突发事故，差不多要落下帷幕了。” “没什么意外的话，我们领完佣金便走，没必要逗留。” “也好。”任我狂附议，“虽然只呆了五天，但也算是收获满满。” “任兄！任兄！” 郝立友骑着风豹赶来，看到任我狂好端端站在那里，长舒一口气。 “还好还好，陈巡守还担心你性子执拗，硬是要和盗火的人拼杀！” “可我看来，他们那么强，又占据人数的优势，任兄这般外粗内细的人，怎么可能莽撞行事呢！” “他们应该已经逃离矿洞。”任我狂不置可否，“以如今的混乱局势来看，恐怕无人能够阻拦他们离开城镇。”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郝立友摊了摊手，无奈道： “好在崔镇长弄到了火象树的花瓣。” “弄丢火象树的本体，应该不会怪罪我们，不用担心。” “那个守在旁边的火焰僵尸……情况如何？”任我狂问。 “不知！”郝立友的表情立即严肃，“确实要赶紧去地面看看才行！” “崔镇长和隔壁镇的镇长，这么久都没有回返，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决这个家伙……” …… 焰童子逃了。 苦等多年的火象花，临门一脚被人摘走，这让它的怒火沸腾到极点。 追击两位镇长的过程中，火枪狂点，造成了绵延数十里的超级火海。 这样的危机，纵使蓝鳝镇提前做了灾害预警，还是有无辜的镇民在烈火焚烧下化为焦炭。 蓝鳝镇——受灾严重！！ 就跟夜寒君预判的一样，就算是脱离矿洞里面的火元素加持，玉婴小成的焰童子，也不是两人能够正面应对的敌人。 万幸，引到镇外周旋时，碰到了闻讯赶来的第3位阶自由佣兵。 三人合力，成功击败焰童子。 但能够击败，不代表能够击杀。 怀着怒火，怀着憎恨的焰童子，终究是逃了。 “蓝鳝镇以后有的忙了。” “焰童子是拥有一定灵智的强大尸族，夺它机缘，相当于人类里面的弑父之仇。” “不过也不是全然的忧心忡忡，倘若崔雪能用花瓣兑换到更合适的资源，早日让风扇雁晋升玉婴小成，蓝鳝镇倒也不至于迎来灭顶之灾……” 领了两笔价值不菲的佣金，在陈迈极力的挽留下，任我狂和夜寒君依然选择离开。 刚刚出镇，被人窥探的异样感直达心弦。 夜寒君不动声色望去，看到一个一闪而逝的背影，很像是闪亮豹的眷主胡埭。 他的嘴角挽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朝着任我狂使了一个眼色，慢悠悠跟了上去。 “刷——” 远离镇门口的大道，渐渐深入丛林。 足足前行一个小时，周身早就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但胡埭生怕被人发现似的，不断改变行动的轨迹，越跑越快。 任我狂大步流星，稳稳追着。 夜寒君藏身黑暗，犹如烟雾一般遁闪。 直到半日后，太阳初升，光芒耀人。 胡埭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刷刷刷——” 阿菇、树莓，相继从树枝上跳落。 席地而坐的盗火，睁开双眼，赤红色的瞳仁鲜艳夺目。 “说说吧，多少灵石才能买到你手里的情报？” 盗火缓缓站起身，一旁的山洞里，跟着走出来赤焰虎。 它龇牙咧嘴，颇为谨慎地盯着夜寒君，似有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 “你以为，所有东西都能用灵石衡量？” 夜寒君莞尔一笑，“虽然这份情报对我来说不是很重要，但它依然是无价的，我为什么要告知于你？” “条件。”盗火冷冷道：“既然你开了这个口子，必然是有所图谋。” “开出你的条件，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我都可以考虑。” “我对你有点兴趣。” 夜寒君直言不讳，“你应该陷入了巨大的麻烦中，不然不至于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即便如此，我在一无所知的条件下，依然可以直接询问你。” “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此言一出，落针可闻。 阿菇、树莓、胡埭三人，原本只是警觉警惕。 这下子，他们同一时间瞪大双眼，怀疑耳朵坏了，听到了不存在的声音。 “拜……你……为……师……” 盗火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喃喃自语道。 他猜测了很多种可能性，偏偏这一种从来没有考虑过。 这样的想法，甚至不会在脑袋里蹦出来。 平平淡淡从夜寒君嘴里吐出时，好比是平地惊雷，震得人心发颤。 “我想起来了，新生大赛，你就是这么要求任我狂的……” “事后，他战败于你，你收他为亲传弟子，同时荣升导师之位，享有无上名誉……” 盗火的表情有些僵硬。 准确的说……有些古怪！ 见过当面威胁的，见过许以重利的，见过与虎谋皮的…… 请问谁见过，上来就问你要不要当他徒弟的，这是什么怪癖？ “这是你的职权？”思绪翻腾，盗火皱着眉头问道。 “不然呢？”夜寒君大大方方，“收徒是我的成长方式，亦如你狩猎火元素眷灵，吸收炼化他们的火种。” “这个要求，恕我无法接受。” 盗火一口回绝，“我有太多事情要做，拜师什么的，不在我的计划列表。” “你可以提其他条件，或者请我帮你做一些你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情，这些都没问题。” “哪怕是杀人放火？” 夜寒君浮现极淡的笑意，反问道。 “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又有何妨？” 盗火不为所动，恢复平淡的语气，潜藏着无比坚定的信念。 “可惜，我现在没有要杀的人。” 夜寒君摊了摊手，不紧不慢道： “我对你唯一的觊觎，便是成为我的弟子。” “只要你拜师，我会用我的方式栽培你，帮助你成长，就是帮助我晋升。” “听起来很奇怪？不，我甚至不在乎，帮到你之后，你会不会心怀感激，那是另一回事情，不在我的考虑范畴内。” “站在你面前的任我狂，便是你可以看到的‘影子’。” “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晋升第2位阶，并且再次往上突破。” “除了自身付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努力，剩下的，多多少少和我有些关联。” 任我狂不语。 抱臂而立的他，立足于荒野树丛，高大得像是一头猛兽。 但就是这样的沉默，反而是最好的证明。 阿菇、胡埭、树莓，眼神不断转悠着，早先的惊疑渐渐隐没，剩下的只有困惑与茫然。 事态的发展……完全超脱掌控？ 这沧海阁的寒师，俨然是抱着收徒的目的，主动接近首领。 可首领背负那样的信念，如何肯委身他人，成为一个比他还要小上两三岁之人的弟子？ (本章完) 第162章：恶魔侍者，第2位阶！ 荒无人烟的丛林中，太阳的光芒渐渐充盈，沉睡了一晚上的鸟雀们，叽叽喳喳叫唤起来。 “你是沧海阁冉冉升起的新星，未来有望成为明星导师，何必与我牵连？” 沉默许久的东方旭，冷冷发问。 他还是不明白，已经有任我狂这般无穷潜力的弟子，为何还要蹚他这边的浑水。 何况，南院有那么多精英学员，再找一两个背景干净、信念坚定的，也不是太困难的事情吧？ “我比较认可缘分。” “既然有缘碰到，我就要顺遂心意，尽可能尝试一番。” “至于你遭遇的麻烦，也许是个事儿，也许不是事儿，取决于站在哪一个角度。” “反正对于我来说，生死以外都是小事。” “而立足巨蛙池沼这样的地方，纵有再大的风险，那也并非顶破天。” 夜寒君风轻云淡，所说之言却是发自肺腑。 倘若站在冥灯夜氏的角度，眼里能够容纳下的，真正有资格被称为威胁的，至少也得是至圣之胎。 圣胎之下，再怎么骄横，那也是大一点的蚂蚁，随手都能捏死。 可倘若站在凡人的角度，无依无靠的，随便来一个泥塑之胎，便能成为致命的威胁。 ——角度。 角度很重要！ 即便现阶段借不了家族一点力，未来想要得到家族的全力栽培，也需要更多的努力。 但这份眼界摆在这里，这五年时间巨蛙池沼发生的事情，更像是一个角色扮演的游戏。 所有摆到面前的威胁，夜寒君需要做的就是一个个解决，然后以他认可的方式通关。 “你不是我，不可能感同身受。” “还是开个其他的条件吧，力所能及，我一定会给你完成。” 东方旭摇了摇头，依然是拒绝的态度。 夜寒君右手支在左臂上，观察了一下盗火佣兵团四个人的表情，忽然露出一丝笑容： “这样吧，有没有兴趣与我一战？” “矿洞内没能打完的架，不如在这里重新接续。” 三分轻挑，七分玩味的声音，顺着风的方向飘散。 阿菇、树莓、胡埭，瞳孔微缩。 在窥探到「终极烈炎」一角的威势，还敢主动挑战。 此人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 东方旭平视夜寒君的目光，赤红之瞳对上漆黑之瞳，面无表情道： “倘若你职权的方向是育人子弟，权能的效果，我想应该是促进契约眷灵或者门下弟子的成长。” “这样推测，你能这么快晋升第2位阶，实属合理。” “但这也意味着，你很可能不具备增幅战斗的权能。” “就凭一个完成变异的女巫，你就有绝对的把握击败我？” “如何击败，还得你亲身体会。” 夜寒君往一侧的密林走去，不由分说道： “跟我来吧，单独一战，以免伤及你的组员。” “老大？” 胡埭蹙眉，有心阻拦。 属实是夜寒君表现得太自信了，加上截止目前听到的传言，寒师之名在心目中越发的深不可测。 要是真的输了……这可咋办？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好像和任我狂挑战寒师结果落败，没有区别啊…… 东方旭止住胡埭后面想说的话。 他朝着赤焰虎招了招手，然后跟着夜寒君离去。 “既然你知晓「盗火者」的权能，那你应该知道，全力以赴我收不住手。” “既是战斗，当然自负生死。” “不要有任何留手的想法，我不需要。” 夜寒君头也不回，随意回应道。 …… 步行半小时，拉开的距离超过五公里。 夜寒君站定，转过身来，召唤沙暴女巫。 “唰——” 花烛睁开，俯瞰战场。 继而……再一次看到了体型魁梧的赤焰虎。 “吼！！” 冥冥之中有无形的气息碰撞，赤焰虎绷紧四肢上的肌肉，随时准备扑出。 它能感觉到，敌人的强大。 但它没有任何胆怯、敬畏、害怕的意思，反而是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资质鉴定——” 【种族名称】：赤焰虎 【混沌印章】：「妖」 【主修】：开化道/妖术道/法术道 【位阶】：霞照之胎·大成 【混沌灵纹】：140纹「猛撞」、180纹「喷射火焰」、238纹「火墙」、245纹「旋转火球」、269纹「烈焰掌」、285纹「焰尾刀」、290纹「火山崩塌」 【核心个性】：「忠诚」 【当前状态】：警惕/跃跃欲试/… 【契约关系】：稳定 —— 第二次观察属性面板，夜寒君依然觉得，赤焰虎培育得相当不错。 就拿这些技能来说，攻击防御全部包含，看不到明显的短板。 「忠诚」这样的核心个性，无疑也是加分项，无论是日常训练还是实战配合，默契程度先天比其他组合高上一截。 “开始吧。” 东方旭全力催动被动权能「异火之源」。 随着三十七团火种飞出，他双眼中的红光更胜，仿佛也变成一头火属性的妖兽，作势欲扑。 “吼！！” 赤焰虎沐浴着五彩斑斓的火光，精神大振。 几乎是一瞬间，它的煞气向上昂扬，全身燃烧的赤红色火焰，更加深邃，更加炽热。 血盆大口张开的时候，便是开足马力的「喷射火焰」。 “刷——” 花烛使用「风遁」，不退反近。 她瞄准的不是赤焰虎，而是赤焰虎背上的东方旭。 赤焰虎体型大，反应却是不慢，闭口停住喷火，虎掌横扫头顶，强行守护。 “嗖——” 花烛自然不会用「狂啸尾刺」，去和它的「烈焰掌」拼斗。 看似针尖对麦芒，实则虎掌受伤是小事，她的蝎尾要是伤到，全身的巫力运转都会出现问题。 她动用的是「流沙陷阱」！ 只见旋风推动下，黄沙在地面铺盖厚厚的一层。 随后就像融化的奶酪一样，逐渐变成液体。 赤焰虎一掌落空，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立即落入流沙陷阱的圈套中。 它有一刹那的凶厉，试图发狂。 可越是挣扎，脚底的吸力跟着变大，整个身子被迫往沙子里沉降。 “用「焰尾刀」！” 东方旭发号施令，接管契约眷灵短暂的不知所措。 赤焰虎吼了一声，鞭子一般的虎尾顿时蔓延烈火。 下一秒，高度凝聚的火元素化作锋利的刀刃。 它就像是挂在老虎屁股上的一把火焰大砍刀，屁股瓣儿朝左一扭，便是朝左劈砍，屁股瓣儿朝右一扭，便是朝右挥砸。 还别说，这把刀有点东西。 流沙陷阱被影响到了，大量火元素顺着切口灌入，竟然能影响这个控制技能本身的稳定性。 “吼！！！” 一个呼吸不到，赤焰虎挣脱开来，放弃女巫，同样选择攻击眷主。 “当！” 它大步踏击，高高跃起的同时，已然举起烈焰掌。 可没等烈焰掌落下，两面叠加的盾牌凭空出现。 赤焰虎避无可避，鼻子撞了上去。 巨大的冲力全部反馈到鼻子上，它痛得嗷嗷大叫，身上的火焰像是炸毛一样竖了起来。 “呼啦！！” 「狂啸尾刺」再一次逼近，同时抵达身前的，还有「飓风剪」。 沙暴女巫·花烛，从来不是标准性质的巫之眷灵。 躲在后面默默施法什么的，不存在的。 每一个电光火石的瞬间，只要能找到破绽，那便是她的机会。 而机会一旦出现，不好好把握，实在愧对每天惨死在生死门的虚幻之身。 “噗——” 狂啸尾刺插进赤焰虎的侧腰，但因为它扭了一下身子，没能击中脊柱，只是插进肉里。 飓风剪也没有落空，原定的轨迹明明是赤焰虎，临近刺中之时花烛改变方向，对着东方旭的手臂剪去。 他躲得很快，手臂没有与肩膀分家，只是被划出几道血淋淋的大口子。 但很显然，东方旭被这一下惊住了。 战斗刚刚开始，最前面的攻击，普遍都是试探性质。 可是几个回合下来，有「异火之源」增幅的赤焰虎，竟然落于绝对的下风。 女巫就像是飘忽不定的鬼魂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一旦动手，攻势层层相扣，作为迎战的一方，面临的压力翻倍增长。 “果然厉害……” 东风旭轻叹。 自诩这些年来，游荡荒野、浪迹沼泽，积累的战斗经验无比丰富。 自从成为「盗火者」，契约「赤焰虎」后，更是如虎添翼，同等级下战无不胜，越级作战也是常有之事。 现在……支离破碎！ 寒师培育出来的女巫，这个曾经冠以灰暗闪光，如今大幅变异的沙暴女巫，完全就是一个掌握更高超战斗技艺的法术刺客！ “滴——滴——滴——” 两颗半径接近一米的深红色大火球，出现在赤焰虎的身边。 它们开始转动，没有固定的轨迹，不小心碰到的树枝、树叶，一下就会被焚烧摧毁。 技能——「旋转火球」！ 严格意义，这是一个防御型的火系法术，火球会随着施法者旋转，持续庇护它的躯体。 “唰——” 花烛后撤。 赤焰虎的身体太过于炙热，近身时那些烈火覆盖的皮毛，必须用黄沙压住。 不然落得一个烧伤的状态，痛苦源源不断。 “哗哗哗——” 所有漂浮的火种飞舞起来，快速往东方旭的手掌心凝聚。 略有狼狈的赤焰虎跟着呜呜嘶吼，体表的火焰大幅黯淡，隐隐有一大团深红色的火焰，要从它的体内抽离。 极远的地方，阿菇缩了缩脖子，两只小手不自觉攥紧。 五公里的距离，虽然无法观看到具体的画面，可用心倾听，完全能捕捉到丝丝缕缕的动静。 这个早晨……原本虫鸣鸟叫，绿意盎然。 忽然之间，大自然失去了声音。 那些受惊逃离的鸦群、鼠群……若不是感知到致死的危机，何至于如此慌张？ “一分钟……一分钟不到，老大便准备释放「终极烈炎」？” “这寒师究竟是什么变态，赤焰虎也是身经百战，就没有办法匹敌女巫？” 挺直背脊的任我狂，动了动耳朵，眼底的精芒从始至终。 只要是寒师想要做到的事情，至今还没有翻过车。 东方旭作为曾经的十骄第二，虽然不知如今出现了什么变故，无论是职权还是契约眷灵，都和往日不同。 但想来……寒师不可能输！ 真正落败的……只能是东方旭！ …… 「终极烈炎」，d级职权「盗火者」唯一的主动权能。 它非常、非常、非常强大。 动用这个权能的时候，能够将炼化成型的火种，强行压缩融合。 甚至，它还会吸收契约眷灵的火焰，形成一个临时的火种。 这种高度凝结的火元素，一旦引爆，必然是毁天灭地的威能。 纵使是夜寒君，当东方旭激活「终极烈炎」，进入起手式的施法状态时，他的太阳穴也在疯狂跳动。 不动用护身宝物——很难抵挡！ 这还仅仅只是三十七个参差不齐的火种，搭配霞照大成的赤焰虎之火。 要是以更完美的方式修炼，孕育出真正的异火。 这个主动权能能够爆发的威能，一群霞照圆满也别想逃，弹指间就会原地汽化。 “花烛……” 夜寒君低语。 早在昨夜，与盗火者厮杀必须注意的技巧，他已经悉心传授。 花烛点头，身影轻轻一闪，瞬间出现在赤焰虎和东方旭的身后。 “滋啦！滋啦！！” 「终极烈炎」，至少需要五秒钟的前置施法。 这般时间，对于风云变幻的战场来说，太过于漫长。 但想要随随便便靠近东方旭，绝非易事！ 施法状态，他和赤焰虎都无法动弹。 可狂暴的火元素，近乎淹没一人一虎。 不仅能散发出滔天的威势，震慑敌人瑟瑟发抖。 这些火元素，也相当于额外附加的屏障，想要逾越，需要以生命作为赌注。 “呼——呼——” 黄沙飞旋，狂风呼啸。 花烛召唤「飓风沙锤」，对着地面砸落。 她没想着游斗，上来就是全力引爆内置的压缩元素。 “轰！！！” 地动山摇、天塌地陷！ 东方旭喉咙口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那赤红色的双眼，霎那间萎靡黯淡，凝聚起来的战意……濒临破碎。 “吼！！” 赤焰虎惊怒交加。 它无法动弹，因为体内的火焰被抽离，正处于关键的融合阶段。 下一秒，借由「风遁」，花烛出现在一人一虎的头顶。 烈火熊熊，吞噬她半边的身子。 但她的「飓风剪」依然切了进去，其中的一段尖头，直接插入东方旭的胸口……透背而出！ “噗！！” 就像是即将煮沸的一锅水，突然之间投落巨大的冰块。 原本咕噜噜已经开始冒出来的气泡，重新隐没。 东方旭捂着贯穿的胸口，手指头轻轻抽搐，掌心里的火焰竟然无法维持，发出无声的哀鸣后，逃回他的体内。 属于赤焰虎的那一部分力量，也跟着回归。 恢复行动能力的赤焰虎，纵声咆哮，眼中的杀意疯狂溢出。 “赤焰，停手。” 东方旭弯着腰一阵咳嗽，整个上衣染透鲜血。 他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迄今为止，每一次动用「终极烈炎」，都能轰杀正常状况下难以战胜的对手。 哪怕施法结束，将会陷入严重的虚弱，那也已经取得称心如意的战果。 这还是第一次……施法一半，被人打断！ 东方旭自己都没有摸索出来的破绽，这位沧海阁鼎鼎有名的寒师，却是一下找了出来。 “还真是……厉害。” 东方旭伸进次元空间袋，取出药物，先是内服，而后外敷。 折腾了一分钟，他勉强缓了过来，低头看着胸口的贯穿伤，缄默无言。 ——女巫留手了。 但凡最后一剪刀，对准的是他的心脏。 他现在已经没有自主说话的能力，整个人生机绝断，死得透透的。 到那时，赤焰虎也会因为契约的中断，承受痛苦至极的反噬。 “我败了。” “寒师之名……果然不可能是投机取巧。” “想必任我狂败于你手的时候，也曾为此感到惊骇吧……” 东方旭主动认输，心服口服。 “不。” 夜寒君摇头，瞥视着半身烧伤的花烛，轻语道： “与任我狂那一战，女巫没怎么受伤。” “但与你一战，想要中断「终极烈炎」的施法，必须以身犯险。” “这还是她第一次，遭遇如此重创……” 夜寒君说的也是真话。 时至今日，不管是什么样的战斗，花烛极少受伤。 她最大的弱点就是巫体脆弱，别人的擦伤在她这里是重伤，别人的中度伤势，落在她身上就是回天无力的致命伤。 然而——这一战她伤得很重！ 想要切入火焰屏障，伤到东方旭的本体，就是需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不管怎么样，输了就是输了。” “不过……你也别指望这样，就能逼着我让我成为你的弟子……” 东方旭的声音变得虚弱，语气却还是那么坚定。 “稍等一下，我有点事要处理。” 夜寒君打断东方旭，左肩上的白鸦印记轻轻闪烁。 早在战斗开始前，默就一直传递着想要出来的心愿，无比渴望痛苦的降临。 夜寒君估算着差不多了，趁着这个关头，也许可以给东方旭看点不一样的东西。 “痛……痛苦在哪里啊……” “一点都不痛……一点都不痛……” “好难受！好孤独！好绝望！好想去死！谁能帮帮我！！” 末日使者浮现踪迹，步履蹒跚。 它站在疮痍满地的战场上，抬起头来，面庞对着冉冉升起的太阳，裸露出来的下半张脸，满是落寞与孤独。 “这是……你的血契？” 东方旭呼吸一窒，黯淡的赤红色眸光凝固冻结。 按照他打听到的情报，寒师虽然是主动觉醒者，潜力无穷。 可他还没有充足的资源，想要完成血契仪式，需要很长的储备周期。 不声不响……其实已经完成了？ 东方旭精神恍惚了一瞬，重新凝聚的目光，开始打量末日使者。 这是什么类型的怪物，居然能口吐人言？ 好奇怪的长相，浑身绷带，拄着拐杖，还有一只三眼白鸦…… “噗！！” 正看着，女巫忽然闪了过来，拖着伤体，狂啸尾刺扎进怪物的体内，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东方旭眼角一抽，惊愕满容。 女巫显然没有留手的意思，不仅是从背后穿透，还是反反复复穿了好几下。 这不是寒师召唤出来的眷灵吗？？？ 东方旭脑子里还没转过弯来，戏剧性的自相残杀，突然又变了味道。 “痛！真痛呐！” “就是这个感觉，就是这个味道，朋友……你永远是我的朋友！我要好好报答你！” 末日使者发动「感恩回馈」，想要报恩。 花烛又捅了一针，直接穿刺它的脑袋，俏脸上波澜不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 “噗通——” 末日使者灿烂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一脸幸福地倒了下去。 它像是死了一样，周身尘土飞扬，自己一动不动，任凭乌黑的血液浸染地面。 东方旭一个脑袋里十个问号。 这是什么操作？ 一场战斗结束，反手击杀自己的血契眷灵？ 不对，这个血契眷灵非常特殊，应该是假死，不然寒师要承受契约的反噬才对…… “唔……差不多了……” 夜寒君颇为享受似的，睁开双眼。 不知何时，他已经转换到至暗魔眼激活的状态，并且是百分百激活，没有隐藏实力。 “哗啦啦~~~” 至暗深渊一整个张开，领域的延伸，瞬间覆盖东方旭和赤焰虎。 一人一虎震惊地看着，太阳从眼底消失，周身的世界快速被黑暗蚕食，仿佛时间之河倒退，重新回到了夜晚。 “轰！！” 耳畔寂静无声，心灵世界连环炸响。 立于深渊之上的夜寒君，好像是立于幽暗的君王，旧有的气息荡然无存，余留下来的除了神秘，便是冰冷。 虚弱的赤焰虎，又一次炸毛。 黑暗似乎隔绝着空间内的一切，呆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品尝漫长而又枯寂的孤独。 也只有倾听心脏跳动的夜寒君，做出拥抱世界的动作，仿佛要把整个黑暗世界，容纳到自己的灵魂当中。 位阶……终于突破了！ 从今天起，恶魔侍者……第2位阶！ (本章完) 第163章：末日使者，飞升霞照！ 至暗深渊的笼罩下，黑色藤蔓缠绕着东方旭和赤焰虎，束缚他们的手脚，亲吻他们的面庞，冰凉的触感就像是毒蛇贴着脚脖子游过，鸡皮疙瘩不断冒出。 而立足于中央的夜寒君，黑发狂舞，气势飞扬。 他的双眼之中没有任何神采，整个人就像是失去灵魂的空壳，黑暗化作的藤蔓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却只能匍匐在他的脚底，婉转呻吟。 这……到底是人是鬼？ 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东方旭仿佛被囚禁在虚无缥缈的世界，竭尽所能寻觅着真与假之间的界定标准。 但他什么也找不到，什么也想不通，眼神空荡荡的，一直在愣神。 “吼……” 赤焰虎低下脑袋，再也无法遏制血脉中的恐惧。 它是火焰领域的妖兽，本不该对于黑暗有如此巨大的反应。 可黑暗的背后，是沸腾的魔性！ 它具备的法则太纯粹！太阴暗！太冰冷！太扭曲！ 不仅仅映照在血肉之躯，也映照在更深层次的灵魂！ 试问，见证这一幕的生灵，如何能够抵挡？ “哗~~~” 至暗深渊缓缓收缩，最终顺着中心点的位置，消失不见。 夜寒君任由太阳的光芒重新垂落下来，至暗魔眼环顾四周，看得更清，看得更远。 他扭动腰肢、握紧手臂，发现身体更灵活、更有力量。 ——晋升第2位阶的「恶魔侍者」，同样能获得躯体上的微量增幅！ ——原本「超灵性」若有若无的矛盾感，现在也全部消失！ 归根结底，这是融合权能。 两个职权位阶不平，没有达到平衡点，实际的效果也就没办法百分百呈现。 “唰！” 夜寒君随便一扫，五百米内的一切洞如观火。 稍微专注心神，一千多米的距离，也都能窥探轮廓。 这般恐怖的洞察能力，对标的可不是第2位阶，完全能够与第3位阶的感知型眷主相提并论。 心念一动，夜寒君融身树丛的阴影。 慢慢回过神来的东方旭，又是一呆。 寒师……不见了？！ 光天化日之下，一人一虎可是他盯着猛瞅，不敢偏移一丝视线。 瞬间遁入阴影，就仿佛藏身自然。 如此不可思议的隐秘能力，倘若用来暗杀偷袭，敌人可有活路？ “不错，符合预期……” 夜寒君显化真身，嘴角挂着一丝淡笑。 恶魔侍者终于晋升了。 这样一来，相同位阶下他的顾虑大幅降低。 能够被他标记为敌人的人，只有同等级最强的一小撮，以及……第3位阶！ 再推算时间，来到巨蛙池沼方才三个半月。 这样的成长进度，甚至会比没来之前设想得更快。 “嚯嚯嚯……怎么又不痛了？” 三眼白鸦盘旋天空，快速降落在“惨死”的末日使者身上。 它没有使用「自我修复」，没有崩碎自己的眼珠子，去给默的本体灌输血气。 但默突然活了！ 染着黑灰色的诡异霞光，从天而降，一整个淹没它的身体。 就像是即将干死的鱼，再一次回到水里。 默爬了起来，耷拉着脑袋抱住自己的肩膀，半张脸上不敢置信。 “痛、痛……一点都不痛了？” “不不不！不可以这样！是谁偷走了我的痛苦！！” 默气坏了。 基本能够听懂人类语言、心智也不会低于十岁少年的赤焰虎……懵了。 它和主人大眼瞪小眼，实在弄不懂，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胎。 傻子都知道，那些从天而降的霞光，意味着泥塑之胎飞升霞照。 而一旦飞升，大多数眷灵都会出现“状态好转”的良性变化。 极个别完全康复，那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些异象如此鲜明，这个能够清晰吐出人类语言的家伙，怎么很不爽的样子，一点也不情愿？ “资质鉴定！” —— 【种族名称】：末日使者 【混沌印章】：「狱/灾」 【主修】：扭曲道/感恩道/毁灭道/祸乱道 【位阶】：霞照之胎·小成 【混沌灵纹】：230纹「穿透杖」、270纹「巨大拐杖」、250纹「疯狂缠绕」、280纹「诅咒之血」、290纹「自我修复」、300纹「爱的拥抱」 【核心个性】：「欲求不满/恩重如山」 【当前状态】：渴望/懊恼/无助/饥渴/轻伤/血气充盈/… 【契约关系】：稳定 —— “唉……” 夜寒君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里，三分是欣慰，七分是惊叹。 剩余的九十分，全部是无奈。 默飞升了。 它早就卡在泥塑之胎·圆满的境界，就等着身为眷主的夜寒君晋升第2位阶，它就可以突破。 和花烛当时的情况一样，因为积累得过于充分，默不是简简单单突破一个等级，而是跳跃式的，一鼓作气抵达霞照小成。 这当然是惊喜的成就。 但它的「混沌灵纹」更加耀眼！ 其他技能暂且不说，「爱的拥抱」这个技能，疑似「感恩回馈」的升华版本。 ——竟然有300纹！ 连花烛都没能掌握300纹的极限技能，现阶段掌握的只有瓜瓜！ 踏入巨蛙池沼以来，夜寒君时不时就会鉴定眷灵，可无论是野生还是有主，目前也没有发现第二个掌握极限技能的眷灵个体！ 末日使者……这么牛掰？！ 夜寒君一方面喜悦，觉得能与这样的半狱半灾签订契约，未来的团队阵容值得期待。 另一方莫名担心起来，这家伙成长这么快，要是有朝一日超越花烛，无法时时刻刻满足它想要的痛苦。 拥有「欲求不满」的默……应该会发飙吧？ “……” 夜寒君没有明说，旁观的花烛感知到末日使者暴涨的气势，亦是如临大敌。 前一会，霞照欺负泥塑，自然是轻而易举。 现在就差一个小等级，以这家伙的变态生命力，想要随随便便让它躺下……难度何止是翻上一倍那么简单？ “咿耶……” 不舒服的气息突然变强，瓜瓜忍不住探出脑袋。 确认是破抹布在瞎嚷嚷，它瞄了一眼大蝌蚪，见他没有要阻拦自己偷窥的动作，噗的一声变成悟道蛙，然后发动技能「纯白沐浴露」。 “嗷……有点痛！有点痛了！” 抱着脑袋寻找痛苦的末日使者，如遭雷击。 但那不是惊吓，不是恐惧，而是太激动，恨不得把悟道蛙捧在手心里，帮着它调整施法的角度，以便于技能的威力能够百分百呈现。 “呱！” 瓜瓜满足它的愿望。 一次「纯白沐浴露」不够用，它就连着用了三次。 发现还是不够用，第四次、第五次…… “噗！” 花烛拖着严重的烧伤，一尾针捅向末日使者的脑袋。 她确认，这一击就算比全盛状态要弱，但也不至于相差太多。 可刺击之时，竟然发出当的一声，像是撞到什么硬物。 原本轻而易举就能贯穿的脑袋，现在只捅进去一半，便被强行挡住。 “不够痛……还不够痛……” 默反应过来后，摸了摸脑袋，嘴里一个劲喃喃着： “痛苦……痛苦变少了……” “好焦虑……好绝望……谁能给予我真正的痛苦……” “嗯？！” 夜寒君蹙着眉头，正在思考默变强以后，花烛对其的震慑好像真的不够了。 忽然惊觉，尾针捅破以后，流出来的血看似乌黑发亮，实则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着彩虹的光泽。 ——彩色的血？ 夜寒君第一时间觉得不对，眉头皱得更深。 他的「超灵性」中，包含恶魔侍者原本的被动权能「恶感知」。 这个权能，能够洞察很多的负面属性，以及各式各样的负面情绪。 肉体的痛苦、血腥的杀戮、罪恶的汇聚、绝望的低语、残忍的死亡…… 现在，这一部分触动了夜寒君，有丝丝缕缕的异样，顺着那流淌出来的彩色魔血，黏连到了花烛的蝎尾上。 “资质鉴定！” …… 【当前状态】：烧伤（持续）/体力下滑（轻度）/诅咒：迟缓（轻度）… …… “果然是诅咒！” “这是技能「诅咒之血」？这个技能难道属于持续运转，而非额外施法？！” 夜寒君惊异连连。 他用手指触摸那流淌出来的彩色黑血，放到鼻尖闻嗅，没什么奇怪的味道。 跟着，他放到嘴里吮吸一口，魔血入口即化，瞬间消融在体内。 “不行，测不出来……” 夜寒君放弃这般尝试的方法。 他是「恶魔侍者」，已经晋升第2位阶。 越是贴合暗属性的元素技能，对其的伤害越是轻微。 这「诅咒之血」，脱胎于末日使者，明显和暗属性有极大的关联。 夜寒君除非用这种血对着伤口泡澡，不然在他的身上，恐怕无法实现正常情况下应该具备的效果。 “嗯……你来试试？” 夜寒君扫了一圈，花烛受伤了，不想让她再冒险。 瓜瓜纯净无暇，所谓的负面状态，从来没有出现在它的身上。 思来想去，夜寒君终于想起来，自己刚打完架，赤焰虎还趴在地上呢。 “吼()？？？” 大脑斧瑟瑟发抖。 与花烛对战，就算输了，它也没产生畏惧的情绪。 就算当下服气，心里也藏着不甘心，觉得努努力养壮一点，还有机会赢回来。 可夜寒君领域性质的法相天地，属实是吓到它了。 带着这种心情，看到这个人形态的恶魔笑眯眯地走过来，想要拿它做实验。 大脑斧嘴里不断发出哈气的声音，尝试威胁。 “没事的，一个简单的实验，马上就能给你治好。” 夜寒君回过头来，目睹瓜瓜改变施法目标，对着花烛用了一次「纯白沐浴露」。 果然，轻微的诅咒瞬间抹除，残留在体内的火元素也被排除，持续烧伤的状态立即停止。 东方旭没有说话，默认同意。 他以复杂的眼神，看着这个深不见底的男人，将一捧彩色的魔血，浇灌在赤焰虎的毛发上。 “滋滋滋——” 完好的毛发，出现轻度的腐蚀。 但是破损的伤口，渐渐泛出一丝紫红色。 夜寒君发动资质鉴定，发现赤焰虎身上出现的诅咒效果，和花烛不一样。 它的身上同时挂着「诅咒：腐蚀（轻度）」以及「诅咒：中毒（轻度）」。 “混合诅咒……随机呈现？” “或者……触碰魔血的次数越多、接触的出血量越大，叠加的诅咒会变得更强？” 夜寒君斟酌不语。 如果真的是这样，麻烦又变多了。 以后末日使者·默，就算站在那里任凭花烛殴打，也不能随随便便用「飓风剪」和「狂啸尾刺」。 只要身体接触到魔血，就有可能侵染诅咒。 这相当于被动施法，那些太弱的生灵，怕不是还没轮到默发脾气，先被它的诅咒之血玩死了…… “呱呱！” 夜寒君简单引导，瓜瓜对着赤焰虎使用一次「纯白沐浴露」。 随着泡泡覆盖全身，大脑斧惊讶地发现，些许的不适感消失了。 就连因为恐惧、震撼导致的慌乱心情，也莫名镇定下来，思绪通透，冷静许多。 “咿耶……” 瓜瓜变回小蝌蚪，回到水壶里。 它不想和破抹布打架了，太烦蛙了，眼不见为净。 夜寒君再次扫了一眼，飞升霞照，并且跃落霞照小成的末日使者，外观上的变化极其有限。 也就长高了一两厘米，手上的拐杖更加破旧。 倒是三眼白鸦，瞳孔里的淡漠更上一层楼，盘旋天空时，速度更快，更难捕捉。 “唰——” 默没到倒地不起、失去战斗能力的地步。 但接连接受净化，它也大幅满足，脸上洋溢着的起码是幸福的笑容，不再是无助与彷徨。 夜寒君将它强制回收，随后中断杂念，渐渐恢复平静的目光，回转到东方旭这边。 该办正事了。 这位曾经号称「火法师」，现在以职权「盗火者」作为称号的佣兵团首领，旁观刚才的异象，还会有拒绝的想法吗？ 夜寒君的嘴角向上扬起，若有若无的玩味之色浮现而出。 “你的职权……到底是什么？” 抿了抿发干的嘴唇，东方旭问出心底最想知道的问题。 什么执教者，这恶魔一般的气场，和导师有半毛钱的关系。 “「执教者」是真的，我确实拥有这样的职权。” “不过不是只有一个罢了，还有隐藏起来的那一个，算是我的底牌之一。” 夜寒君大大方方，破解他的困惑。 “什么……双职权？” 东方旭眼睛圆瞪，眉毛近乎打结。 他记得，寒师还是主动觉醒者来着。 单单是「主动觉醒」，他的潜力就是同年龄里最优的一批。 要是加上「双职权」，这个更加稀有的标签，这不就是变态里的变态、怪胎里的怪胎？ “双职权……其实有利有弊……” 摇了摇头，夜寒君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心神一动，生死门悬浮在背后，坦然自若道： “现在，有没有兴趣成为我的弟子？” “吼？！” 赤焰虎猛地后退三步，惊魂难定。 至暗的深渊刚刚消失，怎么又出现高深莫测、诡谲不安的气场？ 那是一扇石门，高达五米。 它悬于夜寒君的身后，扭曲着周身的空间。 古老的能量波动触及灵魂，仿佛有千钧之重，窥探它的生灵，都会感到兽心惶惶、心绪难定。 “哗~~~” 无形之中，夜寒君的身影变得高大起来。 在石门的衬托下，他像是立于云端之上的神祇，这样的画面只需一眼，便会烙印在心灵深处，永世不会忘却。 “吾为执教者。” “如今的沧海阁中，加上任我狂，我已经有四位弟子。” “现在还有最后一个名额，我相中了你，你意下如何？” 夜寒君轻启唇齿，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说话方式，在石门的笼罩下，伟岸而又不可一世。 东方旭深深吸气，深深吐出。 错不了…… 黑色的深渊是一种法相天地，这悬浮起来的远古石门……同样是法相天地！ 寒师不仅有两个职权，每一个职权都打破世人能够想象的中间，立足于第1位阶，权级就是b级及以上！ 东方旭——心乱如麻！ 这已经不是用语言能够描述的震撼，今日之前，今日之后，他的所思所想便被分割开来，再也回不到过去的纯粹，再也回忆不起真正的天真。 从今往后，不管和谁比较，寒师这个名字立在那里，他是不可逾越的山峰，想要靠近他，首先要做的竟然是突破自身的想象力！ “就和所有人认同的观念一样，机遇的背后是磨难，有得必有失，这是千古不变的定理。” 夜寒君从眉心之中，拔出最后一把灰月之钥，遥遥对准东方旭： “这是属于我权能的一部分。” “拥有它，你的职权会变得更强。” “是往前迈出一步，迎接艰难的挑战，拥抱全新的未来。” “还是停留在原地，继续寻找自己的道路……” “期间的决定权，依然在你的手里。” 东方旭的呼吸微微急促。 他有预感，自己站在命运的岔道上，往右或者往左，面临的人生截然不同。 但他沉默许久，居然按住悸动，强行恢复冷静，慢慢诉说道： “寒师……不妨先听听我的故事？” “也好。” 夜寒君收回灰月之钥，微微一笑。 “我出身在蓝蛙国一个很普通的家庭里，没什么背景，更没有人脉。” “17岁那年，我第一次参加被动觉醒仪式，获得e级的火属性魔法学徒。” “这样的职权，进入沧海阁毫无压力。” “但我是平民学生，没有资源的帮助，御灵之路困难重重。” “我在意识到这个问题以后，开始频繁的往外闯荡，别人还在按部就班切磋训练时，我已经孤身一人与野兽厮杀。” “期间我经历了很多，不知是运气居多，还是实力沉淀，总之我都活了下来。” “当然，真正转变我命运的，是我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颗灵果。” “我当时的契约眷灵是「火猫妖」，本就有一定的变异。” “吃下这颗灵果后，变异加剧，竟然蜕变成「烈火猫妖」。” “它的血脉极其强大，在它的帮助下，我充分参悟火元素对应的法则力量，职权就像开了挂一样，飞速增长。” 说到这里，东方旭顿了顿。 他的脸上有一闪而逝的慨叹，眼底亮着微光，方才继续道： “只用了一年的时间，我就以平民学员的身份晋升第2位阶，顺利升入南院。” “进入南院以后，我气势如虹，那些与我竞争的前辈们，一个个被我赶超。” “一晃便是三年，蓦然回首，二十一岁那年的我，已然站在南院的顶峰，十骄第二「火法师」的名头，不仅仅响彻沧海，就连隔壁的天涯府也颇有流传……” “但……” “就在我最意气风发的时候，我遭到了迎头痛击。” “我失去了「烈火猫妖」，失去了这个陪伴我多年的契约眷灵。” “甚至，只差那么一点，我也会死。” 东方旭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 无法忍耐的杀意，透体而发。 (本章完) 第164章：冰龙法师 清晨的阳光虽然不够炙热，起码也是温暖的。 一旁的赤焰虎虽然状态不佳，可它身上燃烧着火焰，也像是一个大火炉。 然而……这些都没有用！ 当东方旭提到“烈火猫妖已经死亡”这样的词眼时，双眼中的怒火喷吐而出，整个人由上而下贯彻的只有冰冷。 “不知你有没有听过‘钦天逸’这个人？” 吐息三次，东方旭稍稍平静下来，冷冰冰的声音从他的牙齿缝里挤出。 “冰龙法师·钦天逸？” 夜寒君讶然。 昨日初见东方旭之后，他已经在任我狂那边打听南院的情报，或多或少有了一些了解。 “没错！冰龙法师·钦天逸！” 东方旭闭上眼，无论是愤怒还是憎恨，声音里再也听不到一丝感情： “他比我先进入学院，因为执掌更强的d级职权「魔法师」，且亲和的元素为冰，从始至终是北院无可争议的天之骄子，永远站在万众瞩目的光环下。” “他一开始没把我放在眼里。” “其他几个d级职权尚且败在他的手里，就连那一届的新人王也被他斩获，这样的成就，哪里会把目光放在脚下，去看待一个不太起眼的魔法学徒。” “但……” “自从我获得奇遇后，成长的速度一发不可收拾。” “他升入南院没多久，我也晋升。” “而且我势如破竹，凭借和烈火猫妖近乎完美的默契，打败了很多强敌。”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在学院里的名望已然不弱于他，有好事者曾把我们称作‘冰火双雄’，足以见得我们之间地位的持平。” 话及此处，东方旭猛地睁开双眼，赤红色的瞳孔犹如滴血： “我本以为，我和他之间纵有竞争，那也是合理的、可控的。” “但是，在一次公开的擂台赛上，当我打破逆势、绝地翻盘，意外击败他和寒冰蝠的时候，嫉妒的种子落地生根。” “因为那一战，我坐稳十骄第二「火法师」的位置。” “而他当时叫做「冰翼法师」，退居第三。” “在外人眼里，这些排名都是无上的荣耀，可在钦天逸的心中，这是无法容忍的耻辱。” “中间的事我就不提了，总之，他筹谋了很久，最终在一次十骄才有资格参与的任务中，找到机会坑害我，陷我于万劫不复。” “所以……这是你必须要复仇的目标？” 夜寒君打破沉默的状态，坦然问道： “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是从哪里蜕变成「盗火者」的。” “还有，既然你没有陨落，实力也渐渐恢复，为何没有回到学院？” “以你积攒的名望、地位，要是向学院提起此事，完全有机会借力打力，逼着学院严惩此人吧？” “不行。”东方旭摇头，一口回绝道： “我也是深入调查后方才知道，钦天逸的背景远比我设想的复杂。” “蓝蛙国钦氏，真要追溯源头，能够追寻到巨蛙王朝还没有崩裂的时期。” “在崩裂以后，他们依附蓝蛙国，本就是开国大贵族之一，地位尊崇。” “他们流淌的血脉和常人不一样，直系后裔一旦达到十七八岁，被动觉醒e级冰元素·魔法学徒的概率超过百分之50。” “而钦天逸又是其中的佼佼者，被动觉醒更强的d级冰元素·魔法师，这在他们家族属于几百年一遇的潜力种子，有望带领家族走向更灿烂的辉煌。” 话锋一转，东方旭沉重道： “当然，这些其实不是关键。” “钦天逸有个二爷爷，冲上了第4位阶，转职之后也是d级冰元素·魔法师。” “他就在沧海阁任职，并且是五个副院长之一，拥有的权利可想而知。” “一旦我回归学院，恐怕无法指望学院能够公平的处理此事。” “只要我冒头，为了护住他们家族公认的希望，反咬我一口、给我泼脏水，这些都是小事，要是哪天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做掉，我也毫不意外。” “原来是关系户……”夜寒君恍然。 按照他昨日了解到的情报，钦天逸早就在去年的时候，登临第3位阶。 他的晋升，自动淘汰掉一个旧三杰，令其获得自由之身，可以走南闯北，开启新的征程。 而他自己则成为新三杰，从此俯瞰整个沧海阁的学员组，甚至能够与导师相比肩。 “现在钦天逸依旧认为我死了，东方旭这个名字，早就从他的世界里驱逐。” “就连学院里，大家也都遗忘得差不多了。” “毕竟，沧海阁每年都有大批量的学员涌入，一代接一代迭涌，我也不过是稍大一点的浪花，不值得被人记忆太久。” 东方旭冷静阐述自己的想法： “我没有露面，换成‘盗火’的身份行事，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我担心我的复出，会为我的家人引来杀身之祸。” “所以，改头换面的这两年，我偷偷转运我的父母，将他们安顿在草蛙国，彻底解决我的后顾之忧。” “只有这样，我才能没有顾虑地筹谋策划，寻找手刃这个卑鄙小人的机会。” “遇大事而不乱，不错！” 夜寒君颔首，愈发满意这个相中眼的预备门徒。 “这些就是我面临的麻烦，以及我无论如何都要去做的事情。” 东方旭抬起头来，直视夜寒君的双眼： “至于职权……说来很狗血。” “那一日我失去烈火猫妖，重伤之身跌落山崖，本该粉身碎骨。” “但我没死，而是挂在山谷下面的蜘蛛网上，侥幸活了下来。” “更离奇的是，那个山谷荒无人烟，却是一个老爷爷的埋骨之地。” “他布置了「盗火者」的仪式阵法，想要通过这个阵法，寻找破而后立的机会。” “但他失败了，被烈火吞噬，只余留一堆残骨，以及几份残破的卷轴。” “我心灰意冷之下胡乱尝试，没想到挺了过去，e级火系·魔法学徒，蜕变至d级·盗火者，瞳孔变了，发色变了，身材变了……几乎换了一个人。” “啧啧……” “所以你相当于推倒重来，重新修炼第2位阶，重新契约眷灵……” “两年时间能够恢复到现有的实力，已经非常快了……” 夜寒君兴致高昂。 越是狗血的故事，越能体现东方旭此人的不同凡响。 要是有「命运术士」之类的职权拥有者，往他身上看一眼，说不定能看出什么名堂。 前有“灵果变异”，后有“坠崖不死”、“意外转职”，此人的气运放在里，怎么也得是个主角，能活上千章的那种。 忖思着，夜寒君灵光一闪，心底微惊。 等等，碰到自己，对他来说应该也是“机缘”吧？ 这还挺有意思的，命运的交织、气运的碰撞，他未来的高度，说不定会是门徒里最难以估量的一个？ “寒师在听闻这些信息，知道我背负的仇恨以及使命后，依然想要收我为弟子吗？” 东方旭挺直背脊，喜怒不形于色。 “有何不可？”夜寒君微笑，“第4位阶的靠山，强归强，却也不是不能逾越。” “不过，这是你的愿望，亦是推动你成长的动机。” “我希望最终手刃敌人的是你自己，我至多起到引领、协助的作用，绝不会反客为主替你达成心愿。” “本该如此！” 东方旭深呼吸，双膝跪地拜倒，恭敬道： “今日拜寒师为师，往后遵循师命，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倒也不必如此狠辣，我又不会吃了你。” 夜寒君摇了摇头，重新抓出灰月之钥，塞入东方旭的眉心。 “吾为执教者……” “……第五门徒，予！” 霎时间，灰光涌动，扭曲的气流排山倒海。 东方旭忍着灵魂发颤的异样感，见证冥冥之中的丝线，一端链接他，一端链接寒师，两者之间构建紧密的联系。 “门徒……” “反哺……” “隐秘之约……” “尊师戒……” “死亡挑战……” 吸收完全部的传承讯息，东方旭情不自禁狂啸起来。 超乎想象！超乎想象！ 原来不仅仅只是“亲传弟子”这样的名号！ 寒师所说的，职权会变得更强，原来是这个意思！ 剧烈跳动的心脏，有如激荡的河流，汹涌波涛，无法平复。 “摸索一下吧，c级超品·盗火者，又有怎样的神奇之处。” “是！”东方旭起身，百般尝试。 他太兴奋了，有尊师戒加持，旧有的职权竟然再次升华。 c级，何等梦幻！ 放眼蓝蛙国……不！放眼整个巨蛙池沼，能够拥有这般权级的，哪个不是威名赫赫的大佬？！ 已知的、公认的，水系大魔法师·杜元甲——沧海阁的院长，不过如此吧？！ “哗~~~~” 数十头火种浮现，环绕在东方旭的身边。 他默默感受着，不断操控着，惊觉原先的被动权能「火元素亲和体」，疑似升级。 这个被动权能和魔法学徒半斤八两，对于同位元素都能获得额外的抗性，不至于骑乘契约眷灵之时，被自己的眷灵殃及。 “强化之后，唤作「火焰吞噬体」……” “我对于火元素的感知力、掌控力，向上翻了一个台阶，如果再置身火元素矿洞那样的天然环境，我可以源源不断掠夺元素，反哺自身、反哺眷灵……” “另外，如果敌人的眷灵是火属性，应该也会受到我的压制，我可以掠夺他人的火元素，进而增幅自己……” 东方旭眸光异彩，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欣鼓舞。 太不可思议了，以后要是出现d级的火元素·魔法师，当他全力催动尊师戒的时候，岂不是意味着同一领域内，自己依然占据绝对的上风？ “刷！” 心念一动，东方旭忽然消失在原地。 他就像是一道幻影，凭空闪烁到赤焰虎的背上。 “嗯？！” 东方旭惊讶，呼喝道： “赤焰，喷火！” “呼啦啦——” 赤焰虎喷出一道十几米长的喷射火焰，焚烧一块岩石。 心念二动，东方旭出现在岩石之上，低头审视着自己的位置，恍惚间难以回神。 “移形换影一般的权能？”夜寒君抱以兴致。 “类似于「火遁」。” “不……应该就是「火遁」！” 东方旭尝试第三次，渐渐确认。 除了「火元素亲和体」强化至「火焰吞噬体」，他在「终极烈炎」的基础上，多出一个新的主动权能。 借由这个权能，他能够在周身的火焰中变换位置。 这是很诡异的能力，出其不意下的变换，往往能促进奇袭。 用来闪躲技能，那也能打破敌人的想象，稍不留神，便能让敌人付出惨烈的代价。 “对了，寒师……” 东方旭停顿下来，忽然问道： “您之前提到的，盗火者最高效率的成长方式，现在应该能告诉我了吧？” “很简单。”夜寒君摸出一份空白的灵布卷轴，一边注入魂力书写，一边介绍道： “寻找火系眷灵，将其击杀然后吸收火焰、炼化火种，这个思路没有错。” “这样做，便能促使职权加速流动，帮助你更早一步冲击第3位阶。” “战斗上，有火种的加持，增幅赤焰虎也好，释放终极烈炎也罢，都能强化战斗力。” “但你的火种太杂了，更好的方式，是将无关紧要的小火种，当做肥料滋养大火种。” “另外，一些特殊的火种，如果有机会碰到一定不能错过。” “什么是特殊的火种？正常的火焰都是炽热的高温，但自然界也存在冰属性的火焰、暗属性的火焰、雷属性的火焰……这些火焰如果产自天地，甚至有一定的几率进化成「元素眷灵」。” “你可以选择培育它们，等到拥有新的印痕时签订契约。” “也可以吞噬它们，让它们成为你的一部分，那样的话便是最顶级的‘异火’，用来增幅或者用来施展权能，效果截然不同。” “就算不是天地孕育，而是眷灵持有，你吸收炼化也能形成特殊的大火种，裨益无穷。” 夜寒君滔滔不绝，全部挑着重点强调道： “无论特殊还是常规，等到你拥有的大火种，达到八十以上，你就可以尝试凝聚「百兽火」。” “相关处理的方式，我已经记录在卷轴中，稍后你自行阅读。” “它的理念，大概就是整合优质的火种，凝练为一，人工制造出一种异火。” “往后，你再炼化火种，只要不是具备特殊性质的，而是常规的高温火种，你全部可以往百兽火里融合。” “历史上曾经有盗火者，弄出过「千兽火」，留下一段佳话。” “你可以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假以时日，必然绽放光彩、瞩目世间。” 短短五分钟的第一堂课，东方旭如痴如醉。 他是意外转职「盗火者」，这两年游荡在蓝蛙国，愣是找不到有用的资料。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独自摸索，走了不少的弯路。 今日……这个尴尬的局面终于被打破了！ 寒师懂得太多了！ 这些情报的授予，相当于火箭推动器，朝着第3位阶冲锋，信心暴涨！ “慢慢来，不要着急。” “钦天逸已经晋升第3位阶，并且他背后还有个爷爷辈的靠山。” “要动他，怎么也要从长计议，你就稳健发育，暗中积蓄力量即可。” 夜寒君叮嘱，东方旭点头。 “放心吧，寒师。” “我不会被仇恨冲昏头脑，在我没有足够的实力以前，我不会暴露‘东方旭还活着的’这个信息，会以盗火的身份继续成长。” “那便好。”夜寒君淡笑，“清扫战场，抹掉我们战斗的痕迹，然后离开这里吧。” …… …… “怎么还没有结束啊？” “是啊，忽然变得一点动静都没有，压抑死了……” 五公里外，站着四个人。 任我狂抱臂倚靠着一棵粗壮的大树，正在闭目养神。 任我浪模仿任我狂的样子，酷酷地摆了个动作，有模有样。 但是另一边，阿菇、胡埭、树莓三人，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战斗一开始，动静还蛮大的，令人心揪不已。 没想到打着打着，像是被噤声了一样，什么也听不到了。 为此，树莓已经不止一次，萌生想要去看看的念头。 到底怎么样了？ 这什么寒师，真的能击败首领？ 可不管战败还是战胜，好歹给个响声听听啊，这么安静……闹鬼了？ “沙沙沙——” 轻微的脚步声传入耳中，任我狂睁开眼，转向声音的源头。 阿菇、胡埭、树莓三人后知后觉，大约晚了两三秒钟，跟着转身。 “老大？！” 阿菇眼前一亮，悬在胸口的大石马上落了回去。 她最怕的是什么？无非是担心战斗的过程太激烈，东方旭意外陨落。 要真发生这样的状况，就跟天塌下来一样，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我输了。” 东方旭有伤在身，行走的姿态并不自然。 但他语气笃定，言之凿凿道： “我已经拜寒师为师，从今往后，你们不仅要听从我的命令，更要听从他的命令。” “啊？”胡埭微微张嘴，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言论。 “其间详情，就不要问我了。” 东方旭摆了摆手，“总之我是自愿的，寒师的才学远胜我等，拥有的战力也非我能够企及，有这样的师尊提携，未来值得期待。” “恭喜。”任我狂抱拳，咧嘴一笑，“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了，早点养好伤，我们好好切磋一下。” “好！”东方旭颔首，亦有跃跃欲试的战意。 了解到尊师戒存在的意义后，他便知道任我狂隐藏了权能，没有百分百呈现出来。 对于这个新晋的南院学弟，他也好奇得紧，很想知道他需要多久的时间，能够登临十骄的宝座。 “你们盗火佣兵团，平日里只在蓝蛙国境内活跃？” 旁观第四门徒、第五门徒的正式会晤，夜寒君微微一笑，挑起新的话头。 “大致如此。”东方旭答道：“但要是有合适的任务，我们也会去往草蛙国、赤蛙国，只不过驻留的时间不多，蓝蛙国这边更受关注。” “我知道了。”夜寒君明悟。 东方旭虽然离开沧海阁，但他需要时时刻刻关注沧海阁的情报，以便了解钦天逸的动向。 所以，蓝蛙国这边始终是大本营，能在这边冒险，尽量不去更远的地方。 思索着，夜寒君取出三张空白的灵布卷轴，输送魂念。 这一次他篆刻的，便是「育植师」「盗贼」「侠客」这三个职权，以及「大蛇藤」「鬼脸蛾」「闪亮豹」三类眷灵，成长培育相关的注意事项。 当接过这份卷轴，初步翻阅的时候，阿菇、树莓、胡埭，三人惊愕连连。 e级「育植师」可能小众一点，可e级「盗贼」、e级「侠客」，这两个职权数量不菲，市面上的情报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但夜寒君给予的这一份，洋洋洒洒一两万字，涵盖职权高效成长的方式，再到眷灵的饮食、训练、陪伴……没有一句废话，全部都是重点。 “仅供参考。” “我给你们这样的卷轴，不是为了揠苗助长，而是希望你们能有一些对照，避免一些无用的、低下的训练方式。” 夜寒君坦诚自己的想法，又从次元空间袋取出一袋又一袋的灵石，放置到东方旭的手中： “这些灵石你拿着。” “里面的一部分，我需要你帮我兑换成资源，相关的物品列表我会罗列出来，你尽量收集，实在收集不到也没有关系。” “还有一部分是调查的佣金，你们帮我收集我想要的情报，每一次从里面抽取报酬。” “剩余的，则是我对你们的投资。” “我不会直接管控盗火佣兵团，但我希望盗火佣兵团壮大一些，多网罗靠谱的、忠诚的精英，未来的某一天，也许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来到巨蛙池沼已经三个半月了。 夜寒君认为，时机合适，已经可以发展额外的附属力量。 这也是他看中东方旭的一个原因，脱胎于沧海，却又独立，这样的佣兵团如果能有一定的规模，也是一把不错的刀刃。 (本章完) 第165章：天真可爱小瓜瓜 …… “寒师，我在南院静候你的到来。” 隶属于沧海阁最外圈的那片竹海，又一次映入眼帘。 任我狂拜别夜寒君，往南边的方向换道而行。 夜寒君目送他离去，自己从另一条道路返回北院。 “嗒嗒嗒——嗒嗒嗒——” 瓜瓜变成的牛马，虽然会引来过路人的窥探，但也只是扫了一眼，不会特别重视。 夜寒君没有任何意外的，从城门外返回内城，然后返回虎头院、返回233别墅。 “吱呀~~~” 门开了，刚刚到家。 瓜瓜欢呼一声，第一个溜进盥洗室。 进门先洗澡——这个优良的习惯，就算大蝌蚪没有主动教，它也早就领悟啦！ 甚至！它还会帮着大蝌蚪丢花瓣！ 那些五颜六色的花瓣丢进去，泡澡水就变得香香的，喝上一口，怪甜的呢！ 任劳任怨的瓜瓜，主动忙碌起来。 觉得小蝌蚪形态不方便，它就变回悟道蛙，然后变成夜寒君的样子，用手指干活。 还别说，人类的手掌结构鲜明，五根手指搭配起来，能做很多不一样的事情。 夜寒君刚刚把衣服脱掉的时候，便看到盥洗室里面，热腾腾的泡澡水已经准备完毕。 相关的搓澡器具，还有毛巾，也都一字排开摆在旁边。 “你真是太离谱了……” 揉着眉心，夜寒君有些好笑，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怪诞。 任凭谁看到另一个自己，在面前忙忙碌碌，这种感觉都不太有趣。 好在瓜瓜不喜欢用人类的形态泡澡，只有恢复到本体悟道蛙的时候，它才是最轻松、最舒服的。 “呱~~~” 白嫩嫩的小玉蛙，坐在三品莲台上，起起伏伏。 不一会儿，它沉入水底，再出来时，肚皮朝上，悠哉悠哉划着水玩。 “哗啦~~~” 夜寒君踩进浴缸，大半个身子沉没其中。 他发出一丝酣畅淋漓的鼻音，半个月以来的疲惫得到缓解，整个人放松下来。 “呱？”(0`) 瓜瓜的身上突然出现一道霞光。 它的速度太快了，一闪而逝，马上消失。 瓜瓜睁开眼，没发现哪里不对劲，跟着闭上眼，当做无事发生。 昏昏沉沉正想在浴缸里睡一觉的夜寒君，一瞬间突然精神了。 “进阶了？！” 感知不会欺骗自己。 保险起见，夜寒君还是激活「资质鉴定」。 果然，悟道蛙·瓜瓜，这个世所罕见的净之眷灵，竟然又提升了等级！ 它上一次晋升是什么时候？好像也就是大半个月前，乱葬山吸收人面魔蛇营养液那会儿吧？ 这才过去多久，又向前迈进一小步，正式和末日使者持平？ 夜寒君舔了舔嘴唇，眼底又惊又喜。 属性面板里面，虽然没有新增的技能，代表瓜瓜这一次进阶，没有主动领悟种族技能。 但看到它这样的成长速度，作为一捧水一个水壶背着它长大的“老父亲”，作为一天天一遍遍不厌其烦教导它人类语言、巫族语言的“老师傅”，夜寒君表示太欣慰了！ ——这孩子，皮是皮了点。 但它天赋如此出众，所有的天真顽皮，那就是可爱的代名词啊！ “呱~~~”(△｀) 瓜瓜睡着了。 它还特意寻了一个好地方，比如说大蝌蚪的脑袋上，像是抱着一块大小合适的石头，睡得可香了。 夜寒君只能迎合这个刚刚给他惊喜的“小可爱”，自己调整坐姿，一边泡澡，一边吸收投入水中的灵性物质，浅浅睡去。 “呱！” 翌日的清晨，瓜瓜率先醒来，舔了一口大蝌蚪的脸颊，糊了他一脸的口水。 迷迷糊糊的夜寒君，渐渐清醒。 长达半个月的旅行，始终要高强度维持警戒，这一下终于恢复过来。 “呱呱~~~” 瓜瓜喷水，开始晨间的玩耍。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的明媚，瓜瓜最懂。 不过它现在不再热衷于反复玩水，自从掌握变形术后，它的兴趣爱好越来越多。 当夜寒君走进厨房，开始烹饪新鲜美味又富有营养的早餐时，瓜瓜赶忙变成第二个夜寒君。 它近乎凑在案板前，仔细观察大蝌蚪的动作。 大蝌蚪稍稍不注意，它就有可能拿起菜刀，对着某个顺手拿过来的食材一顿乱切。 它的领悟能力……真的很强！ 准确的说，只要是瓜瓜真正感兴趣的东西，它的上手能力太快了。 夜寒君只需要演示一遍，它自己玩一会，就能明白菜刀的用法。 那些漏勺、碗筷、钳夹、锅铲……瓜瓜从笨手笨脚到得心应手，速度快得令人咂舌。 “当！” 一把剔骨大刀飞了出去，打着旋儿撞在门框上，尖端没入五厘米，刀柄因为剧烈的冲击不断震颤。 “学着学着就开始自由发挥了是吧？” “我一边烹饪，一边还要盯着你……去去去，今天的模仿到此结束，自己去玩会！” 夜寒君作势要敲它的脑袋，瓜瓜知道自己闯祸了，噗的一声变回小蝌蚪，逃也似的溜出厨房。 大蝌蚪不跟他玩，那它就去找小黑帽玩～～～ 对了，还有老六，这个呆呆的家伙也很有趣呢，不是在吃草，就是在吃草的路上，草有辣么好吃吗？ 瓜瓜开开心心冲到客厅，浮空泡泡忽然停住了。 它看到了最讨厌的家伙！ 那个白色的破抹布，一大早上就在喊“不够痛”，然后求着小黑帽揍它！ “咿耶……” 瓜瓜歪着脑袋，努力思索。 只有把破抹布打趴下，小黑帽才有工夫和它玩耍。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 “咿耶！！” 机智的瓜瓜，选择加入小黑帽的阵营。 它发动「纯白沐浴露」，从头到脚给破抹布冲澡。 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只是用了一次技能，破抹布就开始嚎叫起来，浑身像是触电一样，在那扭来扭去。 “咦？” 花烛才发现，小家伙进阶了。 反而是小家伙自己，因为没觉得身体有长大的意思，没往这个方向联想。 它略显敷衍的思考了一下，没想明白，也就不管了。 瓜瓜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让破抹布倒下，然后和小黑帽贴贴！ “呱！呱呱！” “呱呱！呱呱呱！” 连着三次「纯白沐浴露」，末日使者痉挛不止。 但它还没有倒下，有些着急下班的瓜瓜，小小的眼睛里浮现大大的智慧。 “哗~~~” 座下的三品莲台突然金光大绽，其上一片花瓣脱离莲台，化为一道金光遁入悟道蛙的眉心。 “呱！呱！” 瓜瓜叫唤两声，金光平复，双眼恢复清澈。 它张嘴，吐出一道冰凉凉的气流。 忽见接近天花板的位置，出现一团灰蒙蒙的雨云，不断蠕动着，仿佛在孕育什么东西。 “哗啦啦！！” 一道直径超过三米的天蓝色水柱，犹如逆行的龙卷风暴一样，从天而降。 它重重地砸在末日使者的脑袋上，然后压住它的肩膀、背脊，毫不客气地把它压在地上。 “轰！” 第二道水柱落下，气吞斗牛，来势汹汹。 整个身体被罩住的末日使者，仿佛被巨石砸中，口中不断喷出污血。 “轰！！” 第三道水柱落下，伴随几声清脆的骨折声，末日使者的躯体呈现不自然的扭曲。 它像是被压扁了一样，瘫软在地，大口喘气。 “痛！痛彻心扉！！” “呜呜呜，又找到真正的朋友了，你是懂痛苦的，下次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你！” 确认破抹布爬不起来，瓜瓜欢呼一声，头顶的雨云转眼消失。 收工！收工！可以和小黑帽贴贴咯！ 瓜瓜跳到沙暴女巫的肩膀上，亲昵地蹭着她的头发。 花烛茫然的眼神依旧集中在默的身上，随后瞥视着有些龟裂的客厅，久久说不出话来。 “……” 夜寒君心无旁骛，专心烹饪。 没想到轰的三声，房子像是要塌掉一样，被迫中断手头的事情，匆匆忙忙赶过来。 然后他就看到，默躺在地上，小腿一抽一抽，好像要挂掉了。 它周身的地面全是裂纹，要知道这些坚硬的岩石也有阵纹嵌刻，如今居然破损了，可想而知承受的冲击力有多么巨大。 “这房子，真的该淘汰了……” 上一次被水淹的时候，夜寒君就觉得这套住宅不够用了。 现在也是这样，空间小不说，还不耐久，折腾了几次就破破烂烂的。 “等去了南院，一定要换一套超豪华别墅才行……” 下定决心，夜寒君的注意力集中在瓜瓜的属性面板。 昨日进阶，它没有主动领悟种族技能。 没想到调皮捣蛋，主动揽活揍默，反而触发顿悟。 技能——水轰轰！ 夜寒君没听过这个名字，引导瓜瓜重新施法后，非常惊艳。 水元素法术技能毋庸置疑。 其效果是“轰砸”，参照288道混沌灵纹的强度，超暴力，超威猛。 但…… 细细推敲，揣测小瓜瓜触发灵性的原因时，夜寒君的表情怪怪的，不知道如何做出评价。 “呱呱~~” 悟道蛙眨巴着无辜的小眼睛，看看小黑帽，看看大蝌蚪。 它没觉得自己闯祸了，反而觉得自己干得漂亮。 殴打破抹布，兽兽有责。 作为家庭的一份子，瓜瓜减轻了小黑帽的负担，心里正开心着呢。 “唰——” 夜寒君强制回收默，送它回契约空间呆着。 接下来的一天，它可以安分下来，不会瞎嚷嚷了。 “你呀……” 夜寒君点了点瓜瓜的鼻子，摇头不语。 想起早餐还没有做完，锅上还烧着火，他一个转身，快速冲向厨房。 …… 返回学院的第二天，夜寒君大致了解最近的情报。 外出的这段时间，北院的热门话题多了不少。 赛马骑士·王欣菲、游侠·冯春石、毒舌·嬴阳、催眠师·梦丽娜……竟然有七个学员突破，同一时间升入南院。 其中，游侠·冯春石是原先的年级排行榜第一，被任我狂打败后，退居第二。 他的晋升一点也不出人意料，好歹持有d级职权，却用了两年时间晋升，这样的进度其实很慢了。 嬴阳、梦丽娜，这两个新人王强力候选，他们的提前突破虽然有些惊讶，但也不难理解。 最吸睛的，恐怕是王欣菲。 这丫头来到沧海阁，满打满算也就临近一年。 一朝晋升，连带着盔甲马也飞升霞照，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北院的大多数学员都记得，这个曾经众星捧月一般的银甲女子。 现在，她竟然摆脱狗腿子，一个人登临更高的境界。 有好事者称，王欣菲追求速度，根基不稳。 也有好事者提及，自从生存试炼之后，没见过王欣菲外出狩猎，真要生死博弈，往往会败于比自己弱的选手。 对于这些非议，王欣菲本人不予回应。 她已经去了南院，不管能不能站稳脚跟，她已经摆脱北院的风浪，北院的学子们，只能仰望她、追逐她，然后在背地里窃窃私语。 “……寒师，大致情况就是这些。” 233别墅，苏梅毕恭毕敬道。 “你还要多久突破？”夜寒君开门见山。 五个门徒里，东方旭不会轻易回归。 剩余的四个，三个都去了南院。 只剩下大徒弟苏梅，多少会有些孤独吧？ “半个月到一个月。”苏梅肯定道。 似是看出寒师的关心，她不忘补充道： “寒师，不用为我担心。” “虽然我是第一个被您收为弟子的，但我也知道自己的天赋，比之小菲、小黎都要差上不少，更加不可能和任学长比较。” “不过没关系，我始终在朝前走，一步未曾停歇，不是吗？” 苏梅挂着灿烂的笑容，附带一丝丝俏皮。 夜寒君注视着她的双眼，好一会儿，缓缓点头道： “你能有这样的觉悟，很不错。” “等你晋升第2位阶，我会想办法帮你提前触发一次转职。” “虽然不能像第3位阶升入第4位阶那样，固定获得契约印痕。” “但最起码，强化你的根基，能让你跟上团队的平均成长速度。” “还可以这样？” 苏梅讶然，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寒师提到这样的内容。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夜寒君描述了一下东方旭的情况，类似于「盗火者」这样的职权，就属于提前转职。 而这，仅仅只是「魔法学徒」强化的途径之一。 作为拥有众多分支的「骑士」，衍生的可能性只多不少，只是常人接触不到罢了。 “最简单的，可以让你往“定向骑士”的方向转职。” “什么是定向骑士？譬如你契约的是鸵鸟，先锚定骑乘宠的类型，然后变成「鸵鸟骑士」。” “这种方法最普遍、成功率最高。” “契约什么类型转成什么类型，一般增幅的权能，全部能适配当前的契约眷灵，不会有任何的违和感。” “但这种方法有个弊端，这样做会影响到未来的潜力，等到修炼到第3位阶的顶峰，你突破到第4位阶，触发真正转职的可能性，不足原先的十分之一。” “也就是说，这是提前激活潜力，换取低位阶更强战斗能力的方式。” “第4位阶……” 苏梅有一刹那的恍惚。 倘若回到几个月前，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恐怕就是晋升第2位阶。 第2位阶的眷主，不用担心被人随便欺辱，已经能够在蓝蛙国过上优渥的生活。 接触寒师一段时间，这样的愿望自然被淘汰了。 如果只有第2位阶，那真的太丢寒师的颜面了。 于是，苏梅的目光放在了第3位阶，暗中铆足劲，怎么也要达到这个高度，才能无愧于寒师的指点。 但是寒师呢？已经在考虑她转职的成功率了？ 一下子，苏梅的肩膀又重了一些，呼吸也不由顿住。 “不要有压力。” “你经历得太少，不敢好高骛远，这也是对的。” “只是以我的眼光，只要你们不夭折，第4位阶并不会困难到不可逾越，不过是投入多少时间、砸进多少资源罢了。” 夜寒君轻飘飘的，说着院长都不敢开口的“狂妄之语”。 偏偏苏梅很认真听着，打从心底认为，只要是寒师的观点，那便意味着确凿无疑。 “除了「鸵鸟骑士」，还有其他方案吗？”苏梅好奇。 “有，不过难度系数不一样。” 夜寒君思索着： “我虽然掌握，从f级直接跳跃到d级的提前转职配方。” “可那种实验，几百个人里才有一个成功的案例。” “失败后面临的反噬，致死率百分之74，重残率百分之25，几乎没有幸免之人。” “……这种太极端的方法，我不会拿给你尝试。” “我更倾向于，让你强化到e级，然后借由尊师戒的权能，维持d级超品的强度，那也够用许久。” “嗯……不急，让我再好好想想……” “粉红鸵鸟……蛮兽……还是有几种方案可以选择的……找个最稳妥、容错率最高的，尽量不影响你后续的潜能……” …… 送走苏梅，夜寒君敲定几个主意，加入近期的待办事项中。 等到回过神来，专注于自身，最值得期待的肯定是「血契仪式」。 可惜，时候未到。 距离杜元甲约定的一月之期，还有一段距离。 夜寒君现在能做的，就是每天用高档的药液滋补身体，将整个人的状态尽可能调整至称心如意的地步。 “叮咚！叮咚！” 下午，有人敲门。 有一位邮差送来了一份包裹，体积比较小，只有巴掌那么大。 但上面的封印，史无前例的复杂。 不光光需要个人徽章，还需要滴血、鉴定掌纹，方才能够开启。 “这是？” 包裹里面，是一份蓝色镶嵌金边的卷轴，华丽而又大气。 夜寒君注入一丝魂力，一秒内读完，右边的眉毛轻轻一挑，嘴角跟着浮现一抹琢磨不透的笑意。 正式通知书……来了！ 早在夜寒君去往蓝鳝镇前，他就已经递交转院的申请报告。 现在正式批准，卷轴中提及不少南院执教的注意事项，并要求他三天之内乔迁住宅。 同时也明确，夜寒君必须三天以内准备好新的「授课主题」，不能敷衍，不能粗浅。 ——去往南院，授予的课程必须追求质量！ ——那里的每一个学员都是精英，容不得低效的、恶劣的成长规培！ “有意思……” “新的生活要开始了……” 夜寒君捏着下巴，思量了一会，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本章完) 第166章：南院第一课，十骄亲至！ “听说了吗？寒师要转院了！” “啊？他晋升导师这才多久，学院竟然会批准他去南院教学？不可能吧……” “我也不理解，按理说，就算他晋升第2位阶，拥有厉害的巫之眷灵，去往南院需要承担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是啊，我表哥就在南院，听他说，南院的竞争远非北院可以企及，每年都会有导师因为授课能力达不到院方的预期，不得不调回北院。” “更有甚者，因为在学员面前犯了低级的错误，颜面尽失，辞去工作、离开沧海阁什么的，也不会让人觉得不合理……” …… “驾！驾驾！” 骑着六腿牛马奔行在街道的夜寒君，时不时就能听到学生之间谈论起关于自己的话题。 换位思考，不难理解。 第2位阶的新人导师，不管怎么样也能压第1位阶的学员一头，因此地位、名望……各方面不会受到太多的质疑。 ——但是南院不一样！ 那里的学员最弱也是第2位阶，位阶持平的状态下，一个差不多年龄的新人导师，如何能够让他们轻易认同？ “寒师，南院是龙潭虎穴呀，务必小心！” “寒师，搞不定那些学长学姐的话，欢迎回到北院，我们会给你加油打气的！！” …… 一群社牛老生，扯着喉咙呼喊。 夜寒君摆了摆手，嘴角的笑意若有若无。 北院的“小可爱”还不少。 不过南院，未必是龙潭虎穴啊…… 快马无鞭，老六在夜寒君的指挥下，六条腿嗒嗒嗒嗒嗒嗒狂奔。 少顷，水岳楼出现在面前，夜寒君下马，牵着它步行。 “没有行李？” 看守水岳楼的导师，一番打量，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过了中间那扇门，没有特殊情况，寻常导师可是没办法随便穿行的……” “都是不值钱的家当，重新采购便是了。”夜寒君微笑。 “那，祝你好运。” 看守的导师激活手中的令牌，一扇宽度超越150米的金属大门轰隆隆开启。 “咴咴……哞！” 老六撒着欢，重新奔跑起来。 没跑几步，又被一男一女拦了下来。 “寒师，久仰。” 门的另一边，候着两人。 看他们胸口佩戴的银白色五角徽章，显然都是导师，而非助教。 “我是夏冬年，这位是芳婷。” 衣冠楚楚的中年导师浅浅行礼，打着招呼道： “我们算是教务处的人，负责人员调动的工作。” “听闻寒师入驻南院，特意等候在这里，没想到前脚刚到，寒师便已赶了过来。” “那还挺巧。” 夜寒君寒暄了几句，感知力稍稍外放。 立即判断出，这两人潜在的威胁异于第2位阶的眷主，唯一的可能性便是第3位阶，不太可能是丙季那样的特殊才能者。 “寒师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向我们询问。” “我们会帮助你初步熟悉南院，顺便帮助你挑选住宅、正式安顿下来。” “那就有劳两位了。” 夜寒君表示感谢，也不客气，有什么问什么。 这里的管理制度、培育制度、风云人物……了解的越多，心中的把握越大。 “刷——” 夏冬年召唤契约眷灵，是一只玉婴虚引的「铁皮树熊」。 这家伙块头巨大，夏冬年坐在它背上、扒拉着它的脖子，就好像小山上驮了个人，体型之间的差距尤为夸张。 “吼！” 铁皮树熊比较懒，慢悠悠往前爬。 可它的步距足够宽，实际上的速度，倒也不会慢于霞照虚引的老六。 而持有e级「护理师」作为职权的芳婷，契约眷灵是一头「青木蚁」。 这个通体绿油油的大蚂蚁，同样也是玉婴虚引。 它的脚步轻快许多，需要刻意放慢速度，不然很容易跑到一熊一马的前头，遥遥领先。 “……寒师，南院的情况大致就是这些，细节处就要你自行体悟了，三言两语很难说清。” 夏冬年指着一侧的道路，话锋忽然转变道： “至于住宅……南院的住宅非常分散。” “绿林环绕、依山傍水、淤泥烂地、人造小火山……完全可以按照你的喜好，或者依照你的职权、契约眷灵，合理选择。” “可以肯定的是，南院的住宅肯定比北院豪华。” “不管是平层、复式，还是田园风、复古风、金属风、草率风……基本都能找到。” “要是实在看不上眼，你也可以支付成本价，我们帮你请专业的「建筑师」团队量身定制……” 听完夏冬年的介绍，夜寒君提问道： “有大一点的，类似于庄园，然后具备私密性训练空间的房子吗？” “有！”芳婷笑容拂面，“只是这种规格属于顶配，一般只有接近明星导师，或者已经是明星导师的人愿意租借。” “因为超出正式导师的权益，这种小型庄园需要支付一定的维护管理费用，寒师要是愿意舍得花钱的话，今晚就能入住。” “费用如何收取？”夜寒君问。 “月租不会低于2500枚下品灵石。” “要是一年整租会有折扣，大约能免掉两个月的租金……” “就它了。”夜寒君点头，“帮我租赁一套，这是26000枚下品灵石，不够我补。” “……” 芳婷顿了顿，然后眨了眨眼。 她还在介绍住所的价格，还没说完，寒师已经掏钱付款了。 这一幕，冲击力不小。 对于绝大多数的导师来说，手头的富裕都是临时的，实在有太多东西需要购买。 愿意拿两三万下品灵石，去租一个庄园的导师……不是家底殷实、注重享受，就是特别强、完全不在乎这一笔支出。 寒师……属于哪一类？ 传言里可是说到，他连血契仪式都没凑齐呢，怎么舍得这样的消费？ 芳婷吃不准。 但她也不好直接问，旁敲侧击无果后，收起一麻袋的灵石，领着夜寒君走向一个偏僻的地方。 …… “到了，就是这里。” 半响，庄园映入眼帘。 夜寒君参观了一圈，大致的结构就是一个大型下沉式训练馆上面，额外造了一个小房子。 因为训练的空间已经安排妥当，所以房子里面完全用来居住，起居室、招待室、烹饪室……全都是又宽敞又豪华的配置。 路过盥洗室的时候，夜寒君就有点走不动路了。 里面超过五百平，有一个巨无霸浴缸。 不仅能泡澡，特殊的加固阵纹开启，甚至能和蛮兽一起游泳。 “可以，就这套吧。” 夜寒君爽快签字，心满意足。 抛开训练馆和盥洗室不谈，外边的草坪也足够老六撒开蹄子自由奔跑。 而且整套庄园都覆盖着一个名为“迷雾”的阵法，无论主人在不在庄园里面，它都会自动运转。 有它在，外人无法随随便便从外面窥探里面。 里面却可以看到外面，阳光、雨水，这些不受影响，隐秘的同时最大程度确保舒适。 26000枚下品灵石——值！ 不过是把每个月学院派发的导师俸禄，全部拿来租房子罢了。 其他的补给物资、修炼资源，夜寒君可以自己挣。 “咿耶~~~” 夏冬年、芳婷离去，空荡荡的庄园没了外人。 谨慎的夜寒君再一次走了一圈，排除潜在的隐患后，放出瓜瓜。 “大人。” 沙暴女巫也跟着出现，环顾四周，灿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点点好奇。 233别墅要是和这里比较，简陋得像是茅厕。 这一波属实是鸟枪换炮，升级的幅度太大了。 “这里，暂时就是新家。” “要折腾就去地下训练馆折腾，那里设备齐全，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话音刚落，瓜瓜喷出一道五十米高的水柱，欢呼雀跃。 又见金光一闪，它变成六腿牛马，撒开蹄子狂奔起来。 真正的六腿牛马——老六，圆溜溜的大眼睛亮起一丝光。 这个老六…… 不！这个同族神出鬼没的！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它了！ 没什么智慧，但自然而然被同伴吸引的真·老六，追着瓜瓜的背影跑了起来。 它越跑越跑，越跑越跑，下意识激活技能「冲刺」，很快追上了瓜瓜。 “咴咴……哞！” 老六打招呼，发出友好的交流声。 疾驰中的瓜瓜哪里顾得了扮演，牛头马嘴发出“呱呱”的叫声，听得老六一阵懵逼。 语、语言不通？ 外形上不是一模一样，就连气息也一毛一样吗？这是怎么回事？ 老六的脑容量不够用了，但它没有放弃，还是追着瓜瓜，跟着它到处乱跑。 “差点忘了，还有两个小家伙……” 夜寒君从兜里掏出两个小肉球，用手指点了点。 眼魔、蝙蝠翼魔，两个恶魔族的小家伙相继睁开眼。 因为没怎么培育，只是投喂基本的食物，它们的体型只变化了一丢丢，依然可以随身携带。 不过接下来，夜寒君打算喂点上档次的食物，让它们长长个。 ——新家这么大，放养几个小家伙，一点问题都没有。 也没指望它们能干嘛，就算是充当瓜瓜童年的玩伴，那也够了。 “嘿嘿嘿……” “吱吱吱吱……” 两个小恶魔瑟瑟发抖，同一时间寻找有阴影的地方逃去。 “瓜瓜，泡澡了，超大浴缸！” 夜寒君喊了一声，并肩狂奔的两匹六腿牛马，其中的一个忽然变回悟道蛙，然后变成鬼脸蛾。 它扑棱着翅膀，猛猛冲过来，两只晃动的触角，显得心情极好。 “哞？？” 真·老六又傻眼了。 亲密的伙伴瞬间消失，这是怎么办到的？ 它只是瞥了一眼飞走的鬼脸蛾，因为外形气息完全不一样，直接忽视。 可是……硕大的脑袋转来转去，周身哪还有同族。 闺蜜呢？ 哪去了？？ 只有老六迷茫的世界，浑浑噩噩不知所措。 夜寒君不管它，任由瓜瓜变成的鬼脸蛾抓住自己，继而往盥洗室的方向冲去。 “哗啦啦——” 水流如柱，涌入洁白的陶瓷浴缸。 夜寒君倒入一瓶灵液，觉得浓度有点低，一连倒了三瓶。 “爽！” 一整个泡在60度热水里，那真是全身的筋络畅通，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瓜瓜在旁边练习蛙泳，两条腿一蹬就能窜出去好远。 花烛呢，她只有战斗的时候比较凶猛，平日里喜欢清静。 她不怕水，也跟着坐在浴缸边上，两只白得晃眼的脚丫子泡在水里，轻轻划动，荡起一片涟漪。 …… 午后的静谧，转眼即逝。 晚上，夜寒君专注于授课，竭尽所能培育花烛、瓜瓜，顺带着要揍一遍默，防止它半夜里鬼哭狼嚎。 时间来到第二天。 沧海阁，南院，第75独栋教学馆。 屋前空荡荡的街道上，突然扬起飞尘。 陆续有人赶来，都是骑着契约眷灵。 落地之后，他们也不回收，就这么带在身边，一起走进大门。 “哟，都是熟面孔啊~” 第一个抵达的眷主，唤作姚安，是一名骑士。 他一脸笑嘻嘻地起身，朝着每一个进来的人打招呼。 卢梅瞥了他一眼，坚毅的面庞上稍稍柔和。 “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 “就是说啊！” 提到这个话题，姚安眉飞色舞，兴致勃勃道： “寒师初来乍到，这可是他在南院的第一堂课！” “我也没想到，这么多人报名，居然能被我抽中一个名额，太意外了！” 依靠在墙角的一个女生，闻言轻哼一声，面无表情道： “我只希望……不是白跑一趟。” “我可是放弃了狩猎活动，专程回来上课的。” “这位北院大名鼎鼎的新晋导师，要是来到南院啥也不是，那还是自觉一点，趁早回去吧。” “不至于、不至于。” 姚安笑眯眯，“既然院方认可他的职位，也批准他来到南院，肯定有两把刷子，谁会自讨没趣过来送菜啊~~” “那可说不准。” 萱雨吴反驳道： “那些流传过来的八卦，一个比一个玄乎。” “什么六腿牛马驾到，通通闪开……” “什么沧海阁有史以来最年轻、最有潜力的导师……” “还有人说，要是能得到寒师的青睐，随便提点一两句，不亚于照亮前行之路……” “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究竟蕴含多少水分，今天就能一窥全貌了。”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屋里交谈的几人顿时住口，每个人都露出一丝警觉。 “好旺盛的血气，这么远就能传递过来……” 卢梅暗暗咂舌，等到看清推门而进的是一个身高达到两米七的壮汉，旋即又露出恍然之色。 “是任我狂！北院的那个新人王！” “他败于寒君之手，遵循赌约三拜九叩，奉其为师！” “这种‘亲传弟子’的身份，要是报名对应导师的课程，一般都是百分百入选，不需要随机抽签！” 姚安压低声音，精明的目光却是集中在任我狂的身上，始终没有偏移。 这个d级的「壮力士」，来到南院已有一段时日。 他的好斗有目共睹，同为霞照虚引的时候无一败绩，硬生生通过战斗打服了许多老生。 昨日，他更是挑翻了一个e级的土元素·魔法学徒，对方的契约眷灵明明是霞照大成，却还是败于他手。 如此惊人的战绩，一夜之间便传了开来。 没人再敢小觑这位猛人，几个曾经当着他的面冷嘲热讽的家伙，从医馆出来后，看到他都是绕着走。 “嗯……” 任我狂朝着忌惮他的几个人，遥遥点头致意。 如此，他便找了一个靠近讲台的位置，一屁股坐下。 独栋教学馆非常宽阔，所以不存在位子小坐不下的情况。 而这样的一栋楼，每次只供一位导师授课使用。 它不仅能容纳上百名学生，甚至能容纳数十头大体型的眷灵奔跑，活动空间绰绰有余，一点也不拥挤。 “吱呀——” 任我狂的到来，限制了一些人的闲谈，继续口无遮拦，有可能引火烧身。 但新进来的两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并且是惊愕的、不敢置信的目光。 “檀、檀子平？他怎么也来了？？？” “另一人是庄文耀庄学长？他也是南院的资深学员啊，巅峰战力榜排名29，离十骄的位置非常接近，只要有人毕业或者出现意外，随时有可能争一争替补……” 卢梅、姚安，舌挢不下。 萱雨吴也是愣神望着，原本倚着墙角的姿势不自觉调整了一下，减去慵懒随意，多了几分拘谨。 “坐，不用管我们。” 庄文耀微笑，“我们是来上课的，又不是过来挑事的，大家地位持平，没什么不一样。” “两位学长……怎么会来上这个课程啊？” 卢梅将乱糟糟的发丝别到耳后，脸上挂着一抹明媚的笑，小心翼翼问道。 南院的人都很清楚，凡是能坐稳十骄位置的人，一个比一个不好招惹。 他们都已经修炼到第2位阶的顶峰，有朝一日再往上突破，那便是三杰。 这样的人，时间异常宝贵。 他们有太多事要做，绝不会把精力浪费在无关紧要的课程上。 很多第3位阶普通导师的课程，对于他们都没有吸引力。 也只有明星导师那般水准，然后开设的课程又是适合自己的，才有可能报名。 今天……竟然过来听寒师授课？ 这个消息要是放出去，南院不得震上一震？ “我们对寒师的课程很感兴趣，趁着没有其他人和我们争抢，怎么也要过来听听。” 庄文耀笑着，温和回应道。 巅峰战力榜越是靠前，相关的特权自然超越普通学员。 尤其是十骄，只要是他们想要报名的课程，除非是明星导师主动拒绝，不然想上什么就上什么，也不存在随机抽签这个说法。 “任学弟果然会来。” 檀子平没有理会其他的学员，踏入教学馆的大门后，目光就锁定体型最为庞大、位置最为靠前的壮汉。 他的开口，打断卢梅后续想问的问题，于是空荡荡的场馆里，除了眷灵粗重的喘息声，所有人陷入沉默。 任我狂扫了一眼，脸上不见惧色，更加没有起身相迎。 墨公·檀子平，十骄第九。 此人是d级的「书法家」，写得一手好字。 战斗之时，更是出了名的奇诡，很难防御。 “檀学长认识我？” 任我狂直视对方的双眼，只是正常开口，雷霆一般的声音回荡开来，久久不曾消散。 (本章完) 第167章：众目睽睽，寒师终至 “新生大赛，我们曾在席位上观摩，自然认得你。” “原来如此，任某倒也听过学长「墨公」的威名，久仰。” 任我狂抱了抱拳，只是很简单的应付了一下，完全没有其他学员的窘迫感。 檀子平倒也不恼，他的表情也许冷淡了一些，但他大概就是这样的人。 点了点头后，他同样选择靠前的位置坐了下来，耐心等待课程的开始。 “大家坐，真的不需要有顾虑。” 庄文耀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主动挑起新的话题，与其他人闲聊起来。 有他的介入，前有任我狂，后有檀子平，周身压抑的气氛终于松了下来，空旷的教学馆里有了鲜活的人类气息。 “吱呀——” 门又开了。 姚安、卢梅、萱雨吴、庄文耀……纷纷转移视线。 任我狂和檀子平也不例外，炯炯有神的目光全部对准门口。 ——寒师来了？ 南院和北院不一样，这里注重精英化教育，没有大杂烩的课程。 对应的，导师授课有着严格的人数限制，少则三五人，多则十五人，不可能更多。 寒师这堂课，已经提前宣告基本的规则。 上面明确提及，可供报名的人数只有十二人。 只要认真阅读过公告栏，观察力稍加敏锐一些，马上就能判断出，此时教学馆内不多不少，已经是十二人整。 第十三个过来的……想来就是寒师了。 “游瑾？” 檀子平淡淡的神色悄然一变，瞳孔微微收缩道： “你怎么会来？” “怎么，我不可以来吗？” 进入门内的男子，身穿一套朴素的棉袍，头顶上油光锃亮的，居然一根头发也没有。 他轻轻笑了笑，有些看热闹似的打量着馆内的布局，顺带着扫过十二人，重点在任我狂的身上停顿一瞬。 “嘶……” 姚安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喉咙口发干，很想痛饮一杯开水。 游瑾？怎么会是游瑾？ 沧海阁南院，十骄第四——武僧·游瑾，他怎么会来？！ “妈耶……两位十骄亲至，都过来听寒师授课，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吧，这样的画面，似乎只有明星导师开课的时候才有可能出现……一个年轻的新导师，真的有这样的号召力？” 卢梅、萱雨吴，不敢开口。 但她们互相传递的眼神，无需言语也能相互理解。 这……太夸张了！ 墨公亲至也就算了，为什么武僧也来了？ 他难道动用十骄的特权，硬生生加了一个位置，无论如何也想见见寒师？ 学员们胡乱揣测，檀子平却是恢复平淡的表情，对着游瑾，等待他的下文。 “别这样盯着我，我其实不想来的。” 游瑾摊了摊手，一半无奈，一半玩笑道： “但是没办法，寒师初来乍到，院方对他比较重视。” “他这是第一次在南院上课，自然而然进入公开课的流程，需要几位导师旁观，给予公正的评价。” “如果他的表现，无法得到其他导师的认同，那学院有权利收回这个决定，取消他后续的授课资格。” “如果他表现良好，符合预期，那院方也算是尽职尽责，悬起来的石头落于地面，不会再有太多的担忧。” “公开课？” 檀子平轻轻转动眸光，有所恍然，又奇怪问道： “公开课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来做什么？” “我？” 游瑾努了努嘴，眼睛瞥向身后： “我是陪那位来的，她是这一次公开课的考评官之一，作为她的爱徒，主打一个陪伴。” “那位……” 檀子平的眼角跳了两下，一旁的庄文耀更是张开嘴，无法掩饰面容上的惊讶。 “嗒、嗒、嗒……” 一连串脚步声响起，游瑾收敛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站定在门的旁边，上半身微微前倾，以示迎接。 在众人屏住呼吸的注视下，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子浮现身影。 她看上去比较年轻，姣好的五官，高挑的身材，细腻的肌肤，美丽二字无需赘述。 不过她的气场太强了，尤其是在一双十五厘米的恨天高加持下，整个人散发着女强人的气场。 姚安、卢梅、萱雨吴……普通学员和她对视一眼，马上就败下阵来，垂下脑袋掩饰着惊惧之色。 “唰！” 檀子平起身，恭恭敬敬鞠了个躬： “秋师。” 一众学员如梦初醒，异口同声道： “秋师！” 就连任我狂，他也放下双臂，站起身来以示尊重。 “坐。” 南华秋扫了一眼，没见到想见的人影，眉头微微一皱。 但她没有多说什么，直往教学馆的一角走去，随便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小子居然还没来？” 南华秋的身边，除了游瑾跟着，另外还有两个中年男人，以及一个灰发老媪。 开口说话者是皮肤黝黑的男人，说起话来阳刚气十足，略带一丝不满。 另一个皮肤偏白、气质偏向阴柔的男人，瞥了眼墙上的钟，莞尔一笑道： “还没到时间，没来也正常。” “就剩下这么两三分钟了，这可是他来到南院的第一堂课，要是迟到了，那也太马虎大意了吧？” 皮肤黝黑的男人，严厉苛责道： “我看啊，这小子就是因为年轻，心高气傲。” “我今天倒是要好好看看，我们学院传了这么久的新人导师，到底有没有砸自家的招牌！” “行了，少说两句吧。” 老媪笑呵呵开口： “小宋啊，我们是来旁听的，给予公正的评判就行了。” “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要是太放在心上，那可就是先天带着一份成见咯……” …… 南华秋投掷了一枚符箓，撑起一面透明的音墙，所以里面的对话无法被外面偷听。 但音墙的外面，十二位等待上课的学员却是炸开了锅。 他们沉默了一会，还是没能按捺住砰砰跳动的心情，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忍不住发出内心的慨叹。 “不是吧不是吧，墨公报名寒师的课程已经令人惊讶，说出去能够引起波澜。” “谁能想到，这居然变成了公开课，竟然有其他导师过来旁听！” “更加想不到的是，超重量级的明星导师也会过来，妈耶，刚才我都傻掉了，再一次怀疑有没有睡醒……” 檀子平没有说话，看起来善于社交的庄文耀也无比的沉默。 那位由武僧·游瑾亲自接待的导师，南院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就是四大明星导师之一的“南华秋”，以e级「训练家」的职权，培育出近乎完美的「白玉荆棘鹿」，一人一宠离第4位阶只有一步之遥。 和其他明星导师相比，她的权级似乎并不占据优势。 但白玉荆棘鹿很强，超乎想象的强。 训练家唯一的主动权能「特训」，也在她的身上得到最大程度的展现。 最强有力的证明，便是游瑾。 虽然游瑾的职权足够优异，但他能走到今天的地步，能够牢牢占据十骄第四席位的宝座，南华秋功不可没。 ——这两人，是师徒关系！ ——游瑾进入南院没多久的时候，就已经拜南华秋为师，坐拥亲传弟子的称号！ “吱呀……” 翻腾的思绪被迫摁住，因为门又开了。 夜寒君牵着六腿牛马走了进来，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 发现没有迟到，而是精准卡点后，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咦？这么热闹？” 夜寒君逐一掠过众人的面庞，刹那间便将教学馆内的人类和眷灵全都辨识一遍。 认识的，只有任我狂。 其他的，诸如檀子平、庄文耀，他有注意到气息深厚，疑似学员里的领军人物。 但他主要的注意力，最终集中到音墙那边。 第一堂课很重要——这是卷轴里提到的内容。 可怎么个重要法，模棱两可，并没有直接表态。 现在夜寒君知道了，原来是另一种形式的考核。 他给学员们授课，需要其他导师过来监督，以防教学质量不达标，丢了学院的颜面。 “把我们当做空气，不要有压力。” 被唤作徐老的灰发老媪，主动打招呼，笑着建议道。 “没问题。” 夜寒君摆了摆手，一点也不是众人想象中满脸惊讶，然后满脸局促的样子，大大方方答应下来。 他在讲台附近转了一圈，确认几个机关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布置到位，拍了两下手掌，清了清嗓子，瞬间拉回学员们的注意力。 “我授课的主题，想来诸位已经在公告栏上看到了。” “没错，不是‘烹饪’，而是‘致命的弱点’，我决定传授一些更实在、更有用的知识，帮助你们更好的成长。” “在正式上课前，请容我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并且明确我课堂上的规矩。” “如你们听到的那般，我今年20岁，是一名主动觉醒者，因为意外错失四年的修炼时间，来到沧海阁后，一边担任教学相关的工作，一边开启自我的修行。” “我脾气很好，包容度较高，只要紧扣授课的主题，随时欢迎与我沟通交流。” “碰到不认同、无法接受的点，你可以提出质疑，但如果我尝试说明，发现无法轻易说服后，为了避免公共时间的浪费，请私底下与我沟通……” 一个干净利落的开场白，人群里的目光悄然发生变化。 有相当一部分人大概没想到，两位十骄、三位资深导师、一位明星导师……如此豪华的阵容摆在面前，不仅没能压制寒师，连赋予压力都做不到。 他说话的语气太自然了，有条不紊，急缓有度，落在耳畔就是一个合格的师者，完全不像是一个缺少经验、缺少阅历的小年轻。 檀子平、庄文耀、游瑾……所有人暂时性的收起杂念，渐渐沉浸在他的声音中。 “啪嗒！” 夜寒君激活第一个机关，旁边的空地上突然裂开一个方形的口子，有一个金属囚笼升了上来。 “吼！！” 笼子里关着一个大家伙，像是一头犀牛，肌肤的质感硬邦邦的，看着比岩石还要坚硬。 这是「白岩犀」，一种经典的蛮之眷灵。 它已经成长到霞照虚引，加上「暴躁」的核心个性，每多关在笼子里一分钟，积压的怒火便炽烈一分。 “有谁愿意主动请缨，成为第一个助手？” 夜寒君背负双手，笑眯眯道。 “我来！” 萱雨吴举手，夜寒君打了个响指，示意她上来。 “唰！” 萱雨吴身手不凡，只是轻轻一次蹬腿发力，便跃落讲台之上。 当然，与其说是讲台，不如说是擂台。 教学馆里的空间，用来对战绰绰有余。 “嗷！！” 萱雨吴召唤契约眷灵，是一头霞照小成的「龅牙猪」。 这也是一头蛮兽，躯体圆滚滚的，嘴边的獠牙犹如乱草丛生，给人一种狰狞突兀的不适感。 “看你的眼神、呼吸的节奏、肢体的动作……应该是e级的「猎人」吧？” 虽是反问的语气，但夜寒君没给萱雨吴回答的契机，仿佛认定他的判断没有出错。 萱雨吴微微愕然，听到寒师“准备战斗”的指令，双眼凝练起来，彻底进入战备状态。 “悠——” 夜寒君后退几步，打开笼子对应的机关。 白岩犀冲了出来，满腔的怒火转移到「龅牙猪」的身上，猛猛撞去。 “嘭！” 龅牙猪分毫不让，「猛撞」对上「冲锋」，压得白岩犀后退数十米。 这两个蛮兽擅长的领域大致相仿，要是位阶持平，很可能旗鼓相当。 但现在，龅牙猪占据位阶的优势。 一次撞击后，萱雨吴也附加「标记」，削弱白岩犀的战斗力，强化己方的输出。 “吼吼！！” “砰砰砰！！！” 激烈的战斗持续着，檀子平、庄文耀、任我狂……众人皆是目不转睛。 夜寒君的声音适时响起： “有没有发现，就算占据位阶的优势，就算拥有增益的权能，想要让这头大犀牛轻易失去战斗能力，依然不是简单的事情？” “的确。”庄文耀自语：“白岩犀存活的时候，血肉非常坚硬。” “想要伤到它，一般来说只能瞄准眼睛这样的薄弱点，优先打残，然后慢慢收割。” “有人能给出更好的见解吗？” 夜寒君俯瞰课堂，从容询问。 迎着同学们若有若无的期待目光，檀子平打破沉默，沉稳笃定道： “肛门！” “肛门也是薄弱点，会比眼睛更容易攻击！” “确实如此。”夜寒君点头，“但还有更好的办法。” “这位猎人同学，请你指挥你的契约眷灵，佯装不敌、转身逃跑。” “后撤的时候，注意白岩犀的位置，倘若它紧追你不放，那便任由它追着。” “……很好，因为怒火，白岩犀仅有的一丝理智也被吞噬。” “它发动了「猛撞」，猎人同学，让你的龅牙猪「冲锋」。” “记住，不要正面硬刚，瞄准它侧身的位置，大约四十五度的倾斜角。” “不出意外，它撞击失误后，上半个身子会扬起来……这是这一族群普遍的行为模式。” “它的腹部是绝对的弱点，瞄准居中偏左的位置，那里有一条大动脉的血管，击破那里，白岩犀一击即残……” 萱雨吴不愧是猎人，长期的丛林博弈很好的锤炼了她的战斗技艺。 唯一的问题，大概是龅牙猪情绪激动的时候，很难服从精细化的指令。 这导致她尝试了三次，在第三次冲锋的时候，终于击中寒师提到的侧身。 “吼！” 果不其然，白岩犀重心不稳，下肢撑地，上半身扬起，便要重新踏地奔行。 萱雨吴眼疾手快，刺出手中的长刀。 噗的一声，砍在白岩犀皮肤上只能留下几道较深划痕的兵刃，这一次较为轻松的扎了进去。 等到抽出刀尖，鲜血暴涌。 伴随一声惨叫，白岩犀摇摇晃晃。 坚持了十几秒钟后，还是摔倒在地，濒临死亡。 “真的……只需要一击？” 萱雨吴呆住了，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杰作。 这可是蛮兽啊！以生命力出众的蛮兽！ 这样的生灵想要真正杀死，要么以绝对的实力碾压，要么一点点磨，不断消耗。 这会儿才战斗多久？ 白岩犀就这么失去了战斗能力，变成了任凭宰割的羊羔？ 萱雨吴的心灵世界掀起风暴。 亲身参与整个战斗过程，并且竭尽所能执行夜寒君指令的她，远比其他学员更能体悟一击制胜的酣畅感。 “牛！” 姚安挥拳，神色振奋。 对于寒师，他本就抱着极大的好奇心。 课程刚刚开始，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第一场对战，视觉上的震撼非同小可。 “致命的弱点……原来是这个意思？” 庄文耀喃喃着，熠熠生辉的双眼，如同见到有趣之物后，萌生更多的兴趣。 ——自然界，肯定存在霞照大成乃至霞照圆满的白岩犀。 掌握这个弱点以后，同等级再次碰到，斩杀的过程势必变得游刃有余。 “下一个。” 夜寒君操作机关，沉降白岩犀，升起第二个囚笼。 这一次关着的，是一头植物型的妖兽。 它被人唤作「银色食人花」，只因花瓣和叶片的颜色都是闪亮的银色，隔着老远就能发现它的身影。 “簌簌簌簌……” 银色食人花有一定的智慧，知道自己被抓住了，小命难保。 但它的性格也很凶狂，并不会流露出畏惧胆怯的情绪，而是疯狂的催生藤蔓，想要抓住夜寒君，将他吞入花苞中，最后的饱餐一顿。 “谁来？需要一个敏攻眷灵配合。” “我来！”卢梅举手。 她是「斥候」，契约眷灵是「回旋燕」，能飞能战，有自信担任第二个助手。 “还是老规矩，我优先提问，你们尝试回答。” “作为植物型的妖兽，银色食人花的优点、缺陷……有谁能完整地回答一遍？” 任我狂举手，夜寒君点头，便听得洪钟一般响亮的声音，回荡在教学馆内： “银色食人花，最大的优点肯定是自我再生能力。” “只要把根须扎入地下，它就能源源不断提取自然的力量，修复枝叶轻而易举……” “要说缺陷，众所周知的是移动缓慢。” “有研究人员曾经调研过，霞照虚引的银色食人花，一小时只能移动五十米，比龟类的平均爬行速度还要拙劣……” 任我狂井然有序，几乎以教科书的方式介绍着银色食人花的特点。 夜寒君欣然一笑，又朝着其他人问道： “有谁要补充吗？” “这些知识点虽然丰富，但倘若不具备火元素、雷元素，只是回旋燕这样的敏攻型眷灵，要如何才能更高效的解决银色食人花？” “根茎？”姚安迟疑道：“想来只有斩断根茎，才有可能给予重创吧？” “普通的斩断不行。” 庄文耀摇头： “有些植物斩断根茎会陷入恶劣的状态，但我在野外碰到过银色食人花，尝试这样的做法后，发现它只是稍稍受到影响，依然可以活蹦乱跳。” “啊？这么难缠？” 姚安不说话了，灼灼的目光停滞在寒师的面庞上，越发期待他的开口。 “准备战斗！” 夜寒君一声令下，打开囚笼。 随着屏障的消失，银色食人花的藤蔓钻了出来，宛如是攀爬的毒蛇一样，漫无目的卷向感知中的活物。 “锵——” 不知何时，夜寒君手中也握着一把柴刀。 他随意舞了一个刀花，一条伸向它的藤蔓断了开来。 如此，他抽身后退，将整个擂台交付给卢梅和她的回旋燕。 “！” 卢梅有被动权能「轻盈」，一个后空翻拉开距离。 但回旋燕体积小巧，没有负重的能力。 卢梅又是斥候，一大半的权能集中在洞察力上，实际上并不具备优良的战斗能力。 要说优势，那也只能是回旋燕是霞照小成，而银色食人花是霞照虚引，不管怎么样底气也充足一些。 “先按照你自己的战斗方式，尝试拿下敌人。” “是！” 卢梅沉住气，以声音呼喝道： “飞燕！回旋飞舞！” “唧唧！” 回旋燕应了一声，激活最强的技能，直往银色食人花的根茎突破。 有来有回斗了十几个回合，它成功斩断对方的根茎。 但也就像庄文耀所说的那样，根茎的断裂顶多损伤一点元气，想要置银色食人花于死地，为时尚早。 “小宋，你怎么看？” 音墙的背后，徐老笑眯眯的，突然朝着皮肤黝黑的男人问道。 “我？” 宋丘铭皱了皱眉，忖思了好一会儿，不太确定道： “我没碰到过银色食人花，对于这个物种知之甚少。” “要说弱点……放一把火是最简单的。” “但如果没有放火的条件，我暂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不消耗就能取得胜利。” (本章完) 第168章：寒师布置的课后作业 “小秋，你怎么看？” 音墙的后头，徐老笑眯眯的，继续发问。 这一次她询问的对象，是考评导师团里地位最高的南华秋。 她是明星导师，可以说整个沧海阁里面，排除院长、副院长级别的老家伙，明星导师的权利、名望、实力、手段……便是最拔尖的第一档，罕有人敢于质疑他们的权威。 “徐老，秋师也不是万能的，她擅长的是开发技能和帮助一部分眷灵寻找飞升进化的方式……想要对每一个眷灵的特性了如指掌，这怎么可能呢？” 游瑾前倾身子，主动为导师打抱不平。 徐老笑了笑，依然将期待的目光投落到南华秋的身上。 “排除火和雷的话……” “一，以腐烂性质的剧毒污染土地，这样银色食人花纵使有不错的毒抗，它也难以吸收大地中的灵性物质，自我恢复、自我痊愈的能力大幅减弱。” “二，破坏它的花苞，银色食人花的花苞就像一层坚韧的皮革，顺着花瓣的间隙切入，能够破坏里面的牙齿、促使消化液流出。” “一旦得手，花苞不像藤蔓那样马上再生，需要更长的时间。” “这便是银色食人花的虚弱期，同步斩断根茎，能够将它的恢复力压制到最低水准，这个时候再与它战斗就会变得轻松起来……” “不错不错，不愧是小秋。”徐老笑容可掬，“我们的判断是一样的。” “可是归根结底，这样的战斗还是偏向于消耗。” “寒君这小子刚才可是提到，需要敏攻眷灵配合，思来想去，我也是一头雾水呀……” 南华秋不语。 停留在夜寒君身上的目光，更加的犀利有神！ …… “这位斥候同学，你的尝试到此为止了。” “通过这二三十个回合，我认为你和契约眷灵的默契程度还算不错，有资格使用我传授的狩猎技巧。” “下面，严格执行我的指令，不允许出现失误。” 夜寒君悠哉悠哉，以一种随意而又轻松的口吻，发号施令。 卢梅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应了一声，随时做好准备。 “霞照虚引的银色食人花，一共拥有五根主藤，每根主藤可分裂若干细小的分支藤蔓，这一点记住。” “然后……迎战的第一步，骚扰。” “让你的回旋燕侧翼盘旋，吸引食人花的注意力。” “引来四根主藤后，疾驰到它的正上空，约莫三十米的距离。” “不要犹豫，垂直俯冲，以回旋燕的速度，藤蔓来不及回防，剩余的那一根很容易躲过。” “注意，一定不能怕，银色食人花面临异物突袭，情急之下的本能反应，一定是张开花苞，仿照野兽那样吞咬。” “而它的花苞最中间，其实有一团柔软的物质，那是银色食人花灵魂和生命的混合体，也是这类眷灵‘致命的弱点’。” “对了，在动手的那一瞬间，你可以尖叫出声。” “突如其来的高分贝音量，有助于刺激银色食人花，间接提升最终的得手概率……” 夜寒君一口气说完。 话音落下的时候，绷紧全身肌肉、不敢分心大意的卢梅，指挥回旋燕进攻。 “嗖——” “唧唧！唧唧！” 张牙舞爪的藤蔓，忽然像是软塌塌的烂肉，无力的垂了下来。 教学馆内，所有人都看到，银色食人花的花苞无限接近于闭拢的状态。 一旦闭拢，尖锐的牙齿或许没办法秒杀回旋燕，但给予重伤不在话下。 可是，此时花苞就像是冻住了一样，无论如何也闭不上了。 忽闻一声高亢的燕鸣，略有擦伤的回旋燕飞了出来，盘旋在上空，好不得意。 银色食人花……死了！ 准确的说，它的体内还残留着旺盛的生命力，像是生长多年的老树，扎根在土里，没那么容易腐烂。 但它的灵魂——湮灭了！ 失去灵智，这便是一具植物形态的空壳。 残留的生命力会不断流逝，这辈子从土壤里汲取多久，死亡以后，便会加倍的奉还。 “就这么赢了？” 参与博弈的卢梅，咽了一口唾沫。 她小心翼翼靠近银色食人花，抱住它的藤蔓用力拖动，一点动静也没有。 接连用脚踹向银白色的花苞，那也是寂然不动，没有一点反应。 银色食人花——真的死了！！ 卢梅呆呆的，回忆一开始作战时，自己明明有位阶的优势，打斗起来还是吃力不讨好。 转而执行寒师的指令，锁定“致命的弱点”，一击得手……胜负已分！ “南院里至今还有一批人认为，寒师是纸老虎，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马上就能把他打回原形。” “单这个课程上呈现出来的，他怎么可能是花拳绣腿。” “跟着他学习，相关的战斗经验、临场判断能力、攻击节奏……恐怕会有质的飞跃啊！” 姚安搓着无处安放的手掌，两只眼睛瞪得溜圆。 惊喜和惊吓同时呈现在他的脸上，占据半壁江山，分庭抗礼。 “此人……深不可测！” “看似是一两种眷灵的高效击杀模式，可掌握弱点只属于理论，以旁观者的角度指挥他人实操，整个过程需要无比强悍的观察力、判断力、引导力，稍有差池都无法实现最终的效果！” 庄文耀和檀子平对视一眼，皆有惊色。 他们认识太久了，就像亲兄弟一样，不需要开口，一切尽在不言中。 “诶，银色食人花的尸骸有点肥大，同学们搭把手，帮我把它丢到垃圾洞里去。” 夜寒君招呼着，回过神来的学员们，一边用复杂难明的眼神盯着他，一边配合着处理银色食人花。 只是一两分钟的时间，讲台上焕然一新。 “下面是第三个眷灵，大家应该不会陌生。” 机关启动，第三个笼子浮现。 里面关着一头大蛤蟆，头大体粗，浑身长满瘤子，甚是丑陋。 大概是外放出来的契约眷灵，或多或少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大蛤蟆扯着喉咙尖叫起来。 “哇！哇哇哇！！” 姚安、卢梅、萱雨吴……大多数学员的脸色齐刷刷一变。 反应最快的，第一时间合拢嘴巴，然后用手掌盖住耳廓，因此没有受到太剧烈的影响。 可是反应慢的几人没能幸免，闷哼一声，身子摇摇晃晃的差点摔倒。 “忘了说了，我的课程有一定的危险性，随随便便分心……这可不是好习惯哦。” 夜寒君微微一笑，落在那几个脸色发白的学员耳中，像是魔鬼在低语。 他们终究没有倒下，当着这么多同窗以及导师的面，要是如此不堪，那和剥光了衣服绕着南院跑一圈……又有何差别？ “这个体型的「聒噪蛤蟆」，肯定是霞照小成了。” “寒师这是上难度了呀，这种级别的怪物，一对一碰到很是难缠……” 姚安捂着耳朵，不敢大意。 大蛤蟆叫了一声，停了下来。 但它随时可以再一次发出恐怖的尖叫声，那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并不是捂住耳朵就能完全挡下的。 “谁来给大家讲讲，这是什么物种，有什么特点？” 夜寒君不喜欢直接抛出答案，喜欢循序渐进引导说明。 这一次庄文耀举了手，夜寒君点了点头，示意他开始回答。 “聒噪蛤蟆是巨蛙池沼常见的物种，眷主外出狩猎，只要去往的是沼泽区域，碰到的可能性非常之高。” “我查阅过资料，也亲身考察过，这类眷灵在泥塑之胎的时候，喜欢群居；飞升至霞照之胎后，却又喜欢独居。”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危险，群居的聒噪蛤蟆如果数逾百计，一旦发动「大合唱」，十里之内的禽鸟，除了霞照之胎还有可能逃逸，低于霞照九成九都会被震落。” “要是距离更近，尖锐的声音一下贯穿灵魂，拥有灵智的眷灵容易变成傻子，从此失去原本的聪慧。” “而独居的、已经成长到霞照级别的聒噪蛤蟆，也许威胁力不足百只以上泥塑群居，但它的音波具有指向性，可以自由调整操控。” “原则上，精神方面缺乏防御能力的眷主，遇到霞照级别的聒噪蛤蟆，尽可能采取‘绕道而行’的策略，不与其发生争斗。” “但霞照级别的聒噪蛤蟆，喜怒难辨，万一处于发情期、产卵期、失恋期……要是有人闯入它的领地，必然睚眦必报，不会轻易放过冒险者……” 庄文耀侃侃而谈，教学馆内回荡着他的声音，沉稳而又自信。 这位巅峰排行榜第29名的资深学员，不完全在讲述书本中学到的内容。 他提到的很多知识点，都是结合实践，给人的感觉更加精细、更加富有条理。 “不错，能有这么多个人的理解，实属不易。” 夜寒君颔首，流露一丝欣赏。 “我观你的气场中，有些许土元素的波动。” “按照常理，理应判断你是土元素的魔法学徒。” “但奇怪的是，你的双臂上没有玫瑰花纹，不太像是刻意不激活的样子。” “你应该是其他性质的职权，包含土元素……让我想想，难道是一个「土匪」？” “寒师好眼力……” 庄文耀眼角狂跳，先前侃侃而谈的样子荡然无存。 他很吃惊，只是很好的掩饰住了，没有做出特别夸张的动作。 但他忽然变得迟钝的语气，难逃其他人的洞察。 “有意思，一个不走寻常路的「土匪」，应该是打劫恶兽的巢穴，或者做些劫富济贫、除恶扬善之类的事情，方才能够积累职权经验值的吧？” “这种成长方式效率低，但是不损伤自我的信念、不违背自身的意志……坚持下去，说不定会开出不一样的花来。” 夜寒君抚掌三次，一番称赞后，示意庄文耀上来。 霞照小成的聒噪蛤蟆，就由他作为助手迎战吧。 “唰——” 庄文耀召唤契约眷灵，是一头「厚土狼」。 这种眷灵属于蛮兽，但它从小生活在土里，只要四脚连接地面，就能获得土元素的加护。 它的劣势是速度，跑起来较为笨重，不擅长远程奔袭，更不擅长追击。 但它拥有卓越的防守能力，凭借技能「土裂爪」「土山撞」，进攻能力也不逊色。 再加上位阶已经达到霞照大成，搭配e级职权「土匪」，倒也相称。 “咔咔咔——” 机关解除，聒噪蛤蟆彻底放了出来。 庄文耀骑坐在厚土狼的背上，激活主动权能「抢夺之手」，已经做好迎战的准备。 “哇哇哇！！！” 震颤灵魂的「狂暴噪音」，响彻教学馆。 这个高达260纹混沌灵纹的技能，距离越近，威力越猛。 庄文耀没有做出捂住耳朵的动作，而是让厚土狼发起冲锋。 其他学员应对起来颇为棘手的聒噪蛤蟆，在他这边却不成立。 作为土匪，他拥有「恃强凌弱」的被动权能，只要契约眷灵的位阶占据优势，就能将优势进一步放大。 而聒噪蛤蟆最仰仗的音波类技能，厚土狼也具备一定的抗性。 它只要顶住压力埋头硬冲，拼着受点伤，将对方快速轰杀的概率并不低。 夜寒君饶有兴致看着。 这一战的确没办法像前面两场一样，明明有等级上的优势，战斗起来还是束手束脚。 庄文耀的战斗技艺磨砺得不错，一开始就判断出以小伤换斩杀，自己一点也不吃亏。 厚土狼也完美执行他的命令，土山撞衔接土裂爪，瞄准聒噪蛤蟆的大嘴巴。 接连十五个回合，聒噪蛤蟆被厚土狼按在爪子下，已然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 “看来挑选的助手太强，不利于我执教呢。” “幸好，后勤组的导师帮我抓了两头聒噪蛤蟆，还有一头可以用来实验。” 夜寒君啧啧两声，再一次启动机关。 “这一次，按照我的方法试试。” “聒噪蛤蟆使用音波类型的技能，身体无法移动，这一点你们应该都知道。” “那一瞬间，它全身的气孔都会打开，以此实现气流的交互。” “对付这种家伙，有两个鸡贼的小技巧。” “你只需要野外随便寻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然后涂抹一点随身携带的调味品，比如辣椒，然后扔进它的嘴里。” “倘若身上没有这一类的调味品，那就抹点血，随便是人类还是眷灵的，品种不挑。” “这样的东西落在聒噪蛤蟆的嘴里，看似不起眼，却会打断聒噪蛤蟆的尖叫。” “这便是可趁之机，于此时扑上去全力集火，聒噪蛤蟆来不及招架……” 夜寒君信誓旦旦，庄文耀本着实践证明的精神，摸索尝试。 结果分毫不差，如此简单的材料组合，却能让聒噪蛤蟆的状态趋于低谷，令人费解的同时，亦有大开眼界的触动。 “下面，第四类眷灵，也是巨蛙池沼常见的物种……” 夜寒君不慌不忙，继续上课。 长达四小时的授课过程中，一共出现了十种类型的眷灵。 在夜寒君的引导下，除了任我狂和檀子平没有成为助手，其余十位学员都获得参与对战的机会。 颇为惊艳的是，所有揭露出来的“致命的弱点”，都是书本中没有提到过的。 一个两个还好，兴许阅读过一两本特殊的古籍，还能和运气沾边。 连续十个都是这种情况，学员们不由揣测起来，寒师到底懂得多少。 “呼——不虚此行！” “没想到我们不仅过来旁听，渐渐的也变成了听课的一员……” 音墙的背后，徐老吐出一口气，脸上重新出现一抹笑意。 寒君的课程很有意思，里面百分之70的内容，竟然是她们这群导师也不曾涉猎的领域。 这个比例很夸张。 几个年龄六十左右，一个年龄近百，四人储备的信息库，竟然无法覆盖一个年轻人。 寒君的价值……难以估量！ 《致命的弱点》，要不了多久，这门课程应该会风靡南院，甚至会通过其他的途径扩散至北院。 那些无法参与授课的学员，恐怕会追着上课的学员讨要情报。 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出现“报刊”、“书刊”、“杂志”一类的灵布卷轴，详细记载每一次课程上寒师提及的眷灵弱点，然后广为流传。 一次两次影响不大，五次十次叠加下去，甚至能够潜移默化提升学员们野外生还的概率。 “没什么好说的，后浪推前浪，非要打分的话，只能是满分的评价。” 徐老抚掌，欣慰之色溢于言表。 宋丘铭、叶良，均是缄默不语。 尤其是前者，那三分复杂七分无法理解的微表情，大概要伴随他一段时日，方才有可能从心底抹去。 “确实优秀。” 南华秋开口，精致的妆容，思虑重重。 “不过我想不通，这些知识他到底如何获取。” “听他说话的语气，经验浅薄的人，兴许会把他当做纸上谈兵。” “但你我四人都能判断出，这是海量信息储备在他的脑海中，并且如臂挥使般运用，最终导向的成果。” “而所谓的指挥他人战斗，看似是动动嘴皮子。” “单单是充分了解他人的职权和契约眷灵，这就是难度极大的事情，连续十次、不同的十个组合，能把这个流程从头到尾走完，不出现太大的差错，那便是极厉害的把控能力……” “是啊，现在再看向这位同龄的师者，莫名的后背发寒呢。” 游瑾摸了摸光滑的脑袋，第一次介入导师们的谈话。 他本来只是有一点点兴趣，更多的是陪师傅过来走个场子。 万万没想到，四个小时一晃而过，竟然有些意犹未尽。 有些太冷门的眷灵，可以不放在心上。 但也有些眷灵，曾经给他带来过巨大的麻烦，记忆犹新。 要是能提前掌握致命的弱点，加以利用，当时的结果说不定截然不同吧？ 悠悠想着，游瑾望向夜寒君的目光里，多出一分尊崇，少掉一分轻视。 “好了，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我们三天后再见。” 夜寒君拍了拍手，活动了一下筋骨，脸上流转着一贯的轻松。 学员们纷纷起身，恭恭敬敬对他行礼。 课程开始前，还有诸多的猜疑。 现在……就让这些猜疑见鬼去吧！ 寒师这大腿，辣么粗！ 那些轻视寒师的人，继续轻视好了，千万别过来抢占成为大腿挂件的机会。 “哦，对了。” 夜寒君不忘提醒道： “第一次开课，院方后勤组帮我准备了眷灵。” “但是三天后的第二堂课，我不准备动用院方的力量捕捉实验体。” “浅浅的布置一个课后作业吧，下一次上课前，每人捕捉一头野生眷灵回来，品种不限，属性不限，总之要活的，最低也得是霞照虚引。” “然后，下一堂课上，我会针对这十二头眷灵进行深入的剖析讲解，帮助你们寻找它们的弱点。” “这么随意？” 姚安眨了眨眼，一阵愕然。 所有人都以为，寒师是精心备课，精心挑选了十个实验品，所以才有这么多的内容可以传授。 听这个说法，好像不是一回事啊…… 任由学员捕捉，继而在这个基础上进行讲解…… 就不怕有人故意刁难，抓个稀有的、变异的生灵回来，然后大眼瞪小眼，什么也讲不出来？ “越来越有趣了。” 音墙的后头，游瑾眼前一亮。 这个课后作业就很灵性，以檀子平那家伙的性子，指不定要捉个霞照圆满的大家伙过来。 到那时，普通学员脸色发白。 实力落后一大截的寒师，还能够稳住心神，从容不迫进行授课吗？ 他……有没有可能搬起石头，自己砸自己的脚丫子？ (本章完) 第169章：血契的前夕 夕阳西下，暮色渐升。 学员们从教学馆内鱼贯而出，脸上依然残留着震撼、惊讶之类的复杂表情。 四个小时……收获巨大！ 这般高质量的课程体验，进入南院以来，那也是屈指可数。 这要是年过半百，甚至是已经过百的资深导师、明星导师上课，倒也不至于这么心神不宁。 关键授课的这位老师，几个月前刚刚踏上御灵之路。 实际的年龄和他们半斤八两，差距无限之小。 这太打击人了吧？ 那个词语叫什么来着，降维打击，是这个意思吧？ 姚安、卢梅、萱雨吴……恍恍惚惚的。 不过，前脚刚刚走出教学馆，他们猝然惊醒，瞪着眼睛瞧向门外的一个庞然大物。 那是一只猿猴，佝偻着背脊杵在那里，依然能看到八块腹肌。 它拥有宽阔的肩膀、粗壮的手臂、硕大的脚丫子，合在一起显得整体特别强壮，随便一拳都能把猎物打哭。 “这是……力猿？” “霞照圆满的力猿，学院里好像只有一头吧……” 萱雨吴张开嘴来，瞠目结舌。 顺着目光眺望，果然，力猿的背上伏着一个人类。 他的身材不算高大，比起成年男子的平均身高要矮上几公分。 但他也有一身的腱子肉，饱满的生命磁场向外扩散，隔着老远就像是一团醒目异常的火焰。 “哪个是寒师？速速与我一战！” 马浓眉站起身来，座下的力猿抓住他的脚脖子，确保他不会摔倒。 而他的声音也跟天雷滚滚一样，从嘴巴里冒出来的时候，感知力再迟钝的学员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一时间……鸦雀无声！ 原本围绕寒师的话题，戛然而止。 所有人盯着一人一猿，有人不信邪似的擦了擦眼，发现不是错觉，真的与记忆中的那对组合完美重叠。 “不是吧，连败斗士·马浓眉，他怎么来了？” “张口就是挑战寒师，这很马浓眉，实在太符合他的作风了！” 议论之声不绝于耳，刚刚走出门来的夜寒君，微微一怔。 马浓眉……这名字有点耳熟。 想起来了，任我狂提到过，南院十骄中此人排名第十，是一个超级无脑的战斗疯子。 他对于战斗的痴迷程度，南院之中无人可及。 最出名的战役，便是连续挑战十骄，结果十战十败。 直到有前辈毕业，加上自身的实力精进，他才挤上第十名的位置，一呆就是半年之久。 “寒师在哪？我要挑战他！” 马浓眉大声吆喝，就像菜市场卖菜一样，一点也不在乎他人的眼光。 后脚走出来的几位导师，脸色古怪起来。 叶良歪着头，有些惊讶。 徐老笑眯眯的，让人猜不透心思。 宋丘铭微微一怔，旋即掀起嘴角，本来想要召唤契约眷灵的动作停了下来，杵在原地不走了，脸上流露出一丝看戏的表情。 “这疯子怎么跑这来了，前几天不还躺在医馆里动弹不得吗？” 游瑾嘀咕了一声，眼珠子转了两圈。 他见师傅南华秋木然不语，不像是要介入的样子，索性也闭上嘴，保持一贯的沉默。 但意想不到的是，夜寒君抿了抿嘴，正欲答话。 庄文耀笑着上前一步，主动迎向一人一猿： “浓眉兄，你这是做什么？” “从来只有学员之间互相切磋的道理，怎么到了你这边，变成学员和导师之间出现摩擦了呢？” “这有什么关系？” 马浓眉居高临下，一对粗阔的眉毛向上挑起，不太高兴道： “管他是什么身份，我听很多人说寒师深不可测，一番打听，确认他今天在这里上课后，猿不停步赶了过来。” “我——正式向他发起挑战！” “还有什么比战斗更富有激情呢？沐浴鲜血！肌肉碰撞！相互厮杀！这才是真男人该做的事情！” “马浓眉，你够了。” 檀子平冷不丁打断，面无表情提醒道： “寒师晋升第2位阶这才多久，他的变异女巫就算血脉再优异，那也需要成长的时间。” “而你呢，你晋升第2位阶又沉淀了多久？悉心培育这头力猿，又花了多少时间精力？” “只是听人谈起，就激发这么强烈的胜负欲望，你就不能动动脑子，仔细思考这样的挑战是否公平公正？亏你还是个「斗士」。” 檀子平的言语丝毫不留情面。 如此争锋相对的口舌之争，普通学员平日里很难听到。 他们屏息凝神，眼睛都不带眨的，不想错过任何精彩的瞬间。 “啊，是这样吗？” 马浓眉狂热的表情一僵，腾起的气势再也无法向上扬起。 “那他需要多久才能和我一战？一个月够不够？两个月？三个月？” “……” 檀子平摇了摇头，实在不想和这个脑子里只有肌肉的家伙对话。 “你自己问寒师吧，我不管你了。” “也行。” 马浓眉一脸认可地点着脑袋，青色的瞳孔不断游曳在人群中。 “黑发黑瞳……黑发黑瞳……” “六条腿的牛马……六条腿的牛马……找到了！就是你啊！” 力猿吼了一声，向前爆冲几步。 沿途靠得近的学员，吓得仓皇倒退，满脸余悸之色。 “轰！” 一步踏落，力猿刹停在夜寒君面前十米的距离，具有压迫力的气势洪水般冲来。 “咴咴……哞！” 老六受惊，不安地踢踏蹄足。 夜寒君摸了摸它的脑袋，凭借被动权能「安抚」，帮助它冷静下来，顶住压力，没有胡乱逃窜。 “你就是新来的导师？好生娇嫩的模样！” 马浓眉如同小脑发育不全，直勾勾的目光上下打量，嘴里吐出来的话没有一句中听： “我说，你要多久才能变强，然后和我打一架？” “我是「斗士」，你懂得，除了吃喝拉撒睡，我的生命里只有战斗，每一个强大的敌人，都是我想要挑战的目标，宁可战死沙场，绝不苟且偷生！” “斗士啊……” 夜寒君呢喃两句，也在打量对方。 e级职权「斗士」，只要不是原地摆烂、想正常往上突破，普遍都有“战斗狂”这个标签。 它有个被动权能叫做「热血」，越战越强，越斗越勇，不会轻易屈服于困难，每一个摆在眼前的困难都会视作挑战，然后竭尽所能征服。 想要让这类人服气……很难很难。 就算你一遍遍击败他，只要他还活着，信念就不会坍塌，等到养好伤、实力精进，马上就会再来挑战你。 “和你打……我有什么好处？” 夜寒君问出一个角度刁钻的问题，想听听对方的答案。 哪知，马浓眉一愣，粗壮的眉毛一下拧了起来： “战斗本身……难道不够快乐吗？” “受伤流血的时候……你难道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到底是多么强大有力！多么富有激情吗？！” 马浓眉懵了，一脸不解。 仔细思考了十几秒钟，他恍然大悟，赶紧允诺道： “只要能打赢我，第十骄的位置就让给你了！这个主意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诱惑力！” “……” 夜寒君揉了揉眉心，脑袋里划过的念头只有一个。 这沧海阁，卧龙凤雏一般的人物，还真不少啊…… “请问，我已经是导师，这十骄的名头我要了有何用？” “对哦……”马浓眉挠了挠脑瓜子，“那你想要什么？灵石？那不行，我自己都不够用，万万不可分给你。” “我什么都不要，因为我不想和你打，没有意义。” 夜寒君摊了摊手，转身就走。 “诶，男子汉大丈夫的，岂有不战而退之理？” “不就是刚刚晋升、根基不稳吗？我给你时间，等你变强，再来与你一战！” 马浓眉驾驭力猿，追着六腿牛马跑了一段距离。 他念念叨叨好久，最烦的时候，夜寒君很想让他躺在地上，让他冷静冷静。 转折点出现在任我狂的身上，这位第四门徒龙行虎步，跟在后头，沉稳邀约道： “连败斗士是吧？给任某一些时间，我来与你一战！” “你是谁？” 马浓眉顿住脚步，仔仔细细看了两眼，眼前一亮： “不错，气血很足，很有男人的味道。” “我想起来了，你好像是寒君的徒弟，也挺有名来着……” “你要多久才能变强？我已经迫不及待了，与不同的强敌对战，始终是我追逐的目标……” “三个月。”任我狂笃定道：“等我的契约眷灵晋升霞照大成，我就与你一战。” 追在后头偷听的学员，只需要竖起耳朵，就能听到两个嗓门特别大的人，相互之间的对话。 不少人暗自咂舌，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来到南院没多久的任我狂，能够在三个月这么短的时间内，再一次向上进阶。 然而……马浓眉不管这些。 他没有思考时间上是否宽裕、是否合理，只会觉得三个月太漫长，沸腾的热血都要冷掉了。 “那没办法。” 任我狂耸了耸肩，不再搭理。 论南院一根筋，除了此人无出其右。 十骄里有这样的奇葩，也不知要亏损多少的颜面…… “行行行，那就说好了！” “三个月后，好好战上一场！！” 马浓眉握着拳头，充满期待。 …… 三日后，第75独栋教学馆。 经过三天的发酵，寒师第一堂公开课的内容渐渐传开，南院之中，对于他怀有好奇心的人越来越多。 不过这个地方，典型的地广人稀。 明明面积和北院差不多，实际活跃的人数，撑死了也只有北院的十分之一。 穿梭在街道上，夜寒君有时候一个人影都碰不到，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轻松自在。 然后……第二堂课开始了！ 不再有导师旁听，十二个报名的学员也都按照上一次的要求，每人捕捉一头野生眷灵。 绝大多数都是霞照虚引。 庄文耀捉了一头霞照小成的「杀人蜂」，檀子平抓了一头霞照圆满的「齿轮猪」，引发些许的骚乱。 夜寒君稳如磐石，他拥有的不仅仅是知识的储备，主动权能「资质鉴定」，也是补充判断的好帮手。 课程再一次以近乎完美的形式落下帷幕，肉眼可见的，授课学员对他的信任与日俱增。 有任我狂在，夜寒君也能充分感受职权流动的效果，加快推动「执教者」的成长进度。 就这样，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除了上课，还有日常针对默的殴打献祭，针对瓜瓜的语言课程，针对花烛的认知提升。 夜寒君也见了好几次王欣菲和黎景明，旁观他们的切磋，见证他们的成长。 这两位门徒转院没多久，面临不小的竞争压力。 好在问题不大，每天变强一点点，这份充实的感觉同样迷人。 …… “哗啦——” 夜晚，夜寒君沉入泳池一般的浴缸中。 热气腾腾的盥洗室里，到处弥漫着彩虹的光泽。 轻轻闻嗅，仿佛置身千亩花海的最中央，扑入鼻腔的香气浓郁至极。 “咕噜……咕噜……” 细小的泡泡起起伏伏，瓜瓜在一侧蛙泳，不时翻起水花四溅到天上。 然而另一边的夜寒君，呈现出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沉默。 他闭着眼，屏住呼吸。 如同被颜料晕染的池水，一遍遍冲刷他的身体，清理着深层次的污垢毒素，为每一个器官注入更鲜活的生命能量。 这是……药浴！ 夜寒君购买数十种百年份的灵药，精心调制两个晚上，方才准备妥当。 这是一场华丽的洗礼，唯一的作用便是在血契仪式的前夕，最后一次充盈肉体。 时至今日，随着位阶的突破、肉体的恢复。 艾姬芙拉就算每天还在偷取生命能量，夜寒君也不再担忧。 因为输入大于输出，每天的食补、药补、灵液洗礼，积累的灵性物质扎根在他的体内，成为他不可或缺的营养，不断强化着血肉与灵魂。 眼下不是最后一次，却是非常关键的一环。 为了确保血契仪式的成功率，以及最终称心如意的结果。 夜寒君愿意倾尽所能，进行一次超级药浴。 在这样的仪式里，肉体和灵魂属于双重根基，亦是双重保障，绝不能出现纰漏。 “呱~~~” 瓜瓜无忧无虑，大蝌蚪的期待和忐忑，它不懂，也不在意。 在它的世界，没有什么东西称得上复杂。 只要率性而为、随性而作，快乐就会源源不断。 …… 翌日，一个普普通通的晴天，天上有云，阳光灿烂。 夜寒君从药池中醒来，擦拭皮肤，穿戴衣服，一丝不苟。 他像往常一样，骑着老六出门。 但他没有去往其他的地方，而是一路向北，直至一座湖蓝色的高楼跃入眼帘。 “请跟我来。” 一个侍女模样的姑娘，早早等候。 在她的带领下，沿途的守卫全部让道。 夜寒君畅通无阻，进入水岳楼的云梯后，直达顶层。 “你来了。” 蓝木质感的桌案前，杜元甲盘膝而坐，袅袅升起的清烟，伴衬出几分仙风道骨的韵味。 夜寒君点点头，平静的眸光下精芒暗涌，竟然如云海般变化万千。 “仪式的前一夜，有何感悟？” 杜元甲捧起一壶茶来抿上一口，微微一笑，漫不经心问道。 “期待。” 夜寒君如实道： “不升入第4位阶，本该只有一头契约眷灵。” “但主动觉醒者可以打破这个禁锢，只要完成血契仪式，就能收获血契眷灵，一人两兽，同位阶趋于无敌。” “不错。”杜元甲慨叹道：“仅此一点，令人无穷羡慕。” “不过你可知道，血契相关的传言？” “譬如？”夜寒君反问。 “譬如，血契眷灵从何而来。” 杜元甲露出回忆之色，缓缓道： “主动觉醒者虽然是稀缺性人才，但是眼界放宽，用亿万人海筛选，时不时就能冒出一两人。” “加上时代的堆积，早就有研究人员推测出，血契仪式是一场盛大的海选，它具有无法预测的随机性，可能会从任何一个地方，为你随机征召一个生命体，成为你的血契之灵。” “它不一定强，不一定特殊，也不一定弱，不一定平庸。” “它不一定适合血契眷主自身的性格和喜好，但据说，血契眷灵会尽可能贴合血契眷主的职权，形成某种程度上的强强联合。” “这些，我有所耳闻。” 夜寒君点头，专注而又有神。 “总之，这是常人得不到的机遇。” “无论是仪式前还是仪式后，我都希望你保持平常心，不要因为即将变强或者已经变强，轻易的迷失自我。” 杜元甲站起身来，推开一扇门： “跟我来。” “这一次的仪式阵法，依然是盘钟操办。” “他是第4位阶的「阵法大师」，掌握玄妙无双的布阵之法。” “我闭关的这几年，沧海阁也曾出现一个主动觉醒的学员。” “虽然仪式相关的资源，院方没有提供，但最终的仪式阵法同样是盘钟布置的，结果也很顺利，你大可放心。” 湖蓝色的门扉，一点点打开。 门的背后，出现一个非常空旷的区域。 那是水岳楼最顶上的平台，平日里能够在这里俯瞰沧海阁风景的，也只有杜元甲一人而已。 (本章完) 第170章：血契仪式（预祝国庆快乐！） 风，拂过面庞，甚是凉爽。 夜寒君望着空无一物的天台，脚步微微停顿后，自顾自走到一侧的边沿，向着远处眺望。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 云朵悠闲，阳光灿烂，要是有闲情逸致逛一逛闹市，兴许也是美好的回忆。 夜寒君平静地看着、看着。 这里是是沧海阁最高建筑水岳楼，站在这个位置，完全能够俯瞰大半个沧海阁，坐拥的视野无敌开阔。 杜老头是懂享受的。 夜寒君挽起一丝笑意。 迎着风吹，他的心灵越发沉静，好似褪去枷锁，全身上下更加的轻松自在。 “老盘，人来了，露个口子呗？” 杜元甲喊了一声，一尘不染的地面，忽然出现一片朦胧的雾霭。 那片雾霭的背后，仿佛藏着一个新的世界。 里面没有山，没有水，没有大地，没有森林，却依然五彩斑斓，如梦境般满载着不真实的欲望。 夜寒君顺着这个主动暴露出来的入口，进入阵法的内部。 杜元甲瞥了他一眼，似乎惊讶他的沉稳远远超越年龄。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在后头一起走了进来。 “老杜，快看！又是一个完美的杰作！” 五颜六色的梦幻世界，有一人浮于空中，遍布皱纹的脸庞上流露着痴迷之色，像是热恋期看到恋人一样，满眼的喜爱，满眼的深情。 杜元甲环顾四周，慨叹连连。 夜寒君环顾四周，却是微微蹙眉。 目之所及，一个超级巨大的圆形阵法居于正中央。 其上繁奥的花纹密密麻麻，时而如恶兽张牙舞爪，时而如蛆虫弯弯扭扭，时而如人族的通用文字工工整整…… 这样的阵法，普通人看一眼就会昏过去。 第1位阶的眷主，如果没有掌握精神相关的权能，看一眼也会晕晕乎乎，立即分不清东南西北。 夜寒君无碍，他的感知力能与第3位阶的精英眷主相提并论，俯瞰这样的阵法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但若有若无的异样感让他警觉起来，被迫以更加专注的目光审视阵法。 “看呐，这每一笔，每一划，简直是神来之笔！” “真不知道遥远的古代，人族的先祖究竟如何摸索出这个阵法，真是太美妙！太绚烂了！” 盘钟举着双臂，纵情欢呼。 他的年龄绝对超过一百五十，苍苍白发触目惊心。 但他的狂热，仿佛就是屠隆的缩影。 唯一的区别，一个是为器痴狂，一个是为阵痴狂，钻研的领悟迥然不同。 “不……这个阵法不够完美。” 夜寒君打断他的欢呼，轻轻吐出来的声音，犹如雷霆一般轰碎梦境。 “不够完美？哪里不完美？！” 半疯半癫的盘钟，立即跳脚。 他猛地冲到夜寒君的面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瞪着眼，用力摇晃道： “快说！哪里不完美！” “这可是老夫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一点一点勾勒出来的阵法，从无到有全部独立完成！” “你这个黄口小儿要是说不出所以然，老夫要把你丢出去，不准你使用我的阵法！” “前辈，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可不可以先别这么激动？” 夜寒君没有试图挣扎，而是冷静回应。 盘钟很强，非常强。 d级「阵法大师」是e级「阵师」最常规的转职途径，乍一看好像不属于战斗职权，偏向于功能型、科研型。 但实际上，无论是「阵师」还是「阵法大师」，在契约眷灵的选择上都属于无界定。 等到契约眷灵顺利签订，契约眷灵的属性、类型，将会反馈到不同阵法的刻画难度、强弱效果上，呈现不一样的变化，搭配的自由度极高。 譬如夜寒君已经看到盘钟召唤出来的一头契约眷灵。 那是一头小山般粗壮的红色牦牛，浑身淌血，煞气冲天。 它叫做血公牛，是一种纯粹的蛮兽。 这类眷灵防御力一般、攻击力一般，唯独生命力之旺盛，能够在同位阶的蛮兽里位列最上游。 而盘钟培育的这一只……已然是命轮虚引！ 夜寒君能够想象，在这头血公牛的帮助下，盘钟拥有独立刻画中大型阵法的能力，不会随随便便因为复杂的阵法而感到心力交瘁，然后中道而止。 “啪——” 盘钟松开夜寒君的衣领，泛着血丝的瞳仁死死瞪着他，等待他的解释。 那暴躁的样子，好像一句话说得不对，他就会失去仅有的耐心。 到头来，宁可浪费资源、破坏阵法，也不会给予夜寒君使用的权利。 “血契阵法是最出名的低位阶阵法，从人族诞生的最初期一直传承到今天，相关的资料多如牛毛，只要有兴趣，人人可以研究。” “很巧的是，在下就是有兴趣中的一个，略懂一点皮毛。” “刚才我俯瞰整个阵法，发现由第4位阶的阵法大师亲自出手，阵法的精细程度、结构的稳定性都极为出色，确实做到了完美。” “但在‘后备能源’这一块，我认为不够充沛。” “这些魔石个头太小、数量太少，我担心最极端的情况一旦发生，阵法超负载，这会影响最终的血契结果……” 盘钟耐着性子听完，表情缓和一大半。 专业的领域，一听就知道对方是真懂还是不懂装懂。 寒君能够条理清晰的说明问题，起码说明他真的懂一些。 但盘钟仍旧皱着眉头，苦苦思索数十秒，忍不住反驳道： “这些魔石已经足够高级……你竟然觉得少？” “血契仪式虽然属于大型阵法，但它的本质划分在低位阶里，胜在材料叠加的珍贵性，而不是布置的难度。” “为了确保仪式以最完美的方式呈现，老杜已经叮嘱我按照最高标准配备，没有偷工减料的地方，意味着没有节省成本，你却觉得还是不够？”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夜寒君不肯退让。 沧海阁的“最高标准”，实际上低于夜氏的“正常标准”。 虽然是低位阶阵法，但由夜氏布置，只追求最终的成功率，以及血契眷灵的优异率，后备能源成堆摆放实属常态。 眼下可以降低标准，但夜寒君有过错位召唤艾姬芙拉的经历，希望更稳妥一点，不能因为这个小小的问题留下隐患。 “既然他不满意，那就追加一批魔石。” “反正能量性质的东西，没有消耗掉还可以回收，就当有备无患吧。” 杜元甲背负双手，忽然轻松。 还以为是什么严重的问题，竟然会质疑阵法大师，心里正觉得荒谬。 原来是魔石不够，担心结果……寒君这小子是不是有失败妄想症？算了算了，满足他，赶紧开始仪式吧。 临门一脚，杜元甲已经不想计算，这个仪式的预算是否严重超标。 他现在只想知道，寒君能与什么类型的眷灵签订血契，未来的潜力是爆炸式向上疯涨，还是只能抬高一点点，令人感到遗憾惋惜？ …… 盘钟一脸不高兴地补充魔石。 他不仅仅是沧海阁五大副院长之一，更是阵法领域的权威人物。 别说蓝蛙国，就是放眼巨蛙池沼，也难有几个人能在这个领域与他论道。 现在被一个臭小子质疑了，这是何等的荒唐！ 要知道，上一个请他布置血契仪式的那个学员，别说魔石，就连其他地方也因为材料的粗劣，稍有简化。 可最后呢，仪式不是很顺利吗？ 憋着一口闷气，盘钟从细节处调整阵法，完成后退到最外圈，与契约眷灵·血公牛一道驻足旁观。 “提醒一句，血契阵法的外圈，老夫还套着一个小型幻术阵法。” “不管仪式如何进行，不管什么样的异象浮现，外面的人都看不到。” “快开始吧，老夫倒要瞅瞅，名动沧海阁南北两院的新人导师，究竟能够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盘钟一点也不客气。 夜寒君视若不见，确认阵法达到预期，走到最中心的位置。 他把衣服全部脱掉，连带着次元空间袋，放置在一个特殊的收纳区域。 随后，他握住链接阵法的能量小刀，轻轻在胸口一划。 “哗~~~” 鲜血流了出来，不一会儿淌遍半身。 夜寒君盘膝坐在中心点，任由鲜血浸染那些阵纹，看到刺目的光芒开始闪烁后，闭上双眼，沉浸式体会周身的变化。 “嗡嗡嗡——” 血契阵法疯狂颤抖起来，根本没有缓冲的余地。 杜元甲和盘钟吓了一跳，两个平日里位高权重的老人，竟然一瞬间失态。 “轰！！！” 一道乳白色的闪电劈了下来，最外圈的幻阵摇摇晃晃，有点难以支撑的意思。 还没反应过来，像是打开恶魔之盒，数以百计的白色闪电劈了下来。 由雾霾构建的幻阵，甚至没有经历“负隅顽抗”的阶段，弹指间崩碎，所有的阵纹全部磨灭，一点痕迹都不存在。 “什么玩意儿？” 盘钟大骂，骑着血公牛就跑。 杜元甲没有骂人，但是瞪圆的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众所周知，血契仪式肯定有异象，而且不会太简单。” “可这是什么玩意儿？上来就是一百多道闪电轰砸，这小子是不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只想尽快铲除？” 盘钟逃远后，一阵跳脚。 飞来横祸是小事，受惊也是小事。 但震耳的雷声轰天彻地，噼里啪啦的电弧疯狂弹射，水岳楼的防御阵纹竟然被激活了，全力抵抗逸散的雷电。 “滴——滴滴滴——” 这可是沧海阁绝对的中枢，受到剧烈攻击后，学院各处的灾害预警装置自动激活。 学员们大惊，上一次腐烂学者·聂卓的事情犹在眼前，这才过了多久，又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快停下手中的一切事宜！迅速进入地下掩体！” “都不要慌，院长大人肯定在学院里，他会第一时间镇压灾害的源头，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要院方没有解除警报，不准自乱阵脚，强者照顾弱者，弱者听从指挥……听清楚没有？” 导师、助教、工作人员、精英学员、普通学员……不同的阶级，不同的状态。 相比聂卓那一次，这一次慌乱的人偏少，更加的井然有序。 但灾害的源头，杜元甲一筹莫展，脸色说不上来的难看。 愤怒？不沾边。 这是一种趋于极限的荒谬感，有生之年史无前例的一次。 “这小子……” 盘钟顾不上骂骂咧咧，主动介入水岳楼的阵法中。 这阵法是他修缮的，作为学院标志性的建筑，怎么坚固耐久怎么来。 凭借被动权能「入阵」，他能强化阵法的效果、减少阵法的消耗，必要时也能及时修补，确保阵法的稳定性。 可这……仅仅只是开始！ 水岳楼的巡守人员，全部都能看到，这座标志性的高楼之上，云翻雾涌，电闪雷鸣。 随后雷电隐退，暮色垂落，一颗颗发光的星辰冲天而起，徘徊在头顶的天空，亦如众星拱月。 围观的群众惊呆了，然而只是几次眨眼的工夫，画面又变了。 这一次星辰消失，以水岳楼为圆点，方圆十公里的区域，凭空出现一本本书籍。 它们有大有小，有厚有薄，有的古老残缺，有的崭新如初，总数超逾万计。 “哗啦啦——” 书本汇聚成海，遮天蔽日。 如此怪诞的景象，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这是什么敌人？从哪里来？要干什么？诸如此类的问题，出现在脑海中怎么也想不明白。 “悠——” 漫天的书海瞬间消失，天空之上忽然出现无数虚影。 从轮廓来看，有人也有兽，主打一个物种的多样性。 它们不是趴在地上垂着脑袋，就是躬身作揖，一齐对着水岳楼的方向顶礼膜拜。 …… 杜元甲撑起一道水元素的屏障，沉默不语，满脸复杂。 盘钟严防死守，一边紧盯破坏性的异象出现，一边调整水岳楼的阵纹，确保建筑的结构不出问题。 ——要是因为一个主动觉醒者的血契仪式，沧海阁最高的塔楼应声倒地，这个乐子可就大了。 万幸，除了第一波的雷电，后续的异象虽然震撼夺目，但它们只具备神异性，没有太多斩魂夺魄的威力。 “嗡嗡嗡……” 阵法的颤动幅度渐渐变小。 一道五颜六色的光雾氤氲开来，笼罩整个血契仪式。 一时间，那些骇人的异象全部敛去，寒君犹如沉入万丈海底，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 甚至，就连他的气息也完全消失了，整个人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弭于感知之中。 杜元甲和盘钟松了一口气，旋即双眼变得熠熠生辉，精气神更加凝练。 ——终于进入尾声了！ 这是血契仪式最后一个步骤，当外人再也无法旁观的时候，血契眷主将会陷入一个玄之又玄的状态。 介时，就如同降临在绝对封闭的特殊空间内，从见到血契眷灵再到契约的签订，这个特殊的过程不受任何外力的干预和影响。 等到血契眷主重新浮现身影，意味着仪式结束，尘埃已经落定。 寒君……究竟能契约什么？ 这迭涌的异象遮天蔽日，要是不签订一个稀有而强大的眷灵，实在说不过去吧？ 杜元甲和盘钟，度秒如年等待着。 …… 外界的喧闹，夜寒君置若罔闻。 他任由仪式运转，心神早就放空。 仿佛是一只小鸟，飞舞在九霄云海之中，无忧无虑，无思无想，寻觅着属于自己的归途。 这一次血契仪式——总算是正常了！ 上一次竖着进去，横着出来，整个人就像支离破碎的陶瓷娃娃，再晚一步就会形神俱灭。 “哗——” 璀璨的光芒迸发，夜寒君睁开眼来，期待之色如火燃烧。 他感应到无形的丝线已经绑定一个生灵，而那个生灵，正在跨越未知的距离，从另一个空间降临身前。 很快，他看到若有若无的轮廓。 那模样像是一个蛋，只不过插着不少尖刺，形状上颇为诡异。 “锵——” 仿佛是利器出鞘的声音，有一道锋利的气劲斩了过来，赤裸的肌肤感受到威胁，下意识紧绷。 兴许是血契眷灵只有泥塑之胎，较为弱小的关系，气劲没有伤到他，直接被皮肤挡了下来。 但那个蛋忽然裂了开来，夜寒君如此才察觉出，那不是蛋，而是一个鸟状的生灵，原先折叠着翅膀，现在舒展开来，锋芒毕露。 “骚年，我看你根骨绝佳，要不要拜我为师，我传你至圣之道，保你千年不死！” 字正腔圆、却莫名带着痞气的声音响起，有如神棍降临。 夜寒君愕然，跳动的眉毛、抽搐的嘴角，都在凸显他内心的荒谬和无法理解。 人语？又是人语？ 自己是不是撞邪了？就不能来点正常点的眷灵，非要往怪胎的方向发展？ “骚年，我知道我很帅，但帅气只是为师诸多优点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你先别激动，稍稍冷静一下。” “相见即是有缘，为师终于等到了有缘人，只要给我磕几个响头，为师便传你无上秘诀，助力你的职权飞速增长！” “未来，我们师徒并肩战斗，这天地之间定然会回荡着属于你我的不败传说……怎么样，有没有心动，快拜师吧！” 夜寒君的身前，大约十米的位置，一头大鹅昂着脑袋、举着翅膀，一脸高深莫测。 它的羽毛是黑色的，没有一丝杂质，根根透亮。 但它的质感并不柔软，无论是视线还是感知，都能洞察。 这家伙就像一个鸟型的金属疙瘩，浑身不是硬邦邦的，就是遍布刀剑一般的锋利气息，很是扎手。 “铁翅鹅？” “什么时候铁翅鹅也能开口说话了？这不是最最经典的蛮兽吗？” 夜寒君像是头上被人打了一棍，有些懵逼地激活「资质鉴定」。 —— 【种族名称】：铁翅鹅（伪装） 【混沌印章】：「蛮」（伪装） 【主修】：肉身道（伪装） 【位阶】：泥塑之胎·圆满（伪装） 【混沌灵纹】：95纹「铁翅横扫」、80纹「铁翅斩」、80纹「铁翅盾」（伪装） 【核心个性】：「聪明绝顶」（伪装） 【当前状态】：变异（伪装）/血脉压制（泥塑之胎）/刚刚睡醒/激情澎湃/警惕/鸡贼/健康/… 【契约关系】：非常稳定 —— “这是什么鬼？” 夜寒君依旧懵逼。 摸索至今，属性面板还是第一次呈现出这个样子。 如果参照字面意思理解，眼前这大鹅是假的，全身上下都笼罩在谜团之中？ “骚年，怎么又在发呆？这可不是睿智的表现。” “罢了罢了，为师也理解，毕竟像我这么英俊潇洒、卓尔不凡的生灵，普天之下又能有几个？要是看到我都不惊讶，那他一定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黑色的大鹅举起翅膀，又是骄傲，又是自豪道： “初次见面，我叫‘鹅大仙’。” “拜我为师以后，你可以喊我‘大仙师傅’或者‘鹅仙尊’，都没什么问题。” “放心，为师很厉害，就算你是个废柴，为师也会拖着你变强，你的未来一定会在九天之上，当与星辰肩并肩，从此褪去平庸并非难事……” “等等！” 夜寒君打断对方的激情演讲，一脸狐疑道： “别装了，你根本不是铁翅鹅。” “这里没有外人，血契已经签订，你连我都要隐瞒，有何居心？” “诶？” 大鹅的翅膀忽然有些僵硬。 (本章完) 第171章：初代羽族！（10月来咯！） “骚年，你胡言乱语什么？” “为师夺天地之造化，炼阴阳为精元，苦修数十年，好不容易开启灵智，当然不是普通的铁翅鹅。” 五颜六色的光芒中，鹅大仙扑腾着两扇翅膀，一边掀起狂风，一边慷慨激昂。 夜寒君已经不拿正眼看它了，斜着眼瞥视，就想看看它能装到什么时候。 “哗~~~” 血契仪式顺利完成，阵法也就失去了运转的必要。 那些繁复玄奥的纹路仿佛被无形的手掌抹去，光芒黯淡，结构松散，再也不具备原先的神异性。 这种阵法——向来是一次性的，无法循环利用。 “出来了出来了，终于结束了！” “臭小子，看看你干得好事！幸亏这里是水岳楼，幸亏老夫在这里，不然你肯定伤及无辜！” 盘钟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从急促的语气来看，他的心情很不美丽。 “是谁在大声喧哗？” 鹅大仙收拢翅膀，就像人类背负双手一样，摆出一副上位者的架势。 它的脖子很长，所以向上昂起来的时候，自然而然具备趾高气昂的姿态。 然而…… 等到看清周身的环境，鹅大仙一个哆嗦，心脏差点从胸口蹦出来。 “吼……” “簌簌簌……” “哞！！” 左边，一头高达八米的红色牦牛凶巴巴地走过来——那是命轮虚引的「血公牛」。 右边，一头大蓝蛙双蹼撑地，背后扛着夸张的冰蓝色炮筒，仿佛是攻城的将士，眸光开阖间尽显威武——那是命轮大成的「水炮蛙」。 后边，一棵高耸入云的树干杵在地上，上面挂满头发一般茂密的翠绿藤蔓，浑身散发着自然的清香——那是命轮小成的「木王藤」。 头顶，还有一头雕首虎身带翅膀的怪物盘绕飞行——那是命轮小成的「水虎雕」。 “乖乖隆地咚……窝滴亲娘！” “眷主！你这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竟然被这么多可怕的生灵围住！” “为师才刚刚苏醒，满腔热血无处宣泄，难道今日就要在这里饮恨？不行！不行！我命由我不由天！你们有什么事冲着他去！和我无关啊！” 鹅大仙用翅膀抱住自己的脑袋，像是要把自己埋起来。 它前面的话听上去慷慨激昂，后半段却要和夜寒君分道扬镳，如此活宝式的表演，在场的三人一阵无言。 “你这是……召了个什么东西？” “老夫瞅着，怎么这么蛋疼呢？” 盘钟不骂人了，盯着鹅大仙一顿打量，那绞在一起的眉头，足以体现他内心的困惑。 “铁翅鹅？种族血脉倒是不错……” “但它居然会说话？还会甩锅？智商不低的样子……又是个变异种？” 杜元甲愣在原地，灼灼目光上下徘徊，仿佛要将鹅大仙的模样烙印进脑袋里，然后寻遍记忆分析它的出身。 “哇，这位人族的老前辈，您真是慧眼如炬呢！” 听出三人似乎认识，并不是打打杀杀之类的关系。 鹅大仙一收翅膀，伴着锵锵铁甲晃动的声响，几步冲到杜元甲的身前。 然后，它双脚立着，身子微微前倾，两只金属翅膀当做手臂，仿照人类作揖的动作，礼数周全道： “小鹅唤作‘大仙’，见过人族的两位前辈！” 杜元甲张了张嘴，活了一把年纪了，居然有点词穷。 酝酿了好几秒种，他回过神来，下意识伸出手掌，摸了两下鹅大仙的脑袋。 “嗯……” “这么有礼貌的眷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寒君啊，运气还是不错的，铁翅鹅本就是极为优质的蛮兽，最大的缺点就是脑子愚笨，打起架来不顾后果……” “你召唤过来的这一只，好像摒除了这个缺陷，它的变异方向如此具有特色，悉心培育，兴许会有不错的发展潜力……” “……” 夜寒君沉默了一会，对上鹅大仙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神，脑袋嗡嗡的。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他也想知道。 可当着一正一副两位院长的面戳穿，好像不太行。 前后思量，夜寒君索性也抱了抱拳，感谢杜元甲的资源赞助，感谢盘钟的阵法布置。 “诶？魔石真的耗光了？” 盘钟对鹅大仙有点兴趣，但知道物种归属后，兴趣消失。 他人的眷灵，再怎么稀奇古怪，那也只能图个乐子。 盘钟想起寒君一开始的质疑，急冲冲冲进阵法残留之地，检查遗阵。 万万没想到，后备能源那个位置，魔石损耗九成，幸存的比例极低。 “不应该啊……原先的配置真的不够用吗……” 盘钟呆住了，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手指不断摩擦着残缺的阵纹，时而恍惚，时而思索。 杜元甲摇了摇头，只要看到这副光景出现，盘钟便丧失沟通交流的能力，只愿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非致死危机，外人无法打扰。 “此番仪式，举院皆惊，闹出的动静着实不小。” “回去后自己留心吧，你来水岳楼的事情瞒不住，只要稍加推演就能猜出，很可能是你进行了血契仪式……” 三言两语，杜元甲描述仪式过程中出现的异象。 同时提到警报意外触发，无论南院还是北院，无论导师还是学员，全部受到影响。 夜寒君咂了咂舌，表面上吃惊，暗地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只是闹出比较大的动静而已。 血契艾姬芙拉那会儿，周身的建筑可是飞灰湮灭，还有天降血光、地浮煞尸、魔界之花绽放千里、黄昏之雾笼罩一城的恐怖异象。 跟这个相比，执教者的异象简单不少……安全得令人感动！ 大概这就是错位召唤和正常召唤之间的差别吧？ 不过，鹅大仙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思绪至此，夜寒君再次谢过杜院长。 “五院联赛不会遥远，好好加油。” 杜元甲拍了拍夜寒君的肩膀，“在那之前，作为蓝蛙国唯二的顶级学府，我们和隔壁的天涯府会有切磋交流。” “到那时，十骄会是主力。” “你作为导师里面的名人，少不了出场的机会，尽快提升实力，以免被外院的人看轻。” “是。”夜寒君浅浅行礼。 “对了，我还没问，女巫现在的进展如何？有没有晋升霞照小成？” “她是你的主要作战眷灵，修行绝不可落下。” “要是缺资源，以后就从院方的采购途径获取，我给你成本价，怎么都不会吃亏。” “院长大人，这是想进一步投资我？” 夜寒君挽起一丝揣摩不透的笑意，从容不迫道： “既然有更好的原材料获取途径，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不跟院长大人客气。” “不过女巫的话……已然是霞照大成，要不了多久就能冲击霞照圆满。” “已经晋升了？那就好……” 杜元甲点头。 话说出后，方才觉得哪里不对劲，脑袋猛地转过来，不太相信道： “诶？我没听错吧，霞照大成？” “你不是刚刚晋升？难道已经晋升一段时日？” 夜寒君耸了耸肩，平静回答道： “我不想太低调，以免被人评头论足。” “但我也不想太高调，以免成为风口浪尖。” “眼下既然能得到院长的认可和扶持，这颗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稍稍稳定，我的行事风格想来可以更加大胆一些。” “……” 杜元甲的眼神有些飘忽，再一次看待这个黑发黑瞳的少年郎时，缄默难言，已经不知作何评价。 “年轻……就是好啊。” 良好，他轻轻一叹，摆着手驱赶道： “离开这里吧。” “沧海的未来属于年轻人，你作为里面的代表人物……好好挑起大梁吧。” …… 骑着老六回到庄园，确保迷雾阵法正常开启，夜寒君激活背脊上的一片黑色羽状印痕。 随着黑光一闪，鹅大仙浮现身影。 它疯狂扇动翅膀，一道道狂风四散席卷，像是非常高兴的样子。 换成别人，恐怕不忍心打破这份欢欣雀跃。 夜寒君却是喝了一声，不客气发问道：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物种？” “现在没有外人，我给你主动坦白的机会，再装神弄鬼的，别怪我不讲情面。” “奇了怪了，你这人类怎么还在胡言乱语？” “为师就是铁翅鹅，如果非要加上前缀的话，那就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见、花见花开、聪明绝顶、潜力无穷……总之，为师一只脚站在无敌的边界线上，只需要一丢丢的发育时间，为师就能带飞你，是虫你给我变成龙，是猫你给我变成虎，就是这么自信！！” “哗——” 夜寒君的双眼化为无尽的漆黑，至暗深渊近乎笼罩全部的草坪，刚刚回到家正在吃草的老六……直接吓尿了。 它还没见过这样的阵势，低着头看着脚底下深不见底的坑洞，两股战战，六腿发软，逃也不是，躲也不是，恐慌而又无措。 “卧槽？” 鹅大仙也会人族的国粹。 它也吓了一跳，一对翅膀锵的举起来，摆出严防死守的姿势。 “唰——” 沙暴女巫登场，站在夜寒君的身前。 黄沙绕着她飞舞，狂风托着她漂浮。 那双金黄色的华丽竖瞳，纵使是吞噬一切外来颜色的至暗深渊也无法完全遮盖。 “痛……一点都不痛……” “谁来帮帮我……我会和你成为好朋友的……” 末日使者出现在另一边，双脚站立在深渊之上的它，满脸渴望。 它环顾四周，下意识朝向老朋友花烛。 但发觉不远处还有一个新朋友，它又转过身来，拄着拐杖噌噌噌往前踱步。 “快！快给我痛苦！” “我会报答你的！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瞅着一脸病态又满载狂热之色的末日使者，不断接近。 鹅大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扑棱着翅膀，想要起飞。 “哗哗哗~~~” 黑暗凝聚而成的蛇躯，快速缠绕它的双脚，不给它逃走的机会。 如此，鹅大仙失去从容，朝天的鼻孔终于垂了下来，又是惊恐，又是慌乱道： “这是什么鬼东西！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行行行，我说！我都告诉你！” “真是奇了怪了！本该万无一失的伪装之术，你到底是怎么看破的！这一点也不科学！一点也不合理！” “咔——” 仿佛是鸡蛋碎壳的声音，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铁翅鹅的躯体突然膨胀一圈，黑漆漆的翅翼更加宽大，超过四米的翼展，已然是不容小觑的块头。 包括其他部位的羽毛，金属质感更加强烈。 那锋利的尖端，倘若用手指触碰，很可能一下便会划破。 夜寒君微微惊异。 在他的设想中，鹅大仙既然以鹅为姓，本体肯定还是鹅。 但它不是铁翅鹅，而是掌握特殊血脉的其他品种，具体是什么，需要它自己坦白才能知道。 没想到，猜想出了点偏差。 随着气息的暴涨，鹅大仙体型增幅一圈。 除此以外最大的变化，竟然只是脑袋上多出一个黑漆漆的三角王冠，像是士兵升级成将士，散发着统帅、领袖的韵味。 “呔！既然我的眷主这么聪明，那本大仙也就不装了！正式跟你摊牌！” “我的真名确实是‘鹅大仙’，原始血脉也确实是‘铁翅鹅’。” “但我有过奇遇，不仅开启灵智，也获得前所未有的能力……能够与我签订血契，实乃你的福分！！” 鹅大仙翅翼横扫，竟然挣脱黑暗的束缚，飞到了半空中。 那撑开金属翅膀，肆意盘旋的样子，好不得意、好不潇洒。 “资质鉴定！” —— 【种族名称】：鹅夫长（血脉压制） 【混沌印章】：「天」 【主修】：天道/统领道/肉身道 【位阶】：霞照之胎·虚引（血脉压制/快速恢复中） 【混沌灵纹】：260纹「铁翅横扫」、233纹「铁翅斩」、233纹「铁翅盾」、240纹「亢奋尖啸」、280纹「练兵术」、299纹「飞鸟部队」 【核心个性】：「凌云壮志」 【当前状态】：血脉压制（霞照之胎）/自由/健康/… 【契约关系】：非常稳定 —— “血脉压制？” 夜寒君涣散的眸光重新凝聚，忍不住喝问道： “你不是泥塑之胎？故意压制了位阶？” “不然呢？” 鹅大仙哼了一声，“要是本大仙不压制成泥塑之胎，猴年马月才能找到血契眷主！” “何况，倘若本大仙不以泥塑之胎出现，按照你们人族的说法，那什么错位召唤，应该会把血契眷主撑爆吧？本大仙可不想千辛万苦获得的自由，转眼就烟消云散，到头来什么也没捞到……” 夜寒君扯了扯嘴角。 作为错位召唤的经历者，这一点他还真的没办法反驳。 “话说，本大仙到底签了一个什么眷主啊？” “你是第2位阶，为什么已经拥有两个契约眷灵？” “还有这黑不溜秋的无底洞，好生恐怖的异象，这难道是古书中记载的‘法相天地’，只有高等职权才能展现的法则威力？” 鹅大仙一阵狐疑，接连抛出几个问题。 夜寒君拒绝正面回答： “我也没想到仪式召唤出来的血契眷灵，全身上下迷雾重重。” “不过既然有血契绑定，你我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瞒来瞒去的属实没什么意思，不如你先开个口子，重新介绍一下自己。” “切，本大仙计划得好好的，准备收血契眷主为徒，带他起飞。” “谁会想到是你这样油盐不进的眷主啊，像是一块硬骨头，啃来啃去就是啃不动。” 鹅大仙鄙夷，跟着叹气，似是很不满意。 见夜寒君取消至暗深渊的施法，周身恢复光亮，连带着收回末日使者，耳畔恢复清净。 它轰的一声砸落在地，收起铁翅，意气风发道： “本大仙出身一般，但本大仙夺天地之气运，当为天选之鹅。” “你就偷着乐吧，有本大仙提携，你的未来一片光明，世人都会羡慕于你。” “说重点！” 夜寒君斜着眼，打断它絮絮叨叨的废话。 这家伙多少有点话痨和神棍的潜质，张口就是神神叨叨，闭口就是高人风范。 要真被其他人签订契约，说不定会被忽悠瘸。 “本大仙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看破伪装的。” “但既然你察觉异样，兴许也能看出，本大仙早已不是蛮兽，而是天兽！” 鹅大仙昂着脑袋，无比骄傲道： “而且，本大仙虽然蜕变为天兽，但依然保留着铁翅鹅一脉全部的优点。” “这强悍的肉身，永远是我的底气，想要置我于死地……难上加难！” “天兽……” 夜寒君眸光闪烁，眉宇间稍有异色。 天兽，又名“天之眷灵”。 持有这类混沌印章的物种，非常特殊。 最根本的理念，天之眷灵是天空的眷者，一辈子都会追逐自由与轻盈。 它们高傲而又强大，时常表现出“居高临下”、“不染俗尘”、“上流社会”、“固执死板”、“不近人情”之类的特质。 而这些，都不是寻常鸟类或者虫类能够拥有的形容。 最主流的天之眷灵，只有两大分支。 其一便是「天使一族」。 这是极具传奇色彩的生命形态，诠释着圣洁、良善、正直。 虽然也有黑化的堕落天使，诠释着黑暗、污秽、邪恶…… 但整体上，天使一族的强大毋庸置疑，无论善还是恶，骨子里的高傲根深蒂固，外人连见到它们都很困难，更别说尝试签订契约。 而天之眷灵另一分支，便是「羽族」。 这一脉的辉煌，实在难以用语言诠释。 因为只有足够特殊、足够古老、足够高贵的禽鸟或者鸟兽，才有可能成为羽族。 五色孔雀、鬼车鸟、毕方、鲲鹏、金翅大鹏、精卫、朱雀、重明鸟、丹雀、玄鸟、金乌、天狗、黄鸟、钦原、远飞鸡…… 羽族诞生过的至圣之胎……不计其数！ 每一个都是流芳百世的存在，眷灵世界的角角落落，到处都是它们的传说。 就算是封神之胎，随着宙元更迭、纪元接续，那也不是一个两个。 最经典的，诸如「凤凰」。 这一脉先天便是至圣之胎，只要不夭折，时机成熟之时，完全有资格封神。 …… 电光火石的瞬间，夜寒君划过无数的念头。 相对于天使一族，羽族更加分散，骨子里的高傲还有能力的迥异性，使得它们不够团结。 鹅大仙——想来便是羽族了。 由铁翅鹅蜕变而成的羽族，应该被定义成新生物种？ “没错！本大仙以一己之力开辟了崭新的羽族血脉！本大仙便是鹅夫长这一脉的初代羽族！” 鹅大仙翅舞足蹈，鼻孔再一次朝天竖起。 “虽然现在，本大仙还很弱小。” “但是没关系，还可以成长，本大仙终有一天会登临至圣之胎，本大仙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圣巢」，称霸一方！” “骚年，你就好好跟我混吧，给大仙我提供上好的食物，灵药灵材不断供，以后谁敢欺负你，大仙替你出气！” 鹅大仙的脚蹼很厚，用力踩在地上的时候，会发出吧唧吧唧的脆响。 它大步冲了过来，铁翅仿照人类的手臂，就要往夜寒君的背上拍去。 这般模样，倒是有点像前一会儿杜元甲拍着他的肩膀，以示鼓励的样子。 “呼——” 狂风吹拂，两面叠加的盾牌出现，挡住鹅大仙呼过来的翅膀。 鹅大仙微微错愕，尝试发力，但是盾牌坚如磐石，并非它随便一次横扫就能劈开。 “这也太生疏了吧？不就是拍个肩膀么……” 鹅大仙哼了一声，倒退三步，与夜寒君确保安全距离后，盾牌消失。 (本章完) 第172章：世间无我这般鹅，只因未知大仙名！ 庄园内，刚刚被吓尿的老六总算是缓了过来。 它心眼比较大，感知不到至暗深渊的恐怖气息后，换了一块草坪，继续干饭。 而夜寒君——正和鹅大仙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说话。 这样的沉默维持数分钟，最终还是夜寒君打破僵局，再一次发问道： “说说吧，你是怎么变异的？” “从「蛮」变成「天」，绝非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事情，一定另有隐情。” “还有，你说你‘好不容易获得自由’、‘寻找有缘人’……你是刻意寻找血契眷主建立契约？这是为何，又是怎么做到的？” “喂喂喂！”鹅大仙不乐意了，“本大仙与你分享秘密，你倒好，怎么一副审讯的口吻？” “大仙我回答了这么多问题，是不是该轮到你告诉我，姓甚名谁？什么背景？什么来历？什么职权？为什么有两头契约兽？为什么拥有法相天地？” 鹅大仙一口气，恨不得抛出十个问题。 看得出来，因为摸不准自己的底细，隐隐觉得不好对付。 这家伙收敛了很多，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忽悠来忽悠去，一副要当自己带头大哥的样子了。 “很简单，我是双职权，且同一时间主动觉醒，所以契约印痕的数量远超他人。” 夜寒君波澜无惊，转而释放「执教者」所属的法相天地。 随着一扇古老的石门悬浮在他的身后，鹅大仙嘴巴张大，怎么也合不拢。 “双、双职权？还是双主动觉醒的高级职权，每一个都拥有固定的法相天地？” “本大仙饱读经书，怎么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事情？你莫要骗我，不然我天天叨你！” “这有什么好骗的。”夜寒君耸耸肩，“现在你听说了，学到了新的知识，有没有觉得很充实？” “呸！”鹅大仙扑棱翅膀，作势要咬人。 花烛一个闪身，站在夜寒君的身旁。 那双金黄色的瞳孔，盯着鹅大仙。 似乎它再逾越一步，就要面临不可预测的危险。 “切，你这保镖身法挺灵活啊？倒是有几分能耐。” “不过等着吧，大仙我只需要几天的时间，就能恢复到霞照圆满的境界。” “到时候，你这些小伎俩都没用，遇到解决不了的危险，还得靠大仙我出手。” 鹅大仙就差把“我是大腿”、“要抱趁早抱住，不然悔之晚矣”这几个字写在鼻孔上了。 “你本身不止霞照，血脉没有压制前，究竟是什么位阶？” 夜寒君不瞎扯了，追问关键的问题。 他没想到，到头来还是错位召唤。 只是鹅大仙懂事一点，主动压住了位阶，没有让契约反噬自己的血肉灵魂。 “大仙我，巅峰之时可是玉婴圆满！” 鹅大仙举起翅膀，得意洋洋道： “怎么样，是不是很吃惊？” “你现在卡在第2位阶，所以我只能恢复到霞照圆满。” “等你晋升第3位阶，压制彻底解除，大仙我马上就能恢复到进化后的血脉形态。” “到时候，不是大仙我自吹，同位阶真没几个家伙能够碾压我，就算打不过，我也不容易挂掉，保命能力一流。” “嗯……挺厉害的。” 夜寒君不痛不痒夸了一句，末了补充道： “我另一个血契签订了命轮大成的女恶魔，若非封印及时，我会被契约撑爆。” “这一点上，你还是挺靠谱的，好好加油，以后帮我镇压她。” “哈？” 鹅大仙嘴巴一张，两只眼睛又瞪圆了： “你说什么？你另一个血契是命轮大成？这怎么可能！” “古籍里不是说，人族的血契，只会寻找冥冥之中的泥塑之胎签订吗？” “就是因为了解这一点，大仙我才主动封印、自降实力，沉睡数千年后，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有缘人召唤我……” “你为了找到血契眷主……主动沉睡了数千年？” 夜寒君蹙起眉头，深感意外。 “这就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了，大仙我可要好好和你说道说道。” 鹅大仙清了清嗓子，抑扬顿挫道：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大仙我还是一个蛋，大概这么大。” “我那未曾蒙面的父母被天敌狩猎，双双命丧黄泉。” “然而我啄开了蛋壳，幸运苟活，从此世间多了一个未开化的笨蛋铁翅鹅，只会嗷嗷瞎叫，走到哪里都被欺负。” “当然，天不生我鹅大仙，眷灵万族如长夜……大仙我硬邦邦的，寻常野兽抓了我难以下咽，到最后都得把我吐出来，踩上两脚，也就失去了兴趣。” “如此，兜兜转转，我竟然长大了。” “就在大仙我凭着一己之力，如不死小强顽强生存，眼看就要称霸那片小树林的时候……一头路过的老绿鸾捉了我，从此大仙我两眼泪汪汪，再也没有了自由……” “老绿鸾？？” 夜寒君微惊，这可不是寻常物种。 “没错！你没有听错！就是‘老绿鸾’！” 终于见到便宜眷主失态，鹅大仙嘎嘎大笑，忍不住神采飞扬道： “看来你懂得不少，这些种族上的知识都有涉及。” “那么你应该知道，「绿鸾」是一种特殊的羽族，它们本该坐拥辉煌，却因为血脉退化，需要重新成长。” 夜寒君轻轻点头。 绿鸾最弱也是第6位阶的天地之胎，最强能达到第8位阶的耀世之胎。 一旦飞升第9位阶，再次触发进化，便能成为「青鸾」。 而青鸾——是真正的封圣之胎！别名“圣兽”！ 只要封神和冠位不出，这样的眷灵便是无敌的代名词，无论去往哪里，都是万兽朝拜、诸族俯首。 “那头绿鸾太老了，努力了一辈子，连耀世之胎都没冲上去，何来至圣之胎。” “不过它有强烈的危机感，老是担心自己是世间最后一头青鸾后裔，要是死了，没有后人，从此青鸾一脉绝种，杀它千遍万遍也无颜面见先祖。” “就是在这份执念下，我这便宜师傅，临终之前不惜代价进行实验。” “它到处寻找血脉还算不错的泥塑之胎，然后强行凝聚体内本就微薄的青鸾圣血。” “如此，以稀薄的圣血反哺，无非是希望数十上百个实验体中，有禽鸟能够吸收炼化，哪怕继承一点点，未来也有机会往青鸾的血脉嫁接。” “可惜，绝大多数的圣兽之血，因为蕴含的法则和能量太过于极端，根本不是下位生灵随随便便就能吸收的。” “实验品近乎全军覆没，九成九直接爆体。” “少数活下来的，看似血脉突变，实则没活上几年，又都暴毙了。” “大仙我作为唯一一个吸收圣血，触发变异，并且活蹦乱跳到今天的个体……是不是很牛逼？” 说着说着，鹅大仙的鼻孔又朝天上去了。 但这一次，夜寒君没有反驳。 如果没有夸大其词，事情真是这般发展，那鹅大仙无论怎么趾高气昂都不为过。 “哈哈哈，看来你认同了！” 鹅大仙笑出鹅叫声，贱兮兮道： “既然这样，大仙我谦虚一点，直接告诉你吧。” “虽然我吸收了圣血，触发大幅度的良性变异，但大仙我没能完成老绿鸾的遗愿。” “没办法，血脉什么的，又不是我能做主的。” “大仙我获得的逆天好处，就是从「蛮」变成「天」，在铁翅鹅的基础上自成新的一派，成就了所谓的初代羽族！” “至于青鸾——跟我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本着鹅道主义，以后可以给老绿鸾寻寻同族，大仙我才不信世界之大，它会是青鸾一族的末代后裔呢，一定还有同胞！” …… 夜寒君如梦初醒。 抛开浮夸的部分，鹅大仙的过去确实特别。 它的经历绝非寻常眷灵能够媲美，不管是运气使然，还是其他因素，自己这一枚血契印痕绝对不亏。 “黑头发的人类，知道大仙我为什么要寻找血契眷主吗？” “没别的原因，我有一个伟大的梦想，单靠大仙我不一定能够完成。” “思来想去，找个合伙人最为妥当。” “然后吧，你们人族是出了名的与众不同，一旦能绑定血契，亲如兄弟，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多好呀！” 鹅大仙摇头晃脑，坦诚布公。 夜寒君挑着眉头，直接问道： “就是你刚才提到的，你要建立圣巢？” “那必须啊！” 鹅大仙突然激动道： “难道这辈子要当一个没有梦想的咸鹅，终日浑浑噩噩，不知路在何方，不知最终归途吗？” “大仙我——一定要成为至圣之胎！一定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圣巢！” “我要让‘鹅大仙’这三个字，响彻整个羽族！” “有朝一日，要是大仙我有望更进一步，我还要统一羽族，要是能将这分散的族群化零为整，这般功名，必将千古流芳，永世不朽！！” 鹅大仙慷慨激昂，说着说着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它太激动，也太兴奋了，像是山在咆哮、地在轰鸣，豪情壮志要从体内冲出来。 “好家伙……” 夜寒君无言。 怪不得核心个性一栏，标记着「凌云壮志」。 这家伙真的想上天啊，只是得到稀薄的圣血，然后诞生灵智，意外地自成一脉，它就想染指至圣之胎。 这还不算完，它甚至会进一步脑补，要是成就至圣，还可以再冲击封神。 ——搁这做梦呢？ 不是夜寒君打击鹅，只是你问问老绿鸾的祖宗，那些纯血的青鸾。 它们纵使无敌一方，可有个体曾经能够达到这个位阶？ 封神……远比至圣难以攀登！ 那是最难以逾越的鸿沟，一步之差，便是亿万遥远的距离。 “人类眷主，你觉得大仙我在吹牛？” 鹅大仙又不乐意了，斜着眼撇过来，一顿教育道： “亏你刚才还说，自己是什么执教者。” “欲成大事者，需要先给自己定下目标，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 “如果连想都不敢想，潜意识里只会觉得自己不行、自己做不到，进而产生畏缩退却的情绪……那它未来真的就无缘大道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夜寒君不置可否，摇头道： “这世间最出名的地域，便是九海、八山、七渊、六界、五冢、四谷、三池、二门、一通天。” “而我——出生于七渊之一的冥灯，算是最古老的深渊王族之一。” “族中的初代先祖曾经登临冠位、执掌封神，后承蒙他的余荫，家族传承十二个纪元不倒。” “越是如此，我对于至高之道越是心藏敬畏。” “因为十二个纪元以来，除了初代先祖……后辈执掌的资源再多，也无一人能够登临冠位，再次封神。” “这条路绝对比你想象的还要难上数十上百倍，有志向是好事，但也不要过度自信，以免魔怔。” “哈……”鹅大仙扑扇翅膀的动作，一点点停止。 它失去了澎湃的激情，双眼中流转的，除了震撼便是迷惘。 震撼的，大概是便宜眷主的出身近乎顶配，不愧是等待数千年才等到的有缘人。 迷惘的，大概是宏伟的志向受到打击，一度产生自我怀疑。 “不不不……就算你是神明的后裔，见多识广。” “在我没有失败之前，在我没有陨落之前，大仙我永远会朝着这个方向迈步，绝不退缩！！” “大仙我——要用我的眼睛观阅天地！要用我的翅膀跨越星河！世间无我这般鹅，只因未知大仙名！！” 半响，鹅大仙用力摇头，驱散心中的杂念。 它这一瞬间的眼神，十分清澈。 清澈之中，又带着十二成的坚定。 夜寒君颇为意外，凝视它的双眼，看了又看。 ——不愧是四个字的核心个性。 怀揣着伟大梦想的神棍鹅，这样的血契眷灵，还真有点期待未来的高度。 “咿耶~~” 悄咪咪观望的小蝌蚪，突然对着鹅大仙吐了一口水。 鹅大仙猛地警觉起来，摇头晃脑，瞬间锁定水壶里一丢丢大的小脑袋。 “嗯？这也是你的保镖？” “人类眷主，你的保镖还怪多的哩，看来挺怕死啊？” “biubiubiu！” 小蝌蚪开启水弹连发。 似是觉得不过瘾，它钻出水壶，噗的一声变回悟道蛙。 “轰！” 这一次吐出的，可不是水枪，而是水炮。 高达280纹的「机关水炮」，经由霞照小成的位阶加持，声势浩大。 鹅大仙猝然变色，情急之下举起翅膀，交叉格挡在身前。 “轰隆隆！！” 鹅大仙无恙。 只是后退五步，脚蹼难免有些磨损。 “这个小豆丁这么猛？” “偷袭算什么，有本事一对一公平较量，看大仙我不把你揍得屁股开花！” “呱！” 时至今日，瓜瓜的词汇量一升再升。 它听出，大铁鹅此时表达的内容，按照大蝌蚪的说法，大概是“挑衅+挑战”。 可惜，要是如此轻易就受此影响，那就不是瓜瓜了。 瓜瓜只是单纯地发现，大蝌蚪的身边又多了一个陪玩。 感觉上还蛮特别的，怎么也得吐个水打个招呼，混个脸熟先。 “轰隆隆！” 人家是高射炮打蚊子，瓜瓜是机关水炮打大鹅。 鹅大仙撑起「铁翅盾」，各种招架。 奈何它的位阶还没有恢复，只是霞照虚引，应对起来十分费劲。 这让它觉得很没面子，还没建立伟业而中道崩殂……这怎么行？ “小白蛙，你成功惹恼我了！” “不给你尝尝苦头，大仙两个字看来是不会认识的！” 鹅大仙呼啦一下振翅，伴随铠甲锵锵的动响，一下飞到半空。 它怪叫一声，向下俯冲时，铁翅竖着劈下，彷如一把开山大斧头，势要将对手一劈两半。 “呱~~~” 瓜瓜灵巧闪躲，张嘴吐出一道冰凉凉的气流。 忽见头顶出现一团灰蒙蒙的雨云，不断蠕动着，仿佛在孕育什么东西。 下一秒，天蓝色的水柱从天而降，鹅大仙险之又险避让。 望着那接连三次轰砸地面、地面呈现出巨坑的灾难场景，它的脸色难看起来，有些难以相信。 “小小白蛙，威力这么大，这不科学啊……” “这到底是什么物种，绝非凡俗之兽，一定大有来头……” “呱~~呱~~~” 瓜瓜叫唤两声，忽然变成鬼脸蛾。 它扑棱着翅膀，跟在大铁鹅的屁股后头，像是跟屁虫一样，自顾自玩起了我追你逃的游戏。 “喂喂喂！你怎么能这么幼稚？” “大仙我虚岁几千，实岁数十，无论心理还是生理都已经成熟，你把大仙当成什么，陪玩的保姆吗？” 鹅大仙一顿叫嚷，瓜瓜选择性失聪。 这会飞的金属疙瘩，不比那破抹布有意思？ “诶？人类眷主，你倒是管管啊！” “这小豆丁怎么这么调皮？能不能稳重一点！我们可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怎么能这样荒废时光呢！” 打又打不到，逃又逃不掉，鹅大仙只觉得脑壳疼。 但它必须承认，小豆丁真的很特别，竟然能变成其他眷灵的形态，掌握基本的特性加以利用。 “这样吧，虽然你不是禽鸟类的眷灵，但大仙我网开一面，准予你成为我的开山大弟子。” “以后你别跟着人类眷主了，跟着大仙混，大仙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好玩的第一时间想着你，如何？” “噗！” 瓜瓜变成悟道蛙，趴坐在三品莲台上，上来就是机关水炮。 ——机关水炮打大鹅的游戏，再一次开始了。 相比打招呼的时候，这一次瓜瓜更加认真。 每一次动嘴，那都是十成十的威力，一点也不含糊。 “诶？你这不是能听懂吗？” 鹅大仙怪叫，风度全失： “小豆丁，你也就今天猖狂猖狂！” “明天我就是霞照小成，后天我就是霞照大成，大后天我就是霞照圆满！” “人类眷主怎么宠溺你我不管，到时候大仙我一定要揍得你屁股开花，再不学习学习尊重前辈的道理，以后更是无法无天！” “呱！” 瓜瓜的机关水炮更快更猛，蛙追鹅逃的场景成为庄园里的一大奇景。 “叮咚！叮咚！” 门铃声响彻天空，大门口来了访客。 夜寒君让花烛看住两个打打闹闹的家伙，只身一人来到门口。 “寒师！听说你完成了血契仪式？！” 王欣菲、黎景明、任我狂，三个门徒暗中登门拜访。 (本章完) 第173章：血气灌体，鹅大仙的部众 “得得得，算你厉害，大仙我认输了！” “你看那边，有客人来了，再打打闹闹的成何体统？你不丢蛙族的颜面，大仙我丢的可是羽族的颜面！” 庄园内，鹅大仙到处逃窜，瓜瓜追在后头不依不饶。 前者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后者乐此不疲，彻底玩嗨了。 “这就是血契眷灵？一头会说话的大鹅？” 三位门徒望着这样的画面，面面相觑。 黎景明勉强压下愕然的情绪，喃喃自语道： “很多民风朴实的村寨，都会养一些家禽。” “其中大鹅一类的眷灵，与大公鸡、土狗齐名，向来有村中恶霸的称号。” “我也听说过，基本上所有的鹅，都拥有强烈的领地意识。” 王欣菲略有恍惚道： “就算敌人已经落荒而逃，它们也要迈着小短腿追上去，使劲叨上几口。” “它们的嘴巴里，一般没有牙齿。” “但大多数鹅类，都拥有远古巨鸟演变过来的齿状喙结构，从上到下，连舌头也不放过。” “真要被叨上一口，你就能体会到老虎钳拧肉的痛苦……” 任我狂颇为认同，再次肯定道： “鹅基本属于水路空三栖物种，记仇、成群、软硬不吃，野外碰到往往要谨慎小心。” “我看过一篇研究报告，里面提到，很多鹅类眷灵的眼球呈现凸透镜的效果，不管看到什么敌人都比实物小上几倍。” “这种先天性质的生理结构，就算是一头雄赳赳气昂昂的暴熊站在前面，大鹅看到的也不过是小熊仔、小花猫，打起架来哪里会怕。” “喂喂喂，你们这群人族娃娃，懂点礼貌行不行？” “大仙我还没老眼昏花呢，初次见面就把我说得这么坏，你们有证据吗？这是诽谤！天大的诽谤！” 鹅大仙还在被瓜瓜追着跑，但它只是狼狈，没怎么受伤。 三位门徒没有刻意掩饰，口中所言自然全被它听了过去，这把它气得不轻。 “人类眷主，你真的不管一管吗？” “大仙我可是你的血契眷灵啊，你前一会儿不还承认，血契的双方亲如兄弟，怎么到了关键的时候就不吱声了呢？” 听着这般控诉，夜寒君摇了摇头，朝着瓜瓜招手。 “呱~~~” 瓜瓜唤了一声，最后喷出一道机关水枪，然后自顾自结束游戏，回到大蝌蚪的旁边转圈圈。 “唉，怒其不争！怒其不争啊！” 鹅大仙缓缓降落，水滴顺着金属质感的羽毛滴落，有半个落汤鸡的既视感。 它瞪了一眼悠哉悠哉的小白蛙，咬牙切齿。 瓜瓜察觉异样，歪着脑袋打量它，亮晶晶的眼神好似又有兴趣点燃。 “别，怕了你了。” 鹅大仙赶紧偏移视线，说什么也不想再玩这些幼稚的游戏。 “见过鹅前辈。” 黎景明主动打招呼，背后的鬼脸蛾也是晃动触角，跟着效仿。 “好一只大蛾子，培育得不错！” 鹅大仙用力一抖，残留的水珠全部甩飞。 它收拢翅膀，切入世外高鹅的自我定位，绕着黎景明走了两圈后，频频点头，满脸欣赏之色。 “虽说虫类眷灵，与大仙我不是完美契合。” “但是无妨，大仙这里有一份机缘，今日赠予你。” “？” 黎景明露出些许困惑，茫然不解。 好几双眼睛的盯视下，鹅大仙哼了一声，一侧的翅翼忽然闪电般点出，尖端划开鬼脸蛾的脑袋，留下一道极其细微的刀痕。 隐隐约约，有一点点虫血渗出。 然而，更强烈的血气波动从鹅大仙的体内喷涌而出，顺着伤口的方向，一股脑灌入鬼脸蛾的体内。 “簌簌簌簌——” 鬼脸蛾像是中了邪术一样，痉挛不止。 大量的蛾粉散了开来，眼看就要误伤他人，花烛心念一动，吹起一道狂风，将那漫天的蛾粉全部吹散。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候！” 鹅大仙的声线拔高几个度，翻腾的血气达到巅峰后，骤然一收。 鬼脸蛾的身体一下被定住，仿佛就连心脏也被牢牢握住。 足足十分钟，它的复眼中重新出现灵性的光芒，肉眼可见的缓了过来。 “哎呀，果然不契合，效果真差！” 鹅大仙抱怨了一句，两边的铁翅举起来，身后空荡荡的区域，突然浮现一道诡异的影子。 那影子极为黯淡，随时都有可能消散。 可它的外观轮廓，竟然和霞照虚引的鬼脸蛾有九成九的相似，恍如一个模子里刻出。 “资质鉴定！” 夜寒君对准鬼脸蛾使用主动权能，发现它的状态一栏，新增「加速成长」的标签。 “人类眷主，大仙知道你好奇，但你先别太好奇，容我缓两口气，慢慢跟你道来。” 鹅大仙见夜寒君、任我狂、王欣菲、黎景明，四人的目光全部对着它，聚焦的感觉十分享受。 如此，它清了清嗓子，正式介绍道： “大仙我啊，骨骼惊奇，血脉出众，天上地下暂时就这么一只，属于旷世奇鹅！” “除了继承铁翅鹅一脉的全部优点，大仙我还掌握‘统御’的能力。” “这是怎么个说法？很简单啊，大仙我自从蜕变以后，已然具备王者风范。” “未来，我不仅仅要做鹅中的王，还要做羽族的王，称霸天空！主宰天空！所向披靡！” “呱！” 一连串的长句子，本就不容易听懂。 话到深处，鹅大仙激情澎湃，还要加快语速。 瓜瓜一个点没听明白，剩下的点也就不想听了。 它吐了一口水，砸在金属疙瘩的鼻孔上，呛得它猛打两个喷嚏。 “怎么回事儿？本大仙哪里又惹你了？？” 飞来横祸，鹅大仙扇翅跳脚。 “瓜瓜年幼，还没有学会全部的人类语言，这是让你说慢点呢。” “哈？大仙我开启灵智，只用了七天，人类的文字和语言倒背如流，这小豆丁是不是太过于贪玩，好好的知识不学，成天想着开小差？” 鹅大仙怒目相视，瓜瓜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一脸无辜。 “算了，没想到大仙我也有对蛙弹琴的这一天，多说无益！多说无益！” 鹅大仙摆出恨铁不成钢的架势，话锋一转，重新说回道： “我拥有「练兵术」这样的技能，通过损耗自身的血气反哺给其他眷灵，有机会帮助对方获得好处。” “最基本的，便是增加目标眷灵的成长速度，缩短对方的进阶时间。” “要是运气好，触发小概率事件，有可能因为一次练兵，额外领悟一个新的技能。” “但……” “这些回报的前提是，目标眷灵是禽鸟类，鸟类的特征越多越好。” “大蛾子达不到这个要求，不过它有翅膀，会飞，勉强算是沾点边，也能获得一丢丢的好处，就是不持久、效果差罢了。” 鹅大仙信誓旦旦，再次强调道： “大仙我啊，自从觉醒这样的能力，注定是鸟中霸主、羽中新贵。” “你走收徒的路子，培育精英弟子。” “大仙我也要发展自己的班底，培育一头又一头禽鸟，待大仙至圣封神，一鹅得道之时，便是群鸟升天之日！” 夜寒君的眉头略微舒缓。 都说血契眷灵不一定亲和眷主的个性、喜好，但会亲和职权。 鹅大仙确实蛮符合的，一个拥有凌云壮志的大鹅，用贬义一点的词语形容，那便是野心勃勃。 “鹅前辈，你背后的影子又有何用？”黎景明好奇问道。 契约眷灵·鬼脸蛾能够获得额外的好处，他自然是来者不拒。 不过鹅大仙似乎也会获得反馈，并不是一味的付出。 “这影子啊，就要提到另一个技能「飞鸟部队」了。” 鹅大仙扑棱着翅膀，鬼脸蛾轮廓的影子消失，像是一道残影飞入它的体内。 “经由大仙我练过兵的禽鸟类眷灵，它们获得好处的同时，我也能烙印痕迹。” “痕迹越清晰，意味着越持久、越接近本体。” “如刚才那道模糊不清的影子，释放出来，大概也就大蛾子十分之一的战斗力，没什么大用处。” “当然，大仙我能够容纳的部众极多，就算不看质量，只看数量，影子堆砌组成的飞鸟部队，也能够赋予我兵团流的战斗效果。” “所以——小豆丁！刚才不是大仙我真的打不过你，只是看你年幼，不好意思欺负你！” 鹅大仙鼻孔朝天，一脸的高深莫测。 瓜瓜哇了一声，这一次倒没有调皮捣蛋。 如此集中的注意力，夜寒君不得不怀疑。 它这是起了兴趣，要不了多久就能变成鹅大仙的样子，换个形态继续玩耍。 “肌肉丧尸？不行！这种死气沉沉的类人生物，练兵百分百失败，没必要浪费宝贵的血气！” “盔甲马？不行不行，这有一点鸟类的成分？可有尝试的必要？？” 瞅过来瞅过去，也就鬼脸蛾沾点边。 花烛、默、瓜瓜，鹅大仙看都不看一眼，更加行不通。 “诶，这个不错，虽然太年幼了，但血脉纯正，假以时日能为大仙我分忧解难！” 摸索一圈，夜寒君想起庄园里还有两个小透明。 眼魔和蝙蝠翼魔，这两个乱葬山带回来的狱之眷灵，最近一直散养。 他释放感知，找到蝙蝠翼魔的位置后，旁边的鹅大仙眼前一亮，立即产生兴趣。 它再一次动用「练兵术」，随着血气的灌入，年幼的蝙蝠翼魔竟然突破等级，一下从泥塑虚引晋升泥塑小成。 “唰——” 一道无比逼真的影像出现在鹅大仙的背后，不是纯粹的黑色，开始拥有真实的色彩。 “不错不错，弱是弱了点，但是具备本体七八成的战斗力，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铁翅鹅大翅一挥，对着懵懵懂懂的蝙蝠翼魔呵斥道： “从今天起，你便是大仙的近卫军之一！” “不过……区区泥塑之胎，实在不被大仙放在眼里，怎么也得是个霞照，才能发挥一点作用吧？” 鹅大仙也不管蝙蝠翼魔能不能听懂，一个劲叮嘱道： “好好修行！为了圣巢——绝不可懈怠！” “大仙我每天都会盯着你，要是偷懒，等着挨揍吧！” “嘿嘿嘿……” 懵逼的蝙蝠翼魔，浑然不知自己陷入魔掌。 若干年后回忆起这段经历时，只是依稀记得，那黑漆漆的铁翅很是冰冷，抽打在身上时相当之疼。 “也许……还有一个更合适的选项……” 夜寒君神色一动，想起苏梅。 拥有粉红色绒毛的大鸵鸟·鸵鸵，肯定属于正儿八经的禽鸟，说不定完美适配「飞鸟部队」。 …… “妈耶！人类眷主！你这个权能真是变态中的变态！” “大仙我无论如何也不曾设想，有朝一日居然会被数百只飞毛鸡包围，饮恨在鸡潮之中！” 一日时间，鹅大仙和夜寒君的熟悉程度大幅提升。 夜寒君逐渐适应，耳根边多出一个神神叨叨的话痨。 鹅大仙也渐渐认清现实，它掌握的知识还有待开发的血脉，对于夜氏一脉的后裔来说有价值，但并非不可替代。 最直接的，花烛、默、瓜瓜，这三个家伙的潜力不见得比它差。 还有被封印的古代魅魔·艾姬芙拉，单单这个种族名称，听上去就不是好惹的主儿。 ——鹅大仙服啦！这都什么怪胎！ 最傻眼的，莫过于生死门内的经历。 这般玩弄生命、不计后果进行的模拟训练，还是几千岁虚龄以来的头一遭。 鹅大仙的“首杀”，到头来竟然被飞毛鸡拿下。 五百多头飞毛鸡，铺天盖地压落，这样的场景真是让鹅留下不小的阴影。 “寒师！我来了！” 又过了两日，夜寒君还是没有出门。 任我狂、黎景明、王欣菲，闲暇时会偷偷跑到庄园，接受指点和训练。 然后，北院闹出一点小小的风波，竟然扩散到南院。 第一门徒·苏梅——正式晋升第2位阶。 她以f级「骑士」的职权，搭配蛮兽·粉红鸵鸟，竟然在一年不到的时间内跨越位阶。 北院的学员无法理解，就连导师也是惊叹不已。 严格意义上，学院的某项记录为此刷新，不知未来要多少年，才能有类似的学员再次超越。 “诶？这鸵鸟真壮实啊！接近三米的大长腿，跑起来一定很快吧！！” 刚刚摆脱生死门的鹅大仙，围着粉红鸵鸟一顿转悠。 后者瞪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犹如等待阅兵的士兵，一动不动。 “好！很好！很有精神！” 像是获得爱不释手的宝物，鹅大仙的兴奋之色挥之不去。 三日工夫，它已经恢复到霞照圆满，成为夜寒君现阶段的眷灵团队中，明面上的扛把子。 “撕拉！” 鹅大仙激活「练兵术」，划开粉红鸵鸟的脑门，对着它的体内灌入血气。 “嘎嘎！嘎嘎嘎！” 大鸵鸟怪叫起来，瘫软在地上，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 少顷，重新站起身时，夜寒君发现刚刚飞升霞照虚引的大鸵鸟，气息一下变得稳固。 ——鸵鸵没有立即进阶，练兵术的威力没有这么夸张。 但它下一次进阶，必然不会太过于遥远，其中的难易程度绝对和自我修行不一样。 “嘎？” 大鸵鸟哪哪都爽，心情愉悦至极。 然后它便看到，另一个自己出现在鹅大仙的身后，像是照镜子一样，不仔细辨认难以分出细节上的差别。 “不计算战术……大约是本体八九成的战斗力。” “还得是这种程度的影子，才能称得上合格的部众，必要时能为大仙我保驾护航，也就不存在浪费血气的说法……” 鹅大仙非常满意，拍着粉红鸵鸟的脑袋，信誓旦旦道： “鸵鸵是吧？以后就跟我混吧！” “大仙会给你制定详细的成长规划，只要你好好活下去，未来的某一天，你很可能是鹅氏圣巢的开巢大功臣，一鹅之下，万鸟之上，尽享尊崇！” “嘎？” 粉红鸵鸟一个字也没听懂。 在它的字典里，只有少数战斗指令，以及“烫头发”、“修指甲”这样的事情，能够引起兴趣。 “鸵鸵，快谢谢鹅前辈！” 苏梅比较有礼貌，知道粉红鸵鸟收获好处，甚至以后还有机会再次获得时，笑颜如花。 在她的引导下，大鸵鸟低下脑袋。 虽然它自己什么也不懂，但既然是主人的吩咐，照做就是了。 “苏梅，你先稳固一下位阶，多适应适应霞照级别的战斗方式。” “我已经开始筹备材料，半月或一月以后，借由额外转职的仪式，帮你拓宽潜能。” 夜寒君随口叮嘱，苏梅轻吸一口气，郑重点头。 常人不敢设想的权级蜕变，真的有可能触发在她的身上。 这份期待——可谓是与日俱增！ …… “哈？只是出去狩猎一个礼拜，刚刚回来，怎么感觉学院里说不上来的奇怪，好像所有人都在议论同一个话题？” “打探消息？这你算是找对人了！” “跟你说，前几日沧海阁灾难预警，又一次惊动南北两院！” “但后来听说，原来不是外敌侵袭，而是一个意外！ “引发这个意外的，便是当下南院里风头正盛的寒师，此人可是主动觉醒者，在院方的看护下进行血契仪式，没想到异象太骇人，防御阵纹全部激活，这才有了后续的故事！” “哈？寒师？他已经凑够血契仪式的材料了？这么快？”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头角峥嵘，院方看中他的潜力，提前进行投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召唤过来的血契眷灵，听说是一头鹅！实力很强！” “最离谱的是，这头鹅掌握人语，甚至会说单口相声，交流起来完全没有代沟！” “不过它有点贱兮兮的，还是个话痨。” “有人在商店里偶然碰到寒师，这大鹅竟然在和店老板砍价，各种称兄道弟的，甚是辣眼睛。” “这……确实离谱。” “对啊，寒师本就有名，多了一头不愿意回到契约空间的大鹅，这不妥妥成为南院靓丽的风景线吗？” …… 街头小巷，话题不断。 踱步而行的夜寒君，压低帽檐，最后从庄园来到了城门外。 “寒师。” 早就等候多时的东方旭，递来一份卷轴，夜寒君伸手接受。 探入一丝魂力，瞬间阅读完毕后，一丝思索浮现面庞。 “可以，这个任务有挑战性，但只要成功，战利品相当可观。” “我这边没什么问题，最近暂时停止授课，正好与你一道活动活动筋骨。” “今日就出发吗？”东方旭试探着问。 “可。” 夜寒君点头，拍了拍腰上的水壶。 “咿耶~~~” 小蝌蚪钻出来，听到大蝌蚪描述的是大蛾子的形象后，立即变成霞照虚引的鬼脸蛾。 “簌簌簌簌~~~~” 它抓住夜寒君的肩膀，轻轻松松提着他低空飞行。 “吼！” 赤焰虎从阴暗的树丛中冒出头来，东方旭一个翻身，精准跃落于背上，一人一虎开始追赶。 (本章完) 第174章：十骄第八，金闪闪 巨蛙池沼，蓝蛙国，红土沼泽。 泥蛙蹦蹦跳跳，这一类随处可见的蛙族，占据着沼泽生态的重要一环，必不可少。 臭蝇成群结队飞舞着，到处寻找野兽的粪便，只有那里才是温暖的避风港，又能填饱肚子，又能找到眉清目秀的老婆，然后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食腐蜗牛则寻找着野兽的残骸，它们没什么实战能力，必须赶在其他肉食动物抵达前，尽可能吃饱，然后努力地多活一天。 …… 自然生态，诸如此类。 然而在这样的偏僻荒凉之地，并非纯粹的自然。 乔装打扮、又一次化名白鸦的夜寒君，正跟在东方旭的身后，深入一条地下通道。 这条通道很宽敞，大型生灵也能轻松通过。 不过东方旭还是回收了赤焰虎，以免炽热的火焰以及凶悍的气息，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嘁，张老头，上次你把传家宝抵押了，什么时候才能赎回来啊？” “哟，这不是王老板么，又发财啦？手气真是好，羡慕死咯！” “嗯？臭小子，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安大人的地盘，贼眉鼠眼瞅啥呢，想惹事吗？” …… 耳畔纷杂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几个呼吸以后，一座建立在地下的特殊建筑映入眼帘。 从外观上它像是宫殿，穷奢极欲，金碧辉煌，无论是雕像还是纹理还是结构，必然是有一定名气的大师锻造。 宫殿的正门，有一块牌匾。 上面刻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日进斗金。 “嚯，好俊的小伙，杀气腾腾的，这是刚狩猎完？” 门的两边，各有一位守卫。 他们职权未知，不过契约眷灵分别是「石狼」和「箭象」，都是霞照大成，以体型庞大和生命力顽强著称的蛮兽。 “哗——” 东方旭不答，只是甩出两袋灵石，故意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大声喝道： “废话怎么这么多？这是我朋友，带过来长长见识！” “快快让开，别挡我们的财道！今天不赚他个盆满钵满，绝不回去！” “嘁，臭佣兵而已，少在这大放厥词。” 右边的守卫显然不认识东方旭，掂着手里的灵石袋子，讥笑连连。 但左边的守卫，眼底流露一丝忌惮，严肃叮嘱道： “我知道你，盗火佣兵团的首领！” “再次奉劝阁下，这里是安大人的地盘，如果不按照规矩行事，后果有多严重，伱心里应该清楚。” “我已经是第四次来这里找乐子了，这一点不用你来说教。” 东方旭不悦，赤红色的瞳孔瞪回去，一脸凶相。 “行吧，要兑换多少筹码？” 左边守卫的语气缓和几分，反过来问道。 “先来三千。” 东方旭甩出一个特大号的袋子，杵在原地等待。 少顷，两个精致的托盘递了过来，上面有红黄蓝三色筹码，分别对应10、50、100的面值。 夜寒君跟在东方旭的后头，接过其中的一个托盘，然后在一位衣着暴露的女侍者带领下，穿越门廊，正式进入宫殿的内部。 “吼！” “嗷呜！！” “妈的！风狼居然输给了迅豹！这怎么可能！” “哈哈哈，4分46秒！我压的「5分钟解决战斗」，按照前后15秒的差值……赢了赢了！本金100，一下翻个10倍，整整1000枚下品灵石，赚死了！！” …… 喧闹之声如煮沸之水，嗡嗡嗡响个不停。 五颜六色的灯光下，一个个或圆或方的大擂台分散着摆开。 离得最近的那一个，刚刚结束一场战斗。 夜寒君看到一头伤痕累累的迅豹，被医护人员精心救助后重新关押起来。 而躺在血泊中的风狼，任由一群鬣狗撕咬，变成了它们的晚餐。 这——便是一处地下赌场。 自踏入这片空间以来，浓郁的血腥味铺天盖地，不知有多少生灵惨死在这里。 但这里的人似乎习以为常，无论男女，无论老壮，无论是端着酒杯，摇着酒花，还是搂着帅哥、抱着美女，他们的眼中只有贪欲。 “上啊上啊！老子就不信七头火蚁打不赢一头水蛤蟆！” “哈哈哈，火蚁都是泥塑大成，水蛤蟆可是泥塑圆满啊，这种程度的数量优势，还不足以翻盘吧？” 另一个擂台上，一场混战刚刚打响。 围观的人类超过二十，一大半站在水蛤蟆那边，一小半站在火蚁这边，不是呐喊助威，就是呵斥谩骂，情绪都很亢奋激动。 “嘶嘶嘶！” 鏖战过程中，七头火蚁像是受了严重的刺激，不顾一切的围攻水蛤蟆。 而精神状态也极为不稳定的水蛤蟆，暴怒而又疯狂，每一道水枪喷射都能砸飞一头火蚁，不给它靠近的机会。 “噗——” 毫无征兆，一头受伤的火蚁，突然晋升等级。 它从泥塑大成晋升泥塑圆满，伤势小幅好转，爬行的速度、撕咬的威力，更快更凶狠。 一番血战，水蛤蟆好不容易打爆这头火蚁，却因为火蚁体内溅出来的灼烧性液体身受重伤。 “嘶嘶嘶！” 最终，火蚁一方五死二残，水蛤蟆那边独木难支，不幸败亡。 下注火蚁胜利的几人哈哈大笑，笑容都快咧到耳后根。 下注水蛤蟆的纷纷大骂，又是摔砸果盘，又是怒砸围栏，因为闹得动静偏大，马上引起安保人员的注意。 “干什么干什么？买定离手，输了就得认！” 一个e级的「警员」，带着他的「肥肉犬」，像是提起小鸡崽一样，提起两个吵得最凶的醉汉。 其中一个揍了一拳，一下昏过去了。 另一个不依不饶，想用指甲挠花警员的脸，不断发着酒疯。 “嘭！” 又是毫不留情的一拳，这个样貌还算不错的妇人鼻青脸肿，就连大门牙也全部飞了出去。 “去，把她的衣服扒光，然后丢到外头去。” “敢在这里闹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警员将妇人丢在地上，就像丢了一个垃圾。 有两个明显是下属的狗腿子，带着契约眷灵跑过来，谄媚笑着，按照吩咐行事。 …… “两位客人，一点小问题，不用惊慌。” 两个衣着暴露的美女，端着酒杯找到东方旭和夜寒君，主动抛媚眼。 “有感兴趣的斗兽吗？没有的话，不妨让我们给你们推荐。” “不用！” 东方旭扫了一眼，一把推开，神色不耐烦。 他像是一个熟客一样，领着夜寒君，先在吧台点了两杯酒水，随后入座最右边的擂台观看席。 只是观察了一小会，他便在「山雀」和「花雀」之间，押注山雀赢。 “唧！！” “嘎嘎！嘎嘎！” 一番血战，两个明显被注射发狂药物的眷灵，一死一残。 山雀赢了，但它的赔率比较低。 100的筹码，也仅仅只是变成120。 第二场斗兽开始，东方旭继续押注。 这一次他压了300，并且压的是战斗结束时间。 高达十倍的赔率，要是能压中，确实能大赚一笔。 但这是很困难的事情，实际的结果和判断的结果过于悬殊，300枚下品灵石瞬间打了水漂。 …… 纸醉金迷的赌场里，香水和血水分庭抗礼。 不断有野生眷灵倒在血泊中，有人为此欢呼，有人为此懊恼，人生百态极端的部分，这里能看到不少。 “嗒、嗒、嗒……” 仿佛是高跟鞋走路的声音，一个浑身上下都在发光的男人，走进赌场。 他身材高大，体格健硕，一整套暗金色的礼服疑似定制款式，上面镶嵌着玫红色的碎裂宝石，一闪一闪，甚是华丽。 他有着一头瀑布一般的金色长发，就连肌肤上隐隐也有光泽流转，眉宇间的英气呼之欲出，就像是王族的贵公子，举手投足都是优雅的礼仪，抬眉扫视便将丰神俊朗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是……霍鑫？！” “错不了，这个显眼包又来了……” 喧闹的人群之中，犹如投落一块巨石，波澜四起。 超过三分之一的赌客偏移视线，无法轻易忽视这个光芒四射的英俊男人。 “哟，诸位别来无恙~” 霍鑫抬起右手，洒脱式地打着招呼。 他的手里也有一个托盘，上面的筹码却只有一种颜色，全部都是面值100，压根看不到50和10的选项。 “霍老板，久仰大名！” “哈哈，听说霍小兄弟可是沧海阁的名人哇，今日相见真是一表人才！” “是啊是啊，不知婚配否？我有一女儿生得貌美如花，什么时候一起吃顿饭，权当是认识一下……” “去去去，霍公子会瞧得上你家的丑丫头？要我说，你们就别废话了，霍公子，都知道你眼光毒辣，赌运旺盛，今天想玩什么？我们跟你一起！” 一群人向着霍鑫围拢，赌场里的喧闹更上一层楼。 “正好，手痒得很，先来玩几场「大乱斗」助助兴吧。” 霍鑫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东方旭。 短瞬间的交汇后，他向着中心位置最大的擂台走过去。 沿途有花枝招展的女侍娇笑着拥上来，他来者不拒，爽朗的笑声和放荡的动作，完美符合花花公子的形象。 “吼！！” 一连十头野生眷灵被放出，都是泥塑之胎，位阶从泥塑小成到泥塑圆满不等。 霍鑫只是扫了一眼，便将500筹码押注在七号眷灵的身上。 围拢过来的人群，有人效仿，也有人剑走偏锋，非要押注其他的眷灵。 等到大乱斗正式开始，十头眷灵互相厮杀，没想到七号眷灵第二个便阵亡，最终独活下来的是九号。 “哈哈哈哈哈！发了！发财了！” “我押了1000啊，这一场直接赚5000！霍公子真乃我的福音！憋屈了几天的霉运终于散掉了！” 一个身形枯瘦的老头子，兴奋得手舞足蹈。 其余人多数用羡慕和贪婪的眼光注视着他，个别输了钱了，却是压低声音询问同伴： “喂，他到底会不会赌啊，我刚才可是跟投300，毛都没捞到。” “这你就不懂了吧？霍公子主打的是‘散财童子’。” “虽然偶然也会狠狠赢上一笔，但他这一个礼拜最起码输了上万灵石，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出手这么阔绰，赌场宝贝着呢。” “就是说，他很擅长‘暖场’？” 前一人挠了挠头，茫然过后，嘿嘿笑了起来： “我懂了，跟着他玩，不一定要跟投。” “一旦自己押注的能赢，必然是大赚特赚，晚上做梦都要笑醒。” “嘿。”同伴咧嘴，瞄了几眼，眼看第二轮大乱斗快开始了，赶紧下注。 “白兄，我们也去玩玩。” 东方旭招呼了一声，随着涌动的人流，一起去往中心擂台。 夜寒君迈开脚步，视线却停留在霍鑫身上，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沧海阁十骄第八，金闪闪·霍鑫！ 此人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底子倒是不假。 不过他浑身上下晶莹剔透，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这就跟职权有关系了。 d级「戏法师」——最擅长糊弄人的鬼把戏！ 被动权能·视觉扭曲，潜移默化扭曲外人的视觉，从而产生错误的判断。 主动权能·戏法口袋，类似于一个微型空间储藏装置，可以用能量凝聚出飞刀、闪光弹、玫瑰花、绳索、丹药、火焰之类的东西，赢取路人的好感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啪！” 东方旭对着五号眷灵下注300，夜寒君瞥了一眼，下注三号，同样是300。 乱斗开始，霍鑫押注1000的一号眷灵勇猛无双，一个照面便咬死九号和十号。 其余眷灵各种厮杀，怒吼声、惨叫声，淹没在更汹涌的助威声中，赌场的氛围一瞬间达到高潮。 “哈哈哈，本公子赢了。” 一号眷灵胜出，三倍的赔率，赢来3000筹码。 这一次，跟着霍鑫押注的人笑得合不拢嘴，自顾自投注的人懊恼得连连叹气。 “继续！继续！” “霍公子，第三轮你压几号？我跟你投！” …… 赌客们心中的贪欲熊熊燃烧。 而随便押注、随便陪玩的东方旭、夜寒君，完全不在意赢钱还是输钱。 他们看似在娱乐，实则感知力扩散，始终在观察赌场内的布局。 这一次的任务，难度很大，报酬却也无比丰厚。 只要能把这个地下赌场连根端掉，剿灭一个黑恶势力的同时，斩获的财宝都可以收归己用、自行分配。 东方旭预估，这事儿真要做成，盗火佣兵团每一人都能武装到牙齿，快速提升实力。 夜寒君除了自用的部分，多余的也能分润给门徒，帮助他们更好的成长。 ——这是一笔非常可观的资源。 唯一的问题，在于如何端掉。 目之所及，赌场内的守卫，绝对超逾三十人。 全部都是第2位阶的眷主，没有第1位阶的杂鱼，且通过观察言行举止，不是骁勇好斗就是阴暗狡猾，警觉性极高。 当然，这些都是小麻烦。 最大的麻烦，来源于刚才提到过的“安大人”。 此人具体的身份背景尚不明朗。 能确定的是，他是e级的「赌徒」，不太擅长战斗，却也升入第3位阶，拥有一头玉婴小成的契约眷灵。 而且，按照东方旭的情报，这位安大人也许会有一些同位阶的好友，偶然会出现在赌场附近。 ——想要端掉赌场，就不能与他们发生正面冲突。 情报中有一部分表明，安大人并非始终呆在赌场，会有离开的时间段。 夜寒君和东方旭进入赌场游玩，最根本的目的，就是为了确认这个时间段。 只要知道，什么时候这里没有玉婴之胎镇守，那暴起发难、以雷霆之势横扫，也就有了真正可行的机会。 “哈哈哈，霍公子，这一把亏惨了呀，刚才赚得差不多全赔出去了！” “就是！霍公子挥金如土，无论是赢钱还是输钱，那模样实在潇洒，你看看那些女人，上至老婆婆，下至妙龄少女，一个个都想吃了你似的，你可得小心一点，别被她们揩了油。” “哪里的话。” 霍鑫大手一挥，意气风发道： “都是来玩的，怎么开心怎么来。” “不过有一个问题，你们就没觉得泥塑级别的乱斗，实在有些无趣吗？” “赌场的负责人在不在？今天本公子大驾光临，就不能拿点霞照级别的高级斗兽，好好得玩上几场？” 此言一出，围拢的人群先是一愣，随后爆发欢呼声，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 “听到没？霍公子玩得不开心啊！” “快去把安大人叫出来，霞照级别的赌兽必须要得到他的同意，这可是沧海阁的霍公子亲自开口，要是拂了他的面子，多少有些扫兴吧？” “啪、啪、啪——” 一连串掌声响起，伴随上位猛兽气息的扫荡，喧闹的人群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骤然间鸦雀无声。 一个背负双手、神色从容的老者，迎着一众守卫恭敬的目光，踱步到霍鑫的面前。 “鄙人安拉图萨，见过霍公子。” “霍公子在这里玩得不开心，安某难辞其咎，实在是罪过、罪过。” “来人，去把霞照级别的斗兽押来，今天就好好玩上一场，不醉不归！必须尽兴！” (本章完) 第175章：剖尸者 “吱吱吱！！” 安大人的身旁，永远站着一头样貌狰狞的怪物。 它像是一个猴子，类人的躯体，也就比成年男子稍微强壮一圈。 但它的形体怪诞到令人惊恐，因为它拥有六条腿，没有手臂。 两腿长在肩膀的位置，两腿长在侧腰，还有两腿长在腹部以下。 站立的时候，这家伙会动用四条腿，剩余的两腿捏着脚头，神色不善地看着周围的人影。 行走的时候，这家伙利用两条腿，余下的四腿分朝四个方向，仿佛可以应对任何方向冲过来的危险。 ——蜘蛛猴。 这是一种少见的妖之眷灵，智慧较高，身手灵活，擅长一些控制型的法术。 它已经成长到玉婴小成，不加掩饰的上位者气息，笼罩周身一大片区域。 赌客们对这个家伙唯恐避之而不及，暗藏的忌惮塞满心弦。 不过，当听到安拉图萨答应霍鑫的要求，允许进行更高级别斗兽的时候。 这份忌惮被冲淡，众人热情高涨，欢呼声不断响起。 “不愧是霍公子啊，也只有贵客登门，安大人才愿意放出霞照级别的斗兽！” “开盘了开盘了！我还有300筹码！一定可以翻盘！” “管家，我这有一块魔石，抵押的话能换多少筹码？行行行，换！今天连本带利的赢回来！必胜！！” …… 赌徒的世界，只有贪婪。 他们永远觉得自己可以赢，目睹更高级别的斗兽开始，一个个火急火燎的，生怕自己错过发财的机会。 夜寒君和东方旭，没有添置新的筹码。 输输赢赢，本金还剩下一千多，玩两把不成问题。 “赌场的负责人，今天果然在……” 夜寒君和东方旭对视一眼，一个处变不惊，一个略有遗憾。 金闪闪是自己人，他是沧海阁中唯一一个，明确知道东方旭没有死、然后以盗火身份活下来的学员。 此次行动，他是帮手，负责明面上的诱引。 如设想中的一样，赌场的头目——安拉图萨，今天没有离开。 既然他在，今天就不是出手的时机，需要另行盘算。 “毕哩啦卡！小卡拉米！” “嘶嘶！嘶嘶！” …… 八个大铁笼子运了过来，独属于野兽的腥臭体味忽然盖过血腥味。 当黑色的遮盖布掀开的时候，人群再次爆发欢呼，一浪高过一浪。 冰草狼、水熊、吸血飞蚊、海牛蛙、长矛猪、青铜蛇、红眼食肉兔、尖灌刺猬。 八头野生眷灵——都是霞照之胎！ 其中四头是霞照虚引，四头是霞照小成。 因为都被注射了刺激性的药物，它们双眼通红，熊爪拍击、兔爪抓挠、长矛冲撞……一个个都想逃脱囚笼的封锁，然后大杀四方。 “有看头了！都是不同的品种！孰强孰弱很难说！” “这头长矛猪是不是轻微变异了，我怎么感觉它的獠牙更尖锐一些？” “嗨呀，这些被抓来的斗兽，都经过强制改造！” “那獠牙是人工磨尖的，虽然对于大肥猪来说无异于削骨剃肉的痛苦，但是能强化一点点攻击力，最终呈现出来的战斗也就更有悬念！” “原来如此！！” 赌客们开始欢呼，一位兔女郎扭着屁股，上台抽签。 八头斗兽，按照等级随机分组，相关的下注与赔率也同步开放。 这一次，东方旭看了一眼夜寒君。 夜寒君轻轻点头，仔细甄别八头斗兽的状态后，押注青铜蛇和尖灌刺猬。 既然来了，也失去了狩猎的机会。 那砸进去的灵石，多少也要捞回一些，尽可能减少损失。 “嗡嗡嗡！！” “哼哧哼哧！！” 战斗开始，观众们的兴奋达到新一轮的高潮。 吸血飞蚊vs长矛猪，一个飞天一个地面，擅长的领域截然不同。 大多数人都认为，长矛猪皮糙肉厚，吸血飞蚊就算吸到血，也没有致它死地的能力。 但大跌眼镜的是，吸血飞蚊仗着速度更快，刺穿它的眼珠子，鏖战近十分钟后，竟然反败为胜。 “不是，这肥猪太废了吧？简直蠢得离谱！” “我投了500的筹码啊！最后的家底全输了！有没有哥们再借我点？保证下一轮回本！！” …… 战斗依次进行。 夜寒君并无百分百的把握，确保青铜蛇和尖灌刺猬一定能赢。 但他判断，这两个赢面偏大，非要押注，只有它俩值得一试。 至于金闪闪·霍鑫……他按照自己的想法下注。 这个叼着玫瑰花到处送女侍者的花花公子，可谓是本色出演，泡妞斗兽两不误，玩得不亦乐乎。 事实上，他还在执行任务。 不管是和侍者调情，还是和安拉图萨互相吹牛逼，他都在打探情报。 他没有忘记，此行的终极目的是为了了解赌场人员的构成，要是能打听到安拉图萨的喜好、日常动向，那便是超值的回报。 “哎呀，霍公子，你又猜错了，是青铜蛇赢了呢~~~” “无妨，还有第四轮，看本公子一口气赢回来！” 喝着女侍的美酒，霍鑫左拥右抱，俊俏的面庞上已然有些许的红晕。 但他又输了，四轮斗兽，竟然没有一个押对。 跟着他下注的人，脸色阴沉得滴水。 反着下注的人，眉开眼笑，开心得像是三百斤的胖小子。 “怎么可能！本公子竟然全输了！” 霍鑫忽然推开两边的女人，竟然冲进斗兽擂台。 随着他手臂一挥，三把能量匕刃快如闪电，全部插进已经死亡的红眼食肉兔体内。 “嘶！！” 存活的尖灌刺猬，尚有一战之力。 它处于激怒的状态，见有生灵靠近，立即变成刺球滚动冲锋。 “找死！” 光芒一闪，霍鑫的身前出现一头异兽。 那是一只浑身长满金黄色鱼鳞的猫咪，体型小巧，气度优雅。 它完美符合“金闪闪”这个称号，只是一个跳跃便绕到尖灌刺猬的身后，利爪如刀，视尖灌刺猬的防御如薄薄的纸张，轻而易举便抓碎了它的脑袋。 “噗——” 尖灌刺猬死亡，整个过程没有超过十秒钟。 站在擂台上的霍鑫，摇摇晃晃，看着有些站不稳。 他满脸通红，也不知是醉酒的红晕，还是恼羞成怒居多。 总之他的暴起出手，引来所有人的关注，进而所有的赌客噤若寒蝉，不敢再发一字。 ——这里可是安拉图萨的地盘！ 霍鑫这般行事，绝对破坏了规矩！ 随便换一个人，安保人员必然一拥而上，胆敢反抗，那便是群兽集火，不会给你任何反抗的余地。 “安大人……” 以肥肉犬作为契约眷灵的警员，二米三五高。 他站在安拉图萨的身边，弯着腰，一脸卑微的同时，面露一丝难色。 其余的安保人员，隐隐围住擂台，似乎只要安拉图萨一声令下，他们就会一齐冲上去。 “霍公子，酒后失态有失风度呀……” “老朽知道，这样的战斗，对于公子来说还是无趣了一些。” “既然公子不开心，那老朽也不能藏着掖着，我的手下前几日捉了几头比较稀有的眷灵，最弱也是霞照大成，由它们互相厮杀，想来肯定有意思……” 安拉图萨冷冷瞥了一眼警员，转而挂着笑容，主动迎向霍鑫。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杀意泄露，那般温和的笑容，仿佛是前辈关照后辈，一半宠溺，一半轻松。 警员的冷汗一下就流了下来。 其余安保人员赶紧后撤几步，不敢再有丝毫的攻击姿态。 “霍公子是沧海阁十骄之一，他要是在这里出事，恐怕安大人这地下赌场，也就开不下去了……” “哎，终究是实力决定规则，没有实力，走到哪里都是任人宰割的小虾米……” 人群最外圈，传来低如蚊蝇的细碎声音。 夜寒君清点着刚刚赢来的筹码，不慌不忙。 来时一共兑换3000筹码。 现在3536，不仅回了本，稍稍还赚了一点。 “还有更厉害的斗兽？” 霍鑫的恼怒，肉眼可见的消减。 他瞪了一眼安拉图萨，舌头有些打结道： “你这老头，也真是的……” “有这么好的宝贝，藏得死死的，非要留到最后一刻才肯拿出来……” “哪里的话。” 安拉图萨上前一步，扶住霍鑫的肩膀，笑容可掬道： “这不是先预热一下，烘托一下氛围吗？” “气氛到位，观众到位，再拿出王牌斗兽，今天才能说是圆满收场。” “也是。” 霍鑫大手一挥，先是抱住黄金鱼鳞猫，随后避让安拉图萨的搀扶，自顾自回到刚才的座位。 “快快快，酒没了，上酒！” “刚才的女人呢？跑那么远做什么，给爷过来，一个捏脚！一个捶背！一个跳美蛇舞！一个跳孔雀舞！” “还有……安老头！快快把王牌斗兽运上来，本公子倒要瞧瞧，有多稀有，有多王牌！” “要是吹牛，实际上啥也不是，本公子可是要发飙的！” “听到了没，去把前两天抓来的四头猎物，运上来。” 安拉图萨笑眯眯看着霍鑫，眼底却是冷冷淡淡的，没什么感情。 毫无疑问，但凡霍鑫不是霍鑫，而是什么霍森、霍淼、霍焱、霍垚……他都活不过今晚。 “是！” 警员擦着冷汗退下，有些匆忙地走向后台。 “话说，安老头，我要是天天来赌场，天天都能看到你吗？” “要是哪次过来，你不在，本公子是不是就看不到霞照级别的斗兽了？那也太糟心了吧，客户体验极差啊！” “老朽大多数时候，都不会离开赌场，欢迎霍公子随时来访。” 安拉图萨不咸不淡回了一句。 东方旭暗中撇了下嘴，这话听着跟放屁一样，等同于没说。 “不对啊，安老头。” 霍鑫自语道： “忽然想起来，你不是「赌徒」吗？怎么没见你亲身下场参赌？” “你这可不兴啊，一个戒赌的赌徒，会让人笑话的……” “霍公子又在说笑了。” 安拉图萨笑道： “老朽是庄家，如何不算参赌？” “我开这个赌场，除了赚钱，成长职权也是主要目的。” “莫要小看这其中的奥妙，若干年后，说不定老朽也能登临第4位阶，更进一步享受人世间的欢愉。” “嚯，野心不小。” 霍鑫耸了耸肩，结束这个话题，继续喝酒。 少顷，又是四个大铁笼子运了过来。 它们体积更大，金属质感也更强烈，野兽在里面扒拉爪子的声音，分外刺耳。 “嗯？” 始终都很平淡的夜寒君，太阳穴忽然一突，超灵性示警。 这是较为少见的情况，不可能是错觉。 环顾四周，并无太大的差异。 唯一的不同之处，便是多出来的四头斗兽。 这里面……有危险？ 借着酒杯碰撞的间隙，夜寒君朝向东方旭做了一个“重点防备”的手势。 但这份悸动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渐渐加强。 遮盖的布帘掀了开来，四头庞然大物映入眼帘。 铁钳龙虾、哈士猪、独角雀、寒冷泥鳅——果然都是具有特色的野生眷灵。 铁钳龙虾以硕大的钳子出名，斩金断钢并非难事。 哈士猪精力旺盛，最喜欢拆家，主打一个不服从管教、撒手就没。 独角雀不善飞行，但是头上有角、性格勇猛，厮杀拼斗来者不拒。 寒冷泥鳅先天体寒，它能改变土壤的性质，赋予冰属性的气息，落在「农民」「农场主」「牧民」这些养殖类、畜牧业的职权眼中，那便是价值昂贵的宝贝，如今居然用来斗兽，安拉图萨倒也是舍得。 ——在哪？ 危险的源头，到底是哪一个？ 从感知判断，都是霞照大成。 这样的等级，对于守卫和赌客确实有一定的压力，可是如何能够影响到他？ 细细思索，夜寒君逐一使用资质鉴定。 四头斗兽的属性面板，没有太特别的地方。 硬要说怪异的部分，寒冷泥鳅的状态里包含“胀腹”，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略微刺眼、略微突兀。 “安某为大家介绍一下，这是一头铁钳龙虾，并且是首领级别，随时有可能晋升霞照圆满。” “这头哈士猪，在野外以一己之力捣毁其他眷灵的巢穴，却始终活蹦乱跳，足以见得生存力的顽强。” “独角雀，走地鸡类型的近战禽鸟，呼扇翅膀就如大雕展翅，寻常生灵难以近身。” “当然，最有价值的，莫过于这头寒冷泥鳅。” “它的核心个性是「好斗」，所以没必要卖给商人，拿来斗兽观赏性最佳……” 安拉图萨一边介绍，一边展示，赌客的热情沸反盈天。 就在所有人都在谈论，究竟是两两厮杀，还是四兽大乱斗，究竟是哈士猪生命力更顽强，还是铁钳龙虾钳子更凶狂的时候，异变陡生。 “撕拉——” 一道雪白的刀芒，撕开寒冷泥鳅的肚子。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钻了出来，浑身裹着鲜血、粪便一类的污秽之物，唯独一双眼睛冰冷无情。 她手中握着一把能量尖刀，尖端的部分薄如蝉翼，摄人心魄的寒光第二次闪烁。 “撕拉！！” 这个时候，安拉图萨刚刚打开笼子，只是还没有解除寒冷泥鳅身上的枷锁。 他脸上还洋溢着笑容，似是对这几头斗兽十分满意，就连自己也在期待赌斗的开始。 但这份笑容，突然僵住。 他堪堪后退一步，脸上刚刚浮现惊怒交加的表情，来不及更多的反应，便被无情的、锋利的匕刃，一下刺穿脖颈。 “噗！！！” 鲜血如泉，狂喷不止。 这一刀实在太快、太凶、太突然。 保命道具也慢了半拍，这半拍的差距，便划分了生死阴阳。 蜘蛛猴也是，它跟在主人的旁边，始终是形影不离。 但它也没反应过来，前一秒还在用俯瞰下等生物的眼神，扫视着寒冷泥鳅，后一秒异军突起，一把匕刃就这么刺穿了主人的脖颈。 “剖尸者……白茜？” 安拉图萨拼命捂住喉咙上的缺口，鲜血狂涌之际，暴突的眼珠子死死瞪视着满身污秽的萝莉女孩。 他不相信，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自己竟然在自己的大本营，在这个经营多年、铜墙铁壁一般的地下赌场，受到这样的致命袭击。 “噗！！” 安拉图萨激活了珍贵的药符，大量的生命精元灌入体内。 但那把自动崩碎的能量尖刀，不仅仅深度切入命门，更是蕴含诡谲的法则威能。 每过一秒，伤口都在加剧恶化。 再多的药性涌入体内也于事无补，根本无法遏制不断腐败、不断瓦解的脖颈。 “噗通……” 安拉图萨的脑袋，掉在了地上。 一瞬间而已，暴怒的蜘蛛猴摔倒在地，七窍淌出血来的它，有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歇斯底里的怒吼声响彻整座赌场。 “何人行凶？！” 飓风席卷，伴着滔天的腥臭气息，另有一兽扑出，直奔满身污垢的萝莉。 在那仿佛邻家少女的清纯脸蛋上，除了血污，便只剩下冷酷的杀意。 但她没有召唤契约眷灵，而是扭头就跑。 她的腿上贴着符箓，跑动起来像是一阵狂风，掠过一众赌徒的身边时，寒冷浸入心神，无数人踉跄着倒地。 “安、安大人死了？” “这这这、这这这这……安大人竟然死了？当着我们的面？！” 无以名之的恐惧，一旦从体内唤醒，再也无法封印。 赌客们全都乱套了，一部分倒在地上，一瞬间体虚力乏，因为害怕而使不上力气。 更多人疯狂逃窜起来，什么筹码、什么随身物品，哪里顾得上，都在往最近的出口窜逃。 “喵呜！！” 黄金鱼鳞猫大叫，全身炸毛的它，试图用声音恫吓爬起身来，不断朝着它突进的蜘蛛猴。 霍鑫服下一颗药丸，脸上的红晕肉眼可见的消散。 但他神色凝重，不断从「戏法口袋」里抛出闪光弹一类的能量物品，阻碍蜘蛛猴的行动轨迹。 “走，离开这里！” 赤焰虎召唤出来，怒喷一口火焰，形成一道道火焰屏障。 化作青烟不断移动的夜寒君，猛然现出原形。 他挡在东方旭和霍鑫的身前，至暗魔眼对准蜘蛛猴，冷漠与狂怒的碰撞，引来更愤怒的嘶吼。 “吱吱吱！！！” 蜘蛛猴吐出几道丝线，闪电般射向夜寒君。 夜寒君一个侧翻，全部闪避。 “你们先出去，我来断后。” (本章完) 第176章：尸臭魔芋与疯羊羊 ——蜘蛛猴疯了。 契约断裂，反噬加身，眷灵往往会暴怒，会不顾一切的复仇反击。 但是行凶的萝莉女孩逃得太快，眨眼便没了踪迹。 神志不清的蜘蛛猴六腿飞旋，无意识进行着狩猎活动。 只要是沿途挡道的人兽，根本没有挣扎的机会，一个照面便是惨死。 “痛……我想要痛苦……” 末日使者登场，大声喃喃着，瞬间吸引蜘蛛猴的注意力。 一道丝线飞射过来，缠绕它的脑袋，只是轻轻一拉，末日使者的声音戛然而止。 ——状态良好的霞照小成，拼斗重伤但是暴怒的玉婴小成，位阶上的差距太大了。 默的本体直接就凉了，一个字也发不出，直挺挺栽倒在地上，裸露出来的半张脸，满载着幸福与安详。 “唰——” 强制回收光束出现，光芒闪烁以后，默的尸体消失，连带着盘旋头顶的三眼白鸦也不见了踪影。 它们会在契约空间，进行自我修复。 如此，蜘蛛猴彻底放弃最显眼的金闪闪，暴怒的眸子完全瞄准夜寒君。 “吱吱吱吱！！” 蜘蛛丝再一次喷射，夜寒君险之又险闪躲。 但这不是长久之际，以人类之躯直面玉婴之胎，这是非常作死的行为。 夜寒君再一次融入阴影，藏身于黑暗之中。 心智已经混乱到只剩下本能反应的蜘蛛猴，左顾右盼，愣是找不到夜寒君的位置。 它暴怒，变得更加疯狂。 没有完全解除枷锁的哈士猪、铁钳龙虾、独角雀，成为新的攻击目标。 “悉悉索索……” 东方旭和夜寒君已经离开赌场，夜寒君停留在通道口数秒钟，眸光闪烁了几次。 庄家死了，前面所有的计划和行动都失去了意义。 现在，就到了临场应变、随机发挥的时候。 略作思量，夜寒君不退反进。 他偷偷绕到安拉图萨的尸体旁边，在他的身上翻翻捡捡，找到两个次元空间袋。 “吱吱吱！！” 蜘蛛猴发现主人的尸体动了两下，一脚踹飞咬住它一条腿的哈士猪。 但它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拍，夜寒君已经重新遁入阴影，并且借着潜行和隐匿的效果，离开赌场。 “砰！” “饶命！饶命啊！” “砰砰！！” …… 蜘蛛猴无能狂怒，没能逃走的人类或者眷灵，一个个被它杀戮。 夜寒君退走，寻找着炽热的痕迹，不断追赶。 “白鸦兄，这里、这里。” 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后头，霍鑫探出头来，不断招手。 他换了一套服饰，不再是亮闪闪的公子哥，浮夸的气息大幅收敛，整个人突然变得正经起来。 当然，他的契约眷灵·黄金鱼鳞猫，那是纯天然的金黄色鳞片，很难掩饰。 “喵呜！” 不足半米大小的小猫咪，正低着脑袋舔舐爪子上的泥土，模样可爱。 夜寒君的接近，却是让它警觉起来，灵动的眸光中流露着人性化的忌惮。 似乎在它的眼里，夜寒君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就离谱。” 霍鑫摸了摸黄金鱼鳞猫的脑袋，安抚它的戒备。 此时，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一点醉酒的红晕，但是一丝后怕显而昭彰： “为了打探地下赌场的情报，我和旭哥已经数次进入，赢取了不少的好感，一次次加深他们的印象。” “这突然杀出个小女孩是怎么回事？我完全没有察觉到，寒冰泥鳅的体内竟然有个人藏着！暴起发难便是绝杀，姓安的反应不过来还真不能怪他，换成是我也得凉到底……” “剖尸者……白茜……” “这名字……为何听着有些耳熟？” 东方旭蹙眉不语，一指点着眉心，好一会儿不太确定道： “阿鑫，你记不记得，七八年前的沧海阁，是不是也有个人拥有「剖尸者」这样的职权？” “不知道啊，七八年前太遥远了，我都没有成年呢。” 霍鑫摇头，没有任何情报可以提供。 “d级职权「剖尸者」，这种职权不多见……” “每一个拥有它的人，都是强大的杀手、猎人，玩弄猎物于股掌之间实属正常……” “应该没错，我记得我在哪里看到过，亦或是听到过这样的消息……” “七八年前，沧海阁好像有一个姓白的学姐，没有晋升南院。” “仅仅只是在北院，一次集体合作任务的过程中，虽然斩杀强敌收获奇功，但她没有管队友的死活，导致同门学员死的死、残的残，一度遭人诟病。” “嘶……你要这么说的话，这件事似乎我也听过……” 霍鑫眼前一亮，相关的记忆渐渐复苏： “后来听说，学院还没有决定好，如何处理这件事更加妥当的时候，这位学姐自己退学了。” “她没有继续学院的生活，完全没有向往南院的意思，就这么消失了。” “因为她的职权很强，契约眷灵也较为稀有，难免会被人记住。” “有人曾经在野外碰到过她，看她面无表情剖开猎物的尸体，不是一具，而是很多具……那样的画面实在让人后背发寒。” “想要成长职权，剖尸者不玩弄尸体怎么行？” 东方旭摇头，自言自语道： “这种职权属于杀戮的艺术家，同时也是解剖的好手。” “人体的弱点、兽体的弱点，远比常人善于洞察。” “难道真的是她？一个曾经的学姐？” 霍鑫苦着眉头，一阵奇怪道： “要真这样，那还挺有缘分……” “江永年江主任，好像有段时间很看重她，认为她潜力无穷，未来的三杰必然有她的一席之地。” “就是因为那一次的任务，师生之间没了缘分。” “没多久，江主任慢慢隐退，不再劳心劳神操办学院的事情……” 听完东方旭的回忆，夜寒君神色一动。 沧海阁的过去，他知道得不多。 但初次见到江永年的时候，刻意刁难的考题里，很多都是尸族的问题。 当时，江永年说什么“没有帮助她走上正途”，的确有一闪而逝的惋惜之色。 难不成，他指的这个人，就是刚刚在地下赌场，藏身兽肚、一击强杀安拉图萨的萝莉女孩？ “咩！！” “乒乒乓乓！砰砰当当！！” …… 耳畔，始终能听到若有若无的打斗声。 地下赌场还有另一个第3位阶的强者，原本没有露面。 当安拉图萨死亡的时候，蜘蛛猴发出惨叫，这位强者冲了出来，杀气腾腾地追向白茜。 白茜显然没能摆脱这个追击者。 就在红土沼泽不远处的一片区域，一场激烈的战斗因他们而引发，巨大的动静吓跑无数原生态的眷灵，到处是兵荒马乱、惶恐不安的情绪。 “你们在这戒备，我去窥探两眼。” 夜寒君叮嘱，不待回答，再一次遁入阴影。 “旭哥，你这朋友……还挺独来独往的。” “第3位阶的战斗，别人都是有多远跑多远，他竟然敢去凑热闹，这也太自信了。” 望着消失不见的人影，霍鑫挠了挠头，啧啧称奇。 “他的权能有隐匿的效果，自保有余，不用担心。” 东方旭也有些意外。 不过他的身份虽然坦然告知霍鑫，寒师的身份却是保留了下来，还没到随便公布的时候。 只要寒师不主动说，他也不会和霍鑫提及，始终以白鸦相称。 …… “咩！！！” 接近激斗的区域，夜寒君放缓速度。 他没有用眼睛去看，而是延伸感知力，一点点捕捉战场上的动静。 “白茜！你们影盟欺人太甚！” “最近一个月来，一而再再而三，不断削减我们恶鲨的羽翼！” “是，在巨蛙池沼这样的地盘，你们影盟必然是实力前五的黑暗组织，威名赫赫。” “但我们恶鲨纵有不及，也不会相差太多，你们就不怕我们的首领鱼死网破，拖着你们一起下地狱？！” 战斗的另一方，是一个中年男子。 他不修边幅，手持一把黄色大砍刀，身穿一套老式轻甲，骑坐在一头大山羊的背上，声色俱厉。 那是「疯羊羊」，一种勇猛无畏的蛮兽。 它的痛感极低，哪怕是重伤也不会大幅削弱战斗力，不拼杀到最后一刻决不罢休。 此时此刻，它头上的四根撞角对准一头体型怪异的植物，不断发起冲锋。 那是「尸臭魔芋」，一种妖之眷灵。 它的主体是一朵放大的红色食人花，紫色藤蔓环绕在食人花的周边，像是一把把利剑，死死护卫着主人。 令人作呕的臭气，仿佛是深度腐烂的肉食。 常人只要闻到一点点，必然是胆汁都要从肚子里吐出来。 “说话啊！我们恶鲨到底怎么招惹影盟了！三番两次屠戮我们的人，断我们的中坚，阻我们的财路，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疯羊羊的主人，也在发疯。 他那沙哑的、饱含愤怒的声音，必然是动了真火。 但白茜不予理会，就这么任由尸臭魔芋守护着她，一双冷血的眸子始终盯着一人一羊，手中的能量尖刀隐隐瞄准他的眉心，始终在寻找反击的时机。 “好！好好好！” “哑巴是吧？疯羊羊，给我杀了她！！” 一连道出几个好字，男子怒极反笑，狰狞的笑容一经出现，杀意贯穿沼泥。 “咩！！！” 疯羊羊狂暴冲锋。 它的体表出现一层罡气，尸臭魔芋的剑状藤蔓很难捅穿它的躯体。 没别的原因，尸臭魔芋堪堪玉婴小成，而疯羊羊——已经是玉婴大成！ “嗖！” 男子的职权，毫无疑问属于e级的「猎人」。 他找不到机会标记白茜，于是标记尸臭魔芋，削弱它的杀伤力，提升己方的输出，通过一减一加拉大差距。 “轰轰轰！” 疯羊羊来回冲撞，来回碾碎那些烦人的藤蔓，像是砍断手脚一样，进一步压制尸臭魔芋。 同时，它的主人还在投掷火属性的爆炸符箓，不断有烈火升起，焚烧藤蔓枝叶后，赋予尸臭魔芋叠加的痛苦。 “簌簌簌！” 尸臭魔芋和大多数植物系的妖兽一样，移动缓动，战斗的过程中一旦扎根，想要再次改变位置困难重重。 但不得不说，这类眷灵血脉优渥，旺盛生命力加持的状态下，想要攻破它的防线、伤及它的主人，并非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任务。 ——战斗一度焦灼。 整整十分钟的时间，疯羊羊都是压着尸臭魔芋殴打。 眼看尸臭魔芋的剑状藤蔓被拆了一大半，新生的藤蔓偏向于瘦弱，无法一下复原。 中年猎人狞笑一声，再一次将爆炸符丢出去。 “轰！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炸，尸臭魔芋发出婴儿哭声一般的惨叫，伤势再度加深。 但就在这个时候，白茜忽然脱离眷灵的守护，如同一道染着血光的白色闪电冲出。 “噗！！” 绝美而又疾驰的一刀，插进疯羊羊的侧腰。 猎人脸色大变，要知道，就算被尸臭魔芋意外攻破罡气，他也没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滚！！” 他挥舞匕刃，尝试逼退。 疯羊羊狂暴扭腰，四根羊角刺穿白茜的手臂，余力不减，反震她的五脏。 但白茜依然没有退离，而是抓住这好不容易预判的时机，一手捏碎一枚护符，另一手再次凝聚一枚能量尖刀，再一次捅进疯羊羊的肚子。 “咩！！！” 疯羊羊惊怒交加，一个蹬跃，强有力的后腿踢在白茜的胸口。 登时，白茜仰面喷出一口殷红的血来，整个人踉跄着逃回尸臭魔芋的环守中，健全的气息急转而下。 “杀了她，快！” 中年猎人大叫，杀意凌厉的同时，面有一丝余悸。 他目光瞥视，能看到疯羊羊身上的两处伤口，止不住流血，竟然呈现出不自然的扩散状态，从中度伤势向着重度转变着！ “好一个「伤口劣化」，留你不得！！” 疯羊羊狂暴冲锋，尸臭魔芋扎根地面的根须大半折断，竟然被顶飞十几米。 “噗！” 鬼使神差，衣服完全被鲜血染透的白茜，又将手中的尖刀投掷。 这一刀……没有切中疯羊羊！ 但它竟然擦过中年猎人的脚踝，留下一道血痕。 血痕开始快速劣化，短短几秒的时间，便形成一道深可见骨的斩伤。 猎人的冷汗打湿胸襟，先是一阵后怕，随后怒火沸腾，周身爆发出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 “但凡今日被你逃走，以后吃饭睡觉都不安稳！” “去死吧！这红土沼泽便是你的埋葬之地，你这辈子杀了这么多人，这么多兽，他们都会化成厉鬼向你复仇的！” “噗！” 一柄尖刀跨越数十米的距离，在中年猎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下，他的护甲应声穿刺，一朵血红色的花朵，绽放在他的胸口。 “你……” 血花越来越大，盛开的颜色越来越娇艳夺目。 中年猎人拔出尖刀，捂住胸口，拼命想要阻止血液的流出。 但这样的行为，无力而又苍白。 垂死挣扎十几秒钟，他瞪着眼睛，直挺挺从疯羊羊的背上栽落。 “咩！！” 疯羊羊没有太高的灵智，可陪伴多年的主人陨落，如何不伤？如何不痛？ 承受契约断裂后的反噬，它七窍流血，灵魂萎靡不起。 借着一口怒气，它又将疯劲拔高一个层级，对准尸臭魔芋，冲锋！冲锋！ …… 嘭！ 朴实无华的肉搏之战，最终以白茜这边胜出。 然而，尸臭魔芋尚且还有一口气，达不到致死的境地。 白茜却是岌岌可危，吃下强效的治疗药物后，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依然启动。 她昏了过去，跌倒在血泊中，缩水五分之四的尸臭魔芋缠住她，像是母亲保护孩子那样，死死护在怀中。 “还真惨烈。” 藏身阴影的夜寒君，浮现真身。 他一步步朝着战场走去，尸臭魔芋似有所觉，余留下来的三四根剑状藤蔓张牙舞爪，试图逼退突然冒出来的敌人。 但它伤得太重了，别说巅峰状态，十分之一的战斗力都不具备，随便来几头霞照之胎就能将它撕毁。 “嘘——” 夜寒君朝着尸臭魔芋做出噤声的动作。 作为植系妖兽，它虽然没有类人的形态，但肯定比蛮兽要聪明得多。 人类的语言就算没有刻意学习，长期的相处，它也能理解不少的意思。 可惜，大概是主人的状态太差，它自己也濒临极限，尸臭魔芋没有了从容，只有惊惧。 那种玉石俱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护住主人的姿态，如火焰一般熊熊燃烧。 “吾为恶魔侍者，以吾为容器，抽取末日使者·默的血脉之力……” “降临吧，灾厄的容器、苍白的毁灭者、徘徊生与死的融合魔种……” 心中默念，夜寒君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 他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皮肤下似乎穿梭着密密麻麻的虫豸，属于人类的气息变得异常的扭曲。 “噗！” 数以百计的白色绷带，出现在脖颈、手臂、小腿、脚踝……除了面部，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被包裹。 非人的气场、黑暗诡谲的气息，尸臭魔芋激动至极，那些挥舞起来的剑状藤蔓，就好像颤颤巍巍的老人举着一把大刀，纵使残年余力，也想上阵杀敌。 “嘭！” 附魔霞照小成的末日使者，夜寒君的本体足以媲美常态化的霞照之胎。 他的力气变得很大，生命力变得异常顽强。 但他不需要徒手，只需要心中萌生想法，那些白色的绷带就能顺遂他的心思，缠住疯羊羊的尸骸后拖动起来，改变它死亡时的位置。 “嘭！！” 夜寒君将疯羊羊的尸骸，丢到尸臭魔芋的近前处，一个它不需要移动也能抓住的位置。 “吃吧吃吧，本就是你们的战利品，无需客气。” 尸臭魔芋一呆，举起的剑状藤蔓挥舞了半天，全部在打空气。 它慢慢停了下来，迟疑了好一会，终究没能忍住对于尸骸的渴望，残存下来的根须全部往疯羊羊的体内扎去。 当链接形成的时候，尚有余温的血肉中，那些惊人的生命能量，一点一滴转变成尸臭魔芋的营养，不断滋补它的身体，给予它崭新的活力。 不仅如此，白茜也在被动吸收。 她是剖尸者，虽然只有「伤口劣化」这么一个主动权能，但被动权能却有两个。 「尖刀掌握」，凝聚能量尖刀，附加刀类兵器精通。 有这个权能，不需要认真练习，持有者也能展现出凌厉的刀技。 另一个被动权能「生命汲取」，则可以在击杀敌人后，吸收对方尸体中的生命能量，反哺自身，或者反哺契约眷灵。 “噗通——噗通——” 岌岌可危的状态，就像是沙漠中干渴七天七夜，终于找到水源。 白茜的伤口渐渐止血，五脏六腑虽有错位，但终于有了慢慢恢复的迹象，情况逐渐好转。 尸臭魔芋收敛了一部分杀意。 可就这么信任夜寒君，也不可能。 它依然抱着玉石俱焚的态度，严防死守，生怕他做出任何不利于主人的事情。 “吼！！” “喵呜！！”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炸响。 有火光冲天而起，随后是巨兽奔逃的声响，由远及近。 “白兄，情况不妙，蜘蛛猴追出来了！” 赤焰虎狂冲而过，沿途的沼泽犹如煮沸之水，到处是咕噜咕噜的气泡。 它急刹在夜寒君的身前，背上的东方旭扫了一眼尸臭魔芋和昏迷的白茜，再看了看附魔状态下的寒师，主动问询道： “我们是避让，还是……” “白茜这边有我感兴趣的情报，我想与之交好，商量商量合作的事宜。” 夜寒君眉尖稍抬，瞥了一眼同样骑坐赤焰虎的霍鑫和黄金鱼鳞猫，若有所悟道： “只有蜘蛛猴的话……不妨一战。” “它虽然是玉婴小成，但本身走控制流派，并非强攻。” “遭遇反噬后，它不仅受伤，灵智也暂时消失，这般不稳定的精神状态，实在有太多技巧可以利用……” “白鸦兄真滴猛！” 霍鑫咂着舌头，竖起大拇指，连连赞叹道： “别看我是十骄之一，碰到这样的事情，我一般都很惜命，不会想着冒险。” “但既然旭哥这么相信你，我们三人合力，说不定真的能够办成。” “说吧，要怎么做？蜘蛛猴就在身后，马上就追过来了。” 夜寒君抿了抿唇口，抓着拐杖的右手，沉稳有力。 “赤焰虎正面迎敌，我负责牵制吸引，黄金鱼鳞猫伺机偷袭。” “击杀的方式主要有两种，第一，我和东方旭创造机会，最终由你斩杀。” “第二，我和你创造机会，由赤焰虎释放「终极烈炎」，强行轰杀蜘蛛猴。” “明白！” 霍鑫点头，一个跳跃，窜到一旁的树上。 借助「视线扭曲」，他的服饰以及皮肤，快速和树木的颜色贴合。 (本章完) 第177章：禁忌话题，转生尸族 “吱吱吱吱！！” 双眼通红的蜘蛛猴，通过连续侧空翻的方式，快速移动。 它的肢体动作太怪异了，想要分辨站立还是蹲坐，不了解它的习性真的很困难。 明明前一秒还在几千米外，转着转着距离就被缩短。 “吼！” 赤焰虎撑起「火墙」，蜘蛛猴根本没有闪避的意思，直接穿过。 它位阶上的优势太大，耐受性太高。 哪怕不是蛮兽，而是擅长法术的妖兽，霞照级别的元素技能想要伤到它，这个程度远远不够。 “呼！！！” 「旋转火球」激活，两颗半径接近一米的深红色大火球，出现在赤焰虎的身边。 它们开始转动，没有固定的轨迹，不小心碰到的树木，一下就会附着火焰。 红土沼泽——突然炙热起来。 彼时，赤焰虎同步激活「烈焰掌」，对着冲过来的蜘蛛猴拍击。 它也不是蛮兽，而是火元素的妖兽。 所以绝对力量上的碰撞，依然占据不了优势。 随着内脏受到冲击，疼痛如虫豸攀爬心房，赤焰虎却又必须忍受这样的痛苦，然后向着侧方跳跃。 那飞射过来的蜘蛛丝，太快太疾！ 要是被它绑住脑袋，用力一扭，虎命堪忧！ “喵呜！！” 金光一闪，黄金鱼鳞猫侧翼偷袭。 它是标准的敏攻眷灵，号称“金色闪光”。 每一次金光闪烁，便能跨越上百米的距离，用那森森利爪抓向蜘蛛猴的后背。 “撕拉！！” 黄金鱼鳞猫得手了。 最强技能「猫猫爪」，高达285纹。 这一爪，足够锋利，足够突然。 愤怒的蜘蛛猴，也不会像正常状态下那样，架起四条腿进行防守。 它基本不设防，面对靠近的猎物，都在想方设法捆绑，进而轰杀。 “簌簌……” 轻烟蠕动，夜寒君抓住机会现身。 附魔并非无限制，如果持续的时间太长，对于血肉与灵魂都是极大的负担。 这头蜘蛛猴，必须在十分钟内解决！ “当！” 一拐杖点在蜘蛛猴的后脑勺上，蜘蛛猴大怒，猛然转身。 夜寒君后仰，躲避一道丝线，腿部的绷带向前延伸，竭尽所能捆绑蜘蛛猴此时站立的三条腿。 “撕拉！！” 只是轻轻一用力，绷带全部断裂，蜘蛛猴轻松挣脱。 但一瞬间的控制，已然达到夜寒君想要的效果。 拼着被一道丝线击中小臂，他抽身后退。 与此同时，蜘蛛猴的脚下直径五米的火环，完成蓄力。 只听轰的一声，一座微型火山怦然爆发，赤红色的火焰冲天而起，尽情吞噬范畴内的生命体。 “吱吱！！” 蜘蛛猴躲避不及，完美命中。 这是赤焰虎的种族技能「火山崩塌」，也是它现阶段掌握的最强攻击法术。 可惜，它的位阶只有霞照大成。 即便在东方旭「异火之源」的加强下，它也不可能轰杀蜘蛛猴，只能赋予持续灼烧的痛苦。 蜘蛛猴——愈发疯魔！ 主人陨落，仇敌未死。 它只想杀！杀！杀！杀光阻碍它的一切活物！ “嗖嗖嗖！！！” 六道丝线连续喷射，天女散花一般落下。 这是「弹跳丝线」，触地之后，蜘蛛猴高高跃起，一刹那便逃离火山的冲击。 金光二闪，黄金鱼鳞猫发动「奇袭」，随后是「猫猫爪」。 它成功扯烂蜘蛛猴的一块皮毛，伤口处鲜血淋漓。 但这依然不足以形成致命伤，不过是游走刀尖上反复叠加的轻伤，稍有不甚便有可能玩火自焚。 “砰！！” 夜寒君再一次以身试险，近距离缠绕蜘蛛猴。 霍鑫发动另一个主动权能「怪兽投影」，召唤出一个虚假的蜘蛛猴。 真正的蜘蛛猴受惊，猛地扭转腰肢，充血的瞳孔望向同族。 “撕拉！！” 黄金鱼鳞猫偷袭，赤焰虎以「焰尾刀」斩中蜘蛛猴的背脊，配合默契。 …… 战至八分钟，赤焰虎伤痕累累，黄金鱼鳞猫也伤了右腿，速度大幅降低。 夜寒君受伤更重，但他有弱化版的自我修复，激活之后，伤势大幅好转，依然有牵制的能力。 而蜘蛛猴…… “轰！！！！” 赤焰虎呜呜嘶吼，体表的火焰大幅黯淡，一大团深红色的火焰从它的体内抽离，最后融入东方旭的掌心。 轰天彻底的一声炸响，满脸肃穆的东方旭，伸出右手，对准大口喘息、伤痕遍体的蜘蛛猴。 仿佛是火山再次爆发，烈火如洪水般冲荡过去，一瞬间而已，火海弥天，烈焰化作洪荒猛兽的血盆大口，吞噬一切，淹没一切。 沼泥中的水分全部蒸发，植被、岩石、尸骨……埋藏在沼泥中的死物活物，尽数化为飞灰。 蜘蛛猴发出几声刺耳的尖叫，拼了命想要逃跑。 没等到它逃离到安全区域，炽热的火焰已然顺着伤口，深入它的五脏六腑。 它扭曲、尖啸、扭曲、哀嚎……也就几秒的工夫，等到火海散去，余留在黑色巨坑中的，只有一团不可名状的焦炭物质。 东方旭的最强一击——终极烈炎！ 这一击，融合他持有的全部火种，同时会抽出契约眷灵的火焰元素，强行压缩，强行融合，爆发之时，拥有毁天灭地的威能。 重伤的蜘蛛猴……扛不住！ 它再也发不出吱吱吱的怪叫声，再也没办法吐出白色的丝线，留存在世间的，不过是触目惊心的遗骨。 “搞定！” 霍鑫从树上跳下来，脸色虚白，消耗不小。 作为戏法师，玩弄那些唬人的把戏，可是很耗心神的。 黄金鱼鳞猫全力以赴攻击敌人，失去契约眷灵的保护，他的安全也是很大的问题，需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不然很容易阴沟里翻船。 “呼……越级狩猎……真是一步都不能失误啊……” “我们三人初次配合，竟然能解决这个蛛不蛛猴不猴的家伙，现在回想，还是有点不可思议……” “别放松，只是解决了一个麻烦，这边还有一个。” 夜寒君取消附魔的状态，回归乔装打扮时的样貌。 他的气息也严重不稳，因为不想暴露寒师的身份召唤花烛、鹅大仙，短短几分钟的博弈，不见得低于东方旭和霍鑫的消耗。 服下两颗丹药，一颗恢复气血，一颗舒缓精神。 夜寒君抬眉，目光转向焦黑战场的侧边，尸臭魔芋扎根的位置。 ——白茜已经醒了。 在三人激斗蜘蛛猴的中途，她便醒了过来，倚靠在尸臭魔芋的花瓣前，一边加快生命汲取的速度，一边用冷漠的眼神旁观战斗。 “大概七八年前，沧海阁有个白姓学员，d级剖尸者，契约眷灵是一株「食尸花」……” “阁下应该就是那位中途辍学的学姐吧？我是当代十骄之一，见过前辈。” 霍鑫抱了抱拳，礼貌性地试探。 白茜冷得像冰的眸子，微微眨动了一下。 她忽然偏过头来，第一次开口说话道： “陈年旧事，不值一提。” “你们救了我一次，这份恩情我会记着，有机会再向你们报答。” “现在……离开这里吧。” “恶鲨的人很快就会到来，不想受到牵连，那便抹除痕迹，迅速离去。” “恶鲨？” 夜寒君瞥了一眼盘膝而坐，全力调整呼吸的东方旭，自然而然问道： “你之前提到过「影盟」。” “我们三人也算是活跃在不同的圈子，为何对于这样的地下势力，极少耳闻？” 白茜注视他的面庞，长达三秒钟。 这才轻启唇齿，以极淡的语气回答道： “靠近沧海阁和天涯府的地方，出没的强者数量太多，我们一般不会在这样的区域自讨没趣。” “快走吧，知道这些情报，对你们没有益处。” “要是惹来杀生之祸，得不偿失。” “霍兄、东方兄，你们从东面先行离开，我随后就到。” 夜寒君朝着东方旭轻轻点头，东方旭心领神会，朝着霍鑫看了一眼后，翻身骑坐在赤焰虎的身上，示意他赶紧上来。 “白鸦兄……还真是迷雾重重呀。” “不过也能理解，既然是不方便让我听到的谈话，我随着旭哥离去便是。” 霍鑫一点也不恼，苍白的脸上笑嘻嘻的，反手抱住黄金鱼鳞猫，跳到赤焰虎的背上。 “吼！” 虚弱的赤焰虎，远不及全盛时期的速度。 但它渐行渐远，也就多用了十几秒的时间，完全消失在视野中。 “？” 白茜注视着离去的两人两兽，继而折返目光，面无表情对着夜寒君。 “看来，你对沧海阁还是怀着不一样的情谊。”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你的杀意便淡了三分，不希望我们牵扯其中，希望我们快点逃离。” 夜寒君微微一笑，朝前走了两步，盘膝坐下。 “做一笔交易如何？” “听你们之前的对话，「影盟」在巨蛙池沼的能量似乎不小。” “我想除了过硬的实力，一定也具备充足的情报网，洞悉这里的大小事宜举重若轻。” “你想知道什么？” 白茜歪过头来，没有弯弯绕绕，直接反问。 “单一的情报，满足不了我。” 夜寒君轻笑一声，低语道： “我希望是一个长期的合作关系，涵盖蓝蛙国、草蛙国、赤蛙国在内，所有过去发生、正在发生、即将发生、可能发生的大事，源源不断告知于我。” “钱。”白茜应允道：“只要支付足额的灵石，相关的情报自然会送上门来，这很简单。” “不不不，这是一笔不菲的资金，以我现有的小金库，还不足以轻松承担。” 夜寒君摇头，提醒道： “我不一定要和影盟合作，如果可以，我更愿意和你合作。” “以我之见，剖开兽肚、藏身兽肚的暗杀方式，需要极大的忍耐力。” “其次，不管是狩猎安拉图萨，还是疯羊羊的眷主，你都表现出简洁却不失狠辣的战力，每一次出刀都没有多余的动作，从杀手的角度——非常优秀。” “没有钱，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 白茜没有理会任何的赞叹，眼神微凝，语气渐冷。 “你提供我想要的，我提供你想要的，互惠共赢。” 夜寒君不见惧色，对视着白茜残留血污的面庞，坦然道： “剖尸者职权的成长方式，想来不需要我多言。” “不过尸臭魔芋，除了吞噬尸体，我额外掌握一两种加快成长的方式，想必你会感兴趣。” “不够。”白茜道：“影盟不止一个第4位阶的强者坐镇，我在里面不过是稍大一点的将领，话语权远远不够。” “倘若与你合作的代价，有可能出卖影盟，你会死，我也会死。” “出卖？不不不，没到这个程度。” 夜寒君哑然失笑，解释道： “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普通的情报不重要，你能获取，其他地方也能获取。” “而非常重要、独属于影盟的，如果可以交易，那我额外支付筹码，并不会让你难做。” “……” 白茜沉默了一小会儿，抬起头来，忽然问道： “你和沧海十骄走在一起，却又不是十骄。” “身为第2位阶的眷主，与第3位阶的我交谈，没有压力，一点也不担心潜在的威胁。” “你很特别，很大胆，也很神秘。” “我不想知道背后的缘由，只想问，你听说过‘死而复生’吗？” “死而复生？” 夜寒君眨了眨眼，表情微微怪异。 这可是禁忌话题，藏身于各种传说之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哪里是寻常眷主可以提及的内容。 “我希望复活我的亲人。” “如果能把他们复活，任何代价我都可以接受。” 这一次，轮到夜寒君沉默了。 他只是迟疑一瞬，白茜的双眼却是爆发精芒，猛地站起身来： “你在犹豫？” 夜寒君摇了摇头，有感而发道： “你知道的，这是一个禁忌话题。” “这个世界上，达到一定境界的人类或者眷灵，难免追求长生的办法。” “但延寿宝物尚且有迹可寻，这死去的生灵再度复活……两者完全不是一个维度上的事情，你要我如何作答？” “那如果……只是把几具尸体，变成尸族呢？” “我不求灵智的复原，也不求记忆的残留，只求以原本的样子，转生尸族……” 白茜的眸光，越来越涣散。 似是联想到某段回忆，瞬间魔怔。 “转生尸族？” 夜寒君皱起眉头，想起江永年曾经提到过，他青睐的那个学员，始终对僵尸、丧尸一类的生灵，抱有极大的热忱，以至于他不懂的内容，根本无法传授。 极端时，这个学员甚至会跑到野外。 不管夜色有多阴冷，她也愿意一个人守着一群尸体，耐心等待他们腐烂变异。 这些——都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事情。 光是听闻，都会散发出不寒而栗的病态气息。 夜寒君若有所悟，不禁询问道： “难道……你对尸体感兴趣，归根结底是想复活亲人？” “是！”白茜毫不犹豫点头，“二十年前，我的父母，我的弟弟，全部意外死亡，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成了孤儿。” “时至今日，他们的尸骨已经腐烂。” “但我保留至今，因为我听说过‘死而复生’的传说，决定用毕生的时间寻找这条道路。” “嗯……” 夜寒君捏着下巴，再度沉默。 良久，他迎上对面投来的灼灼目光，轻声细语道： “你是觉得死而复生太过于缥缈，所以决意先退一步，尝试转生尸族？”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我的确能够提供一定的帮助。” “但就像你所熟悉的一样，变成尸族，有机会成功。” “可到了那时，由人化尸，相当于独立的、新生的冥之眷灵，没有曾经的记忆，你要是指望和它对话，趁早死了这条心。” 话及此处，夜寒君掏出一份空白的灵布卷轴，注入一丝魂力书写。 得益于从小的居住环境，在所有的混沌印章中，他对于「冥」和「狱」的了解最为深厚。 保留尸骨、转生尸族这样的事情，历史上尝试过的人太多。 每个人都有内心深处柔软的部分，眷顾之人死去，那份折磨，那份遗憾，穿心凿骨一般的疼痛。 可惜，这和真正的死而复生……差距太大！ 借助亡灵道复生，并且保留曾经的一切，这是至圣之胎都不敢随便摸索的事情，很可能十死而无一生。 “这份卷轴……” 白茜接过灵布卷轴，阅读完毕后，平稳的鼻息骤然变得粗重，冷淡的表情掺杂一丝狂热。 (本章完) 第178章：小则罚之，大则炖之 “以我之见，不考虑堕落、污染、畸变……仅仅只是由凡人的尸骸变成最低等级的冥之眷灵，方法其实很多。” “但不求心智、记忆，而是希望保留一部分原来的样貌、留存些许的熟悉感……这会让尸变的难度直线暴涨，需要动用的原材料越发的稀有珍贵……” 夜寒君阐述自己的思路，然后将现阶段欠缺的天地灵材，全部刻印在卷轴中。 甚至，就连仪式怎么运转，需要什么环境，他也全部告知，没有任何隐瞒。 “你需要的情报，我会定期为你提供！” “一旦尸变成功，只要是我能够接触到的情报，无论隐秘与否，我都会与你分享！” 白茜主动承诺着，同时将那灵布卷轴，小心翼翼收入次元空间袋。 随后，她掏出一对精致小巧的骨哨，一枚挂在自己的脖颈，另一枚递交夜寒君。 “没有特殊任务，每两周我会与你见面一次。” “每一次，我会在沧海阁的城门外吹响这枚口哨，只要你在院内，一定能感知到骨哨的震动。” “如果等待1小时，没能见到你的人影，我会留下特殊的线索，然后将情报藏在特定的位置，你自行寻找……” “那么，合作愉快。”夜寒君微笑。 “合作愉快。” 白茜点点头，此前的冷淡渐渐回归她的面庞，唯独那瞳孔最深处，仿佛有炽热的火焰熊熊燃烧。 …… 五日后，夜寒君回到沧海阁。 他没有与金闪闪同行，早在途中就分了开来，以此避免白鸦和寒师身份的重合。 此行的收益，不如预期，但也足够满意。 白茜的情报网、安拉图萨的部分遗产，都是好东西。 第三大收获，便是默的进阶。 被蜘蛛猴一击创死，然后在三眼白鸦的帮助下复活。 默竟然晋升等级，从霞照小成过渡到霞照大成，综合战斗力直追花烛。 虽然说——花烛距离霞照圆满，只有一线之差。 但只要她还没进阶，再想单枪匹马满足默的受虐需求，难度截然不同。 “呱~~” 贴心的瓜瓜，讨厌破抹布，却又喜欢小黑帽。 它担任小帮手，借着「纯白沐浴露」对默造成暴击，每天的受虐指标按时完成。 “唉呀妈，终于回来了。” “快憋死大仙我了，好不容易从几千年的沉睡中醒来，还没自由几天，就被关进空空荡荡的契约空间，这份寂寞谁懂啊？” 印痕一闪，鹅大仙、花烛，一前一后出现在庄园。 花烛早已习惯，没有任何的怨言。 鹅大仙却是哪哪都不适应，张口闭口都是埋汰，一副筋骨都要散架一样。 “人类眷主，要我说啊，没必要搞什么多重身份，坦坦荡荡不好吗？” “真要有不长眼的小丑跳出来，一路横推，大仙揍得他亲妈都不认识！” 夜寒君嗤笑一声，斜着眼瞥视大鹅，略微无言道： “霞照圆满之境界，你能越级作战，击败玉婴虚引？” “那还是有点困难的。” 鹅大仙滔天的气焰卸了下来，不过只卸了两秒，马上就斜着眼反瞪回来： “这能怪大仙吗？” “大仙我啊，可是玉婴圆满！” “要是能够恢复全部的位阶，这沧海阁除了副院长级别的老头老太，其他人可曾被大仙放在眼里？” “说到底，还是人类眷主你不够努力。” “你一日不晋升第3位阶，一日拖大仙的后腿，这不得你自己反思反思吗？” “好好好。”夜寒君翻了个白眼，“等着吧，有你表现的时候。” “希望到了关键的时候，铁翅铮铮的大鹅不要认怂。” “呵！” 鹅大仙摇头晃脑，颇为硬气道： “大仙一言，九十九匹骏马也难以追赶！” “大仙可是要建立圣巢的雄鹅，这才哪跟哪？要是这时候就喊不行了，以后可怎么办呢？” “有觉悟。” 夜寒君竖起大拇指，略显浮夸地赞叹。 “滴——滴滴——” 门铃响起，一人一鹅止住对话。 夜寒君神色一动，骑着老六冲到大门后，发现庄园外来了不少人。 “寒师，这是您上次的订单，然后这是我们通过各种途径收集到的目标眷灵，您查收一下。” “没有问题，这是报酬和新的定金，第二批次继续收集，质量越高越好……” 风尘仆仆的一队商人离去后，夜寒君将一个个铁箱子推入庄园，之后关闭大门。 “吱吱吱！” “啾！啾啾啾！！” “唧唧！叽叽喳喳！！！” …… 一共十个大铁箱子，最大的长宽高接近十米，最小的长宽高不到一米。 上面有禁制，类似于加固的封印阵纹。 还没有正式打开的时候，就有吵闹的叫唤声响起。 等到取出钥匙、依次打开，一头头色彩鲜艳的禽鸟冲了过来，受惊似的飞上天空，或盘旋，或没有头绪的乱飞，平日里还算安静的庄园，突然之间热闹起来。 “呱！！” 瓜瓜来劲了。 忽然来了这么多新面孔，想不引起瓜的注意都很困难。 噗的一声，它变成鬼脸蛾，轻如蝉翼的翅膀轻轻一振，马上也飞了起来。 “唧唧！！” 陌生的环境、突然的自由，实在难以冷静下来。 离得最近的一头狐鸟，一点也不客气，上来就是翅切。 瓜瓜猛地悬停，借着灵巧的动作闪避，接连几次全部成功后，玩心大起。 “啾！啾啾啾！！” “吱吱！吱吱吱！！！” 另一边的天空，一头蓝鹭和云雀打了起来。 它们很凶，都是不留嘴死咬，只是一个照面，稀稀落落的羽毛落了下来。 “诶？都是一家鸟，怎么可以自相残杀呢？” 鹅大仙神采奕奕，从听到箱子里传来各种鸟雀的叫声时，它就有一丢丢的兴奋。 等到箱子打开，正式确认里面关押的活体，最弱也是霞照虚引的禽鸟时。 它那对铁翅挫了又挫，兴奋的劲头昂扬向上，怎么也不肯跌落。 “嘭！砰砰砰！！” 鹅大仙一飞冲天，以绝对的实力镇压乱飞的十头禽鸟。 乱打架的，强行分开。 盲目乱飞的，被迫降落地面。 不一会儿，十头品种不一样的禽鸟类眷灵，一个个耷拉着翅膀，又惊又恐。 “不错！不错！人类眷主！这一次大仙必须夸夸你！” 鹅大仙的脖子晃来晃去，三百六十度转了好几圈后，嘎嘎大笑道： “正愁「飞鸟部队」刻印的影子，太少太弱，要是打起架来经不起消耗。” “这不，一下收服十个小弟，只要用练兵术操练一下，影子源源不断，用来提升实力、拓宽底牌——再好不过！” “满意就好。” 夜寒君扫了一眼，狐鸟、蓝鹭、云雀、秃头鸟、巨雀…… 不是蛮兽就是妖兽，有的愚笨有的聪明。 相似的一点，虽然有几个性格比较暴躁，但只要熟悉环境、放下些许的戒备心理后，管理起来并不麻烦。 “哈哈哈，鹅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铁翅空对月！” “从今天起，你叫小红，你叫小明，你叫小秃，你叫小肥……好好记住自己的名字！以后你们就跟着大仙混了！大仙一定会把你们培育得如虎狼一般雄健强大！” 慷慨激昂的演讲——强行进行。 鹅大仙完全是凭借霞照圆满的位阶，震慑十头禽鸟不敢造次。 夜寒君没有提供任何的建议，就是想看看主修「统领道」的大鹅，究竟有几分能耐。 结果没有让他失望，鹅大仙不光是震慑，胡萝卜加大棒才是王道。 十头禽鸟中，最强的三头达到霞照大成的位阶。 其中一头是蛮，两头是妖。 蛮兽愚笨，更适合成为大头兵。 但妖兽不一样，天性聪慧，重点发展可以分担管理的职责。 鹅大仙优先挑出这两个妖禽，一个是轻微变异的「石眼猫头鹰」，被其盯住的猎物，速度会一点点降低，严重时行动能力受到限制。 另一个是「红紫鹦鹉」，也许战斗力较为平庸，不过它长久生存在野外，学会了狮虎的咆哮声、虫蚁的嘶鸣声、人类的呵斥声……善于模仿的能力让它具有欺骗性，深度挖掘，背后的价值不容忽视。 “撕拉！” 鹅大仙激活「练兵术」，划开红紫鹦鹉的脑门，对着它的体内灌入血气。 少顷，红紫鹦鹉醒来，嘴里不断喊着“哇塞！哇塞！”，整个鸟都被惊讶填塞。 “唔……没有领悟技能，可惜可惜。” “不过没关系，有大仙罩着，来日方长！” 话落，鹅大仙第二次使用「练兵术」。 恢复到霞照圆满后，这个特殊的技能它可以连续使用几次，不用担心气血亏空。 很快，石眼猫头鹰感受到生命的提速增长，浑身暖洋洋的，说不上来的舒服。 “很好！你们在变强！大仙也在变强！” 一共两道逼真的残影，出现在鹅大仙的身后。 它甚是满意，一对铁翅高高举起，频频点头夸赞的样子，像极了人类的神情。 “第二批禽鸟，大约会在半个月后送过来。” “我会额外订购一批材料，帮助这些散养的鸟类筑巢，具体的方案由你实施。” “其他都还好，注意一下蝙蝠翼魔和眼魔，它们还很年幼，要是被欺负了，根本活不下来。” “放心！洒洒水的小事！” 鹅大仙挥着翅膀，不以为意道： “本大仙可是初代羽族，管理一群刚刚齐毛的小弟，那是轻轻松松！” “要是有谁闯祸了，小则罚之，大则炖之，简单粗暴！” …… 妥善推进鹅大仙的发育，另一边，又有一批材料送货上门。 得益于杜元甲杜院长许诺的成本价，夜寒君省了一大笔钱，钱财这一块再也不用那么拮据。 这一批材料，少部分是自身需要的食材、补药，用来确保生命精元不会亏空。 大头的部分，却是五花八门的细碎物品，堆积在一块，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关联性。 “大仙，帮我通知苏梅，让她明天过来。” “晋升第2位阶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提前转职的仪式，也该落到实处。” “这个简单，小石，任务交给你，速去速归！” 鹅大仙反手就把任务交给石眼猫头鹰。 拥有「老实」作为核心个性的石眼猫头鹰，自从体验过练兵术的神奇之后，完全臣服于大仙的铁翅之下。 它没有携带任何的密卷，只是离开庄园，然后沿着一条荒无人烟的小路，缓慢飞行。 找到苏梅的住所后，降落在她的窗外，用喙敲了敲她的窗户，而后悠哉悠哉离开。 …… 翌日，清晨。 夜寒君从浴缸中醒来，发现水质变得清澈透明，内部蕴含的灵性物质，一部分被他吸收，一部分被瓜瓜吸收。 “噗！！” 调皮的悟道蛙，吐水打招呼。 夜寒君陪它玩了一会，穿上衣服，进入厨房烹饪早餐。 半小时后，门铃声响起，一抹翠绿映入眼帘。 “寒师……” 苏梅眨了眨眼，正要打招呼，忽然察觉眼前的寒师有些不对劲。 他的眼睛虽然是黑色的，但没有往日的深邃，反而像是孩童那般亮晶晶的。 想要了解他的心情，透过眼睛这扇窗户似乎就能做到。 “呀，原来是瓜瓜呀~” 微微错愕之后，苏梅立即浮现笑容。 “呀！小苏梅！又被你发现了！” 瓜瓜吐出字正腔圆的人类声音，噗的一声取消变形术，重新变回悟道蛙。 它绕着苏梅转了两圈，忽然又变成鬼脸蛾，追逐天空上飞来飞去的云雀，加入鹅大仙制定的晨间训练计划。 “来这里。” 真正的夜寒君，站在庄园的角落里。 苏梅召唤粉红鸵鸟，大步朝前，很快刹停。 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怪异的阵法。 一共有十种野兽的皮毛，分散摆放。 同时，十种不同的野兽心脏，围拢在中心点，组成一个圆圈。 夜寒君逐一点燃十根玉质香烛，随后站定在阵法的外沿，示意苏梅脱去衣物。 “寒师，您预估的成功率，大概是多少？” 苏梅略微有些红脸地，将衣服一件件脱掉，最后只剩下裹胸和小裤衩。 但她的声音很沉稳，明明命运的转折点就在眼前，她也没有毛毛躁躁，良好的心态尽可能维持着。 “百分之70。” 夜寒君捏着下巴自语： “如果这个方案失败，那便让你转职成「鸵鸟骑士」。” “不过，依照契约眷灵的类型定向转职，虽然成功率更高，可还是那句话，它会影响你第3位阶晋升第4位阶，未来的潜力将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如果可以，我希望一次到位，不要第二次折腾。” “寒师，除了恪守心神、忍耐痛苦，还有什么细节之处，能够提升最终的成功率？” 苏梅抿了抿莹润的嘴唇，郑重问道。 “有是有，就是有点抽象。” “仪式运转的过程中，你可以把自己想象成一头野兽，拥有厚实的毛发、浓郁的体味……休息的时候需要警惕其他的猎食者，狩猎的时候需要小心潜在的危机，一颗心永远紧绷，不敢有丝毫大意……” 夜寒君大致描述了一下，苏梅点点头，认真记住。 “平躺下来，闭上眼。” “无论发生什么，绝对不可以动弹，要做到绝对的忍耐。” “是！” 苏梅深吸一口气，小心地跨入阵法，然后躺在中心点。 夜寒君目光一凝，握住手中的十柄飞刀。 “嗖！嗖！嗖！……” 连续十次投掷，平均每秒落下两刀。 五秒过后，十颗野兽的心脏全部戳破，有浓郁的兽血涌出，逐渐在地上铺开，形成一层血膜。 “唔……” 闭着眼的苏梅，忽然皱起眉头，小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她不断忍耐，不断承受，保持清醒的同时，还要想象自己是野兽，正在丛林里奔跑、捕猎、进食。 “呱？” 鬼脸蛾降落，变回悟道蛙。 瓜瓜歪着脑袋，一脸好奇。 夜寒君朝着它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瓜瓜赶紧合上嘴巴，只敢眨巴眼睛，再也不敢叫出声来。 “嘎？嘎嘎？？” 粉红鸵鸟不受限制。 它瞪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神，紧紧盯住主人。 若不是花烛站在它的前面，像是一道山峰阻拦着它，说什么也要冲过去，将那赋予主人痛苦的阵法踢个稀碎。 “一旦成功，便是一次小型的涅槃新生。” “你的主人，远比其他人需要这样的蜕变……” 夜寒君跳上粉红鸵鸟的背脊，抚摸它的脑袋，安抚它的情绪。 终于，从清晨到正午，再从正午到傍晚，近乎一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兽血全部涌入体内，没有一滴浪费。 苏梅醒了过来，睁开眼时，只觉得天地的颜色都有细微的变化。 “恭喜，仪式很成功。” 夜寒君挽起一丝笑意，从上到下审视过后，欣慰之色无需掩饰。 此时，苏梅只穿着裹胸和小裤衩，九成肌肤裸露在外。 她原本因为尊师戒而变得白皙的皮肤，又一次变回小麦色，甚至有些接近古铜色。 肉眼可见的，还有几道充满异域风情的纹理，从她的脖颈，分别延伸至脊柱、胸口、小腹、大腿、小腿、足尖。 当然，最惊人的变化，恐怕还是肌肉线条。 原本不管怎么锻炼，只能展现出一丝力量感，还是有一种小女生的气质。 现在，苏梅忽然变得性感，整个人就像是一头幼年的猎豹，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特殊的美感，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体质……果然变强了！” 苏梅惊讶地检查着身体的状态，尝试挥舞拳头，竟然能带动呼呼的风声。 只是心念一动，她便窜了出去，脚尖一点，稳稳当当落在粉红鸵鸟的背上。 以前，尚且只能说是骑乘。 这一会儿，一人一鸟犹如融合在一起，无形之间更显亲昵。 “这就是e级职权「野性骑士」？” “不仅能强化体质、增幅感知，还能亲和野兽、小幅减少意外受袭的可能性？” 苏梅啧啧称奇，无限的新鲜感涌上来，疯狂适应的同时，整个人的状态由内而外转变着。 “本身的职权变成e级的「野性骑士」。” “经由尊师戒强化，又会变成d级的超品「野性骑士」。” “你的权能应该会有不小的变化，摸索一下，看看变成了什么。” (本章完) 第179章：两院交换生 “我试试！” 苏梅应了一声，全力激活「野性魅力」。 这是e级·野性骑士，除了「骑乘精通」以外的第二个被动权能。 一瞬间，苏梅好像从幼年的雌性猎豹，再度成长几岁。 她的肌肉线条更加富有张力，握紧拳头时，身上仿佛闪烁着野性的光芒，矫健、灵敏，令人无法忽视。 “这个被动权能……似乎是正常强度，和标准的野性骑士没有差别。” 夜寒君简单测试，如此评价。 苏梅点点头，激活「坚韧皮甲」。 这原本是野性骑士唯一的主动权能，同时也是「护身甲胄」另一个维度的升级版本。 “哗——” 一套粉红色的皮甲，凭空出现。 刚刚还接近赤裸的苏梅，马上裹成一个粽子，只剩下脑袋、手掌、脚掌这几个地方没有完全覆盖。 “噌噌噌——” 夜寒君掏出吸血匕刃轻轻切割，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稍稍用力，仿佛触碰的是老牛皮，还是叠加起来的好几层，想要随心所欲破坏并不容易。 “这个权能超常规，比标准的野性骑士更加坚韧。” “既然防御力提升了，想来御寒、防火、阻风之类的效果，也有提升。” “以后有这个主动权能在，元素性质的技能落在你身上，最终抵达皮肤以及脏器的杀伤力大幅减少，本我的安全更上一层楼。” “不愧是「尊师戒」！” 苏梅笑靥如花，翠绿的发丝搭配虎狼一般的锐利眼神，柔弱成为过去式，有一种常年混迹野外的凶厉质感。 “嘎嘎！！” 粉红鸵鸟不知道主人为什么高兴。 但主人长出来粉红色的毛毛，和它最喜欢的颜色一毛一样。 这把它兴奋的，两腿蹬啊蹬，长长的脖子恨不得缠住主人，永永远远贴在一块。 “哎呀！痒死了！” 苏梅咯咯笑着，一把推开大鸵鸟。 接触的瞬间，她忽然感知到另一种变化，心念一动，一股气流尽数没入鸵鸵的的体内。 “嘎？嘎嘎嘎！！！！” 粉红鸵鸟仿佛吃下十全大补药，刹那间而已，两只眼睛瞪得像是要离家出走。 夜寒君认真观察，发现如果参照外貌，变化的幅度太小，看不出所以然。 但大鸵鸟的气息悄然转变，眸光开合间更显强壮威武，从一介普普通通的蛮兽，变得有些玄乎。 这个主动权能，最终被苏梅命名为——「野性释放」！ 测试下来的效果，竟然是强化契约眷灵的狩猎本能。 它会在本我的基础上，更好的预知危险。 持续阶段，契约眷灵的活动能力也会小幅提升，尤其是反应速度、耐力、抗打击能力……绝对比同等级的粉红鸵鸟高出一截。 “还不赖。” “以后和小黎外出狩猎，一个驻守地面，一个空中压制，搭配起来一定更加轻松。” “是啊，谢谢寒师！” 苏梅跃落地面，认认真真鞠个躬。 “哟，这不是开山大弟子吗？来来来，好徒儿，师傅在这里。” 一抹黑影从天而降，伴着沉重的坠地声，地上出现一个凹坑。 来者便是鹅大仙，它举着翅膀，伸着懒腰，两只眼睛愣是没有离开苏梅和粉红鸵鸟，看了一遍又一遍。 “小苏呀，恭喜恭喜。” “来都来了，练个兵再走吧，有大仙在，鸵鸵很快就能晋升霞照小成！” 翅膀一挥，鹅大仙也不给犹豫的机会。 它切开大鸵鸟的眉心，灌入自己的血气，身后凝聚影子的同时，大鸵鸟的气息跟着暴涨。 “嘎！” 粉红鸵鸟喝醉酒似的，摇摇晃晃。 这一次它除了维持加速成长的状态，额外领悟一个不强不弱趋于中游的技能。 195纹——「头锤」。 现在，大鸵鸟的脑袋可以用来打架。 只要激活头锤，脑袋就会变硬，不管往哪里砸，都会听到砰的一声。 “哈哈哈，不愧是大仙的弟子，有出息！” 鹅大仙嘎嘎大笑，甚是得意。 顾不上使用「练兵术」后，躯体有些许的疲惫和虚弱。 它用翅膀搂住粉红鸵鸟，就像是人类之间的勾肩搭背，鼻孔近乎朝天竖起。 “鸵鸵啊，为师知道你喜欢鲜艳的颜色，喜欢漂亮的指甲。” “但你要知道，沉浸在现有的美丽，那是远远不够的。” “你难道没有发现，自从飞升霞照之胎，除了体型变大，你的毛发也变得油光发亮，完全与寻常的禽鸟不一样了吗？” “加油啊！为师非常期待你进阶到霞照圆满，然后飞升进化玉婴虚引！” “到时候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你一定会更加美丽，更加优雅，走到哪里都会引来注视的目光……” 鹅大仙是懂画大饼的。 粉红鸵鸟明明听不懂它在说什么，因为频频听到“粉色”、“指甲”、“染发”之类的词语，神采飞扬，不断用嘎嘎的声音回应起来。 “很好！干劲十足！” “大仙给你开小灶！一对一教你战斗！” “小苏，你也过来，为了确保鸵鸵的成长事半功倍，你也要好好加油！” 鹅大仙伸长脖子，一边干嚎，一边唾沫横飞。 刚刚转职为野性骑士的苏梅，乖乖离开夜寒君的身边，跟着大鹅去和另外十头禽鸟小弟战斗。 夜寒君的脸色稍稍古怪。 之前他就发现了，鹅大仙培养粉红鸵鸟也好，培养其他禽鸟也罢，执教者所属的职权流动效果都有一定的加强。 换句话说，鹅大仙培养大鸵鸟，相当于他在培养门徒。 鹅大仙培养野生眷灵，相当于他在沧海阁授课，培养一群没有链接关系的普通学员。 这种感觉还蛮稀奇的，有一种躺着也在收割经验值的错觉。 不愧是血契，为了建立圣巢那样的凌云壮志，鹅大仙不是空口之谈，真的有在努力。 …… 转眼，半个月流逝。 回到沧海阁的夜寒君，重新启动「致命的弱点」，三天授一次课。 其余的时间，基本都呆在庄园。 这里要空地有空地，要训练馆有训练馆，要盥洗室有盥洗室，什么都不缺。 任我狂、王欣菲、黎景明、苏梅，四位门徒几乎也是天天过来报道，随机接受花烛或者鹅大仙的摧残。 当然，生死门也是必不可少。 每隔24小时经历一次虚假的死亡，期间克服的恐惧、锤炼的意志、磨砺的技巧……都是旁人可遇不可求的机缘。 “寒师！有大消息！” 一日，苏梅风风火火赶来，手中攥着的灵布卷轴微微变形。 “南院所有的公告栏上，一夜之间出现了一条置顶的信息！” “上面明确提及，十年一度的五院联赛即将召开，为了确保沧海阁有足够的竞争力，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我们将和隔壁的天涯府深入交流！” “哦？”夜寒君微微一笑，心想终于等来了。 任我狂中止任我浪的训练，大步踏来，刚毅的面庞上浮现一丝奇怪： “只是交流而已，为何火急火燎？” “因为我听其他的学长学姐说，以往就算有交流，一般都是举办两院联赛，以比赛的形式呈现出来。” “今年不同以往，两院达成的合作协议里没有提到联赛，准备以‘交换生’的方式进行！” 苏梅主动递出卷轴，小麦色的皮肤上跃跃欲试： “寒师，你快看上面的名单！” “我们一个也没有落下，全都被选上了，这还真是意外中的意外呢！” 眉尖向上一扬，夜寒君抓住卷轴，注入一丝魂力。 一两秒后，他那漆黑的眼底亮起思索的光芒，若有所悟道： “所谓的‘交换生’，是指沧海阁挑选一批精英学员，进入天涯府修行。” “同期，天涯府也会挑选一批精英学员，来到沧海阁的南院……” “确实有点意思，比起纯粹的竞技比赛，换个环境感受培育眷灵、修炼职权的氛围，无疑是人生中难得的体验。” “就是说呀！” 苏梅点头如捣蒜，兴冲冲道： “两边的院方领导，约定好各自派出30个学员，不能太弱也不能太强，所以不考虑第1位阶和第3位阶，只能是第2位阶。” “名单已经出来了，我们沧海阁派出5位十骄，另有15位南院老生。” “最后的10个名额，竟然划分给最近晋升南院的新人，希望他们锻炼一番。” “我、小黎、菲菲、任学长，还有嬴阳、冯春石、梦丽娜那些人，全都出现在名单里！这一次我们所有人都可以去！” 眼中如有电光飞逝，止不住的战意从任我狂体内升起： “那还真是意外之喜！” “早就听闻天涯府的大名，可惜接触太少，罕有尽兴而战的机会。” “这一次能够以交换生的身份过去，想来一定会有无数的战斗等待我们，我已经开始期待起来了……任我浪，这几天加训！要变得更强才行！” “吼！” 肌肉丧尸做咆哮状，无所畏惧。 “哦吼？大仙我隔着老远，可是都听到了！” 鹅大仙疾驰而来，砰的一声坠地，再次砸出一个大坑： “本大仙自从出世，还没有尽情战斗过，这双铁翅都快生锈了。” “人类眷主，是不是有架可以打？要真是这样，本大仙也开始期待起来了！” “不好说。”夜寒君将卷轴递给任我狂，供他阅读的同时，细细斟酌道： “公告函上说到，除了30个南院的学员，院方还会派遣1位明星导师和5位资深导师作为领队，负责看护陪同，以避免学员换了学院后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明星导师的人选是纪严，他上个月就已经从资深导师正式晋升明星导师，此番任务正是表现的好机会。” “资深导师里，徐老我见过一次，有点印象。” “其余三人，山老、赵东、王鸢，都是小有名气，但我还没有见过的人。” “不过——有趣的是，第五个名额落到了我的头上。” “在院方的认知体系里，我已经属于‘资深导师’？” 夜寒君忽然想起杜元甲，露出一丝意味难明的笑意。 资不资深不一定，只是这位院长对他留有的印象，恐怕也是任期以来的独一遭。 自己似乎被寄予厚望，就此得到互换交流的机会，并不难理解。 “咦？” “院方指派的十骄中，竟然有令狐飞？！” 任我狂认真阅读卷轴，速度会比夜寒君慢一些。 读完之后，他气息一沉，战火更加旺盛。 十骄第二——飞少·令狐飞！ 此人算是蓝蛙国的小贵族，比苏梅的家境稍好一些，远不及王家、钦家这样的大权贵。 不过，令狐飞具有特殊性，尤其是夜寒君来到沧海阁之前，学院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就是杜元甲提到过的主动觉醒者！ 16岁没有接受被动觉醒的仪式前，令狐飞主动觉醒d级职权「运动健将」，人类之躯，可与泥塑之胎的暴熊比拼体力、精力，连着几天不睡觉也能正常战斗！ 可以说，令狐飞进入沧海阁的时候，从踏进来的第一脚开始，他就摆脱了常人的标签。 虽然他没有和院方签订协议，而是通过掏空家族的底蕴，花了三年时间自己准备血契仪式。 但时至今日，他的成就只有寥寥几人能够撼动。 排除更高位阶的三杰，放眼南院，也只有十骄第一「金不摧」能够稳稳压住令狐飞。 其余人面对他的d级职权，还有那两个霞照圆满的契约眷灵，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这样的人，居然成为了交换生之一？ 其余的，十骄第四——武僧·游瑾，十骄第七——刺公主·颜雪卉，十骄第八——金闪闪·霍鑫，十骄第九——墨公·檀子平。 这四人无论排名还是名望，全都不如令狐飞。 也就是说，三十个学员之中，他成为了领袖，具有无可撼动的地位。 同行的夜寒君，虽然是导师的身份。 但两个主动觉醒者呆在一块，如何不引人瞩目？ “看来，院方很有自信。” “都不需要派出前五席，只是派出第二，就有震慑天涯府的信心。” 夜寒君波澜不惊，不太在意主动觉醒者共聚一堂。 他倒是觉得，这样的交流活动暗潮涌动。 要是派遣的学员去往另一院，结果毫无反手之力，丢得可是学院的名头。 由「金不摧」坐镇沧海阁，由「飞少」进军天涯府，这是双重保障。 杜元甲那老头，剑指五院榜首·森园，这排名第四的天涯府，好像真的没被他放在眼里？ …… “寒师！” “寒师！” 骑着六腿牛马，疾驰在街道上，不断有学员打着招呼。 夜寒君挂着淡淡的笑容，礼貌性回应。 时至今日，他在南院中的地位早已稳固。 每一次授课的内容，都会被学员制定成册，然后公开传阅。 潜移默化下，再也没有人质疑他的能力，是否与身份匹配。 “吁……” 沧海阁中枢之地，水岳楼前。 迎着晨曦的光辉，一队人马渐渐集结。 夜寒君的抵达，自然而然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一个披着脏辫、一双青色的眸子犹如野狼一般孤僻的男人，身穿一套青色的法袍，只是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无形的风浪便围绕他转动。 风行者——纪严！ 他是沧海阁无可非议的四位明星导师之一，也是这一次两院交换生中，沧海阁一方的主要负责人！ (本章完) 第180章：D级，教官！ “寒师。” 庄文耀拱手作揖，神色恭敬。 并肩而立的檀子平，冷淡的表情微微一收，立即跟着行礼。 “哟，这就是寒师啊？第一次见面，幸会幸会。” 金闪闪·霍鑫，一边翘着眉头，一边玩世不恭打起招呼。 今日的他，又是一身华丽的服饰。 瞧那衣服的材质，大抵是十年以上的黑蚕蚕丝，经由手工编织而成。 而外边的衬衣，嵌着蓝宝石研磨后的粉末。 腰间悬着两枚玉佩，脚踩一双棕色长靴……迎着朝霞望去，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一个人形的闪光描边，浮夸之中凸显贵气，贵气之中又显得放浪不羁，不认识他的人，还真难以评价此人的性格究竟如何。 “诶？寒师来了。” 闭目养神的游瑾，突然睁开眼，彷如一头雄狮忽然把目光递了过来。 夜寒君淡淡一笑，回应几人礼貌性的打招呼。 而后，他主动走向纪严那边，逐一与纪严、徐老，以及另外两位初次见面的导师简单问候。 “小寒，此去天涯府，院长那边的意思你可知会？” 灰发老媪笑眯眯的，像是长辈对待晚辈那样问道。 “院方希望，以和为贵。” “都是隶属蓝蛙国的兄弟学院，要是弄得反目成仇，双方上上下下都不会乐意看到这个结果。” 夜寒君抿了抿嘴唇，绽放微笑道： “但是，既然是互相交流，难免引发争端。” “我们不主动挑事，不代表争端出现时，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 “没错，心中有数就好。” 徐老点头，温和的笑容遍布慈爱： “虽说这是以学员为主体的特殊活动，可是导师的圈子里，恐怕也会有暗中的较量。” “你是新晋导师，年纪轻轻，还有主动觉醒者这样的标签。” “这一系列的光环叠加，天涯府不可能忽视你，必然掌握你一鳞半爪的信息。” “你很可能会成为‘突破口’，成为他们想要试探了解的目标，无论何时都应该保留警惕。” “徐老所言，在下定当铭记。” 夜寒君抱了抱拳，诚恳谢过。 “扑棱棱——” 轻微的振翅声响起，不远处的天空上，有一绿衣女子飞来。 一时间，相当一部分视线离开夜寒君，转而向着此人投落。 “刺公主！是刺公主来了！” “哇……这位据说喜欢清静，寻常学员一年能见到她的次数，五根手指就能数清楚。” “是么，我怎么听说，这位学姐已经不想呆在沧海，随时都有可能递交毕业申请？” “啊？这是哪里的小道消息，莫名有些伤感呢……” 杂七杂八的碎语，逃不过夜寒君的耳蜗。 他面色平静，目光却有些深邃的，凝视着这个女人。 十骄第七——刺公主·颜雪卉！ 她在南院之中，不常常被人提起。 排名在她后面的霍鑫、檀子平、马浓眉，存在感是她的好几倍。 排名在她前面的，更加没法比较，出名程度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但——夜寒君很在意她！ 这和她的美貌、性格、职权、契约眷灵……没有任何关系。 唯一的因素，便是花烛能够来到沧海阁，而不是被金坷垃佣兵团卖到地下黑市，此人是关键中的关键。 是她，偶遇金坷垃。 是她，以一己之力剿灭金坷垃，顺带着救了花烛。 虽然颜雪卉本身，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件事。 明明是稀有的灰暗闪光巫之眷灵，她的处理方式是交给北院的伤残眷灵救助中心，后续从来没有联系过一次，仿佛完全忘记。 但花烛念念不忘，始终认为欠她一个大恩情。 身为契约眷主，夜寒君自然要肩负起相对应的责任。 如果有机会，只要是他能够做到的，只要是他能够帮到的，这份情谊一定要还。 “嗨呀呀，颜姐，好久不见！” 霍鑫忽然露出谄媚的笑容，搭配那身华丽的服饰，莫名变得油腻起来。 只是打了一个响指，他的怀里出现一大捧玫瑰花，不多不少，刚好九十九支。 “少来这套。” 颜雪卉瞥了一眼，完全没有伸手要接的意思。 霍鑫也不意外，用点力一捏，玫瑰花束骤然崩碎，重新化作能量消融在天地之间。 “颜姐，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参与这一次的行动，实在太太太太让我开心了！” “颜姐，昨天睡得好不好？我这有一些安神的香囊，都是纯天然的花瓣晒干后做出来的，你一定喜欢！” “还有还有，听说颜姐上次对付一头很危险的大鳄鱼，小腿上不小心留下了几道伤疤。” “我从一个导师那边，求购到特殊的秘方，然后找专门的炼药师调配，想来只要涂抹几次，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 …… 任我狂、王欣菲、苏梅、黎景明……最近一两个月刚刚升入南院的学员，不是挠头就是眨眼，都有不同程度的错愕。 夜寒君也有些意外，开始怀疑地下赌场之行，这小子到底是本色出演，还是戏精上身。 怎么碰到这颜雪卉，突然就变成了舔狗，恨不得黏在对方的身上，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为其服务？ “一点疤痕而已，没必要放在心上。” 颜雪卉摇了摇头，“好意心领了，东西拿回去吧。” “别呀，颜姐，这可是特地给你准备的。” “就算这一次用不到，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霍鑫急了，连连劝说道： “要是伤疤出现在脸上，那可怎么办呀。” “颜姐，你别和我客气，这东西不值钱，备在身边总是没错的……” 一番推脱，颜雪卉终究敌不过霍鑫的三寸不烂之舌。 她收了药盒，如此，霍鑫松了一口气，喋喋不休方才停止。 “啧，你们别看霍学长平日里像个显眼包，他觉醒职权刚刚进入学院那会儿，可纯情了。” “颜学姐在他的眼里，大概就是白月光。” “可惜，郎有情，妾无意，比起男女之间的感情，颜学姐更喜欢研究花花草草，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学员之中，终究有明白人。 听到他们压低的谈话声，夜寒君微微扬起嘴角，哑然失笑。 “呼啦！！” 破空声响起，有一巨鸟向下俯冲。 临近地面，巨鸟摆尾，卸去力道的同时，有一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跃落。 “十骄第二的飞少！就等他了！” “突然开始兴奋起来了，半数的十骄今日聚集于此，这般盛景真的不多见！” “咦，你们看，飞少的领口染着血，他这是刚刚狩猎归来？” “这也太拼了吧，都没有好好休息一下，就要去往天涯府了……” “小令狐，你这是？” 名为“山老”的老者，微微皱眉。 此去天涯府，令狐飞是相当重要的一环。 他要是受伤严重，导致实力下滑，沧海阁这边就会缺少足够有震慑力的领军学员。 “不是我的血，待会换套衣服就行。” 令狐飞开口，声音平静，面色冷静。 他环顾周身一圈，和颜雪卉、霍鑫、檀子平、游瑾，都有一瞬间的目光交错。 掠过新晋南院的学员时，苏梅、黎景明、王欣菲……这些人都是一晃而过，唯独看到身材魁梧、远远异于常人的任我狂时，重点停顿。 “寒师，久仰。” 末了，令狐飞注意到夜寒君，银白色的瞳仁里如有闪电攒射。 但他跃跃欲试的战意刚刚腾起，便被自己压了下去，道： “各位领队导师。” “我数了一遍，人似乎齐了，我们是不是即刻出发？” “可。”纪严点头，“徐老，山老，麻烦你们了。” “小事儿。”徐老欣然一笑，印痕一闪，召唤出属于自己的契约眷灵。 那是一头玉婴小成的「风车马」，体长十米，屁股上没有马尾，而是一个硕大的风车。 这种眷灵虽然亲和风元素，却是一类蛮兽，力大、性急、不易管教。 “搭载二十人没什么问题，孩子们，都上来吧。” “剩下的到我这来。”山老手一召，一头「大山雕」缓缓降落。 很快，学员们鱼贯而入。 夜寒君也登上风车马的背脊，抓住一撮毛发，稳固身体。 “咴！！” 不见双翼，风车马屁股上的风车滴溜溜转动起来，巨无霸一般的身体立即起飞。 大山雕不甘示弱，以更快更迅捷的动作追上，一马一雕并肩疾驰。 “越来越激动了，马上就要进入天涯府了。” “大家一定不要轻敌，虽然无论师资还是学员，整体的实力肯定是我们沧海阁胜出。” “但好歹也是排名第四的顶级学府，要是出现几个惊才艳艳的天之骄子，一点也不会感到意外。” 南院的老生们，顶着前辈的身份关照新人。 至于十骄……譬如霍鑫，他挨着颜雪卉坐下，眼里只有她一人，其他全都抛之脑后。 游瑾似乎做好大战一场的准备，依然闭着眼睛，借着冥想养精蓄锐。 令狐飞脱掉外套，重新换了一套崭新的战斗服饰，然后擦拭手脚上的血污。 这般处理后，他散发出来的凶悍气息减弱一分，多出一分世家公子的儒雅，不再显得特别难以亲近。 十几分钟后，另一片绵延的庞大建筑群映入眼帘。 和沧海阁的建筑相比，天涯府有一种缥缈出尘的韵味。 塔楼、屋檐、平房……九成都是白色。 街道上干干净净，阳光洒落下去都是十字结构，没有那种七歪八拐的羊肠小道，绝对是强迫症的福音。 “乌——” 沉闷的号角声响起，有玉婴级别的禽鸟飞舞半空，指引众人降落。 刚刚触及地面，随着学员们一个接一个站稳脚跟，马上有几位导师迎了过来。 “欢迎欢迎，在下熊涛，诸位这半个月的交流活动，就由我来负责。” “这边是章子玥、周意，都是天涯府的资深导师，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们咨询处理。” “熊涛……”纪严颔首示意，“我听过你的名字，d级「教官」这样的职权，很难不引人注目。” “哪里，哪里。” “阁下‘风行者’之名，那也是如雷贯耳，蓝蛙国境内罕有人没有听过。” 熊涛寒暄几句，笑容满面。 随后他做出请的手势，主动在前面带路道： “诸位，不妨先安顿下来，稍作休整。” “等到确定落脚的位置，我带你们参观天涯府，正式开始为期半个月的新生活。” …… 这一安顿，便是半日之久。 天涯府提供了一个非常气派的庄园，充当沧海阁的落脚点。 三四十人居住在这里，一点也不拥挤。 逛了一圈，临近中午，熊涛领着一行人去往一座食堂，于顶层品尝到第3位阶「厨师」烹制的神奇美食，短暂享受味蕾的欢愉。 “熊师，既然来到贵院，理应遵循贵院的安排。” “这半个月，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不知贵院对于这一批交换生，究竟有何打算？” 用餐完毕，话匣子渐渐打开，纪严认真问道。 “纪师有何建议？” 熊涛大笑，竟然反问。 纪严沉吟片刻，沉稳回应道： “都是顶级学院，课程上纵有差异，想来也不可能出现云泥之别。” “既然是‘交换’、‘交流’，我想由我院派遣的精英学员，与贵院的精英学员相互切磋，是最简单、最直接、最高效的沟通方式。” “好！纪师痛快！说出了老熊的心里话！” 熊涛哈哈大笑： “实不相瞒，老熊我啊，心里实在痒痒。” “世人都说，天涯府不如沧海阁，始终被压着两头。” “正好，近年来，我院招收到不少的好苗子，虽然有的还是幼苗，但也有的茁壮成长，已然有了挑大梁的能力。” “请？” 纪严站起身，青色的瞳仁中不见冷冽，也有几分胜负欲。 与其被动等待天涯府的发难，不如主动出击。 强就是强，弱就是弱，第二与第四之间的差距……一试便知！ “请！” 熊涛挺直背脊，不再抑制自我的锋芒。 霎时间，他的眸光无比锐利。 一米九的躯体之上，像是铺着一层厚厚的血痂，铁血方刚的气势如拔地而起的山峰，周身百米的距离，随便呼吸一口气都变得异常困难。 d级职权「教官」……本就不可能小瞧！ 这类职权核心的成长策略，就是磨砺铁血意志，绝不被困难打败。 通过权能，他们辅助培养契约眷灵，也是往服从命令、减少冗余的操作、注重关键的细节，一步步迈进。 对待敌人，教官不可能手下留情。 对待竞争对手，教官绝不轻言败北。 天涯府派遣这样一位可与沧海阁明星导师相提并论的王牌导师，本就意味着激烈的争斗！ “哗——” 青风盘旋，纪严也不再抑制对于风元素的掌控之力。 熊涛的气势刚刚升上来，他这边就像是竖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风墙，处于他背后的学员，呼吸立即通畅。 “随我来！” “自从听说两院交换生，我天涯府的八战斧，那可真是摩拳擦掌，无比期待贵院十骄的到来！” 熊涛长啸一声，居然不走正道，直接从落地窗跳了出去。 余留下来的章子玥、周意，一个点着太阳穴，一个扶着额头，大概也没有想到，这位王牌导师这么快就暴露本性。 “唰——” 这一次，不再骑乘山老和徐老的飞行宠，拥有飞行眷灵的学员，自行点亮契约印痕。 “嗷呜！！” 霞照圆满的恐狼雀，只是一声咆哮，十里范畴雷音滚滚。 而它的眷主令狐飞，第二个从窗户跳出去，转眼伏于恐狼雀的背上，向着高速移动的熊涛追去。 “嘿嘿，吃饱喝足，活动活动筋骨也好。” 霍鑫捋过刘海，露出自认为帅气的笑容。 他没有飞行眷灵，本来不应该直接从几百米的地方跳下去。 但对于「戏法师」来说，解决的办法太多了。 “噗——” 霍鑫变出一个滑翔伞，当着颜雪卉的面，直接冲出窗户。 众目睽睽下，他像是过来旅游的，甚至给自己戴上一副太阳眼镜，一脸悠哉。 “颜姐，快跟上啊！” “你看那里，有一片紫色的花圃，颜色怪好看的呢！” “扑棱棱——” 十骄第七，刺公主·颜雪卉，同样不具备飞行眷灵。 但她有个特殊的飞行道具，形状像是蝴蝶的翅膀。 装在背上时，颜雪卉也就飞了起来，慢悠悠吊在霍鑫的身后，不断调整飞行的角度。 …… 学员们纷纷施展手段，追逐熊涛和令狐飞的背影。 有飞行眷灵的最为轻松，没有飞行眷灵的，几百米的高楼成为第一道难关。 “呼——” 任我狂徒手下楼，竟然抓着每一层突出的屋檐，挪移跳跃。 只要手滑一次，他就会坠落下去。 但这般惊心动魄的举动，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 只是两三分钟的时间，他便双脚着地，然后凭借肉体奔跑起来。 “寒师，你怎么去？” “啊，没事，不用管我，你们加油追。” 夜寒君摆了摆手，迎着章子玥和周意些许异样的目光，竟然按下云梯的开关。 不一会儿，云梯升了上来，他孤身一人走了进去，再次按下向下的开关，脸上挂着的，也是悠哉悠哉的表情。 (本章完) 第181章：天涯八战斧，沧海十天骄 “这就是沧海阁大名鼎鼎的新晋导师，那个20岁的年轻人？” “嗯……听说他是主动觉醒者，血契变异的铁翅鹅，以铁翅鹅的力量，就算是泥塑之胎，应该足以驮着一个人飞行吧？” “说是这么说，不过他是导师哎。” “你看纪师、徐师他们，不都是风轻云淡、老成持重的样子？” “要是身为导师，火急火燎追过去，有一种被我们牵着鼻子走的错觉，给人的印象确实轻浮。” “这位寒师，说不定就是看破这一点，所以才摆出无所谓的态度，慢悠悠下楼…” …… 接待沧海阁的使团，当然不止熊涛、章子玥、周意这三位带头导师。 还有很多很多的工作人员，辅助参与。 他们的窃窃私语，夜寒君只要想听，基本都能听到。 不过，他还是很淡定，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寒师，我们一起。” 和任我狂一样，游瑾也是徒手从几百米的高楼攀爬降落。 落于地面之后，他本来也准备放开脚步冲刺。 注意到夜寒君晃悠悠的背影后，他的想法改变，只是稍稍加快步伐，便与夜寒君的身位齐平。 “好啊，正好参观一下天涯府的街景。” “好歹也是顶级学府，多体会体会不一样的修炼氛围，有益无弊。” 夜寒君点点头，嘴角噙着淡笑。 “寒师，不嫌叨叨的话，我们也来凑个热闹。” 檀子平、庄文耀……有一小波沧海阁的学员，约莫六七人，同样选择特立独行。 他们没有追赶熊涛，也没有追赶令狐飞，以一种较为悠闲的心态，看待即将到来的切磋之战。 “嚯，你们是一点都不着急。” “跟着我步行前往，指不定抵达的时候，他们都打完了。” 夜寒君转过身来，似笑非笑。 不知是多次授课，更进一步增进认可。 还是他的光环太多，沧海阁上上下下都对他抱着好奇心理。 以檀子平、庄文耀为首的这一批人，隐隐将他当做参照目标，他的一言一行，都会被人深度挖掘、深度思考。 “那也不错呀，其他同窗多出点力，我们不就可以偷个懒，美名其曰‘摸鱼’吗？” 庄文耀乐呵呵回答，其他学员挤眉弄眼，充分认同他的说法。 如此轻松的氛围，暗中窥探的工作人员，时而困惑，时而懵懂。 这……真当过来郊游的？ 你们的明星导师·纪严，不是主动提议，以实战切磋促进两院之间的交流吗？ 怎么其他人都认真参与，这群人却是不慌不忙，甚至有闲情逸致聊天解乏？ “有趣，有趣。” 徐老骑乘风车马，放慢速度悬在半空。 她从上面俯瞰，发现学员们围着寒君组成一个小团队后，略有古怪之色浮现。 “也好，不随波逐流也是一种态度。” “熊涛有心考验我们学员的应变能力，不参与他的考验，而是按照自己的节奏进行，本就是一种高明的处理方式。” 大山雕一闪而过，山老的背影消失，声音却随着风飘落耳畔： “当然，小令狐也很重要，我还是跟着纪严一起去盯着吧，以免发生意外。” “老徐，你看着他们，速度慢一点没事，但太过于游山玩水也不行。” “游瑾、檀子平都是重要的参战单位，要是该打的都打完了，他们才踏进大门……有可能会被人当做傲慢，不太合适。” “去吧，出不了什么意外的。” “这位小寒导师机警着呢，感知力绝对超越同龄人。” “何况檀子平、游瑾都在他的身边，就算八战斧当街阻拦，那也不可能一击即溃。” …… 晃晃悠悠，一路采风，终于到了地方。 那是一处战馆，外形像是王冠，异常的恢宏大气。 刚刚接近这里，夜寒君便观察到，往来的天涯府学员数量暴涨，那形形色色的目光里，一半是抓耳挠腮的好奇，一半是舞动青春的热闹。 这可是沧海阁的学员诶！ 比天涯府排名还要高的沧海阁！ 听闻，沧海阁有十大天骄、三大豪杰。 天涯府也有八大战斧、两大战锤。 他们之间……差距如何？ 有没有可能，这几年天涯府发展迅猛，这一批学员无论职权还是契约眷灵，都能和沧海阁分庭抗礼，甚至是战而胜之？ 围观的路人学员，越来越多。 但他们没有阻拦，至多尾随、偷窥、旁观。 等到夜寒君一行人全部进入战馆，他们乌泱泱地冲了进去，都是一脸迫不及待地涌入观众席位。 “沧海阁——任我狂胜出！” “沧海阁——黎景明胜出！” “天涯府——俞娇胜出！” …… 偌大的斗战台上，树木葱隆，溪流静谧，矮山敦厚，俨然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熊涛就这么骑坐在契约眷灵「骷髅鹰」的头上，像是最高级别的裁判，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同时负责多个区域的拼斗。 “嘭！” 肌肉丧尸·任我浪，三下五除二锤翻一头大牛，随后将它重重的抛了出去，精准砸倒对方的眷主。 “沧海阁——任我狂胜出！” 熊涛目光湛湛，大半的注意力集中在正北。 任我狂就站在那里，两米七左右的身高，堪比蛮兽的强壮肌肉，只是简简单单抱臂的动作，就有勇猛精悍的气息辐射出去。 “这小子太对我胃口了，好一个肌肉丧尸，好一个壮力士！” 熊涛鼓掌赞叹，满脸欣赏。 悬浮不远处的纪严，只是翘了翘眉尖。 战斗已经打响一会儿，真正参与切磋的，基本都是最近半年内晋升第2位阶的学员。 天涯府那边，确实多了些不错的苗子，平均战力高于以往。 但沧海阁这边，不提黎景明、王欣菲、嬴阳、梦丽娜这些人，单单一个任我狂站在台上，就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威猛。 连续三个e级职权的眷主，搭配霞照小成的契约眷灵，甚至不能在他手里走上二十招，最快的一个，一拳砸飞，瞬间分出胜负。 这……很有震慑力！ 天涯府的欢呼声减弱大半。 其他区域纵然有人胜出，只要看到任我狂和任我浪，肉眼可见的忌惮挥之不去。 “嘎嘎嘎！！” “砰！！” 南面，粉红鸵鸟一脚踩住肥硕的蚯蚓，摁住对方的脑袋，令其动弹不得。 熊涛心有触动，扫了一眼，再次高呼道： “沧海阁——苏梅胜出！” “呼……鸵鸵，放了它，饶它一命吧。” 苏梅拍了拍大鸵鸟的脑袋，大鸵鸟抬起脚丫子，向后退了两步。 “你不可能是普通的「骑士」，到底是什么分支系列的变种职权？！” 大蚯蚓的眷主脸色铁青，又是不甘又是无力。 但苏梅只是朝他笑笑，翠绿色的短发一甩，粉红鸵鸟便嗒嗒嗒跑到台下，自顾自的整理自己的羽毛。 “你们这一届的新人……是不是有点超常规了？” “看着其貌不扬的小丫头，打起架来却是虎虎生风，招招瞄准弱点，一点也不给对手喘息运作的机会。” 天涯府的周意导师坐在一侧的角落，而他的旁边，坐着沧海阁的赵东导师。 赵东正值壮年，龙须虎发，阳刚味浓厚。 他的眼底明明也有惊艳之色，话到了嘴边，却是高深莫测道： “每个人的机缘都是不一样的。” “假使你们天涯府这一批的学员，称得上潜力上乘。” “那我沧海阁，便是绽放朵朵鲜花，各有各的艳丽多姿。” “你们呐，就别想着赶超我们了。” “一口吃不成胖子，不如把心思放到「烽火观」那边，超过他们拿个第三玩玩，更加现实。” “这才哪跟哪？八战斧都没上呢，就开始运筹帷幄了？” 周意显然和赵东认识，见他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嗤笑一声，不客气道： “要我说，你们的新人眷主强归强，终究缺少发育的时间。” “瞧那姓任的小子，他要是再进两步，立足霞照圆满，必然是十骄靠前的人选，第2位阶很难匹配有分量的对手。” “但很可惜，他还是嫩了点，还不足以挑起沧海的大梁。” “至于王家的丫头，那就更加不足为虑了。” “她的变化也许今非昔比，可霞照虚引的盔甲马，搭配d级的赛马骑士，怎么也要两三年的时间，才有可能触及第2位阶的顶点吧？” …… 周意滔滔不绝，赵东也不生气，一脸好笑地看着对方的脸庞。 大概是这样的目光太过于玩味，周意渐渐止住话头，面露不悦道： “怎么，你想反驳我？” “不不不。” 赵东摇头，笑叹道： “这么多年的老同学了，没必要骗你。” “说点实在话，我们沧海的新人如此强盛，攀登十骄的，难道就会是庸人吗？” “我不知道你的自信哪里来，但我觉得，不管是哪个档位的切磋之战，你们天涯府只有落败、绝无战胜的可能性。” 话落，赵东站起身来，声线豪迈道： “斗了这么多轮次，场子也够热的了。” “檀子平，不如就由你开个头，会会天涯府真正的青年英才？” “是。”刚刚落座，屁股都没坐热的檀子平，恭敬起身。 赵东是沧海阁的资深导师，虽无明星之头衔，却也是实战领域的好手。 他的课程很受欢迎，曾经受过照拂的檀子平，自然愿意遵循他的意志。 “嗒——嗒——嗒——” 分散的几处战场，中止战斗。 任我狂、黎景明、苏梅、王欣菲、梦丽娜……纷纷下场。 嬴阳是唯一一个躺着离开的。 他的嘴太臭了，天涯府有暴脾气的学员忍不了，一番车轮战，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尝尝苦头。 少顷，战场彻底清空。 散落的兽血无人打扫，自然而然融入土壤，成为战场上的点缀之物。 “在下檀子平，十骄第九。” “听闻天涯府有八大战斧，皆是人中龙凤，不知哪位兄台愿意赐教？” 檀子平缓步走至中央，清冷的声音传遍会馆。 “我来！”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一个前空翻，颇为帅气地登台。 他轻轻招手，手掌上的印痕亮起熄灭，一头蓝色的大蝗虫出现在他的脚边。 “嘶嘶！！” 那是名为「幽蓝蝗虫」的虫之眷灵，算是稀有型敏攻生灵。 那锋利的牙齿，还有超强的消化液，开垦荒田、种植药草的眷主无比惧怕。 “吴贺临，第八战斧，请！” 高瘦男子喝出八个字，最后一个字落下之时，用力跺脚，幽蓝蝗虫立即发起进攻。 “簌簌簌！！” 身为d级职权「书法家」，檀子平的战斗方式与寻常眷主绝然不同。 其他人都是以契约眷灵作为主导，然后以权能辅助。 檀子平的被动权能是「运笔」和「连墨」，催动时以纸为笔，以契约眷灵为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反向操作。 幽蓝蝗虫刚刚扑出，就有一条黑色丝线链接毒墨章鱼。 那是檀子平的契约眷灵，隶属妖兽，同时蕴含麻痹和致盲两种毒素。 丝线连接，指尖立即乌黑。 檀子平于虚空落笔，竟然写下一个“山”字。 “轰！！” 山字刚刚形成，身前五米的距离，竟然真的浮现一座虚幻的山峰，足有二十米高。 撞到山峰上的幽蓝蝗虫，吃痛大叫，立即拉开距离，重新观察局势。 “出现了，檀学长的「玄字」！” “这个主动权能，据说每一个位阶都可以升级一次！” “每次升级，都可以拓宽容量，檀学长现在是第2位阶，对应两种玄字！” 台下，无论是沧海阁还是天涯府的学员，目不转睛。 这是夜寒君第一次看到檀子平全力出手，所以他也在认真观察。 d级职权「书法家」，相当有意思的职权。 它的可延伸性非常之高，譬如这玄字，完全取决于持有者想要什么类型的效果，然后反复锤炼一个字，从而烙印特殊的法则威能。 写山是山峰阻挡，镇守防御； 写鞭是鞭影破空，横扫诸敌； 写愈是自我疗愈，回复状态； 写幻是幻术笼罩，欺骗感知； 写影是鬼影重重，森寒降临； 写疾是疾风庇佑，增快移速； …… 每一个字，都能因为权能的加持，展现出非凡的特质。 唯一的可惜之处，便是玄字深奥，一旦确定赋予单一文字加护的效果，那便无法轻易更改。 也就是说，除了“山”，檀子平只剩下另外一个玄字可以书写。 “簌簌簌——” 山峰还未消散，檀子平转换权能。 书法家一共有两大主动权能，「玄字」以外，便是「缠字于身」。 只见他遥遥对准幽蓝蝗虫，不断挥墨，黑漆漆鬼画符一样的文字，铺天盖地翻涌过来。 幽蓝蝗虫凭借速度不断闪躲，尚有周旋的余地。 但它的眷主遭了殃，作为e级的「捕虫师」，吴贺临的主动权能是「编织虫网」。 他抛出去的虫网，根本碰不到檀子平和毒墨章鱼。 飞舞的文字却是不断扑来，不管是裸露的皮肤还是护甲，完全无法阻挡它的渗透，一点点被侵蚀着。 “嘶！” 幽蓝蝗虫终于找到机会，绕过山峰，突进到檀子平的身后。 檀子平并未回头，脚下的毒墨章鱼喷出一口墨水，再次逼退。 如此周旋几次，观战的周意脸色渐青。 谁都知道，书法家的字，会根据契约眷灵的属性获得不同的增幅。 倘若契约火属性的妖兽，写下的字无比炽热，烙印皮肤后会有灼烧的效果。 倘若契约冰属性的妖兽，自然是冰冷刺骨，一点点冻僵肢体的活跃能力。 倘若契约身强力壮的防御型蛮兽，写下的字会有填补血气、加速创口恢复的效果，书法家就会变成战场上的辅助，能够为其他队友提供疗伤救助的服务。 …… 创意，本就是艺术性职权的优点。 檀子平契约「毒墨章鱼」，章鱼的毒，便会随着文字钻进敌人的身体。 吴贺临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很快被毒素侵蚀，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更别提正常战斗。 “刷——” 檀子平写出第二个玄字。 他苦心钻研的第二个玄字，居然是“笑”。 笑字一写，像是一只墨鸟一样，飞速烙印在吴贺临的胸口。 他忽然哈哈大笑，笑到直不起腰，笑到连连咳嗽。 这般惊人的情绪变化，体内的血流再次加速，堆积的毒素疯狂涌入心脏。 悬于半空的熊涛面不改色，淡淡开口打断道： “吴贺临已败，檀子平胜出。” “这一战，沧海阁胜。” “洁师，麻烦你出手治疗，不要让毒素扎根。” “啾……” 一头光属性的禽鸟，口中吐出一道光束，拖着吴贺临和幽蓝蝗虫离开。 战台上冷清了几秒钟，随后又有一人登台，观众席上一片沸腾。 那是一个黄发男子，皮肤粗糙，甚至带有一些龟裂的纹路。 他的双臂上绽放着土黄色的玫瑰花纹，身前的灰色老鼠受到刺激一般吱吱尖叫，狂躁的战意直抵檀子平的眉心。 “天涯府第七战斧——萧仁！” “他是土元素的「魔法学徒」，说不定能够克制「书法家」！” “萧学长，加油啊！必胜！！” (本章完) 第182章：龟派气功波 “吱吱吱！！” 战斗开始，没有试探，上来就是极限火拼。 萧仁的权级弱于檀子平，但魔法学徒这一类的职权，却又克制书法家。 无论是「缠字于身」还是「玄字」，遇到剧烈的元素波动，先天削弱三成。 “轰隆隆！” 灰色老鼠名为“泥浆飞鼠”，归属于土元素妖兽。 它的体型看似肥硕，奔跑跳跃的时候，竟然有泥浆掉下来。 原来，这类眷灵有个种族技能叫做「泥浆外壳」，持续激活状态，就像是套了一层又一层的软甲。 寻常蛮兽暴力挥拳、奋力出爪，根本抓不到它的本体，反而会被厚重的泥浆外壳卸下威力。 “嗖！！” 泥浆飞鼠蹬腿、跳跃、起飞。 它吐出一连串的泥浆子弹，迎面飞来的墨字泛起涟漪，坚持几秒钟后，终究崩碎瓦解。 檀子平后撤躲避，借着一棵大树作为掩体。 但泥浆飞鼠不依不饶，逼至身前，阴冷的眸子寒光一闪，地上突然出现一团淤泥，紧紧箍住檀子平的双腿。 “噗！！” 毒墨章鱼反击。 它喷出毒墨，反攻泥浆飞鼠的鼻子。 它的技能成功命中，可无法回避的是，泥浆飞鼠拥有惊人的毒抗，它的麻痹之毒、致盲之毒，能够发挥两三成的效用便是谢天谢地。 尖叫一声，泥浆飞鼠召唤泥浆雨，进一步封锁一人一鱼的活动空间。 檀子平奋笔疾书，不断有潦草的墨字涌出，一个劲儿突破泥浆，向着萧仁的本体淹没。 “元素补给！” 轻喝一声，萧仁的胸口射出一道土黄色的光线，尽数没入泥浆飞鼠的体内。 弹指间，泥浆飞鼠灰光大绽，不管是泥浆喷射的速度，还是低空飞行的速度，均有小幅提升。 “噗噗噗！！” 檀子平的墨字没能飞出太远的距离，全部被对冲、粉碎。 他陷入苦战，不断逃窜的同时，还得保持书写的动作。 勉强撑到十五分钟，体力、精力，已经跌落谷底。 但檀子平还在挣扎，通过一些小技巧，三番五次骚扰萧仁，绝不让他轻易获胜。 “我认输。” 二十分钟时，檀子平主动认输。 他大口喘息，然后带着萎靡不振、仿佛脱水的毒墨章鱼，缓步离开战场。 唤作“洁舒”的女性导师，一视同仁。 她和芍药一样，都是d级的牧师。 一手「驱散」，破解异常状态，一手「大治疗术」，加速伤口的愈合。 额外搭配光属性的玉婴之胎，只要不是一击必死的重伤，都有机会疗愈。 “呼……终于扳回一城！” “不容易啊，明明是克制关系，取得胜利的过程还是这么艰难。” “没办法，都是第2位阶的佼佼者，但凡这不是切磋，而是生死之战，其间的凶险只会成倍翻涨。” 天涯府的学员，欢呼过后，面露凝重者超过一半。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即便听闻沧海阁和天涯府的强弱关系，可没有亲眼所见、亲身对比，肯定缺少概念。 眼下，只是十骄第九，就能逼得八大战斧中的两人，一个完败、一个呈现较大的消耗。 而檀子平的上头，理论上还有八个人比他更强。 压力……一下就上来了！ 哪怕是萌新级别的学员也能品鉴出，天涯府想要击败沧海阁，难度真的太大了。 “哟，檀兄败了，是不是轮到我上台表演了？” 霍鑫用手捋了一遍刘海，时刻注意自己的造型。 他解开绷紧的外衬中间的几颗纽扣，稍稍释放自己挺拔的身材。 然后，这个亮晶晶的显眼包，从「戏法口袋」里变出两桶礼炮，一抽一拉，等到漫天的玫瑰花瓣飘落下来时，施施然登上战场。 “沧海阁第八，金闪闪。” “兄台，要不你主动认输吧，我看你虽然没受伤，呼吸已然不均匀。” “要是打起架来，两三分钟就败了，以后可是会被人形容成细狗的。” “不牢阁下操心，要战便战。” 萧仁撂下一句话，眼神泛冷。 他的状态确实不太好，可既然站在台上，消磨对手的实力、暴露对手的弱点，也算是给八大战斧中的其他人提供便利。 “那便开始吧。” 霍鑫余光瞄了一眼侧身，确认颜雪卉正在观战，一颗心扑通扑通越跳越快。 “唰！” 黄金鱼鳞猫登场，根本不需要指令，一个瞬间消失在丛林，下一个瞬间，竟然出现在萧仁的背后。 “吱吱吱！！！” 泥浆飞鼠汗毛炸开，立即转身回防。 它吐出一大团泥浆，化作一道薄膜状的幕布，环绕在萧仁的附近。 但——黄金鱼鳞猫瞄准的目标，并不是萧仁！ 针对眷主的策略固然高效，偶尔反其道而行，也是获取破绽的机会。 “喵呜！” 「奇袭」衔接「猫猫爪」，黄金鱼鳞猫贯穿泥浆飞鼠的泥浆外壳，打了一个对穿。 虽然一击之下，没能找到泥浆飞鼠的本体，但无论是萧仁还是泥浆飞鼠都吓了一跳。 “呼啦！！” 霍鑫激活主动权能「怪兽投影」，按照想象中的画面，凝聚成一头怪异的灰色大猫。 它佝偻着背脊，脑袋像是一个花苞，浑身流淌的泥浆，散发出腥臭的气息。 泥浆飞鼠一个激灵，反应慢了一拍，黄金鱼鳞猫直接抓碎泥浆幕布，直抵萧仁的近前。 “撕拉！！” 萧仁竭力后仰，但身上的软甲还是挡不住，支离破碎的同时，鲜血喷涌。 “萧仁败，沧海阁胜！” 熊涛大喝，机警的黄金鱼鳞猫顿时感受到恐怖的威慑力，几个闪身逃回主人的身边，严阵以待。 “承让、承让。” 霍鑫露齿而笑，回眸望向颜雪卉时，双眸似乎在说：哥是不是很帅？ “……” 颜雪卉不予评价，翻白的眼球，显然不认可这份邀功式的自我评价。 “阁下是不是有点做作了？” “这一身的服饰，俗之又俗，不堪入目。” 清脆的嗓音响起，有一人突然从泥土中冒出，像是一朵盛开的向日葵，白润如玉的大长腿踩在浑浊的泥浆中，强烈的反差瞬间形成。 “嘶……第三战斧，萧迷！” “这位学姐可是出了名的宠弟狂魔，想来是亲弟弟被揍趴下，心里不爽，直接出来护犊子了？” 观战区域，隶属天涯府的学员们，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又被浇上一盆开水。 尤其是卫朵、笙环儿，一个第六战斧，一个第五战斧，正欲登台。 属实没有想到，萧迷抢先一步，直接跳过她们，直面沧海阁十骄第八·金闪闪。 “荣幸、荣幸。” 霍鑫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后，笑容不减分毫。 第三战斧的名头，确实很有压迫力。 能够在上万人的天涯府中，争得这样的头衔，换做沧海阁也绝然是一等一的好手。 但…… 战就是了！ 都是第2位阶的巅峰眷主，孰强孰弱，往往不是绝对的。 排名只供参考，阴沟里翻船……也是常有之事！ “啊呜！！” 战斗开始，萧迷彷如一条滑鱼沉入泥底。 她的契约眷灵·泥大嘴也消失不见，战场上竟然变得空荡荡的，完全找不到对方存在的痕迹。 “喵呜……” 黄金鱼鳞猫弓腰，爪子抓住一截树枝，耳朵高高竖起。 霍鑫也如临大敌，手里捏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戏法道具，时刻准备投掷。 “啊呜！！” 静谧持续接近一分钟，就在观众们全都屏住呼吸，觉得无比紧张的时候，异变突生。 霍鑫脚下的泥土，裂开一个大洞，洞口直径超过十米。 要是掉落这样的坑洞，必然深陷泥土的掩埋之中，本我的安危受到严重的威胁。 黄金鱼鳞猫嘶吼，想要扑击，但是无法精准捕捉对方的位置。 反之，霍鑫的手里出现一大团气球，直接拖着他飞了起来，远远脱离地面，险之又险避让危机。 “撕拉！！” 另一处泥地裂开，萧迷突然现身。 只见她的手中，捏着一枚土黄色的符箓，随手贴在胸口。 下一步，她指尖对准身下，一束手臂粗细的土黄色光线攒射而出，转眼间融入泥大嘴的身体里。 “啊呜！！！” 泥大嘴挣脱泥地，露出大半截身子。 它像是一条鲶鱼，但是有四条粗粗的腿，能够在地下灵活钻行。 最吸睛的莫过于它的嘴巴，竟然比身体还要庞大。 张开血盆大口时，没有尖锐的牙齿，只有满满当当的泥浆。 “噗！！” 半米大小的泥浆飞弹，漫天攒射。 黄金鱼鳞猫疯狂闪躲，没有被真正击中。 但是霍鑫遭了殃，他被迫升空，缺失行动能力。 扔掉气球，猛地坠下来时，手中凝聚出一面盾牌，极力阻挡。 “砰砰砰！！！” 泥浆飞弹的威力，超乎想象的猛烈。 只是一个照面，盾牌便碎裂瓦解，然后霍鑫被泥浆砸中。 他闷声一声，化作抛物线飞出去。 黄金鱼鳞猫想要救援，情急之下乱了分寸，竟然也被泥浆飞弹数次擦中。 “好强！” “这不仅仅是霞照圆满的最强一击！这是主动权能「元素爆破」加持后，增幅1.5倍的暴力输出啊！” 台下，震惊有余，赞誉不断。 蓝蛙国萧家，那也是小有名气的贵族，具有特殊的传承血脉。 他们家族的直系成员，一半以上都能被动觉醒出土元素的魔法学徒，萧仁便是如此。 然而，大他一岁的亲姐姐·萧迷，算是近百年来最有潜力的种子选手。 她不是e级的土元素魔法学徒，而是d级的土元素魔法师，转变后的权能，更加强大！ “喵呜！！” 黄金鱼鳞猫极限反击。 它拼尽全力靠近萧迷的本体，好不容易破开泥大嘴的防守，爪子擦到萧迷，却是没能造成伤害。 除了「元素爆破」，魔法师还有「元素护符」这样的主动权能，可以帮助自己抵御攻击。 几乎没有任何悬念的，进可攻退可守的萧迷，以绝对的优势碾压霍鑫，只用了五分钟就拿下胜利。 “噗……” 捂着肚子疯狂吐血的霍鑫，引来沧海阁相当一部分学员的怒视。 萧迷下手非常狠，几乎没有要留情的意思。 她只是避让了脑袋、心脏这样的要害，其他的，能怎么最大化就怎么折腾。 颜雪卉不悲不喜的目光，渐渐泛冷。 她做出莲步微抬的动作，便要上台参战。 游瑾伸手拦住她，轻轻摇头道： “别，你虽然执掌木元素，能够克制土。” “但你的权级终究不如她，e级的魔法学徒，碰到d级的魔法师，想要获胜谈何容易。” “还是我去吧，我有八成的把握战胜她，交给我就是了。” 颜雪卉波光流转，抬起的脚尖重新收了回去。 待天涯府的洁舒导师，拖走重伤的霍鑫，游瑾跃落战台，声如磐石道： “沧海阁，十骄第四——武僧！” “我的绰号便是我的职权，能不能赢我，就看你的本事了。” 话落，游瑾的契约眷灵浮现真身。 那是一头乳白色的大乌龟，龟甲之大，足以落座五人。 “龟龟！！” 大乌龟看到主人，激动得两眼泪汪汪。 游瑾摸了摸龟脖子，回应它的亲昵。 “这是什么龟？颜色看着好高级。” “啊……我听那边的导师议论，好像是「守气龟」，一种稀有的妖兽……” “具体有什么能力，导师那边也支支吾吾的，可供参考的情报太少了，只能自己观摩揣测，然后临场判断……” 缄默不语的夜寒君，眼前一亮。 守气龟的龟甲，如玉石一般洁净，给人的第一印象偏向于圣洁。 但这一类妖兽的技能，不走寻常路。 只要判断出错，进行一些错误的攻击，萧迷本该具备的胜率，就会缩减到几乎为零的地步。 “战斗开始！” 熊涛稍稍严肃起来。 此前的的拼斗只能说是小打小闹，现在第三战斧迎战第四天骄，质量上绝对拔尖。 能不能展现天涯府的强大，就看这关键的几场了。 “啊呜！！” 大泥嘴怪叫一声，跟着主人沉入泥底。 它们在地下钻行，不断改变位置，赋予敌人未知恐惧的同时，寻找最有利的出手时机。 “阿呆，原地停留！” “龟龟！龟龟！” 守气龟点了两下脑袋，缩起龟脖子，接着缩起脚丫子。 刹那间，战场中央余留一个硕大的白玉龟壳，游瑾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盘膝坐在上面，闭上双眼。 “嗡嗡嗡——” 一层淡金色的光纹，游曳在游瑾的体表。 明眼人都能辨识出，这是d级武僧的主动权能「金钟罩」。 只要维持在这个状态，眷主自我的防御力非常惊人。 同位阶的强攻眷灵想要一两下打破，真正伤到血肉之躯，绝非轻巧随意之事。 “撕拉！！” 泥地裂开，白玉龟壳连带着背上的游瑾，一下往地底坠去。 夜寒君嘴角微微扬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萧迷的胜率已经不足一成！ 果然，随着泥土掩埋，战场上恢复死一样的寂静，根本无事发生。 守气龟本就是特殊的防御反击型施法妖兽，游瑾又有「金钟罩」护体，有「冥想」恢复体力、精力。 不管是谁和他战斗，要是比拼续航，那便是鸡蛋砸石头，自讨苦吃。 “轰！！” 一声闷响，大地颤动。 视线无法窥探的地下，战斗发生。 其他人也许感知模糊，但夜寒君清晰地捕捉到，泥大嘴在萧迷的指挥下展开进攻。 除了「泥浆飞弹」，泥大嘴还有「舍身泥撞」「泥糊糊」「烂泥埋葬」这些技能。 目前触发的显然是「烂泥埋葬」，萧迷想用淹没的方式，将那些泥浆灌入守气龟的龟壳里，然后借助「烂泥转换」，让变硬的泥浆堵住守气龟的呼吸系统，同步削弱它的感知。 这般应对方式，可圈可点。 可是站在夜寒君的角度，萧迷还是吃了情报不足的亏。 守气龟和其他龟类眷灵，有相似的地方，但更多是不同之处。 它的「屏气」，不仅仅是自我保护，也是一种能量的积累。 遭遇打击，龟壳受损，只要没被贯穿破坏，这口气就会越来越强、越来越暴。 一旦喷出，那便是决定胜负的时刻，外人很难干预。 “嘭！砰砰砰！！” “啊呜！啊呜！啊呜！！” 地下，泥大嘴从试探性的攻击，渐渐变成全力以赴。 它在主人「元素爆破」的加持下，使用「舍身泥撞」，试图崩碎龟甲。 这一击有裂石之威，守气龟无法完全防住，龟甲上出现几道裂纹。 但也仅限于此了，游瑾依然是任之打之的态度，只需确保自身无恙，随便萧迷怎么进攻。 “嘭！砰！嘭嘭！砰砰！！” 泥浆的封锁、大力的轰砸……进攻之绵密，不少导师也要擦一把汗，担心萧迷和游瑾最终的结果。 这样的战斗持续了十五分钟，就在金钟罩反复崩碎、反复重组，游瑾的本我已经遭遇些许伤势时。 他猛地睁开双眼，手掌如砖头一样拍在龟甲上。 主动权能——「气劲灌体」！ 武僧拥有「气劲」，有这股能量，他的体质非同凡响。 凭借这个主动权能，气劲将会加持到契约眷灵的体内，然后类似于「元素爆破」那样，爆发出更强的一击。 “龟龟！！” 守气龟始终挨打，心里憋着一股火气。 意识到时机已至，它探出头来，浑身光芒大绽。 一瞬间，它的嘴里出现一颗压缩的光球，光球快速旋转，带动周身的气流疯狂涌动。 “噗！！” 下一秒，光球喷出，一道五六米宽、百米长的光柱，崩碎面前全部的淤泥碎石，以势如破竹、摧枯拉朽的姿态，直奔泥大嘴。 守气龟最强种族技能——「龟派气功波」！ 这个技能经过「气劲灌体」加持，如鱼得水、如虎添翼，比其他技能强化的效果更胜一筹！！ “啊呜！！！” 泥大嘴大叫，来不及回避。 它最大程度撑起一面泥墙，想要阻挡光束的冲击。 但想法美好，现实残酷。 此前遭遇过多少攻击、积累多少怒火，爆发之时，便是通过这一道光束尽数返还。 萧迷脸色剧变！！ 明明身上贴着一道「元素护符」，她却没有任何安全感可言。 泥大嘴大声嘶吼，像是一座小肉山一样，阻挡在主人的身前。 悬于半空的熊涛轻轻一叹，座下的骷髅鹰向下扫落翅翼，斩断冲击波一半的威势。 “全力击中，泥大嘴和萧迷，怎么也要残废一个。” “这一场天涯府败了，沧海阁胜出……” 狂暴的光斑四处溅落，观众席上鸦雀无声。 (本章完) 第183章：主公，今天要干哪个瓜娃子？ 观众席上，满座寂然。 萧迷——败了！ 天涯府第三战斧——不敌沧海阁第四天骄！ 即便旁观战斗时，心里已经浮现这样的猜想。 但当最终的结果落下帷幕时，天涯府的学员们，还是恍惚片刻。 差距……真的这么大吗？ d级武僧搭配守气龟，这个组合，契合度似乎极高。 萧迷败给他，不仅亏在情报，也输在克制关系上。 至少以泥大嘴的能力类型，只要攻不破游瑾的防御体系，战斗每拖延一分钟，便让自己的败势增长一分。 “啪——啪啪啪——” 任我狂带头鼓起掌来。 他的眼中有思索，有欣赏，更多的是向往。 倘若任我浪成长到霞照圆满，一对一单挑游瑾。 最终是狂暴的攻击占据上风，还是坚固的防御纹丝不动？越是琢磨，越是让人心驰神往。 “啪啪啪——” 王欣菲、黎景明、苏梅……众人效仿。 天涯府的学员如梦初醒，稀稀落落的掌声响了起来。 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承认，游瑾以堂堂正正的姿态击败萧迷。 若不是熊涛介入，挡下一半的龟派气功波，萧迷甚至有可能落得一个残废的下场。 游瑾——凭借的是硬实力！ 这样的强者，值得尊敬！ “戴安神作为三十名交换生之一，去了沧海阁。” “接下来，就由我接手吧。” 慵懒的声音传来，伴着打哈欠的声响，一只紫色的大袋鼠，蹦蹦跳跳窜上台。 它停在一棵大树的阴影下，耷拉着脑袋，像是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 “第一战斧，碧剑云？” 游瑾的目光变得无比凝重。 刚刚参与一场激战，他的身上破破烂烂，自然显得有些狼狈。 但他的气息依然凝练。 座下的守气龟亦是如此，纵有挂彩，仍有一战之力。 然而，千人瞩目的情况下，视线齐刷刷集中在紫色大袋鼠那边。 天涯府猝然爆发震天响的欢呼声，沧海阁却是保持沉默，不少人肃穆万分。 第一战斧——碧剑云！ 此人是天涯府第2位阶排名最高之人，不去计算位阶更高的两大战锤，他就是天涯府的实力担当，具有无上的意义。 外界流传着诸多关于他的传说，沧海阁的十骄们不可能没有听闻。 但今日正式见面，碧剑云的特别之处，还是无法完全道哉！ 众目睽睽，这个温柔大帅哥造型的美男子，竟然蜷缩在睡袋鼠的育儿袋里，一脸祥和地安睡着。 明明前几秒钟，他曾经开口说话。 转眼间他便睡着了，徜徉在梦乡里，睡得无比香甜。 当然，真正令人眼角抽搐的是，眷主睡着，那也就算了。 他的契约眷灵·睡袋鼠，也是从早睡到晚，恨不得24小时都呼呼大睡的品种。 平均，一个礼拜里，睡袋鼠只会苏醒一次，捕捉一次猎物。 吃饱喝足，它就会继续睡觉。 可以说，除了进食，就是睡觉、睡觉、睡觉——这就是睡袋鼠的一生。 “第二战斧·戴安神，去了沧海阁？怪不得没见他露面……” “是啊，没想到萧迷败了，直接引来碧剑云出手，这场战斗一定十分精彩。” “我赌100枚下品灵石，那个武僧必败无疑！” “碧剑云的权能摆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能够克制他，每一个和他战斗的人，都能感受到那种深沉的绝望！！” 天涯府的学员，信誓旦旦。 除了部分萌新学员，稍微修炼一段时间的老生，无比笃定这个判断。 “游瑾……确实很悬。” “他全盛姿态都不一定能赢，这会儿状态剩下五六成，更加吃力……” 已经接受应急治疗、脸色恢复一丝红润的霍鑫，失去所有的玩世不恭。 颜雪卉轻轻点头，自语道： “就算会输，先试探试探他的能力，倒也不错。” “不用了。” 令狐飞摇头，召唤「恐狼雀」，裹挟着滔天的蛮兽气息，空降战场。 “游瑾，你下去歇息吧，这一战我来。” “要是让你消耗他，再由我接手，难免被人说成胜之不武。” “既然已经是最终一战，我想在全盛状态下，与他一对一较量。” 几句话落下，战场上积攒的火药味，冲天爆发。 游瑾朝着令狐飞点点头，继而瞥视一眼睡袋鼠，直接了当收起守气龟，落于场外，自行盘膝冥想。 “吼！！” 恐狼雀大叫，声如雷霆，震耳欲聋。 这种性情残暴的蛮兽，从来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收服的。 它拥有狼的躯干、鸟的翅膀，一对大爪尖锐无匹，落在哪里都是粉碎性抓伤。 而且，它是霞照圆满！ 霞照圆满的恐狼雀，要是置身野外，甚至敢跟玉婴之胎吼两声后，再行逃窜。 它们每一天，都要吃下与体积相仿的肉食。 强烈的领地意识，也会让它们无惧死亡，凡是闯入领地的敌人，都要想方设法弄死！ “嗷！！！” 一道墨绿色的印痕闪烁，又是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令狐飞的身前。 那竟然是一个身高四米的深绿色兽人，牛头人身，袒胸露乳。 它拥有宽阔的肩膀、发达的臂膀、粗壮的大腿……右手拎着三米长的狼牙棒，左手握着巨大的拳头，捶打一整块坚硬如铁的腹肌，如同敲打大鼓。 “砰砰砰砰砰砰！！！” 亚之眷灵·牛头人……正式参战！ 亚人族在巨蛙池沼的数量实在稀少，就算牛头人在某些区域泛滥成灾，也绝非沼泽这样的区域能够见到。 但这并不难理解，因为能看到第2位阶的眷主，召唤出两个契约眷灵，最大的可能性，便是血契！ 这是职权主动觉醒者——令狐飞的血契眷灵！ 他准备了三年的血契仪式，召唤过来的血契眷灵，便是一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却又勇猛无双、赤胆忠心的「牛头人」！！ “主公，今天要干哪个瓜娃子？ “老牛的大棒已经饥渴难耐了，再不见见鲜血，都快忘记是什么颜色了！” 牛头人大吼，接近人类却又有些不同的异族语言，寻常学员辨识起来颇为费力。 “噢，看到了看到了，原来是这个瓜娃子！” “双脚走路的老鼠？模样怪稀奇的，也不知道吃起来好不好吃呢……” “击败它，不准击杀。” 令狐飞淡淡开口，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此时，他的头顶盘旋着恐狼雀，身前站立着牛头人，两大凶悍怪物的气场，震得距离最近的一批观众如坐针毡。 “这就是……十骄第二，那个拥有血契眷灵的学员？” “这这这这……怎么都是性格暴躁的契约眷灵啊……不行，我还是往后面挪几排吧，万一阵纹裂了，有碎石块碎骨头飞出来，我这小身板怕是遭不住啊……” 骚动持续了一小会儿。 然而，场外的骚乱，完全影响不到场内。 令狐飞这边，已经摆出血拼的架势，势要争雄。 碧剑云却是真的睡着了，蜷缩在睡袋鼠温暖而又舒适的育儿袋里，流露着幸福的微笑。 那不是羞辱，不是看低。 d级职权「试睡员」——战斗方式就是这么奇葩！ 碧剑云和睡袋鼠只有处于睡眠状态，才能发挥出百分百的战斗力！ “学员层级的最终一战，就由老夫亲眼见证。” 熊涛吐出长长的一口气，座下骷髅鹰的头颅里，翠绿色的魂火愈燃愈烈。 “开始吧，天涯府第一战斧，对阵沧海阁第二天骄！” 吼！！！ 随着恐狼雀一声怒吼，令狐飞窜到它的背上，快速拉伸高度。 牛头人直往睡袋鼠奔去，抡起的狼牙棒，瞄准的是它的脑门。 “唰！！” 轻轻一闪，睡袋鼠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二十五米开外。 牛头人一棒挥空，气势不减，继续追击。 “唰！！” 紫光再次闪烁，这一次有部分学员看清了，就在牛头人冲到近前的时候，像是触发预警装置，处于深度睡眠状态下的睡袋鼠，两腿一蹬，窜得飞快。 “高速闪避！这是高速闪避！” “睡袋鼠一天24小时基本都在睡觉，但它活得好好的，这个技能功不可没！” “没错！只要感知到危险靠近，技能自动触发，敌人想要击中它非常困难！！” 观众们的兴致完全被点燃，并且向着高潮的方向翻涌。 夜寒君微微点头，试睡员和睡袋鼠，的确是绝配。 被动权能「嗜睡」，类似于武僧的「冥想」，只要睡着就能恢复身体各方面的状态。 被动权能「安睡屏障」，一旦睡着，眷主身边自动出现保护屏障，能够更进一步规避风险。 主动权能「梦游」，强化契约眷灵入睡后的战斗能力，看似睡着，反复增强的生物本能，其实比清醒状态更加强大。 主动权能「自我削减」，也是给予契约眷灵，开启后受到的伤害、痛苦，大幅减弱，续航能力大大提升。 在这些权能的基础上，碧剑云找到了性质接近的「睡袋鼠」签订契约。 两两叠加，能够登临天涯府第2位阶的第一人——相当合理！ “唰唰唰！” “唰唰唰唰唰！！” 睡袋鼠的高速闪避不断激活，牛头人追着砸了半天，愣是一根毛都没碰到。 “这吊毛，跑得真是快啊！” “有本事不要跑！跟你牛爷爷大战三百个回合！！” 牛头人性格直，脑子不过弯，越是打不到越是生气。 这要是呆在部落里，谁要是避而不战，要被其他兽人笑话的。 融入人类社会一段时间，根植在血脉中的本能依然无法改变。 这种太过于灵活轻巧的对手……实在讨厌啊！ 怒吼一声，牛头人发动「乱锤」，狂暴式摧毁附近的树木、灌木丛，就连岩石也不放过。 “啾！！” 盘旋上空的恐狼雀突然开始俯冲，以极快的速度探出双爪，配合牛头人扑杀睡袋鼠。 “嘭！！！” 睡袋鼠再一次闪避成功。 但这一次，它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轻松。 只身一鼠面对牛头人，尚有周旋的余地。 可地面天空，双重围剿，以二敌一，这就有刀尖上跳舞的意思了。 “呼！！” 恐狼雀振翅，宽阔的翅翼像是一把长柄砍刀平着挥砍，沿途触碰的树木拦腰而断。 砰的一声，睡袋鼠忽然举起双臂，做出格挡的动作。 一瞬间，战况翻转。 睡袋鼠不再热衷于闪躲，它开始反击。 蹬腿之时，弹跳力本就惊人。 挥拳之时，拳头的威力，也不见得弱于牛头人。 有「梦游」和「自我削减」加持，睡袋鼠又蹦又跳，不断做出高难度的肉搏动作，反击一雀一兽人。 拳拳到肉的战斗，点燃观众的心脏，呐喊声、助威声响彻战馆。 “好强啊，这两个人都好强！” “哎，我怎么看着有点悬？” “碧学长是很厉害，可令狐飞的职权不比碧学长差，还是主动觉醒者。” “很难不认同，低位阶的战斗里，双契约的优势太大了！” “大家都是一人一宠的配置，令狐飞一人两宠，就这……竟然只能在沧海阁排到老二，始终被那个「金不摧」压上一头？实在不能理解……” 观众席位，热情高涨者比比皆是，暗中捏着一把汗的也是数不胜数。 随着战斗时间的推移，这份忧心越来越重。 碧剑云和睡袋鼠，有一种人兽合一的契合感，无论是牛头人还是恐狼雀，很难直接击败它。 有主动权能的增幅效果，他们的续航也非常夸张，些许的擦伤划伤，稍稍睡上几分钟，那也就自动痊愈了。 但……令狐飞也有权能！ 他是d级的「运动健将」，比起f级的「运动员」，完全不是一个阶级。 这类职权，只有一个被动权能，叫做「十倍」。 引申出来的含义，包含十倍体力、十倍精力、十倍恢复力。 虽然这部分，仅仅作用于人类的血肉之躯。 可搭配强化版的主动权能「肾上腺素」，能够帮助契约眷灵规避致命的攻击，敌人好不容易酝酿的进攻手段，往往以失败收尾。 搭配主动权能「再生细胞」，以消耗自身精力、体力乃至生命力、寿命的形式，只要不是命门，哪怕是失去胳膊、失去大腿，受伤的地方也都可以重组。 衡量续航——令狐飞同样超群绝伦！ 碧剑云战胜他的可能性，真的不如预期那么巨大！ …… “砰！砰砰！” “嗷嗷嗷！臭老鼠，伱弄疼俺了！吃老牛一棒！！” “吼！！啾啾！！！” 翻云覆雨，龙争虎斗。 战至四十五分钟，令狐飞抓住一个机会，喝令牛头人箍住睡袋鼠的肩膀，然后由恐狼雀俯冲。 “撕拉！！” 孔武有力的大爪子，深深探入睡袋鼠腹部的肌肉，触及到了肠子。 牛头人担心一击不够，不顾伤痕累累的躯体，又给睡袋鼠来了三次爆摔。 全场寂静时刻，悬于半空的熊涛揉了揉太阳穴，再次睁开眼时，眼神远比最开始黯淡。 “不愧是令狐兄，碧某认输罢。” 碧剑云醒来，伸了一个懒腰，强制回收睡袋鼠。 他有着玉树临风的样貌，走起路来却是摇摇晃晃，彷如一具行尸走肉。 无数双眼睛的盯视下，落下最后一句话的碧剑云，没有寻找洁舒导师的帮助，而是随便找了一张座位，一屁股坐下，头一歪——鼾声如雷。 “碧学长……还真是心大。” “唉，被我说中了吧，但凡令狐飞不是主动觉醒者，只有一头契约眷灵，碧学长一定能拿下他。” “但是两头体格强大、性格残暴的契约眷灵，碧学长支撑这么久，已经非常厉害了。” “啊啊啊啊！好不甘心啊！我们天涯府，真的比沧海阁差这么多吗？” “都是顶级学府，为什么会有这么悬殊的差距？！” 破碎的沉默，埋葬着无数学员的心声。 这里明明是天涯府，算是他们的主场。 作为交换生抵达的沧海阁一行人，竟然就这么击败八大战斧，过程之迅猛，令人舌根发涩。 “必须承认，沧海阁后生可畏。” “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成为我蓝蛙国的栋梁之材。” “可既然是两院之间的交流，单单让学员上场，是不是差了点意思？” 战台一侧，有一衣着朴素的老者，拄着拐杖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台上。 他用拐杖跺了两下地面，喧闹的人群渐渐安静。 而后，老者面朝沧海阁簇拥的席位，略显精芒的瞳孔，逐一扫过纪严、徐老、山老、赵东、王鸢，最后落在夜寒君的身上。 “在下洛业，乃是天涯府的正式导师。” “别看我样貌衰老，这是职权赋予我的副作用，实际上我只有三十五岁。” “说来惭愧，以我的职权，直到如今还没有正式冲上第3位阶，实在无言面对在场的天之骄子。” “不过，切磋交流无关年龄，想来更加看重位阶以及身份。” “在下听闻，沧海阁今年招收了一个惊才艳艳的年轻导师，年仅二十岁便被破格录取。” “他也是这次两院交流活动的领队导师之一，应该就是这位吧？” 洛业笑眯眯看着夜寒君，言语中的争斗心扑之欲出： “寒君寒师，相同位阶，可愿与我一战，教我领会一下阁下的奇才异能？” (本章完) 第184章：导师之战，夜寒君登台！ 此言一出，战馆里再度安静。 第一战斧vs第二天骄，这样的战斗固然精彩。 可沧海阁「寒师」之名，如今闻名遐迩，隔着一座学院也广为人知。 原来，他是带队导师之一？ 原来，他也来到了天涯府？ 刚刚还在唉声叹气的学员们，下意识瞪大双眼。 他们的注意力普遍停留在十骄上，确实做不到每一个人都去详细调查随队导师的身份，然后付诸同等心神一并观察。 洛业的一番邀战，让本来有些降温的战台，再次火热起来。 然而，异常诡异的是，不管有多少人期待，不管有多少人议论纷纷，沧海阁三十名交换生里，无一人露出笑容。 “贵院输了人，难道还想丢把脸，狠狠践踏颜面吗？” 檀子平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回怼道： “八大战斧与十大天骄之战，都是同等级之战，公平竞争，输赢自负，不会有任何人质疑。” “但寒师踏上御灵之路，半年都不到。” “他能晋升第2位阶，已经堪称奇迹。” “此时此刻，你们居然要派出第2位阶就能担任导师的特殊强者，针对一个刚刚晋升没多久的寒师？” 檀子平的表情，越说越是冷冽。 伤势初步痊愈、但是气血严重不足的霍鑫，掀起玩味的笑容，一顿嘲讽道： “哎呀呀，刚才还觉得天涯府有出息了，这一次五院联赛，说不定能冲上第三名。” “这也太不经夸了吧，学员组刚输，就想在导师组里挑个软柿子捏？你觉得我们会同意？” “洛师。” 颜雪卉主动起身，美丽的容颜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小女子不才，却也是十骄第七，拥有「刺公主」之名。” “如果贵院没有打过瘾的话，不如由我与您切磋，同样立足于第2位阶，想来我有这个资格。” “……” 洛业的笑容渐渐收敛。 他皱着眉头盯了一眼夜寒君，而后扫过檀子平、颜雪卉、霍鑫等人，发现众人的表情趋于同质。 不仅如此，另外25个非十骄成员的交换生里，诸如体格最强壮的任我狂、家族背景不容小觑的王欣菲、眉清目秀潜力可期的黎景明……这些人，竟然也都是冷眼注视，一副非常看不起他的样子。 “只是挑战而已……” 洛业尝试辩解，尝试强调他的导师身份。 纪严突然打断，冷不丁说道： “熊涛，既然贵院将导师组的对战，一并列入交流。” “这第一战，我来。” “你要是不敢战，就去把另外两个王牌导师叫上，车轮战换着打，总不至于还没有自信吧？” “哦？” 熊涛微微一愣，一边挖着耳朵，一边哈哈大笑道： “纪师好风趣。” “你擅长急速，一般人确实拿你没办法。” “但我熊涛岂会弱于你，需要其他人的帮忙？！” 眼看剑拔弩张的氛围，由十骄转移到纪严的身上，夜寒君莞尔一笑，清朗的声音如烟波般荡起： “纪师，熊师，只是简简单单的挑战而已，何必弄得火药味这么重。” “既然是两院之间的交流，肯定是以和为贵，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洛业洛师是吧？这一战，我接了。” “虽然以前没听过你的名字，可思来想去，能够因为权能外貌衰老的职权，想来「老鞋匠」的可能性比较大吧？” 夜寒君站起身来，拍了拍颜雪卉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随后，又给霍鑫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冷嘲热讽，静观其变就行了。 “嗒、嗒、嗒……” 迎着上千道意味难明的目光，夜寒君从一处的楼梯，慢慢悠悠走到战台上。 整个过程大约有30秒种，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一半以上的学员屏气凝神，完全吃不准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请。” 夜寒君伸出右手，示意战斗可以开始。 如此直截了当的行为，洛业摸了摸后脑勺，同样摸不清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的学生们，还有我的同僚们，认可我的教学能力，所以对我怀有敬重，不希望我接受不公正的待遇，然后平白遭受挫折以及损伤。” “当然，这里面也事关学院的荣誉，身为沧海阁的导师，要是太过于弱不禁风，难免被人说三道四。” “不过……这些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贵院派遣学生也好，导师也罢，只要是第2位阶的挑战，在下来者不拒，想要车轮战，那我也奉陪到底。” 夜寒君微微一笑，左手手腕亮起一道鹅黄色的印痕。 只见光芒闪烁，召唤阵法昙花一现，花烛出现他的身前。 “哗~~~” 金黄色的竖瞳缓缓睁开，满目疮痍的战场，忽然之间渲染一丝别样的气息。 那种感觉，就仿佛是一位皇者，离开了她的宫殿，离开了她的轩驾，离开了繁华，离开了舒适，只身一人来到荒无人烟的旷野。 但她身上的那抹贵气，纵使是荒草再枯败，树木再萧条，也难以真正掩盖。 “呼啦！！！” 狂风吹起，黄沙开始飞舞。 成长到一米六高度的沙暴女巫·花烛，静默地伫立在夜寒君的身前。 她的容颜倾国倾城，远非凡俗女子可以媲美。 她的双钳巨大狰狞，锋利的刀口闪烁着无尽的寒芒，难以想象要是切在血肉之躯上，能够留下怎样的痕迹。 再往下，那双玉腿圆润笔直，拧一拧似乎就能挤出水来。 那双小巧的玉足也颇为可爱，仿佛是自然打造出来的工艺品，精美、白净，赤裸着踩在地上，不沾污泥，不染尘埃，尽情展示着那份浑然天成的美韵。 “嗯？！” 纪严、徐老、山老、赵东、王鸢，隶属沧海阁的五位导师，同一时间目绽精芒。 他们的眼里就像有闪电划过，震惊过后略显呆滞，有人张了张嘴，有人舔了舔舌尖，最后深深地、深深地回望着夜寒君，像是要用眼睛穿透他的背影，然后把他的五脏六腑看个通透。 “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 霍鑫浮夸地往后跳了一步，险些撞进颜雪卉的怀里。 换做以前，颜雪卉定然轰出一掌，一下把他逼退。 这一会儿，她只是侧身避让，顾不上搭理时而活宝时而十三点的霍鑫。 “好凝练的元素之力……” “风和沙环绕在她的身上，相隔千米，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生命气息，竟然能赋予背后的我们如此巨大的压力？” 美眸紧紧盯住沙暴女巫。 玫红色的唇口抿起、松开，反复三次后，颜雪卉轻吐一口幽兰香气： “寒师，藏得好深……” “他的契约眷灵，转眼间立足于霞照圆满，已经与我们持平？” “不、不可能吧？” 有一位沧海阁的交换生，结结巴巴道： “按照推测出来的情报，寒师晋升第2位阶，应该就在新生大赛前后。” “这才过了多久？三个月？四个月？” “女巫进阶一次我理解，进阶两次，联想寒师的厉害之处，努努力也可以理解。” “但……但进阶三次，冲击到霞照圆满、剑指玉婴……这这这，这太不科学了，一定是我的打开方式出现了问题！” 一脸茫然的檀子平，用力摇晃了一下脑袋。 旁边的庄文耀如出一辙，两人对视一眼，后背有点发凉。 “霞照圆满的变异女巫……” “不声不响，寒师一步步走到了这个境界？” 稍稍回忆就能得知，最擅长越级作战的任我狂，曾经在同等级下败给寒师，继而变成他的亲传弟子。 眼下，女巫再次登临绝巅，寒师也和最开始展现出来的病秧子相差甚远。 这一人一巫强强联手，就是沧海阁十大天骄、天涯府八大战斧汇聚一堂，有谁敢拍着胸脯，担保自己一定不会输？ “好小子……” 洛业眯起眼来，遍布褶皱的脸上全然是凝重之色。 女巫的气息……太强势了！ 同样是霞照圆满，极少极少能感受到这么可怕的气场！ 乃至于，先前的睡袋鼠、恐狼雀、牛头人……也不具备这样的威慑力啊！ “洛师，请。” 夜寒君挂着若无其事的微笑，该有的礼节一个不落。 “唰——” 洛业召唤契约眷灵。 那是一头体长七米的大蜈蚣，长有一层黑红色的硬甲，一对前肢如匕刃一般削铁无声，两侧的附肢密密麻麻，至少也有二十对。 虫之眷灵——十足蜈蚣！ 这种虫系不常见也不少见，同等级下战力较高。 出彩之处是拥有自然飞升进化的途径，可以往「百足蜈蚣」甚至「千足蜈蚣」的方向发展，后期的潜力比较惊人。 “嘶嘶嘶！！” 十足蜈蚣大叫，暗紫色的眼睛里全是凶光。 夜寒君扫了一眼便判断出，这家伙早就抵达霞照圆满的极点。 若不是洛业的位阶迟迟没有提升，它飞升进化百足蜈蚣，然后跳跃到玉婴小成绰绰有余。 “量身定制！” 一道压抑嗓音的喝声，只见洛业将双手对准十足蜈蚣，手掌心里突然冒出氤氲的光雾。 光雾笼罩十足蜈蚣，三秒后散去。 众人瞩目下，大蜈蚣二十几对附肢上，竟然出现似布非布、丝皮非皮的包裹物，外边的轮廓极其贴合附肢，没有丝毫影响大蜈蚣的活动能力。 甚至……认真观察者不难辨认，这些异物出现后，大蜈蚣爬行的速度再次加快，整体的气势大幅提升，变得更加阴冷，更加危险。 “洛师是d级的「老鞋匠」，这个职权可是非常稀罕的。” “没错，千万不要以为这是普通的生活类职权，老鞋匠有个叫「衰老」的被动权能，虽然衰减了他的样貌，却能让他长寿，正常寿命至少也是同位阶眷主的1.5倍，非常让人羡慕。” “还有还有，他有主动权能「工具箱」，搭配另一个被动权能「灵活双手」，可以制作出类似于神奇道具的鞋子，凭借这门特殊的手艺，能赚不少钱呢。” 天涯府的学员，短暂冲散女巫登场后弥漫的震惊，对着洛业和他的契约眷灵评头论足道： “当然，洛师刚才使用的「量身定制」，便是能够提升契约眷灵作战能力的核心主动权能。” “依照不同类型的契约眷灵，定制出来的鞋子，效果不一样。” “这十足蜈蚣有这么多脚，二十几双鞋子，你们猜能展现出什么样的威力？” “嘶嘶嘶！！！” 台下窃窃私语，台上剑拔弩张。 一声令下，战斗正式开始。 第一个照面，十足蜈蚣猛地踩踏地面，四十几只脚保持特殊的频率和节奏，不仅仅地面震颤，还有尖锐的音爆声涌入耳中，持续给予灵魂刺痛感。 “剁椒，劈尾！” “嘶嘶！！” 十足蜈蚣大叫一声，附肢一蹬，以回旋的方式劈向浮空的沙暴女巫。 “花烛，留它一命，速战速决。” 夜寒君淡淡吩咐，脚步未曾移动分毫。 “轰！！” 一道狂风席卷，犹如蛟龙出海。 沙暴女巫悬于三十米的半空，嵌着金边的雪白衣裙轻轻飘舞，有一种仙子坠入凡尘的视觉冲击力。 她只是抬起尾针，对准扑来的十足蜈蚣。 刹那之间，一股无可匹敌的风流从她的体内爆发，顺着尾针往下横扫。 “嘭！” 疾驰劈尾的十足蜈蚣，像是撞到一面无形的墙壁，闷哼一声，直挺挺坠了下去。 技能——「风压」！ 这个强度达到260纹的技能，是前几日晋升霞照圆满时，自然而然领悟的种族技能。 它的效果就是分割空间，强大的风压能够当做屏障，阻断敌人的近身。 “嗖！” 花烛发动「风遁」，一瞬间出现在地面。 头顶的十足蜈蚣刚刚落下，还没反应过来，「狂啸尾刺」便从它正中心的虫甲，狠狠捅了进去。 “嘶嘶！！” 十足蜈蚣惊叫，战斗开始这才几秒钟，竟然已经落下这样的伤势？ 不顾疼痛，大蜈蚣挥舞附肢，想要趁机抱住女巫，然后贴身缠斗。 沙暴女巫大幅良性变异，比同等级的沙漠女巫还要强大，这个结论如今已经摆在明面上。 但她从来没有展现出坚不可摧的躯体，血肉之躯便是最大的弱点。 这是一击制胜的最好时机，如果能把握住，瞬间就能分出胜负！ “呼呼呼——” 风与沙的交织，飓风沙锤凝聚成型。 它悬于花烛的身前，十足蜈蚣刚刚扑到三米的距离，迎接它的，便是无比恐怖的一锤。 “轰！！！” 飞起来有多快，回去的时候全部翻倍。 十足蜈蚣虫甲崩碎大半，像是没有刮完鱼鳞的可怜鱼，一股脑砸进地面，嵌进去十米深。 “嗖——” 花烛没有停留，又是一次风遁，出现在洛业的身前。 那双金黄色的竖瞳轻轻闪烁，飓风沙锤作势欲砸，满脸皱纹的假老头，登时吓得汗不能出。 “我……输了。” “嗯……寒师……相当相当厉害……在下献丑了……” 花烛平淡地扫了他一眼，不予理会，下一秒催动风元素回到大人的身边。 夜寒君微微一笑，不再看向洛业，而是转过身来，面朝环形看台，和蔼可亲道： “还有同位阶的导师，亦或者学员，觉得不过瘾嘛？” “寒某人既然上了战台，也想好好打上两场，稍稍活动一下筋骨。” “嗯？怎么这么安静？突然冷场，是哪里破坏了规矩吗？要是有不合适的地方，还请诸位同僚指正，不要把话藏在心底……” 夜寒君洋洋洒洒说了好几段话，坐得满满当当的战馆里，依然是噤若寒蝉。 天涯府的人也就算了，他们对寒师的了解终究不够全面。 如此快速地干翻一位导师，心灵上的冲击力属实不小，需要时间缓一缓非常正常。 可是……沧海阁的人，也不见得有多清醒啊！ 那三十个交换生里，有几个双眸清澈，能够平静看待这个结果的人？ 洛业——真的不弱！ 他的职权就算不全是战斗，和十足蜈蚣搭配起来，跻身十大天骄、八大战斧这一档次，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样的强者，却遭到了碾压？ 碾压他的人，晋升第2位阶，堪堪四个月左右？ 这这这……这跟走在路上撞见鬼神，究竟有何区别？ 沧海阁的这位寒师……究竟是什么怪胎啊? 这变异出来的女巫，又是怎么拥有如此强悍的技能、如此得心应手的战斗技艺？ 观众席上，一颗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竭力掩饰着震惊的情绪。 他们困惑，他们茫然，以至于夜寒君环顾四周，除了那些第3位阶的导师，其余人根本不敢和他长时间对视，都是蜻蜓点水瞄了一眼，然后赶紧挪开视线。 “嗯……” 夜寒君捏着下巴，反思自己是不是过头了。 但是不对啊，自己甚至没有召唤鹅大仙，只是让花烛参战。 回去以后，大仙免不了要叨叨一顿，一个劲儿鄙夷，说什么再不给它大展拳脚的机会，铁翅就要生锈了。 这……还没真刀真枪火力全开呢。 天涯府想要挑软柿子捏，怎么挑到一半……就不挑了呢？ “好一个扮猪吃虎的寒师，大庭广众之下叫阵全场，焉有避而不战之理？！” 一个赤膊的壮汉冲上战台，座下的旋风蛙瞪眼，摆出战斗的架势。 “天涯府导师——维长衫，请阁下赐教！” “来。” 夜寒君作揖，直接开战。 “嗖！！” “呼啦！！” “砰砰砰！！” …… 十个回合不到，这位执掌e级「猎人」的导师，连带着他的敏攻眷灵「旋风蛙」，倒在血泊之中。 他的攻势太猛太快，花烛收不上力，没把他打死，已然是绝佳的控制能力。 “簌簌……” 光束落下，洁舒拖着维长衫离开，去往场外医治。 夜寒君和这位医疗系的导师对视一眼，俨然能看到对方浮于表面的茫然之色。 “天涯府导师——方妙，请阁下赐教！” …… “天涯府导师——石鹤立，请阁下赐教！” …… “天涯府第六战斧——卫朵，请寒师赐教！” …… “天涯府第五战斧——笙环儿……寒师，请！！” …… 车轮战，真的开始了。 先是几个第2位阶的导师冒出头来，一个接一个挑战夜寒君。 等到后来，导师接连败北，夜寒君还是毫发无伤的时候，天涯府的学员绷不住了。 什么规矩，什么尊师重道，全都抛之脑后。 状态完整的两位战斧登台，状态偏差的其他战斧候补。 除此以外，还有不少接近八大战斧，但是战力稍有不及的学员，跟着凑热闹。 有的人是憋着一股信念，不希望天涯府上上下下被一人挑翻。 有的人纯纯是胜负欲高涨，很想寻找夜寒君的弱点，试探试探他的极限。 然……连续十几场战斗，花烛的消耗确实不小。 但最厉害的一人，也不过支撑了十几个回合，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力。 沧海阁寒师——从始至终站在一开始的区域内，甚至没怎么移动过脚步。 (本章完) 第185章：从此成为一个传说 胜！ 胜！！ 还是胜！！！ 观众席上，天涯府的学员们，从震撼、震惊，再到麻木、僵硬。 就好像过山车抵达山顶，往下俯冲，怎么也冲不到谷底。 短短的半个小时，度秒如年，似乎每一秒都是高潮，每一秒都无法遗忘。 “妖、妖孽啊……” “真的不敢相信，两院之间的交流赛，出现了如此大规模的车轮战……” “最可怕的是，连续十几人挑战，上至同位阶的导师，下至八战斧成员……无一人能够将其击败？” 开口说话者，声音发颤。 有人喏喏嘴唇，尝试辩解： “碧学长要不是和令狐飞打了一架，消耗严重，说不定能够狙击此人。” “有道理！” 有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立即声援道： “只是时机不凑巧，加上女巫太过于灵活，我们没办法针对而已……” “喂喂喂！” 听到这样的对话，霍鑫不乐意了： “承认别人的优秀很难吗？” “你们学院的那些导师，难道也是拖着伤残的状态登上战台的吗？” “寒师击败一两人，你们这么说也就罢了。” “他已经十五战十五胜，可曾流下一滴汗、滴落一滴血？” “我知道，你们在找借口，寻求心理安慰。” “可自欺欺人过头，只会拉低天涯府的档次，谁能想到，原来蓝蛙国的另一座顶级学府，里面的师生都是输不起的人……这要是传出去，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霍兄说得没错，都消停消停吧。” 始终在打鼾的碧剑云，眼睛睁开一条缝，像是突然说梦话，喃喃自语道： “倘若我状态完美，恐怕也不是寒师的对手。” “女巫不仅是灵活，她的攻势狂暴，防御滴水不漏。” “我和睡袋鼠联手，能够坚持到四五十招，估摸着就是极限……” “飞哥，你觉得你能打赢寒师吗？” 天涯府的学员乱作一团，沧海阁好不到哪里去。 也只有任我狂、王欣菲、黎景明、苏梅，这四位门徒，早就知道寒师深不可测。 其余人，惊讶有余，有欣喜振奋，也有揣摩猜测。 其中一位资深老生，偷偷询问令狐飞。 令狐飞双眼未曾移开夜寒君的背影，沉吟了许久，轻启唇齿，轻叹道： “难。” “一对一，无论是牛头人还是恐狼雀，很难战胜女巫。” “我唯一的优势，便是契约眷灵的数量。” “虽然寒师也已经完成血契仪式，但血契过来的眷灵至多泥塑圆满，那个变异的铁翅鹅还没有形成战斗力，难以介入霞照级别的争斗。” “太变态了……” 老生咕咚咕咚灌冰水，仿佛这样做能够冷却砰砰乱跳的心脏： “寒师也太能忍了，学院里没怎么出手过，到了天涯府，直接雷霆震慑……” “这不是挺爽的吗？”庄文耀笑了笑，“天涯府的人，自以为找到了城墙最矮的一边，想要找回点面子。” “殊不知，他们撞见的是高耸入云的石柱。” “至此往后，寒师扬名，不仅仅是沧海阁，天涯府也将流传着他的传说。” …… “哗啦~~~” 洁舒拖走第十六人，眼神中除了震惊、麻木，也有浮现出来的疲惫。 就算是第3位阶的牧师，搭配治疗型的契约眷灵，也不能无底线施以援手。 八大战斧vs十大天骄，尚且能够完成任务。 这寒君只身一人独战群雄，一人一巫留下的伤势，快速损耗着她的状态，治疗效果远不如一开始优质。 “到此为止吧。” 熊涛旁观许久，此前的激情澎拜、意气风发，仿佛随着风沙的飞舞黯然逝去。 他摆了摆手，阻止闻讯赶来、还想继续参战的导师，几句话奠定结果： “寒师之名，今日之前略有耳闻，今日之后如雷贯耳。” “等到寒师晋升第3位阶，想来整个巨蛙池沼都会记住他的名字。” “哦？你也不想比了？” 纪严挑着眉头，大感意外： “我们这里还有四位资深导师、一位明星导师，仅仅只是因为寒君的出战，你就失去了比斗的兴趣？” “还有什么好比的，是我们天涯府技不如人。” 熊涛略显烦躁地抓了抓脑门，冷哼一声道： “接下来的半个月，就以授课、实战之类的形式继续交流吧。” “尤其是寒师，老夫很好奇你的成长经历，很想旁听你的课程，不介意的话可以举办一两场大规模的公开课，我想无论是八战斧还是普通学员，都会积极报名、认真听讲。” “这个简单。” 夜寒君颔首，一口答应下来。 蚊子再小也是肉，只要是授课，都能加快职权的增长。 第2位阶的顶峰就在眼前，只要闯过这一道关卡，君临第3位阶，契约眷灵就能迎来第一次飞升进化。 到那时，除了形态上会有大幅的转变，技能、能力，也会有极大的强化和升级。 …… “瘸腿蛙的弱点，并非是瘸掉的腿，而是色彩的感知。” “人眼中鲜艳的色彩，落在瘸腿蛙的世界，却是朴实无华。” “反之，越是纯粹的白色、黑色，能够惊吓瘸腿蛙，就如同黑夜中的火炬，令它不敢轻易靠近……” …… 莫名其妙，又有些顺理成章的，夜寒君出了风头。 因为第一天的车轮战，寒师这两个字变得非常有分量。 为此，长达半个月的交流过程中，除了日常的切磋，天涯府专门腾出最大的教学馆，任由沧海阁的导师进行授课。 纪严、徐老、山老、赵东、王鸢，五位导师各展才艺，吸引不少学员驻足。 但课程最最火爆、甚至一座难求的……还是夜寒君。 他依然围绕「致命的弱点」，先实战对抗，然后引导学员寻找弱点，最后巩固记忆。 “谈吐自如……驾轻就熟……这真的是一个年仅二十岁的少年郎？而不是带着记忆转世的老妖怪？” “不理解……他传授的这些内容，大多都是冷门的、不常见的知识，普通书籍里绝无记载。” “而且，我感觉他不是照搬背诵，像是有无数次实践的经历，已经做到了如指掌、融会贯通，所以才能气定神闲从口中讲出，一步步进行引导……” “确实不一般，你们没发现吗？那些上课的学员，他能认识几个？” “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学员压根没有进行自我介绍，他就判断出对方的职权，一副无所不知的样子。” “对对对，这一点最令人心惊！” “还有学生们的契约眷灵，世界上有无穷无尽的眷灵品种，无时无刻都会有新的品种出现。” “就算是导师，也不可能认得出每一个眷灵，然后对每一个眷灵知根知底。” “事实上，能够认识主流的品种，已经是极为不容易的事情。” “但寒君呢？他展现出来的知识面，远比我们宽广。” “……哎，此人深不见底，活了这一辈子，第一次见到这般人物，也不知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 周围人暗中的评价，夜寒君都有察觉。 因为只停留在议论推敲的层面，他未曾理会。 随着时间一天天推进，他的名望越来越大，整个天涯府可以不知道纪严的名字，但不能不知道寒君二字。 以教化出众的主策略——又朝前迈进了一小步。 然后，第8天的夜晚，泡澡途中，瓜瓜晋升霞照大成。 第11天的清晨，黎景明与王欣菲切磋，鬼脸蛾晋升霞照小成。 第13天的正午，肌肉丧尸·任我浪晋升霞照大成，随后任我狂挑战第八战斧·吴贺临，竟然凭借「爆炸肌肉」越级击败。 这个战绩——太过于耀眼！ 任我狂以一己之力，轰动天涯府。 原本的路人甲、路人乙，只是对这个大块头心存忌惮。 没想到转眼间，这份忌惮落于实处。 仅仅只是霞照大成的组合，就能跻身八大战斧的高度。 这要是登临霞照圆满，八大战斧之中，又有几人有自信匹敌？ “沧海阁真的是卧虎藏龙，那些十骄没一个省油的灯，再冒出一个任我狂，我们天涯府短时间内，一点赶超的机会都没有。” “任我狂、任我狂，这名字好霸气。” “不过这不是重点啊，你们难道没有听说吗？任我狂是寒师的亲传弟子啊！” “寒师战斗力那么强，懂得那么多，由他悉心培育的弟子，能有这样的成长速度，一点也不奇怪！” “差点忘了，说到底，还是寒师的原因……” “不然呢，任我狂自从败给寒师，晋升沧海阁南院这才多久，凭什么连续进阶两次，直奔霞照大成啊！” …… 任我狂的晋升，意料之中。 夜寒君获得一大波经验值，职权暴涨的触感，好几天方才减弱。 至此，两院之间的交流几乎落下帷幕。 天涯府一方，从最初的跃跃欲试，到最终的被迫接受现实，没有翻出任何的水花。 但——就在交流活动最后一天，意想不到的人来到了天涯府。 “咚！咚！咚！” “呜！呜！呜！！” 城门口，一队穿着蓝色甲胄的卫兵鱼贯而入。 细细观察便能发现，他们的装备异常精良，所动用的原材料都是稀有金属。 这般重量轻、硬度高、额外具有延展性的护具，绝非普通佣兵、普通冒险者能够持有。 “蓝蛙国皇家使团驾到！闲杂人等退避！” “蓝蛙国皇家使团驾到！闲杂人等退避！” 一个没有胡子、下巴尖尖的太监，捏着兰花指呼喝。 围观的学员下意识退后几步，让出更大的空间。 “皇家使团？这是什么鬼？” “好像是具有王室血脉的直系成员出行，就会有类似的称呼……” 小声嘀咕的学员还没有说上几句，便被一位导师按住肩膀，示意少说话。 城门口的气氛突然变得肃穆起来，众目睽睽下，近百人的队伍涌入天涯府，随后朝着天涯府的中枢之地行进。 “敢问是哪位殿下出行？又因何来到我天涯府？” 一个黑袍老者，骑坐一头黑虎，出现在一栋低矮建筑的楼顶，向下眺望。 他收敛了气势，可座下黑虎的生命气场，远非霞照之胎能够比肩。 甚至，别说霞照之胎，就是玉婴之胎见了也要瑟瑟发抖。 “黑云虎？原来是天涯府的凌副院长，久仰尊名。” 六匹骏马拉着的豪华蓝木马车上，木门从内部推开。 一个肥头大耳、满面红光的胖子，略显吃力地挤了出来。 他一身华丽的服饰，脖缠银珠，腰挂玄玉，明眼人都能瞧出他的与众不同。 “二王子殿下？” 凌厉端坐在黑云虎的背上，若有所悟。 “正是。” 汤绳哈哈大笑，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 “不过本王不是一人前来，还有我的妹妹，庆灵公主也来了。” 说着，豪华蓝木马车上，又有一人走出。 那是一个莲步款款的婀娜女子，身着一套银丝裙，裸露出来的小臂还有小腿，要比白玉还要细腻柔美。 她五官娇媚，有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粉嫩的嘴唇上涂着艳丽的大红色，眸光转了两圈，先是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再仰起头来，朝着楼顶上的凌厉娇笑道： “晚辈汤庆灵，见过凌副院长。” “四公主殿下……” 凌厉眉尖蹙起，茫然不解道： “两位殿下亲至天涯府，可是有要事相商？” “哈哈，听闻贵院正在进行两院之间的交流活动，沧海阁也有一批交换生在此？” 汤绳不予正面回答，话锋再转，笑眯眯道： “本王已命人通知沧海阁，请杜元甲杜院长过来小聚。” “不知贵院的晴艺院长，如今可在府中？劳烦请她一起，本王今日持父王的玉珠而来，确实有要事商议。” “……” 凌厉的眉头皱得更紧，深深看了两眼汤绳，而后驱策黑云虎离去。 “小熊，请二王子和四公主殿下，落座天雅楼，我去请晴院长出关。” “是。”熊涛抱拳，当即命令骷髅鹰下降。 等到降低至五十米的高度后，他放缓速度，恭敬带路道： “两位殿下，请随我来。” (本章完) 第186章：召见 天涯府，海角一号教学馆。 结束「致命的弱点」这门课程，学员们逗留了好一会，意犹未尽离去。 今天是两院交流的最后一天，也是寒师最后一次在天涯府授课。 明天开始，想要再聆听这门课程，只能想方设法笼络沧海阁的学员，借或者买，将那随堂笔记“弄”过来。 “寒师，你要不要考虑申请一个‘天涯府客卿导师’什么的？大多数时候呆在沧海阁，但是偶然也来天涯府开个课，这样拿两边的薪水，多爽啊。” “是啊，虽然以前没有先例，但寒师这么特别，院方一定会批准的。” “批准？批准什么？” 霍鑫瞄准说话的那一人，没好气瞪了一眼： “你们天涯府批准有什么用，我沧海阁是出不起更高的俸禄吗？” “寒师要是真的两头跑，万一哪天被你们天涯府拐跑了，你让我沧海阁的学生往哪哭去？” “那不管。” 天涯府第五战斧·笙环儿，斜着眼怼他： “物以稀为贵，人以才为本。” “要是有挖墙脚的机会，我想院方的领导不会放过的。” “呵。”霍鑫白了她一眼，正欲反讽。 忽觉颜雪卉即将走出教学馆的大门，他便什么也顾不上了，甩下笙环儿匆匆追赶。 “哎，学姐！学长！有大事发生啦！” “蓝蛙国皇家使团来到了我们学院，开口就是要见院长大人，外面都炸锅啦！” 随着人流，夜寒君走向门口，耳朵突然一动，捕捉到比较特别的讯息。 又往前走了几步，等到真的走出海角一号教学馆，外面兽影重重，早已围得水泄不通。 “别急，发生了什么，慢慢说。” 八大战斧的成员，除了去往沧海阁的第四战斧和第二战斧，其余六人都没有缺席夜寒君的课程。 萧迷本来和萧仁并肩而立，察觉事态不对后，找到一个认识的老生，先是安抚，然后一瞬不瞬盯着对方的面庞。 “就是、就是……” “好像是蓝蛙国的二王子和四公主，突然来到天涯府……” “他们的侍从可多了，近百人的仪仗队，珠光宝气，器宇轩昂，骑乘的眷灵都是高大威猛的品种，威风得不行……” “对了，那位二王子殿下，开口就要找沧海阁和天涯府两院的院长，说什么小聚一下，有要事相商。” “现在，两位院长都已经到了，他们在天雅楼里商量了一会儿，放出消息，说是要传唤双战锤、八战斧、十天骄……反正实力顶层的学员，都将受到召见呢！” “温学长和冬学姐，不是不在学院吗？”萧迷迟疑道。 “是啊，所以现在要见你们呐！” 女学员催促道： “萧学姐、萧学长、碧学长……还有沧海阁的诸位学姐学长……你们快快收拾一下，一起去天雅楼吧！” “那二王子殿下，看起来不像是有耐心的人，要是等久了，说不定要发火气呢。” “蓝蛙国二王子？” 王欣菲右眼跳了两下，脸色有一刹那的难看。 夜寒君瞥了她一眼，内心飞快转动。 其他人也许记不清细节，但他始终记得，这位第三门徒……有个未婚夫来着。 她的祖父王鹿台，很久很久以前就给她定下一门婚事，约定双十年华之际，王欣菲要嫁入蓝蛙国王室，嫁给未曾谋面的蓝蛙国二王子，然后为家族换取延续辉煌的机缘。 “既然是‘召见’，那就去看看吧。” 夜寒君开口，目光短瞬间和王欣菲交错。 而后，就像是波浪翻滚的海平面上，狂风渐渐淡去，王欣菲深吸一口气，强行冷静下来。 …… “你们说，两位殿下突然造访，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啊？” “我觉得吧，也许是五院联赛在即，皇室需要走个流程，过来鼓舞鼓舞，顺带着画个大饼？” “毕竟沧海阁和天涯府，都是隶属于蓝蛙国的顶级学府，五院联赛要是输得太难看，王室那边的颜面挂不住。” “哎？有道理哎！” “也只有这个原因，需要召见两院院长，外加顶级学员！” 萧仁眼前一亮，兴致勃勃道： “说不准，我们会得到一批免费的资源，用以培育眷灵、成长职权。” “王室只有赛前考察一下、投资一下，确保有足够的实力竞争，他们才会放心大胆地与另外两个国家赌斗，以争荣光！” …… 一路的闲聊，众人都在整理思绪。 抵达天雅楼时，夜寒君止步，目送六位战斧以及五位天骄，一共十一人登上云梯。 “这不合理啊，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啊？” “是啊，就算不及战斧天骄，也有好些学姐学长实力接近，只要有合适的机会，随时有可能跻身排名。” “就是就是！远的不说，任我狂任兄已经打败第八战斧，但他不是天涯府的学生，难道就因此判定他的能力不够吗？” 天涯府的一群老生，有些人不乐意了。 他们本来以为，实力差不多的一档，都能接受召见。 没想到到了天雅楼，却被一群蓝衣护卫挡了下来，面无表情盯着他们，不允许随随便便破坏规矩。 “殿下说了，先行召见十大天骄、八大战斧，其余人见和不见……再议。” “你们就在这呆着吧，这里有王室特供的茶水，多喝茶，少嚼舌根，注意祸从口出。” 一半解释、一半威胁的回答，本来不太在意的学员，莫名多了些躁火。 终究是年轻气盛，还没有经历太多的毒打，更愿意遵循内心的情绪和想法。 好在聚集在天雅楼的导师数量众多，章子玥、周意等人都在等待消息。 瞧见出现摩擦，他们第一时间介入，小小的波澜快速抚平。 “王室的成员，架子果然大。” 离开足够遥远的距离，赵东冷哼一声，也有些不悦道： “动静是他们闹大的，却又要端着架子，真是令人不爽。” “好了，少说两句吧。” 山老和稀泥道： “我估计就是五院联赛的事情，这个推测是最合理的。” “不仅仅是我们院长希望拿下五院第一，恐怕蓝蛙国王室那边，始终也有这样的想法。” “赞同。”徐老忖思道：“这一次，我沧海阁的综合实力非常强势，几乎就是有史以来的最高点。” “上面的三杰一个比一个特别，下面的十大骄子也非池中之物，的确有不小的机会能够击败森园，打破他们长期以来垄断的第一霸权。” 谈话尚未结束，一团蠕动的鬼影突然飘向众人。 纪严刮起一道青风，其余人立即住口，同时朝着那个方向转身。 “见过沧海阁的各位导师。” 一个嗓音尖细、雌雄难辨的声音响起，便见鬼影散去，原地出现一个锦衣玉袍的老者。 他捏着兰花指，目光略作游曳，马上对准夜寒君道： “这位便是鼎鼎大名的寒师吧？” “二王子殿下说了，其他人见与不见，另当别论。” “只是无论如何，寒师都要见上一面……请随老奴来吧。” 短短的三句话，赵东、王鸢等人，皆是面露错愕。 寒君寒师之名，竟然已经传入王室之中？ “有劳，请前辈领路。” 夜寒君对上纪严的目光，轻轻点头，示意自己没问题，不用担心。 而后，老太监的契约眷灵——也就是一头玉婴大成的「幻鬼」，分出一缕鬼烟，如同一件纱衣套在他的身上。 “哗~~~” 不需要自己行走，周身的景象向后疾驰。 这种感觉与至暗魔眼开启的状态，有些形似，实际的效果截然不同。 夜寒君没有进入云梯，直接从天雅楼一侧飞了上去。 老太监带着他跨越数百上千米，进入次顶层。 等到鬼影散去后，呈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一个无人的豪华会客室。 “请稍等，两位殿下应当还在面见十大天骄、八大战斧，等到那边的事项处理完毕，马上就会召见你。” 老太监挂着瘆人的笑容，慢悠悠提醒着。 “前辈，殿下召见我，究竟为了什么事情？”夜寒君试探道。 “不急、不急，一会儿就知道了。” 老太监口风很严，不肯正面回应。 于是夜寒君开始喝茶，所谓的宫廷特供茶叶有几分可取之处，喝下去冰凉凉的，像是浅寐一觉，大脑颇为清爽。 大约过了半小时后，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老太监垂首一拜，随后含着捉摸不透的笑容退入阴影中。 “咔嚓——” 门开了，率先走进来的，便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贵公子。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容貌娇美的女人，珠围翠绕，极尽奢华。 “这位就是寒师？当真是一表人才啊！” “本王汤绳，这是我的妹妹庆灵公主，早在皇宫之中，我们二人便听过寒师的名头，心中甚是仰慕！” 汤绳虽然生得肥头大耳，但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自带上位者的气场。 汤庆灵盯着夜寒君瞧了两眼，俏丽的脸蛋上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甚是娇媚道： “没想到传说中的寒师，竟然是这般样子，倒是出乎意料。” “见过两位殿下。”夜寒君抱拳，浅施一礼。 他的注意力其实只在两人的身上逗留一瞬，真正关注的，全然是后面的三个人影。 最眼熟的自然是杜元甲，这老头已经见了好几次了，那种湿润润、清凉凉的水元素波动，隔着老远也不会辨认错误。 第二个，应当就是天涯府的院长·晴艺。 这位院长据说和杜元甲差不多年龄，但她服用过延缓衰老的药物。 至少从外貌上，她还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 即便姿色平平，那种由内而外的典雅气质，也比汤庆灵显得更加的平易近人。 “阿巴阿巴……” 两位殿下的身后，始终站着一个巨大的骷髅。 它身高六米，骨质呈现银色，左右手各持一面六边形盾牌，散发着磐石之固，岿然不动。 ——这是命轮小成的「守卫骷髅」，一种防守能力特别强悍的冥之眷灵。 这个契约眷灵，显然不属于汤绳或者汤庆灵。 它也不属于晴艺，而是另一个身穿黑色甲胄的枯瘦老者。 这位老者目光阴鸷，面色苍白，审视夜寒君的目光仿佛在打量一件玩具。 夜寒君注意到他眉心上仿佛心脏一样跳动的红色印记，顿时明悟他的职权。 d级——宫廷侍卫！ 此人理应是e级「侍卫」，晋升第4位阶后完成转职，继而获得这个升华版的职权。 那红色的心脏印记，便是被动权能「超级警惕心」，它会赋予持有者以及周身的契约眷灵，对于危险或者异常状态更敏锐的洞察能力，从而更好的参与侍奉守护的工作。 “寒师，两位院长都在，这里也没有外人，本王开诚布公、想与你一谈。” “殿下请说。” 夜寒君竖起耳朵，有些好奇对方的想法。 “刚才本王召见两院的精英学员，虽然只是大部分，没能见全。” “但还是欣慰连连，认为这一次五院联赛，我们有机会冲击第一院府的殊荣。” “只要能挫败森园，真正拿下第一，我们蓝蛙国在巨蛙池沼这片土地上，将会更进一步扬名，国威国运都会呈现上升的趋势，有百利而无一弊。” 汤绳坐下来，意气风发。 然而说完这一段后，他忽然盯住夜寒君的双眼，狂热之中夹杂一丝无奈道： “可惜，无论是父王还是我，都无法真正放心。” “我们蓝蛙国日渐强大，草蛙、赤蛙那边，也不见得实力衰退。” “就手上的情报而言，这一届的森园，竟然比往日更加繁华，储备的青年俊才，数量质量都有提升。” “这样下去，马上召开的五院联赛，我们的胜势并不鲜明，万一出现差错，依然有可能落败。” “这个时候，本王听说了两院交流活动，听到了寒师以一己之力，连战十六人，十六连胜。” “殿下是因为我来到天涯府？”夜寒君讶异。 “不全是。”汤绳哈哈大笑，“但寒师的重要性，怎么也有六七成的分量，值得本王私下会晤。” “可我只是一介新人导师，至多帮助十骄更进一步提升战斗技艺，并无影响大局的能力。” “不不不，寒师低估了自己的才能，也忽视了规则的重要性。” 汤绳咧嘴，笑容咧到耳后根： “本王这里有一个提议，希望寒师能够接受。” “殿下但说无妨。”夜寒君不动声色。 “五院联赛，向来是以年龄作为最基本的筛选条件。” “寒师如此年轻，完全能够作为参赛者报名，根本不需要站在幕后，做些执教指导的工作。” “殿下的意思是……让我摘下导师的身份，重新加入沧海阁，重新成为学生？” 夜寒君挽起一丝笑意，慢慢摇头道： “这恐怕不行。” “在下完全没有与学生竞争的心思，唯有担任导师，才能让我的职权稳健增长。” “不不不，寒师先不要着急。” 汤绳气定神闲道： “寒师不需要抛弃导师的身份，毕竟是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是一种肯定自我的成就。” “寒师也不需要以沧海阁或者天涯府学生的名义参加联赛，那样多少有些掉价。” “每一届联赛，蓝蛙、赤蛙、草蛙，分别会有三个皇家精英的名额陪同参与。” “他们无法为自己争夺名誉，但他们可以帮助国家所属的院府，帮助他们争夺排名。” “寒师，你年龄符合，实力也够，思来想去，本王想让你成为皇家精英之一，以杀手锏的形式介入其中。” (本章完) 第187章：双重身份 “殿下，这是不是有些不妥？” 会议室内，夜寒君还未接话，杜元甲皱着眉头谏言道： “皇家精英协同参战，的确是联赛的规则之一，可以利用。” “但寒君的变异女巫，属于标志性的契约眷灵，外界寻觅不到。” “只需要稍稍了解情报，就能判断出，他是我沧海阁的导师，虽无明星之实力，却有明星之名望，和皇室没有任何的关联。” “一旦他以皇家精英的身份介入联赛，其他两国会怎么看待我们蓝蛙国？我沧海阁的其他导师、众多学员，又将如何看待寒君？” “殿下，我也认为不妥。” 晴艺挑着眉头，不太客气道： “皇室之中，必然有一系列的人才，年轻又拥有足够实力的，肯定还有不少人选。” “选寒君，固然令人心安。” “但选他，蓝蛙国必然给人留下‘不择手段’的恶名，要是最后依旧输了名次，那就是血本无归。” “所以很简单！” 汤绳皮笑肉不笑道： “只要赢下比赛，不就有赚头了吗？” “想我蓝蛙国，国运昌隆，却被草蛙国的森园压了那么多年，无论是本王还是父王，心里都憋着一股火。” “这一届，已经是最好的契机。” “如果这一届都拿不下第一，以父王那般高寿的年龄，真不知道有生之年是否能等到新的机会。” “是啊，两位院长不必多虑。” 汤庆灵翘着玲珑玉腿，巧笑嫣然道： “我们既然带着父王的玉珠前来，必然得到父王的允诺。” “这一次的联赛，真的非常关键。” “两位院长统帅的顶级学府，在父王的心目中，可是代表蓝蛙国的未来。” “胜，既能吞拿三国共同割舍出来的宝物，作为战利品。” “也可以吸引巨蛙池沼更多人移居，更进一步强大我蓝蛙国的根基。” “寒师，这可是为了国家的义举，区区导师的身份，何足挂齿？” “要真因为这场比赛，污了你的名头，等到大赛结束，父王一定会给予你更高级别的恩赏，所有的亏欠都会得到弥补！” 汤庆灵的声音还算好听，叮叮当当的，甚是清脆。 夜寒君还是没有表态，但是低垂的眉眼中，多了一丝难言形容的淡漠。 区区导师的身份，何足挂齿？ 好好的一个五院联赛，非要扯上国运之争，这可真是……乌烟瘴气。 “寒师还有什么为难之处？” 汤绳笑眯眯的，本来收敛大半的气息，忽然放出来些许。 他和汤庆灵的职权，应该都是e级的「养蛙人」。 不过，汤庆灵二十来岁的样子，气息偏弱，堪堪第2位阶。 这蓝蛙国的二王子，怎么也有三十多岁，硬堆资源也能够到第3位阶。 “只要拿下第一，便可以了是吧？” 抿了抿嘴唇，夜寒君扬起下巴，微微一笑。 这般说话的时候，那站在一旁穿戴着黑色甲胄的枯瘦老者，眼皮耸动，若有若无探过来的锋利气息，一点点回归体内。 “是这样。” 汤绳谈笑风生道： “寒师真的不需要有太大的压力，本王知道你实力强劲，早晚能够独当一面。” “不过这场联赛，第3位阶才是重头戏。” “本王仅仅是希望阁下，帮助拿下第2位阶的胜利，至于更高位阶的争锋，还得看另外两位皇家精英，以及沧海阁的三杰、天涯府的双锤，由他们争取。” “原来如此。”夜寒君露出一丝和煦的笑意，“我只是一重保险，是这个意思吧？” “诶！哪里的话！” 汤绳摆手，肥硕的脸颊一抖一抖： “寒师十六战十六胜，绝对有成为杀手锏的资格！” “这样，本王给你准备了一份见面礼，你先收着。” “等联赛结束，不管最终的胜负，只要寒师倾囊相助，必有一份重礼回馈！” 拍掌两次，先前那个借助幻鬼藏身阴影的老太监，重新出现。 他捏着兰花指，优雅地掏出一样样物件，逐一摆在夜寒君面前的桌子上。 次元空间袋、治疗宝珠、天蓝丝甲、宝石护目镜、高级风速符、高级护身符…… 其中，甚至有一块风土双元素的稀有晶石，明显是知道花烛亲和的属性后特地挑选的。 “殿下有心了。” 夜寒君伸出手掌，轻轻摩擦晶石，嘴角向上扬起弧度。 这些宝贝，总价值不会低于五万下品灵石。 尤其是这枚晶石，花烛吸收炼化后，不仅能和他同步晋升第3位阶，甚至有可能小小的跳跃一级。 “寒某答应殿下，会以皇室精英的身份参与五院联赛。” “当然，就像您说的一样，我只能顾及第2位阶的拼斗，第3位阶……心有余而力不足。” “哈哈，既然是寒师的承诺，已经有足够的分量！” 汤绳外放的气息全部收起，端起茶杯，遥遥祝贺道： “那就预祝这一次，蓝蛙必胜！” “噢，差点忘了，晴院长，本王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场面话说了好一会，汤绳又朝着晴艺致歉道： “这一次联赛恐怕要委屈贵院了，本王希望你们的精英学员，如果不愿意暗中帮助沧海阁，至少要做到不去自相残杀。” “你知道的，草蛙国就是担心窝里斗，所以只建立一座顶级学府，统一资源的分配。” “以后说不准，我们蓝蛙国也会效仿，要是两院合并，森园在我们的面前也许不堪一击……” …… 十五分钟后，夜寒君重新被老太监送下天雅楼。 杜元甲和晴艺依旧陪在汤绳和汤庆灵的身边，不过离去前夜寒君瞄了一眼，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 这一点夜寒君姑且能够理解，哪怕是院长，终究属于蓝蛙国的下属势力。 而且，那位契约守卫骷髅的大供奉，实力很强。 若不是他在场，汤绳绝不敢对着两位第4位阶的强者嬉皮笑脸，提出各种要求。 “小寒，两位殿下找你做什么？” 回到沧海阁导师的圈子里，徐老疑惑着问道。 “没什么，做了一个小小的交易。” 夜寒君笑了笑，最后望了一眼天雅楼，打道回府。 …… “啊啊啊！这蓝蛙国的二王子，真是令人作呕！” “他让那个死太监把我叫了上去，像是没见过女人似的，两眼都在发光！” “后来，他还说什么，其实不用等到二十岁的，随时都可以成婚……我怎么可能同意！肯定是能怎么拖延就怎么拖延！” 夜幕降临，去往天涯府的交换生们，已然回到沧海阁。 南院，某个鸟屎遍地的庄园，地下训练馆。 一身便装的王欣菲，正对着木质的靶子一顿挥拳。 “菲菲，没事的，有寒师在，不可能让你嫁给那家伙的。” 苏梅像是个知心大姐姐，站在一旁努力开导。 “以前没见过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 “今天见了一面，此人绝对是心肠狭窄、狡诈多端之人！王家要真的和他合谋，一定会沦为工具人，然后被他利用至死！” 王欣菲愤愤不平，因为实力弱小而没有话语权的不甘情绪，如烧煮的开水不断沸腾。 “寒师，你真要以皇家精英的身份，介入五院联赛？” 黎景明也在，拍了拍王欣菲的肩膀后，询问夜寒君的深意。 “他身边有个大供奉，和杜元甲的实力差不多。” “谈话之时，我能感知到他散发出来的恶意，有一种容不得我拒绝的意思。” 夜寒君捏着下巴，意味深长道： “做好两手准备吧，蓝蛙国的统治阶层，也许比我想象中还要不堪。” “要是真有一天，这里容不下我，那便只能换个地方，以另一种形式积蓄实力……” 忖思一会，夜寒君散去杂念，朝着几位门徒招呼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不管他。” “开始训练吧，五院联赛前，你们要尽可能提升实力，这才是建立话语权的重要根基。” “是！” 黎景明、王欣菲、苏梅，包括此前木然不语的任我狂，纷纷点头应答。 “呱~呱呱~~~” 瓜瓜帮着小黑帽殴打破抹布。 自从一个晋升霞照大成、一个晋升霞照圆满后，技能的威力提升，一蛙一巫合力，顿感轻松不少。 “鸵鸵，偷懒不可兴啊，跑起来！动起来！累到趴下才有锻炼效果！” 鹅大仙对人类眷主遭遇的烂事儿，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几天跟着去了天涯府，压根没有表现的机会，呆在契约空间可闷了。 回到家里，自然是摩翅擦羽，对着众鸟一顿操练。 “嘎嘎！嘎嘎！！” 粉红鸵鸟累瘫了。 懵懵懂懂拿到“大仙座下第一开山大弟子”的称号，每天接受「练兵术」，再加上好吃好喝的供着。 它的生命成长无比迅猛，很有可能赶超盔甲马，率先冲刺霞照小成的位阶。 “咴咴~~哞！！” 六腿牛马也没能逃过训练。 当然，更准确的说法，它是陪练。 这半个月，夜寒君就把它关在庄园里，任它玩耍。 没想到回来的时候，老六晋升霞照小成，体格又强壮一分。 尽管它的脑袋瓜子，不太聪明。 但和霞照虚引的盔甲马比脚力，往往能占据绝对的优势。 …… …… 一个月后，赤蛙国东境。 头生四眼、强壮如牛的「四目鹰」； 形似鲫鱼、青鳞烁烁的「天空飞鱼」； 庞大身躯、造型别致的「风车马」； 灰羽如石、翼展十米的「大山雕」； 肉身如玉、角似荆棘的「白玉荆棘鹿」； 四蹄坚硬、血气浑厚的「铁蹄猪」； …… 天上地下，到处是玉婴之胎。 他们成群结队，保持着某种阵型，或疾驰飞舞，或大力追击，汹涌澎湃的生命气场，惊退了无数的野生眷灵。 “啾！！” 水虎雕在前面开路，所过之处，草木皆伏。 根本没有不长眼的蛮兽、妖兽，感知到命轮之胎的气息后，还会想着冒出头来，反抗闯入领地的兽群。 会飞的，扑棱着翅膀逃走。 会钻地的，潜入地下上百米，借着泥土的掩盖瑟瑟发抖。 剩下只能地面蹦跶的，差点昏过去。 好在沧海阁一行人，没准备大肆屠杀。 沿途他们只会捕捉适合充当食物的野生眷灵，其余只要不主动找死，都会选择放生。 “妈呀，这也太远了。” “我们从沧海阁出发，由各种玉婴之胎携带，竟然也需要半个月才能抵达赤蛙国东境……” “要是有传送阵法就好了，按照书里的描述，那些凌驾蓝蛙国之上的大家族、大势力，借着传送阵法，一息之间就能横渡万里之地，只要有那玩意，根本就不会有旅途的疲惫……” 驻营小憩时，霍鑫耷拉着脑袋，一脸生无可恋。 一个抱着麻辣土豆片的马尾辫女孩，一边蹦嘎嘣噶啃，一边试图用油腻腻的右手，拍打霍鑫闪亮亮的衣服： “就是就是！” “小鑫啊，受苦了，姐姐这里有薯片，尝一个呗~~” “起开！” 霍鑫嗖的一下逃开，朝着颜雪卉靠去。 “切~~有了新欢，就不要旧爱啦？真没意思~~” “姓鱼的，你是不是没事找事？谁是你的旧爱？我的心里从来只有颜姐一人！你不要污蔑我！我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喔~~~” 鱼钰吃完薯片，又从次元空间袋掏出一袋瓜子，津津有味磕着，声音却楚楚可怜道： “颜姐，你看看，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成天在外面玩一些角色扮演的游戏，还以为别人不知道呢。” “结果到了你这边，又整一些纯情的花头……哎呀呀，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还是我家的猪猪最可爱~~~” “哼哧哼哧~~~” 脚边，一头脖子上戴着蝴蝶结的粉红小猪，亲昵地蹭着她的脚脖子。 “真乖~~~” 鱼钰咯咯笑着，两指一捏，凭空变出一颗糖果。 「优雅猪」顿时激动起来，小小的眼睛紧紧盯住，看到主人随手抛出去时，一个箭步冲出去，非常熟练地吞入口中。 “你懂什么！那是任务！任务！” 平日里能说会道的霍鑫，对上鱼钰，就好像遇到了克星。 他抓耳挠腮，一阵抓狂。 “姓鱼的，说吧，多少零食才能让你闭嘴？！” “我要吃，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要求不高，每样来点，解解馋先。” “你去吃粑粑吧，给你惯的。” 霍鑫头也不回，再也不愿搭理。 夜寒君微笑着看着这出闹剧，心情不错。 十骄第五，随手抛·鱼钰。 此人和霍鑫据说是青梅竹马，从小就是欢喜冤家。 不过他们的关系很复杂，只要呆在一块区域内，必然吵架。 夜寒君有点感兴趣的是，鱼钰的职权非常非常冷门，冷门到超出他的认知。 d级——零嘴师。 就像眷灵的变异一样，自然世界随时都会出现陌生的品种。 职权也是如此，主流的或许好记忆，但千奇百怪的变种，偶然见到绝不稀奇。 经过半个月的相处，观察加上打听，夜寒君大致判断出，这个职权接近「厨师」「糕点师」之类的烹制职权。 但她省略了制作的过程，通过自身吃下去的零食、肉食、灵液……最终都会在权能的帮助下重组，然后凝聚出各式各样的契约眷灵专属零食。 这些专属零食，按照不同的属性、性质，吃下后会有不同的变化。 比如刚才的糖果，很大概率具备略微增幅成长，以及清甜可口拓宽食欲的效果。 在此之前，捕猎野兽时，夜寒君还曾见到鱼钰凝聚出一块血红色的肉干。 体型小巧、聪明机灵的优雅猪食用后，竟然膨胀成蛮兽一般的尺寸，突然狂暴的同时，体质大幅增强，拥有了近战搏杀的能力。 还有一次，鱼钰凝聚出一杯金黄色的牛奶。 食用后，优雅猪完全不惧怕毒性沼泽的侵蚀，一骨碌扎进沼泽里，轻而易举摘到一株稀有的药花。 “歇息吧。” “最晚后天，我们就能到达赤蛙国的国都。” “这一次联赛，沧海阁究竟能取得什么样的成绩，就看大家齐心协力以后的成果……” 杜元甲盘膝而坐，于一棵枝桠盘虬的老树下，闭拢双眼，安养元神。 (本章完) 第188章：十尾 赤心城，赤蛙国的国都。 进入这座城池的时候，到处能看到火红色的砖瓦，浓浓的异域风情迎面扑来。 夜寒君轻轻闻嗅，空气中弥漫着相仿于硫磺味，实际上却是名为“硫仙花”的植物香气。 它们栽种在街头小巷，数逾万计。 虽然闻起来略微刺鼻，可对于长期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来说，算是活络经血、延年益寿的好东西。 “终于到了，太太太太折腾了！” “一想到比完赛，我们还要原路返回，一个脑袋已经两个大了！” 霍鑫抱着黄金鱼鳞猫，喋喋不休吐槽着。 这也难怪，五院联赛向来是三国轮流举办。 上一次在草蛙国，上上次在蓝蛙国。 轮到他们这一届的时候，好巧不巧，正好是赤蛙国，可不得跋山涉水赶过来么。 “诸位沧海阁的贵客，这边请。” 一位身穿礼袍的老者，坐在一头炎豹的背上，引领众人前行。 杜元甲杜院长，以及另一位名为“边浩然”的副院长，早就收回命轮之胎，以避免不必要的恐慌。 “都是俊男靓女哎，一个个的，走路带风~” “沧海阁？这就是排名第二的顶级学院，始终压我们一头的那个？” “嗯……不知道这一次，我赤蛙国作为东道主，能不能争点气。” “争不到第一也就算了，连第二都抢不到，一个万年老三，一个万年老五，发挥得异常稳定……” 沿街的人群，不时驻足围观。 大概是这两天类似的场面见多了，一群玉婴之胎在主干道慢悠悠晃荡，他们也没感到害怕，只是保留安全的距离，剩下的该干嘛干嘛。 “新鲜出炉的火爆糖葫芦，不好吃也要钱哟！！” “热气腾腾的冰肉包子，入口冻牙，入肚滚烫，双重体验，一份价钱，各位小帅哥、小美女，要不要尝一尝？哈哈哈，别客气嘛！” “赤蛙国特产——赤蛙刺身，原价108，凭借五院的学生证明，可享骨折优惠！！” “来看一看，赤蛙国特产赤火蚕丝，由它定制的服饰，哪怕去往千年冰窟也不会感到寒冷，学生半价！导师半价！免费试穿！！” …… 街道的两边，好吃的，好玩的，目不暇接。 可惜，沧海阁绝大多数学员，包括导师，都没有游玩观赏的心思。 半个多月的旅途，确实有些枯燥疲惫。 五院联赛即将开始，沧海阁究竟能跻身什么样的排名，就像是胸口悬着一块大石头，石头没有彻底落下之前，绷紧的神经根本没办法放松。 “诸位，这一整栋楼便是你们的住所，请自行分配房间。” 带路的老者，微微躬身。 循着他的手指望去，夜寒君看到一座塔状的高楼，近千米高，共有十层。 “有劳。” 骑坐在「白玉荆棘鹿」上的南华秋，轻点颔首，认真道谢。 五院联赛事关重大，除了一正一副两位院长保驾护航，学院现有的四位明星导师，风行者·纪严、训练家·南华秋，这两位也跟着来访。 “森园、天涯府，领先贵院抵达。” “蓝蛙、草蛙两国的王室贵族，今晚之前，应当也能就位。” “加上本就落座于本国的烽火观、焰尾楼……五院联赛会在明日召开，请沧海阁的诸位贵客养精蓄锐，明日便是一展拳脚的大好时机，学院的荣誉、国家的荣誉……便由诸位见证。” 老者交代完最后的注意事项，微笑着离去。 至此，霍鑫再也忍不住，迫不及待冲进塔楼，寻了一个一楼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呼呼大睡。 “精神疲惫的，赶紧去歇息。” “状态尚可的可以出去逛逛，但是注意，不允许惹是生非。” 南华秋叮嘱，作为她的亲传弟子，游瑾第一时间应允： “放心吧秋师，我们不会落单而行，互相照看，不会出岔子的。” …… 选了一个三楼的房间，脱衣、泡澡。 眯了一会，临近傍晚时，夜寒君换上一套休闲服饰，喊上任我狂，一并出门。 “寒师。” “寒师。” 梦丽娜、苏梅、冯春石……不少学生也只是稍作调理，差不多时间出门。 五院联赛就在明日。 虽然时间有限，可为了更高的胜率，出去打听打听其他几个学院的情报无可厚非。 “马浓眉，我听说过你，连败斗士、第十天骄——可敢与我切磋一番？” “你是谁？老子从来不挑战无名之辈，报上你的名字！” 最近的酒楼，群英荟萃，出没的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混在学生堆里，夜寒君刚刚走进去，便听到熟悉的声音。 “焰尾楼，张赫宝！” 左手边的用餐区，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双手抱臂，一脸桀骜地盯着正在啃熊掌的马浓眉。 平日里恨不得战天战地的连败斗士·马浓眉，今日却是一改常态，冷哼一声，面露讥讽道： “没听过，不感兴趣。” “你！”张赫宝呼吸一窒，眼睛一瞪，目露凶光。 “怎么，阁下想在这里强行动手？” 坐在旁边的檀子平，擦拭嘴角的油渍，也不起身，就这么冷冰冰地望向突然跑过来叫阵的男子。 “我也是「斗士」，和你的职权一模一样！” “如果能和你公平决斗，职权的流动一定会无比迅猛！” 张赫宝捏着拳头，作势往马浓眉的脸颊上比划，言之凿凿道： “也好，大赛就在明天，明天战台上见高低，方为正道！” “怕你不成？马某奉陪到底！” 马浓眉咧嘴大笑，雪白的牙齿映衬着那双跃跃欲试的眸子，属于少年的热血激昂澎湃。 “张赫宝是谁？” “他刚才说是焰尾楼，焰尾楼最出名的无非是‘十尾’……” “好像有点印象，第五尾还是第六尾来着？我只记得有两个姓张的，似乎是亲兄弟。” “想起来了，一个是「斗士」，一个是「警员」。” “这两人虽然都是e级的职权，却都是e级里面最擅长战斗的职权，只要契约眷灵搭配好，战斗力就很变态……” 窃窃私语，皆入耳中。 夜寒君摒弃那些“好像”、“似乎”之类的字词，视若无睹。 早在来往赤心城之前，他就委托白茜，通过影盟的渠道收集情报。 最后拿到手里的，虽然依然不够全面，但有头有脸、最为张扬的一批人，基本都能辨认。 作为五大顶级学院中的吊车尾，焰尾楼第一尾·紫夏，第二尾·寸念波，立足第3位阶，对应沧海阁的三大豪杰。 再往下，从第三尾到第十尾，便是第2位阶的顶峰战力。 e级斗士·张赫宝，契约眷灵·金刚鸡——此人排在第五尾。 偌大焰尾楼，他竟然是霞照之胎第三强。 夜寒君不否认，磨砺许久、与契约眷灵配合默契，斗士这样的职权，单挑能力数一数二。 可焰尾楼的第五尾，要是落在沧海阁中，甚至不能保证，他一定能拿到十骄的名次——其中的差距就很明显。 “无趣。” “这么大的酒馆，竟然连陪酒的美女都没有，实在无趣！” 相隔百米，另一片用餐区域，一个慵懒的黄发男子，遗憾慨叹。 旁边，狼吞虎咽正在干饭的大猩猩，听到主人的声音，马上伸出粗壮的手指，点向附近能够看到的雌性人类。 颜雪卉、鱼钰，赫然是其中之二。 与夜寒君一并落座的苏梅、梦丽娜，也没能逃过大猩猩的手指，也被它标记成“陪酒的美女”。 “我道是谁，原来是森园的人~~” “想要陪酒？这个简单呀，小鑫鑫，你会的戏法那么多，男扮女装手到擒来吧~~~” “什么？你不愿意？” “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和颜姐怎么办？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我们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这么被怪蜀黍拐走，沦落到陪酒的境地？” 鱼钰不吃正餐，一直在吃零食。 瞧见大猩猩的手指对准她，她微微一怔，马上挂出欲拒还迎的娇羞之色，想要用小拳拳捶打霍鑫的胸脯，让他为她做主。 “姑奶奶，你快饶了我吧。” “谁都可以陪酒，但你要是去陪酒，喝酒的人会吐的！” 饥饿的霍鑫，睡了一觉出来溜达，正在努力干饭。 没想到无妄之灾落在头上，一半无奈，一半无语地，盯着鱼钰。 当然，等到面朝大猩猩的主人，也就是那个黄发男子时，霍鑫的眼神中终究有一丝冷意。 鱼钰无所谓。 但要是敢让颜姐陪酒……呵呵。 “沧海阁是吧？万年老二，排名始终都很稳定的样子……” “不知道这一次联赛，你们能不能加把劲？” “要还是像上一次一面倒，你叫我们怎么提起兴趣？这五院第一……实在有些寂寞了。” 候嘉甚至没有回头看，漫不经心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大猩猩打了一个饱嗝，人性化的目光里，泛滥着不屑。 “他是候嘉，森园的候嘉！” “森园一共有四玉星！十翡翠！他是排名第四的翡翠——拳击手·候嘉！” 周身的人流，稍稍安静下来。 谁都能察觉到，大猩猩不加掩饰的迫人气息。 那是名为「蛮王猩」的蛮之眷灵，且是低位阶蛮兽里，罕有的高智商物种，与普通的蛮兽截然不同。 有强悍的肉身，又有不错的智慧加持，不考虑眷主的权能，这家伙都能爆发出霞照圆满最上层的战斗力，令人心藏忌惮并非难事。 “吼！” 恐狼雀停止进食，不顾嘴角滴落的血珠，凶厉的目光瞄准蛮王猩。 牛头人也站起身来，拎起狼牙棒，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干架的意思。 “咦，两头契约眷灵？” 候嘉转过身来，慵懒消失不见。 他一手端着酒杯，双眼肆无忌惮扫视着恐狼雀和牛头人，嘴里啧啧有声： “我好像听过你的名字，令狐飞，沧海阁十大天骄之中，排名第二。” “不错，不错，总算有一个能让我高看一眼的对手，看来这一届的联赛，还是有几分乐趣可言……” 候嘉的话没有完全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不知何时，他左手边的座位上，竟然出现一个黑裙女子。 她的妆造太性感了，红唇烈焰，热辣十足。 而她那套蕾丝边的半透明纱裙，根本无法掩盖饱满的胸脯，以及雪白的大长腿。 “陪酒？找我呀！我最喜欢喝酒了！” “你叫什么名字？算了算了，不重要，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有酒继续醉，来来来，这是老娘花重金买来的百年黑椒酒……走一个！” 侯嘉一脸懵逼，同时后背发寒、四肢僵硬地，接过一杯黑漆漆、仿佛有剧毒的怪酒。 “喝！今天不醉不归！！” 黑裙女子拿的根本不是酒杯，而是酒瓶子。 她直接对嘴吹，至少一千毫升的黑色烈酒，咕嘟咕嘟往嘴里灌去。 瞧见似乎没毒，硬着头皮的侯嘉，小心翼翼抿了一口。 一瞬间，他的脸色便黑漆漆的，头晕目眩，光是坐在那里都有些摇摇晃晃。 “嗷！！” 蛮王猩发怒，觉得主人“受伤”了。 下一秒，酒瓶子对准蛮王猩的嘴巴，黑裙女子居然跳到大猩猩的肩膀上，捧着酒瓶子，往它的嘴里灌酒。 “喝呀喝呀，一起喝呀！” “咦，大兄弟，你块头好大呀，比我们学院的任我狂还要大，这肌肉，这腰臀比……一定很能喝吧！走一个！” 嘭！ 一瓶喝完，还有第二瓶。 第二瓶喝完，还有第三瓶。 黑裙女子的次元空间袋里，似乎藏着无数的美酒，永远掏不完。 周围人的脸色……越来越怪异。 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丁点儿也没剩下。 “侯嘉是吧？森园第四翡翠是吧？让我们给这位好兄弟默哀三分钟！” 霍鑫眼里没了冷意，不知想起什么事情，先是缩了缩脖子、一脸余悸，然后一脸的幸灾乐祸。 “唰！” 令狐飞光速回收牛头人和恐狼雀，头也不回开溜。 惹谁都好，不能惹这位姑奶奶。 要是晚走一步，被她拉着喝酒，明天的比赛不用比了，醒过来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顾学姐怎么永远都在喝酒啊，她好像就没有清醒的时候……” “这候嘉有‘福气’了，身材如此热辣的学姐陪他喝酒，这份‘福运’，我们这些人真是想也不敢想啊……” “嘘，你们活得不耐烦了？别以为顾学姐在发酒疯，她就什么都听不懂！” “她的本能摆在那里，再加上率性而为，真要被她逮住，我们也没好果子吃！” “是是是，不吃了，不吃了，我们也溜吧。” 一小撮沧海阁的老生，急匆匆离去。 夜寒君没有走，慢条斯理品尝着赤蛙国的特色美食，眸光饶有兴致打量着众人聚焦的位置。 顾妙语——沧海阁十大天骄闻之色变的恐怖女人。 她是三大豪杰之一，相比于冰龙法师·钦天逸、犬王·董枫，此人在学院中无法无天的事迹，一天一夜也倒不干净。 什么拉着游瑾喝酒，非要逼他破戒…… 什么大白天发酒疯，非要跑到沼泽里去，捉了一大群聒噪蛤蟆一起唱歌…… 什么夜深人静，其他人都在睡觉，衣衫不整的顾妙语在窗口游荡，因为笑容太过于诡异，有几个刚刚入院的萌新学员，若干年后还有严重的阴影…… 诸如此类，不胜其数。 拥有d级职权「酒鬼」的顾妙语，豪杰的称号同样也是「酒鬼」。 她嗜酒如命、无酒不欢，谁要是不准她喝酒，谁要是不陪她喝酒，都要面临极其可怕的灾难性后果。 “隔……” “喝……喝啊……” 也就几分钟的工夫，神采奕奕的候嘉晕头转向，已经分不清谁是谁。 不过他的酒品还算不错，起码只是自己倒下去，半梦半醒，昏昏欲睡。 但蛮王猩可就遭殃了，顾妙语嫌弃侯嘉酒量差，转而拉着蛮王猩一顿投喂。 喝了烈酒的蛮王猩，居然跟着顾妙语跳起舞来，粗壮的腰肢一扭一扭，时不时口吐白沫、大声吼叫，就跟中邪了一样。 “诶，不好玩，不好玩。” “怎么又倒下啦？这才喝了三瓶，身子还没热乎起来呢……” 转转悠悠，失去陪酒之人，失去陪酒之兽，醉眼婆娑的顾妙语，努力睁大眼睛，寻找新的“好朋友”。 大概是其他人唯恐避之不及，不是溜掉，就是坐得远远的。 只有夜寒君这一桌，安静地吃，安静地看。 顾妙语眼前一亮，摇摇晃晃撞了过来，一下就要往任我狂的怀里扑去。 “大块头，来，陪我喝酒！” (本章完) 第189章：自然学者 “哐当！” 任我狂起身，向后退了一步。 一把扑空的顾妙语，额头磕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 “呜……痛痛痛痛！” 顾妙语爬起来，光滑细腻的额头上，竟然破开一个血口子。 但这不仅没让她的美貌大打折扣，平添的凄美感，又多出不一样的韵味。 “呀！学姐，你没事吧？” 苏梅伸出手来，下意识就要搀扶。 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顾妙语，便见那血口子缓缓蠕动，肉眼可见地愈合起来。 “顾学姐是「酒鬼」，她有被动权能·酒香体，有这样的权能加持，每一次发酒疯都能好端端的活下来……” 梦丽娜颇为仰慕顾妙语，可以说，这位便是沧海阁女性学员中的巅峰战力，具有无与伦比的表率意义。 “就是！就是！” 顾妙语嘻嘻哈哈，猛地甩头，三千青丝飞舞的同时，醉人的酒香氤氲不散。 “我可是酒鬼，有酒香体的！” “快闻闻，香不香，好不好闻？” “顾学姐……” 梦丽娜坐不住了，只是轻轻闻嗅一口，脑袋就昏昏沉沉的。 她硬撑着一口气，逃到百米开外，服下一粒解酒的药丸后，红扑扑的脸蛋方才恢复正常。 “别靠近她，离她远点。” 夜寒君示意剩余的人，赶紧离开。 酒鬼有两个被动权能，另一个是「嗜酒如命」。 他们长期喝酒，天天喝酒，能让他们产生醉意的酒，自然不可能是凡俗中的普酒，一定是各种天材地宝酿造出来的灵酒。 这些能量物质都会储藏在血肉之躯里，一旦中了毒、受了伤，都会被引动。 事实上，只要顾妙语愿意，立足于第3位阶的她，光是凭借身上的酒香酒气，就能迷醉大多数的泥塑之胎。 到了更加紧急的时候，只要割开手腕，喷溅出来的鲜血，便是上乘的药酒。 “啪嗒——” 夜寒君抓住一个大鸡腿，塞进顾妙语的嘴里。 顾妙语顿时变得口齿不清，迷醉的眼睛不再看向任我狂，转头盯着夜寒君一顿猛瞅。 “你……呜……喝……不……” 酒瓶子，直接对准夜寒君的嘴巴。 下一秒，那黑漆漆的烈酒，就要灌入他的嘴中。 “不喝。” 夜寒君推开酒瓶，顾妙语眼睛一瞪，便要霸王硬上弓。 谁敢拒绝她的酒？这么好喝的酒，这么昂贵的酒，给我喝！！ “我这有一种蛇酒的配方，采用霞照圆满的「石蛇」作为主材，取蛇胆三枚，毒牙六根，配以冬草、乌竹、兰沁花等药材作为辅料，酿造七天七夜成酒……你乖乖的别再发酒疯，我把配方送给伱。” “蛇……蛇酒？” “什么味道的？够不够烈？好不好喝？” 顾妙语吐掉嘴里的鸡大腿，长长的睫毛眨了又眨，顿时被吸引全部的注意力。 “不是烈酒，但入口清甜，回甘酸涩，也是一等一的口感，喝过的人都觉得特别。” 夜寒君挑着蘑菇鲫鱼里的刺，又品了一口赤红猪骨汤，不慌不忙。 “好……好好好好！又有新酒喝咯！！” “你是谁来着，沧海阁的学员里，有黑头发、黑眼睛的人吗？” “算了算了……记不清了，不管这些了，把配方给我，下次再找你喝酒吧……” 顾妙语揽住夜寒君的脖子，恍如一条泥鳅，在他身上转了半圈，得到一份小小的灵布卷轴后，轻盈地扑向远处的餐桌。 “哐当！” “哐当！” 不远处，偷偷摸摸窥探的吃瓜群众，慌乱逃窜。 这要是被女酒鬼逮到，压根不是享受温柔乡。 不跟她喝酒要挨打，跟她喝酒会神志不清。 谁敢？谁愿？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 “还得是寒师啊，临危不乱，两三句话就把顾学姐打发了。” “唉，顾学姐什么都好，可惜长了个爱喝酒的嘴巴，能安安稳稳呆在她身边，并且不嫌弃她发酒疯的，恐怕也只有她的契约眷灵了。” “怎么样？滤镜碎了吧？” “其实过来的路上，你们应该已经看到了，这家伙日日宿醉，鬼知道有没有清醒的时候。” “还有那位犬王，几年前我曾以为，他是多么的卓尔不凡，结果见到本尊，不也是稀里哗啦碎了一地吗？” 偷摸着溜回来的霍鑫，摇头晃脑，一阵唏嘘。 听到他的言辞，梦丽娜、苏梅、王欣菲、黎景明……一众学员纷纷点头。 “三大豪杰里，最最正常的，大概是冰龙法师·钦天逸了……” “不过他么……嗯……” 评头论足的霍鑫，突然没了下文。 夜寒君微微一笑，这小子能和东方旭穿一条裤衩子，东方旭的死敌便是他的敌人，怎么可能心怀尊敬或者憧憬。 但是其他人不知道，没想这么多，有老生附和着点头，煞有其事道： “钦学长性子高傲，又冷又酷。” “不过他的实力有目共睹，自从晋升第3位阶后，一直是我沧海阁最具有象征意义的风云人物，不知道有多少学妹期待他的出手呢。” “快了，快了。” “五院联赛，能不能狙击森园的四玉星，钦学长、董学长、顾学姐，这三位就是核心的主力，他们一定会赢的，到时候沧海阁拿下第一，我们荣归蓝蛙，所有人都能跟着沾光！” …… 许多学员怀揣着憧憬，早早回到住所休息。 夜寒君并不疲惫，依然选择指导瓜瓜学习人类的语言。 顺带着……还要传授演技。 时至今日，小家伙掌握的词汇量，已经能够覆盖日常用语。 唯一的问题，便是它变成人形后，表情、动作，永远透着若有若无的呆萌感。 稍微熟悉夜寒君的人，都能及时分辨出异样。 “我……小蝌蚪瓜瓜！大蝌蚪……帅！” “大仙，就决定是你了，上去咬它！” “花烛姐姐，你好漂亮，好喜欢你呀~~~” “破抹布怎能这么烦呀，怎么每天都要嚷嚷呀，什么时候才能让它永远爬不起来呀……” 变成夜寒君造型的瓜瓜，时而稳重，时而活宝。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夜寒君收回躺下的末日使者·默，收回鹅大仙和花烛，然后抱着悟道蛙合衣浅寐。 …… 翌日，烈阳高照，风光无限好。 赤蛙国境内，一年四季都是高温，环境较为恶劣。 不过沧海阁的学员有备而来，院方早就为出行的所有人制定官方服饰，那清澈透亮的天蓝色，穿戴在身上冰凉凉，始终维持着最为舒适的体表温度。 而在服饰的胸口、袖口、背后，都有专属于沧海阁以及蓝蛙国的徽章，哪怕是普通人也能轻易辨认他们的身份。 “为了荣誉而战！出发！” 杜元甲特地准备了调理身体的早茶，众人饮用后神清气爽，气势更加高昂。 “吼！” “咻！！” 导师召唤玉婴之胎，负责带路。 少顷，一座赤红如火的巨型宫殿出现在地平线上，那是赤心城最大的斗兽馆，据说可容纳十万观众同时入座，非常的豪华奢靡。 “战！战！战！！” 上百个涂抹着赤铜色橄榄油的壮汉，袒胸露乳，散发着强烈的阳刚气息。 他们列队而站，身前均有一座三人高的大鼓，按照特定的节奏敲击后，身旁的契约眷灵大声咆哮，鼓与兽的合鸣，瞬间点燃每一个进入场馆的观众，那沸腾的热血，那磅礴的气势，仿佛一下回到年轻之时。 “平均十年才会举办一次的五院联赛，终于召开了！” “我儿就在烽火观，他是六大赤童之一！马上就能看到他登台了！” “羡慕了，我儿也在烽火观，但他今年刚刚入院，未来能不能升入第2位阶都是未知数，完全不敢奢望赤童赤女的排名。” “只能说机缘巧合！祖坟冒青烟！” 率先开口的中年男子，一身布衣，笑不拢嘴。 看到又是一队青年俊才涌入，他急忙定睛，仔仔细细观察。 “天蓝色的……流动的海水……是排名第二的沧海阁！” “据说草蛙国的森园常年霸占第一，我赤蛙国难以与它争锋，每一届的目标就是超越蓝蛙国，拿下第二的宝座。” “是极！所以这沧海阁一定是烽火观的强力竞争对手！” “但很可惜，前几次都失败了，五院联赛对应的五座顶级学府，已经几十年没有变更过排名了，也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发生一点变化……” 观众席位，热火朝天。 这不是千人围观，也不是万人围观，而是十万人！ “你们说，这一次的比赛规则会是什么？” “不好说，每一届都是不一样的，具体要看三国国主之间，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 檀子平摇头，俯瞰那无比庞大却又显得空荡荡的战斗区域，竟然什么也没有。 “真正的作战区域，难道在地下？” 檀子平望向颜雪卉。 她是e级的木元素魔法学徒，对于地面的感知力，就算不如土元素纯正，也不会有特别巨大的偏差。 “地下……似乎是空心的。” “有很多很多植物扎根，凝聚在一起辐射出来的生命力，不亚于一片茂密的原始丛林……” 正说着，另几侧的通道，也有大规模的人兽涌进来。 夜寒君举目四眺，看到一抹青色，两抹赤色，一抹绿色。 青色的风——那是天涯府的象征图案，预示着祥瑞、轻盈、无拘无束。 赤红的火——那是焰尾楼的象征图案，预示着勇气、力量、热情。 赤红的月——那是烽火观的象征图案，预示着激情、指引、高傲。 至于绿色，毫无疑问属于森园。 它们的图案是树，连绵而又苍劲的古树。 背后的含义，大抵是绽放的生命、不败的青春、永恒的活力。 “唰唰唰！！” 似有所感，五支队伍最前排的导师，目光相互交错，虚无的天空中如有闪电奔窜。 他们或板着脸、如临大敌，或两袖清风、浅笑吟吟。 但不约而同的，哪怕他们不是这一战的参赛选手，最终只能退居幕后，他们的身上也缠绕着冲天的战意，无论如何也无法压制抹除。 “烟霞子，多年不见，驻颜有术啊。” “哪里，要比容貌，还得是晴院长年轻，我这等半截入土之人，早就不在意样貌了。” 天涯府的晴艺院长，打破僵局。 与她对话之人，则是一个发质灰白，脸蛋却依旧如同十六七岁小姑娘的老媪。 对方站在焰尾楼的阵营里，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就绷紧。 “三火道友，别来无恙。” “呵呵，森学究如此气定神闲，看来对于最终的排名，心里已有定数？” “不敢，不敢。” “杜院长都没发话呢，五院齐聚龙争虎斗，说到底还得看学生们的发挥。” 森园的最前头，站着一个白袍老者，噙着无懈可击的微笑。 他站在大地上，竟然有一种水乳相融的契合感。 不仅如此，所有望向他的人，都能感受到奇妙的躁动。 就好像……他不是人，而是树，是花，是白云，是碧波，是江山，是泥沼…… 他仿佛是一个糅合在一起的特殊生命体，缥缈出尘，不似人间之物。 “这就是传说中的c级职权……自然学者？” 任我狂、苏梅、霍鑫、檀子平、游瑾……众人缄默不言，唯独目光有神。 森园的院长——森白石，此人年轻时和聂卓一样，都是特殊职权「学者」。 他熬了整整一百二十年，苦尽甘来、登临第4位阶后，获得的竟然是c级职权，从此能与自然共鸣，也能间接掌控一部分自然之力。 “森院长，多说无益。” “还是让年轻人们，自己争个高低吧。” 杜元甲笑了笑，漫不经心。 “也好。” 森白石深不见底的目光，逐一扫过沧海阁，又扫过烽火观。 对于天涯府、焰尾楼，他则是一眼带过，像是没有放在心上。 “吼！！” 几头不可一世的命轮之胎，跟着主人回返看台。 忽闻三声钟响，斗兽场正南方向，那赤红如火的楼台之上，逐渐有人入座。 他们无一不身着华袍，无论老少，皆是富贵弥天。 非常显眼的，这些人只存在三种颜色的服饰，红、蓝、绿，然后分割三个区域，或坐或立。 “三国国主驾到，众人起身，行礼。”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彻天空，十万人的看台，忽然之间安静下来。 庄严肃穆之际，在场的平民，皆行跪拜之礼。 拥有契约印痕的眷主，则只需要前倾身子，微微低头、抚掌于胸。 “礼毕。” “代三国国主宣，五院联赛，今日开始。” 话落，斗兽馆外，连续响起一百零八道火炮声。 震天的火炮声像是轰击在心脏上，寂静的场馆内顿然爆发喧闹之音，如熊熊烈火一般蔓延燃烧、并且无法遏止。 (本章完) 第190章：寒师出列 欢呼声、喧闹声、兽吼声，沸沸扬扬。 忽闻一道开山裂石的禽鸟叫声，一头大雁从天而降，有一五官端正、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落于大地。 “鄙人为本届五院联赛的主裁判，下面代三国国主，宣布比赛的具体规则。” “本届联赛，将分成两个部分进行。” “第一部分，精英之战，参赛条件为第2位阶，眷主的骨龄需要小于或等于25岁。” “第二部分，巅峰之战，参赛条件为第3位阶，同样要符合年龄的限制。” “最终决定学院的排名顺序，两边分别占据百分之50的权重，同等重要……” 主裁判字正腔圆，用最通俗易懂的方式，阐述说明。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聚精会神的观众们，议论不断。 有些人旁观过以往的比赛，有些人从卷轴或者其他人的口中，道听途说。 ——这一届联赛的规则，相对特别。 如果落于实处，一定很有看头。 “第一轮比赛，将在半小时后正式进行，预期持续五天。” “每个学院可以派遣30位学员，想要赢得最终的比赛，需要注重团队配合。” “当然，单兵作战也有可取之处，只是在这场比赛中，作用会被削减到最低，需要谨慎考虑。” “另外，每位学员不得携带神奇道具或者特殊药物，以免破坏平衡。” “不过，进入比赛场地前，每人会得到一枚特殊的「逃逸符」，一旦激活，会有防御屏障出现。” “动用这枚符箓，视作‘保命’，相对应的，参赛者将会失去继续比赛的资格，提前淘汰出局……” 主裁判说完，开始分发符箓。 焰尾楼、天涯府、烽火观、沧海阁、森园，五所学院围成五个圈，开始商讨战术。 “三十人？没想到这一届的规则，如此刺激。” “是啊，十骄全员都可以出战，额外还剩下20个名额。” “不如这样，庄文耀、余青烟、范湘云、谭歆……你们这些战力排名靠前的，肯定需要参战。” “任学弟也是，你的战斗力已经比肩十骄，这一战完全有资格参与。” “还剩下几个名额……依我看，挑选几个权能特殊的队员也很重要，你们有谁自荐一下？” 令狐飞、游瑾、霍鑫、檀子平……以十骄为首的沧海阁学员，自行商议。 夜寒君没有介入其中，其余导师也是相仿。 这十人皆是天之骄子，都是只差一步就有可能冲上第3位阶的眷主。 累积至今的阅历、经验，足以覆盖这样的比赛。 “我想参战。” 黎景明抿了抿唇口，声线柔和，语气却无比坚定。 “我的鬼脸蛾虽然只是霞照小成，但距离突破霞照大成，只差一个契机。” “凭借编织虫网，我也能布置大量的陷阱，很适合大规模的团队协作。” “可以！” 檀子平第一个认同道： “小黎也是南院里不容小觑的一匹黑马，我观摩过好几次他的战斗，非常的沉稳，非常的有耐心，绝对不会拖大家的后腿。” 颜雪卉环顾一圈，莹莹目光落在梦丽娜的身上： “梦同学，你也来吧。” “你的梦妖虽然弱了些，来不及发育。” “但搭配d级「催眠师」这样职权，一些块头大、脑袋愚笨的蛮兽，并不容易招架。” “介时，你辅助，其他人主攻，一定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好！”梦丽娜点头，一脸严肃。 “还有三个名额……需要慎重挑选。” 令狐飞扫过王欣菲、苏梅、嬴阳、冯春石等南院新人的面庞，略有停顿后，马上移开。 “毛乐悦，南院的资深学员，已经入驻四年。” “她是e级的「疗养师」，因为非战斗系职权，排行榜上的排名很低。” “但是霞照圆满的「光明海星」，具有多么强大的恢复能力，各位应该都清楚。” 鱼钰点点头，一边吃着薯片，一边嬉笑道： “既然「疗养师」也选了，再选一个资深的「护理师」，一个资深的「厨师」吧。” “护理师可以帮助恢复，厨师可以提供高质量的神奇食物，还能额外叠加增益效果，事半功倍。” “也好。”游瑾应允，“但前提是……这几位辅助位的学员，诸位一定要看护好。” “在团队赛中，他们具有战略性价值，绝对不能轻易失去。” “交给我。” 始终沉默的一人开口。 单从浑厚、低沉的声音，还有那隐藏在金色盔甲之下的魁梧身躯来看，几乎能判定是一个男子。 然而其余人听到她开口，皆有几分敬重之色，口中以“金姐”称呼： “有金姐这面盾在，我们都放心。” “就这样吧，30人已经决出，这是你们的逃逸符，遭遇不可逆的危险，不需要考虑比赛成绩，优先自保。” “比赛可以输，但诸位的人生刚刚开始，其间的轻重无须我赘述……” …… “呜——” 号角吹响，意味着战斗即将开始。 随着五院之中，各有三十人出列，一座直径超过三十米的银白色阵法出现在斗兽场的正中心。 那是「次级传送阵」。 相对于真正的传送阵法，或者那种跨越亿万距离、甚至能够跨越位面的超级传送阵法，次级传送阵法相当于小孩手里的玩具。 即便如此，这也是第4位阶「阵法大师」才有可能构建出来的成品，借助它就算不能实现远距离传动，但是连续多批次的短距离随机传送……尤在能力范畴之中。 “唰——唰唰唰——” 每次三人，接连不断。 肉眼可见的，为阵法提供能量的魔石，不断消耗、不断补充。 “哗……” 夜寒君遥遥与杜元甲对视一眼，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纯蓝色轻质内甲。 他的胸口，佩戴着蓝蛙国的国徽。 他的腰际，悬挂着蓝金色的宝剑。 “嗯？！” 身后的学员一阵错愕，不可思议地望着，突然改换行装的寒师，一步步走向次级传送阵法。 “这……这是什么情况？” “寒师怎么也往阵法里走去？他要做什么？” “吼！” 一头雄狮奔来，背上坐着一个赤甲黑靴、英姿勃发的健硕女子。 她满身都是赤蛙国的国徽，背负一把金红色的长弓，冷笑地瞪了一眼夜寒君，率先进入阵法。 “呼——” 风声疾驰，又有一道飘忽不定的残影，从草蛙国的阵营中走出。 他每一次只是迈出一步，便能逾越二十米的距离。 几次过后，他出现在夜寒君的身前，一身翠绿轻甲，眸光空洞，如有云雾升腾。 “d级……游侠？” 夜寒君不语，心中划过这个念头。 彼时，两人眸光交错，翠甲男子像是无视他一样，径直进入阵法中央。 “哗~~~~” 最后踏入阵法的夜寒君，在光纹闪烁之前，平静地望了一眼外界。 错愕、茫然、惊讶……诸如此类的神态数不尽数。 唯独万米开外，那高楼之上，属于蓝蛙国皇室贵族的区域内，隐隐绰绰皆是笑容。 “我想起来了，皇家精英？五院联赛的隐藏规则中，好像是有这么一条？” “凡是国家授予，同时符合年龄、实力的眷主，哪怕不是学院中的学员，也有资格参加联赛。” “他们无法为了自己而战，但可以帮助隶属于相同国家的学院，帮助他们取得更好的成绩。” 沧海阁内，有落座的老生瞪大双眼。 观众席上，亦有知情者想起这样的情报，滔滔不绝向周围人介绍。 “据说，每个国家各有三个名额。” “这第2位阶的比赛，各自派出一人，岂不是说明，到了第二轮次，不仅仅有二尾、双锤、三杰、三赤子、四玉……还会有六个第3位阶的皇家精英参战？” 有平民掰着手指头细数，嘴巴一点点张大。 好事者则不管这么多，听闻联赛还有强者加入，兴奋之色溢于言表，恨不得马上看到眷灵撕咬、血液飞溅的画面。 “不是……为什么会是寒师？” “对啊，真正由蓝蛙国皇室培育出来的青年精锐呢？为什么没有动用他们，反而要动用寒师？” 嬴阳、冯春石……没有参战机会的沧海阁学员，匪夷所思。 不光是他们，就连落座远处的沧海阁导师，那也是一个个神色怪诞。 “这……恐怕不妥吧？” “有心人想要调查，马上就能知道，寒君并非蓝蛙国培养，而是自行修炼……” “何况他还挂着沧海阁导师的身份，蓝蛙国境内，只要对顶级学府有所兴趣之人，恐怕都听过他的传言，怎么可能辨识不出？” 众导师——面面相觑。 大概是集中在杜元甲身上的视线，太多太多。 这位老院长轻轻摇头，轻轻叹息道： “没有别的原因，皇室之中大概认为，比起他们培育出来的精英，寒君的战斗力……更加拔尖。” “而第2位阶的拼斗，派出一个寒君，既可以推波助澜，帮助沧海阁拿下胜利。” “也能节省名额，让第3位阶的争锋更有底气，属于双赢。” “可是强行选召一个有着明星导师威望的新人导师，这……” 山老喏喏嘴唇，犹豫之中，话未说尽。 “静观其变吧。” 杜元甲悠悠道： “寒君实力很强，已经是众所皆知的事情。” “不过这是五院联赛，皇家精英的作用，其实也有很大的限制。” “其他学员，虽然是随机传送，但是马上就能找到同院的学员，组成小队。” “寒君……还有另外两国的皇家精英，完全不一样。” “他们必然传送到最偏远或者最危险的区域，并且很难直接碰到相同国家的学员。” “这就表明，至少比赛的前中期，他们只能单兵作战。” “问题是，他们单兵，其他学员都是组队。” “但凡寒君只身一人，碰到三五个森园的翡翠，或者烽火观的赤童赤女，他很可能连汇合都做不到，直接就被淘汰。” “而淘汰皇家精英的学院，能够额外获得大量积分。” “所以……寒君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剑，这话不假。” “只是这把剑，有可能斩向敌人，也有可能伤及自己，并不代表绝对的益处……” …… “簌簌簌簌簌~~~~” 树叶摇晃，光影迭荡。 夜寒君踩在红色泥土上，哪怕穿着一双较为精良的靴子，还是能感受到土壤之中惊人的热量。 这片区域——有点危险。 目之所及，居然到处是高密度的赤土。 这种土壤先天具备火毒，非火属性的眷灵，难以在这里生存。 而生长在这里的植物，看似枝繁叶茂。 可那些隐藏的尖尖角角，稍不留神划伤皮肤，哪怕是第2位阶的蛮兽也有可能吃苦头，更加脆弱的人类之躯不用多说。 “花烛，警戒。” 夜寒君召唤沙暴女巫，让她用钳子或者风刃，切割挡路的植物，开辟出可供行走的道路。 同时，全力激活的超灵性，轻松窥探以自身为圆点、半径1500米的圆圈。 然后他便确认，东面的泥地里，藏着一窝手指粗细却有剧毒的「火线蛇」，南面的树丛里，趴着一头呼呼大睡的「炎冠熊」。 最为安全的是西面，但那里栽种着观影花。 只要往那里走，地表之上的斗兽馆里，应该就能看到他活跃的身影。 “花烛，我们走北面。” 夜寒君不想随随便便暴露视野。 哪怕那些人只是观众，并没有介入比赛、破坏规则的可能性。 “簌簌簌——” 一只火羽蝶被惊醒，洒落的鳞粉竟然化作数以百计的火焰箭矢，覆盖一大片区域。 黄沙飞舞，飓风疾驰，盾牌出现在夜寒君的头顶，完美阻挡所有的攻击。 而后，花烛浮空而起，鬼魅般出现在火羽蝶的头顶，以无可匹敌的速度将那狂啸尾针刺入它的头颅。 “噗！” 霞照大成的火羽蝶……一击毙命！ 一人一巫继续向前探索，临近一棵百米高的深红色大树，树冠上突然点燃火焰，飞出一群拳头大小的赤红色蝙蝠。 “呼——” 花烛施法，发动技能「风压」。 那些蝙蝠恍如撞在无形的屏障上，砰砰砰不断摔落，然后不断爆炸。 这种名为「自爆蝙蝠」的眷灵，向来命短。 没有遭遇敌人还好，一旦遭遇，便是自我牺牲、以求保卫巢穴的时刻。 “砰砰砰！撕拉——撕拉——” 野蛮施法，一连串的爆炸后，一人一巫自然毫发无伤。 在夜寒君的指引下，花烛切割大树，很快从树干之中，取出约莫五百毫升的深红色树液。 ——第一轮比赛，正常参赛人员，既没有优良的装备，也没有治疗的药物，两手空空。 想要得到补给物资，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作战区域的边边角角，据说隐藏着几批物资，如果能找到，便能提升团队的作战能力。 第二，便是自行搜刮、自行储备、自行制作。 虽然是地下，但这里环境复杂，有投放的野生眷灵，也有各式各样的天地灵材，可供组合搭配。 譬如夜寒君刚刚收集的树液，入口热辣，却能加速伤口的痊愈。 这其中，不仅仅考验学员的战斗力，也在考验学员迄今为止学到的知识，到底能不能在野外很好的生存下来。 “乔，小心一点，别往那片赤土走，那里给我的感觉很危险。” “皮特，这里有烈火菇，我们采集一点，要是碰到危险的对手，可以用来强化契约眷灵……” 隐隐约约，听到人类的交谈声。 夜寒君嘴角向上扬起，完全没有避让的意思，径直走了过去。 (本章完) 第191章：立威 “谁？” 靴子踩踏枯叶的声音，就像是蹦卡脆的薯片，怎么可能忽视。 一头嘴巴特别大的「红嘴蛙」，跳到粗壮的树干上，作势欲扑。 地面，还有一头「大角犀牛」，警觉地低下头颅，随时准备冲锋。 “咔擦……咔擦……” 乔和皮特终于看清，对面只有一个人。 但和所有穿戴学院服饰的学员不同，此人一身冰冰凉凉的蓝色轻甲，胸口的蓝蛙图案仿佛掺着金粉，些许光线的折射下就显得闪闪发亮。 “皇家精英？？” 乔和皮特反应过来，对视一眼，忽然开始逃窜。 他们跳到大角犀牛的背上，呼喝着红嘴蛙回来，然后慌不择路地奔窜起来。 皇家精英……用脑子想想也是十大翡翠、十大天骄那一档次的人物！ 而他们不过是焰尾楼的中坚，契约眷灵都是霞照大成，就算叠加一块，也没有对抗的自信啊！ “唰——” 鹅黄之光一闪，沙暴女巫现身。 只稍一眼，她便锁定奔逃的两人两兽，狂风一吹，身影连续几次闪烁，她便后发先至，欺压至大角犀牛的身后。 “嘭！” 飓风沙锤，普通攻击。 被击中的大犀牛下盘不稳，踉跄着侧翻在树林里。 它第一时间爬起来，迎接它的，却是第二次轰砸。 “见鬼了，大角可是蛮兽啊，皮糙肉厚，怎么连三锤都撑不过？” 背上的眷主，毫无疑问是「骑士」。 他被尖锐的植物擦伤，伤势无碍。 可势不可挡的沙暴女巫，给予心灵上严重的摧残。 “噗！” 骑士的同伴投掷刚刚采摘的烈火菇，红嘴蛙一口吞下，浑身红通通的，眼睛里喷出一缕火苗。 它发动技能「弹舌」，花烛轻轻一闪便躲开，转而一锤轰在它的背上，将它砸进泥地，一锤便是重创。 “不行，差距太大了，强化战斗力，却还是远远不及她的反应能力……” 两人脸色煞白，内心争斗三秒钟后，不约而同激活逃逸符。 “呼——” 一道黄铜之光从他们的手掌心蔓延，随后包裹全身。 身旁的契约眷灵亦是如此，莫名被一圈厚厚的屏障围住，不能动弹，像是被禁锢了一样。 “花烛，停手。” 夜寒君轻语，沙暴女巫回到身旁。 他定睛打量一会，以感知力判断，屏障的强度并非坚不可摧，倘若花烛全力引爆飓风沙锤，很有可能留下密密麻麻的裂纹。 只不过……没有必要这么做。 没有等待导师降临，夜寒君从两人的面前越过，继续朝着北面行进。 …… 扫荡野生眷灵、尽可能避让投影花的窥探。 行进半日，夜寒君再无见到一个人影。 针对皇家精英的限制，果然如预期一般，虽无大碍，但是小麻烦不断。 想来这个时间节点，大部分学员已经完成汇合，要么驻守在堡垒里面，要么向着其他堡垒发起进攻了吧？ 忖思着，夜寒君绕过一片熔岩沼泽。 这一轮次的比赛，想要真正获胜，将其他学员逐一淘汰还不够。 战斗场地的中央区域，一共存在五座小型堡垒，分别对应五所学院。 一旦堡垒被其他学院入侵，继而被占领，侵略方的学院，将会获得大量的积分。 等到比赛结束，衡量五院排名的，便是这积分的总数。 为了确保沧海阁领先于森园，今天恐怕要少睡一会，连夜赶路才行…… …… 外界，热情不减。 赤红的岩石地面，投影花肆意绽放。 借着这类眷灵的能力，地下发生的战斗，七成以上都能捕获。 观众们看到，沧海阁、焰尾楼、天涯府、森园、烽火观，每一个学院一半以上的参赛者，都已经在各自的堡垒汇合。 然后，引爆全场的一幕出现了，那座翠绿色的堡垒之中，忽然涌出十余人，竟然手持木刀木剑之类的兵器，整装待发。 “哗~” 光芒一闪，一头肩高只有三米、背脊却异常宽厚的山羊，低声嘶吼。 一个不修边幅、满脸络腮胡的汉子，哈哈大笑，熟稔地跳上羊背抱住羊脖子。 “唰唰唰——” 身旁的年轻面孔们，一个都没有召唤契约眷灵。 他们仿照第一人，跳上羊背，有条不紊分成两排，稳稳当当抓住羊毛。 “出发咯！” 汉子高声一喝，气势如虹。 便见一抹青光缠绕大山羊的四肢，大山羊嘶吼一声，踢踏蹄足奔跑起来。 蛮之眷灵——狂奔蛮羊！ 位阶——霞照圆满！ “是孙修！森园的第七翡翠！” “注意看，蛮羊背脊上一共有12人，第十翡翠·穆飞！第八翡翠·甘心怡！第五翡翠·莉语丝！第三翡翠·勾魅！甚至第一翡翠·钟忆也在！！” “天呐！这是要做什么！六位翡翠联合！他们的堡垒中还剩下多少守备？怎么感觉是倾巢而出，完全没有设防的意思？！” 观众席上惊叫连连，沧海阁、焰尾楼、天涯府、烽火观，四大学院里无论观赛的导师还是学员，也都满脸凝重。 “孙修……就是那个传言中拥有d级「司机」职权的家伙？他的权能到底是什么？好神秘！” “不知，森园的人捂得很死，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捕获的情报。” “但是想来，这个职权和f级的「车夫」有异曲同工之妙，你看那狂奔蛮羊，本身具有高耐力、高机动性，被那青风包裹之后，速度再次暴涨，甚至能媲美玉婴虚引的敏攻眷灵，这是何等可怕的速度！” 议论之中，不同的投影花上，狂奔蛮羊时而出现，时而隐没。 它太灵活了，挡路的大块岩石随便一跃便能跳过，无意间被惊怒的野生眷灵只能发出几声怒吼，下一秒便丢失它的视野，原地只余留一片飞扬的尘烟。 “糟了，他们的目标是天涯府！” “好胆！五院的人马都是刚刚集结，他们完全没有驻留休整的意思，直接瞄准我们学院的堡垒，意图猛攻？！” 半响，判断出森园一行人的行动轨迹，天涯府的导师怛然失色。 他们又惊又怒，近乎屏住呼吸地望着，一朵巨大的投影花中，狂奔蛮羊刹停脚步，背上的十一人分朝两边跃落地面。 “吼！！” “嘶哑！！” “嗡嗡嗡嗡！！” 契约印痕接连闪烁，天青色的堡垒前，一群眷灵一字排开。 第十翡翠·穆飞，e级·育植师，契约眷灵「绿刀藤」！ 第八翡翠·甘心怡，e级·土魔法学徒，契约眷灵「暴食土拨鼠」！ 第七翡翠·孙修，d级·司机，契约眷灵「狂奔蛮羊」！ 第五翡翠·莉语丝，d级·牧师，契约眷灵「奶油鳗鱼」！ 第三翡翠·勾魅，d级·疯狂歌者，契约眷灵「三合一聒噪蛤蟆」！ 以及……森园十大翡翠之首、第2位阶的最强者·钟忆，d级·光魔法师，契约眷灵「日轮花」！ “上！” 白光缠绕的钟忆，轻启唇齿。 在他那冷淡眸光的倒映下，孙修狞笑一声，驾驭狂奔蛮羊对着堡垒的大门爆冲。 “砰！！” 一声巨响，大门碎成齑粉。 判断无法硬挡、被迫让出道路的萧迷、卫朵，脸色难看至极。 “敌袭！敌袭！！” 一头鹦鹉扑棱着翅膀，尖叫声传荡开来。 如此巨大的动静，提前布置斥候以及警戒人员的天涯府，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们早就涌了出来，三三两两分散站立，组成不同的阵型。 “冲啊！干翻他们！” 孙修高喝，狂奔蛮羊转过身来，对着卫朵的「妖云狗」再次猛冲。 “簌簌簌簌……” 泥大嘴喷溅泥浆，组成泥墙阻拦。 然而，泥墙刚刚建立，暴食土拨鼠钻进地下，一口咬住泥大嘴的屁股。 吃痛之下，泥墙崩碎，狂奔蛮羊撞击在妖云狗的云网上，压得妖云狗喷出一口鲜血。 “战！堡垒不容有失！” 天涯府第一战斧·碧剑云，出现在睡袋鼠的育儿袋中，呢喃说着梦话。 他的身边，第二战斧·戴安神、第四战斧·伍块六、第五战斧·笙环儿，赫然在列。 “轰！！！” 一束水桶粗细的光束，斜着轰落。 它的光芒太刺眼、速度也太快了一些，笙环儿的契约眷灵来不及闪避，肚子被扎扎实实命中。 霎时间而已，恐怖的贯穿伤出现。 虽然不是心脏之类的要害区域，但一大片血肉脏器瞬间蒸发，伤口处遍布的焦痕使得没有兽血流出……一击之下，笙环儿的契约眷灵竟然失去大半的战斗力。 “是那朵「日轮花」！” “好纯粹的光元素妖兽，搭配钟忆的主动权能·元素爆破，如果瞄准的是眷灵的脑袋或者人类的血肉之躯，那位战斧是不是一个照面就死了？” 咂舌声响彻不断，观众席上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钟忆实在太强了，稀有的契约眷灵搭配完美贴合的职权，爆发出来的威力，必然位列第2位阶的极巅。 睡袋鼠尝试进攻，但只是一轮「日轮花舞」，便将它逼退百米。 “亚拉索……亚拉索……” 三合一聒噪蛤蟆，特地跳进天涯府阵营的大后方，方才放声歌唱。 努力进修「致命弱点」的萧仁，想起寒师的指导，捡起几块石头，涂抹自己的鲜血。 他用力投掷，其中一块落进三合一蛤蟆其中的一个脑袋。 但……不知是变异的幅度太大，还是这头蛤蟆太强，命中的那个蛤蟆脑袋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歌声刺耳聒噪，哪里像是打断的样子。 “不管用？” 萧仁深吸一口气，命令泥浆飞鼠强行进攻。 对方可是音波领域的至强者，如果不阻扰阻断，施加的影响实在可怕。 “啊啊啊啊啊啊哦呀呀呀呀！！！” 勾魅伫立原地，无视周身的一切，整个人都被放空。 她踮起脚尖，双手虚抱天空，过于红润的脸颊上，嘴巴一点点张大，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高亢。 钟忆、孙修、穆飞……隶属森园的同伴们，习以为常。 他们没有用耳塞，没有用特殊的技巧封住耳膜。 因为疯狂歌者和她的契约眷灵·三合一聒噪蛤蟆，只要不是最激动、最投入的状态下，音波可控，可以规避掉友军，只针对敌方阵营覆盖。 “嘭！砰砰砰！！！” 头晕目眩，七窍流血。 有好几个天涯府的资深学员，明明逃到了五百米外，还是被巨大的音波冲击。 他们被迫激活逃逸符，直到黄铜色的屏障撑起，那痉挛的、扭曲的面庞，方才一点点平复。 “完了，根本守不住……” “森园竟然采取雷霆突袭，上来就想淘汰我天涯府……” “碧哥！戴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要不还是逃吧！我们把堡垒让出来，回头还可以重新抢夺！眼下真的招架不住啊！” …… 绝望的呼喊声，越来越轻微。 众目睽睽下，十余朵投影花中，驻守在天青色堡垒中的天涯府学员……七零八落。 战至一半，在睡袋鼠的强力突围下，碧剑云带着伤痕累累的两人逃脱，剩余的十四位学员，唯有以逃逸符换取自保。 “莉语丝，你来善后。” 钟忆撂下一句话，直往堡垒内走去。 停留原地的莉语丝，嫣然一笑。 她带着契约眷灵「奶油鳗鱼」，在队伍里游走一圈。 肉眼可见的，甘心怡的暴食土拨鼠、孙修的狂奔蛮羊…… 哪怕深可见骨、血流不止的伤势，落在莉语丝的手里，也不过是奶油鳗鱼几个治疗技能，再不济搭配主动权能·驱散、主动权能·大治疗术，也就好了个七七八八。 “嘶……以「牧师」作为辅助，森园的队伍连一个人都没折损啊……” “太变态了，动手的时候暴躁如雷霆，结束的时候马上又恢复得差不多了，你说他们会不会一鼓作气，再去偷袭焰尾楼或者烽火观？” 外界，喧闹不止。 观众们喜欢看热闹，胡乱揣测或者议论十分正常。 但……天涯府的席位区域，脾气再好的导师，脸色也是冷冷的。 脾气最差的，形如即将发狂的狮子，眸光开合间皆是凶气。 “呵呵……这是拿我们学院立威？” “经此一战，天涯府折损一半的参赛学员，侥幸逃脱的碧剑云等人，能不能在短短的几天内养好伤势、恢复全盛战力，都是未知之数，理论上已经没有可能搅风弄云，翻出新的浪花……” 压低的嗓音，怒斥的目光，换来的却是晴艺的叹息。 “技不如人……又能如何？” “洁舒，你跟着去照看一下，那些运输出来的伤员，我看有好几个伤得特别重，尽量别让他们留下病根子……” “是。” 洁舒起身，朝着一处建筑走去。 然而，没等到抵达治疗的区域，她的脚步微微一顿。 喧闹的观众，依旧停留在森园突袭天涯府，并且拿下大胜的兴奋劲头中。 但有些奇怪的是，从战斗区域运出来的学员，除了天涯府落败的十四人，焰尾楼的学员，数量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这个时候，其他学院的主力部队，不都驻守在堡垒之中吗？哪来的大规模战斗？ 洁舒回头，再次望向观影花。 她从左到右，依次观看，看了三遍，眼底的茫然还是无法散去。 (本章完) 第192章：偷家 “呜呜呜……” 一头「荆棘豪猪」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短短五分钟，从凶恶残暴到哀鸣切切，这份从天而降的恐惧……谁人能懂？ “嗒、嗒、嗒——” 那个恶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荆棘豪猪抬起头来，便见一抹蓝色，冰凉而刺眼。 “可惜了。” 夜寒君摇了摇头，颇为遗憾。 荆棘豪猪的后腿肉，刷上一层蜂蜜烤一烤，奇香无比。 可惜，这是有主的眷灵，并非野生，今天没有口福了。 “咔擦——” 夜寒君从昏迷不醒的路人眷主口袋里，找到逃逸符，用力捏碎。 而后，黄铜色的屏障升起，重伤的一人一兽禁锢在原地，接下来耐心等待导师的救援即可。 “第11个？” 夜寒君数了一遍，轻轻颔首。 堡垒争夺战，已经持续一日半有余。 其他人都是降生在中央区域，早早和队友汇合。 就他，直到现在也没碰到沧海阁的人，甚至连天涯府都没碰到过。 反而，连续四次碰到焰尾楼的学员。 第一波2人，第二波3人，第三波5人，第四波落单，只有1人。 里面应该有一两个赤童赤女，不过夜寒君没太在意。 他已经打算，只要不是沧海阁或者天涯府，其他的学员只要碰到，全部淘汰。 “得抓紧，不能再拖了……” 深呼吸，忍住某种奇妙的躁动感，夜寒君回收花烛。 确认周身没有栽种投影花后，他融入黑暗，化作一团飘忽不定的烟雾，加速前行。 …… “咦？” 半日后，夜寒君微微一怔。 前方，一大片赤红色的森林中，一座翠绿色的堡垒鲜艳夺目。 居然不是焰尾楼的驻地？ 自己斜着切入中央区域，没想到撞见的第一座堡垒，直接是五院之首·森园？ “簌簌簌……” 夜寒君避让投影花，小心翼翼靠近。 森园的十大翡翠，实力不容小觑。 不想暴露双职权，外加孤身一人的情况下，他不能有丝毫的大意之心。 “唰——” 堡垒的四周，潜藏着各式各样的陷阱。 有隐蔽的简易机关，一旦触发会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有掩埋起来的土坑，里面遍布混合毒刺； 有人为移植的「草藤」，乍一看不太起眼，可无论眷灵还是人类，要是一脚踩上去，它一定会疯狂生长，用尽全力缠住过路者，限制它们的行动能力…… 堡垒附近——非常仔细地布置过。 这符合森园一贯的行事风格，他们本就在植物、土壤、防守、控制这些领域内，更为精通。 这样一来，非潜伏类的职权或者眷灵，想要随随便便靠近，难度非常高。 稍有不慎露出马脚，迎接他的，恐怕就是雷霆反击。 “似乎……驻守的人不是很多？” 夜寒君绕了一圈，想要捕获更多的线索，明确行动的策略。 堡垒为数不多的窗户，都从里侧用植物封死。 唯一剩下的入口，便是一扇长宽高超过十五米的岩石大门。 而堡垒的外围，竟然没有任何眷灵或者人类放哨。 这是值得深推的细节，战力第一的森园，就算再狂再傲，也不可能如此大胆。 他们应该是分成几个队伍，一边负责侵略、占领，另一边负责驻守、防御，两头开花。 “哗~~~” 夜寒君关闭至暗魔眼，恢复人类的真身。 他从一侧的树林中走出，踱步至岩石大门的正前方，伸出手来，轻轻触摸门扉上的半透明纹路，沉吟不语。 这种感觉，类似阵纹，但有差异。 白茜的情报中似乎提到过，十大翡翠中的第六翡翠·满文星，职权似乎是……「守门员」？ “看！！” “快看！！！” 外界，紧张刺激的堡垒争夺战，愈演愈烈。 森园占领了天涯府，并不满足。 他们的目标瞄准了最新发现的焰尾楼，在司机·孙修的带领下，狂奔蛮羊抵达赤红色堡垒的附近，战斗一触即发。 与此同时，沧海阁只留下少量的驻守人员，作为主力的十大天骄近乎全员出动，参照他们的行动轨迹，大概率是想强攻烽火观。 ——两边的战斗一旦爆发，一定非常精彩！ 但就在这时，有人扫视投影花，无意间发现一抹冰蓝色的身影。 “看！那是蓝蛙国的皇家精英！他终于现身了！” “在哪？赤蛙国和草蛙国的皇家精英时不时都会暴露行踪，唯独这蓝蛙国的皇家精英好像蒸发了一样，差点怀疑他是不是被野兽吃了……” 凑热闹的观众，循着声音望去，很快舌头僵硬。 “他他他……他怎么一个人出现在森园的堡垒前？这是想做什么？” “森园的外头全都是陷阱，竟然一次都没有触发，全被他躲掉了？” 当第一个人发出质疑的时候，第二人、第三人……凑热闹的人疯狂增长。 十秒钟后，放着沧海阁vs烽火观、森园vs焰尾楼不看，超过三分之一的观众，不约而同锁定森园的堡垒。 “真的是一个人，没有任何队友？？” “你自己瞅瞅呢，沧海阁的主力都在烽火观那边，剩下的不是意外被淘汰，就是留守自己的堡垒，哪来的援兵？” “这不是还有天涯府呢？天涯府的堡垒虽然被占领，可那位第一战斧不是逃掉了吗？他是不是隐藏在附近，准备配合这个皇家精英的行动，搞一个‘复仇反击’？” 千奇百怪的推论不断提出。 众人环顾投影花，确实没有找到天涯府的行踪，于是越来越多人坚信这样的判断。 “寒师……有可能会和天涯府合作吗？” 沧海阁的观众席位，王欣菲、苏梅，互相对视。 作为门徒，她们更加了解夜寒君，很难相信这样的推断。 但其他学员一知半解，有人相信，有人不相信……分歧巨大。 “唰——” 鹅黄之光闪烁，沙暴女巫暴露行踪。 那类人的躯体、婀娜的身段、惊艳的容貌、高贵的气质……一经现身，观众席上惊呼不断。 “这是什么眷灵？太华丽了吧！” “难道是亚人族的蝎女？可是古书有云，蝎女一般都是阴暗的气场，这个雌性眷灵完全不一样，应该不是蝎女吧……” “是女巫！是巫之眷灵啊！” 懵懂者十之六七，蓝蛙国的子民，不少知情者忍不住嚷嚷道： “你们怎么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位在蓝蛙国非常有名气！” “他本身是沧海阁的导师，而且是年仅20岁就能成为南院导师的传奇人物！” “他之前契约灰暗闪光的巫之眷灵，后来培育成功，变异成沙暴女巫，同时执掌风元素和沙元素，同境界向来无敌！” 五花八门的杂言碎语，正式爆发。 直到这时，寒师之名才算是响彻斗兽馆，此前没有了解过的人，稍稍打听事迹后，一个个目瞪口呆。 “这么离谱？？？” “20岁的导师！怪不得他能以皇家精英的身份参赛！这不是欺负人吗？！” “抛开年龄不谈，学员和导师一同比赛，这种事情貌似是第一次出现在五院联赛吧？蓝蛙国到底是有多想赢，才能让这样的人挂上皇家精英的标签进去比赛啊？！” …… 外界的喧嚣，夜寒君大致能猜到。 每一个堡垒的附近，栽种的投影花数以百计。 只要他对着森园的堡垒发起进攻，不可能不被注意到。 “花烛，对着这一面墙壁……全力一击。” “是。” 女巫颔首，凝聚「飓风沙锤」，瞄准夜寒君指向的墙壁，全力引爆。 “轰！！！” 一声撼天动地的炸响，整个堡垒似乎都在摇晃。 硝烟弥漫之际，一个硕大的口子呈现在投影花中，观众们再次一呆，无法理解寒君的行为模式。 “笨啊！至今为止都没看到第六翡翠·满文星，他肯定是呆在堡垒中，构建他最擅长的防御体系！” “这位寒师的判断——颇为狠辣！” “满文星是d级的「守门员」，这个职权和d级的「看守者」有相似之处，并不擅长游击！” “可如果能挑选一块区域，作为他的‘驻守之地’，外人想要攻占侵略，难度巨大！” “但但但……虽然他判断出大门太坚硬难以破坏，转而瞄准薄弱点的墙壁进行攻击，可是一个技能就能轰出这么大的洞，这个女巫的法术威力太强悍了叭！肯定是非常接近300纹的超级技能！” “轰隆隆！！” 墙壁刚刚轰炸，没等进入，一个庞然大物撞了过来。 那是一个直径五米左右的球体眷灵，灰白的色泽彷如岩石。 如果真的被它撞到，以花烛脆弱的身板，肯定遭不住。 “嘭！” 「双·天罡沙盾」出现，精准阻挡。 其上第一面盾牌碎裂，第二面裂而不碎，还能再次使用。 “娃哈哈！！” 球体眷灵失去速度，被迫刹停，不由摇头晃脑，发出躁怒的声音。 随着烟尘降落，它的样貌呈现在观影花中，目不转睛的观众们异彩连连。 “球滚滚！果然是满文星的契约眷灵「球滚滚」！” “这是岩石系的妖之眷灵啊！最擅长滚动冲锋！” “搭配满文星「守门员」这样的职权，想要闯入他的门内世界，想要真正攻入堡垒，不将他击败绝无可能！” “花烛，瞄准它的圆心点。” 夜寒君未曾说话，但是用手指瞄准球滚滚的中心。 配合默契的花烛，瞬间理解他的意思。 “呼——” 狂风旋起，「风遁」衔接「狂啸尾刺」，直突球滚滚的命门。 球滚滚大叫，重新蓄力，再一次滚动冲锋。 “嘭！” 仅存的天罡沙盾，完全破碎。 成功闪避的花烛，在脚下布置出「流沙陷阱」。 她的预判非常精准，陷阱的大小堪堪六米，球滚滚撞过来的时候没能刹住，落下去的时候刚好被卡住。 “嘶嘶嘶——” 沙蛇登场，守在夜寒君的身边。 森园的堡垒之中，除了第六翡翠·满文星，还有一个强者。 夜寒君偏转脑袋，平淡的目光扫落过去，对上的，刚好是侯嘉锋芒毕露的眼睛。 “沧海阁的寒师是吧？听说你很厉害，同等级根本没有人能够胜过你。” “今天我来见识见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森园第四翡翠——拳击手·侯嘉，正式参赛！ 说来也是屈辱，因为顾妙语的关系，比赛的第一天他依然是醉酒的状态，状态严重下滑。 若非如此，他肯定选择跟着大部队进攻天涯府、焰尾楼，而不会留守堡垒，两天以来枯燥乏味。 “你的酒……全解了吗？” 夜寒君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激怒侯嘉。 他的契约眷灵·蛮王猩，怒吼一声，猛扑过来。 那巨大的拳头，在主动权能·暴拳的加持下，威力获得1.5倍的提升。 “嘭！！” 花烛瞬闪，脱离球滚滚的纠缠，及时回援。 撑开的双层天罡沙盾，再一次格挡拳锋，纵使余波激荡，斜后方的树木凭空折断，这股劲气也没有殃及夜寒君的本体。 “我们有数量上的优势，别管女巫，针对他！” “老盘，你盯着附近，小心沧海阁或者天涯府的人偷袭，我怀疑他不是一个人过来的，不可以轻敌！” 侯嘉低吼，破开的墙壁后头，隐隐有一团绿油油的火焰，燃烧晃动。 夜寒君稍抬眉尖，其实墙壁破开的那一瞬间，他的感知力便延伸进去。 森园留守的学员，共有三人。 除了守门员·满文星、拳击手·侯嘉。 还有一人，不断在植物堆里挑挑拣拣，或是研磨、或是浸泡，最后投入土罐之中以火焚烧。 第九翡翠——盘博！ 他是e级的「炼药师」，以权能判断并不擅长战斗。 但他的契约眷灵颇为优质，是一头霞照圆满的「碧火猴」。 此时，这个大猴子就站在盘博的身后，一边为他强化火焰烹煮药物，一边盯住墙外的战斗，神色非常警惕。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快点把他解决，别耽误我炼药！” 盘博头也不回，像是很怕麻烦似的，一个劲儿催促。 “砰！！” 目睹身旁的沙蛇被蛮王猩锤散，夜寒君微微一笑，背脊上的一片黑色羽状印痕……悄然点亮！ “人类眷主，本大仙都快生锈了，你终于舍得让我出来了？” “哟，这是哪家的小猴子啊，怪可爱的，过来给大仙练练手！” 一身黑羽的鹅大仙，刚刚从召唤阵法里钻出来，便昂着长长的脖子、举着两边的翅膀，像是提着两把重剑一样，直奔蛮王猩的面前。 “轰——” 铁翅横扫，音爆声不断。 山岳一般沉重的锋芒，只是一击便伤到蛮王猩的臂膀，它龇牙怒吼，硕大的拳头颤颤巍巍，再次挥舞起来，力道小幅下滑。 “不行啊，本大仙只是热个身的工夫，你就吃了个闷亏，如何能与本大仙大战三百回合？” 鹅大仙摇头晃脑，连续进攻的同时，不忘用人类的声音点评。 蛮王猩不傻，它有五岁的智商。 它躁狂，它发怒，换来的却是从上往下劈落的「铁翅斩」。 随着肩膀一沉，它那庞大无比的身躯，竟然有一小半被压进地面，模样甚是窘迫。 “唰——” 花烛瞬闪，直接出现在侯嘉的背后，无视他周围晃动的虚幻拳影，凝聚飓风沙锤，强行轰落。 “嘭！” 侯嘉倒飞出去，来不及挣扎，两眼一翻，瞬间昏迷。 “诶？小女巫，你是不是过分了点？” “本大仙刚刚出场，只是想热个身活动活动筋骨，你横插一脚是几个意思？难道大仙还拿不下这一人一猩猩？” 鹅大仙举着翅膀，招架蛮王猩一拳后，两只眼睛瞪住沙暴女巫，满脸的不乐意。 “速战速决，别拖。” “你要打架，待会儿有的是机会，不差这一次。” 夜寒君轻语，鹅大仙这才哼了一声，勉为其难地闭上嘴巴。 它挥舞翅膀，对着蛮王猩一顿乱斩。 那样子，就好像把蛮王猩当做大号的沙包，想怎么打就怎么打，疯狂出气。 (本章完) 【通知】新章节审核中 《眷灵飞升》【通知】新章节审核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通知】192章已经解禁 往前翻一页或者刷新一下，解封的章节好像没有那个小红点。 然后这一章我已经不敢改一个字了，下午本来解封了一次，因为手贱重新改了一个标题，又进去了。 ps：因为今天下午不断改文找违禁词，心态很崩+浪费了大量时间，明天中午的更新可能会延后，致歉。 最后，感谢每一個阅读的小可爱。 《眷灵飞升》【通知】192章已经解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3章：世人不知鹅大仙，只待今朝扬威名 “呜呜……” 侯嘉昏迷，蛮王猩失去主动权能·暴拳的加持，更加的不堪一击。 “呔！瞎嚷嚷什么？本大仙都没发话呢！” 积压已久的怨气倾泻而出，鹅大仙越打越顺翅膀。 大猩猩空有健硕的体格，却一次次被它戳屁股、扫下盘、顶肋骨……招招没有对准要害，招招防不胜防。 “呼——” 有鹅大仙支援，无需顾虑夜寒君的安危后，花烛专心对付球滚滚。 这家伙要是没有主人，早就被干趴下了。 得益于「守门员」领域性质的权能增幅，此时它的防御力大幅提升，就算知道弱点也难以一击制服。 “什么玩意儿？！” “侯嘉竟然被秒了？！！” 原本不想分心的盘博，猛地站起身来。 失去精细化的火焰控制，土罐炸裂，里面的药材全部报废。 “吼！！” 碧火猴摆出迎战的姿态，全身碧绿色的火焰喷薄而发，张口一吐，火舌飞舞数十米。 “呼——” 狂风卷地，风压的建立，无形无色的屏障阻碍火势的蔓延。 “还有一只小猴子，还是由本大仙来调教调教吧！” 鹅大仙一翅膀砸晕蛮王猩，黑影一闪，立即冲进堡垒。 “锵锵锵——” 铁翅竖起，如同两片锋利而沉重的大砍刀。 肉身远不及蛮王猩的碧火猴，哪里敢招架。 它是妖之眷灵，擅长火系法术，困敌游斗才是最完美的输出方式。 然而……鹅大仙不给它机会！ 凭借「铁翅盾」挡下一颗「飞炎火球」后，鹅大仙欺身而至。 连续三次铁翅横扫，破开「火墙」，斩断「火网」，一举敲断碧火猴右腿腿骨。 “呜……嗷嗷嗷！！” 碧火猴惨叫，满脸烦躁的盘博，登时冷汗直流。 这怎么可能！ 这场比赛，不是限制第2位阶参战吗！ 无论是蛮王猩还是碧火猴，都是霞照圆满。 依照不同的能力类型，它们都属于优质眷灵的判定，绝非灵材堆砌、强行升级的产物！ 结果呢？三五招就濒临落败了？ 此人究竟是哪里蹦出来的？培育出妖孽般的女巫也就算了，还是个主动觉醒者，还有一头变异的铁翅鹅，并且已经晋升霞照圆满？？？ 盘博的惊讶，也是满文星的惊讶。 而满文星的惊讶，更是如导火索一样，彻底引爆外界的斗兽场。 “有没有大佬能够解释一下，这到底什么情况？” “寒师完成血契仪式，契约变异的铁翅鹅，这是沧海阁人尽皆知的事情。” “但是！血契血契，理论上最高位阶，难道不是泥塑圆满吗？！” “就算过去一段时间，寒师精心培育，帮助大鹅飞升霞照虚引、进阶霞照小成，这些我都能理解。” “这一下跳到霞照圆满是什么鬼？坐云梯也没这么快吧？这也太奇怪了！” 蓝蛙国的观众——陷入疯狂！ 尤其是沧海阁的学员，虽然茫然不解者占据九成，但剩下的一成满脸通红，全身的血液因为强烈的兴奋快速奔流。 “诸位，你们怎么看？” 导师席位，举目四眺，同样是瞪大的眼睛、皱起的眉头。 南华秋喃喃自语道： “这不可能……不符合常理……” “这般迅猛的晋升速度，要么是吃下难以想象的大药，要么就是剑走偏锋，牺牲了以后的潜能……” “但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纪严轻语，直勾勾的目光，依然盯着投影花。 “不管他是怎么做到的，赠予‘惊才艳艳’四个字毫无问题。” “凭借沙暴女巫，他就能挑翻一群同等级的学员、导师，十六战十六胜。” “现在再揭示血契眷灵已经晋升霞照圆满这张底牌，别说令狐飞，恐怕连金不摧也挡不住他的攻势。” 副院长·边浩然，满脸凝重。 当一个人，在一个位阶里强大到所有人都需要仰望的时候，除了升腾的敬畏之心，也有颤栗的恐惧。 而寒君，因为太过于年轻，太过于神秘，太过于未知，这份情绪无疑拔高到极巅的程度。 “哈哈哈，好！” “没想到他还藏了一手，这么一搞，五院联赛的第一轮定然稳妥！” 高楼之上，属于蓝蛙国的区域内，二王子·汤绳哈哈大笑。 旁边的四公主·汤庆灵，小口啜着茶水，饮毕后，粉红的小舌头轻轻舔舐唇口，目光里的感兴趣之色越发浓厚。 “来人，为朕拟旨。” “待联赛完毕后，赐沧海寒氏——星夜珠一颗、风云竹一两、紫玉护心丹一瓶、翡翠筑灵液一滴、下品灵石五万枚……” 蓝蛙国年迈的国主，满脸慈爱的笑容。 “是。” 尖刺的太监嗓音，应了一声，随后沉默在风中。 …… “父王母后，这可如何是好？” “这突然杀出的蓝蛙国皇家精英，又是主动觉醒者，又有两头无与伦比的战宠，我方的优势拦腰而断啊！” 草蛙国区域，一个金丝翠袍的王子重重放下杯子，面有阴郁之色一闪而逝。 “放心吧，还没到最危急的时刻，森园只要有钟忆在，就不会轻易落败。” “何况，这位沧海寒师，似乎不具备加护类型的权能，终究是势单力薄……” 端坐王位左侧的华丽妇人，明媚一笑，漫不经心。 “太子殿下，莫要心急。” “依老奴看，沧海阁和烽火观这一战，就算沧海阁能够侵占巢穴，他们也会元气大伤。” “而我森园之中，无论是牧师·莉语丝，还是光魔法师·钟忆，他们都有强效的恢复型技能，能够充当团队坚强的后盾……” 听到这样的推断，草蛙国太子·汤成，渐渐平静下来。 “希望一切如大供奉所言，我草蛙国的森园向来都是五院之首，此番要是被蓝蛙国夺走……实乃羞辱！” “太子殿下，静观其变即可。” “以钟忆的心机，他很快就会发现驻守的三人落败，到时一定会采取紧急措施，不惜一切代价淘汰此人。” 隐藏在帽檐下的精壮老者，如老神在上，不慌不忙。 …… “嘭！” 球滚滚、碧火猴，全部被干翻在地。 没等鹅大仙冲到盘博和满文星的面前，两人干脆利落地捏碎逃逸符。 “不尽兴！太不尽兴了！” “世人不知鹅大仙，只待今朝扬威名……可你们呢？太不经揍了！我这威名扬了一半就断了！这和拉屎拉一半就要擦屁股有什么区别？扫兴！极其扫兴！！” 鹅大仙摇头晃脑，翅膀挥了又挥，脚蹼跺了又跺，发出的人类声音里满载着不争气的口吻。 “……” 盘博、满文星，一个眼角抽搐，一个嘴角歪来歪去。 憋了几秒钟，两人终究是保持沉默，一字不发。 短暂的一瞬间，他们真的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菜了一些。 但他们小脑健全、大脑清醒，稍微捋一捋逻辑顺序便能得出结论——这跟他们有半毛线关系啊！ 明明是女巫和大鹅战斗力爆表，超出正常人能够理解的范畴！ 这大鹅还要反咬一口，说什么是他们菜、他们不抗揍……拜托！好歹也是森园十大翡翠之三，强强联手都伤不了分毫的对手……拿头去打啊！？ 盘博、满文星，忽然羡慕昏迷的侯嘉。 这会儿两眼一闭昏过去多好，就不用遭受这样的言语羞辱和身心摧残了。 “回去呆着吧你。” 夜寒君也没眼看了，激活契约印痕，最后叮嘱道： “别嘚瑟，这次是偷家，难度不大。” “等到撞见森园的主力部队，以少战多，有你头疼的时候。” “嘿，那本大仙可就要好好期待一下了……” 鹅大仙斜着眼瞥视着夜寒君，身影淡去的同时，余音绕耳散去： “本大仙的绝活儿修炼了这么久，就等着一战成名呢……” …… 五院联赛正式开始的第三天。 随着焰尾楼被森园攻占，沧海阁也占领了烽火观。 明面上，森园已经持有三座堡垒，驻守的时间越长，最后的总积分越高。 但外界所有的观众都知道，其实森园目前只占领天涯府和焰尾楼，大本营因为被蓝蛙国的皇家精英占领，那部分的积分将会均分给天涯府和沧海阁。 五院之中，积分累积最多的学院——早就变成了持有两座半的「沧海阁」！ “天呐，快一天时间过去了，森园的主力部队还没发现异常吗？” “这不应该啊，我明明看到第八翡翠和第十翡翠，派遣拥有敏攻眷灵和骑乘眷灵的学员侦查传讯，他们人呢？怎么还没有回报消息？” 观众们都捏着一把汗。 他们一边期待老霸主森园被挑翻，一边又期待森园发现异常后雷霆反击，再次证明自己的强大不容置疑。 “哗~~~” 次级反向传送阵法中，忽然多出三个人影。 众人定睛瞧去，一个是负责援救的裁判，另外两个，便是不断有人提到的森园斥候、森园骑士。 他们身上没有太夸张的血口子，像是被人偷袭，一击昏迷。 这一幕，马上引来更多人的猜疑： “能够如此轻巧将眷主和眷灵击晕的参赛者，根本没有几人。” “难不成又是寒君？他好像能规避大多数投影花的窥探，不常常出现在视野中。” “要是他伏击斥候，然后替他们捏碎逃逸符，神不知鬼不觉的，森园可供调配的战斗单位，只会越来越少啊……” 有人揪心，有人欢喜。 战至此时，焰尾楼的导师们面无表情。 他们本就没有抱着太大的期望，吊车尾就吊车尾吧，只要学员能活下来，那便是一次不错的历练机会。 然而烽火观、天涯府……心绪复杂！ 这两院都想往上争一争排名。 见到的却是精心培育出来的学子们，连老家都守不住，脸色自然难看。 森园……更加的噤若寒蝉！ 不仅仅是导师席位，就连高楼之上皇室贵族那边，也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过笑容、发出过太大的声音了。 距离比赛结束，只有两天。 如果森园还没有察觉异常，进而进行补救措施，这一轮次必输无疑！ “投影花！编号44的投影花！快看！” 忽闻一道惊呼，聚精会神的人们下意识转移视线。 只见那朵投影花中，刚好倒映着钟忆等人的身影。 一个翠甲男子出现了，正在和钟忆商谈，到底是进攻沧海阁两处驻地之一，还是保守一点，维持目前的状况等到比赛结束。 “钟忆，情况不对。” “去往绿堡的两人，迟迟不返，我亲自前往调查。” “他们竟然失手了，被人侵占，我们现在持有的堡垒数量，其实只有两座。” 阴影蠕动，第二翡翠·谭霜妍露出半个身影，音色冷冽。 “何人侵占，你可调查清楚？” 钟忆抬眉，不见惧色，立即反问。 按照常理，持有d级「潜行者」作为职权的谭霜妍，算是场上最难以寻觅、最难以击败、最难以防备的敌人。 她已经暗中解决近十人，除了森园，其他四院的落单学员，大多被她淘汰。 甚至，赤蛙国的皇家精英因为不够谨慎，找到机会的谭霜妍，上演真实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将其重创驱离后，额外捕获大量的积分。 “我被发现了，保守起见，我没有靠近，而是回来传递情报。” “竟然能发现你的踪迹？！” 草蛙国的皇家精英·古运良，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加大。 “那个人很强，非常强。” “惊鸿一瞥，疑似蓝蛙国的皇家精英，也就是你之前提到过的沧海阁寒师。” “但他一个人恐怕无法击败满文星三人，我怀疑天涯府逃窜的第一战斧和他有合作的关系，如此攻破我们的巢穴，才算是合情合理。” “夺回来~” 第三翡翠·勾魅，五指张开，动情地抚摸着自己的喉咙，神色迷离道： “没有人能够夺走我们的堡垒，管他是寒师还是寒某某，既然敢招惹我们，就要让他付出代价。” “附议！”孙修气势如虹道：“让穆飞、甘心怡他们全部留守天涯府，然后焰尾楼只留一人，一虚一实，短时间内不会出问题！” “你们四个再加上小莉莉，搭乘我的狂奔蛮羊，我们五大翡翠联合皇家精英全速出击，就算是沧海阁的十大天骄全部来了，也有一战之力！” “迟则生变，即刻动身。” 钟忆点头，闪烁的眸光中，亦有寒芒。 …… “咩！！” 「司机」的权能中，必然包含稳定和加速。 半小时一晃，翠绿的堡垒出现在视线之中。 “轰！！！” 大地突然震颤，有某种烈性物质爆炸，炽热的高温伴随着冲天的尘土，朝着狂奔蛮羊淹没。 “雕虫小技！” 孙修冷哼一声，竖起一指，点在蛮羊的颅顶。 蛮羊嘶吼一声，也不见迈腿，庞大的躯体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推动，一个大拐弯后，及时冲出爆炸的中心区域。 主动权能——凌空漂移！ 虽然这个权能非常损伤体力，也很容易晕兽，引起呕吐。 但是发动的时候，孙修就是老司机，用来闪躲攻击轻而易举！ “嘭！” 狂奔蛮羊着落，除了孙修和莉语丝，其他人全部落地。 潜行者·谭霜妍第一时间激活「沉默呼吸」，融入环境之中，肉眼完全观测不到。 疯狂歌者·勾魅，则是坐到三合一聒噪蛤蟆的背上，直往粗壮的树枝上弹跳。 “都出来吧，让我看看，都有谁在这里。” 草蛙国皇家精英·古运良，双眼之中云雾升腾。 他只是轻轻迈步，便逾越二十米的距离，立足于一片空地。 作为d级的「游侠」，他比e级的「侠客」更擅长身法。 而他的契约眷灵，则是一头霞照圆满的「比翼雕」，此时盘旋在他的头顶，迅如疾风、动如光火，寻常眷主想要通过肉眼锁定它的飞行轨迹，根本不可能。 “不错不错，是个好鸟。” 鹅大仙扑棱着翅膀，从天而降。 自从恢复到霞照圆满后，它翼展六米，体型并不娇小。 同时，体积的大小并不足以诠释它的气场。 那重如山峰的躯体，轰的一声砸在地上，纵使是坚硬的岩石地面也会崩开，到处是飞溅的碎石，到处是飞扬的赤红色尘土。 “昨日之战颇扫兴，世人只知鹅大仙，不知大仙有多威。” “今日群雄齐聚此，铁翅飞来又斩去，世人必传大仙名！” 鹅大仙梗着脖子，像个吟游诗人。 话落之时，它根本没听对方叽叽歪歪在说什么，铁翅横扫，狂暴斩击。 “唰——” 花烛现身，先是召唤沙蛇，纠缠狂奔蛮羊，不让它随意冲锋。 而后以风遁改变位置，出现在半空中，悬浮的飓风沙锤以势不可挡的姿态，朝着三合一聒噪蛤蟆砸下。 “亚拉索！那就是……那就是……” 三合一聒噪蛤蟆，发动最强技能——「超级分贝」。 背上的勾魅也声情并茂的加入合唱，于是刺耳的音波锁死花烛，竟然只针对她一巫释放。 花烛眼角轻跳，本能反应想要闪避。 但她谨记夜寒君战前的嘱托，杂念被击碎，飓风沙锤内置的压缩元素，完全彻底的引爆开来。 “轰！！！” (本章完) 第194章：颤栗吧！飞鸟部队！ 这一声炸响，比晴天霹雳还要可怕。 就好像乾坤倒置、阴阳翻转。 勾魅和三合一聒噪蛤蟆的大合唱还没有进入高潮音节，只是刚刚冲到沙暴女巫的近前，就被从天而降的飓风沙锤……完全搅乱！！ “轰！！！” 混乱的气流不断肆虐，方圆三公里内，无论是人类还是眷灵，突然听不到声音。 所有人脑瓜子都是嗡嗡的，不管当前在干什么，动作都慢了一两拍。 有防御、闪避类权能的人，全力激活。 没有权能的人，借着契约眷灵更强悍的躯体，减弱音波的辐射威能。 “噗……” 灌木丛中，谭霜妍的「沉默呼吸」被强行打破。 被动权能「环境融合」，也因为「超级分贝」和「飓风沙锤」之间的音波大碰撞，无差别摧毁近距离内的岩石、花草，受到意料之外的波及。 她暂时失去了潜行的能力，从一个存于阴影中的斥候、杀手，暴露在光线之下。 再看她唇口溢血、脸色煞白的模样，显然受到严重的反噬。 “别管我，先救勾魅！” 谭霜妍擦掉嘴角的殷红，泛着血丝的眸光，阻止靠近的奶油鳗鱼。 奶油鳗鱼略微迟疑，瞧见谭霜妍的契约眷灵·鬼熊现身，死死护住主人，它便甩着尾巴，飞向音波大爆炸的源头。 “唰——” 脸色同样苍白的花烛，再次以风遁缩短距离。 她出现在奶油鳗鱼的附近，瞄准的第二个目标，便是这团队中最重要的治疗型眷灵。 在夜寒君强调的战术中，如果不能在第一个照面让对方减员，以己方寥寥无几的作战单位，面对森园十大翡翠构成的精锐部队合围，翻车的概率依旧存在。 “唰！！” 一道冲天光束攒射，花烛被迫凝聚盾牌格挡，飓风剪没能命中目标。 逃脱的奶油鳗鱼，惊叫着拍打尾巴，一簇人类手指粗细的闪电，滋啦着射向她的面庞。 “唰！！” 花烛没敢用盾牌格挡，风遁拉远距离。 奶油鳗鱼不属于绝对纯粹的治疗眷灵，它的主属性为光，副属性为电，额外还可以浮空飞行，非常稀有。 而它具备的几个攻击技能，都能造成不容小觑的元素伤害。 花烛的盾牌不是不能挡，但只要有一丝失误，就有可能造成电弧的弹射。 介时殃及本体，蛮兽不痛不痒的电击，对她来说就是短瞬间的麻痹，敌人只要抓住这个间隙，她就会失去继续作战的能力。 “大日，锁定她，连续日照！” 钟忆的胸口贴着光元素护符，浑身都在发光。 他面无表情指向沙暴女巫，身旁的日轮花张开花瓣，像是旋转的机关火炮一样，不断喷射出手臂粗细的光束。 “嘭！砰砰砰！！” 花烛以盾格挡，暂时被拖住。 几秒过后，奶油鳗鱼惊叫，狂奔蛮羊背上的莉语丝，瞳孔微微收缩。 “迟了一步，勾魅居然被剧烈爆炸掀起的气流，反噬自身。” “她发出的音波，一大半都反弹到了自己身上，如果没有激活逃逸符，她很可能活不下来……” “只是一个皇家精英而已，以六敌一，己方还被减员一人？！” 古运良不敢相信这个结果，突然发话。 鹅大仙不乐意了，翅膀对准天空，朝着比翼雕竖起鸟趾： “喂喂喂，搁这耍宝呢？” “跟本大仙打架，还敢分神？” “滑溜来滑溜去，跟个泥鳅一样，算了算了，不跟你们玩了……你小子给我过来！” 鹅大仙抛下古运良和比翼雕，忽然调转目标，直扑钟忆。 擒敌先擒王，只有解决钟忆，森园的主力部队才会瓦解。 “咩！！” 狂奔蛮羊撞碎沙蛇，重新获得自由。 但它眼睁睁看着鹅大仙飞起来，无法飞行的它束手无策。 另一边的花烛也是闪来闪去，想要插手，机会更是渺茫。 “奔羊羊！去找眷主！” “那个叫寒师的，一定藏在附近！” “他自觉本体脆弱，无法招架我们的围攻，所以派遣契约眷灵拦截！” “只要能找到他，这大鹅还有这女巫一定会回援，到时候就有无数破绽可以寻觅！！” 孙修做出判断，毫不犹豫执行。 “哗~~~” 莉语丝跃落狂奔蛮羊的背脊，以主动权能「驱散」，加上奶油鳗鱼的「弱电循环」，治愈谭霜妍的反噬。 几个呼吸以后，谭霜妍呼吸平稳，重新融入环境之中。 她的契约眷灵·鬼熊，死死跟随着她，非常紧张。 此时，凭借肉眼已经无法分辨，谭霜妍到底是环伺在花烛和鹅大仙的附近，寻求补刀的机会。 还是和孙修一样，对着周围展开地毯式搜索。 “咩！！！” 狂奔蛮羊逼至翠绿堡垒前，看到侧面有一个大洞，立即往里冲锋。 “吼！！” 血光一闪，肌肉丧尸·任我浪浮现身影。 它的身上没有「负重铁环」，早就解除压制训练的状态。 激活的「沸血」，让它看起来形如恶鬼，举着拳头砸向狂奔蛮羊时，破空声更是震耳。 “我就知道！想要攻破我们的大本营，肯定需要援手！” “你是谁？沧海阁的十大天骄之中、天涯府的八大战斧之中，似乎没你这样的怪人！” 孙修大叫，抱臂而立的任我狂，缄默不语。 他冷冷望着前方，见霞照大成的任我浪，果真无法在肉身对抗上占据优势后，果断激活主动权能「爆炸肌肉」。 “去！！！” 任我狂吐出一口血来，一个硕大的壮字印在任我浪的背后。 随着炒豆子的声音不绝于耳，肌肉丧尸暗红色的肌肉仿佛淌出血水来，那砰砰跳动的心脏，像是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吼！！！” 蛮拳！致命的蛮拳！ 沸血叠加爆炸肌肉，加上霞照大成的位阶。 这一击必然孕育出以下伐上的威能，能够威胁霞照圆满的蛮之眷灵。 “咩！！！” 狂奔蛮羊性格刚烈，借着主人的权能加速，同样爆发最强一击。 霎那之间，它将那飞来的虚幻血拳撞碎，但自己也闷哼一声，皮开肉绽，伤势不轻。 “好小子，留你不得！” 孙修怒目圆瞪，便要驾驭狂奔蛮羊，撞向精气神萎靡的任我狂。 “嘭！！” 黑影一闪，又是一拳轰来，砸在狂奔蛮羊的侧腰。 大蛮羊吃痛，只觉得五脏震荡，伤势进一步加剧。 “是你？！” 孙修冷笑连连，阴郁的目光如吃人的野兽。 突然偷袭的不是别人，正是天涯府的第一战斧·碧剑云。 他缩在睡袋鼠的育儿袋中，而半身伤疤、伤势尚未尽愈的睡袋鼠，正挥着拳头，凶狠的目光盯着狂奔蛮羊。 …… 同一个战场，不同的战圈。 全身涂抹草汁的夜寒君，于最最阴暗的角落里，激活至暗魔眼。 这一战敌众我寡。 即便有任我狂和碧剑云作为帮手，不去附魔，他的本体依然是最大的突破口。 不过这难不倒夜寒君，他选择在投影花无法窥探的区域，进入潜影的状态。 为了避免被善于洞察隐蔽者的谭霜妍发现，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从最外圈观望战场。 “砰！！” 鹅大仙和钟忆的战斗打响了。 大鹅放弃了与日轮花一对一战斗的心愿，飞来斩去的铁翅，始终以钟忆的本体作为目标。 然而，钟忆并不惧怕。 他有光元素护符，日轮花也始终绽放着光热，一人一兽交相呼应，攻守默契。 “别藏着了，我家那位说了，偌大森园，怎么可能没有主动觉醒者。” “你的职权确实不凡，但凭借日轮花就能登顶第一，总觉得差点意思。” “你在森园之中的名望，也远远高于第二翡翠，隐隐甚至能和四玉星比肩。”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你留着底牌，实际和第二翡翠的差距，巨大到难以逾越！” 鹅大仙一顿乱斩，疯狂阻挡射落的日照光线。 它斜着眼睛、张着嘴巴，以一种过来鸟的口吻，循循善诱道： “来吧来吧，让本大仙瞅瞅，你最强的姿态。” “作为交换，本大仙也让你看看，当大仙我全力以赴时，又会是什么样的盛景。” “滋啦！” 钟忆面无表情的面庞上，如有电芒斩碎迷雾。 他的双眼忽然变成金黄色，如同两轮高升的太阳，绽放出惊心动魄的光热。 “寒师的心机，未免太深了一些。” “森园之中，尚且没有几人知道我的底牌，仅仅是凭借蛛丝马迹的推断，他就敢断言……我是主动觉醒者？” 钟忆——喃喃自问。 鹅大仙嘎嘎大笑，洋洋得意道： “哎呀，原本只是一半一半，还有些吃不准。” “看你这小表情，看来被大仙说中了，你还真是一个主动觉醒者啊？” 钟忆盯视大鹅，眸光中的光辉更加璀璨。 他不再言语，眉心之上突然亮起一道印痕，犹如睁开第三眼，些许圣人之子的风采，让他两米不到的身影变得无比高大。 “我哩个乖乖，我们学院的第一翡翠，居然是主动觉醒者？藏得也太深了吧？！” “怪不得，怪不得好几次战斗，他都是私下里进行，没几个人能够旁观。” “原来他最强的底牌，根本不是日轮花和d级光魔法师，而是血契眷灵！” 外界，一石激起千层浪，观众们的欢呼声淹没整个斗兽馆。 临场突破、暴露底牌、绝地反击、英雄救美……这些标签向来是吃瓜群众最喜欢的内容。 前有寒师的血契眷灵·鹅大仙，超乎想象的立足于霞照圆满。 现有森园第一翡翠·钟忆，暴露最大的底牌，彻底面向公众。 这样的噱头，如何能心平气和的旁观？ “钟忆！钟忆！钟忆！” “钟忆！钟忆！钟忆！！” 森园的学员不断呼喊钟忆的名字，渐渐形成节奏，继而响彻会馆。 沧海阁这边不甘示弱，开始喊起寒师二字，连带着旁边的天涯府，莫名也加入呐喊助威的浪潮中。 “寒师！寒师！寒师！” “大仙！大仙！大仙！干他丫的！” 哗啦啦~~~ 钟忆的血契眷灵现出原形，所有人如同被扼住喉咙，一瞬间说不上话来。 “那是什么？好诡异的形态……” “怎么感觉有点扭曲，不属于正常眷灵啊……” 议论声中，呈现在世人面前的，是一头巴掌大小的小象。 它通体金黄，仿佛阳光的化身，炽热而圣洁的光芒从它的体内向外辐射，方圆一公里的地方，忽然变得灿亮如烈阳高照时的白昼。 但……它那双溜溜圆的眼睛，太凶了！ 光元素的眷灵，往往和善良、温和、慈爱、活泼、热情息息相关。 可这个小家伙，像是要扑上来咬人肉一样，细长的鼻子一甩一甩，状貌疯狂。 “暴日象……” 隐藏在最外围的夜寒君，木然不语。 下一秒，便见巴掌大小的小象，体型膨胀。 眨眼之间，它高逾十米，变成一头巨无霸金色大象。 它粗壮的四肢，用力踩踏地面。 长长的鼻子，一吸一喷，如剑似矛的光柱，闪耀着刺骨的锋芒。 “我的血契……性格比较极端。” “既然召唤它，那便是最强一击，容不得丝毫的犹豫……” 钟忆伸出手来，左手插进日轮花的花蕊里，疯狂汲取光元素。 右手则抚摸着暴日象的后腿，尽情注入光元素。 “大日，忍一忍，借你的能量一用。” 轻声的呢喃，亦如耳畔的低语。 无尽的光芒绽放开来，暴日象的躯体再度膨胀，像是裂开了一样，孕育出数百根金黄色的光矛。 “主动权能·元素爆破，最强叠加技能——暴日杀！！” “唰唰唰！！！” 话音刚落，光矛攒射，宛若那天公发怒，劈落一道道金黄色的雷霆。 投影花的一端，外场的观众无法感受那惊人的气势，只能看到炸裂的光明。 但战圈的边缘，莉语丝仰起头来，圣洁瞳孔中的迷醉之色不加掩饰。 作为牧师，作为亲和光元素的职权拥有者，只有她最能体会这一击的至高、至强、至伟。 鹅大仙——必败无疑！ 这是能抗衡玉婴虚引的一击，霞照之胎——根本没有眷灵可以抵挡！ 在这样的一击下，什么战斧，什么十骄，都只能匍匐在光明之下，瑟瑟发抖！！ “来得好！本大仙兴奋起来了！！” 鹅大仙嘎嘎大笑，猛地撑开羽翼，悬于半空。 嗡嗡嗡—— 它的翅膀抖动起来，每一根黑色的羽毛，犹如刀剑一般颤鸣。 瞬息之间，密密麻麻的黑影出现在它的背后，小者不过五指长宽，大者能有两三人高、形如一块巨大的岩石。 嗡嗡嗡—— 黑影蠕动，像是破茧而出的蝴蝶，一个接一个撑开翅膀。 于是，金黄之光陡然黯淡，还未临近鹅大仙的面前，天空之上已然出现一边金黄、一边漆黑的诡谲异象。 “那是什么？！” 众人惊呼，鹅大仙背后的黑影，至少也有三百之数。 最模糊的没有颜色，只有一个浅浅的轮廓。 但大多数都具有色彩，依照那尺寸、形体，基本都能辨认，狐鸟、秃头鸟、云雀、石眼猫头鹰、红紫鹦鹉、粉红鸵鸟……竟然都是形形色色的禽鸟？！ 虽然其中有大量的重复，譬如粉红鸵鸟超过二十头，直接形成一个大规模的地面系冲锋团队，可每一个个体散发出来的威势……都在霞照之胎啊！ 再看天上，那些真正能飞的禽鸟，一眼望去也看不到几个泥塑之胎的尺寸。 石眼猫头鹰们胡乱飞舞； 红紫鹦鹉们不断发出聒噪的人类声音； 云雀们振翅盘旋； 狐鸟们尖锐大叫； …… 叽叽喳喳、喳喳叽叽，翠绿堡垒的上空，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多的生灵。 它们乌泱泱地遮住天空，那金黄的光辉纵使再炽热圣洁，也遭不住这般非凡的热闹。 “尖叫吧！颤栗吧！本大仙最强技能——飞鸟部队！！” “大仙倒要看看，是你的光芒更加夺目，还是本大仙统御的鸟群更加的悍不畏死！” 鹅大仙右边的铁翅一伸，直指正前方。 这一刻，它的气势大幅翻转，由一个身经百战的前锋大将，变成了手握重兵的大元帅。 呼啦一声，右侧超过一百五十头禽鸟，扑向飞射而来的金黄色光矛。 它们飞行的速度并不等同，如粉红鸵鸟那般，更是簇拥着踏地奔行。 “啾！！” “嘎嘎！！” “阿哆给！芭比库！” 倘若是血肉之躯，并且具备自我意识，决然做不到悍不畏死。 但这是练兵术，不断凝聚出来的傀儡产物，听命于鹅大仙，完完全全被它执掌。 钟忆全部光元素叠加下的「暴日杀」，竟然被反向淹没，仅仅只是一百二十头禽鸟的牺牲，便将所有的光亮吞噬磨灭。 “不错不错，能消减近乎一半的飞鸟部队，已经足以自傲！” “接下来——你就去场外休息吧。” “这里是本大仙的舞台，铁翅所指——寸草不生！给大仙杀！！” 鹅大仙举起左边的翅膀，对着前方一挥。 于是，剩余的飞鸟部队全部冲出，不仅淹没钟忆，还分散开来，淹没目之所及的全部区域。 “滋啦！！” 莉语丝双眼之中，失去了迷离与崇拜。 转而弥漫的惊慌和茫然之色，透彻心扉、贯彻灵魂。 她旁边的奶油鳗鱼，尝试反抗。 但射出的电弧，劈死四五头禽鸟之后，能量干涸，根本无力应对剩下的飞鸟。 “浑蛋！浑蛋！浑蛋！” “这是什么技能！怎么可能比钟忆全部叠加起来的最强一击还要变态！！” 古运良气急败坏，他的身法再飘逸，也架不住飞鸟部队铺天盖地的扫荡。 谭霜妍同样如此，始终没能找到寒师的位置，却又因为整片森林遭到无差别性的摧毁。 她避无可避，再次现身。 嗷嗷大叫的鬼熊，震死七八头禽鸟后，被一群粉红鸵鸟围住，一顿暴打。 虽是魂体，但它也遭不住反反复复的撕扯，继续拖下去只会越来越虚弱。 “本大仙有言在先，我这些部下，要真不管不顾同时自爆，你们没有护身宝物，一个也活不下来。”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继续负隅顽抗，那就别怪本大仙不客气！” 鹅大仙盘旋在天空之上，浑厚有力的人类声音中，俨然充斥着不容置疑的霸气。 ——它主修的方向，从来都不是单一的「肉身道」，还有「天空之道」和「统领之道」，同等重要！！ “敌我实力太过于悬殊，打不过，认输吧。” 数秒后，莉语丝第一个放弃挣扎，激活逃逸符。 紧跟着，被一群飞鸟咬得血肉模糊的钟忆，艰难地捏碎逃逸符，一口郁气方才卸下。 古运良、谭霜妍……包括堡垒内激战却突然被飞鸟骚扰的孙修，一个个败下阵来，纵有再多的不甘心，也必须激活逃逸符自保。 这一战…… 夜寒君——胜！！ (本章完) 第195章：鹅大仙的真身，刀锋首领！ 烈日高悬，斗兽馆中静谧无声。 明明有十万人聚集于此，却好像湖水被冻结一样，再无一丝波澜。 “咔、咔嚓……” 碎裂的纹路出现在心弦，一点点朝着四面八方崩碎。 那一双双空洞的眸光中，倒映着漫天的雀影。 所有人目睹，暴日象、日轮花、鬼熊、奶油鳗鱼、狂奔蛮羊…… 这些霞照圆满级别的契约眷灵，本该不可一世，同位阶位列食物链的顶端。 可它们咆哮、怒吼、挣扎，最终却要借着升腾而起的黄铜之光，方才能逃出一劫后，徘徊在面庞上，除了不真实，还是不真实。 这……为什么啊？ 又不只是契约眷灵血脉优质，不都和眷主之间有着密切配合吗？ 疯狂歌者、司机、游侠、潜行者、牧师、光魔法师—— 这六人不都是d级职权，不管在学院还是在巨蛙池沼，都是天资绝伦的存在吗？ 怎么就……败得如此凄惨呢？ 观众席位，绝大多数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们不明白，他们不理解。 这些费尽资源、费尽心血建立的人兽关系，六人七兽叠加，怎么会被一个人碾压。 甚至……从头到尾，寒君都躲了起来，没有指挥，没有参战，任由两个契约眷灵自行狩猎。 而任我狂、碧剑云——这两人虽然帮了忙，可回顾整场战斗，实际的作用好像也可有可无。 “寒师！” “寒师！！” “寒师！！！” 不知是谁开了口，失神的观众们如梦初醒。 属于沧海阁专属的观赛区域，没能参与第一轮次的学员，一个个站起身来欢呼。 临近的天涯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下意识忽略最后排导师们复杂的神色，眸光碰撞几次，一个个加入狂欢的阵营。 寒师——也在天涯府上过课的好伐！ 这一次联赛，沧海阁如果能得到第一，蓝蛙国享有盛誉的同时，天涯府难道不会沾光吗？！ “寒师无敌！！” “让寒师参赛太明智了！原来他这么强！强到令人窒息！！” “是啊！如果不是这场联赛，如果不是这个舞台，谁能见到寒师全力以赴？他和我们根本不在同一个维度上，非要和他比较，只会陷入永恒的内耗！！” “寒师！寒师！寒师！”…… 十万人的会场内，爆发出整齐划一的呐喊声。 这是前所未有的盛况，哪怕是比赛开始前的激情宣誓，亦或是森园雷霆攻占天涯府的堡垒，从来也没有这般的喧嚣与繁闹。 寒师之名，从今天起——必然深深烙印在每一人的心中！ 今天过后，以赤心城为源头，以森园、沧海阁、烽火观、天涯府、焰尾楼为推波助澜的帮手，寒君二字、鹅大仙三字……必然响彻巨蛙池沼！ “等等，你们看！” 有一焰尾楼的观战学员，突然指着75号投影花，神色动容道： “寒师肯定和沧海阁、天涯府提前接触过！” “森园这边刚刚派遣翡翠回援自家的堡垒，沧海阁那边就分出主力部队，强攻天涯府！” “嘶！那就是十骄第一的金不摧？d级「盾卫」，这个防御……谁能锤烂啊？” “还有那个一脸桀骜的红衣青年，可是第三天骄——鬼推磨·乐正风？” “听闻此人是猎人的变种，d级「赏金猎人」，常年活跃在野外，一身的狩猎本能早就锤炼得炉火纯青，拥有血契眷灵的飞少·令狐飞，要是处于大自然的环境下，不见得能稳稳压制他……” 众目睽睽下，留守天涯府的森园，兵败如山倒。 最强的两人，不过是第八翡翠和第十翡翠。 面对倾巢而出的沧海阁，他们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力，稍晚一步激活逃逸符，下场就有可能十分凄惨。 “败了……全败了……” “森园的五大翡翠和皇家精英一倒，场内再无人能够遏制沧海阁……” “这一轮次，沧海阁必然以绝对的优势获胜！” “同出一国的天涯府也许能分到一杯羹，不出意外，积分榜单上的第一、第二——要被包揽了！” …… “森园的堡垒，接下来就归天涯府占领。” “任我狂，伱去通知其他人，就说钟忆等人已败，善后清缴之类的事宜，全权交由沧海阁自行完成，我就不参与了。” 翠绿堡垒中，夜寒君如是道。 话落，不等任我狂抱拳相拜，也不等碧剑云梦呓交流，夜寒君匆匆离去。 他避让投影花，挑选无人可以窥探的角落，颇为艰难地席地而坐。 “哗啦啦——” 体内，如有大河奔流。 职权加速流动的效果，又一次达到峰值。 然而这一次，夜寒君并不感到开心。 抵达赤心城前，「执教者」便位列第2位阶的顶峰，随时都可以突破。 为了完成交易，为了帮助沧海阁拿下第一，夜寒君忍受膨胀感进入比赛，选择了自我压制、延后突破。 前三天尚且轻松。 暴露鹅大仙奋力一战，回流的经验值像是从山上冲下来的洪水，威力太过于惊人。 “没想到会有一天，我会因为经验值太多而苦恼……” 摇了摇头，夜寒君深呼吸，竭力调整状态。 稍作分析不难判断出，这波经验值，任我狂只占据少数，大头来源于十万观众。 迎战森园翡翠，确实不是纯正意义上的执教。 但暴露底牌、强悍的实力被世人所知。 这般展现的过程，寒师之名深入人心，路人学员对他的尊崇越多，对他的课程就越是向往，潜移默化竖立的威严，还有通过追随他而变强的信念……竟然也能获得经验值！ “哗～～” 奔腾的河流稍稍缓和，夜寒君长吁一口气。 第2位阶攀升第3位阶，按照之前的尿性，必然会有异象。 置身比赛场地，在这里突破，马上就会闹得人尽皆知。 最稳妥的办法，还是忍耐到结束，等离开这里，寻个最高级别的私人训练室，一股作气晋升。 “哈哈哈哈哈，二王子挖掘人才有功，大赏！” 高楼之上，蓝蛙国国主开怀大笑，皱纹遍布的眼角，像是有涟漪荡漾。 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痛快过了！ 回顾过去的几十年，沧海阁每一次都是被森园压制，稳坐老二的排名，令人恼火。 这一次不仅反败为胜，还是以碾压的姿态狠狠出了口气，如何能不高兴？ “谢父王，父王千寿！” 汤绳笑不拢嘴，飞扬的神采谁都可见。 蓝蛙国上下一片欢腾之时，赤蛙国木然旁观。 自从烽火观和焰尾楼的主力学员分别被淘汰后，他们就索然无味，对于比赛的过程不太放在心上。 但是草蛙国不一样，原本只是噤若寒蝉，现在是冷如冰窖。 “国主，并非我院的学员实力太差，如钟忆那般的主动觉醒者，横扫同位阶轻而易举。” “属实是这个叫寒君的……太妖太怪！” “那大鹅无论是晋升的速度，还是智商、战斗技巧……绝对超越霞照之胎应有的极限，非同凡响！” “查！” 草蛙国太子·汤成，目露寒芒道： “我要得到他全部的情报，包括他的出生、奇遇、家族背景、人际关系……派遣最精锐的斥候去查，再不济，找那些阴影势力购买，不惜一切代价，如果能找到可以借鉴、可以利用、可以破坏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侍卫统领正欲点头，忽闻王座之上传来一道声音： “不用了，此人终究只是第2位阶，不足为虑。” “父王！” 汤成不解，声音不由抬高两分： “他如果是百八十岁的糟老头子，那我肯定不担心。” “可他只有20岁啊，风华正茂，已有如此战力。” “再给他成长几年，必然突破到第3位阶。” “未来的某一天，要是突破到第4位阶，成为蓝蛙国排名第一的大供奉，我也毫不意外。” “这样的人，有可能影响到一整个国家的命运，此时不重视，更待何时？” “朕说……不用了。” 草蛙国国主·汤狄，任由两侧侍女的蒲扇轻轻扇动，小口品尝赤蛙国的特色火蛙果。 他的表情悠然自得，说话时的语气，却又透着不容争辩、不容置疑。 “再有潜力，那也要有时间成长才行……” “父王，你的意思是？” 汤成豁然开悟，眸光里的茫然尽数扫空。 “大供奉，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连带着那一件事，一并完成吧。” “是。” 隐藏在帽檐下的精壮老者，悄然远退。 …… “让我们恭喜第一轮次绝对的优胜者——沧海阁！！” 次级反向传送法阵顺利激活，坚持到最后也没有被淘汰的学员，一个个回归斗兽馆。 黎景明、任我狂、梦丽娜、颜雪卉、鱼钰、游瑾、乐正风…… 每出来一人，便会有一阵欢呼声。 当飞少·令狐飞、金不摧·金小红出场的时候，气氛哄抬到更高一层。 等到夜寒君也脱离地下世界，回归地面之时，十万人有三分之二起立，口哨声、鼓掌声、兽吼声……热闹非凡。 “寒师威武！寒师霸气！！” “寒师~还收不收亲传弟子啊~你看小女子如何？” “寒师！有没有考虑过转院啊！我焰尾楼还缺一个副院长，不如由你出席如何？！” 无数人围拢而来，夜寒君顶着太阳穴突突的刺痛感，微笑回应。 当然，他只坚持了一分钟，实在忍受不了铺天盖地砸过来的橄榄枝，便给任我狂和杜元甲使了个眼色后，匆匆逃离。 “安静！安静！” “联赛尚未结束，第一轮次的优胜，并不代表最终的排名！” 主裁判出现，身边的命轮之胎吼了一嗓子，骚乱顿时消失。 “第二轮次——巅峰之战，马上开始！！” “这一战，五院将分别派出四玉星、三豪杰、两炎将、双战锤、一二尾——共计13人！” “另外，三国各自持有两个皇家精英的名额，额外添置的6人，同样会获得参赛资格！” “也就是说，这一战汇聚25岁这道分界线内，最优秀、最强大、最杰出的青年俊才，孰强孰弱、孰胜孰败，两日便可见分晓！！” 轰——锣鼓喧天，礼炮欢鸣。 斗兽馆内上至皇家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战意高昂。 然而，偷摸着离开的夜寒君，以养伤加测试技能为缘由，进入斗兽馆配套设施里面的私人训练室。 确认墙壁够厚、阵纹也足够密集，他吐出长长的一口浊气，一点点释放体内的气息。 “噗通——噗通——噗通——” 心跳声、呼吸声，渐渐淹没感知。 夜寒君仰起头来，漫天的星光犹如破开白昼的帘布，凭空出现在他的头顶。 “哗啦啦~~~” 那星光是彩色的，如血一般的赤红，如叶一般的翠绿，如花一般的娇黄……它们汇聚一处，伴衬着无数拳头大小的星星，一闪一烁，交织出迷人的梦幻之景。 在这样的梦幻中，一轮灰日从地面升起，以粉碎天空的气势撞碎星光。 于是星光呜咽，大地哀鸣，斑斓的星辰之海支离破碎，诡谲晦涩的灰暗之光氤氲升腾。 “咔擦——咔擦——” 夜寒君陡然弯腰，然后一点点挺直。 随着这个动作的做出，他的背脊犹如破壳而出的幼龙，每拔高一寸，翻涌的气血便旺盛一分。 “轰！！” 灰色大日终于悬于头顶，蔓延的灰色光雾尽情缠绕在夜寒君的身上，像是在抚摸他的肌肤，想要为他量身定制专属于他的神圣衣袍。 在一种难以言说的悸动中，灰雾退去，一扇吞天吃地的远古石门，屹立在灰色大日的正中央。 恍惚之间，夜寒君能看到环绕转动的五轮灰月，突然又多出两轮。 如此，源自心神上的缺陷终于被弥补，夜寒君方才明悟。 执教者——第1位阶为起始，第2位阶为过渡，第3位阶为顶点，原来一共会拥有七位门徒！ 再往上，等到晋升第4位阶，迈向转职之后，一定会有崭新的变化触发！ “嗡嗡嗡——” 从天射落的两道光柱，渐渐熄灭。 呈现在夜寒君手掌心的两枚灰月之钥，古朴而玄奥无双。 等到渗血的皮肤重归正常，头顶的星空、灰日、石门，一点点隐没踪迹。 夜寒君彻底清醒过来，挥舞手臂、踢踏脚掌，俨然是截然不同的全新体验。 肉体——更进一步！ 即便提升的幅度不大，但本我的强盛，便是自保能力的升华，至关重要！ “呱呱！” 比赛的过程中，夜寒君把水壶交给苏梅保管，瓜瓜始终呆在外界。 刚才短暂的接触，他又重新取回水壶。 五天没见着大蝌蚪的小瓜瓜，甚是想念。 苦于大蝌蚪升级，不能影响。 等到升级结束，它变回悟道蛙的形态，迫不及待趴在夜寒君的脑袋上，大眼睛里流露出人性化的亲昵之色。 “一切正常，没有问题！” 夜寒君点了点瓜瓜的脑袋，惬意而笑。 “唰——” 契约印痕点亮，最先出现的是花烛。 她浑身弥漫着璀璨的金光，周身狂风不断，迭涌的异象同样惊人。 “果然拥有自然飞升进化途径，不需要和沙漠女巫一样，重新寻找契机……” 灼灼目光下的夜寒君，非常期待沙暴女巫晋升玉婴之胎后，血脉和形态将会获得什么样的转变。 “嘎嘎嘎嘎，本大仙终于可以恢复真身了！” “人类眷主，幸亏你没让本大仙等太久，大仙非常欣慰，定然要好好表扬你一番！！！” 撕拉一声响，第二个登场的鹅大仙，以铁翅斩击虚空。 它太兴奋、太激动了，昂起的脖子举得老高，如诗中一般“曲项向天歌”，嘎嘎嘎叫嚷的声音，比砂锅刺耳，比锣鼓震天。 “砰！” 鹅大仙落地，强壮的胸脯向前一挺，顿时发出纸张撕裂的声响。 霎时间而已，令人悚然的血气，从它的血肉深处涌出。 没有金光，鹅大仙躯体膨胀一圈，翼展达到七米。 它那黑漆漆的金属羽翼，原本都是整齐的朝向两边，现在突然像是分裂一样，横七竖八生长出来，变得更长、更尖、更锋利，如那簇生的晶石，看似华丽，实则狰狞。 隔着十米不到的距离，夜寒君如芒刺背，竟然必须向后退去，拉开到三十米的距离，才能减弱空气中无处不在、仿佛随时都能收割生命的冰冷金属气息。 “哈哈哈，舒服了，没有束缚的感觉真好！”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几天，大仙我就能回归到玉婴圆满的境界，到时候这五院之中，副院长不出，明星导师能奈我何？哈哈哈！！！” 鹅大仙嚣张大笑，沉吟不语的夜寒君，发动资质鉴定。 —— 【种族名称】：刀锋首领 【混沌印章】：「天」 【主修】：天道/统领道/肉身道 【位阶】：玉婴之胎·虚引（血脉压制/快速恢复中） 【混沌灵纹】：750纹「铁翅横扫」、780纹「铁翅斩」、777纹「铁翅盾」、699纹「亢奋尖啸」、950纹「强效练兵术」、999纹「飞鸟部队」、750纹「十字切割」、820纹「飞羽刀」、920纹「痛苦之咬」、960纹「旋转绞杀」 【核心个性】：「凌云壮志」 【当前状态】：激情澎湃/自由/健康/… 【契约关系】：非常稳定 (本章完) 第196章：花烛进化，金色风暴！ “人类眷主，一举晋升第3位阶，马上就有本大仙这样的顶级眷灵相助，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以后就由本大仙罩着你了，玉婴之胎再也称不上绝对的威胁，铁翅所在，固若金汤，铁翅所斩，分崩离析……” 训练室内，鹅大仙眉飞色舞，好不得意。 霞照圆满，终究不是它真实的水准。 只有回归到玉婴圆满，刀锋首领的形态，才是它最最熟悉、最最擅长的领域。 “持有的技能……依旧以「飞鸟部队」作为杀手锏么？” “「练兵术」升级为「强效练兵术」，额外多出几个肉身搏击类的技能……” 夜寒君审视着属性面板，不需要测试，基本就能断言血脉压制解除之后，鹅大仙本我的真实战力。 ——很强！ 玉婴之胎对应的浑沌灵纹，一般在300纹到999纹之间。 能够掌握一个极限技能，并且是一个通过积攒可以疯狂叠加作战单位的极限技能。 鹅大仙只需要猥琐发育一段时间，就能像它说得那样，成为同位阶里绝对的霸主。 “知道本大仙的底气所在了吧？” “回头空下来，跟本大仙一起去逮玉婴级别的禽鸟，多收点徒子徒孙，不然我这「飞鸟部队」都没有傀儡可用，发挥不出真正的效用……” 鹅大仙气定神闲，已然在计划之后的事项。 这时，忽闻狂风卷起，训练室内沙尘漫天。 一瓜、一鹅、一人，不约而同望向沙暴女巫。 花烛——要晋升了！ 霞照飞升玉婴，远比泥塑飞升霞照重要！ 这个过程中，眷灵会触发“大飞升”，也就是所谓的“飞升进化”，血脉会有极大幅度的升华。 要是因此获得外形上大幅的转变，那也合理合规，不值得惊愕失色。 夜寒君非常期待，花烛原先可是灰暗闪光，洗尽铅尘后掌握过独尊无双之技。 她的血脉，和原始的沙漠女巫相去甚远。 这一次飞升进化，将会决定她接下来的成长规划，以及未来一大段时间内的团队定位。 “呼啦！呼啦！……” 一圈又一圈的飓风，环绕转动。 它们越转越急，越转越凶，花烛像是被淹没在沙尘中，如一叶扁舟那般渺小无力。 十分钟后，一束金光亮起。 花烛倏地间睁开眼，竟有两道灿光飞逝，本就通透明亮的训练室内，光彩更加夺目。 “咔擦——咔擦——” 某种关节扭曲的异响，那对硕大而狰狞的剪刀钳，轰然炸碎。 更加耀眼的金光腾跃而起，空气中的风元素、沙元素，不断纠缠，不断爆炸，距离越近，感知越是混乱。 “嗯……小女巫不错嘛，竟然能有如此异象……” 鹅大仙频频点头，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兴致勃勃。 “等她进化，定然要好好切磋一下，看看是本大仙力勇无双，还是小女巫疾如山火……” “呱~~呱呱~~” “小黑帽……要长大啦！” 瓜瓜变成夜寒君的模样，奶声奶气道。 瞧它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便知它由衷期待着小黑帽的崭新形态。 “轰！！” 旋转的狂风忽然向上，隐隐绰绰，似有一个迷你的女巫幻影，约莫拳头那么大，消散在花烛的眉心。 那双睁大的、遍布金黄的竖瞳，渐渐恢复神采。 于是，就像是黎明的曙光划破漫漫长夜，天地有了光，万物开始复苏。 平整的墙壁、凹凸的地面、点亮的阵纹…… 周身的一切明明没有改变，可落在夜寒君、鹅大仙、瓜瓜的眼里，白，更显纯净，黑，更显深邃，金，更显圣洁……世界突然变得明媚多娇，任何色彩都变得更加的艳丽多姿。 “大人……” 花烛轻启唇齿，夜寒君双眸略显恍惚的，打量着女巫的身影。 进化自然是成功了。 不过，转变后的形象，和他猜想的截然不符。 飞升进化后，花烛的身高固定在一米七，刚好是人类女子能够体现身段修长、尽情展现婀娜体态的完美尺寸。 她金色的长发遮盖在黑色的尖角巫师帽下，面若桃花，不着粉黛；一双朱唇，娇小可人。 如果说霞照圆满，依然残留着一丝稚嫩，有独属于少女的柔软。 晋升之后，花烛的脸上再无这丝痕迹。 因为她的双眼太亮了，就算是执掌d级职权「光魔法师」的钟忆，尽情催动光元素，双眼之中也不如她绚烂。 夜寒君直视这双眼睛的时候，有一种女王初长成的体悟。 仿佛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慢慢培养、悄悄发育。 再看去时，已然登临王位，挥斥方遒间皆是英明神武，抬眉扫目间皆是自信从容。 似乎她——生来就该是王者，倘若以等闲之辈视之，便是绝顶的大不敬。 “好稀奇的转变，原先不是钳子吗？钳子崩碎了，居然重新组成大剑？” 鹅大仙扑棱着翅膀，围着女巫一顿转悠，啧啧称奇。 作为执掌「统领道」的天兽，它也能体会花烛散发出来的领袖气息。 不过，这是两种不同源的触动，一个的目标是做诸天鸟雀的王，未来建立圣巢，主宰一方。 另一个，更像是孤高之王。 她不需要仆从，不需要部众，意随心动，念随心发。 只是简简单单站在那里，天地便无法忽视她的光芒，谁敢俯瞰轻视，必然要承载痛彻心扉的代价。 “锵！” 花烛低下头来，注视着自己的双臂，表情略微茫然。 进化之后，翻天彻地的新奇体验充斥着血肉灵魂。 但要说最难以适应的，肯定就是这双“剑臂”。 原先的剪刀钳，完全消失。 此时她拥有的，是一对金黄色的大剑，从她两侧的肩膀延伸出来。 这大剑的造型如同巨剑，但中间相仿于人类的肘关节，可以弯折一次。 当然，一旦绷紧，外人根本看不到褶皱。 只能看到两柄宽大的、厚重的巨剑，质地坚硬，色泽金黄，挥舞起来却是异常的轻巧灵活，好似没有重量一般。 “本大仙掌刀，以蛮力和坚硬笑傲群雄。” “想不到啊想不到，小女巫，你竟然开始掌剑，这是要和我抢饭碗吃？” 鹅大仙体型庞大，伸出铁翅来，和女巫的剑撞了两下，响声清脆。 只一下它便判断出，这两柄黄金大剑，绝不是徒有虚表之物，真要斩在敌人的身上，必然是几个大血口子。 “这个变化，确实不同以往……” 花烛挥动着巨剑，摸索着不同于剪刀钳的触感，从生涩到渐渐熟悉，进展极快。 夜寒君暂且压下对黄金巨剑的看法，继续观察花烛其他部位的变化。 原本，沙暴女巫也穿着一套雪白的巫裙，上面还镶嵌着金边，纯净而又凸显贵气。 血脉跃迁之后，巫裙依然是白色的，但是不再荡及膝盖，往上缩短许多。 这让花烛裸露出来的大长腿，更显修长，凝脂一般的皮肤，用手拧一拧仿佛就能挤出水。 不过，要是人类女子的裙子如此之短，难免会扩大性感的一面。 但花烛不一样，她的身上多了一件淡金色的纱衣，披在身上就像是一件半透明的皇袍，如梦似幻，像是下凡的仙子，寻常人类绝不敢生出亵渎的心思。 “哗~~~” 剪刀钳消失，蝎尾还在。 它的尺寸小幅增长，上面一共有十八个环节，一环金，一环黑，色泽分明。 因为末端变粗，夜寒君怀疑花烛失去刺击的能力，蝎尾的作用更贴合保持平衡、辅助施法。 “资质鉴定！” 结束肉眼的观察，夜寒君不慌不忙激活主动权能，进一步验证自己的猜测和判断。 —— 【种族名称】：金色风暴 【混沌印章】：「巫」 【主修】：法术道/术式道/魔法道 【位阶】：玉婴之胎·小成 【混沌灵纹】：600纹「招架之剑」、300纹「沙龙卷」、777纹「金色风压」、888纹「轻盈之风/沉重之风」、900纹「召唤：黄金蟒」、920纹「黄金剑盾」、933纹「金色闪光」、955纹「疾风之刃」、997纹「巨噬龙卷」 【核心个性】：「百折不摧」 【当前状态】：清醒/冷静/健康… 【契约关系】：稳定 —— “咿耶~~咿耶~~~~” 瓜瓜变回悟道蛙，再变成小蝌蚪，一下跳到花烛的怀里。 它就这么拱在初具规模的傲雪山峰上，蹭过来，嗅过去，小尾巴甩得飞快，别提有多开心了。 小黑帽——太香啦！ 成长以后，从里到外香喷喷的，想要克制不贴贴的念头，完全做不到呢！ “来来来，快与本大仙大战三百回合！” “恢复玉婴之胎，正愁翅膀痒痒呢，小女巫，你刚好作为本大仙的对手，来比比究竟是你的剑更快，还是本大仙的刀锋更加迫人！” 鹅大仙退后百米，比划着翅膀，一阵嚷嚷。 花烛吹了口气，调皮的小蝌蚪睁着茫然的大眼睛，目睹自己被风包围，然后重新送到大蝌蚪的身边，由他看护。 “唰！！” 战斗开始，鹅大仙抢攻。 它对「刀锋首领」的形态如臂挥使，甚至比「鹅夫长」更加适应，并不需要摸索尝试。 花烛却是全新的体验，纵使她悟性极高，也需要一个适应的阶段。 所以，面对鹅大仙的铁翅横扫，花烛保守起见，没有阻挡。 她驾驭狂风向后退去，心念一动，金色的闪光犹如雷霆劈落，鹅大仙一个激灵，猛地回头看去，发现女巫竟然从它的正前方，出现在它的正后方，跨越的距离超逾一百五十米。 “这么快？这是强化版的「风遁」？？” 鹅大仙惊讶，语气里罕有的出现一丝羡慕。 刀锋首领什么都好，但它的能力脱胎于蛮之眷灵·铁翅鹅。 沉重的锋芒是它的主要特色，对应的，速度这一块，从来也不是它的优势。 “看招！” 鹅大仙的羡慕只有一瞬，马上清扫杂念，专注于战斗。 它很清楚自己的优劣势，既然速度这一块完全无法和花烛抗衡，那它就要扬长避短，用其他的方式寻求破局的契机。 “嗖嗖嗖！嗖嗖嗖！！” 弹指间，两翅撑开，密密麻麻簇生的金属黑羽，竟然脱离翅翼，无差别向外飞射。 站在地面的夜寒君，映入眼帘的便是漫天的刀影。 鹅大仙的每一片羽毛，都好似锋利的刀片，它们飞出、回旋、重新回到翅翼……周而复始，形成一个循环。 技能——飞羽刀！ 这是刀锋首领形态，非常重要的一大杀招。 施展之时，以鹅大仙为中心点，周围便是血淋淋的屠宰场。 胆敢靠近的敌人，便要面临刀锋穿肠破肚的威胁。 要是距离本就靠近鹅大仙，不及时逃脱，当场饮恨也不是难事。 “锵！！” 花烛并未再次发动「金色闪光」，而是遵循本能，任由两把巨剑交叉，格挡在身前。 技能——招架之剑！ 一道朦胧的金光竖在花烛的面前，飞来的刀羽当当当撞个不停。 而花烛，却只是向后漂浮数米，便将大半的冲力卸下。 “嗖嗖嗖！嗖嗖嗖嗖！！” 无差别覆盖的飞羽刀，突然变向。 它们集中包围女巫，少量从正面冲锋，更多的绕过巨剑，试图从背后偷袭。 花烛眉梢一抬，猛然取消「招架之剑」，巨剑横扫，短暂轰退背后的飞羽。 下一秒，金色的旋风吹起，稳定飞行的黑色飞羽刀七歪八扭，有的失控坠在地上，有的错位撞在墙上，准心大失。 “不该啊，本大仙的飞刀，近你身这么困难？” 鹅大仙目露思索，细细感悟之后，翅膀一拍脑袋： “原来如此！本大仙刚刚解除血脉压制，最起码也要明天才能恢复到玉婴小成！” “你之前吃了蓝蛙国二王子送来的宝物，积累大量的元素，一举晋升，果真实现跳级？怪不得大仙打起来这么吃力！这根本不是同等级的战斗！” 鹅大仙——颇为烦躁。 花烛没有搭理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她调动风，舞动沙，发现「金色风暴」的血脉形态下，风元素成为主导元素，原先更亲切的沙元素，渐渐沦为辅助，两者之间的比重翻转。 “呼呼呼——” 巨剑一扬，一道金色的剑气劈了出去。 那是高达955纹的「疾风剑刃」，中短距离的法术攻击。 鹅大仙双目一凝，仗着肉身坚硬如铁，有心试试杀伤力。 它以「铁翅盾」格挡，巨大的冲击席卷面前，庞大的躯体被轰飞数十米，方才在半空中稳定身形。 “小女巫，当真不赖嘛……” 鹅大仙深呼吸，虽然外表有些狼狈，实则只掉了一些羽毛，皮肉伤而已。 但花烛的攻势并未就此停住，她渐渐领悟血脉的变化，双剑连续挥舞，释放的不再是金色的剑气，而是一道道高三米、直径半米的黄沙龙卷风。 “唰唰唰！唰唰唰！” 一道、二道、五道、十道…… 每一剑快速斩空，就有一道龙卷风扑向鹅大仙。 短短十秒的时间，训练室内出现三十道沙龙卷，到处是呼啸的风声。 然而花烛仿佛没有任何损耗似的，冷艳而高贵的面容上平静如常，依旧在源源不断凝聚、释放、冲击。 “乖乖，这又是什么技能？” “每一道都很弱，一翅膀就能拍散。” “但你凝聚的速度太快，不知疲倦召唤下，再空旷的场地，也会被你覆盖淹没……” 鹅大仙连续翅斩，从轻松应对到汗水渐渐打湿背脊，转变之迅猛，同样超出夜寒君的意料。 “单一的「沙龙卷」，混沌灵纹垫底，强度极低。” “但是接连不断瞬发，这个概念完全不一样……花烛要从一个法攻刺客，变成纯正的法术主宰者了？” 夜寒君喃喃自语，怀里的小蝌蚪，津津有味。 加油呀小黑帽～ 这个大铁鹅成天吵来吵去的，揍它揍它！给它点颜色瞧瞧！！ (＾＾)(本章完) 第197章：D级·铲屎官 “锵锵锵！！” 铁翅对金剑，却是难以近身。 鹅大仙使劲浑身解数，好不容易碾碎近百道沙龙卷，没等靠近花烛，一道黑色的怪风缠住它。 “这又是什么？你的技能怎么都这么难搞！” 鹅大仙振翅，尝试摆脱，结果以失败告终。 它身上像是驮着一坨小山，飞行速度的下降，导致飞行姿态出现违和感，哪哪都不协调。 与此同时，花烛的身上多出一道绿色的轻风，缠绕她的双腿，凌空漂浮更加的轻盈自在。 “沉重之风、轻盈之风？” “一个给敌对目标施加减益效果，一个给自己施加增益效果，竟然可以同时使用？” 夜寒君默默评估，欣喜于花烛的变化。 风元素的大幅增强，肯定是预期之中最好的结果之一。 所有执掌风元素的眷灵，都是天空的行者、灵敏的猎手，难有例外。 兴许肉身薄弱，依旧是无法避免的弱点。 但花烛失去「双·天罡沙盾」，转而拥有两柄黄金大剑，应对危险的手段反而变多。 “轰隆隆！！” 纠缠的间隙，女巫闪至墙角，身前狂风大作，漫天飞舞的黄沙遮人耳目。 在这样大范围的异象中，一个更加庞大的龙卷风凝聚成型，直径超逾十米，高度接近百米，形如咆哮的风之恶魔，以一往无前的姿态冲向鹅大仙。 “好家伙，这才是杀手锏？！” 鹅大仙骂骂咧咧，沉重之风还缠着它，飞起来很是别扭。 而这名为「巨噬龙卷」的技能，无限接近于999纹的极限，毫无疑问是花烛的最强杀招。 “乌啦乌啦！” “乌啦乌啦！！” 这里是封闭式的私人训练室，巨噬龙卷旋转的速度太快，四面八方的气流都在朝着它汇聚。 鹅大仙百般挣扎，但龙卷风离它越来越近，恐怖的吸力拉扯着它的金属羽毛，像是要给它拔毛一样，危机深重。 “豁出去了！” “本大仙倒要看看，你这最强一击……能耐我何！” 大叫了两声，鹅大仙两眼一闭，翅膀一扇，形如一个超大号的旋转陀螺，不退反进，主动投入巨噬龙卷的环抱。 “咿耶……” 瓜瓜瞪大眼，万分好奇。 它就想瞅瞅，平日里吵吵闹闹的大铁鹅，这会儿能不能翻盘。 可惜，飞沙走石的，动静太大了。 自从超级大龙卷成型，私人训练馆内昏天黑日，如那末日逼近。 瓜瓜没能亲眼看到，冲进去的鹅大仙状况如何。 夜寒君也看不清，但他的感知力足够惊人，闭着眼观察，呈现的画面反而更具细节。 鹅大仙施展的，是仅次于「飞鸟部队」的第二强技能「旋转绞杀」。 这一式很强，居然真的可以突进巨噬龙卷，通过破坏龙卷风的中枢，强行减缓风速。 然而……鹅大仙亏就亏在，它现在是玉婴虚引，位阶不及花烛！ 旋转绞杀完整施展，没等到龙卷风破解的那一刻，它自己撑不住了。 “撕拉！撕拉！撕拉！”…… 好比是翻滚的洗衣器，黑漆漆的大鹅惨叫连连。 约莫十分钟，花烛吸收残留的风元素，训练室内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没想到大仙我……出师不利啊……” “好你个小女巫，下死手是吧？也就本大仙翅骨坚硬，换成其他的玉婴虚引，早就凉透了！” 骂骂咧咧的鹅大仙，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 它看上去非常凄惨，大半的羽毛剥落，裸露出来的伤口血流不止，伤势似乎极为严重。 但夜寒君审视着属性面板，发现标记的，其实是「较重伤势」。 再往上，还有「重伤」和「濒死」。 也就是说，鹅大仙只是半残，真要提着一口气，它还能继续打。 “不就是大一点的龙卷风暴么？等着，等大仙恢复到玉婴小成，我们同等级再打一架！” 昂着脖子，举着翅膀，鹅大仙满脸不服。 奇耻大辱！真乃奇耻大辱！ 居然败给了一个后辈！这个面子必须要找回来！立刻！马上！明天！！ “好。” 花烛点了点头，而后扫视着满目疮痍的训练室，金黄色的蛇瞳里波澜不惊。 “痛……一点都不痛啊……” “好久……好久……好久没有感受到痛苦了……” “求求你们了……快赐予我痛苦吧……我要最绝望、最无助的痛苦啊！！” 契约印痕被点亮，五天都没挨过揍的末日使者，像是一团烂泥，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察觉环境改变，终于脱离该死的契约空间，它嗖的一下爬了起来，拄着拐杖，步履阑珊地冲向夜寒君。 “咿耶！” 瓜瓜眨着眼，没想变身。 果然，没到破抹布扑到面前，一道普通尺寸的龙卷风转了过来，结结实实撞在它的身上。 “痛！好痛！好痛啊！！” 鹅大仙一翅膀就能拍散的「沙龙卷」，却是末日使者的致命一击。 它嚎了两嗓子，任由旋风把它扭成麻花，然后带着它不断旋转，不断撞击墙壁。 “啪嗒——” 几分钟后，沙龙卷自行消散。 完全看不出原始形态的末日使者，安详地躺在地上，像是一具尸体。 不……其实就是尸体！ 但凡没有三眼白鸦给它治疗，默其实就是死了！ “还真是简单粗暴。” 感受着职权流动的效果，夜寒君微微沉吟。 得益于默对于痛苦的需求，异常惊魔。 加上定期的献祭，加速成长。 b级职权「恶魔侍者」，并没有落后「执教者」太多，最迟一个礼拜内就能晋升。 夜寒君很期待，默要如何飞升进化。 它可是世所罕见的双印眷灵，同时执掌「狱」和「灾」的标签，理应有属于自己的进化途径，外界难以干预。 “咿耶……” 瓜瓜歪着脑袋，陷入沉思。 最喜欢的小黑帽长大了，最叨叨的大铁鹅长大了。 就连最讨厌的破抹布，等到大蝌蚪长大，也要跟着长大了。 那它呢？它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想到这里，瓜瓜变回悟道蛙，然后变成浴缸。 “你要泡澡？？” 夜寒君诧异，第一次见到无法无天的小家伙出现“等级危机感”。 大概是身边的小伙伴，一个个都长大了，慢慢懂得不少知识的小家伙，也想跟上大家的步伐？ “呱！” 瓜瓜取消变形术，用力点头。 它也有弯道超车的办法，那就是各式各样的灵液。 虽然吧，大蝌蚪每天都有投喂。 但是吧，最近就是没长个头，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你晋升霞照大成这才多久，不要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夜寒君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小家伙眨巴着眼，一脸无辜。 “兴许再泡几次澡，喝得圆滚滚的，你就可以升级了。” “到时候，再往上冲一步，真正实现飞升进化的时候，以你的血脉，肯定会变得特别厉害……” “呱~呱呱~~~” 瓜瓜点头如捣蒜，期待住了。 只有长大，才能和小黑帽随便贴贴，而不是遇到危险，始终要被保护起来。 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是喷一口水就能治疗濒死的战宠，还是跺一脚就能把蛮兽吓得到处逃窜？ 心驰神往的瓜瓜，小脑袋瓜里接连幻想。 “走吧，回去看看比赛。” 夜寒君回收默，回收鹅大仙，回收花烛，离开训练馆。 赤蛙国的白昼极长，外面依然是烈阳高照。 刚刚回到斗兽馆的作战区域，便听到主裁判大声说道： “三大豪杰之一的钦天逸，战胜赤蛙国的皇家精英·翟正，恭喜沧海阁再赢一局！” “四大玉星之一的勾歌舞，战胜烽火观赤将·景耀，恭喜森园！！” …… 战台之上，同一时间进行两到三场战斗，进程偏快。 而落败的选手并不会失去上台的机会，只要经过治疗系导师的援助，就算状态下滑，也会第二次甚至第三次登台，与不同的对手较量。 烽火观、焰尾楼，这两院的王牌其实不弱。 炎将·景耀，也是d级的「游侠」。 他以诡谲的身法自保，契约眷灵则是玉婴虚引的「狂跳兔」，一蹦百米高，蹬腿如踹山，声势浩大。 炎将·公羊允，d级「炎兽骑士」。 他的契约眷灵更强，玉婴小成的「疯火马」，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二尾·寸念波，d级「冲浪手」。 他在契约眷灵「大水蟾蜍」的帮助下，召唤海浪，踏浪而战，飒爽的姿容深深烙印在观众的心底。 一尾·紫夏，d级「木匠」。 他是焰尾楼最强学员，契约眷灵「功夫猴」，精通武术。 装备上木匠的主动权能「护身木甲」以及「伴生锯木刀」，如一员猛将无往不利。 遗憾的是，森园和沧海阁的巅峰学员……更强！ 如那勾歌舞，她是第三翡翠·勾魅的亲姐姐，同样是d级「疯狂歌者」，契约玉婴小成的「音波螳螂」。 相比于勾魅，她的战斗方式更加富有技巧，音波螳螂只会在关键时候爆发音波，从而一招致胜。 而沧海三杰中，钦天逸的「冰翼龙」虽然只是玉婴虚引，可是搭配d级「冰魔法师」这样的变异元素职权，完美贴合，战斗力也是数一数二。 顾妙语，这个「酒鬼」不逞多让。 她的契约眷灵「酒蜘蛛」，已经是玉婴小成。 有被动权能「嗜酒如命」和「酒香体」，辅以主动权能「耍酒疯」和「淬酒」，哪怕是身强力壮的蛮兽，只要被酒蜘蛛的蛛矛贯穿几次，脑袋也会晕乎乎的，认不清东南西北。 “经过第一天的淘汰选拔，五院联赛第二轮次最终战，开始！” 翌日，八人总决赛上，主裁判再次现身： “让我们有请森园的勾歌舞！森园的司阳！草蛙国的皇家精英·盈华山！草蛙国的皇家精英·狄韵！” “然后是……沧海阁的董枫！沧海阁的钦天逸！天涯府的温钢！烽火观的公羊允！欢迎他们！！” 最终战，于十万人瞩目下正式召开。 夜寒君始终是旁观者的角度，哪怕按照联赛的规则，过程中晋升位阶，其实拥有参赛的权利，他也不想横插一脚，去干预这一场比赛。 与汤绳的交易——仅限第一轮次。 夜寒君已经按照约定拿下第一，剩余的赛况如何，已经不在他关心的范畴。 “司阳！司阳！司阳！！” “森园必胜！就算第一轮次败北，第二轮次我们也有获胜的机会！!” 沸沸扬扬的观众席上，永远有一个名字如雷贯耳。 四玉星之首——警队长·司阳！ 所有森园的学员，包括所有草蛙国的民众，都认为他是绝对的优胜者，没有之一。 他的职权太厉害了，d级「警队长」，隶属e级「警员」的升华版本，大幅超脱，大幅强化。 最重要的，他卡在参赛者年龄限制的极点。 契约眷灵「猛犸烈犬」，不知因何机缘，已经晋升玉婴大成。 凭借爆发性质的主动权能，司阳甚至能与学院里面的王牌导师交锋，真要拼命，孰生孰死尤是未知。 此人——严重超纲！ 沧海阁三大豪杰中最强之人，犬王·董枫，同样拥有犬类眷灵。 他的犬很强很强，唤作「比蒙犬」，据说拥有传说中比蒙巨兽的一丝血脉，最是骁勇善战。 可比蒙犬只是玉婴小成，位阶上差了一级。 董枫的职权也很奇葩，d级「铲屎官」，成天和屎打交道。 在最终决赛某个关键的回合，司阳vs董枫，十万观众注视下，居然有狗屎漫天飞舞。 在那滔天的恶臭下，前排的观众脸色发绿，后排的观众眼睛发直。 “吼！！！” 三番五次躲避，最终还是被狗屎糊了一脸的司阳，前所未有的愤怒。 他激活「狂躁燃烧」，不惜损耗生命力，也要让猛犸烈犬发出最强一击。 “认输！认输了！！” 犬王·董枫，干脆利落认输。 他强制回收比蒙犬，嗖的一下跳下战台，抱着后脑勺哼着小曲的样子，毫无形象可言。 而他余留下来的杰作，便是一片恶臭氤氲的战场。 主裁判噎了两下后，屏住呼吸，开始召集斗兽馆所有的工作人员，加急打扫。 “这位「铲屎官」，故意过来恶心人的吧！” “话不能这么说，你既然感觉到了恶心，足以体现他职权的非凡之处。” “呵……这种非凡我宁愿不要，遭不住，根本遭不住。” “谁愿意天天和臭狗屎打交道啊？此人想要成长职权，恐怕铲自家的屎还不够吧，到底有多少眷灵接受了他的‘特殊服务’？” “嗯……据说董学长和十骄第六·肖闲有深度合作关系，一个是农场主，专门搞养殖业，另一个承包所有养殖眷灵的排泄物……两人建立了深厚的友情呢！” …… 五院联赛第二轮次，最终以森园获得第一。 不过，沧海阁第二轮次获得的积分，尽管和森园有一段差距，但也死死咬在第二。 叠加第一轮次，也就是第2位阶获得的积分，这段差距被抹平，沧海阁以绝对优势斩获第一。 夜寒君——近乎把森园的十大翡翠全歼！ 堡垒战的后半程，完全是沧海阁带着天涯府一家独大！ “沧海！沧海！沧海！！” 沧海阁的学员们，彻底疯狂。 那么多优秀的学姐学长都拿不到的第一，轮到他们这一届，真正握在手中，这是何等的荣耀！！ “嘁！废物！都是废物！！” “一个寒君就决定了比赛的结果，这第二轮次还有进行的意义？浪费时间！纯纯浪费时间！！” 高楼之上，草蛙国的太子殿下，一脸阴郁。 周围那些大贵族、小贵族，大气不敢出。 (本章完) 第198章：降临的杀意 夜幕降临，观众们纷纷撤离斗兽馆。 这是难忘的一周，这里发生的一切很快会传遍赤心城，然后向着赤蛙国其他的城市扩散。 蓝蛙国、草蛙国，消息或有延后，但不会延迟太久。 五院第一……沧海阁！ 五院第二……森园！ 五院第三……天涯府！ 五院第四……烽火观！ 五院第五……焰尾楼！ 时隔数十年，这五座顶级学院，排名终于发生了变化。 当然，无论是十天骄、十翡翠，还是三豪杰、四玉星。 就算是第二轮次无一败绩的四玉星之首·司阳，也完全无法和另一人的风头相提并论。 沧海阁——寒师！ 这是五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导师，血契变异的铁翅鹅，唤作“鹅大仙”。 其次契约曾经是灰暗闪光、如今也成功变异的沙暴女巫，唤作“花烛”。 这一人两兽，早在堡垒战尚未完全结束前，赤心城上至眷主，下至凡人，可谓是家喻户晓、人尽皆知。 甚至……夜寒君离开斗兽馆的时候，时不时就看到自己的画像张贴在大街小巷，过路人纷纷围观，好不热闹。 “联赛已毕，有请五院之首——沧海阁率先选宝！” 跟随队伍，行至赤蛙国的王宫，在一个名为“天宝楼”的塔状建筑前，众人止步。 联赛过程中的主裁判再次现身，微笑着启动机关，示意沧海阁的参赛学员率先进去。 “寒师，请。” “寒师，您功不可没，当获得优先选宝的权力！” 檀子平、霍鑫、游瑾、颜雪卉……恭敬相迎。 至于三大豪杰，冰龙法师·钦天逸始终是淡漠的表情，对待夜寒君，仅仅保持最基本的礼貌。 酒鬼·顾妙语，醉醺醺的靠在墙上，双眼迷离，有几分清醒仍是未知之数。 犬王·董枫倒是笑嘻嘻的，认可夜寒君拥有的特权，同意他优先挑选战利品。 但夜寒君闻嗅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臭味，没有必要绝不靠近，每一次都会保持足够安全的距离。 “那我就不客气了。” 夜寒君没有客套，步伐沉稳地踏入天宝楼。 联赛联赛，既是联赛，背后的三大蛙国，自然会提供不菲的宝物充当奖励。 以往蓝蛙国国库里拿出来的好东西，往往会被森园优先拿走。 这一次，沧海阁有第一选择权，占据主动。 “哇，近五百件宝物，三蛙国还真是阔绰啊……” “作为排名第一的学府，我们可以拿走百分之50，就算其中还有一半归于院方，最后落到我们手上的，也足以欢欣鼓舞……寒师！你快挑吧！我们按捺不住了！” 霍鑫摩拳擦掌，迫不及待。 夜寒君逛了一圈，没有太多犹豫，一共拿走五件战利品。 一株四百四十四年的「狂旋草」，内部蕴含纯粹的风元素，有此灵药辅助，花烛冲击玉婴大成，会比正常修炼缩短一半的时间。 一滴「飞灵液」，这是某种灵泉枯萎之后，残余灵性物质凝聚出来的最终产物。 它和狂旋草一样，在天宝楼所有宝物中排名前十。 将它兑入水中，马上就能化作冰凉凉的浅绿色池水，人类浸泡能强身壮胆，眷灵浸泡能养精壮元，效益无穷。 ——瓜瓜一定会喜欢这件礼物。 昨天它还在期待，想要知道自己长大后的模样。 有「飞灵液」辅助，晋升霞照圆满、冲击玉婴之胎，指日可待。 剩下的三件，夜寒君没有挑选最昂贵的，而是挑选最需要的。 「火魄石」，这是地心深处才能挖掘到的特殊矿石，只有火属性的玉婴之胎死亡，然后在地下深处掩埋，数千年后才有可能形成这样的天地灵材。 它里面，封印着一簇火焰。 一旦解封，恐怖的高温能够焚烧周身的一切，泥塑之胎触之即死，霞照之胎九死一生。 瞧见天宝楼里有这玩意，想着巨蛙池沼可遇不可求，夜寒君立即拿下，准备回头送给东方旭。 算算时间，第五门徒·东方旭，应当临近第3位阶。 如果能炼化这枚火种，「盗火者」欠缺的成长经验值，说不定就能满足。 至于最后两件，都是款式别致的护身道具，拿来保命。 “寒师，你要不要再挑挑？” “这一次你功劳巨大，战利品多拿一些，没有人会质疑的。” 檀子平见他只拿五件，觉得拿少了，出声建议道。 一旁的鱼钰，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煞有其事道： “没错~~没错~~” “寒师，你可是有火眼金睛的，这里最值钱的东西你要是拿少了，白白便宜森园的人，大可不必~~~” “剩下的，任我狂多领一些吧。” 夜寒君摆了摆手，不以为意。 蓝蛙国国王那边，还有一批丰厚的赏赐。 这一趟赤心城之行，他的收获已经称心如意。 剩下的不妨由任我狂代劳，分润给其他门徒，只有每一个门徒都在努力成长，执教者对应的经验值才会源源不断、滔滔不绝。 …… 三日后，瓜瓜晋升霞照圆满。 彼时，天涯府已经离开赤心城，率先返回蓝蛙国。 而蓝蛙国的皇室，因为这一次大出风头，依旧在高楼之上与另外两国的国主“寒暄”。 那眉飞色舞的模样，怎么也要再呆上几日才会离开。 “溜了溜了，这鬼地方太热了，还是家乡舒服。” “嘻嘻，这一趟满载而归。” “等回到学院，和那些学弟学妹吹嘘一二，你们说，寒师有没有可能破格升为‘明星导师’？” 第四天的清晨，沧海阁一行人整装待发，准备回家。 学员们嘻嘻哈哈，尽显轻松和满足。 没想到简简单单的几句玩笑话，落在杜元甲杜院长的耳边，沉吟数秒，颔首微笑道： “准了。” “哈？”霍鑫错愕，猛地扭过头来，再一次确认说话者是谁。 打量了好几遍，确实是院长大人无疑，他的惊讶更甚，不可思议道： “杜院长，你同意了？” 杜元甲抿了抿嘴唇，抚须笑叹道： “按照学院的规章制度，本该是契约玉婴圆满，同时具有足够名望的导师，获得‘明星’之殊荣。” “寒君虽然在位阶上差些距离，可他的名望已经远播到赤蛙国、草蛙国，正是如日中天之时。” “我想，再次破例，提前授予明星导师的称号，学院之中不会有人反对。” “这、这这这……” 霍鑫瞪眼如虎目，倒抽一口凉气，有感而发道： “也就是说！等到回到学院，寒师便是沧海阁现任的第五位明星导师！与南师、严师、钱师、王师，没有区别？！” “可否？”杜元甲哑然失笑。 “可！太可了！” 霍鑫猛点头，竖起大拇指道： “不愧是院长大人，好魄力！” “那就提前恭喜寒师啦，回头可要请我们吃饭~~~” 嚼着蒜蓉味薯片的鱼钰，不忘提醒。 金小红、令狐飞、乐正风、游瑾……其余十骄基本保持沉默，没有这几人这么闹腾。 但他们望向夜寒君的眸光里，或尊敬，或敬畏，没有质疑。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夜寒君一笑而过。 明星导师，固然有明星导师的福利。 不过到了这会儿，他已经不太需要这点光环加身，有或者没有，差别不大。 当然，既然是锦上添花，坦然接受即可，无需多虑。 “出发吧。” “路途遥远，难免辛劳，大家保持警惕。” 副院长·边浩然，召唤「掘地蜥蜴」和「双尾魔狼」。 这两个都是命轮之胎，前者是命轮虚引，后者是命轮小成，都是体型庞大的蛮兽，背负数十人轻而易举。 学员们逐一跳上背脊，随后是导师。 等到杜元甲召唤「水虎雕」开始在前面带路，三兽齐聚，滔天的威严如翻涌的云雾，所过之处草木低伏、群兽退散，又是绝顶的风光。 这一奔袭，便是一个礼拜。 超过六十人的队伍，横渡过泥沼，翻越过大山，碰到过悍不畏死的兽群，采摘过价值不菲的天地灵材，虽有疲惫，却也是一番额外的收获。 “再过两日，我们就能离开赤蛙国的国境。” “你们应该知晓，边境与边境之间，不是穷山恶水，就是流寇遍地，暗藏着十分多的凶险。” “我们虽有命轮之胎，却也不该马虎大意，今天就在这里驻扎吧，好好休息一天，充分恢复精力、体力，明日再上路奔袭。” 这一日，水虎雕盘旋天空，传来杜元甲的命令。 边浩然自然赞同，于是掘地蜥蜴和双尾魔狼停了下来，现场挖出一个大洞，用作临时的休息之地。 “所有学员，不可离开方圆三公里，就在这个区域内活动。” “华秋、纪严，你们去抓些野味来，速去速回。” “是。”南华秋、纪严，相继点头。 唰——白玉荆棘鹿、天空飞鱼，同时出现。 一个奔踏大地，一个疾驰天空，分朝两个方向，不断往返。 很快，洞穴的正前方，十几头霞照之胎的尸体，整齐堆砌。 “轰隆隆！” 又是一头大虫子拖了过来，苏梅定睛瞧去，一阵咂舌。 南华秋居然捕到一头玉婴之胎！ 那般厚重的护甲，不是玉婴小成，就是玉婴大成。 而她的白玉荆棘鹿仿佛没受什么伤，狩猎得非常轻松。 “十六星瓢虫？” 夜寒君走出洞穴，微有异色。 这可是不错的美味，只要将那虫甲剥去，里面的虫肉无论是烘烤还是腌制，都能令人回味无穷。 正好，手里还有不少药材，架几口大锅，他还能将虫肉的味道，再上一层楼。 “撕拉！” 趴着休息的双尾魔狼，胡乱挥了一爪。 死去的十六星瓢虫，登时四分五裂，虫血流了一地。 奇异的是，空气中没有血腥味，反而是浓郁的花果香，酸酸甜甜，光是闻嗅就觉得开胃。 “檀子平，你来架锅。” “任我狂，安排任我浪拖虫肉，拿十分之一过来就可以，其他的分给眷灵吃。” …… 一番忙碌，被引动味蕾的夜寒君，领着几位天骄烹煮食物。 少顷，虫肉汤新鲜出锅，即便是杜元甲、边浩然品尝之后，眉梢也会向上抬起，颇感味道之鲜美。 其他导师、学员，食指大动，更是狼吞虎咽、大快朵颐。 “呜呜呜，太感动了，寒师居然有这么好的手艺，能不能传授小女子几招？” “算了吧你，成天吃垃圾零食的女人，就算学会了你也懒得动手。” “不如让我学会，然后做给颜姐吃，物尽其用。” …… 吵吵闹闹，大半天就这么过去了。 用完餐后的夜寒君，自觉状态良好，不需要睡觉弥补精神。 他一个人远离洞穴，深入丛林之中，不知不觉行进八公里，完全脱离杜元甲叮嘱的三公里限制。 “出来吧，花烛。” 女巫现身，随后是鹅大仙。 黑漆漆的大鹅，百般无聊地打着哈欠，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 “我说，怎么还没到蓝蛙国啊。” “好歹是命轮之胎带路，怎么会这么慢的，大仙我天天睡觉，实在是无聊。” “如果是两位院长单独赶路，当然能缩短时间。” “但这么多学员，总得兼顾所有人，只能求稳，不能求快。” “好吧，好吧。”鹅大仙摇头晃脑，“今天有什么好吃的？给大仙瞅瞅。” “没有你最爱吃的鱼类眷灵。” 夜寒君打开次元空间袋，取出一筐虫肉： “不过这十六星瓢虫的肉，你应该也不会讨厌。” “花烛，你也吃这个，记得蘸取狂旋草根须上的粉末，每天吸收一点，成长才能加快。” …… 花烛、鹅大仙，开始用餐。 夜寒君陪着瓜瓜玩了一会，正准备把默召唤出来，接受每日的挨打之时。 他的眉毛突然挑起，视线朝向右侧的灌木丛中，木然不语。 “谁在窥探？” 鹅大仙哼了一声，立即举起翅膀，每一片黑色的金属翅羽上，似乎都有杀意流淌。 然而，这般气势只出现一瞬。 下一秒，鹅大仙轻咦一声，不禁向前一步，铁翅横扫。 “咔嚓——咔擦——” 拦腰斩断的灌木丛中，有一个人类拳头大小的坑洞。 内部，一截刚刚探出头来的根须，紧紧缠着一个手指长短的卷轴。 “这是什么东西？灵布卷轴？” 鹅大仙眨巴了两下眼睛，疑惑不解。 夜寒君起身，走近之后端详数秒，若有所悟。 这根须散发出一丝腐烂的气息，与正常的植系眷灵截然不同。 观其色泽，微微泛紫，印象中能够马上对上号的，似乎只有…… “好奇怪的植物，疑似分裂体，却能仿照蚯蚓一般在地下蠕动爬行？” “它的本体呢？为什么感知不到？躲到哪里去了？” 鹅大仙嘀咕着，夜寒君捡起灵布卷轴。 当他捡起的时候，那截根须全部腐烂，悄无声息融入泥土之中，再无痕迹可言。 “情况有变，快回去！” 探入一丝魂力的夜寒君，眼角狂跳。 没等鹅大仙问出“为什么”三个字，他强制回收鹅大仙，喝令花烛以风元素托举他，快速折返营地。 “大人，有命轮之胎在，我一旦靠近，肯定遮盖不了气场，会被发现。” “顾不上那么多了，暴露就暴露吧，提前让他们知道我已经晋升第3位阶，兴许也不是坏事。” 夜寒君面色沉重，一边回应着花烛的疑惑，一边心念如电，快速思索。 卷轴内部，只烙印一段非常简短的讯念，一共28个字—— 【影盟有令，截杀沧海，盟主已至，另有三大护法，而你在必杀名单里……速退！】 “什么人？！” 狂风呼啸，动静不可谓不小。 别说命轮之胎，就是普通的学员都不可以忽视这样的声音，纷纷从浅寐中醒来。 “嗷呜……” 双尾魔狼嘶吼一声，猝然起身，凶恶的眸子直勾勾瞪视着丛林的方向，随时准备扑击。 “冷静，是我。” 由飓风推动，夜寒君降落地面。 他无视命轮之胎的凶威，直奔边浩然和杜元甲的位置。 而看清冲过来的人影，居然是寒君后，杜元甲先是一愣，然后被他严肃的表情微微惊住。 “我建议，即刻放弃营地，不惜代价全速赶路！” “此地不宜久留，有巨大的危险临近，不赶快回到蓝蛙国境内，所有人都会有生命危险！” “何出此言？”边浩然讶然，无法相信这是一贯沉稳的寒君说出的话。 “无法言证，但是……刻不容缓！” 夜寒君言之凿凿，听到这段对话的学员们，莫名感到后背发寒。 (本章完) 第199章：影盟盟主！ “到底……发生了什么？” 庄文耀盯着寒师严肃的面庞，喃喃自问。 而后，他的目光越过寒师，望向那个雪白色披着金色纱衣、任由金黄色旋风缠住的身影。 这、这又是什么？ 沙暴女巫……又变异了？ 不止庄文耀宕机，檀子平、颜雪卉、霍鑫……有一个是一个，都是一脸困惑。 “连续变异的概率不是没有，但这也突然了。” “我更倾向于，寒师不想和我们呆在第2位阶，偷偷摸摸晋升第3位阶，直接把我们甩在身后。” “然后你们懂的。” “女巫飞升进化，变得更漂亮、更夸张、更心惊肉跳……那对金黄色的大剑，太特么别致了！” 霍鑫觉得，自己的十骄称号不能叫“金闪闪”，应该趁早让位给寒师才对。 这飞升进化的女巫，何等的闪耀夺目，他的黄金鱼鳞猫……比不过啊！ “有人雇佣顶级的黑暗势力，预谋截杀我们。” “我们必须撤离，越快越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夜寒君言简意赅，强调核心的危险源头。 边浩然大惊，不敢置信道： “竟然敢截杀我们？当我们是什么？路边的鸡鸭鹅犬？谁敢这样做？” 游瑾万分认同道： “是啊，寒师，我们可是沧海阁啊，有两位院长大人陪同看护，谁敢冒着被清算的风险，过来找我们的麻烦，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不。”夜寒君摇头道：“平日里，这般说辞自然难以令人信服。” “但我们刚刚拿下五院第一，还未离开赤蛙国境内，如果真的有杀手奔袭而至……结果必然充满灾难性。” “寒师的意思是……胆敢以我们作为目标，必然要背负蓝蛙国的怒火。” “可对方偏偏这么做了，有这般底气，很难不怀疑，背后没有国家级别的靠山？” 黎景明轻声呢喃，简短的两句话，旁听的学生们如坠冰窟，一个个头皮发麻、神色大惊。 “真的假的……” “究竟是草蛙国输不起，还是赤蛙国看我们不顺眼，要做这般阴暗的勾当？” “不管是谁，此地不宜久留，速速撤离！” 夜寒君打断问询，压迫性的目光扫视四周。 这一刻，别说董枫、顾妙语、钦天逸这三位豪杰，就是纪严和南华秋这两位明星导师，也能感受到他从内而外散发的锋铓，心中一阵凛然。 五院联赛之时……寒君从来没有这般的迫切。 这一次，真的刻不容缓到这个田地，以至于一改悠哉悠哉的常态，以威严的一面公示于众人？ “撤！全速回返蓝蛙国！” 杜元甲当机立断，立即行动起来。 先是水虎雕喷出数十道水流，缠住三十个学员，强制把它们固定在背上。 而后水炮蛙一道粗阔无比的水柱，摧毁并淹没洞穴，粉碎这里的活动痕迹。 “吼！” 边浩然收起掘地蜥蜴，以双尾魔狼承载剩余的学员。 魔狼的速度比蜥蜴快，只有靠它奔袭，才能让团队的移动速度达到峰值。 “两位院长，有增益类的宝物亦或是权能，抓紧使用。” “袭杀我们的至少也是四个与你们同位阶的杀手，命轮之胎数量翻倍，没有援军的情况下，状况极其险恶。” “知道了。”杜元甲沉声应道，而后投掷一物，飞至身前。 夜寒君反应极快，立即抓住，发现是一个次元空间袋。 “里面有一些珍宝，分发给其他导师，必要时无需考虑宝物的价值，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学生。” “寒君，倘若我们真的在途中灭亡，这对三国之间的影响堪称破坏性，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三足鼎立之势，必然朝夕崩碎。” “嗯……不排除有人想故意挑起三国之间的战争。”夜寒君颔首。 他早就了解过巨蛙池沼的历史背景，当年汤皇陨落，子孙们为了争夺皇位，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牵连进来，偌大池沼可谓是满目疮痍。 如果战争再一次席卷，好不容易稳定两百年的和平，又是一去不复返。 “咻！！” 水虎雕飞舞于天空，双尾魔狼奔踏于大地，向着右侧绕行。 保守起见，杜元甲宁可绕路，也不想选择原本的路径，然后遭遇埋伏。 虽然这会延迟脱离赤蛙国国境的时间，但是比起一网打尽，这点赌注值得投入。 …… 在非常紧张、非常压抑的氛围中，平安度过五个小时。 等到一行人脱离赤蛙国，终于切入赤蛙、草蛙、蓝蛙三大边境中心区域时，霍鑫松了一口气，赶紧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吼！！！！” 一抹血光飞逝，以碎山裂石的冲劲，斩向双尾魔狼。 “敌袭！” 边浩然怒目圆瞪，激活主动权能「铜墙铁壁」。 倏地间，双尾魔狼的体表出现一层灰褐色的厚重角质，犹如铠甲套在身上。 “嘭！！” 剧烈的碰撞，双尾魔狼呜咽着后退上百步，嘴角溢出一缕黑血，竟然一击便受了伤。 背上的学生们自然东倒西歪，过半人直接飞出去。 若非有两个掌握植系妖兽的导师，及时召唤契约眷灵，编织出藤网拦了一下，怕是会有人因为反震之力濒临死亡。 “共计64个目标，一个不留！” 血光淡去，原来是一头命轮大成「狂躁血豹」，难怪边浩然施展权能，双尾魔狼还是一击受创。 它背上的眷主，戴着黑色的恶鬼面具，披在两肩的干枯灰发，预示着他的年龄不小，已近黄昏。 “嗖！！” “吼嗷！！” “撕拉！！” 遍布杀意的命令，落于耳畔。 而后一团扭曲的圆月快速接近，等到尖锐的叫声响起，便见一对翅翼撑破圆月，有一酷似猫头鹰的生灵钻了出来。 那是「恶月鸮」，和狂躁血豹一样，都是自然界极为弑杀的物种，哪怕没有进食的需求，它们也喜欢到处屠戮，以此满足自己畸变的欲望。 它的位阶……同样是命轮大成！ 众目睽睽下，恶月鸮背上载着不少人影，全部穿着黑袍、佩戴着黑色面具。 弹指间，五颜六色的契约印痕逐一点亮，一头头体型魁梧、气势可怖的怪物，出现在视野之中。 古甲蛇、寒冰象、飞翼虫王、烈性魔蛛、尸臭魔芋……最弱的竟然也是玉婴虚引！ 换句话说，派遣而至的每一个杀手，没有任何一人立足于第2位阶，每一人都相当于三杰或者导师！ “戒严！一级守备！！” 南华秋清喝，白玉荆棘鹿撑起一面白玉色的屏障，阻挡一连串砸落下来的火焰弹。 “砰砰砰！砰砰砰！！！”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部分，没有任何的废话或者寒暄，影盟的杀手全部就位，截杀终究是没能避免。 “胆敢招惹我沧海阁，你可知需要背负的代价？” 边浩然怒不可遏，召唤另一头契约眷灵·掘地蜥蜴，肃穆的杀气冲入云霄。 达到他这般的位阶，如何能不知晓，影盟是巨蛙池沼排名前五的黑暗势力，而影盟之中最强大的四人，号称“山清水秀”。 山——影山！影盟的盟主！也是实力最强的那个灰发老者！ 清——影清！ 水——影水！ 秀——影秀！ 这三人雌雄难辨，但都是影盟的大护法，其中影清的实力最强，影水、影秀稍稍靠后。 可再怎么靠后，他们也是第4位阶的眷主，进行过转职，权能获得过强化，施加的威胁，绝非第3位阶的眷主能够对抗。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影山讥笑，大手一挥，二十名黑袍杀手或潜入地下，或融入环境，或飞舞天空，或正面冲锋，杀意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纵使是十大天骄，也会感到手脚冰凉。 “不要慌乱，危急之下，最忌讳这一点。” 纪严沉声喝道，目睹双尾魔狼屈膝弓背，背上的学生全部滑落地面，他第一时间捏碎一枚银色的护符。 “哗啦啦——” 密密麻麻的银色符箓拔地而起，一个银白色的正方体屏障，护住至少二十五人。 另一边，恶月鸮对着水虎雕穷追不舍，杜元甲无法回避，不得已甩下背上的学员，任由他们从半空降落。 “簌簌簌簌——” 植物疯狂生长，柔软的藤蔓轻盈地缠住掉落下来的学员的腰肢，所有人平安落地。 落地的一瞬间，夜寒君捏碎另一枚银色的护符，同样的正方体屏障升了起来，王欣菲、黎景明、任我狂……无论是门徒还是其他学员，完全成为弱势的一方，唯一的选择便是接受庇护。 “敌我差距如此悬殊，两位院长大人……真的能够打赢吗？” “嘘，不要自乱阵脚，杜院长不是说了吗，他有一枚非常珍贵的「万里传音符」，早就往蓝蛙国示警了，只要能撑过一段时间，一定会有援兵过来帮我们的。” 普通学生瑟瑟发抖，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仗势。 在他们的心目中，第3位阶已经很厉害了。 如果能跻身第4位阶，巨蛙池沼无论哪里都能成为座上宾，就算是最最危险的野兽巢穴，他们也能横着走。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连沧海阁院长大人、副院长大人这般的至强者，也成了他人的狩猎目标，妄图斩草除根、全部斩杀。 “咻！！！” 没有了背上的累赘，水虎雕愤而出击。 恶月鸮是命轮大成，而它是命轮小成，位阶上确有差距。 不过，恶月鸮最擅长的憎恶音波，以水元素阻挡抗性卓越。 短时间内，两头鸟兽打得不可开交，羽毛四处飘落，鲜血四处飞溅，战况非常惨烈。 “轰隆隆！！” 地面的战斗，却是陷入巨大的危机。 杜元甲最强的契约眷灵是命轮大成的「水炮蛙」，搭配c级「水元素大魔法师」的职权，完全可以与没有眷主的命轮圆满争锋相对。 然而，影山的职权不逞多让，他原本就是d级的「杀手」，转职之后，升级成c级的「王牌杀手」。 这个职权，相当于杀手的垂直进化，所有的权能加注“强化”二字。 凡人触之即死的“戾气”，如邪云灰雾一般纠缠在他的身上。 那影影绰绰的幽魂，不知到底杀戮了多少人类、多少眷灵，才能形成如此浓郁的「冤魂护体」。 “杀！” 一个冰冷的杀字，响彻天地。 随着一圈氤氲的血黑色光环出现，影山将杀意灌入狂躁血豹的体内。 一瞬间，狂躁血豹双眼中的疯意成倍翻涨，速度也跟着暴涨一截，直扑水炮蛙的近前。 “滚！” 杜元甲华丽的大法师袍上，亮起密密麻麻的符文。 那是成千上万的异族文字，无论是鬼画符一般潦草凌乱，还是板板正正勾勒描写，实际的意思只有一个字——水！ 这些字符，忽然苏醒，一股脑灌入水炮蛙的体内。 “哗！哗哗哗！！！” 海浪怒击堤坝的响声，越发震耳。 水炮蛙体内的水元素，浓郁到溢出。 周身水浪翻涌，亦如漩涡的正中心，沸腾的蓝色光雾遮住天空，湿润的水汽浸染大地。 “轰隆隆！！！” 权能强化后的「怒浪冲击波」，犹如灭世之水炮，将那狂躁血豹轰飞千米。 可惜，聂卓的腐烂古树无法支撑的绝杀，落到影山这边，终究不是致命伤。 狂躁血豹只是在这一次的对撞中落了下风、受了一些伤，决然没有重伤濒死的意思。 它摇头晃脑，重新调整体态后，迅速爬了起来，龇牙咧嘴，继续扑杀。 …… 杜元甲vs影山，姑且算是势均力敌。 然而这一战的关键，根本不在于杜元甲。 “嗷呜！！！” 边浩然陷入前所未有的苦战，一头「飞爪战熊」，一头「青蛙卫兵」，一头「斧头树妖」，一头「阴水藤妖」，一头「白夜鬼」，一头「黑夜鬼」，六尊命轮之胎围住了他，以及他身后的两个银白色正方体屏障。 其中，影清的「飞爪战熊」和「青蛙卫兵」都是命轮小成，与边浩然的「双尾魔狼」「掘地蜥蜴」同一等级。 战胜这两个对手，尚且需要全力以赴，不敢有丝毫大意之心。 合围之势，额外多出四个命轮虚引，这般裂胆寒心的压迫力，即便是活了一把年纪的边浩然，也没参与过这么绝望的战斗。 “嗡嗡嗡——嗡嗡嗡——” 阴水藤妖形如攀爬的大章鱼，藤蔓不断延伸，渐渐覆盖银白色的正方体屏障。 里面的学生大气不敢出，直到发现银白之光大亮，阴水藤妖的藤蔓没有办法直接穿刺以后，提起的一颗心稍稍回落。 “这两枚大范围防御护符，亦是一等一的宝物。” “每一次五院联赛，如果是杜院长带队，他一定会携带，就是怕出现意外，导致学员死伤惨重。” 南华秋站在屏障的后头，眉梢冷冽，一字一顿道： “但这坚持不了太久，一旦能量损耗，剩余的保护道具达不到这么强力的效果，再也无法庇护所有人，一定会有人死亡。” “边副院长也撑不了太久……” 纪严捏着拳头，成长到他这样的位阶，照理来说明心悟性，不会轻易因为外界的事物动摇信念。 但这一刻，他满脑子的想法都是，要是再有一些时间就好了，兴许是五年，兴许是十年，如果能立足于第4位阶，面对这场前所未有的劫难，他才有迎战的资格。 “顶级强者的数量太多，还有二十个杀手围猎，就算是分散而逃，存活的概率也很渺茫……” 夜寒君眸光闪烁，忽然向前一步，脱离银白色的屏障，出现在屏障之外。 这屏障，不可进，但可出。 随着他这一步踏出，霍鑫、檀子平、鱼钰等人，犹如被电流划过皮肤，神情愕然。 “寒师……你要做什么？” “拖延。” 夜寒君舔了舔嘴唇，留给学员的，只有一个侧颜： “边副院长不能死，双尾魔狼和掘地蜥蜴也不能死，只要死掉一个，反噬出现，全盘瓦解。” “纪师、南师，你们应该也有杀手锏吧？纵使无法跨越大位阶战胜命轮之胎，些许的拖延，应该能够做到吧？” 纪严、南华秋对视一眼，均是深吸一口气，大步踏出屏障。 “死守必然团灭，无路可逃。” “寒君，既然你敢踏出这一步，有什么计划，我们配合你。” 窒息的压力面前，沧海阁的两位明星导师，竟然愿意以寒君的意见作为主导。 这一幕要是发生在一个礼拜前的五院联赛，那都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但……自从那一天，自从那一天见到飞升进化的女巫之后，上至院长大人，下至三大豪杰、十大天骄，每一束看待寒君的目光……悄无声息完成了转变。 “纪师擅长急速，只要不被击中，绝对可与命轮之胎周旋一二。” “而那飞爪战熊、青蛙卫兵，实力太强，弹跳力惊人，你切不可招惹。” “还是瞄准「白夜鬼」或者「黑夜鬼」吧，这两个虽然都是幽灵，但速度上不及「天空飞鱼」，执行纯粹的骚扰战术，一定能分扯它们的注意力。” 夜寒君审视战场，目光不断转动，具体到细节的战术脱口而出： “至于南师……你精通战技，只是这个优势，在这样的战场毫无用处。” “你会比纪师更容易死亡，务必捏着杜院长分发的神奇道具，尽可能让自己活得久一点。” “你就去骚扰阴水藤妖吧，记得让白玉荆棘鹿吃下光源丹，这样不容易被它的阴毒汁液腐蚀，要是能让它发狂发怒烦躁，再好不过……” “寒师，我们能帮上忙吗？” 三杰之一的犬王·董枫，依旧挂着嘻嘻哈哈的表情。 他比霍鑫还要“心眼宽”，似乎生和死在他眼中，并不是那么重要。 “必要时，你可以投屎恶心一下青蛙卫兵，它很讨厌污秽之物。” 夜寒君并未回头，越发平淡的声音，如水波一般传递至学生们的耳畔： “但我还是建议，只要两位院长没有落败，你们老老实实缩着，更令人省心。” “明白了，我们不会添乱的。” 董枫恍然，左手揽着钦天逸的肩膀，右手揽着顾妙语的肩膀，笑容阳光道： “那我们就在大后方，给寒师加油助威咯。” “呼——吸——” 夜寒君不语，点亮黑色的羽状印痕。 鹅大仙已经恢复到玉婴圆满的境界，纵使手头上没有合格的飞鸟部队可用，以它的能耐，搭配花烛，势必也能起到拖延的作用。 这一战……需全力以赴！底牌要尽数揭开才行！(本章完) 第200章：进化吧，厄难之子！ “天生我鹅大仙，必先苦我心志，劳我筋骨，饿我体肤……方能建立无上霸业！” “呔！臭小子，本大仙话都没有说完，你就把大仙我扔进契约空间，还有没有合作精神了？差评！必须差评！” 印痕一闪，鹅大仙扑棱着翅膀，出现在半空之中。 实力再强，终究也抵不过契约法则的约束力。 这抓耳挠腮的几个小时，还不能骂几句了？ “嗯？” 没等鹅大仙转过身来，对着人类眷主唾沫横飞，真正进入喷子的角色。 一根树藤扫了过来，上面挂着一把三米长的大斧子，尖锐的音爆声足以令第3位阶的眷主耳鸣。 “什么玩意儿……” 鹅大仙脑门一突，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反应过来后，它那溜圆的眼珠子环顾周身，映入眼帘的不是比自己块头还要大的怪物，就是阴森森凄厉厉的可怖鬼魂，鹅大仙张了张嘴，闪过一瞬间的呆滞。 “淦！人类眷主！你真的过分了！越来越离谱了！” “你把大仙我当成什么？要是安排十几只玉婴之胎，就算全是玉婴圆满，大仙我也有周旋的余力。” “这这这，这么多命轮之胎，伱让大仙我拿头打啊？究竟是你太膨胀了，还是我太自信了，从而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鹅大仙恨不得多长一个嘴，这样骂人的时候气势更足一些。 “山穷水尽，想办法牵制，能拖多久是多久。” 夜寒君轻声自语，目光没有在鹅大仙身上逗留太久。 他将感知力外放，近乎笼罩着整片战场，依旧在衡量破局的机会。 “唰！” 花烛一声不吭，在察觉到史无前例的死亡压力后，金黄色的蛇瞳之中，除了淡漠还是淡漠。 砰的一声，她双剑插地，一柄虚幻的金色巨剑悬浮身前。 那是920纹「黄金剑盾」，一个比「招架之剑」更坚挺的防御型法术技能。 然而，只是斧头树妖数十条「飞斧藤鞭」其中之一，黄金剑盾应声炸裂，脆弱得犹如纸糊一样。 “吃下这个。” 夜寒君抛出一物，花烛以旋风缠绕，毫不犹豫吞入肚中。 那是二分之一的狂旋草，为了在短时间内获得更强大的风元素掌控之力，花烛也必须铤而走险，强行吸收、强行支配、强行提升战斗威力。 “呼——” 轻盈之风缠住本体，赋予花烛更快的反应速度。 沉重之风缠住与边浩然激斗的飞爪战熊，虽然效果非常微弱，可能只能减缓百分之一、百分之二的反应速度。 但飞爪战熊作为纯粹的蛮兽，没办法自我挣脱，这便是一份微弱的助益，起到了该有的作用。 “呼啦！呼啦！！” 心念一动，悬浮半空的花烛，周身不断有金色的旋风刮起。 只见一道道沙龙卷凝聚成型，不管不顾地朝前扑去。 斧头树妖挥舞飞斧，每一次都能碾碎数道龙卷，俨然是碾压的姿态。 只不过，花烛凝聚「沙龙卷」的速度太快了，每一次都是瞬发，完全感觉不到疲惫似的，无穷无尽喷涌，依然能施加一点点的麻烦。 “寒师……到底是人是鬼啊……” “他怎么这么妖邪呢，一个礼拜前还在赤心城和森园的十大翡翠竞争，转眼晋升第3位阶，女巫飞升进化，这大幅转变的形态、技能，沧海阁明星导师以下，可有人能够招架？” 银白色正方体屏障内部，纵然恐慌如阴影遮盖，三杰十骄为首的学员，大多也保持着冷静，维稳心神观战。 杜元甲、边浩然那边……翻天覆地的，太过于激烈的战斗，他们难以捕捉到全部的动作。 但是寒师这边不一样，斧头树妖并不以速度著称，它的藤蔓坚韧如秘金，飞斧可劈裂大地，最是犀利。 数十道同时挥舞起来，声势惊人，从旁观者的角度，自然是不寒而栗。 然，寒师冷静如常，不曾畏惧。 他贴着一枚特殊的符箓，飞来闪去，跟着女巫行动。 当然，这不是最让人惊讶的，毕竟全速逃亡之前，众人已经看到女巫的崭新形态。 真正令人震撼、并且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五院联赛中大展神威的鹅大仙。 它——不是霞照圆满吗？？？ 怎么寒师晋升第3位阶，它直接跳到了玉婴圆满，完全不用修炼，突破等级就跟吃饭喝水一样随便？？？ “嘶……痛死大仙了，这斧子真疼啊……” 鹅大仙的应变速度，不如花烛。 它的体型摆在那里，很多时候光靠躲，一点办法也没有，必须硬挡。 也就几秒钟的工夫，一道飞斧便斩中它的胸脯，受伤处黑羽稀碎，鲜红的鹅血喷溅三十米，怎一个惨痛了得。 “鹅大仙好厉害呀，竟然能吃下命轮虚引的一道攻击！” “大仙——加油啊！你是全队的希望之一！加油加油！！” 鱼钰永远在吃零食，只不过平日里还算慢条斯理，眼下是狼吞虎咽，生怕自己马上死了，再也吃不到一样。 她第一个给鹅大仙声援，清脆的声音越过屏障，于狂暴的风浪和横扫过来的飞斧中，稳稳当当落到鹅大仙的耳畔。 “大仙我……居然有女粉丝了？” “嘿……就冲这句呐喊助威，今天大仙我啊，豁出去了！” 鹅大仙咧着嘴，一边咳血，一边露出瘆人的鹅式笑容，双眸之中的凶光向外扑出。 “臭小子，赶紧的，快把药拿过来！” “大仙我身子骨硬朗，但也遭不住位阶上的碾压……既然是越阶而战，嗑药是必然的，搞快点！！” “药效减弱之时，我这还有一株。” 夜寒君投掷一株五百年的灵药，源自杜元甲的库存。 花烛似有所感，操控旋风托举，灵药毫发无损落到鹅大仙的旁边，然后被它一口吞下。 “嘎！大仙我啊，要发飙了！！” 一声怒吼，鹅大仙体型膨胀，玉婴圆满翼展十二米的尺寸，一下拓宽到十四米。 这般尺寸，已经有点超越玉婴级别的蛮兽，散发出来的气势愈发迫人。 “嘶拉！嘶拉！！” 铁翅挥舞，虎虎生风。 迎着众学生揪心的目光，鹅大仙竟然勉强能与飞斧树妖一战。 那些飞舞的飞斧藤鞭，它不再是一味的格挡、闪避，怒羽冲天之际，完全有可能反向斩断。 “区区命轮虚引，能耐我何？” 鹅大仙意气风发，转眼一道飞斧没接住，又被砍了个鲜血飞溅。 它忍着痛嘎嘎大笑，继而发动「旋转绞杀」，直往树妖的本体袭杀，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另一边，南华秋的白玉荆棘鹿、纪严的天空飞鱼。 一个通过药物，一个通过灵材，也都爆发出超越玉婴圆满极限的战斗力，险之又险与影盟大护法的契约眷灵纠缠。 这是刀尖之舞，斧头树妖和阴水藤妖的主人，也就是影水，此前必然是e级的「木·魔法学徒」。 晋升第4位阶后，他转职成d级的「木魔法师」。 每逢激活权能，便是鹅大仙和白玉荆棘鹿，需要以命相搏的时刻，更加凶险。 “哗啦啦~~~” 白夜鬼和黑夜鬼化作幽魂，始终徘徊在战场的外圈，伺机以待。 它们是冥之眷灵，前身是「夜鬼」，飞升进化后两种截然相反的形态，使得影秀拥有更高的战场容错率。 白夜鬼无惧于太阳和烈火，可以在阳气极重的地方参战。 黑夜鬼喜阴喜暗，穿梭于阴影之中，更是防不胜防的刺客。 以一己之力骚扰它们的纪严，手中足以抵挡命轮之胎的护身宝物，急剧消耗。 要是单单是命轮虚引，那也就算了。 白夜鬼和黑夜鬼的眷主——影秀，同时也是d级的「鬼盗」。 这个职权大概率源自e级的「土匪」「盗贼」「强盗」，由其中任一分支，都有可能转职。 它也具备增幅和强化类的权能，能够让幽灵型的契约眷灵更加虚幻，即便是感知力强势的同位阶眷主，也不容易捕捉它的踪迹。 为此，夜寒君已经不止一次，以大喝声提醒纪严。 他的「超灵性」，能够察觉到蕴含杀意的敌人。 有他提醒，几个关键的间隙，影秀没能斩杀天空飞鱼，纪严得以逃脱。 但纪严虽然活了下来，夜寒君却发现，无论是三大护法，还是那些隐藏起来的杀手，望向自己的目光中，杀意攀升到另一个高度。 “不行……” “这样坚持十分钟就是极限，往后的每一秒都有可能团灭……” 夜寒君双眼眯起，心中有了决断。 他打了个响指，花烛听到后立即回援，不再帮衬鹅大仙。 这样一来，鹅大仙压力暴涨，不禁骂骂咧咧，不断询问斧头树妖的祖宗，铁翅挥舞得更加卖力。 “杀！” 旋风缠住夜寒君，花烛发动金色闪光，远遁数百米。 在外人看来，寒师被逼急了，被迫选择更加激烈的打法。 他和女巫似乎想要协助纪严，攻打那徘徊于阴影中的黑夜鬼。 有那么几个瞬间，寒师隐没在丛林深处，如翩翩起舞的金色蝴蝶，飞来闪去，好不耀眼。 “瓜瓜，准备好了吗？” “教导你这么长的时间，第一次演出，你可得认真一点。” 一个呼吸的间隙，无人能够注意到霎那，刚刚没入灌木丛的夜寒君，打开水壶的瓶盖，放出小蝌蚪。 小蝌蚪立即变成悟道蛙，随后金光一闪，变成夜寒君的模样。 与此同时，花烛操作旋风，放弃夜寒君的本体，转而缠住瓜瓜，带着它飞出灌木丛。 “呼——” 一切都没有变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寒君与女巫不畏生死，借着灵活的身法联袂而战。 纪严的压力确实也减弱了一分，他大口喘息，青风大作，赴死的战意透体而发。 “簌簌簌簌……” 有了瓜瓜这个替身，继续扮演自己的身份。 夜寒君激活至暗魔眼，第一时间遁入阴影。 他没有马上绕到最外圈，最外圈还有二十个围起来的杀手，里面必然有擅于潜伏的存在，第2位阶的「恶魔侍者」，很有可能会被这些第3位阶的职权发现异常。 但是凭借「超灵性」，夜寒君犹如获得最精准的雷达一样，锁定杀手的位置，然后找到最薄弱的那个突破口——孤身前往。 “簌簌簌……” 尸臭魔芋蠕动着紫红色的剑状藤蔓，不断散发出腐烂的臭味。 站在它旁边的白茜，忽然瞥了一眼侧身，目睹一团阴影从她旁边越过，眸光轻轻闪烁，却是没有任何要行动的意思。 “出来了！” 夜寒君脱离战场，回望身后。 此时影盟建立的封锁圈，他已经完全逃离。 也就是说，如果他愿意放弃鹅大仙、花烛、瓜瓜，只身一人远遁，这场截杀无法危及他的生命。 但这……怎么可能？ 夜寒君让瓜瓜充当他的假身，然后借着白茜这枚内应脱离，怎么可能是为了苟活于世？ 从次元空间袋，取出假发、人皮面具……快速乔装打扮。 夜寒君又遁入阴影中，绕了大半圈，远离白茜之后，猛然从另一个位置，对准包围圈快速移动。 “敌袭！” 一个疑似「潜行者」黑袍杀手，脱离环境，身畔的四牙毒蛇嘶鸣着飞扑。 左翼，另有两个身材婀娜的黑袍女杀手，疑似「猎人」和「养虫人」，呵斥契约眷灵协同进攻。 夜寒君……不退不让！ 他能感觉到危险的迫近，但他置若罔闻，双眼之中的漆黑犹如燃烧的寒冰暗炎，某种无以言说的诡谲气场，氤氲在他的体表。 “轰！！” 夜寒君脱离阴影，暴露行踪。 刹那间，无尽的黑色从四面八方涌来。 他就像是风暴的最中央，那般深邃、古老、荒凉的气机，一经出现，影山、影清、影水、影秀，连带着杜元甲、边浩然，场上最强的六位眷主不约而同偏移视线，全部被牵引一瞬的心神。 抓住这个机会，边浩然创伤青蛙卫兵，拉开一段距离。 他吞下一颗药丸，顺带着投喂双尾魔狼。 双尾魔狼呜咽之时，忽然爪子扒拉地面，朝着夜寒君的方向低声咆哮。 双尾魔狼——执掌暗属性！ 黑夜鬼也是！ 这两个命轮之胎，会比其他契约眷灵，更能感受到突然出现的黑暗之力，到底有多么的纯正古老。 “嗡嗡嗡——” 黑色蔓延，无孔不入。 再望去时，那个区域已然昏暗到不见五指，有一直径达到两百米的深渊大洞，呈现在世人的面前。 而那个悬于深渊最中心的男人，在那双空洞的、寂灭的眸子映衬下，如幽暗之君王，似阴冥之判官，冰冷无情成为他的主旋律，所有与他对视的杀手，皆有裂胆之惧。 “噗！” 仿佛是鸡蛋破壳的声响，清脆入耳。 近百人瞩目中，至暗深渊再次扩大，原本退至外围的几个杀手甚至来不及反应，一下就被深渊笼罩。 他们的契约眷灵惊恐大叫，但无论怎么叫唤，黑暗凝聚而成的藤蔓，死死箍住它们的下肢，透骨的寒意渗入五脏六腑，整个兽如坠冰窟。 “轰！” 耳畔寂静无声，心灵世界连环炸响。 立于深渊之上的夜寒君，漠然俯瞰战场，漫长与枯寂愿作他的化身，昏暗与绝望愿作他的奴仆，这一刻他就是天地的主宰，违背其意愿者……当处以极刑！ “此人是谁？从哪冒出来的？” “卧槽，太可怕了，这是什么异象，莫不成是传说中的法相天地？？？” 银白色屏障后头，霍鑫、董枫、马浓眉……怛然失色。 王欣菲、苏梅、黎景明、任我狂，或佯装一丝惊愕，或目光深邃，敬畏地遥望着那个身影。 “此人唤作白鸦，是一名自由佣兵，我曾与他有过一次合作。” 任我狂闷声开口，不止学员们哗然，几位导师也忍不住询问更多的情报。 “其他就不知道了，只是很普通的一次合作，我对他的来历完全不清楚，所有人都觉得他很神秘。” 任我狂摇头，煞有其事。 “唰！” 夜寒君点亮白鸦印痕，末日使者脱离召唤阵法，权杖猛戳大地，裸露出来的半张脸散布着扭曲的笑容。 “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了！” “绝妙的痛苦正在等着我，我要拥抱它，我要拥抱它……啊！！” 瘆人的白光，苍凉而又病态。 它从天而降，落于末日使者的头顶，而后包裹住肩头的三眼白鸦，疯狂蠕动起来。 于是，令人鸡皮疙瘩飞满一身的声音，响彻不停。 就像是骨头不断开裂，然后不断愈合，末日使者的躯体越来越高大，几个呼吸就达到了三米。 它的拐杖断裂，融入血肉，它的绷带扯碎，融入脏腑。 等到五颜六色的鲜血冒了出来，脚下竟然生出白色的触须，扎根在深渊之中。 “痛啊……好痛啊……你们也来一起品尝吧！” 头皮发麻的尖啸声中，默飞升进化，从霞照圆满，登临玉婴虚引。 它的变化不可谓不大，除了暴涨的体型，类人的形态也有大幅的转变。 它居然失去了双臂，失去了权杖，换来八根章鱼触手一样的白色肉块，无序地从脑后、后背、尾椎骨、小腿、大腿、小腹、胸口这些地方伸缩出来，胡乱拍打着空气，发出阵阵音爆之声。 有三个杀手以及三头契约眷灵，此时被禁锢在至暗深渊之中。 随着触手的延伸，竟然像是拔萝卜一样，把他们拔了出来，狠狠摔砸，一遍又一遍，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快乐……新的快乐……” “你们的痛苦便是我的痛苦，我能感觉到，真是太棒了……太棒了……” 数十双目光的盯视下，三个杀手和三头契约眷灵，面容呆滞。 他们被摔砸，摔得骨头折断、血肉模糊，喏喏嘴唇，却是没有吃痛的声音发出。 那种诡异的触感，就好像感知系统被封印了一样，明明肉体每况愈下，承受着毁灭的威胁，但他们察觉不到具体的变化，无力而又发麻地，旁观着自己坠入寂灭的深渊，直至死亡。 “资质鉴定——” 夜寒君激活主动权能，扫视一眼： 【种族名称】：厄难之子 【混沌印章】：「狱/灾」 【主修】：扭曲道/感恩道/毁灭道/祸乱道 【位阶】：玉婴之胎·虚引 【混沌灵纹】：950纹「请求殴打」、950纹「自然吞噬」、950纹「痛苦吸收」、950纹「绝望风暴」 【核心个性】：「欲求不满/恩重如山」 【当前状态】：渴望/贪婪/饥渴/兴奋/血气充盈/… 【契约关系】：稳定 (本章完) 第201章：降临吧，艾姬芙拉！ 三个杀手……率先爆浆。 他们其实可以挣扎，但至暗深渊今非昔比，强制的禁锢和压迫心灵的恐惧，像是叠加虚弱光环一样，以至于他们面对默的摔砸，失去反击之力。 直到最后，他们也没有感受到痛苦，只知道自己四分五裂，然后视野便彻底消失。 “吼！！” 主人的死亡，自然而然将反噬传递到契约眷灵的身上。 三头形态迥异的蛮兽，七窍流血，灵魂和血肉受到严重的破坏。 偏偏他们感受不到痛苦，因为开启「痛苦吸收」的厄难之子·默，周身一片区域都是它的领域。 越是靠近它，那些痛苦越不可能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刚刚冒头便被它吸了过去，继而凿击着它的灵体、穿刺着它的魂魄，一次次，一遍遍，无限叠加。 这般痛苦，即便是玉婴圆满的蛮兽，也有可能凄厉惨叫，直接痛晕。 默却是好端端站在那里，躯体痉挛，触手摇摆，一副要开启狂欢派对的兴奋感。 “痛！好痛！！” “原来痛苦的获取方式，还可以这样！！” “快跟我一起摇摆，让我们一起享受痛苦，唯有在痛苦中癫狂，才能寻找到此生的意义！！” 飞升进化后的默，脑子似乎开窍了一点点。 不需要学习，它掌握的语言突然变多，即便都是发疯的言论，也比过去愚笨呆滞的样子稍好一些。 “哇——哇哇——” 三眼白鸦依然存在，翼展达到一米五。 它三只赤红色瞳孔中的眸光，远比过去更加阴冷，仿佛天底下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波及它的情绪。 “影秀，杀了他。” 影山下达命令，简短的五个字杀意冲霄。 疑似法相天地的异象，的确摄人心魄，令人极端忌惮。 但此人随意屠戮外圈的杀手，显然站在沧海阁这一边——留他不得。 区区玉婴之胎而已，还是刚刚飞升进化的。 就是那两位明星导师的玉婴圆满，亦或是寒君的鹅大仙，以外物作为辅助，又能耐命轮之胎如何？螳臂当车、垂死挣扎罢了。 “嗖！！” 被白夜鬼包裹的影秀，绽放炽热而圣洁的光芒，硬闯至暗深渊。 她也判断出，突然闯入的黑瞳男子，其实外强内虚。 那深渊确实厉害，只是向外张开，踏入其中的杀手便如同陷入泥沼之中，契约眷灵的战力缩水大半。 但……她是第4位阶！ 白夜鬼……命轮虚引！！ “轰隆隆！！” 一道超越百米之高的巨型龙卷风，裹挟着漫天的沙尘，席卷而至。 花烛最强技能——巨噬龙卷！ 她带着“寒君”，突然放弃黑夜鬼，强行援助白鸦。 影秀冷笑一声，包裹她的白夜鬼口吐一道雪白光束，犹如飞射而出的箭矢，瞬间洞穿巨噬龙卷的正中心。 灵药强化下，巨噬龙卷甚至能威胁正常的玉婴圆满。 可面对命轮虚引的白夜鬼，不过是阻拦一个呼吸，一招之敌。 “咔擦！咕嘟！咔擦！咕嘟！！” 十几株性质不同、属性不同的灵药，下至一百年，上至三百年，全部塞进嘴里，夜寒君大口咀嚼，大口吞咽。 默——当然不可能是最后的杀手锏！ 玉婴虚引的厄难之子，在这样的截杀阵容前，当然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夜寒君之所以切换到白鸦的身份，无非是不想暴露自己是双职权的持有者，如此，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展开法相天地，肆无忌惮的冲破屏障，登临第3位阶。 而b级职权「恶魔侍者」，一旦升入第3位阶，意味着权能的暴涨。 只要承受住钻心噬骨的疼痛，承受住灵魂为之扭曲的疯狂，他完全有可能掠夺血契眷灵的血脉之力，展现出超越当前位阶的超强战力。 “吾为恶魔侍者……” “以吾为容器，抽取古代魅魔·艾姬芙拉的血脉之力，降临吧，古老的畸变恶魔之血，融于我身，为我所用！” 轰！！！ 大地震颤，天上似有雷霆破空。 夜寒君身上的作战服，像是鼓起的气球，砰然砸碎。 于是，光滑白皙的皮肤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其上似有数以万计的虫豸攀爬，穿行于血管，徘徊于脏器，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剧烈抖动。 “噗通！噗通！噗通！……” 心脏越跳越快，撕心裂肺的痛苦刚刚冒出，默像是感知到绝世美味一样，扔掉手里的尸骸，猛地往回窜。 砰的一声，背阔肌、斜方肌率先炸裂，随后是胸大肌、肋间肌、腹直肌、臀大肌…… 夜寒君完美如玉的躯体，一息之间便是千疮百孔。 但他感受不到任何痛苦，同时又确认刚刚吞食下去的灵药，正在体内快速炼化，孕育出来的生命能量，不断重复治疗修复的过程，全力对抗肉体的残破。 “绝妙的痛苦！绝妙的痛苦！啊~~” 默手舞足蹈，八条触手疯了似的挥来舞去。 前面吸收三个杀手和三头契约眷灵死亡时的痛苦，尚且没能试出它的极限。 征调古老魅魔·艾姬芙拉的血脉之力，强行附魔强化血肉之躯，这般惨烈的痛苦，尽数转移到它的身上，默并不能完全消化，那嘴角溢血却无比兴奋的模样，谁见了都要胆寒三分。 “使用得当，还是一个正向的辅助技能？” 因为失去痛苦，夜寒君的超灵性出现残缺。 但他比预期更加冷静，不断估算体内的生命能量，是否凌驾于伤势之上，竭尽所能维持平衡。 “噗！” 两片漆黑到没有一丝杂色晕染的恶魔之翼，从破裂的肩胛骨生长出来，形如绽放的花苞，优雅的姿态和狰狞的气息混杂在一起，令人发自内心感到不安。 “嘭！” 漆黑如墨的短发，忽然霜白如雪，两根漆黑而又弯曲的恶魔角，顶破头皮，跟着生长出来。 接着，尾椎骨噼里啪啦作响，一根酷似黑豹之尾，末端则有一个心形符号的恶魔尾，荡在身后，轻轻摇摆。 “桀桀桀……” 夜寒君抬起头来，漆黑为底的至暗魔眼，突然多出四颗紫色的勾玉，缓缓转动在眼眶之中。 成了！恶魔侍者晋升第3位阶，拼着封印进一步的撕裂作为代价，他真的能够跨越位阶借取艾姬芙拉的血脉之力！ 而七罪法则之一的持有者，魔后·拉普菲斯的血脉扭曲体，远古胎魔孕育的畸变魔种——古代魅魔·艾姬芙拉，她是命轮大成，与战场上水炮蛙、狂躁血豹、恶月鸮的等级持平！ “嗖！” 修长的黑色指甲，尖端的锋芒闪耀着寒光。 夜寒君猛然转身。 彼时花烛的巨噬龙卷完全被影秀破坏，冲击而来的白夜鬼光芒大绽，至暗深渊在它的面前无法显化完整的法则形态，受到压制、受到破坏。 但……这一刻的夜寒君，再也不需要躲避！ 他掀起冰冷而又残酷的笑容，翅膀一振，漆黑的指甲顿时划过白夜鬼，竟然在它的魂体之上，留下五道淡黑色的痕迹，丝丝缕缕的黑烟疯狂冒出。 “嘶！” 白夜鬼惊叫，虚幻的脸庞上露出恐惧。 它可是幽灵形态的冥之眷灵啊，就算是命轮级别的物理攻击，落到它的身上也凭空减去九成九，余留的威力不足为虑。 可刚才这一爪，竟然伤到了它，伤口处残留的黑暗元素，任凭它如何磨灭也无法立即抵消，这……怎么可能？！ “哇哇哇哇哇哇……” 银白色屏障后面，别说霍鑫、董枫这些活宝，沉稳如十骄第一的金小红，洒脱似三杰之一的顾妙语，不自觉张大嘴，面挂呆滞。 “任学弟，你认识的这个白鸦，我怎么感觉比寒师还要牛掰？”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寒师的鹅大仙已经够变态的了，这过来援助我们的佣兵先生，竟然变成了半魔的形态，以一己之力博弈命轮之胎？？？” 霍鑫喃喃自语，认知受到严重的刺激。 “不管怎么说，我们有救了。” 游瑾敬畏似的咽了一口唾液，瞥视身边的导师，发现他们也是目瞪口呆之后，心情顿时舒缓。 看吧，又不是只有我们怀疑自己。 就连活了几十岁的导师们，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能怪他们遇事慌张、没有定力吗？ “心形的尾巴……古书中描述过，这应该是「魅魔」一族的标志性象征？” “传说中的狱之恶魔，巨蛙池沼从来没有见到过，此人究竟是契约此类的眷灵，还是执掌的权能，太过于神奇？” 旁观推敲之际，被庇护的学生们散去大半的恐慌。 包括杜元甲、边浩然这一正一副的院长，也都哈哈大笑，萎靡的精气神陡然向上飞扬。 “天不绝我沧海，影盟的孽畜——受死！” 双尾魔狼、掘地蜥蜴、水虎雕、水炮蛙，振奋而战。 影山、影清、影水、影秀，藏匿在面具下的容颜，却是一个比一个难看。 “朋友，非要淌这趟浑水，对你来说没有丝毫的益处。” “桀桀桀，是吗？” 夜寒君倏地放弃白夜鬼，行如鬼魅，极速飞向影清。 “哗~~~” 一根紫色的长鞭，似金非金，似玉非玉，以近乎实质的能量形态，出现在他的掌心。 “啪！！” 夜寒君用力扬鞭，体型庞大同时受了一些伤势的飞爪战熊，避无可避，直接被鞭头抽中。 古代魅魔·艾姬芙拉，超越普通魅魔衍化而成的专属种族技能——征服之鞭！ 在这样啪的一声脆响中，飞爪战熊没有发出吃痛的声音，因为躯体之上根本没有出现鞭痕。 但鞭痕出现在它的灵魂中，不受控制的，飞爪战熊咆哮嘶吼，奋力挣扎。 可惜，作为纯粹的蛮兽，普遍具有体强魂弱的特征。 紫色迅速占据飞爪战熊的眼眶，等到瞳孔之中倒映出四颗逆时针旋转的紫色勾玉，飞爪战熊停止咆哮，猝然伏下身来，对着夜寒君趴卧。 “杀了它！” 夜寒君轻启唇齿，声音冷漠。 “吼！！” 一声怒吼，飞爪战熊扑了出去，没有瞄准距离更近、并肩而战的青蛙卫兵，而是遵循夜寒君的指令，瞄准斧头树妖和阴水藤妖，大打出手。 “影清，你搞什么？！” 影水大怒，飞爪战熊可是命轮小成，而他的斧头树妖和阴水藤妖不过是命轮虚引，位阶上本就有差距。 突如其来的自相残杀，太过于果断，太过于迅猛，斧头树妖来不及反应，就被扯碎了十几根飞斧藤鞭，可供使用的武器拆解得七七八八。 “大爪！回来！” “大爪！大爪！！” 影清不予回应影水的喝骂，接连嘶吼却得不到契约眷灵·飞爪战熊的回应，前所未有的冷汗打湿胸襟。 “不对，类似于魅惑的技能，强度极高……” “大爪虽然和我绑定契约，但暂时不听我的指令，完全由他支配……杀了他！快杀了他！！” 思绪翻转，影清俨然明悟其中的关键。 但如此夺人眼球的一幕，既然出现在生死攸关的战场之上，杜元甲和边浩然，怎么可能不去把握时机。 “哈哈哈，双尾，上！” “掘地！使用地震！掀翻青蛙卫兵！” 边浩然突然间神采飞扬。 他最头疼的，便是影清的两头契约眷灵。 因为难分胜负，他既不能帮助杜元甲迎战影山，也不能回援寒君、纪严、南华秋，心中正万分焦躁。 白鸦的出现——当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他强行支配飞爪战熊，等同于敌方减员一名大将，己方增员一名大将，一减一增，场上的局势顿时变得完全不同。 “呱！” 青蛙卫兵吐血，绿油油的皮肤上满是伤痕。 刚才是二对二，就算互换伤势，也从来没有致命压力。 现在是二对一，掘地蜥蜴擅于钻地偷袭，双尾魔狼擅于地面冲锋，长期的磨砺也让它们的配合趋于完美，青蛙卫兵一己之力，如何能够斗赢？ “吼！！” 另一边，狂暴的飞爪战熊，以不计伤势的自残方式，粗鲁而又蛮横地撕扯斧头树妖。 那一道道飞斧，劈开它的战甲，砸伤它的头颅，腥臭的血液流了一地。 但飞爪战熊置若罔闻，它的眼中逆向旋转着紫色的四勾玉，耳畔余留的声音，便是“杀了它！杀了它！” “噗！！” 斧头树妖不敌，藤鞭尽数折断。 它尝试往地下缩去，但不知何时出现在它背后的夜寒君，漆黑的指甲一扒拉，竟然把它的根须强行拖了出来。 “撕拉！” 夜寒君疯狂挥爪，锋利的指甲一遍遍摧毁斧头树妖的本体，储藏在它体内的生命力飞速下降，很快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嘭！！” 飞爪战熊一个从天而降的肘击，随后凭借庞大的块头，一屁股压碎。 斧头树妖的命核掉了出来，是一块圆溜溜的绿色结晶状物体，夜寒君想也不想，抓住了便往嘴里吞去，体内本来损耗得差不多的生命能量，又一次充盈起来。 “杀了它！” 狩猎一个敌人，飞爪战熊较重伤势，依然有一战之力。 夜寒君指向旁边的阴水藤妖，下达第二个指令。 与此同时，契约眷灵的死亡，换来影水凄惨的尖啸。 她不理解，本该占据绝对优势的截杀，本该万无一失的任务，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谜团一样的男人，将他们的计划破坏得一干二净？ “轰轰轰！” “嗖嗖嗖！！” 白玉荆棘鹿重残，天空飞鱼元素枯竭，南华秋和纪严激活单体护身宝物，勉强庇护自身。 他们目睹，寒君带着花烛、鹅大仙，仍旧在骚扰白夜鬼、黑夜鬼。 而白鸦，以一己之力奴役飞爪战熊，先是斩杀斧头树妖，打破局面的平衡，而后飞爪战熊和阴水藤妖缠斗，竟然拼了一个双双陨落。 如此，影盟三大护法之一的影水，双重反噬之下，原地昏迷。 因为她也激活了保命用的道具，暂时没有人找她的麻烦。 但边浩然还在围攻青蛙卫兵，而青蛙卫兵的眷主·影清，同样因为反噬的关系，权能几乎无法使用。 “撕拉！！” 夜寒君参战，转攻青蛙卫兵。 以多欺少，不过两三分钟，青蛙卫兵连连败退，一副重伤难以支撑的样子。 “轰！！” 一道水灭炮射来，杜元甲竟然分出心神，安排水炮蛙偷袭。 这一炮堪称决定性的一击，影清情急之下强制回收，妄图逃窜。 但边浩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死死围困他，一轮轰砸打碎护身道具后，取走影清的性命。 “呱！！” 主人陨落，契约断裂，原本藏身契约空间的眷灵，一般都会回归现实世界。 青蛙卫兵无比愤怒，但它已是强弩之末，何来战力之说。 单单是反噬之伤，就让它心脉崩碎。 夜寒君抓住时机，一爪探入它的胸口，硬生生拽出一枚苹果形状的心脏，继而大口咀嚼、大口吞噬，以恶魔之力，强行萃取生命精元。 “撤！” 狂躁血豹轰退水炮蛙，影山带着影秀，就近抓了几个存活的杀手，抽身狂退。 杜元甲没有追击，而是拦住了想要逃亡的影水。 这位大护法刚刚从昏厥中醒来，身边没有契约眷灵可用，影盟的同伴又放弃了她，正是孤立无援之时。 只是一道高压水炮，又是一枚盾牌炸裂，自知没有存活希望的影水，憎恶的目光瞪视夜寒君，竟然掏出一大把爆炸符，想要与他同归于尽。 “嗖！” 夜寒君双翅一阵，猛然拉伸高度。 剧烈的爆炸，掀起漫天的尘土，夜寒君仅仅受到擦伤，伤势无碍。 然……越阶附魔时间太长，他的肉体和灵魂都已经紧绷到极致。 憋着最后一股劲气，夜寒君穿梭战场，捞起约莫十个颜色各异的次元空间袋，随后回收厄难之子·默，头也不回地离开战场。 “诶？” 边浩然虽然几近力竭，眼见反败为胜，正是豪情升起之时。 他正想与此战最大的功臣寒暄，没想到白鸦没有要搭理他们的意思，取了战利品便开溜，古怪的行为模式实在让人吃摸不透。 “由他去吧。” “也许是施展禁忌类的权能，状态下滑严重，呆在我们的身边没有安全感。” 杜元甲连连咳嗽，慨叹万千道： “没想到今日，我们阴差阳错，竟然将截杀的队伍反杀大半，影盟死了两位护法，可谓是损伤惨重……” “院长，要不要追击？” 纪严取消护身道具，指着远处稀稀落落逃窜的几个身影。 影山匆忙逃离之时，显然没有办法带走全部的成员。 还有六七个杀手幸存，正以自己的方式撤离战场。 “算了，都是小兵小卒，不碍事。” “我们伤势严重，这个时候贸然追击，万一影山杀个回马枪，谁也讨不了好。” “是。” 纪严点头，忽见鹅大仙飞落地面，另一边的花烛也随风降落，下意识询问道： “寒君，状态如何？” “唔……” 瓜瓜低着脑袋，以右手扶额，手掌遮住眼睛的同时，故作深沉道： “很累！需要尽快睡觉！” “有什么事晚点再说，我撑不住了！” 说着，众目睽睽之下，“寒君”歪倒在花烛的怀里，一副累惨的模样。 (本章完) 第202章：第六门徒 “哼哼！” 鹅大仙瞥了一眼瓜瓜，心想这小子还挺会演，又是哄骗愚蠢的人类，又是吃女巫的豆腐，简直是一箭双雕。 而女巫拍了拍瓜瓜的脑袋，略微宠溺的表情，倒是让个别学生心里嘀咕，寒师该不会好那一口吧？人兽之恋可是极大的忌讳啊…… “收集战利品，处理伤势，然后尽快撤离这里。” 杜元甲的注意力主要放在鹅大仙的身上，没觉得寒君哪里有什么问题。 当然，久战疲惫、白鸦的神秘与强大烙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些也是感知力变弱的原因。 “是。” 状态完好的导师们，躬身应答。 包括三位豪杰，他们没有与影盟作战的资格，打扫战场怎么也能分担一些劳动力。 “噗！” 边浩然切割飞爪战熊，取了心脏、战甲，以及整瓶整瓶的血浆。 双尾魔狼和掘地蜥蜴，开始对着飞爪战熊的尸体大快朵颐。 一番激战下来，它们体力亏空，此时吃肉正是恢复身体、强壮肌肉的最好时机。 水炮蛙只吃虫子和植物，所以选择阴水藤妖的尸体。 水虎雕不挑食，无论是青蛙卫兵还是飞爪战熊，它都喜欢。 约莫半小时后，沧海阁一行人匆匆上路。 蓝蛙国就在眼前，只要能回到国境，安全系数会有质的提升。 …… “呼——呼——” 夜寒君取消「附魔」，只觉得五脏抽痛，尤以心脏最为剧烈。 艾姬芙拉的血脉之力，终究超越位阶。 强行夺取、强行支配，付出的代价绝然不小。 夜寒君能感知到，封印裂开的口子变大了。 假使原本是一个手指孔那么粗细，现在便是一个拳头的大小，以后每天被其偷取的生命精元，起码要翻个五到十倍。 不过……无碍！ 来到巨蛙池沼，满打满算，尚且不足7个月。 夜寒君已经登临第3位阶，剑指第4。 虽然因为双职权的关系，晋升第4位阶，会比单一职权更加困难。 但夜寒君有绝对的自信，以现有的资源和实力，喂饱艾姬芙拉并不是特别吃力的事情。 “簌簌簌簌——” 锁定三公里外的一个身影，忍着剧痛的夜寒君穿梭于阴影。 十五分钟后，察觉那人钻进一处山洞，他骤然提速，鬼魅一般偷溜进去。 “唰！” 雪白的刀光扬起，脱去黑袍的白茜，反手握住手中的能量匕刃，俏脸上冷漠无情。 看清背后出现的人分外眼熟之后，她的杀意散去大半，只余留一定的警惕。 “这一次，要谢谢你才行。” 夜寒君显化身形，对白茜的忌惮和戒备视若无睹，自顾自喘息着，然后探询道： “不过，如此传讯于我，你们的盟主有没有察觉异常？” “问题不是很大。” 白茜盯视着夜寒君的双眼，似是想看透这样的一副躯体之下，为何会有那般的威力。 “沧海阁突然提速离开，肯定会有怀疑。” “但我的手段很干净，没有留下蛛丝马迹，比起怀疑我，盟里的其他人更值得他的猜忌。” “那就好。” 夜寒君点头，呼吸渐渐平稳。 离去之前，他摘了青蛙卫兵的心脏，强行炼化。 这股能量太过于澎湃，即便战斗过程中消耗大半，即便余留下来的那一部分积压在体内，被动吸收的效率并不高。 但潜移默化之下，只要他忍耐痛苦，以信念死守，他就不会马上昏厥，状态也会一点点变好。 “哗~~~” 一朵巨大的红色食人花，伫立在白茜的背后。 紫色藤蔓像是一把把利剑，严谨地护卫着它的主人，不给外人丝毫的可趁之机。 “咦，快要晋升玉婴大成了？” 夜寒君瞥视一眼，略显惊讶。 尸臭魔芋的气息明显深厚，那丝丝缕缕不稳定的奇特气场，意味着它随时有可能向上突破一个等级。 “你的药膳很有效果。” 白茜轻点下巴，坦然回答。 自从第一次会面，夜寒君给予她想要的转生尸族之术，而她也答应夜寒君，为其提供必要的情报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愈发密切。 夜寒君主动赠予过尸臭魔芋的药膳配方，希望白茜加速成长，这样实力增强之后，自然能在影盟中占据更高的权力。 当然，这一次她提前预警，所作所为无疑是背叛了影盟。 夜寒君认为，白茜想帮助自己是一部分原因，对沧海阁留有旧情是另一部分原因。 她不希望沧海阁上至院长，下至三杰、十骄，全部灭亡在影盟的手中，偌大学院一朝瓦解。 “我已经晋升第3位阶，是时候谈谈新的交易了。” 夜寒君开门见山，直指中心道： “如伱所见，我现在有两个身份，一个被人尊称‘寒师’，一个被人唤作‘白鸦’。” “你的猜测也没有偏差，我是双职权、双主动觉醒，目前已经契约四头眷灵，就数量上是同位阶眷主的四倍。” “其中，属于「执教者」这一系列的职权，需要我收徒才能加速晋升。” “你可以理解为‘亲传弟子’，只要拜我为师，我为你提供职权和契约眷灵相关的成长经验，其他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第4位阶，在我这里只是一道不大不小的门槛，用点力气、花点时间，都能迈过。” “跟着你，除了转生尸族，是不是也有可能实现真正的死而复生？” 白茜仰着脑袋，专注问道。 寒君双重身份对应的双重职权，这般足以轰动外界的隐秘情报，却不是她关心之物。 此番示警，又何尝不是担心，倘若寒君死于影盟手中，她将会失去所有的曙光，难以实现心中之愿。 “真正的死而复生，绝不是轻巧之事。” “就算是至圣之胎，就算是第9位阶的眷主，也不敢拍着胸脯跟你说，一定能让一个死去的生灵，以完整的血肉和灵魂，重现在你的面前。” 夜寒君摇头，绝不做出这样的承诺。 白茜有一瞬间的失望之色，但这缕神采快速褪去，重新恢复平静道： “但是……追随于你，总归比影盟更能让我看到希望。” “那你就要好好努力了。”夜寒君轻语，“要实现世人不敢染指的夙愿，就要达到世人不敢设想的境界。” “你只有变得非常非常强，才有可能得到世间最顶级的圣药、神药，如此才有几率，让你的亲人逆转阴阳，从尘土中归来。” “我知道了。” 白茜握住手中的匕刃，突然划破自己的手腕，任由鲜血滴落。 她双膝跪于地面，朝着夜寒君躬身行礼道： “弟子白茜，愿遵寒师教诲，此生此世，此魂此魄，永不背叛。” “予！” 夜寒君双目一凝，眉心之上灰光大绽。 他拔出一枚灰色钥匙，插入白茜的眉心，无形的丝线顿时连接。 “从今天起，你便是第六门徒。” “在你之前还有五人，都是值得托付性命之人，若有机会，可与他们一见。” 话落，不等观察白茜的变化，夜寒君盘膝坐于地面，后脑勺抵着穴壁，深沉睡去。 ——他太累了。 暴露底牌越阶而战，除了肉体的损伤，精神层次的消耗何尝不大。 给予灰月之钥，白茜便是自己人，由她作为庇护者守在身旁，暂时比一心寻找痛苦的默更加安全。 “哗~~~” 通人性的尸臭魔芋，立即延伸藤蔓，也将夜寒君保护起来。 驻留原地的白茜，惊讶地看着小拇指上新增的戒指，那血溶于水的亲切感生平罕见。 “尊……师戒？” “特殊职权……门徒？” 传承讯息源源不断映入脑海，白茜愣住。 半响，她轻吸一口气，回望夜寒君被包裹起来的身影，俏脸之上浮现此前少有的敬畏之色。 …… 翌日，清晨。 夜寒君睁开眼帘，顿觉精神好转，不再是强撑着眼皮子，一不小心就会睡着的窘迫。 当然，他此时的境况非常糟糕，竟然被尸臭魔芋围住了。 那铺天盖地的臭气席卷而来，恨不得马上跳进浴缸里，浑身上下洗脱一层皮。 “簌簌簌簌——” 察觉异样，尸臭魔芋抽出藤蔓，老老实实呆在原地。 夜寒君屏住呼吸扫了一眼，眉尖忍不住向上抬起。 自己昏厥的时间决然不会太长，至多半天到一天的工夫。 这尸臭魔芋居然完成了进阶，从玉婴小成晋升玉婴大成，额外又领悟了一个种族技能。 “寒师。” 白茜从洞穴外走来，手里提着一头霞照级别的「锯齿兔」。 瞧那伤口还在淌血的样子，死去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分钟。 架起简易的篝火，烹煮食物的过程中，夜寒君打量着白茜更加白皙的肤色，好奇问道： “传承讯息，应该已经接收了吧？” “尊师戒激活状态下，「剖尸者」会达到c级超品的强度，新增的权能是什么？有没有研究测试过？” 剖尸者——原本具备两个被动权能，一个主动权能。 被动权能「尖刀掌握」，持有者拥有一把伴生的能量小刀，自觉醒职权后不需要刻意练习，天生便是用刀和匕刃的好手。 被动权能「生命汲取」，狩猎敌人后，剖尸者获得额外的生命精元，可以恢复自己的伤势，也可以恢复契约眷灵。 唯一主动权能「伤口劣化」，更加厉害。 一旦激活，它可以赋予能量小刀，亦或是契约眷灵的爪子、牙齿等尖锐器官，伤口劣化的能力。 敌人如果被伤到，破口处持续扩大，成倍涌出的血液以及钻心的痛苦，远比普通伤势难以愈合。 “我拥有了第三个被动权能「生命抽离」。” “这个权能使用后，我可以从活体中抽离生命能量，抽离的越多，对方越虚弱。” “不过这一部分能量，无法作用于我，直接转移到契约眷灵的体内，相当于虚弱敌人、强化战宠，一加一减，提升的战力相当之高。” “至于主动权能……大概就是「伤口劣化」的强化版，割开的伤口直接大出血，反应慢的，一会会就死了……” 白茜一边说，一边撕扯嘴里半焦的肉块，也不撒盐巴，直接硬啃。 看得出来，她对于食物只具备最基本的营养需求，味道合不合口完全不在乎。 夜寒君没有随便改变他人行为习惯的想法，自顾自烤着兔头，稍作分析道： “你的尸臭魔芋拥有锋利的剑状藤蔓，搭配强化版的「伤口劣化」，效果卓越。” “有「生命汲取」和「生命抽离」，你不容易死，植系的尸臭魔芋更难死。” “再加上你生存至今的杀戮技巧、狩猎技巧，你的实力已然不会弱于沧海阁的明星导师，接下来只要突破到玉婴圆满，就可以准备之后的转职。” “寒师，剖尸者存在自然转职的途径吗？” 白茜停止咬肉的动作，问出心底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诸如「魔法学徒」这样的职权，算是最经典的全系列职权。 它一般从e级开始，往上有d级「魔法师」、c级「大魔法师」、b级「魔导士」、a级「大魔导士」，甚至是传说中的s级「超魔导士」。 这样的职权，从来不缺少转职的方向，而是缺少对应元素的理解和领悟，缺少临门一脚的机缘。 虽然积累的过程同样困难，可是对比其他杂七杂八的职权，尤其是那种听起来就很稀有特别的，越是特别，越是当前位阶足够强势，到了第3位阶的顶峰，发现无论如何都升不了第4位阶，那也是概率极大的事情，时常发生。 剖尸者——理论上就属于这一类。 白茜借助影盟的情报网，翻阅过大量的资料，也只能在巨蛙池沼的历史上，找到寥寥几个同职权的眷主。 他们，或者她们，不是过早的夭折，就是卡在第3位阶，终其一生没能晋升第4位阶。 基于这些信息，白茜有理由怀疑，「剖尸者」不具备垂直的转职模式，需要另辟蹊径。 “你调查到的内容，太少太少。” 夜寒君吃着烤肉、喝了一口药酒，微笑道： “剖尸者存在最正统的转职方向，那便是c级的「解剖专家」。” “你只需要放心大胆的狩猎、尽情的解剖兽尸，然后理解它们内部的组成，等到积累足够之时，职权定然晋升。” “解剖专家……” 白茜眼前一亮，这四个字犹如拥有魔力一样，听进耳中便再难抹去。 “不过……尊师戒赋予的强化效果，对于c级职权无用，并不能让它晋升b级。” “等你成为c级的「解剖专家」，职权的强度其实和c级的超品「剖尸者」，差距不大……” 夜寒君皱了皱眉，斟酌推敲道： “当然，等我晋升第4位阶，成功转职之后，说不定会有新的变化。” “我还不知道「执教者」往上，究竟会朝着什么方向靠拢，这便是其中的未知之数，同样值得期待。” 一番闲聊，夜寒君叮嘱白茜接下来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之后的联络方式。 待吃完早餐，两人分别，一个去往影盟在赤蛙国的驻地，一个去往蓝蛙国，追赶沧海阁的大部队。 “竟然已经离我这么远了……” 细细感知，夜寒君有些无言。 契约眷灵是可以离开身边的，只是绝大多数眷主都不会这么做。 一来，离开身边，增益类的权能失去效果，契约眷灵战力下滑严重。 失去契约眷灵庇护的眷主，相当于手无兵器的战士，何等可笑。 二来，离开身边，不确定的风险不胜其举。 不单单是遇到强敌导致死亡，契约眷灵脱离身边，很容易出现亲密度下降，继而导致契约不稳定自主断裂的情况。 ——非必要，不尝试。 这六字箴言传了一代又一代的人，一定有它背后的原因。 夜寒君这一次也是没办法，他还不想这么早暴露自己的双职权，由瓜瓜代替他，已经是情急之下最妥当的应变。 “不知道瓜瓜，会不会露出蛙脚呢……” “应该还是可以的吧？除了那双呆萌呆萌的眼睛，其他刻意模仿，已经和我十分相似了……” 琢磨着，夜寒君选择相信可爱又聪明的小瓜瓜。 继而，他压下这些杂念，对着周围的丛林、沼泽，展开地毯式搜寻。 厄难之子·默——显然不可能当做骑乘宠。 夜寒君至多附魔它的血脉，换取本体更强壮的力量和生命力，以及些许的变态和些许的疯狂。 但这不足以快速回到蓝蛙国，快速与自己的契约眷灵汇合。 …… 半日后，一处巢穴。 精心布局加上灵药的诱惑，一头玉婴小成的「沙雕」火冒三丈，视夜寒君为入侵者，势要抓碎他的颅骨，叫他魂归天命。 夜寒君等到它靠近，立即召唤默。 不需要引导，默一下就伸出触手，逮住了沙雕的爪子。 “来呀来呀，一起品尝痛苦啊~~~” 几次爆摔，位阶明明更高一级的沙雕，彻底懵了。 夜寒君看准时机，强制回收，没有让默把它玩死。 “我知道你有智慧，应该能听懂我说的话。” “帮我个忙，载我一段路，回头赠你一份天大的机缘。” 骑坐在沙雕头上的夜寒君，先是用被动权能「安抚」，缓和沙雕的愤怒和恐惧。 然后他掏出一株三百年左右的灵药，投喂沙雕，帮助它治疗伤势。 如此，半小时后，只听一声“啊啊啊”的尖叫声，沙雕振翅高飞，朝着蓝蛙国的方向呼啸而去。 (本章完) 第203章：以后，大仙罩着你 “啊！啊啊！” 荒无人迹的沼泽上空，尖锐的叫声时而响起。 那是一头翼展四米的「沙雕」，全身黄棕色的羽毛，黯淡而又粗糙。 它看上去并不精壮，反而有几分发育不良的瘦弱感，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这类眷灵不属于蛮兽，而是掌握沙元素法术技能的妖兽。 “加油飞！！” “等到了地方，等到那天大的机缘落到你的头上，晋升玉婴大成就跟玩的一样，要不了多久就能成为鸟中贵族，可口的食物、闪亮的珠宝、漂亮的雌鸟……什么没有？” 夜寒君不停地给沙雕画大饼。 这招特别好使，作为一个飞行速度中规中矩的妖兽，沙雕几乎使出吃奶的力气，除了必要的进食和休息，其他时间都在疾驰。 “不错不错！就叫你「老沙」吧。” 夜寒君频频点头，激励的同时不忘夸奖。 没办法，谁让这家伙的核心个性是「虚荣」呢。 越是捧它越是高兴，越是给它描述未来的日子有多么惬意、多么巴适，一激动，潜力就被点燃了，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 “唉，到底什么情况哇？” “自从那一场战斗之后，寒师竟然一病不起，纵使是回到学院以后也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庄园，这是伤了哪里，这么严重？” “不知道哇，我已经好几次看到了，寒师始终捂着脑袋，像是精神受到了创伤。” “奇怪的是，他不接受医疗导师的检查，说什么‘养一养就好了’，完全摸不透他的想法呢……” 寒氏府邸前，围着一堆学生。 为首的是檀子平和霍鑫，其次是参与五院联赛的老生。 剩余的看热闹者，议论纷纷，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听说，寒师在联赛上横扫诸敌的丰厚战绩，又是心驰神往，又是奋发昂扬。 偏偏，沧海阁遭受截杀的事情，也不可能瞒住。 如今的沧海阁可谓是满城风雨、举院动荡，上至导师，中至三杰十骄，下至普通学员，包括北院那边，包括临近的天涯府，轩然大波连续三天依然没有平息，甚至有更进一步发展的趋势。 “寒师不能倒下啊……他已经是明星导师……地位赫然。” “那鹅大仙吃下灵药与命轮之胎拼杀的场面，实在太震撼了，至今烙印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更好奇女巫。” “她原本执掌风沙双元素，飞升之后沙元素似乎变弱了，继而暴涨的风元素，飞来闪去的就像是一道金色的闪光。” “想要捕捉她的身形都很困难，截杀之战连命轮之胎都没有真正击中她，这般手段如何不让人心惊肉跳？” 梦丽娜、庄文耀、年飞鸣、余青烟……或是感慨，或是惊叹。 暗中偷听的夜寒君，擦着一把冷汗，偷偷摸摸往庄园的后门溜去。 紧赶慢赶，终于回来了。 还好还好，虽然个人形象变得有些奇怪，但瓜瓜没有穿帮，这就是完美的成绩。 “嘭！” 心有所感，后门被打开了。 一道金色的旋风吹过，夜寒君冲入门内，随后又是砰的一声，迅速关上门。 “大人。” 女巫微微躬身，以示尊敬。 “大蝌蚪！” 另一个夜寒君站在旁边，抬起头来，露出那双亮晶晶的眸子。 “噗！” 瓜瓜变回悟道蛙的形态，跳到夜寒君的脑袋上，主动贴贴。 夜寒君摸了摸小家伙温热的肚皮，一顿猛夸： “不愧是瓜瓜呀，第一次演出，像模像样的，谁也没有看穿你呢。” “呱~~呱呱~~~” 悟道蛙舒服地眯起眼，小脑袋横着点，竖着点，也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哟，这是谁回来了？” 一阵锵鸣，斜着眼瞥视的鹅大仙，从天而降。 “人类眷主，你这是在玩火自焚，知不知道？” “虽然我们建立的是血契，非普通契约能够比拟，不用太担心。” “但小女巫这边多少会有影响，你以后要是经常这么搞，早晚有一天反噬自身。” “确实。” 夜寒君难得的没有反驳，而是接纳建议。 没等鹅大仙鼻孔朝天、哼上小曲，夜寒君轻笑道： “为了赶路，我抓了一头玉婴级别的禽鸟。” “待会你去南大门跑一趟，把它带回来，我想你一定会满意它的血脉。” “哦？”鹅大仙猛地低下头，溜溜圆的眼珠子一瞬不瞬： “居然念着大仙我想要的东西，士别数日当刮目相看啊。” “快说说，是什么品种？擅长近战还是远程？大仙我一定好好给它培养，飞鸟部队早就饥渴难耐了！” 鹅大仙兴奋起来，翅膀扑扇着，恨不得现在就去南大门。 此时庄园里栖息的禽鸟再多，那也不过霞照之胎。 虽然照样可以使用「强效练兵术」，并且辅助成长的速度，远远超越之前的「练兵术」。 诸如苏梅的粉红鸵鸟，操练至今，预计五天内就能晋升霞照大成，进展迅猛。 可霞照之胎拓印的数量再多，面对玉婴之胎终究发挥不出太大的作用。 鹅大仙现阶段，最起码需要训练玉婴级别的禽鸟。 甭管是什么品种，先练起来再说，这样飞鸟部队里留下一堆同等级的影子，翅膀一振，数十上百的影子往前一冲，蛮挡杀蛮，妖挡屠妖，方才能冠之所向披靡。 “去了你就知道了。” “品种不错，性格也不错，给你当小弟非常合适。” “甚好，甚好。” 鹅大仙摇头晃脑，再也按捺不住。 “既然你已经回来了，小不点也就不用装病了。” “以我们如今的实力，除了第4位阶，其他压根用不着藏头缩尾。” “本大仙去去就回，不赶紧把它接回来，要是改变主意被它跑了怎么办？” 说着，鹅大仙扑棱着翅膀，直往大门冲去。 “诶？大鹅怎么出来了？” “嘘！它一巴掌呼死你就跟玩儿一样，要叫尊称！” 门口，一群人仰起头来，注视着鹅大仙飞远。 不一会儿，没等议论出头绪，鹅大仙又飞了回来，身后忽然多出一头黄棕色的大鸟。 “咦？那是……沙雕？！” 霍鑫虎躯一震，目瞪口呆道： “这可是稀有的妖兽啊，大仙从哪捉到的？” “稀有吗？” 有凑热闹的萌新学员，摸了摸脑袋，腼腆发问道： “沙雕不是很常见，并且风评很差，很遭人嫌弃吗？” “不不不，学弟，你说的是「傻雕」，两者没办法同一而论的。” 霍鑫连续摇头，语速较快道： “傻雕、沙雕、鲨雕，这是三个品种的眷灵，虽然具备关联性，属于前后进化形态，但也一定要好好区分。” “譬如这「傻雕」，繁衍能力较强，自然界确实多见。” “它们的性格普遍憨厚老实，即便挂着妖之眷灵的标签，智商比蛮兽还不如，所以一直被誉为“妖兽之耻”，既被人类嫌弃，也被高智慧的妖兽嫌弃，哪哪都不讨喜。” “但「沙雕」不一样啊，一百头傻雕里，说不定只有一头能够飞升进化为霞照之胎。” “而一百头霞照级别的傻雕里，只有一两头有机会飞升进化，成就玉婴之胎的「沙雕」。” “这可是万里挑一的概率，如何不算稀有？” “学长说的是。” 萌新学员点点头，又问： “那「鲨雕」呢？难不成更加稀有？” “没错，那可是传说中的天地之胎。” 霍鑫煞有其事道： “古书里是这么记载的，鲨雕是沙雕的自然飞升进化形态，触发在第5升第6位阶。” “一旦成功，它会拥有鲨的脑袋，雕的翅膀，同时具备血和沙两种属性，战斗之时风驰沙赴，血雾翻涌，不可谓不神异。” “这么厉害……” 萌新学员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惊叹鹅大仙的实力，竟然能收服这样的眷灵充当小弟。 “哎，第5位阶、第6位阶，这些离我们太遥远了，算不得数。” “鹅大仙难道平庸吗？铁翅鹅本就是颇为顶级的蛮兽，这一变异，头上多个三角王冠，还能说会道的堪比人类的智者，收服沙雕作为小弟，一点也不突兀吧？” 外界，窃语声不断。 回到庄园的鹅大仙更是意气风发，聒噪的叫声引来百鸟围观： “嘎嘎嘎！人类眷主！这一次必须好好表扬你！” “这个品种的禽鸟，本大仙非常满意！” “待大仙我好好操练一番，到时候激活「飞鸟部队」，漫天沙雕飞舞，一定是非常壮阔的景象！” “呱？”瓜瓜驾着三品莲台，绕着沙雕一阵转悠。 天天黏在小黑帽的身边，对于沙属性的眷灵，它天然带着几分亲切。 然而，沙雕·老沙就差跪下来了。 飞升进化之后，它们这一物种终于开窍了，傻字成为过去式，怎么也能和同位阶的妖兽智商持平。 万万没有想到，那个人类提到的泼天富贵，居然是做另一个大鸟的小弟！ 这……这这这，奇耻大辱！ 拥有虚荣心的老沙，十分介意。 然后它就被教育了一顿，脑袋上一排红肿包，趴在地上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 “怎么了？当本大仙的小弟很委屈吗？” “以后就由大仙罩着你了，吃香的喝辣的，要啥有啥，这神仙日子难道不舒服吗？” 鹅大仙远比沙雕魁梧，站在沙雕的身前，阴影笼罩，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啊……啊啊啊啊……” 沙雕瑟瑟发抖，见识大仙的厉害后，不敢反抗了。 “沙元素较为凝聚，强度不低，潜力较高。” “但它的技巧太差，需要好好磨砺才行。” 花烛感应了一下，给予自己的评价。 她和沙雕的位阶其实持平，可要是一对一战斗，沙雕走不出十招就会败亡，差距过于明显。 “无妨。” 鹅大仙铁翅一振，神采飞扬道：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来操练一番，让你感受一下，跟着大仙混到底有什么好处！” 话落，不给沙雕反应的机会，鹅大仙激活「强效练兵术」。 只见刀光一闪，沙雕脑袋上劈开一道血口子。 “轰隆隆！！” 狂暴的血气翻涌而出，源源不断从鹅大仙的体内，灌入沙雕的体内。 “簌簌簌簌——” 一瞬间，沙雕像是中邪，痉挛不止。 足足十五分钟，随着一道清晰可见的影子，出现在鹅大仙的背后，略有疲惫之色的鹅大仙昂起脖子，不能更加满意道： “传递过去的血气，几乎没有浪费！简直是完美契合！” “怎么样？舒不舒服，想不想再来一次？” “啊啊啊啊！！” 前一会还十分别扭以及不情愿的沙雕，睁开眼睛后疯狂点着脑袋，就差抱住鹅大仙的大腿了。 有眼不识大仙！有眼不识大仙！ 只是一次灌体，瓶颈就有松动的意思。 要是再来几次，晋升玉婴大成，或许真的就和那个人类的说法一样，轻而易举！轻而易举啊！ 沙雕……鸡冻了！ 未来，如果能做到一鸟之下，万鸟之上，那般的荣华富贵，想想也不错啊！ …… 翌日，沧海阁传出一个消息：寒师病愈了。 虽然对于他究竟得的什么病，众人摸不清头脑，但目睹寒师重新活跃起来，学院之中极为压抑的氛围，稍稍缓和。 然而，就在这时，另一个重磅消息传入沧海，无论是导师还是学员，初闻时不敢相信，确认消息也许做不了假后，怛然色变、人心惶惶。 “什么？这怎么可能！” 两院高层联合会议上，天涯府副院长之一的凌厉，猛的一拍桌子，猝然起身质疑道： “你说什么？我蓝蛙国的国主……驾崩了？” “是……” 一个斥候模样的信使，半躬着身子，瑟瑟发抖道： “这个消息千真万确，绝对不会有假。” “大半月前，五院举办联赛，热闹非凡。” “谁曾想到，滞留赤蛙国的蓝蛙国皇家使团，在返程的途中，遭遇了埋伏。” “国主年事已高，当场驾崩。” “其余人，有四位第4位阶的大供奉负责断后，据说全部陨落，尸骨全无。” “另有三位大供奉，护着二王子、四公主等人艰难逃脱，险之又险回到了蓝蛙国境内，回到了皇都……” “什么人……竟敢如此猖狂？！” 晴艺的脸色很难看，她原本以为，沧海阁遭遇黑恶势力的截杀，已经是两百年来的头一遭，往后要引出巨大的乱子， 没等这件事发酵，国主竟然也遭到截杀，并且真的被杀手得逞了？ “是……是草蛙国！” 信使咬牙切齿，似是也不敢相信这个结论，颤着声音回答道： “幸存的三位大供奉，包括幸存的王子和贵族，全都亲眼看到。” “草蛙国最强大供奉·丑玉龙，携另外七名大供奉，以及草蛙国的院长·森白石，疑似黑恶势力「鬼骑士」中的首领、副首领，协同围杀。” “这般豪华的截杀阵容，若不是我蓝蛙国的大供奉并非庸人，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同时辅以至宝求生，我蓝蛙国上至国主，下至王子，恐怕走不出赤蛙国，定然会被他们团灭！” “好胆！” 凌厉雷霆大怒，只觉得一百多年白活了，从来没听到过这么震撼、这么愤怒、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草蛙国……这是准备发动战争？！” “胆敢袭杀我蓝蛙国的首脑，还是在赤蛙国的境内？赤蛙国的国主呢？他们是什么态度？联赛是在他们那举办的，难道赤蛙和草蛙之间已经达成合作协议，决意共同针对我蓝蛙国？！” 接连的质问，数百人齐聚的大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夜寒君眉尖稍抬，一边思索，一边听到信使回答道： “这个……不知。” “截杀的队伍中，全是草蛙国的人，以及他们雇佣的黑恶势力，暂未明确见到赤蛙国的大供奉协同帮助。” “但截杀发生在赤蛙国的境内，他们逃脱不了干系，这一点毋庸置疑。” “不过，目前的局势非常非常复杂，举国上下可谓是一团乱。” “国主驾崩的事情瞒不了多久，一个礼拜内必然人尽皆知。” “而草蛙国意图挑起战争，外敌当前，我蓝蛙国却没有当家做主之人，回到皇都的二王子还在和太子殿下争权，两边都有大量的支持者，都想登上王位，谁也不让谁……” “混账！混账！国主怎么生了两个蠢儿子！” 凌厉气急，怒火攻心。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显然是平定外患。 倘若赤蛙国和草蛙国真的联手，三足鼎立的局势瞬息瓦解，单独拎出来的蓝蛙国，如何面对两头居心叵测雄狮的侵略？那可是两倍以上的国力！ “单是截杀，明确死掉四位大供奉。” “逃出来的三人，必然也有伤残。” “蓝蛙国剩余的尖端战力如此珍贵，太子殿下与二王子，竟然因为王位引出内乱……不行！晴艺，我们得去皇都一趟，刻不容缓！” 杜元甲阴沉着脸，斟酌半响后，拍案喝道。 此言一出，大会议室内交头接耳，骚乱不断迭涌。 (本章完) 第204章：赤焰虎飞升进化 沧海阁院长·杜元甲，天涯府院长·晴艺，两人连夜离开，匆匆赶往蓝蛙国皇都。 离去之前，他们下达命令，副院长级别的顶梁柱，非必要不得外出狩猎，当镇守学院，以定人心。 然，国主殒落的噩耗，两天时间便传遍大街小巷。 这比沧海阁遭到截杀更加恐怖，凡是听闻者，无一不目瞪口呆，继而心惊胆战。 ——那可是国主！ 一国之主！ 他是汤皇第三子最宠爱的儿子，也是汤皇之孙，蓝蛙国上千万子民，在他的管理下发展了上百年！ 如今竟然……被人谋害？！ 一国之主尚且无法保命，他们这些平民百姓、中小贵族，又能如何？ 假使战争真的爆发，莫不成要过上流离失所、到处逃亡的日子？介时饥不果腹、终日惶惶，随时为了活命而担忧？ 学生、助教、导师、工作人员……心乱如麻。 没有人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简直是飞来横祸，令人愤怒，也令人担忧。 “吩咐下去，动员全院的「疗养师」「歌者」「解说员」「讲师」……所有具备口才类、精神类权能的眷主，不管是学生还是导师，即刻派遣至附近的城镇，协助当地的守备安抚民心。” “战争尚未爆发，在院长没有折返前，身为顶级学院的一份子，我们当贡献自己的力量，决不能自乱阵脚，任由骚乱蔓延。” 沧海阁南北两院联合议会上，除了阵法大师·盘钟专注于学院阵纹的加固，不在席位，另外四位副院长赫然在列。 发话者是边浩然，身旁的三人，则是岳银树、孙琳、钦泉。 这些人平日里难得一见，此时汇聚一处，而足以容纳上万人的会馆里，也是满满当当座无虚席。 “寒师，关于国主遇害，蓝蛙国风雨动荡，你有何建议吗？” 临近会议的尾声，边浩然突然问道。 瞧他那严肃的样子，显然与考究考验没有半点联系，若不是充分认可寒君的能力，对他寄予厚望，问不出这样的问题。 “我不是掌权者，给不了决策性的建议。” “不过一国之主陨落，战争很大概率无法避免，这个时候，与其盲目揣测、日夜恐慌，不如专注于实力的提升，这才是保家卫国的根基，无可替代。” “我建议，即日起取消常规课程，专精于团队合作和战场狩猎，弱小者如何自保，强大者如何杀敌，团队之间如何协作……这些实用性的技巧，需强化巩固。” 夜寒君起身，随意而谈。 待他落座之后，边浩然陷入沉思。 五位副院长中唯一的女性·孙琳，却是第一个表态支持： “即日起，院方当发放一部分免费的资源，优先派发临近突破的学员与导师，不遗余力地帮助提升战力。” “我们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当战争真正爆发，当家国迎接挑战，我们是苟且偷生，还是舍生取义，这般千古难题，当自问、自省、自决……一旦做出决定，当义无反顾前行。” …… 会议结束，夜寒君接了一个大活。 因为他现在的名望太高，无论是纪严、南华秋，还是钱啸川、王鳞，老牌的四位明星导师，无一人能与他匹配。 众望所归之下，夜寒君答应，每日清晨7点至10点，于万人会馆之中，传授「战争之下」这门课程。 课程中，主要包含大规模团队作战，不同的职权、不同的位阶、不同的敌人，当采取什么样的策略、什么样的战术、什么样的搭配。 这是非常夸张的描述，纵使是几位副院长，也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要他们授予这样的课程，往往是缝缝补补，想到哪里是哪里。 但寒君既然说他能够提供一定的见解，念及以往的成绩、战果，就算有人心中质疑，也没有当场提出，而是准备等明日上课结束后，以己之耳明辨虚实，再做最后的结论。 然而……课程爆了！ 夜寒君没有传授太惊人的知识，仅仅只是把最基本的战争策略，系统化说出。 里面更多的内容，除了杀敌，便是自保，实用性拉满，如何不受到学生的欢迎？ 稍加发酵，第三天的时候，在天涯府强烈建议下，一位掌握「土·魔法师」的副院长，带着土属性的命轮之胎，临时搭建一个更大的会馆，足以容纳三万人。 然后，天涯府的学生，超过六成常驻于沧海阁。 他们每日早起，一同赶至新的会馆，一起参与「战争之下」这门课程。 寒师——以一己之力成为两院的王牌，成为沧海阁有史以来第一个，火遍南北两院、火遍天涯府，走到哪里都受到尊敬和爱戴的超明星导师。 …… 十天转瞬即逝，夜寒君每天都非常充实。 上午的时间用来执教，虽然每一个学生能为他提供的经验值远不及门徒，可人数叠加之下，依然是一笔可观的回报，「执教者」稳健发育中。 下午，夜寒君泡在庄园里。 四位门徒每天都会来访，第一件事是进入生死门磨砺，出来以后，再在他的指导下切磋战斗。 有鹅大仙在，粉红鸵鸟·鸵鸵，成长的速度可谓是一日千里。 它明明最晚晋升霞照之胎，此时却超越了黎景明和王欣菲，率先晋升霞照大成。 当然，鬼脸蛾和盔甲马也很努力。 联赛之后，每人都得到丰厚的资源，加上院方额外的扶持，它们距离霞照大成只有一线之差。 “吼！！” 第十一日的下午，肌肉丧尸·任我浪，终于晋升霞照圆满。 它满身的鲜血，仰着脑袋纵声咆哮，激昂的情绪惊得周围的鸟雀仓皇而逃。 任我狂不动声色，但眉宇间的一丝兴奋出卖了他。 霞照大成——任我浪便可击败天涯府实力偏弱的战斧！ 霞照圆满——任我浪必然是同等级顶级猎手，唯有令狐飞那样的主动觉醒者，亦或是金小红那样的防御之王，才有资格成为它的对手。 “不错。” “接下来，便是向着第3位阶攀升了。” 感受着职权流动的效果，夜寒君欣慰而笑。 六位门徒中，最纯粹的战者，毫无疑问归属任我狂。 他渴望战斗，享受战斗，为此抛头颅洒热血，无所畏惧。 夜寒君期待肌肉丧尸触发飞升进化的那一天，更加期待任我狂升入第4位阶，触发转职之后，又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咴咴……哞！” 一旁，另一个夜寒君骑着六腿牛马，正在庄园里撒欢。 十一天的时间，瓜瓜早就晋升霞照圆满，同样剑指玉婴之胎，等待新一轮的血脉进化。 而老六，这段时间不愁吃喝，从来都是高品质的灵材供应。 虽然它不擅长战斗，但不妨碍它的生命积累到临界值，然后顺利晋升霞照大成。 “啊啊啊啊啊~~” 更远的地方，正在上演一场好戏。 厄难之子·默，vs沙雕·老沙。 前者是玉婴虚引，无法飞行。 后者是玉婴小成，拥有飞行的优势。 然而，即便有鹅大仙看护，沙雕也不敢下降太低的高度。 它根本不敢靠近默，不仅仅是害怕触手，更害怕对方的技能。 经过实验，默的每一个技能——竟然都是领域性质！ 「痛苦吸收」，吸收范围内生灵的痛苦，越痛它越享受，越痛它越兴奋。 「请求殴打」，群体性强制嘲讽技能，一旦激活，范畴内的生灵精神会受到影响，看待默的眼神变得非常不友善，就好像生死仇敌一样，想要把它痛殴痛扁。 「自然吞噬」，此技能由三眼白鸦掌控，代替过去的「自我修复」，发动之时，周身的土壤、岩石、植物、尸体、活物……都会被掠夺生命能量，强制性聚拢于默的体内，继而超快速的痊愈伤势。 「绝望风暴」，承载足额的痛苦后，默将会分享快乐，绝望在它看来是极为美好的情感，范畴内的生灵无差别接受精神冲击波，只要位阶相差无几，很容易肉体痉挛、跪地不起。 这么变态的家伙……是正常眷灵能够对付的？ 沙雕·老沙，实在太有自知之明了。 它宁可漫无目的的盘旋上空，也不往下飞去。 爱谁打谁打，除非它连跳两级，直接晋升玉婴圆满，不然这么可怕的怪物，还是交给大哥对付吧！ “没出息的东西！看本大仙的！” 鹅大仙恨铁不成钢，给了一巴掌后，向下俯冲。 默确实很强，四个950纹的技能，并不足以诠释它全部的战斗力。 试问，比小强还顽强，怎么打都打不死，怎么揍都不倒下。 越是揍它，它的战斗力还会越来越强，这些变态属性混合在一个生灵的体内，谁见了不头疼？ “嘭！” “砰砰砰！！” 鹅大仙信念如铁，强制挣脱「请求殴打」，铁翅如刀，三五下斩断默的八根触手。 只用了三分钟时间，它就把默踩在地上，俨然胜利者的姿态。 “痛……好痛啊……” “鹅大仙……好朋友……永远的好朋友……” 倒在地上的默，咧嘴憨笑，那病态的幸福感，换来鹅大仙一声冷哼。 “受虐狂是吧？正好，本大仙手痒，每天拿你当沙包揍一顿也好。” “欢迎……欢迎……” 飞升进化之后，默渐渐开窍。 它的疯言疯语中，开始夹杂一些对话，不仅能记住花烛、鹅大仙、瓜瓜这几个名字，更是按照强弱等级，重点记忆能碾压它的鹅大仙和花烛，每天都很期待被它们暴打。 夺走它兽的痛苦、自身体验痛苦——两者一样一样的。 反正只要够痛，每一次挨打，夜寒君都能感受到「恶魔侍者」加速流动的效果，经验值成堆涌入体内，完全不输于「执教者」的成长进度。 …… 第十四日，夜寒君收到一纸书信，化作烟雾去往城外。 月色之下，无人的旷野中，一头雄虎傲然挺立，那满身烈炎附着的毛发，异常吸睛。 “寒师！” 东方旭抱拳，焕发的神采引人侧目。 “苦尽甘来，恭喜。” 夜寒君微笑。 自回到沧海阁后，他就与东方旭见过一面，然后将那「火魄石」赠了出去。 转眼，东方旭吸收炼化后，当真完成最后一步的积累，曾经的火法师以另一种方式破开迷雾，正式迈入第3位阶，可与三杰比肩。 “吼……” 赤虎低吼，略微低下的脑袋，显然也在表达感激之情。 它也完成了飞升进化，不过尺寸的变化幅度不大，只是减去些许的赘肉，更显精壮。 不过，它头顶的王字更加灿亮，身上燃烧的火焰更加深红，脖颈处也多出一轮火月的符号，正与天上的月光交织辉映。 “簌~簌簌簌……” 无法忽视的地方，在于尾巴。 原本的「赤焰虎」，拥有一条很常规的虎尾，除了冒火，没有太多神异之处。 进化之后，它屁股后面一共有三条尾巴，每一条都酷似蟒蛇的后半截，晃动之时带动风声，甩动之时如挥舞的骨鞭，啪啪啪的破空声不绝于耳。 “资质鉴定！” 夜寒君激活主动权能，检查飞升之后的技能强度。 —— 【种族名称】：三尾赤焰虎 【混沌印章】：「妖」 【主修】：开化道/妖术道/法术道 【位阶】：玉婴之胎·虚引 【混沌灵纹】：350纹「猛撞」、550纹「炎扫尾」、700纹「喷射火焰」、850纹「深红之墙」、888纹「七旋火球」、900纹「火山崩塌」、910纹「狂暴烈焰掌」、950纹「三重焰尾刀」、970纹「月下火舞」 【核心个性】：「忠诚」 【当前状态】：健康/… 【契约关系】：稳定 —— “还不错。” 夜寒君轻轻点头。 玉婴之胎能达到800纹，在同位阶里就算上游水准的技能。 达到900纹，必然属于强力技能。 火拼之时，借此一击决出胜负的概率，十之八九。 三尾赤焰虎——一共掌握四个。 最强的足足有970纹，威力一定惊人。 “痛……痛苦在哪里？” 唰的一声，夜寒君召唤默，自身则向后退去。 无需言语上的交流，东方旭瞬间进入战斗姿态，双目一凝，一团巨大的火种从体内飘出。 “吼！” 三尾赤焰虎猛地转身，三条尾巴上烈火熊熊，如扫帚般铲向默的下盘。 技能——炎扫尾！ 这是一招火元素附加的近战博弈类技能，除了巧劲，炽热的高温也极为麻烦，稍有不慎便是引火烧身。 但厄难之子·默，不退不让，完完整整被扫中下盘，却也没有摔倒的意思。 它的脚下拥有根须一样的器官，既能帮助它稳定身体的平衡，也能赋予它更强大的感知。 而顺势蔓延过来的烈火，确实炙热，默嗷嗷叫着，第一时间兴奋起来。 “痛……新的痛苦！” “更多！我要更多！快来殴打我！！” 「请求殴打」激活，尖啸声传荡开来，藏身土壤中的小动物，突然疯了一样扑向默。 它们的位阶太弱，泥塑之胎而已，连默的绷带都破不开，触碰到烈火之后，完全就是飞蛾扑火的场面，很快化为一团团拳头大小的焦炭，不停地坠在地上。 “吼！！” 三尾赤焰虎距离太近，躲不过音波。 它原本还算平静的瞳仁中，顿时出现一抹血光，似是染上一层疯意，更加狂暴的出手姿态，明显脱离东方旭的掌控。 “冷静！后撤！” 东方旭喝道，契约眷灵出现失控的苗头，本能让他察觉不妙。 他加大催动「异火之源」，已经初步形成规模的「百兽火」，绽放更强烈的光热。 一瞬间，三尾赤焰虎恢复清明，露出强烈的忌惮。 它向后闪避，七团旋转的火球环绕体畔，口吐怒焰，远距离焚烧默的躯体。 “好痛……好痛啊！” “好炽热的痛苦！欢喜！十分欢喜！！” 平日里，默接受的都是刀伤和龙卷风，火元素施加的痛苦，感受的次数几近于无。 它就这么杵在原地，也不闪避，完整承接「火焰喷射」以及衔接的「火山爆发」，包裹躯体之上由五颜六色鲜血浸染的白色绷带，开始呈现大面积的焦黑。 就连那八条触手，也黑得不成样子，空气中飘散出浓郁的烤肉糊掉的味道，刺鼻而又难闻。 “哗~~~” 脖颈上的火月符号，光芒大绽。 霎时间，三尾赤焰虎魁梧的躯体，莫名变得轻盈起来。 它奔跑的速度更快、释放技能更加连贯，当真是月下跳舞一般，尽显体态的优雅。 970纹的「月下火舞」——不是攻击技能，而是增益技能！ 开启状态，三尾赤焰虎的反应速度大幅提升，能够媲美半个敏攻宠，且技能之间的阻塞感大大降低，在「异火之源」的增幅下，甚至能实现连续施法。 默因为没有移动，直接成为靶子。 它痉挛颤抖，它尖锐呻吟，扭曲而病态的样子，不堪入目。 “够了……够了……” “新的朋友……我要好好报答你……” 享受完足够的痛苦，却又没有达到爬不起来的程度。 默抽出须根，以八根触手撑地，如蜘蛛一般攀爬移动。 它的速度不如强化后的三尾赤焰虎，但也慢不了太多，持续激活「请求殴打」「痛苦吸收」，时不时爆发「绝望风暴」，倒也弄得三尾赤焰虎狼狈不堪。 这一场战斗，足足持续一个小时。 到最后，三尾赤焰虎仗着有主人的权能强化，勉强不露败势。 而势单力薄的默，每逢绝境，三眼白鸦便会使用「自然吞噬」，那深不见底的血条，完全不清楚它的极限在哪里。 “除非以绝对碾压的姿态破防，不然打消耗战，默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你有「终极烈炎」没有使出，大概率能达到这个效果，这场切磋到此为止吧。” 夜寒君微微一笑，强制回收厄难之子。(本章完) 第205章：斩草少将 “寒师以白鸦之身，越阶斩杀影盟杀手之事，我略有耳闻。” “世人只知寒师的鹅大仙，却不知寒师便是白鸦，有朝一日若抖落实情，真不知会是怎样的惊天动地。” 结束战斗后，东方旭平复呼吸，有感而发道。 夜寒君的战绩太辉煌了。 跨越位阶从来不是轻描淡写的事情，何况跨越的还是第3至第4位阶，敌人经历转职，拥有两头更加强大的命轮之胎，唯有绝对实力加绝对智慧，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才能奠定这般结果。 “你也不赖，重修第2位阶，转眼晋升第3位阶，曾经只差临门一脚的等级，现如今真真正正握在手中，有何想法？”夜寒君笑问。 “暂时，还是不能轻举妄动。” 东方旭眸光闪烁，显然知晓寒师所言究竟何物。 “我要寻找机会，与钦天逸堂堂正正一战，然后以优胜者的姿态将他斩杀。” “他现在是玉婴小成，临近大成。” “我刚刚晋升，还需进一步积累，至少要达到同一个等级，避让那位钦泉钦副院长后，再行雷霆一击。” “你心中有数便好。” 夜寒君颔首： “我会帮助你实现你想要的公平一战、正面复仇，但仅限于辅助，非必要情况，不会直接出手。” “有寒师这句话，绰绰有余。” 东方旭扬起头来，眉宇之间皆是自信： “这家伙，第2位阶时被我踩在脚下，第3位阶……我倒想瞧瞧他精进到了哪个地步……” …… 检验完第五门徒的修炼进度，又从他的口中，了解一些佣兵圈子里面的情报。 夜寒君回返沧海阁，泡澡、给瓜瓜开小灶，继而睡去。 翌日，「战争之下」上到一半，忽闻钟声迭荡。 两万余人齐聚的临时会馆里，前一秒静谧无声，后一秒哗然阵阵。 “这个钟声……好庄严、好肃穆，发生了什么事情？” “似乎是贵客登临学院，才会敲响这样的钟声……是哪位大人物来到了沧海阁，需要行驶这般的礼仪？” 学生、导师们窃窃私语，视线不断扫荡，寻找着异样之物。 果不其然，就在几分钟后，一小簇人走进会馆，风尘仆仆、行色匆匆。 眼尖的学生马上看到，七八人里面，竟然有杜元甲和晴艺。 他们终于从皇都之中返回，带回了新的消息？ “执太子殿下、二王子殿下口谕，草蛙国狼子野心，已经于多处边境引爆大规模战争，死伤惨重。” “边防告急，急缺将士，国家存亡之际，当行「强制征兵令」，现号召沧海阁、天涯府两院的可支配战力，分别去往蓝山城、蓝岳城，镇守边疆，不容有失……” 一个戴着蓝金色官帽的老翁，往一枚特殊的卷轴中注入魂力。 一时间，他的头顶出现一个巨大的幕布，上面不仅记载着他所说的全部话语，另有残缺而又模糊的影像一闪而逝。 那些影像中，不是阴云密布、血气冲霄，便是人头落地、兽尸遍野，从来没见过这般仗势的萌新学生们，不由发出尖叫之声，神色惶恐到极致。 “参军？竟然需要我们去参军？” 霍鑫目瞪口呆，愣神好一会，喃喃自语道： “作为国家未来的希望与支撑，两院学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情况已经危急到这个程度了吗？需要直接动员我们去补充兵力？” “情况确实危急！” 杜元甲长长一叹，半月不见，他似乎老了几分。 “赤蛙国，明面上虽没有公开支持草蛙国截杀与侵略之事，却也没有反对，其中的态度耐人寻味。” “但草蛙国赤裸裸，不加掩饰的敌意，就是想占领我国的领土，瓜分、吞并，换取他们更辉煌的发展。” “倘若真让他们实现这般愿望，边境防线攻破之时，便是我蓝蛙国千万百姓流离失所之日，亡国之危……迫在眉睫！” 听闻院长大人亲自开口，萌新学生们更是六神无主。 南院的老生们情绪稳定一些，自国主陨落之后，他们便心有预期，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急。 “现在是谁执掌王位，是太子殿下还是二王子殿下？” 令狐飞突然起身，大声问道。 这道声音就像是破开海浪的大船，瞬间穿透喧闹的人群，直落众人的心弦。 “这……”杜元甲和晴艺对视一眼，眼中皆有阴郁之色。 宣读旨意的老官人，喏了喏嘴唇，也是一脸无奈，慢吞吞道： “太子殿下和二王子殿下……暂时放弃王位之争，选择联手共渡难关。” “也就是说，蓝蛙国目前无主，无论什么要紧的战事，都需要同时得到两位殿下的应允？” 连败斗士·马浓眉，似是觉得荒谬，不由冷笑连连。 “此事……非我等能够干预。” 杜元甲轻吸一口气，紧蹙的眉头没有松开，但是声音忽然变大，沉稳有力地传遍会馆：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当属边防。” “草蛙国显然精心准备过，包括五院联赛之行，很可能从一开始就谋划着，要斩断我蓝蛙国的青年精锐，要斩首国主……待到国家大乱，方有可趁之机。” “他们的计划成功了一半，另一半，在于我沧海阁无恙，而蓝蛙国皇家贵族之中，也有人幸存，能够重新挑起大梁——这都是不幸中的万幸。” “是极。”晴艺点头道：“我知道，很多人在害怕战争，尤其是刚刚踏上修炼之路未满一年的新人眷主，基础知识都不曾牢固，却要面临终日的杀伐，这般压力实在让人喘不过气来。” “经过我们的谏言，两位殿下也都同意——” “第一，不拆分我们两座学院，让我们自行抱团，协助镇守边防。” “第二，第1位阶的新人眷主，实力太弱，可暂留学院继续精修，凡是达到第2位阶及以上的，无正当理由，皆应去往边境参军参战，蓝蛙国会最大限度的提供护具、药物、装备……会竭尽所能看护大后方的民众，不让你们的家人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可……可这是战争啊……” 有一天涯府的老生，局促而又慌张道： “既去战场，必然提着脑袋。” “只要战争持续一日，我天涯府亦或是沧海阁，到底要填补多少条人命、兽命，才能迎来战争的结束？” 黑压压的席位上，无数人低下头来，沉默不语。 无论是平日里的切磋、挑战，还是试炼的磨砺、野外的狩猎——这些和战争相比，实在是小打小闹，不值一提。 战场战场，上升到国家的高度，单人单兽轻如毛发，没有一点分量可言。 除非草蛙国国主驾崩，同样引发内乱，亦或者蓝蛙国以绝对的实力战而胜之，不然肯定是长久的消耗战，短时间内看不到尽头。 “事已至此，当一往无前。” 十骄之首，金不摧·金小红，铿锵有力道： “倘若我们逃避战争，或者拱手求和，国家就能存活下来吗？” “除了草蛙，我们随时还要堤防赤蛙，这是虎视眈眈的两大强敌。” “趁着他们没有正式联手，展现我蓝蛙的刚勇和无畏，打出几场漂漂亮亮的胜仗，一旦草蛙国心存忌惮，甚至心生畏惧，我们才有回归和平发展的可能性。” “金姐说的没错！当一往无前！” 十骄第九，墨公·檀子平，战意凌然道： “既是抱团协助，有诸位导师带队，我们生还的概率一定高于普通士兵。” “战吧，此战无法避免，为了守护我们的家人，为了守卫我们的国家，当予以草蛙国沉痛一击！” …… 战争之下，停止授课。 自皇家使团传达旨意，沧海阁、天涯府两座学院，骚乱不止。 即便有院长、导师、顶层学员的首肯与动员，偌大院府终究是千人千面。 有达到第2位阶的老生，因为恐惧战争，连夜逃离学院，再也没有折返。 也有助教、导师，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比如说家人需要照顾，比如说年迈不支……不敢直面战争。 好在，这一部分的比例，终究是人群中的少数。 当然，有逃避者，自然也有无惧者。 有不少年迈的老导师，就连院长也看不下去，不建议他们去往一线战场。 这些人，夜寒君大多眼熟，譬如成天喊着已经退休的江永年，还有不止一次见过的朱紫心、徐老、山老…… 国家有难，他们竟然磨尖兵刃，重佩荆甲，喊着“宝刀不老，尚可一战”，决意跟随大部队去往边境。 其中，甚至包含童煊和枝正青。 他们的确是残废状态，一个年迈濒死，一个严重伤残，完全没有正面迎敌的可能性。 但他们认为，他们的经验、阅历，终究会比学生更全面一点。 就算无法参战，他们也能成为战场上的指挥官，提供力所能及的助力。 如此震荡之下，约莫三日，第一支精锐部队集结完毕。 杜元甲亲自带队，边浩然、钦泉、孙琳，三位副院长辅佐，四人均授封“斩草大将”之军衔，为全队最终极的守护者。 余下，南华秋、钱啸川、王鳞、纪严，四位老牌的明星导师，无一人缺席。 夜寒君作为新晋明星导师，同样在位，五人被授封“斩草少将”之军衔，仅次于斩草大将，权限极高。 再往下，足足200名第3位阶的导师，以及600名第2位阶的南院学生。 由于战事吃紧，各边防都急缺兵力镇守，蓝蛙国面向社会群体广收兵源，以往的自由佣兵，不管是为了国家还是为了捞钱，三分之二涌入军队。 与沧海阁、天涯府相近的一批人马，随两院出征，其中沧海阁的队伍扩大到1200人，昼夜不停歇赶往蓝山城，沿途地动山摇，尘土飞天，声势浩大。 …… 十日后，夜寒君所在的先锋部队，率先接近蓝山城。 目之所及，这是一座建立在高山之上的城池，周围绵延的群山动辄三千米之高，最高峰可达八千米，冠之“蓝山”。 这般云遮雾绕、地势险峻的地方，便是最最天然的屏障。 山的正南方向，有一条宽度超过五百米的蓝色沼泽，唤作“幽蓝泥沼”，是蓝蛙国与草蛙国的边界限之一，至关重要。 再往南，隶属草蛙国的境内，同样有一片绵延的群山。 不同于盛产矿物而导致光秃秃的蓝山，那边的山峰翠意正浓，到处是高耸入云的老树，植被的茂密程度天差地别。 “这就是我们要镇守的地方？这般险峻的地方，草蛙国到底是怎么攻过来的？” 沿途，散落的尸骸和尚未干涸的血迹，哪怕是经常游历野外的赏金猎人·乐正风，也会感到心惊肉跳。 杀气太重了，那些死不瞑目的表情，那些残留的绝望和无助，相互叠加，相互强化，烙印于心弦上时，便是透彻灵魂的冰凉，如何不感到惊惶？ “倘若是凡人之间，自然两边都是易守难攻。” “但是别忘了，眷灵的生态极为丰富，要飞行有飞行，要遁地能遁地，这高山、这泥沼，想要逾越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 副院长·孙琳，以火焰焚烧沿途的尸骸，不想他们被野兽撕咬，也不想尸体腐烂然后孕育出传染性极强的瘟疫病毒。 “诸位，战况紧急，无法远迎，还请莫要怪罪！” 一员猛将骑乘「灰翅大鹰」，忽从半山腰上向下俯冲。 “鄙人黄子宇，乃吕城主旗下第五部队的主将，奉城主令，特此迎接沧海阁的援兵，欢迎你们的到来。” “战况如何？” 杜元甲扫了一眼，直奔主题。 翼展七米的灰翅大鹰，毫无疑问卡在玉婴圆满的境界。 此人应当属于第3位阶的佼佼者，统领一支部队，必然掌握战场上的重要情报。 “横渡沼泽、飞跃山涧攻打蓝山城的敌人，近日来持续增加。” “我蓝山城的战备物资已经濒临枯竭，守城的兄弟们死伤过半，幸存者也大多挂彩，实际可供支配的兵力不足鼎盛时期的十分之四。” 黄子宇声音沙哑，说到悲切处时杀意森森。 “要是再晚一周，蓝山城有失陷的可能性，介时蓝蛙国以南的方向，恐将遭到草蛙国人的烧杀抢掠，后果不堪设想。” “万幸，贵院已经抵达，重燃我军的士气。” “有几位院长大人的协助，我们的城主大人终于可以歇息一下，狠狠松下一口气来。” “走，优先汇合。” 杜元甲大手一挥，水虎雕振翅，领着一队人马登山。 往返数次，先锋部队全部进入城中，面露忐忑的学生们，终于窥探到真实的军中景象，咂舌者有之，心悸者有之，却很少见到有人露出太多的怯色，都在努力融入环境，努力转变自己的思维。 “既入军伍，当行军令。” “诸位执掌「斩草大将」军衔的院长、副院长，与我平级。” “而执掌「斩草少将」的导师们，相当于一支部队的主将，有管理和统御的职责，非同儿戏。” 一位披着战袍的蓝甲女子，挂着肉眼可见的疲惫，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我便是此城的城主，吕英英，第4位阶，d级「陷阱猎人」。” “原来真是你，我还当是同名同姓者……” 杜元甲神色动容，蹙紧的眉头稍稍放松下来。 “院长大人，别来无恙。” 大概是久战疲惫，吕英英实在露不出笑容，面无表情道： “诸位导师、学弟学妹，我于五十年前毕业于沧海阁，也曾位列十骄之中。” “此番由沧海阁相助我蓝山城，我心甚慰，当尽力让权，以便诸位大展拳脚。” “竟然是多年前毕业的学姐……” 霍鑫、檀子平、游瑾……现役的十骄们面面相觑。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紧张忐忑的情绪有所缓和，好战的马浓眉舔着嘴唇，吃着零食的鱼钰巧笑嫣然，一贯沉稳厚重的金小红，更是目光灼灼，全身上下洋溢着战斗的欲望。 犯我蓝蛙国者……当诛！ 既已落定边境，冲锋号角响起之时，便是我沧海阁浴血杀敌之日！！ (本章完) 第206章：寒师麾下，天骄集结 简单的商讨过后，五天五夜没有闭眼的吕英英，倒头就睡。 第五部队的主将·黄子宇，开始带领沧海阁一行人，参观蓝山城的防御体系。 夜寒君自然跟随，不过目睹城市的残破与凌乱后，他并没有发表太多的建议，默默旁观。 少顷，一群导师领着一群学生，开始修缮阵纹、加厚城墙、刻印符箓、冶炼丹药…… 他们的职权，不外乎「土·魔法学徒」「木·魔法学徒」「建筑师」「阵师」「符箓师」「炼药师」这些，通过合理分配岗位，便能争分夺秒强化蓝山城的防御体系。 “诸位，我蓝蛙国与草蛙国的战争已然爆发，蓝山城，包括三千里外的蓝岳城、蓝陵城……都是非常重要的位置，一旦失守便是腹背受敌。” “而战场上有种种不成文的规定，比方说参战眷主的位阶。” “由于第4位阶的眷主以及命轮之胎，战斗威力太过于恐怖，两军对垒之际，默认不会派出。” “如果派出，并且真正出手，必然打破战场上的平衡，接下来战况会再次升级，彻底往鱼死网破、血流成河的方向演变……” 黄子宇环顾佩戴战甲、战裙的学生们，不由侃侃而谈道： “基于这个原因，在这里，第3位阶属于核心，是决定攻守战胜负的关键。” “诸位「斩草少将」的入驻，必然增添我方的士气，当考虑如何领兵、执行何等的策略。” “然后，第2位阶则是主力，下至普通士兵，上至大头兵，数量最多。” “再往下，第1位阶都是送死，只有万不得已，比方说城破的时候，才会让这样的眷主亲临一线，焚尽最后的光热，而不是屈辱地跪倒在敌人的身前……” …… 大致听完蓝山城的第一手情报，杜元甲、边浩然、钦泉、孙琳，四位正副院长的目光，落在五位明星导师的面庞上。 “寒君，不妨由你率领最精锐的导师部队，随时准备反攻对岸的翠山城如何？” 南华秋抿了抿红唇，郑重其事。 现如今，寒师之名可谓是如雷贯耳，大有明星导师之首的风头。 没有亲自参与过影盟截杀那一战的王鳞、钱啸川，尚且能通过后来的描述，感受那一战绝顶的压力和致命的危机。 南华秋和纪严亲身参与，只有他们能够理解，当银白色屏障升起之时，寒君一步踏出，以一个新晋第3位阶的身份，迎战影盟大护法，到底需要怎样决然的信念。 虽说后来，主要还是突然出现的白鸦斩获奇功。 但若是没有寒君带着鹅大仙和花烛从旁牵制，这场截杀一定会有伤亡，沧海阁十大天骄，兴许没几人能够安安稳稳活下来。 寒君——有资格参与任何的战斗，包括战争！ 由他统帅第3位阶的导师，组成最强大的精锐部队，一定能取得令人振奋的战果！ “不了。”夜寒君摇头，“与导师强强联合组成最强部队，听起来不错，但不适合我。” “我认为，王师、钱师更适合，按照现有的人手，他们可以组成两支特战部队，负责第3位阶的拼杀。” “至于我，我更希望和学生呆在一起，参与战争的同时积累职权的经验值，双管齐下，两不耽搁，方为正道。” “为了职权考虑么……” 南华秋低头忖思，知道有这个理由在，寒君恐怕说不动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谁都有小心思，这是战争固然没错，可沧海阁既然抱团而来，肯定希望回返的时候，尽可能减少伤亡。 比起第3位阶，大多拥有丰富经验、独立思想的导师，二十岁左右徘徊的学生们，年轻、缺少阅历、容易冲动……由年纪差不多的寒师统帅，给予他们必要的引导和关照，大概会比他们更有说服力和凝聚力吧？ “那便请寒师，优先挑选你想要的成员。” 纪严拱手，已然是支持认可的表情。 “十骄所属，全部纳入我的麾下，可有异议？” 夜寒君轻轻一笑，转而面朝学生，从第十席位的马浓眉开始，逐一扫视，直至第一席位的金小红。 “能跟着寒师，这感情好啊……” 霍鑫摩拳擦掌，愿举起双手双脚答应下来。 “跟着寒师，吃香的喝辣的~~” 鱼钰也是个隐藏的活宝，一个箭步窜到寒君的背后，脚边的优雅猪哼哧哼哧追赶。 “秋师，那我去了哈。” 武僧·游瑾是南华秋的亲传弟子，打了个招呼，得到应允之后，一脸严肃地迈出脚步。 “战！” “都说生死之间最能磨砺人心，保不准我们中有的人，会在战场这样的环境下积攒足够的职权经验，然后正式登临第3位阶……” 檀子平、颜雪卉、马浓眉，自然无异议。 乐正风、令狐飞、金小红，排名前三的十骄相视一眼后，也都是立即答应。 最陌生的当属第六天骄·肖闲，此人的绰号是「闲云野鹤」，哪怕是两院之间的交流赛事，他也没有参与，只有五院联赛，迫不得已才展露实力。 他是d级的农场主，养殖培育型眷主，本不擅长战斗。 但他的契约眷灵「牧羊犬妖」，拥有放牧的能力，由权能强化后，遇到位阶低于它的兽群，哪怕此前从未接触过，也有极大概率驱策驱使，实现借力打力。 “我可以帮忙培育一些特殊性的眷灵，比如自爆蜘蛛、恶臭毒蛇、剧毒蛤蟆之类，辅助战斗。” 肖闲挂着沉思的表情，慢慢悠悠走到夜寒君的旁边，如梦初醒。 “不用。” 夜寒君瞄了一眼，早有计划道： “这几种眷灵发育周期较短，但是强度不够，纵使数量堆砌也于事无补。” “我给你引荐一个人，小黎，你来。” 黎景明从学生中间挤出来，微微躬身行礼。 “这是黎景明，捕虫师，鬼脸蛾已培育至霞照大成。” “他那边收集着不少奇奇怪怪的虫卵，其中的「瘙痒蝶」你们重点关注一下，这种眷灵先天短命，但只要提供足够的蜜水，源源不断繁衍，一个礼拜就能出生。” “介时，就由你的牧羊犬妖驱策，引导成群结队的瘙痒蝶越过沼泥，它们是天然的屏障，草蛙国人想要横渡沼泥，必然会受到些许的牵绊，速度会小幅下降……” “尊寒师之令！” 肖闲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突然之间非常感兴趣，一把拉住黎景明的袖口，缠着他要看看瘙痒蝶的虫卵。 “喂喂喂，寒师，带上我啊，我和老肖经常搞研究的，都是能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未等夜寒君发话，董枫有些着急。 这位号称“犬王”的最强三杰，契约玉婴小成的「比蒙犬」，自身还是d级的「铲屎官」，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夜寒君直勾勾注视着他，思量再三后，决定忍着些许鼻腔的不适感，收下这个部众。 “太好了！寒师所属的作战部队，以后不管是谁的契约眷灵拉屎，记得叫上我啊，我来铲走，有大用！” 董枫摇头晃脑，甚是高兴。 “寒师，看得上小女子吗？” 顾妙语莲步款款走了过来，红扑扑的脸颊，配上那双含情脉脉的眸子，倒有几分美人如画的视觉体验。 可惜，她刚才喝的是大蒜酒，还是一两百年的陈酿。 这烈焰红唇一张开，夜寒君不由屏住呼吸，很想把她归类到董枫那边去。 “非战之时，不准过度饮酒，能做到的话，你就留下吧。” “小意思啦~” 顾妙语歪过脑袋，绕着夜寒君转了半圈，转而又绕着龙行虎步主动走过来的任我狂，伸手摸着他手臂上的肌肉，欢天喜地道： “不错不错，传说中的男菩萨，说得就是你这般的身材吧？” “小任呀，以后要好好保护学姐哦，学姐很弱的，一阵风就能把我吹倒呢~~” 说着，醉熏熏的顾妙语，真的就倒了下去。 抱臂而立的任我狂，颇有些无奈地，用两只手指捏住顾妙语的肩膀，然后像是提着小鸡崽一样，给她丢到一旁的椅子上，任由她呼呼大睡。 “小钦，你就跟着我吧。” 浑身冒着冷气的钦泉突然开口，冷冰冰的声音冻得人直打哆嗦。 “好。” 钦天逸点头，无视眼前的闹剧，直接走到二爷爷钦泉的旁边，随后保持沉默。 边浩然微微蹙眉。 其他人都在按部就班参战，同为三杰的另外两人，也都没有把自己的身份放在心上，愿意跟随寒师出生入死。 偏偏，钦泉十分宝贝这个孙子，带他来战场，又想让他得到锻炼，又不希望他夭折，选择让他跟在自己的身边，姑且算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炎土术士·孙琳，视若无睹。 作为第4位阶的至强者，钦泉这点特权还是有的，既然钦天逸自己也愿意，他们也无需去干预。 夜寒君笑了笑，不以为意，转而朝着人群喊名字道： “庄文耀、王欣菲、苏梅、余青烟、范湘云、谭歆、毛乐悦、年飞鸣……出列！” “另外，与我沧海阁同来蓝山城的佣兵团队里，第3位阶拥有玉婴禽鸟的，出列！” 此言一出，年龄普遍大了一轮不止的佣兵里，略作骚乱之后，一共有两人走出。 其中一人额头有三道刀疤，满脸横肉，凶悍的眼神如果不加以掩盖，足以让十岁以内的小孩夜夜啼哭。 另一人身穿白色法袍，容貌虽然清秀，眼角的皱纹却出卖了他，实际年龄不会低于70岁。 “是硬木佣兵团的团长——何伟！以及飞舟先生——顾飞舟！” “这两人都是小有名气的人物啊，一个契约玉婴小成的「木木鸟」，一个契约玉婴大成的「迅捷光蝠」，寒师要他们做什么？” 佣兵们，平日里粗犷豪迈者居多。 跟着沧海阁来到蓝山城，又见到整整四位第4位阶的顶级强者，一个个压抑着性子，不敢大声喧哗，只敢安静聆听院方的安排。 没想到，赫赫有名的寒师，突然点了他们的名。 “可愿入我军伍？”夜寒君直截了当问道。 他的想法很简单，虽然沙雕一并骑着来到了蓝山城，但鹅大仙老拿沙雕练兵，飞鸟部队可供召唤的款式太单一了，理应扩充扩充。 同时，他带着门徒以及其他的学生参战，为了提升部队整体的存活率，的确也需要一些副将，担任他的副手。 “寒师亲自点名，我等怎敢拒绝？” 顾飞舟抱拳，第一个应允。 他是光属性的魔法学徒，属于自由佣兵。 因为没有家人需要照顾，来边境参战，一半是守卫国家，一半是个人利益，能在大名鼎鼎的寒师手下做事，算是意外之喜。 “寒师只需要我一人吗？” 何伟面露一丝难色，回头望向自己建立的佣兵团成员。 如果可以，他不想和合作默契的团员分开。 但寒师那边的诱惑又非常大，以一己之力奠定五院联赛沧海阁排名第一，小小年纪就能成就明星导师之位，这般传奇人物谁不好奇？ “你的硬木佣兵团，共有几人来此，是什么职权、什么眷灵，一一说来。” “共有四位成员与我同行，都是第2位阶的好手，太弱的我压根没有带来！” 何伟大喜，立即将四人拉出，一个接一个介绍起来。 夜寒君审视一遍，见没有拖后腿之人，全部收下。 待何伟、顾飞舟六人，站定在他的身后，没有被选中的学生以及佣兵们，大多流露出羡慕之色。 “盗火佣兵团，全员出列。” “我听闻过你们，尤其是团长，号称盗火者，实力非常强劲。” 夜寒君忽然伸出一指，指向佣兵队伍里，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身影。 人群下意识分开些许，给那人留出更多的空间，众目睽睽下，东方旭掀开帽檐，将那赤红如火的头发，暴露在一双双目光之中。 “盗火佣兵团……这群人神龙不见尾的，可神秘了……” “是啊，据说不是随便招人的，每一个都是那位「盗火者」亲自挑选的精英，宁缺毋滥，每一人都很优秀！” 周围的佣兵纷纷咂舌，没想到十天赶路的时间，都没有摸透身边还有这样的人物。 “诶，不对啊，盗火者强归强，好像只是第2位阶的顶峰来着。” “但现在……你们看他瞳仁中闪烁的火焰，还有他散发的气场，完全不弱于第3位阶的强者……” “没错！肯定是晋升了！不然怎么可能入寒师的法眼？！” 些许的窃窃私语，在夜寒君开口后戛然而止： “可愿入我军伍，听从我的号令？” “遵寒师令。” 东方旭点头，面色冷酷，比杀手更像杀手。 虽然是门徒，熟得一塌糊涂。 但为了合理地共同谋事，表面上该有的样子，怎么也要装上一装。 夜寒君也是如此。 当然，他的感知力停留在其他学生以及导师的面庞上，重点放在钦天逸那边，想看看容颜气息全部大改之后，这位能不能察觉异常，辨认出盗火者便是曾经的火法师·东方旭。 很显然，借着「超灵性」，夜寒君没有感知到杀意。 不过也非常明显的，大概是东方旭执掌的火元素太过于炽热，以至于冰元素的执掌者先天反感，同位阶的钦天逸微微蹙眉，有过一闪而逝的厌恶。 “还有没有自荐的？如果有足够自信、足够优秀的佣兵，我很乐意让学生们从你身上汲取生存经验。” 夜寒君公然询问，话题再次转移。 随沧海阁而来的参战者数量不菲，来时的路上他没有闲情逸致一个个观察，有不少人遗漏。 里面应当也有个别特殊职权者，实力达标的话，夜寒君愿意将他们收入麾下。 “在下林平凡，毛遂自荐。” 绝大多数人还在左顾右盼，或者怂恿身边认识的人，去寒师的面前争取一个机会。 有一拿着羽扇的公子哥走出，厚厚的黑眼圈加上虚白的气色，让他看上去体虚力乏，早已被酒色掏空。 然而他的仪态实在太从容了，轻轻摇曳着羽扇，气定神闲，分外笃定道： “实不相瞒，在下愿意来蓝山城，相当一部分原因，便是听说寒师抵御影盟的袭杀，对阁下十分好奇。” “我是「捉鬼师」，如果寒师听说过这个职权的话，应当会对我有点兴趣。” “捉鬼师？？？林平凡？？！” 两个关键词连在一块，终于有人记起一段往事： “你就是五年前，孤身一人灭了疯熊佣兵团的捉鬼师？” “大家都当你死了哩，没想到还活着，这可真是稀奇！” 林平凡哈哈大笑道： “这都是多久远的事情了？你不提起，我都把它忘了。” “说到底，我不喜光线太亮、阳气太重，喜欢一个人呆在深山老林、田野荒地，越是人多热闹的地方，我越是敬而远之。” “这一次国家有难，迫不得已，我当贡献一份力气，分担些许的责任……寒师，不知我这样的职权和位阶，可能让你满意？” (本章完) 第207章：狂暴猛士·任我狂！ “捉鬼师？” 学生群体里，一半以上没有听过这个职权，好奇之色溢于言表。 然而，佣兵的群体里，不少人对林平凡这三个字产生回忆，望向他的目光中，开始夹杂忌惮和敬畏。 这个人——很厉害！ 五年前，疯熊佣兵团超逾二十人，其中一位正团长，两位副团长，都是第3位阶的眷主，实力雄浑。 一次任务中，他们视林平凡为死敌，精心布下陷阱意图灭口，却被林平凡逃脱。 再之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疯熊佣兵团竟然由鼎盛迅速衰败。 他们的成员死到差不多的时候，外界的人方才知晓，林平凡采取各个击破的战术，逐一将他们反杀。 最后，疯熊佣兵团全灭，林平凡留下辉煌的战绩，悄然消失踪迹。 没想到——他好端端活着，一点事都没有！ 这五年时间他肯定变强了，口吻中的自信绝非作假，毛遂自荐什么的，绝对有这个资格！ “d级职权……捉鬼师……” 夜寒君观察着这个男人，他真实的年龄应当在三十五岁左右，所谓的“被酒色掏空”，不过是职权赋予的假象。 说到底，捉鬼师喜欢呆在阴暗荒凉的地方，他们常年与冥之眷灵打交道，时间长了被阴气渗透，皮肤惨白、黑眼圈重、乍一看特别虚弱……理应如此。 “你的契约眷灵是什么？”夜寒君问道。 唰—— 印痕一闪，一团虚影出现在林平凡的面前。 它的模样像是一个放大的灰布袋子，高三米，宽两米，胖乎乎的，上面有一对黑色的眼睛，一个圆形的嘴巴，永远震惊的表情无论谁瞥见，都会感受到几分搞笑的元素。 年轻的学生们眨巴眼睛，他们无法辨认这个幽魂形态的冥之眷灵，耐心等待其他人的解答。 常年滚刀肉的佣兵们，更是没有人敢嘲笑，他们不一定能叫出这个眷灵的种族名称，可林平凡能凭借它逐一反杀疯熊佣兵团，定然有它的强大之处。 “吞吞鬼！” 令狐飞一脸严肃，轻声叫出它的名字。 “不错，吞吞鬼！” “这可是我从「皮皮鬼」好不容易嫁接培育的契约眷灵，活泼又可爱，人见人爱！” 林平凡哈哈大笑，布袋子一样的幽魂感知到他的喜悦，调皮地绕着它转圈圈。 “资质鉴定——” 夜寒君激活主动权能。 【种族名称】：吞吞鬼 【混沌印章】：「冥」 【主修】：幽魂道/亡灵道/法术道 【位阶】：玉婴之胎·大成 【混沌灵纹】：400纹「吸住」、700纹「鬼魂探测波」、555纹「小口吞噬」、888纹「大口吞噬」、900纹「鬼上身」、930纹「自爆鬼/替死鬼/减速鬼/恐惧鬼」、950纹「鬼鬼收纳袋」 【核心个性】：活泼 【当前状态】：好奇/健康/… 【契约关系】：稳定 —— “加入我的部队没有问题，但你需要遵守我的命令，不能胡乱行事。” 夜寒君压下眼底的一丝饶有兴致，波澜不惊开口道。 “那是自然。” 林平凡点着脑袋，煞有其事道： “既入军队，当执军令，我怎么会胡乱行事呢？” “我指的是你的契约眷灵，看上去太活泼了，容易闯祸的样子。” “呀，寒师好眼力！皮皮的核心个性确实是「活泼」！” 林平凡诧异，旋即拍着胸脯保证道： “但这不要紧，相处这么多年，我们早就建立深厚的友谊，只要是办正事，皮皮绝不会捣蛋的！” “嗯……”夜寒君低头忖思，“你，就做我的左副官。” “盗火，你是右副官。” “何伟、顾飞舟、董枫，还有那位已经睡着的女酒鬼，你们暂无军衔，直接听命于我，等部队稍加磨合之后再行打算。” “是！” 何伟、顾飞舟抱拳，董枫嘻嘻哈哈，顾妙语嘴里说着呢喃的梦话，也不知醉了几成，是否听进指令。 “寒师，既然是您统帅的部队，当有一个名字才行。” 谭子平上前一步，主动建议道。 “可。” 夜寒君思量数秒，回答道： “共计五十二人的团队中，大半是学生，就叫‘雏鹰’吧，寓意‘展翅高飞指日可待’。” “雏鹰……” 杜元甲、边浩然、孙琳……琢磨着这两个字，微微点头。 寒师的个人实力已经无需质疑，能够当着两万多人讲述「战争之下」这门课程，也能佐证他才学深厚，懂得的知识堪称海量。 现在，由他统领一群精英学生，搭配盗火和硬木这两个小规模的佣兵团。 这样的一支队伍，究竟能在战场上发挥出什么样的效果——非常值得期待！ …… 来到蓝山城的第一天，风平浪静。 没想到第二天的早晨，低沉的号角骤然吹响，披着战袍的吕英英散发着铁血气概，立于城门之上。 “草蛙国……又来进攻了。” “传令下去，各战部按照昨日的分配制度，镇守关键的位置，以烟火和传讯符互作交流。” “黄子宇、铜伯、卡娜兰、安冬灵、于波……尔等身为主将，无需照看沧海阁，他们有众多导师带队，参与一两场战斗，定能适应战场。” “是！” 一排主将一字排开，领了命令后，或骑乘大鸟，或骑乘巨狼，分散着离去。 “战斗开始了！” “诸位，准备好了吗？见到敌人绝不可以手软，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要是边境失守，向着国境内部入侵，你的家人、你的朋友……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蓝山城东南西北皆有防御建筑，其中半山腰的东面，共设立两处防线。 最险要的一处，暂由吕英英座下第二部队镇守，主将安冬灵也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女性，凡是见她一面的人，都能感受到那种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军人气度。 而另一处，怪石嶙峋，纵使是蛮兽也不易攀爬，往往需要飞行眷灵领路，才能快速攀升。 昨日商议之后，这里便交由夜寒君镇守，由他统御雏鹰部队，阻挡妄图抄小道夺取蓝山城的入侵者。 “乖乖，好重的杀伐气息，这就是战场吗？” “果然……五院联赛那般的堡垒攻坚战，和战争相比就是过家家。” “真要浴血奋战，谁跟你切磋，能出阴险狠辣的招式，能达到一击毙命的效果，谁会费尽周折与你盘斗？” 披坚执锐的学生们，或背靠墙体，或埋伏在地下，或盘旋半空……严阵以待。 约莫一小时，远处的杀伐声渐渐逼近，终究有数量不少的敌人，越过沼泽，跨越山涧，想方设法登上了蓝山。 “龟龟！！” 打响第一炮的是游瑾的「守气龟」。 它在蓄力，浑身光芒大绽，待敌人冒出身影后，一颗快速旋转的压缩光球，径直从它的口中喷出。 “噗！！” 十米宽、百米长的光柱，势如破竹轰去。 这是守气龟最强种族技能——「龟派气功波」！ 一个照面，有三个身穿轻甲的草蛙国士兵，契约眷灵死的死、残的残，完全来不及反应便失去作战能力。 “杀！！” 一头类人形态的巨型眷灵冲出，竟然长着蘑菇脑袋，一对拳头也是白色蘑菇的造型，软而蓬松。 但它随便挥出一拳，地上的岩石成片崩碎，巨大的动静顿时成为防线附近最为瞩目的焦点。 “是「蘑菇斗士」，至少也是玉婴小成，我去拦住它！” 东方旭双目腾火，座下的三尾赤焰虎怒吼一声，从掩体后面扑出。 一道喷射火焰，类人形态的蘑菇斗士止住步伐，离得近的士兵，无论敌我，赶忙拉开距离，不想随随便便卷入高位阶的拼杀。 “翠山城第十一部队，副将布永嘉是也，特来取尔等狗命！” 蘑菇斗士的眷主，就趴在蘑菇斗士的后背，说话之时露出半个脑袋，一脸的桀骜不驯。 “滚！” 东方旭根本没有要理会的意思。 三尾赤焰虎的位阶固然低于蘑菇斗士，可蘑菇斗士作为植系通灵的妖兽，依然畏惧火焰，只要这层克制关系摆在这里，这个人就不足为虑。 “轰隆隆！！” 一头「落石鸟」呼啸而过，落下的羽毛变成石块，最小的也有半米之宽，最大的足足两米，所过之处无论是飞溅的石头碎片还是深不见底的坑洞，都能让十大天骄的成员心惊肉跳，不得不激活保命道具，确保自身无恙。 “玉婴小成的落石鸟……这应该也是翠山城第11部队的副将，寒统领，我去会会他！” 何伟骑坐在「木木鸟」的背上，声如洪钟，战意高昂。 哪知夜寒君摇头，再点一人名道： “你和他所差无几，单凭木木鸟很难限制它的「落羽之石」。” “飞舟先生，你的「迅捷光蝠」也是玉婴小成，请你同去，以敏攻辅佐木木鸟，或可杀敌。” “是！” 顾飞舟接过命令，胸口处射出一道乳白色的光线，没入迅捷光蝠的体内。 之后，他举着一面盾牌，在掩体之间来回穿梭。 天上的战斗立即打响，有木木鸟和迅捷光蝠游斗落石鸟，十骄缓过一口气来，开始与涌过来的第2位阶士兵拼杀。 “哈哈哈，蓝蛙国难不成无人可用了吗？竟然派了这么多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这细皮嫩肉的，一拳下去怕是会哇哇大哭吧？哈哈哈！！！” 大笑声响彻天地，忽有一人骑乘「铁皮奔狼」撞来，迅如电光，一闪而逝。 “反派死于话多，去你爷爷的！” 更加响亮的一声怪啸，「比蒙犬」狂袭而至，巨大的块头用力一顶，铁皮奔狼竟然踉踉跄跄，冲势骤然瓦解。 “哟，好强壮的大狗，宰了煮成肉汤，一定非常美味！” 翠山城第11部队，副将·张桃，不怒反喜。 董枫嘿嘿笑了两声，手一扬，数十枚狗屎投掷而出，过半砸在铁皮奔狼的身上，飞溅的浑浊液体，更是沾染在张桃的战甲上。 “好胆！” 轻轻吸嗅鼻子，恶臭之味直入脏腑。 张桃登时大怒，铁皮奔狼一声吼，扑向比蒙犬的脖颈，互作撕咬。 “玉婴大成的铁皮奔狼……啧啧啧，寒统帅，要不要我去宰了他？” 林平凡站在夜寒君的左侧，始终没有离开。 “不用，这一波敌人强度并不是很高，正好拿来给学生们练手。” “何况，仅仅只是高了一个小等级，以比蒙犬的优良血统，还有董枫的职权，越阶而战战而胜之的概率超过七成，不用担心他。” 夜寒君摇头，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观望一狼一犬的血战。 他的感知力完全扩张，覆盖着方圆两公里以内的地方，哪里有入侵者进攻，哪里有潜伏起来想要偷袭的刺客，他的心里门儿清。 “吼！！” 右翼，霞照圆满的「盾甲象」使用践踏，一头同等级的蛮兽竟然无力支撑，没几下便被踩成烂泥。 就在这时，夜寒君的目光扫视过来，有一挂着惶恐表情的士兵，忽然狞笑一声，召唤自己的契约眷灵。 “刷——” 那是一头身高超过五米的金黄色巨熊，那强壮的臂膀还有浑圆的臀部，以及遍布金属的质感，所有人都能辨认，这是「金刚暴熊」，源自「暴熊」的飞升进化形态，真正的玉婴之胎！ “小心！” 金小红全力催动权能，盾甲象表层的护甲再度翻倍。 它撞了上去，及时拦在金刚暴熊的面前，一名南院的老生幸免于难。 “砰砰砰！砰砰砰！吼！！” 刚刚登场的金刚暴熊，正欲杀戮一番，却被强行阻拦，如何不怒。 只见它捶打胸脯，狂暴的拳头如雨点落下，盾甲象的能量护甲瞬间凹陷，里面盾牌形状的血肉护甲也支离破碎，艳红色的象血几秒内便浸染大地。 “哞！” 剧痛之下，盾甲象舍身反击，粗壮的象鼻抽打在金刚暴熊的鼻子上，砸得它鼻血横流，怒火更甚。 “嘭！砰砰砰！！！” 金刚暴熊右手的拳头，骤然膨胀。 再次挥出的一拳，居然一下便把体型庞大的盾甲象轰飞。 “天呐，金姐的防御竟然被破了……” “废话！那是玉婴级别的金刚暴熊啊！以力量和精力著称！” “也就金姐和盾甲象能抗这么多拳头，依然不死，换成是我们，随便两下就升天了！！” 令狐飞暗骂一声，深吸一口气，手中的强弩瞄准金刚暴熊的眼睛，不断攒射。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只要撑过一个照面，援兵自会抵达。 “咦？” 轻咦声不约而同响起，主要源自两人。 前者是令狐飞，他不敢让牛头人和恐狼雀迎战金刚暴熊，只能以暗器骚扰，为金小红争取一点脱身的时间。 后者是顾妙语，她拎着一瓶酒，端坐在酒蜘蛛的背上，美眸顾盼泛着些许的醉态。 看那酒蜘蛛行径的路线便可推测出，她的目标是金刚暴熊，只需要再过一两个呼吸的间隙，她就能抵达。 然而——就在这时！已经有一人挺身而出！！ 一身肌肉、异常魁梧的任我狂，站在金小红身前之时，好像一棵扎根于地的大树！ 在他的身畔，比他还要高出一个头来的肌肉丧尸·任我浪，负重铁环骤然崩碎，举起拳头便冲向金刚暴熊。 “卧槽……好猛……” 顺着夜寒君的目光注意到这一战的林平凡，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这金刚暴熊虽然只是玉婴虚引，可何伟、陈飞舟、盗火、董枫都在参战，他和夜寒君按兵不动之时，雏鹰部队中理应只有顾妙语能够对付。 但这个魁梧大汉，想也不想便冲了上去，以第2位阶的等级，无惧第3位阶的强者。 这是大无畏的勇气，还是舍生取义的信念？ 林平凡恍惚之间划过几个念头，等到看清战况之后，顿觉自己的判断出错。 什么勇气……什么信念…… 这大汉太猛了，那尸族的眷灵也太狂野了，竟然短暂的能与金刚暴熊争锋？！ “战！” 一声吼叫，任我狂喷出一口血，旺盛的血气突然直线下坠。 惊鸿一瞥下，那口血并没有落地，而是化作一个古朴的「壮」字，印在肌肉丧尸的背脊上。 “噼里啪啦！” 炒豆子般的脆响，接连不断。 肌肉丧尸的体型瞬间膨胀，原本暗红色主导的肌肉过渡至鲜红色，浑身上下都在散发妖异的光芒。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心脏跳动的声音，如大鼓敲击，百米之内清晰可闻。 任我浪挥出一拳，与金刚暴熊的拳头硬碰硬，轰的一声炸响，气浪翻涌，一尸一熊竟然各退十几步，势均力敌。 “再来！！” 任我狂第二次大喝，再次喷出一口血来，同样的壮字，同样的膨胀，肌肉丧尸·任我浪，没等金刚暴熊缓过上一次的劲来，伴随着冲天的血光，又是一记无比狂暴、无比刚猛的拳头，精准无误地轰砸在它的鼻子上。 “嗷！！！” 金刚暴熊倒飞出去，被象鼻攻击尚且只是流点血，这会儿竟然向下凹陷，鼻骨全部开裂，巨大的痛苦裂魂冲魄，天灵盖仿佛都要被掀开。 “？？？” 抽身后退的令狐飞，渐渐止住身形。 他那一贯冷淡的面庞上，浮现出异常罕见的目瞪口呆。 这……这是什么情况？ 任我狂领着任我浪，以霞照圆满的位阶，竟然重创玉婴之胎的蛮兽？ (本章完) 第208章：十骄第一，易主！ 流淌出来的鲜血，黏稠如墨。 栽倒在地上的金刚暴熊，右臂完全崩碎，就像是炸膛的炮筒，里外开花。 它凄厉惨叫，又大声咆哮，挣扎着想要爬起身来。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玉婴之胎居然被霞照之胎干翻了？在最自信的力量和体格这两个领域上，居然被一个下位眷灵击败了？ 金刚暴熊不敢相信，继而无比忿怒。 它挣扎着爬起身来，憎恶的瞳孔对准体型大幅缩水的肌肉丧尸，瞅着它萎靡不振的模样，便要踹上一脚，叫它体验生不如死的滋味。 “噗！！” 酒香扑鼻，一根赤红色的蛛矛，轻易地洞穿它的脖颈。 似是担心它生命力顽强，区区致命伤没办法立即索命，又是一根蛛矛衔接着捅穿它的心脏，浓墨般的鲜血涌出之时，空气中的酒香更甚。 “噗……” 站在金刚暴熊附近的契约眷主，一瞬间面如白纸。 他舌根一甜，嘴唇蠕动了两下，一口老血终究没能忍住，喷射而出淅淅而落，最是殷红夺目。 “怎么可能！！” “一头霞照的僵尸而已，如何能胜过老子的金刚暴熊？！” “噗！” 蛛矛飞旋，如刀刃般划过他的脖颈，动作简洁而又狠辣。 始作俑者·顾妙语，半醉半醒半迷离，美眸瞥视任我狂时，欢欣之色远远大于意外之色。 “大块头，相当不赖嘛～～～” “最强的杀手锏竟然能连续两次使用，此战之后，小金十骄第一的排名，怕是保不住咯～～～” “咳……咳咳咳……” 任我狂不语，一边吞服草药，缓解短瞬间亏空的血气。 另一边，他将肌肉丧尸·任我浪回收，而后直接去往夜寒君的身边调养生息。 沿途，敌人震惊，外加恐惧，友军震惊，外加振奋，一道道匪夷所思的目光盯着他，徘徊许久都没有散去。 “任学弟如此骁勇，我等怎能不好好表现一番？” 十骄第三，鬼推墨·乐正风，一枪捅穿一名敌人的心脏，豪气丛生道。 “不愧是寒师的亲传弟子，寒师越阶迎战命轮之胎，他的弟子便越阶迎战玉婴之胎，仿佛是一脉相传的传统……寒师！你还收不收弟子啊，你看我如何？” 十骄第八，金闪闪·霍鑫，一边操控着主动权能「怪兽投影」，一边嘻嘻哈哈不断搞怪。 如此，见血封喉的战场上，紧张的气氛稍有舒缓。 所有第3位阶的强者都被阻拦或者被斩杀，学生们迎战的都是同位阶的敌人，渐渐进入状态。 他们年轻，缺少磨砺，缺少经验。 可敌人的职权普遍低于他们，不是f级就是e级，罕有达到d级然后担任普通将领的存在。 ——一增一减，优劣势持平。 目之所及，血花不断晕染，一开始占据数量优势的草蛙国士兵，死伤愈发惨重。 “轰隆隆！！” 一招「狂暴烈焰掌」，蘑菇斗士焦黑一团，无力地往后倒下。 它的契约眷主早就死了，东方旭以绝对凌厉的姿态，先斩翠山城第11部队副将·布永嘉，再斩契约眷灵，同样实现越阶而战并且战而胜之的战果。 不过，大抵是任我狂跨越大位阶的战斗回味无穷，无形之间拉高了精神上的阈值。 盗火佣兵团团长的战绩，虽然耀眼，但很难让每个人惊愕失色。 “汪！汪汪汪！！” 比蒙犬反向咬住铁皮奔狼的脖颈，用力一拧，对方像是一摊烂泥滑倒在地。 背上的眷主，名为“张桃”的敌对副将，忍着反噬之伤，妄图逃走。 董枫嘿嘿一笑，哪里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一坨从天而降的狗屎糊在他的脸上，一刹那的致盲以及恶心过后，比蒙犬冲上去，撞断张桃的肋骨，衔接一爪取下他的头颅。 “不过如此嘛！” “嘴上那么嚣张，又没几分真本事，纸老虎罢了！” 董枫喘着粗气，斜眼瞥视着肩膀上深可见骨的爪痕，像是掸灰尘一样，完全没把它放在心上。 “吼吼吼！” “嗡嗡嗡！！” 第一波战斗接近尾声，有个别学生认为胜利在望，稍稍舒缓神经。 骤然间，他们的情绪再次绷紧，因为不远处兽吼声阵阵，竟然又有新的敌人抵达了。 “杀啊！！” “夺取蓝山城，必有泼天富贵等着我们！！” 第二波入侵者，约莫三十人，数量不及第一波。 然，其中的第3位阶强者，竟有五人，每人领着五员小兵，以扇形的方式围拢过来。 “哗啦啦~~” 百兽火熊熊燃烧，骑坐在三尾赤焰虎背上的东方旭，协助何伟、陈飞舟，斩杀落石鸟以及它的契约眷主后，立即回防。 只见一团烈焰呼啸而过，地面上竖起一面火墙，那是850纹的「深红之墙」，遍布无情的炽热。 有两头霞照之胎因为冲速过快，半个身子沾染到深红色的火焰后，满地打滚，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扑灭火焰，硬生生焚烧至死。 “南宫开朗！” “南宫不开朗！” “我们是——捕虫师！” 一个又高又瘦的竹竿，一个又矮又胖的方块，喊着奇奇怪怪的口号，无畏冲锋。 不少学生心中一阵凛然，南宫一姓氏，据说专属于草蛙国的贵族，而南宫开朗和南宫不开朗这两个极具辨识性的名字，只需一次便能印象深刻。 “注意！这兄弟两人很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光顾蓝山城了！” “黄主将给予的情报卷轴中，前几次攻城，南宫兄弟斩杀我方高阶将领四人，两人合力，完全能与主将匹敌！不可丝毫大意！” 顾飞舟大声示警，迅捷光蝠飞来闪去，帮着学生们率先斩杀第一波的余党。 “哈哈哈，弟弟，我们的名声打出去了！” “哈哈哈，哥哥，还不够响亮，要是我兄弟二人能拿下蓝山城，那才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南宫开朗、南宫不开朗，都很开朗。 他们锦衣玉袍，服饰极为华丽，一个骑坐在玉婴大成的「超硬甲虫」背上，一个陷在玉婴大成「超软甲虫」的甲壳里，配上他们迥异的身材，一下成为战场上最为吸睛的显眼包。 “嘿，寒统领，这下该轮到我出手了吧？” 林平凡跃跃欲试，目光落在夜寒君的侧颜上，等待他的指令。 “去吧。” 夜寒君轻轻点头，没有要自己出手的意思，直接将两个配合默契的强敌，交给这位副将。 “皮皮，上！” 林平凡吆喝一声，脚下不曾动弹，抱着他的契约眷灵·吞吞鬼，却是飞身扑向兄弟二人。 “嘻嘻嘻嘻~~~” 吞吞鬼发出怪笑声，布袋子一般的身体翻来覆去扭动，一下吐出一团赤红色的幽魂。 那竟然也是一只鬼，而且是一只恶鬼，浑身上下冒着火光，一闪一闪的光芒，给人的感觉非常危险。 “嘭！！” 自爆鬼靠近超软甲虫，倏地爆炸。 巨大的冲击波即刻间逼停超软甲虫，连带着一旁的超硬甲虫也受到波及，脚步一顿，被迫摆出防御的架势。 “什么脏东西！滚出来！！” 南宫不开朗，有些不开朗了。 他左顾右盼，发现吞吞鬼不见了，背后却传来毛骨悚然的危机感。 “嘭！嘭嘭！！” 又是两头自爆鬼，瞬间爆炸。 火舌如浪，淹没超软甲虫，大甲虫忍不住发出吃痛的声音，原地翻滚。 它和超硬甲虫不一样，超硬甲虫有坚硬的护甲，能够更好的抵御攻击。 而它是以柔克刚，打在它身上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样，空有力气而使不出来。 凭借这般恶心人的特性，兄弟二人合力，玉婴圆满确实有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嘻嘻嘻~~~” 品尝烈火焚烧之苦，心神失守的间隙，吞吞鬼从地下钻出，一股脑冲进超软甲虫的体内。 它是纯粹的幽灵体，物理攻击对它的效果无限之低，只有位阶差距过大，才有可能因此重创。 同等级下，超软甲虫的撕咬、尖啸，几乎就是挠痒痒。 焦急的超硬甲虫，有心帮忙，绕着转了好几圈，愣是不知道往哪里进攻。 吞吞鬼……不见了！ 准确的说，它发动「鬼上身」这个技能，强行压制超软甲虫的灵魂，然后强制占领超软甲虫的肉身。 “簌簌簌……” 超软甲虫翻滚，将陷入背甲、包裹得好好的主人吐了出去。 南宫不开朗反应很快，第一时间激活一枚护符，撑起一面屏障。 于是，吞吞鬼操控的超软甲虫，以一种笨拙的姿势，撞向超硬甲虫。 这当然没什么伤害，但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超硬甲虫，凶巴巴的大颚根本不敢张开，只愿意被动防守，不愿主动进攻。 “浑蛋，这是什么脏东西！好烦人的技能！！” 南宫开朗，也变得不开朗了。 看得出来，他们都没有对付这类幽魂的经验，前面冲过来的时候有多么的不可一世，现在就有多么的畏手畏脚，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林平凡双手抱着后脑勺，笑眯眯的，压根没有指挥战斗。 他对吞吞鬼很有信心，陪伴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敌人怎么样去针对，似乎已经成为本能一样的记忆，并不需要画蛇添足再去赘述。 “嘻嘻嘻嘻~~~~” 时间一到，吞吞鬼脱离超软甲虫，于南宫兄弟二人的眼前显化身形。 彼时，超软甲虫像是与母虫大战十天十夜，一身的精气神流逝大半，一对迷你的复眼里面全然是疲倦和惊慌。 超硬甲虫的状态稍好一些，它没怎么受伤，就是精神上承接的压力太大了。 它尝试发怒，可疯狂挥舞的虫肢，吞吞鬼甚至没有躲避，就以幽魂之体接纳，打了半天就像和空气作对一样，无法施加真正有用的伤势。 “换元素攻击！” “司马糙，这玩意得你来对付，赶快过来！！” 南宫开朗开始呼唤友军。 然而，他和南宫不开朗呼喊的目标，早就被拥有眼力见的东方旭拦住了。 那也是一头火属性的契约眷灵，玉婴小成的境界，口吐橘黄色的火焰，炽热之中藏着一丝阴冷，火种的性质颇为独特。 东方旭大感兴趣，纠缠一会后，不仅想要阻拦敌人，还想将这头「橘红之兔」宰杀，然后夺走它的火种，融入百兽火中，继续壮大自己的权能。 有百兽火对应的「异火之源」，三尾赤焰虎的战斗力有增幅效果。 再加上东方旭掌握的被动权能「火焰吞噬体」，周身的火元素会被他吸附，包括敌对眷灵的火焰，也会源源不断成为他的补给品，加加减减，橘红之兔完全没有优势，竟然真的被反过来压着打。 “哥哥，怎么办，我们拿不下这头幽灵。” “弟弟，不要慌，我这有一枚冰裂符，待我引爆，定能冻伤这厮的魂体！” 南宫开朗说着，撕裂手心中的符箓。 哪知，吞吞鬼早有防备，一溜烟就跑了，退得远远的。 这枚「冰裂符」，冻住了大地，施加一大片冰寒的效果，距离太近的超硬甲虫和超软甲虫，同样要背负不轻的负面影响，虫肢特别僵硬。 可付出这样的代价，吞吞鬼却是毫发无伤，南宫开朗不由气急，胸脯剧烈起伏，捏紧的拳头咔咔作响。 “嘻嘻嘻嘻~~~” 少顷，等浓郁的寒冰气息被隔壁的火元素淡化几分，吞吞鬼再一次靠近。 它肚皮蠕动，吐出三头紫色的恶鬼，刮着阵阵阴风，直撞超硬甲虫。 “嘶嘶嘶！！” 超硬甲虫退无可退，挥舞的大颚也碰不到恶鬼，眼睁睁看着它们撞过来，脑袋里像是插进去三根尖刺，还是来回搅动、不肯罢休的那种。 挣扎了几秒钟，超硬甲虫疯了，不顾南宫开朗的指挥，一把将背上的主人甩飞，继而虫肢刨地，想往地下钻去。 “这就是「吞吞鬼」嘛？好有趣的眷灵。” 顾妙语的呢喃声响起，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之时，酒蜘蛛已经抵达兄弟二人的旁边。 她一点也不客气，上来就是「淬酒」，强化酒蜘蛛的蛛矛，一旦穿刺敌人，就能不断叠加醉酒的效果。 她也没有选择护甲太坚硬的超硬甲虫，优先挑选精神不振的超软甲虫，等到蛛矛刺破它的身体，留下千疮百孔，丝丝缕缕的酒香渗透它的灵魂，不一会儿便摇摇晃晃，走路都走不平稳。 “噗！” 酒蜘蛛意外洞穿超软甲虫藏匿在体内的命核，超软甲虫发出哀鸣声，生命之火渐渐凋零。 “噗！” 南宫不开朗再也不会不开朗了，刀光一闪，蛛矛顺着失去效果的护符，直刺他的心脏。 “弟弟！！” 南宫开朗悲愤，反手掏出一把乱七八糟的符箓，胡乱丢弃，胡乱引爆。 毒瘴、火云、迷烟、黑沼……形形色色的障碍出现，却依然挡不住一步步靠近的酒蜘蛛。 因为身上的护符还点亮着，酒蜘蛛就这么举着蛛矛，像是悬在脑袋上的铡刀一样，等待时机。 三分钟后，护符熄灭，没等南宫开朗激活第二枚，在那一秒的缝隙里，蛛矛斜着斩下，南宫开朗再也不会开朗了。 “嘶嘶嘶！！！” 潜逃地下的超硬甲虫，感受到主人的死亡，不断吐血。 它被「恐惧鬼」施加的恐惧效果，大幅消减，重新爬出地面，怒不可遏地扑向酒蜘蛛。 酒蜘蛛向后退去，不愿招惹这个状态下的超硬甲虫。 吞吞鬼再一次显形，吐出一头白色的减速鬼，于是超硬甲虫像是虫肢灌铅，行动的速度大幅降低。 “可惜可惜，这是虫系眷灵，要是幽魂性质的冥之眷灵，就算是玉婴圆满我也能轻易拿下。” 林平凡摇晃脑袋，似有些许的遗憾。 身为「捉鬼师」，他的权能全部与捉鬼相关，无法直接增幅吞吞鬼。 而吞吞鬼的技能，也是极度克制鬼魂，碰到其他类型的眷灵，战斗的方式就会偏向于游斗和控制，很难实现强杀、秒杀。 夜寒君平静而立，淡漠不语。 要是南宫兄弟还活着，听到这句话，估计要被气得吐血三升。 如此恶心的吞吞鬼，哪还有不满意的地方，如此评价，简直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南宫主将战死了！南宫主将战死了！” 追随而来的草蛙国士兵，惶恐大叫。 夜寒君眉尖稍抬，情报表明，翠山城第11部队主将的姓氏和南宫无关，难不成上一任最近阵亡，南宫兄弟新官上任？ 简短思索两秒，夜寒君中断杂念。 人都死了，事实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倒是这些入侵者，来都来了，就别回去了吧？ “杀！！” 何伟骑坐木木鸟，堵住一位敌对的副将，硬是不让他离开。 东方旭以伤换取破绽，斩杀橘红之兔后，瞳仁中的火光更胜一筹。 盗火佣兵团所属，侠客·胡埭、盗贼·树莓、育植师·阿菇，以及两位加入有一阵子的新成员，猎人·天天，疗养师·铁石，配合默契地围杀窜逃者，断绝他们最后的活路。 “哈哈，痛快！” “寒统帅、诸位将领！翠山城第11部队，只要是从这个方向攻打蓝山城的，已经尽数剿灭！” “吩咐下去，伤患立即接受治疗，严重者送返城内，静养直至恢复。” “其余人打扫战场，可食用的兽尸充当眷灵的口粮，有价值的护甲、道具、宝物……一律回收，之后重新分配。” “是！” 陈飞舟、何伟、东方旭、董枫……所有人领命，即刻执行。 “任学弟。” 忍着伤痛、龇牙咧嘴站起来的金小红，突然叫住静坐一会，准备帮着打扫战场的任我狂。 “战争相伴，我们没有机会切磋。” “但你的契约眷灵已经是霞照圆满，此番战斗的表现也是有目共睹，从今天起，你便是十骄第一，我们所有人的排名向后顺延一位，就这么定了。” 任我狂楞了一下，坦坦荡荡道： “其实也无所谓了，战争席卷，什么时候回返学院都是未知之数。” “不过……既然这是传统项目，你们刚才提到的‘狂暴猛士’就很不错，任某就拿它作为称号，暂居十骄第一吧。” 此话一出，令狐飞、乐正风、游瑾、鱼钰……过半人略感恍惚。 要知道他们拿到十骄称号的时候，任我狂甚至没有晋升南院。 一朝晋升，火箭一般进步，转眼间便立于第2位阶的极巅。 这里面究竟是这位任学弟惊才绝艳、奇遇不断，还是那一位太过于深不可测？ 众人的目光——偷偷摸摸掠过寒师。(本章完) 第209章：瓜瓜进化，学霸蛙！ 一朝坐拥十骄席位，没有末置位往前攀升的过程，上来就是首席——这在沧海阁历史上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相当炸裂。 然而，事到如今，任我狂确实不太在意这个称号。 六大门徒中，第五门徒·东方旭，第六门徒·白茜，都已经是第3位阶。 后者甚至在往第3位阶的顶峰冲刺，遥遥指向第4位阶，区区第2位阶的顶点，又能如何？ 王欣菲、黎景明、苏梅——三人也没有太多的羡慕。 他们更多的是敬佩，明明有优秀的职权、出色的眷灵，明明随便花点力气，就能成为同龄人里面的佼佼者。 但任我狂，偏偏要付出百分之120的努力，用汗水和伤口浇灌自己的成长，用钢铁般的信念坚定自己的方向。 他——天生为战而生！ 十骄之首——这是他应得的成就，得不到才会奇怪！ “咦，那这样的话，马浓眉是不是就没有排名了，彻底跌出十骄的席位？” “哈哈哈，无所谓，前面有十个人等着我追赶，最强的那个还是最对我胃口的任学弟，你们难道不觉得热血沸腾吗？” 高强度的厮杀刚刚结束，马浓眉一身血淋淋的口子。 说话之时，他却是眉飞色舞，狂热而又无畏的姿态，仿佛就是简易版本的任我狂。 “我倒是好奇，我们中间谁能第一个晋升玉婴？” 脸色有些泛白的霍鑫，先是屁颠屁颠变出一把椅子，然后搀着脸色更加虚白的颜雪卉坐下，又是帮着涂药，又是小心吹气，生怕弄疼对方。 等到妥善处理后，他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血水浸染的泥地里，一半虚脱，一半期待道： “倘若三天两头都是这么高强度的战斗，辅以一系列的战利品，晋升第3位阶，恐怕不会太久远。” “是啊，再往上一步，契约眷灵就可以飞升进化了。” 游瑾摸了摸守气龟的脑袋，面露向往道： “我还不知道……守气龟能不能顺利触发自然进化呢……” “要是不行的话，就要动用之前准备的材料，尝试血脉嫁接、血脉变异……风险等级完全不一样……” “放心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要是没有路、直不了，你大喊九九八十一声‘寒师’，寒师说不定会嫌你烦，然后反手甩给伱一个奥秘卷轴，让你自己看着处理……” 霍鑫大大咧咧，满不在乎。 说着说着，他陡然安静下来，歪着脑袋打鼾的模样，引来几道错愕的目光。 “这家伙……” “怎么就知道给颜姐上药，就不问问我这个‘青梅’有没有受伤吗？” 鱼钰走过来，嚼着棉花糖，作势欲踢。 一根小巧的藤蔓，突然卷住她的小腿，将她拦了下来。 “呀呀呀，颜姐，你变了！你竟然开始护着他了！” “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颜姐，你可千万不要相信这个大渣男呀，他玩得可花了！” …… 吵吵闹闹，不知不觉夜色垂落。 留下鹅大仙操练沙雕，顺带着镇守防线，夜寒君融入夜色，而后徘徊蓝山半圈，终于找到一个勉强够用的废弃矿坑。 “灾厄的容器、苍白的毁灭者、徘徊生与死的融合魔种——吾将「剧毒之花」奉献于你，愿你长寿不死，永享痛苦！” 鲜血祭坛之上，夜寒君进行日常的献祭。 献祭完毕后，默随机获得「口吐芬芳」的增益效果，只要张开嘴，嘴里就会冒出瘆人的毒雾，花草树木沾染些许，刹那间就会被抽空生命能量。 “痛……痛苦在哪里呀……” “轰隆隆！！” 花烛登场，抬手便是无穷无尽的沙龙卷，一遍遍碾压默的本体。 半小时后，瞧见破抹布躺在地上，半脸幸福的笑容，从水壶里跑出来的瓜瓜，哼着小曲，心情十分愉悦。 “走吧，回去泡澡。” 夜寒君回收默，回收花烛，领着瓜瓜折返防线。 自从有「飞灵液」辅助，瓜瓜的成长颇为高效，距离霞照圆满的顶峰不再遥远。 前有纯白蝌蚪，后有完全变态发育的悟道蛙，谁也不知道它触发真正的飞升进化后，能够变成什么形态，又会具备什么样的能力。 “呱呱~~~” 瓜瓜变回小蝌蚪，主动钻进水壶里。 它也很期待自己的长大，身边的小伙伴都是玉婴之胎了，就它还停留在霞照，一点也不好玩嘛！ …… 翌日，草蛙国按兵不动，风平浪静。 直到三日后，才迎来新一轮的攻城。 夜寒君依然没有出手，选择悉心看护雏鹰部队的成员，优先保住他们的性命以及契约眷灵的性命。 在这个基础上，磨砺他们的意志、锤炼他们的战技，引导他们适应战争的残酷。 ——几次下来后，效果显著。 纵使是十骄中的个别人，一开始看到漫山遍野的人类尸骸，心里也会咯噔一下，心情变得极为的压抑沉重。 一个月的时间，一共七次攻城战，雏鹰部队镇守的防线稳如磐石，学生们肉眼可见地成长开来，往日的稚嫩渐渐褪去，一个个面色坚毅，眸光开合间甚至会有些许的铁血气概溢出。 “战！” “哈哈哈，小黎真不错，精心设计的虫网陷阱，居然把一个霞照圆满困得死死的，随便补几刀就把它弄死了！” “还有小苏，小苏也很勇啊，竟然敢骑着鸵鸟冲进敌人的阵营，一招旋风腿踢得他们门牙横飞，过瘾！实在过瘾！！” 第八次攻城战，落下帷幕。 时至今日，雏鹰部队只有两人不幸遇难，累积反杀的敌人却是超逾四百。 缴获的战利品加上军功对应的奖励，分润到每个人的头上，那也是极为可观的数字。 “嗤！”“嗤！” 连续两道音爆，从两个方向响起。 正在打扫战场的学生，立即停下手里的动作，满脸惊讶地望向两边。 “嗡嗡嗡——” 金小红站在地上，四肢僵硬无法动弹。 她的体表，那些包裹她的护甲，开始荡漾起水波一般的纹理，层层叠叠好不神异。 而在她的脚下，岩石地面骤然崩碎，竟像是无法承载她的重量似的，下陷十米之深。 “金姐……晋升第3位阶了？！” “哇……还得是金姐啊，这一个多月的高强度战斗，「盾卫」欠缺的经验值终于修满了！” 众人感叹，羡慕之中，发自内心祝福。 当然，另一人的突破多少有些出乎意料，原十骄第九，现十骄第十，墨公·檀子平，竟然修完「书法家」需要的经验值，一鼓作气登临第3位阶。 “哞！！” 主人晋升，契约不再限制眷灵的位阶。 众目睽睽下，盾甲象和毒墨章鱼双双进化。 前者体型膨胀一大圈，肩高六米，体长八米，身上出现黑色的重装铠甲，严严实实套在身上，整体的风格变得极度狂野。 后者体型变化较小，但是触手上晕染出一道道翠绿色的斑纹，隐隐约约散发出的甘甜香气，光是闻嗅就会觉得喘不上气来，压根不敢离它太近。 “这是……重装盾甲象？好霸气啊，帅呆了好么！！” 无论男女，无论老少，瞧见金小红的契约眷灵，不免发出几道惊叹声。 不过，檀子平的毒墨章鱼原来也具备自然飞升进化的途径，这一点超出书本的知识范畴。 求助的目光接二连三落在夜寒君的身上，他们想要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究竟往哪个方向变强。 “毒墨章鱼其实有两种潜在的进化形态，普遍版本的叫做「浓墨章鱼王」，减弱毒性，强化墨汁的污染，被墨汁淋到后，有可能附加‘黑暗’、‘致盲’之类的负面状态……” “另一个版本，则是眼前的「猛毒章鱼王」。” “檀子平肯定投喂过大量的毒性材料，唯有这样，毒墨章鱼才有机会进化成这个形态，搭配「书法家」后，书写的每一个字符都蕴含致命的剧毒，极其危险……” 辅以自己的认知，结合属性面板，夜寒君侃侃而谈。 人群中哗然声不断，谁也没想到檀子平会有这样的转折点。 第2位阶顶峰之时，尚且只能在十骄中排在末尾。 一日之间往上晋升，拉升高度也就算了，提升的幅度如此巨大，与前十骄之首的金小红对比，两人之间的差距大幅缩小，隐隐有并驾齐驱的趋势。 “啧啧啧，要是在学院里，有人晋升第3位阶，势必会有三杰毕业，然后给后辈们让出位置。” “恰逢战时，什么时候能折返沧海阁都是未知之数，假以时日，我们一个个晋升，相当于无数个三杰并立……这副光景一定很有意思。” 霍鑫眉飞色舞，而后朝着颜雪卉挤眉弄眼道： “颜姐，我感觉我也接近第2位阶的峰值，再给我两个月的时间，大概率能冲破这道关卡，到时候我就能更好的保护你了。” “有没有可能，我晋升的速度会比你快？” 颜雪卉偏过头来，姣好的面容看似平静，眸光之中却是泛着一丝波光粼粼。 “啊！”霍鑫大为震惊，“不是吧，颜姐，不带你这么玩得啊……” “我每天翻来覆去变着戏法，不就想着早一点晋升第3位阶嘛……颜姐，给个机会啊，别这么不留情面啊！” “……”颜雪卉不答，回正面庞。 在霍鑫看不到的视角，她的嘴角微微翘起，似有笑意昙花一现。 “哗~哗哗~~” 水壶摇晃，传来异样的声响。 夜寒君似有所感，召唤鹅大仙镇守防线，后嘱咐东方旭和林平凡继续打扫战场，行色匆匆离去。 “咿耶！！” 废弃坑道，确认周围没有窥探的目光，夜寒君打开瓶盖，放出小蝌蚪。 噗——小蝌蚪变成悟道蛙，然后又变成夜寒君，双手朝天欢呼道： “刚才那两个大怪兽进化，触动了我的灵性耶！” “我感觉到啦！我也要进化啦！现在！立刻！马上！！” 话落，变形术构成的夜寒君，倏地变回悟道蛙的形态。 一道强烈的金光笼罩住它，地面微微震动，光秃秃的岩石上竟然违反常理，生长出数不尽的绿植鲜花。 这种冥冥之中的触动感，仿佛是天地自然也在欢喜，净之眷灵·小瓜瓜，终于迎来瓜生的命运节点，无论如何重视都不为过。 “嗡嗡嗡——” 一个拳头大小的虚幻瓜瓜，融入本体之中。 继鲜花绿植之后，又出现春风拂面、夏树苍翠、秋雨绵绵、冬日之阳的异景，全部都是微缩形态，撑满废弃坑道，没有向外溢出。 “呱~~呱呱~~~~” 也就几秒的工夫，翻涌的异象荡然无存。 就在刚才的位置，漂浮半空的瓜瓜，随着身上的金光渐渐黯淡，崭新的形象映入眼帘—— 约莫一米的体长，差不多有半人的大小的玉蛙； 整体的颜色依旧是纯净透亮的白色，像是最最精美的陶瓷器皿，没有杂质，没有瑕疵，完美得恰到好处； 最吸睛的，主要有两点。 瓜瓜那恍如没有变化的天真眸子两边，眼角向外的位置，出现两圈淡金色的纹路，看上去神秘而高贵。 而原本的三品莲台，升级成六品，依然是灿亮的金色。 神奇的是，上面多出一口泉眼，汩汩流淌着灵动而清澈的泉水。 涟漪在莲台上荡漾开来，细密的纹理相互交织，端坐在上面的白色玉蛙，先是低着脑袋颇为惊奇，然后用两只脚蹼用力踩着水花，看到水花四溅后玩心大起。 “呱呱！呱呱呱！” 一番玩闹，想起进化之后，能力有可能大幅转变。 瓜瓜小眉毛一拧，心念一动，赶紧变身。 噗——又一个夜寒君出现了，一样的高度，一样的身材，一样的服饰，就连双眼之中，原本无法掩盖的天真无邪，似乎也减弱了一丢丢。 “耶！没有遗忘「变形术」，太棒啦！” 冒牌的夜寒君手舞足蹈，表现出本人从未表现出的活跃质感。 跳完半支舞后，它一把抱住夜寒君，用力拍着他的后背和肩膀，兴高采烈道： “大蝌蚪！我终于进化啦！今天真开心呀！” 松开夜寒君，瞧见几米开外的花烛，瓜瓜眼前一亮，连蹦带跳地扑了过去。 “小黑帽！我终于进化啦！开心开心！超开心的！！” 冒牌的夜寒君，揽住女巫的腰肢，亲昵地蹭着她头发上的香气，怎么也不肯松开手。 花烛习以为常，可惜她没有手臂，只有两柄黄金大剑，所以无法做出拍背的动作，以视鼓励和安抚。 “感觉怎么样？” 花烛以接近纯正的古巫之语问道。 “感觉……神清气爽！” 瓜瓜用手指捏着腮帮，模仿夜寒君曾经做过的动作，同样以人类的形态发出古巫的声音，惟妙惟肖道： “现在我也是玉婴之胎啦！大家都是同一个位阶！差距变小啦！” “不错。” 夜寒君轻轻点头，绕着冒牌瓜一顿转悠，眸光里飞扬的神采恍如东升的朝阳，最是耀眼夺目。 “资质鉴定！” —— 【种族名称】：学霸蛙 【混沌印章】：「净」 【主修】：洁净道/纯粹道/变化道/学习道/法术道 【位阶】：玉婴之胎·虚引 【混沌灵纹】：920纹「瓜瓜牌沐浴露」、920纹「瓜瓜牌身体乳」、950纹「学霸的压制」、980纹「学霸的启迪」、999纹「超级变变变」 【核心个性】：「天真无邪」 【当前状态】：健康 【契约关系】：无 —— “学霸蛙？我变成学霸了？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冒牌版夜寒君，嘴巴张得老大，完全能塞下上百个拇指鸡蛋。 启蒙阶段，它也读过各式各样的儿童绘本。 那些民间故事里，向来有学残、学渣、学弱、学民、学痞、学霸、学神之类的传说。 自己竟然获得「学霸」的称号，这这这——太酷啦！ 高兴的瓜瓜，抱着女巫跳起舞来。 它一点也不惧怕黄金大剑的锋利，就这么揽着小黑帽的腰肢，蹦擦蹦擦，左右摇摆。 “「变形术」，疑似升级为「超级变变变」，999纹的强度……堪比鹅大仙的「飞鸟部队」，属于玉婴之胎的极限技能……” “「纯白沐浴露」，疑似升级为「瓜瓜牌沐浴露」，这么别致的名字，必然专属于你……” “「瓜瓜牌身体乳」，疑似治疗或者辅助类的技能，强度等同于「瓜瓜牌沐浴露」，需要测试后判定实际的效果……” 夜寒君捏着下巴，参照属性面板，估量猜测道： “但你遗忘了所有水属性的攻击技能，之前的「机关水炮」「水轰轰」……恐怕要变回悟道蛙以及纯白蝌蚪的形态，才能再次使用。” “不要紧呀，我不是多出两个专属的学霸技能嘛！” 瓜瓜听闻大蝌蚪的介绍，一点也没有懊恼的神色，只有期待。 “我好像知道怎么使用这两个技能了……小黑帽，你施展一个法术技能！” 噗——瓜瓜解除超级变变变，变回学霸蛙。 花烛挑了挑眉毛，好奇小家伙这自信满满的样子源于何处，心念一动，直接发动「金色闪光」，借助风元素瞬息之间移动三十米。 *(())* 瓜瓜瞪大双眼，天真无邪的眸光中，忽然倒映出那一抹灿亮的金光。 一瞬间，它进入一种特殊的状态，身前突然浮现一本蓝色的魔法书，书封打开，翻到第一页。 随着一支蓝色毛笔凭空出现，瓜瓜以短小的前肢握住，仿佛挥毫泼墨的大师，对着空白的书页乱涂乱画。 夜寒君——完全看不懂它在画什么。 在他的眼里，那些线条十分凌乱，既没有美感，也无法组成图案，真的只是小孩子的涂鸦。 但震撼的一幕，触发在落笔之时。 画完之后，瓜瓜满意地点了点头，手一甩，蓝色毛笔化作齑粉消失不见，再把小小的手掌按在书页上，留下一个淡淡的掌印。 “唰！！” 毫无征召，相似的金光绽放在它的身上。 瓜瓜的身影刹那间消失，定睛瞧去时，它出现在废弃坑道的尽头，距离刚才的位置足足有一百米。 “呀呀呀，空间太小了，明明还可以继续移动的！” 抱着怀里的蓝色魔法书，瓜瓜发出略微懊恼的呱呱声，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本章完) 第210章：防线溃败，鹅大仙高光 玉婴小成的金色风暴·花烛，使用技能「金色闪光」，每一次位移的极限距离在200米左右。 刚才她只是随便一用，没想到瓜瓜一下就学了过去，那本天蓝色的魔法书——好妖孽！ “复刻……技能烙印……” 废弃矿坑内，夜寒君一刹那的呆滞无可避免。 虽然以他的感知力，瓜瓜的金色闪光，明显比花烛要黯淡两三分，疑似削弱的版本。 但这不一定是因为技能的强度不够，而是因为瓜瓜刚刚飞升进化，玉婴虚引复制玉婴小成，位阶上的差距，恐怕才是技能弱化的本质原因。 “呱~呱呱~~~” 瓜瓜兴高采烈，驾驭六品莲台重新飞回来。 它翻开蓝色的魔法书，朝着夜寒君和花烛的方向，展示书里面一共拥有的五页空白。 “一共可以烙印五个技能？” 花烛明悟，反手召唤沙龙卷。 瓜瓜的眼底立即倒映出旋转的龙卷风，随着蓝色毛笔出现在它的身前，魔法书哗啦啦翻开，还是第一页，还是乱涂乱画。 这一次，夜寒君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尝试寻找其中的奥秘。 就外观上他还是无法辨认，涂鸦之作和沙龙卷哪里有相似之处。 但他惊讶发现，瓜瓜复制「金色闪光」用了1.5秒，复制「沙龙卷」却连1秒都不到。 它一共落笔300次，这个数字……似乎对应着混沌灵纹的数量？ “直接观测本源，真要是这样，太不可思议了……” “除了因为位阶差距削弱的部分，其他基本能展现出同等级下的技能威力，而这样的技能……同一时间一共能封印五个？！” 夜寒君引导瓜瓜进行测试，果不其然，花烛召唤五个沙龙卷，它连续涂鸦，蓝色魔法书上出现五幅一模一样的杰作。 再然后，瓜瓜甩飞毛笔，一手扒拉着翻页，另一手不断按掌印。 “呼——呼呼——” 五道沙龙卷，排着整齐的队伍向前冲锋。 它们撞击在墙壁上，发出轰轰的震响，等到风元素全部磨灭后，扭曲的风浪方才消散。 “复制技能容易疲惫吗？” 夜寒君怔怔望着，沉吟半响后，突然发问道。 “呱？” 瓜瓜先是歪头，一脸呆萌。 明白大蝌蚪的意思后，它骄傲地挺起胸脯，那精神抖擞的样子，哪里像是伤到了元气。 “如果没有太大的限制，只要是观测到的法术技能都能复制，那么……” 花烛与夜寒君对视一眼，意有所指。 五页空白，对应五个技能的烙印，这里面可供摸索的战术太多太多。 无论是补充团队欠缺的能力，还是复制五个大招，短时间内轰然爆发。 瓜瓜都不像属性面板表面呈现出来的那样，连一个攻击技能都不具备，完全彻底的沦为辅助。 它——潜力无穷！ “呱~~~” 废弃矿坑空间太小，花烛不敢动用「巨噬龙卷」，生怕把这里推平。 然而，瓜瓜灵光一闪，忽然又召唤出一本大红色的魔法书。 这本魔法书，和蓝色那本尺寸相同。 区别在于，蓝色魔法书封面上的图案，形如一只发光的眼睛。 红色魔法书封面上的图案，却是一圈锁链环绕，各有各的神异。 “蓝色……应该是「学霸的启迪」。” “红色……对应「学霸的压制」，也是五页纸？” 夜寒君不断推敲。 经过测试，红色的魔法书上，同样可以刻印「金色闪光」「沙龙卷」「金色风压」「轻盈之风/沉重之风」之类的法术技能。 但这本书对应的能力，不是让瓜瓜使用技能，而是反向封印花烛。 只要被瓜瓜看到，然后涂鸦的技能，花烛在使用的时候就像是注入泥浆，强烈的阻塞感，不仅让她的施法速度变慢，最终的技能威力也至少下降一半。 “领先一个位阶，尚且有这样的压制效果。” “要是同等级，敌人被刻印的技能，难道直接无法使出？” 眸光湛湛下，夜寒君心绪难定。 要真是这样，无论是单挑还是打群架，敌人最强大、最特殊的技能，只能原封不动使用一次。 一旦被涂抹到红色魔法书上，就跟套上虚弱光环一样，哪哪都不得劲。 “呱~~~” 领悟两个超级优质的种族技能，瓜瓜超开心的。 以后就能帮着小黑帽和大蝌蚪打架了，好玩有趣的东西又变多了。 夜寒君则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消化这份惊喜。 不愧是天生地养的净之眷灵，如此玄奥之法帮衬，只要位阶稍稍精进，又是另一个维度上的无敌。 …… 回到防线，第二天的正午，夜寒君收到近日的军报，细细阅读。 自从沧海阁参战后，蓝山城不仅守住了，还在不断恢复元气，隐隐形成固若金汤之势。 但翠山城的兵力源源不断，草蛙国也在重金聘请各路佣兵、杀手组织、黑恶势力，让他们混入军队之中，不断寻找冲破边境的方法。 由此，吕英英决定，明日起实施换防策略。 除最重要的第一部队、第二部队，以及沧海阁的两支特战队驻守原来的位置，其他部队调换阵地。 这样做，既能磨砺士兵，让他们更加熟悉蓝山城的防御结构，又能改变原有防线的驻守兵马，叫敌人掌握的些许漏洞失去用武之地。 “传令下去，明日若无战况，有序交接。” “雏鹰部队所属，明日换防，由半山腰东面的二号防线，换至山脚南面的三号防线……” 作战会议上，夜寒君传达军令。 林平凡讶异，蓝山城各处的防线，向来是越往下越重要，越往南越激烈。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雏鹰部队便要去难度更高的防线镇守，战况焦灼是一回事，寒统帅更受信任、更受期待，恐怕才是本质原因吧？ “乌——” 冲锋的号角吹响，预计的换防出现了变故。 换防途中，山脚西面的防线出现破口，吕城主旗下第四部队死伤惨重，士兵们一个个被斩杀，契约眷灵怒吼、咆哮，最后却无力地倒在血泊中。 “统帅，救不救？” “那个断臂的老者，好像是第四部队的主将·铜伯，好歹也是第3位阶的巅峰强者，就这么看着他被敌军追上，实有不忍！” 何伟、顾飞舟，两人举着兵刃，只待一声命令便可冲锋。 “山脚西部破防，压力立即会给到半山腰。” “盗火，你领三分之二的兄弟先去山脚南面的三号防线交接，其余凡是达到第3位阶的高阶将领……随我冲锋！” 思绪翻转，夜寒君做出决定。 一旁的鹅大仙哈哈大笑，锋利的刀芒犹如破空的箭矢，豪情万丈道： “这一个月可把我憋坏了，如今新兵蛋子也磨合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轮到本大仙爽快爽快了！” 锵——如大鹏展翅，鹅大仙以大无畏的姿态向下俯冲，无惧浪潮般的草蛙国追兵。 它的速度并不是特别快，比不了同等级的敏攻眷灵。 但它的冲势太猛了，铁翅如刀，翎羽如剑，如虹的气势一经升起，那些嘶吼的蛮兽不是夹着尾巴偃旗息鼓，就是瞪着血红色的兽瞳如临大敌。 “滚滚滚！” “大仙出征，寸草不生！” 鹅大仙呵斥，一群霞照之胎也敢挡它的路，是谁给你们的勇气？ “嗤——嗤嗤嗤——” 毫无悬念，兵力最为密集的一块区域，迎接大鹅的审判。 它只是使用「铁翅横扫」「铁翅斩」「十字切割」，这些700多纹的技能，就像是砍瓜切菜一样，一通乱杀。 “尔敢！！” 几位第3位阶的高阶将领，登时放弃窜逃的铜伯，红着眼杀了过去。 “不错不错，有三头玉婴圆满，难怪能攻破防线！” 鹅大仙狂妄大笑，连闪躲的动作都未曾做出，呼喝着冲了过去。 一头「麻痹水母」，一头「鹰熊」，一头「妖风蝴蝶」，都是与它位阶相同的至强眷灵。 三兽合围，搭配主人的权能，落单的玉婴圆满理论上只能沦为食物。 但……它是鹅大仙！未来要建立圣巢的鹅大仙！ 仰仗数量的优势，这三个歪瓜裂枣，就想决定最终的胜负吗？ 一声荡气回肠的大啸，鹅大仙以「飞羽刀」攒射，再一次斩杀十几头来不及逃遁的霞照之胎。 待妖风蝴蝶卷起妖风，鹅大仙切换至「旋转绞杀」，以蛮横的、无理的方式，破开妖风，穿透妖风蝴蝶的一扇翅膀。 “簌簌簌……” 妖风蝴蝶惊怒，扑棱翅膀，妄图挣脱。 挂在背上的翠山城将领惊慌失措，下意识激活护身符箓，力求自保。 “真当大仙我只会使用翅膀，连真正的看家本领都忘了吗？” 鹅大仙嘿嘿冷笑，脖子一伸，如同金属一般的扁平嘴巴，狠狠咬住妖风蝴蝶的另一面翅膀。 只见它用力一叨，顺时针一旋，大量的鳞粉随风飘落，妖风蝴蝶的翅膀支离破碎，像是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旧衣裳，扑棱着翅膀，再也无法平稳飞行。 “本大仙的嘴巴，可断钢筋，可碎岩石，小小蝴蝶，何有惧之？” 鹅大仙不依不饶，叨了第一口，还要叨第二口。 没几下，妖风蝴蝶丧失最基本的飞行能力，若不是背上的主人捏碎一枚宝珠，及时救了它一命，好不容易修炼到玉婴圆满的大蝴蝶，今日便要凋零。 “嘁，和人类打架，时不时就有些稀奇古怪的保命道具，一点也不纯粹！” 没能杀掉妖风蝴蝶，鹅大仙心里不痛快。 它转移视线，瞄准拥有巨鹰的翅膀但是不会飞行的「鹰熊」，俯冲着扑了过去。 “吼！！” 鹰熊力大无穷，之所以不会飞行，主要原因就是体型太笨重。 那对宽阔的翅膀，向来也是它的盾牌和武器，横着斩，竖着劈，无往不利。 “砰！” 一个照面，鹰熊只退了一步，便挡住鹅大仙的「铁翅斩」。 但两者之间，力量虽然接近，实际的战斗技巧却有云泥之别。 鹅大仙一记佯攻，引得鹰熊怒吼，衔接的「十字切割」，撕裂鹰熊的脚脖子，崩开一个血口子。 鹰熊本就不够灵活，伤了脚，动作更是严重变形。 “嗖嗖嗖！” 漂浮在半空的麻痹水母，喷射麻痹毒刺，妄图援助。 这毒刺的毒性非常极端，同等级下的妖之眷灵，只需要几针就能放倒。 就算是体格更加强壮的蛮之眷灵，只要击中十次以上，力量大幅衰退，速度大幅放缓，很快就会成为任凭宰割的牛羊。 “哈哈哈，当大仙是什么？光凭毒刺就想攻破我的铁羽？” 鹅大仙想也不想，飞羽刀漫天飞舞，攒射的麻痹毒刺根本无法近身，就被斩了个七零八碎。 剩下的些许，即便是撞在它的身上，也已经失去力道，软绵绵的，根本不具备穿透羽毛的可能性。 “记着，雏鹰旗下，鹅大仙是也！” 中气十足的大喝，伴随鹰熊和麻痹水母的惊怒交加。 好不容易攻破山脚西部防线的草蛙国士兵，被迫止住冲锋和追击的势头，面容上残忍的杀意急剧褪去，转而腾起的皆是茫然和无措。 一头大鹅……就让他们的主将面临死亡的威胁？ 这就是传言之中，那个在五院联赛大展身手，事后还从影盟截杀中活下来的沧海阁明星导师——寒君？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个别不喜欢八卦的将领，忽然意识到，这不是谣言，一点也没有夸大其词的成分。 此人只要有这样的血契眷灵辅佐，他就是第3位阶最顶层的猎食者，第4位阶不出，难有人将他击败。 “敌袭……退回去！” 妖风蝴蝶的眷主，强制回收眷灵，贴着一枚风行符，扭头就跑。 噗的一声，他感觉自己穿过了什么东西，阴凉凉、森寒寒的触感，让他本能觉得不妙。 “嘻嘻嘻嘻~~~” 回过头来，一个灰颜色布袋子形状的幽灵，张开嘴，吐出三头赤红色的恶鬼。 “砰砰砰！！！” 三次连环爆炸，翠山城所属，第14部队的主将倒飞出去，身上本就黯淡的护符彻底磨灭。 嗖——吞吞鬼钻进距离最近的一头玉婴虚引的身体里，不顾对方主人的惊叫，强行占领对方的灵魂，然后操控对方的身体，抬起爪来，将那主将的脖颈横着切断。 “主……主将死了！” 本来只是慌乱的冲锋部队，随着这一声尖叫，彻底混乱。 董枫、顾妙语、何伟、顾飞舟、檀子平、金小红……雏鹰部下，除东方旭以外的高阶将领，各展神通，各施手段，竭尽所能救援蓝山城第四部队的幸存士兵，妄图阻挠挡路者，尽数绝杀。 “轰！！” 近百回合，鹰熊被鹅大仙拍翻在地，浑身的刀口子都在飙血。 当然，不使用「飞鸟部队」，鹅大仙解决这个家伙，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伤势。 但沐浴鲜血，鹅大仙不见疲态，更像是地狱归来的生杀之王，转眼便丢下开着保命道具的另一位主将，回过身来斩向麻痹水母。 “此子不可留！此子绝不能留啊！” “一旦他晋升第4位阶，草蛙国永无安宁之日！” 麻痹水母的主将，躲藏在麻痹水母的腹中。 他想逃，可亢奋状态下的鹅大仙，速度比水母快一线，力道更是差了数十倍。 最仰仗的麻痹毒素，又很难渗透铁羽，空有一身本领无处施展。 “翠山城所属！回报城主！” “沧海阁的寒师，当列入必杀榜，其排名应当超过蓝山城的城主！偌大蓝山城防线，最最应该杀的人——是他！” 麻痹水母的主将，愤而吼叫。 鹅大仙不乐意了，虽然有时候看人类眷主也挺不爽的，可当着它的面，如此明目张胆的想杀它的血契眷主——是不是活得不耐烦啊？！ “撕拉！” 鹅大仙以铁翅横扫，劈开麻痹水母的半透明躯体。 里面的主将同样捏着护符，但这一次，鹅大仙没有选择后撤，而是对着那发光的屏障，连续翅斩，连续横扫。 “噗——” 技能的倾泻，再有灵性的神奇道具也难以坚挺。 也就三十秒的间隙，这位主将连同他的契约眷灵·麻痹水母，变成一堆碎片。 于是，天空上下起一阵小雨。 鲜红的血水混合物落于地面，被淋到的草蛙国士兵们，无一不裂胆寒心，煞白的脸色彷如濒死之人，再来一声吼叫就能把他们吓到魂飞天外。 “多谢寒统帅驰援，老夫感激不尽！” 重伤的铜伯，抱拳相拜。 他拼尽全力行上一个大礼，而后侧翻在地，陷入深度昏迷的状态。 夜寒君蹲下身子，检查他的伤势。 继而投喂一颗灵药，确保其性命无忧后，于山坡之上，与林平凡并肩而立，一起俯瞰溃败的草蛙国士兵。 防线——强行守住了。 两三百人的冲锋，却因为三位主将被鹅大仙击败、击杀，反向崩溃。 “噗！” 吞吞鬼利用相似的招式，斩杀鹰熊的主人后，回到主人的身边。 “做得不错。” 林平凡笑嘻嘻，对于自己的契约眷灵，一点也不吝啬夸赞之意。 “林副将。” 左右并无他人，夜寒君目光悠悠，突然问询道： “你可愿拜我为师，成为我的亲传弟子？” “我手中还有一个名额，一旦签署，我保你两年内晋升第4位阶。” (本章完) 第211章：超品·捉鬼师 自赤心城中晋升第3位阶，回返蓝蛙国、沧海阁授课、出征蓝山城……满打满算已有三个月。 这期间，夜寒君将第六门徒授予白茜，余留的最后一枚灰月之钥，始终在挑选有缘人。 三杰之中有顾妙语、董枫。 最近晋升的有金小红、檀子平。 这四人都有可取之处，如果由他们中的一个成为第七门徒，都是及格线以上的选择。 但夜寒君……灵性的那一面没有受到触动，没有真正心动的想法。 蓝山城，意外见到「捉鬼师」这个职权，相比同位阶的「酒鬼」「铲屎官」「盾卫」「书法家」……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相处月余，了解林平凡为人处世的方式，夜寒君也没有反感的地方，欣赏之色愈发浓厚。 “亲传弟子？” 林平凡的笑容僵住了，眼睛微微瞪住。 似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的目光不断游曳，想要摸清楚这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意有所图。 “我的年龄确实比你小，不过御灵之路能者优先，年龄从来不是太大的问题。” “我看好「捉鬼师」这个职权，也看好你和吞吞鬼这对组合，未来的潜力值会比想象中更高。” 夜寒君慢条斯理、从容不迫道： “由我引导你，晋升第4位阶就在眼前。” “你需要付出的，仅仅只是一份真诚，无条件信任我便可。” “这……”林平凡还是没缓过来。 前一会还在鏖战群雄，后一会，一军之统帅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任凭谁也会大眼瞪小眼，一阵错愕。 “等等，让我捋一捋……” “寒统帅的意思是……让我和任我狂一样，拜倒在你的门下，以弟子的身份陪伴左右？” “不错，正是如此。”夜寒君点头。 此时此刻，他没有望向林平凡的面庞，漆黑的瞳仁俯瞰着仓皇逃窜的草蛙国士兵，听那杀声呼喝，见那血影刀光，绝对的平静就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寒潭，难免令人心惊肉跳。 林平凡蹙眉、深思。 换成常人，这般言语当真是失心疯一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但这出自寒君之口，这位的名望实在太高了，随便一两个事迹翻出来，都能被人津津乐道半天。 他居然想收自己为徒？ 还风轻云淡地表示，帮助他晋升第4位阶易如反掌，只需要短短两年的时间？ 荒谬、荒唐、错愕…… 不同却又相似的情绪交织徘徊，林平凡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一些，血液的流动比正常情况要快。 “寒统帅……” “容我思量一番，今夜再给你答复……” 揉着眉心，林平凡斟酌着回答。 夜寒君轻轻点头，倘若他有收徒之心，对方却无拜师之意，这便是缘分未到，无需强求。 “吼！！” “嗷嗷！！” 比蒙犬、酒蜘蛛、木木鸟、迅捷光蝠、重装盾甲象、猛毒章鱼王，都在战场上大杀四方。 十五分钟后，另有几股蓝山城其他防线的援兵抵达，见到危机迎刃而解，眸光中惊异连连。 而后，趁敌军溃败，他们也加入追杀的团队。 今日多斩一个将士的脑袋，多杀一头契约眷灵，往后的攻坚战中，己方的士兵便能减少伤亡，取得优胜的概率也会一点一滴提升。 …… “多谢寒统帅！” “多谢各位将领的驰援！” 鸣金收兵之时，已近黄昏。 铜伯的副将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单膝跪地，隆重谢过每一人。 夜寒君匆匆拜别，而后领着将领们折返山脚的南面。 “统帅。” “我已检查完防线的基础结构，防御体系完好率百分之70，战略物资的储备率达到百分之50，整体处于较高的运作水准……” 东方旭迎来，呈上收纳整理的驻地情报，逐一复述。 夜寒君听完以后，本着小心谨慎的态度重走一遍，确认细节上的大小事宜后，方才交接给其他将领，该修缮的工事连夜也要修缮，濒临极限的士兵则应该充分休息……所有的事情有条不紊运转着，一切皆是欣欣向荣的样貌。 “寒统帅，我想好了。” “既然您有意收我为徒，保我晋升之路，我实在没理由不心动啊！” 深夜，精神反而更加抖擞的林平凡，出现在主将专属的棚楼里。 他拜倒在地，行三拜九叩之礼，正式拜寒君为师。 礼毕，夜寒君以隐光符遮挡潜在的异象，然后从眉心中拔出最后一枚灰月之钥，稳稳当当插进林平凡的眉心之中。 “这是？！” 一缕灰芒从眼底掠过，林平凡如遭雷击，肩膀不断颤抖。 沉默数十秒钟，他扭动僵硬的脖子，绷紧的肌肉像是获得润滑油的加持，整个人从呆滞，渐渐向着神采飞扬转变。 “传承讯息……特殊职权·门徒……” “隐秘之约……反哺……尊师戒……死亡挑战……” 甭管平日里有多正经，这一刹那，林平凡只能用“卧槽”表达心情。 他的确怀疑过，寒君的权能，估摸着能和亲传弟子绑定在一起。 若不是这样，任我狂怎么可能这么快晋升第2位阶的圆满，寒君又怎么可能一飞冲天，快速向着第4位阶靠拢。 可是……连特殊职权都能赋予，这是什么妖怪权能啊！ 设想的已经足够惊艳，没想到实际情况更加妖异，无外乎任我狂的成长速度超越同龄人，该！实在太该了！ “测试一下，尊师戒升权之后，捉鬼师权能的变化。” 夜寒君提醒着，面露一丝好奇。 d级职权「捉鬼师」，一共有两个被动、两个主动。 被动·幽灵洞察，给予持有者针对魂体性质的冥之眷灵无比强悍的感知能力，想要凭借幽灵的隐秘、虚幻、轻盈……进而欺骗捉鬼师，令其蒙蔽而不知幽灵的踪迹，这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被动·虚化，捉鬼师的血肉之躯将会虚化百分之50，所有的物理攻击落在他的身上，自然而然会被削减一大半。 这个被动权能正常开启，捉鬼师容易被人当做类人形态的怪物，且很难穿戴衣物。 林平凡一般选择完全关闭，只有置身危险时才会真正激活。 主动·定鬼咒，对准目标念诵咒语，弱小的鬼魂将会被定住。 此权能非常克制鬼魂，但也可以作用于肉体，只不过效果大幅减弱，变成刺击对方的灵魂，带来一刹那的晕眩和麻痹。 主动·封鬼笼，消耗自身的灵魂力量，凝聚捉鬼的笼子，能够直接囚禁弱小的鬼魂，亦或者被镇压、被打残的强大恶鬼。 ——这般豪华的四大权能，经过尊师戒强化，又能获得怎样的升华？ “哗~~~” 林平凡身上的衣服突然滑落，整个人变成一团朦胧的幽魂，来回穿梭在烛火的阴影之中。 “「虚化」变强了，从百分之50提升至百分之80，这般强度，就算是命轮虚引全力一击，正面轰到我，只要不具备元素伤害，我就不可能一命呜呼……” “唰——” 幽魂重新钻进衣物中，变回血肉之躯的同时，护甲、衣袍好端端套在身上。 林平凡心念一动，手中出现一根白色的香烛。 这根香烛，食指粗细，筷子长短，顶端无火自焚，随着袅袅香烟氤氲开来，夜寒君的精神略有振奋。 “出现了第三个主动权能，我决定把它叫做「鬼魂香」！” “我有一种感觉，以后被我捉住的鬼魂，还有被我击杀的鬼魂，破碎的魂体不会完全逸散，会有相当一部分聚拢到香火之中，关键时刻点燃，可以振奋周围友军的精神，也可以用来修复契约幽灵的魂体，帮助它快速痊愈……” 林平凡连连惊叹，刚刚完成拜师仪式，就获得c级超品·捉鬼师这样的职权，此间玄奥，如何不让人心醉神迷？ “想来，任我狂当时能连续两次激活「爆炸肌肉」，肯定是超品权能作为支撑……” 思绪百转，林平凡瞬间想通金小红想不通的一点，眉心上的灰月愈发灿亮。 “跟你介绍一下，你是第七门徒，任我狂是第四门徒。” “也就是说，另外还有五个门徒，全部拥有尊师戒，每一人的职权都获得升权的效果。” “什么？！”林平凡大为震撼，“我曾听闻，有人说寒师的「执教者」是e级职权，连续为七人加护，七次升权，这是e级能做到的事情？” “这一点，我也未曾明悟。” 夜寒君摇头，“我倾向于，这个职权也属于「特殊职权」，真实的权级无法界定，裸露在外的则是一层又一层的伪装，具有强烈欺骗性，以至于顶级的神奇道具也会被蒙蔽。” “还真有这种可能……” 林平凡喃喃自语，“完了，寒师的神通太大了，有一种山坨坨往肩膀上砸落的感觉，压力奇大。” “走稳你自己的御灵之路，才是我晋升位阶的关键。” 夜寒君不置可否，微笑补充道： “副将·盗火者，便是第五门徒。” “雏鹰旗下，野性骑士·苏梅、捕虫师·黎景明、赛马骑士·王欣菲，分别是第一、第二、第三门徒。” “至于第六门徒……她的身份比较特殊，目前不在蓝山城，你暂时没办法混个眼熟。” “……” 林平凡嘴唇微张，眼睛眨了又眨，好一会儿才消化这些消息。 “难怪啊，我就说，一下授予两个陌生人副将的军衔，这是对自己的实力有多自信，才不怕遭到背刺……” “原来盗火者本来就是自己人，那三尾赤焰虎好生凶猛，假以时日，第3位阶最强眷主，定然有盗火的一席之地……” 外人无法窥探的棚楼里，惊叹之声久久无法平息。 整整前半个夜晚，夜寒君都在和林平凡聊天。 决意收服第七门徒，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便是夜寒君不希望再浪费时间，唯有门徒全部集齐，自己的七个推进器全部到位，冲击第4位阶，才能一往无前。 所以——林平凡要如何培养吞吞鬼，捉鬼师未来的转职方向，这些关键的内容，必须要敞开式的谈一谈。 “原来如此……” “这些年我的确走了一些弯路，虽然也因此收获一些失败的经验，洗去了少年时的浮躁。” “但寒师这边如此清晰的成长规划，当真让我茅塞顿开！两年之内晋升第4位阶，好像真的不是镜花水月！” 越聊，林平凡越是兴奋。 他的职权本就是白天萎靡，黑夜精神。 大量的定制方案塞进脑袋里，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尝试起来，尽快让吞吞鬼晋升玉婴圆满，尽快让自己的职权临近第3位阶的峰值。 “有困惑的地方，随时问我。” “去吧，我要歇息了……” 送走林平凡，瓜瓜自顾自窜出来玩耍，夜寒君沉沉睡去。 …… 翌日，午时，夜寒君正式接管蓝山城山脚南部的第三防线。 有他的镇守，连带着山脚南部第二、第一防线，士气大振。 那些从沼泽横渡而来的草蛙国士兵，忽然发现，进攻的难度再次暴涨。 原先两三个部队合围，就有可能冲到半山腰的战术，屡屡以失败告终。 这般艰难的拉锯战，一个月转瞬即逝。 十骄第七，刺公主·颜雪卉，当真和她估算的情况一模一样，成为金小红、檀子平之后第三个晋升第3位阶的十骄成员。 不过，与金小红、檀子平不同的是，她的契约眷灵「拳击仙人掌」，因为缺乏自然飞升进化的途径，卡在霞照圆满，没有跟着她一起突破。 而她原先准备的一些方案，尝试过后都以失败告终。 周围人都在为她担心的时候，夜寒君主动提供了两个方案，顺便赠予绝大部分的天地灵材。 当初花烛能够获救，全凭颜雪卉施以援手。 这个人情，不管颜雪卉认不认，夜寒君始终记着。 ——霞照飞升玉婴而已，就算前方的路完全断绝，也有接续之法。 忙活了三天，从其他将领那边获得缺少的材料，拳击仙人掌飞升进化，成就玉婴虚引的「爆石仙人掌」。 “轰隆隆！” 爆石仙人掌发动「滚动冲击」，沿途凿开一条巨宽的沟壑，所有来不及躲避的敌方眷灵，只要没达到玉婴之胎，九成以上都被碾压至死。 “嘭！！” 滚动完毕，恢复仙人掌站立的姿态，爆石仙人掌挥舞拳头，一拳砸得大地崩裂，一脚踢得岩石炸碎……大开大合皆有霸道之势，玉婴之下，无一兽胆敢与之硬碰硬。 “好强好强！” “不愧是寒师提供的进化方案，颜姐发威，当如天雷滚滚……所向无敌！” 霍鑫疯狂鼓掌，彩虹屁吹得漫天飞舞。 鱼钰忍不住翻着白眼，嚼着零食望向颜雪卉的目光中，却也有一丝羡慕。 第2位阶再强，即便达到任我狂越阶而战的水准，在蓝山城这片土地依然是大头兵，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晋升第3位阶，是剩余十骄竭尽所能在尝试的事情。 有的人也许终其一生都迈不过这道门槛，骄傲如她们，谁也不希望自己成为这里面的其中之一。 “真好啊，颜学姐摆脱了旧有的压力，开始向着崭新的道路踏上征程。” “谁说不是呢，看着这些学姐学长，在战争的磨砺下一个个晋升，我们也要加把劲才行，有寒师提携，要是再拖大家的后腿，青春也太遗憾了！” 名为信念的种子，无声无息，又一次侵蚀学生们的心房。 于是，久战带来的疲惫感自然淡化，雏鹰部队所属，每一人的身上都昂扬着进取之意，谁也不想落后于人，谁也不希望昔日的伙伴，有朝一日回望时，已经远远抛开自己，只能望其项背，永无并肩而立的机会。 “报！城主又传急令！” “近日我方镇守的防线固若金汤，城主开始谋划反攻翠山城之事，还请寒统帅移驾城中，共同商议！” (本章完) 第212章：大仙之外谁主天空，沙雕出征寸草不生 …… 秋风已过，渐入冬境。 蓝蛙国和草蛙国的接壤处，不时飘起雪来。 这雪花甚是洁白，指甲盖那么大，纸片那么薄，轻轻落下，便是一道又一道冬天的脚印。 “兄弟们，准备好了吗！” “气温已经下降，沼泽表层逐渐结冰，筹备一个多月的反攻战，就在今夜打响，都给我精神点！” 山脚下，一处秘密挖开的沟渠中，一个个身着夜行服的士兵，或是擦拭兵刃，或是整理着装，都在做着战前准备工作。 距离两国之战开启，已有四个月。 沧海阁抵达蓝山城参战，绝大多数情况下只守不攻，背后都有一系列的原因。 一方面，初来乍到之时，蓝山城式微。 若无援兵抵达，一个礼拜就会城破。 重建防御体系、招兵买马扩充兵力……这些都需要时间和资源双管齐下。 另一方面，沧海阁的学员比较金贵。 就算佼佼者能够适应丛林生存，也不一定能够适应残酷的战场，需要磨砺的周期。 现在……时机已至！ 这几个月，翠山城如此高频率地越过山涧、越过沼泽，一次又一次攻打蓝山城，死伤的战士触目惊心。 幸存下来的人，根植于血肉之中的疲惫感，也绝非想象中那么容易缓解。 “雏鹰所属，汇报情况！” 沟渠一端，上百人集结，胸口除了佩戴蓝蛙国的国徽外，还有蓝山城的城徽，以及部队专属的飞鹰胸针，简约而不失大气。 “林副将，山脚南部第三防线，已经由吕城主旗下第六部队镇守，雏鹰所属，除伤员六名，其余所有人集结完毕！” 原第四部队主将·铜伯，沉稳回应道。 蓄势反攻翠山城的部队中，毫无疑问的主力，当属南华秋和纪严统帅的特战部队。 里面全部都是第3位阶的导师，总人数超逾120，蓝山城能坚守至今，他们是最核心的支撑者，功不可没。 而铜伯，以及原第三部队的副将·赵子蛇、原第七部队的副将·掌曦……共计16名第3位阶的高阶将领，以及34名第2位阶的资深士兵，因为原先部队支离破碎，分解之后，临时归纳到雏鹰部中，听命于寒君统帅，由他带领参与反攻。 “养精蓄锐，随时准备动身。” 夜寒君抬眸，轻启唇齿道。 他的声音非常非常平静，没有任何杀意或者战意泄露。 倘若不知情者，误判此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倒也是情有可原。 然，听到这句话的每一人，无论年迈者还是年轻者，无一不躬身应答，以表心中的尊敬。 雏鹰部——现如今不是蓝山城最核心的主力作战部队，却是蓝山城的精神支柱！ 唯一的原因，便是部队之主将——寒君，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杀得草蛙国丢盔卸甲、闻风而逃！ 他——不仅仅是个人战力强大！ 他还是一位师者，只要立于他的麾下，无论是聆听作战计划还是眷灵的培育方针、职权的成长规划……受益者不计其数！ “乌！！” 冲锋的号角吹响，闭目养神的夜寒君，骤然间睁开双眼。 那一刹那，空气中似有寒芒掠过，无尽的锋利搅碎面前的虚无。 “啊！啊啊！！” 匍匐于脚下的沙雕，驱使着黄沙，直升半空。 它的体型早就变大一圈，当初许诺的玉婴大成之位阶，经由鹅大仙日复一日的操练，早已是囊中之物。 它尖叫，它嘶吼，庇护着疾冲的士兵，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前冲锋。 “杀！杀！杀！” “草蛙国攻我蓝山城数月，弟兄死伤超逾千人，如此作恶多端之辈，当斩草！除根！！” 积累至今的戾气，于这一日完全爆发。 吕城主旗下的将领们，红着眼，怒着发。 他们骑坐在凶煞弥漫、野性滔天的契约眷灵背上，如一柄柄尖刀，越过冰冻的沼泽，划破寒冷的天空，成功抵达对岸。 翠山城大惊，向来都是他们主攻，蓝山城主守。 这突然之间的奇袭，一连攻破沿途的四五道防线，直往翠山城的山脚靠拢。 “敌袭！敌袭！！” “全军听令！抵御！冲杀！凡是跨越边界者——杀无赦！！” 草蛙国的士兵行动起来，经历最初的慌乱后，很快恢复秩序。 他们倚靠防线，撑起阵纹，一面高一百米、绵延四百米的发光城墙，凭空而立。 “撕拉！” “吼呀！！” “簌簌！嘟嘟！！” 天空飞鱼迅如闪电，在纪严「风行者」权能的加护下，更是在敌人的阵营中杀进杀出，来去自如。 南华秋的效率要低一些，但她擅长的本就是防御。 由白玉荆棘鹿看护，特战二部刚猛无畏，大量的远程法术技能，瞄准那发光的城墙，不断轰砸。 “轰隆隆！轰隆隆！！” 振聋发聩的颤鸣，响彻天际。 跟随在特战部队后面的雏鹰部队，终于也减缓行进的姿态，主动迎战两边涌来的敌对士兵。 “哗~哗哗~~” 檀子平以指为笔，连墨猛毒章鱼王，书写一个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迎面冲来的一排士兵，当即被飞旋的字符纠缠住。 霞照级别的契约眷灵嘶吼大叫，脚下的速度却是越来越慢，后面的几头蛮兽来不及闪避，竟然跌跌撞撞碰在一起。 “吐！” 檀子平使用「玄字」。 晋升第3位阶后，记录的玄字拓宽一个格子，继“笑”、“山”两字后，他学习了“吐”字。 一字写出，一头玉婴虚引的妖兽，先是口吐白沫，而后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两眼翻白，凶悍的表情荡然无存。 “噗！” 没等妖兽的主人激活护身符，酒蜘蛛从侧翼爬行，一矛将他钉死在地上。 这般凌厉而精简的动作，仿佛练习了成百上千遍，目睹者难掩惊色。 “呜……” 好不容易挺过玄字的妖兽，身中猛毒章鱼王的剧毒，又承载契约断裂后的反噬，竟然直挺挺栽倒在地上，深度昏迷。 横冲直撞的爆石仙人掌，立马补了一拳头，玉婴级别的妖兽活生生被打爆，刚刚上场，一点浪花也没能翻出。 “反攻翠山城，久违的酣畅盈满心弦！” “来来来，本大仙在此，有没有看大仙不顺眼的，喊一声，大仙来取你项上兽头！” 鹅大仙闪亮登场，黑漆漆的羽翼比刀剑还要冰冷，蓬勃的血气向着周身笼罩，所过之处，霞照之胎乱作一团，即便是再凶悍再呆愣的品种，也会感受到从头到脚的冰寒。 “不堪一击，不堪一击啊！” 铁翅挥舞，连斩三头玉婴小成到玉婴大成不等的眷灵，鹅大仙意气风发，战意更加高昂。 “休要嚣张，老子今天就宰了你，回头以铁锅炖大鹅，宴请整座翠山城！” 一员猛将奔来，毛发极度旺盛，e级「野蛮人」的概率超过九成。 他的契约眷灵是一头「山雕王」，背上驮着嶙峋的怪石，那银白色的坚韧羽毛，似有中轻程度的变异。 “呖！！” 山雕王的位阶，抵达玉婴圆满。 它的性格十分凶悍，直奔鹅大仙的近前，要与它近身肉搏。 “好好好，有胆量，大仙答应你，会留你一个全尸！” 鹅大仙哈哈大笑，完全看不到怒意闪烁，圆睁的瞳孔中只有居高临下的审视，以及绝对自信赋予的至强战意。 “嘭！” 铁翅盾挡住山雕王的「舍身撞击」，「铁翅横扫」与山雕王的岩羽硬碰硬。 不得不说，这个名为古斯杰的主将，有两把刷子在手。 他的权级并不高，凭着权能的强化以及配合的默契，短时间和鹅大仙交锋，居然不露败迹。 有那么几分钟的功夫，遭遇突袭的翠山城士兵，忽然之间士气大振。 黑色大鹅、铁翅刀锋、口吐人言……这些鲜明的特征，翠山城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这是沧海阁寒师的血契眷灵，这是蓝山城寒帅最强的战力单位。 死在它手里的士兵、将领，加起来可环绕翠山城半圈。 命轮不出，至今还没有一头眷灵，能够与鹅大仙同位阶一战，然后战而胜之。 古斯杰——难道要创造奇迹吗？！ 倘若他真能斩杀大鹅，让那寒师承受钻心蚀骨的反噬，蓝山城人心惶惶，进攻的姿态必然中止！ “嗖！！” 一支箭矢飞射，激战之中，竟有另一兽偷袭。 鹅大仙反应极快，铁翅为盾，却还是被那锋利之物斩断铁羽，于胸口处留下一个血淋淋的坑洞。 “呼啦！！” 第三头妖兽飞来，口中吐出翠绿的藤蔓，先是缠住鹅大仙的脚丫子，继而想要束缚它的翅膀，叫它失去飞行的能力。 “哈哈哈，原来单打独斗只是幌子，是本大仙天真了，大仙送你们一份大礼，以表心意！” 鹅大仙避让了要害，破开的口子即便在流血，它也没放在心上。 只听铁翅一振，锵锵之声呼啸天地，漫天飘舞的白雪倒飞出去，偌大天空直接被清场。 “嗡嗡嗡嗡嗡——” 一头、两头、三头……密密麻麻的禽鸟影子，出现在鹅大仙的身后。 它们的身影不断蠕动，朦胧的黑影交织出土黄的色泽，仔细看去，竟然是传说中「傻雕」的进化形态——「沙雕」！ 它们数逾两百五十，其中有一半尺寸偏小，另一半尺寸偏大，周身都缠绕着黄沙，自动使用着沙属性的法术技能。 另外，还有数十头迅捷光蝠、木木鸟之类的玉婴投影，栩栩如生。 “嘎！嘎嘎嘎！！” 地面，两百头粉红鸵鸟整齐排布，虽然它们的气势远不能和沙雕大军媲美，可那粉红之色出现在这片白雪铺盖、鲜血浸染的战场上，要多鲜艳有多鲜艳，谁也不可能真正无视。 “出现了！鹅大仙的杀手锏！！” 檀子平、霍鑫、颜雪卉、游瑾……沧海阁所属，无数人精神大振。 诸如铜伯、黄子宇、安冬灵、余波这些蓝山城的知名将领，击退面前的敌人后，回望过去的目光里，同样是神采飞扬。 “以多欺少是吧？大仙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的兵力更多！” “小的们，给我杀！大仙之外谁主天空？沙雕出征寸草不生！” 一声喝令，鹅大仙轻松挣脱翠绿的藤蔓，一巴掌呼在那头妖兽的脸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秒，遮天蔽日的沙雕，开始向下俯冲。 一头的叫声尚且刺耳难听，两百五十头簇拥着叫嚷，那便是最最顶级的音波攻击。 一时之间，别说翠山城的士兵，就连纪严和南华秋率领的特战部队，也必须后退或者向着两边避让，以免成群结队的沙雕轰砸下来的「沙射线」「沙自爆」「沙雨」之类的技能，伤及友军。 “啊……” 夜寒君脚底下，真正的血肉生命体沙雕·老沙，扑棱着翅膀，目瞪口呆。 长这么大以来，它见过无数的傻雕，但是从来没见过其他的沙雕，内心深处多少有些孤独和遗憾。 万万想不到，今日今时，大哥·鹅大仙铁翅一挥，出现了两百五十个同族。 虽然那些沙雕和它一毛一样，不是玉婴小成烙印下的影子，便是玉婴大成。 但这种视觉冲击力，可谓是雕生的头一遭，老沙恨不得当场抱住大哥的脚丫子，也想学会这个无与伦比的极限技能。 “不许溃逃！守住！守住啊！” “主将！粉红鸵鸟集体冲锋，有受伤的玉婴之胎被创死了，这叫我们如何阻挡啊！” “主将！能量墙体撑不住了！已经有大量的沙雕绕过墙体，高阶将领全部参战，但是援兵还没有抵达，实在撑不住啊！” 翠山城山脚……出现前所未有的混乱。 纪严和南华秋率领的特战部队，跟着沙雕大军横推，凡是翠山城窜逃的士兵、将领，好不容易躲过沙雕的扑杀，还是躲不过他们的围剿。 雏鹰旗下，林平凡、盗火者、金小红、檀子平、颜雪卉……所有的高阶将领保持阵型，优先庇护士兵的安全，所有失控的敌对眷灵都被他们很好的阻挡下来，稳扎稳打，不断推进。 “报！翠山城山脚，东西两面出现援兵！” “报！翠山城山脚，东西两面的援兵死伤过半，我军气势如虹，已经剑指山腰！” “报！鹅大仙力勇无双，翠山城第三部队主将·古斯杰，已经被大仙斩于翅下，山雕王战死！尸首坠于大地，砸出三十米的深坑！” …… 蓝山城反攻战——大胜！ 无论是沿途击杀的士兵、将领，还是夺取的物资、装备，长达四个月以来的边境之战，当以此战最为辉煌。 “鹅大仙！鹅大仙！鹅大仙！” 不知谁开了第一个口子，山脚下、山腰间，到处有人在呼喊鹅大仙的名字，犹如信徒一般狂热而又尊崇。 当然，喊完“鹅大仙”，也会有人跟着喊“寒统帅”。 铺天盖地的呼喝声中，雪花在飘舞，血花在绽放。 敌人的惨叫、哀嚎，伴随着沙雕的尖叫、振翅，冲锋的号角越来越响亮。 瞧见那绵延的尸骸，听那沸腾的恐慌，翠山之上，一头盘旋许久的大雁终于无法忍耐，化作一道流星般的光束，直往山腰冲去。 “打了小的，老的终于忍不住了？” 鹅大仙一翅膀劈开一头玉婴之胎，后背突然发寒，想也不想便往前冲去。 即便如此，那恐怖的劲风还是砸到它的身上，鹅大仙双眼之中血丝遍布，一连吐血七次，气息由盛转衰的同时，凌厉的战意却是冲天升起，更上一层楼。 “吼！！” 光芒一闪，一道疾驰的蓝影掠过身旁。 下一秒，水虎雕狂暴翅斩，两百米高的水浪斩在那头大雁的身上，逼着它向后退去。 “丹杜是吧？单方面撕毁两战协议，活得不耐烦了？” 悬于半空的杜元甲，幽幽的蓝色瞳孔中，冷意灌溉。 不远处，边浩然、孙琳、钦泉，以及出现在他们左右两边的命轮之胎，裹挟着滔天的凶恶气息，缓步向前，隐隐围住大雁的主人，呈现半包围的姿态。 (本章完) 第213章：肌肉丧尸飞升进化 “嘎！” 命轮小成的「四目大雁」，张牙舞爪的气焰登时跌落。 单单是同位阶的「水虎雕」，就能让四目大雁如临大敌。 天上地下，水炮蛙、掘地蜥蜴、双尾魔狼、炎浆鸟、土木兽、冰箭冻狐、涡轮冰兽。 ——额外还有七头命轮之胎呈现合围之势，死亡的压力如山岳一般砸下来，即便四目大雁再往上突破一个等级，依然没有绝对的底气，能够迎战这么多的敌人。 “哼！” 重重的哼声响起，宛若撞击的钟声。 翠山城顶，又有数道兽影，或狂奔跳跃，或垂直俯冲，都以极快的速度冲了下来。 “好一招奇袭，凝聚如此多的人马，这是想一夜之间攻破我翠山城？” 翠山城城主·金鸣子，手握长矛，刺骨的杀意肆无忌惮的外放。 “呜……” “呜呜……” 半山腰上，原本大优的局势，转眼间散去。 无论是蓝蛙国的士兵，还是草蛙国的士兵。 天上地下突然出现一堆命轮之胎，惊天动地的上位者气息横压一方天宇。 一瞬间而已，霞照之胎变成了软脚虾。 纵使是更加强大的玉婴之胎，也都一个个弓背低伏，神色紧张到极致。 “怎么，只许你翠山城攻打，不准我蓝山城反击？” 边浩然冷笑着，身旁的双尾魔狼仰天嘶吼。 迎着天空上渐渐出现的一轮残月，朦胧的黑烟四处腾起。 强烈的煞意向着葱隆的翠山压落，哪里有示弱的意思。 “嘁！！” 翠山城城主·金鸣子，脸色顿然变得无比难看。 余光扫视，见那水炮蛙已经完成蓄力，随时可以喷射「怒浪冲击波」； 炎浆鸟拖着一串长长的火烧云，随时准备施展大范围法术技能「火雨绵天」； 冰箭冻狐头顶挂着上百支冰箭，只待一声令下，便可漫天攒射； 涡轮冰兽悬于半空，源源不断吸附着周围的冰雪，眉心之上的第三眼，隐隐就要裂开； 大战……一触即发！ 但——这是翠山城！ 且不提破坏潜在的规则，第4位阶之间毫无保留的生死搏杀，会给两国之间的战争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驻守翠山城的一正两副三位城主，战力也不占优势啊！ 在这片土地上厮杀，蓝山城的将士能在几位院长的庇护下安全撤离，可他们翠山城的将士，必将面临绝顶之灾！ “即便我将翠山城让于诸位，诸位可敢在这里长期镇守吗？” “我这边，第4位阶的至强者，也有四位。” “剩余的那一人，和你们吕城主一样，镇守城池，非必要不会外出。” “辅以顶级的护城大阵，和诸位鱼死网破……我想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金鸣子深吸一口气，目光阴郁道： “说到底，诸位想要的无非是‘战功’。” “这样，此战算作我方败北，你让你们的人退回沼泽，此后的三个月，我翠山城龟缩边境内，决然不会再次进攻！” “就这？”孙琳不屑，“过去四月，原蓝山城败亡在你们手里的士兵，也有两千之数。” “坚守几个月，加上今天的横推，勉强为他们报了仇，就这一句口头承诺，就想让我们放弃大优的局势，退守蓝山？” “当然会有赔偿！” 金鸣子冷哼，“下品灵石100万枚、金银珠宝50筐、稀有金属5吨、稀有眷灵蛋30枚……割让这些作为赔罪，应该能让诸位满意了吧？” “打发叫花子呢？不好意思，不够！” 孙琳一点也不客气，逼近数步，头顶的炎浆鸟便要洒下漫天的火雨。 “你不要欺人太甚！我翠山城并非不敢极限反扑！” 丹杜怒斥，憎恨的目光瞪视着孙琳，而后掠过夜寒君的面庞，强忍着眼底的杀意，一字一顿道： “至多再加两成！诚意摆在这里，如何选择……看你们自己！” 杜元甲、边浩然，相视一眼，目光闪烁。 沉默半响，在无比压抑的氛围中，杜元甲微微点头，一挥衣袖道： “蓝山城所属，退回防线！” “金鸣子，限你半小时内交出财礼，不然这翠山城……我等今日必然大闹一番！” …… 去时，雪花纷飞，肃杀之音震天动地。 回时，暴雪倾盆，雏鹰部队中却是精神抖擞、意气风发。 蓝山城——大胜！ 虽然翠山城不见得一定会履行三月不攻的协议，有可能反悔或者破罐子破摔。 但此行此战，敌对将领死伤无数，想要恢复元气，绝非轻描淡写之事。 “痛快！憋屈了四个月，今天终于一雪前耻了！” “多亏了寒统帅啊，鹅大仙召唤出来的沙雕部队顶在前面推进，因为是能量体，就算陨落也不是伤筋动骨的大问题，如此消耗，翠山城的将领哪里吃得消，简直是兵败如山倒！” 雏鹰部队中，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学生们历经几个月的磨砺，一个个都比原先沉稳，可这般的大胜，终究是令人发自内心感到振奋。 “就是可惜，刚刚抵达山腰就被拦住了，那群老匹夫真是玩不起。” “就是，攻打我蓝山城，我方的第4位阶从来没有真正出手，到了翠山城这边，逼急了就跳墙，这不是汪汪才做的事情吗？” “喂喂喂，不要误伤友军！我家狗子可没有招惹你们！” 董枫不乐意了，一边摸着座下比蒙犬的脑袋，一边掷地有声道： “这场战争，真正的核心其实就是第4位阶。” “因为两边都有第4位阶的至强者镇守，才能有来有回打这么久。” “但凡一方没有顶梁柱支撑，哪里用得着消耗、拼斗，随便来几位老前辈，就能把我们一锅端了。” “犬王所言极是。”铜伯慨叹道： “第4位阶战斗力太强，倘若没有任何约束，有的是办法偷渡边境，然后在一些小城池里大杀特杀。” “正是因为这样的结果，双方都无法接受，所以才有第4位阶不能轻易介入战争的不成文规定。” “但今日……草蛙国已经破了规矩！” 檀子平忧心忡忡道： “这群人面兽心的家伙，国主是他们害死的，战争是他们挑起的，规矩规则什么的，恐怕也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无妨。”杜元甲微微一笑，再定军心道： “赔偿的财礼已经到手，一部分用来抚恤伤亡者，一部分充当战利品分发将士。” “剩余的那些，依旧用来招兵买马，以及加固蓝山城的防御体系。” “如此，翠山城再怎么蠢蠢欲动，没有新兵加入，他们只能龟缩在城池之中，短时间内难有反攻的机会。” “趁着这个时机，我们好好的养精蓄锐，等到他们恢复元气，我们又可以送上一份大礼。” …… 杜元甲的预估，分毫不差。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翠山城愁云惨淡，一片枯槁的迹象。 蓝山城每日的巡防从未落下，而剩余的时间、空闲的兵力，都在有序扩张和强化之中，到处是蒸蒸日上的繁荣景象。 十骄之中，继金小红、檀子平、颜雪卉，第四个晋升第3位阶的，便是金闪闪·霍鑫。 他的契约眷灵·黄金鱼鳞猫，飞升进化为「金鳞猫妖」，体型略微变大，锋利的爪子、致命的速度，成为两大杀手锏。 前辈们的晋升，自然会腾出席位，以供后来者角逐。 马浓眉、余青烟、范湘云、谭歆、毛乐悦、年飞鸣、庄文耀……这一群原本徘徊在十几名、二十几名的南院老生，竞争不可谓不激烈。 个别人，享受了数日乃至数周的十骄称号。 但……横空杀出来的青年新锐，实在难以阻挡！ 野性骑士——苏梅，竟然击败了重新回归十骄席位的马浓眉，挤占第八席位！ 她的契约眷灵粉红鸵鸟，向来是鹅大仙最为器重的弟子，日日夜夜操练调教，早已不是秘密。 而火箭般晋升霞照圆满的粉红鸵鸟，实际掌握的技能，以及技能的熟练运用程度，远超寻常的鸟类。 “不愧是鹅大仙啊！” “攻打翠山城中，最为吸睛的是沙雕大军，可那群毛发鲜艳的粉红鸵鸟，同样难以忘怀！” “哎，难道你们就没觉得，苏梅本身的战斗意识也非常不错嘛？” “虽然不知道她的职权究竟是怎么变异的，但她的临场应变能力太强了，我很怀疑，鹅大仙收鸵鸟为徒，经常能接触寒师，寒师给她开过小灶！” …… 议论的话题，来回翻转。 随着南华秋的亲传弟子，武僧·游瑾，正式冲关。 守气龟也在南华秋的帮助下，嫁接到「浑圆龟」的血脉上，更进一步擅长防守。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仿佛是打开魔性的盒子，没等其他人争夺空置出来的排名，几乎是同一时间晋升霞照圆满的黎景明和王欣菲，正式介入十骄争夺战之中。 他们没有暴露尊师戒，没有使用升级的权能。 一个凭借e级的「捕虫师」，一个凭借d级「赛马骑士」，以雷霆手段击败马浓眉、年飞鸣、余青烟等人，分别拿下第七席和第九席。 加上第八席位的苏梅、第一席位的任我狂，夜寒君的四位门徒——已然抢占十骄之四的份额！ “哗啦啦——” 盘膝坐于静室中的夜寒君，连续几日感受到，执教者所属的职权流动效果，如那滔滔不绝的江流，一遍遍冲刷他的血肉和灵魂。 这种感觉实在奇妙，浑身说不出的酥麻，飘飘欲仙，好不轻松自在。 “寒师，我也要突破了！” 隔壁的房间，传来任我狂压抑的嘶吼声。 夜寒君睁开眼来，双眸中有精芒划过，只是轻轻一个闪身，他便推开房门，踏入那间屋中。 “咕噜噜……咕噜噜……” 那是一间盥洗室，里面放置着一个巨大的浴缸。 此时，任我狂便躺在浴缸中，头冒蒸汽，脸色无比的红润。 浸泡他的水——并非清澈见底的颜色，而是血一般的鲜红！ 夜寒君细细感知，冥冥之中捕捉到，他专门为任我狂调配的「锻体强身灵液」，已经填满任我狂的肌肉，如那苏醒的火山一样蠢蠢欲动。 “嘶！吼！！” 任我狂咬牙，发出猛虎般的咆哮。 从那暴起的青筋不难看出，他现在承受的痛苦，无异于撕心裂肺，绝非等闲之辈能够承载。 “坚持住，还差一点。” 夜寒君抿了抿唇口，目露期待。 这样的灵液，以他第3位阶的身体也无法承受，因为这是专属于「壮力士」的辅助营养液。 蓝山城奋战数月，任我狂已经逼近第2位阶的顶峰。 因为毅力足够惊人，完全可以冒一点风险，以额外的手段汲取职权欠缺的经验值。 这份灵液便是精心准备的成品，只要能吸收炼化里面的药性，任我狂的体质会有质的增强，而力大威猛，便能推动他向着第3位阶靠拢。 “吼！吼吼吼！！” 平躺在浴缸中的任我狂，头发即便湿润，还是根根如针状竖起。 他咬着牙，低声吼，瞳孔时而怒瞪，时而收缩。 不稳定的气息徘徊在他的躯体表面，伴衬着越来越急促的心脏跳动，灵液中鲜艳的红色愈发黯淡。 “噗！” 一声荡气回肠的轻响，浴缸凭空炸裂。 炒豆子般噼里啪啦的声音，持续十几秒。 沉重的呼吸间渐渐好转，任我狂慢慢站起身来，对镜观察着自己超过三米二的魁梧身姿，看那挺翘的胸肌、硬朗的线条、隆起的臂膀、浑圆的腰肢……双眸之中的兴奋彻底引爆。 “成了！” “第3位阶，晋升了！” 嘶吼着，印痕一闪，肌肉丧尸·任我浪浮现踪影。 只一瞬，它便感应到奇异的生命气场轰然爆发，尸骸咔咔作响，肌肉不断崩碎不断重组，灿亮的金光从脑袋游曳到脚掌，时刻不停歇。 三分钟后，目睹一道虚幻的尸影，融入任我浪的体内。 周身迭涌的细微异象完全消散，任我浪飞升进化后的全新形态，同时映入夜寒君和任我狂的眼帘中。 霞照圆满的肌肉丧尸——高逾三米，力大无穷。 玉婴虚引，它的块头暴涨到五米，依旧是类人的形态，依旧是鼓鼓囊囊一身腱子肉。 和以往不同的是，名为「威猛丧尸」的崭新形态，就和它的名字一样，非常的威严，不恪守本心，下意识会产生敬畏的心理。 在它那暗红色的肌肉中，出现紫色的经络，看上去更加神异。 而凹陷的双眼，惨白的眼珠过渡到紫红渐变，光泽流动间，虽然感受不到太惊人的智慧，却也不是一味的蛮勇，有了一丝独属于自身的先天灵慧。 “资质鉴定！”夜寒君激活主动权能。 —— 【种族名称】：威猛丧尸 【混沌印章】：「冥」 【主修】：肉身道/尸骸道/格斗道 【位阶】：玉婴之胎·虚引 【混沌灵纹】：500纹「蛮拳」、622纹「鞭腿」、670纹「蹬踢」、720纹「肘击」、750纹「背摔」、760纹「猛踩」、770「飞冲」、900纹「强硬格挡」、950纹「威猛之心」、970纹「浴血狂怒」 【核心个性】：「无畏」 【当前状态】：健康 【契约关系】：稳定 “还不错。” 夜寒君入神望着，轻轻点头，予以认可。 任我浪和默的性质有点接近，单看混沌灵纹的强度，无法体现它全部的特质。 在霞照圆满阶段，任我浪的近战搏杀类技能，几乎都是瞬发或者连发。 所以，虽然混沌灵纹偏低，但它没有技能的前摇或者后摇，敌人使用一个强力技能，它使用两三个弱势技能，照样能全部抵消，甚至反向压制。 飞升进化为「威猛丧尸」后，任我浪技能变化的幅度也不大。 除了「沸血」疑似升级为「浴血狂怒」，新增的种族技能，只有效果还不明确的「威猛之心」。 “吼！！” 任我浪举着拳头，轻轻一挥，盥洗室内仅存的几个陶瓷器皿，瞬间被炸耳的音爆声崩碎。 瞧那跃跃欲试的样子，任我狂哈哈大笑，昂扬的战意四处升腾。 “寒师，今日我还没有进行过「死亡挑战」，刚刚晋升，容我先战一场，体验体验全新的变化！” 唰！灰月之钥拔出，转动虚幻的石门。 任我狂和任我浪的表情瞬间凝固，仿佛是冻结的冰块，神采渐渐僵硬。 “花烛，守着周围，我也去观摩一眼。” 夜寒君轻语一声，跟着拔出灰日之钥，以灵魂的方式进入生死之门。 (本章完) 第214章：白鸦现身 “嘭！嘭！嘭！” 生死门，灰光笼罩的半球形结界内部，任我狂激活「固守」。 随着这个被动权能百分百激活，他不再移动。 浑身肌肉折射出来金属的光泽，帮助他更好的抵御各式各样的攻击，他强任他强，我自巍峨不动。 “吼吼吼！！” 威猛丧尸·任我浪，守护在任我狂的附近，切换至狂暴作战的模式。 飞升进化以后，它的体力、耐力、爆发、速度、力量、防御……几乎是全属性大幅加强。 尤其是开启「威猛之心」后，它竟然从胸腔中扯出自己的心脏，下一秒，刺目的强光从心脏中绽放。 原来——这也是一个状态增幅性质的技能！ 任我浪的威严更上一层楼，技能持续期间，无论是挥拳还是踢脚，无论是猛踩还是背摔，无论是肘击还是飞冲……只要是近战搏击，它的战斗力至少提升百分之10。 当然，这只是开始。 战至第11个回合，任我浪激活「浴血狂怒」。 它大声吼叫，似在承受锥心刺骨的痛苦，那颗威猛之心竟然被握碎，红紫渐变的透亮尸血，很快淌遍全身。 如此状态下，它的战斗力提升百分之25左右，完全能与玉婴小成中的佼佼者相互厮杀而不落下风。 “去吧，展现最强一击！！” 战至第33回合，密密麻麻的「鳞甲蛙」蹦跳着围拢过来。 任我狂呼出一口气，一个更加硕大的壮字，完完整整烙印在任我浪的背上。 刹那间，任我浪身躯膨胀，无限接近六米之高。 它的右臂粗壮一大圈，紫色的筋络过渡到深紫，暗红的肌肉过渡到深红。 用力挥出时，一个血煞缠绕的虚幻拳影，足足有五十米之宽。 围拢过来的鳞甲蛙，纵使是鳞甲完好无损的个体，在这一闪而逝的雷霆一击下，就跟原地蒸发，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簌簌簌……” 主动权能「肌肉再生」激活，萎靡不振的任我狂重新恢复本来的样貌。 他的天庭再次饱满，眸光开合间虽有倦色，昂扬的胜负欲潜藏深处，谁也无法抹杀。 “呱！呱呱呱！！” 第34回合开始了。 悬于天空之上的夜寒君，目睹任我狂和任我浪的默契作战，频频点头，欣慰之色时而闪烁。 毫无疑问，肌肉丧尸的进化很成功。 两个幅度的强化技能，搭配权能的辅助，玉婴虚引之境界，就能在玉婴小成中趋于无敌，这是相当可怕的战绩。 十骄之首斩获的「狂暴猛士」称号，此时此刻显然更加贴合任我狂的战斗风格。 …… 坚持到37轮，生死挑战结束。 直到最后，任我浪其实还有一战之力。 但战斗化身借着数量的优势，终究攻破任我狂的血肉之躯，在千疮百孔、血肉模糊的惨烈中，画面定格，一人一尸的灵魂重新回到现实世界。 “痛快！！” 任我狂摇晃脑袋，面颊上呈现出来的兴奋，快速覆盖死亡残留下来的阴影。 太酣畅！太舒爽了！ 从轻到重的压迫力！源源不断的敌人！这是何等非凡的体验！ 但这却是他的日常——每天闲暇之际，什么都能错过，什么都无所谓，唯独生死门不能轻易浪费！ “接下来，就是期待小苏、小黎、小菲他们，晋升第3位阶了。” 夜寒君享受职权流动的喷涌效果，话锋一转，直言道： “不过，这个时机不在蓝山城。” “翠山城闭城锁境，元气恢复之前，已经没有翻云弄雨的能力。” “既然你已经晋升，我准备明日便提出辞呈，领着你们离开这片土地。” “寒师准备去哪？” 任我狂诧异，低着脑袋反问道。 “当然是去能打仗的地方。”夜寒君微笑，“至少此时，用战争磨砺你们的成长，益处远大于弊端。” “就去三千里外的蓝岳城吧，天涯府的学生和导师镇守在那个地方，近日来战线吃紧，不断以重金招揽各路豪杰，我领雏鹰全队前往，必能分担些许的压力。” “蓝岳城……” 任我狂眼前一亮。 蓝山城最近太和平了，从早到晚都见不到草蛙国的士兵，根本无仗可打。 学生们突然闲下来，确实也不适应。 而相互切磋什么的，有了对比，自然显得小家子气。 如果能去往蓝岳城…… 那边的防线更加焦灼，天涯府死了一大批学生，连导师也死了几十个，却还是日日夜夜面临草蛙国的入侵，压力弥天之大。 “我这就去通知东方兄和林兄！” “想来他们最近都很平淡，迫切需要战斗改善心情！” 任我狂回收任我浪，推开棚楼的大门离去。 夜寒君瞅了一眼天色，径直去往杜元甲所在的棚楼。 表达来意后，杜元甲无比惊讶道： “你想去蓝岳城？” “是。”夜寒君点头，“蓝山城基本平定，留在这里只有日常巡防的工作，适合士兵，但不适合我院的精英学生。” “我时常与晴艺书信交流，她那边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杜元甲低着头，一阵忖思道： “既然你想去，没有人能够拦住你。” “仔细想想也是好事，草蛙国的高层知晓你在蓝山城，倘若要针对你，只会往这边运输兵力。” “此时你突然离去，神不知鬼不觉，想要再次反应过来，必然落后一拍……” 杜元甲颔首，认可这个提议。 末了，他一脸严肃，不忘补充道： “但你单独领雏鹰部队去，风险太大。” “虽说天涯府和我们是兄弟学院，但终究不是自己人，算不上绝对的亲近。” “让孙琳护着你吧，她的契约眷灵都是命轮小成，最擅长元素法术。” “另外，再带走20名第3位阶的导师，其中要包含纪严和南华秋。” “战场是磨砺的好地方，他们二人都在往第4位阶冲关，能早一步抵达，便是我沧海兴盛的支柱。” “了解。”夜寒君答应下来。 商议细节后，他立即回到防线，准备相关的事宜。 …… “拜别寒统帅！” “寒统帅能在蓝山城搅风弄云，到了蓝岳城，威风定然不减！” 两日后的深夜，铜伯、安冬灵、黄子宇等人，于蓝山城山脚下行注目礼，目送一支百人小队离去。 他们中间的个别人，临时分配到雏鹰旗下，度过了战争有史以来最高光的时刻。 现在寒君离开这里，他们职责所在，无法脱身，唯有报以祝福，期待蓝岳城的捷报早日传遍蓝蛙国。 “三千里，匀速前进，两三日便可抵达！” 望不清背后那座光秃秃的蓝山时，孙琳以土木兽开道，惊退沿途的大小怪物。 夜寒君端坐在沙雕的背上，刚刚晋升玉婴圆满、尚且不算稳固的妖兽气息，丝丝缕缕向着周围扩散。 如此，也只有纪严的天空飞鱼、南华秋的白玉荆棘鹿……少数眷灵能够做到面不改色。 “啊！啊啊！！” 为了顾及团队，沙雕·老沙放缓速度，悠哉悠哉飞行，心情自然美丽。 而行进的百人队伍中，三分之二挂着坚毅的神色，即便有命轮之胎开路，他们也会保留极高的警惕，小心防备着可能从土壤里或者别的地方窜出来的野生眷灵。 “战争……果然是一场洗礼！” “是啊，谁能想到，我们中绝大多数都活了下来，跟着寒师混，不仅仅喝汤，还能吃肉！” 霍鑫、檀子平、游瑾……有感而发。 相比于从沧海阁出发去往蓝山城那会儿，他们的变化太大了。 在此期间所经历的、学习的、领悟的东西，也是生平最刺激、最实用的部分。 更难能可贵的是，随着蓝山城区域的战争陷入休止，他们还放了一个小假。 绷紧的神经得到舒缓，眼下再次出征蓝岳城，当真是一个个满怀信心、斗志昂扬。 “什么人！” 第二天的夜里，已经隐隐能望见蓝岳城的轮廓，至多半天便能真正抵达。 雏鹰所属的成员原地休整，一半人浅寐，另一半人捕猎进食，分工有序。 然而，就在一个间隙中，孙琳突然竖起柳眉，猛然从大树上跳下来，锋利的目光直视一个方向。 “簌簌簌簌……” 皎白的月光下，树影婆娑，随风晃动。 一个身穿黑袍的枯瘦男子，缓缓从一侧走出。 他的脚步很慢，但是很稳，步间距约为80公分，几乎没有偏差。 “锵锵锵——” 兵器拔出的声音接连响起，伴着数十头契约眷灵压抑的嘶吼声，视线聚焦的黑袍人影，摘下帽檐，露出一头雪白的长发。 “是你！” 霍鑫倒吸一口冷气，灿亮的眸子来回闪烁，非常的意外，非常的震惊。 平日里最为沉稳的金小红，微微攥紧手中的护盾，眉梢间的肃然更重一分。 刀痕遍布的脸……白雪一样的长发……缠绕绷带的双手…… 这个造型、这些特征——不能更加眼熟！！ “白鸦……是影盟截杀那一天，救了我们的白鸦……” 马浓眉咽了一口唾液，向来渴望战斗的他，面对记忆中的这个人影，只有发自内心的敬畏。 “又是突然出现……神神秘秘的，像个幽魂一样……” “他来做什么……这半年时间，据说赤蛙国出高价悬赏他的脑袋，而蓝蛙国也出高价想要聘请这一位作为供奉……” “可是自从那一次事件后，他销声匿迹，仿佛潜入深山老林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如今再一次出现，是好是坏？是友是敌？” 揣测、推敲、质疑，埋藏在众人的心中，根本不敢说出唇口。 这一刻，夜色格外的寂寥。 远处的昆虫、鸟雀，似乎也感知到异常，装死的装死，逃窜的逃窜，悉悉索索的声音尤为刺耳。 “我找寒君。” 嘶哑的、粗糙的声音，从白发男子的喉咙口发出。 他抬起头来，刀痕遍布的狰狞容貌上，眼眶完全漆黑，就连眼白都是黑色的，看不到一丝杂色晕染。 “嗒……嗒……嗒……”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在女巫的跟随下，“夜寒君”向前走了几步，同样抬起头来，露出那双漆黑的、冷静的眸子。 “何事？”瓜瓜模仿着大蝌蚪的腔调，淡淡问道。 殊不知，一边审视着大蝌蚪的伪装形态，一边扮演大蝌蚪的真身，这般体验无论第几次都会觉得新奇。 瓜瓜心里大呼过瘾的同时，面容上却是万万不能露出笑容，一定要平淡、平静、平常。 大家都很严肃，它突然露出奇怪的笑容，或者眼珠子突然变得天真烂漫没有心机……大蝌蚪的人设就崩了！这个角色扮演的游戏以后就没机会玩了！怎么可以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瓜瓜回忆着《演员的自我修养》，努力给自己洗脑，然后精益求精地扮演。 “我想上战场厮杀，加入你的部队如何？” 夜寒君维持着神秘、凶狠、冷漠的气场，以白鸦的身份，开门见山道。 “不痛……一点也不痛……” “我要痛苦……痛苦在哪里……我要最大的痛苦……” 印痕一闪，厄难之子·默出现在他的身畔。 本来呆在契约空间，一个劲自言自语的默，感知到大量鲜活的生命气息出现，顿时闭上嘴巴，那绷带缠绕的半张脸，立即瞄准身前。 “又变强了……” “那一战的时候，此人在极端恐怖的异象中晋升第3位阶，身边的这个契约眷灵也跟着飞升进化……” “半年一晃，它明显又高了一些，周身的气场如此阴森可怖，怎么也得是个玉婴小成了吧？” 庄文耀、檀子平相视一眼，判断出奇的一致。 “你就是帮助沧海阁解围的那人？” 炯炯目光的孙琳，原先升腾的杀意大多散去，余留下来的，全然是惊疑不定。 她没有真正见过白鸦，所有的情报都是道听途说。 但就和杜元甲描述的一样，此人的气场实在太特殊了。 单单是那双漆黑至极的眼睛，就好像要把人的灵魂吞没。 浑身徘徊的黑暗元素，论浓郁程度，第4位阶的暗元素大魔法师，恐怕不过如此吧？ “上战场有众多途径，为何要入我的部队？” 瓜瓜记着大蝌蚪交付给它的台词，有模有样复述着。 “我不想受到约束，所以需要一方势力为我背书，沧海阁是最好的选择。” 维持着白鸦一贯的冷冰冰，夜寒君淡漠回答道。 这半年时间，默每一次都是被花烛或者鹅大仙揍趴下的。 虽然默本身，无所谓痛苦施加的源头，只要品尝痛苦即可。 可无论是花烛还是鹅大仙，面对这日复一日的额外工作量，难免有些麻木起来。 离开蓝山，去往蓝岳，略作斟酌，夜寒君决定双管齐下，由瓜瓜扮演自己的本体，自己则以白鸦的身份肆意杀敌。 这样，既能锻炼瓜瓜的演技，让它玩得开心。 又能让默解放天性，在这惨烈的战场上，尽情吸收痛苦，帮助它更快更高效的向着玉婴大成晋升。 “此人一定是杀人如麻的刽子手，让他加入我们的队伍，不寒而栗啊……” “也不一定，至少他对我们是友好的，不然也不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若不是他出手，影盟截杀那一次，即便两位院长能够幸存，我们中的许多人肯定是尸首异处……” 窃窃私语，终于响起。 孙琳转动的目光，掠过寒君，又掠过白鸦，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这般态度，显然是将决定权交出去，自己只执行守护者的工作，不插手真正的军务。 而众目睽睽下，捏着下巴的寒师，那深沉思考的模样，显然也在衡量利弊得失。 “你帮过我们，欠你一份很大的人情，只是给你一个合适的身份上战场厮杀，我自然没有二话。” 瓜瓜打了个响指，想起大蝌蚪很少做这个动作后，若无其事放下手臂，背着双手，风轻云淡道： “但是，倘若我发现你怀有恶意，亦或是行事风格完全不考虑队伍里的其他成员，只顾及自身。” “这份合作的协议立即中断，到时请你离开沧海，离开蓝岳。” “知道了。”夜寒君冷冷答应下来。 听到这样的对话，雏鹰所属的队伍中，那些好奇的眸光再也遏制不住，略显肆无忌惮的徘徊在白鸦的身上，想要透过他的皮肉、毛发，去窥探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演出成功啦！” 自认为演技非常棒的瓜瓜，偷偷用手指捏着衣角，以此掩饰内心的小雀跃、小激动。 (本章完) 第215章：所过之处，所向披靡！ 有了白鸦的加入，行进的队伍里，时不时飘过异样的目光。 因为没有骑乘眷灵，白鸦直接坐到沙雕的背上，仅仅落后寒师一个身位。 一个背着双手，轻描淡写，全然不惧怕身后之人的偷袭； 一个盘膝而坐，闭目养神，全然没有欣赏风景的意思，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不可自拔； “两人的气息一点也不相融，寒师就像云端上的人，不受世俗约束，飘渺自在。” “白鸦……此人更加神秘，那种冰冷无情的眸光，只要瞥见一次永生难忘……” 除了学生以外，其他的导师、佣兵…… 连孙琳也必须承认，对于这位露面次数极少、战绩极为夸张的自由佣兵，她有很多问题想要探究。 但显然，他不像是主动会说的人，冒然去问，只会破坏本就勉强的合作关系。 “啊！啊啊！” 沙雕卖力飞着。 突然冒出那人，其实就是大哥的大哥，它很清楚这一点。 不过做鸟要有自知之明，反正都是工具鸟，不是被大哥操练，就是被大哥的大哥骑乘，配合演出就行了，其他的别管那么多。 “到了！” “那就是蓝岳城！” 不到半日的工夫，同样落座于一片绵延山脉的蓝岳城，出现在雏鹰部队的正前方。 刚刚靠近，耳畔就传来冲杀声。 抬头望去，远方的天际上，血云凝聚，杀意冲霄而起。 “这么巧，刚来就有仗可打？” 董枫眨了眨眼，兴致顿然高昂。 因为半日前充分休息过，雏鹰部队每一个人的状态，平均保留八成。 只需要一声令下，他们马上就可以上战场，丝毫不需要犹豫。 “真惨啊，离得这么近，都没几个通信兵、侦察兵理会我们。” “是啊，连带个路、报个信都显得如此费力，天涯府呆在蓝岳城的这段时间，一定是身心折磨吧？” 霍鑫嘀咕着，周围人都很认同他的判断。 “眼下爆发的战斗一定非常激烈，走，我们去帮忙！” 孙琳面色沉重，她的感知力比普通导师更强，那片肃杀的血云，远比想象中更加恐怖。 “来者何人！” 终于有佩戴蓝岳城战甲的士兵出现，寥寥几人，身上虽没有伤疤，精神状态却是极为紧张。 “蓝山城，雏鹰部队前来参战！” 瓜瓜大手一挥，从裤子兜兜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令牌，严肃呼喝道： “现今情况如何？哪里的战线最为吃紧，我们立即支援！” “蓝山城……雏鹰部……” 士兵盯着令牌，不像有假的样子。 转而盯着寒君的面庞，瞧见深邃的黑色双瞳、乌黑浓密的短发，后脑勺的寒毛竖了起来，突然有些激动道： “你是寒君寒师，沧海阁那个明星导师？！” “体型远超常人般的魁梧，这是十骄之首·任我狂，绰号‘狂暴猛士’的那一位吧？” “还有你们，情报上有提到过，比蒙犬、酒蜘蛛、天空飞鱼、白玉荆棘鹿……都是不容易见到的稀有眷灵，真的是你们……快快快，快跟我上前线！” 士兵因为激动，脸蛋通红。 旋即，座下的野狗狂奔起来，领着上百人的雏鹰部队，绕过一段山路，直往南偏东的方向援驰。 “近日来，蓝岳城的压力非常大！” “对岸的草蛙国城池，连续七日派人骚扰边境，又在三日前统帅大量的兵力，向着蓝岳城发起猛攻。” “这般规模平日里不太容易见到，恰逢我军久战，伤员太多，新兵尚未磨合，若能有寒统帅援助，定能减少伤亡，更快的解救蓝岳城于危难之中！” 士兵匆匆阐述着情况，瓜瓜一个字不差的听进去了。 事到如今，它的理解能力、表达能力都有质的提升。 可战术、策略、排兵布阵什么的，从来不是它感兴趣的内容，夜寒君也没有充足的时间，如此细致入微的教导。 不过这难不倒瓜瓜，既然顶着大蝌蚪的身份，演戏就要演全套！ 既然发表不了自己的意见，那就保持沉默。 越是一言不发，落在其他人眼里越是高深莫测，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寒统帅果然沉稳，蓝岳城这一次就仰仗您了！” 野狗刹停，士兵朝着瓜瓜恭敬抱拳。 亲眼目睹雏鹰部队排着有序的阵型，如一把长矛插进战场后，他的面色更加涨红。 “乌——乌——乌——” 冲锋的号角昼夜不停歇，蓝岳城所属的士兵，有过一刹那的慌乱。 背后突然窜出来一支队伍，精锐的装备，昂扬的英姿，雄浑的气势……谁能不惊？谁能不惧？ 等到不断听到“蓝山城”、“寒师”、“寒统帅”、“雏鹰部队”这四个字词，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稍稍回落。 再由天涯府的学生、导师，定睛一瞧，墨公·檀子平、酒鬼·顾妙语、金不摧·金小红、飞少·令狐飞……都是曾经见到过的熟悉面孔，这份惊悚立即转变为惊喜。 “真的是寒师……寒师竟然领兵过来支援我们？” “嘶……这是不是意味着，蓝山城那边已无大碍？所以才有充足的人手，可以任意调动、任意分配？” 哗然声接连响起，鲜血飞洒、战兽嘶吼的关头，雏鹰部队所过之处，敌人尽皆授首，竟然无人能阻挡他们的冲锋。 “吼！！” 威猛丧尸·任我浪，随便一个蛮拳，随便一个飞踢，挡路的霞照之胎定然是筋骨寸断、折腰而亡。 它太狂，也太猛了，有草蛙国的高阶将领注意到他的位置，三人合围，妄图限制他，不给他袭杀下位眷主的机会。 但这是天方夜谭，只是激活「威猛之心」，然后激活「浴血狂怒」，任我浪便在短短三十秒的间隙爆摔三兽，将它们摔成三团烂泥，再次砸入敌对的阵营中。 “怪物……怪物！” 个别草蛙国的士兵，情绪突然崩溃。 任我狂的狂，只是众多恐怖中的一部分。 雏鹰部队经过的地方，酒香弥漫，弱小的霞照之胎竟然晕头转向，什么也没做便失去一半以上的战斗力。 有一片区域突然下起狗屎雨，好巧不巧，那里没有蓝岳城的士兵，聚集的都是草蛙国的人。 一时之间扑鼻的恶臭，远比浓郁的血腥气味难以接受，妖兽、蛮兽还好，但是一些缺少神奇道具的人类眷主，卡着喉咙、捂着鼻子，竭力阻止翻江倒海的胃部。 “哈哈哈，久违的战场，杀！” 舔着嘴唇的霍鑫，跟着颜雪卉，借着体型更加庞大的爆石仙人掌庇护本体。 而他的契约眷灵·金鳞猫妖，化作一道金色的光芒，横七竖八闪烁在战场之上。 何伟、顾飞舟，两位佣兵得益于鹅大仙的操练，外加战争资源的扶持。 半年时间，木木鸟和迅捷光蝠更进一步，登临玉婴大成的位阶。 此时俯冲在战场上，只要碰到的不是草蛙国的主将，它们都有与之一战的资格。 “痛啊！痛啊！好痛啊！” “好多的生命，好多的痛苦，好多的朋友……快乐！太快乐了！” 厄难之子·默出现，雏鹰部队所属，按照白鸦事前的叮嘱，一个个远遁，绝不贸然靠近。 它的出现便是一枚深海炸弹，无形无色的「痛苦吸收」自动开启。 范围内的眷灵，突然之间惊觉，破碎的伤口即便血喷如泉，它们也感受不到疼痛，自身的感知系统似乎崩坏了一样，哪哪都不顺畅。 “怪物！快远离那个怪物！” 有草蛙国的士兵惊恐大叫，可他来不及窜逃，默仰天嘶吼，奇异的音波传荡开来。 一瞬间，士兵的契约眷灵双眼泛出红血丝，竟然不管他的指令，执意回头。 “撕拉！！” 狼型的眷灵，冲到默的近前处，用那已经折断的爪子，扒拉着白色的绷带，一脸的疯狂。 如此悍不畏死的模样，吓得背上的主人魂飞天外。 更恐怖的是，绷带的坚韧程度并不高，来回十几次，里面便涌出五颜六色的鲜血。 只是沾染些许，地面的泥土冒出白烟。 强有力的腐蚀性，一两个呼吸便浸染狼型眷灵的残爪，连带着它的前肢、头颅、背脊……凡是沾染五彩鲜血的地方，皮肤溃烂，筋骨融化，惨烈的程度不忍直视。 “停手！别打了！快逃啊！” 士兵反复呼喊无果，却又不可能强制回收，不然血肉之躯，更是苍白无力。 他绝望而又无助的，看着自己的契约眷灵，明明陷入濒死的状态，却又感受不到痛苦。 精神上也跟疯了一样，即便血肉模糊、筋疲力尽，只要还有一口气，它就会持续输出自己的攻击。 “痛！好痛！太痛了！” “这才是极致的享受！这才是巅峰的享受！快乐！最最顶级的快乐！！” 十几头霞照之胎，外加两头玉婴虚引，因为「请求殴打」，强制性攻击中心点的默。 默不断流淌五颜六色的毒性血浆，喷溅出去，无论死物活物都会受到影响。 肉眼可见的，霞照之胎至多坚持三分钟，一个接一个死去。 玉婴虚引的生命力更强一些，但只要无法挣脱精神上的扭曲，它就无法逃跑。 一旦主人强制回收，便会有触手闪电般卷住他们的腹部，默会质问他们，为什么要夺走它的痛苦，然后因为愤怒，来回摔砸，硬生生摔死。 总之，站在夜寒君的视角——横竖都是死！ 不管是主动攻击还是被动攻击，不管是位阶弱小还是位阶强大，只要摆脱不了默的领域和控制，只要不具备超越极限的攻击技能，玉婴小成的厄难之子·默，俨然是同等级下生命之火最为旺盛的怪物。 它看似不断受创，可扎根于地面的触须，不断吸收着自然界的能量，亏损的血气自然弥补。 有玉婴大成的高阶将领，尝试救援，到头来虽能挣脱「请求殴打」，并且夺回一部分的痛苦感知。 可它冲到默的身边，最强的技能也杀不死默，反过来被触手缠住后，默把它当成玩具，再也没有给它逃跑的机会。 “白鸦……这是传言中救了沧海阁的自由佣兵·白鸦！” “他竟然和沧海阁建立同盟关系……快跑！千万不要靠近这个生长着触手的怪物！只有主将能够对付他……只有主将能够打败他……” 话音未落，捆绑在脖子上的白色触手，不小心加了一份力道。 中年将领脸色煞白，最后一线生机被斩断。 死时双眼怒睁，大概生前从未设想过，有朝一日会以这种方式阵亡。 “主将呢？大仙我好是无聊！” 夜寒君带着默收割战场，遁入阴影的缝隙，或者经过瓜瓜的旁边时，偷偷把鹅大仙召唤出来，并没有人能够察觉异常。 花烛也是同样的道理，半年光景她早已是玉婴大成，瞬发的沙龙卷源源不断召唤，黄沙飓风去往哪里，哪里便是阵型崩散、士兵溃败，主将不出，根本没有人能够阻挡她的步伐。 “雏鹰部队的战斗力太强了！这哪里是支援，这是横扫啊！” “哈哈哈，战！战！战！跟着雏鹰部队，吹响反攻的号角！！” 天涯府王牌导师·熊涛，抹掉脸上的鲜血，提着大刀豪情大笑。 前一秒那些草蛙国的将领，还都挂着狰狞的笑容，在那围剿他们天涯府的学生。 意外之喜从天而降，将领们死的死，残的残，逃的逃。 如虹的气势一经升起，竟然如东升的旭日，高高悬挂在众人的心弦。 “吼！！” “不行不行，太菜了，再换个主将！” 打着哈欠的鹅大仙，以铁翅砍杀第四头玉婴圆满。 它能够口吐人言，语气越是随意，态度越是轻松，草蛙国的将领便越是怒发冲冠。 然而，不管是前赴后继冲过去，还是两三人合力，他们至多伤到鹅大仙的羽毛，根本动不了它的根本。 三番五次，愤怒强压心中，幸存的主将哪里还敢上来送死，只能招呼部下后撤，放弃今日的强攻。 “哎，人类眷主，你要加把劲啊。” “大仙我早就是玉婴圆满，稍加修炼，便已趋于极限的极限。” “只要你晋升第4位阶，大仙立刻就能飞升命轮之胎！” “相反，你每晚一天晋升，大仙便要与这些不成气候的玉婴之胎多较量一天……无趣！好生无趣呐！！” 鹅大仙摇头晃脑，看似朝着瓜瓜扮演的夜寒君诉说，实际上却是说给夜寒君扮演的白鸦听。 类似的叨叨，它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蓝山城驾驭飞鸟部队斩获大胜，它对于玉婴之胎的战斗就失去大半的兴趣，更加渴望和命轮之胎一较高低。 可第4位阶……哪有这么容易晋升！ 夜寒君不予理会，感知力竭力扩张，确保门徒们安然无恙的同时，盯着花烛、瓜瓜、默的动向，排除着潜在的风险。 有鹅大仙和花烛在，足以在第3位阶诠释“无敌”二字的真谛。 可草蛙国的人恬不知耻，要是真的又惹恼第4位阶的最高阶将领，不管不顾的破坏规矩想要扼杀他，除了让孙琳庇护，他也需要有自我的应变，方才能够化解危机。 “放心吧，有我在，绝不会再让偷袭的事情再次发生！” 孙琳收敛气息，站在沙雕的背上，站在瓜瓜的旁边，形如一个普通的老妇人。 “嗯……” 瓜瓜有些心虚地点头，尽量不说话，维持沉默是金的套路。 面对第4位阶的眷主，这般近的距离，说不担心露出瓜脚是假的。 还好还好，这个阿婆没有发现它，这说明什么？瓜瓜的「超级变变变」巨强无比！同时，瓜瓜是影帝！可以上台领奖的那种！ ——心里洋洋得意，外表云淡风轻。 瓜瓜忍住哼歌的冲动，目睹草蛙国的士兵们遭到重创，然后从各个防线撤离。 撤的最慢的一批，大多逃不过蓝岳城的追杀，很难留下活口。 很快，约莫一小时，满目疮痍的战场上便有士兵开始巡逻，该补刀的补刀，该收押充当战俘的充当战俘。 当然，收拾战友的遗体、战兽的遗体、散落的兵器……这些也是战后收尾工作的一部分。 “呼……感谢沧海阁的诸位同僚！” “若没有你们的援助，这一次蓝岳城的损失一定远超以往！” 熊涛长吁一口气，骑着骷髅鹰缓缓降落。 彼时，天空上的血云渐渐散去。 战场上肃杀的气息，也随着寒风的吹拂……愈发清淡。(本章完) 【彩蛋章】27岁，如约而至！ 11月14日，寒风凛冽。 最近几天的降温实在太变态了，明明一个礼拜前还是短袖加薄薄的外套，现如今需要拿出厚厚的保暖睡衣，才能在家中抵御寒冷。 12点20分，我坐在桌子前，审核完今日的稿子，第215章「所过之处，所向披靡」，这个略有羞耻的名字，然后点击发布。 然后，我抱着脑袋，刚想起来伸个懒腰。 电脑突然震动了一下，浏览器自动打开。 似有无形的手指帮我输入字符，一個全黑的网页跳了出来，上面出现一串大字—— 【少年，想要穿越吗？】 嗯？ 这是什么无聊的鬼把戏？电脑中毒了？ 我的表情微微僵住，忽然想起，刚刚修改过几个地方的大纲，好像还没有保存。 移动鼠标，想要叉掉这该死的病毒网页，谁能想到方框闪烁了一下，出现两个按钮。 左边的按钮，显示“是，立即穿越。” 右边的按钮，显示“否，稍后穿越。” 呵呵……这有区别？ 我翻了一个白眼，觉得这捉弄人的方式真够古早的。 “嗡嗡嗡——轰隆！！” 就在我点下叉的一瞬间，电脑炸了，桌子也炸了。 一个深渊黑洞出现在我的面前，呆坐在原地的我，手中的鼠标无处安放。 “卧槽？什么情况？” 身为作者，脑袋里装着一堆稀奇古怪的剧情，对于穿越什么的更是司空见惯。 但这也太离谱了，难不成我在做梦，还没睡醒？ “嗖——” 恐怖的吸力从黑洞中传来，我感觉自己融化了，眼前一黑一亮，出现在另一个奇异的世界。 “恭喜你，黑椒仙人。” “今天是你27岁生日，作为你的读者，我兼职宇宙至高神的身份，决定送你一份大礼……” 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响起，有奇异的光线注入体内。 我低下头来，审视着自己的身体，惊疑不定。 五秒过后，又是一个黑洞打开，有无形的力量推动我前行。 然后，一个异常古老的洞窟出现在我的面前，里面有一张长宽超过一百米的骸骨桌子，上面有一卷羊皮纸，以及一支羽毛笔。 “s级职权「作者」已经激活……” “当前等级……第1位阶……” “您将获得被动权能「小黑屋」，在这里创作，文思泉涌，永不疲惫。” “你额外将获得「双手写作」「双脚写作」「错别字自动修改」「语句速读」「书籍自动阅读」等被动权能，助力于职权的成长……” “对了，由你创作出来的作品，每一个阅读的人，都将获得特殊职权「读者」，他们是伱的支持者，你要好好感谢他们……” “下面，主动觉醒仪式即将进行……” …… …… “恭喜你，你获得至高神的强制祝福，血契眷灵是超宇宙生命体……生日蛋糕兽！” 第216章：女中豪杰，双双晋升 “乌！！” 冲锋的号角又一次吹响。 贼心不死的草蛙国，率领精锐士兵五百人，又一次越过边界。 霍鑫撇撇嘴，掸落肩膀上的猫毛，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颜雪卉骑坐到爆石仙人掌的头顶上，大步流星，跟着迎向乌泱泱的敌军。 抵达蓝岳城已有两周，雏鹰部队早就适应了新的环境。 和蓝山城相比，这里的防线更残破，东南西北可供入侵的地方远比想象中多。 不过无所谓，雏鹰部队得到了特许，不驻守固定的位置，可在寒君的统帅下游击作战。 ——哪里有敌人，哪里应付不过来，雏鹰就会出现在哪里。 这般紧张刺激的救火行动，重新唤醒沧海阁学生们生死一线的紧迫心理。 有人受伤，也有人精进职权，乃至契约眷灵晋升等级。 继檀子平、金小红、颜雪卉、霍鑫、游瑾、任我狂之后，原十骄第二，现十骄第一的飞少·令狐飞，终于冲过第2位阶的屏障，晋升第3位阶。 他是主动觉醒者，有两头契约眷灵。 「牛头人」飞升进化为玉婴虚引的「牛头战士」，一身蛮野气概更加惊人。 「恐狼雀」大概是压抑太久，不仅飞升进化，还跳跃至玉婴小成的位阶。 崭新的「恐狼王雀」形态，更凶狠，更暴虐。 有这样两头眷灵守护，令狐飞弯道超车，战斗力重新超越霍鑫、游瑾等人，直追董枫和顾妙语这两位老牌三杰。 “哈哈哈哈！我也突破了！终于突破了！！” 一日，大战收尾，马浓眉仰天大笑。 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力猿」，因为主人的晋升去除枷锁。 金光闪烁后，它成功飞升，进化为玉婴虚引的「巨力猿」。 “怎么连你也冲关了……” 嚼着零食的鱼钰，闷闷不乐。 她的职权其实也达到了第3位阶，权能有所增强。 但她的契约眷灵「优雅猪」，卡在霞照圆满。 因为缺少自然飞升进化的途径，自然无法呈现第3位阶应有的战斗力。 “不要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颜雪卉走近，拍了拍鱼钰的肩膀： “寒师不是给了你几种配方？还欠缺的那些材料，我们会和你一起收集的。” “谢谢颜姐，颜姐最好啦~~” 鱼钰重展笑颜，摇晃着颜雪卉的手臂，一阵亲昵。 “不知不觉，原本的十骄就要完成换代了呢……” 游瑾慨叹着，回想两院交流赛以及五院联赛，恍如昨日。 转眼间，只剩下闲云野鹤·肖闲、鬼推墨·乐正风，职权依旧卡在第2位阶。 加上鱼钰，他们的契约眷灵要是全部实现飞升进化，这便是沧海阁有史以来最黄金的一代，前无古人，后面恐怕也很难有超越者。 …… “寒师，这是你要的战后晋升名单。” 大后方，夜寒君刚刚回到营寨，匆匆赶来的东方旭递上一份报告。 夜寒君伸手接过，注入一丝魂力认真观阅后，轻轻点落下巴。 “还不错，符合预期。” 东方旭微笑道： “除了他们自身努力，至少有一半功劳，归咎到寒师的身上。” “还是谢谢草蛙国吧。” 夜寒君嘴角上扬，略作嘲讽道： “战争是他们挑起的，却又不能雷霆一击，直接让蓝蛙国万劫不复。” “久拖之下，草蛙和蓝蛙的国力大幅亏空，最终得益的，反而是坐山观虎斗的赤蛙……这还真有意思。” “我也有这种预感。” 东方旭收敛笑意，眉头渐渐蹙紧： “我们在蓝岳城，恐怕待不了太久。” “近日随着我们抵达蓝岳城，草蛙国竟然立即往这里增兵，最近几次的战斗中，攻占蓝岳城是假，寻找机会斩杀天涯府和沧海阁的学生是真。” “另外，寒师在各个地下暗杀榜单上，均已位列榜首。” “蓝蛙国二王子和太子殿下的头颅，其价值低于您……这些信号非常危险，万一引来中立阵营的高位阶杀手，即便寒师有保命的本事，也很难兼顾到这里的每一人……” 夜寒君轻轻点头。 他的感知力再强大，也有范围限制。 最强杀手锏是艾姬芙拉的血脉。 可就算冒着封印破裂的风险附魔，拼杀命轮小成基本是极限，一旦出现命轮大成，死亡的压迫力便会降临头顶。 “再等一等吧。” “参与这场战争，最核心的目的，其实还是执教。” “只有这样的大环境下，门徒才能更快的晋升位阶。” 磨擦着手中的报告，夜寒君喃喃自语道： “十骄暂且不管，只计算亲信。” “你的盗火佣兵团中，胡埭、树莓、阿菇，均已晋升第3位阶，有玉婴之兽陪伴，无论去往哪里都是及格线以上的作战单位。” “何伟那边，自从你越级击败他之后，他已经明确表态，愿意抹去硬木佣兵团的名号，从此领着全队队员并入盗火，听从你的号令……” “当务之急，显然还是小苏、小黎、小菲三人的晋升。” 藏身阴影中的林平凡，走出一步，缓缓说道： “我、东方兄、小任，还有那位姓白的杀手，御灵之路早就踏上正轨，暂且不用担心。” “但他们三人一日不突破第3位阶，一日便放心不下。” “等他们全部晋升，我们才可以说羽翼渐渐丰满，雏鹰初长成，以后无论何等势力压迫，我们也有自己的话语权。” “应该快了吧？” 东方旭瞥了一眼夜寒君，见他表情平淡，若有所悟道： “我有观察过，粉红鸵鸟在鹅大仙的帮助下，早就是霞照圆满的圆满。” “一旦主人晋升，只要具备进化的方向，它很可能和恐狼王雀一样，直接抵达玉婴小成。” “鬼脸蛾的话，寒师提供两个变异分支的进化途径，有两个方案保底，想来够用……” “盔甲马也很稳妥，理论上它具备自然进化途径，只需要小菲晋升，飞升是必然的……” “一个月。”夜寒君竖起一根手指，“我们至多再在蓝岳城逗留一个月。” “一个月后，不管他们三人有没有晋升，我们也要离开这里。” “知道了。”东方旭点头，“我会传达寒师的意思，叫其他人提前做好准备。” …… 会议结束，夜寒君陪瓜瓜玩了一会，这才以白鸦的身份回到隔壁的住所。 执教者、恶魔侍者，两大职权都在飞速成长中。 按照估算，进度条绝对过半，甚至很可能达到百分之70。 可夜寒君心底的顾虑……从未减少过！ 第4位阶和第3位阶，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第3位阶是契约眷灵的命运转折点，那第4位阶便是眷主的人生岔道口。 这一步的跨越，会比眷灵更加困难。 有太多惊才艳艳的前辈们，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企及第3位阶的顶峰。 往后的余生，他们却永远停留在这个位阶，寸步不前。 当然，夜寒君顾虑的，倒不是他的职权会缺少转职的方向。 「恶魔侍者」有完整的转职方向，哪怕是第7位阶的二次转职也不用担心。 「执教者」更加特殊，初期就需要绑定七位门徒，没理由到了中期就断崖式崩盘，一定也有成长的空间。 最大的问题，还是“双职权”。 双职权拥有两倍的契约印痕，再加上主动觉醒，当前位阶甚至能达到普通人的四倍。 数量的碾压，确实意味着同等级难以落败，会往无敌的道路发展。 但在宏观视角，在夜氏累积至今的情报卷轴中，双职权的强，仅仅强在前中期。 到了第3位阶的顶峰，开始往第4位阶突破时，无形的屏障远远高于单一职权。 就算侥幸晋升，等到了第6位阶冲击第7位阶的二次转职，那便是山岳般不可逾越的屏障，坚硬如铁、固若磐石。 所有古书、古籍中都提到过，双职权想要立足于高位阶，如那镜花水月一般虚假，是不可能做到、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夜寒君不希望道听途说的结果，成为此生的梦魇。 但这第4位阶突破的难易程度，确实会成为一把衡量的尺子，由此判断古籍所言内容的真假。 …… 心怀慎重，砥砺前行。 半月后的一天，刚刚击退草蛙国的士兵，苏梅和王欣菲几乎是同时晋升。 两位气质绝然不同的妙龄女子，一个坐在粉红鸵鸟的背上，一个骑着盔甲马，劲风向外喷涌，很难不被人瞩目。 “哇，欣菲小姐竟然也要突破了……” “遥想去年年初，她还是一个任性的千金大小姐，前前后后遭遇的事情，竟然让她的性子大幅翻转，这可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小苏也不差啊，无论是蓝山城还是蓝岳城，谁能忘记粉红鸵鸟的样子？” “驰骋沙场、血染荆甲……这两位都是女中豪杰，她们同一时间晋升，一定会留下一段佳话！” 正在打扫战场的士兵们，津津乐道。 诸如梦丽娜、嬴阳、冯春石之类的同期生，无一不感慨万千。 他们的职权强于苏梅，在战场上的表现，也不见得落后太多。 但苏梅就是晋升了，超越他们一步，提前从第2位阶驾临第3位阶。 “咴咴咴！！” 盔甲马踢踏着蹄足，身上的金光持续三十秒后，正式熄灭。 如此短暂的时间，它便过渡至玉婴虚引，更加旺盛的生命之火熊熊燃烧。 “呀！” 几位想要凑近观察的学弟学妹，不由自主向后退去。 刚刚进化而已，上位眷灵的压迫力便扑了过来，这岂不是意味着，盔甲马的根基非常扎实，种族技能的领悟和升华，注定也是高于预期？！ “这就是……铠甲战马？” “寒师曾经举例提到过，盔甲马具备自然飞升途径，不过需要正确饮食。” “如果前面培育的过程，没有摄入足够的营养，它体内的基因处于不活跃的状态，自然进化的概率就会降低，到那时，可能需要另辟蹊径……” 鱼钰忍不住有些羡慕。 半个月过去，她的材料还没有收集齐全，想要的进化仪式迟迟无法进行。 没想到，小她三岁的王欣菲提前实现了人兽双晋升，目睹后来者超越自身，这种感悟多少有点复杂。 “资质鉴定！” 感知到异样源头的夜寒君，同样来到附近。 他以宽慰的目光，见证门徒的成长，顺带着收割执教者的经验值。 —— 【种族名称】：铠甲战马 【混沌印章】：「蛮」 【主修】：肉身道 【位阶】：玉婴之胎·虚引 【混沌灵纹】：500纹「头槌」、600纹「后蹬踢」、750纹「碎甲之阵」、800纹「舍身一撞」、820纹「三重践踏」、900纹「铁甲冲锋」、910纹「反震铠甲」、920纹「尖刺铠甲」 【核心个性】：「自尊」 【当前状态】：激动/中度伤势（恢复中）… 【契约关系】：稳定 —— “很好，最核心的两个种族技能，「反震铠甲」和「尖刺铠甲」，刚刚进化便能领悟，值得欣喜。” 夜寒君颔首，瞳仁中的欣慰之色更浓一分。 面前，铠甲战马体长超过六米，那宽大的背脊连着坐下五六个人，一点也不会拥挤。 原先它拥有黑色的鳞片护甲，进化后，这些护甲变成银白色。 每一片都加厚、加硬的同时，连接处看不到一丝缝隙，就像是一套私人定制的高端战斗铠甲，一整个套在马身上，武装到牙齿，根本没给敌人留下明显的弱点。 “咴！！” 以「自尊」作为核心个性的盔盔，差点流下激动的眼泪。 太难了！实在太难了！ 威猛丧尸·任我浪、吞吞鬼·皮皮，三尾赤焰虎·赤焰……光是追赶这三个家伙，马蹄子都快磨烂了，怎么也追不上！！ 此时此刻，虽然没有达到它们的等级，但最起码达到同一个大位阶，不至于随便一个技能都接不住，甚至要面临死亡的风险了！ 铠甲战马·盔盔——扬眉吐气！ 它仰天大叫，咴咴咴的声音伴衬着锵锵作响的铠甲，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它那高亢的情绪，由此引出的羡慕、好奇、敬畏、期待……不胜其举。 “欸，苏姐的粉红鸵鸟没有进化啊，果然不具备自然飞升进化的方向吗……” “这也太可惜了吧，鹅大仙一直在培养大鸵鸟，就没有合适的办法，帮住苏学妹越过难关吗……” 女中豪杰有两位，其中一位以优异的成绩毕业第2位阶，另一位似乎遇到了麻烦。 双眼变得更加有神、皮肤色泽更显古铜的苏梅，不知什么时候脚踏实地，站在粉红鸵鸟的面前。 “嘎！嘎嘎！！！” 憨憨的粉红鸵鸟，甚至没有意识到，主人晋升了，体质变强了。 对于不远处盔甲马的进化，它也没什么感觉，只是看了一眼，便低着脑袋，想要在尸山血海中寻找好吃的东西，当做今天的加餐。 “鸵鸵，你可真是粗神经呀！” 苏梅莞尔一笑，抱着粉红鸵鸟的脖子，阻止它偷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嘎……” 粉红鸵鸟见主人不让，也不挣扎反抗，乖乖站好，如同站军姿一样笔直挺立。 “你的血脉本来就没有进化方向，能够成长到霞照圆满，完全是大仙的功劳。” “不过不要紧，寒师有先见之明，我已经给你准备好啦！”(本章完) 第217章：鸵鸟化龙，目标是「龙骑士」！ 当着大家伙的面，苏梅从私人的次元空间袋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瓶子。 得益于战争的残酷和暴利，次元空间袋早就不属于稀奇的物件，雏鹰部队几乎人人都有配置。 然而，苏梅手中的瓶子，单从品相就不是寻常的材料。 那隐隐发光、冰晶如玉的质感，疑似某种价值高昂的翡翠。 等到小心翼翼打开瓶子，嗅觉比较灵敏的人马上就闻到，里面的液体如陈年老酒一般醇香，只是捕捉到一缕香气，浑身的毛孔仿佛就要张开了一样。 “这是什么……” “一定是非常珍贵的天地灵材，竟然能勾动我等的本能反应！” 庄文耀、霍鑫等人，暗自咂舌。 事到如今，还是没有人能够猜出，粉红鸵鸟究竟要往什么方向进化。 但当苏梅将那瓶中的液体，往粉红鸵鸟翅根处涂抹的时候，孙琳瞳孔一缩，忍不住轻呼道： “这是……碾碎的化龙叶？” “什么？！” 简短的八个字，周围人瞳孔地震，皆是目瞪口呆。 “不会吧，「化龙叶」可是顶级的天地灵材，曾有人出价二十万下品灵石都没有收购到，小苏这是从哪得到的？” “鲜红中带着零星的翡翠绿色，加上这浓厚的香气，真的是「化龙叶」。” “不过……里面应该添加了一些辅料，已经从纯粹的灵材，变成了组合起来的药剂……” 霍鑫伸长脖子，喃喃自语的同时，瞪大眼睛窥探。 这种材料，传说中只有龙族的巢穴中才能找到。 有学者专门调查过，龙类眷灵外出狩猎，回返之后身上的伤口如果没有愈合，还在往外淌血。 久而久之，沾染龙血的特殊植物，有几率变异成「化龙叶」。 只要能采摘到这种珍贵的叶子，借助配方，低位阶的眷灵就有可能跨越物种的羁绊，朝着化龙的方向转变。 “苏学妹……原来是准备让粉红鸵鸟化龙？” “乖乖，这也太敢想了，纯血的真龙一旦成年，全部都是高位阶生物，最差也是第6位阶。” “往下的亚龙种，那也没有废柴，往往能称霸第3至第5位阶……” “是啊，任何眷灵，只要能拥有一点点龙血、龙脉，都能成为同位阶里面的上游物种，这足以说明「龙」这个物种的强悍与可怕……” 无论是沧海阁的学生、导师，还是蓝岳城的其他士兵、将领，围绕苏梅的一个圈子里，到处是压低的耳语声。 超乎想象——太超乎想象了！ 这肯定是寒师的主意！单纯凭借苏梅一人，不可能收集到化龙叶！更加不可能把这种珍贵的材料，调制成专门的成品药剂！ “说起来，那位好像也是类似的操作，然后获得亚龙种的吧？” 游瑾开了一个口子，说着说着，目光落在董枫和顾妙语的身上。 “你是说钦天逸？” 董枫咧嘴一笑，琢磨着回答道： “好像是这么回事。” “他的化龙叶自然是钦泉钦副院长帮他收集的，最后「寒冰蝠」飞升进化，成就「寒冰翼龙」，纯血的亚龙种，血脉的强度翻了数倍不止……” “啧啧啧……”顾飞舟慨叹万千道：“有寒统帅帮助，这化龙仪式，成功率说不定极高。” “今日要真能见到鸵鸟化龙，纵使达不到‘此生无憾’那么夸张的地步，那也绝对是大开眼界……” “嘘，安静。” 夜寒君轻语，窃窃私语的人群顿时露出凛然的神色，一个个往后退去，不敢再说一字。 “嘎……嘎嘎？” 粉红鸵鸟·鸵鸵，任由主人涂抹液体。 等到翅根处涂完，它忽然觉得奇痒无比，扑腾着翅膀，绕着苏梅疯狂转圈。 “哒哒哒！哒哒哒！” 鸵鸟越跑越快，尘土漫天飞扬。 到最后，它的身上竟然冒出青烟，好似要蒸发一样，发出聒噪而蕴含痛苦的叫声。 “鸵鸵，你可以的，坚持住！！” 苏梅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攥着拳头，竭力鼓舞。 这可是寒师动用自己的积蓄，帮她准备的晋升材料，要是浪费了，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当然，比起过意不去，更多的是遗憾和惋惜。 粉红鸵鸟只是低位阶眷灵里面，非常平凡的一类物种，隶属蛮兽。 如果它能仿照寒冰蝠一样化龙，向着纯血的亚龙种过渡。 它的未来，会从米粒大小的一点荧光，变成真正的光辉大道！ “加油！” 已经完成晋升的王欣菲，以注目礼的方式，暗中打气。 在所有门徒中，东方旭、林平凡、白茜、任我狂，都有自己的追求。 除了偶尔的切磋、定期的会议，其他时候连面都见不着，更加不可能维持同频的交流。 唯有苏梅、黎景明、王欣菲，成为门徒最早，感觉上更加亲切。 王欣菲和苏梅又是其中的女性，这么久时间相处下来，两人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 “嘎！嘎嘎！嘎嘎嘎！！！” 粉红鸵鸟跑了一千圈，血水浸染的大地上，硬生生跑出一条沟壑。 终于，力竭之时，它一整个栽倒在地上，通红如血的眸光之中，折射出灿亮的金芒。 “成功了！！” 苏梅原地蹦起，笑容如花般绽放在脸颊上。 “嘶……” 倒抽冷气的声音不断响起，围观的士兵、将领，一个个舔着舌头，口干舌燥。 “嘎！！” 金光爆闪，一刹那而已，粉红鸵鸟消失不见。 出现在原地的，是另外一个庞然大物。 它像是蜥蜴、鳄鱼、蝙蝠、鸵鸟的混合体，前肢链接着膜状翼，较为短小，头骨有脊，胸腔狭小，骨盆硕大。 它的脑袋和以前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放大些许的轮廓，然后扁平的嘴巴变尖变长，出现几排尖锐的牙齿。 头上、背上、翅膀上……依旧长满细密的绒毛。 特别亲切的是，这些绒毛依旧是粉红色的，鲜艳而又富有生命力的色彩，和以前一样。 “嘎？” 鸵鸵睁开眼，炯炯有神的目光里，憨态不减。 它颇为奇怪地审视着自己的身体，发现以前毛茸茸的短翅膀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对真正的翅膀，又长又宽又薄，绷紧之时，像是两柄尖角长刀，别具一番风味。 更加奇怪的是，当它环顾四周，只是随便一声叫唤，一些眼熟的大块头不是畏畏缩缩往后逃走，就是半伏下身子，低着脑袋浑身颤抖……这是怎么了？ “嘎？？？” 茫然不解的鸵鸵，努力思考，发现自己什么也想不通。 等到主人的手臂重新揽住它的脖子，鸵鸵眼前一亮，赶忙用脑袋摩擦着主人的头发丝，略显笨拙的动作透着一丝傻气。 “好棒呀，真的化龙了！” 苏梅开心坏了，挂在鸵鸵的脖子上，怎么也不想松手。 “都说化龙是个玄学，绝大多数的化龙相当于变异，催生出新新龙种罢了……” “寒冰翼龙是如此，这粉红色的翼龙……想来也是一样咯？” 何伟、顾飞舟、林平凡、东方旭……皆是目不转睛。 在巨蛙池沼这样的地方，只要是沾染龙血的眷灵就是稀有物种，更别说真正的龙族。 即便——翼龙普遍是龙族中最低等级的分支，达不到真龙的血脉。 可就算是亚龙，成为玉婴之胎、命轮之胎里面的佼佼者，绰绰有余好么！ “嘶嘶嘶……” “哞……哞……” “汪……汪汪……” 玉婴大成的酒蜘蛛、玉婴大成的比蒙犬、玉婴小成的三尾赤焰虎……龇牙咧嘴，都有不安的情绪强行压制。 龙族——具备龙威！ 这是龙这一脉的生灵，与生俱来的特殊气场！ 血脉越是古老、越是强大，对应的龙威越是沉重！ 刚刚晋升而已，鸵鸵的龙威毫无保留辐射出去，这也是为什么它随便一声叫嚷，那些霞照圆满的眷灵，或逃走或趴下，再也不敢直视它的目光。 “相当不错！” “得益于之前的积累，跳了一个小等级，欣喜欣慰！” 夜寒君露出微笑，斥巨资得到的结果，令人满意。 不过他有权能，当然要辅助鉴定一下—— 【种族名称】：粉红翼龙 【混沌印章】：「蛮」 【主修】：肉身道/飞行道 【位阶】：玉婴之胎·小成 【混沌灵纹】：666纹「俯冲撞击」、750纹「翼龙斩」、800纹「猛猛咬」、850纹「旋风翅斩」、888纹「滚动飞行」、920纹「龙吟」、950纹「擒拿龙爪」、970纹「天坠翼龙击」 【核心个性】：「臭美」 【当前状态】：懵逼/亲昵/… 【契约关系】：稳定 “看样子，智慧没什么提升，憨中带傻，依旧是原来的脑子。” “不过血脉的转变，赋予更强悍的肉身，这和「寒冰翼龙」隶属妖兽、擅长冰系法术技能的方向，俨然相反。” “达到950纹的技能有两个，强度尚可……” “倘若玉婴之胎分个三六九等，次于默、鹅大仙、花烛这些最特殊的个体，分类到第二等没什么问题……” 夜寒君以魂力书写卷轴，然后将卷轴递交苏梅，告诉她自己的看法。 苏梅明媚一笑，脚尖点地，一下坐到粉红翼龙的背上，抓着它背上的绒毛，示意起飞。 “嘎嘎？” 习惯了走地鸡的模式，突然恢复飞行的能力，鸵鸵很不适应。 但飞行属于它当前血脉的本能，稍加摸索之后，鸵鸵一扇翅膀，嗖的一下冲到了天上。 “嘎！嘎嘎！！” 粉红翼龙·鸵鸵，瞪着大眼睛，俯瞰着地面的小黑点。 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原来飞行在天空中，如此奇妙、如此自由。 “哎呀呀呀，可惜了，可惜了！” “本大仙的开山大徒弟……夭折了啊！” 鹅大仙忍了好久，目睹粉红鸵鸟完成进化，再看着它飞来飞去，终于绷不住了。 它的「强效练兵术」，是有限制的。 越贴合禽鸟一类的眷灵，获得的效果越好。 同样拥有翅膀，鬼脸蛾的练兵收益就很低。 无法飞行，却又属于退化鸟类的粉红鸵鸟，反而能获得满额的回报。 这下好了，人类眷主搞这么一出。 粉红鸵鸟成功化龙，即便拥有翅膀、自由飞舞，它也与传统的禽鸟拉开距离，以后就算练兵，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哎，命运殊途，唯有祝福！” “幸好还有老沙在，鸵鸵啊，为师依然为你感到高兴！” 鹅大仙唉声叹气一会，认清现实。 练兵收益变低，对它对鸵鸵，固然是亏损。 但能够化龙，未来能往龙族的血脉发展，鸵鸵的未来又很光明。 人类眷主这一步……走得没错。 夜寒君笑而不语。 他费尽心思弄来化龙叶，可不仅仅是为了化龙。 苏梅的资质太低了，即便已经转职为e级的「野性骑士」，想要更加长远的发展，仍旧是困难重重。 再三思量，夜寒君为其规划新的方向，倘若粉红鸵鸟能够化龙成功，苏梅以后就能朝着「龙骑士」的方向一点点靠拢。 龙骑士——a级职权！ 这是与龙共舞的超级骑士，人龙合一，向来有着同阶无敌的力量。 虽说吧，从e级「野性骑士」，一下跳跃到a级，太过于荒诞无稽。 但只要晋升第4位阶后再次干预一下，让权级达到c级。 等到苏梅晋升第6位阶，向着第7位阶触发二转的时候，确实存在一两成的可能性，执掌「龙骑士」这样的高等职权。 “小苏的方向初步规划完成，接下来便是小黎了……” 夜寒君不再仰望飞来飞去的粉红翼龙，思索的目光落在黎景明的身上。 老实说，战场不适合黎景明。 他更加适合野外，在那些植被茂密的山谷、森林中，利用「甜蜜黏液」诱捕虫族，从而实现职权经验值的快速积累。 但……和其他门徒一起战斗，学习团队作战、体会战争的残酷，又是很好的一门课程，对其以后的发展裨益无穷。 故此，黎景明放弃了更快的职权晋升机会，稳扎稳打，最后一个晋升。 他的职权——e级「捕虫师」！ 晋升第3位阶，再往上一步，正常情况下是转职为d级的「捕虫达人」！ 这和苏梅之前的情况没什么区别，也许对比其他人，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 但夜寒君既然收徒，目光放在更广阔的世界。 这点强度显然不够，最起码也要想想办法，让他第6位阶晋升第7位阶以前，真正达到c级的职权才行。 …… 十天后，黎景明顺利晋升第3位阶。 鬼脸蛾不具备自然飞升途径，但夜寒君此前提供了两个方案，任由黎景明自行选择。 方案一，丑脸怪蛾。 这是一种善于变形的虫系眷灵，可以掠夺其他眷灵的元素属性，强化自己的技能。 黎景明倾向于这个方案，可惜事与愿违，百分之70的成功率，鬼脸蛾竟然失败了。 反而是方案二，这个预期只有百分之40的进化仪式，顺利度过。 “簌簌簌……” 蓝岳城山脚，一群人仰着脑袋，观察崭新的大蛾子。 它的翼展大概在五米左右，脑袋上只有触角没有脸，黑色的翅膀上爬满白色的花纹，整体洋溢着令人惊悚的视觉冲击力。 这个眷灵，无论是导师还是将领，没有人能叫出名字。 只有夜寒君知道，这是「无脸魔蛾」，自然生态界接近灭绝。 它同时具备暗元素和风元素，略懂一些法术技能。 但它主要的攻击模式，又都集中在虫粉上。 比方说绿色的粉末，叫做「植物虫粉」，落在敌人的身上，会钻进皮肤吸收里面的血液充当营养，继而长出肉芽，给予敌人奇痒无比的体验，防不胜防。 红色粉末叫做「狂躁虫粉」，会影响生灵的情绪，一旦敌人变得暴躁愤怒，乱了章法，那就有机可乘。 蓝色粉末叫做「奇幻虫粉」，效果致幻，只需要吸入些许，或者洒落在伤口附近，敌人很容易陷入混乱的状态，敌我不分，胡乱攻击。 “资质鉴定——” 【种族名称】：无脸魔蛾 【混沌印章】：「虫」 【主修】：飞行道/粉末道/生存道/法术道 【位阶】：玉婴之胎·虚引 【混沌灵纹】：666纹「疾旋风刃」、777纹「狂风」、810纹「空气乱流」、925纹「植物虫粉」、925纹「狂躁虫粉」、925纹「奇幻虫粉」、945纹「黑暗屏障」 【核心个性】：「体贴」 【当前状态】：疲惫/亢奋/轻伤… 【契约关系】：稳定 —— “终于，全员晋升……” 闭着眼睛的夜寒君，尽情享受职权流动的效果，沉浸其中。 (本章完) 第218章：夜寒君的追随者 “恭喜！” “恭喜！” 沧海阁的同窗好友们纷纷上前祝贺，黎景明露出干净的笑容，一一回应。 夜寒君睁开眼来，望着形影不离跟随黎景明的无脸魔蛾，心有百转，而后也露出一丝微笑。 至此——七位门徒全部都是第3位阶！ 目标已经达成，蓝岳城便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最近几日，应当提出正式的辞呈！ …… “什么？寒统帅要离开这里？！” 日常议会上，夜寒君公开表达自己的想法。 这个消息瞬间炸了锅，不仅是蓝岳城城主蹬的一下站起身来，就连作为守护者的孙琳，也是美眸闪烁，面露不解。 “可是我蓝岳城怠慢了寒统帅？如此突然的离开，想来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蓝岳城副城主，一位眼角长有一颗血痣的老妇人，试图挽留。 夜寒君轻轻摇头，直抒心意道： “草蛙国视我为眼中钉，在这里每多呆一天，都会源源不断调兵遣将。” “思来想去，前有蓝山城，后有蓝岳城，我的军功已经堆积如山，完全可以做出一些改变，以预防横祸的飞来。” “这……” 上至第4位阶的城主，下至第3位阶的高阶将领，数十人面面相觑。 两三个月的时间，寒君两个字，好比是定海神针。 他已经成为蓝岳城的军魂，如精神领袖那般，给人士气，给人信念，能够坐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没有人不尊敬他。 “唉……寒师去意坚决……我等好像没办法挽留啊……” “莫不成……寒统帅已经临近破关？不然怎么会有如此突然的决定……” “这不可能吧，那可是第4位阶，寒统帅满打满算，现如今不过21岁，哪有这么离谱的提升速度……” 将领们私下揣测，可这些蚊虫低语之声，如何能逃脱夜寒君的感知。 “谢过蓝岳城的诸位同僚。” 夜寒君再次感谢道： “最迟明日，在下便会离开。” “至于雏鹰部队，今天便会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一部分人会随我离去，另一部分人可能会留在蓝岳城，继续以战争磨砺自己。” …… “寒小子，你到底怎么想的？” 结束公开的大议会，回到雏鹰营帐，孙琳忍不住问道。 她以守护者的形式庇护寒君，连带着庇护沧海阁的学生，如此才来到蓝岳城。 眼下，寒君竟然不想呆在战场，这个消息要是传递出去，蓝蛙国的皇室恐怕会心生不安吧？ “孙婆婆，呆在一线，其实并不能解决战争。” “我愿意听从号令，强制征兵，无非是想借助战争磨砺自身，等到时机成熟之日，自然没有继续的必要。” 夜寒君微笑，不想欺骗这位真情实意想要护着他的老前辈。 “你连雏鹰都要解散，看来也不打算回到蓝山城了。” “说说吧，你有什么想法？” “我知道我劝说不了你，不过给与些许的建议、帮着参谋参谋，应该还是有资格的吧？” 孙琳轻吸一口气，席地而坐，无比认真道。 “我计划离开世人的眼中，潜心闭关一段时间。”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大事要做，孙婆婆要是有兴趣加入，我自然是万分欢喜。” 夜寒君坐在孙琳的面前，从次元空间袋掏出一份卷轴，示意她自行阅读。 孙琳好奇，探入一丝魂力后，嘴巴立即张开，瞳孔缩成针尖状。 “好小子，你这情报网……够野的。” “不声不响，你在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竟然已有这般起色！” “哪里。”夜寒君淡笑，“在三蛙国面前，这些都是小打小闹。” “孙婆婆要是愿意加入的话，上面的那份委托，便是当务之急。” 孙琳沉默一会，双眼直勾勾盯着夜寒君，缓缓问道： “你就不怕，我知道你的秘密后，对你不利？” 夜寒君耸了耸肩，不太在意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我的潜力究竟如何，这些日子，孙婆婆看在眼里。” “何况……这件事要是能办成，无论对沧海阁而言，还是对你我而言，只有益处，没有弊端，不是吗？” 短短三句话，孙琳又一次沉默。 她似在做心理斗争，酝酿了接近一分钟后，方才做出决定： “也罢，你的心性、眼界、阅历，远在同龄人之上。” “虽然不知道你究竟心怀何等远大的抱负，可相识沧海，这便是缘分。” “现如今你既然敢动这样的心思，说明你还有其他的底牌，我这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锦上添花……我答应你，会在约定的时间，将你想要的东西送过来。” “那便先行谢过孙婆婆。”夜寒君起身，抱拳行礼。 “我不在你身边，你自己注意安全。” 孙琳轻轻颔首，身影一闪，融入泥土中消失不见。 …… “听说了吗？雏鹰要解散了！” “啊？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寒师率领的部队啊，他不点头，谁敢解散他的队伍？” “哪有其他人，就是寒师自己提出来的，他好像不想呆在边境，准备返回内地了……” 行走在兵营中，士兵们的议论声不时响起。 此时夜幕垂落，夜寒君孤身一人走到一处营帐前，以手中的玉牌激活防御阵纹，而后掀帘而入。 “寒师。” “寒师。” 任我狂、王欣菲、黎景明、苏梅、东方旭、林平凡，纷纷行礼。 他们坐在长桌的左侧，一字排开。 胡埭、树莓、阿菇、天天、铁石……盗火佣兵团的元老，以及硬木佣兵团的元老，站在他们的身后。 而长桌的右侧，何伟、顾飞舟赫然在位，其次是董枫、顾妙语、檀子平、颜雪卉、霍鑫、鱼钰、令狐飞、马浓眉、庄文耀、冯春石、梦丽娜等人。 “今日过后，蓝蛙国再无雏鹰部队。” 夜寒君落座主位，一改平日里的风轻云淡，锋芒毕露道： “其他的导师，或留守蓝岳城，或回返学院，或折返家中……无法再与我们一道同行。” “游瑾、金小红、余青烟、年飞鸣、毛乐悦……这些你们十分熟悉的同窗好友，也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再与我们并肩。” “在这里，关于选择，我不做评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羁绊，也许是家人，也许是国家，这是每个人不同的命运，作为导师，作为朋友，我们应当尊重。” “但你们，愿意放弃沧海阁学生的身份，愿意冒着被蓝蛙国责罚甚至问罪的风险，继续追随于我。” “我也愿意承诺，我会尽我可能，引领你们走向辉煌。” 营帐内，所有人挺直背脊，无比专注地聆听着。 夜寒君扫视这里的每一人，排开门徒，排开早就决定并入盗火佣兵团的硬木佣兵团，以及自由佣兵·顾飞舟。 剩下的那些老牌三杰、老牌十骄、新晋十骄……或多或少付出了勇气。 没有命令，没有旨意。 只是因为他的决定，这些人不再留在边境，不再遵循强制征兵令。 这般行为模式，显然不会被蓝蛙国的皇室们认可，要是标记叛国罪命人逮捕，那也是情理之中的可能性。 “战争……不过是两国之间的博弈。” “我是蓝蛙国人，我也热爱自己的国家。” “但我并不觉得，日复一日厮杀，就能带来真正的和平。” “反而是跟着寒师，不断变强的同时，我看到了希望。” 檀子平一脸肃然说着。 令狐飞、马浓眉、庄文耀，眼底皆有认同之色。 自五院联赛之后，踏入边疆，置身战场，四溅的鲜血、疮痍的大地、冰冷的尸骸……如果心理承受能力不够，必然留下严重的心灵创伤。 乃至于，就连很多老兵也是身心疲惫。 和平年代一辈子没杀过这么多人，一年不到的时间反向超越，这份罪恶、无力、无奈，也许表面上不说，但是无形之间都会压在肩膀上，成为心灵深处无法抹去的一团阴影。 “战场上的疗养师还是太少了，没办法兼顾所有人。” “明日一早，离开蓝岳城后，你们可休息几日，好好放松以后，再去幽莲瀑布。” 夜寒君开始交代接下来的注意事项。 毫无疑问，这些褪去学生标签的三杰十骄们，全员加入盗火佣兵团。 除了霍鑫，他们依然不知道，盗火便是曾经的火法师·东方旭。 但这不妨碍他们知晓，盗火听从寒君的命令，遵循寒师的意志。 “是。” 众人点头，齐声应答。 …… 三天后，休整完毕。 何伟、顾飞舟、任我狂、王欣菲、黎景明、颜雪卉、霍鑫……全员身穿盗火佣兵团的制服，然后骑乘着各式各样的玉婴之胎，谨慎赶路。 整整十天时间，损耗在路途中。 因为没有孙琳的庇护，夜寒君不得不放缓行进的速度，同时最大程度提升警惕，以防止潜在的危险。 终于，又过了五天，一行人离开蓝蛙国，再一次来到赤蛙国和蓝蛙国接壤的一处边境。 这里有一座无名小镇，镇上住着一些流浪佣兵、阴险盗匪，白天斗殴，夜晚赌博，风气极差。 夜寒君没有惊扰他们，而是在镇外二十里的地方，领着盗火佣兵团临时落脚。 “情况如何？” 深沉的暮色下，茂盛的植被四处疯长，虫儿欢鸣，雀儿安静，大自然的融洽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一个身穿白衣的瘦弱身影，径直从树上跳下来。 她的容颜算不得沉鱼落雁，却也有小家碧玉般的丽质。 但她没有笑容，眸光里冷冷清清的，比天上的残月还要孤高，仿佛没有任何人能够走进她的心里，重新唤醒她的情感波动。 “剑拔弩张，随时可能引发内战。” 第六门徒，剖尸者·白茜，轻启唇齿。 夜寒君仰望头顶的残月，嘴角微微向上扬起： “大概影山也没有想到，他一手建立的黑暗势力，有朝一日会落得这幅田地吧？” “他已经自顾不暇。”白茜摇头，“倘若是影清、影水，对他自然是忠心耿耿。” “但是影秀……此人唯利是图，很有可能倒向影柳那边，以此获得最大程度的收益。” “呵呵，无论她倒向哪边，有了额外的援兵，我们都有胜算。” 夜寒君笑了笑，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缕微光。 自影盟截杀沧海阁，已有临近一年的时光。 即便影盟的盟主·影山，曾经怀疑过盟中有叛徒，为此杀掉了几人，以儆效尤。 但白茜，凭借自己的手段摘除了风险，始终安然无恙。 随着实力的提升，她甚至获得了“影花”的假名，与影柳、影暗、影明，位列影盟第3位阶最强的四人组合，对外称作“柳暗花明”，其地位仅次于第4位阶的“山清水秀”。 然而，意外和明天，总会不期而遇。 接近一年的时间里，影盟发生了好几件大事。 最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便是盟主·影山，因为截杀失败大发雷霆。 影清和影水都是他的得力部下，两位至强者的死亡，严重打击影盟的根基。 自然而然，他的威严受到挑衅、实力受到质疑。 为了尽快稳定局势，防止其他黑暗势力产生“吞并”或者“挖墙脚”之类的阴险想法，影山铤而走险，以秘法强化契约眷灵，以求契约眷灵晋升命轮圆满。 他成功了，恶月鸮更进一步，真的立足于命轮圆满这样的位阶，傲视所有第4位阶的眷灵。 但影山采用的仪式太黑暗、太极端，蕴含种种不可估测的负面效果。 恶月鸮虽然进阶成功，却丧失心智，成了一头疯兽。 它疯魔了，差点杀死另一头契约眷灵·躁狂血豹，连影山都差点被它弑主成功。 最终的结果，便是契约断裂，疯掉的恶月鸮逃出影盟，不知所踪。 而契约断裂，承受反噬，仅有的一个眷灵落下严重的伤残。 半废的影山，一夜之间变成白发苍苍的老者，魂不守舍，再无当年的意气风发。 这个时候，影盟第二梯队里面的「柳暗花明」，排名第一的影柳意外晋升。 更意外的，他的契约眷灵实现跳段，卡进命轮小成的位阶，一举超越双眷灵都是命轮虚引的影秀。 “老一辈没落，新一辈崛起。” “影柳动了歪心思，想要成为新任盟主替代影山的想法，实属正常。” “夹在中间的影秀，向着影柳倒戈，也符合弱肉强食、尔虞我诈的生态规则。” 夜寒君淡笑，话锋一转道： “但……鹬蚌相争，焉知渔翁得利？” “影柳笼络你，笼络影暗、影明，视你们为左右臂膀，却又可知……你距离第4位阶，不过也只有一线之差？”(本章完) 第219章：第4位阶，解剖专家 密林之中，出现一瞬间的死寂。 白茜仰起下巴，凝视夜寒君的双眼。 夜寒君向下低头，坦然对视。 七大门徒中，苏梅、王欣菲、黎景明，最晚晋升，成长的进度暂且垫底。 任我狂稳扎稳打，正在带领威猛丧尸·任我浪，向着玉婴大成冲锋。 东方旭的三尾赤焰虎，近日晋升玉婴大成，下一个目标便是玉婴圆满。 唯有白茜和林平凡，契约眷灵「尸臭魔芋」和「吞吞鬼」，早就晋升玉婴圆满。 其中，又以白茜的职权经验值最为深厚，距离第4位阶，当真只有一线之差。 “若是自然晋升，至少也要三到六个月的时间。” “到那时，影盟或许已经被影柳拿下。” “你在信中提到的……强效晋升方案，指的是什么？” 白茜微微歪头，皎白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耀在她的脖颈上，便是如瓷器一般细腻光滑。 难以想象，这样的皮囊下，竟然装着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灵魂。 而那纤细如藕的手臂、娇小柔弱的手掌，握住刀刃时，又是何等的凌厉无情。 “约定的时间，便是今日。” “耐心等一会吧，惊喜马上就会送到。” 夜寒君伸了个懒腰，淡化了几分严肃的谈话氛围。 随后，他低下头，看似不经意间整理衣袖的时候，手掌一翻，曾经使用过的兵兽残骸·吸血匕首，牢牢握在手中。 “唰！” 轻微的破空声，一刹那而已，夜寒君跃过五米的距离，刀锋扫向白茜的脖颈。 “当！” 一柄能量匕刃出现在白茜的手中，刀背抵住吸血匕首，匕刃的锋芒离白茜的双眼，不过一寸的间隔。 如此近的距离，换做常人，必然吓得六神无主。 但白茜只是微微蹙眉，没有任何慌乱或者惧怕的意思，瞥了一眼夜寒君后，以刀背发力，抽身往后退去。 “警觉性不错，不愧是长期执行杀戮任务的好手。” 夜寒君扬起嘴角，牙齿缝隙中露出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 夜色如此寂寥，正是切磋的大好时机。 许久没见到这第六门徒，他倒是很想看看，立足于第3位阶顶峰的她，成长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当！当！” “唰！嗖！” 破空声不断响起，一白一黑两道身影，没有借助契约眷灵，竟然以肉身相搏。 很显然，白茜利用被动权能凝聚的尖刀，锋利程度高于吸血匕首。 而超品「剖尸者」最基本的身体素质，与非附魔状态下的夜寒君半斤八两。 但在感知这一块……白茜完败！ 凭借「超灵性」，夜寒君精准预判她挥舞的每一刀，乃至于下一秒脚掌会落在哪里、风向朝着哪里变化、光线明暗如何……完全在他的洞察之中。 他的技巧也极为高明，乍一看浑身都是破绽。 可白茜百般尝试，想要以伤换伤都不容易做到，堪称滴水不漏。 “乒乒乓乓……” 械斗持续半小时，两人均已出汗。 忽闻远处有劲风袭来，夜寒君眉尖稍抬。 确认来者的身份后，他手里的匕首旋出凌厉的刀花，一下收回次元空间袋中。 “孙婆婆，差点迟到了哦。” “你小子，真以为命轮之胎这么好杀么。” 孙琳现身，骑坐在土木兽背上的她，略显风尘仆仆。 她笑骂，眸光不自觉越过夜寒君，落在白茜的面庞上。 “咦，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孙婆婆，若干年前，她也曾经是沧海阁的学生，只不过后来退学了。” 夜寒君轻笑，沉稳笃定道： “猎物呢？没有咬在兽嘴之中，看来体积偏小，藏在次元空间袋里了？” “唰——” 孙琳激活定制的次元空间袋。 身为第4位阶的老牌眷主，她的空间收纳道具，自然追求最高规格，容量是普通袋子的五到十倍。 荧光一闪，一具还在淌血的尸体扔到了地上。 那是一头鼠型眷灵，体长大约在两米左右，浑身长满硬刺，看上去很不好惹。 夜寒君掏出一根长矛，轻轻一挑，尸体翻了个面。 “命轮虚引的「刺鼠王」？这可是极难逮到的猎物。” “心脏处一击致命，其他部位基本完好……用来剖尸再合适不过了！” 夜寒君兴致高昂，一旁的白茜平复呼吸以后，清冷的眸光也凝固在尸体上，始终没有转移视线。 “原来你说的强效晋升方案，就是以命轮之胎的尸骸作为解剖的对象，快速积累职权的经验值？” “不错，命轮之胎，以伱自己的实力难以宰杀。” “但是假借他手，只要得到尸骸，它便是你绝佳的练习道具。” “在你解剖更高位阶眷灵的过程中，你将学习到更高层次生命体的身体结构，哪怕只是片面的、浅薄的，也远比同位阶乃至低位阶更加高效。” 白茜不语，倏地蹲下身子。 能量匕刃再一次出现在她的手中，手掌握住柄端，带动刀尖直刺尸骸的腹部。 “当！” 足以切割玉婴之胎蛮兽鳞甲的小刀，碰到一具死去的尸骸，竟然屡屡碰壁。 刺鼠王也是蛮兽，成长到命轮之胎后，一身硬刺既是无坚不摧的攻伐利器，也是庇护自身的荆棘铠甲，攻守皆备。 “撕拉！” 摸索好一会，不止一次被硬刺扎破皮肤。 但白茜连药膏都不想抹，专心致志摸索着刺鼠王的身体结构。 她在寻找关节黏连处，那些地方往往是生灵的薄弱点，从那里切割，难度相对较低。 夜寒君保持沉默，没有试图以语言的方式，指导她如何解剖。 这些东西，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白茜收获的职权经验值其实会打折扣。 最好的办法，就是任由她自己尝试，哪怕弄得遍体鳞伤、筋疲力尽，最终的回报也一定呈现正比。 “撕拉！” “撕拉！” 两米尺寸的尸骸，变成了玩具。 第一个晚上，白茜还停留在分割表层，反复被硬刺扎伤。 到了第二天晚上，刺鼠王已经被肢解，除了破碎的心脏，其他脏器都被摘了出来，一字排开摆放在器皿中。 等到第三天的晚上，白茜甚至开始研究刺鼠王的头颅结构，能够分解大脑、小脑、脑干…… ——那一身雪白的衣裙，早就被血水染红！ 玩得兴起之时，白茜还会把拆得七零八落的身体零件，重新装回去，然后重新解剖！ 如此，第四天的傍晚，大地突然龟裂，裂缝就像是吞噬人心的深渊洞口，出现在她的周围。 “咔……咔擦……” 手中的能量刀刃骤然崩碎，白茜露出茫然的神色，慢吞吞站起身来。 背脊挺直的那一刻，她的思绪终于被拉回到现实。 夜寒君的视角：一朵朵娇艳夺目的鲜血之花绽放在她的脸上，随后是一道道刀痕、剑痕，如虫豸般攀爬，越过脖颈，越过平坦的胸部，越过小腹……最终充斥全身。 “咔……咔擦……” 这一次，碎裂的声音竟然从白茜的体内响起！ 感知中，她的血肉之躯完全由奇异的能量填充。 有那么一瞬间，就好像要炸开似的，膨胀的程度到了极限。 “成了！” 感受着前所未有的职权流动效果，夜寒君面色红润，仿佛吃了十全大补药。 他有过猜想，门徒如果在他的培育和见证下，超越他登临更高的位阶，斩获的经验值注定是天文数字。 但他发现自己的估值还是偏低，这排山倒海奔涌过来的触感，血液在呼啸，灵魂在颤鸣，实在是惊世骇俗。 “锵！” 崭新的能量匕刃，出现在白茜的手中。 它的长度大约是45厘米，刀柄虚化，色彩模糊。 然而雪花一样洁白的刀刃，呈现完美的流线型。 刀锋处覆盖的殷红血线，更是拥有自身的意志般，轻轻闪烁，与主人的手掌相互共鸣。 “能够亲眼目睹沧海阁曾经的学生晋升第4位阶，还真是别样的体验……” 孙琳轻叹，唏嘘不已。 她用了半辈子才登临这个位阶，已经被无数人敬仰推崇。 白茜，撑死了三十五左右。 这般风华正茂的青年强者，再由寒君引领陪同。 未来的高度，恐怕不仅仅只是第4位阶吧？ 久违的，羡慕的情绪滋生蔓延，盘亘心弦挥之不去。 孙琳双眸之中皆是复杂，持续了好一会，方才恢复清澈。 “剖尸者……d级职权，位列中等下游。” “垂直转职方向「解剖专家」，c级，位列中等上游，再往上便是b级的高等……” 回忆着自身掌握的全部情报，夜寒君一边享受经验值的喷涌，一边观察白茜的状况。 她已经彻底醒了过来，正在挥舞手中的刀刃，体会晋升之后更进一步强化的身体素质。 c级职权「解剖专家」，共有两个被动权能，一个主动权能。 被动权能·吸元之刃，属于「尖刀掌握」的进阶形态，同时融合原先的「生命汲取」，共存一体。 它不止是极端的锋利，还可以储备生命精元，可用作自身或者契约眷灵的伤势修复。 被动权能·弱点洞察，解剖专家会拥有无比强大的本能，遇到生灵，无论是人类还是眷灵，都会更容易捕捉到它的弱点，进而在战斗中直击要害。 这将导致，白茜接下来的战斗方式，会往雷霆般的迅猛转变。 哪怕是同位阶、同等级，都有可能被她一击致命，更别说位阶落后她的下位者。 至于「解剖专家」的主动权能，便是基于「弱点观察」和「吸元之刃」的最强体现，名曰「无痛分解」。 一旦开启这个权能，她的契约眷灵，可能是爪子，也可能是牙齿、藤蔓、鳞甲之类的攻击器官，会有一瞬间的狂暴。 落在外人的眼中，大概率会出现两兽厮杀，解剖专家的契约眷灵突然把对方肢解，连痛苦都没有感受到几分，就已经沉尸荒土、魂飞天外。 白茜低着头——若有所悟。 孙琳在慨叹她的成长，可她又如何知晓。 即便是第3位阶，有尊师戒升权，d级职权「剖尸者」，同样能达到c级职权的强度。 现在，「生命抽离」和「强化版·伤口劣化」，成为过去式。 c级「解剖专家」和c级超品「剖尸者」，强度其实相仿。 唯一的不同，便是位阶的提升，权能暴涨，战斗力自然是天差地别。 夜寒君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但他并不是特别担心。 归根结底，如果他也晋升第4位阶，自己也完成转职。 「执教者」对应的被动权能、主动权能，一定会有大幅的转变。 到那时，倘若尊师戒得以保留，必然增强效果，门徒的权能出现新的变化，便是可以期待的未来之一。 “别光顾着审视自己呀，身为眷主，你就不关心一下契约眷灵？” 好奇心爆棚的孙琳，忍不住提醒道。 虽说眷灵从第3位阶晋升第4位阶，属于小飞升，触发不了进化。 但命轮之胎对比玉婴之胎，一个是天，一个是地，哪里能相提并论。 “唰——” 白茜点亮印痕，空气顿然变得腥臭，一个通体闪烁着金黄色光芒的巨型植物映入三人的眼帘。 “这味道……呕！” 孙琳只闻了一下，不由干呕，赶紧屏住呼吸。 距离太近，尸臭魔芋的“体味”太重了，绝非常人能够承受。 在场的三人中，也只有白茜恍然不觉，她早已习惯，从来没觉得这是困扰。 “簌簌簌簌……” 度秒如年的等待，终于结束。 金光淡化，尸臭魔芋的主体依然是一朵放大的红色食人花，紫色藤蔓环绕在食人花的周边，像是一把把利剑，忠心耿耿护卫着主人。 对比玉婴圆满和命轮虚引，它的体型膨胀一圈，逸散出来的恶臭更加令人作呕。 夜寒君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超越位阶，气味不是简简单单关闭感知就能屏蔽的。 它会源源不断施加影响，时间长了，胸腔还是会被腐烂的臭味填满。 “资质鉴定！” —— 【种族名称】：尸臭魔芋 【混沌印章】：「妖」 【主修】：开化道/妖术道/法术道 【位阶】：命轮之胎·虚引 【混沌灵纹】：1500纹「藤鞭」、1500纹「飞叶」、2023纹「分裂魔芋」、2655纹「十里飘臭」、2700纹「腐烂营养」、2800纹「腐烂穿刺」、2888纹「护卫剑藤」、2900「尸臭炸弹」 【核心个性】：「谨慎」 【当前状态】：欣喜/健康… 【契约关系】：稳定 —— 命轮之胎的混沌灵纹，取值范围在1000纹到3000纹。 尸臭魔芋主要的攻击技能集中在2600-2900纹之间，这已经是非常不错的强度，足以在同等级的拼杀中名列前茅。 “大哥，这片区域怎么突然这么臭啊！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五公里外，有两个五大三粗的悍匪。 一个捏着鼻子，脸色发绿。 另一个用手撑着树干，狂吐不止。 而它们的契约眷灵，两头外形凶猛的霞照之胎，一边吐，一边发抖，怎么也不敢往前移动。 “前方有大恐怖！大危险！” “算了算了，铤而走险也要有个度，我们还是别去探查了，快回去吧……” 两个悍匪商量了几句，飞也似的逃之夭夭。 夜寒君朝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若无其事。 呆在密林里的这几天，碰到无名小镇里面的流浪佣兵、阴险盗匪，实属正常。 有些经历狂风呼啸、大地开裂的无声警告，自然会乖乖退走。 但也有些愣头青悍不畏死，以为这里出现了什么大宝贝，一根筋想要夺取。 显然，这两个悍匪还是有脑子的。 要是再往前，便要充当刚刚晋升的尸臭魔芋，今日份的劣质肥料。 “花费了四天的时间提升位阶，是时候离开这里，去往幽莲瀑布了……” 夜寒君轻语，平缓的语气暗藏锋芒。 帮助白茜更快晋升第4位阶，说到底还是觊觎影盟。 这是影山一手建立的黑暗势力，旗下的成员遍布赤蛙、草蛙、蓝蛙，眼线和头目众多。 虽然影清、影水的死亡，包括影山的半残，的确大幅削弱影盟，以至于足以在巨蛙池沼中排名前五甚至前三的地下势力，出现夕阳西下的落寞感。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前有影柳，现有白茜，这场权利和资源的争斗——夜寒君势在必得！ “坐我的土木兽吧，遁地而行，速度奇快。” “先去东南方向，盗火佣兵团在那里驻扎。” 夜寒君也不客气，拉着白茜便坐到土木兽的脖颈上，紧紧抱住它的肌肉，补充道： “第4位阶争权，保险起见，这一战不让盗火佣兵团直接参与。” “不过林平凡实力很强，执掌「捉鬼师」和「吞吞鬼」的他，立足于第3位阶的顶峰，依然能克制第4位阶的影秀，削弱她的「白夜鬼」和「黑夜鬼」……” “把他接过来是吧？” 孙琳沉吟几秒，颔首认同道： “也好，林小子确实能给影秀施加麻烦。” “到那时，等影山和影柳先斗上一斗，最好斗个两败俱伤，我们横刀杀出，刚好坐收渔翁之利！” (本章完) 第220章：双职权，双觉醒，白鸦就是寒师，寒师就是白鸦！ 幽莲瀑布。 这是赤蛙国境内，一处不为人知的山谷。 看似草木茂盛，花团锦簇。 从正确的洞口进入，便会发现，地下别有洞天。 有一口垂直冲荡下来的淡黑色瀑布，蕴含浓郁的暗元素。 暗属性或者水属性的眷灵，如能在这里修炼，必然有着事半功倍的成效。 “唰唰唰——” 这一天，月明星稀，天空晴朗。 荒无人烟的山谷里，不时有兽影降落。 落地之后，印痕闪烁，契约眷灵强制回收。 一个个身着黑袍、头戴面具的神秘人，出示令牌，然后往地下通道走去。 “变天了……谁能想到，老盟主阴差阳错，竟然从巅峰之境，落得个半残的下场。” “哎，这一次近乎把所有的高级执事全部召回，定然是影柳的主意。” “他在觊觎盟主的位置，只要能坐到那张宝座上，号令整个影盟，后半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 黑袍们并肩而行之时，三三两两低语。 忽然，危险的气息悄无声息笼罩他们。 有一异常高大的黑袍男子，半倚在拐角处。 他的面庞隐藏在黑色的三角面具下，惟有一双冷漠的眸子裸露在外，开合之间尽是锋芒。 “影、影暗大人！” 刚来的黑袍们后背发寒，纷纷低下头来，大气不敢喘。 “影山已经老了。” 影暗讥笑一声，瞥视着众人，阴风森森道： “纵使倾尽全盟的力量，也不可能帮他寻觅到顶级的天材地宝，助他痊愈反噬之伤。” “相反，如果把这笔资源，分享给盟里的好兄弟，我、影花、影明，最起码也能有一个晋升第4位阶，成为新的顶梁柱。” “而你们，也必然加快晋升的速度，未来完全有机会列入第三梯队，成为第4位阶以下最强的称号执事……” 十几名低着头的高级执事，下意识咽起唾沫。 有一人再三迟疑，还是忍不住反问道： “影暗大人，我们知道你的意思。” “可是老盟主……只要还活着，威严终究摆在那里。” “他的恶月鸮虽然叛逃，狂躁血豹却活了下来，即便严重伤残，发挥出命轮小成的战斗力，可能性极大……” “这你不用担心。”影暗嗤笑，“你们只需告诉我，影柳大人在你们心中的分量如何？” “影柳大人不过八十之岁，依照第4位阶的平均寿命来看，正值壮年。” 有一黑袍躬身行礼，言之凿凿道： “他的「水刀树妖」，自约束解除便升入命轮小成的境界，积累如此深厚，可以说是潜力无穷。” “知道便好。”影暗扬起下巴，“也不怕泄露消息，影秀大人已经站队影柳大人。” “其他的执事，四分之三朝着影柳大人示好。” “剩余的那四分之一，都是些年迈不堪重用的老将，人老了，念着旧，思维自然固执。” “属下明白。” 黑袍们低下头来，再次行礼。 “进去吧，不需要你们做什么，保持沉默就好。” 影暗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催促众人过去。 “是、是。” 黑袍们应了几声，小心翼翼从那玉婴圆满的暗元素妖兽「暗影虎」旁边走过。 …… 寂静，重新徘徊在通道中。 倚靠在岩壁边上的影暗，不言不语，不声不响，犹如一尊雕像。 大约七八分钟后，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他合拢的眸光又一次睁开。 “我当是谁，原来是影花。” 影暗定睛瞧了两眼，不由冷笑两声，颇为不悦道： “你可知……你迟到了？” “影柳大人吩咐过，我们是他最为仰仗的支持者，时机成熟之时，理应第一时间折返。” “被任务耽搁了。” 佩戴着暗红色霜花面具的白茜，无视影暗言语中的责问之意，随口敷衍。 “算了，你一向独来独往，不喜争权斗势，我姑且理解一二。” 影暗哼了一声，冷漠的目光越过白茜，望向她身后的三个黑袍： “这三人是谁？乌鸦面具、黄土面具、幽灵面具……倒是面生得很。” 白茜继续无视他的质疑，随口回答道： “我招揽的部下，在我手里做事。” “对了，会议开始了吗？影山和影柳有没有打起来？” “没听到太大的动静，应该还没有动手。” 影暗缓缓说着，狐疑的眸光不断转悠在三位黑袍的身上，露出一丝警觉： “慢着，把你们的面具摘下来，让我看一眼再进去。” “怎么？”白茜仰起头来，平淡到没有一丝情感波动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影暗。 “影花，你的确有资格招揽部下，但这三人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我要记住他们的面容，顺便记录一下他们的契约眷灵，例行检查罢了。” 影暗的声音骤然低沉几分，一旁的暗影虎低声咆哮，张牙舞爪爆发威压。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佩戴乌鸦面具的男子，倏地间融入阴影，出现在影暗的左侧。 “呵呵，暗元素的魔法学徒……倒是不错的职权，非常亲切。” “你？！”影暗大惊。 当着他的面，此人的身法形如鬼魂魅影，实在不可思议。 “吼！！” 暗影虎反应更快，张开便吐出暗元素凝聚的绳索，缠向乌鸦面具的手臂。 同时，它往前扑击。 阴暗森寒的生命气息，无孔不入灌入七窍，换成常人，灵魂早就瑟瑟发抖。 “滚。” 夜寒君的双眼猛然间化为绝对的漆黑，就连眼白之中也尽数同化。 主动权能——至暗魔眼！ 霎那间而已，至暗深渊出现在他的脚下，他的气息翻天覆地。 影暗只是瞥了一眼，顿觉头晕目眩。 自从觉醒职权以来，暗元素便是他最亲切的能量属性，无论是权能还是契约眷灵，都在往这个领域靠拢。 但此时呈现在他面前的，这排山倒海压过来的黑色，如此深沉，如此恐怖，竟然散发着绝望和窒息的死亡波动？ 这真的是尘世间应该存在的色彩吗？这真的是他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暗元素吗？ 影暗张开嘴，竭尽所能催动被动权能。 身为暗元素的魔法学徒，他具有「元素亲和/元素抵抗/元素吸收」这样的被动权能，呆在亲和的环境里，续航和战斗力都会有相对应的提升。 然而，置身至暗深渊，置身乌鸦面具男子的身前，他的权能像是被封印了，无论如何施展，也无法汲取一丝一毫的黑暗。 最信赖的元素之力——居然把他抛弃了？ 水乳相融的暗元素——选择臣服乌鸦男子，而放弃了他的存在？ 生存数十载，影暗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更加惊骇的是，已经达到玉婴圆满的暗影虎，释放900纹的「黑暗之绳」，还没有触碰到乌鸦男子的身体，脚下的深渊只是轻轻一震，黑暗之绳便四分五裂，变成了纯粹的能量物质，任由深渊吞噬。 “吼……” 扑击的暗影虎，猝然跌落。 平生最强烈的恐惧，出现在了它的面前。 它裂胆碎心、寒毛卓竖，完全顾不上主人的生死存亡，像是一团烂泥一样趴在地上，浑身都在发抖。 「恶魔侍者」——b级职权，位列高等！ 即便是d级的「暗元素魔法师」，或者c级的「暗元素大魔法师」，在夜寒君的面前也无法抢夺黑暗元素的支配权。 区区e级的「暗元素魔法学徒」，以及相同位阶下所有技能都仰仗暗元素的妖兽，就算成长到玉婴圆满，就算掌握丰富的狩猎技巧、战斗技巧……那又如何？ “无比黑暗的深渊……疑似法相天地…” “你……你是白鸦……” “影花……原来是你背叛了影盟……” 被迫跪在地上、向着暗黑君王朝拜的影暗，无法抬头，颤颤巍巍的声音从牙齿缝里发出。 他惶恐，他不安，却没有愤怒从心脏中燃烧。 差距太大了！ 这种被主宰性命的体验，影山、影秀、影柳都能赋予。 可他们三人，根本不可能达到这么极端的程度，让他连逃跑的想法都无法滋生。 “吸——呼——” 深深的吸气声，从白茜的背后传来。 佩戴黄土面具的孙琳，暴露出来的两只眼睛里，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她最近知道了很多事情，比方说沧海阁除任我狂以外，还有好几人，其实也是寒君的亲传弟子。 比方说，寒君底牌丰厚，社交圈比想象中还要庞大，就连影盟之中，也有人无条件听从他的命令。 但她依然不知道，五院联赛返回途中，帮助沧海阁师生阻挡影盟截杀的白鸦，究竟是何许人也。 现在——她知道了！ 这和情报中如出一辙的黑色深渊，这双比黑暗更加黑暗的瞳孔…… 原来——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白鸦便是寒君，寒君便是白鸦！ 他不仅契约女巫、鹅大仙，还契约着一个渴望痛苦的变态眷灵！ 除了「执教者」，他还隐藏着另一脉的职权，极端的神秘，极端的可怖！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孙琳的心绪前所未有的混乱，数以百计、千计的想法，从脑袋里涌出来，堆在一块往上叠加。 书籍中确实提到过，世间存在双职权的持有者，比主动觉醒者还要稀少，难不成寒君就是其中之一？ 但他的鹅大仙不是血契仪式召唤出来吗？ 倘若是双职权，哪有一个主动觉醒，一个被动觉醒的道理，两者肯定是同步的。 也就是说，寒君不仅是双职权，还是双主动觉醒，拥有两枚血契印痕，外加两枚正常的印痕？ 口干舌燥的孙琳，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夜寒君动手了。 他以淬毒的匕刃插进影暗的腹部，避让了要害，但刚好让毒素钻进他的五脏六腑，快速融入血液当中。 “这是我亲手调配的「毒心散」，每一滴价值万金，不会随随便便用在无名小卒的身上。” “若没有解药，以你的体质，三天内形神枯败，七日内化为枯骨，唯有取死之道。” 说着，至暗深渊消失不见，夜寒君的双眼恢复清明。 仿佛是从地狱回归人界，他的身上多了一丝鲜活的生命气息，不再是那么冰冷、那么无情。 而潜伏、偷袭、投毒、截杀……不过是杀手的基本操作。 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的影暗，捂着胸口的刀伤，咳嗽几声，苍白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想让我死，便是看中了我还有利用的价值……” “这个时间节点，突然和影花来到我影盟的核心驻地，难道是想一锅端，以报那一日截杀的仇恨？” “如果今天来的是边浩然或者杜元甲，自然想将你们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夜寒君轻笑，“但我不一样，除了影山必须死，其他人我都可以放一马。” 影暗沉默了，阴暗的目光游曳在四人的身上，最终还是停顿在夜寒君这边： “活下来的代价是……奉你为主？” “不。” 夜寒君摇头，指向白茜： “这才是你需要效忠的新首领。” “她？” 影暗蹙眉，语气中流露着不明所以的困惑。 唰—— 只是轻轻一个闪身，白茜出现在影暗的旁边。 手中的吸元之刃架在他的脖颈上，随时可以往下切割。 余光瞥视着这把截然不同的能量刀刃，影暗的肌肉又一次绷紧，一滴又一滴的冷汗从额角向下滑落。 “这不是「剖尸者」的被动权能……” “你掩盖了气息，其实已经是第4位阶，和影柳大人的位阶持平？” 摧枯拉朽败于白鸦之手，可以用未知的神秘去诠释，影暗即使震惊，终究能说服自己。 但影花——相处这么些年，同为影盟里面的青年好手，如何不算是知根知底？ “她，会是影盟的新任盟主。” 夜寒君扫了一眼五味陈杂的影暗，波澜不惊的语气充满笃定。 “我知道了……” 隐藏在三角面具下的面容，抽搐了好几下，影暗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 “影秀、影柳两位大人……你们要如何处理？” “臣服，或者毁灭。” 夜寒君用最平淡的声音，为其解惑。 话落，他不再言语。 包括白茜，她收起吸元之刃，越过影暗和暗影虎，没有回头望过一眼，径直向着通道的最下层走去。 “影盟……这下真的要变天了……” 影暗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唇音，喃喃自语。 而后，他以药膏涂抹伤口，迅速止血、缠绕一圈绷带后，追赶四人的步伐。 前方，很快出现淡黑色的瀑布。 隆隆的坠水声持续不断，就好像敲击在人心上，令人灵魂酥麻。 穿越水帘，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出现在眼前，超过一百位身穿黑袍的面具人，围成一个大圆圈。 他们没有召唤契约眷灵，不是因为空间不够大，而是因为格外肃穆的气氛中，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一个挂着桀骜笑容的中年男子，都摘下了属于自己的面具，一左一右相互对峙着。 在他们身边，咆哮怒吼的「躁狂血豹」满脸疯狂之色，浑身包裹着银白色飓风的「风暴狼」一脸忌惮。 「水刀树妖」扎根岩石，锋利的水蓝色尖刀生长在树藤的前端，此时全部竖起，整齐划一地对准脸色最为阴沉的老者。(本章完) 第221章：影盟盟主，白茜！ “影山，你已经老了，属于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继续占着盟主的位置，外界的人只会觉得我影盟无人，何必要鱼死网破，葬送你一手建立的黑暗势力？” 影柳中气十足，满脸的络腮胡让他的男子气概得到最大的体现： “我能成长到今天，当年的知遇之恩没齿难忘。” “若没有伱的提携、扶持，现在我已经凉透了。” “在我的心目中，你是半个师傅，要是因为争夺盟主的位置，你我之间拼个你死我活，继而导致影盟四分五裂，谁也不愿看到这一幕发生……” 影柳刚说完，环绕外圈的黑袍中，有一个老得连牙齿都掉光的影盟元老，忍不住劝说道： “老盟主，你现在精元不足，每日昏昏沉沉，连最基本的事务都无法妥善处理。” “如此恶劣的状态，退位让贤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只有把身体调理好了，才有未来啊。” 此言一出，哗然声震天。 另一位身形枯瘦的老者，竖着手指，气得哆哆嗦嗦： “影冤，连你也背叛了盟主？！” “你可是追随盟主大人建立影盟的十大元老之一，这影柳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帮他说话？” 影冤叹气道： “唉，江山总会易主，时代总会更迭。” “这一战要是真打起来，无论输赢，影盟都会走向衰败。” “我活了145年，要是在晚年看到自己付诸心血的势力，一夜之间分崩离析……这是何等的不幸？何等的悲凉？” “好，好呐！” 影山突然之间哈哈大笑，浑浊阴暗的瞳孔对准影冤： “这个问题不难解决，既然你不想看到，那就请你闭上眼，永远别再睁开了！” “吼！！” 躁狂血豹心有所感，猛然间回身，一口咬在影冤的脖子上。 只是随便一发力，脖子上挂着的脑袋便吞进了肚中，喝到人血的躁狂血豹，眼中的疯癫愈发夸张。 “老盟主……” 站在影冤附近的黑袍们，仓皇后退。 他们完全没想到，影山如此果断，跟着他上百年的元老，因为一言不合，说杀便杀了。 “影山已经疯了，你们再站在他那边，只会自食恶果！” 影柳冷笑，手掌一挥，一声令下后，水刀树妖登时射出数十根水刀树藤，笼罩影山的本体，密密麻麻砸落。 “唉！” 深沉的叹息声，不断从黑袍们口中响起。 这一战终究没能避免，影盟是影山一手建立的，向来都是他阴狠毒辣、迫害他人。 谁能料想，阴阳倒转，时过境迁。 现在，轮到他成为被淘汰的对象，胜则生，败则死，绝无其他的可能性。 “呜呜呜！！” 风暴狼脚掌蹬地，向前爆冲。 这是影柳晋升第4位阶后，利用第二枚印痕签订的眷灵。 虽然它的位阶只有命轮虚引，可是掌握风元素法术的风暴狼，不仅是影柳绝佳的坐骑，也是骚扰、敏攻、暗杀、狩猎的绝佳辅助。 “唰唰唰！” 狼嘴一张，风刃狂吐。 利爪一挥，风刀攒射。 就连甩动尾巴，都会带起一道旋风，化作屏障阻拦躁狂血豹的扑咬。 “吼！！” 无比愤怒的躁狂血豹，心智近乎失守。 它的位阶本该在命轮大成，倘若是正常情况下，无论是命轮小成的水刀树妖，还是命轮虚引的风暴狼，杀起来并不费力。 要是搭配主人c级「金牌杀手」的权能，那就是砍瓜切菜似的轻松。 影柳——即便完成第一次转职，不过是d级的「丛林行者」罢了，权级、位阶无一占优，如何能与影山对抗？ 但是！没有如果！ 影山的身体出了大问题，权能受阻，凭空削弱大半。 而躁狂血豹，差点死在疯掉的恶月鸮爪下。 它的伤势并没有痊愈，体内残留着大量的隐伤。 这也是为什么，战斗刚刚开始，水刀树妖和风暴狼还没有伤到它，它自己吐起血来，气息混乱而又萎靡。 “影秀，助我！”影柳大吼。 影山是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曾经的威严摆在那里，积累的战斗经验根植在本能中。 纵使是油灯枯尽，难保他手里还有什么底牌，还是小心为妙。 “影山，对不住了。” 不远处，始终有一个佩戴鬼脸面具、从身形上能够辨认是个女性的影盟成员，孤身一人站立着。 其他黑袍都在后撤，唯恐避之不及。 也只有她好端端站着，幽幽的目光四处游曳，复杂的神色如那搅在一起的头发，怎么也无法分开。 “簌簌簌簌……” 白夜鬼、黑夜鬼，分别从她的左右两边飞出。 虽为鬼魂，但白夜鬼亲和光明，属于罕见类型的冥之眷灵。 黑夜鬼相对纯正，亲和暗属性的它，天生便是阴影中的刺客。 这两头幽魂都具有可怕的精神攻击，幽灵体的性质，也能帮助它们规避大多数的物理伤害。 也只有蕴含元素性质的法术，以及更加强大的精神类攻击，才能真正伤害它们的本体。 “吼！！” 一道「奇幻光线」，扎扎实实命中躁狂血豹的脑门。 本就濒临心智失守的躁狂血豹，热血一冲，彻底疯狂。 影山坐在它的背上，提着砍刀，眸光阴郁到滴血。 而躁狂血豹，一爪轰碎风暴狼的风刃，不顾爪尖流血，扭头看到一头玉婴大成的眷灵，没管它的主人是谁，一个飞扑将其压在身下，然后一口咬住脖子，大口喝血。 也就几秒钟的工夫，那头体长超过五米的蛮兽，竟然瘦得跟皮包骨一样，九成的生命精华流入躁狂血豹的体内。 “果然在修邪法，躁狂血豹虽能吸血，绝无这般迅猛的速度！” “为了恢复伤势，你不惜手段百般尝试，到头来依旧是反噬自身！” 影柳皮笑肉不笑，捏着手中的护符，随时预防意外。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一点在影山身上也体现得一清二楚。 两人四兽，围攻一人一兽，短时间内竟然呈现焦灼的状况，实在难以想象。 “居然真的在自相残杀……” 外圈，夜寒君四人的到来，无风无浪。 他们收敛着气息，甚至以神奇道具压制，专注于内斗的影山、影柳、影秀，无一人察觉。 躁狂血豹、水刀树妖、风暴狼、白夜鬼、黑夜鬼，五头命轮之胎开始厮杀的时候，他们四人佯装慌乱，这般乱局之下，更是无人关心。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林平凡没有说话，对视的眸光里却是藏着一丝笑意。 他纵横蓝岳山，凭借吞吞鬼位列第3位阶的顶峰，早已闯下骁勇善战之类的名头。 但跨越位阶，在更上一级的强者手中夺肉，这还是平生第一次，值得用心铭记。 “命轮虚引的幽魂……我还没有试过，究竟能不能‘捉住’呢。” 林平凡的目光，始终集中在影秀的身上。 影山、影柳的战斗模式，远非他能够招惹。 影秀不一样，她是d级的「鬼盗」。 两头契约眷灵都是幽魂类的冥之眷灵，虽然位阶凌驾在他之上，但他难以生出敬畏或者惧怕的心理，反而跃跃欲试，很想试试自己的「定鬼咒」，到底能发挥几成的功效。 “躁狂血豹的状态太差，影山要是没有其他底牌，坚持不了多久。” 夜寒君默默旁观。 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假使影山、影柳、影秀三人没有打起来，不计前嫌展开合作。 那便由孙琳迎战影山，白茜迎战影柳，林平凡牵制影秀。 自己是机动位，自由选择是否以撕裂封印为代价，介入这一场乱斗。 然而——目前的情况好于预期！ 四人连身份都没有暴露，只需要时不时改变一下位置，以防误伤。 剩下的便是看戏，不管是影山反败为胜，还是影山含恨而亡，结局如何改写，皆在他们的掌心之中。 影暗：“……” 目睹首领们自相残杀，在那争夺盟主的宝座。 他却是在场所有人当中，唯一一个知道，恶虎相争之后，还有恶龙等着上场。 这种感觉——太复杂！ 以至于台上所有的战斗，在他看来都是可笑的，他们斗得越狠，到头来都会便宜外人，平白流血、徒增伤亡罢了。 “吼！！” 躁狂血豹第六次宰杀玉婴之胎。 它通过吸血的方式，强行提升战力。 这个方法显然存在严重的副作用，影山至多保证自己不会被反噬，但他已经失去契约眷灵的指挥能力，只能任由它发疯。 也就在这个时候，好巧不巧，躁狂血豹的血色瞳孔对上了白茜。 它反复强化过后的本能在告诉它，这个猎物非常可口，要是能吞噬她的血液，兴许会比玉婴圆满的蛮兽更富有营养。 这样的触感一经诞生，想也不用想，躁狂血豹便扑了上来。 “天堂有路不想走，地狱无门非要闯……唉！” 跟在四人后面逃窜的影暗，脖子一缩，心里一叹。 果不其然，发现躁狂血豹的速度太快，除非激活保命道具，不然注定会被扑杀后。 白茜召唤尸臭魔芋，惊人的臭气扩散之时，剑状藤蔓交织在身前，一个巨大的防御网瞬间成型。 “嘭！” 躁狂血豹撞在剑网上，因为冲力太猛，遍体鳞伤。 当然，伤势不算重，都是皮肉伤。 它也第一时间跃空，横向闪躲，避让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 “第六头命轮之胎？！” 无数撑起护盾、护身符的高阶执事，神色大惊。 这太意外了，三位首领级别的至强者，还在那浴血厮杀。 其中一头眷灵发疯，扑食围观的群众，却没想到围观的群众反手一召，一下便把攻击挡了回去。 如此戏剧性的一幕，自然引发成片的议论： “这是影花的契约眷灵，她已经晋升第4位阶？”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老夫怎么不知道！” 「山清水秀」是影盟的第一梯队，如今只剩下「山」和「秀」。 「柳暗花明」是影盟的第二梯队，其中的「柳」一飞冲天，野心喷涌，正有封王的趋势。 现在你告诉我，「花」也晋升了，第二梯队之中，其实有两个人攀登影盟的至强者行列？ 人心散乱之际，忽有烈焰升腾，一头翼展八米的「岩浆鸟」出现在众人的头顶。 更可怕的，另有一头似鼠非鼠，似泥鳅非泥鳅的「土木兽」，趴在地上低声嘶吼。 “命轮之胎……又是命轮之胎！” “这是岩浆鸟和土木兽，都是非常罕见的稀有物种，整个巨蛙池沼只有一人拥有！” 影盟——是巨蛙池沼排名靠前的黑暗势力！ 除了令人胆寒的杀戮力量，他们也注重情报部门的培养，大大小小的眼线遍布三国！ 一些老牌执事只稍回忆一下，便能立即得出结论，蓝蛙国沧海阁，那个曾经视作截杀目标的顶级学府，里面的五大副院长中，就有一人完全匹配这样的眷灵阵容！ 炎土术士——孙琳！ 她和院长·杜元甲一样，转职后都拥有c级职权。 只不过契约眷灵都是命轮小成，实力上弱了一些，仅此而已！ “达拉崩吧斑得贝迪卜多比鲁翁……雅拉米嘛嗦拉嘿……急急如令令，给我定！！” 三头命轮之胎的登场，别说百余名黑袍，就连影山、影柳、影秀也被惊住了。 作为主动权的持有者，夜寒君四人立即行动起来。 林平凡更是念念叨叨，忽然将手指对准百米开外的黑夜鬼，一张染着金色符号的符咒从他的手中出现，化作一道疾驰的光芒射出。 “簌簌簌簌……” 黑夜鬼反应过来，闻嗅到危险的它，选择后退，而不是贸然前进。 但前有符咒，后有偷袭。 吞吞鬼出现在它的背后，以电光火石的速度蹿了过来，布袋子造型的嘴巴猛猛张开，用力一咬。 技能——大口吞噬！ 千钧一发之际，黑夜鬼绽放出恐怖的黑色光线，妄图逃脱。 吞吞鬼龇牙咧嘴，强忍着万箭穿心一般的痛苦，毅然决然坚持技能的施展。 三秒过后，黑夜鬼竟然被吸进吞吞鬼的肚子里，吞吞鬼体型膨胀一大圈，像是喝了假酒一样左右摇晃。 “哈哈哈，真的吞进去了！” 林平凡精神大振，玉婴圆满的吞吞鬼，居然把命轮虚引的黑夜鬼吃进了肚子。 不愧是专门克制幽魂的眷灵，隔着一个大位阶也这么好使，真是太厉害了！ “噗……噗噗噗……” 黑夜鬼并没有死，寻常鬼魂要是被吃进肚子，只有被炼化的份。 但它还在挣扎，反应极为激烈。 吞吞鬼时而变得如同气球一样鼓胀，时而变得如纸片一样轻薄，已经没有办法稳定自己的身体。 彼时，岩浆鸟先是洒落火雨分割战场，限制那些高阶执事活动的空间，不让他们影响战斗结果的走向。 随后，岩浆鸟主动迎向躁狂血豹，仗着飞行的优势以及炽热的高温，碾得它四处逃窜。 土木兽找上了水刀树妖，对方的水木双属性在它这里没有优势，甚至存在反向克制的关系，一对一占尽优势。 “急急如令令，定！” 吞吞鬼吞掉黑夜鬼，在它没有脱困前，影秀直接少掉一个契约眷灵。 林平凡再一次使用「定鬼咒」，精准命中白夜鬼。 有位阶的巨大优势，白夜鬼自然不可能完全被定住。 但「捉鬼师」身为幽灵系的天敌，还有「封鬼笼」这样的主动权能。 一张定鬼咒，一口封鬼笼，白夜鬼竟然失去自由行动的能力，短时间被囚笼束缚，怎么也无法摆脱。 “天不生我鹅大仙，自然万物当遗憾！” 鹅大仙扑棱着铁翅，闪亮登场。 “轰隆！” 风暴狼刚好爆冲而过，鹅大仙避让不及，打着旋儿撞在岩壁上，大半个身子陷了进去。 “淦！哪来的泼狼！” “命轮之胎了不起啊，要不是人类眷主不给力，本大仙一翅膀就能呼死你！” 鹅大仙生气了！ 最烦话说到一半，被其他人或者其他兽强行打断！ “呼啦啦！” 都不带犹豫的，鹅大仙召唤「飞鸟部队」，整整三百头沙雕出现在空旷的地下溶洞中。 在大仙的操控和指挥下，它们避让岩浆鸟的战斗区域，瞄准飞来闪去的风暴狼，以前赴后继自爆的方式，崩碎它的护体之风，冲散它的护身风甲。 “似乎……用不着我了？” 夜寒君摸了摸下巴，本来还在考虑要不要附魔艾姬芙拉的他，渐渐打消念头。 他可不是受虐狂，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何必冒着封印撕裂的风险，承受千疮百孔、万虫噬身的痛苦，换取更强一阶的力量。 “投降吧，我不想杀你。” 另一边，尸臭魔芋移速缓慢，但它延伸的剑状藤蔓至少也有一百五十米长，也能起到分割战场的作用。 所有人都以为，影花呆在尸臭魔芋的大后方，确保自身的安全。 但平静的声音响起时，无论是熊熊燃烧的烈火，还是漫天爆裂的黄沙，都无法掩盖这道声音中蕴含的淡漠杀意。 “唰——” 影盟的高阶执事们，猝然回头。 他们震惊地看到，不知何时，影花提着一柄刀锋染血的短刃，架在影秀的脖子上。 瞧她那漫不经心的样子，还有影秀不断抽搐的面庞，便知这一次奇袭有多么成功。 山清水秀中的影秀，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就被擒拿制服！ “轰隆！轰隆！” 岩浆坠落，大地融化，浑身染着致命火焰的躁狂血豹，满地打滚，痛苦哀嚎。 背上的影山，瞪裂了眼眶，死不瞑目。 他的状态太差了，战力不足全盛期的十分之一。 孙琳以权能强化岩浆鸟，施展「火雨绵天」，竟然烧穿了他的护身玉牌，根本没想着让他活下来。 “影花……你竟然和沧海阁的人勾结在一起！” “影暗！影明！你们在犹豫什么！不惜代价杀啊，难道还指望她会放过你们不成！” 骑坐在风暴狼背上的影柳，大口吐血。 他和影山厮杀，本就有着大量的消耗。 鹅大仙拿出积累许久的飞鸟部队，不管不顾直接玩自爆，风暴狼避无可避，竟然被炸了个重伤。 好不容易冲出沙雕的包围圈，想要一雪前耻的时候，岩浆鸟又飞了回来，竖起四道火墙，一下把他围住。 “影柳大人……投降吧。” “影山必须死，但你可以活下来的。” 影暗蠕动嘴皮子，迟疑再三，不由劝诫道。 然，没等影柳咆哮发怒，白茜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从今天起，影盟归于我的麾下，听我命令行事。” “抗命不从者，斩！阴奉阳违者，斩！包藏祸心者，斩！” “影柳，我知道你觊觎盟主的位置许久，现在胜负已定，生存还是毁灭，选择权在你自己手上。” “……”衣衫褴褛、战甲稀碎的影柳，听到这话，杀意止不住地外涌。 (本章完) 第222章：第4位阶，炼鬼大师 筹谋这么久，到头来做了别人的嫁衣，可笑！可笑啊！ 影柳笑了两声，半疯半癫的眸子死死盯住夜寒君： “你就是沧海阁的寒师吧？” “影山因为你和白鸦的出现，折损影清和影水，后来的极端行事，完全拜你们所赐。” “没想到伱们不依不饶，竟然找上了门来，我也间接因为你们败北。” “这份屈辱……还真是刻骨铭心啊！” “所以，你是放不下仇恨吗？” 夜寒君扫了一眼，语气平淡： “也罢，你这沸腾的杀意，还有想要刀人的眼神，连掩盖都不想掩盖。” “真要留你一命，保不准什么时候成为炸药，非要拉着我们同归于尽。” “哈哈哈！哈哈哈！” 影柳惨笑，“知道便好！知道便好！” “如果我能化作厉鬼，转世重生，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会一个个把你们揪出来，一个个吃干抹净，叫你们神形俱灭！不得善终！” “厉鬼？”林平凡眨了眨眼，“我没什么本事，也只会捉捉鬼了。” “你赶紧化吧，别让我等太久，说不定把你捉了，我就晋升第4位阶了。” 影柳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的眸光又红了一分，落在林平凡的身上，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簌簌簌簌……” 缓慢移动的尸臭魔芋，来到影柳的近前。 头顶的岩浆鸟张口一吸，四面火墙熊熊燃烧的火焰，登时回到它的体内。 “撕拉！！” 尖锐的破空声响起，尸臭魔芋淬着无尽寒芒的剑状藤蔓，如数十柄刀剑乱舞。 重伤的、虚弱的风暴狼，只是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不过一秒钟的时间，它就被分割成大大小小的肉块，化作漫天的血水坠落下来。 主动权能——无痛分解！ 风暴狼背上的影柳自然无法幸免。 但他有几张残存的护符，所以多撑了几秒。 刚好，尸臭魔芋没给他大卸八块，只是洞穿他的心脏，彻底夺走他的性命。 “这些狼肉我要一半。” 夜寒君叮嘱一声，白茜道了声好。 计划赶不上变化，既然影柳不愿归顺，那便只能废物利用。 作为风元素的命轮之胎，风暴狼的血肉中蕴含浓郁的风元素。 花烛要是每天以它的生肉作为食物，至多四个月的时间，足以成长到玉婴圆满。 “噗！” 土木兽和岩浆鸟合力，斩杀失去主人、遭受反噬的「水刀树妖」。 而后又是同样的操作，断绝还剩下一口气的「躁狂血豹」。 “水刀树妖的树液，我要留给瓜瓜，供它成长。” “至于它的树心，算是优质的生命材料，可延寿，可救命，你们自己分一下。” 夜寒君一点也不客气，三言两语分配战利品： “躁狂血豹的尸体，你自己留着。” “它的身体出了大问题，解剖这样的尸体，有助于职权经验值的快速积累，对你来说非常有价值。” “好。”白茜点头。 这也是她一眼相中的玩具，即便寒师不说，她也想要留下。 “呕！呕呕！！” 摇摇晃晃的吞吞鬼，瞧见战斗结束，不再忍耐不适。 它的身体膨胀一圈，然后狂吐不止。 很快，黑夜鬼被它吐了出来，除了颜色略微黯淡、情绪上暴跳如雷，其他地方倒没什么太大的损伤。 至于白夜鬼——它早就脱困了。 林平凡的两个主动权能只能限制它较为短暂的时间，并没有办法采取绝杀。 “哎，越级捉鬼，经验值果然海量啊！” 咂着舌头，林平凡意犹未尽。 看待影秀的眼神，就好像看待一件绝世珍宝，以至于位阶更高的影秀如芒在背，有不寒而栗的危机感。 这个人——是她的天敌！ 这一次没有被他弄死，纯纯是因为对方的位阶不够，没办法造成绝对的压制。 倘若位阶持平，无论是黑夜鬼还是白夜鬼，一个照面便会被他捕捉，后续翻不出一点浪花。 “平凡，这段时间你就呆在影盟吧，和这位鬼盗多切磋切磋，提前晋升位阶的可能性非常大。” 夜寒君思索道：“我也会在这里驻留一段时间，协助收尾和管理的工作，确保秩序的重新稳定。” “好主意！” 林平凡眼前一亮，不由搓着手掌，面露期待之色。 第4位阶的陪练，这感情好啊！ 他是捉鬼师，成长的核心方式就是“捉鬼”。 如果每天对着两头命轮虚引的幽魂，捉了放，放了捉，想要晋升第4位阶，一定会比预期的时间更短！ “我……我似乎还没投降呢吧？” 影秀，生平第一次如此局促。 影山、影柳凉透了，影清、影水更是透得不能再透。 老牌强者里，如今只剩她一人，这份难以言喻的心情，也只有她自己能够体会。 “怎么，你想步入他们的后尘？” 白茜微微歪头，像是在说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毫无情感波动。 “……” 影秀张了张嘴，顿然沉默。 她不想死，一点也不。 可跟着影山或者影柳，知根知底，心里起码是安定的。 跟着影花，还有这沧海阁的副院长、明星导师，哪里有丝毫的安全感可言。 “以后，影盟的资源会集中性向你倾斜。” “你的两头幽魂，缺少什么材料，现在就可以提出。” 白茜不喜与人沟通，并不代表她不懂这些： “还有影暗、影明。” “你们卡在第3位阶的顶点，只要听命行事、没有祸心，晋升第4位阶……会比以往更加容易。” “是！” 影暗半跪在地，第一个俯首称臣。 别说体内有没有中毒，就是这绝对的实力，他都不敢生出乱七八糟的想法。 影明是个瘦竹竿一样的中年男子，抱着复杂的心情踌躇了几秒钟，也跟着半跪下来： “盟主大人，影山、影柳一死，我们影盟的综合实力大幅倒退，恐怕会跌出前五的排名啊……” “是啊……影花大人，我们应该怎么办？” 陆陆续续，活下来的黑袍，超过九成半跪在地，以此明确自己的忠心。 “封锁消息，短时间内，他们的死讯不准流传外界。” 白茜非常冷静，下达成为盟主后的第一个命令。 影盟说得好听一点，叫做“地下势力”、“黑暗势力”。 说得难听一点，那便是“黑恶势力”。 这么些年来，为了佣金，究竟有多少无辜之人，惨死在他们手中？ 为此埋下的隐祸、潜在的敌人，无穷无尽。 影山还没死呢，只是影清、影水死了，就会有威胁压落肩头，逼得他走向极端。 现在彻底死了，连带着影柳，影盟的高端战力出现了巨大的缺口，如此虚弱的阶段，应当尽可能蛰伏，重新积蓄力量方为正解。 …… 夜寒君在幽莲瀑布住了下来。 这里具备天然的暗元素，亲和他的职权，住在这里是一种度假般的享受。 孙琳、林平凡，自然跟随。 身为沧海阁的副院长，孙琳近些日子却逐渐脱离沧海阁的常规事务，完完全全围绕夜寒君的安全，成为他的守护者。 夜寒君心存感激，主动与之分享「炎土术士」的成长规划，并针对「土木兽」和「岩浆鸟」，给予自己的看法。 林平凡——开启了无比充实的每一天。 这是影秀噩梦的开始，她暂时不接任何棘手的任务，每天就陪着林平凡过家家。 黑夜鬼、白夜鬼，两个好不容易飞升命轮虚引的契约眷灵，不是被吞吞鬼吞进去、吐出来，就是被定鬼咒定一下、封鬼笼关一下……俨然是两个超高规格的大玩具。 林平凡飞速积累经验值的同时，夜寒君空闲之余，除了培育门徒、陪伴瓜瓜，也在协助白茜管理影盟。 他拿到了最高级别的权限，只要是影盟探查到的情报，他都可以阅读。 短短一个礼拜，他对巨蛙池沼有了更多的了解，对于巨蛙王朝分裂出来的三蛙国，也有了很多不一样的看法。 当然，也有一些曾经的困惑迎刃而解。 比方说，当年鬼手佣兵团的委托人，一个是早已死去的聂卓，另一个便是蓝蛙国当今太子殿下的谋士。 太子·汤谷，虽有太子之身份，视作蓝蛙国的储君。 但他的位置并不稳固，尤其是二王子·汤绳的存在，给他的压力十分之大。 为了削减汤绳的羽翼，让他的追随者变弱变少，谋士们出谋划策，制定了很多的计划。 其中，与汤绳有婚约关系的王欣菲，便是众多计划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只要能羞辱或者击杀，阻止王氏的老家主·王鹿台站在汤绳的阵营里，自然而然，二王子麾下第4位阶的强者，数量就会减少一人。 …… 平淡的日子，沉淀的日子，不经意间便是大半个月。 这一日，夜寒君刚刚结束生死门的训练，回返现实世界。 忽闻遥远处传来异响，匆匆赶至，神采奕奕的林平凡、满脸惊容的影秀，相继映入眼帘。 “寒师，我晋升了！” 站在原地的林平凡，一身朴素的战斗服饰，锋芒内敛。 但他两眼之中似有混沌填充，周身不断飘散着朦胧的黑雾。 这些奇妙的异象，让他看起来神异非凡，不再像凡世间的人，更像是落地的仙。 “这就么……晋升了？” 陪练近一个月的影秀，还有些恍惚。 林平凡的突破太迅猛了，从冲破位阶的屏障，再到立足于真正的第4位阶，前后甚至连一分钟都没有。 但，单从异象就能初步分辨，他转职后的职权不可能归类于凡庸，一定有极为强悍的地方。 从灵性上判断更加恐怖，第3位阶顶峰的林平凡，就能给她丝丝缕缕的危机感，不得不重视。 晋升第4位阶，这种感觉最起码翻了十倍。 影秀觉得自己变成了绵羊，面前的林平凡则成为了猛虎。 万物相生相克、自然界弱肉残食的至高法则，在这一刻无比突出！无比强烈！ “炼鬼大师……” “果然，相比「幽灵使者」，你更喜欢一条路走到底……” 只稍一眼，夜寒君便明确第七门徒的选择。 d级职权「捉鬼师」，和大多数普通职权不太一样。 它具备垂直转职方向，但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最关键的，眷主拥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只要触发晋升，他就可以二选一，重新指明未来的道路。 c级「幽魂使者」，这个职权的权能，集中在“虚无缥缈”、“难以杀死”、“更加长寿”这几个领域。 它会更进一步强化虚化的能力，帮助肉体向着幽魂的方向转变，从而免疫更强大的物理攻击。 同时，幽魂使者的身体也会更加灵活、更加诡异，潜伏阴影、融于环境，举手投足便能做到。 林平凡——放弃了这个方向！ 他选择第二条分支——c级的「炼鬼大师」！ “嘿嘿，有得必有失。” “虚化确实厉害，保命能力毋庸置疑。” “可如果选择「幽魂使者」，我将减弱‘幽魂克制’这一方面的权能，我和吞吞鬼的搭配，显然不如以往密切。” 林平凡爽朗笑着，对比他鬼气森森的造型，恍如阴间人来到阳世。 夜寒君轻轻点头，继续以目光审视。 c级职权「炼鬼大师」，不再是简简单单的捉鬼，额外衍生炼化的能力。 被动权能——幽灵雷达，比「幽灵洞察」更上一层楼的幽灵感知力量。 只要是个鬼，即便位阶高于林平凡一两阶，出现在他的附近都能心生感应，然后精准锁定对方的位置。 被动权能——人体炼丹炉。 现在，林平凡的身体便是一座熔炉。 搭配主动权能——吞魂，他将和吞吞鬼一样，拥有吞魂封魂的力量。 从今往后，幽魂性质的冥之眷灵，一旦被他吞入腹中，九成九都不可能逃脱。 再搭配主动权能——大小鬼丹，这些鬼魂能够炼制成特殊的丹药。 其中，小鬼丹用来增幅契约幽灵的成长，也可以确保眷主一定时间内绝对充沛的精力。 大鬼丹能够临时强化契约的幽灵，爆发更加强大的战斗力，实现越级之战。 “簌簌簌？” 主人晋升，可喜可贺。 但吞吞鬼转了好几圈，发现自己的身上竟然没有光芒亮起，情绪难免有几分低落。 第3位阶升第4位阶，可没有飞升进化这个过程。 吞吞鬼没能晋升，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它的积累还不够，还需要再努力努力，才能向上冲关。 “哗！！” 黑夜鬼、白夜鬼，逃得飞快。 比起主人·影秀，身为鬼魂的它们，更能感知林平凡的恐怖之处。 这会儿要是被他吞噬、炼化成丹药，以它们的牺牲换取吞吞鬼的飞升，那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继续呆在一个空间里，随时都有可能挂掉！逃！快逃！ “晋升以后，我的契约眷灵无比恐惧你……” “我也走了，以后没有必要，我们还是少见面吧……” 影秀讪笑一声，慢慢往后退去。 “诶？自家人啊，这么怕我干嘛？” 挠了挠腮帮子，林平凡摊开双手，颇为无奈。 命轮级别的幽魂可不好找。 真要去往自然界，就算有幽灵雷达傍身，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 这下，影秀不陪他切磋了，岂不是痛失两个大玩具？实惨，实惨呐。 (本章完) 第223章：八、八腿牛马？！ 影秀走后，夜寒君闭上眼，细细体会自身的变化。 第3位阶晋升第4位阶，往往是职权经验值疯涨的时候。 前有白茜，后有林平凡。 再加上其他门徒，最近一段时间零零碎碎的汇总。 夜寒君出现了饱满的感觉，「执教者」已经走到顶峰，正常情况下，理应一鼓作气突破。 “不对……很不对劲…… 《眷灵飞升》第223章：八、八腿牛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4章：天降刑罚，不予晋升 “呼——” 寒风凛冽，雪花飞扬。 又是一年寒冬，大地裹上一层厚厚的银霜，江山万里，森林万顷，到处是粉妆玉砌的世界。 平日里再活跃的野生眷灵，这会儿也蛰伏起来。 它们躲在地下，躲在池沼深处，耐心等待来年的春暖花开。 “嘎！嘎嘎！！” 巴掌大小的雪花如蝴蝶般飞舞，俄顷 《眷灵飞升》第224章：天降刑罚，不予晋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通知】关于更新 今天的更新推迟，大约在两点左右。 以后大概也是这个时间段。 原因：自从早睡倒逼早起，调整作息后，一日三餐有规律，相对健康了。 但，写文变成当天写当天发，一般都是上午加中午创作，下午或者晚上花点时间整理大纲。 最近天冷了，被子老是封印我，所以更新的时间越来越晚，给大家带来了一些困扰。 索性，更新固定延后吧，每天下午发，尽量在两点前～ 《眷灵飞升》【通知】关于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5章：血尸成山，万骨堆砌，契约瓜瓜，执教者的晋升职权 咚！咚！咚！ 雷劫散去，心脏的跳动依旧如打鼓一般激烈。 全身每一寸肌肉绷紧，牙关抵住舌尖，眼睛瞪得溜圆，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便是遥遥观望之人，如出一辙的神情变化。 因为异象依然存在，只不过和雷电再无瓜葛。 就在寒师的身后，或者说头顶，有一座灰白色的远古石门，顶天而 《眷灵飞升》第225章：血尸成山，万骨堆砌，契约瓜瓜，执教者的晋升职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6章：A级……恶魔支配者！ 压下涟漪荡漾的心境，夜寒君的目光落在花烛的身上。 三头契约眷灵中，好巧不巧，她最先完成飞升。 “锵！” 依然是两柄金黄色的大剑充当手臂。 不过，凹凸有致的身材不再发育，身高停留在1米72的区间，不再增长。 但她的气质愈发玲珑可人，尤其是洁白如雪的巫裙外，披着一层薄如蝉翼 《眷灵飞升》第226章：a级……恶魔支配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7章：封印破碎，艾姬芙拉登场 “失去痛觉，确实有利有弊……” “碰到专注于战斗技艺的对手，一点点失误就有可能面临惨痛的伤势……” “但是……既然强化体质，承伤能力翻涨，这个劣势也有可能转变成优势……” 像是得到一个稀奇的宝物，鹅大仙挥舞铁翅，不断尝试，不断摸索。 少顷，它初步适应崭新的身体状态，目光越发炙 《眷灵飞升》第227章：封印破碎，艾姬芙拉登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8章：与魅魔合体 至暗深渊中，星辉不显，太阳无光，万般色彩皆为黯淡。 有一清纯身影，悬浮半空，此时娇躯颤栗，再也难以保持超凡脱俗的淡漠。 “肮脏的人类！你玷污了我的双眼，去死！去死！” 一瞬间，艾姬芙拉仰起头来，恐怖的气浪从口中喷出。 那是一道音波攻击，名为「失魂尖啸」，无差别覆盖附近的一切生 《眷灵飞升》第228章：与魅魔合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9章：唯我独美，色欲的扭曲强化？ “强化精神啊……” 盗火山巅，至暗深渊，鹅大仙喃喃自语。 「祛魅之血」显然也是有利有弊的加护效果。 大幅强化的精神抗性，碰到音波类、幽灵类的眷灵物种，定能让对方束手束脚，一身技能减弱大半。 可影响认知这一点，相当于套上「易怒」光环，不加以重视的话，也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眷灵飞升》第229章：唯我独美，色欲的扭曲强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0章：C级蛮荒力士，C级融火道人 盗火山山脚，夜寒君举目眺望，漆黑的瞳仁中异彩连连。 时至今日，七大门徒中已有四位登临第4位阶。 白茜、林平凡，属于第一批次。 东方旭，任我狂，属于第二批次。 余下的苏梅、王欣菲、黎景明，全部卡在第3位阶的顶峰，距离晋升还有一小段距离。 作为曾经的执教者，夜寒君自然欣慰门 《眷灵飞升》第230章：c级蛮荒力士，c级融火道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1章：赐你雷霆之力，用以惩戒邪恶！ 吃饱喝足。 喝醉了的顾妙语，爬到任我狂的背上，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上面。 但她没有呼呼大睡，而是絮絮叨叨念经，一会扣扣任我狂的皮肤屑，一会锤锤他的大背肌，一双手就没有停过。 堂堂11尺男儿，见惯了风风雨雨，见惯了打打杀杀。 对于这个没事就喜欢调戏他的醉女人，却是没有太好的办法。 好在……还有任我浪和任我抛！ 30尺的鳄鱼大将，跟个大树杵在那里，盯着顾妙语看了许久。 不知是讨厌她身上香喷喷的味道，影响了它的嗅觉。 还是觉得喝醉了以后的大舌头，实在太聒噪，吵得脑瓜子疼。 任我抛喷着鼻息，一把攥住顾妙语的脚丫子，直往天上抛去。 “哎？我怎么上天了？” 顾妙语在半空转了十几圈，眼看就要自由落体，摔到屁股开花。 一道粉光疾驰而来，仔细瞧去，除了粉红翼龙还能是谁？ “好啦，不要闹啦！” “玩得也差不多了，都回去歇息吧！” 苏梅回到地面，怀里抱着个大美女，一脸无奈。 “是呀，颜姐，天色晚了，我们也回去休息吧~” 同样喝了不少酒的霍鑫，手里拿着一束玫瑰花，满眼做作的深情。 “簌簌簌……” 藤蔓疯狂生长，弹指间而已，霍鑫被绑了起来，像是一条扭动的蛆。 面无表情的颜雪卉，将一块抹布塞进霍鑫的嘴里，然后一脚踢给檀子平。 “呜……呜呜呜！” 霍鑫拼命挣扎，不断朝着自己的契约眷灵·金鳞猫妖使眼色。 哪知，金鳞猫妖瞄了他一眼，自顾自舔着脚脚，举止优雅，一点也不关心他的死活。 “哈哈哈，连小金都不想搭理你，叫你嘚瑟！” 鱼钰小跑过来，趁机赏了霍鑫一个脑瓜崩。 而后，她扑到颜雪卉的怀里，搂住她的腰肢，甩给霍鑫“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格外挑衅。 “呸！” 霍鑫吐掉抹布，怒气冲冲道： “姓鱼的，我跟伱势不两立！” “嚯，某人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哦~~~” 鱼钰嘻嘻哈哈，拉着颜雪卉开溜。 …… 盗火佣兵团的成员，三三两两散去。 夜寒君依然坐在篝火边，时而低头啜酒，时而抬头赏月，享受难得的静谧时光。 悄无声息的，一整夜就这么过去了。 天色蒙蒙亮，太阳洒下一缕光，鸟雀的欢鸣声再次响起。 “哗——” 夜寒君起身，掸去衣服上的几粒灰尘，照耀着晨光的面庞上，露出一丝温煦： “走吧，办点正事。” 跟在身后、始终形影不离的花烛，立即敲了敲趴倒在地上酣睡的沙雕。 “咴咴……哞？” 八腿牛马惊醒，仰起脖子，有些期待地望向主人。 “不行，不能带你去。” 夜寒君摇头。 “咴咴……哞……” 八腿牛马的眼里，顿时失去光亮。 它重新趴在地上，啃着地上的草皮，百般无聊。 “啊∠(」∠)_？” 沙雕猛地惊醒，扑腾着翅膀站起身来。 瞧见是大姐大喊它，它毕恭毕敬的，不敢有一丝怨言。 “往南边飞。” 夜寒君朝着任我狂、东方旭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用跟随。 旋即跳到沙雕的背上，双手背负身后，气定神闲。 “啊！啊啊！！” 沙雕扫空睡意，精神振作起来。 只是一两次振翅，它就冲到了五百米的高度，翅膀用力拍打，黄沙到处飞扬。 “不在这里。” “也不在这里。” “往西面飞一点，那里有片山脉，巡查一圈。” …… 夜寒君指挥沙雕，四处扫荡。 沿途遭遇的野兽，隔着老远就开始逃窜，根本不敢惊扰一人一雕。 “找到了，应该是这里！” 半日后，沙雕盘旋半空，绕着一座山头不断转悠。 夜寒君定睛瞧去，这座山光秃秃的，其上有一个硕大的洞口，里面黑漆漆的，堆满野兽的尸骸和人类的白骨。 “呖！！” 命轮之胎的气场何其澎湃，些许的挑衅，洞内便传出一声尖啸，有一道黑影裹挟着凶煞之气飞出。 那也是一个庞然大物，形如一只猫头鹰，凌乱的羽毛遍布血污和灰尘。 它的气息十分不稳定，时而如刀枪剑戟一般锋芒毕露，时而急转而下、萎靡不振。 在它的额头，能看到一个标志性的月牙印记。 “呖！！！” 第二次尖啸，大量的黑色烟雾冲天而起。 阴森森的大鸟扑了过来，阴邪狠毒的眼神，死死锁定夜寒君。 “啊！啊啊！！” 感受到死亡危险，沙雕仓皇振翅，逃得飞快。 这不是它能对付的敌人，些许的触碰也不行，只能逃，唯有逃。 “哗~~~” 夜寒君点亮黑羽形状的印痕，鹅大仙刚刚出现，紧闭的双眸骤然睁开，双翼如大刀一样向前横扫。 “还当是谁，原来是这个家伙！” 鹅大仙狞笑一声，铁翅化盾，挡住对方的一记翅斩。 而后铁羽爆射，刀阵扩张，眨眼间在猫头鹰的身上留下几十道血口子。 “把它杀了，以绝后患。” 夜寒君淡淡道。 这血污浸染的家伙，他不是第一次见到。 恶月鸮，一种掌握黑暗元素的恶煞妖鸟。 它曾经是影盟盟主·影山的契约眷灵。 因为捣鼓邪恶的仪式，虽然位阶晋升命轮圆满，却也失去心智、反噬主人。 近一年来，白茜始终在寻找它的下落。 结果意外发现，它其实没有逃出太远的距离，就在幽莲瀑布间隔三百里的地方，占了一座山头，浑浑噩噩而生。 “锵！！” 铁翅狂斩，势如破竹。 恶月鸮惨叫，涌出的黑雾变得更加腥臭。 “可惜了，要是拿它练兵，也能收获精良的飞鸟部队。” “不过养虎为患的道理本大仙也懂！这家伙的确没有活下来的必要，杀了最为放心！” 鹅大仙眸光如炬，翅翼如刀，飞来闪去，血雨滔天。 明明位阶上不占优势，打起架来，它却占据绝对的上风。 恶月鸮有伤在身，这是其一。 心智近乎泯灭，稍加引诱全是破绽，这是其二。 索性，夜寒君没有插手，花烛、沙雕，也都是旁观者。 “还敢靠近？胆儿真肥！给本大仙滚下去！” …… 昨日在艾姬芙拉那边积攒的怒火，今日全都洒在恶月鸮的身上。 鹅大仙越战越猛，士气如虹。 恶月鸮越来越暴躁，猩红的眸光里泛着冰寒的杀意，不顾血肉模糊的伤口，招招拼命，偶然也能在鹅大仙的身上留下腐蚀的痕迹。 “嘭！” 战至半小时，鹅大仙气喘吁吁。 恶月鸮终于被它拍在了地上，像是一团蠕动的烂泥，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嗖嗖嗖嗖！” 飞羽如箭扫射，插进恶月鸮的脖颈、眼珠、心脏。 命门尽数被攻破，恶月鸮通红的双眼由盛转衰，一点点失去光泽，最后化为死亡的灰色。 “噗噗噗！” 一条条人类拇指大小的蛆虫，像是破土而出的春笋，不断从恶月鸮的尸体中钻出来，欢快攀爬。 夜寒君握着一把长剑，在血肉上切割，好一会儿摇了摇头，略有遗憾道： “要是正常的命轮圆满，纵使属性偏恶，体内也能找到好东西。” “这家伙完全是肉包屎、屎包肉，唯一的价值，大概是充当白茜的解剖道具，或者是尸臭魔芋的肥料……” “让她自己来取吧，本大仙可不搬这么恶心的尸体！” 鹅大仙摆了摆翅膀，瞧着又是伤痕累累的躯体，决意打道回府，先把伤势养好。 “等等，瓜瓜说不定好点了，让它帮你疗伤。” “它？”鹅大仙狐疑道：“有这么快么？那可是天劫！” “也许瓜瓜的体质异于常兽。” 夜寒君也不确定，但的的确确，印痕一直都是温热的状态，说明瓜瓜主动想要出来。 “哗~~~” 右手手背，洁白如玉的蝌蚪印痕，顺利点亮。 光芒一闪，学霸蛙闪亮登场。 “呱呱！呱！！” 瓜瓜趴坐在六品莲台上，昂首挺胸，精神抖擞。 夜寒君讶异，昨日的中等伤势竟然真的消失不见，完全彻底的恢复过来。 “噗！” 瓜瓜变成另一个夜寒君，握着拳头，连蹦带跳的，各种欢呼雀跃： “大蝌蚪，快看快看，全好啦！一点也不疼了！” “小黑帽，快看快看，一点事儿也没有，精神百倍呢！” “还真是……” 花烛眨了眨眼，眸光里藏着惊艳。 本来以为，小家伙要萎靡不振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彻底缓过劲来。 这才一日的光景，它就满血复活，现实与想象的偏差过于悬殊。 “我还领悟了一个技能呢！” 小瓜瓜甚是得意，蹦蹦跳跳，突然变回学霸蛙，骑到鹅大仙的脑袋上。 “大仙大仙，睁大眼睛~” “小不点，你要干嘛？” 鹅大仙满身是伤，根本没有玩耍的心思。 它两只眼睛向上翻，余光瞅见小瓜瓜摇头晃脑十分高兴的样子，耐着性子，按照它说的做。 “滋啦！！” 两道深蓝色的电弧，猛地从瓜瓜的眼睛里射出来。 鹅大仙惨叫一声，犹如被重锤击中心脏，庞大的身子轰然倒地。 “捣蛋鬼，你对本大仙做了什么！怎么如此疼痛！！” 噗—— 瓜瓜变成玉婴圆满的刀锋首领，站在地上，翅膀一挥，威风凛凛道： “赐汝雷霆之力，用以惩戒邪恶！” “学坏了，你真的学坏了！开始神神叨叨的了！！” 鹅大仙骂骂咧咧，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然后，它极力睁开流淌泪水的眼睛，忽觉一花一草无比鲜艳，仿佛世界万物都被渲染额外的色彩。 “咦……这是什么鬼？？” 鹅大仙呆住，想要跳起来逮住小家伙打屁股的想法，荡然无存。 它不信邪似的，检查身体的状态。 伤口没有任何的愈合，完全没有治疗恢复的效果。 但……如果没感觉错的话，体内多出一股狂暴的力量，只是轻轻挥舞翅膀，速度更快，力道更猛。 “这是增益性质的辅助技能？你小子……有那么点东西。” 从气势汹汹，再到惊愕连连，鹅大仙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翻转。 沙雕、花烛、夜寒君，站在旁观者的视角，此时的鹅大仙真·双目如电，眼里充斥着大量的深蓝色电弧，噼里啪啦响个不停，非常的神异。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玩！！” 瓜瓜以刀锋首领的虚假形态，摇头晃脑，小雀跃遍布全身的每一个小动作。 …… 【混沌灵纹】：2850纹「瓜瓜牌沐浴露」、2850纹「瓜瓜牌身体乳」、2950纹「学霸的压制」、2980纹「学霸的启迪」、2988纹「雷霆眼药水」、3000纹「超级变变变」 …… “雷霆眼药水……2988纹……” 夜寒君翘了翘舌头，压下心中的惊疑不定。 早在第3位阶的时候，瓜瓜时不时就会带来惊喜。 晋升第4位阶，又是玄之又玄的天降雷劫。 差点连小命都丢掉，领悟一个技能，这点收获哪里算多。 “雷电从双眼刺入，但是遍布躯体……” “随着本大仙挥动翅膀，雷元素不会外泄，无法施加雷属性常规的麻痹效果，却能刺激本大仙的肌体，赋予本大仙更强的战斗能力……” 鹅大仙细细体会变化，眸光里神采飞扬。 要知道，瓜瓜只是命轮虚引！ 一个2988纹的技能，能够让它再度强化，即便承受一点痛苦，那又何妨！ “对我有效吗？” 花烛轻启唇齿，好奇问道。 “不行不行！小黑帽你会受伤的！” 瓜瓜摇头，怎么也不肯用在女巫的身上。 “合着本大仙是你的实验对象呗？” 鹅大仙哼了一声，斜着眼瞥视。 “大仙你皮糙肉厚，应该哒！” 瓜瓜一点也不害怕鹅大仙的威势，理直气壮道： “小黑帽不一样，她要是受伤，瓜瓜会心疼呢！” 鹅大仙翻了一个冒着电弧的白眼，不想搭理它了。 “我呢，我承受得住吗？” 夜寒君有点兴趣，扬起头来询问冒牌的刀锋首领。 “大蝌蚪的话……也许可以，也许不可以！” 瓜瓜眨巴着铜铃大小的鹅眼睛，吃不准，模糊回答道。 “啊！啊啊！” 沙雕叫嚷两声，土黄色的瞳仁来回闪烁，排队体验。 “不行不行！这个技能比沐浴露、身体乳都要费神！不可以反复使用的！” 顶着鹅大仙的造型，瓜瓜摇晃脑袋，言行举止让人觉得又搞笑又好玩。 “行了行了，本大仙承认，论神异性，你小子在我之上！” 鹅大仙挥着翅膀，像是老鹰护住雏鸟一样，拍了拍瓜瓜的脑袋。 立足命轮大成，它的体型自然远远大于玉婴圆满时期的自己。 体型上的绝对压制，老大哥的定位稳如磐石。 瓜瓜嘟了嘟嘴，变回学霸蛙，以「瓜瓜牌沐浴露」和「瓜瓜牌身体乳」，开始给大仙搓澡。 鹅大仙哼着小曲，极为享受小瓜瓜的服务。 还有什么比血口子快速愈合，浑身气血再一次饱满更加舒适的体验吗？ “呱呱~~” 古灵精怪的小瓜瓜，吐了吐舌头，忽然驾驭六品莲台逃走。 鹅大仙睁开眼，瞅见伤势好了个七七八八，但小瓜瓜故意留下满身的泡泡，不给它清洗干净，不由气得嘎嘎大叫。 “你给本大仙回来！” “呱！呱呱！！” 瓜瓜发动封印起来的「金色闪光」，逃得更快了。 …… 打打闹闹，属于御灵路上的小插曲。 半日后，夜寒君回到幽莲瀑布，嘱咐白茜派人过去捡尸。 再之后，他忙碌三天，重新为几个门徒制定成长的计划，顺便也给盗火佣兵团的其他成员，给予成长上必要的帮助。 第四日，夜寒君离去。 随他一起离开的，还有孙琳。 这位沧海阁的副院长，自打边境战争以后，基本和学院那边断了联系。 她的日常变成了教导盗火佣兵团，在夜寒君闭关、任我狂和东方旭没有晋升第4位阶的时候，她就是盗火山的定海神针，庇护着众人的性命，见证着每一人变强的全过程。 现在……转折点已至！ 在巨蛙池沼这个地方，有个异常关键的城市建筑，名为“旧皇城”。 那里由汤皇亲自选址，曾经是巨蛙王朝的中枢之地，汤皇在位之时，据说极度繁华。 当年，英明神武的汤皇，因为担心子孙不孝，一手建立的盛世王朝撑不过几百年就要衰败。 他选择在皇城的地下建立陵墓，埋葬一大批天材地宝，以最为顶级的阵法守护。 每隔一百年，流淌他血脉的后人，可以进入这座大坟中，参与一些冒险，带走一批珍宝，以续传承之火。 因为这件事，蓝蛙国和草蛙国主导的战争，短暂休止。 包括赤蛙国，三国有名有姓的皇室贵族、供奉护法，全部去往旧皇城，谁也不想让这批珍宝落在敌国的手里，养肥敌人，削减自己。 “唉，汤皇千算万算，哪里知道。” “他的子孙后人不是孝不孝的问题，他刚刚死去，尸骨尚未冰寒，皇子公主们就开始争权。” “我曾听祖父说起，当年战火连天，偌大巨蛙王朝，繁荣程度至少倒退百年……” 岩浆鸟背上，孙琳轻叹一声： “这和如今，蓝蛙国太子殿下和二王子殿下的争权……何其相似！” “三国之间再这么斗下去，不出三十年，民不聊生、生灵涂炭，生存在这片池沼上的人类……又是何等的不幸！” (本章完) 第232章：当消失之人，再次出现… 一夜无话。 旧皇城位于三蛙国最中心的交汇点，距离幽莲瀑布极为遥远。 好在，有沙雕、岩浆鸟代步，旅途虽然枯燥，效率并不低下。 闲暇时，夜寒君会召唤鹅大仙，以「魔鬼练兵术」训练两头命轮级别的禽鸟。 当然，殴打默、陪瓜瓜顽耍，这也是每天的必修课，不容拒绝。 “快到了，那就是旧皇城！” 第十日，暖阳高悬，寒风肆虐，一团黑蒙蒙的影子出现在远方的地平线上。 那是一座废弃的城市，残破的外墙上，遍布兽爪抓挠、兽掌轰砸的痕迹。 夜寒君眺望，看到了千米高的哨塔，也看到了干涸的护城河。 两三百年以前，这里尚未荒废之时，一定比赤蛙、草蛙、蓝蛙三国的皇都，更加繁荣富强。 “全是骸骨，难以想象，王朝最鼎盛时候的分裂，究竟有多少人随之灭亡。” “这里面，有多少人是家中尚有老小的普通士兵，又有多少人，曾是赫赫有名的权贵？” 收回岩浆鸟，两人踏地而行。 孙琳扫视着一路走来疯长的野草，凝视着草木掩盖之下，那一具具早就被野兽吃干抹净的骸骨，不由发出长长的叹息。 成长到她这个位阶，本该对生死司空见惯。 可漫山遍野都是无人问津的骸骨。 侧耳倾听，仿佛还能听到孤魂野鬼的哀嚎声。 他们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用得着这样曝尸荒野？ 孙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积攒的怒意和无奈，完全彻底地填满心房。 “塔塔塔！” 一队轻骑兵疾驰而来，共有五人，坐骑皆是玉婴级别的走兽。 为首之人是个五大三粗的猛汉，举起长枪，遥遥指向两人的脖颈： “呔！遗迹开启时期，此为禁区，外人不得入内！” “你们速速离去，本将饶你们不死！” “草蛙国的制式盔甲……” 孙琳眯起眼，露出一丝危险的表情。 “示警！有强敌入侵！！” 领队的猛汉大惊，抱住大马的脖子，立即往后跳去。 先前两人的气场极为微弱，只道是修为寻常的无名小卒。 忽然之间，这风韵犹存的美妇，手中飞出一根火鞭，闪电般甩来。 如此可怕的声势，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 猛汉吼叫，声如蛮牛。 然，他座下的「健硕马」抬起前蹄，刚刚行动，地面突然塌陷。 那根飞旋的火鞭，轻而易举捆住他的臂膀，狠狠把他摔到了地上。 “嘭嘭嘭嘭嘭！！” 火焰五连鞭，五人皆摔出坐骑的背脊，跌落于地。 没等五头玉婴之胎横冲乱撞，光芒一闪，土木兽现身。 只是随意操控土壤，五个「厚土囚笼」就把它们关了起来，任凭如何嘶吼，声音也被阻断在里面，无法向外传递。 “命、命轮之胎？！” 领队的猛汉，下巴差点掉下来。 此时，他下半身埋在土里，惨遭泥土的挤压。 上半身绑着火鞭，被迫承受炽热的灼烧。 但他的脸色青白交替后，依然梗着脖子，试图威胁道： “我只是巡逻的小兵头子，随你们虐杀！” “等到大供奉察觉异常，必将对你们处以极刑，我会在阴曹地府等着你们，等着和你们‘团聚’的！！！” 还算有一身血性的猛汉，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几句话。 “大人……大人我不想死啊！” 另一个士兵突然趴在地上，哆哆嗦嗦道： “我还有个年仅三岁的妹妹，要是没了我，家里就没有顶梁柱了……” “战场上还有软脚虾？”孙琳冷笑：“要是杀你们能解决问题，那倒是好办了。” “瘦猴！” 领队的猛汉大怒，两眼冷如冰窖。 “嘭！” 土木兽踱步过来，尾巴一扫，一下将他拍晕。 绰号「瘦猴」的士兵，面色剧变，赶忙伏下身子，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里面的情况如何？把你知道的情报，全部道来。” 孙琳居高临下，俨然是不容拒绝的口吻。 “汤皇遗迹……已经开启三日！” “蓝蛙、赤蛙、还有我们草蛙，包括国主在内的皇室成员，加上各个大供奉、大护卫，均已进入遗迹之中，参与汤皇的考验……” “遗迹已经开启了？” 孙琳脸色一变，喃喃自语： “我们还是来晚了……” “别急，先听他说下去。” 夜寒君轻笑，瞥视着士兵，目光里没有威严，声音也格外平淡。 但就是这种目光，就是这样的注视，不知为何，瘦猴四肢发寒，远比面对孙琳更加恐惧。 “大人……你想知道什么？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们，只求放我们一条生路……” 夜寒君转动目光，思索着问道： “进入旧皇城时，三国之间可爆发战斗？” “只死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士兵……” 瘦猴颤声道： “汤皇遗迹不容有失，三国派遣的都是最强者，巨蛙池沼一大半的高位阶强者，如今都集结在此地。” “再加上……三国之间互相制衡，纵使是我们草蛙和蓝蛙，也不敢真的开打，就怕被赤蛙捡了便宜……” “哦。”夜寒君颔首，又问： “既然遗迹已经开启，最强者都进入遗迹，旧皇城中，又是如何分配管辖区？” “这个……” 瘦猴迟疑了下，不太确定道： “小的位阶不够，关于布防的事情，做不到全部了解。” “但……就几日的巡查，大致判断出，三国分散驻扎，中间泾渭分明，也是维持着平衡的局势，唯有等国主从遗迹内走出，才能谋划下一步的操作。” “所以，我们意外闯入了草蛙国的区域？” 夜寒君恍然，“蓝蛙国在哪一边？东面还是西面？” “正西方向！蓝蛙国剩余的高阶将领、士兵，都在那边！” 瘦猴语速飞快，生怕回得慢了触怒两位大佬。 “走吧。” 夜寒君不再理会五人，朝着孙琳点头，率先迈开脚步。 “阿木，把他们关起来，暂时别让他们嚷嚷。” “砰砰砰！” 土木兽执行主人的命令，又一次使用「厚土囚笼」。 它把五个士兵和五个契约眷灵关到一块，然后把他们埋进浅层的土壤中。 除非有命轮级别的眷灵营救，不然想要脱困，怎么也要挖个三五天，他们才能逃出来。 …… 绕了半圈，夜寒君和孙琳从另一侧的城门进入。 这一次，隔着老远就看到蓝蛙国的制式盔甲，以及那晃眼的蓝蛙徽章。 “锵锵锵！” 士兵们发现异常，纷纷举起长枪。 孙琳扫了一圈，瞄见一个眼熟的人影，眼前一亮。 “孙副院长？？” 王鳞满脸愕然，瞧见孙琳旁边站着的身影后，更是太阳穴突突，无比惊异。 “所有人，不得擅自行动！” 一声令下，士兵们呵斥契约眷灵，不再让它们嘶吼咆哮。 旋即，王麟骑着一头雄狮，奔至城门口，盯着徒步走来的一男一女，惊疑不定： “孙副院长……以及……寒师？？” “你们消失好久了，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王麟——沧海阁明星导师之一，曾与纪严、南华秋、钱啸川平级。 夜寒君与他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可孙琳不一样，她在学院的日子超逾五十年，自然是非常熟悉。 “说来话长。” 孙琳摇头，径直问道： “其他人呢？全都进了遗迹？” “杜院长、钦副院长、边副院长，三位都随着二王子和太子殿下进了遗迹。” 王麟看似直视着孙琳，余光却落在夜寒君的身上，小心翼翼道： “还有纪严。” “他已经晋升第4位阶，转职c级的「疾风行者」，也作为护卫队成员之一，一并进入。” “他竟然晋升了？”孙琳有些吃惊。 曾经的明星导师，不计算身边这位怪胎，纪严是最晚获得的称号。 没想到，排在前面的三位老牌导师，还都卡在第3位阶，纹丝不动。 他却破关了，超越前辈，立足于更高的天地…… 思绪转动，孙琳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后浪拍岸，薪火传递，这是好事。 “寒师……好久不见！” 王麟终于转过头来，直面夜寒君的面庞，灼灼的目光想要看穿一切。 遗憾的是，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他能够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变得极为遥远。 寒君——不再是印象中黑发黑瞳的神秘少年，好像一夜之间，已经和孙琳一般的沉稳老练。 不会吧？不会吧！ 心脏砰砰乱跳的王麟，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所有的小道消息都在说，寒君之所以从战场上消失，是为了突破屏障，冲击更高的位阶。 现在，他出现了，岂不是意味着…… 强行压下无端的猜疑，王麟咽了一口唾液，再次询问两人的来意。 “战争该结束了。” 夜寒君轻语，“遗迹外头，应该会有第4位阶的守军，带我去见一面。” “你突破了？” 王麟深吸一口气，瞳孔地震。 “是。” 夜寒君点头，大方承认。 “不得了，不得了……” “你今年应该是23岁吧？23岁就有这样的成就，实在是……实在是……无法形容的恐怖！” 王麟惊叹，瞅了一眼远处的士兵，不由压低嗓音道： “为了这趟遗迹之行，三国处心积虑，竭尽所能调兵遣将。” “沧海阁、天涯府作为国内的顶级学府，被强制征调也就算了，太子殿下为首的一批人，甚至买通了「螯虾」，无异于与虎作伴！” “鳌虾？” 夜寒君轻轻咀嚼这个词汇，镇定自若。 无论是三国之间的关系，还是其他情报，凭借影盟的渠道，他和孙琳其实都有相当一部分的了解。 「鳌虾」，巨蛙池沼地下势力之中，足以排进前三。 它的实力和排名第二的「风铃」所差无几，唯有排名第一的「银杏」，稍微压它们半头。 现如今，蓝蛙国拉拢鳌虾，草蛙国拉拢风铃，赤蛙国拉拢银杏，在他这里完全不是秘密。 事实上，草蛙国和赤蛙国，都曾派遣使者，想要和影盟进行更加深入的合作。 只不过时机不合适，夜寒君还在闭关，白茜稍加打听之后，没有搭理。 “我听说……太子殿下和二王子之间的争权，目前是太子殿下遥遥领先？” “确实如此。” 王麟小声叹气： “太子殿下能调动「鳌虾」，另外还有大贵族和大供奉愿意支持他，声势越发浩大。” “何况他本身就是第4位阶的强者，即便是费尽心思强行突破的，战斗力极差，那也比二王子强得多。” “二王子呢？除了有几个大贵族愿意支持他，还有楼之辛这位实力强劲的大供奉，其他的助力寥寥无几。” “不出意外，只要这趟行程顺利，离开遗迹之后，太子殿下便会登基。” “介时二王子的党羽，必然面临沉重一击，完全不知道事态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王麟的声音中充斥着担忧。 他位阶不够，话语权太低。 上头的选择，很容易动摇整个国家，一举一动息息相关。 “是时候解决这一切问题了。” 孙琳呢喃，而后瞥视寒君。 虽不知他要如何行事，但相处至今，见证他的成长后，这份自信沸腾燃烧。 “蓝蛙国驻守在旧皇城的高阶将领，目前由梁水统帅。” “旗下，我们学院的盘钟副院长、天涯府的凌厉副院长、自由佣兵·霸爷，王家的王求松、王鹿台……至少有12位至强者，共同镇守外围的平安。” “倒是豪华的阵容。”孙琳点头，“蓝蛙国绝大多数的知名强者，怕是都在这里了。” “走，去见见。” 夜寒君抬腿，平淡的脸上没有任何敬畏之色。 “何人往里面乱闯？” 天空上如有炸雷响起，有一长有翅膀的巨熊，呼啸而至。 那是「重甲飞熊」，一种力大无穷的蛮兽，能飞行，也能落地格斗，防御力最是惊人。 “是霸爷，那位出了名的自由佣兵，号称‘无冕之王’。” 王鳞提醒，话未说完，那穿戴黑色盔甲的中年男子，瞪着硕大的瞳仁，不客气喝问道： “站住！没听到本王发话吗？” “这里是军区重地，奉太子殿下之令，外人不得闯入！违令者立斩！” “原来我是外人？”孙琳不怒反笑，“太子殿下给你安了一个名头，开始自称正统军了是吧？” “大胆！” 重甲飞熊骤然向下俯冲，可怕的蛮兽气息从天砸落。 王麟汗毛倒竖，下意识就想避让，不敢争其锋芒。 “咻！！” 印痕闪烁，岩浆鸟现身，张口便是一道烈焰，重甲飞熊没有要闪躲的意思，顶着烈火蛮横冲来。 “滚！” 孙琳激活「炎土术士」的权能，加护契约眷灵，强化元素威力。 一瞬间，岩浆鸟喷出的烈火膨胀一圈，面前更是凝聚一面巨大的火盾，完全庇护底下的三个人影。 “嘭！！” 火盾碎裂，铠甲被烧出焦痕的重甲飞熊，晕晕昏昏跌坐在地。 它看起来又傻又笨，但是体格摆在那里，没那么容易受到致命伤。 缓了两下后，重甲飞熊爬起来，大声吼叫，再一次挑衅岩浆鸟，要与它大战三百回合。 “嗖——嗖嗖——” 一头巨型蜻蜓飞了过来，头尾超过十二米，如同一架飞行器。 它通体绿色，体表居然生长着植物形态的肉芽，散发出来的生命波动，也与自然极度吻合。 旋木蜻蜓——一种稀有的虫系眷灵！ 它已经是命轮大成的境界，所过之处刮起绿色的怪风。 有指甲盖大小的种子不断洒落，掉在地上、钻进土中，成片成片的藤蔓爆发式生长，几秒便形成令人震撼的包围圈，死死围住争斗的四人。 “霸爷，我让你呆在营地，不要随意外出，为何不听军令？” 端坐在旋木蜻蜓背上的梁水，皱着眉头，满脸威严之色。 “我是军中主将之一，巡视安防有何不可？” 霸爷站在重甲飞熊的背上，冷哼一声，直接将矛头转向王鳞： “我倒是想问问，这位王姓将士，为何领着外面的人，直闯我军内部？” “万一他们居心叵测，那我们镇守遗迹的任务，是不是迎来沉痛的打击？” “如果连孙副院长和寒师，都不能称作自己人的话，那你更没有这个资格。” 身居下位，本不该顶撞更强者。 然而王鳞没有忍住，霸爷的质疑刚刚落下，他便顶了回去，态度罕见的强硬。 “孙副院长？” “寒师？” 围拢的士兵举着长枪，动作虽然没有变形，眼底浮现惊色。 他们也许没有听闻过炎土术士·孙琳这个人，但寒师·寒君这个名头，试问蓝蛙国谁人不知？ “嘶……还真是他！” 动静太大，陆陆续续，更多人赶来。 天涯府的凌厉，骑着黑云虎狂奔而至，又是惊喜，又是疑惑。 “你俩消失好久了，怎么会突然来到旧皇城？” “假使是想帮助蓝蛙国争夺遗迹中的珍宝，那你们来晚了啊，皇室贵族均已进入，大阵处于运转的状态，无人能够擅闯。” “盘钟呢，怎么不见盘副院长？” 夜寒君抿了抿唇，众目睽睽之下丝毫不显慌乱之色，依旧是最开始的从容镇定。(本章完) 第233章：惹谁不好，非要惹寒君 “盘钟？” 凌厉摸了摸后脑勺，“他整天在遗迹边上晃荡，满眼都是阵纹的符号。” “即便是天塌下来，恐怕也无法动摇他的痴迷与狂热。” “正好。”夜寒君微笑，“对于阵纹，我也有些许的见解。” “与他讨论讨论，他一定开心。” “喂喂喂！” 霸爷踩着重甲飞熊的肩膀，不耐烦道： “真当蓝蛙国是你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本大爷可是听说，你在边境战场不辞而别，留下一堆烂摊子让人擦屁股！” “今日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见到旧皇城有好处捞，忍不住过来凑热闹？？” “霸爷，你在挑事？” 凌厉猛地转过身来，压迫性的目光直射霸爷。 王鳞不适合硬怼，他却是不怕。 然而，霸爷轻蔑一笑，圆溜溜的瞳仁反瞪回来： “你是泥腿子啊？本大爷跟你说话了吗？” “少拿身份压我，顶级学府的副院长很了不起吗？拳头大才是王道！” “不错，拳头大才是王道。” 夜寒君旁若无人，轻轻拍掌，掌声清脆。 他挂着淡淡的笑意，越过孙琳的保护，人畜无害地朝前走去： “可惜，这位霸爷没有良好的自我认知能力，还需外人帮忙清醒清醒。” “哦？”霸爷嗤笑，轻蔑不减：“好大的口气！” “霸爷纵横巨蛙池沼的时候，你还在妈妈的怀里喝奶呢，你是想教本大爷做事，还是想分享你的奶奶，让本大爷也喝上两口？” 此言一出，梁水本能地皱起眉头。 陆续赶来的几位大贵族，却是饶有兴致看起热闹。 惟有孙琳骤然色变，拉着王鳞往后狂退。 “哎？” 王鳞正觉得怒火上涌，忽然被拉走，涌到嘴边的话头吞回肚中。 他困惑不解，没等探寻的目光落在孙琳的身上，刺骨的寒意穿透躯体，冻得他浑身哆嗦。 “这三年来，胆敢侮辱我的母亲，你还是第一位呢……” 夜寒君喃喃，漆黑眸光里泛出寒潭一般的死寂。 下一秒，印痕闪烁，花烛登场。 她从浅寐的状态中醒来，金黄色的竖瞳缓慢睁开。 倒映在众人的眼中，仿佛是天地初开，有一道金黄之光直通灵魂的最深处。 “杀了他。” 夜寒君只道出三个字，轻若蚊虫，不仔细辨识根本听不到。 霎时间，花烛波澜无惊的双眼，像是掀起狂风、刮起大雨。 她浮空而起，金黄色的飓风铺天盖地。 天空上悬停的旋木蜻蜓吓了一跳，背上的梁水更是瞪直眼睛，如有鬼魂上身。 “轰隆隆！！” 狂暴的沙龙卷，肆意碾碎生长出来的藤蔓。 到处是契约眷灵凄惨的尖叫声，明明飓风没有以它们作为目标，可死亡的阴影笼罩大地，最外圈举着长枪的士兵不是仓皇逃走，就是被骑兽甩飞，哪里顾得上阵型。 “哧！” 岩浆鸟喷吐火焰，撑起一面火墙，阻挡溢散的狂风。 旋木蜻蜓调整身形，向下俯冲，一排三百米高的大树拔地而起，勉强护住溃不成军的士兵。 “吼！！” 正中心，重甲飞熊一改凶态，扯着喉咙嘶吼。 它拼命煽动翅膀，想要脱离地面，往天上飞去。 但飓风已经开始旋转，强大的风力吸附它的躯体，如何能够逃出？ 原本站在肩膀上的霸爷，早就伏下身子，死死拽住飞熊的毛发。 轻蔑之色再也无法在他的面孔上寻觅，双眸之中唯有呆滞。 这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无论再怎么惊才绝艳，那也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即便斩获千百种机缘，幸运晋升第4位阶，那也只是新晋之人、新晋之兽，如何与他这样的资深强者相提并论？！ “轰隆隆！！” 沙龙卷环伺中，究极·巨噬龙卷凝聚成型。 它的高度超过五百米，风暴的中轴直径更是超越一百米。 霸爷全力激活防守类的权能，又从次元空间袋里拿出最古老的守护盾牌。 可是望着眨眼间逼近的巨型龙卷风，他依旧是喉咙发干、四肢发颤。 “吼！！” 绝境之下，重甲飞熊爆发潜能。 它将脑袋埋在双臂之下，又将身体匍匐下来，以此阻挡飓风。 下一瞬，撑天拄地的龙卷风吞噬一切，重甲飞熊庞大的躯体飞了起来。 它在半空中，不知转了几百圈还是几千圈。 铠甲先是出现裂纹，随后血浆从皮肉下渗出。 直到最后失去全部的铠甲，重甲飞熊变成一个浑身飙血的血熊，只能用惨不忍睹去形容。 “砰！” 狂暴的龙卷风，渐渐平息。 重甲飞熊坠落在地，趴在地上，嘴里吐出破碎的脏器。 剥甲之痛、风裂之伤，这是何等的惨烈。 但仗着恐怖的生命能量、厚重的铠甲、主人的护身宝物。 它没有死，甚至没有达到致命伤的地步，仅仅只是较重伤势。 “吼……” 重甲飞熊爬起来，龇牙咧嘴，准备反击。 脸色惨白的霸爷，勉强缓过一口气来，反手点亮另一道印痕。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二头巨熊出现，同样背生双翼。 不同的是，它的体型只有重甲飞熊的一半，身上佩戴的也不是黑色的重甲，而是乳白色的轻质铠甲，看上去较为单薄。 蛮之眷灵——轻甲飞熊！ 霸爷的契约眷灵本就是一对双胞胎熊，只不过一个进化成了重甲，擅长防御和肉搏；另一个进化成轻甲，防御减弱，肢体的灵活程度大幅增长。 “……” 漂浮半空的花烛，冷漠俯瞰脚下的两个庞然大物。 不知何时，一点霜白出现在她的竖瞳中，白得刺眼，白得瘆人。 “去。” 唇齿轻张，双剑轻舞。 一道不起眼的白色怪风，从她的身前荡起，轻轻地、柔柔地飞往地面，没有任何浩瀚的声势。 霸爷的脸皮子疯狂抽搐起来！ 发泄式的狞笑和愤怒，刚刚还出现在脸上，又一次飞灰湮灭。 “呼——” 白色怪风，吹拂至轻甲飞熊的面前。 无声无息，它的铠甲如雪花一般融化，庞大的躯体甚至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就这么轰然倒地。 “嘭！” 第二个倒地是重甲飞熊，它已经没有铠甲，仅仅是血肉模糊的躯体挡在主人的面前。 但这依然于事无补，白色怪风穿透轻甲飞熊，再一次穿透重甲飞熊。 于是重甲飞熊也倒了下去，身上看不到明显的伤势，生命之火却是瞬间熄灭，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生出。 “嘭！” 双眼之中，依旧泛着强烈的不敢置信。 霸爷应声倒地，依旧穿着残破的盔甲、举着坑坑洼洼的盾牌，唯有裸露出来的皮肤苍白如雪。 寂静无声。 散落在四周的士兵、眷灵，明明数以百计，这一刹那仿佛被恶鬼拖走了灵魂，不敢尖叫，不敢嘶吼，一个个捂着嘴巴，满脸惊恐。 “咕噜……” 王鳞舔着嘴唇，用力咽着唾沫。 可他无论怎么咽，无论怎么滋养喉咙，那种口干舌燥的不适，依旧是充斥全身。 “就这么死了？” “重甲飞熊、轻甲飞熊，可都是命轮小成啊……” “霸爷本身也是d级的「巨熊骑士」，和那种身轻体柔的脆皮蛋儿截然相反……” 呢喃的自问，无人回答。 王鳞一点点挪动视线，使尽全身的力气，方才将目光落在披着金纱的妙曼身影。 这一刻，这尊背影——似有无穷之高！无限之大！ 这到底是什么技能，前面的龙卷风已经十分恐怖，后面居然还有一个更强的大招……蓄势待发？ 脑袋里变成一团浆糊的王鳞，回忆起曾经被支配的恐惧。 这种熟悉的感觉、这种熟悉的味道……果然是寒师啊！ 曾几何时，他也是以这般姿态，碾压每一个同位阶的人。 甚至，第3位阶，他就敢和第4位阶的杀手较量。 真正晋升第4位阶，还敢当着他的面试探、挑衅、恶语相向……不好意思，下场就是霸爷这般，唯有取死之道！ …… 寂静无声。 人群之中，依然是寂静无声！ 除了见过更恐怖画面的孙琳，其他所有人都没有回过味来。 到头来，还是夜寒君瞥视四周，在几个人的身上点落目光后，众人如梦初醒。 “恭喜寒师，位阶精进，实乃我蓝蛙国之幸！” “这霸爷活该啊，若不是有点实力，得到了太子殿下的赏识，就他这满口污言之人，根本活不到今天！” 有一老一壮，挂着虚假的笑容，抱拳恭贺。 夜寒君扫了一眼，脸上没有笑意，只有深不见底的平静。 王鹿台、王求松，这两人他是第一次见，但不是第一次听闻他们的名字。 前者是王欣菲的祖父，后者是王欣菲的父亲，血脉关系密不可分。 可惜，这两位把孙女、女儿，当做筹码，以此亲近二王子。 因为老国主死去，战争爆发，二王子和太子殿下争权斗势，忙得不可开交。 他暂时无心关注王欣菲，不过王鹿台这位老牌强者，他一定会拉拢。 答应王求松的资源，他也提前安排，帮助晋升第4位阶后，相当于一整个王家都是二王子背后的支持者。 “寒君，你就这么杀了他，太子殿下那边不好交代啊……” 旋木蜻蜓缓缓降落，梁水低头看着霸爷的尸体，回望夜寒君的双眼满载复杂。 整个过程实在太快了。 一出手便是雷霆一击，根本没给其他人阻拦的机会。 再怎么说，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战斗单位。 恰逢这个时间节点，三国之间如此紧张的关系，每一个高端战力都弥足宝贵，说死就死，太子殿下那边如何才能交差？ “难道我一人，还比不上他的价值？” 夜寒君轻语，梁水沉默。 论价值，当然不需要动脑子思考。 问题是，寒君怎么看都和二王子更加亲近。 临近太子殿下登基，这个节骨眼上，他的出现相当于新增的变数，太子殿下会怎么想？以他的肚量，容得下寒君吗？ 思绪翻腾，梁水无从道哉。 他轻叹一声，挥了挥手，立即有近卫军过来拖走尸体、打扫血污。 没等他邀请寒君去营帐坐坐，忽闻寒君转向王鳞，再次提醒道： “带我去见盘钟。” “好！” 王鳞点头，“他应该在那个方向，随我来。” 众目睽睽，孙琳跟上寒君的步伐，不急不缓离开。 王鹿台和王求松对视一眼，马上跟在后头，紧紧跟随。 其他几位大贵族的家主，亦或是重金聘请的、隶属于鳌虾的几位副统领，也是神色一动，跟在后头瞧个热闹。 消失已久的寒师，突然以势不可挡的姿态来到旧皇城，一定有其原因。 见识他雷霆手段之后，这一点更是无需多言。 …… “盘副院长，你看谁来了？” 少顷，王鳞带着夜寒君找到了盘钟。 他高声呼喝，看到的却是盘钟趴在地上，对着一道亮起的光纹不断比划。 “盘副院长，您老歇歇吧，有精力也不是这样用的啊。” 王鳞喊了好几声，盘钟就跟没听到一样，嘴里神神叨叨念着专业术语，双眸之中时而炽热，时而涣散，根本不关心其他。 “嘘。” 夜寒君拍了拍王鳞的肩膀，示意不用喊了，他自己来。 十几双目光的盯视下，夜寒君与威风凛凛的「血公牛」对视一眼，踱步向前。 “哞？” 几年一晃，血公牛晋升命轮小成，屁股更加肥大。 它歪着脑袋，定定注视着夜寒君，又用鼻子闻了闻，重重踏出一步，拦在他的身前，不让他再次靠近主人。 夜寒君一点也不恼。 间隔不到百米，这个距离已经是极限了。 血公牛愿意让他接近到这里，本就代表最基本的信任。 “盘大师，独自一人研究阵法有什么意思？” “我可是听说，这个阵法官方的学名叫做‘艾拉皮比克斯坦纳德’，俗称‘第七标准封禁阵法’，乃是近古宙第八纪元一个才华横溢的遗迹学者，协助一位阵法大宗师创造。” “因为非常的精简，投入的魔石、灵物、兽血都是较为容易捕获的材料，却能展现出非凡的效果，这个阵法广为流传，很多城市都拿它的更简化版本作为基础的防御阵法。” “至于你眼前的这个，毫无疑问是完全体。” “第3位阶至第6位阶，它几乎牢不可破，如果能吃透它的原理，盘大师完全有可能晋升第5位阶……是这样吗？” “对，的确是艾拉皮比克斯坦纳德，第七标准封禁阵法的完全形态！” 盘钟原地跳起，像是遇到知己一样，涣散的双眼绽放出狂热的光芒。 他疯疯癫癫跑过来，拉住夜寒君的臂膀，然后拽着他回到阵纹的前头，神神叨叨喊道： “你看这！还有这！实在是太妙了！堪称画龙点睛的一笔！” “而这仅仅只是上万阵纹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想要把它研究透彻都要许久，把整个阵法完全吃透，怎么可能只晋升第5位阶，第6位阶我也能冲上去！” 盘钟手舞足蹈，兴奋躁狂。 忽然，他四肢僵硬，猛地停下来，皱着眉头忧心忡忡道： “但是……不可能！绝无可能！” “这个阵法百年开启一次，每一次至多停留十天，这么短暂的时间，我至多临摹一些，根本没办法深入！” “唉？等等，你是谁？蓝蛙国还有其他的阵法大师吗？还是说你是阵法宗师？” “算了，这不重要，你还知道什么？我们一起探讨，一起研究，说不定效率更高！！” 盘钟摇晃着夜寒君的肩膀，一脸的迫不及待。 他一心沉浸在阵纹中，分配到外界的脑容量也只局限于同一个主题，完全没有心思琢磨夜寒君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夜寒君抿了抿嘴，轻轻一笑。 对于这种在热爱的领域无限疯狂的人，他只会给予高度认可。 不过，盘钟眼里灿烂辉煌、远比画卷更加动人的阵法，在他这边却是黯然失色。 ——夜寒君不具备阵纹相关的权能，连最基本的e级「阵师」都不是，更别说d级的「阵法大师」。 能够窥探到其他人窥探不到的阵纹世界，主要仰仗「超灵性」，以及童年积累的基础学识。 “盘大师，阵纹的学习也是有技巧的。” “呆在外侧窥探最表层的部分，无异于抱着一本厚厚的书硬啃。” “所有你不了解的地方都在胡乱摸索，不砸进去上百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理清思绪。” 夜寒君在盘钟的耳边，犹如恶魔一般低语。 “所以？” 盘钟一呆，两眼之间依旧是茫然。 “所以，你想不想去阵法的里面看一看？” 夜寒君发出恶魔的邀请。 “想！当然想！” 盘钟眼前一亮，只是没等这缕精芒占领双瞳，神采飞逝道： “汤皇好不容易弄来这样的阵法，为的就是保护他的遗产，连带着让子孙后代一直享福。” “阵法禁制之一，便是限制所有的「阵师」「阵法大师」「阵法宗师」进入阵法，除非你是b级的「阵法大宗师」，不然不可能进入其中。” “若不是这个原因，说什么我也会随着老杜进去，要是能一探阵法的深处，哪怕只是惊鸿一瞥，此生也就无憾了！” “诶？这个愿望并不难实现，用不着说这样的丧气话。” 夜寒君拍了拍盘钟的肩膀，若无其事道。 “不难实现？” 盘钟呆在原地，脸上似有云雾翻涌。 好一会儿他惊醒过来，盯着夜寒君的面庞，一阵惊悚道： “这不是寒君吗？老夫给你布置过血契阵法，你怎么会在这里！” “盘大师……” 夜寒君摊开双手，略有无奈： “我陪你聊了这么久，你才看清我是谁，实在有些过分了。”(本章完) 第234章 瓜瓜：也该轮到我出手啦！ “哈？” 盘钟愣住，冥思苦想，先是恍然，而后又奇怪道： “是你在和我讨论学术上的问题？” “你小子，竟然还懂这些？” “略懂一二罢了。”夜寒君浅笑： “盘大师究竟想不想进去？时间有限，要是错过这个机会，百年之后怕是难说了。” “只要你有办法，老夫定然跟随！”盘钟信誓旦旦。 他今年已经一百八十二岁。 以第4位阶的平均寿命，加上服用一定的延寿宝物，活到二百五十岁差不多就是极限。 下一个百年——他等不到。 机会摆在眼前，需要犹豫吗？莽就是了！ “好。” 夜寒君起身，沿着大阵的外圈行走： “这第七标准封禁阵法，虽然由阵法大宗师创造，极致精简，本身的漏洞极少。” “但我调查过，旧皇城的这套阵法，当年汤皇是从其他地方搬运过来的。” “即便他找来好几位阵法大师合力运转，前前后后调试了十年之久，因为不是阵法大宗师亲自出马，必然会有缺陷之处。” “缺陷？” 盘钟抓住山羊胡，陷入深思。 瞧见寒君渐渐走远，他骤然惊醒，急匆匆追去，不想漏听一个字。 “守护大阵……还有缺陷？” “不会吧，寒师想借盘钟之手，强闯遗迹内部？” 盘钟的后头，孙琳、王鹿台、王求松、凌厉、梁水……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诸如梁水，眉毛拧得跟麻花一样。 有心拦住寒君询问一些问题，始终找不到切入的机会。 “他为什么非要进去？” “遗迹之中有珍宝，谁不心动？” 窃窃私语，萦绕几位主将的口中。 自汤皇殒落，巨蛙池沼再无第二人晋升第5位阶。 传言他的遗迹之中，或有顶级宝物，有助于职权的修行。 甚至，也存在一千年以上的珍贵灵药，可辅佐眷灵晋升灭度之胎。 三国皇室不肯错过这趟行程，最最核心的原因便在于此。 寒君——未雨绸缪，已经开始谋划后续的晋升了？ 可就算这样的珍宝真实存在，恐怕也具有唯一性。 无论是太子殿下，还是赤蛙国、草蛙国的国主，能够容忍至宝落在外姓的手中？ 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梁水的眸光忽闪忽烁。 身为蓝蛙国的管事主将，扑灭风险也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但……没等梁水拦住寒君，他的瞳孔一阵收缩。 “嗯？寒君领着盘钟，怎么越走越远了？” “这个方向……毫无疑问是草蛙国驻守的边界，他就这么强闯不成？？” 凌厉压低嗓音，眼神频频扫视孙琳，想要从她这里得到额外的信息。 “没关系，来的时候我们走错了道，也不是第一次强闯草蛙国了。” 孙琳耸了耸肩，语气轻松。 凌厉一窒，手掌心里冒出冷汗，忍不住提醒道： “你们在自家营地里，不管怎么闹，好歹也能兜住。” “跑到草蛙国那边，本就是刀剑相向的关系，这不是点燃引信，强行打破三国之间的平衡吗？” “放心，寒君有数。” 孙琳回以一个放宽心的眼神，脚尖轻点，步伐的频率从未乱过。 “等等，你们不能过去！” 旋木蜻蜓突然加速，梁水冲到最前头，拦住寒君： “三国的首脑都在遗迹之中，外界的布防即便缺失大供奉，达不到最强，那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招惹的！” “寒君，你究竟要做什么？如果是想谋夺遗迹里面最珍贵的宝物，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那是汤皇专门留给后人的，贴合「蛙法师」相关的职权。” “针对眷灵的至宝，也只有蛙类眷灵才能使用。” “你即便拿到手里，也没有丝毫的用处。” “一旦引来三国的仇视，连蓝蛙国都不愿护你，你的处境便是万劫不复！” 梁水阐明其中的利害关系，刚正不阿的国字脸上尽显威势。 夜寒君笑了笑，目光却没有看向他，而是望向梁水的身后。 “呔！蓝蛙国，老子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还敢主动往我们这边靠！” “哪个是寒君？两刻钟前侵我草蛙国守区，还将我们的士兵埋进土里！” “这是欺我草蛙国无人？给我滚出来！不给老子一个合适的理由，别想离开这里！” 有一壮汉，喝声如雷。 他骑着一头体长超过十米的大黄狗，汪汪汪狂奔着，迅如风，快如电。 隔着老远，凶煞之气拂面而至。 凌厉头皮发麻，座下的黑云虎如临大敌，忍不住发出忌惮的嘶吼。 此人实在太有名气，真名“黄泽”，绰号“黄狗大将”，乃是草蛙国赫赫有名的一方元帅。 那条大黄狗，名为「啸地犬」，命轮大成，肉身坚硬如钢，气血旺盛如龙，发起疯来最是悍不畏死。 “黄元帅，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梁水面色微变，转过身来，眯起的两只眼里凶光闪烁。 “误会？放你妈的狗臭屁！” 黄泽吐了一口浓痰，浓痰化作箭矢，差一点打到旋木蜻蜓的肚子上。 “嘶……” 梁水深吸一口气，强压着胸腔里的怒火，一字一顿道： “三日前，我们签订过和平协议，旧皇城区域，不得爆发大规模的战斗！” “姓黄的，寒君可有伤你士兵的性命？若没有，你便是趁机挑衅，当真不怕赤蛙国坐收渔翁之利？” “赤蛙国？”黄泽又吐了一口浓痰，落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老子不想与你废话，要么把寒君交出来，要么割让百万下品灵石赔罪！” “二选一，给你们一分钟时间，想清楚再告诉我！” “汪汪汪！！” 啸地犬刹停在驻守边界，伏地前肢，作势欲扑。 梁水火冒三丈，正欲发怒。 黄泽的身后追来十几头巨兽，一共有十九个气度不凡的将领，或面无表情，或冷笑连连，看戏一般投落目光。 登时，梁水呼吸一窒，如有寒冰灌入胸膛。 雀红丹、崔平、柳问心、司马竹、殷昌…… 加上黄泽，这二十人便是草蛙国遗迹之外，最强的驻守将领。 他们全都是第4位阶，全员标配两头命轮之胎，如果全部召唤，整整四十头！ 梁水用余光瞥视己方。 死了一个霸爷，即便有寒师和孙琳的加入，蓝蛙国也就只有十三人。 减去一个治疗型的辅助，减去王鹿台这样的衰老者，实际的战斗人员，只有十一人！ “百万下品灵石，对于一国而言并不多。” “连这点赔偿都不愿付出，看来你们并不想护着寒君，不如把他交出来，这样大家都很开心。” 草蛙国阵营，有一个涂着红色指甲油的妖艳男人，捂着嘴娇笑。 “雀红丹说的没错！” 黄泽哈哈大笑，拍着手掌附和道： “是你们破坏规矩在先，老子们愿意接受赔偿，已经是大发慈悲！” “怎么？还在犹豫？难道蓝蛙国已经穷困潦倒，连一百万都出不起了？” “还是说，这位风头无两的寒师，在你们心目中不值这个价？这样，你送点蓝蛙国的美女过来，老子给你打个折！” “梁帅……” 蓝蛙国大贵族之一，左氏家主左丘，朝着梁水使以眼色。 梁水点头，以极低的声音通知周围的友军： “我们人少，又是有错在先。” “一百万灵石而已，先送给他们，等大供奉出来，找机会加倍收回。” 王鹿台、王求松，微微颔首，似是认可这个决定。 虾脚、虾尾，这两位鳌虾的副统领，抱着臂膀津津有味。 凌厉却是没听进去，目光游曳在孙琳和寒君之间。 凭感觉，这两人有备而来，怎么也不像是愿意服软的样子。 “梁主帅，你很怕他们吗？” 夜寒君轻笑，并未回头，也并未掩饰声音。 大笑的黄泽猛然收嘴，凶恶的眸光狠狠瞪来。 捂嘴娇笑的雀红丹，伸出玉兰指，细细欣赏指甲的颜色，笑容一点点消失。 铜铃、铁铃，隶属风铃的两位副统领，开始擦拭剑刃，扬起下巴时，嘴角掀起残忍的笑意。 “土鸡瓦狗。” 夜寒君轻启唇齿，绽放恶魔的微笑。 他无视梁水的阻拦，轻轻一晃便越过旋木蜻蜓的藤蔓屏障，然后跨过边界线，一个人冲向草蛙国集结起来的高阶将领。 “找死！！” 黄泽怒不可遏，啸地犬狂吠一声，毫不犹豫撞了过去。 “唰！唰！唰！唰！” 左肩锁骨向下一寸，苍白色的拟态乌鸦印痕……点亮！ 背脊正中心，黑色羽状印痕……点亮！ 右手手背，洁白的小蝌蚪印痕……点亮！ 加上本就跟随夜寒君行动的花烛，一瞬间而已，四个各具神异的特殊生灵，出现在天上地下。 “哎哟哟，好大的阵势，人类眷主，以一敌二十，本大仙欣赏你！” 鹅大仙煽动翅膀，如年幼的鲲鹏，翅展十二米，磅礴的金属气息遮云蔽日。 它在大笑，挥斥方遒间尽显豪迈，无惧狂奔而来的啸地犬，扎扎实实与它撞了一记。 “嘭！” 鹅对犬，空对地。 啸地犬连翻十八个跟头，方才止住身体。 鹅大仙仅仅停顿两秒便换过气来，铁翅胡乱斩下，逼着啸地犬朝着斜侧方闪躲。 “轰！！” 一道深达十米的刀痕，斩破大地。 契约眷主·黄泽差点咬中自己的舌头，笑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看着突然之间翻转的局面。 硬碰硬——啸地犬竟然落于下风？ 这便是传说中的鹅大仙？纵横玉婴也就算了，晋升命轮之胎，怎会还有这般可怖的威力？ “天上地下，唯我无敌！” 鹅大仙长啸，速度又快了一分。 这一次啸地犬没能躲过，深可见骨的刀伤出现在它的侧腰，痛得它暴跳如雷，脚掌踏地，用力往天上咬去。 “落！” 鹅大仙横向闪避，铁翅如同放大的巴掌，从上而下拍砸。 砰的一声，啸地犬以更快的速度坠落地面，半个身子插进土里，不断有血水将地面染红。 “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吐个血呀摸摸头，你是我的好朋友！！” 厄难之子·默，好久没有这么激动了。 朋友！好多朋友！ 一个个的又肥又壮，打起来一定很疼吧！ 压根不需要夜寒君招呼，它以触手撑地，就跟弹簧蜘蛛一样，直奔草蛙国的大本营。 “噗！！” 奇异的生命磁场，以它为中轴扩散。 离得最近的铜铃、铁铃，顿时感觉不对劲。 他们呵斥契约眷灵，想要先行绕开，然后远程集火。 但契约眷灵突然失控，泛着血丝的瞳仁，死死锁定默的本体，狠狠朝前扑去。 “停下！” 铁铃惊叫，一根触手笔直插来，一下子而已，座下的「聚石狼」被擦破皮毛，伤口处淌出灰色的狼血。 “嗷呜！！” 明明受伤，聚石狼仅仅出现一瞬间的僵直，再次往前扑去。 反倒是那个类人形态的扭曲生物，触手一颤，更加的兴奋，更加的躁狂。 “开始痛了！开始痛了！” “再痛一点！再痛一点啊！！” 十二根触手，翻来覆去轰砸。 不仅仅是聚石狼，铜铃的「大地螃蟹」也疯了，完全不防守，只知道朝着怪物的方向爆冲。 “撑住，不行试试强制回收，我去杀他的本体！” 一个握着淬毒匕首的绿发女人，骑着一头绿色的乌鸦，横切战场，直指寒君。 夜寒君瞥了一眼，一道飓风呼啸，立即将她逼退。 “瓜瓜，轮到你表演了。” “呱呱？” 瓜瓜歪着脑袋，瞧见一瞬间便无比混乱的战场，晶莹剔透的大眼睛里满是天真。 “呱！” 传说中的恶龙咆哮，在它的身上变成了卖萌咆哮。 努力装得很凶恶的瓜瓜，召唤出一本蓝色的魔法书。 它将魔法书翻开，翻到第一页，气势汹汹按下掌印。 “哗~~” 金色的光芒绽放，书页粉碎，遁入虚空。 转而出现的，是一个高达四百米的巨型龙卷风。 方圆一千米以内的岩石、树木……拔地而起，全都没入飓风之中，形如绞刀盘一样碾成碎末。 “这是什么鬼？” 草蛙国阵营，大贵族崔氏家主·崔平、司马家家主·司马竹、万家家主·万莱，用手指着龙卷风，表情呆滞。 单单一个寒师，即便短暂地翻出浪花，反手便能镇之。 他们一共有二十人，战斗刚刚打响，按兵不动的人，等待是蓝蛙国的其他将士。 但……情况不对！ 蓝蛙国的将领，一个个都是呆滞的状态，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寒君就这么立在两军的中间，而他的身旁，巨型龙卷不断生成！ “嘿咻！嘿咻！” “啪！啪！啪！啪！” 仿佛盖章一样，瓜瓜连续翻页，魔法书里剩余的四页纸，也都出现了它的小脚丫痕迹。 下一秒，四张流转着神秘能量波动的书页，悄无声息融化。 又是四道究极·巨噬龙卷出现，在它的面前一字排开，整个战场完全彻底地被分割开来，根本没有额外的空隙。 “……” 背后的梁水、凌厉、王求松、王鹿台、左丘、虾脚、虾尾……一个个仰着脑袋，双眸呆滞。 能够成长到第4位阶，怎么说也是阅历无数。 这龙卷风绝对不可能是幻觉，每一道都是真实存在的，每一道都裹挟着至强的风元素，无情摧毁着范围内的一切。 那头白色的小兽——到底是什么？ 寒师晋升第4位阶之后，新收服的眷灵？ 可弹指间召唤出五道毁天灭地的龙卷风，女巫也做不到这样的事情，这真的是命轮之胎应该具备的战斗力？ 众人不解，心乱如麻，近乎失去思考能力。 反过来，直面五道究极·巨噬龙卷的草蛙国，大后方的士兵大惊失色，守在前头的主将们，也都如惊弓之鸟一般怛然色变。 “咻！咻咻！” 毁灭之力的源头，瓜瓜蹦蹦跳跳，忍不住朝着旁边的小黑帽炫耀。 怎么样怎么样，本瓜瓜是不是很腻害！ 虽然位阶不够，导致封印起来的技能削弱为命轮虚引，但五个杀手锏一起砸出来，伤害可是翻翻翻——翻倍哒！ “加油。” 花烛宠溺地摸了摸瓜瓜的脑袋。 小家伙开心极了，小手一挥，五道究极·巨噬龙卷，排着队儿冲向前方。 “别莽撞！撤退！” 司马竹大吼，呼喝战场上的其他人快速撤离。 “玛德，我倒是想跑，你看有机会吗？” 铁铃、铜铃，强制回收聚石狼、大地螃蟹，还没逃走，反被触手拽住，怎么也挣脱不了。 另外两头契约眷灵刚刚召唤出来，又是疯了一样，只知道冲向怪物，飞蛾扑火似的奔赴死亡。 “痛苦……远远不够，不准走呀……” 五个巨噬龙卷，绕过鹅大仙，接着绕过默。 默顿了一顿，鬼使神差用根茎抓着地面，手里的几个猎物一股脑扔到飓风里面。 “撕拉！！” 没有任何意外，两人两兽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一下变成了碎片。 默哇了一声，感受着反馈过来的痛苦，触手痉挛不止，体表不断有五颜六色的鲜血渗出。 “满足……有点满足了！” “下一个，下一个朋友……在哪里？”(本章完) 第235章：事到如今，谁又能阻挡他呢？ 手舞足蹈的默，喜形于色。 远处，鹅大仙第七次拍飞啸地犬，连带着背上的黄泽也被打落在地。 “这不合理！” 黄泽气急败坏。 眼看鹅大仙又一次俯冲，他咬着牙，强制回收啸地犬，捏碎一枚异常宝贵的遁地符。 “唰！” 土黄色的波纹一闪，黄泽消失。 鹅大仙哼了一声，收住翅膀，转身眺望风暴的中心。 五道究极·巨噬龙卷——正在瓜瓜的操控下清扫战场！ 它们排着整齐的队伍，专门找强者密集的区域进攻。 不仅草蛙国的士兵溃如决堤，即便是拥有命轮之胎的主将，也都一个个阴着脸色，竭力绕开龙卷风的纠缠。 “救我！！” 骑着「绿魔鸦」，手中捏着毒刃的柳问心，无法维持身体的平衡，一下被吸进龙卷风内部。 绿魔鸦惊叫，扭头就去营救，换来的却是一人一鸦全部沦陷。 “这寒师……一个人就把我们压成这样？” “他为何会有四头契约眷灵？那个长满触手、浑身缠绕绷带的怪物，怎么和影盟截杀沧海阁时昙花一现的白鸦极为相似？” 距离稍近的殷昌，脸色煞白。 他不敢多想，催促契约眷灵，不惜代价逃离飓风笼罩的区域。 “轰隆隆！！” 第六道究极·巨噬龙卷，升腾而起。 它的体积更大，其他五道龙卷和它相比，就像是矮了一头的弟弟，先天逊色不少。 刚刚从土里冒出来，妄图从背后偷袭夜寒君的黄泽，发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 没有任何悬念，连带着另一头命轮小成的契约眷灵「土蜘蛛」，一人一虫被卷入风暴中。 所有的尖叫都被狂风淹没，甚至看不到血水的飞出，肉身便已破烂不堪，失去真正的生命活力。 “梁帅，你还在等什么？” “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么错过，心中可有不甘？” 淡淡的声音，逆着风的方向，传入众人的耳中。 梁水闻言，不由捏住拳头，眼角来回抽搐。 草蛙国发现的异常，何尝不是他们的震惊之处。 无论是一人执掌四头契约眷灵，还是每一个契约眷灵都有着无敌一方的实力。 这些亲眼见证的事实，正以可怕的速度摧毁过去的认知。 原来，一个新晋第4位阶，能有这般强大的实力？ 原来，四兽之力，能够压得数十头命轮之胎狼狈不堪？ “记住本大仙的真名，下辈子再来挑战我！” 鹅大仙意气风发，追着一个逃窜的将领，逼得他上天入地，恨不得契约眷灵多长一对翅膀。 “痛苦……痛苦再多一点……” “别跑……交个朋友吧……我会给你快乐的！” 默盯着跑得最慢的肥甲犀牛，触手勾住它的脖子，试图扭断它的脑袋。 “呼啦！呼啦！” 花烛始终跟在夜寒君的旁边，阻挡所有远程攻击，以及所有想要摸黑下手的敌人。 …… 此情此景，倒映在蓝蛙国诸位将领的眼中。 一道炽热的兽影率先飞起，那是岩浆鸟，拖着长长的火焰尾巴，追着飓风的方向，扑入草蛙国的阵营，大杀特杀。 “的确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有望把草蛙国的高端战力一网打尽！” 凌厉舔着嘴唇，瞄了梁水一眼，见他还在做心理斗争，嘿嘿笑了笑： “大黑，我们走！” “吼！！” 黑云虎仰天长啸，随后脚掌蹬地，跟着岩浆鸟的位置发起冲锋。 “梁帅，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 左丘叹了口气，握住手中的刀刃，两腿夹住坐骑的毛发，第三个冲出。 “哎？左匹夫，你怎么也冲动起来了？” 塞家家主·塞蔓青，张口结舌，迟疑不决道： “寒君以一人之力独挡一军，可谓是勇猛无双，老夫佩服。” “可驻守阵法外头的，终究不是草蛙国最强的守护者。” “等到那些执掌命轮圆满的大供奉脱离遗迹，回归现实，外界乱成这样，我们要如何解释？” “不是，咱就是说，伱们这些老头老太，是不是年龄大了，缺失了几分血性？” 鳌虾的虾尾，挥舞着刀刃，急不可耐道： “蓝蛙国和草蛙国，因为战争的关系，投入了多少财力？又有多少眷主惨死在边境战场？” “这位寒师如此神勇，一人冲阵就能取得大胜，我们不跟着他冲锋补刀，实在可惜。” “就是！” 虾脚叫嚣着附议： “在我们鳌虾的观念中，只要有机会狠狠咬敌人一口，不管以后是否洪水滔天，先干再说！” “何况这一仗打赢了，草蛙国阵亡的全是高端战力，即便有更强者脱离遗迹，难不成太子殿下那边无人可用？肯定有人能够阻挡啊！” 话落，虾尾和虾脚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他们不再等待梁水的指令，违背此前签订的和平契约，驾驭契约眷灵冲锋陷阵。 “杀！” 数秒后，梁水长叹一声，犹豫之色从脸颊上散去，转而腾起炙热的战意，杀气腾腾道： “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了！” “蓝蛙国所属将领——随我杀！！” …… 呼啸的狂风、凄厉的哀嚎、兴奋的兽吼、阴毒的咒骂…… 旧皇城，片刻之间乱作一团。 “啊~啊啊~~呱！” 瓜瓜变成沙雕，带着夜寒君还有盘钟，向着另一个方向冲去。 “不是这里，也不是这里……” “再往前找找……咦？停下！” 听到大蝌蚪的指令，瓜瓜乖乖降落。 “盘大师，看到地上的阵纹了吗？从左往右数第七道，从右往左数第四道，请以你的主动权能「解阵」，强行驱散！” 夜寒君目露精光，超灵性全面激活。 闪烁着奇异光芒的阵纹，顿时在他的眼中呈现出复杂线条、神秘符号之类的组合。 “我试试……” 盘钟喃喃自语，双掌忽然发光，探入阵纹之中。 足足五分钟，两道阵纹骤然碎裂。 其他的阵纹嗡嗡嗡震动，隐隐有恐怖的杀意透过阵法，向外冲刷。 “不要紧，这是阵法的自我保护机制，短时间内无法威胁我们。” 夜寒君的语气十分笃定。 然而，盘钟突然色变，猛地收回双手。 但他还是慢了一拍，有一道雷电爆射，眨眼间让他的脸焦黑如炭火。 “呸呸呸！” 盘钟倒退十几步，跌坐在地上。 瓜瓜变回本体，立即发动「瓜瓜牌沐浴露」和「瓜瓜牌身体乳」，给这个胡子邋遢的老爷爷洗澡。 “不是这个位置？不应该啊……” 夜寒君皱起眉头，脑袋里全面回忆第七标准封禁阵法的资料。 “花烛，去把汤庆灵抓来，顺便让大仙把默逮回来。” “唰！” 金光闪烁，花烛消失。 一分钟后，一个被旋风缠住的柔媚女人，丢到夜寒君的面前。 “寒、寒师……你抓我做什么？” 蓝蛙国四公主·汤庆灵，此生从未如此惶恐。 她五官娇媚，又穿着一套华丽的银丝裙，咬着嘴唇瑟瑟发抖的样子，很容易激起正常男子的保护欲。 “放心，只是借你点血用用。” “啊？”汤庆灵快哭了。 好端端躲在大后方的营帐里，护卫忽然被击晕，刺目的金色飓风卷住她，一下来到战场的正中心。 此时随便瞥视，到处是庞大如山的怪物。 那惊天动地的战斗声势，一丢丢的余波就能让她消香玉殒……这，这这这……究竟要干什么啊！ “滋——” 夜寒君抓住汤庆灵的手臂，以匕刃割开她的手腕。 鲜红的血涌出，一滴不漏的落在一个碗中。 “盘大师，双手涂抹鲜血，再试一试。” “这是何因？” 盘钟一点也不关心娇滴滴哭泣的汤庆灵，满是求知欲的眼睛盯住夜寒君。 “这座阵法，由汤皇搬运，重组于此地。” “他的需求是保护遗产、传承后人，想来有特殊的血脉鉴定方式，避免外人随意破坏。” “我懂了，这是规则的一部分！” 盘钟恍然，双掌探入碗中，以鲜血涂抹双臂。 很快，他再次行动起来，按照夜寒君的指引，或改变阵纹的位置，或崩碎次要的阵纹，双眼中的光芒越来越闪亮。 “人类眷主，搞定了没啊？怎么这么慢！” 鹅大仙飞来，直接把满脸幸福的默，从几百米的半空丢到地上。 “唰！” 夜寒君强制回收默，又将花烛、鹅大仙、瓜瓜依次回收。 “我感觉到了，有一扇门诞生了！” 盘钟深深吸气，止不住的兴奋。 他尝试往里面走去，砰的一声被弹飞，额头鼓起一个大包。 “汤庆灵，你走前面。” 夜寒君瞥视地上衣衫不整的女人，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知、知道了……” 汤庆灵哆哆嗦嗦站起来，畏畏缩缩靠近虚幻的光门。 一瞬间，她像是被低压电流刺了一下，冷汗打湿后背。 但她并没有被弹飞，半个身子跨入阵法中，安然无恙。 “走！” 夜寒君一把拽住盘钟的胳膊，顶着汤庆灵的后背，硬生生挤了进去。 “哗~~~” 整座遗迹突然摇晃了几下，地动山摇的动静，立马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寒师呢？他和盘钟去了哪里？！” 鏖战中的梁水，猛地放弃进攻的姿态，回身环视。 差点忘了，攻打草蛙国只是次要的，寒君真正的目的是进入遗迹！ 在不明确他的立场、他的动机的情况下，这是一个可怕的变数，事后很有可能引来太子殿下的怒火！ “不见了……刚才还看到他们的……” 塞蔓青以传声符的方式回应，梁水嘴角抽搐，脑袋里涌现成百上千的猜疑。 “孙副院长，寒师究竟要做什么！” 左丘也是太子殿下那一派的支持者，战胜敌人的喜悦短暂冲淡，火速冲到岩浆鸟的附近，大声质问。 “我也不知道。” 孙琳耸了耸肩，处之泰然。 她并不是敷衍，除了知道寒君也想让战争结束以外，并不清楚他想要通过什么样的方式达成这一目的。 但…… 事到如今，谁又能阻挡他呢？ 真以为命轮大成就是他的极限？三蛙国实力最强的大供奉，就一定能让他忌惮害怕？ 孙琳挽起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左丘反复追问，愣是得不到一点有用的线索，气得他抓耳挠腮，方寸大乱。 “蓝蛙国！草蛙国！你们破坏规矩！” 呼啸的风声从远处激荡，有巨禽飞来，亦有猛兽奔踏。 烽火观的院长·三火道人、焰尾楼的院长·烟霞子，便是赤蛙国驻守区域的实权主帅，共同镇守外界的和平与秩序。 “与我草蛙国无关！是蓝蛙国咄咄逼人！痛下杀手！” “三火道人，如若你放任蓝蛙国继续进攻，等我草蛙国尸横遍野，下一个轮到的就是你们！” 司马竹怒斥，声色俱厉。 王鹿台转了转狐狸般的眸子，大声笑道： “哎！话不能这么说！” “草蛙国的国力如此强盛，得益于他们占据的泥沼资源丰富！” “三火道人、烟霞子，我们已经攻破草蛙国的大军，不如你们也加入进来，一同围剿！” “只要我们两国合作，等到遗迹关闭，完全有机会击杀草蛙国的国主！” “到时候，草蛙国的领土由我们两国瓜分，以后巨蛙池沼只有赤蛙和蓝蛙，何乐而不为？” “老匹夫！！” 司马竹双目通红，咬牙切齿道： “不过是仗着寒师之威，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三火道人、烟霞子，与其考虑和蓝蛙国合作，不如考虑和我们草蛙国合作！” “别忘了，是他们破坏规矩在先，焉有容得下他们的道理！” “为了击杀我们的将士，他们主将的契约眷灵皆有伤在身，你们是全盛状态，反过来灭杀有何不可！？” 听闻这样的发言，梁水微微色变。 他看到三火道人和烟霞子对视一眼，眸光交错后来回扫荡，正在观察战场上的强弱关系。 眼下，蓝蛙国确实大出风头。 光是死在鹅大仙手里的至强者，就有三人。 长满触手的怪物，杀了四人。 恐怖的龙卷风暴大肆破坏，前前后后至少有十头命轮之胎因此饮恨。 加上后续的追杀—— 这一战如果没有赤蛙国干扰，蓝蛙国必定大获全胜。 然而这个节骨眼，赤蛙国赶过来干预，情况相当不妙。 选择和草蛙国合作，反攻蓝蛙国，占尽大义。 要是两边都不合作，一股脑一网打尽，得手的概率也不低。 概率最小的，反而是和蓝蛙国合作，共同灭杀草蛙国。 …… 思绪翻涌，危机感盈满心弦。 纵使是孙琳，这一刻也无比肃然，岩浆鸟开始蓄力，随时准备应战。 “不行……蓝蛙那边，状态至少保留七成，并没有司马竹说得那么脆弱……” “倒是草蛙国，这般惨烈的伤亡，自战争打响以来实属少见……” 三火道人和烟霞子，低声交谈。 少顷，烟霞子开口，沉稳的声音响彻天地： “你们在这里厮杀，并没有意义。” “别忘了，遗迹才是关键，谁能得到汤皇最珍贵的宝物，谁就有可能晋升第5位阶。” “不怕告诉你们，这一次我赤蛙国势在必得，国境以内所有的好手都被征集，随着陛下踏入遗迹。” “而你们两国，这几年因为战争亏空国库，不断有强者和天骄陨落，拿什么和我们争？” 三火道人点头，豪气万丈道： “我们赤蛙国，现在不想追究责任，只要求你们两国停手，迅速恢复旧皇城的秩序！” “等到遗迹关闭，我赤蛙国的国主得胜归来，未来你们两国都会并入我赤蛙国，巨蛙王朝这个名字会再次重启，而那时，你们都是王朝的顶梁柱，肩负巨蛙王朝的未来，假使在这个时候斗个你死我活，我巨蛙池沼将陷入几百年以来的最低谷，万一有外敌入侵，拿什么迎战？” 司马竹一怔，忍不住讥笑： “我知道了，你们留守在外的强者，远比想象中要少，真正的主力全都进入遗迹，俨然是外虚内实的布局，哪怕是如今这样的局面，也无法吞并任意一国，唯有震慑！” “但你们可知，蓝蛙国的寒君刚刚进入了遗迹？” “我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但他就是消失在了眼前，整个遗迹刚才的振动，全因他起！” “寒君？” 烟霞子、三火道人，一阵错愕。 五院联赛之上，要说谁最让人记忆犹新，永远逃不过这个名字。 战争开启，所有的情报也都表明，寒君带领沧海阁战斗，屡屡创下战功，有所向披靡的趋势。 他的存在就像是一根尖刺，扎在草蛙国的心里，一日不拔出来，一日难受。 赤蛙国——或许没有这么敌视。 但他们确实忌惮，万一寒君登临第4位阶，以他的手腕，必然是巨蛙池沼名动一方的至强者，无人胆敢轻视。 “他晋升第4位阶了？这么快？” “五院联赛之时，他还只是第2位阶啊，这是人类该有的修炼速度？” 三火道人咂着舌头，惊疑不定。 “不然你以为，我草蛙国为何惨败！！” 司马竹怒目相斥，恨不得食其肉、碎其骨： “他绝对是有备而来，你赤蛙国想要得到最终的珍宝，要先迈过他这一关！” “倘若没能迈过去，哈哈哈，就别想着吞并其他两国了，到时候你赤蛙国得乖乖臣服在蓝蛙国的脚下，一夜之间灭国，仅此而已！” “吼！” 赤蛙国阵营的眷灵，隐隐闻嗅到危险的信号，压抑的嘶吼声此起彼伏。 三火道人、烟霞子，对视一眼，眸光冷冽下来。 “所有人！迎战蓝蛙国！要在遗迹关闭之前，将他们率先镇压！” “尔敢！” 梁水大怒，刚刚平复的心情，再一次绷紧。 “哈哈哈！好！就该这样！” 司马竹大笑，阴恻恻道： “草蛙国所属，不惜代价，即刻反攻！” (本章完) 第236章：你，便是汤氏一脉真正的传人！ 沸反盈天，旧皇城大乱。 赤蛙国联合草蛙国，正式对蓝蛙国发布围杀令。 然，遗迹内部，这会儿静谧如眠，只能听到彼此之间轻微的呼吸声。 “真的……真的进来了？” 屏住呼吸，盘钟反复打量，脸上仅有的一缕忐忑荡然无存。 好像是看到心爱之物近在咫尺，他无比激动，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我、我进了老祖宗的陵墓？” 汤庆灵两只手攥着衣领，脚底下仿佛生根，难以动弹。 她泪眼婆娑，又不敢哭得太大声。 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用闪躲的眼神，来回打量金碧辉煌的通道，满脸畏缩之色。 “寒师，你、你究竟要做什么……” “你现在这么厉害，两位兄长大人一定很开心，无论伱想要封地，还是想要别的宝物，应有尽有，要不就别为难小女子了吧……” “你认为，我会在乎这些？” 夜寒君瞥了她一眼，一手压着她的肩膀，示意她往前走去： “感觉到了吗？无形的纽带出现在我们的身上。” “汤皇遗迹设定的规则之一，想要进入遗迹，必须要汤氏后人的血脉作为主体。” “其他跟随进入的人，自动获得护卫、保镖、守护者之类的身份，两者之间主次分明。” “什……什么意思？”汤庆灵茫然无措。 “汤皇遗迹中，现在至少有三支队伍，也可能是四支。” “赤蛙国主一队，草蛙国主一队。” “至于你那两位兄长，暂且不知他们是合作，还是分开来独立行动。” 夜寒君的声音没有感情，只是用最平淡的口吻，解释原因： “而你，因为进入遗迹，自动获得新的‘竞争者’身份。” “我和盘大师随你进入，顺其自然成为你的‘守护者’。” “一旦你死亡，或者竞争失败，我俩很可能会被踢出遗迹，无法继续在遗迹内部活动。” “啊？”汤庆灵不敢相信，“我要和两位兄长，竞争最终的珍宝？” “还有另外两国的国主，也是我的竞争对象？” 一时之间，汤庆灵头晕目眩，如陷梦境之中。 这也太荒谬了，她不过是个第2位阶的小透明，从来不注重修行，更注重吃喝玩乐。 愿意赶赴旧皇城，实属无奈。 她之前隐隐站队二王子·汤绳，和太子殿下·汤谷关系一般。 眼下汤绳的处境极为危险，很可能失去封王的机会。 为了下半生的幸福考虑，汤庆灵怎么也得过来一趟，找找和太子殿下修缮关系的机会。 这这这……机会还没等到呢，突然坐到了平齐的位置，也要开始竞争财宝了？ 汤庆灵晕晕乎乎，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怎么也镇定不下来。 “怎么，由我二人看护，你很担心自己的安危？” “寒师自然独当一面，可小女子弱不禁风的，怕是要给你们拖后腿……” “按我说的做，保你康庄大道。” “是……是……” 一问一答，汤庆灵咬着舌尖，尝试冷静的办法。 “真是神奇，这墙上的加固阵纹里三层外三层，也是非常独特的款式，远比寻常的双重加固更加精良！” 盘钟就像是门外汉参观圣殿，贪婪地观察着能够观察的一切。 “找捷径，先去中枢之地。”夜寒君提醒道。 “还有捷径？！” 盘钟惊异，声音不由大了些许。 “遗迹开放十天，理论上无论哪一派系，现在至多走完一半的路程，远没到撞见珍宝的进度。” “我们从头开始，按部就班追赶，不可能追上。” “既然遗迹外圈的防御阵纹，我能找到漏洞，到了里面，依然有空子可钻。” 夜寒君全力运转超灵性，同时召唤瓜瓜、花烛，一个抱在怀里，一个跟在身旁，充当两大护法。 “不过，遗迹内部更为复杂，我至多找到蛛丝马迹，更多的需要盘大师帮忙。” “没问题！” 盘钟摩拳擦掌，愈发兴奋。 “轰隆隆！！” 一群金属傀儡涌出通道，挥着大拳头冲了过来。 花烛施展「剑舞」，细碎的金色风刃往前斩去，落在傀儡身上，竟然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这是高密度稀有金属打造的玩具，每一个大概拥有玉婴圆满的战斗力。” “它的优点是坚固耐打，缺陷也很明显，每一秒活动都需要燃烧巨额的能源，无法支撑太久。” 夜寒君并没有保持沉默，瓜瓜和花烛需要不断学习，越多地了解人类的手段和把戏，有利于以后的生存。 “哐当！哐当！” 一会儿，一群毒虫从地下涌出，形如蟑螂，但是头顶四眼、生有十二肢。 它们都是活体，沿途喷出大量的有毒气体，近乎以自杀的方式发起进攻。 “异变毒蟑……这种生物也是经典的守墓眷灵。” “只需要收集虫卵，放在特定的房间孵化，就能源源不断繁衍……” 花烛轻轻颔首，十道沙龙卷扫过，尽数碾碎，根本没给虫子近身的机会。 接下来，突然破开岩石生长出来的荆棘藤蔓、飞来闪去的追踪箭矢、烈火笼罩的蒸笼……形形色色的障碍、关卡，几乎是接踵而至。 换成第3位阶的眷主，实力再强也疲于应对。 但夜寒君这边非常轻松，过关斩将，进展迅猛。 “注意，难度开始提升，逐渐有威胁命轮之胎的陷阱出现。” 三小时后，一行人放缓推进的速度。 行至一个拐弯处，解决掉一具封印起来的「骷髅大兵」，夜寒君突然顿住脚步。 “这里的阵纹有变化。” “盘大师，你仔细看一眼，然后用解阵试试。” “如果能打开一扇黑色的暗门，一般意味着我们找到了捷径。” “如果打开的是红色的死门，那我们要迅速撤退，里面很可能有非常危险的陷阱，不应冒险激进。” “嗯……嗯……” 盘钟点着脑袋，双眼之中浮现流光溢彩。 他双掌发光，再一次探入阵纹中，来回拨动，不断摸索。 “咔擦！” 一扇鲜红色的虚幻之门，出现在墙壁上。 瘆人的血水一滴滴溅落，夜寒君猛地抓住汤庆灵的胳膊，拽着她离开刚才的位置。 “嗷……” 一个浑身长满肉瘤的生物，冲破幻门，硬生生挤了出来。 夜寒君目露异色，这居然是一头畸变的恶魔。 原先的品种已经无法辨认，疑似通过极为恶劣的方式，赋予肌体恐怖的力量。 对应的代价，则是失去心智，沦为一具杀戮的兽型兵器。 “嗡嗡嗡——” 至暗深渊从他的脚下扩张，置身黑暗的笼罩，畸变的恶魔骤然停住挥舞的利爪，呆呆地看着夜寒君，通红的双眼之中流下一行泪水。 “可惜。” 夜寒君轻轻摇头。 因为「恶魔支配者」的关系，对于黑暗、对于恶魔，先天克制。 这个畸变的怪物受到触动，有一瞬间恢复清醒。 但这于事无补，下一秒它又失去了意识，疯了一般进行扑咬。 “花烛，送它一程。” 夜寒君催动黑暗之力，以法相天地作为基底，尽可能封锁怪物的四肢。 在汤庆灵毛骨悚然的注视下，风刃如同倾泻下来的洪流，尽数落在怪物的身上。 十分钟后，畸变的恶魔轰然倒地。 死因——风之哀鸣。 等到关闭至暗深渊，险些吓破胆的魂魄勉强回到肉身中，汤庆灵压着声音，哆哆嗦嗦道： “你真的是白鸦？” “白鸦和寒师……从头到尾就是一个人？” 夜寒君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不予正面回答。 他掏出匕刃，切割畸变恶魔的尸骸，从里面挖出一块黑色的还在跳动的心脏，大口咀嚼，大口吞咽。 “啊！” 汤庆灵接连后退三步，只感觉裤子有些湿润。 这一幕太吓人了，那心脏足足有半米直径，一个人扑在上面，犹如饿死鬼投胎一样，没几下就全部吃完了。 寒君……究竟是人是魔啊？ 这怪物一看就有大问题，食用它的心脏，且不说能不能消化，就不怕自己也畸变，丧失自我的心智吗？ “嗝。” 夜寒君打了一个饱嗝，舔舐嘴唇，随后擦拭衣领上的污血。 他的脸上没有一丁点不适的表情，反而隐隐约约能感受古老纯正的黑暗力量，从他的体内往外溢出。 恶魔支配者——除了使用「支配之环」，多多维持支配的状态，有利于职权的成长。 杀戮恶魔、吞噬恶魔，也是辅佐成长的重要方式。 恶魔之心——是他很重要的食物来源！ 只是可惜，巨蛙池沼的恶魔太少、也太弱了。 夜之试炼最后的两年，注定吃不饱肚子，眼下能饱餐一顿，实属意外之喜。 “走吧，这是死门，并不通往中枢之地。” 盘钟点点头，他虽然诧异寒君展现出来的魔性，但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只有阵纹，其他的都不重要。 汤庆灵摆出一副想要哭又不敢哭的表情，走在两人的前面，僵硬的脚步像是一具傀儡。 “这里，试试有没有捷径之门。” “怎么又是死门？鹅大仙，你来解决这头畸变的虫子。” …… 反复折腾，一连弄出五扇死门。 除了第一扇遇到的畸变恶魔，通过压制的方式解决得最为顺畅。 其他四扇门，鹅大仙捣毁一扇，夜寒君支配默捣毁一扇。 剩余的两扇刚刚开启，他们便远远逃开，流淌鲜血的虚幻之门感知不到敌人，又跟着缓缓闭合。 “咔擦！” 终于，第六扇门通体漆黑，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汤庆灵率先踏入，随后是夜寒君、瓜瓜、盘钟、花烛。 “呱！” 瓜瓜眨了眨眼，仿佛在说“哇塞！”。 头上、两边、脚下，整个通道都在发光，非常神奇！ “这就是直通中枢之地的暗门？” 盘钟瞪大眼睛，仔细观察： “传说中的第七标准封禁阵法，还有这样的漏洞存在，多少有些大跌眼镜。” “阵法阵法，有的中正大气，有的阴森诡谲，各有各的作用。” 夜寒君微笑道： “在更广阔的世界，诸如这样的标准阵法，有无数人摸索研究，或学习，或拆分重组，早就研究透彻。” “对于真正的王族、贵族，只会使用超复合型矩阵，多重加密，最大程度规避漏洞的出现。” “而那种阵法，往往也是阵法大宗师需要仰望的。” “第七标准封禁阵法，顶多算是中等阵法，离高等尚有一段距离，更加不可能和顶级相提并论。” 盘钟安静下来，这一刻他就像是夜寒君的学生，全神贯注聆听。 汤庆灵是学渣，听了几句脑壳开始疼，差点要长出脑子了。 她摇晃脑袋，思维开始发散，浑浑噩噩也不知在想什么。 “呱啊呱！呱啊呱！” 瓜瓜昂首挺胸，骑着六品莲台慢悠悠飞舞。 三人两兽在发光的通道里走了很久很久，途中好几次停下来补充食物、恢复体力。 终于，另一扇黑色的暗门出现在尽头，那便是出去的方向。 “呱！” 瓜瓜吸了吸鼻子，眼底的无聊骤然驱散。 什么东西！好香！ 仗着瓜小胆子大，瓜瓜脱离队伍，朝前加速。 夜寒君担心前面还有隐藏的危险，跟着加速，确保和瓜瓜的距离安全可控。 “哗~~~” 越过暗门，亮闪闪的宝石嵌满四面墙壁。 夜寒君挑了挑眉，这汤皇怎么跟巨龙一样，非要把自己的老巢弄得这么闪、这么亮？ “阵纹……中枢之地的阵纹……理论上具有最高权限……” 盘钟的眼中，虽然也倒映着堆积成山的玉石珠宝，但他神色狂热，根本不在乎。 夜寒君也不在乎，童年时期经常有夜游的活动，类似于前世的春秋游。 目的地都是某某龙王的巢穴，某某尸王的陵墓，那才是真的豪横。 汤皇想要和它们比家底——差那么亿点意思。 “父王在上，母后在上……” “我我我……我竟然看到了老祖宗的棺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的！真的对不起！！” 汤庆灵跪在地上，对着一尊长达十米的水晶棺椁磕头。 走到这里，她的身体突然变得特别沉重。 对着棺材行礼之后，这种痛苦的感觉大幅减轻，整个人又活了过来，这才松下一口气。 “嗡嗡嗡——” 棺椁的旁边，一朵冰冻的花苞突然解冻，花苞徐徐绽放，居然是一株垂垂老矣的投影花。 “你……便是本皇的后人？” 一道虚幻的影子渐渐显化，有一个头戴王冠、背负巨剑的魁梧男子，睁开双眼，目露威严道： “本皇为保巨蛙王朝繁荣昌盛，共在陵墓中设立九九八十一关，从武力、智力、权能、契约眷灵等不同的维度，同时考验后人。” “时至今日，这是陵园第三次开启。” “但也只有这次，你通过了全部的考验，见到了本皇的遗骨。” “你——潜力无穷！” “本皇由衷希望，巨蛙王朝能够在你的手里更进一步，要是有朝一日，能与更广阔、更精彩的大世界接轨，不再居之偏隅，本皇死而无憾。” “老祖宗……” 汤庆灵仰起头瞧了一眼，吓得又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什么九九八十一关，没见着啊！ 老祖宗，真不是小女子想来这里，都是被逼无奈的，你要是泉下有知，万万不能怪罪我…… “只是一道投影，烙印着一缕残念。” “他说什么，听着便是了，没其他威胁。” 夜寒君轻语，汤庆灵一个激灵，小心翼翼仰头。 果然，老祖宗双眸空洞，根本没有神采，所有的言行举止，其实都很僵硬。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没等起身，汤皇忽然伸出手臂，有一枚小巧的钥匙从棺材里飞出： “前两次，本皇只赏赐重宝，最最珍贵的宝物，他们还没有资格染指。” “但你不一样，能够见我遗骨，便是汤氏一脉真正的传人。” “去吧，吸收传承，然后带领王朝走向兴盛！” 汤皇做出拥抱的动作，爽朗大笑。 随着投影渐渐黯淡，一扇隐藏的石门轰隆开启。 汤庆灵颤抖地站起身来，踮起脚尖张望，看到了一个玉台。 玉台之上，共有三个卷轴、三颗果实，上下排列。 夜寒君往前走去，发现这个地方不再存在禁制，非常轻易地便将一个卷轴握在了手里。 “蛙法师修炼大全……涵盖各种蛙类眷灵每日的营养餐、血脉特点、培育方式……涵盖几种旁系分支职权向着蛙法师转职的仪式……甚至具备一段汤皇的记忆传承……” 夜寒君探入一缕魂力，全部阅读。 而后，他丢给汤庆灵，语气随意道： “这是你家老祖宗，耗尽心血留下的宝贝。” “好好阅读，好好钻研，你这e级的「养蛙人」，两年之内成长到第3位阶轻轻松松。” “要是你再努力点，机缘再多一点，也不是没有跳级转职的机会，只不过概率很低，做好心理准备便是了。” “啊？” 汤庆灵抓着卷轴，脸色来回变换，末了垂头丧气道： “可我不想修炼啊……” “培育眷灵什么的，很烦的……” “老实说，我根本不喜欢蛙类眷灵，更喜欢毛茸茸的物种……” 汤庆灵——只想躺平。 即便是老祖宗留下的宝贵传承，她也满脸踌躇、再三犹豫。 “这就是你的事了，机缘给到你，剩下的我不管。” 夜寒君耸了耸肩，随便她去。 他的注意力放在另一边，也就是卷轴上面的果实。 此时，瓜瓜正趴在它的面前，两只眼紧紧盯着，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一千年的蛙之心，对于中低位阶的蛙类眷灵来说，的确是顶级的灵宝……” 夜寒君捏着下巴，目光灼灼。 无论是卷轴还是果实，都有三份之数。 但能够随意触碰的，只有一份卷轴、一颗果实。 剩下的四样物品都处于封禁之中，想来是汤皇瞻前顾后，觉得留下一份珍宝不妥。 留下三份，便能三次延续巨蛙王朝，后辈们再怎么糟蹋，也有挽救的余地。 “这颗果实蕴含的灵性物质，远不是你能够吸收的等级。” “作为交易，我会给你提供定制的配方，确保你的契约眷灵「美丽蛙」，晋升玉婴之胎时，可以进化成更加稀有「花瓣蛙」。” 夜寒君平淡说着，抓起果实，递给瓜瓜。 瓜瓜欢呼一声，抱住和它差不多大的果实，闻了闻，亲了亲，十分开心。 (本章完) 第237章：跪下吧，不肖子孙！ “吧唧~吧唧~” 啃了半天，好不容易咬破果实的皮。 瓜瓜的嘴里发出呼呼的声音，像是舔棒棒糖一样，舔着果实里面流淌出来的半透明液体。 “好惊人的生命能量，非常纯粹，非常特别……” 花烛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惊艳。 夜寒君也露出一丝期待。 这名为「蛙之心」的千年灵果，假使由命轮圆满的蛙类眷灵服用，的确有两三成的概率能够晋升下一阶段的灭度之胎。 只不过，夜寒君不在乎这个功效。 以后的宝贝有的是，同等时间获得更好的成长效率，显然更加重要。 “呱呱~~” 淡淡的光芒一闪，瓜瓜的身体变大了一丢丢，眼中的灵性愈发浓厚。 它欢呼一声，更加开心，抱着剩下的半颗果实，一边飞，一边吃，悠哉悠哉好不惬意。 “小家伙，加把劲超越‘小黑帽’。” “你要是变强了，就是团队里的超级奶妈兼超级打手，能够大幅提升全队的续航。” 夜寒君仰着脑袋，打趣鼓舞。 在他还没有晋升第4位阶前，瓜瓜就已经晋升命轮虚引。 千年灵药为引，一下突破到命轮小成，不过是水到渠成。 而「蛙之心」剩余的灵性物质，都会停留在瓜瓜的肚子里，推动它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快速成长。 “呱！呱呱！！” 小家伙挥舞着小爪爪，神气十足，像是在说“包在我身上”。 “可恶啊，汤皇这小子，穷得一塌糊涂！！” 一旁，鹅大仙在财宝堆里翻来找去，时不时骂骂咧咧： “这些稀有金属、稀有玉石，虽然也有价值，但我们现在不缺这玩意，没什么卵用！” “其他的天地灵材，九成九都和蛙类眷灵有关，堂堂一朝之主，就没有其他的千年灵药，能让本大仙的成长加加速？” 吸收完传承卷轴的汤庆灵，怯生生回答道： “老祖宗说……原本是有的。” “但他全部换成了适合汤氏后人的宝物，且分批次展现，不会全部交由一个继承者，以免传承断绝。” “好家伙！” 鹅大仙哼着鼻音，“那他有没有考虑过，自己刚刚挂掉，小辈们就开始争权？” “他的王朝根本就没有传承下来，就被自己的亲儿子、亲女儿败没了，这些处心积虑的手段，不过是个笑话！” “……” 汤庆灵低头看着脚尖，又局促又尴尬。 “算了，大仙当自强！” “灵药不过是身外之物，有就有，没有就没有，随它去吧！！” 轰隆一声，鹅大仙从财宝堆里飞出来，高昂的斗志辐射全场。 “盘大师，如何？” 夜寒君走到另一边，浅笑问道。 就在汤皇棺椁的侧腰位置，有一颗浮空的法球滴溜溜转动。 那是第七标准封禁阵法的阵眼，几百年来藏在这个地方，从未被外人窥探过。 “太复杂、太美妙了，一时之间不知从何下手！” 盘钟仿佛中了禁锢之咒，定在法球前方，双眼之中闪烁着恒河沙数的发光符号。 大阵外头，随便寻找一道阵纹，都能让他目眩神迷。 阵法的源头，无异于所有奥秘的集合体。 只是看了一小会，盘钟就晕头转向，嘴角隐隐溢血。 “盘大师，不要太兴奋，冷静下来。” “阵纹之道博大精深，想要速成是不可能的，历史上闻名遐迩的阵法大宗师，哪个不是日日夜夜钻研，方才有了后来的成就？” 夜寒君轻喝，盘钟幡然醒悟，马上反问道： “那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最大程度参悟里面的奥秘？” “距离遗迹结束没几天了，时间宝贵，容不得浪费啊！” “先等一等。” 夜寒君捏着汤皇棺椁里抛出来的钥匙，轻轻触碰法球。 弹指间，法球闪烁光芒，有数十种不同颜色的阵纹，悬浮在两人的面前。 “有这枚钥匙，可以获得更进一步的权限。” “这里的每一道阵纹，相当于一个按钮，分别对应一个功能面板。” “照明、控温、机关、陷阱、迷宫、防御、能源……找到了！这个应该是‘观影’！” 夜寒君小心翼翼摸索，少顷之后神色异动。 他以钥匙轻点那一道绿色的阵纹，数以千计的画面开始闪烁。 “定！” 钥匙再次一点，画面放缓。 “啊？是两位兄长！” 汤庆灵瞪眼，发出一声惊呼。 她竟然看到了蓝蛙国进入遗迹的队伍，约莫二十人，为首的两人再熟悉不过。 蓝蛙国太子——汤谷！ 蓝蛙国二王子——汤绳！ 他们似乎采取了合作的形式，共同探索遗迹。 此时，队伍遇到了不小的麻烦，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但他们又不处于战斗的状态下，而是犹如无头苍蝇一样，在一片黑雾中四处转悠。 “是迷宫一类的陷阱，他们卡在这个区域，应该有好几个小时了。” 夜寒君若有所思，旋即点落钥匙，寻找其他的画面。 很快，他找到了草蛙国和赤蛙国。 草蛙国的国主·汤狄，以及太子殿下·汤成，此时正被一群蛮兽护着，横渡一条暗河。 河中不断有长满尖牙的怪鱼溅跃，单一一条不足为虑，汇聚上万条，命轮之胎也有生命危险。 “稳扎稳打，大概处于第54道关卡？” “这样对比，蓝蛙国居然稍稍领先，第56关……有点意外。” 夜寒君颔首，沉吟不语。 他继续翻找画面，用时三分钟，终于锁定赤蛙国。 偷摸着一起看的汤庆灵，忍不住张开樱桃小嘴，格外震惊。 “第65关？赤蛙国领先这么多，果然是势在必得！” “但这个关卡也太吓人了吧？全是剧毒花苞，稍不留神就得前功尽弃……” 凝视许久的夜寒君，嘴角微微上扬。 “盘大师，这枚钥匙暂且交给你保管。” “有限的时间里，你的目标只有一个，想办法通过「解阵」，越权更改阵法的关闭时间。” 瞧见盘钟一脸茫然，夜寒君拆开来解释道： “具体来说，伱先不要研究其他阵纹，全力拆解这一道暗黄色的。” “有这枚钥匙帮助，你破解的难度会降低，但是要注意一点，阵纹的排列至多修改十分之一，不可大幅修改。” 夜寒君语速飞快，阐述自己理解的阵纹篡改方式。 盘钟再怎么说也是第4位阶的「阵法大师」，有他指引，足以胜任这个任务。 “我呢？我应该做什么？” 瞧见寒君说完便准备离开，汤庆灵鼓起勇气，尝试问道。 “你？”夜寒君脚步一顿，“你就留在这里，老老实实研究传承卷轴，其他地方哪也不准去。” “啊……” 汤庆灵头皮发麻，呆在老祖宗的尸体旁边学习，这也太勤奋了吧。 “唔……我决定了，回头考你几题，你要是偷懒，自己看着办。” 摆了摆手，夜寒君推开一扇沉重的石门，径直离去。 “哐当！” 汤庆灵一屁股坐倒在地，周围全是金银珠宝，又闪又亮。 可她那张还算标致的柔媚脸蛋，前所未有的惨白。 “学习……要在这个鬼地方学习？” “老祖宗保佑……老祖宗保佑……赐我一个新的脑子吧……实在转不动啊！！” 抱着脑袋，摒弃盘钟狂热的喃喃声。 欲哭无泪的汤庆灵，小手颤抖地打开卷轴，眼神依旧呆滞。 …… …… “刚才这是第几关？是不是快接近终点了？” 黑暗中，有一沧桑的、威严的老者，吐气问道。 另有一道沉稳的声音，伴随铠甲锵锵的震响，恭敬答道： “禀陛下，计算没有差错的话，我们刚刚度过第70关，接下去进入第71关。” “竟然还有11关？” 老者流露一丝不敢置信，“老祖宗到底是怎么想的，直接把传承宝物留在陵墓不好吗？” “非要整这些乱七八糟的考验，反而衰减我们的国力，没有一丁点益处。” 跟随的一群人，微微低头，不敢质疑。 “罢了，沿途没有看到其他人活动的痕迹，偶然能看到的也都是陈年旧骨，应该是过去几次探索遗迹的队伍留下的，不属于当今的草蛙国和蓝蛙国。” “陛下，这是自然的。” 有人松了一口气，接话迎合道： “蓝蛙草蛙争斗两年多，唯有我们置身事外，始终在养精蓄锐。” “早在很久之前，我们就在准备这一趟遗迹之行，不仅研读前辈们留下的攻略，还在准备各式各样的神奇道具，为的就是万无一失。” “嗯。”威严的老者，似是点头，宽慰说道： “哪怕蓝蛙国的老国主在世，朕也是三国国主中实力最强之人，并且是唯一一个，真正执掌c级「蛙法师」职权的汤氏传人。” “这一次，只要能得到老祖宗留下的宝物，想来寿元枯竭之前，朕有不小的概率能够冲进第5位阶。” “到时候，三国会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重新整合起来。” “新的王朝，改主意了，不应启用旧有的名号，唤作‘赤蛙王朝’或许更加顺耳。” “陛下英明。” 一众护卫，恭声贺道。 “小心一点，前面非常阴森，恐怕有高阶的亡灵出没。” 有一清冷的女子声音响起，遍布肃穆。 国主汤政面色微变，惊讶地问道： “赤月、赤心，你们可是火之领域的至强者，也是我赤蛙国最强的两位大供奉，什么样的魍魉鬼魅能够克制你们？” “陛下，不可大意，我很久没有出现灵性示警的情况了，这一次的触感非常强烈。” 另有一道低沉的男子声音跟着响起，所有人扫空杂念，高度戒备。 “滴——答——” “滴——答——” 通道的尽头，隐隐有烛火晃动。 走得更近时，一张狰狞的骸骨王座初显轮廓。 令所有人瞳孔收缩的是，阴森气息的源头，骸骨王座之上，竟然端坐着活生生的人影。 “谁在那里？” “不对！这是遗迹，哪来的活人？定然是血肉重生的尸族！” 几位实力靠后的大供奉，以眸光交流信号。 “轰！轰！轰！” 体型最为庞大的「烈熊」，走在前方开道。 炽热的炎芒，向着通道的尽头横扫。 作为拥有火属性的蛮兽，自从成长到命轮圆满之后，已经很久没有战败过了。 能够快速闯关遗迹，一直以来，它的功劳不可埋没。 然……那个人影一动不动，始终保持支着脑袋、低头沉睡的动作。 “咚！咚！！” 烈熊站在座椅前，大约二十米的位置，垂落目光，恶狠狠瞪视。 烈熊的后头，间隔上百米，赤蛙国的护卫群兽环伺、刀剑紧握，也都是极为紧绷的戒严姿态。 “你们终于来了……” 王座之上，人影睁开眼来，猛然起身。 直到这时才看清，他那不恶而严的国字脸，竟然和汤政有三四分的相似。 “你们这群不肖子孙，给我跪下！” “本皇千辛万苦开辟的盛世王朝，怎么到了你们的手中，一下变得如此不堪！！” 轰隆一声，整个通道都在摇晃。 听着如此震怒之音，烈熊下意识便要挥拳，用那烈焰包裹的拳头，将那王座轰碎。 “不可！” 赤心惊呼，烈熊被迫中止，停下手来，熊脸上全是困惑。 “陛下，此人和画像中的人影……一模一样！” “确实一模一样……” 汤政死死盯着，略有浑浊的眼珠子向外凸出。 “但是……不可能是他！” “老祖宗死了两三百年了，要是当真活着，怎么可能现在才出现！” “呵！”王座之上，中年男子双眼如刀，乱发狂舞： “本皇枯坐陵墓，好不容易度过死劫，再续一世生命。” “殊不知抬眼望去，巨蛙王朝衰败成这样，这是何等的悲哀？何等的无能？你这不肖子孙，给本皇跪下！！” “咕噜……” 饶是大供奉们见多识广，这会儿也懵了，惊疑不定的目光来回扫荡，不断在一壮一老之间徘徊。 “不是亡灵……活生生的血肉气息……” “他完全清楚巨蛙王朝的转变，对我们似乎也是了如指掌，专门在这里等待……” 越是分析，越是琢磨，越是不敢吱声。 顶着这样的目光，赤蛙国的国主·汤政，脸色时青时红，张着嘴，不知如何答复。 “敢问阁下……当真是汤皇陛下？” 赤心闪烁目光，突然向前一步，朝着王座逼近： “听闻汤皇最为仰仗的契约眷灵，一个是「巨人蛙」，一个是「咆哮龙蛙」，都是赫赫威名的灭度之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阁下可愿召唤出来？这样自然能自证身份。” “呵呵，本皇需要向你自证身份？” 王座之上的壮年男子，放声大笑： “也罢，连不知名的小角色也敢质疑我，看来是本皇枯坐太久，已经被人遗忘曾经的威严。” “今日，就从你赤蛙国开始，不把你们教训一顿，我这个老祖宗你们认不下！” “轰！！” 地面破开，有一鬼魅身影，闪电般切入阵营。 他背负漆黑魔翼，头顶漆黑魔角，拥有恶魔尾鞭，却又有着一头苍白如雪的长发。 身上，更是穿着一套酒红色的男士礼服，穷尽优雅与浪漫，与那冰冷的杀意形成鲜明的对比。 “撕拉！” 一头命轮小成的「虎牙猪」，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爪尖探入它的脑袋，就像是磨豆腐一样，脑神经瞬间切断。 “啪！！” 巴掌拍在一头命轮虚引的「飞鹰犬」的脑袋上，体格强壮的黑犬还没来得及俯冲，血花溅了一地。 “嗤！” 男款造型的水晶鞋跟，蹬在一头命轮小成的「黄蚁卫」身上，踢得它虫甲碎裂、虫肉糜烂。 “哼哼！叫你们不认老祖宗！！” 通道的尽头，骸骨王座上头，瓜瓜依然维持汤皇的造型，不可一世。 不过，有心人要是能在这个节骨眼观察，他的双眼之间不见了威严，声音之中不见了怒意，只有小孩子一般的雀跃和欢喜。 演出——又又又成功啦！ 不愧是本瓜，不仅能够模仿，还能超越啦！ “果然有问题！拦住他！保护陛下！” 赤心冷笑，第二道契约印痕亮起，一个圆滚滚冒着火光的高温生物，出现在通道中。 它的形状像是一个放大的炸弹，上头点着引信。 不断膨胀收缩的躯体上，有一对巨大的三角形眼睛，里面透着极端的凶残和狠辣。 命轮圆满——砰砰炸弹！ 这是赤心培养出来的，自认为独一无二的变异妖兽。 结合c级职权「炸药师」，每一次爆炸都有毁天灭地的威能。 “嗖！” 瞧见一排点燃的炸弹砸过来，瓜瓜迅速变回本体，一溜烟逃走。 也就半秒间隙，炸药全部引爆，骸骨王座碎成齑粉，完全化为一片焦炭区域。 “啪！” 冲霄的火光中，火海吞噬一切。 但就在这时，征服之鞭抽中烈熊的后背。 狂怒的嘶吼声中，烈熊的眼珠里腾起千百道血丝，随后有四枚荧紫色的勾玉，如那升空的残月，逆时针旋转起来。 “吼！！！” 烈熊蹬地，重踏地面。 刹那间，天塌地陷，超过五头命轮之胎失去身体的平衡，翻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阿烈！！” 赤心目眦欲裂，大声呼喊，换来的却是烈焰之拳再次轰砸。 (本章完) 第238章：我要做巨蛙池沼的王，为期两年 “隆隆隆！！” 直径超过八米的砰砰炸弹，承接不了烈熊的一拳，嘭的一声倒飞出去。 那可是砰砰炸弹啊，自带毁灭的威力。 一落地，又是天摇地动，半个通道为之颤栗。 “嘭——啪——轰！！” 不小心被震翻在地的五头命轮之胎，还没爬起身来，瞬间变成五滩烂肉。 契约眷灵的死亡，马上反馈到契约眷主，有三人脸色煞白，半跪在墙角狂吐鲜血。 “怎么回事？烈熊为何攻击自己人？” 赤月询问自己的兄长，脸色难看。 赤心阴沉到滴水，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道： “疑似精神操控类的技能，阿烈没能守住心灵防线，进而沦为杀戮的机器。” “去攻击他的本体，不管他是什么妖物魔物，只要把他杀了，技能肯定会解除！” “好！” 赤月捏着一张「元素护符」，又以「元素爆破」强化契约眷灵。 她是d级的火魔法师，比之赤心c级的炸药师或许有所不及，但也是常人眼中可望而不可即的顶级强者。 没别的原因，烈熊和砰砰炸弹都是命轮圆满，她的「四蛇火藤」和「焰尾鼠」——同样如此！ “滋啦！” 滚烫的火元素，融入焰尾鼠的体中。 一瞬间，焰尾鼠毛茸茸的火焰尾巴，像是快速生长的芦苇丛一样，变得更大、更高、更蓬松。 落在旁人眼中，就像是一道疾驰的火线，瞬间冲到恶魔男子的身前，锋利的火之毒牙咬向他的脖颈。 夜寒君冷漠看着。 看焰尾鼠飞来，看焰尾鼠扑近。 就在焰尾鼠的牙齿，距离他的脖颈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时，他消失在原地，转而出现的是狂怒状态下的烈熊。 技能——死去之爱！ 施法者可与受魅者交换位置，由心神被侵占的战斗傀儡，阻挡奔袭而来的攻击技能。 “撕！！” 焰尾鼠人性化的瞳仁里，浮现不可置信。 它使用了全力，甚至在「元素爆破」的加持下，大幅强化这一击的威力。 可谁又能想到，对方还有这般诡谲的能力。 “吼！！！” 烈熊的块头太大，命门和人体截然不同。 交换位置后，焰尾鼠无法收力，形如一把长矛，恶狠狠贯穿它的肚子，然后破肉而出。 赖以仰仗的火之毒素，对于烈熊来说可有可无。 半米尺寸的贯穿伤，不仅没能斩断蛮兽的生命之火，反而激起烈熊最恐怖的凶性。 “轰！！” 烈焰之拳轰出，焰尾鼠仗着身体灵活，险之又险躲开。 带着惊恐，带着惊异，它摆脱烈熊的纠缠，率先往外逃离。 “呀呀呀呀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轰穿灵魂的尖啸，突然在耳边炸响。 天旋地转中，焰尾鼠睁开眼，刚好看到一抹闪烁着紫色幽光的鬼魅身影，出现在它的面前。 “嗤！” 夜寒君紫色的四勾玉瞳仁中，倒映着黑色的指甲，插进焰尾鼠脑门的画面。 他面无表情，仿佛感受不到焰尾鼠炽热的血肉中，肆意蔓延的绝望。 “鼠鼠！” 赤月疯了一般尖叫，七窍开始淌血。 她吞下一枚丹药，双眼赤红如火，作势欲扑。 还是赤心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竭尽全力逼着她冷静。 “冷静？要我如何冷静？” “他杀了我的契约眷灵，此仇不共戴天！” 赤月怒极，一下挣脱。 她以「元素爆破」强化四蛇火藤，这个仅仅拥有四根藤蔓，每一根藤蔓却宛如火焰大蟒蛇的植系妖兽，卷起四颗压缩火球，对着恶魔男子轰然砸去。 “嗖！” 夜寒君明明背对着她，后面仿佛也有眼睛。 根本没有回头，他动用「魅影身法」，化作紫色的幽光幻闪。 再看去时，原先落脚的位置化为炎狱，夜寒君毫发无损，精致五官上呈现出来的，始终是无悲无喜、无惊无怒的淡漠。 “吼！！” 烈熊调转方向，朝着汤政狂奔。 堂堂一国之主，顾不上太多，骑着大青蛙扭头就跑。 “保护国主！” 健全的护卫们，尝试撑起防线，重组秩序。 但疯狂的烈熊，无论是肌肉的力量还是身体的温度，都不是其他眷灵随便就能阻挡的存在。 危急关头，有一个包裹在银袍下的奇怪身影，站在路的中央。 “唰！” 一头通体银色的「金属长颈鹿」从召唤阵法中出现，四肢抵住地面，用力一顶。 “轰隆！！” 足以震死玉婴之胎的剧烈碰撞，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 金属长颈鹿只是退了二三十步，便将烈熊的攻击挡了下来。 而这一击造成的伤势，不过是胸口向下凹陷，只伤到护甲，伤不到脏器。 “落叶，有没有办法拿下他？” “这不知哪里窜出来的恶魔，绝非遗迹中的障碍！” “那旋转的紫色四勾玉，想来勾动各位的记忆，一定会有相对应的联想！” 赤心咬牙切齿，再也不见顶着最强大供奉光环时的坦然之色。 “白鸦？” 「银杏」的首领·落叶，也就是那个银袍男子，微微仰头，轻声呢喃道： “操控他人的契约眷灵，一旦被操控，甚至无法强制回收，只能任由其杀戮……” “当年，影盟截杀沧海阁，遭遇的也是同样的情况。” “我很好奇，你是随着草蛙还是蓝蛙进入的遗迹？竟然能超逾我们，提前在此设在埋伏。” “想知道？” 夜寒君勾起嘴角，至暗深渊在他的脚下扩张。 静默无声间，仅有的几盏烛火熄灭。 黑暗化作无边无际的潮水，吞噬每一人，置身漆黑的虚无中，孤独、枯寂、荒无……仿佛成为永恒。 “这不是权能，这是法相天地！” 「银杏」所属，有一职权贴合暗元素的眷主，颤抖着跪伏下来。 他趴在地上，窥探着脚下的深渊，恐惧淌遍全身，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发抖的灵魂。 “最起码也是b级……” “同样是暗元素，我在他的面前就像是一只虫子，抬起脚来就能踩扁……” 听到这样慌乱无措的言语，汤政怛然失色，果断激活手里的金色护符，以一道金光守护本体。 “什么也看不见，哪怕相隔几米，也像是瞎了一样……” “方向也分不清，整个人的感知都变得迟钝混乱……巨蛙池沼怎会有这般人存在，忽然之间痛下杀手，到底有何居心！” 平均位阶都在第4位阶的强者们，乱了阵脚。 落叶舔着愈发干燥的嘴唇，一改平静，骤然呵斥道： “不要往下看，凝视深渊，深渊必然回眸！” “要是无法承受这份恐惧，你就会掉下去，彻底被深渊吞噬！” 好似在回应他的提醒，有一头胆小怕死的命轮虚引，噗通一声往下坠去。 它的眷主头皮发麻，虽然没有立即承受反噬，但他能感觉到，契约眷灵正以惊人的速度虚弱，一旦衰竭到谷底，便是丧命之时。 “噗！” 黑暗是敌人的囚笼，却是恶魔的舞台。 夜寒君无视慌乱的众人，每一次紫光闪烁，必然来到一人或者一兽的旁边。 性格激烈、态度极端者，能杀就杀。 已经被恐惧填塞，进而产生畏缩情绪的，夜寒君选择重创，然后打晕。 “咯咯哒！！” 银杏首领，落叶的第二头契约眷灵出现了。 那是一头命轮圆满的「碎骨鸡」，隶属蛮兽，体型却不是特别肥大。 但它的力量非常恐怖，速度也极快，扑腾翅膀往前冲，追着夜寒君的位置，死缠烂打。 夜寒君避而不战，来回闪躲。 支配命轮大成的艾姬芙拉，展现出来的实力，无异于命轮圆满。 不过古代魅魔的血脉技能，更偏向于奴役。 能够“雇佣”同等级的烈熊作为打手，已经是其他人无比惊恐的战果。 想要以强化后的肉身，与蛮兽硬碰硬，以卵击石罢了，没有丝毫的益处。 “唰！唰！唰！” 一连三道印痕亮起，厄难之子·默、刀锋首领·鹅大仙、金色风暴·花烛，相继登场。 “大仙，加油呀！” 瓜瓜驾驭六品莲台飞来，双眼之中喷射电弧，尽数没入鹅大仙的眼中。 鹅大仙闷哼一声，忍住剧痛，在龇牙咧嘴的表情下，双蹼蹬地，猛然起飞。 “来来来，小鸡崽子，你的对手是本大仙！” “咯咯哒！！” 碎骨鸡莫名冲出至暗深渊的笼罩，下意识一愣。 其他眷灵都被黑暗纠缠，如同陷入泥沼之中，移动速度大幅放缓。 它横冲直撞，毫无阻碍，连冲破外圈的屏障也没有丝毫阻拦。 “好缜密的思维，只是一个人，数量上绝对劣势，可整场战斗，从头到尾都在他的节奏掌控下……” 眯起眼来的落叶，呼吸渐渐沉重。 他意识到，这又是一个陷阱。 碎骨鸡意外脱离法相天地，他却不行，依然受到限制，无法及时脱身。 这般分割战场，继续拖下去，胜利的天平朝着谁倾斜——心中再清楚不过。 置身至暗深渊笼罩下的夜寒君，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旋即隐没身影，继续狩猎其他的猎物。 “鹅大仙？它自称鹅大仙？！” “黑色的羽毛，金属的质感……这怎么可能，鹅大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不是蓝蛙国寒君的契约眷灵吗？！” 被放出至暗深渊的，不止碎骨鸡一兽。 重创的、重残的，夜寒君把它们丢了出去，排成一排躺在地上，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其中包括五位眷主，有的失去契约眷灵，痛苦哀嚎。 也有的契约眷灵侥幸活下来，自己落得个断骨之伤，此时艰难地转动脖子和眼睛，进而满脸惊恐。 “不想死，就闭嘴。” 一簇黄沙涌动，于半空中勾勒成人族的文字。 五人闭上嘴，不安地看着飓风环伺下的花烛，太阳穴疯狂跳动。 没有错！不会错的！ 前有大鹅，后有女巫，这就是寒君的契约眷灵！ 原来——白鸦就是寒君，寒君就是白鸦？ 他不仅是血契持有者，签订着他人梦寐以求的顶级眷灵，同时还拥有法相天地，是一位暗元素的杀戮恶魔？ 他……双职权？ 他……究竟何许人也？ 已经失去战斗能力的护卫们，思绪乱成一团。 一旁，在「雷霆眼药水」的强化下，鹅大仙和碎骨鸡斗得有声有色。 默却不在外头，而是进入了至暗深渊，正以瘆人的触手，随机抓取猎物，邀请它们共同品尝痛苦。 “投降，或者死亡。” “赤蛙国的国主，可愿屈尊？” 淡淡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 汤政的脸色一变再变，时而怒火攻心，时而煞白如纸。 他有宝物守护，短时间的确无恙。 但身边的大供奉们，包括好不容易雇佣的银杏，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联手，反击，乃至反杀敌人。 他——看不到希望，这才是最无助、最绝望的地方。 “伱想要什么？” “只要是朕能够承受的代价，都可以商讨。” “朕？”夜寒君叹息，“阁下是否清楚现在的处境？” “落叶、赤心、赤月，这三位实力强悍，亦是你全部自信的来源，我说得没错吧？” “可惜，他们无法击败我，那就只能被我蚕食。” “只要我愿意，稍微花点时间，你们没有一人能够逃走。” “具体的差别，仅仅体现在谁先死、谁后死。” 落叶闭着眼，竭力分辨声音传递的位置，忽然又听到夜寒君说道： “c级「反击猎人」，面临的处境越棘手，死亡的阴影越沉重，所能爆发的权能，会有质的提升。” “你是不是还在等，等碎骨鸡伤势重一些，等金属长颈鹿累一些，然后绝地反击，一瞬间置我于死地？” 落叶睁开眼，再也无法掩饰心中的震撼，声音无比嘶哑： “这不可能，我从未向任何活人解释过我的职权，能够知道的全部是已死之人，你如何得知这样的隐秘？！” 落针可闻的瞬间，落叶思绪翻涌，近乎把此生所有的敌人都想了一遍，妄图从中找到苟活下来的漏网之鱼。 夜寒君一句话，让他的思绪分崩离析： “很简单，碎骨鸡每一次受伤，你给我的感觉就危险一分。” “你又有「标记」这样的权能，可惜我没有受伤，权能自然无法锁定。” “就这样？”落叶忽然发笑，“光凭肉眼观察，辅以直觉，你就能判断出我的职权？” “我活了一百五十年，杀了一千三百二十三人，你是第一个，让我如此忌惮，如此顾虑之人……” “所以，你要试试「反击风暴」吗？” 夜寒君打断他说话，如道寻常道： “在你动手的一瞬间，我会与烈熊交换位置。” “你的权能只能杀死它，然后让赤心遭受反噬。” “没记错的话，砰砰炸弹易燃易怒，只要看到主人重伤，疯起来……真的会自爆的。” 落叶凝聚起来的尖锐杀意，缓缓坠入深渊。 置身黑暗，不仅他沉默了，赤心也跟着沉默。 这样推算，后果只有一个。 启动终极自爆的砰砰炸弹，最起码能够将这里的一半人、一半兽，炸到飞灰湮灭，炸到血肉不存。 而最有可能活下来的人，排在第一的，依然是这个恶魔。 “说吧，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这一次，换成汤政叹息。 他变得更加苍老了，声音中透着绵密的疲惫感，早先的雄心壮志亦如镜花水月，深深掩埋在虚无而枯寂的黑暗之中。 “我要当巨蛙池沼的王，为期两年。” “你若愿带着赤蛙国归顺，可免百姓受灾、万兽遭苦。” “什么？！” 汤政呆滞，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没有问题。 “你要称王，统一巨蛙池沼？” “可为什么只有两年，这么短的时间……又能干嘛？” 夜寒君的声音，稍稍冰寒： “你只需回答我，愿意，还是不愿意。” “你若不愿意，那我只能杀了你们，自己解决。” “你若愿意，两年之后，我会挑选新的贤王，同时赐予巨蛙池沼前所未有的荣耀，超越汤皇在位之时的鼎盛，翻手一般简单。” “……” 除了嗷嗷叫嚷的默，还有几头疯掉的命轮之胎。 其余所有人，陷入死一般的静默。 他们都听到了夜寒君的声音，脸上有恍惚，也有荒谬。 但——无人开口质疑。 这般平淡的声音，这般沉稳的语气。 还有此情此景，此伤此痛，每一个点都在论证，此人有这样的能力，他说的不一定是大话，很可能是事实。 “拒绝是死，答应是生，这个选择毫无意义。” 汤政露出苦涩的笑容，见证年迈的皱纹漾至后耳根。 “意义在于，你截止此生的尊严，是否愿意为了活下来，被我肆意践踏。” “坦白说，我并在意你们的死活，也不在乎你们的未来，会不会怀揣着仇恨，暗中积蓄复仇的力量。” “在至高和至远面前，这些行为举止，苍白而又无力。” “相反，识时务者为俊杰，若你们能减免我的麻烦，让我少操点心，更快推进三国之间的融合。” “事成之后，无论是延寿，还是晋升位阶，我会给予你们想要的机缘。” 夜寒君的声音，从始至终都很平静。 (本章完) 第239章：我的斩……源源不断！ “唉……” 笑容苦涩的汤政，缓了好一会儿，慢慢点下脑袋： “大势所致，也罢。” “既然你想做王，不管什么原因，依你便是。” “不过……我虽然称不上贤明圣德，却也不希望我赤蛙国的子民，日日夜夜担惊受怕。” “倘若你称王之后，实施暴政，纵使飞蛾扑火，我也会献祭这条性命，绝不会袖手旁观。” “看着吧。” 夜寒君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回应。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鼠鼠死在他的手里，不与他拼命，我还算什么主人！” 赤月双眸通红，炽热的火光盈满肌肤。 “小月！冷静下来！！” 赤心死死拽住赤月，见拦不住后，手起掌落，一下将其敲晕。 夜寒君瞥了一眼，视若无睹。 强制回收光束亮起，默、鹅大仙、花烛，相继消失。 “前面的路已经被我堵住，你们就呆在这里，不用继续闯关。” 留下一句话，夜寒君转身离去。 瓜瓜哼哧哼哧，立即变成八腿牛马的样子，追在屁股后面，马尾巴摇晃来摇晃去，心情不错的样子。 …… 下一站，蓝蛙国。 没有钥匙，夜寒君相当于闯关者。 不过其他人都是正向探索，只有他反其道而行。 辅以超越第4位阶的感知力，以及凌驾于汤皇之上的认知体系。 夜寒君自然身轻如燕，根本没有障碍能够阻挡他的步伐。 “哟，这不是蓝蛙国的太子殿下嘛？真巧啊~” 充满戏谑的声音，隐隐传入耳中。 融身阴影的夜寒君神色微动，立即调整方向，改道而行。 “汤成！少给我阴阳怪气！” 弯弯绕绕的迷宫中央，两支队伍遥遥对峙。 一方穿戴着水蓝色的皇家定制战袍，一方佩戴着墨绿色象征着生命和希望的皇家首饰，两者之间泾渭分明。 “看你们这狼狈的样子，该不会困在这个迷宫里，绕了一圈又一圈吧？” 草蛙国太子殿下·汤成，像是在打量猎物，皮笑肉不笑。 “太子殿下，这还用说吗？” “蓝蛙国是出了名的喜欢笼络废柴，卡在这一关过不去，实在太正常了。” “有道理！” 汤成拍着护卫的肩膀，欷歔慨叹： “是本王高估他们了，回头罚酒一杯，好好清醒一下脑子。” “汤成，你是想在这里，与我蓝蛙国一战吗？” “怎么，你怕了？” 汤成抬起头来，斜眼瞪视汤谷，而后又看向汤绳，突然讥笑道：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好歹也是三国之一，竟然没有名正言顺的王！” “不知老国主泉下有知，会不会气得睁开眼来，对着你们两个儿子破口大骂？” “锵！” 蓝蛙国太子殿下·汤谷，猛然拔出刀刃，杀气冲冲道： “你们草蛙国也有脸说这样的话？” “若不是你们下阴招，害死了父王，我蓝蛙国何至于怨声载道！” “这和我草蛙国有何关系？” 汤成摊手，一脸无辜： “老国主死了这么久，你们连个王位都分不出，不是废物又是什么？” “说得难听点，给你们机会，你们是一点不中用啊！” 听闻这样的发言，身旁的大供奉们，超过半数哄然大笑。 “嗷吼吼吼！！” 印痕一闪，一头肤色霜白的巨猿，携带着铁石一般的煞气，直冲草蛙国。 “猛石猿？” 汤成面不改色，依然是笑眯眯的表情。 “哞！！” 一声牛哞，有一巨物落地，对准巨猿冲了过去。 它的模样甚是奇怪，全身上下都和乡野间的大水牛一模一样，唯独嘴巴扁平，酷似鸭嘴。 “是「鸭嘴水牛」！水属性的蛮兽！拥有超强的水元素抗性！” 蓝蛙国阵营，虾须目露忌惮。 作为鳌虾的副首领，不可能忽视这头眷灵。 因为它的主人是金铃，也就是风铃的首领。 并且，这是金铃最强的契约眷灵，已经立足于命轮圆满。 鳌虾与之碰上，除非是首领·虾头亲自出手，不然无人能够抵抗它的冲撞。 “轰！！” 激烈的碰撞，汹涌的气流扫荡迷宫。 猛石猿vs鸭嘴水牛，第一个照面竟然是势均力敌。 “草蛙国，非要在这里挑衅吗？” “赤蛙国显然走在我们的前头，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到头来机缘全部落在赤蛙国的手里，你们会感到开心？” 蓝蛙国阵营，一个面色阴郁的老者，一步踏出，忍不住喝道。 汤成看了一眼父王，见他微微点头，重展笑容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蓝蛙国的首席大供奉·楼之易，久仰大名。” “听说阁下是汤谷的支持者，而您的同胞弟弟楼之辛却站在汤绳那边，专门与您对着干？” 汤成哈哈大笑，毫无顾忌。 楼之易登时眯起眼，终于露出杀意： “看来，你们是铁了心要打一场，老夫奉陪就是了！” “嘿，你以为，我们草蛙国进入遗迹，真的就是为了珍宝？” 汤成不为所动，第一次露出阴冷的笑容： “珍宝要是这么容易得到，那就不是汤皇陵墓了！” “我们并不看好赤蛙国，即便他们走在前头，得到珍宝的概率也不足三成。”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能在遗迹里面，把你们蓝蛙国尽数斩杀，回头再把你们的领土吞并，何尝不是盆满钵满？” 楼之易怒极而笑： “敢打这样的主意，让老夫瞧瞧，你们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金铃？凭着鸭嘴水牛撑起整个风铃，只有一头命轮圆满，还不配当老夫的对手！” 轰隆一声炸响，迷宫大面积坍塌。 有一个怪物从地下钻出，背负厚重的甲壳，甲壳上长满参差不齐的尖刺。 伸长脖子嘶吼之时，能够发出虎啸之声，震得群兽轰然散开。 命轮圆满——荆棘甲鱼！ 这是首席大供奉楼之易的第二头契约眷灵，搭配c级「御前侍卫」，攻守皆备！ “哞！！” 鸭嘴水牛可与猛石猿硬碰硬，却挡不住负载「飞檐走壁」的荆棘甲鱼，忽然爬到墙上砸下来的进攻。 真要被那从天而降的荆棘甲壳砸中，无论它的身体有多强壮，也会被那剧烈的疼痛刺得心肝发颤。 “金铃，你去对付鳌虾的虾头，剩下的交给我。” 草蛙国阵营，有一人掀开帽檐，露出一张异常丑陋的脸。 常人五官再怎么不好看，凑在一起，至少也是个人。 但他不一样，眉毛一长一短，眼睛一大一小； 鼻孔一粗一细，鼻毛如丛生的野草； 上嘴唇凸出来，下嘴唇凹进去； …… 组合在一起，显得整个人非常的猥琐。 但，听到他发话，桀骜不驯的风铃首领·金铃，却是老老实实应下。 “丑玉龙，顶着草蛙国最强供奉之名，老夫早就想与你较量了！” 楼之易冷笑，身前的猛石猿、荆棘甲鱼，突然都爬到墙上，以诡异的角度发起进攻。 “哦？”丑陋男子轻笑，“可我并不想与你较量。” “为何？” 楼之易哼了一声，强势问道。 “你还不配成为我的对手。” 丑玉龙撩起袖口，左臂之上，一共有三道印痕闪烁。 “唰！唰！唰！” 排在最前面的，是一头金黄色的大山羊，头角弯曲，尖端锐利，粗壮的四蹄、健硕的腰身，都显得它气势不凡。 排在第二位的，是一头墨绿色的大蚂蚁，眼神非常阴冷，虫肢触碰地面，当即腐蚀出一个大坑。 排在第三位的，是一头木妖形状的怪物，随便一次扭动都会发出清脆的咔擦声，满身裂纹的样子，随时都会死去。 金山羊！ 毒蚁王！ 朽木妖！ 丑玉龙竟然有三头契约眷灵，且每一头都是命轮圆满！ “怎么可能！” 蓝蛙国阵营，一时之间惊呼不断。 杜元甲、边浩然、钦泉、晴艺、纪严……都是夜寒君眼熟之人。 朱血丹、朱苗儿，这两人都是蓝蛙国最富有名望的大贵族朱家的主事者。 李弓，大贵族李家的家主。 梁山山，梁水的远房亲戚，实力或许弱于梁水，两头命轮小成的契约眷灵，也是蓝蛙国响当当的豪杰。 虾须，鳌虾副首领。 虾钳，鳌虾副首领。 …… 根本没有一个泛泛之辈！ 随便一个第3位阶的眷主，只要来到这里，都会被叠加起来的气场震慑到趴在地上，吓得一动不敢动！ 但就是这样的阵容，就是这样集结起来的探索队伍，见证丑玉龙的三头契约眷灵后，一个个神色大惊。 “原来你是主动觉醒者……” 楼之易色变，嘴角的狞笑减弱，涌出极多的忌惮。 “不错。” 丑玉龙挥舞袖袍，以指作笔，对着虚空书写。 随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墨字出现，金山羊、毒蚁王、朽木妖，竟然出现三道颜色迥异的光柱，尽数没入其中。 “去！” 丑玉龙停顿手指，袖袍一挥，墨字飞出。 那是一个“斩”字，于半空中变形，居然真的化作一把大砍刀，对着楼之易斩下。 落刀的速度太快，且强行锁定的感觉，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闪躲。 楼之易沉着脸色，发动权能「强制格挡」。 瞬息之间，大砍刀改变方向，强行以荆棘甲鱼作为目标斩落。 “当！！” 刀光炸裂，寒芒绽放。 荆棘甲鱼发出吃痛之声，再看去时，背甲竟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纹。 这不是简简单单的斩击，拥有了金山羊的锋利、毒蚁王的剧毒、朽木妖的朽化，三重效果叠加一块，威力可想而知。 “他是「书法家」的晋升职权——c级的「大书法家」！” 杜元甲轻吸一口气，无比肃然。 这个职权，墨公·檀子平也有。 不过他还太年轻了，能不能冲上第4位阶都是未知之数，没办法和各方面都已经大成的丑玉龙同台比较。 “去！” 第二个斩字，化作大砍刀斩下。 随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丑玉龙接连不断书写，无论是荆棘甲鱼还是猛石猿，竟然连逼近都无法做到，光是应付墨字就狼狈万分。 “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可以连续写同一个字？” “在你们陨落前，不妨大大方方告诉你们，我一共有七个空位，分别以四种人族的文字、三种兽人族的文字构建，另辟蹊径，练习着七个不同的斩字。” “我的斩……源源不断。” “楼之易，你的职权终究偏向于防御，可你又能挡多少次？三十次？五十次？一百次？” 丑玉龙笑了，扭曲的五官，让他的表情更加恐怖： “我不止是草蛙国的最强。” “放眼巨蛙池沼，你蓝蛙国无人能够挡我，赤蛙之中，唯有赤心赤月联手，才能与我一战。” “哦，是吗？” 就在丑玉龙挂着不可一世的残忍笑容，加快速度书写墨字时，淡淡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背后。 他的笑容——就像是拉屎拉到一半，突然夹断。 “谁？！” 丑玉龙扭头，一大一小的眼睛里，既有惊疑，也有震怒。 “让我想想，这三个家伙，哪个比较厉害呢……” 夜寒君刚刚从阴影中钻出，此时侧身对着他，见他回头望来，回以礼貌性的恶魔微笑。 “金山羊力大威猛，一对羊角最是锋利。” “毒蚁王能够钻地，可怕的剧毒能让弱小的命轮虚引，几息之间死亡。” “朽木妖千变万化，一旦被攻击就被分裂，然后如潮海一般围住敌人，活生生吸干对方的精血……” 夜寒君低头，锋利的指甲捏了捏下巴，最后指向毒蚁王： “算了，就它吧。” “还是剧毒好使，人员这么扎堆，一个顶十个。” “啪！” 征服之鞭落下，毒蚁王痛苦挣扎，不仅一对复眼，就连背上的五只单眼也出现了紫色的勾玉。 金山羊和朽木妖懵了，它们惊骇于突然冒出来的黑暗气息，却没想到朝夕相处的伙伴，忽然朝着它们撕咬。 “嘶！！” 金山羊皮糙肉厚，一次虫咬只是破了个小口子。 朽木妖不算纯粹的血肉之躯，贴近木质，也不怕虫咬。 但毒蚁王的毒……太可怕！ 只要接触伤口，毒素就开始入侵。 金山羊被咬的又是屁股，疼得它跳来跳去。 有几头命轮之胎体型太大，没能一下子躲掉，被它狠狠踹了几脚，脑袋全部肿了起来。 “呀呀呀呀呀！！” 朽木妖口吐黑色的不知名液体，全力排毒。 也就在这个瞬间，有一头白色的小兽，偷偷摸到了它的身后。 “呱！！” 瓜瓜发动最新封印好的「风之哀鸣」，朽木妖回头望过来，不仅被拦腰斩断，残留的风元素还把它的一只脚碾成碎末。 “呀呀呀呀呀！” 朽木妖吓坏了，顾不上太多，几十个分裂体直往地下钻去。 “呀呼！” 瓜瓜吐了吐舌头，亮闪闪的眸光里满载着雀跃。 本瓜变成刺客啦！ 命轮小成——居然伤到命轮圆满啦！！ “嗖！” 瓜瓜没有去追，鬼鬼祟祟溜走。 刺客的要领是什么？ 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不管有没有命中，即刻远遁，绝对不可以恋战！！ 回忆着童话绘本里圈起来的重点，瓜瓜美滋滋的，找了个角落躲起来。 “你是何人？！” 丑玉龙气急败坏，所有的风度烟消云散。 他后怕，此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摸到这么近的距离。 更加惊惧，毒蚁王居然失控了，眼里倒映着紫色的勾玉，分别咬了一口金山羊、朽木妖，然后冲进草蛙国的阵营，见人咬人，见兽咬兽，俨然是一条疯狗。 “哧！！” 一头命轮虚引的妖兽，化作一滩血水。 它的主人是个年迈的大供奉，登时倒在地上，捂着脑袋满地打滚。 “哧！！” 一头命轮小成的蛮兽，只是被咬中前肢，黑色的剧毒扩散至半个身体。 它的主人趴在地上，手忙脚乱掏着药丸，尝试着各种解毒的办法。 一旁，还有一人，正带着命轮小成的妖兽施展水系治疗法术。 胡乱尝试、胡乱摸索，致命毒素受到遏制。 可契约眷灵小命保住，一身战力全然丧失，主人被迫回收，看着乱作一团的迷宫，两眼迷惘。 到处……什么状况？ 草蛙国vs蓝蛙国，理论上不是占尽优势吗？ 顶多十几分钟，丑大师定然能斩杀楼之易。 仅剩下的虾头，亦或是朱家的朱血丹，都只有一头命轮圆满，杀起来并不费力。 这是怎么了？ 哪来的怪物，毒蚁王为何背叛丑大师？ 稳操胜券般的沉稳，俄顷间散去。 草蛙国自顾不暇，刚刚还如临大敌的蓝蛙国，忽然之间又变得异常轻松。 “紫色的四勾玉，这不是白鸦吗？” “对啊，虽然他穿着不一样的服饰，但这双漆黑之中点缀荧紫的眼睛，化成灰我们也认识啊！” 杜元甲、边浩然，目瞪口呆。 影盟截杀偶遇白鸦，已经相当离谱了，事后回忆起来有一百个问题想要查明。 这都进入遗迹了，再一次遭遇草蛙国，正是刀尖相向、血浆飞溅之时，这白鸦怎么又跑出来了？这究竟是活人还是死灵啊？ “闪开闪开，本大仙要发飙了！” 黑光一闪，扑腾着翅膀的鹅大仙，俯瞰着地面的混乱，战意汹涌。 杜元甲、边浩然……乃至于纪严、晴艺，如同被人打了一拳，脑袋空空，困惑之色更加无法抹去。(本章完) 第240章：汤谷，你要与我竞争王位吗？ “白鸦……鹅大仙？” “这这这……我们是眼花了？还是耳鸣了？” 无数人在风中凌乱，伸长脖子，瞪大双眼，还是无法相信这样的画面。 “呼——呼——” 花烛也出现了。 金光一闪，一个风铃的副统领猛然回头，却只看到自己的下半身抛弃了自己，脖颈处血溅五十米。 “好多痛苦……好快乐……” 默没心没肺，某种意义上和瓜瓜一样，纯粹而又天真。 它就近逮住几头命轮之胎，不管它们是忿怒还是恐惧，触手当做鞭子抽了上去。 “啪！啪！啪！” 因为感受不到痛苦，这几头命轮之胎吓得魂飞天外。 有一头侥幸逃走，剩下的垂死挣扎。 默非常开心，认为这是朋友之间相互的分享，你给我一分疼，我还你十分痛，有来有往，友谊天长地久。 “呜……” 很快，有命轮之胎彻底被玩坏，倒在血泊中，再也爬不起来。 歪着脑袋的默，来回翻动它们的尸体，许久不见动弹后，喜悦从它的脸上消失，转过身来，落寞之色再一次浮现。 “刚刚认识的朋友……又一次抛弃了我……” “新朋友……新的朋友在哪？陪我久一点好吗？” 步履蹒跚，默向着密集的人群移动。 蓝蛙国阵营，吞口水的声音不绝于耳。 无论杜元甲、边浩然觉得有多么的荒谬，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们怀疑。 白鸦——就是寒君！ 当日施以援手的，只有一个人！ “回头再询问吧，眼下这么好的机会，岂能错过！” 杜元甲非常果断，强行压下脑袋里的惊骇与愕然，骑乘水虎雕发起进攻。 边浩然仅仅慢了一拍，双尾魔狼狂冲爆冲，瞄准一头逃窜的猎物，恶狠狠扑咬。 “唰！” 成长到命轮虚引的天空飞鱼，迅如光，疾如电。 它锁定一头中了剧毒的命轮小成，如一把飞斩的匕刃，划破它的后腿，逼着它失去行动能力。 没等敌兽反扑，剧毒攻入心脏。 敌兽发出凄厉的哀鸣，主人也跟着闷哼一声，晕倒在地上，任凭宰割。 …… 战况，一下就从蓝蛙国大劣势，变成了大优势。 蓝蛙国太子·汤谷，从始至终都是震惊之色。 二王子·汤绳，好不容易缓过来后，一改阴郁，神色无比激动。 “我们有救了！” “不止是这场战斗，汤谷日理万机，和寒君一点也不熟悉！” “但我们曾经和寒君有过合作，说不定能在他的帮助下重新夺回王位！” “殿下，先不考虑这些，杀敌要紧。” 楼之辛站在汤绳的身边，目睹楼之易纵声狂啸，反过来追着丑玉龙扭打，眸光里的神采依旧如冰山一般寒冷。 “对对对，先干掉草蛙国！” 汤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跟在楼之辛的屁股后头： “不过你就别出手了，保护我的优先级更高，要是有不长眼的撞过来，你再把他杀掉！” 楼之辛皱眉。 距离最近的虾头，摆脱金铃的鸭嘴水牛，闻言哈哈大笑： “果然是草包！” “蓝蛙国要是被你当上国主，要不了十年，整个国家都会垮掉！” “楼之辛，我知道你与你哥哥有很大的矛盾，但不妨再考虑一下，太子殿下的供奉团里，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 话落，不等应答。 虾头拦住鸭嘴水牛，不让它回援金铃。 肥头大耳的汤绳，攥着拳头，怒意在脸上沸腾。 “该死的，本王早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汤谷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们一个个的都站在他的那边！” …… 迷宫中央发生的一切，全都在夜寒君感知笼罩的范畴中。 他面无表情，异常冷酷地穿梭在战场。 人多势众，没必要和丑玉龙单挑。 他的斩字确实厉害，哪怕失去毒蚁王，残留的锋利和朽化，也能让命轮圆满吃不了兜着走。 ——分割战场就行了。 楼之易自然会主动拦住丑玉龙，御前侍卫vs大书法家，猛石猿vs金山羊，荆棘甲鱼vs朽木妖，失去主动觉醒的优势，两人的差距不至于大到能够马上分出胜负。 虾头和金铃缠斗。 朱血丹和丑玉龙的老婆，一个叫做美玉凤的大供奉火拼。 一切符合预期，夜寒君再一次回归自由身，如此混乱的战场，根本没有人能够联手围堵他。 “嘶！” 毒蚁王同样无人可挡。 它神出鬼没，每一次从地下钻出，七成概率咬中猎物。 一旦咬中，命轮大成还可以支撑一会，命轮小成、命轮虚引，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濒临死亡。 “簌簌簌！！” 藤蔓疯长，有一形如蛆虫的藤蔓怪物，朝着他的脑袋咬过来。 夜寒君动用「魅影身法」，横向躲避。 突然进攻的不是别人，也是一位老朋友。 那是一个白袍老者，面庞上不见精神矍铄，而是遍布杀意。 它骑在「斗藤」的背上，与周围的环境有一种水乳相融的契合感。 仿佛他不是一个人，而是花草树木的一部分，不分彼此，融于一体。 c级——自然学者！ 此人名为“森白石”，乃是草蛙国森园的院长。 五院联赛，夜寒君只能站在台下，仰望他的光芒。 而此刻，情况全然翻转，森白石的眼里全是杀意，同时蕴含着强烈的恼火以及悔恨： “当日，老夫就该不惜一切代价，把你们都留在赤蛙国！” “狩猎蓝蛙国的国主，固然重要，可你已经展现出锋芒，我们只委托影盟截杀，终究是棋差一招！”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二字。” 夜寒君轻轻说道，平淡的声音落下，森白石更是怒发冲冠。 “不就是鱼死网破吗？真当老夫怕你不成！” 轰！斗藤蜿蜿蜒蜒，如出动之蟒蛇，妄图一口吞下夜寒君。 夜寒君瞥了一眼，心中一动，骤然止住冲势，顺其自然进入斗藤的肚子。 没等恐怖的消化液将他包裹，「死去之爱」即刻发动。 夜寒君重新回到迷宫，而跑到斗藤肚子里的毒蚁王，根本不怕消化液，肆意的分泌毒素，由内而外破坏斗藤的生命器官。 “嗷！！” 斗藤剧痛，开始翻滚。 森白石失去稳定，从半空翻着跟头落地。 他的另一头契约眷灵「雨之蝶」飞来，也是命轮圆满。 透亮的蓝色翅膀轻轻煽动，天空上很快出现电闪雷鸣的奇景，有拳头大小的雨点，如滚石一般砸落下来。 “轰隆！！” 究极·巨噬龙卷凝聚成型，可怖的吸附力拉扯着雨水，再一次倒卷回风中。 水与风，两大压缩元素的碰撞，迷宫之中的空气忽然变得无比湿润。 等到雨之蝶凭借更高一层的位阶，强制碾碎龙卷风后，森白石向下俯瞰，哪里还找得到夜寒君的身影。 “必须杀了他！” “任由他胡搅蛮缠，我们草蛙国所有人都要在这里陪葬！” 主动权能「自然之声」激活，聆听天地的声音，森白石重新锁定寒君的位置。 雨之蝶疾驰俯冲，没等水元素凝聚起来的水之蝶翼，斩中目标，一扇黑色的翅膀哐的一声打了过来。 “好嚣张的老头，本大仙来会会你！” 解围者鹅大仙，无情一刀斩。 雨之蝶的水之蝶翼炸碎，被迫止住冲势，重新蓄力。 它有施法僵直，以及延迟。 鹅大仙却没有，胸膛一挺，脖子一伸，大大咧咧冲了上去。 “唰唰唰！！” 铁羽如刀，化为刀阵。 无论鹅大仙飞往哪个位置，刀光闪烁，森寒刺骨。 雨之蝶百分之99都由水元素构造，或许不是特别害怕穿透性的伤害。 但它明显狼狈起来，不是被迫防守，就是被迫闪躲，根本没有机会反攻夜寒君。 “呱！” 鬼鬼祟祟溜过来的瓜瓜，躲在花烛的头发里。 它掏出一本红色的魔法书来，涂涂改改，最后按上掌印。 技能——学霸的压制！ 瓜瓜不仅仅能够学习其他眷灵的技能，也可以封印！ “呀！！” 雨之蝶怪叫一声，本来随心所欲就能施展的「水之蝶翼」，忽然受阻，正以无比缓慢的速度凝聚。 瓜瓜吐了吐舌头，它的位阶不够，没有和目标持平，所以做不到完美封印。 但强者之间的战斗，动辄一个契机，鹅大仙哪怕会错过，一招螺旋绞杀，直接将没有成型的翅膀彻底轰散。 失去平衡的雨之蝶，第一时间选择逃跑。 鹅大仙哈哈大笑，飞出的铁羽比雨之蝶更快，眨眼间给它来了个全身穿透。 “当当当！” 背上的森白石，掏出护身符阻挡。 一枚不够，足足用了三枚。 他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地面的斗藤作为木属性的妖兽，还是被毒蚁王折腾得死去活来。 他这边百般尝试，还是没有丝毫的成果，别说伤到寒君，连他的头发丝都碰不到，如何能斩于刀下。 “撤！离开迷宫！” 丑玉龙吼叫，草蛙国幸存下来的大供奉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他们围拢国主·汤狄，以及太子·汤成，狼狈地向外突破。 森白石吐了一口血痰，死死瞪着鹅大仙，便也想跟着队伍一并离去。 “走？往哪走？” 鹅大仙不再藏着，翅翼一振，背后出现五十几道蠕动的影子。 俄顷间，一半的影子被赤红色覆盖，一半的影子被土黄色覆盖。 ——岩浆鸟！ ——沙雕！ 来时的路上，时间有限。 没有充沛的时间，自然不可能将兵力屯满。 但三十头命轮小成的岩浆鸟，二十五头命轮虚引的沙雕，这已经是非常夸张的数字，足以惊呆众人的眼球。 “啊！啊啊！” “啾！啾啾！！” 岩浆鸟、沙雕，撑开翅膀飞舞在鹅大仙的身后，俨然像是忠心耿耿的护卫鸟。 随着鹅大仙翅膀一挥，它们冲了出去，不仅仅对着森白石围追堵截，还在草蛙国的队伍里，来回俯冲。 黄沙之雨，簌簌而落。 火焰之雨，不逞多让。 以数量堆砌威力，以自爆换取更强势的爆发。 这便是极限技能——飞鸟部队！！ “好样的，孩儿们，给本大仙杀！” 鹅大仙化身一军之主帅，专门负责补刀。 追过来的楼之易、虾头等人，略微懵逼后，压着震撼的目光，协助斩杀。 “等等！有话好好说！” “都是汤皇的后人，在他的陵墓里自相残杀，是否有些不妥？” 被逼急了，汤成放声尖叫，声音比太监还要尖锐。 “晚了！去死吧！” 汤谷骑在「飞行蛙」的背上，亲自提着一柄刀，狠狠将刀尖插进对方的脑袋。 一旁，还有一头「射箭蛙」，举着手里的弓箭，将汤成重伤的契约眷灵点射而死。 “噗！！” 森白石的脑袋飞了出去，将其斩首的鹅大仙，像是拍死一只蚊子那样，一点也不在意。 雨之蝶撑着反噬之伤，已经不考虑报仇雪恨，只想逃走。 迎接它的是花烛的「风之哀鸣」，这是她最强大的风元素单体法术，每一次施展消耗巨大，对应的威力也足够惊人。 雨之蝶的身体化为粉末，连呜咽也发不出来，一下便葬送在凄厉的寒风中。 …… …… 半小时后，众人集火，丑玉龙饮恨而死。 美玉凤、金铃、银铃等人，更是没有还手之力。 唯一幸存下来的是汤狄，这位草蛙国的国主，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目睹大供奉一个个死去，目睹风铃的首领、副首领，一个个败亡。 尤其是看到自己的大儿子也死去，他状如疯牛，竟将匕刃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欲图自杀。 “啪！” 夜寒君一脚踢出，踢飞兵刃。 又是一掌落下，拍晕汤狄，不给他咒骂和废话的机会。 “好！好呐！！” “我蓝蛙国的国主，就是死在草蛙国的手里，今日报仇了，老国主泉下有知，定然欣慰！” 杜元甲如同一根木头杵在原地，声音发颤。 汤谷也是一脸激动的，踹着汤成的尸体，发泄着积压已久的愤怒以及恐惧。 “寒师，辛苦了！” “此番你有大功，我想楼之易前辈的首席大供奉之名，恐怕要让给你才对！” 汤绳搓着手掌，急匆匆跑过来，一脸殷勤的笑。 汤谷眼角抽搐两下，骤然起身，正欲喝骂这个无耻的弟弟。 漆黑而又锋利的指甲，竟然划破了汤绳的脖子，带出一蓬炙热的鲜血。 杜元甲、边浩然、钦泉、纪严、晴艺……瞳孔地震。 “寒师，你……” 脸上依然残留着讨好之色，转而腾起的不可置信，尚未盈满面颊。 满脑子都是茫然，满眼都是不甘，汤绳轰然倒地，再无一丝鲜活的气息。 “你敢杀他？！” 楼之辛瞬闪，蹲下身子，尝试急救措施。 几秒后，他手指僵住，再度起身，满脸只剩下冰寒。 一击致死，连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如何救治？ 此人胆大包天，仗着有实力傍身，已经肆无忌惮到这个地步？ 杀意——从楼之辛的体内爆发。 楼之易冷笑一声，猛石猿冲了上来，拦在他的面前。 “我的好弟弟，你还看不明白吗？” “如此废物的二王子，寒师早就发自内心感到厌恶。” “王位只能是太子殿下的，汤绳既无能力拿捏，也无优良品德，除了死亡，找不到其他的归宿。” 楼之辛沉默，过了三秒后，用一种恶鬼般的声音，一字一顿道： “此人的强，已经超乎想象。” “太子殿下，倘若你身边跟着这样的谋士，坦然入梦……难道不是奢望？” 这一次，轮到汤谷沉默。 似是意识到表情不对，他马上展露笑颜，豁达大度道： “寒师怎么也不像是喜欢争权夺势的人，更像是闲云野鹤，巨蛙池沼这样的弹丸之地，注定不是他大展拳脚的舞台。” “楼之辛，你激将我无用，寒君救了我们所有人，他的功劳无人能匹。” “等离开遗迹，寒师有什么心愿都可以提出，在下愿举全国之力，不遗余力完成！” 汤谷信誓旦旦，表情之诚恳，态度之恭敬，好比是拜见声名赫赫的老前辈，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 “是吗？” 紫光一闪，夜寒君出现在汤谷身边，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米。 汤谷的双腿明显僵住了，脸上也颤了一下，竭力掩饰恐惧之色。 “倘若我说，蓝蛙国国主之位，同样轮不到你呢？” “什、什么意思？” 汤谷露出勉强的笑容： “就目前来说，蓝蛙国只有我是正统，弟妹们要么年幼，要么无心权政，哪里能担此重任。” “还是说……我那老父亲，还有散落在外的私生子？那可要让我见上一面，再续手足之情……” 汤谷的声音越来越低。 寒君与他的距离太近了，那种深不见底的黑暗气场，完全压在他的身上。 以至于他双腿发软，无数次萌生想要跪下来的想法，只能咬着牙关，死死坚持。 “阁下话说一半，恐怕不妥。” 楼之易上前，不敢散发负面气息，只想帮汤谷解围。 “今日以后，蓝蛙国不需要国主。” “包括草蛙国、赤蛙国，三国将重新合并，再建王朝之名。” 夜寒君纹丝不动，以最平静的口吻，诉说着所有人灵魂发颤的消息： “而我，便是王朝之主。” “汤谷，你要与我竞争王位吗？” 毫无情感的视线波动，落在汤谷的双眼中。 汤谷根本不敢直视那双紫勾玉之瞳，移开视线，踉跄着往后退去： “你、你要统一三蛙国？” “你已经这么强了，还这么年轻，没有必要呆在巨蛙池沼吧，外面有更广阔的世界，为何要在这样的地方闲置天赋？” “两年。” 夜寒君竖起两根手指，波澜不惊： “我还需要在这个地方，呆满两年。” “两年以后，我会挑选一位贤王，再度接手朝政。” “若你能老老实实等到那个时候，你和赤蛙国的国主，都会有公平竞争的机会。” “啊？”汤谷愣住，“两年？这么短的时间？” 汤谷和汤政的反应，一模一样。 夜寒君自然不会去解释缘由，淡淡说道： “话已至此，轮到你做出选择了。”(本章完) 第241章：瓜瓜王朝 轮到你做出选择了……轮到你做出选择了…… 这一句话，不仅仅在汤谷的脑袋里反复播放，也循环在每一个人的耳中。 杜元甲、边浩然、纪严……最为熟悉的一批人，看待寒君的目光陡然也变得陌生。 楼之辛浮现戏谑的笑。 刚刚提醒之言马上就应验了，还有比这更有趣的事情吗？ 楼之易缄默不语，唯独脸色不断变换，显然心情决然不平静。 王位之争——不是一日两日的光景。 眼看障碍一个个扫除，甚至连最棘手的草蛙国也沦为刀下亡魂。 汤谷本可以名正言顺，登上蓝蛙国国主的宝座。 他作为实力最强、功劳最高的大供奉，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他去宠幸。 谁能想到，突然杀出的寒君，还有称王之心。 开口便是统一三蛙，闭口便是王朝之主，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点也不需要放在心上。 “我……我……” 汤谷蠕动嘴皮子，双眼时而茫然，时而郁结。 所有人都在等待他开口。 可他们难道不清楚吗？从寒君杀死汤绳的那一瞬间，留给他的选择只有一个。 “殿下，你可想清楚了。” 楼之辛讥笑。 鹅大仙哼了一声，踩着脚蹼踱步而来： “看来伱是不想活了，局势这么明朗还敢叽叽歪歪，来吧，本大仙送你升天！” 守卫骷髅和狂铁草，一左一右护在楼之辛的身前。 楼之辛面色阴郁，定定地看了鹅大仙一眼，像是要把它的样子烙印在灵魂中。 下一秒，他强制回收两头契约眷灵，然后捏碎一枚青色的玉珠，化作轻风消失在原地。 “呱呱！” 趴坐在花烛头上的瓜瓜，马上伸出短小的前肢，指着迷宫的某个方向。 鹅大仙冷笑一声，朝着那个方向振翅飞去，丝丝缕缕的杀意遍布躯体。 “楼之易，好歹也是你的同胞弟弟，一点旧情也不念吗？”夜寒君淡淡发问。 “呵。”楼之易嗤笑，“我与他势同水火，阁下能帮我杀掉他，反而能让我舒心。” “那便好。”夜寒君点头，目光落向汤谷，“太子殿下，想清楚了吗？”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有时间浪费在这里。” “寒师决定如何做？” 汤谷深吸一口气，“听先生的意思，赤蛙国已经归顺。” “但……即便加上草蛙国国主擒拿，大半的好手折戟于此，统一三蛙依然不是轻易之事，各方面的牵扯相当巨大。” “这个简单。” 夜寒君不以为意，表情淡如秋水。 三国首脑都已降服，剩下的无非是联合接管、联合统筹，都是鸡毛蒜皮的麻烦事，谈不上劳神费心。 “好吧，都听寒师的。” “需要我如何做，告诉我便是。” 汤谷深深叹息，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 朱血丹、李弓、虾头、虾钳……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始终有不真实的异样感。 巨蛙池沼——要变天了？ 有如此枭雄在位，对于三蛙国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汤谷，你带着汤狄，随我深入遗迹。” “沧海阁、天涯府的同僚可与我并行，其余各族的家主，收拾战场，清点战利品，暂且在遗迹中住上一段时日。” …… 三小时后，鹅大仙提着狂铁草和守卫骷髅的尸骸，与夜寒君汇合。 彼时，汤谷看到了汤政，两人相视一眼，同时浮现一缕同病相怜的苦笑。 “呀？兄长？” 又过了一会，夜寒君将陵墓深处的汤庆灵带了出来。 汤谷愕然，惊奇地看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根本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大哥，我好难啊！” 汤庆灵两眼泪汪汪，忍不住哭诉道： “自从来到旧皇城，我好端端呆在营帐里，每一天都很谨慎！” “谁能料到，突然被女巫抓走，还被逼着进入了遗迹！” “更恐怖的，寒师带着我找到了老祖宗的棺材，老祖宗还显灵了！” “他把我当做最出色的汤氏后人，我还吸收了他的传承，我我我……我以后再也不能摆烂了，真的要认真学习了……” 汤庆灵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听她哭诉的汤谷，眼神空洞，嘴角抽抽。 一双手不知是放在汤庆灵的肩膀上，还是拍拍她的后背，予以安慰。 ——安慰个鬼啊！ 三国首脑费尽心思争夺的机缘，到头来落在了这个不成器的妹妹手里？ 汤庆灵她……好委屈哦！哭得好大声哦！ 汤皇的传承，有这么烫手吗？！ 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汤谷不断地深呼吸。 一次、二次、三次……眼前依然发黑，他果断撇过头来，再也不想看到汤庆灵这张娇气的脸蛋。 “哭够了没有？” 淡淡的发问，如遭雷击。 汤庆灵一缩脖子，泪水说停就停。 她颤颤巍巍转过身来，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寒师，我有好好学习的。” “但是老祖宗的传承太难了，我得先从基础知识学起，给我点时间，一点点就好……” “走吧，出去了。” 夜寒君打断汤庆灵，转身就走。 盘钟相当争气，不过几个来回的工夫，便已窥探阵法的部分规则。 他更改了阵法关闭的方式，原先是定时百年，每次开启维持十天，然后自动关闭。 现在变成了手动，什么时候开启，什么时候关闭，由他间接掌控。 不过——也仅限于此。 其他的功能，盘钟刚刚开始摸索，远没到洞彻原理的时候。 夜寒君和他约定，以后他就长期住在汤皇的棺材旁边，日日夜夜研究阵纹的奥秘，顺便掌管整个阵法。 而夜寒君并不会呆在这里，他要出去，为了追求出众，他必须掀起更高一层的波澜。 “哗哗~~~” 光芒闪烁，一行人出现在传送阵法的中央。 浓郁的血腥味瞬间扑入鼻腔，夜寒君轻轻闻嗅，漆黑的瞳仁泛出锋锐。 “什么情况？！” 杜元甲大惊，放眼望去，旧皇城竟然变成了残垣破壁，血流成河，尸骨堆山，场面何等惨烈。 汤谷、汤政，脸色风云变化。 仔细打量不难分辨，这些死状凄惨的人类、眷灵，并不属于单一一个国家。 蓝蛙、赤蛙、草蛙，竟然全部涵盖！ 其中数量最多的恐怕是蓝蛙国和草蛙国，分别占据四成。 余下的两成属于赤蛙国，数量虽少，惨烈的程度不逞多让。 “去看看。” 夜寒君朝着花烛吩咐。 花烛点头，几个闪身后无影无踪。 耐心等待几分钟，花烛再次出现，微微躬身，以纯正的古巫语说道： “旧皇城大乱，三国驻守的人马正在相互厮杀。” “不知为何，草蛙国与赤蛙国合作，蓝蛙国的处境非常恶劣，目前困守在一片半封闭的区域，无限接近于殊死抵抗。” 夜寒君颔首，转而朝着众人道： “约束你们的手下，不遵命令者，后果自负。” …… “梁帅，魔石告罄，防御阵法快要撑不住了！” “什么？这可如何是好，倘若只有草蛙，我们定然无所畏惧！” “偏偏联合了赤蛙国，两国施压，两国围堵，我们无异于困兽之斗，如何才能向外突围？！” 旧皇城北区，有一片扇形区域，插满发光的阵旗。 光幕笼罩下，乌泱泱数百人，不是脸色发白，就是昏迷不醒。 最中央的营帐内，梁水、凌厉、王求松、王鹿台……存活的主将赫然在位。 每一个都透着由内而外的疲惫感，不加掩饰的忧虑之色，使得周围的气氛无比沉重。 “蓝蛙国，你们已经是山穷水尽！” “投降吧，投降者可免一死，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要是抓不住的话，休怪我们不讲情面！” 雷霆一般的喝声，从外传来。 梁水掀开营帐的门帘，只见阵法之外，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下，都被蛮兽、妖兽、虫族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张还算英俊的国字脸皱得跟麻花一样。 “撑不过今晚……” “这才是遗迹开启的第六日，距离结束，足足还有四天……” “咔擦！” 王鹿台捏碎手里的拐杖，再也无法压住心中的恐惧： “真不明白，本来相安无事的格局，为何闹到这个地步！” “孙琳，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你信任的那位寒师，自己溜了，留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叫我们拿命填补吗！” “是啊，孙琳，你不发一言，难道就能解决问题吗？” 左丘用力敲着桌子，额头上的愁容无人可敌。 “三日前我便说过，为何要困守旧皇城呢？” 孙琳端起一盏茶，吹了口气，不慌不忙抿上一口： “但你们不听我的，认为草蛙国重残，赤蛙国可供调配的强者数量不多，死守七天并不困难。” “事实证明，你们决策错误，草蛙赤蛙不惜代价、不计成本，你们根本无法撑到遗迹关闭。” “我承认，我们判断有误。” 梁水摇头，忽然打断几人交谈，沉声喝道： “问题是……现在应该怎么办？” “如果只顾及自己，我们大有机会逃出旧皇城。” “但第4位阶往下，那些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精锐士兵，我们根本无法护住，要是被草蛙赤蛙一锅端，同样是毁灭性的打击。” 孙琳蹙起眉头，认真思考。 肃穆徘徊一刻钟，就在王鹿台、左丘等人，焦虑得仪态尽失之时，阵法外头忽然大乱。 “吼！！” “嗷呜……” 围拢的眷灵大军，破开一道口子。 一道金色的飓风，一道漆黑的刀芒，以势不可挡的姿态从天而降。 “女巫……以及鹅大仙？” 梁水震惊，猛然掀开门帘，朝着阵旗走去。 王鹿台、王求松一呆，生怕眼花似的，急忙起身追去。 “来了……” 孙琳蹙起的眉头完全舒展。 她并没有离开营帐，而是端起茶杯小口啜饮，安然自若得像是度假之人。 “轰隆！！” 无需侍卫报告，如此巨大的动静，十里之外都能察觉。 司马竹、殷昌、烟霞子、三火道人……两国主将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围拢，皆是手持刀刃、跨坐命轮之胎，眸光开合间精芒毕露。 “寒君，束手就擒吧！” “我不管你有何打算，这里已经是天罗地网，你至多一个人逃走，但你绝对无法救下所有人！” “逃？” 夜寒君侧身，面露一丝奇怪： “为什么要逃？” “我就站在这里，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主动攻击我吗？” 三句简短却异常有力的话语，如同石块坠入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距离最近的士兵们，敢怒不敢言。 因为他们确实和寒君描述的一样，慢慢往后退去。 第3位阶——怎么可能介入第4位阶的战斗！ 何况这位大名鼎鼎的寒师，一个人就能挑翻草蛙国的守军，他们再怎么扯着嗓子，那也只是无能狂怒，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吼！！” 裂头鸟、杀人蛙、金鱼妖、长毛鱼兽……不断有命轮之胎逼近，隐隐形成一个新的包围圈。 鹅大仙哼了一声，斜着眼瞥视。 连一个命轮圆满都看不到，妄图以数量消磨，不过是自取其辱。 花烛也是一声不吭，只是环绕在外的金色飓风，愈发耀眼，愈发危险。 “住手！” 有一个体型臃肿的怪蛙，扑腾着翅膀飞来。 背上站着一些人影，为首之人身穿蓝色的战袍，英挺而又贵气。 “蓝蛙国的太子·汤谷？” 司马竹揉了揉眼睛，有一瞬间怀疑自己老眼昏花： “他们怎么离开遗迹的，这还不到十日，没理由能够出来啊！” “等等！” 殷昌吸了一大口冷气，声音发颤道： “你们看他的手里，那个昏迷不醒、衣衫褴褛的老头，是不是我们草蛙国的陛下？” 草蛙国的主将，纷纷瞪大双眼。 仔细瞧了瞧，看了看，他们不寒而栗，犹如惊弓之鸟： “好像……真的是。” “陛下怎会沦为阶下囚？汤成殿下呢？丑玉龙呢？怎么一个也见不到？！” “所有人——即刻停战！” 又有一道喝声响起，相对于中气十足的汤谷，这道声音有些沧桑，定然是上了年纪的老者。 循着响声的源头，无论是士兵还是主将，看到了永生难以忘记的画面。 只见疑似赤蛙国国主·汤政的存在，领着爱莎王后，从兽潮中穿梭而来。 临近守护阵旗，汤政竟然躬身四十五度，朝着寒君行礼。 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到戏谑或者愚弄，只有真诚、诚恳，以及……敬畏。 “赤蛙国的士兵们，难道听不到朕的命令吗？” “退后！都给我退后！” “陛下？” 三火道人、烟霞子，一时之间怀疑有假。 但当银杏的首领·落叶，也站在汤政的旁边，朝着寒君浅浅行礼后，两人近乎精神错乱。 什么情况？ 本该敌对的双方，为何关系变得这么奇怪？ “啪！” 汤谷一巴掌抽醒汤狄，面无表情道： “老东西，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哈哈！哈哈哈！！” 醒过来的汤狄，用了几秒钟认清局势，披头散发，如同疯子一般大喊道： “全死了，小成死了，老丑死了，死得好，死得好啊！” “草蛙国的士兵们，给我杀！” “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绝不屈服！！” “老浑蛋！” 汤谷脸色大变，猛然拔出刀刃，插进汤狄的胸口。 汤政反应极快，听见压抑的兽吼声，当机立断道： “赤蛙国所属，包围草蛙国，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他们离开！” 司马竹、殷昌、万莱，皆是勃然色变。 没等他们怒斥，不知何时，一个体表燃烧着淡紫色荧光的恶魔，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要么，为了死人，飞蛾扑火。” “要么，认清局势，回归现实。” “你……” 司马竹惊叫，活了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样恐惧过。 上一次，寒君一人冲向草蛙国时，他们已经领会过一次。 这一次又突破了上限，所有的毛孔都在应激，脚步踉跄，竟然无法站稳。 …… 足以掀翻巨蛙池沼的巨大混乱，用了一天一夜得以平息。 草蛙国本就死了许多人，能够包围蓝蛙国，大半仰仗赤蛙国的兵力。 而赤蛙国——完全受到汤政的统治。 即便有再多困惑，三火道人和烟霞子也遵循命令，反过来联合蓝蛙国，强制圈禁草蛙国活下来的主将、士兵。 杀戮……终于停止。 第二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 旧皇城内，上万双目光的注视下。 汤谷、汤政，连带着楼之易、虾头、落叶…… 所有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向前倾斜身体，以示尊敬。 “草蛙国国主已死，各主将死的死，残的残，余下的皆不成气候。” “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改变当下三国之间的混乱局面。” “然后，上至皇城，下至乡野，告诉所有人，三蛙国成为过去式，王朝的秩序重新建立，新的王者已经诞生。” “不知新的国号，新的王者尊称，我们该如何公示？” 汤政抿了抿唇，目光灼灼。 “尊称随意，哪怕继续称作寒师，我也能接受。” “但这王朝的名字，与‘巨蛙’无关。” “新的王朝，新的气象，当以‘瓜瓜’二字命名，所有的图腾、徽章、吉祥物、守护神……都以这个小家伙的形象量身定制，不准夸大，也不准贬低。” (本章完) 第242章：寒皇 “呼呼！” 瓜瓜的小耳朵动了动，猛地从花烛的头发里窜了出来。 “呱呱！呱呱呱？？” 什么！要用本瓜的名字给王朝命名？？ 还要按照本瓜的形象，量身定制图腾、徽章、吉祥物？？ 小瓜瓜的脑袋里，浮想联翩。 它有耳朵，但没有耳廓，不然一定一摇一摆的，体现此时雀跃的心情。 “这……” 汤政的目光凝固了。 坐在对面的汤谷、朱血丹、梁水、楼之易，跟着浮现诡异的表情。 “呱呱？？” 小家伙不乐意了。 咋滴，看不起人家呀？ 别看人家体型小，封印五个究极龙卷风砸出去，谁都得躲得远远的！ “原来它叫瓜瓜……” 汤政眨了眨眼，有些许的迟疑： “看上去很年幼，也很可爱，充当吉祥物再合适不过。” “但……要是王朝以这两个字命名，会不会太儿戏了一点？” “原本的‘巨蛙王朝’，传出去可是响当当的，自带王霸之气。” “这要是‘瓜瓜王朝’，不是霸气侧不侧漏的问题，是一点也不沾边啊……” “是啊，寒师慎重啊……” “王朝的名称可是会影响国运的，瓜瓜二字，民众们不一定会接受啊……” 又有几人开口，零零碎碎的，尝试挽回王朝未来的形象。 夜寒君轻笑，伸手止住他们的劝诫，屹然不动道： “我意已决。” “瓜瓜本就是蛙，由它担任门面，有百利而无一弊。” “呱！呱呱！！” 就是就是！本瓜哪里寒碜了！ 站在桌子上的小玉蛙，朝着一群老头老太、大叔大婶嗷嗷吼。 这是它的隐藏技能——恶瓜咆哮！ 好不容易可以成为一个地方的守护兽，你们这些人再阻扰，本瓜这高压水枪可就喷过来了啊！ …… 瓜瓜王朝，正式成立。 对待一朝之主，称呼“寒师”二字，显然也不太妥当。 众议之下，群臣决定改口。 他们尊称夜寒君为“寒皇”，以此缅怀曾经的汤皇。 汤谷、汤政，分别出任王朝的文武宰相。 其他位阶卓越者，同样谋取一官半职。 夜寒君没有太折腾，循着记忆中阅读过的王侯史册、帝王治家……人工搬运一套简化版本的王朝运转和管理的办法。 他负责大方向的指引。 剩下的细节，全部交由手底下的朝臣，并不需要特别放在心上。 “一月后，平定三国之乱，正式召开「开朝大典」。” “是。”群臣躬身，以示尊敬。 “另外，传达一道旨意。” 夜寒君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道： “「开朝大典」的末端，同步进行「道子选拔」。” “被我选中之人，由我亲自培养、亲自守护，规格待遇不亚于亲传弟子。” “寒皇准备收徒？” 正襟危坐的王朝大臣们，目露异彩。 这个消息格外地突然。 早前寒君尚未崛起，只是呆在沧海阁中时，就有无数学生前赴后继。 他们愿意跨越大半个学院，乃至从隔壁的天涯府跑过来，专门聆听他的课程。 现在，成为一朝之主，王位刚刚坐上，竟然还准备收徒？ 聪明的人，马上联想到职权。 他们吃不准寒君的想法，旋即追问道： “寒皇，这个所谓的道子，有何硬性的要求？” “除了学者之类的特殊职权，其他类型的职权，超逾50岁的不要。” “位阶和权级上，除特殊职权，其他职权第3位阶不得低于d级，第4位阶不得低于c级，且第3位阶应临近破关，第4位阶必须刚刚晋升，前后时间不能超过三个月……” 洋洋洒洒，夜寒君公布道子的标准。 成为王朝之主，除了追求试炼的出众，何尝不是为了道子。 自从晋升第4位阶，「执教者」升级成「护道者」，不绑定道子，根本无法成长。 最理想的方案，肯定是回到冥灯深渊，从家族的渠道入手。 但……还有两年！ 两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如果能在巨蛙池沼找到合适的人选，那他不想浪费这两年的时间，愿意牺牲一些质量，换取更早一天晋升第5位阶的可能性。 “寒皇的这些要求……相当高啊！” “是啊，初始就拥有d级职权的人，本就是各个地方的香饽饽。” “能够顺利成长到第3位阶的顶峰，甚至突破到第4位阶的，更是人中龙凤。” “寒皇对于年龄、权级、职权的稀有性……也都有严格的要求，种种叠加，符合标准的人注定是凤毛麟角……” 瓜瓜王朝的第一任大臣们，一个个皱起眉头。 他们绞尽脑汁，寻找着亲朋好友、兄弟姐妹中，是否有这样的“预备道子”。 很遗憾，九成九的人摇头，本来非常感兴趣的眸光渐渐黯淡。 但也有极少数的人，双眼中爆发更强烈的精芒，似是想到了合适的人选，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老夫有预感，一个月之后，将会出现前所未有的盛况！” “废话，又是王朝新建，又是寒皇收徒，巨蛙池沼要是不热闹，那才说不过去！” …… 会议结束。 夜寒君坐镇旧皇城，一边镇压残留的混乱，一边收购稀奇古怪的材料，供给花烛、鹅大仙、默。 艾姬芙拉也有份。 哪怕她每一次从契约空间跑出来，都是哇哇乱叫，作势要和夜寒君拼命。 但是该给的资源，夜寒君从未落下。 至于艾姬芙拉收不收，用不用，那是另一回事。 “呱呱？” 一日，有宫廷画师赶赴旧皇城，专门对着瓜瓜临摹作画。 摆了一堆造型的瓜瓜，乐此不疲，兴奋地到处乱蹿。 它不小心闯进了大蝌蚪的训练室，然后又不小心看到，大铁鹅挑衅女魅魔，又一次被征服之鞭，抽得迷失心神。 “啊啊啊！岂有此理！！” “本大仙一世英名，怎么能毁在这里！” 经过大蝌蚪的解救，鹅大仙眼中的紫勾玉碎裂，再一次清醒。 它气急败坏，不知第几次发毒誓，终有一天能够一雪前耻。 然后……大铁鹅就跑到隔壁的房间，跳进一个凉飕飕的大铁桶里，进行“铁桶泡大鹅”。 这是一种特殊的冰熬之法，由夜寒君提供。 锅内的寒冰液体，都是各种天地灵材，按照精细的比例混合调配。 倘若是冰属性的眷灵，定然十分欢喜。 倘若不属于冰系，那便是极端的酷刑，轻则冻僵肢体，重则冻坏筋络，留下难以解决的暗伤。 即便是命轮大成的鹅大仙，泡了一会后，也开始哆哆嗦嗦，嘴巴嘎达嘎达打起颤来。 “呱呱~~~” 瓜瓜跳进桶里，蛙泳、蝶泳、自由泳……花样百出。 它睁着透亮的大眼睛，一脸单纯地看着大铁鹅。 但是大铁鹅——也就是鹅大仙，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个不仅不受影响，甚至还能从冰液中汲取营养的小家伙。 “去……去……” “本大仙……本大仙正在熬炼心神……” “区区魅惑……怎能成为本大仙的克星……” 冰熬之法，倘若能够忍受痛苦，确实有助于灵魂之力的增强。 即便这是一个偏方，鹅大仙也憋足了劲头。 什么时候能够在同一个等级，主动挣脱艾姬芙拉的魅惑，什么时候它就能重拾自信。 “无聊。” “都是一群垃圾，这样的世界就应该毁灭，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 白发狂舞的艾姬芙拉，一个魔关在训练室。 暴虐的杀意、冷酷的目光，恨不得毁灭眼前的一切。 夜寒君算是看明白了。 正常人理解的“厌世”，那是消极悲观，类似于重度抑郁，不愿再活下去。 艾姬芙拉的“厌世”，就是字面意思。 她一视同仁地厌恶着整个世界，除了爱她自己永恒不变，其他的生灵或者物品，要么利用，要么毁灭，一点也不想关心。 “你真的不进食？” 抱臂倚靠墙壁的夜寒君，打断艾姬芙拉的谩骂，面露揶揄之色： “封印阶段，你还能偷取我的生命精元续命。” “封印破解，伱无法强制吸取我的生命精元，不定期进食，这张脸……可是很快就会憔悴干瘪哦~” 怒发冲冠的艾姬芙拉，面色骤变。 她瞪着夜寒君，尖锐的恶魔之牙来回摩擦。 好一会儿，她以纯正的恶魔语，怨气森森道： “出去！” “我不想看到你，你会影响我进食的心情！” “……” 夜寒君耸了耸肩，扭头就走。 就当是一个叛逆的小丫头吧，现在是磨合的阶段，稍微让着点，有助于关系的修正。 “滋！” 关上训练室的门，夜寒君靠在门上，沉吟不语。 贼头贼脑的瓜瓜，被鹅大仙赶出房门。 它倒是不生气，浑身湿漉漉的，直往夜寒君的肩膀上跑。 夜寒君扶着额头，瞧着小家伙滚了两圈，把水渍全部擦到他的身上，自己得意洋洋的，忽然觉得很好玩。 “呱呱？呱呱呱！！” 王朝的守护兽，就这么被人抓住了。 夜寒君将它擒拿，到处挠痒痒。 小家伙不甘示弱，开始吐口水，专门瞄准大蝌蚪的鼻子。 “滋滋滋……” 异样的声音从训练室内传出，一人一瓜当即停手。 瓜瓜眨巴着眼睛，非常好奇。 夜寒君却是微微一笑，捂住它的眼睛，不让它进去偷看。 魅魔一族的进食——其实有点残忍。 正常魅魔都是和猎物合欢之时，吸干对方的阳气。 艾姬芙拉虽然号称「古代魅魔」，但她似乎没能逃脱这个定律。 偏偏，她洁身自好。 裙子弄脏一点，都能气得杀人。 要让艾姬芙拉臣服血脉本能，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夜寒君猜测，这家伙从小到大都在对抗血脉，唯我独美和厌世这两个核心个性，便是她仰仗的根基。 “呱呱？呱呱？” 瓜瓜在询问，女魅魔在干什么，好奇怪的动静。 “她在进食。” 夜寒君笑了笑，“她痴迷自己的容貌与美丽，万万不能接受形神枯槁，我们说不定可以从这一点切入，寻找变成伙伴的契机。” “呱！呱呱！” 瓜瓜似懂非懂，猛点脑袋。 夜寒君继续解释道： “因为不接受‘合欢’，所以她好像只能通过笨办法，从生灵的体内偷取生命精元。” “听到那头蛮牛的惨叫没？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力被剥夺，自己却还保留清醒的意识，这般体验，无异于临终前经受一场酷刑……” “呱？呱？？” 瓜瓜歪着脑袋，听不懂了。 夜寒君讶异，而后恍然。 在小家伙的认知世界，生灵的生与死，似乎都是顺其自然。 无论是灿烂的活着，还是痛苦的死去，都很正常。 即便从小到大，瓜瓜都在接受夜寒君知识体系的灌溉。 但这一部分融入本能，从始至终都不曾更改。 “也对，人类有人类的认知。” “净之眷灵天生地养，认同天命循环，并不意味着蔑视生命，而是习以为常。” “呱?” 瓜瓜变成小蝌蚪，突然挣脱双手。 它用小小的身子，强行挤开门缝。 于是，训练室里传来超高分贝的尖叫声，久久回荡也没有平息。 “小家伙，你又闯祸了！” 抓住变回学霸蛙的瓜瓜，拎着它嫩滑滑的后脖颈，夜寒君的额头浮现三根黑线。 周围，紫色的鞭影漫天飞舞。 无奈之下，他只好激活「支配之环」，强行与艾姬芙拉合体，以此躲过“玉石俱焚”。 …… …… 一个月，转眼即逝。 有d级的「建筑大师」，带着一群e级的「建筑师」，以及一群f级的「建筑学徒」，日夜赶工。 旧皇城洗去血污，可以说是焕然一新。 就在南城门的位置，一座简洁却不失大气的宫殿建了起来。 宫殿前设有鲜花长廊、玉石台阶、音乐喷泉……全都是祥和美好的场景，引得路人频频驻足。 当然，最吸睛的恐怕还是宫殿的正门、墙壁、屋檐。 几乎每一个地方，都能看到一头酷似玉蛙的白色小兽，时而活泼时而乖巧时而闹腾的身影。 它们成了油画、彩绘、雕像、摆件……以形形色色的艺术形式，美化宫殿，装饰宫殿。 “呱呱！！” 瓜瓜非常满意，趴坐在正门口迎宾，欢快的呱呱歌一直没有停过。 半日工夫，不断有穿戴着隆重礼服的人经过，宫殿前的花廊兽来人往，热闹非凡。 抱着脑袋的霍鑫，嘴里叼着一根牛尾巴草，悠哉悠哉： “啧啧啧，还是寒师了得。” “就去了一趟旧皇城，不仅两国之间的战争没了，赤蛙国也臣服了！” “三国合并，往日的繁华与和平初窥轮廓，实在让人慨叹万千啊！” 城门口，清一色红色的火焰法袍，最是夺目。 “听闻那一日，寒师以一己之力直闯草蛙国的阵营，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 “可惜，我们没能亲眼见证，多少有些遗憾……” 谭子平左右环顾，似触景生情，不禁低声喃喃。 “这个制服……难不成是盗火佣兵团？” “百分之一百！听说这个佣兵团听命于寒皇，在他消失的那段日子，在巨蛙池沼好些地方，完成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任务！” 往来之贵族、将士……纷纷让道。 他们惊疑不定，见不是一人窥探，索性停下步伐，大大方方观察。 “好年轻啊，只有极个别看着老成，其他都是小鲜肉啊……” “那还用说吗？这里面一大半都是沧海阁曾经的学生！” “那些三骄、十杰，据说都加入了盗火佣兵团！” “不然你以为，寒皇为什么愿意培养他们？有天赋傍身，有寒皇执教，这是相辅相成的关系，缺一不可！！” “喂喂喂，大姐，我有喜欢的人了，你就别盯着我看了。” 一脸骚包的霍鑫，指着旁边的颜学卉，恬不知耻。 没等颜学卉恼羞成怒，鱼钰翻了个白眼，闪电般的一脚快速踢来。 “哎？踢不到！” 霍鑫哈哈大笑，脑袋后面像是长眼睛似的，灵活一躲，气得鱼钰开始磨牙。 “簌簌簌簌……” 藤蔓突然缠住他的双腿，噗通一声，霍鑫被绑成粽子，呜呜呜惨叫着，被丢到比蒙犬刚刚拉出来的粑粑里。 “我家阿比三天才拉一次屎，你们这对小情侣，能不能不要糟蹋啊！” 正准备铲屎的董枫，吹头发瞪眼，满脸心疼。 “噗嗤……” 苏梅捂嘴偷笑，仔细打量霍鑫的惨状后，更是笑不拢嘴。 “搞快点！搞快点！” “开朝大典，这么盛大的活动，肯定有许许多多的美酒！” “你们再磨叽，那我可就甩下你们，先去尝两口了！” 骑着酒蜘蛛的顾妙语，罕见地处于清醒的状态。 但她狂躁的兴奋，又仿佛从毛孔里喷出来。 两只眼睛也像是封印着小星星，片刻也不想等待。 “轰隆！轰隆！” 正常迈步的任我狂，永远是人群中的巨人，走到哪里都是聚焦点。 “吼！！” 骑乘三尾赤焰虎的东方旭，有着一头火红的头发。 魁梧的肩膀、隆起的胳膊，纵使不能和任我狂比较，那也是硬朗的大男子汉。 迎着正午的烈阳，他仰起头来，凝视着不远处的宫殿。 那赤红如火的瞳仁中，渐渐腾起灿亮的光芒。 复仇的这一天……终于来了。 (本章完) 第243章：王座之下，七位门徒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蛙，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宫殿正门口，兴高采烈的瓜瓜，已经唱了一天一夜的呱呱歌，依然没觉得疲惫。 瞧见往来的宾客们，数量开始减少。 它终于停了下来，嗖的一下冲进宫殿大门，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不见。 …… “吉时已到！” “蓝蛙国、赤蛙国、草蛙国，分割数百年，今日重归于好！” 庄严而肃穆的呼喝声，借由某种扩音符箓，响彻整座旧皇城： “在下礼官，受寒皇恩准，执掌开朝大典相关的礼仪和仪式。” “下面……有请寒皇！” 落座的文臣武将，皆站起身来，上半身前倾30度，必恭必敬。 他们跟着重复喊道：“请寒皇！！” “哒、哒、哒……” 沉闷的九道钟声以后，一个身披黑色玉袍、袖口绣着金色恶魔獠牙的俊朗男子，映入众人的眼帘。 他一步一步，缓缓而匀速的，走到高台之上的宝座。 “诸位，随意。” “虽为开朝，却也无需繁冗的礼节，过渡到重点即可。” 夜寒君淡淡开口，礼官一凛，躬身应答：“是。” 旋即，礼官起身，站在高台之下，严肃地巡视整个大殿。 “原蓝蛙国，太子汤谷、大供奉楼之易、大贵族朱氏、王氏、梁氏、李氏、钦氏……皆已入席！” “原赤蛙国，国主汤政、王后爱莎、大供奉赤心、大贵族余氏、林氏、何氏……皆已入席！” “原草蛙国，大贵族万氏、殷氏、崔氏……皆以入席！” “原巨蛙池沼地下势力，银杏、鳌虾、影盟……及风铃余党……皆已入席！” “原巨蛙池沼佣兵势力，虎齿、盗火、铁盘……皆已入席！” “今日，诸位豪强见证，寒皇登基，正式统一巨蛙池沼！” “新王朝冠名‘瓜瓜’，寓意‘不灭的初心’，未来将由寒皇领携，指引我们前行的方向！” …… 宣告完毕，旧皇城外钟声连响八十一次，更有七彩烟火升空庆祝。 宫殿内，艺女弹琴奏曲，舞女婀娜起舞，侍女端来美酒佳肴，宾客觥筹交错……当真是轰轰烈烈一般的热闹。 “欣菲，你真是太胡闹了，一下消失那么久，知不知家里人有多着急？” 酒席一侧，王求松送走一位敬酒的客人。 回到席位后，他沉下脸色，面露一丝不悦。 “哎，今天是什么日子，说这些扫兴的话作甚？” 王鹿台按住王求松的肩膀，使了个眼色，转而转着眼珠，偷偷试探道： “欣菲啊，爷爷可是听说，你退出边境战场，跟着寒师那一伙人离开了。” “如今你身上穿戴的服饰，显然也属于盗火佣兵团。” “爷爷冒昧问一嘴，如今你修炼到哪个位阶了？可有晋升第3位阶？” 桌案的另一边，王欣菲放下手里的酒杯，忽然轻声笑问道： “敢问爷爷，晋升又如何，不晋升又如何？” “咳……”王鹿台咳嗽一声，装腔作势道： “爷爷知道，你对之前的那份婚约不满意。” “这不，汤绳早就死得没影了，婚约自然作废，当不成真的。” “所以？” 王欣菲眨了眨眼，有些好笑地反问。 “是这样……” 王鹿台略有些不自然道： “三国战乱平息，王朝的秩序重新建立，对于我们王家来说，既是机遇，也是灾难。” “别看你父亲已经是第4位阶的至强者，但他根本镇不住场面，随便来个同位阶的对手，都能让他狼狈不堪。” “你爷爷我啊，更是老得没边了。” “契约眷灵早就半衰了，哪还有巅峰时期的战斗力。” “而你……你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了。” “爷爷就想提醒你，要是在盗火佣兵团有看对眼的小伙，那可要抓紧了啊，该出手时就要出手，早点绑定一个潜力股，无论是为你自己的未来考虑，还是为我们王家考虑，没有一点害处啊！” 王鹿台，格外地语重心长。 王求松附和道： “是啊，刚才我注意到了，盗火佣兵团那个团长，红头发的那个，相当的神俊。” “还有那个任我狂，身材是高大了些，但是没关系啊，天塌下来他能给你顶住，多有安全感！” “还有还有，那个人是不是叫董枫？他以前可是沧海阁的三杰之首啊，想来现在也不可能差劲，一定是潜力股之一！” 王鹿台颔首，苦口婆心补充道： “欣菲，我们的话你要听进去。” “女孩子家家的，别老想着自力更生，何必这么辛苦。” “凭你的容貌、身材，还有「赛马骑士」这样的职权，满身的闪光点，怎么也能配得上这些人。” “他们要是不主动啊，那你就主动一些，我看你们团漂亮丫头也不少，可别被她们截了胡……” 王家的两位长辈——喋喋不休。 王欣菲没有吱声，安静听着。 只不过，她的嘴角漾起一丝弧度，似笑非笑。 眸光深处却又泛起一丝怜悯，看待两位本该是最亲近之人，三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愈发的遥远。 “父亲，爷爷，你们想说的就是这些？” 少顷，王欣菲打断两人。 “怎么，这些不重要吗？” 王鹿台吹胡子，恨铁不成钢道： “我知道你翅膀硬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但我们吃过的盐、流过的血，十个你加在一块也没法比！” “你要是不听我们的建议，以后吃了亏、吃了苦，可别跑到我们二人的跟前哭哭啼啼！” “哭？”王欣菲笑了起来，“爷爷，我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 “自从走上独立这一条路，我倒是流了不少的血，你看我的胳膊上，还有好些残留的疤痕呢。” 话落，王欣菲施施然行了一礼，指着大殿的中央，巧笑嫣然道： “我该过去了，怎么也该祝贺一下师尊。” “师尊？” 王鹿台、王求松，不约而同愣住。 他们偏转身子，循着众人的视线，看到了好几道身影，接连从酒席上站起身来。 “咚！咚！咚！” 动静最大的，自然是那个身高接近四米的小巨人。 哪怕坐着，他也能俯瞰全场。 真正站起身时，所有人都必须仰起头来，从下往上看着他。 “祝贺寒师！” 任我狂单膝跪地，如一座小山轰砸地面。 “恭贺寒师！” 恐怖的高温席卷一片区域，头上永远悬浮着一团火焰的赤发男子，紧跟其后，单膝跪地。 众人瞳孔收缩，此人可是盗火佣兵团的首领，手中所握有的权势，直逼沧海阁的杜院长。 怎么连他也跪下了，态度这么恭敬，所为何事？ “寒师，恭喜啦！” 一个翠绿头发、皮肤呈现健康小麦色的俏皮姑娘，牵着一头粉红色的翼龙，乖巧行礼。 “寒师，恭喜！” 一个长发盘簪的翩翩少年走出，颇有几分文人气息的脸上，睫毛微卷，唇色微粉，俊美的容颜以及独属于少年的清澈嗓音，同样让人不忍心移开目光。 “寒师，呜呼，起飞！” 林平凡端着酒杯，摇晃着杯中的翡翠液体，大笑两声，一口饮下。 “……” 白茜不声不响，同样端着一个酒杯，对着夜寒君举起，一口饮尽。 “寒师，恭喜。” 最后一个赶到的，自然是王欣菲。 她有着一头红褐色的大波浪，高挑的身材，饱满的胸脯，尽情诠释着蜜桃一般的女人韵味。 面对王座之上的人影，她抚平战裙上的褶皱，同样单膝跪地，没有一丁点的做作以及迟疑。 王鹿台、王求松——两人目光呆滞。 刚刚还提到过的任我狂、盗火团团长，多么多么英俊，多么多么不凡，要让她好好把握机会。 还没等到转身的工夫，王欣菲竟然和这些人，拜倒在同一人的面前。 这意味着什么？ 混乱的思绪，纷杂的念头。 忽闻王座之上，传来平和的声音： “诸位门徒，起来吧。” “啊？” 王鹿台、王求松，猛然从浑噩中醒来。 他们竖起耳朵，极尽全力聆听那一人的发言： “既已称皇，无所谓隐不隐瞒。” “沧海阁执教期间，包括边境战场，我一共收了七位亲传弟子。” “大弟子，苏梅。” “二弟子，黎景明。” “三弟子，王欣菲。” “四弟子，任我狂。” “六弟子，白茜。” “七弟子，林平凡。” “此后两年，有些我不想费心的琐事，将会交由他们完成。” “胆敢阻扰或者恶意刁难者，后果如何，当自问自省。”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上至第4位阶的家主、大供奉、势力首领，下至子女、仆从、友人…… 所有人目露异色！ 公开的情报中，只有任我狂是寒皇确凿无疑的亲传弟子。 没想到，任我狂仅仅排在第四位，在他之前，在他之后，各有三人！ “原来如此……” “苏梅、黎景明、王欣菲，他们潜力一般，能够走到如今的高度，得益于寒皇！” “白茜是谁？这个名字倒是第一次听说。” “那你有没有听过‘影花’二字？影盟的影山据说就是被她夺了权，连带着整个影盟，没有因为重创覆灭，而是欣欣向荣，就是靠着她，以及那个叫做‘林平凡’的男子！” 压低的交谈声，编织成网，汇聚一处。 王鹿台、王求松相视一眼，一个咽着唾沫，一个瞪着见鬼的表情。 好一会儿后，两人脸色通红，像是吃了大补药一样，无比振奋。 “欣菲竟然是寒皇的亲传弟子？” “这丫头，有这样的身份，也不跟我们知会一声？” “真是太梦幻了，汤绳死得好，死得妙啊，王家能够攀上这样的关系，何愁不能发展壮大？” …… 听着若有若无的喜悦之音，传入耳中。 王欣菲站起身来，再一次抚平战裙上的折痕，语气异常淡漠： “父亲，祖父，你们对我有养育之恩，欣菲铭记于心。” “往后，家族只要不犯恶作乱，王朝之火必然恩泽。” “但……我并无发展壮大的意思。” “我会报答养育之恩，却也仅限于此。” “今后，我会继续追逐御灵之路，至于你们所说的婚约、婚配，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再也不会让你们干预。” “欣菲……” 王鹿台露出谄媚的笑，搓着手掌尝试辩解。 王欣菲伸出食指，竖于唇口，冷冽的目光淡淡扫过，王鹿台有再多想说的话，忽然也被堵在了口中。 “王家的老爷子，还是安分一点吧。” “你们整天盘算这盘算那，也没见你们闯出什么名堂来，何必呢。” 林平凡嘻嘻哈哈，帮衬着说道。 任我狂、白茜、苏梅、黎景明……也都齐刷刷投落目光。 他们没有开口，但那种无形的威慑力，吓得王鹿台一缩脖子，更加不敢说话。 “接下来，办第二件事吧。” 夜寒君轻笑，目光落在东方旭的身上。 闻言，其余六位门徒向着两边退让，不明所以的宾客们，被迫挪动桌椅，让出一大片空旷的区域。 “你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夜寒君笑道。 “一点私事，寒师愿意在开朝大典这样的场合下见证，纵使身为门徒，依然是不胜感激。” 东方旭抱拳，慢慢挺直背脊： “我自己处理就行，没有问题的。” “好。” 夜寒君点头，继而保持沉默。 见寒皇都不说话，宾客们虽然困惑，却也大气不敢出。 一时之间，豪杰聚集的殿堂里，鸦雀无声。 “想必不用自我介绍，各位也都认识我。” 东方旭转过身来，赤红的瞳仁游曳在众人之间，每一个被他注视到的人，大多不敢直视。 “没错，我是盗火佣兵团的首领，曾跟随寒师在边境战场杀进杀出，后来活跃在巨蛙池沼各个地方，一点一滴壮大佣兵团的综合实力。” “但……我也是有名字的。” “盗火盗火，只是我之前的职权化作的假名，用以掩饰身份。” “时至今日，我身边的友人，早就知晓我真正的名字。” “初次听闻，他们惊诧不已，追问了许久。” 东方旭的目光，落在霍鑫、颜雪卉、董枫等人的身上。 前者嘻嘻哈哈没个正行，后几者微微一笑，行注目之礼。 东方旭露出爽朗的笑，开始踱步，向着一侧的宾客走去。 走着走着，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直到站定脚步，看到席位上的一个身影后，他双眼中的光芒，无异于两轮太阳轰然炸开。 “钦学长，好久不见。” “这一天我等了许久，还好，现在也不算晚。” 不知何时，周围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起码上千双目光，集中在一块区域，潜藏的好奇如煮沸之水，怎么也无法平息。 “我们认识？” 席位上，钦天逸缓缓放下酒杯，吐掉嘴里的兽骨。 他的容貌同样不凡，冰蓝色的头发、冰蓝色的瞳孔，五官挺立，身段修长，绝对是青年俊才里无法忽视的人物。 然而，莫名其妙成为全场的焦点，钦天逸尚能保持冷漠之色，一旁的钦泉，脸色已然变得难看。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盗火佣兵团的团长。” “在此之前，我曾在蓝蛙国的沧海阁就读，只可惜读到一半，被迫停止。” 东方旭伸出滚烫的手掌，头顶上的火焰嗤嗤摇曳： “我真正的名字，学长应该没有遗忘吧？” “不知道‘东方旭’这三个字，学长还有没有印象呢？” “东方旭？” 钦天逸的双眼，有过一瞬间的恍惚。 恍惚之后，他的眼神变得格外的锐利，一点点站起身来，刺骨的寒意向外扑出： “你……没有死？” “托你的福，我还活着。”东方旭笑容阳光。 目睹冰霜蔓延，他只是打了个响指，恐怖的火舌便以压倒性的速度，形成一个封锁的火环，牢牢罩住一老一少。 “来吧，公平一战。” “要是能够赢我，我放你一条活路。” 轰隆隆！！ 火舌狂舞，亦如火焰之恶魔，张牙舞爪，极尽凶厉。 钦天逸木然不语，唯独双拳渐渐攥紧。 “不可！” 钦泉猛地拉住他的肩膀，“看不出来吗？他已经是第4位阶！” “而你，刚刚触及第3位阶的顶峰，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二爷爷，我们有选择的余地吗？” 钦天逸推掉肩膀上的手掌，环顾着周围，脸上不见笑容，也不见阴鸷，只是喃喃自语： “巨蛙池沼近乎所有的豪门贵族都在这里，所有人成为观众，见证我们之间的战斗……” “东方旭，我很后悔，当初我要是再谨慎一点，能够跑到悬崖下确认你的死活，今日的情况也许会变得不一样。” “寒师有一句话，我原封不动送给你。” 东方旭笑叹，“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想要搏一条生路，那便坦坦荡荡——与我一战！” “放心，我不屑于玩弄权势，也不屑于阴谋诡计。” “你的冰翼龙和我的焰童子都是玉婴圆满，我们都不使用权能，仅仅让两头眷灵平级而战，这样分出胜负，难道你也会惧怕？”(本章完) 第244章：燃烧吧，复仇之火！ 钦天逸面无表情，瞳孔如刀芒，审视着昔日的这位学弟。 无论是五官、身材、肤色、声音……完全不一样。 但……他就是东方旭！ 曾经冠以「火法师」之名，十骄排名始终压在他的头上！ “同级而战么……” 钦天逸喃喃，冰霜渐渐爬满面颊。 “嘶吼！” 印痕一闪，冰翼龙登场。 不远处的粉红翼龙似有所感，猛然抬起头来，直勾勾盯着这家伙。 苏梅也睁大眼睛，观察同样是玉婴圆满，两头翼龙的不同之处。 “鸵鸵依然保留一部分鲜艳的毛发，但冰翼龙似乎只有天蓝色的鳞片，犹如阳光照耀下的鱼鳞——闪闪发亮？” “气息也不一样，鸵鸵有天然的狂野气息，龙威更浓一些，冰翼龙是妖兽，周身滴水成冰、霜风化剑……” “吼吼！吼吼！！” 粉红翼龙听不大懂，只是自然而然腾起战斗的欲望。 可惜，这场战斗轮不到它来。 置身炽热之火的笼罩下，冰翼龙低声嘶吼，妄图以低沉的吼叫声，逼退眼前的敌人。 东方旭笑了笑，转身朝着空旷区域走去： “来吧，鹿死谁手，即刻见分晓。” 钦天逸轻吐一口浊气，缓步跟上，寒石般的目光死死盯着东方旭的后脑勺： “既然你如此自信，愿意放弃权能同级而战。” “我倒想看看，倘若阴沟里翻船，你是否还能笑出声来。” “哈哈，没有权能又如何？” 东方旭站定，转过身来，胸口有一道火光闪烁。 “嗤嗤嗤！！” 焰童子现身，正面是双手双脚，无限接近于人形。 背后生长着第三臂，其上握紧一把赤红色的长枪。 枪尖燃烧着熊熊烈火，每一次挥舞，必然唤来一圈又一圈的火焰潮汐。 “一对一，碾压它。” 东方旭头顶的火焰渐渐消失，突然之间变成了普通人，再无一丝炙热的气息。 焰童子蹙起眉头，打量一眼，面露狐疑。 下一瞬，风火轮启动，长枪随意点落虚空，一连串火球攒射而出。 “嘶吼！！” 冰翼龙蹬地，扑腾着翅膀冲上天空。 它横向闪躲，轻松避让第一波火球。 可这是「追踪火球」，转了个弯后，天女散花砸向它的后背。 “嘭！！” 冰翼龙挥舞翅翼，如霜刀破空。 天蓝色的冰之刀刃，轰碎飞来的追踪火球，于半空中引发剧烈的爆炸。 “吼！！” 冰翼龙、焰童子，不约而同拉近距离。 一个口吐「寒冰之雾」，一个眼射「炸裂之火」，蓝与红，寒与热，再一次相互抵消。 “属性相互克制，位阶持平，又都是妖兽。” “这场战斗似乎很焦灼啊，想要分出胜负，战斗意识、战斗技艺才是关键。” 围观之宾客，怎么说也是巨蛙池沼最有见识的一批人。 他们打破了沉默，窃窃私语，原本肃穆的氛围渐渐瓦解。 “咿呀呀！咿呀呀！” 有年幼的孩童，尚且被母亲抱在襁褓中。 看到头顶上不断爆炸的冰霜与火焰，纯真的瞳仁里，浮现一丝好奇与向往。 然而，其他的观众，有的越来越兴奋，有的越来越紧张。 刀光剑影，雾散焰凝。 冰翼龙和焰童子，战至十分钟，根本没有分出胜负的迹象。 它们都会飞，也都执掌着各式各样的元素法术。 起码上百个回合过去，顶多互换伤势，远没到重伤要落败的时候。 “这个姓钦的，有点东西。” “能够成为三杰之一，不是没有原因的。” 林平凡端着下巴，兴致高昂。 其他人也许不清楚，但身为门徒，他们再了解不过。 有「死亡挑战」这样的主动权能，每一天都能进入生死门磨砺技艺。 即便焰童子收伏的时日还不算特别长久，可钦天逸的冰翼龙能够维持势均力敌的局面，实属不容易。 “你们判断错了，焰童子还没有认真起来。” 任我狂笑了一声，突然摇晃脑袋道： “哪怕没有进入生死门，焰童子的战斗力也是同位阶里面的巅峰。” “哦？怎么个说法？” 林平凡更感兴趣了，立即转移注意力。 “我和东方兄周游大山的时候，最初碰到它，你们猜它在做什么？” 任我狂浮现一缕回忆之色，微微咂舌道： “它竟然在狩猎！” “狩猎的目标，是一头年迈的命轮虚引！” “天晓得它花了多少心思，又砸下去多少勇气。” “总之，它成功了，以下伐上，硬生生耗死命轮之胎，然后夺走对方巢穴中看守的宝物。” “这般有趣？”林平凡眼前一亮，“可惜可惜，没能亲眼目睹，万分遗憾。” “我怀疑，焰童子有自己的想法！” 任我狂始终没有转变过视线，两只远远超越常人大小的眼睛，盯在天空之上： “它卡在玉婴圆满，也有好些日子了。” “这冰翼龙实力尚可，又是完全相反的属性，说不定是一块很好的磨刀石。” 仿佛在验证任我狂的猜想，又是一口冰龙吐息。 阴森森寒嗖嗖的冰雾，竟然冲过火焰屏障，落在了焰童子的身上。 登时，冰翼龙大喜过望。 它怒扇翅翼，加快速度绕到焰童子的侧方，而后砸落一大片的冰雹。 “砰砰砰！砰砰砰！” 焰童子小半个身子，竟然被冰霜冻住。 原本炽热的火焰，似乎油尽灯枯，再也无法从体内喷涌出来。 就连那长枪之上，火苗也变得极其微弱，险些就要熄灭。 “不会吧？” “冰翼龙竟然找到了战胜焰童子的契机？” 高手之间的过招，往往瞬息之间。 玉婴圆满，也许不是场上最厉害的生灵。 但它们都是施法者，只要能抢占先机，自然有无数法术接踵而至。 冰之刃、冰之雨、冰龙咆哮、冰山之威…… 霎那间，冰翼龙不再考虑元素储备，不惜代价轰砸技能。 一开始，焰童子尚且能悬于半空。 第三波技能砸下来时，它被轰到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冰翼龙狂啸，向下俯冲。 它没有操之过急，依然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试图以连续不断的冰霜，彻底冻住这个猎物。 围观之人……渐渐停止交谈。 他们看着外层的冰块越来越厚重，里面晃动的火红色身影，一点点黯淡，一点点僵硬，忍不住屏住呼吸。 苏梅、王欣菲、黎景明……如出一辙。 唯独东方旭泰然自若。 对岸的钦天逸观察到这个细节，不仅没有笑容浮现，反而皱起眉头，隐隐浮现不妙之感。 “轰！！” 火焰收缩成针尖，而后瞬间引爆。 令人窒息的一幕就此诞生，冰块明明已经完全封住焰童子，可是当火光冲霄之时，它们像是苍白的纸张一样，瞬间焚成气雾。 焰童子挣脱冰块的囚禁，踏着熊熊燃烧的风火轮，以势不可挡的姿态追击冰翼龙。 “吼！！” 冰翼龙纵使有心防备，也没料到会有这样惊天动地的转变。 它使足了全力，明明伤到了焰童子，明明噬骨钻心的寒冷，已经渗入它的躯体。 为何？为何又变得如此的不堪一击？ 困惑、茫然、无措，仿佛徘徊在身边的幽灵，怎么也无法离去。 冰翼龙闪躲，尝试摆脱焰童子的追击。 但焰童子的速度，忽然快了三成，无论是轰射火球，还是喷射火焰，所有技能的施法速度，凭空暴涨三成。 措手不及下，冰翼龙被一连串的追踪火球命中，体表的冰甲层层碎裂，不禁惨叫一声，无力维持飞行的平稳。 “哧！！” 长枪如龙，刺破幽冥。 霜寒化作海浪，妄图阻扰。 焰童子冷笑，前面的两只手臂猛然抓住长枪，三手加持，用力一推。 “噗！！” 胸口的冰甲，再无一丝残留。 就像是身无寸缕的人类，无论是燃烧的火焰，还是锋利的刀芒，随便来那么一下，便能留下惨痛的伤势。 冰翼龙只觉得胸口一热，似有一座火山冲进了体内。 它冰蓝色的瞳孔，恍惚间倒映着燃烧的烈火。 拼尽全力想要看清敌人，视野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黯淡。 “噗！！” 钦天逸单膝跪地，鲜血如花朵般盛开在他的面前。 他整个脸都在扭曲，但他没有低下头来，而是仰望着头顶，亲眼看着冰翼龙坠落在地，犹如一具冰雕一样四分五裂。 “你害死了烈火猫妖，原本我一直想着，要取你项上人头，以报血海深仇。” “现在，我改变了愿望。” 东方旭走到钦天逸的身前，一脚踩在盛开的血花中，踩得血水飞溅，居高临下俯瞰着他的双眼： “我不会杀你，只会杀死你的契约眷灵。” “我要让你品尝同样的一份痛苦，日日夜夜煎熬，日日夜夜悔恨。” “当然，你也可以学着我，隐忍，然后复仇——如果你觉得有机会的话。” 话落，东方旭侧过身来，压迫性的目光直视另一人： “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提前复仇吗？” “阻拦我的不仅仅是钦天逸，还有你这位最喜欢护犊子的长辈。” “今日，我只想斩掉他的契约眷灵，一报还一报。” “不过，族里最有潜力的小辈，就这么被我欺压凌辱，您一定很愤怒，很不甘，很痛恨吧？” 东方旭掀起嘴角，露出放荡不羁的笑容，有几分狂妄道： “来吧，大胆站出来。” “无需顾虑寒师，这是我自己的私事，他不会插手。” “今日，我真正的对手其实是你，就让我这个晚辈，来挑战一下鼎鼎有名的钦泉钦副院长！” 哗！！！ 焰童子雷霆反杀冰翼龙，绚烂到令人回不过神来。 东方旭不加掩饰的挑衅，便是另一道燃烧心神的火焰，彻底点燃整个殿堂内人们的心情。 “嚣张！太嚣张了！” “同级而战是绝对自信的体现，原来他真正的目标是钦泉！” “嘿，这老头可不讨人喜欢，终于有人想要制裁他了！” …… 年轻的观众们，不由爆发欢呼声。 自持稳重的老前辈们，一个个皱着眉头，神色各异。 “好！好！好！” “老夫确实咽不下这口气，既然你主动请战，老夫奉陪到底！” 轰的一声，一脚踩碎一块玉砖。 钦泉犹如冰山中走出的雪人，浑身冒着寒冰之气，逼着附近的眷灵后撤数十步。 两道印痕闪烁，两道冰蓝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边。 其中一头是「冰箭冻狐」，脑袋尖尖，体型修长，狭长的四肢撑在地上，不见优雅，只见冰霜。 另一头是「涡轮冰兽」，外观上像是一头蜗牛，不过能够漂浮在半空中，周身的气流都围绕着它转动。 钦泉——也是d级的冰魔法师！ 他的两头契约眷灵——都是命轮小成！ “哧！！” 冰寒压迫，似是压垮屏障的最后一根稻草。 狂暴的火浪从焰童子的身上喷涌，短暂的金芒闪烁过后，它的体型更精壮了一些，手臂更粗，枪尖更锐，就连脚下的风火轮，也变得更快更凝聚。 命轮虚引——焰童子！ 冰翼龙当真变成了它的磨刀石，主动承受冰霜侵蚀，唯一的价值便是压迫血脉，方便向着更高一层发起冲锋。 “嗷！吼！！” 三尾赤焰虎现身，三根燃烧着火焰的尾巴，只是轻轻摇晃，自然而然掀起炙热的气流。 “两头命轮虚引，如何战我的命轮小成！” 钦泉怒吼，径直跳到冰箭冻狐的背上，毫不犹豫主动进攻。 “嗖嗖嗖！！” 冰狐吐箭，足足数千道头发丝一样纤细的冰之箭矢，铺满天空，无差别扫荡。 涡轮冰兽衔接而至，猛然吞噬周身的空气，化作一道道风与冰融合的霜寒之风，向着前方席卷，尽情淹没一切、冻结一切。 “退！给他们让地方！” 不用多说，观众们略显狼狈地，再次腾出空间。 东方旭哈哈大笑，一团火焰从无到有，悬浮在他的头顶。 “命轮虚引，足以镇压你！” “小贼，少说硬气话，老夫可不会留手！” 轰隆！轰隆！轰隆！ 七团火球出现在三尾赤焰虎的身边，如忠心耿耿的护卫，阻拦敌人的进攻。 噌的一声，三尾赤焰虎的三根尾巴，仿佛也变成了三把锋利的火刀，横向破空时，轻松碾碎飞舞而来的冰针冰箭。 “去！” 钦泉施展「元素爆破」，强化冰箭冻狐下一个技能的威力。 东方旭嘿嘿一笑，忽然化作一道火光，融入三尾赤焰虎的体内。 “消失了？” 钦泉瞪眼，有一刹那的措手不及。 原本瞄准的技能自然落空，三尾赤焰虎狂吼一声，挥舞着三把火刀，乱刀砍菜似的，切碎面前的冰墙。 “竟然不见疲软之势？” “那钦泉可是老一派的强者，他成名的时候，东方旭恐怕都没有出生呢，这会儿竟然斗在一起，动如雷火，难解难分？” 咋舌之声，不时响起。 每每看到三尾赤焰虎不退反冲，各种硬接冰箭冻狐的技能时，必然有人惊呼。 因为想象中居于下风的情况根本没有出现，即便有「元素爆破」这样的权能，临时强化威力，三尾赤焰虎和焰童子也不像是遭到寒冰压制的样子，每一次受伤只会激发它们的血性，然后越战越勇，士气愈发膨胀。 “盗火首领的职权……恐怕达到了c级！” “是啊，钦老头有位阶优势，但他权级不如东方小子，一加一减，一时半会儿谁都拿不下对方，再正常不过了。” 正说着，局势猛变。 无论是焰童子还是三尾赤焰虎，战斗的姿态远比平时更加凶狂。 他们似乎感应到了东方旭砰砰跳动的决斗之心，都愿意以伤换伤，竭尽所能取得优势。 “没必要缠斗，直接送他一份大礼！” 东方旭依然没有显形，凭借主动权能「化身火焰」，他能躲进火焰之中，一边增幅契约眷灵，一边保持本我的健全。 但他的声音响了起来，对应的，一个虚无的火焰瓶子，从无到有勾勒轮廓。 “吼！！” “哧！！” 仿佛在回应他的声音，三尾赤焰虎、焰童子，同一时间爆发怒吼。 它们猛然后撤，短暂摆脱冰箭冻狐和涡轮冰兽的纠缠。 众目睽睽下，燃烧在它们身上的赤红色火焰，忽然向着虚幻的火瓶聚拢。 更加压抑、更加危险的气机，呈现在每一人的感知中。 不少年纪轻、位阶只是第2、第3的贵族子弟，只觉得眉心刺痛，全身的皮肤都开始泛红。 他们的长辈察觉异常，当机立断撑起各种屏障，恐怖的高温方才得到控制。 “若你能接住这一击，我与你们钦家的仇恨，到此为止！” 火光摇曳间，传来东方旭狂妄的声音。 下一秒，焰童子和三尾赤焰虎，仿佛被吸干全部的火焰，一瞬间变得无比虚弱。 所有的火焰，所有的火元素，全部集中到了瓶中。 瓶口缓缓倾斜，遥遥对准冰箭冻狐和涡轮冰兽，然后—— “轰！！” 当裂纹出现的时候，火瓶寸寸崩碎。 不可一世的火光，近乎笼罩一整个殿堂。 钦泉神色大变，刚才还想往前疾驰，猛然停顿脚步，拼命往后退去。 他手里捏着一枚「元素护符」，脖颈处更是亮着一枚护身玉牌。 无论是冰箭冻狐和涡轮冰兽，也都切换成防御的姿态，以一座拔地而起的冰山，死死护住己方的本体。 “嗤——嗤——” 火海翻腾，亦如魔鬼的嘲笑。 肉眼可见的，冰山在融化，刚刚成型，便以更快的速度消弭不见。 除了夜寒君，以及少数几人，还能感应到火海中正在发生的事情。 其余人像是被遮住眼睛、盖住耳朵，只能咽着口水，努力缓和惊恐的心情。 “二爷爷！” 微弱的呼唤声，细如蚊蝇。 良久，火焰渐渐消散。 东方旭好端端站在地面上，除了衣衫褴褛、眉宇间掺杂着疲惫，并无明显的外伤。 焰童子、三尾赤焰虎，一左一右守护在他的身旁。 虽然能够察觉，它们储备在体内的元素之火，近乎亏空。 但沸腾在它们身上的战意，依旧是那么高昂。 “凭借神奇道具，侥幸不死么？” 东方旭的身前，冰箭冻狐油尽灯枯，涡轮冰兽几乎变成一滩水。 瘫软在地上的钦泉，尽管还有微弱的呼吸，可他失去了一条手臂，伤口处一片焦黑，根本没有鲜血流出。 “也罢，我与你们钦家的恩怨，到此为止。” “倘若再来惹我，下一次，我会焚烧你们全族，不遗余力地斩草除根！” 瞥视一眼，东方旭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 他重新拜倒在夜寒君的身前，低头行礼，赤红瞳仁中闪烁的，全然是扬眉吐气的酣畅。 “寒师，我做到了！” “不知为何，空气中的火元素似乎也在欢呼雀跃……” “这难道就是您提到过的，‘心念通透’吗？” 夜寒君微微一笑，轻轻点头： “当朝思暮想的愿望，由自己实现，必然有助于御灵之路的延伸。” “恭喜，你的未来会更加美好，也许有一天，你会成长到所有人都意外的高度……”(本章完) 第245章：千奇百怪的道子候选 昏厥的钦泉、重创的钦天逸，都被人用担架抬了下去。 殿堂之上，除了寒皇的淡笑声，便是鸦默雀静。 ——可怕！ 盗火佣兵团的首领，恐怕还没到30岁！ 钦泉的年龄，足足是他的好几倍！ 就这么一位资深前辈，今日惨败在学生的手里，差一点点阵亡。 这件事情传出去，必然引来非议。 “此子潜力无穷啊……” “是啊，假以时日，就连我们也难以望其项背……” 这一刻，任何一个大贵族的家主，看待东方旭的眼神都有一丝忌惮。 旋即，他们的目光扫过另外六人。 东方旭，不过是七大弟子中的一个。 其余六人，除了有三个感官上不具备威胁，另外三个，想来全部立足于第4位阶。 汤谷、汤政，后背隐隐发寒。 这些人，月余前甚至没有出现在旧皇城中，协助寒皇解决三国之乱。 寒皇纯粹凭借自身的手腕，就能解决纷争，游刃有余四个字——分毫不差。 …… “禀寒皇，草蛙国的内乱初步平定，并入瓜瓜王朝后，后续的整顿会继续进行。” “禀寒皇，巨蛙池沼排名前二十的地下势力，全部发来贺帖，愿意归顺瓜瓜王朝，不会继续胡作非为。” “禀寒皇，原三国中间的三不管地区，目前已完成清扫，恶首都已经被处决，秩序得到重建。” …… 聆听完重要的政报，夜寒君给予明确的指示，挥一挥手，开朝大典正式结束。 朝臣们陆续离开，但也有少部分人留在原地，延颈鹤望，目露更多的期待。 今日——可不仅仅只有开朝大典。 道子选拔——同样牵动着无数人的心情。 就像刚才看到的一样，寒皇一位弟子挺身而出，就能压得老牌强者失魂落魄。 这要是成为唯一的道子，接受更高规格的培养，未来指不定飞黄腾达成什么样呢。 “去吧，把通过海选的‘预备道子’，一个个带过来，我要亲自挑选。”夜寒君吩咐道。 “是。”苏梅应答，骑着粉红翼龙离去。 滴—— 一个小巧的屏蔽阵法升起，王座前出现一道虚幻的帘布。 帘布内自成一方天地，帘布外想要偷听探听，全都变成了妄想。 任我狂、东方旭、白茜、林平凡、王欣菲、黎景明，自然全部在帘布的里头。 而那些不太相熟的朝臣们，顿时搔头抓耳，期待之色肉眼可见的消退。 “太可惜了，这可是整个巨蛙池沼的青年俊才，我等不能一窥究竟，实在心痒。” “嘿，耐心等结果便是了。” “老夫可是推荐了家里的晚辈，要是能入寒皇的法眼，你们这些老家伙，到时候都得排着队过来巴结我。” 一群头发花白的老头，挤眉弄眼。 其中一个听不下去，哼了一声，甚是不悦道：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寒皇说了，年龄、权级、职权特殊性……诸多条件缺一不可。” “就你家那小子，寒皇顶多看一眼，就这样，你家也得烧高香，乐呵乐呵两天。” “去去去，少说丧气话。” “能不能成听天命，至少老夫尽了人事，李老头，伱要是有我一半的优点，也不至于在这里说风凉话！” …… 帘账内，夜寒君迎来第一批道子候选。 他以一朝之主的身份发布召集令，加上无数老一辈前赴后继，到处举荐人才，倒也真的吸引不少人前来。 第一批全部都是第3位阶顶峰，年龄不超逾50岁，男的俊逸，女的娇美，穿着打扮上一个比一个奇装异服。 “d级「武器大师」，和屠隆一样的职权？” “嗯……锻造系太慢热了，日积月累，没有这个时间精力。” “d级「杀手」，鳌虾下一代首领候选？” “年纪轻轻杀了不少人，心性倒是磨砺得不错，可惜，我见惯了杀戮，不希望道子往这个方向靠拢……下一位。” “d级「美容师」，擅长培养漂亮的眷灵，兼职眷灵的美甲美发？” “你先留下吧，只要找对成长的方向，不失为快速晋升的渠道之一……去大厅等候，会有人招待你。” …… 一共有三十五人，逐一接受夜寒君的审察。 最终获得“暂时留下”评价的，堪堪三人。 除了「美容师」，另有两人更让人感兴趣。 一个是d级的「投掷专家」，擅长培养阴险狡诈的契约眷灵，强化它的暗器攻击。 此人是影盟最新招揽的一个部众，由林平凡挖掘后，认为符合寒师的要求，旋即举荐，给予一个机会。 另一人是d级的「杂技演员」。 这个职权的权能，大抵是帮助契约眷灵获得超乎想象的身体灵活性，进而做出很多不可思议的动作。 加以钻研利用，既可以成为神出鬼没的杀手，也可以成为众人眼中异常玄乎的存在，绝对不敢掉以轻心。 “寒师，的确是张过人最优秀。” “加一票，虽然他不热衷于战斗，没什么战斗的底子。” “但我调查过，他过于痴迷职权，在赤蛙国经营着一家剧院，十年来每周坚持举办一场表演。” “据说，一开始一个人都没有，从第三年开始，每一场都是座无虚席，这也是他职权快速成长的关键。” 王欣菲、黎景明，也都是道子选拔的辅助人手，操办着不少事务。 夜寒君微微点头。 如果他的判断没错，张过人不需要外界帮助，仅仅凭借自身，一个月内就能完成转职，顺利晋升第4位阶。 而这样的职权，如果有更多的观众，更多的表演，晋升的速度也会变得更加恐怖。 “寒师，别着急，第二批质量更高！” 林平凡摇着扇子，摇头晃脑道： “我可是率先瞧了一眼，第二批的质量远比第一批高。” “里面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职权，我都是第一次听说，有些即便是搜集资料，也找不到有用的线索，恐怕只有寒师亲自核实才能摸清摸透。” “正有此意，去把第二批请来。” 夜寒君微笑，王欣菲领命，迅速从帘布后离去。 很快，第二批预备道子一个个登场。 这些人全部都是第4位阶，且晋升的时间没有超过三个月，符合夜寒君提出的需求。 上来的第一人便成为了焦点，门徒们一个个眨着眼睛，意外这个职权的名称。 “火锅达人？？” 夜寒君深深注视着这个满身香料味的美妇人，喉咙不自觉地鼓动。 “陛下，这个职权怎么样？” 美妇名为“张灵宝”，瞪着美眸，一脸好奇之色。 她竟然是刚才那个杂技演员的亲姐姐。 十年来，弟弟张过人经营着一家剧院，日日夜夜琢磨着如何让观众笑得更大声。 姐姐张灵宝，本是一个天资卓越的「火锅店长」，权级d级。 她天生就擅长烹饪以及经营，契约眷灵·麻辣香蛙在她的培养下，变成了魔鬼辣椒香蛙。 一人一兽强强联合，原本不足十平米的「灵宝火锅摊」，扩张成「灵宝火锅城」，各种分店、加盟，数量早就过百。 不谦虚的讲，每一个赤蛙国人，平均每年至少吃十次灵宝火锅。 夜寒君去赤蛙国参加五院联赛的途中，也曾品尝过，留有不错的印象。 没想到，这个品牌的老板，竟然就是火锅店长·张灵宝！ 因为到处开店，经验值疯狂堆积。 最近一个月冲破关卡，晋升成c级的「火锅达人」，在火锅配菜、料理、营养设计上，张灵宝又有了巨大的突破。 “这个职权……相当不错。” 夜寒君有点移不开目光。 准确的说，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他的胃。 要是绑定「火锅达人」作为道子，既可以共享美食一类的权能，享受人生最大的乐趣之一。 同时，由他牵头，无论是让火锅店开满巨蛙池沼，还是未来把分店开到冥灯深渊，最大程度招揽异域的客人，这都是可以实现的事情。 也许，不到五年，张灵宝就可以晋升第5位阶。 这个进度足够快了，夜寒君已经心动。 “寒师是个吃货啊。” 林平凡嘀咕了一句，二话不说，领着张灵宝去等候区域会见弟弟。 这姐弟俩，各有各的热爱，各有各的发展，倒也是一段佳话。 寒师要真契约，他们这些门徒也算是有福了。 闲暇时看看表演，还有好吃的伺候，这不妥妥的拿捏所有人吗？加分！必须加分！ “呱呱！” 小瓜瓜挥舞着小巴掌，呐喊助威。 它还没吃过火锅呢，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而那「魔鬼辣椒香蛙」，听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不管最终能不能成为道子，待会瞧上一眼，把那家伙的样子记住了，又能多一个变身的造型！ 小瓜瓜——盘算得明明白白。 少顷，第二位预备道子进入帘布。 很难想象，这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头，居然只有49岁。 再多活一年，他都通不过海选，没有机会来到夜寒君的面前。 “寒皇万寿，在下是一名「树医」，有「树纹」这样的被动权能，看起来自然老一些。” 麻易主动开口，自我介绍道： “我是草蛙国的供奉之一，不过不擅长战斗，主攻医疗。” “两月半前意外晋升第4位阶，又听闻寒皇招揽道子，心念一动，特来拜访。” 麻易颇为健谈，无需询问，从自己小时候说起，接着说到觉醒职权，又说到这些年的成长经历。 夜寒君全神贯注，没有漏听一字。 此人也符合他的要求，且在及格线之上，不会落后「火锅达人」太多。 c级「树医」，并不是给植物类的眷灵医治疾病。 而是契约木元素的眷灵，尤以树型最佳，然后给其他眷灵提供医疗救助。 它的权能，大幅超越d级的「牧师」，很多牧师感到棘手的伤势，碰到树医迎刃而解。 最重要的，这也是一个“有机可图”的职权。 只要有足够多的病人、伤者，再加上契约眷灵不拖后腿。 树医完全可以快速成长，约莫5-8年，定然能够晋升第5位阶。 而树医独有的医疗权能，也能用来辅助眷灵团队，在瓜瓜的基础上，提供更强有力的续航。 夜寒君脑袋里，闪过一个画面—— 一场战斗，鹅大仙伤痕累累，濒临死亡。 他以树医的权能，扭曲嫁接瓜瓜。 瓜瓜虽不是木元素眷灵，但施展「瓜瓜牌沐浴露」「瓜瓜牌身体乳」，依然能获得强化。 一息之间，鹅大仙满血复活。 然后，鹅大仙哈哈大笑，又开始喊着“与本大仙大战三百回合”，杀进了敌兽的阵营中。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也不止复活一次，反复多次。 这变态的续航能力，到时候会成为多少人的噩梦，确实值得期待。 “懂了懂了，又是一个合格者！” 林平凡轻车熟路，拉着麻易开溜。 第二批次的预备道子，其实只有四人。 但是最低c级，且最近三个月内晋升，足以成为不可逾越的屏障，拦住绝大多数的天骄。 巨蛙池沼能够在一个月的时间，聚集四人，其实已经难能可贵。 只要不与寒师的期望冲突，全部成为候补——情理之中。 “寒皇，我是钱英俊，c级的「单身贵族」，需要我自己介绍权能吗？” 第三个走进帘布的，是一个穿金戴银的英俊男子。 他甚至连小肚腩都没有，缥缈如风，俊朗如树，言行举止也是优雅大方。 帘布外的那些贵族和他相比，莫名拉开距离，仿佛一个是从骨子里透出的教养，另一个是后天的伪装掩饰。 “单身贵族……” 夜寒君歪了歪嘴角，用手指掐了掐眉心。 没想到巨蛙池沼也有这种职权。 说它强吧，能让人变得帅气英挺，且契约眷灵一身阳刚之气，魍魉鬼魅难以近身。 说它变态吧，这个职权的持有者，一辈子都得单身。 要是胆敢和异性合欢，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原地暴毙。 …… 夜寒君挥了挥手，黎景明明悟，领着这位单身贵族原路返回。 “这要是绑定「单身贵族」作为道子，鬼晓得分享过来的权能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 “强行升权的「单身贵族」，也不知会呈现什么样的法相天地……” “算了算了，不能想，太妖邪，绝非正常人能够承受。” 驱散杂念，夜寒君止住自己的好奇心。 火锅达人和树医，都可以作为候选，郑重考虑。 但是单身贵族就算了，直接淘汰，没有必要瞎琢磨。 “寒师，第四人带来了。” 黎景明送走钱英俊，领来一个新人。 夜寒君投落目光，微微一愣。 无论是第一批，还是第二批前面的三人，哪一个不是盛装出席。 唯有此人，一身洗旧的白衣。 虽然干净，可那种朴素的质感，一下子拉到顶峰。 “啊，寒皇莫要怪罪。” “小女子平日里很少与人往来，一个人住在大山里，所有的衣服都是自己用蚕丝或者棉絮做成的，手艺差了些，还请寒皇不要嫌弃。” “哪里。”夜寒君抬起眉尖，“你说你一个人住在大山？” “是。” 禹如心有些敬畏似的瞧了他一眼，赶紧低下头来，手足无措回答道： “我是草蛙国禹氏后人，不过是偏远的不能再偏远的旁系，主家的少爷、小姐，很容易觉醒木元素或者土元素的「魔法学徒」，至于我们这些分支，血脉不纯，九成觉醒的都是「农民」。” 魔法学徒，怎么也是e级职权里的佼佼者。 农民，g级，位列低等里面的底部，比较委婉的说法，可以形容为“强壮一点的凡人”。 夜寒君轻轻颔首，又闻禹如心道： “不过……不过小女子运气比较好……” “18岁被动觉醒职权，竟然是e级的「耕田者」，上百个老伯伯一天的工作量，我和契约眷灵搭配，一个小时就能完成。” “耕田者？”苏梅眨了眨眼，目露异彩。 这个职权还算稀有，属于「农民」的升级版。 各种权能的强化，只要是耕地种植这个领域，必然是佼佼者之一。 问题是——耕田者，怎么可能在50岁前晋升第4位阶？ e级的职权，只是一次转职，怎么会跳到c级？ 困惑没有持续太久，禹如心捏着手指，小心翼翼回答道： “小女子、小女子也不知道啊……” “我父母去的早，除了每年一次祭拜先祖，其他都不与主家来往。” “从小到大，我基本是一个人住在大山里，与鸡鸭为伴，与虫鸟为友，悠哉悠哉的，没有城市生活的烦恼。” “我也非常喜欢耕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职权不知不觉就晋升第2位阶，然后晋升第3位阶了。” “因为不太在意这些，所以我很少理会。” “但是一个半月前，一觉醒来，我好像晋升了第4位阶。” “因为变化太大了，大到整个山的生灵都围着我，我有些害怕，不得不找到主家，寻求他们的帮助。” 夜寒君的眸光渐渐凝住。 他一字一顿，轻轻问道： “他们有没有告诉你，你的职权是什么？” “没有。” 禹如心低头，险些要哭的样子： “鉴定的时候弄坏了一颗很贵很贵的水晶球，有个拄着拐杖的老伯伯说，只有c级职权才有可能弄坏。” “他们查了很多很多资料，问了很多很多学者，还是无法确认我的权能。” “听说寒皇招收道子，他们索性就把我送来了，说什么也许寒皇陛下能给我答案……” “土木两系的魔法学徒、弱化的农民、更强的耕田者？” “转职后，遇花开花，遇树结果，土地日渐肥沃，整个山的生灵围着你转？” 夜寒君从记忆中，搜刮到一则古老的传说。 他有些严肃地站起身来，搀起拜倒在地的禹如心，带着她去往新建的后花园。 “也许……你碰到了万中无一的情况。” “这很像是传说中的一种职权，冠名「地主」，虽然只有c级，其价值却超越绝大多数的b级，是任何势力都愿意招揽的特殊人才。” “啊？” 禹如心缩着脖子，明明也是第4位阶的眷主，却比任何人都要胆怯不自信。 “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如果鉴定为真，只要你愿意，你便是道子的唯一人选。” 夜寒君的话——轻柔如风，坚定如铁。 (本章完) 第246章：地仙之传说 “c级职权，地主？” “这个词汇在凡人的世界，似乎带有贬义的色彩。” “但在眷主的世界，好像不太寻常？” 任我狂、东方旭、王欣菲……七位门徒跟着起身。 他们没有一人听说过这个职权。 可是从寒师严肃的表情来看，这个职权恐怕比「火锅达人」「树医」之类特殊得多。 “在我的故乡，收集着无穷无尽的传奇故事、史诗巨著、辉煌篇章、乡野怪谈……” “有一则是这样描述的，传说在远古宙时期，人族有一位前辈荣登冠位，名号‘地仙’。” “只要是他经过的地方，都会变成洞天福地。” “只要是他长期居住的地方，必然衍化成世人不敢想象的古老秘境。” “祂一个人便是镇世瑰宝，可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与山海同泽……无可撼动至高无上。” 夜寒君幽幽道来，离得最近的禹如心张着小嘴，结结巴巴问道： “寒、寒皇……” “远古宙是多少年前？冠位又是什么称号？” “小女子没读过太多书，这些常理的东西……可能听不明白。” 夜寒君轻轻点头，憧憬的目光回归现实。 他垂下眼帘，微微笑道： “这个世界，大抵分为五个时期。” “每一个时期，以‘宙元’命名。” “而每一个宙元，便是十万年。” “十万年？？？？” 禹如心伸出十根手指，全部点了一遍，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凡人的寿命撑死百岁。 即便是第4位阶的眷主，活到250岁也得依靠一部分的延寿宝物。 十万年……这是多么富有冲击力的数字！ 而张口就能介绍这段历史的寒皇，太太太……太吓人了！ “不用慌张，只是因为巨蛙池沼太过于边缘，不与大世界往来，所有的情报渠道太过于狭窄，初次听到时，自然会产生不真实的念头。” 夜寒君安抚，目光掠过七位门徒。 这部分的基础知识，他早就传授过，以便于之后回归冥灯深渊。 但禹如心不清楚，他便耐心地重新讲述道： “每一个宙元，又分十个纪元，一为始，十为末，分别对应一万年。” “而宙元之中，最最古老的冥古宙、太古宙，因为年代太过于久远，近乎所有的历史都被埋葬，连我也一无所知。” “之后是远古宙、近古宙、新生宙。” “对了，新生宙并没有走完十万年。” “如今我们所存在的时代，便是新生宙第一纪元的尾端，很快就要迎来「世纪之钟」，钟声一旦敲响，意味着我们进入新生宙第二纪元，到时候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对于一些种族来说是机遇，对于另一些种族来说，却是永远惧怕的噩梦……” 禹如心睁大眼睛，努力吸收这些听起来不可思议的知识。 又闻寒皇道： “也就是说，我刚才提到的「地仙」，至少也是11个纪元前的古老强者。” “所谓的‘冠位’，便是职权走到尽头之后，凌驾于一切之上、唯有封神之胎可与之匹配的存在，对标‘第十位阶’。” “这种等级的强者，非常非常稀少，非常非常可怕。” “每一个都能镇压一方天地，他们的权能进化到究极之后，移山倒海、摘星碎日……并非虚妄和不可能的事情。” 夜寒君的目光，忽然盯住禹如心的双眼。 禹如心一个激灵，赶紧低下脑袋，捏着衣角满脸紧张。 “有学者推测，地主……可能是地仙的前置职权之一。” “虽然知道方向，也很难接近冠位那样的高度，毕竟每一个冠位都是独一无二的，哪怕是直系后裔，血脉亲近到父与子，能够真正实现继承的人……尚且存疑。” “但……有人曾在这条道路上，开辟出瞩世之光芒。” “这份荣耀必然恩泽后来者，只要你拥有的真的是「地主」，任何一个至高势力都愿意收纳你，投资、下注，将你视作最顶级的潜力股，不管能不能收获回报都值得尝试。” “啊？” 禹如心缩着脖子，畏畏缩缩道： “小女子、小女子现在离开这里，还来得及吗？” “听起来好吓人的样子，小女子从未想过自己的未来，会变得这么可怕……” “选择权当然在伱的手里。” 夜寒君没有威逼，也没有利诱，而是坦荡道： “只不过，哪怕没有听过地仙的传说，你的权能稍加开发以后，根本掩饰不了异象，一定会成为他人眼中的香饽饽。” “怎么能这样……” 禹如心差点掉下眼泪，一阵伤心。 夜寒君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着周围道： “这个花园，外圈有禁制。” “里面也没有闲杂人，你可以大胆地激活被动权能，不用继续压抑。” “好吧，我试一下，也许我不是地主，而是别的什么呢？还没有确定呢！” 禹如心吸了下鼻涕，始终绷紧的脖颈，一点点放松。 “哗~~~” 水波荡漾的声音，同时出现在七位门徒的耳中。 一瞬间而已，站在原地的禹如心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身上的衣服，明明洗得发白，款式也极为的朴素。 没有任何异样的光芒发出，可无形之中，她的气息格外悠长。 时而如流动的溪水，时而如飘零的树叶，时而如风吹草地，时而如虫鸟欢鸣。 “呱！呱呱！！” 瓜瓜一脸惊喜，忽然驾驭六品莲台，直接跳到了禹如心的脑袋上。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除了夜寒君和花烛，瓜瓜很少和其他眷灵亲切，何况是人族。 但这一幕就是发生了，瓜瓜站在禹如心的脑袋上，挺胸抬头，闭着眼睛露出陶醉之色。 夜寒君没想太多，直接启用「资质鉴定」。 然后在状态一栏，他看到了“恩泽（持续）”这样的标签，耸了耸肩，平静说道： “很遗憾，你就是地主。” “c级「地主」的被动权能，只有一个，叫做「大地恩泽」。” “与其他随心所欲就能开启关闭的被动权能相比，你这个被动权能，只有尽量开着，并且是百分百开着，才不会反过来伤到自己。” “寒皇，就没有其他可能性了吗？” 仿佛听到了一个鬼故事，禹如心捂着脑袋，眼巴巴告饶。 “面对现实吧。”夜寒君摇头，“常人奢望却得不到，你却不想要。” “当然，我能理解这份心情，突然面对冲击灵魂的传说，突然打上潜力无穷这样的标签，任何人都做不到处变不惊。” 禹如心泪眼婆娑，无限忧伤道： “小女子、小女子没办法隐居大山了么……” “在下其实是社恐啊，与其他人接触什么的，每一次都是硬着头皮……” 夜寒君哑然失笑： “以后你想住哪就住哪，没有人胆敢打搅你。” “不过……我可能得和你住一块，你最起码需要搭建两座茅屋，不然我这护道的职责，如何能落到实处。” “啊？” 禹如心挂着两串泪痕，满眼茫然。 “「大地恩泽」，持续性增益光环，而你便是那个中枢，亦称核心。” “无论你呆在哪里，无论你呆的是鲜血流淌的魔土，还是翠绿葱茏的清新之地，环境内的一切，都会因为你的出现，获得缓慢的、持续的良性增幅。” “原本需要百年才能参天的大树，也许只要十几年，就能达到相同的高度。” “原本千年结一次果的灵植，因为你长期居住在附近，很可能百年就能结果，甚至多次结果。” “而以你为中心，辐射周围的一大片区域，除了自然生态旺盛发展，所有位阶差不多以及低于你的眷灵，都会享受到成长加速的增益效果。” “同时，他们的生育率、健康程度、灵智乃至于每一天的心情，都会因为你潜移默化进行改变。” “你——便是地主。” “地主地主，不是人之主，也不是兽之主，而是一地之主！” “哪怕是没有灵智、非常暴虐的生灵，稍加熟悉你的存在，也会对你抱有好感，不会轻易伤害你。” “那些拥有灵智、和你相处一段时间的野生眷灵，很容易把你视作‘母亲’或者‘领地内不容侵犯的首领’，不允许外来者靠近，更加不允许被伤害。” “……总而言之，拥有「地主」，你相当于拥有一个领域。” “这个领域还是可以扩张的，也是可以改变的，取决于你呆在哪里，又在哪里呆了多长的时间。” “至于你的主动权能，应该有两个。” “其中的「土遁」你恐怕已经尝试过了——无非是遁入土壤移动位置，提高生存能力。” “不要小看这个主动权能，你现在是第4位阶，但是绝大多数命轮级别的土系妖兽，兴许都不如你在土壤中那般的灵活，安全系数超乎他人的想象。” “好像是这样。” 禹如心小鸡啄米点头： “在土里的时候，我像是飞了起来。” “嗖的一下就出现在一千米外，嗖的一下就钻到了地下深处，偶然间看到埋起来的尸骨，差点吓死我。” “稍加练习，习惯之后你就能掌握。” 夜寒君颔首，再道： “另一个主动权能，更加神奇。” “你在一个地方呆得越久，那个地方受到你的影响越多，激活这个名为「征收」的权能，你就能获得一大批经验值，由此推动职权的成长。” “当然，经验值只是收益中不可忽视的一部分。” “经验值以外，「征收」还能让你获得看得见摸得着的宝物，比如成熟的灵药，比如稀有的矿石……你征收之前的等待期越长，这批宝物的质量越高，要是几百年才征收一次，获得的宝物，绝对会引来更高位阶的哄抢，足以引发战乱……” “咕嘟！” 禹如心顿然变得蔫巴巴的，像是失去光照的植物，萎靡而又黯淡。 “考虑一下，是否成为我的道子。” “还是那句话，即便你选择‘否’，你也无法阻挡你的权能，无非是早一点被人发现，还是苟且偷日，拖延一些时间。” “寒皇能为我提供什么样的庇护呢？” 禹如心露出沮丧之色，安静了好一会，小声问道。 夜寒君笑了笑，取笑道： “倘若与你绑定之后，你中途夭折，我永远也无法晋升第5位阶。” “这份代价，你猜我能不能承受？” “为了不让这个情况出现，我不仅要庇护你的安全，还要引领你的成长，让你尽快拥有独立的能力。” “等晋升第5位阶之后，道子契约会失去一部分效益，我无法使用你的权能，你的生死也影响不了我下个阶段的晋升。” “但一日护道，终身护道。” “你永远会是道子之一，我由衷希望，无论酸甜苦辣，无论贫穷富贵，你能按照自己的方式享受这一生。” “看来……看来小女子没有更好的选择呀……” 禹如心垂下脑袋，闷闷不乐。 再抬起头来时，她握住拳头，面颊上虽有胆怯，言语上虽有结巴，还是努力发声道： “那我以后……也叫你寒师咯？” “虽然名字叫‘道子’，但我其实是你的徒弟对不对？” “是！” 夜寒君微笑。 “呱呱！” 依然趴坐在禹如心脑袋上的瓜瓜，摇头晃脑，倍显开心。 “第一道子，予！” 双目一凝，夜寒君伸手抓向眉心，继而拔出一把烙印着满月的灰色钥匙。 他将钥匙插进禹如心的眉心，禹如心娇躯一颤，琥珀色的瞳仁里，登时被深邃的灰光笼罩。 “啊？原来道子是特殊职权，有这么多附加权能啊？” 少顷，禹如心睁开眼，涣散的眸光渐渐回神。 她呆坐在地上，瓜瓜就乖乖地趴坐在她的面前，一人一蛙小眼瞪大眼。 “哗~~~” 一道朦胧的雾气扩散，忽然之间，整个花园劲风流动。 就在夜寒君和禹如心的中心，仿佛出现了一面无形的镜子。 两人的周围，同时出现草木拔地而起、鲜花成片盛开的异景。 更惊人的，地面出现潮汐，犹如波涛一般向着四面八方奔袭。 距离最近的瓜瓜，刚好卡在两人的中间。 它同时被两道光波命中，一个激灵，脸上始终都很享受的小表情，顿时变得“狰狞”起来。 太太太太舒服啦！ 怎么会这么舒服！！！ ——要是有大铁鹅那样的羽毛，瓜瓜能给它全部炸开。 “这是强制升权之后的权能，还是法相天地？” 任我狂、东方旭、白茜，无比严肃审视着逼近的波涛。 直到最后，他们没有躲避，任由奇异的光芒度过身体。 再然后，他们愣在原地，只觉得被洗礼了一遍，无论是血肉还是灵魂，突然通透不少。 “乖乖，刚刚还是c级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丫头怪玄乎的。” “这一下冲到了b级，看似一级的差距，却是高等职权和中等职权之间难以跨越的屏障，还不得原地起飞？” 林平凡咂嘴弄唇，因为太舒服了，竟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躲在他影子里面的吞吞鬼，冒出一个头来，煞有其事地猛点脑袋。 “寒师，究竟是超品·地主，还是其他的名字？” 苏梅见夜寒君醒了，好奇问道。 夜寒君发了一会儿呆，全力吸收「道子的羁绊」传递过来的传承讯息后，缓缓说道： “和你们不一样，不是从标准晋升超品，而是提前触发一次转职。” “c级「地主」的上一层，只添加了一个字，叫做「大地主」。” “权能上的变化，「土遁」和「征收」不变名字，只是获得对应的强化。” “真正变化的还是「大地恩泽」，进化为「无尽恩泽」，从一个超级增益光环，变成了……超级加倍？” 夜寒君吃不太准。 他低下头来，看着地上的杂草叠加在两个领域的中间，像是失心疯一样，不过两三分钟便淹没他的双腿，且还在往上疯长。 “有点超出我的掌控……” “单一的「无尽恩泽」，已经极端的强势，完全有能力改变一大片区域内的生态……” “两个「无尽恩泽」叠加，竟然没有相互排斥，反而出现了更恐怖的生命增幅……这是因为同出一源的关系？还是因为我是复制体？” 喃喃自问，无人听得真切。 禹如心看着仿佛活过来的大地，又有些兴奋，又有些害怕，两手无措，完全不能冷静下来。 “也罢，去通知旧皇城的施工团队，旧皇城不用改造了。” “所有的建筑预案，全部停止，以后旧皇城除了城门口的宫殿用来办公，其余所有的区域——全部充当后花园。” “啊？” 禹如心捂着嘴，不忘提醒道： “寒师，旧皇城里……还有汤皇的陵墓呢……” “这有什么关系？” 夜寒君无所谓道： “恩泽的区域太大了，说不定日积月累，连旧皇城也容纳不下。” “也就几天的工夫，这里就会变成原始森林。” “一个月后，这里便是生命的天堂，极远处的眷灵感知到异样，都会集体乔迁过来，然后生活在我们附近。” “东方旭，去把盗火所属的成员，全部接过来。” “白茜，你负责影盟。” “任我狂，你负责沧海阁、天涯府……以及巨蛙池沼所有有潜力的青年一辈……” “未来的两年，旧皇城会演变成修炼圣地，在我们离开这片土地前，尽绵薄之力铺垫王朝的未来，也是一件福泽后人的事情。” “是。” 东方旭、白茜、任我狂，相继点头。 “小苏、欣菲、景明。” “你们离第4位阶并不遥远，有这样人工创造的洞天福地，给你们半年时间，一鼓作气突破。” “是，寒师！” 苏梅、王欣菲、黎景明，三人相视一眼，信心暴涨。 “我呢我呢？” 林平凡疑惑。 “你现在是旧皇城首席巡逻官，要是有野兽因为争抢地盘打架，你要及时控制局势。” 夜寒君随便安了一个头衔，林平凡挠了挠头，心里嘀咕着早知道不开口了。 “寒师，那我带着宝石蚯蚓去种树吧！” “既然我的权能能够恩泽环境，创造如此旺盛的生命之土！” “多种些灵树、灵花，既能得到小动物的欢喜，也能让「征收」获得的经验值、宝物，更多更丰富！” “好！” 夜寒君笑着点头。 最后两年，看来不会太无聊了。 回归冥灯深渊之前，还能享受两年的田园生活，这倒是意料之外的转折。 也罢，待那猩红的鲜血，重新沾染双手，待那冰冷的杀意，重新填满胸腔，待那无边的黑暗，再一次笼罩双眼…… 这最后的悠闲，值得铭记于心。 (本章完) 第247章：夜之试炼·终 春暖花开，夏去秋来。 这一日，巨蛙池沼以南，约莫五万里之外的一处陡峭山峰，突然亮起一道白光。 一瞬间而已，山峰拦腰削断，往下坠去，发出一声轰天彻地的巨响。 “吼……” 漫山遍野的野生眷灵，一骨碌跳了起来。 不管体型是大是小，年龄是老是幼，一个个仓皇逃窜，生怕慢上一拍，小命不保。 “唔，这该死的罗盘，又出故障了！” “工道院的那群老不死，每年拿那么多俸禄，尽给我们些残次品！” 虚空之中，三个人影渐渐凝实。 他们至少也在上万米的半空中，没有任何浮力，完全是自由落地。 仔细看去，最左边一人身穿幻蓝色的法袍，头上戴着一副遮住半张脸的黑色墨镜，手里拿着一根墨蓝色的法杖，此时正在骂骂咧咧。 最右边那人，一套紫色的风衣，看不到他的双手，却能看到他紧闭着两只眼睛，犹如梦呓。 唯独中间那人，一身煞气，一袭黑色的紧身服饰，将他那枯瘦的、年迈的身体，凸显得更加干瘪。 “虚眼，你是第一次执行任务？” “工道院的老家伙，最喜欢克扣灵石。” “克扣下来的灵石，不是拿去喝酒，就是拿去填补其他项目的缺口，你也不是第一次知道吧？” 紫色风衣男子，神神叨叨，像是在说梦话。 戴着酷炫墨镜的法袍男子，冷哼一声，盯着手里的圆盘状发光体瞅了又瞅： “还好，也就几万里，一日之内必然赶到。” “话说，这边是哪位殿下的试炼区域，已经临近试炼地点，我们怎么也能拆封密卷，窥探一点点信息了吧？” 嗖嗖嗖—— 交谈之中，三人还在疯狂下坠。 临近地面，居于中央的男子打了个响指，于是脖颈处有印痕发光。 悄无声息间，一个高达五十米的庞然大物，出现在他的脚下。 它头如老鼠，身如巨人，背后长有双翼，屁股后面长着长长的尾巴，振翅而飞。 恐怖的黑暗之力，裹挟着冰冷的金属气息，向着四面八方辐射。 沿途，所有狂奔的野生眷灵，忽然软倒在地。 它们竟像是被吸干了鲜血，尸体发白，没有一丝血色。 “呕！” 古代金像鬼咧开尖牙，一股五颜六色的血浆，像是粪水一样吐了出来。 它厌恶地盯着地上的尸体们，猛地煽动翅膀，先是拉伸高度，然后使劲往前飞去。 “怎么想的，这些卑贱的泥塑之胎、霞照之胎，连沦为食物的资格都没有，还敢去品尝它们的鲜血？” 名为「虚眼」的法袍男子，站在古代金像鬼的肩膀上，一阵嘲笑。 古代金像鬼似是恼羞成怒，大吼一声，音波化作气浪，近乎掀翻整片天空上的云雾。 “安静！” 居于中间的年迈老者，点亮手中的戒指，取出一个手臂粗细的长盒子。 他满脸郑重之色，一旁始终在梦呓的男子忽然闭上嘴巴，再也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始终骂骂咧咧脾气急躁的虚眼，突然也一言不发，转而用一双眼睛，直勾勾看了过来。 “滋！” 咬破手指，长盒子顺势开启。 一刹那，三道黑影一闪，三人的肩膀上忽然多出一朵花。 这花的样貌极为狰狞，花苞里面长着一颗发光的宝石，花瓣却是齿状，还会往外淌出血水。 “滋滋滋！！” 根茎延伸，竟然刺破三人的衣物捅进血肉中，轻而易举地寄身人体。 “这「灵魂血影花」什么时候能够改良一下，每次都以人血为食，还得小心护着它，怎么这么娇贵呢！” 虚眼低声喝骂，肩膀上的花朵似有感应，马上转过头来，用那宝石对准他的脸。 虚眼不说话了，只是龇牙咧嘴，尝试缓和灵魂层次上的刺痛感。 “花在人在，花亡人亡。” “这是见证考评全过程的重要媒介，要是胆敢伤害灵魂血影花，或者没能保护好它，让它受到损坏，我们三人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去。” 名为「十手」的梦呓男子，咬破嘴唇，挤出一滴紫色的血来，涂抹在花瓣上。 荧光一闪，肩膀上的花瓣染上了一丝紫色，冥冥之中似乎变得更加妖邪。 “嘁，你有「梦障」，我可没有。” 虚眼掏出一迭骨牌，扔在花朵的旁边。 噌的一下，骨牌自己飞了起来，如同护卫一般绕着转动。 “金像，虽为偏隅之地，不可大意。” 年迈的老者名为“夜吉”，吩咐完自己的契约眷灵，缓缓打开卷轴，黑色的瞳仁中满载着严肃。 虚眼的眼中，顿时有奇异的光芒闪烁。 始终闭着眼睛的十手，突然睁开眼来，谨慎地查看卷轴上的内容。 “什么？” “这名为巨蛙池沼的鬼地方，竟然是那一位殿下的试炼区域？” 虚眼吸了一口气，周身的气流全部紊乱。 他的心神绝对有一瞬间的失守，从而导致疾驰的古代金像鬼，忽然被大大小小生长在虚空中的眼睛盯住。 下一秒，这些眼睛全部闭上，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没有一丝存在的痕迹。 而另一边，十手也思绪荡漾，不断有紫色的雾霭升起，柔柔胧胧，衬得他的身影愈发虚幻： “这个名字，当初可是闹了不小的风波。” “错位召唤、沉睡四年……” “这位殿下本就站在风口浪尖，失去这四年，会不会一蹶不振呢？” “慎言。” 夜吉指了指肩膀上的灵魂血影花，合拢卷轴，小心翼翼收入戒指： “伱们这些外姓长老，当真不怕死？” “连我这个本家，也不敢随便评价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你要是继续议论，哪一天被人抹杀，怨不得他人。” “可是这位……终究不一样啊。” 虚眼迟疑了下，硬着头皮道： “其他的试炼者，有几人能有他的经历？” “双职权、错位召唤，这些不算什么。” “我可是听说，他曾经……” 夜吉的眸光，顿时泛出杀意。 古代金像鬼狂吼一声，骤然悬停，金色的刀锋汇聚而来，隐隐架在虚眼的脖子上。 “好好好，不说，不说。” 虚眼伸出双手，做投降状： “我人微言轻，不适合说这些。” “但回了家族，有的是非议，不可能压住。” 夜吉眼中的杀意，缓缓收敛。 他拍了拍手掌，古代金像鬼重新振翅。 “挂着考评官的身份，专注于考评官的职务，其他的别管，免得惹火烧身。” “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回去以后，我会上报专门负责试炼的大长老，不会再与你进行后续的组队。” “随你随你。” 虚眼摊手，“这无聊的工作我都做了一百年了，怎么也该休个假期，好好放松放松了。” 夜吉瞥了他一眼，转过头来，木然不语。 十手重新恢复梦呓的状态，神神叨叨，外人既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也不想听清他在说什么。 …… 半日后，渐渐有城市跃入眼帘。 夜吉连头也没有偏转，站在他左右两边的虚眼、十手，自觉行动起来。 “唰唰唰~” 三头一模一样的眷灵从召唤阵法中钻出。 它们的主体是直径超过二十米的眼球，眼球下面生长着根须一样的器官，像是蜈蚣的腿。 虚眼把它们召唤出来后，陡然闭上眼睛。 下一霎那，至少有一百只眼睛出现，如四散的飞鸟，快速掠过城市的上空。 而名为“巨眼兽”的无量之胎，瞳仁中也接连闪烁形形色色的画面，似乎悬于半空，就能俯瞰整座城市的一举一动。 “有点意思，这座城市的人口约莫十万人，虽然看着很简陋很落后，但是每个街道都立着一尊雕像。” “看那模样，那位殿下似乎没有易容，也没有易名，只是按照规则隐去姓氏，以‘寒君’二字呈现在公众面前。” 虚眼摇头晃脑，即便闭着眼，口里也不断介绍道： “毫无疑问，殿下的知名度达到了顶峰。” “出众出众，这五年时间，他可没有一蹶不振。” 乌拉~~乌拉~~ 十手也召唤了自己的契约眷灵。 但他只召唤了一头，体长百米，竟然远比古代金像鬼还要庞大。 “吟——” 身如巨龙，背后无翼，而是挥舞着十条狰狞巨手的「十手梦龙」，无声咆哮，进而向着城市俯冲。 行走在街道上的人类、眷灵，仿佛看不到它似的，依然有说有笑。 下一秒，所有的生灵像是被冻住，眸光瞬间涣散，空空荡荡的像是两个窟窿。 “唔……” “巨蛙池沼以前是巨蛙王朝，后来分裂，变成了三蛙国。” “直到两年前，三蛙国之间还存在战乱，尤其是草蛙国和蓝蛙国之间，死了一堆又一堆的人口。” 十手喃喃，梦呓之声终于能被人听清： “随着「寒皇」的强势镇压，三国内乱中止……” “现如今，这里唤作「瓜瓜王朝」，以寒皇其中之一的契约眷灵命名……” 夜吉轻轻点头，肩膀上的灵魂血影花，不断有光芒闪烁，似乎在记录一切、烙印一切。 “看来这位殿下，这五年的发展相当顺利。” “能够成为试炼之地唯一的、公认的皇者，无论如何也够得上出众之名。” “不过……严谨起见，我们要周游巨蛙池沼一圈，确认这是局部现状，还是真的做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是。” 虚眼、十手，一个重新戴上墨镜，一个从穿梭的梦境中醒来。 脚底下，刚刚冻结的人类和眷灵，忽然又清醒过来。 他们好像什么也没察觉到，有说有笑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 一日后，古代金像鬼出现在巨蛙池沼绝对的中心。 它刚刚到来，盘膝坐在林荫下的夜寒君，立即睁开双眼。 他仰望天空，映入眼帘的却是成片成片的原始森林。 因为枝桠太过于繁密，肥厚的叶片近乎遮挡全部的阳光，只有些许金光顺着缝隙洒落在地上。 “来了。” “这一天……等了五年。” 夜寒君站起身来，坐在树底下打瞌睡的禹如心，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什么？是有新的种子送过来了吗？” “交给我吧，我最喜欢种树了，一定给它种得白白胖胖的！” 禹如心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脸颊，顿时精神百倍。 然后……她转过身来，却看到三个人影，凭空出现在她的面前。 “啊！！！” 禹如心尖叫，一屁股坐倒在地，捂着胸口吓得不轻。 她可是时时刻刻开着「无尽恩泽」，两年来不断摸索，基本做到了然于胸。 也许领域太边缘的地方，会导致感知模糊。 但是距离越近，感知越敏锐，任何野生眷灵靠近她，她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这三个人……怎么过来的！ 还有那个高达五十米的金色怪物，怎么跟金属坨坨一样，这么可怕，这么吓人！ “殿下，公职在身，不便多礼。” 夜吉笑了笑，启于唇齿，止于皮肉。 夜寒君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夜氏传承了十二个纪元，衍生的分支、旁系、附庸……不是简简单单用数字就能概括的。 即便是年龄相近的青年一辈，他也有一大半不认得。 碰到年长的，两眼一抹黑，这种情况实属常态。 “老夫夜吉，这两位是虚眼和十手，b级眼术士、a级梦境行者，如此而已。” 夜寒君抬了抬眉尖，以轻微的点头回应。 夜之试炼，一般会启用三人作为考评官。 其中至少需要一位主家担任主官，另两位则是副手，大可从旁系、分支、附庸中挑选。 当然，无论是主家还是附庸，都有一整套极为严格的规矩。 什么时候都可以作祟，什么时候都可以埋钉子。 唯独这夜之试炼，要是出现徇私枉法、明明出众却给予不通过的评价——必然会有复核的考官，剥其皮肉、取其灵魂，以万般酷刑送入黄泉。 “啊……” 禹如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是一颗心还是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明明寒师早就提醒过，期限临近，随时可能会有族人寻来。 但这气息未免太骇人了一些，只是逸散出来的丝丝缕缕，就好像能折断树木、压塌岩地。 这要是不加掩饰全部释放，天晓得有多恐怖！ “虚眼，你想回炉重造吗？” 夜寒君望向戴着墨镜的法袍男子。 无论是夜吉，还是虚眼、十手，他一个也不认识。 考评官不会挑选太弱的人，也不会派太强的浪费战斗单位，所以这三人的位阶很好确认——都是第7位阶。 而那古代金像鬼，必然是对应的「无量之胎」。 这种等级的强者，一个人就能屠戮整个瓜瓜王朝。 但夜寒君并无惧怕的意思，冷厉的眸光盯住虚眼。 夜吉、十手——收敛全部的气息。 只有虚眼故意漏出一丝，以此试探自己的强弱，压根没管禹如心是否能够承受。 “啊，最近工作量超标，精神上有些疲惫，疏忽大意了，殿下莫要怪罪。” 瘆人的气机，彻底消失。 虚眼咧嘴憨笑，一脸无辜。 夜吉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一会，默默收回古代金像鬼。 于是，三人便像是三个凡人，再无一丁点超凡脱俗的气场。 “无需寒暄，直接宣布结果。” 夜寒君背负双手，站在原地，一步未动。 夜吉缓缓点头，再一次取出密卷，向前递出。 夜寒君扫了一眼，咬破手指，将自己的血滴落在上面。 “嗡嗡嗡——” 无边无际的黑暗，从密卷中涌出，然后笼罩四面八方。 即便是夜吉、虚眼、十手三人，也是身体一僵、后背发寒。 三人肩膀上的灵魂血影花，血光大绽，以压榨生命力的方式超频活动。 “试炼者……无冕修罗王第1114亲子，夜寒君。” “抽取到的试炼地点……巨蛙池沼。” “五年之期已过，三位考评官，说出你们的评判结果。” 威严的声音，就像是迭荡的钟声，敲响在众人的心脏。 夜吉、虚眼、十手，忽然绷紧身体，站得笔直。 他们相视一眼，不约而同说道： “符合出众标准！” 威严的声音没有停顿，继续问道： “三人给予出众评价，试炼通过。” “若给出众评判等级，及格、较优、优秀、完美，又当如何？” 夜吉轻吸一口气，坚定回答道： “以一己之力成为一朝之主，不仅战力通天，百姓也都信服，我会给予‘完美’评价，以满分收尾。” “完美！” 十手严肃点头，只道出两个字。 虚眼看着肩膀上的血花，低下头来，似有些迟疑道： “完美。” 威严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机器一样，继续念道： “三位考评官皆给出最高评价，暂定这是一项满分试炼。” “等回到家族复审无误后，试炼者可进行祭祖仪式，正式执掌夜之姓氏。” “是。” 夜吉、十手、虚眼、夜寒君，齐声应答。 禹如心万分惊惧，始终都是绷紧皮肤，瑟瑟发抖。 终于，黑暗如潮水般退回密卷，天地重新开阔起来。 夜寒君接过夜吉递来的戒指，佩戴在左手食指上，再一次滴血认主。 旋即，他的灵魂探入戒指，找到一套漆黑如墨的战衣。 这套衣服就像是黑夜中的幕布，只是以残留血渍的手指触碰，它便活了过来，轻柔地穿戴在他的身上。 夜寒君的气质——天翻地覆转变着。 他似乎更贴合黑暗了，无论是黑发还是黑瞳，深邃到令人心惊。 “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理，在这里等我三日，不得惊扰城中的生灵。” “好。”夜吉躬身，浅行一礼。 明明他早就拥有夜之姓氏，明明他也是主家之人。 可面对刚刚通过试炼，没有复核、没有接受祭祖仪式的夜寒君，他的姿态格外之低。 虚眼、十手，一个盯着周围的参天大树皱眉，一个盯着禹如心看了又看。 禹如心缩了缩脖子，马上提起铁锹，跟着夜寒君离开树林。 “传我命令，寒皇即刻退位。” “新皇者，汤庆灵。” “汤谷、汤政互不认可，唯独认可得到汤皇传承的汤庆灵。” “那便遂其心意，将这巨蛙池沼，重新送回汤氏后人的手中。” 夜寒君传令，一道又一道指令，按照预先准备好的那样，从旧皇城扩散。 “夜吉，我知道你能听到。” “等回到家族，调派一支精锐，帮我镇守巨蛙池沼的边界。” “我要保瓜瓜王朝至少三百年的和平，倘若失职，叫他们提头来见。” “另外，这里依然是我的领地，打上我的标签。” “我需要建立一座远程传送阵法，最小型号即可，至少维护三百年，方便我的亲信回家探亲。” “少王殿下，这些很简单。” 夜吉的传音钻入耳中，“哪怕你不吩咐，也会有人帮你妥善处理后续的事情。” “倒是您，真的调整好心态，准备好迎接风暴了吗？” —————— 第一卷：巨蛙池沼，完。 第二卷：深渊领主，即将开始新的征程。 (本章完) 第248章：半个深渊之主 …… “新的征程要开始了，兄弟们，准备好了吗？” 旧皇城另一边，一队人马渐渐集结。 他们大多穿戴着训练服饰，但是袖口、领口，依稀还能看到燃烧的火焰徽章。 东方旭站在队伍的最前方，看着第一排的霍鑫、颜学卉、鱼钰、令狐飞、谭子平、庄文耀、董枫、顾妙语等人，不由慨叹道： “你们真的想清楚了吗？” “这可不是拍脑袋就能敲下的决定，我们的父母、亲友、朋友……大多都在巨蛙池沼。” “跟着寒师去往他的家乡，前路尚未明朗，危机感已经迎面扑来。” “也许，我们在这里是一方豪杰，有所向披靡的战斗力。” “但离开这里，我们什么也不是……这份落差，你们可能明白？” 霍鑫哈哈大笑，热情洋溢道： “旭哥，就别婆婆妈妈的了。” “既然站在这里，大家心里都有数！” “其他人一辈子都没有这样的机遇，我们不小心碰到了，哪有不抓住的道理！” “是啊，不就是重新发育、重头再来吗！” 马浓眉握着拳头，迫不及待道： “既已窥探更浩瀚的天地，何必再去做井底之蛙！” “跟着寒师，或许会有无穷无尽的风险，但也会有无穷无尽的机遇！” “若干年后，也许我们中会有不少人死去。” “可活下来的那些，必然携带着逝去者的心愿，共同攀登更高的山峰！” …… 盗火佣兵团，发展至今，超逾百人。 寒皇退位，返回家族，竟然有七成人，愿意放弃瓜瓜王朝拥有的一切，踏上崭新的征程。 “好！” “别的我就不说了，干了这杯酒，敬我们的未来！” 东方旭胸中燃起万丈豪情，头一仰，一口饮尽杯中之物。 霍鑫、颜学卉、鱼钰……一一效仿，略显红晕的脸颊上，升起动人的神彩。 …… “花烛，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嗯？”古代金像鬼的左肩膀上，花烛望着夜寒君的侧脸，有过一丝困惑。 “还记得我们是如何相遇的吗？” 夜寒君背负双手，瞧着眼前的景色飞速倒退，偏过头来，轻声笑道： “你在伤残救助中心的顶层，被一根铁链囚禁着，血肉是那般虚弱，精神却又没有屈服。” “我记得，了解你身世背景时你提到过，你从小就在流浪，在最年幼的时候，曾有三个异族的小伙伴和你相依为命。” “后来，遭遇了一伙蜥蜴人，你的伙伴不是被杀就是被吃了。” “唯有你爆发潜能，幸运逃脱追捕，跌跌撞撞闯进了巨蛙池沼……” 花烛金黄色的竖瞳，猛然缩成针尖状。 她张了张口，沉默许久之后，倾国倾城的脸上轻叹道： “大人，你竟然还记得。” “这份记忆，倘若你不提起，我自己都快要遗忘了。” 夜寒君摇头，轻笑道： “既然要离开这里，那便尽可能斩断所有的遗憾。” “之前我不方便远离巨蛙池沼的边界，现在不一样了，该解决的仇人，一个也不应该落下。” “欧！！” 古代金像鬼，忽然停止振翅。 夜寒君向下俯瞰，刚好看到一群绿皮肤的亚人，有蜥蜴的脑袋、蜥蜴的尾巴、蜥蜴的爪子，躯干却又是人形。 它们手里拖着一群死去的猎物，仰起头来，望着头顶的庞然大物，本该阴冷的瞳孔中笼罩着呆滞。 “看看，是它们吗？” “当初的蜥蜴人首领，额头有一道疤，右臂也有一道疤……” 花烛从古代金像鬼的肩膀上跳下去，一瞬间飓风狂舞，如炮弹一样冲击地面。 “&￥#@！” 有一头最为强壮的蜥蜴人叽里咕噜大叫起来，其他蜥蜴人却根本不听它的，马上丢掉手里的猎物，向着远处的森林逃去。 “没有错，就是那一伙蜥蜴人！” “这么些年过去，它依然是首领，位阶已经提升至玉婴之胎，活得更加滋润了！” 花烛以纯正的古巫之语，呢喃述说。 而后，她举起两柄黄金大剑，对准蜥蜴人到处挖掘的洞穴，引爆体内的风元素。 “轰隆隆！！！” 究极·巨噬龙卷——以毁天灭地的姿态成型。 没有任何犹豫的意思，恐怖的龙卷风冲了出去，位阶堪堪泥塑、霞照的普通蜥蜴人，一个照面变成了碎片。 实力最强的蜥蜴首领，发现实力差距过大后，跪在地上，叽里呱啦各种求饶。 但这依然不能减缓风势，推平所有的洞穴，连带着绞杀逃走的蜥蜴人后，龙卷风冲向蜥蜴首领，一息不到，再也听不到它那惊恐的尖叫声。 …… 一番杀戮后，花烛浮于半空，缓缓闭上眼睛。 她可以和命轮之胎生死博弈，做到面不改色、呼吸平稳。 但这一次，面对一群位阶远远低于她的下位眷灵，却让她的心绪难以平静。 “呼——呼——” 金光闪烁，再次睁开眼时，环绕在花烛身边的风元素，似乎更加浓郁。 “晋升命轮圆满？” 依旧站在古代金像鬼肩膀上的夜吉，目光穿越上万米，饶有兴致： “没想到少王殿下，还能在这样的地方契约巫族。” “就位阶来看，这五年时间，少王殿下当真没有浪费半厘……” 夜寒君没有搭理夜吉。 他略显欣慰地看着花烛，花烛似有所感，悄然回望。 当埋藏在心底的伤口，暴露到烈阳之下。 虽然伤疤永远不可能消失，但疤痕的颜色，却会一点点变淡，直到治愈。 花烛笑了起来，虽然转瞬即逝，可那一刹那的笑容，就连天上的云、地上的花，也会黯然失色。 “走吧，下一站……冥灯深渊。” “那里有我‘可爱’的族人们，也有一群‘可爱’的邻居们，这一段旅程，一定记忆犹新……” …… 瓜瓜历第二年年底、第三年年初，寒皇如坠亡的雪花，彻底消失在世人的面前。 与他同时消失的，还有闻名遐迩的盗火佣兵团、影盟。 但瓜瓜王朝，依然立着他的雕像。 大街小巷，也到处是以瓜瓜为原型制作的香囊、玩偶、护符。 王朝似乎一切照旧，唯有旧皇城不断疯长的植物，忽然停了下来。 即便维持着原始森林的样貌，可那惊人的生命力——终究不同往日。 …… “夜吉，你可知流萤的情况？” 一次又一次的远距离传送，已经维持数日之久。 即便是第7位阶的眷主，也需要休息数次，以避免迷失在空间乱流中。 这一日，夜寒君找到夜吉，漆黑的瞳仁里压抑着异样的光芒。 “少王殿下，流萤殿下和您血脉相连，怎么可能被人忽视。” 夜吉笑了起来，一旁的虚眼、十手，也跟着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只问三个问题，你若如实告知我，我便念你一份情。” “殿下尽管开口，这又不是机密，即便老朽不说，你早晚也会清楚。” “好！” 夜寒君重重点头，目光直勾勾道： “她还活着吗？” 夜吉一怔，不禁大笑道： “殿下，若是流萤殿下死了，老朽又岂敢回应您这样的问题，这不是自讨没趣，平白惹上一团麻烦吗？” 夜寒君悬在胸口的石头立即坠了一半。 他没有理会对方的取笑，接着问道： “她是否通过夜之试炼？” “通过了，殿下不用担心。”夜吉微笑。 “很好！” 夜寒君抿了抿唇，眸里似有精光绽放。 渐渐熄灭之后，他的眉宇间减去一丝顾虑，第三次问道： “她现在的情况如何？” “这个问题，老朽很难详细解答。” 夜吉继续微笑道： “流萤殿下的血脉浓度不如您，被动觉醒的不过是c级职权，能够通过夜之试炼，多少有些侥幸。” “这般潜力下，她要是孤身一人，尚且会面临家族的竞争。” “和你牵连一块，这份竞争只能往残酷的方向靠拢，您应该很清楚才是。” “我知道了。” 夜寒君的脸上不见喜怒，只是嘴角掀起一缕讥讽。 良久，他从思索中醒来，仰头便是问道： “还有多久抵达冥灯？” 夜吉耸了耸肩，故作无奈： “要是就我们四人，十天以内就能折返。” “殿下带着一群人，又要确保他们的安全，这段返程，怎么也要一个月才行。” “看着点，我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出现。” 夜寒君冰冷的眸光掠过虚眼，而后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中，闭眸浅寐。 返程并不轻松，这在预料之内。 但至少对于门徒、道子来说，第一次离开巨蛙池沼、第一次触碰无量之胎、第一次进行远程传送……这都是难能可贵的体验，认知体系正在不断升级。 “你们说，这位少王殿下，是否能给族人们一个惊喜呢？” 幽暗的房间里，虚眼嘿嘿发笑： “一个女巫，一头大鹅，一个小蛤蟆……似乎都不是常规眷灵，都有自身的特殊性。” “他那什么「执教者」，似乎也顺利转职了……” “前几日见到的那个丫头，也让我想起一个古老的传说……” “几番种种，不断叠加，虽然让人刮目相看。” “可是……少掉的四年时间，足以让同龄人骑在他的头上。” “曾经让出的机缘，也导致他成不了「先天皇储」。” “啧啧啧，我有预感，他的回归虽会掀起风浪，但有些人……说不定早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虚眼，我知道你和夜闪有点关系，想要投靠他，从他那拿取资源。” 黑暗中，夜吉低下头来。 他的整个脸隐没不见，只有声音愈发低沉、愈发平缓： “但我劝你，不要过早站队。” “夜氏族人之争，不是你这种外姓长老随随便便就能参与的。” “你若明哲保身，尚能苟活。” “你若站错了队，等待你的必然是死亡。” “呵。”虚眼冷笑一声，“投靠其他人，下场怎样还不一定。” “但是投靠隔壁这位殿下，下场如何，你我一清二楚。” “他终究是「少王」！” 十手幽幽道，“只差一步，便是「少皇」。” 虚眼像是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笑容差点咧到后脑勺： “少皇的全称是——先天皇储！” “十手啊十手，你可知这‘先天’二字的含义？” “低中阶级的职权，或许有的是机会提前转职，借此跳跃权级。” “但到了高等，便是天大的机缘也很难跨越！” “夜寒君本来有机会成为少皇的，他自己放弃了机会，又能怪谁？” “何况他后来觉醒了两个职权，双职权在身，即便前中期战力翻倍，他也永远不可能问鼎后期，他的御灵之路已经断了，现在不过是临死前的挣扎！” 虚眼的笑声越来越大，毫不掩饰语气中的悲怜： “知道吗？原本有个别大长老，对他还抱有期待。” “觉醒双职权的那一刻，这份期待便彻底消失了。” “或许他「少王」的身份不假，但你们也必须承认，他是最没有潜力的少王，跟谁都好，唯独跟着他，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 黑暗中，久久回荡着虚眼的笑声。 夜吉、十手，同时陷入沉默，一个也没有开口反驳。 很久很久，黑暗中仿佛传来一声叹息，轻若蚊蝇，转瞬即逝。 …… …… “嗡嗡嗡——” 最后一次远程传送，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 即便是夜寒君也头晕目眩，何况是门徒。 但，当眼前恢复清明，虚白的空间乱流彻底消失时。 头顶上，三轮巨大无比仿佛镰刀一样的紫色月亮，无声无息跃入眼帘。 “终于……” 夜寒君仰望天空，深深吸气，深深吐气。 他的瞳仁中倒映着紫月，一缕黑色的烟雾，就这么遁入他的五脏，然后顺着鼻口涌出。 霎时间，他的黑发、黑瞳，又变得不一样了。 原本只是如墨色一般黑，现在墨色好像浸染灵魂，无论皮肤再怎么白皙，也难以掩饰恐怖的黑暗元素，正以他的血肉作为巢穴，不断的驻扎、不断的聚集。 离得最近的禹如心，小心翼翼吸了一口无处不在的黑雾。 她猛地咳嗽起来，整个脸变得跟黑炭一样，很快又变得黑里透红。 “深渊的环境和巨蛙池沼不一样，寻常生灵无法在这里生存。” “这里仅仅只是冥灯深渊的边缘区域，是远程传送阵法中间的一处驿站，天地间流转的魔气很稀薄，至多达到百分之20的浓度。” “要是达到百分之80以上，连目前的我也不能久呆，必须敬而远之。” 夜寒君再一次强调这里的生存规则，然后从戒指中，取出上百瓶白色的喷雾，向着众人分发： “感觉自己要被黑暗同化，或者出现难以抑制的杀意、犯罪欲望……可用这个喷雾缓解过渡。” “慢慢适应以后，你们会发现，这里天地灵气的平均含量，至少是巨蛙池沼的百倍以上。” “很多原生眷灵不需要努力，随随便便就能成长到玉婴之胎、命轮之胎——然后沦为食物链的底层……” 令狐飞、马浓眉、谭子平，一个个瞪着眼，原先的神往之色被惊惧冲散。 从寒师那听闻，他的故乡有多么多少危险，终究难以形成真正的概念。 只是刚刚抵达，吸一口空气而已，胸腔就好像灌入一把把冰刀。 那无处不在的黑雾，也让全身上下的感知前所未有的迟钝。 ——十米开外什么也看不到，这和瞎子有何区别？ “这就是深渊吗？比想象中还要吓人啊……” “按照寒师的意思，这还是‘安全区’，真正的危险区我们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嗯……我突然有点理解，寒师提到过的世界观了……” “在这样的大世界里，一定存在传说中的「至圣之胎」。” “我们巨蛙池沼与之对比，就像一粒沙尘一样，轻轻一碾便是碎末。” …… 恐惧、惊奇、敬畏……各式各样的情绪升腾而起。 夜寒君却是精神起来，有一种容光焕发的既视感。 原先在巨蛙池沼永远抹除不了的异样感，随着回到故土迎刃而解。 这才是他从小生存的地方。 这才是他真正熟悉、真正亲和的栖息之土。 “殿下，继续传送吧。” 夜吉充分给予缓和心情的时间，想当年，他通过夜之试炼回到冥灯深渊时，也是这般的神采飞扬。 但他不得不提醒道：“这里距离家族的领土，还有很长的距离。” “我们至少还要传送七次，才能抵达「无日城」。” “中间要是碰到黑月蚕食、阴兵过道、血裂之空、魔兽乱潮之类的特殊情况，我们等的起，但你和你的同伴们……恐怕等不起。” 夜寒君点点头，没有否认。 冥灯深渊太危险了，任何不起眼的角落，都有可能埋葬着堆积如山的尸骸。 三位第7位阶的长老看护，至多实现最基本的通行自由。 带着一大群人，不快点抵达无日城，会有无数意想不到的风险。 “寒师，冒昧问一下，你的家族在深渊有多大啊？” 禹如心偷偷凑过来，眨巴着眼睛小声问道。 苏梅、王欣菲、黎景明……门徒们的距离并不遥远，也都竖起耳朵等待他的回答。 “冥灯深渊，为七大深渊之一，不是最古老的，也不是最年轻的。” “至于我的家族……起于远古宙第十纪元。” “等到近古宙第一纪元，在初代始祖的征战下，我们夜氏以整个冥灯深渊作为领土，所以也被外界的人称为‘冥灯夜氏’。” 夜寒君轻笑，颇为随意道： “当然，那是曾经的辉煌。” “始祖陨落后，一代不如一代。” “现在虽为冥灯深渊的至高王族，却与另外两个至高王族并立，至多算半个深渊之主。” “寒师，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林平凡忍不住嘀咕，“合着这整个深渊，其实都是你家呗。” “顶多是把不用的土地租出去一些，依然是土地的主人……没理解错的话，应该是这个意思吧？”(本章完) 第249章：至圣之胎·奔丧，至圣之胎·深黑之轮 “哮——” 一头黑龙浮现，撑开遮天蔽日的翅膀，只是轻轻一吸，地面上逃窜的兽群尽数卷入口中。 没等它舔着舌头，好好品尝嘴里的滋味，一条长着金角的怪蛇破土而出，用力一顶，轻而易举捅穿黑龙的肚子。 “吼！！” “咻咻咻！！” 两个庞然大物扭打起来，像是要把天地掀翻，刺目的光芒时而亮起，时而隐没。 霍鑫、檀子平、庄文耀……曾经的天之骄子们，一个个移不开目光。 龙！！ 他们竟然看到了真正的巨龙！ 和亚龙血统的粉红翼龙、冰翼龙不一样，这头体长百米的恐怖黑龙，至少也是第6位阶对应的天地之胎！ 偏偏，黑龙除了叫声凶狠一点，实际战力处于绝对的下风。 那头叫不出名字的金角怪蛇，闪电般穿梭，没几下便捅穿几百个窟窿眼。 黑龙嗷嗷叫着，叫声越来越微弱，最后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溅起万丈高的尘雾。 “嘶嘶……” 怪蛇扑在黑龙的身体上，大快朵颐。 鱼钰抿了抿嘴唇，忽然觉得手里的零食索然无味。 “成年的巨龙……就这么被杀了？” “不是说龙族的生命力，普遍是同位阶的顶层吗，这也太儿戏了一点……” “那可是「金电蛇王」，祖上也曾出过至圣之胎。” 夜寒君莞尔一笑，“即便血脉衰退，占据小位阶的优势，屠戮一头黑龙问题不大。” “大开眼界啊……” 董枫喃喃道：“我严重怀疑，我们要是跑到阵法的外头，活不过1分钟。” “这里全都是陌生的物种，巨蛙池沼很难见到的恶魔、魔兽、巨龙、尸妖、鬼王……深渊里面漫山遍野，到处都是。” “这般碾压性质的位阶差距，我们要如何度过新手期，由弱到强往上攀爬？” 听闻这样的疑惑，即便是任我狂、东方旭等人，也是目露思索。 这已经不是寸步难行的问题了，想要在这片古老的魔土上生存，胆识、战力、智慧——缺一不可。 “诸位小朋友，放宽心。” 虚眼戏谑笑道： “历年来，难免有族人在试炼之地，有意无意聚拢一些班底。” “只要能通过试炼，真正持有自己的姓氏，这些小问题很容易解决。” “何况，少王殿下还是以满分通过试炼，待会回到无日城，自然有资格挑选最肥沃的土地，作为以后的专属领土。” 夜寒君瞥了虚眼一眼，默默无言。 这是试炼通关者必定享受的福利待遇，也的确是他计划好的，安置部众最合理、最稳妥的途径。 “殿下，准备好了。” 夜吉调试了半天，终于将魔石的能量充入传送阵法中，不由提醒道： “这是最后一次传送，预计半小时，我们就能抵达无日城。” “一路有惊无险，多亏三位长老。”夜寒君客套道。 “哪里。”夜吉淡笑，“按照规则，一旦回到无日城，您的这些同伴至多在外城停留，无法进入内城。” “帮我租赁一间规格最高的接待楼，待我完成仪式，自会带他们离开。” “好。”夜吉点头，“十手，交给你办。” 闭着眼睛梦呓的十手，轻轻点头。 夜吉再道：“殿下，出发吧。” “只有把你安全带回，我们的任务才能正式收尾。” 夜寒君轻吸一口魔气，等到胸腔盈满之后，缓缓点下脑袋。 一直以来的旅途，根本没见到其他的人影。 冥灯深渊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是怪物的天堂，聚集的都是黑暗生物、阴冷生物、邪恶生物。 只有固定的城邦里，能看到一定数量的人类居住。 但他们很可能不是自愿的，最开始是被某个怪物，或者某些王族掳来，充当食物、充当交配的工具、充当实验的对象……莫名奇妙繁衍壮大，莫名其妙适应了深渊的环境。 而那些拥有自主活动特权的人族，除了夜氏族人，绝大多数都是各个王族的附庸。 甚至很大概率，七成以上都和夜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嗡嗡嗡——” 远程传送阵法，再一次启动。 虚白的光芒笼罩四肢百骸，视觉、嗅觉、听觉，渐渐处于模糊的状态。 少顷，光芒收敛，视野重新清明。 夜寒君抬起头来，便看到两根粗壮的黑石柱子，立在自己的头顶。 “咚！” 黑石柱子动了起来，像是两座拔地而起的山岳，向着侧方移动。 ——原来那不是柱子，而是一个生灵！ 它太高大了，以至于视野都无法囊括。 不动之时壮如山河，一旦动了，那便是乾坤倒转，巍峨之势压垮心神。 “吼！！！” 响彻天地的吼叫，只响起来一瞬，便被自动激活的守护阵纹，阻挡在体外。 即便如此，任我狂涨红了脸，白茜脸色惨白一片，林平凡咬破舌尖，嘴角淌出一缕殷红的血。 “这这这……这是什么等级的生灵？” “只是一道被层层削弱的吼叫声，我们都没有资格聆听？” 冷汗打湿苏梅的后背，她竭尽全力仰头，想要窥探怪物的全貌。 很快她便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怪物的上半身笼罩在黑漆漆的雾气中，只有一对疑似眼睛的器官，冒着恐怖的红光。 “不要看它，它的脾气不太好，最讨厌与地面上的爬虫对视。” 夜寒君盖住苏梅的眼睛，以手掌压住她的额头，缓缓回正脖子。 “这是无日城的守护生灵之一，名曰「奔丧」，实打实的至圣之胎。” “它不是蛮兽，也不是妖兽，而是传说中的‘凶兽’，一吼之威便能碎魂夺魄，一目之光便能崩天裂地，最是凶残。” “至圣之胎……” 王欣菲倒抽凉气，“一座城市，以至圣之胎守门？” 黎景明经过短暂的震惊后，主动回忆道： “寒师曾经提到过，这个世界，持有「蛮」和「妖」作为混沌印章的物种，数量最多、分布最广。” “其次，「冥」「狱」「虫」「亚」，算是第二批次，定义为‘较为常见’。” “再其他的，「巫」「械」「元」「兵」「药」「天」「徽」……不是‘较为稀有’，就是‘稀有’、‘非常稀有’。” “其中的「凶」，对应凶之眷灵，简称‘凶兽’，以稀有著称。” “这类眷灵，主修「震慑道」，威势是同位阶眷灵的数倍乃至数十倍。” “它只需要站在原地，就能逼得敌人不敢接近。” “要是吼叫出声，往往能把猎物震慑而死……” “不错。”夜寒君微笑道：“奔丧是纯血的凶兽，诞生便是至圣之胎，远比普通的凶兽更加稀有。” “可惜，它没什么心智，无法与人沟通。” “又因为太过于凶狂，任由它活跃在冥灯深渊，破坏力过于惊人。” “族中的长辈将其擒拿后，就以神铁之链囚禁在门口，调教了至少上千年，勉强变成了一头合格的守门兽。” “……”林平凡噎住了。 寒师的说法太轻描淡写了，至圣之胎说抓就抓。 何况这还是凶兽，连凶兽都能驯服，怪不得曾经统治过一整片深渊。 “十手，带他们歇息去。” 一声不吭的十手，掏出一枚令牌，激活另一座米黄色的城内传送阵法。 一行人乖乖跟着走，按照夜寒君事先的叮嘱，他们没有到处乱瞟乱看，脚步也尽可能轻微。 “殿下，已经妥当安置。” “这里是无日城，没有人敢造次，殿下可以放心他们的安全。” 半响，十手折返，重新回到夜寒君的面前。 夜寒君颔首，抬起脚尖，主动朝着奔丧的胯下走去。 那里才是内城的通道，纵使有层层阵纹环绕，不具备胆气的人，也无法走到奔丧的身边。 临近五百米时，巨大的压力已经压在肩膀上。 夜寒君一言不发，继续抬腿、迈步，机械式重复动作。 临近一百米时，这份压力如天上的星河坠落地面，他的脖颈淌出汗来，全身的骨关节噼里啪啦作响。 “轰！！” 夜寒君激活「支配之环」，吞噬默。 一瞬间，他的承受力暴涨，以触手攀爬，形如蜘蛛，终于抵达虚幻的光门前。 等到用尽全力，穿越那道光门，压力骤然瓦解。 夜寒君取消支配之环，恢复人形态。 漆黑如墨的战衣，自动穿戴在身上，好像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样。 “哧！！” 出现在面前的，不是街道，也不是古老的建筑群。 一个撑天拄地的黑色轮盘，滴溜溜转动着，成为视线内的唯一。 它的上面遍布玄奥的符文，有的静止不动，有的来回跳跃，各有各的神异。 苍凉的、诡谲的生命气息，丝丝缕缕扩散。 好似感应到来访者，有一道黑色的光束投落下来，一段狭窄而深邃的阶梯凝聚成型。 “嗒——嗒——嗒——” 忍着心灵上的悸动，夜寒君再一次抬起脚尖。 但这一次，他更加小心，更加谨慎。 这黑色的轮盘，可不是什么异景。 这是一种极度特殊的生命体，百分之一万比净兽更加稀有。 深黑之轮——「界」之印章持有者，又称“界兽”。 在所有的混沌印章中，公认的，界兽是最最神奇、最最不可思议、最最稀少的存在。 整个眷灵大世界，从远古宙到新生宙，长达二十一个纪元的历史中，界兽的数量不会超过十尊。 但……其中至少有三尊，超脱至圣之胎，终极飞升为封神之胎。 祂们修炼的都是「世界道」、「空间道」、「主宰道」。 若能大成，内部的空间足以吞噬整个冥灯深渊，自己便是一个繁华的大世界。 “嗒嗒嗒——” 夜寒君走在黑色阶梯的前头，夜吉、十手、虚眼，默默走在后头。 四人都是缄默不言，但四人的表情，渐渐都向着悲哀之色转变。 一万年前，近古宙时期，夜氏最最辉煌的时候，从来没有「无日城」这个地方。 这里原本叫做「大暗城」，是夜氏最重要的两个祖地之一！ 而「深黑之轮」，本是初代始祖留下的家族底蕴，也是最最顶级的至圣之胎，镇守祖地将近十万年，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但是！就在近古宙和新生宙迭代的过程中，宙元之劫出现了！ 它又被称为‘断宙之劫’，每十万年出现一次。 每逢十个纪元结束后，宙与宙更迭，众生万物会迎接一场浩劫，会有九成九的种族凋零覆灭，遭受自然法则的驱逐和淘汰。 能够横渡宙元之劫延续下来的物种，除了极少数的幸运儿，无一不是赫赫有名的强族、至高族。 夜氏当然活了下来。 但他们付出的代价之一，便是深黑之轮的陨落。 如今，新生宙第一个纪元即将结束。 死去的深黑之轮，仅凭一缕残念苟存万年，内部的空间已经崩塌得不成样子。 夜寒君每一次来到这里，每一次走上这段台阶。 世界毁灭的悲伤感，便会以无法阻挡的趋势，一点点占据他的灵魂。 “哒——” 最后一层台阶。 无论是夜寒君，还是夜吉、十手、虚眼，都有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滴落。 下一秒，天旋地转，无尽的黑暗遮蔽双眼。 一盏烛火亮了起来，随后是第二盏、第三盏…… 又是一段幽暗深邃的通道，地面一尘不染，墙壁犹如整体凿刻，看不到一丝缝隙。 “何人归来？” 幽幽的叹息声，顺着阴冷的寒风响起。 夜寒君止步，朝着虚无拱手道： “夜氏弟子，寒君。” “五年之期已经结束，考评官予以通过的评价，理应进行祭祖，正式执掌夜之姓氏。” “是你啊……” 幽幽的叹息声，似乎更加低沉。 沉默至少持续一分钟，落针可闻的静谧中，夜寒君感受到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从另一个空间望着他。 “去静室等一等吧。” “算了算时间，应该还有两位族人，正在折返的途中。” “若他们都是通过的评价，伱们三人一起祭祖，也能节省一些资源。” “是。”夜寒君拱手，没有任何不耐之色。 他顺着风的流向，来到一个绝对黑暗的空间内，盘膝坐下。 印痕一闪，默、鹅大仙、花烛、瓜瓜——就连艾姬芙拉也被放了出来。 “乖乖，这是哪儿，这么邪乎？” 鹅大仙天不怕地不怕，忽然打了一个冷颤。 它左顾右盼，除了隐隐能锁定夜寒君的位置，其他的什么也看不清。 “这是我家族的核心区域，在这里修行，暗系眷灵能够获得数十倍的增益效果。” “即便是普通生灵，也会获得意想不到的好处……” “话是这样说。” 鹅大仙不悦，打断道： “本大仙一年前晋升命轮圆满。” “修行一年，差不多也到临界点了。” “你这个当眷主的，倒是给点力啊！” “总不能又像之前那样，继续卡着不让本大仙飞升下一个境界吧？” “禹如心虽然还没晋升第5位阶，但是不会拖太久的。” 夜寒君淡淡一笑，“安静会儿吧，这里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来的，即便是冥想打坐，也能让你受益良多。” “行。” 鹅大仙哼哼着，靠在墙上，舒服地闭上眼。 黑暗中，默挥舞着触手，罕见地没有发出太吵闹的嚷嚷。 肉眼可见的暗黑元素，正成群结队地涌进它的身体里。 它的躯体鼓了起来，就像一个膨胀的气球，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太太太……太多了！” “痛……有点点痛……啊！” 嘭的一声，默炸了开来。 它变成无数碎肉，抽搐着、攀爬着，最后重新组合在一起。 夜寒君轻点下巴。 天天挨揍，默卡在了命轮大成的临界点。 在这样的暗黑之地突破到命轮圆满——理所当然。 “呱呱！” 瓜瓜偷偷摸摸找到小黑帽，钻进她的头发里，翻了个身，懒洋洋睡起觉来。 明明不是暗元素的生灵，但不知为何，黑暗也把它当做源头，磁铁般吸附过来。 夜寒君推测，小家伙比较特别，任何元素达到一定浓度以及纯度，其实它都可以吸收。 反正它的血脉会自动过滤，到时候把杂质全部摒弃，只保留核心的灵性物质，怎么也是大赚特赚。 “哼！” 艾姬芙拉发出一道轻哼声，自顾自梳着头发，谁也不想搭理。 然而，她的身边也有一圈圈黑色，如同汹涌澎拜的浪涛，不断涌入她的体内。 艾姬芙拉皱着眉头，盯了好一会儿。 似有些不情不愿的，她释放身体的控制权，任由黑暗冲刷她的五脏六腑。 “这种纯度的元素……将就用一下。” “人类，我可不会感谢你的恩情。” “早晚有一天我能找到办法，将这该死的契约撕裂！” 不加掩饰的咒骂，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夜寒君一如既往地无视艾姬芙拉，闭上眼，全力激活至暗深渊。 “轰！！！” 无论是艾姬芙拉还是默，亦或者瓜瓜。 三个生灵加在一块，也达不到夜寒君十分之一的吸力。 这一刻，他仿佛就是黑暗的主人，整个空间内的元素之力都狂暴起来，源源不断冲进他的血肉之躯。 (本章完) 第250章：夜之姓，不可辱 ——水乳交融。 回到冥灯深渊的时候，夜寒君就感觉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高兴得仿佛在跳舞。 抵达无日城、进入深黑之轮的内部世界，这份喜悦翻涨十数倍。 他好像忘掉了时间的流逝。 血肉升华的美妙触感，倘佯在心灵深处，不断迎接洗礼的高潮。 许久，当黑暗中亮起一盏烛火，暗黑元素怪啸着逃离时，夜寒君渐渐醒来。 他将契约眷灵全部回收，只身一人走出房间，返回刚才的通道。 夜吉、虚眼、十手，依然站在原地。 他们不言不语，不声不响，只是双手叠在小腹，笔直站着，如同三具雕像。 不远处，嗒嗒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在这静默之中，这样的声音再轻微，无异于雷声大作。 夜寒君抬起眉尖。 十几秒后，八个人影映入眼中。 为首的一男一女，穿戴着和他相同的漆黑战衣。 脚底下锃亮的皮靴，折射着烛火的光芒。 往上看去，男的高大魁梧，女的婀娜多姿，皆是黑发黑瞳。 要说区别，男人的面庞有几分野兽的气场，尤其是勾勒嘴角露出笑容时，更像是凶残的猛虎即将向前扑食。 女人的面庞则显得非常精致，淡淡的妆容，微红的腮帮，都让她出水芙蓉的美貌更上一层天。 “啪嗒！” 一男一女，同时顿住脚步。 他们似乎没想到，通道这里还有人站着。 等到定睛瞧去，与夜寒君的目光对视一瞬，女人蹙起眉头，男人却是微微色变，神情骤然严肃。 “刚好还有一位族人？” 夜幼星舒展眉头，笑容如带刺的玫瑰，忽然绽放道：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族人与我们同岁？” “面容也实在陌生，想了好几秒钟，以前似乎没有见过呢。” “东海，你认识吗？” 夜幼星不甚在意的目光，掠过夜寒君，然后把问题抛给身边的男子。 她的眸光瞬间凝固，脸上也笑容也骤然一收。 因为……夜东海竟然很紧张！ 他的两只瞳孔死死瞪视着，脖颈甚至有青筋鼓起。 足足十秒钟，他不说一字。 很快，夜东海似乎确认了什么，深吸一口气，微微躬身道： “寒君大哥。” “寒君？” 夜幼星如同被电弧刺了一下击，美眸睁得老大。 她不敢置信地重新望去，上上下下打量，略有些飞扬跋扈的神采，一整个浸没。 “啊哈，我想起来了，寒大哥出了点意外，好像是和我们差不多时间进行的试炼……” 夜幼星打着哈哈，掩饰刚才的失态。 不过，相对于夜东海肉眼可见的紧张、忌惮，她只是有些惊疑不定，暗戳戳还想用自己的感知力，窥探到更多的线索。 两人身后，六名明显也是考评官的长老，一改此前平淡的表情。 视线落在夜寒君身上时，要么凝重，要么意外，要么吃惊。 但他们没有说话，只是保持沉默，如同阴影一般伫立在两位试炼者的背后。 “既是同一批次，自然一同祭祖。” 夜寒君没有打招呼，转过身去，无事发生一样迈开脚步。 年龄相仿的一批族人里，最危险的、潜力最高的，他印象深刻。 剩下的那些，有的留有大致的印象，有的连名字都没听过。 夜东海，主家的同胞族弟。 就血脉关系上，他和自己同父异母，是父王第1128个孩子。 夜幼星，也是主家之人。 不过主家也分几个派系，实力最为雄浑、数量最多、最为正统的，自然是父王这一脉。 他以玄诡之术开枝散叶，又活了好几个纪元。 如今还活着的夜氏族人，大多和他血脉亲近。 剩下的都是挂着夜之姓氏的分支主脉，有的和父王的兄弟姐妹扯上联系，有的则是父王孩子的孩子的孩子……总之，追溯源头，血脉关系上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夜幼星，中间有个“幼”字。 夜寒君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夜幼龙那一脉的后裔。 具体差几代他不清楚，但夜幼龙是夜氏的大长老之一，位列第8位阶，起码也活了四千年。 要是碰到面，怎么也得喊一声“叔祖”。 当然，这不是重点。 无论是夜幼星还是夜东海，都不能赋予夜寒君灵性上的触动。 他们没有威胁，态度也还将就。 能冷淡处理就冷淡处理，能保持距离就保持距离，这样最为轻松。 “寒大哥，试炼还顺利吗？” “既然你都站在这里等我们了，应该也顺利过关了吧？” 夜幼星突然放弃和夜东海并肩而行。 她眼珠子咕噜一转，裹挟着一阵香风，跑到夜寒君的身边。 甚至，她有意无意让自己的脚步落后夜寒君一截，主动把自己摆放到弱势的地位。 “嗯，还算顺利。” 夜寒君没有偏头，继续保持匀速的脚步。 夜幼星察觉他冷淡的态度，仍然不依不饶道： “寒大哥，我可是听说，你碰到了极为罕见的错位召唤，签订了一个疑似魅魔的家伙，为此饱受折磨。” “看你如今的气色，想来都不是问题了。” “妹妹我呢，还挺喜欢魅魔的。” “可惜，为了保障试炼通过，我用掉了第二枚印痕，不然说什么也要找一个血脉特殊的魅惑类恶魔，签订主仆契约。” 夜幼星舔了下嘴唇，那份天然艳丽的姿色，顿时染上一丝魔性： “哥哥要是在鞭笞、蜡油、烛香、束缚之类的调教手段，已经有所建树，我倒是很想讨要一些秘籍，这样等我有了领地，也方便抓一些魅魔玩玩呢～” “没兴趣。”夜寒君淡淡道。 “哎，寒大哥好生冷漠！” 夜幼星故作委屈，一脸娇滴滴道： “那妹妹换个话题吧。” “不知道寒大哥其他的眷灵，都契约了什么？” “妹妹我实在是太倒霉了，去了一个鸟不拉屎的怪地方，到处是大山，想要看到一片绿色都无比困难。” “千挑万选，勉强找到一头还能入眼的家伙，凭着它的能力，好不容易达到出众的及格线……” 夜幼星变着花样，不厌其烦地叨叨着。 无论是故作委屈还是故作娇羞，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从夜寒君这里打听一些情报。 一眼看破她这些小心思的夜寒君，懒得搭理。 他甚至没有迎合，只是用“嗯”、“不错”、“辛苦了”，这些简短的词句敷衍着。 “寒大哥还真是油盐不进呢。” 夜幼星撅起嘴巴，跺了一下脚，委屈巴巴道： “算啦，既然寒大哥如此堤防我，妹妹就不自讨没趣啦！” 说着，夜幼星重新回到夜东海的旁边，两人并肩而行。 她的脸上看似挂着盈盈笑容，眸光底下却是泛着一丝难以抹去的阴影。 夜东海以手肘撞了一下她的肩膀，轻轻摇头。 夜幼星狠狠吸了一口魔气，眼底的阴影沉入深处，嘴里开始哼起小曲，摆出一副无忧无虑的架势。 “来了？” 远处，烛火最为灿亮的地方，有一口棺材。 有个老头从棺材里爬了出来，一身发霉的服饰，随时都可能碎成齑粉。 “见过叔祖。” 夜寒君、夜东海、夜幼星，整齐划一低头。 虽说试炼结束后的祭祖仪式，只能算“小祭”，不是最为隆重的“大祭”。 但即便是小祭，必然也是第8位阶的大长老，且必须是本家姓氏的大长老，才有资格担任。 夜寒君发自内心敬畏，行礼的动作一丝不苟。 夜东海捏着拳头，各种紧张。 夜幼星更是不敢抬头，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夜七。 眼前的这位大长老，被族人唤作“夜七”！ 他真实的名字，或许只有同位阶的长辈能够记得。 但即便是夜幼星这一脉的老祖·夜幼龙站在这里，那也得毕恭毕敬。 因为——只有实力最强的大长老，能够以数字链接姓氏！ 这位平平无奇，仿佛随时都要陨落的老者，放眼整个夜氏，无论是主家还是分家，亦或是附庸、旁系……他都是第8位阶最强的第七个人！ “唔，不错不错，这一年一共有五人参与试炼，有三人出众，大幅高于预期呐。” 夜七背着双手，漩涡一般的黑色瞳仁，对着面前的十二人。 这个时候，只有夜寒君、夜东海、夜幼星，三位试炼者有资格站着。 其余的考评官，诸如夜吉这样的本家人，也是单膝跪地，一动也不敢动。 “唰——” 三份卷轴，从三组考评官的手里飞出。 它们悬浮在夜七的面前，逐一打开。 “夜东海……及格……及格……及格……” “唔，你是释天第几个孩子来着？老了，都有些记不清了。” “回禀叔祖，我的次序是1128。” 夜东海的额头，莫名滴落一滴冷汗。 然而，这滴汗水没能落在地上，而是飞到了夜七的身前。 “唔……老夫有这么可怕吗？” “若是没能通过试炼的孩子，倒是有害怕的缘由。” “你已经及格了，为何如此恐惧？” 夜东海咽了一口唾液，低声回答道： “一想起叔祖曾经的战绩……晚辈哪有不怕的道理。” “哈哈！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夜七挥了挥手，悬浮的一滴冷汗，即刻蒸发。 旋即，一颗发光的水晶球，出现在夜东海的身前，直径超逾一米。 夜东海吐了口气，不敢怠慢，立即咬破手指，任由一滴鲜血滴落。 “哗啦啦~~” 漆黑的光芒闪烁，蠕动三秒后，组成一个酷似坐骑的扭曲图案。 一个淡黑色的符号，烙印在图案的上面，那是最为古老的恶魔文字，对应字母“b”。 “原来是b级的「暗影骑士」。” “这么说来，最初觉醒的职权，大概率是c级的「黑骑士」，或者是c级的「影骑士」咯？” 夜七摸着胡须，乐呵呵笑道。 “回禀叔祖，是「黑骑士」。” 夜东海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沉稳。 “可惜，不是主动觉醒。” “要是主动觉醒，你的潜力还能再高一些。” 夜七摇了摇头，“这样的资质，通过试炼的概率大约是百分之30。” “继续加油吧，不要辱没夜之姓氏。” “是！” 夜东海重重点头，主动往后退了一步。 “第二个，丫头先来吧。” 夜七扫了一眼，夜幼星乖乖上前，主动在水晶球前面站好。 “夜幼星……较优……较优……优秀……” “老夫倒是记得你，好像是幼龙的第十三代玄孙？” “叔祖，是第十四代啦！” 夜幼星甜甜笑着，没有皱一丝眉头，手腕上登时破了一个口子。 一簇鲜血坠落，涌入水晶球中，很快凝聚成一个法杖的图案。 “b级……暗元素的「魔导士」吗？” “嗯……还是主动觉醒，多一头血契眷灵。” “怪不得考评官的评价，打底也是‘较优’。” “嘻嘻，一点点实力，加上一点点运气啦~” 夜幼星笑靥如花，似乎能从夜七这里听到夸奖，是十分骄傲的事情。 “夜之姓氏不可辱，若是有朝一日有任何背叛家族的倾向、举动，你可知后果？” “晚辈知道！” 本来还喜上眉梢的夜幼星，猛地跪在地上。 她的肩膀在发抖，似是承载着难以想象的威压。 虽然只是一刹那，但恐惧充斥灵魂，以至于唇口瞬间发白。 “起来吧。” 夜七挥了挥手，作苍蝇驱赶。 他的视线缓缓偏移，终于落到夜寒君这边。 此前或是和蔼，或是不怒而威的表情，全部散去。 夜七就这么面无表情地望着夜寒君，沉默了许久、许久。 “我记得你……” “若不是你，老夫现在还在墓穴中沉睡，根本没到出世的时间……” 夜寒君低头，一言不发。 夜七叹了口气，悬浮的最后一卷卷轴，慢慢铺开。 “夜寒君……” “完美……完美……完美……” “咦？” 夜七动了动耳朵，漩涡一般的黑色瞳仁里，亮起一丝灿亮的精光。 保持半跪姿势的九位考评官，除了夜吉、十手、虚眼这三位，其余六人皆有震惊之色。 夜东海、夜幼星，无比愕然地偏过头来，盯着身旁的那一人，只觉得口舌突然干燥。 “怎么可能！” “三个完美评价？满分通过？！” 夜幼星的心灵世界，响起自己的尖叫声。 她不敢当着夜七的面质疑，但不信任的情绪一经升起，马上堵住了整个脑袋。 “怎么，你在质疑试炼的权威性？” 一缕绝望的黑色，隐隐笼罩夜幼星。 夜幼星闷哼一声，再一次跪在地上，扎好的头发全部散开。 “让我仔细看看。” “唔……先是教化出众，然后是一朝之主？有那么点意思。” 夜七把玩着飞到手里的卷轴，自顾自琢磨了两句，重新抬起头来： “可惜了，你本是绝世璞玉，本该执掌「先天皇储」这样的荣耀，然后成为夜氏一族的「修罗之子」。” “老夫依然想不通，你为何要放弃，为何要将这样的机缘……硬生生浪费！” “叔祖！” 夜寒君轻声道： “那是我的同胞血亲，站在我的角度，难道不应该救吗？” “呵呵。” 夜七露出一丝嘲讽，四周的烛火骤然熄灭。 这般的黑暗，即便是夜寒君也变成了瞎子，只能听到幽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只是先天不足，有一半概率无法觉醒职权而已。” “即便一辈子都是凡人，她也流淌着夜氏的血脉。” “一旦你成为先天皇储，甚至成为修罗之子，谁敢伤她一根头发？” “叔祖，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既定的事实摆在眼前，并没有回头的机会。” 夜寒君不卑不亢，继续保持躬身的姿势，回应黑暗中老者的声音。 “的确，此事已成定局。” “你主动觉醒了双职权，也让一些人最后的幻想烟消云散。” “相比之下，错位召唤已经无关紧要。” “但是……孩子，站在家族的角度，你可知你这样的选择……会引起多少人的愤怒？” “你能活下来，你能继续参加试炼，差不多耗尽你此前积攒的全部人脉。” “以后……你自己看着办吧。” “不管是无悔还是后悔，不管是坚定前进还是痛苦攀爬，没有人会关心你，连你的父亲对你也失去了信任，何况是其他人。” 绵密的黑暗，快速消退。 烛火重新点亮，摇摇晃晃的，甚是刺眼。 夜寒君闭口不言，像是没有感觉到，身边的其他人有多惊慌。 他盯着身前的水晶球，沉默着用手指甲划破手指，挤出一滴血来。 “啪嗒！” 血滴溅在发光的球体上，始终都很安静的水晶球，突然颤抖起来。 先是有一道裂纹出现，随后画面被分割。 左边，出现一个蠕动的恶魔虚影，脖子上套着一个黑色的圆环。 右边，出现一扇灰色的石门，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a级……恶魔支配者……” “b级……护道者？” 夜七审视着古老的恶魔文字，闭上眼。 “一个是族内最正统的血脉传承之一，有望通往终极。” “一个分不清底细、闻所未闻，但初次觉醒显示的是e，现在跳跃至b……进化的趋势过于夸张，也许具备预期之外的潜力。” “可惜……双职权是没有未来的。” “远比同龄人更多的契约眷灵，远比同龄人更丰富的权能……好好享受你现在的生活吧，也许这就是你想要的。” 夜七沧桑的声音，再无一丝感情。 他挥了挥手，眼前犹如拨云见雾，出现一座黑黝黝的大山。 山上，到处是尸骸，到处是尚未干涸的血迹。 一座又一座墓碑，如剑一般插着，或是锋利，或是阴冷，或是静谧无声，或是气势磅礴。 山之巅，只有一块碑石。 其上刻着“夜修罗”三个字，仿佛是凿刻在某种生灵的血肉中，不断有黑色的魔血，顺着碑石流淌出来，然后变成一道从天而降的黑血瀑布。 夜寒君、夜东海、夜幼星，双膝跪地，重重磕头。 恍惚之间，尸山缓缓蠕动，似有三座新的墓碑，竖立在山脚的位置。 “你们的名字，已入族谱。” “从今往后，你们可与任何人提起自己的真名。” “但是，记住老夫的话，夜之姓……不可辱！”(本章完) 第251章：深渊领主 尸山血海，渐渐隐没在黑暗中。 夜七轻轻挥手，三人向后飞去，转眼间就来到了另一片区域。 “三位殿下，这边请。” 黑金打造的大门前，站着两排侍者。 为首之人一身得体的西装，衣领雪白，领带漆黑。 他用一双午后太阳般温暖的黑色眼睛，掠过三人的鼻尖，然后泛起笑意。 “欢爷爷。” 夜寒君轻声打招呼。 夜东海、夜幼星，两人慢了半拍，赶紧行礼。 “我已知晓你们的来意。” “按照族内的潜力等级，以及试炼的成绩，你们将领取属于你们的「启动资源」。” 启动资源，即成年之后的资源扶持。 在少年时期，夜氏族人不愁吃喝，不愁玩乐，享受了奢糜，也承受了各种超常规的基础训练、知识补给，要多充实有多充实。 但……那会儿没有觉醒职权，终究是凡人。 只有觉醒职权、通过试炼、成为真正的夜氏族人，才有资格享用他人难以想象的御灵资源。 “请。” 打扮得一丝不苟的夜欢，微笑着将三人请入宫殿中。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稀有金属，只有一个巨大无比的沙盘。 夜寒君定睛瞧去，沙盘绝大多数的区域，都有黑雾覆盖。 少数裸露出来的，却又插着一面面五颜六色的旗帜。 黑色的旗帜上，鲜明的标记着“夜”字。 红色的旗帜上，大多写着“巫”字。 白色的旗帜上，大多写着“季”字。 其他颜色，有的无字，有的多字，乍一眼看去眼花缭乱，脑壳隐隐作痛。 “这是冥灯深渊一部分地图，三位殿下可在黑旗无字的地方，刻下自己的名字。” 夜欢指着沙盘道：“东海、幼星两位殿下，可挑选三角星或者四角星的地盘，作为自己的领土。” “寒君殿下有「夜氏少王」的身份，除了最为特殊的七角星不可挑选，其余皆可。” “我要这里！” 夜幼星举起手来，指着最中央的一处空地： “这个「流星魔土」，我早就看中了！” “传言这片区域，每天都有流星划破天空，景色最是艳美……欢爷爷，快帮我刻名字！” “殿下好眼光。” 夜欢笑了笑，拿出一支特殊的毛笔，涂抹两次。 一瞬间，那块四角星的区域，便也多出一个夜字。 “寒大哥，你先选吧，我选哪里都行。” 夜东海拱了拱手，朝侧边退让。 夜寒君审视着巨大的沙盘，不断观察着微型的地标和名称，轻声问询道： “欢爷爷，可以告诉我，流萤在哪吗？” “按照规矩，族人挑选封地，本不该随意泄露信息。” 夜欢和蔼笑着，目露一丝趣味道： “但她和你异卵共生，关系不一般。” “偶尔破个例，倒也无妨。” “谢谢欢爷爷。”夜寒君再次行礼。 “她选了「碎石狱」。” 六个字飘入耳中，夜欢却没有蠕动嘴唇。 夜寒君心中了然，这是精神传讯的方式，夜东海和夜幼星都没有听到。 “唰！”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碎石狱。 这是一片标记着四角星的领土，单从名字上猜不出太多信息，需要实地考察才能确认。 “嗯？” 夜寒君很快皱起眉头。 碎石狱的周围有四块领地接壤，但是都被占领了。 稍远一些的地方，有五块领地，也都有各自的主人。 这个情况，是他最不想碰到的。 如果能互相接壤，两个领地自成一家，无论是互相照顾还是日常通讯，都能顺心如意。 一旦分割两地，无形中就会多出不少的麻烦事。 忖思着，夜寒君的目光锁定一处六角星： “欢爷爷，我就要「鬼煞河域」吧。” “哦？” 夜欢翘起眉尖，略有些意外道： “能够标记六角星，资源必然丰富。” “但这枚旗帜的边缘，点缀一圈血红色，你应该很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吧？” “欢爷爷，既然是能够面朝新晋族人开放的封地，再怎么危险，应该也有上限才对。”夜寒君应答道。 “是这样没错。” 夜欢摇头道： “但我还是建议，你郑重地重新考虑一下。” “这片领地，三百年来共有两位族人挑选。” “可是刚刚入驻领地，不过一两年的时间，两人都死了。” “有族人专门调查过，这片区域的地面上，栖息的生灵并不丰富。” “危险主要来源于鬼煞河域深处，里面潜伏着成群的魔物，时常会掀起恐怖的浪潮，冲到地面吞噬生灵。” 这般说话时，夜欢并没有以单体传音的方式。 夜东海奇怪道： “欢爷爷，我们不是会配备护卫吗？” “难道连护卫的水准，也不能应对领地上的危机？” “你们的领地，自然稳妥。” 夜欢笑道：“但鬼煞河域的危险系数，确实高了些。” “以老夫之见，护卫想要应对河域深处的危险，并不能做到游刃有余。” “欢爷爷，就这里吧。” 夜寒君微笑，“原本并不是特别感兴趣。” “但你说‘危险’，我突然有了兴致。” “哦？你要走杀戮之道？” 夜欢若有所悟，“也是，身为恶魔支配者，杀戮是最快的成长方式……” “寒大哥，你也太拼了。” 夜幼星巧笑嫣然道： “该不是因为缺失四年的成长时间，所以你想弯道超车吧？” “民间有句话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何必如此着急，慢慢发育不好吗？” “你管得是不是太宽了？” 夜寒君瞥了一眼，淡淡道： “表面上让我慢点、稳点。” “心里巴不得我快点、疯点，然后马失前蹄吧？” “嘻嘻，寒大哥一眼就把我看穿了呢！” 夜幼星不装了，摊牌道： “寒大哥这等的人，不是我们可以比肩的。” “小妹只奉劝一句，与其打打杀杀黯然收场，不如归隐山林享受余生。” “你要是还想和那些人竞争，真的会连尸骨都没人帮你收的。” “不劳你操心。”夜寒君面无表情。 夜欢似是回忆起往事，嘴角上扬了一丢丢。 他拿起毛笔，对着鬼煞河域写下一个夜字，微微颔首道： “好了，这块地方归你了。” “记得，领地内如何管理、如何经营……你开心就好。” “但每隔十年，必须上供一批资源，用作家族的战略储备，这是所有领地必须遵守的规矩，任何人不得忤逆。” “是。”夜寒君应下。 …… 挑选完封地，夜寒君便与夜东海、夜幼星两人分道扬镳。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以后除了最为隆重的大祭，很难再碰到他们。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马上离开深黑之轮。 封地，或者说领地，仅仅只是通过试炼的夜氏族人，比较重要的一笔启动资源。 结合试炼的成绩、各自的血脉羁绊、家族身份，还有诸多资源可以领取。 夜寒君来到下一个区域。 “殿下，久等了。” 一团橙色的幽魂飘过来，三米那么高，脸上看不到眼睛，只有咧开的嘴巴，作大笑状。 这不是伪装的人类，而是眷灵。 不过它不是眷灵的本体，而是某个古老幽魂数以千计的分身之一。 即便如此，夜寒君也能感受到可怕的灵魂波动。 假使这是自己的敌人，随意一道精神波动，就能让他形神俱灭。 “殿下，您是少王。” “按照规则，您将享受第二阶梯的待遇。” 幽魂的声音自带回响，缠绕在耳边时，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夜寒君默默听着，既没有轻视幽魂，也不算特别重视。 它的本体，与夜氏族人签订契约。 而那一人，是父王的亲女，排列55号。 血脉关系上，此人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 但她活得太久了，早就成为夜氏的大长老之一。 因为运气太差，不小心轮值深黑之轮。 却又不想管事，只想当甩手掌柜。 她的契约眷灵扛起了所有，最近一百年以内，所有夜氏族人领取资源，全都是这个幽魂亲力亲为。 “忘土，你过来。” 幽魂拟态人类的手掌，朝着一扇黑门招手。 门开了，一个穿戴着土黄色厚重铠甲的瘦弱男子，一步步走来。 他单膝跪地，拜倒在夜寒君的身前，每一个动作都是无懈可击。 “忘土，忘家上一代家主的孙子的孙子的儿子，今年600岁整，还很年轻。” “从今天起，他便是你的直属护卫。” “不管任何原因，只要你死了，他便会死。” 橙色幽魂说着，半个身体钻进铠甲男子的体内，拉出一团虚幻的灵魂。 这灵魂仿佛随时都要散去，可拖着这缕魂魄，橙色幽魂哼哧哼哧喘气，似乎极为的疲惫。 “轰！” 足足三十秒钟，橙色幽魂终于将虚幻的灵魂，拖到夜寒君的手掌心里。 下一秒，一道橙黄色的锁链，同时链接两人。 冥冥之中，夜寒君仿佛抓住了什么，有一种执掌生死的错觉。 “好了，这是本尊设下的「同命锁」，殿下是主体，忘土是次体。” “哪怕本尊挂掉，只要两位的位阶，没有达到第8位阶，都不可能破坏链接的平衡。” 橙色幽魂几乎变成透明体，但它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得意洋洋道： “殿下，需要我详细介绍「同命锁」的作用吗？” “不用了。”夜寒君摇头。 “那好，本尊去换下一个兄弟来。” 橙色幽魂悠哉悠哉消散在空气中。 少顷，又是一团橙色的幽魂飘来，长相和刚才那头一模一样。 但它的性格有些暴躁，抓着一卷卷轴，不太客气地扔到夜寒君的手里。 “殿下，这是可供挑选的护卫名单！” “按照规则，你还可以挑选额外一名第7位阶的护卫，以及十名第6位阶的护卫，作为你的‘死侍’！” 夜寒君点点头，抓住卷轴，探入一丝魂力。 夜氏族人，在尚未大成之前，必然有专属的护卫。 这是众多保护机制之一，类似于护道者。 但是，相对于普通家族的长老、供奉，夜氏的手段更加残酷。 为了确保护卫的忠诚度，除了基本的筛选，还要建立“卖身契”。 同命锁——只是其中之一的手段。 换成其他大长老施法，可能就会变成「寄身蛊虫」「吞心蛆」「杀魔锁魂」这些，效果更加残忍。 “就要‘完铭’吧。” “剩下的第6位阶护卫，我要崔叶、黄有刀、聂员、屠夫、安吉塔……” “了解！” 脾气暴躁的橙黄色幽魂，扭头就走。 少顷，他抓来一群人，让他们排好队跪下。 “拜见殿下。” 一共十一人，声音或洪亮、或低沉。 夜寒君审视着最前面那个老者，微微点头，还算满意。 “起！” 橙黄色的幽魂，施展「同命锁」。 它抓出完铭的一缕魂魄，锁在夜寒君的体内。 “殿下，有事尽管吩咐。” 完铭躬身，然后站到夜寒君的身后，与忘土并肩而立。 剩余之人，黯淡的橙黄色幽魂，又叫来第三个兄弟，一次性全部搞定。 不过这一次，魂魄并非送入夜寒君的身体，而是绑在一块特殊的灵魂玉佩上，交由夜寒君的手中。 “殿下，为了不给你太大的负担，本尊只能这么做。” “你倒是没有任何风险，但魂玉如果遗失，这些人性命不保，本尊概不负责！” 两头黯淡的橙黄色幽魂，勾肩搭背消失。 “都起来吧。” 夜寒君掂量着冰凉的玉佩，微微笑道： “我没有挑选全部的战斗人员，而是从烹饪、养殖、管理、保卫、侦查、建设、生产、收集等多个领域，挑选不同的人才。” “目的只有一个，做好领地内的基本建设。” “你们只需要做好分内的事情，该有的俸禄、资源，我都会给你们提供。” “是！” 十二人应答，整齐划一。 “殿下殿下，快来挑选坐骑！” “本尊可是特意先给你挑的，等你挑完，才能轮到另外两位殿下！” 第四头橙黄色幽魂，突然从地下窜出来。 夜寒君看了眼名册，眼前一亮，主动询问道： “第7位阶的眷灵，我可以选几头？” 橙黄色幽魂，挖着鼻孔，大大咧咧道： “另两位殿下，各自只能挑一头。” “你嘛……三头吧！夜氏少王就得是这个标准！” “那好。” 夜寒君张口说道： “这头「奶魔」我要了。” “殿下要它干嘛？” 幽魂嘀咕： “上面标记的很清楚了吧？这头奶魔是公的，它的奶没办法用来喂食幼崽，只能用来浇灌大地，催生些许的灵植。” “就它！” 夜寒君的语气更加坚定。 “那好吧。” 幽魂咂着嘴巴提醒道： “殿下可不能太任性了，除了第7位阶的眷灵，数量上有点限制。” “剩下那些杂七杂八的基础配套资源，您可得多拿一些，千万不能浪费了。” “嗯……” 夜寒君思索着，继续开口： “这头无量级别的「红月天狼」，充当临时的坐骑再合适不过。” “至于第三头……就选「深渊魔虫」吧。” “深渊魔虫一般都是天地之胎，能够成长到无量之胎，资质很不错的样子。” “这样也好，该战斗的时候战斗，该犁地的时候犁地，一虫多用，一点也不浪费……” “记下了！记下了！” 幽魂打了个响指，密密麻麻的文字，记在另一份卷轴上： “对了，还有个基础大礼包来着，夜氏族人统一配置。” “本尊寻思着你是少王，领土又比别家的大些，特地给你领了三份，应该够用了。” “都有什么？” 夜寒君只知道这类资源时不时变动，并不是固定的，也有些好奇。 “有一批上乘货呢，你那不是有水域吗？本尊给你挑了一百只「尸身美人鱼」作为侍女，都不用给她们吃东西，她们可以自己打猎的，可省心了。” “……” 夜寒君的脑袋里，出现一个类人型的怪物。 上半身是人，下半身长着尾巴，身材火辣，一等一的妖娆。 作为尸族，能有不错的智慧，还非常的团结，这都是极大的优点。 但她们太臭了，随便一点擦伤就会流脓。 疯起来还会大声尖叫，恐怖的音波能让人耳朵嗡嗡。 “那我谢谢你了。” “哪里哪里，这才哪到哪嘛！” 这头橙黄色的幽魂，颇为健谈。 它拍着胸脯，兴高采烈道： “本尊还给你挑了些两栖的「王八龟人」，让它们帮你开采矿石！” “当然啦，性感漂亮的「狐女」那也得有！” “本尊寻思着您是少王殿下，品味也许独特一些，特意给你选了一对双胞胎美狐，都是百年成精，只吸食过日精月华，还没触碰过真正的雄性生灵，调教起来最是称心呢！” …… “谢谢你啊。” 夜寒君打断橙黄色的幽魂： “这些你看着办吧，不是特别重要。” “倒是禽鸟多挑一些给我，我有个契约眷灵，想要组建一支禽鸟近卫军团，只要命轮之胎、灭度之胎，太强的太弱的都不要。” “至于灵药……随便来几箱吧，低于一千年的不要，品种你看着挑。” “机关玩具、符箓药丸……这些也随便吧，但是别拿瑕疵品糊弄我，我不喜欢偷工减料。” “没问题，没问题~” 橙黄色的幽魂，满口答应着。 忽然，它像是想起来什么，摸来摸去，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张黑金色的卡片。 “殿下，差点忘了。” “这是「魔窟」的门票，鉴于你满分通关的成绩，有资格去往这个地方挑选一头契约眷灵。” “魔窟啊……” 夜寒君思维发散一会儿，颇为郑重地收起卡片： “的确是最佳的选择。” “听说那里全都是稀有的恶魔种，想要进去参观都要支付天价灵石。” “没想到，试炼满分通关，居然还有这样的隐藏奖励……”(本章完) 第252章：边界护卫 走完全部的流程，整整用了一个礼拜。 然后，夜寒君离开深黑之轮，回到无日城外城，带走所有的部众。 这一次，不再由夜吉、十手、虚眼看护。 随行的最强护卫，变成了忘土和完铭。 “嗷呜——” 黑雾遮天，镰刀一样的紫色月亮，洒落蒙蒙亮的月光。 满目疮痍的魔土之上，一头体长六十米的巨狼，正在快速奔跑。 它并不强壮，无论是躯干还是四肢，全部显得修长而又精致。 但它的眼神太睿智了，哪怕是耄耋之年的贤者，不过如此。 “寒、寒师！” “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些，我怎么什么也看不清啊！” 背脊上，数十人死死抓住定制的鞍具，一个个面色发白、口舌干燥。 “人类的小娃娃们，老狼只用了三成力，难不成要我步行吗？” 粗犷的、宏亮的嗓音，穿金裂石响起。 说话者便是巨狼，它大半个身体都覆盖着细长的赤红色毛发，如火焰一般红通通。 不过，它并没有任何炽热的气息，反而散发着透彻骨髓的寒意。 “桀桀桀！！” 前方，一群命轮级别的「尸兵」，簇拥在一块，前赴后继啃食着一具兽尸。 血月天狼抬起前爪，朝着虚空挥了一下，便见五道血光飞逝，上百头尸兵四分五裂，没有一头能够活下来。 “轰隆！轰隆！！” 两头巨魔正在打架，依照体型来看，都是灭度大成。 它们每一次挥舞狼牙棒，都能砸得大地开裂，凶狂劲头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 “撕拉！” 血月天狼根本没有让道的意思，就这么笔直冲过去。 两头巨魔不约而同停下来，急慌慌地就想逃走。 又是两道血爪，巨魔轰然倒地。 两道直径超过一米的鲜血洪流，从巨魔的体内涌出，飞快地没入血月天狼的体内。 “滋溜！” 血月天狼舔了下嘴唇，奔跑的速度又快了一分。 背上的乘客们，即便有鞍具保护，也有特殊的减压护符，甚至戴上了专门应对魔气的呼吸面罩。 但他们还是东倒西歪，难以掩盖面容上的惊慌之色。 “哈哈哈，叫你们骑狼，骑虫子多好！” 轰隆一声，一头体长百米的黑色毛毛虫破土而出。 它太狰狞了，全身长满牙齿，形如螺旋桨一样搅碎着触碰的岩石。 这是「深渊魔虫」，深渊位面古老的物种之一，一般居住在地下五万米。 恰逢魔虫张嘴，冲碎一座碍事的矮山，躲在一个保护罩子里的霍鑫、颜雪卉、庄文耀等人，或是新奇，或是热血激昂。 “过瘾！实在是太太太太过瘾了！” “这可是无量之胎啊！第7位阶的恐怖眷灵！” “这样的生灵，要是跑到巨蛙池沼，随便几下就能屠灭整个王朝吧？” 霍鑫兴奋坏了。 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只要是好玩的、有趣的都愿意折腾。 但……驾驭无量之胎驰骋于深渊，这般惊险刺激的体验，此生经历的所有冒险加在一块，也不及其中的一半。 “寒师，还要多久才能到你的领地呀？” 血月天狼的背上，苏梅好奇问道。 “快则七天，慢则一个月。” 夜寒君回应道： “我的领地不算偏僻，但是冥灯深渊太大，沿途的不可控因素太多，怎么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真是太夸张了。” 王欣菲忍不住插话道： “奔袭只是次要的方式，主要还是以传送阵法，缩短旅途的间距。” “这样一分析，冥灯深渊何止是巨蛙池沼的百倍、千倍，这就是真正的大世界吗？如此推算，冥灯之外的世界又该如何？” 夜寒君微笑不语。 一左一右的忘土、完铭，更是像石雕蜡像一样，无视谈话的内容，全部的注意力分散在周围，从头到尾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之心。 …… “殿下，不出意外，这便是鬼煞河域。” 半月后，完铭第一次开口说话。 随着传送阵法的光芒渐渐熄灭，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一道黑蓝色的河流。 血月天狼狂奔起来，也就几分钟的时间，跨越数百里之地。 “这里好荒凉啊，怎么到处是湿土。” 狼爪子踩在软塌塌的烂泥里，拔拉出来，隐隐散发着陈年水藻的腐臭。 自称“老狼”的血月天狼，显然不喜欢这样的环境。 但是深渊魔虫无所谓，像是跳跃的海豚一样，不管是烂泥还是固岩，它都能轻而易举地钻透。 “殿下，得知你挑选这里作为领地，我们已提前抵达，相关的基础设施已经全部搞定，请您亲自过目。” 一群提着铁锤的矮人，在烂泥里蹦蹦跳跳。 经过一行人身边时，矮人们瞪着黑宝石一样的眼珠子，跪地行礼。 “&￥*@%” “*%￥@#” 语言不通的问题，再一次困扰沧海阁曾经的天骄们。 自从决定跟随寒师，去往他的故乡，或多或少做了一些准备。 可惜，有限的时间，顶多学些简单的恶魔语。 矮人族的语言，他们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一个女性矮人，突然指着任我狂，手舞足蹈。 其他矮人听到了，马上转移注意力，交头接耳说着什么。 “他们把你当成了巨人族的幼崽……” 夜寒君哑然失笑，充当翻译官。 任我狂摇了摇头，始终绷紧的肌肉，怎么也不肯放松。 如果没感觉错的话，这些矮人——至少也是灭度之胎！ 手臂最为粗壮、锤子远超身体大小的那几个，很可能是天地之胎！ 最最可怕的，那个三米高度的矮人，血脉和其他矮人不太一样。 它左右手都拎着一把十五米长的巨锤，肌肉如金属一般坚硬，倘若不是无量之胎，血月天狼、深渊魔虫，又怎会摆出防御的架势！ “殿下，请验收。” 矮人施工队的队长·巨锤矮人王，行过礼后，操着不太标准的人类语言，热情四射道： “俺们简单侦查过这片领土，确实和情报中描述的一样，绝大多数好东西都在水域底下。” “考虑到您可能还有自己的仆从、亲友，俺们一共挑选三块区域，搭建了三座基地。” “一号基地在浅水处，非常非常隐蔽，除非是无量级别的生灵，不然很难发现。” “二号基地在山上，这也是领地内唯一的一座山峰，只有千米高。” “俺们凿空了整座山，内部打造了十层空间，无论是训练是休闲，应该都能符合您的最低标准。” “至于三号基地……” 巨锤矮人王自信满满道： “准确的说，这不是俺们搭建的，而是俺们搬运的。” “那是一座小型机关城堡，外墙全都是高密度的稀有金属，必要时进行充能，还可以浮空飞行一段时间，可以用来巡逻领地，也可以充当临时的移动宫殿……” 夜寒君微微颔首，心里不禁慨叹，这些家族配套的福利、待遇，果然和哥哥姐姐们描述的一样，主打一个一步到位。 “哦，对了。” “殿下，您的侍女们都在二号基地呆着，随时恭候您的到来。” “还有您要的那头奶魔，也有「传送使」专门从特快通道给你转运过来，因为有魂玉绑定，俺们没有限制它活动，应该会在山的附近溜达，不会跑太远。” 巨锤矮人王，摸出一叠皱巴巴的笔记本，事无巨细道： “其他比较珍贵的灵药、符箓、宝具……全部锁在机关城堡里。” “您需要的话直接去拿即可，里面的安保设施非常缜密，一百年以内如果出现故障，俺们不仅免费换新，还能给您提供追杀服务。” “介时，不管是谁设计制作的城堡，要是让他多活一天，俺们巨锤矮人族上上下下几千口人，全都提着脑袋来见您！” “好。” 夜寒君点头，从戒指中掏出一瓶老酒，塞到巨锤矮人王的腋下。 “黑暗原浆？哈哈哈，谢少王殿下！” 巨锤矮人王——兴奋得想要抱住夜寒君。 夜寒君后退避让，巨锤矮人王反应过来，马上扔掉巨锤，抱着酒瓶疯狂亲吻。 “好久没喝这玩意了，还是少王殿下出手大方！” “少王殿下，俺们没什么文化，但是多提一嘴，俺们发现你这块领地挺危险的，尤其是浪潮涌来的时候，最好躲在机关堡垒里，能不外出就不外出！” …… 目送上百个矮人，蹦蹦跳跳离开。 夜寒君眺望着眼前的土壤，难免有些意气风发。 在巨蛙池沼称王，那是为了通关试炼，压根没有成就感可言。 但是在冥灯深渊，能在这样的地方拥有一块专属于自己的领土，这是多少外姓长老一辈子的奢望？！ “殿下，是先探查领地，还是？” 完铭投落探寻的目光，恭敬问道。 “忘土，你先去设立防线吧。” “我知道你的职权比较复杂，从无到有框定一个地方，需要砸进去大量的精力。” “是。” 最最沉默寡言的瘦弱男子，走出几步，蹲下身子，以手掌触摸大地。 光芒一闪，三头契约眷灵出现，竟然都是土系的无量之胎，一个比一个怪诞。 “嗡嗡嗡——” 大地震动起来，有两道光从忘土的指尖涌出，追星逐日扩散开来。 b级职权——边界护卫！ 忘家是夜氏的死忠级附庸，倚靠夜氏，至少绵延了五个纪元。 他们这一族的传承职权，也许不如夜氏强大。 所能达到的最高上限，也就是b级的「边界护卫」。 但——这个职权看似接近d级的「看守者」，维度上却有着天壤之别。 在土系契约眷灵的加持下，忘土能够框住整个鬼煞河域，在最边界的地方，施加一道难以逾越的防线。 太弱的眷灵会承受重压，不敢靠近。 太强的眷灵，只要没有超越施法者的位阶，也会心生忌惮。 一旦强行接近，忘土马上能获得感应。 他可以在边界区域瞬闪，立即抵达防线的位置，由此拦截敌人的进攻。 乃至于，边界区域战斗，相当于忘土的领地。 他的契约眷灵获得的强化效果，不亚于全体提升一个小等级。 细细推敲，谁又能做到视若无睹？ 瞧着忘土施法，夜寒君笑而不语。 绑定魂魄、不容背叛的死侍，并不一定比长老弱。 甚至，他们的地位，也不一定比长老低。 只是因为身份、信念、心愿，诸多原因加持下，他们成为了这样的角色。 完铭也是一样的。 他倒没有家世，不属于世代传承的夜氏附庸，本是一个自由人。 阴差阳错下，他加入夜氏，通过一个又一个任务，既表明了忠心、展现了能力，也获得了外界不容易获得的珍贵资源。 他的职权是「虫祭祀」，权级b级。 所擅长的战斗方式，便是“群殴之道”。 区域内，所有的下位虫族，很难免疫虫祭祀的号令。 它们会成群结队、蜂拥而至，悍不畏死的扑灭敌人。 夜寒君的计划之一，鬼煞河域除了要培养一批禽鸟，帮助鹅大仙拓宽飞鸟部队。 另外就是养虫子，不管是散养还是有目的性的养殖，这些虫子既是必要的战斗单位，也是不容忽视的眼睛，可以协助领地内的侦查、管理。 “哞~~哞哞~~~” 大概是动静太大，引起了个别生灵的注意。 一个体型臃肿的胖球儿，从远处轰隆隆滚来。 “哞！哞哞！！” 无量小成的奶魔，四肢趴地，恨不得亲吻夜寒君的鞋子。 “怎么，都第7位阶了，你还没学过恶魔语？” “怎么会！” 奶魔太激动了，欢呼雀跃道： “殿下，小的有个乳名，叫做‘奶霸’，寓意是‘奶中恶霸’!” “小的好感动啊！自从成为夜氏麾下的一份子，一直在等待夜氏族人挑选小的，然后帮助夜氏族人建立丰功伟业！” “见鬼的是，整整两百年，名册换了一本又一本，从来没有人挑选本奶魔！” “小的很差劲吗？五十头「无奶魔」里，平均只有一头能够晋升天地之胎！” “而五十头天地级别的「奶魔」，又只有一两个，有幸晋升无量之胎！” “最关键的，就算是无量级别的奶魔，想要找到一个雄性，那又谈何容易？” 奶魔·奶霸——一把鼻涕一把泪。 “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只有殿下懂啊！” “殿下就是小的的再生父母，殿下什么时候想要品尝奶水，小的随时为您准备好，无论是冰的温的热的还是岩浆一般的滚烫，都没有问题！” “你是不是理解错了？” 夜寒君后退一步，躲过横飞的鼻涕： “我怎么记得，雌性奶魔的奶水，才有品尝的价值。” “雄性，用来灌地是最好的选择。” “谬论！那是谬论！” 奶霸急了，瞪大眼说道： “我天天喝自己奶来着，身体越来越强壮，奶水越来越充盈，只感受到好处，哪里有坏处！” “你还自产自销？” 夜寒君啼笑皆非，再次后退一步。 “很遗憾，我挑选你的唯一理由，便是用来灌地。” “如果你不愿遵循我的命令，现在我就让你回去。” “别啊，殿下！” 奶霸急得头上冒汗，风风火火道： “灌地就灌地，小的一定听命令！” “但有个问题啊，小的的奶也不是烂大街的货色，怎么也相当于高规格的滋补灵液。” “这片领地小的大致逛了一下，水底下太危险了，不好搞。” “地面又很荒芜，绝大多数的灵植并不适合栽种在这里，小的灌来灌去，不是纯纯浪费吗？”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夜寒君转过身来，望向身后的禹如心。 禹如心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从血月天狼的背上滑下去。 “寒师，真的要在这里张开领域吗？” “你的坐骑、护卫不是都说，水底下很危险吗？” “我们就这么张开领域，会不会让水下的怪物应激啊？” 禹如心一个脑袋两个大，手掌心里也在冒汗。 夜寒君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安抚道： “你的权能，意在福泽大地。” “只要是有灵性的生灵，即便如瓜瓜这样特殊，也愿意和你亲近。” “深渊里面，也是一样的。” “我倒想看看，栖息的土地日渐丰饶，什么样的凶残生灵会因此心生不满，只想对你痛下杀手，而不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那……试试吧？” 禹如心深吸一口气，然后被浓郁的魔气呛得直咳嗽。 “哗~~~” 她的衣服开始发光，细微的涟漪荡漾在身边，朦胧而又祥和的气息，以她为源点释放。 夜寒君没有干看着，他也激活压抑许久的「无尽恩泽」，形成双重领域相互叠加的局势。 “嗡嗡嗡——” 不同于边界护卫的震动频率，出现在脚底。 湿润而又腥臭的土壤中，忽然冒出一簇簇血红色的肉芽，像是人类的手指头。 稍远处，有白骨藤蔓拔地而起，像是怪物的脊椎骨，贪婪汲取着大地的营养。 又听刺啦一声响，高低起伏的丘地上，渐渐开满黑色的恶魔之花，天空上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幻象。 土壤深处，不断有奇形怪状的生物钻出，毒牙蜈蚣、独眼鼠魔、病毒触手、阴墓之眼……甚至有断胳膊断腿的骷髅、尸妖，一窝蜂怪啸着爬出来。 “啊啊啊啊！” 禹如心尖叫起来，“寒师，这都什么啊！” “果然还是应激了吧！我们被怪物包围了！！” “别慌。” 夜寒君摊了摊手，迎着奶魔、血月天狼都有些惊愕的目光，随意且轻松道： “这里是深渊。” “疯狂生长的植物，要是和巨蛙池沼一样，那才不对劲。” “跑出来的怪物，要是没点邪煞气息，而是可爱的、活泼的类型……你不觉得毛骨悚然吗？” 哗啦啦！！ 极远处，蓝黑色的河水，突然掀起滔天巨浪。 夜寒君收敛笑意，血月天狼也立即压低肩膀，切换战斗姿态。(本章完) 第253章：沉睡水底的睡魔 浑浊的蓝黑色河水，犹如一条水龙冲上岸边。 五百米高的恐怖浪潮顺势掀起，轰然砸下，势不可挡。 “妈呀！狼大哥救我！” 奶霸怪叫一声，赶紧躲到血月天狼的背后，瑟瑟发抖。 同为无量之胎，奶魔一族的战斗力出了名的可怜。 唯二具备的实战技能，奶水冲击、奶水屏障，也只能欺负欺负下位眷灵。 同位阶里要是拿出手，只会让其他恶魔笑掉大牙。 “撕拉！！” 冷着眼的血月天狼，连挥三爪。 三道血光飞逝，滔天巨浪竖着劈断，蓝黑色的河水失去前进的动力，自然朝着两侧坠落。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密密麻麻的三角怪鱼掉在地上。 它们的弹跳力非常惊人，鱼尾用力一抽，马上就能蹦到几十米高。 “碎颅鱼？”夜寒君恍然。 这是一种水栖蛮兽，别看每一条只有五米长，鱼肉硬邦邦的，猛火熬煮也很难软化。 亮银色的鱼鳞，更是上乘的护甲材料，收集起来都有不错的贩卖价值。 “啪嗒！啪嗒！！” 碎颅鱼借着弹跳，到处蹦跶。 沿途碰到的植被、岩石，全被它们咬成粉末。 “怪不得地上坑坑洼洼，还有疑似牙印的痕迹！” 林平凡惊叹道： “原来不是错觉，水底下居住着数以万计的怪鱼，迎着浪潮冲上岸，犹如蝗虫到处啃食！” “确实如此。”夜寒君点头，“碎颅鱼并不喜欢吃肉食，只吃水藻。” “但它们普遍具有‘不咬东西就头疼’的生理缺陷，最喜欢惹是生非。” “嘎嘎嘎！嘎嘎嘎！” 五头体型最大的碎颅鱼，跳跃至血月天狼三百米外。 它们用鱼尾插进湿土，犹如五根鱼旗，隐隐形成包围圈。 剩余的碎颅鱼不敢逾越，至多跳到鱼王的后面，有模有样，全都绷紧尾巴，稳稳当当插在地上。 “殿下，需要杀光吗？” 血月天狼低吼，竟然发出纯正的恶魔语。 “等等，它们的杀意在减弱。” 夜寒君叫停，眸光一瞬不瞬。 血月天狼立即放下爪子，全身燃烧的血气缓缓收敛到身体之中。 “嘎~嘎嘎~~~” 五头碎颅鱼——扭起屁股。 数以百计的小鱼崽子们，学着老大的动作，扭过来，扭过去，动作从生涩过渡到熟稔。 “寒、寒师……它们在干嘛？” 禹如心如临大敌，紧张得一动不敢动。 “好像是求偶的舞蹈……” 夜寒君一脸怪异，“这么乖巧的碎颅鱼，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求偶？？？” 禹如心两眼发懵。 刚才的浪涛有多吓人，你们难道没看到吗？ 要不是血月天狼守在这里，一道浪而已，盗火佣兵团就要全军覆没。 结果……求偶？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禹如心脑瓜子嗡嗡的，有些转不过来。 鬼鬼祟祟的奶霸，从血月天狼的身后探出半个脑袋。 “不对啊，殿下，这群鱼抽什么疯啊？” “小的刚来这里的时候，可是被它们追着咬，屁股上现在还有牙印呢！” 说着，奶霸将屁股对准夜寒君，想让他瞧个清楚，自己没有骗人。 “滚！” 血月天狼抬起后腿，用力一蹬，奶霸卷成一个球飞了出去。 “殿下，应该是您和您的这位朋友，权能比较特殊。” “即便是老狼，也能感受到你们身上的非凡之处，心灵深处想要亲近，生不出任何的恶念。” “嗯……” 夜寒君捏着下巴，有所明悟。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巨浪拍来，有三道水柱垂天而落。 血月天狼狂吼一声，收敛的血气向外爆冲，一枚血红色的护盾顶在众人的头顶。 “咔擦！” 护盾四分五裂，倾盆暴雨衔接而至。 千钧一发之际，完铭的左眼中亮起一道印痕，有一头金红色的甲虫，撑开金属翅膀，形成第二重阻挡。 “人类，滚出这里！” “这是我们的地盘，不想死，就给我滚！” 充斥着憎恶的精神波动，扩散至每一人的耳畔。 夜寒君定睛瞧去，嘴角不自觉上扬。 冲出来的，自然是比碎颅鱼一族的首领，更加可怕的生灵。 那是一头巨蟒，体长百米，主躯干呈现半腐烂的样子，皮上皮下都有蛆虫穿梭，滔天的恶臭由此爆发。 它一共有三个脑袋，每个脑袋附近都升腾着翠绿色的有毒烟雾。 落在旁人的眼中，就像是三团熊熊燃烧的冥界火焰，阴邪中混合着冰冷。 言语中的不容置疑与憎恨，更是大大激化其中的杀心。 “没想到鬼煞河域，还有「三首腐蛇」。” 夜寒君轻叹，眸光中泛着一丝怜悯： “这种生灵虽有灵智，却也嗜杀成性，常人遇之必死。” “无尽恩泽对其不起效果？” “不，也许不是。” “问题的本质还是位阶，第4位阶太弱，已经是无量小成的三首腐蛇，看不上这个层次的祝福效果。” “想要让它满意，最低也得是第6位阶，说不定就能消除它的杀心……” “殿下！” 血月天狼龇牙，血红色的光束不断从它的体内喷出： “这是您的领地，居于此地者，没有任何生灵能够忤逆您！” “这头魔蛇敬酒不吃吃罚酒，待老狼吸干它的血——献于殿下！！” “去吧，不要让我失望。” 立于狂风中的夜寒君，清冷的声音与平时无异。 “嗖！！” 血月天狼踏空而行，口吐烈血之光，粉碎腐烂之水。 三首腐蛇大怒，三个蟒蛇脑袋缠在一起，杀意弥漫的六只瞳仁里，亮起翠绿的邪光。 “噗！！” 毒雾遮天，融入雨中，簌簌而落。 血月天狼的体表出现一层血红色的光膜，庇护着它，不退反进，压迫近前。 “撕拉！” 锋利的血爪，撕开一个大口子。 三首腐蛇拥有半腐烂之身，痛觉不如寻常生灵，并不畏惧伤势。 一蛇一狼就这么扭打起来，几个瞬息而已，便有天崩地裂、日月失光之类的异景。 “嘎！嘎嘎！！” 碎颅鱼停止求偶的舞蹈，四处逃窜。 它们不在完铭的保护名单里，随便一缕血焰或者腐水淋在身上，就能让它们痛不欲生。 彼时，蓝黑色的河水依旧泛滥。 不断有浪涛奔涌，不断有生灵上岸。 有些有灵智的，看到狼蛇之战，主动退避。 有些痴傻无脑的，主动凑到禹如心和夜寒君的附近，竟然不畏生死，想要用自己的生命庇护他们的安全。 “嗷！！” 一头骨龙破水而出，白金色的骸骨，淬炼得令人目眩神迷。 完铭微微色变，直接将剩余的两头契约眷灵，全部召唤出来。 金刚暴虫、羽化飞蛾、玲珑百蜈——他的契约眷灵皆是无量小成，各有各的神通。 “殿下，小心。” “这头骨龙疑似无量大成，危险系数必然超越三首腐蛇！” 夜寒君颔首，暗中已捏着额外的护命道具。 夜欢的建议果然有他的道理，三星、四星、五星的领地，根本不会有无量之胎栖息。 这「鬼煞河域」，刚过来便看到两头，水下究竟有多少怪物，仍是一个未知数。 “呱呱！” 趴坐在脑袋上的瓜瓜，目露惊奇。 又看到龙了！ 粉红翼龙、冰翼龙，都是血脉微弱的亚龙种。 十手的十手梦龙，属于特殊龙种，无法一概而论。 但「骨龙」不一样，这是家喻户晓的亡灵龙种，瓜瓜看过的童话绘本里，出现过好多不同的描述！ “深渊之中，人类并不多见……” “如你这般的黑发黑瞳，出身何地，老龙隐隐也能猜到。” 骨龙的魂火轻轻摇晃，冰冷的沉默就此打破： “此地的领主，原本有七个，我只是其中之一。” “其中的两个，因为涉嫌杀害类似于伱这样的黑发黑瞳者，一夜之间便被屠光。” “所有的族人变成了尸骨，沉入水中，蓝色的血水流淌至今……” 回忆的过程中，骨龙的精神讯念越来越低沉，似乎有一闪而逝的恐惧。 夜寒君木然不语，保持聆听的姿态。 如他这样的夜氏族人，其实从出生的那一刻，体内便被种下古老的魔咒。 不管任何原因，一旦陨落，族内的祀堂长老，必然会观察到魂灯熄灭、宿主死亡。 根据夜氏族人身份的高低，他们会采取不同的措施。 连试炼都没通过、名字没能纳入族谱的族人，也会派遣族人调查。 要是意外死亡倒是简单，正常走流程即可。 如果死之前遭受了迫害，虽无姓氏，家族依然会为他报仇。 更进一步，如果是执掌姓氏的夜氏之人，死于他乡。 导致死亡的关键人、关键物，必会被魔咒标记，从此背负巨大的因果。 就像鬼煞河域的前两位领主。 他们死在自己的领土，看似废物、窝囊。 但夜之姓氏不可辱，没有夷平鬼煞河域，只是灭了动手的族群，这已经是相当克制的结果。 “人类，做一笔交易如何？” “我不想伤你，也不敢伤你。” “但就这么居人篱下，从此失去自由，我也无法接受。” 骨龙的魂火大肆燃烧，精神讯念逐渐增强： “如果……你能为我提供高质量的龙骨，帮助我晋升下一个大境界，我愿为你而战。” “如果我说不呢？” 夜寒君轻笑，“无量之胎的上头，可是「耀世之胎」。” “你以为，这个位阶很容易晋升？” “开出这样的条件，不是狮子大开口，又是什么？” 夜寒君淡漠道： “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 “一，协助我占领本该就属于我的领土，不服者杀无赦。” “二，自己滚出领地，但凡让我多看一眼，你便有取死之道。” “人类！你太过分了！” 幽绿色的魂火，骤然炸裂。 骨龙仰头咆哮，撑开的骨翅斜斜对着天空。 提出的交易被全盘否决，愤怒之火如何能够熄灭？ 咚的一声，骨龙飞了起来。 但它没有朝着地面俯冲，而是撞向一狼一蛇。 血月天狼反应很快，第一时间激活「血遁」，瞬闪三千米。 “轰！！” 骨龙撞到三首腐蛇的身上，尖锐的骨刺扎破它的肚子。 下一瞬，骨翅如刀锋平斩，竟然砍下其中之一的脑袋，坠在地上，溅起滔天的泥浆。 “老东西，你找死！！” 三首腐蛇大概从未设想，骨龙的目标是它。 回过神来，剩余的两首狂魔乱舞，不断有腐水浇淋在骨龙的身上，发出滋滋滋的腐蚀声音。 “噗！！” 骨翅第二斩，割下第二个脑袋。 喷溅出来的液体，烧得白金色的龙骨，出现大量的残破。 但骨龙狂暴的攻势并未停止，它欺身压住腐蛇，摁住它的蛇躯，斩下最后一个脑袋。 “轰！！” 骨龙翻身，三次俯冲，三次撞地，将三个脑袋彻底撞烂。 这一下，三首腐蛇的主躯干不动了，犹如一滩烂泥滑倒在地。 “夜氏的少主，这样的诚意可还足够？” “本龙也不求大境界了，帮我晋升无量圆满，我便协助你镇压此地！” “有点意思。” 夜寒君笑了起来，“我有点好奇，有你这般的俊杰者，我的两位族人，怎会饮恨此地？” “……” 骨龙沉默许久，幽幽开口道： “动手的两个家伙，一个是幽魂天王，一个是骸骨巨人，都是冥系的亡灵。” “那时我好端端在河底沉睡，突然被一只手拉了出来，直接搜魂。” “这样的经历不是一次，而是两次……” “原来如此。” 夜寒君露出了然之色，总算明白曾经发生了什么。 两个和三首腐蛇一样不开眼的家伙，动了手，杀了人，转眼便被族人找上门来，屠了全族。 骨龙和它们的属性接近，差一点就被牵连。 能够两次不死，它的胆子再大，也被吓得不成样子。 “还有三个领主呢？”夜寒君接着问道。 “有两个逃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还有一个比我还贪睡，之前的两次灾祸，它都是在睡梦中度过的，与我不同的是，它根本没有接受审讯。” 骨龙叹了口气，如实告知道。 “常年睡大觉？” 夜寒君好奇，“哪个种族的，这么能睡？” “睡魔一族。” “颜色和正常的睡魔不一样，通体漆黑。” “它也不打呼噜，从来没出现过‘鼾声如雷’的奇景。” 骨龙迟疑了下，忌惮道： “这个地方本来是它住的。” “但是河流里面的灵性物质太丰富，又沉着大量的尸骨，吸引不少生灵聚集。” “因为它从来没有醒来过，我们也没招惹它，一直以来都是相安无事。” “殿下，这个情报很重要！” 完铭瞬间严肃，皱着眉头叮嘱道： “能让六个无量之胎不敢招惹，这个睡魔恐怕已经晋升无量圆满。” “这片领地的危险系数，绝对能媲美七星。” “殿下，要不要考虑更换领地？一年以内，这个操作还可以进行。” “算了。” 夜寒君摇头： “虽然是一颗定时炸弹，当下没有拆除的能力。” “但既然是睡魔一族，只要别惊扰它的睡眠，它不会轻易苏醒。” “怎么算不惊扰呢？” 禹如心一直在偷听，捏着衣角怯生生问道： “随着领域的持续运转，覆盖的土地层层渗透，这里的生态体系会越来越丰富。” “这个睡魔族的大佬，会不会不喜欢生命旺盛，更喜欢清静荒芜啊？” “要是因为这个原因惹到它，我们的处境就很尴尬……” “我不否认，可能会有这种情况。” 夜寒君自语道：“但是水底下的生态体系，本就无比丰饶。” “即便如此，睡魔也不曾醒来。” “族内两次派遣强者，来这里灭杀、血洗，也没有影响它，更没有向它动手。” “我严重怀疑，这头睡魔进入‘死睡’的状态，想要一觉醒来，从无量之胎飞升耀世之胎。” “我们在这里居住，恩泽这片大地，间接加速它的成长。” “对它来说，只有益处，没有弊端，何必迁怒？” “这样的话，好像是还行。” 禹如心拍着胸脯，情绪稍稍稳定。 “龙肋骨？你的名字怎么这么奇葩。” “既然三首腐蛇已死，睡魔又没有动静，你已经是此地唯一的王者。” “接下来，由你负责管理水下的生灵，我不约束它们的正常习性，但是不准它们靠近机关城堡、山体城堡……若是我的人因为你的疏忽受到伤害，别怪我翻脸无情。” 骨龙应了声，钻回水里，开启新一轮的水下大阅兵。 “完铭，派些虫子，去往南边。” “我在沙盘上确认过，鬼煞河域已经是最靠近碎石狱的空置领地，但中间还有很远的距离。” “去调查一下，我们周边的区域都有哪些领主，又有哪些特别危险的地方，需要标记成危险禁区，绝对不可以通行。” “是。” 完铭领过任务，着手孵化他带来的虫卵。 “我带你们去山体城堡。” 夜寒君朝向门徒，以及其他的部众： “接下来，你们只能呆在堡垒中，无法像巨蛙池沼一样随意出去闯荡。” “我会给你们准备适配的修炼资源，也会定期抓捕命轮级别的野生眷灵，供你们练手。” “你们的侧重点只有一个，努力适应深渊的环境，稳中求快，尽可能变强！” (本章完) 第254章：不予通行 门徒们逐一落脚。 霍鑫、颜雪卉、鱼钰、令狐飞……巨蛙池沼的天骄、精英们，也都开始新的生活。 禹如心更是每天跟着夜寒君，一边巡察领地，一边种植植物，日子过得忙碌且充实。 …… 十日后。 完铭出现在面前，躬身应答道： “殿下，我已大致收集周围领土的情报，特来向您汇报。” “说说看。” 夜寒君脱掉手套，认真倾听。 “殿下，按照我的调查，鬼煞河域附近一共有三块领地。” “北偏西那座，疑似某位大佬，一整个笼罩在血雾中，根本不对外开放。” “南面有两座，一座无人打理，看似荒废。” “但是稍稍涉足之后，我的虫子全死了。” “临死前得到的反馈，里面散养着很多奇形怪状的变异植物，无差别捕食猎物，想要从那里通行，典型的吃力不讨好。” 夜寒君蹙起眉头，又听完铭道： “第三座领地叫做「无花土」，我查到了主人，唤作‘夜柳’。” “我对他一无所知，殿下如果认识，不妨回忆一下是否好接触。” “夜柳？” 夜寒君的眉头稍稍舒展： “太古老的时代，是否有同名者我不清楚。” “但是近些年，倒是有这么一位本家的族人。” “他比我年长二三十岁，名望偏低。” “加上天赋一般，好像也无心御灵，可归类至标准的享乐派。” “那殿下应该可以放心了。” 完铭松了一口气： “享乐派系的夜氏族人，不会轻易卷入争斗，如此才能明哲保身。” “以殿下的名望、身份，借个道穿行而过，想来他不会拒绝。” “嗯？必须从他的领地穿过？” 夜寒君听出完铭语气中的异样，有些奇怪。 “殿下有所不知。” 完铭凝重道： “南面的两处领地，中间是「白色死海」的支流，我们不可能从这逾越。” “往东偏一些的区域，本来可以绕路。” “但我发现了一片正在成型的「狂啸磁场」，这种特殊的灾害气候，怎么也要三五年才能消失。” “如此……左右环顾，直通碎石狱的方向只有无花土。” “只要能从夜柳的领地借道，无论是安全系数，还是所需要的路程，都是最佳之选。” “也罢。” 夜寒君点头，“去准备一份薄礼，稍晚一些时间，我们一起去拜访。” “遵命。” 完铭骑着羽化飞蛾，快速离去。 …… 半日后，镰刀冥月绽放荧光。 这是“入夜”的信号，夜寒君立即领着禹如心，骑坐血月天狼，冲向鬼煞河域的南面。 完铭在一旁跟随，始终保持并行。 血月天狼的脚程并不慢，几分钟就能跨越上百里之地。 但横穿鬼煞河域，尚且用了三个小时。 离开鬼煞河域、尚未抵达无花土，又是一个小时。 终于，一排千米高的古鲸柳树，渐渐映入眼帘。 这种树的树干特别肥胖，加上特别高大，远远看去就像是绵延的城墙，撑起一道最基本的防线。 “嗷——呜！！” 迎着镰刀冥月，血月天狼纵声嚎叫。 凄厉的声音化作音波，震碎不少古鲸柳树的枝条，向着里侧冲荡。 “空空！空空！！” 一对士兵迅速赶来，皆是上乘的护甲。 所骑坐的坐骑，无一例外都是第6位阶对应的天地之胎。 “去禀报你们的领主，就说夜氏少王要从你们的领地借道通行，让他出来迎接！” 血月天狼收住嚎叫，转而以纯正的恶魔语吆喝。 “夜氏少王？” 士兵们脸色剧变，尤其是士兵的队长，立即跳下坐骑，单膝跪在地上： “小人惶恐，不知是哪位少王殿下突然来访？” 血月天狼瞄了老大一眼，见他没有制止的意思，嘿嘿笑道： “无冕修罗之子——夜寒君！” “你们殿下可在领地内？要是在的话，赶紧让他出来！” “是，属下这就去通报！” 士兵队长，领着半队人马匆匆回返。 血月天狼百般无聊地刨起泥地，扒拉出一具又一具的尸体，略微无语道： “竟然以雌性人类的尸骨作为肥料，栽种柳树？” “殿下，您这位族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善茬，留点心眼，以防被骗。” 夜寒君轻轻颔首。 其实不需要任何人提醒，他都有心理准备。 夜氏族人，能称得上“关系尚可”的，寥寥不过几人。 这样的大家族，从来都不缺残酷的竞争。 能够好端端活下来的，不管是享乐主义还是专心修道，必然有他的手腕和能力。 …… “怎么回事，这都大半天的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耐心等待许久，血月天狼渐渐失去耐心。 它朝着跪地不起的士兵们询问，语气中带着鲜明的质问之意。 士兵们满头大汗，但他们不敢开口接话，只是维持单膝跪地的动作，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不对劲。” 完铭暗中传音道： “无花土的领地，不可能比我们还大。” “虽然是天地之胎赶路，脚程偏慢。” “但既然拿到夜之姓氏，夜柳的身边必然有一位第7位阶的护卫。” “此前天狼的嚎叫声又是如此嘹喨，但凡有点危机意识，也不至于到现在都不理不睬。” “不急。”夜寒君以唇语道：“看看他们玩什么把戏，再行应对也不迟。” 完铭点头，藏身于柳树的阴影中，身形愈发的消瘦。 …… 渐渐地，三轮镰刀紫月，熄灭、亮起，预示着一天结束。 冥灯深渊的一天，约等于巨蛙池沼的两天，时间的概念并不等同。 也就是说，夜寒君站在无花土外，足足等了48个小时。 那半队士兵，也都跟着跪了48个小时。 以他们的体质，恐怕也会酸胀不适。 “岂有此理！” “你们的领主，是不是不把夜氏少王放在眼里？” 血月天狼怒了，一巴掌抽出。 跪倒的士兵全部飞了出去，撞在柳树树干上，发出砰砰砰的闷响。 “哎呀，殿下，息怒！息怒！” 一头长有六个脚的蜥蜴，爬上柳树的后面，攀爬至头顶。 有一个鼻尖有痣的老头，挂着谄媚的笑容，不断安抚道： “殿下，您有所不知啊！” “我们的殿下近日来太过于疲惫，谁也不见，正在用药浴调理身体。” “听到是您来后，他本来打算中断药浴，说什么也要来门口迎接。” “但殿下身边有位药师，苦口婆心劝阻。” “听他的意思，这药浴既然开始，绝无中断的道理。” “不然身体没调理好，还会落下隐疾，反过来大伤元气。” “少王殿下，您有重要的事吗？要是急得话，我为您通报。” “要是不急，您看能不能等殿下结束药浴，我们好好的再来迎接您。” “急，也不急。” 夜寒君淡淡道： “我要借你们领地穿行而过，这点小事也要禀报吗？” “那是自然！” 疑似管家身份的老者，明明只是第6位阶的眷主，却是各种浮夸道： “少王殿下要从我们这边借道，本不该推辞。” “但我们领地内也有不少危险的区域，平日里都要小心避让。” “殿下不妨再等一等吧，也就六七十天的工夫，等结束药浴，柳殿下亲自来给您带路。” “六七十天？” 夜寒君笑了，笑容一闪，眸光泛冷道： “我也略懂药理之道，什么样的药浴要这么长时间？” “殿下，鄙人是粗人，不敢过问柳殿下这些问题。” 管事不断点头哈腰，态度上极致恭敬，言语上却是不断寻找着借口： “少王殿下，希望您理解一下。” “您来得太突然了，时间这么不赶巧，我们也很无奈啊。” “吼！！” 血月天狼向前蹿了一步，血红色的爪子，隐隐对准六脚大蜥蜴的脑袋： “老狼怎么觉得，你们是诚心不想让我们过去？” “狼王阁下说笑了。” 管事不见惧色，继续说着场面话： “我们殿下真的很看中这一次药浴，为此怠慢几位，实在是无奈之举。” “混账！” 血月天狼作势欲扑，夜寒君将它拦下，轻轻摇头。 “殿下，前面那个士兵队长，那才是发自内心的恭敬！” “这个油嘴滑舌的老头，明显是在搪塞我们，根本不想让我们从无花土借道通行！” 龇牙咧嘴的血月天狼，暗中怒斥道： “我们强闯怎么样？” “夜柳那边，第7位阶的护卫撑死了一两个。” “我们把骨龙叫上，再把忘土、深渊魔虫全叫来，加上完铭，绝对有碾压他们的实力！” “不妥！” 夜寒君尚未搭话，完铭严肃提醒道： “同为夜氏族人，家族连恶性竞争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况是良性竞争。” “一旦强闯，视为‘开战’。” “眼下鬼煞河域刚刚开始整顿，忘土连结界都没有凿刻完成，内部更是空虚如不设防。” “而夜柳已经在无花土经营了二三十年，难保有一些底牌，是我们目前不具备的。” 夜寒君予以认同： “我也不希望这个节骨眼上牵扯到领地之争。” “说不定，引我们动怒，进而开战，就是对方的目的。” “夜柳为什么要这样做？” 血月天狼卸下几分狠厉的气息，茫然不解问道。 “我认为，他自己没有这个胆子。” 夜寒君嘴角上扬，暗中自语道： “他成年之时，被动觉醒的职权只有d级，本家里面必然垫底。” “按理说，他大概率通不过试炼。” “偏偏他通过了，成为了小概率里的那一部分。” “不管归咎幸运还是实力，这都不碍事。” “二三十年过去，他不可能晋升第6位阶，撑死了第5位阶的中上游，也有可能是下游。” “胆敢如此堂而皇之的阻扰我们，势必是有人在背后保他。” “那怎么办？” 血月天狼非常不爽，“若非比殿下多活了些年头，我们反手就能拍死他。” “这等跳梁小丑也敢嚣张行事，真不怕殿下一日功成，回过身来全部清算？” “他们就是认为我成不了气候。” 夜寒君摸了摸血月天狼脖颈的毛发，“先回去吧，这里不适合硬闯。” “可您不是要去碎石狱吗？” 血月天狼更加困惑了，“您的同胞血亲就在那里，处境似乎不太妙。” “按照完铭老头调查的情报，走这里最方便、最快捷。” “要是从其他地方绕道，光是奔波就要一两月。” “平白浪费这些时间，老狼倒是无所谓，但殿下您的时间如此珍贵，容不得拖沓啊！” “我心里有数。” 夜寒君轻语，“流萤既然通过试炼，最大的考验已经结束。” “有童年的那些经历，她绝不是出风头之人，遇到危险、碰到麻烦，倘若自己解决不了，她一定会想方设法隐忍——这一点我十分相信。” “殿下的意思，难道是……” 完铭的鼻息忽然沉重，似有惊讶跃然而上。 “你猜得没错。” “既然硬闯不成，那我们就走最正统的方式，叫他无话可说！” 夜寒君冷眼瞥视管家，见他一脸笑眯眯的，驱使血月天狼径直离去。 …… “忘土，凿刻边界还需要多久？” 边界区域，夜寒君询问。 “大人，领地太大。” “以我的权能，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建立最基础的防线。” 忘土没有抬头，依然蹲在地上施法。 “我知道了，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夜寒君点点头，血月天狼狂啸一声，冲进边界，再一次回到鬼煞河域。 “奶霸呢？又跑哪里鬼混去了？” “殿下！我在这里！殿下！” 一个黑白交替的胖球，轰隆隆滚了过来。 “殿下，小的涨奶了，刚刚在热敷缓解，没有偷懒啊！” “小的按照您的吩咐，每日生产奶水，然后灌溉土地。” “这不，你看短短十来天的时间，被我灌溉过的土地，生长的植被明显高十几个头呢！” 奶魔·奶霸，得意洋洋介绍着自己的杰作。 夜寒君眺望着两边的土地，一边尚且只能用“茂盛”形容。 另一边已经长出数不清的妖魔鬼怪，什么骸骨巨树、冷血藤、吸魔草、醉恶之花……应有尽有。 “不错，继续努力。” “这些天营养要跟上，别被掏空了，我的要求是长期灌溉，而不是短暂的暴奶。” “殿下，您竟然如此关心小的，小的好感动啊！嘤嘤嘤！” 奶魔靠过来，想要贴贴。 血月天狼踹了它一脚，有些嫌弃地逃走。 “寒师寒师，那我继续种树啦？” 禹如心最不喜欢外出了，但是身为道子，她的性命和夜寒君同等重要，有时候只能被迫营业。 回到领地，她长舒一口气，扛起榔头，像是满血复活一样，活力满满。 “我和你一起。” “瓜瓜、鹅大仙、花烛……你们都来帮忙！” “呱呱~~~” 瓜瓜驾驭六品莲台飞过来，跃跃欲试的样子，显然已经做好玩耍的准备。 花烛一声不吭，以飓风清理淤泥烂叶，然后埋下一颗又一颗五颜六色的种子。 “人类眷主，本大仙还要操练小弟呢，哪有空帮你干粗活！” 鹅大仙盘旋在头顶，敷衍了一嘴，计划开溜。 夜寒君瞄了它一眼，轻松且随意道： “好啊，你去忙你的吧。” “你现在只能训练命轮级别的禽鸟，那些灭度之胎都被关在笼子里，即便去了，也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我呢，现在决定帮助禹如心，一鼓作气晋升第5位阶。” “你要是来帮忙，怎么也能增快一分的速度。” “你要是不来也没事，顶多是效率差一点，无伤大雅。” “哎？准备冲关了？你早说啊！” 还没走远的鹅大仙，绕了半圈，马上飞了回来。 它轰的一声砸在地上，以铁翅犁地，倍加卖力道： “不就是种田吗？为了以后的圣巢，这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人类眷主，老沙啥时候才能来冥灯深渊？” “还有那个老六，之前人数太多，不方便携带尚未绑定契约的野生眷灵，你说派人去接，这要多久才能接过来啊？” “三年打底，平均五年。” 夜寒君想了想，回复道。 “这么久？” 鹅大仙一愣，挥了挥翅膀： “算了，本大仙这个当大哥的，还能把它记着，那已经够义气了。” “等它来，本大仙必然登临灭度之胎，到时候好吃好喝的伺候，也算尽了地主之谊！” 念叨着，鹅大仙哼哧哼哧干活。 血月天狼也没闲着，它的爪子随便一扒拉，岩地就跟豆腐似的划开。 更离谱的是深渊魔虫，这家伙不太通人性，可是让它钻地，这与生俱来的天赋能力，鬼煞河域压根没有兽比它更优秀。 “龟儿砸！龟儿砸！” 蓝黑色的河水边上，一群背着龟壳的亚人，努力刨着石头，然后种下黑魔莲花的种子。 “哗啦！哗啦！” 河水底下，一群半腐烂的美人鱼游来游去。 时而捉些鱼虾啃食，时而将血肉模糊的尸骸收集起来，拖到地上，便是不错的化肥。 鬼煞河域——俨然是别开生面的热闹景象，一改过去的荒芜与冷清。(本章完) 第255章：第5位阶 “准备好了吗？” 一个月后，夜寒君朝着禹如心问道。 “寒师，没有！” 刚刚放下铲子的禹如心，一手叉着腰，一手戴上呼吸面罩，狠狠吸了一口过滤的天地灵气。 “寒师，我准备好了！” “事已至此，让我们一起迎接丰收吧！” 禹如心绷紧小脸，如临大敌。 “不用紧张。” 夜寒君冷静道： “你在瓜瓜王朝两年，已经打下深厚的根基。” “忘了离去前最后一次征收吗？你已经产生鼓胀感，说明职权临近巅峰，半只脚踩在破关的边缘。” “可是……” 禹如心捏了捏衣角，踌蹰不安道： “这还是第一次在深渊里征收呢。” “这里的土壤、植物、动物……和巨蛙池沼完全不同。” “究竟会出现什么样的宝贝，我既期待，也忐忑。” “与其多想，不如现在开始。” 夜寒君洒然一笑，“过了今天，你我之间的关系，又会变得截然不同。” “好！” 禹如心用力点头，小脸严肃地面朝鬼煞河。 这一个月来，无尽恩泽已经覆盖鬼煞河域七成以上的区域。 双重领域加持，又人工辅佐开荒，领地内的环境可谓是日新月异。 “哗~~~” 禹如心抬起手掌，像是托着两颗看不见的宝珠。 她的眼睛闭了起来，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努力进入深层次的冥想状态。 刹那间而已，一圈又一圈波纹，以她为圆点辐射。 所有被触碰的藤蔓、花草，仿佛注入灵魂，随着律动的频率左右摇摆。 “吼……” “呜呜……” 领地内，栖息的野生眷灵，免不了相互打架、相互猎杀。 这一刻，再激烈的战斗也停了下来。 个别年幼的、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循着本能的感知，四肢贴在大地上，又是拥抱，又是亲吻。 “簌簌簌簌……” 普通人无法看到的荧火，犹如星辰散落的碎片。 它们一片片飞来，全部钻进禹如心的身体里，成为她血肉灵魂的一部分。 夜寒君屏住呼吸，并且尽可能压制自身的「无尽恩泽」。 ——他其实也可以「征收」。 但他在巨蛙池沼做过实验，如果只负责培养，赋予土地更强的灵性。 最后征收之时，将丰收的果实让给禹如心。 那她就能获得双倍经验，连带着夜寒君那一部分的奖励，全部归于自己。 这样一来，巨蛙池沼的两年，相当于独自成长的四年。 冥灯深渊的一个月，又相当于过去的两个月。 加上两个地方的基础灵气含量完全不一样，实际的效果只会大幅高于预期，不可能低于。 “哇……” 闭着眼睛的禹如心，置身温暖的漩涡中，整个人慢慢浮空，肌体开始发光。 彼时，目之所及的一切，不管是植被还是眷灵，似乎都镀着一层肉眼见不到的荧光。 这些光芒越来越淡，禹如心却越来越亮。 少顷，她的衣物失去作用，隐隐能看到生命能量流淌在血管中，筋络晶莹透亮，五脏闪闪如金。 “噗通！噗通！噗通！” 眷灵的蛋、五彩的矿石、奇异的果实……形形色色的物品凭空出现，一层层往上叠加，很快堆成一座小山。 小山的旁边，春暖花开、夏河结冰、秋果硕硕、冬雪疾旋……迭涌的异象环绕着禹如心。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容易社恐、容易害羞胆怯的小姑娘。 她——便是这片土地的神祇！ “咔！” “咔嚓！” 所有人都听到蛋壳碎裂的声响。 一道手臂粗细的荧光，从禹如心的天灵盖冲出来，如雾如电荡向远方。 凡是被荧光触碰的植物，抽芽的抽芽，开花的开花，像是得到天大的好处。 蜈蚣、蝎子、蟑螂、魔兔……无数小型生命从土壤深处苏醒，钻出头来，欢天喜地。 远处，鬼煞之河也在沸腾。 水底下的尸身美人鱼、岸边的王八龟人，早就停止劳作。 成百上千的碎颅鱼跳了出来，如旗帜一般插在地上，扭着屁股、跳着舞蹈。 禹如心脚尖点地，踩实地面。 她睁开眼，眼窝周围出现一圈淡黄色的光痕，远比眼影还要吸睛。 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她从空灵的状态回归现实，神圣不可侵犯、祥和不容破坏的气场，大幅衰减。 跑出来的野兽、怪虫，一个个钻回坑洞。 碎颅鱼不肯走，为首的五个鱼王狂热不减，依然跳着以人类的眼光也难以欣赏的奇怪舞蹈。 “这……真的晋升了？” 禹如心伸出两手，来回翻看，也没发现哪里不一样。 然后她跺了跺脚，发出的却不是“砰”，而是“叮咚”，脆脆的煞是好听。 “呀？” 生怕自己听错了，禹如心连续跺脚。 “叮咚！索啦咪发！叮叮当当！……” 连续不断的音符之音，回荡在天地之间。 虽然都是零碎的，成不了完整的曲子。 但无一例外，跃入耳中都很好听，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奇妙享受。 “这似乎是法相天地「丰收之地」的衍生异象？” 夜寒君也有点惊讶，也尝试跺脚。 然而，他的脚掌落在地上，却无音符响起。 “轰！！” 一颗苍凉深邃的灰色大日，从地平线升起。 等它悬于半空，古老的石门出现在灰日的正中央，空间被扭曲，一道灰色的光柱，亦如破空的闪电。 下一瞬，被闪电轰中的夜寒君，眉心上首先亮起一枚灰日的符号，旋即整个人都被灰光淹没。 “寒师？” 苏梅有些担心，任我狂则拦下她，不让她擅自靠近。 “寒师突破了。” “他的权能链接禹如心，两者之间潜藏着难以想象的命运羁绊。” “想来禹如心晋升第5位阶，他自然而然登临新的境界。” “真快啊！” 东方旭慨叹，“寒师也就算了，禹如心出生巨蛙池沼，和我们一样都是本土居民。” “曾经的曾经，也只有汤皇登临过第5位阶，自他陨落之后，巨蛙池沼分割三国，实力反而倒退。” “现在，终于有后来者追上了他。” “从突破第4位阶，再到晋升第5位阶，他人一辈子都无法逾越的距离，禹如心只用了短短的几年……” 王欣菲、黎景明、颜雪卉、令狐飞……所有获得旁观资格的部众们，心灵深处都有触动。 这就是高等职权的可怕之处吗？ 不！寒师的家族如此强势，寒师的眼界如此之高！ 他曾经提到过，c级的「地主」，潜在的价值可以媲美绝大多数的b级。 升级到b级的「大地主」，虽然依然不具备强势的战斗能力。 但综合价值、成型速度上，b级里面又有几个有资格一争高低？ “任兄，五年以内，有把握晋升吗？” “很难。” 任我狂摇头，“即便天地灵材随便取用，即便身处恩泽之土，眷灵的高速成长异常鲜明。” “比之第1、第2、第3位阶，从第4位阶开始，职权成长的难度大大递增，能够仿照寒师或者禹如心这样走捷径的情况，很难出现在我们的身上。” “也是。” 东方旭伸出手掌，指尖燃烧着熊熊烈火，双瞳之中火光烁烁： “不过……至少我们不再忐忑，不再畏惧！” “如此精彩的大世界，低位阶卑贱如蝼蚁，中位阶软弱如爬虫。” “寒师在我们的前方探路，我们紧随其后，更美的风景……我们一定能看到！” 任我狂重重颔首。 昂扬的进取之心，同样如熊熊燃烧的火焰，彻底点燃他的身躯。 “终于突破了，轮到本大仙秀肌肉了！” 眼巴巴张望的鹅大仙，一时之间豪情万丈。 它煽动翅膀，如一块金属坨坨飞舞在众人的头顶。 灿烂的金光亮起，再看去时，鹅大仙体型暴涨，足足翼展二十米！ “哈哈哈，这就是灭度之胎吗？全身上下都有用不完的力量，爽！爽爆了！” 伸长脖子嚎叫的鹅大仙，心念一动，数以千计的铁羽弹射而出。 落在众人的眼中，天空仿佛被无穷无尽的小刀切割，冰寒的刀气似乎连魔雾也能碾碎。 “呖！”“啾啾！！” 一群色彩艳丽的禽鸟，跟着起飞。 仔细凝视，全都是命轮圆满，或执掌风，或者执掌火，元素属性差距甚大。 “好好好！从今天起，本大仙便是你们真正的老大！” “你们只需忠心耿耿追随本大仙，以后本大仙只要活着，有肉分肉，有汤分汤，绝不会亏待你们！” 深谙画饼之道的鹅大仙，一扫过去的憋屈和灰霾，再一次高调起来。 “接下来，本大仙可以拿灭度级别的禽鸟练兵！” “有没有主动归顺本大仙的？还是说，必须把它们揍趴下，它们才愿意屈服？” “啾啾！”“喳喳！！” 小弟们簇拥一团，各式各样的鸟语层出不穷。 这难不倒鹅大仙，它时而摇头，时而点头。 最后，它大手一挥，竟然没有理会夜寒君，径直带着一群小弟去往山体城堡。 “人类眷主，本大仙要去特训了。” “刚刚晋升，不打几场架适应下身体，简直浑身难受！” “去吧。” 夜寒君醒来，一点也不意外鹅大仙的自动晋升。 从血契鹅大仙开始，它的位阶就是团队里面的独一档，只有艾姬芙拉能够压一头。 但即便是艾姬芙拉，成长速度也不如鹅大仙，被它赶超，意料之中。 “呱呱~~呱呱~~” 瓜瓜蹦到大蝌蚪的脑袋上，扒拉他的头发，挠他痒痒。 夜寒君熟稔地把它抓了下来，抱在手心里，两只眼直勾勾地看。 “小家伙，你竟然没晋升？” “呱呱！” 瓜瓜表示，虽然最近天天用千年灵药的药汁泡澡，但位阶上还差一点，需要一点额外的时间。 “大人，我也差一些。” 花烛躬身行礼，不卑不亢。 临近离去巨蛙池沼，她才晋升命轮圆满。 最近一段时间，即便天天品尝高位阶风系眷灵的血肉、动不动就以风元素或者沙元素的千年灵果作为点心。 体内的生命能量倒是积累得差不多了，可想要完全炼化，同样需要额外的时间。 “不用，我准备了特殊的仪式，三天以内必然突破。” 夜寒君拍了拍手，阴影中钻出一个蒙面的护卫。 “去将容器搬进密室，小心一点，不允许有任何的破损。” “是，少王殿下。” 护卫领命，转瞬消失。 “如心，你自己摸索一下。” “晋升新的位阶，你的权能必然暴涨，栖息在我们领地内的小家伙们，真的有福了。” “是吗？” 禹如心眨了眨眼，“我怎么感觉，领域怪怪的，有些难以适应？” “很简单。” 夜寒君停步，用力跺脚，没有任何音符的声音。 “晋升第5位阶，我们之间的羁绊转变了形式。” “从一刻起，我失去了「无尽恩泽」，也失去了「土遁」和「征收」，再也无法使用你的权能。” “啊，一点点也不剩下吗？” 禹如心不掩饰遗憾之色。 有人能和自己拥有同样的职权，共同摸索着成长，这是何等的幸运。 夜寒君摇头道：“晋升便是斩断，从今往后，「大地主」不再属于我。” “不用遗憾，更不用为我担心。” “「道子的羁绊」出现了空缺，我可以绑定一个新人，转而成为另一个职权的复制体。” 禹如心似懂非懂，轻轻点下脑袋。 临走前，夜寒君指了指自己的眉心，神秘一笑。 禹如心像是感应到什么，摸着额头上的温热，豁然开悟。 “寒师，只剩我一人的话，那我继续种田啦？” “我不擅长战斗，宝石蚯蚓也只是命轮大成而已，想要晋升灭度之胎，还要积累好长一段时间。” “大胆去做吧，我不是把深渊魔虫的魂玉送给你了吗？有它在，你的安全不用担心。” 夜寒君摆了摆手，洒脱离去。 同步晋升第5位阶的那一刻，他便知道，新的征程又开始了。 不找到第二位道子，护道者便无法获得一丝的经验值。 不过……事有急缓，寻找道子暂时不是重点。 夜寒君进入山体城堡，走进最底层的密室。 密室内，摆放着四口大缸，里面都有液体晃动。 一个黑漆漆的，偶然能看到鲜血一般的玫瑰花瓣起起伏伏。 一个通体绿色，不断冒着瘆人的泡泡，像是某种禁忌魔药，仔细窥探，竟然能看到腐烂的尸骨沉于缸底。 剩下的两个都是白色，一个形如漩涡疯狂转动，另一个通体透亮，纯净的元素能量近乎凝结成固态。 “大人，这是？” 盯着四个大缸看了许久的花烛，心中浮现一个猜测，只是不能完全确认。 “这是我请人定制的‘熔炼之水’。 夜寒君微笑，“每一份，如果非要用世俗的价值换算，不会低于五百万下品灵石。” “呱呱？” 趴在脑袋上的呱呱，歪着脑袋，一脸好奇。 所以呢？所以这是干嘛用的？ “它的效果只有一个。” 夜寒君指着黑缸和绿缸，又指着白缸道： “这两个是你们的，剩下的两个是艾姬芙拉和默的。” “最近一段时间，你们吃了太多太多的灵性物质，即便血脉拼命运转，也难以彻底消化。” “而这「熔炼之水」，便是解决问题的途径之一。” “它可以帮助你们，快速融化体内的多余能量，顺带着排除一部分的血脉杂质。” “而且，因为是高端定制，除了默的熔炼之水加大剂量增加痛苦，其余的三份，都是保证效果的同时减轻负担。” “你们什么也不需要做，只需要泡个澡、睡一觉，三天后醒来，位阶的屏障自然无法阻挡血脉的晋升。” “效果这么强大……” “配方……一定很昂贵！” 花烛没有明说，闪烁的眼神，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夜寒君不甚在意，轻轻一笑。 有了领地、赚了钱，自然是要拿来花的。 而且严格意义，这也不算拔苗助长。 花烛天天在生死门磨砺意志，哪怕突然晋升一个大位阶，她也能较为轻松的适应新的状态。 瓜瓜心灵纯粹，它本没有突破或者升级的概念，纯纯是觉得只要长大，可供玩耍的地方更多。 终生只能使用一次的熔炼之水，没有比当前更适配的时机了。 “呱~~” 耐着性子听明白后，瓜瓜一下跳进属于它的缸里，翻着肚皮划水。 花烛要优雅一些，以柔风托举自己，慢慢沉入缸中。 “哧！” 两层保护屏障升起，无论是划动的水声，还是疾驰的风声，瞬间中断。 夜寒君瞄了眼空置的黑缸和绿缸，径直坐下，开始更进一步体悟晋升后的身体变化。 因为专注于禹如心的晋升，恶魔支配者的成长放缓不少。 职权没有升级，已经准备好的熔炼之水，自然不能给默或者艾姬芙拉使用。 不过这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随便找个恶魔聚集的地方参与杀戮，恶魔支配者的进度很快就能追上来。 现在优先级最高的，是「护道者」绑定的契约眷灵。 只有鹅大仙、花烛、瓜瓜，全都顺利飞升灭度之胎，他才有一定的把握，启用夜氏最为正统的竞争模式之一： ——血戟。(本章完) 第256章：鲜血为笼 …… 紫色的镰刀冥月，又一次称霸天空。 这一夜，天气格外晴朗。 黑雾大片散去，紫色的月芒融合漆黑的魔土，仿佛是不可名状的毒液，抹了一层又一层。 血月天狼——踏月狂奔！ 它是血属性的妖兽，平日里吸血为生，战斗时施法为术。 辅以矫健的身手、敏锐的感知，血脉并不凡庸。 只见血光破空，沿途不长眼的魔兽尽数爆体而亡。 半响，巨狼停步，仰起头来，重新望向那高耸入云的古鲸柳树。 “殿下，我们到了。” “嗯。” 夜寒君也仰着头，深邃的黑瞳凝视着风中摇曳的柳条，嘴角钩勒一丝若有若无的漠然之色。 “殿下，您有几成把握？” 完铭没有骑乘契约眷灵，也坐在血月天狼的背上。 此时他走到夜寒君的身后，躬身之时，一缕忧色点缀眉梢。 “并无绝对把握。” 夜寒君轻轻道： “但我至多落败，死亡的可能性接近于零。” “殿下……一切小心！” 完铭张了张嘴，最后退回到阴影中： “他终究比您修行更长的时间，结合夜氏的渠道，亦有可能斩获他人意料之外的机缘。” “我知道。” 夜寒君点头，“这一个多月，我也在派人调查夜柳。” “得到的情报全都表明，此人侥幸通过夜之试炼后，自觉潜力低微，早早放弃争斗之心，转而把玩古物、收编美奴，尽显奢靡与浪荡。” “当然，不排除这是掩人耳目的假象。” “但在我的印象中，这位兄长确实很一般。” “擅长见风使舵的他，这一次胆敢阻挠我们通行，必然是有其他人在背后撑腰。” 夜寒君无畏一笑，径直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卷黑色的卷轴： “族里绝大多数人，对我都有看法。” “有些人被我压着，见我失势，想要跳上来踩几脚。” “有些人曾与我并驾齐驱，视我为威胁，想要铲除、镇压，也在情理之中。” “我倒想看看，夜柳受何人指使，谁能给他这般的勇气。” 撕拉！ 话落，夜寒君撕裂卷轴。 他的左手顿时血流如注，犹如被尖锐的兵器回来钉刺、切割，殷红得发亮的鲜血，顺着伤口狂喷而出。 这些血，一滴也没有落在地上。 它们汇聚在一起，冲进无花土的领地内，凝聚成一个鲜红的“夜”字，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烙印在天空上。 “呜呜！” “嘶嘶！！” 无花土内，巡逻的士兵举着兵刃，慌乱无措。 座下的坐骑，即便成长到天地之胎，也都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血戟……” “怎么可能……柳殿下从来不惹是生非，已经整整十年，没有参与过血戟了……” “是哪位殿下这么无聊，找谁不好，非要找他拼斗？” 士兵们惶恐不安，从中央宫殿中慌慌张张跑出来的管事·张参，看清天上的血字真的是“夜”后，脚跟一软，差点摔倒。 “快！殿下在哪里？” “这血字的颜色过于深邃，背负的夜氏血脉决然比他优质……快让他离开领地，暂时出去躲躲风头！” “躲？去哪躲？！” 宫殿的大门砰的一下撞开，一个完全被血色包裹的华贵男子，脸色难看的走了出来。 “这是血戟！” “一经召唤，马上锁定我，要我如何离开此地？” “殿下！” 张参着急道： “血戟是最为残酷的争斗之一，要是落败会有丢掉性命的风险！” “按照前置的挑战规则，理论上也存在拒绝的可行性，老奴建议能不参加就不参加，丢面子总比丢性命要好！” “废话！” 夜柳冷笑，“我还不需要你来提醒规则！” “真正奇怪的是，谁会在这个时间向我发起挑战。” “从这道血光的粘稠度来看，我竟然没有一丝拒绝的可能性，这才是最不可思议的地方。” “无法拒绝？” 张参太阳穴一突，头皮发麻道： “该不会是那一位吧？” “月余前我们刚刚把他打发走，如果是他发动血戟，以柳殿下的年龄、身份、地位、职权……的确没有拒绝的余地！” “嘁！” 覆盖在夜柳体表的血光越来越刺眼，他似忍着剧痛，咬牙切齿推敲道： “不应该啊，如果是他，刚刚结束试炼，顶多第4位阶的水准。” “这才回到冥灯深渊多久，怎么可能晋升第5位阶，甚至敢马上向我发起挑战？” 哧！！ 阴霾笼罩头顶，夜柳再也无法阻挡血光的侵蚀，嘶吼一声，双臂也裂开两道伤口，有鲜血螺旋升空，汇入遮天蔽日的夜字中央。 轰！ 霎那间，夜字又膨胀一圈。 但字体的颜色没有变亮，反而灰蒙蒙的，趋于暗红之色。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一共有九道血柱，接连砸落于地，血腥味弥漫之时，鲜血囚笼组建完成。 夜柳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里飞去。 对应的，无花土之外，也有一道血光快速飞来。 等到落于地面，夜柳马上朝前望去，看清对岸的人影后，脸皮一阵抽搐： “夜寒君！真的是你！” “你竟然晋升了第5位阶……” “好好好！好手段！的确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 对岸，鸦雀无声。 木然凝视一会儿，夜寒君打量着四周的鲜血之柱，轻启唇齿道： “按照辈分，姑且叫你一声兄长。” “你不是在药浴吗？为何还能被血戟锁定？” 囚笼之外，跌坐在地的张参，整个背后都被冷汗打湿。 他硬着头皮，想要窥探禁制的内部。 却发现，两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轻微。 直到再也无法听见一丁点声音的时候，目之所及，无花土中枢之地，漫天闪烁的皆是血色光芒。 …… “药浴？” 囚笼内部，夜柳一愣，脸颊上瞬间泛出青色。 这不过是敷衍的借口罢了，能够搪塞外人，如何能欺瞒血戟背后的规则。 “看来兄长是在骗我。” 夜寒君面无惧色，一步步朝前走近： “也好，第一次使用血戟，能够由兄长成全，倒也不错。” “你是刚刚晋升？” 夜柳眯起眼来，“我虽然没有进取之心，无望族群高层之间的竞争。” “但我好歹比你多活了二十多年，你真的有把握击败我？” “兄长，要不亲自一试？” 夜寒君无所谓笑道： “我要是回答‘有把握’，难道兄长会立即相信我的言辞，然后马上认输吗？” “……” 夜柳沉默了，盯着越来越近的那张脸，脸皮翻动，嘴角拉扯，似有无数心里话不吐不快。 但……绝大多数的话，都被他憋了回去。 最终，他抖了抖眼角，颇为艰难道： “我确实没料到，你会进行「血戟」。” “不愧是曾经众望所归之人，无论你如何做到，做哥哥的，要说一声‘佩服’。” “兄长说笑了。” 夜寒君摇头，不为所动道： “年幼者向年长者、后来者向前行者、下位者向上位者……” “只要能符合这三个条件之一，血戟就很难拒绝。” “何况，我的职权、评价，远远高于兄长。” “兄长要是能早早考虑这一点，率先离开自己的领地，说不定还能拖延更长的时间。” “这样，也能给我造成更多的麻烦……不是吗？” 夜柳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血光照耀下的影子，突然变得阴森可怖。 两头契约眷灵出现在他的身边，其中一头瞬间遁走，至少肉眼可见的范围，捕捉不到它的踪迹。 另一头是「大鬼猿」。 它的高度超过二十米，血肉介于半虚化半实质之间。 纵声咆哮之时，发出的不是震慑天地的吼叫，而是穿透灵魂的尖啸。 “很抱歉，我无法放任你通行。” “不止是我，无论你出现在「碎石狱」的哪一侧，要么有天险阻拦，要么有人为干预。” “总之……你想要轻轻松松见到那一人，绝无可能！” “好大的手笔。” 夜寒君露出一丝嘲讽式的冷笑，“在没有见到你的契约眷灵前，我尚且没有绝对的把握。” “如今亲眼见到，灭度小成的「大鬼猿」，灭度大成的「影蛐蛐」，倒是让我松了一口气。” “呵呵……” 夜柳化作一道鬼影，融入大鬼猿的体内。 透过那半虚半实的身影，他的声音变得如幽魂一般阴森可怖： “我承认，我各方面都无法和你比较。” “随便给你一点发育的时间，你就能把我踩在脚下，叫我感受‘绝望’二字的真谛。” “但……不应该是现在！” “你刚刚回到冥灯，刚刚晋升。” “我不信你的实战能力，马上能强到碾压我的地步！” 说到最后，夜柳的声音化作层层叠叠的魔音，想要侵入夜寒君的灵魂世界。 夜寒君脚尖点地，后仰背脊。 一排虫肢擦着他的脖颈晃过去，影蛐蛐再一次遁入阴影中，肉眼难以捕捉。 “灾厄的容器、苍白的毁灭者、徘徊生与死的融合魔种……” 古老的、罪恶的咒语声，抓挠在耳边。 夜寒君支配默，执掌厄难之子的血脉之力。 他变得高大、强壮，足足十米高。 白色绷带顺着脖颈勒住胸膛，随后向着四肢的方向蔓延。 一共有三十二根触手，破开血肉，弹射而出。 五颜六色的体液四处飞溅，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又一个的深坑。 “啪！啪啪啪！！” 触手挥舞起来，第二次逼近的影蛐蛐，竟然没有逃跑的意思。 它的速度更快，只是轻轻一个扭身，砸向它的触手，不是被割断，就是被闪躲。 狰狞的虫肢酷似黑血之刀，扎破夜寒君的本体，五颜六色的魔血不要命地往外喷涌。 “嗯？这么弱？” 藏身大鬼猿的夜柳，没敢不顾一切地发起强攻。 影蛐蛐是暗黑系虫之眷灵，非常强势的敏攻眷灵，与他的权能分外贴合。 灭度大成，这个位阶也绰绰有余。 即便是大位阶小位阶全部相同，一个不留心死在它的脚下，那也不会让人惊讶。 夜寒君……这么脆？ 他不是第5位阶吗？这个实力怎么不符合预判？ 电光火石的瞬间，夜柳蹙起眉头。 夜寒君却没有意外之色。 默不过命轮圆满，支配状态下自然能够碾压其他的命轮圆满。 但想要和真正的灭度虚引拼杀，即便付出巨大的代价，得手的概率也无限之低。 影蛐蛐的位阶又达到了灭度之胎的中上层，想要以下伐上，实乃痴心妄想。 夜寒君启用「支配之环」就一个作用——提升自保能力。 “簌簌簌……” 扎根地下的根须，疯狂汲取周围的自然元素，强制修补缺损的血肉。 影蛐蛐第三次杀来，速度更快，近乎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 夜寒君猛然用触手捶地，将岩石尽数击碎，然后四处抛掷。 彼时，三道印痕逐一亮起。 尘烟滚滚之际，率先斩破虚空的，是一道金黄色的闪光。 “嗖！！” 花烛瞬闪，眨眼间脱离混乱的中心，来到大鬼猿的背后。 夜柳始终都是高度警戒状态，不敢有任何的分心。 没等大鬼猿回身反击，花烛的影子竟然被斩断，另一个轮廓完全一致的“黑色闪光”，朝着花烛用力撞击。 “刷！” 花烛小幅闪烁，躲过自己的影子。 大人描述得很清楚，夜柳初始的职权是d级的「影侍」，第4位阶转职，最大的可能性便是c级的「剪影师」。 这个职权，擅长操控影子。 如果没有留心脚下或者身后，很容易被自己的影子杀死。 倘若躲过了影子的必杀一击，剩下的便是持续的纠缠，也是不容小觑的控制技能。 花烛依照夜寒君的吩咐，放弃使用「究极·巨噬龙卷」「风之哀鸣」，以及晋升灭度虚引后，领悟的强力技能「凌风一剑」。 她以「沉重之风」缠绕大鬼猿，以「轻盈之风」提升自己的速度，只骚扰牵制，绝不贸然进攻。 “风元素的巫族？” 夜柳呸了一声，忽然剪掉大鬼猿的影子。 这一下，一大一小两个影子，开始包抄花烛。 大鬼猿的本体也没干愣着，不断探出巨化的鬼爪，想要将飞来飞去的女巫从天上打落。 这个过程非常凶险，每一秒都在博弈。 以花烛脆弱的体质，只要被命中一定是重伤，再无继续作战的可能性。 “哈哈哈！本大仙来会会你！” 鹅大仙俯冲，介入一猿一巫的争斗。 夜柳想也不想，剪断鹅大仙的影子，召唤额外的战斗傀儡。 哪知，大黑鹅和女巫不一样。 它翅膀一抖，抖落上千柄刀羽。 那一瞬间，它仿佛御刀飞行，刀锋凝聚成洪流，锵锵颤鸣之声振聋发聩。 “滚滚滚！既是本大仙的影子，哪来的给我回哪去！” 刀羽无脑冲杀，鹅大仙的影子撕成碎片、重组，撕成碎片、重组，愣是重复了五次。 第六次的时候，夜柳闷哼吃痛，果断放弃这道影子。 大鬼猿怪叫起来，近距离聆听它的尖啸之声，即便是鹅大仙也脑袋嗡嗡。 “小家伙呢？快点弄他！” “丘丘……呱！” 土地刨开，一头闪闪发亮的宝石蚯蚓钻了出来。 那是禹如心的契约眷灵，但不是本体，而是瓜瓜使用「超级变变变」模拟的产物。 虽然不能使用技能，但这类眷灵钻地的速度极快，用来偷摸着缩近距离，相当巴适。 “呱呱！！” 瓜瓜变回学霸蛙的形态，先是激活「雷霆眼药水」，刺激鹅大仙爆发更强的战斗力。 旋即，它召唤蓝色的魔法书，一连按下三个手掌印儿。 这三页封印的技能，全部都是小黑帽晋升灭度之胎后，重新刻印的「究极·巨噬龙卷」。 位阶持平，强度没有任何衰减，三个完整版的风元素法系大招，直接淹没大鬼猿和大鬼猿体内的夜柳。 “嘶！吼！！！” 大鬼猿发怒，尝试摆脱。 但施法的距离实在太近，瓜瓜小小的身体放出这么恐怖的技能，也实在难以进行提前的预判。 大鬼猿失败了，一整个被风暴吞噬。 远处的影蛐蛐察觉主人被围攻，不仅没有回身救援，反而压榨血脉，妄图率先拿下夜寒君，由此夺取血戟的胜利。 “哗~~~” 短时间内连续承受的伤势太重，默濒临死亡，意识体完全昏迷。 支配之环自动破解，孤身一人的夜寒君没有任何愣神，撑开至暗深渊，以自己的法相天地短暂藏匿行踪。 “哈哈哈，人类眷主，这就是你的族人吗？怎么感觉中看不中用啊！” 另一边，风暴渐渐平息。 大鬼猿并非纯粹的血肉之躯，位阶又占了优势。 三道究极·巨噬龙卷完全命中，也只是让它摇摇晃晃，全身上下遍布可怖的伤口。 但……花烛、鹅大仙，都在等着它！ 飓风化剑，铁羽化刀，一左一右封死大鬼猿的闪避空间。 影蛐蛐急了，它的位阶确实高高在上，可至暗深渊源自a级职权。 纵使没能达到第5位阶，夜寒君在自己的法相天地内，依然能占领相当一部分的黑暗法则，并不是任它宰割。 反复几次，实在无法锁定夜寒君的影蛐蛐，扭头冲出深渊，回身救援主人。 迎接它的是花烛的「缓慢漩涡」。 这个漩涡死死缠在大鬼猿的脚下，衰减它的反应速度，也形成一道额外的屏障，阻挡影蛐蛐的靠近。 鹅大仙哈哈大笑，欺身压到大鬼猿的面前，仗着羽坚肉糙，毫不客气地扭打起来。 “叫你剪本大仙影子！叫你剪本大仙影子！” “本大仙天天操练小弟，有的是影子！” “可惜，你要是再强一点就能看到了，现在嘛……错失一步先机，满盘皆输，乖乖给本大仙躺下吧！”(本章完) 第257章：祖选之人 鹅大仙一点也不客气。 人家是拳拳到肉，它翅翅到骨。 大鬼猿挣扎了一会儿，实在挺不过去，头一歪，竟然昏过去了。 藏身腹部的夜柳痛得嗷嗷乱叫。 没等鹅大仙把大鬼猿的肚子剖开，他大喊着“认输！认输！”。 “轰！！” 血色光柱垂天而落，死死罩住大鬼猿和夜柳。 鹅大仙的翅膀落下去，整个鹅居然被弹飞。 它从地上爬起来，抖落身上的灰尘，一脸不爽的瞥视地上的人影。 “小老弟，咋回事啊？” “刚才叫得不是蛮凶的吗？现在怎么这么没骨气，说认输就认输啊？” “呱！呱呱！” 一丢丢大的瓜瓜，驾驭着六品莲台盘旋在鹅大仙的头顶。 从那挥舞前肢的动作来看，它也在帮腔做势，各种瞎凑热闹。 “簌簌簌！！” 主人落败，契约眷灵自然不准继续行动。 影蛐蛐被血光圈禁，困在方寸之地无法动弹。 它奋力嘶吼，尝试摆脱。 凶狠的复眼对准鹅大仙，只想冲上去，把它的嘴巴撕个粉碎。 “瞅啥瞅？” “技不如人，乖乖给本大仙趴着！” 背着翅膀的鹅大仙，趾高气昂从影蛐蛐面前晃过，一脸不屑之色。 影蛐蛐更生气了，窸窸窣窣怪叫着，不断用身体顶撞。 但薄如蝉翼的血色屏障，却是坚不可摧、无可撼动。 “既然血戟落败，按照规则，我可以提出条件。” 夜寒君收起至暗深渊，踱步走来。 因为疼痛，夜柳整个脸都在扭曲。 他的瞳仁深处，更是有一缕显而昭彰的惧色，犹如沸腾的湖水，快速渗透着整个心灵。 “从今往后，你不得阻扰我借你领地通行。” “另外，我只是想见流萤，你们阻我靠近，究竟有何居心？” “咳！咳咳！！” 夜柳咳嗽了两声，服下一瓶药剂，脸色慢慢好转。 他深吸一口气，又是复杂，又是阴沉地看着夜寒君，沉默良久，不禁叹息道： “伱应该很清楚才是，何必再问我。” “当年祭祖典礼，你莫名被吸入祖地，滞留十天十夜。” “这是至高无上的机缘，比「先天少皇」还要特殊，夜氏传承至今十二个纪元，加上你，一共只有四人触发过！” 夜柳忽然激动起来，神色狂热道： “遥想那第一人，第7代家主夜无忧！” “近古宙第六纪元，迟迟没有冠位出现，也没有新的封神庇护，家族在走下坡路，大量的附庸悄然离去。” “正值风雨动摇之际，夜无忧破空而出，少时入祖地，背负‘祖选之人’这样的殊荣，成年后一路横推，以绝代之姿成就家主之位。” “虽然最后，无忧老祖也没能登临冠位，遗憾而终。” “但他在位之时，大刀阔斧进行家族体系的改革，曾带领夜家，不惜代价帮助血巫一族封神，同时联手七咒鬼僧一脉，割让冥灯领土，形成三族并立、抱团而守的格局，间接延续夜氏的香火，直至今日。” “而第二人，夜乘风，也是少时入祖地，光耀全族。” “后来，他踏遍山川、闯遍禁地，契约帝王种，所有人都说他有称冠封神之姿。” “可恨，乘风先祖还未大成，竟被封神之胎亲自猎杀，夭折之时，天覆霜华，地流血河，万物同悲，万兽同泣，何等的不甘，何等的不幸。” “近古宙第八个纪元，夜氏的怒火冲天而燃，久久不曾熄灭。” “之后的黑暗历史，想必不用我多说，你也一清二楚。” “若非第三人横空出世，我们这一族想要度过宙元之劫，不死也是残废。” “夜氏还能保持今日的荣耀，纵使辉煌不如昔日，当代家主也是功不可没！” 夜柳时而愤懑，时而悲恸，像是在指控什么，看待夜寒君的眼神极不友好。 夜寒君沉默不语，变成了一个闷葫芦。 夜柳说的这些，没有一字夸大，也没有一字贬低。 近古宙第九纪元，若无夜释天的出现，家族必然走向最终的衰败。 而夜释天……便是他的父亲！ 他便是承蒙始祖恩宠，幸运踏入祖地的第三人！ 前三人如此惊才绝艳，「少时入祖地」在夜氏的分量究竟如何，外人根本无法想象。 但……作为踏入祖地的第四人，夜寒君其实非常的困惑。 他根本不记得那十天发生了什么。 出来后，他手里确实握着一滴始祖的精血。 他也确实将这滴无比纯粹的「修罗之血」，赠予夜流萤，助她逆天改命。 这不仅仅是私心，更是一种潜意识的认知，觉得这样做没有问题。 但祖地突然振动，祖像弥漫裂纹，隐隐有坍塌之势。 从千古沉眠中醒来的圣人们，召开了全族会议，再一次祭祖。 继而，所有的卦象显示的都是灾厄。 夜氏……大劫将至？ …… 压下回忆的思绪，夜寒君回归现实，面无表情道： “当年的事情，我不想赘述。” “也许圣人们不会把劫难的逼近，怪责到我的身上。” “但他们判定我是‘引’，是我辜负了先祖的认可，浪费了本该属于我的传承。” “成年之后，没能觉醒a级的职权，确实也让这份怀疑彻底坐实。” “我无力去解释什么，目前也没有能力争辩反驳。” “夜柳，还是回到这件事上吧。” “究竟是谁给了你底气，叫你堵我的路，不让我通行？” 夜柳低下头，揉了揉太阳穴。 几秒钟后，他挠着头发，颇为泄气道： “还能有谁，夜奇玉咯。” “那些少王中，的确有不少人嫉妒你曾经的高光时刻，但他们想要随便践踏你，依然不是容易的事情。” “但夜奇玉不一样，他只需要表达对你的不满，会有无数人帮他做事。” “背后的原因，不用我说你也清楚。” “果然是他吗？”夜寒君皱了皱眉。 夜奇玉，夜释天亲子，排列第1000名整。 他比自己大四十岁左右，是距离自己年龄最近、风头最盛的夜之骄子。 在自己刚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登临第5位阶。 如今必然是第6位阶，且不可能是初期，肯定是中期往上。 “这位少皇殿下的眼里，最是揉不得沙子。” “你浪费了始祖的精血，赠予一个无关紧要之人，对于奇玉殿下这样家族荣耀比个人性命还重要的人来说……实在是不可饶恕。” 夜寒君抿了抿唇，若有所悟： “所以……不管流萤挑选哪块领地，都会有人针对她？” “我可不信，她会主动挑选一个四周都被占领的领地，不给我留一两个空档。” “具体我就不知道了。” “反正啊，我都没见过奇玉殿下，愿意拿着他的鸡毛当令箭的人多着呢。” 夜柳摊了摊手，叹了口气，径直摆烂道： “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任务，没能拦住，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寒君，我可事先明说，我本来就住在这里，夜流萤才是后来者。” “原本我的生活是如此的悠闲，好端端的扯入党派的争斗中，当真是无妄之灾。” 夜寒君凝视着夜柳的双眼，脚底突然发力，高高跃起。 此时血色光柱已经散去，血月天狼疾驰而来，稳当当接住他。 “单纯派人阻我毫无意义，流萤的处境恐怕比我想象中更加恶劣。” “明面上打压她，实际上试探我，何必呢，直接冲着我来不好吗？” 夜寒君的声音顺着风声传荡，越来越冷，越来越幽深。 夜柳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眺望着瞬息之间消失的血点，小声嘀咕着： “谁让你错位召唤，平白多睡了四年？” “你刚刚开始试炼，流萤却结束试炼率先回来了，不打压她打压谁？” “殿下！您没事吧？” 管家·张参慌慌张张赶过来，小心馋住夜柳的肩膀。 “去去去，没用的东西！” “麻溜地跟我回家族，我可不想和他们成为邻居，我们去买一块小一点的地儿，躲他们远远的！” …… …… 无花土的确直通碎石狱。 但两个领地之间也存在空白区域，会有中高阶的魔兽活跃。 夜寒君正式抵达碎石狱，已经是三天之后。 “咦，怎么没人守边界？” 血月天狼刹停，狐疑地环顾四周。 正常情况，夜氏族人都会珍惜自己的领地。 因为这不仅仅是敛财的媒介，也是每个人的面子，更关系到各自的人身安全，怎么可能马虎大意。 但……碎石狱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夜寒君驱使血月天狼，沿着边界走了一段路，瞳孔微微收缩。 不对！这里原本有边界！ 问题是阵纹没有成型，就被反复打碎，最终一点防御效果也没有触发！ “似乎有人最近来过这里……狼岳，冲进去！” “嗷呜！” 血月天狼领命，不再迟疑，一股儿冲了进去。 可以看到，碎石狱不生草木，肉眼可见的都是光秃秃的大山。 不过这些山并不贫瘠，动不动就有晶脉裸露在外，即便是黑雾之中也闪闪发光。 “流萤殿下选了一个好地方，这些晶石如果能妥善开采，不见得低于五星领地的资源。” 完铭低语，拧紧的眉毛从来没有放松。 沿途根本见不到活跃的眷灵，到处死气沉沉的，这又是为何？ 忽然，完铭抬起头来，仔细感应一会，神色大惊道： “殿下，前方的天空似有血雾弥漫，好像是……血戟？” 完铭的语气并不笃定。 但夜寒君眸光闪烁，已然带着锋芒。 护道者晋升第5位阶，再度强化的「超灵性」，依然维持着超越同位阶的惊人感知。 而身为夜氏族人，对于血戟的气息远比外族人更清晰。 错不了，就是血戟！ 这是碎石狱，能在这里参与血戟的，又能是谁？ “狼岳，加速！” “吼！！” 血月天狼燃烧血气，速度暴涨。 它化作一道血色的闪电之光，踏山追云，朝着血光的源头奔去。 “哈哈哈，雪曼不错嘛，几个月不见，实力又强了一分。” “嘿嘿，也不想想，雪曼的姐姐是谁。” “由她调教出来的妹妹，要是连这点身手都没有，那才遭人诟病！” 两道爽朗的大笑声，传遍山野。 突然，他们的笑声一收，连带着身旁的几人，向着侧方望去。 “嗷！！” 血光闪烁，如有一轮圆月破空。 体长六十米的血月天狼，踏碎一座大山的山头，伏低肩膀，低声嘶吼。 “呀，好俊的狼崽子！” “让我瞅瞅，这是谁啊？哇塞！这不是寒君殿下吗？什么风把您吹来啦？” 一个身着翠绿玉石轻甲的男子，摇着手中的玉扇，表情甚是夸张。 然而他右边的男子，明明体型比他强壮一些。 此时却不敢发笑，整个身体紧紧绷住，并不掩饰眉眼间的忌惮。 “夜虎？” 夜寒君瞄了一眼，冷如寒霜道： “是你带头挑事？” “挑事？”翠绿玉石男子连连摇头，“不不不，怎么会呢。” “我可没有威胁流萤殿下，是流萤殿下自己答应和我们血戟的。” “你瞧，还是开放式的呢，外人都可以旁观，并不会阻挡视线哦~” 夜虎的笑声，犹如太监那般尖锐。 隔着右边的强壮男子，第三人是个穿着杏色罗裙的女人。 她定定地瞧了眼夜寒君，挽起耳边的发丝，吐舌如兰道： “寒君小弟，好久不见。” “一转眼，你都长这么高了啊？都快认不出来了。” 夜寒君嘲讽式地笑了笑，没有搭理此人。 他的视线穿过血柱，落在血戟的战台上，一瞬不瞬。 交战的两人，此时正是最为激烈的时刻，容不得一丝分心。 其中一人手握古怪的兵器，两面皆有刃，天蓝色的冰元素凝结成实质，每一次扬起必是雪花飘舞。 而她的身边竟然有三头契约眷灵，都是植物形态的妖兽，分别唤作“冰龙藤”、“冰镜花”、“冰蝗树”，全部都是命轮圆满，无论是到处穿梭的藤蔓，还是如飞刀般疾驰的花瓣、树叶，都裹挟着寂静无声的冰寒。 “还没有突破第5位阶？” 夜寒君微微愣神，另一人映入眼帘。 透过血幕，那是一个浑然燃烧着黑色光焰的女子。 夜寒君无法看清她的容貌，但那个身形、气态，与朝思暮想的人影完全重合。 ——夜流萤！ 很难用妹妹或者姐姐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两人同一时间诞生，又源自同一个母体，血脉关系深度绑定。 从睁开眼的时候，夜寒君就和她生活在一起。 直到主动觉醒的前夕，整整十六年，两人共同学习、共同玩耍，非要形容，只有“家人”二字能够诠释。 “乌冬！乌冬！！” 夜流萤的契约眷灵，居然是「石巨人」。 同样是命轮圆满，它的高度已经抵达三十五米。 站在它肩膀上的夜流萤，渺小得像是一枚挂件。 “嗤嗤嗤嗤！” 黑色的光焰，源源不断从夜流萤的双眼中喷射，继而缠绕她的身体，将她的身形扭曲至魔鬼一般可怖。 更加诡异的是，黑光竟然附着在石巨人的身上，本该灰白色肤质的石巨人，更像是「暗巨人」或者「魔偶石像」，通体散发着阴冷煞寒的气息。 “轰！！” 石巨人轰出一拳。 从抬起手臂再到挥拳，整套动作虽然流畅，可架不住体型庞大，落在旁观者的眼里，自然变慢了速度。 冰龙藤呼啸着，先是编织藤网阻挡拳锋，然后顺着拳头往上缠绕，妄图缠死手臂，彻底封禁石巨人的动作。 冰镜花也没闲着，镜面中不断汇聚压缩冰元素，不断有冰蓝色的箭矢，瞄准石巨人肩膀上的人影齐射。 “乌冬！乌冬！” 石巨人始终是暴怒的状态。 它一只手被缠住，便用另一手挡在主人的面前，格挡漫天的冰箭。 这些箭绝大多数都无法捅穿它的皮肉，只能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像是被虫子咬了一口。 但箭矢的数量太多，速度太快，更有冰蝗树抖落无穷无尽的叶片，幻化成一只又一只的冰蝗虫，绕着石巨人的脚踝不断啃咬、不断扑食。 这样的画面无论谁看去，都会觉得石巨人独木难支，落败是早晚的事情。 夜寒君的视线，锁定石巨人的胸口。 那里，有一朵妖艳的黑色菊花，正在缓缓绽放。 “呼——” 黑色菊花喷溅一蓬血，一半落在石巨人的身上，一半落在冰龙藤的主藤上。 虚弱的、疲惫的石巨人，忽然焕发旺盛的生命力，几番撕扯，不仅摆脱冰龙藤的纠缠，还用力踏碎成千上万的冰蝗之虫，瞬间转危为安。 而不小心淋到黑色菊血的冰龙藤，伴随着呜咽的惨叫声，直往地下逃遁。 “撕拉！” 握着古怪冰刃的女人，割掉冰龙藤半截主藤。 藤蔓还没有落地，冰蓝色全然翻转，过渡成漆黑至极的黑色。 等到真正落地，这些藤蔓就像是风化许久的脆叶，只是轻轻一碰，全部碾成了粉末。 “哎哟哟，真是不错呀，不愧是流萤殿下呢。” “打了这么久，还有这样的战斗力，这一滴始祖精血，到底没有全部浪费呢。” 夜虎阴阳怪气，不停挖苦。 夜敏捂着嘴娇笑，冷冰冰的眸光却是从来没有变换过： “差不多到此为此了吧？” “雪曼玩了这么久，也该认真起来，施展必杀一击才是。” “我也觉得～” 夜虎搓了搓手掌，一脸期待道： “由她的权能推动，三头冰系眷灵凝聚成一体，这才是b级「冰刽手」的可怕之处！” “与之相比，小流萤的「大暗牧师」，虽然也是b级，可是面对植物型的妖兽，还有如此凝练的冰元素，好像讨不到什么优势呢～” (本章完) 第258章：毁灭愈合 “几位殿下，你们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就在夜虎、夜敏、夜晨暮三人不远处，整整有十头无量之胎，围着一名老妇，以及另外三头无量之胎。 老妇名为“青笙”，乃是夜流萤的贴身护卫。 她没有受伤，但也无力摆脱十头无量之胎的封锁，只能瞪着眼，朝着夜寒君呼喊道： “寒殿下，他们强闯领地，强行开启血戟！” “最不要脸的是，他们还是车轮战！” “第一个和小姐打斗的夜晨暮，负责消耗，差不多的时候直接认输！” “夜雪曼是后来的，若非小姐状态不佳，怎么可能被她压着打！” “让她闭嘴！” 夜敏冷眼扫过去，眉宇间皆是不悦之色： “夜流萤可以拒绝，是她自以为是，怪不了别人。” “噗噜噗噜！” 有一头烟雾状的无量之胎心领神会，立即喷吐浓厚的烟雾。 这烟雾不仅能遮挡视线，老妇人的声音也被层层衰减。 等到再一次传到夜寒君的耳中，声音再也听不真切。 “啪！啪！啪！” 夜寒君鼓起掌来，喜怒不形于色： “仗着人多，欺负流萤只有一个人，好计谋，好手段。” “哎呀，寒君殿下心里有数就好，不用夸我们的~~” 夜虎娇羞笑着，堂堂大男子汉，尽显妖娆妩媚。 “寒君殿下先别急着生气，血戟已开，断然不可能轻易收场。” “瞧瞧，雪曼正在抽取契约眷灵的冰霜之力，「绝命冰刃」即将成型，不知流萤殿下要如何应对这一招呢？” 夜敏莲步款款，食指竖在唇中央，嘴角钩勒的笑容，尽情绽放着戏谑之色。 “咔……咔咔咔嚓！！” 血戟战台，冰龙藤、冰镜花、冰蝗树，全都跑到夜雪曼的身后。 耀眼的冰蓝色光束，源源不断冲入夜雪曼的体内，最后聚集在她的双手之间。 那是一把刀，一把不断延伸、不断巨化的冰刀。 只是一次呼吸，冰刀的长度暴涨至四十米，笔直竖起，竟比石巨人还要高。 “乌冬！！” 石巨人倒退数步，漆黑浸染的面容上，虽然看不到恐惧，却也被忌惮完全充斥。 它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这是汇聚权能与三头命轮圆满的最强一击，假使状态不佳或者体格脆弱的灭度虚引，也有可能因此陨落！ “流萤，还不认输么？” “这可不像你的性子，什么时候你也有这样的勇气，胆敢和我硬碰硬了？” 夜雪曼的声音煞是清冷。 恰逢暴风雪肆虐，她那张冰清玉洁的脸蛋，泛着一丝怜悯、一丝鄙夷。 对岸，夜流萤寂然无声。 笼罩在黑暗中的石巨人，犹如披着一件黑夜斗篷，双脚踏地，双臂交叉，摆出最严峻的格挡姿势。 “痴心妄想、螳臂挡车。” 夜雪曼摇了摇头，狠狠劈落手中的冰刀。 “吟！！！” 刀落之际，龙吟震天。 疾驰的暴风雪骤然变得更加狂暴，随便一片雪花飘零，便会为大地覆盖一层厚厚的冰层。 “簌簌簌！” 扎根于石巨人体表的黑色菊花，根须拼命鼓起。 它像是第二颗心脏，根须便是血管，不断有黑色的不知名液体涌入石巨人的体内。 那是——药兽之血！ 黑色菊花名曰‘魔心菊’，执掌药之印章，乃是真正的药兽！ “咔擦！！！” 冰刀砸落，亦如撑天之柱倒塌。 一个照面，石巨人双腿便被砸断，刺耳的骨折声，听上去像是脊椎骨断裂，格外的吓人。 “轰！！” 石巨人双膝跪地，架起的双臂抵在冰刀的刃口。 纵使冰刀切进一半、近乎斩断小臂，它也没有放弃求生。 它的眼眶向外突出，两只黑黝黝的瞳仁流淌血浆，周身的魔气狂啸着沸腾……但肩膀还是一点点压低，整个上半身渐渐被冰蓝色的光芒侵蚀，然后越来越僵硬、越来越冰冷。 “嘭！！” 石巨人轰然倒地，满是不甘的瞳仁，一点点合拢。 夜雪曼翘起嘴角，像是风雪中盛开的蓝凌花，自得自信一经展露，整个人都在发光。 “回！” 轻轻的一个字，清脆入耳。 猝然之间，黑色的光柱冲破云霄，直抵血色屏障的最外层。 不知何时浮于半空的夜流萤，头顶上出现一颗黑暗星辰。 那星辰不算大，也不算圆，像是一个长满尖刺的地雷，散布着幽冥的气息。 至少有五米直径的暗黑光束，透过黑暗星辰降临。 它的目标是石巨人，黑色碾碎冰蓝，赶在霜冰冻结心脏之前，护住石巨人的命脉。 “簌簌！簌簌！” 萎靡不振的魔心菊，榨干最后一滴药血，继而缩小至人类拳头的大小，钻进石巨人的身体。 “乌……冬！” 石巨人睁开眼，血丝尚未从眼底退去，但纯粹的黑暗之光，撑起了眼底最后一抹精芒。 这一刻，黑暗洗刷它的躯体，从体表再到脏腑，里里外外，不断冲击。 被冰刀压断的双腿，竟然重新接续。 被冰刀斩断的双臂，竟然重新拼凑，恢复如新。 石巨人站了起来，嗷嗷捶打胸脯，金光爆闪之间，躯体一寸寸变高，肌肉一寸寸变壮。 “乌冬！！！” 暴涨至四十五高的石巨人，大步向前踏击。 夜雪曼下意识举起冰刀横斩，触发的却是石巨人暴怒一拳，冰刀四分五裂。 “怎么可能！你已经用过「毁灭愈合」，如此恶劣的状态，怎么可能用出第二次？” 夜雪曼失去从容，拼命往后退去。 冰龙藤、冰镜花、冰蝗树，极力往前救援。 但它们刚刚被抽空元素之力，正是最最疲软、最最虚弱的时机。 石巨人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完全不同于刚才。 它一连踹出三脚，三头植物倒飞出去，接触面呈现深沉的黑色，无论冰蓝色如何阻挡，一瞬间而已，三头命轮圆满的妖之眷灵，全部变成了死亡般的黑色。 “乌冬！！！” 石巨人高高跃起，以双臂捶地。 那一刹那，血戟战台有如被万丈之山重压，地面碎成齑粉，竟无一片平整。 所有的冰霜，所有的风雪，暂停在这个瞬间。 下一秒，冰寒仓皇逃走，黑暗乘胜追击，巨大的爆炸、疯狂的混乱……湮灭血戟战台的一切。 夜寒君——暂时失去感知。 他再也看不清血戟内部，发生了什么。 但他双眼之中爆发璀璨的光芒，心神激荡之下，至暗深渊竟然出现在他的脚底。 “突破了？” “不可能！绝无这个可能性！” 夜虎猛然跺脚，崩碎一大块焦岩。 他的表情不再做作，语调也不再阴阳怪气。 并肩而立的夜敏，倏地捏紧拳头。 那粉亮亮一看就是新做的指甲，刺入掌心，一缕鲜血顺着指关节悄然流淌。 “咔——咔咔咔——” 血色屏障，突然有裂纹攀爬。 不到半个呼吸，九根血柱轰然倒塌，血色的碎片轻巧地遁入风中，仿佛从来也没有出现过。 黑暗——渐渐消散。 夜寒君、夜虎、夜敏、夜暮晨，包括各自的护卫，全都伸长脖子，极力眺望。 “乌冬！！” 石巨人一拳捶地，鼓起的肌肉，宣泄着心中的欢愉。 夜流萤幻化的扭曲黑影，静悄悄地浮在半空。 夜雪曼却不见了踪影，连带着冰龙藤、冰镜花、冰蝗树，满目疮痍的大地，居然没有她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你竟然杀了夜雪曼？！” “她可是夜雪竹的亲妹妹，你这是找死！” 夜虎破口大骂，两头契约眷灵出现在身边。 自燃魔鼠、影火骷髅——一个属于狱之眷灵里面的魔兽，一个属于冥之眷灵里面的骷髅，全都是灭度圆满。 “唰唰！！” 夜敏也召唤了契约眷灵，幽刺蓝母、腔棘玄鱼，都是水属性的稀有眷灵，位阶上也都是灭度圆满，抵达第5位阶的顶峰。 “嗷呜——” 血月天狼仰天而啸，血色洪流仅仅只是擦过三人的头顶，便把四头灭度圆满吓得胆气全无。 “殿下！” 劲风疾驰，各自的护卫放弃青笙，转而回到主人的身边。 但有一人没能回返，瘫倒在地上，苍白的脸色仿佛死去多时。 另有三头无量之胎，就这么惨死在她的旁边，身上没有一处伤口，但无论血肉还是灵魂，丧失全部的生命力。 死侍死侍——主人要是死了，无论任何原因，死侍便会跟着死亡。 “雪曼姐……真的死了？” 夜晨暮没有召唤契约眷灵，而是捏着一枚幽绿色的护身宝玉，手臂不住地颤抖。 他在极力掩饰恐慌，可那恐惧早就透过一系列的行为举动，彰显在外人的面前。 “如果我没有认输，而是和她厮杀到底，现在死掉的……是不是就是我了？” 喃喃自语仅仅重复两遍，夜晨暮打着寒颤，依然无法镇定。 就在这时，天空上忽然裂开一道缝隙，有一只惨白的眼珠子，对准地面，凝视着地面上的一群人。 血月天狼呜咽一声，低下头来，不敢直视这只眼睛。 夜虎、夜敏、夜晨暮三人的护卫，连带着青笙，也是赶紧低下头来，阻断全身的杀伐气息。 “大长老。” 扭曲的黑影悄然淡化，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仰起头来，平静的目光从始至终。 “唰——” 惨白的眼珠子，瞬间闭合。 空间裂缝快速关闭，连带着那瘆人的、仿佛随时都能令人爆体而亡的恐怖压力，转瞬即逝。 夜寒君挽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无比欣慰。 血戟之战向来有严苛的规则，战斗过程中，过于特殊的护命道具，根本无法激活。 想要结束血戟，要么认输，要么死亡。 夜雪曼显然是后者，无论她是不甘心犹豫了一下，还是夜流萤动手太果决，没给她反应的机会。 最后站在原地的是夜流萤，这便够了。 而夜雪曼的死亡，自然会引发一系列的剧变。 与她绑定的死侍一个也活不了。 其次，潜藏在体内的魔咒强行触发，自然会锁定击杀者夜流萤。 因为这里是冥灯深渊，等同于夜氏的大本营。 拥有姓氏族人的死亡，迎来至少是大长老级别的窥探，并不困难。 然而——以血戟之战定生死，向来是夜氏的传统。 窥探者确认这一点后，径直缩了回去，所以无事发生。 “夜寒君，你还记得我啊？” 僵硬的氛围尚且徘徊，打破沉默的，依然是那一道清脆的嗓音。 夜寒君略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 抬眸望去，看到的便是印象中的少女，出落得越发标致。 高——差不多一米七五。 黑色的长发随意披肩，一双黑漆漆的瞳仁，如同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 瓷器般精致的瓜子脸上，鼻梁挺拔，嘴唇娇小，比花朵还要婀娜。 明明身材也还不错，可清秀不同于俗世的气质刻印在骨髓里，轻盈如蝶，素雅如梅，就连翻起白眼，也不禁让人多看两眼。 “把谁忘了，也不可能把你忘了啊。” 久违的头疼感，重新萦绕在脑海中。 夜寒君眨了眨眼，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亲切一点。 夜流萤又翻了一个白眼，哦了一声，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旁边，伸出右手，一整个摊平： “礼物呢？” “回来这么晚，要是连礼物都没准备，小心挨揍哦。” 说着，夜流萤比划着拳头的大小，非常认真。 “唉，到底是生分了。” 夜寒君佯装着叹了口气，视线重新聚集在夜虎三人： “先把这群人搞定，有一份天大的礼物送给你！” “少吹牛，你骗我的次数还少吗？” 夜流萤不信，却也跟着转过身来，朝着夜虎三人一步步逼近。 “哧！！” 气氛再一次凝重，夜虎突然掏出血之卷轴，滴落精血，强制开启血戟。 他锁定的目标是夜寒君，随着森寒的煞气翻滚在周身，一个鲜红的夜字遮天蔽日。 夜寒君顿住脚步，低着头，看着身上的血光。 缠绕夜柳之时，那血光完全罩住他的身体，几乎看不到缝隙。 缠绕在自己身上，这血光却是稀薄如雾，破破烂烂的到处是漏口。 “夜寒君，敢不敢和我血戟？” “就你这云淡风轻的样子，恐怕也晋升第5位阶了吧？你我同位阶而战，敢还是不敢？” “你是不是有毛病？” 夜寒君指了指对方的脑瓜子，随后并拢两指，像是掸灰尘那样，掸了掸身上的血光。 瞬息之间，血光倒卷，天空上的夜字以更快的速度冲回夜虎的体内。 “给点脸吧，你比我大多少岁，二十？三十？四十？” “我是有多膨胀，才会越这么多小等级和你血戟？” 夜寒君鄙夷道，心念一动，话头忽然指向夜流萤： “说起来，你这丫头好生张狂。” “已经打了一场的情况下，理论上可以拒绝血戟，你怎么还是答应了？” “她们太烦了。” 夜流萤把玩着头发丝，不甚在意道： “刚好，卡在第4位阶也有些时日了。” “借点压力晋升第5位阶，这下耳根清净了，多好。” “我说呢。” 夜寒君恍然，“也没觉得你笨啊，怎么会入此险境。” “原来是诱敌深入，黑吃黑啊……还是你技高一筹。” “少来。” 夜流萤翻出第三个白眼，“这几年你不在，这几个人没事就过来堵我，我已经忍了很久了。” “我真是不明白，你们看他不顺眼找他啊，找我干嘛，我又没惹你们。” “你们兄妹是在唱双簧吗？” 夜敏讥笑，“无论是你，还是他，从来没有直接招惹过我们。” “但夜寒君狂妄到连始祖的传承说让就让。” “而接受始祖传承的你，不仅没能主动觉醒，连少王的评价都没有，又是何等的可笑。” “谁说不是呢。” 没能进行血戟的夜虎，忽然发笑道： “不敢战就不敢战，何必废话。” “实话实说吧，只要你们一天姓夜，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过来找你们的麻烦。” “今天夜流萤杀了夜雪曼，等她姐姐从秘境中归来，你俩就准备承接她的怒火吧，那位最是疼爱妹妹，不惜代价也会为她报仇。” “哦？”夜寒君抬起下巴，“没记错的话，夜雪竹和我一样，也只是一个少王而已。” “除了年龄占优势，导致契约眷灵凌驾我之上，她还有拿得出手的地方吗？” “夜寒君，我不想和你做口舌之争。” 夜虎冷漠道：“夜雪竹再怎么样，那也是少王。” “同级而战，我和夜敏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 “而你得罪的又何止一个少王？夜闪、夜芸若、夜不群……有多少人看你不爽，需要我一一给你介绍吗？” “行啊。” 夜流萤插话道： “你要不介绍一下吧，我拿小本本记下来，以后一个个干掉。” “？” 夜虎呼吸一窒，脑子有点没转过来。 回过神、察觉被戏弄后，他压着怒火，冷笑不断： “你们这一对，果然是油盐不进。” “不介绍啊，不介绍就别废话！” 夜流萤打断夜虎，罕见地露出冷色： “夜晨暮，你和我血戟，即便是主动认输，那也是输了，我还没提条件呢。” “这样吧，太过分的你不一定听从，那便请你和你的护卫，暂时站在我们这一边，把这两人赶出我的领地，然后你也立刻马上滚远点，近期内不要来烦我，好吗？” …… 短暂的沉默后，夜晨暮慢吞吞走到夜流萤和夜寒君的身前。 他深吸一口气，无奈地看向两位同族的兄长、长姐： “规则如此，我不好违背。” “今日栽得很彻底，我们回去吧，何必留在这里自讨没趣。” “慢着。” 夜寒君打断道： “等你们回去，怕是有更多人知道我搬来了这里。” “我可不想三天两头被你们纠缠，你们应该也不至于闲得蛋疼，都不用修炼，全把心思放我这里吧？” 夜寒君斜着眼瞥视，不太客气道： “帮我放个话，要是有谁看我不顺眼，近期的猎龙大赛，尽管来找我。” “猎龙？”夜晨暮诧异。 夜虎、夜敏微微一怔，旋即掀起一丝残忍的笑容：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到时候做了缩头乌龟，专门放个假消息拖延时间。” “我可干不来你们可能干的事情。” 夜寒君挥手，像是驱赶苍蝇那般： “好了，你们可以滚了。” “再敢强闯领地，骚扰流萤或者我，我也天天蹲你们的领地，到时候谁下手比较黑，也好分个胜负、争个高低。”(本章完) 第259章：夜天使 碎石狱——终于迎来平静。 夜雪曼尸骨无存，唯独爆掉的储物戒指，掉落不少好东西。 夜虎、夜敏、夜晨暮，没有讨要或者赎回，灰溜溜就走了。 望着他们的背影彻底消失，夜流萤朝着一旁吩咐道： “青婶，麻烦你打扫战场。” “好嘞，小姐放心吧。” 青笙躬身，主动让开位置。 完铭也很识趣，知道两位殿下分割许久，怎么也得说上半天话，好好叙一番旧。 “整点？” “整！” 骑着血月天狼，来到一座大山的山巅。 夜寒君轻车熟路，不断从储物戒指中，掏出龙香炭、乾压炉、秘金案板之类的烹饪道具。 夜流萤心有灵犀，不需要沟通交流，掏出各式各样的兽肉，琳琅满目摆了一桌。 “虎头虾、八爪鸭、奇尾鹿、胖墩鹅……怎么竟是些小吃？” 夜寒君啧啧发声，径直掏出一个大冰块。 冰块足足有五米高，里面却只封着两块巴掌大小的金红色肉片。 “尝尝，金蛟鱼生鱼片，取自两头天地之胎，据说鲜美到入口即化。” 夜流萤眨了眨眼，也不动手。 而是坐下来，等着夜寒君敲开冰块，然后将生鱼片摆到自己的盘子里。 “滋溜！” 吸溜一下，鱼片进了肚子。 夜流萤抿了抿嘴唇，抓住一旁的茶汤，咕咚咕咚豪饮。 “也没什么特别的，甚至有点腻歪。” 喝完茶汤，夜流萤如此评价道。 夜寒君轻哼一声，坐下来，自顾自享受生鱼片。 小小一片肉，竟被他分成五片，一片一片咬进嘴里。 “你的嘴比我还刁，真难伺候。” “那没办法，我已经吃了几年的山珍海味了，谁让你刚从外头回来，吃什么都新鲜。” 夜寒君讶异，仔细想了想，点点头：“也有道理。” “呱呱！” 贼头贼脑的瓜瓜，偷摸着跑到夜流萤的头上，悄咪咪打量她。 夜流萤仰起头，刚好对上小家伙的眼睛，俏脸上若有所思。 “看来，伱的试炼之地还算不错，还能找到这些稀有眷灵。” “你也不差啊，巨人族怎么也是中高档次的物种，能够在试炼之地找到，也是不错的机缘。” “不一样。” 夜流萤夹起一块鹿肉，放到烧烤盘上，稀疏平常道： “无论是石巨人还是魔心菊，都是我回到家族以后契约的。” 夜寒君的手突然停住。 最后一片生鱼片还没有塞进嘴里，径直放回盘子。 夜流萤并非主动觉醒者。 没有血契眷灵，甚至没有正常的契约眷灵，怎么可能通过试炼。 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嗯。” 夜流萤没有任何悲伤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一如平常地说道： “试炼期间契约的第一头眷灵，已经死了。” “这是入驻碎石狱后发生的事情，为此我承受了一段时间的反噬，继而因为养伤，拖延了职权的成长。” “谁干的？” 夜寒君没了笑意，只道出冷冷的三个字。 人和契约眷灵的关系何等密切，无需多言。 以流萤的性子，现在的表情越是平淡，越是说明这份感情，已经成为心灵上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痕。 “已经死咯。”夜流萤吐了一口气，咀嚼鹿肉，含糊不清道：“就在刚刚。” “夜雪曼？” 夜寒君挑眉，深感意外。 “同样的套路。”夜流萤面无表情道：“也是先找一两人，先来和我切磋。” “起码消耗我四五成甚至六七成后，再换一个人，继续血戟。” “他们相当精明，不会找年龄比我大的，如夜雪曼这样比我小一岁，实力差不多，还拥有血契眷灵的，向我发起血戟，三次里，总有一两次我无法拒绝。” “还真是不择手段，不愧是我‘亲爱’的族人们。” 喃喃自语的夜寒君，泄露的些许杀意回归体内。 “无所谓。” 夜流萤淡漠道： “她横任她横，待我一朝扬眉，哪里会给她挣扎的机会。” “至于夜雪竹……倒是不容小觑的威胁。” “不过我提前调查过，她好像接了一个重要的任务，几个月内能不能返回家族还是个问题。” “等她回来，我们应该也有新的准备，不至于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其随意割宰。” “确实。”夜寒君轻轻颔首，“我们现在最差的，其实是时间。” “那些少王，倘若同级而战，并不能给我施加太大的麻烦。” “但他们年长，动不动就是第5位阶巅峰甚至第6位阶，我们现在属于雏鸟，贸然争斗没有任何赢面。” “有计划吗？” 夜流萤吃完全部的鹿肉，又咕嘟咕嘟喝了几口茶汤，打了一个饱嗝，清亮的眸光落在夜寒君的面庞上。 “我不是已经放出风声，让那些人猎龙大赛再来找我们麻烦吗？” 夜寒君笑了笑，“不出意外，我们至少有半年的发育时间。” “另外，我还有一枚空置的契约印痕，搭配一张魔窟的门票，怎么也能找到心满意足的恶魔才对。” “魔窟的门票？你有这么多灵石？”这下轮到夜流萤意外了。 “真金白银去买，怎么可能买得到。” 夜寒君摇头，“我以满分通过试炼，这是试炼的隐藏奖励。” “哦。” 夜流萤点了点头，忽然伸出右手，再一次平摊在他的面前： “你说的礼物呢？拿来我看看。” “总不至于是试炼之地的土特产吧？堂堂‘少王殿下’，要是这么小气，那可真是抠搜到家了。” “哪的话。”夜寒君扬了扬拳头，却没有真的敲在夜流萤的脑袋上： “我这份礼物，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三份。” “嗯？”夜流萤收回手掌，唰的把脸扭过去，“不是独一无二的，你也好意思给我？” 夜寒君哑然失笑，定定注视着夜流萤的侧颜，忽然不再说话。 许久的静谧之后，他缓缓吐气，些许的期待溢于眉梢： “你……” “想不想成为少王？” “少王？”夜流萤把头扭回来，上下打量着他，一脸狐疑：“你是不是喝多了？” “不对啊，你也就吃了点醉虾，该不会有寄生虫跑进脑子里了吧？” 说着，夜流萤凑过来，两只手摁住夜寒君的脑袋，好像想把脑袋撬开来看一看。 “去去去，认真的。” 夜寒君推开夜流萤的手，没好气道： “你现在的状态如何？需不需要休息两天？” “不用。”夜流萤摇头，“打完我就吃过灵药了，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石巨人的状态也非常不错，它其实很早之前就卡在命轮圆满，我突破第5位阶后，直接晋升灭度小成，如此才能让夜雪曼没有反应的机会。” “所以状态最差的，其实是魔心菊？” 夜寒君忖思道：“我看它都快枯掉了，这几年你轮番参与血戟，恐怕它的功劳不可磨灭。” “嗯。”夜流萤抬起下巴，唇角微微勾勒笑容，“我会先帮它养足血气，再去考虑晋升灭度之胎。” “也好。”夜寒君一挥衣袖，将桌上没有吃完的食物，全部塞回储物戒指： “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今日不如现在。” “第5位阶，你就准备跟我混吧，我带飞你，你养肥我——双赢！” 轰隆隆！！ 灰色的石门凭空出现，笔直矗立在夜寒君的身后。 夜流萤的躯体微微僵住，仰望着这扇恢宏古老的巨门，心灵深处荡起涟漪。 “我觉醒了两个职权，所有人都不看好我的未来，认为我没有未来可言。” “我也不知道晋升第6位阶、冲刺第7位阶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劫难等着我。” “但摸索至今，我这第二个职权，指不定比外人设想的神奇百倍，单纯的强大，真的很难定义它的特殊性。” 夜寒君双指点在眉心，夹出一枚烙印满月的灰色钥匙。 “第二道子，予！” 没有任何停顿，他将钥匙插进夜流萤的眉心。 夜流萤不曾移动脚步，也不曾设防，从一开始就是完全信任的状态。 可是，当她漆黑透亮的双眸，忽然之间被灰色浸染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月貌花容的脸颊上失去平静。 “不知道你的职权会如何升级……” “但不管怎么升级，只有裨益，没有祸端……” 夜寒君深深吸气，将气沉在肺腑中，没有马上吐出。 如此，他的心绪稍稍平和，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稍稍回归匀速的状态。 夜流萤——和禹如心不一样！ 禹如心的「地主」，纵使能和冠位扯上联系，并不代表她的未来能接近那个高度。 夜流萤或许和冠位也有着天地般的距离，但她持有的是夜氏的传承血脉—— 魔！暗！杀！ 夜氏的传承血脉，主要围绕“恶魔”、“黑暗”、“死亡”、“杀戮”这四个关键词。 夜氏的族人，觉醒的职权再怎么千奇百怪，或多或少都能在这四个领域找到潜在的联系。 譬如夜雪曼的「冰刽手」，其实就是杀戮职权的一种形式。 夜东海的「暗影骑士」，则是围绕“黑暗”觉醒的职权。 夜幼星的「暗·魔导士」，同样是“黑暗”。 这些形形色色的分支，九成九都不专属于夜氏，外族之人、外界之人，自然也有觉醒的概率。 但夜寒君的「恶魔侍者」，却是从下往上的专属职权，夜氏独有。 它的起点是e级的「暗侍」，往上是d级的「孤影者」。 虽然这两个等级，大多数夜氏族人都没有经历过。 不过再往上会有不同的分支，比如b级「恶魔侍者」的前置职权，大概率是c级的「劣魔侍者」。 这条途径就是“恶魔侍者”，亦是夜氏最正统、最重要、知名度最高的职权之一。 当然，职权出现岔道，d级「孤影者」之后，晋升成c级「暗牧」「暗巫师」「暗骑士」……这也是正统，只不过契约的条件摆脱了必须是恶魔这个限制。 夜流萤本身持有的「大暗牧师」，就是c级「暗牧」的转职版本。 她有「暗之源」「暗影形态」这样的被动权能，同样是黑暗的掌控者，能以不伤害契约眷灵的方式，同化契约眷灵，进行黑暗改造； 也能汲取黑暗之力，治疗自己和契约眷灵，同时对同级及以下的暗元素，形成超强的抗性，甚至免疫。 而主动权能「黑暗诅咒」，能够标记猎物，持续一段时间后将猎物转化为暗属性，将其同化，原本的杀伤技能对她来说变成了治疗，不痛不痒，随意拿捏。 主动权能「毁灭愈合」，更是强有力的续航技能。 夜流萤就是凭借这个权能，治愈石巨人、冲关灭度之胎、灭杀夜雪曼，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但这还不够，大暗牧师——其实够不到核心！ 在夜氏的体系里，只有初次觉醒便是b级，第4位阶顺利转职晋升a级，这般卓越的高度，才能被评为“夜氏少王”，享受更高一层的特权。 如果初次觉醒达到a级，第4位阶顺利晋升s级，那便是金字塔上的“先天皇储”，荣获“少皇”之称，成为夜氏最高潜力的表率人物。 “嗡嗡嗡……” 深邃的灰色，无孔不入侵蚀着身体。 夜流萤仿佛漂浮在星河中，抬眼望见一轮无边无际的灰日，称霸着整片星辰之海。 灰日的旁边，已有七轮月牙徐徐旋转。 另有一轮无缺的满月，比其他的月牙更加靠近灰日。 “咦？” 夜流萤低下头，不知何时，她已不是人型，也是无亏无损的灰色满月。 下一瞬，她化作一道光，瞬闪至灰日的旁边，以狂暴的姿态旋转起来。 “道子的羁绊……” “生死门……死亡挑战……” “隐秘之约……没有首肯，不得随意泄露权能的特殊性？” …… 良久，夜流萤睁开眼。 灰芒收敛于她的眉心，两道漆黑的诡异符号，顺着脖颈两侧不断蔓延。 “这是？” 夜寒君愕然，猛地后退一步，让出更多的空间。 “咔——咔咔——哗啦啦——” 夜流萤的衣服，骤然撕开两个破口。 破口出现在肩胛骨附近，有一对雪花般洁净无瑕、但颜色趋于纯正黑色的翅膀，以缓慢而优雅的方式舒展开来。 夜流萤抬起下巴，像是天鹅露出脖颈。 只是轻轻煽动，黑翅不仅掀起狂风，周身的光亮作鸟兽散。 肉眼可见，黑暗侵蚀着一切、同化着一切。 若非夜寒君同样是这个领域的掌权者，这会儿他必然失聪失明，感知力陷入严重的混乱。 “夜天使！” “居然是夜天使！！” 夜寒君失去一贯的沉稳，忍不住纵声高呼。 自从确认「护道者」的权能后，他就有心给夜流萤预留一个道子的名额。 倘若返回家族，夜流萤已经晋升第5位阶一段时日，那便耐心等待第三道子。 若是第4位阶的顶峰，或者刚刚第5位阶，那便顺理成章赠予第二道子。 但夜寒君无法确认，「大暗牧师」会变成什么！ 恶魔侍者的晋升方向较为单一化，但“黑暗侍者”这一块，却又有太多的分支。 理论上，大暗牧师晋升第7位阶，完全有可能转职为a级的「昏天牧师」。 「昏天牧师」当然强势，可同样是a级职权，同样是黑暗领域，夜氏还有一个王牌职权，无论是威力还是知名度还是其他，都可位列巅峰。 “唰——” 黑暗倒卷，光亮重现。 夜流萤低着头，望着随心舒展的黑色翅膀，一阵失神。 “我们的家族，虽然辉煌不如曾经。” “但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知识，远远超越那些近古宙后期乃至新生宙才崛起的强族。” 夜流萤顿了顿，轻语道： “职权一旦达到c，想要晋升b，排除正常转职，其他提前转职的手段，无一不是千载难逢的机缘。” “b想要提前转职a，更是天方夜谭。” “家族如此庞大，翻阅史书，观尽前人，十二个纪元，族人以此改命者……寥寥无几。” 夜流萤无法平静下来。 初始c，中期b，若能存活至第7位阶，方可晋升a。 但a级职权，依然冠以“高等”。 a级职权的上头，还有“超等”！ 一级之差，万古之愁。 不知有多少人，觊觎、向往，继而恐惧这个权级。 现在，她真真正正站在a。 岂不意味着，有朝一日成长到第6位阶的顶峰，再次往上突破，她也能拥有s级这样的殊荣？ “这份礼物……如何？” 夜寒君打了个响指，微笑而立： “虽然不是独一无二的，在你之前，在你之后，各有一人享有。” “但从今天起，只要你舒展这对「夜之翼」，世人便会知道，夜流萤已是夜天使。” “你和我一样，都是夜氏少王。” (本章完) 第260章：幽冥之眼 “都是夜氏少王吗？” 夜流萤咀嚼着这句话，恍惚的眸光渐渐清澈。 “想必那些族人，一定会十分惊讶吧。” “何止是惊讶。”夜寒君笑道： “嫉妒的火焰熊熊燃烧，也很正常。” “唔。”夜流萤食指点住下巴，目露思索道： “那你说，我们是马上让他们难受难受。” “还是韬光养晦，先收敛一些日子，再给他们一个更大的惊喜？” “那还用说吗？” 夜寒君翘了翘眉毛，早有决断： “你现在返回家族，顶多领个高位阶的死侍，再加大批量的天材地宝。” “这些我们暂时够用，还没紧迫到这个地步。” “反之，如果先隐藏一下，等猎龙大赛，你就有机会扮猪吃虎。” “到时候既有权级在身，又有战绩傍身，也许能扭转伱一直以来的柔弱标签。” “听起来不错。” 夜流萤拨弄了一下额头的刘海： “要么不扇脸，要扇就扇到底，这样最过瘾。” “我已经提前期待，那些人无地自容的样子了……” “你可别膨胀。” 夜寒君瞥了一眼，迎头浇上一盆冷水： “其他少王，大多都是主动觉醒。” “你少一头血契眷灵，魔心菊又是药兽，能抗能打的也就石巨人。” “小瞧我啊？” 夜流萤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魔心菊扎根石巨人，相当于源源不断提供生命能量。” “石巨人本身又是皮糙肉厚、力大无穷的巨型种，再附魔暗元素，小朋友什么的一拳一个！” “好好好，你有数就好，我也不想瞎操心。” 夜寒君耸了耸肩，心念一动，同样一对黑羽破肩而生。 “你应该也得到了传承讯息，我能复制你的职权，在第5位阶这个过程中，同样执掌a级的「夜天使」。” “知道、知道。” 夜流萤上下打量，一脸怪异之色： “要说扮猪吃虎，我这又算得了什么。” “你现在同时拥有「恶魔支配者」和「夜天使」，都是家族第一梯队的强势职权，你没有爆体而亡，已经是怪胎中的怪胎。” “这就是「护道者」的特殊之处了。” 夜寒君露出神秘的笑容： “老实说，我一开始也有点担心，会不会无法复制同族人的权能。” “亲身实践验证，现在已经没有这个顾虑了，当真可以并存一体。” “哗啦啦~~~” 夜寒君扇动翅膀，黑色的旋风再一次吞噬光亮。 这还没完，山之巅的天空突然暗沉下来，方圆二十里，居然都陷入黑夜的笼罩。 “咦，你的法相天地好像变动了。” “先前是「黑色星辰」，现在好像变成了「寂静之夜」，越来越有意思了。” 像是得到称心如意的玩具，夜寒君翻来覆去把玩。 夜流萤眨了眨眼，轻轻扇动翅膀的时候，黑夜笼罩的范围再一次扩张。 “只能说，不愧是「夜天使」。” “在侍奉黑暗这条途径上，夜天使绝对是头筹级别的黑暗主宰，远远超越「大暗牧师」。” 夜寒君慨叹，进而激活至暗深渊。 虽然「恶魔支配者」还没有晋升第5位阶，但是至暗深渊竟然能与两个「寂静之夜」重叠。 这一次，黑暗领域没有继续扩张。 但是夜寒君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完全不需要呼吸，浓郁而纯粹的黑暗之力，便会涌入四肢百骸。 “唰——” 夜寒君进一步激活「至暗之眼」。 依然没有冲突，依然可以同步激活！ 于是，极致的黑暗中，夜寒君竟然失去了“血肉之躯”这个概念。 他完全彻底地融化在夜色中，随意一次振翅，便能瞬闪至千米之外。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的阻塞感，甚至没有太多的疲惫感，随心所欲，任性妄为，比飞鸟还要自由，连灭度虚引的花烛也要甘拜下风。 “爽得一塌糊涂！” “恶魔支配者终究倾向于‘恶魔’，对于黑暗的执掌力度，不如同级别的夜天使纯粹。” “我有预感，等我的恶魔支配者，再上一个台阶，真正坐稳第5位阶。” “综合全部的权能，说不定无限接近s级的「永夜天使」！” “只是接近，而不是比肩吗？” 黑暗中，夜流萤轻语。 “能接近就很不容易了，用不着太贪心。” 夜寒君停止扇翅，悬浮半空，浅笑吟吟道： “不过我的契约眷灵数量更多，夜天使也能增幅恶魔具有的暗元素。” “n重互补、n重叠加，极限战力通往哪里，我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如此说来，我们互为挂件。” 夜流萤忖思，而后自问自答： “看来要花点时间，训练一下两个人的配合才行。” “小问题。” 夜寒君视黑暗为光明，黑暗笼罩的范畴内，微小到一粒尘埃也能看清。 他打了个响指，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一只又一只瘆人的白色眼球，突然裂于虚空，密密麻麻不计其数。 “轰！！” 眼球爆睁，就像是生灵最绝望、最恐惧的时刻，整个眼球都想跳出眼眶。 恐怖的血丝从瞳仁蔓延至眼角，一道道苍白色的光束，横扫山体。 无声无息，山体融化了，仿佛被高温射线轰砸。 可一旦靠近，那些支离破碎的地方，哪里有一丁点炙热的气息。 残留下来的，全都是令人鸡皮疙瘩的寒意，稍稍触碰，便会激得灵魂打颤。 “这就是幽冥之眼？” 夜流萤看了一遍，自己也激活权能，共同摸索。 a级「夜天使」只有一个被动权能、两个主动权能。 「夜之翼」属于被动，精致而轻薄的一对翅膀里，不仅集中了一系列的黑暗权柄，也能借此飞行，以此获得顶级的肉身灵活性和隐匿性。 「幽冥之眼」，则是主动之一。 开启后，周身全都是白色的眼睛，胆敢直视者将会承受黑暗的侵蚀。 随着意念操控，眼球还能射出密密麻麻的黑暗射线，强行改变低位阶眷灵的属性，让它们狂化、失控、发疯，最后被黑暗吞噬，自然而然成为黑暗的补给品。 “消耗不小，不能随随便便使用。”夜流萤确认道。 “我还行，兴许是执掌两个权能，我能征调的暗元素超过了你，回复起来也更加容易。” 夜寒君连续施法两次，只觉得胸口有些闷，精神状态依然不错。 夜流萤当做没听到，尝试引动第二个主动权能。 不过，在刚刚发力的时候，她又瞬间停止。 「折翼之舞」——属于拼命招式。 一旦动用此招，夜之翼断裂，契约眷灵便会黑化，继而陷入极端的狂暴。 平白无故的，伤敌0，自损1000，没有这个必要。 真要练习，完全可以进入生死门，以假身模拟，尽情体验濒临极限时身体的连锁变化。 …… 足足半天的时间，碎石狱中央的一片区域，听不到一点声音。 半日后，黑夜散去，镰刀冥月的紫色荧光重新笼罩大地。 夜流萤开始搬家。 和夜寒君商讨后，她决定搬去鬼煞河域。 那里最起码多一个忘土，边界护卫这样的职权，不知能规避多少有心人的窥探。 至于碎石狱——也不是彻底闲置。 夜流萤会派遣专门的挖矿团队，在这里开采矿石。 到时候，只需要让出一两成的利益，用作劳务费。 剩下的八九成，都能收入她的口袋。 …… “听说寒师还有个妹妹，已经搬来我们这了？” “不知道啊，还没见过，不知道长啥样呢。” 鬼煞河域，山体基地，地下一层。 夜流萤刚刚穿过门廊，推开训练室的大门。 热火朝天的训练室，就像是吹过来一阵冷风，超过半数人下意识停手。 “吼！！” 任我抛vs任我浪，旁若无人，继续搏斗。 一个是鳄鱼大将，一个是威猛丧尸，都是命轮大成，吼叫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响亮。 砰的一声，鳄鱼大将抱住丧尸的下半身，狠狠抛到天上，任其自由落体。 威猛丧尸砸下来后，明明右脚折断，但它仿佛感受不到痛苦，嗷嗷叫着往前挥拳。 “砰砰砰！嗷！吼！！”… 一鳄一尸，短时间内难分胜负。 任我狂好似也没有感受到外人的来访，专心致志观察着契约眷灵的战斗，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 “不错呀，试个炼带这么多人回来，近百年来你是头一个。” 略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夜流萤朝着夜寒君吐槽道。 “你管那些人做什么。” 夜寒君差点赏她一个爆栗子： “我这些门徒，亦或是追随者，也许职权弱了些，潜力一般。” “但他们心性尚可，假以时日，也能有一番作为。” “你要是没事，可以过来指点指点，帮我好好打磨打磨。” “想得美！” 夜流萤一眼看穿他的心思，继续吐槽道： “这是你的班底，难不成还想雇佣我、给我安个二大王的头衔，然后你来做甩手掌柜啊？” “怎么会呢。” 夜寒君老神在上： “我和他们再熟悉不过，可你和他们还陌生着。” “来都来了，见都见了，你也不表示表示，岂不是显得很高冷？” “嘁！” 夜流萤暗戳戳呸了一声。 迎着那一双双或是期待，或是好奇的目光，她略作迟疑，一缕灵魂探入储物戒指。 “砰！！” 一箱又一箱的肉食，整整摆了一排。 夜流萤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地发言道： “那个……初次见面，也不知道你们缺什么。” “这些肉食全部取自灭度之胎，不仅味道鲜美，营养价值也极高。” “你们分着吃吧，尤其是眷灵，怎么也能增快成长的进度……” “嗯……其他的……不用太拘束，我还是挺好相处的，起码比这家伙好相处！” 说着说着，夜流萤不忘白一眼夜寒君。 自称“社恐”，实际上是“社会恐怖分子”的霍鑫，嘻嘻哈哈道： “怎么称呼殿下好呢？” “我们都喊‘寒师’，要不喊您‘萤师’吧，顺口一些。” “随你们吧，我去训练了，你们继续。” 略有些狼狈的，夜流萤逃离训练室。 夜寒君啼笑皆非，流萤的性子多少有些清冷，与一堆人相处，倒是有些为难她了。 “这些门徒还不错，那个红头发的，还有那个高高壮壮的，说不定晋升第5位阶速度最快。” “对了，还有那个一脸冷漠的小丫头，这是天生的杀手啊，和族人的气质有些神似。” 夜流萤嘀咕着，话头一转，径直问道： “你说的那个‘第一道子’呢，我怎么没看到？” “她并不擅长战斗，也不准备往战斗的方向发展。” 夜寒君摇头，“估计在河边种树吧。” “这丫头，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都在耕田劳作，从骨子里热爱职权，老实说，也是寻常人可望而不及的境界。” “夜寒君啊，你越来越有出息了。” 夜流萤咂着舌头，若有所悟： “你这领地只是初步建设，就有这样的规模。” “在「大地主」的加持下，用不了几年，这里就会成为更高级别的洞天福地，栖息在这里的所有人、所有眷灵，都能受益。”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夜寒君的笑容淡了几分： “的确，夜吉、虚眼、十手，刚刚见到禹如心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的神异性。” “要不了多久，等到这片领地焕然一新，他们大概也能确认，禹如心的职权超乎想象。” “如此人才，必然有人觊觎。” “家族里的疯子实在太多了，那些狂热的学者、研究人员，也是一个比一个麻烦。” 夜寒君忌惮地叹了一声，郑重其事道： “不过——起码现在，禹如心肯定是安全的。” “只要站在明面上的我们，没有在一系列的打压下沦为家族的边缘人物，那我们就是保护伞，他们不敢胡作非为。” “……” 夜流萤沉默一会，透亮的黑色瞳仁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抓紧时间变强吧。” “猎龙大赛前的半年，我们再隐忍一下，好好积蓄实力。” “你快点晋升第5位阶，魔窟一来一回也要点时间呢。” “我的石巨人好歹也是灭度小成，加上夜天使，已经有基本的越级战斗能力。” “嗯。” 夜寒君点头，手指鬼煞河： “河里应该栖息着不少性格残暴的水魔、阴魔、湿漉魔……我拿他们猎杀，效率不会太低。” “去吧。” 夜流萤转过身，走向机关城堡: “借你点灵材用用，我要帮魔心菊养伤，然后晋升灭度之胎。” “等我正式拿到少王的身份，双倍……不，三倍还给你。” “算了吧你。” 夜寒君还算严肃的表情骤然瓦解，没好气道： “类似的承诺，我也是从小听到大，从来没见你吃下去的，还能吐出来还我。” “略。”夜流萤扮了个狰狞的鬼脸，融身阴影，快速遁闪。 目送她离去，夜寒君摇了摇头，转而朝向鬼煞河，璀璨的精光渐渐盈满面颊。 …… …… 两月后，「恶魔支配者」顺利晋升第5位阶。 借助熔炼之水，艾姬芙拉和默，一前一后飞升灭度之胎。 去往魔窟前，夜寒君特意把骨龙找出来，警告它，他不在的时候，夜流萤便是此地的领主。 要是有任何冒犯、忤逆的行为，必然把它的骸骨之躯弄碎，然后将那魂火送入黑暗熔炉中，日日夜夜焚烧，施以世间万般酷刑。 “殿下，放心吧，老龙又不瞎。” 站在地上骨龙，费劲地仰下脖子，又是无奈，又是疲惫道： “鬼煞河里的刺头，老龙都没解决呢，哪有空跑出来冲撞流萤殿下。” “你加油，我看好你。” 夜寒君落下一句话，座下的血月天狼长啸一声，沿着一侧的方向踏月狂奔。 下一站，魔窟。 转职以后新增的契约印痕始终闲置，终于要有用武之地了。 夜寒君很想跟着长啸一声，尽情宣泄心中的期待。 (本章完) 第261章：死蛛皇后 冥灯深渊，西北域。 经过半个月的长途跋涉，动辄便是远程传送阵法，夜寒君终于抵达一座山谷。 这是黑蛛谷，谷内至少有五万米深，幽幽魔气袅袅向上升腾，俨然是至阴至冷的魔地。 “嗷呜……” 来到这里，血月天狼明显收敛许多。 它根本不敢大声嚎叫，只敢低声呜鸣。 黑蛛谷在冥灯深渊也是小有名气的地方，位列禁区之一。 这里栖息的黑蛛，指的是「死蛛」。 死蛛一族乃是魔兽，隶属狱之眷灵。 它们性格残忍，弑杀好斗，就连繁衍能力也超乎寻常。 凡是刚刚诞生的年幼死蛛，先天便是玉婴之胎。 只需要存活一个月，吃掉至少十头同位阶的死蛛幼崽，它们就能飞升命轮之胎。 再活一年，猎杀三十个同族，它们就能飞升灭度之胎。 等到真正成年，周期不过二三十年。 可成年的死蛛保底也是天地级别的「死蛛王」，开了些许的灵智，不再喜欢自相残杀，更喜欢仗着蛛多势众，一窝蜂光顾其他魔兽的巢穴。 凡是它们扫荡过的地方，必然尸骨遍地，一滴血水也不会浪费。 「黑蛛谷」——便是死蛛一族最核心的巢穴，是这个族群的发源地，近万年不曾衰败。 “殿下，听说这里出过至圣之胎的「死蛛皇后」，您觉得消息是真是假？” 血月天狼·狼岳，爪尖勾地，满脸敬畏地望着山谷。 “大概率是真。” 夜寒君想了想，大胆猜测道： “按照我所了解到的内幕，魔窟的主人也是我夜氏的族人。” “他应该生于近古宙第十纪元，年轻的时候就建立了魔窟，有心收集深渊里面的异端恶魔种、希有恶魔种，满足自己的收藏癖好。” “时隔一个纪元，魔窟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成为夜氏年轻族人心目中的圣地之一。” “这位先祖估摸着还活着，肯定晋升第9位阶，冠以‘圣人’之称。” “既然他把入口设在黑蛛谷，这里原先存在的死蛛皇后，不是被他杀了，就是被他驯服了，也就这么两种可能性。” “可怕！” 血月天狼低吼： “不愧是冥灯夜氏。” “开枝散叶十二个纪元，积累至今的底蕴，连少王殿下也吃不准、摸不透。” “是啊，家族深不可测。” “向上仰望，永远是高耸入云的山脉。” 夜寒君有感而发，幽幽目光注视着谷底。 “嘶！！” 一头无量级别的「死蛛王」爬了出来，蛛矛就有三十米长，挥舞着砸下来，冰凉的杀意灌入鼻腔。 “嗖！” 血月天狼后撤，同时撑起一枚血盾，进入防守姿态。 「死蛛王」不依不饶，嘶吼一声，十八根蛛矛化作残影，搅动黑雾，崩碎岩石，整片空间都出现点点涟漪的可怕波动。 “慢着！” 夜寒君握住那张黑金色的卡片，指尖在上面一划，一滴鲜血挤了出来，却又瞬间被卡片吞噬干净。 “嗡嗡嗡——” 黑金色的诡异光束，忽然包裹一狼一人。 死蛛王悬起的蛛矛骤然停住。 它缓缓后撤两步，十八只复眼仔仔细细打量着，然后咧嘴——以更加刺耳的音波尖啸。 “嘶！！” “嘶嘶嘶！！” 鸦雀无声的黑蛛谷，涌出成千上万的死蛛。 年幼的不过拳头大小，却是玉婴之胎，蛛矛的坚硬程度堪比金属。 体型最为庞大的，蛛矛的长度均超过三十米，从无量虚引再到无量圆满，大大小小的无量级死蛛王，至少也有三十头。 “嘶嘶嘶！！！” 一个庞然大物探出头来，最前端的两根蛛矛往地下一插，引来蛛群恐慌式的溃散。 那是一头更加狰狞的死蛛王，头上有二十四个复眼，左右共有二十四根蛛矛，黑漆漆的绒毛，血淋淋尚未愈合的伤疤，都在诉说这头死蛛王生平有多残暴。 “人类，这是魔窟的入场券，你从何得到？” 死蛛王·死霸，施展灵魂传音之术。 夜寒君不畏煞气，仰起头，目光尽可能对准这头耀世级别的死蛛王，淡然反问道： “魔窟的入场券既然握在手里，难道还需要验明出处吗？” “本王也只是随便问问。” 死霸一挥蛛矛，扯烂蛛网，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 “进去吧，这便是魔窟的入口。” “只有你可以进去，这个小狼崽子，乖乖在蛛谷外候着，不得逾越半步。” 传音的时候，一截断骨从死蛛王嘴里吐了出来。 血月天狼将其咬住，周围的死蛛仓皇后退，竟然不敢靠近它半步。 “殿下，我等你出来。” “好。” 夜寒君跃落血月天狼的后背，脚掌踩在枯骨上，一步步往前行走。 感知范畴到处都是死蛛。 每一只死蛛，少则四只眼睛，多则二十四只眼睛，一声不吭盯着他看，这份压力比汪洋瀚海还要沉重。 夜寒君——尽可能放缓呼吸。 手中的卡片也绽放着幽暗的光芒，隐隐为他保驾护航。 终于，右脚率先踏入通道。 随后是左脚。 通道内什么也没有，可暗元素的凝练程度，双职权在身也无法消化。 夜寒君只能克制权能，死死压住，不准黑暗侵蚀他的身体。 这个过程至少持续了一分钟，煎熬、折磨、恍惚、犹豫、敬畏、恐惧……各式各样的情绪昙花一现，最终都被夜寒君一扫而空。 “哗~~~” 波纹旋转，黑暗中出现一个虚无的大嘴，一口吞掉他的身影。 夜寒君丧失全部的感知，但他没有感受到致命的威胁，默认让出身体的支配权，任由神秘的法则推动他前行。 魔窟——并非真正的洞窟。 这是与冥灯深渊链接的秘境，自成一片小天地。 耐心等待了好一会，等到周身的混乱渐渐平复，眼前豁然开悟，全身的感知系统重新恢复正常。 “呀，稀客。” “时隔十年，终于又有人进入魔窟了。” 腥风扑面，有一个大舌头伸了过来，狠狠舔了他一口。 夜寒君顿时狼狈起来，本就不喜欢污秽之物的他，从头到脚湿漉漉的，这种感觉何其难受。 “大头，莫要惹恼了客人。” “你懂个球儿！这叫热情好客，和惹恼不沾边儿！” 一个沉稳、一个张扬，两种不同的声音回响在耳边。 夜寒君瞪大眼睛瞧去，终于把说话的怪物纳入眼眶。 它浑身黑色，体表燃烧着灰烬似的红色火焰，趴在地上，周身一片焦黑。 从体型上来说，像是放大的犬类生物。 但它有两个脑袋，左边的威武，右边的活泼，竖起的三角耳朵，燃烧着深红色的灰烬之火。 地狱……双头犬？ 夜寒君反应过来，进而有一瞬的惊讶。 要说深渊世界名气最旺的生灵，自然有「地狱犬」的一席之地。 这一族繁衍能力有些艰难，成长周期也格外缓慢。 但它们诞生于近古宙，能够将血脉延续至今，并且依然是深渊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强大物种，完全得益于地狱犬一族的终极飞升形态——地狱三头犬。 “看看，我是不是猜对了，能来魔窟的，十有八九都是夜氏的族人。” “大头，你就不能安静会儿？我听你叨叨也就算了，客人面前你也这样，一点也不沉稳，这几千年真是白活了！” 地狱双头犬的两个脑袋，互相瞪视。 右边的哼了一声，甚是不悦道： “天天在这看门，无聊死了，找点乐子也不行啊？” “什么时候才能轮岗啊，这班我是一点都不想上了，想念老婆的第45678天，不知道产仔了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的仔……” “嗷呜！” 左边的脑袋，咬住右边脑袋的耳朵。 右边脑袋吃痛，立即回咬，绝不吃亏。 “殿下，让您见笑了。” 香风扑面，一头橘红色的妖狐窜了出来，毛茸茸的尾巴卷住身体，光芒一闪，竟然变成穿着名贵服饰的人类男子。 夜寒君被其吸引注意力，转身望去，发现它的五官极其完美，远比女人还要细腻。 唯一异样的地方，在于它虽然拥有人类的外形，一举一动也尽显礼仪和优雅。 但它没有情感波动，始终维持冷冷清清、不卑不亢的态度，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抚在胸前，认真行礼道： “殿下，我是您的专属侍者，进入魔窟后的一切注意事宜，由我负责为您讲解。” “有劳。” 夜寒君点点头，暗中激活「资质鉴定」，判断出这是千变妖狐一族的族人。 这一族不太擅长战斗，但是千变万化，最适合成为间谍。 可惜，因为繁衍困难，一度濒临灭绝。 没想到魔窟内竟然收留着一只，还成长到了无量之胎。 而这样的存在，只有担任侍者的资格。 加上之前的死蛛一族、地狱双头犬……魔窟主人坐拥资源的冰山一角，已经令人心惊肉跳。 “哒——哒——哒——” 无法分辨材质的地板上，铺着一层薄薄的兽皮。 两侧的通道，皆有上位眷灵尸骸炼制的油灯，莹莹烛火，熊熊燃烧，隐隐能闻嗅到沁人心脾的竹香。 “殿下，既入魔窟，便能从这里带走一头恶魔，这是这里的规矩。” “不过您也需要注意，这个‘带走’，不是您看中才行，而是双向的选择，注重‘缘分’。” “阁下可否更详细地介绍？”夜寒君提问。 千变妖狐行了一礼，一边领路，一边平静道： “魔窟收录的恶魔品种，超逾万计。” “除了至圣之胎无法提供，最弱的泥塑之胎、最强的耀世之胎，这里都有。” “但……即便持有魔窟的门票，也不是您指明想要什么，我们就能给您什么。” “我们的主人童心未泯，也不舍得辛苦收集的魔种，随随便便被人带走。” “来到这里，需要参与这边的‘游戏’，以游戏的结果获取契约恶魔。” “游戏的形式多种多样，没有输或者赢的概念，重在参与，您要是没有遇到喜欢的、合适的，大可一个接一个玩下去。” “有趣。” 夜寒君颔首，对于魔窟主人的印象稍稍变了一些。 “阁下是否需要用餐？或者休息?” “如果需要的话，我为您安排妥当。” “不用了，我赶时间，繁文缛节皆可省略。” “那好。” 千变妖狐应允，推开第一扇镜门。 镜门晶莹剔透，推开之时亮起灿光，光华一闪，竟然又是传送。 “殿下，魔窟的空间比较特殊，刚才我们在中央殿，用来招待新来的客人。” “其他的每一殿，全部让于恶魔。” “的确有最为暴虐的个体，以监禁收押。” “但绝大多数的恶魔，我们都营造了合适的成长环境，既不会泯灭本能凶性，也不会错失战斗技艺自我学习、自我开发的时期，所有的一切都是井然有序。” 千变妖狐伸出右手，微微躬身。 夜寒君朝着它手指的方向，看到的却是一个空空荡荡的房间内，竖立着一个一人大小的竹筒。 竹筒内，上千支竹签晃动起来，犹如拥有灵智一样，你挤我，我撞你，好不热闹。 “殿下，这是入门级别的游戏，名为‘抽签’。” “每一支签，对应一头恶魔，您最多可以抽取三次，试试你初来乍到，运气如何。” 夜寒君观察了一会，以他的感知居然看不出任何名堂。 “殿下无需顾虑，这个游戏没有任何技巧可言，纯看运气。” “您在拿起竹签的那一瞬间，便会传送至对应恶魔的身边。” “如果您对其没有兴趣，立即折断，马上就可以回来。” 听闻千变妖狐的解释，夜寒君稍作迟疑，抓住最近的一根竹签。 噗的一声，眼前的空间又裂了开来。 一闪过后，夜寒君来到一个白骨森森的地方，如坠冰窖之中，四肢都开始打颤。 “不对！” 夜寒君睁开至暗之眼，猛然遁入黑暗。 几次瞬闪，它从白骨簇拥的地方逃了出来，回头看去，刚才逃出来的出口，居然是怪物的嘴巴。 而这个怪物，头顶骷髅脑袋、身体由骨龙拼凑，趴在地上昏昏大睡，杏绿色的魂火一会变大，一会变小。 “这是什么品种？” 夜寒君惊异，辨识几番没有一点头绪。 好在他拥有「资质鉴定」，虽然超越当前位阶的鉴定，会出现面板不全的情况，但最起码种族名称上不会有隐瞒和偏差。 “人龙骨魔？这么草率的名字？” “居然是天地之胎？原来抽签根本不区分位阶，三次随机，怎么可能抽到适配的契约眷灵？” 夜寒君咂舌，忽见变异的骨魔惊醒，傻愣愣瞪着他，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观察着只有它巴掌大小的人类。 “卡巴卡巴？” “巴卡巴卡？” 人龙骨魔尝试开口，但它根本发不出恶魔语，只有骨头相互摩擦的声音。 夜寒君摇了摇头，折断手中的竹签，光芒一闪，重新回到刚才的房间。 “看来殿下并不满意，那便继续抽签吧。” 千变妖狐习以为常，也没有更多的解释，静悄悄站在一旁，远比雕像还要平静。 “哗~” 第二签，夜寒君还没有站稳，一团黑影扑了过来。 明明没有太大的威胁感，但他还是躲了开来，然后以至暗之眼直视这个家伙。 三米高，形似一团泥浆。 无腿，双臂如蒲扇。 无耳，独眼，无嘴，气息沉闷…… 没有催动「资质鉴定」，夜寒君认出这个恶魔的品种。 这是「贴脸魔」，一种通过抱住敌人的脑袋，令其窒息而死的恶魔。 如果没有记错，这个恶魔在近古宙曾经繁荣过，但是近古宙末期，无论是冥灯深渊还是别的深渊，很难见到它的踪影。 现在，魔窟里发现一只。 而这类特殊的、稀有的、难以寻觅的恶魔种，魔窟里遍地都是? 心底的一缕兴奋之火，愈发炙热。 夜寒君折断竹签，再一次返回千变妖狐的身边。 两次抽签，他大概也能判断出。 这个游戏仅仅只是用来破冰的，简单玩耍玩耍，增添一点乐趣。 想要用这种方式，抽到想要的恶魔，幸运两个字根本不足以诠释。 “哗~~” 心绪渐渐放松，夜寒君随意捏住第三签。 这一次他适应得更快，但他往前瞧去的时候，嘴角不禁抽了一下，心底有槽无法吐出。 “哦宝宝乖，宝宝不哭哦。” “来来来，这是你妈妈，它在睡觉，你要乖点哦。” 半昏半明的洞穴里，点着两盏手指粗细的烛灯。 地面，腥臭的液体淌了一地，又黏又滑，极端刺鼻。 在这样肮脏、昏暗的空间里，有一头「丑鱼魔」倒在地上，肚子一起一伏，像是虚脱。 有一个样貌和蔼的老妇人，徒手抱着体长超过五米的丑鱼魔幼崽，像是哄小孩一样，给它唱着儿歌。 好一会，丑鱼魔幼崽渐渐不闹腾了，不再哭泣，安安静静睡了过去。 但它的躯体还在发光，有星星点点的萤火，不断顺着老妇人的双臂涌入它的体内。 “这位殿下，您是外头的客人吗？好巧呀，竟然与您撞见了。” “这是刚刚出生的「小丑鱼魔」，命轮之胎，力气大着呢。” “加上我的祝福洗礼，至多三年的时候，它就能晋升灭度之胎，体格一定会比正常诞生的小丑鱼魔更加健硕，额外还提升了三十年的剧毒抗性呢……” 老妇人念念叨叨，主动介绍着小丑鱼魔的特点和优势。 夜寒君却是没有听下去的意思，主动道了声别，折断竹签，迅速离开。 很显然，老妇人大概率是b级的「接生婆」。 她的权能可以帮助怀孕的眷灵体检，也能为新生儿施加随机的祝福效果。 但小丑鱼魔，无论有多稀有，属性、位阶、特点……没有一项符合他的需求。(本章完) 第262章：赤兔魔与拇指牛魔 魔窟，上上签殿。 夜寒君第三次返回后，竹筒突然静止，再也没有一根竹签撞来撞去。 “很遗憾，这个游戏没能让殿下尽兴。” 千变妖狐浅浅鞠躬，波澜无惊的脸上，似乎对这一幕已是司空见惯。 “那么，我带您去下一殿。” “等等！” 夜寒君叫住千变妖狐，直言道： “我的时间确实有些紧张。” “如果可以，请带我去历代魔窟门票持有者，最主流的游戏模式。” 千变妖狐脚步一顿，一秒后重新迈步： “好，您跟我来。” “要说最主流，毫无疑问，肯定是「恶魔井」最有意思。” “恶魔井？” 夜寒君对魔窟内部，实在是一无所知。 “对。” 千变妖狐稍稍领先夜寒君半步，用平和且绝对标准的人类之语，有条不紊道： “说是井，不如理解成一扇门。” “您可以发挥您的创意，使用您的血，或者您契约眷灵的血，配置专属于您自己的「血引」。” “血引出现后，会触发特殊的阵纹。” “介时魔窟内的恶魔闻嗅到，如果对您的血引产生兴趣，自动判定成‘有缘之兽’。” “率先对您做出回应，或者血脉最为强大的恶魔，都会传送到您的面前，您如果看中，便可当场签订契约。” “听起来很特别。” 夜寒君忖思，又问道： “我有个疑问，这「恶魔井」也不限制位阶吗？” “如果依然是这样，岂不是又是另一种形式的抽签？” “这一点，殿下不用多虑。” 千变妖狐微微一笑，有礼有节道： “您加入自己的血，或者契约眷灵的血，是什么位阶，就会吸引什么位阶的恶魔。” “比您强的，比您弱的，都不会触发血引的传送机制。” 夜寒君诧异，拧紧的眉头登时松开。 这就合理许多，他现在是第5位阶，理论上泥塑、霞照、玉婴、命轮、灭度，都可以契约。 但他面临的情况，显然又不适合从幼崽培养。 最佳的选择是已经成长一段时间，有独自生存能力和自我判断能力的智慧型灭度恶魔。 「恶魔井」能够框定位阶，便能大幅缩小选择的范畴。 “到了，就是这里。” “殿下请。” 千变妖狐推开第二扇镜门，呈现在眼前的压根不是封闭式的房间，而是一片辽阔的草原。 只不过这里生长的不是翠绿的小草，而是黑黝黝的魔草，以及五颜六色的魔花。 “殿下，这是血斩刀，一种定制的吸血器皿。” “哪怕是具有相同职权的人类，位列同一个等级，他们的血也会有细微的差异。” “您可以先试试您身上的血，一般来说，夜氏族人的血在这里十分受欢迎，绝大多数恶魔都不会抗拒，权级越是强大，它们越是喜欢。” 说到这里，千变妖狐顿了顿。 似有往事回忆在它的脑海中，末了，不由补充着提醒道：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 “曾经也有少王以自己的血作为血引，却没有得到任何恶魔的回应。” “您要是以自己的血，无法引来心满意足的恶魔，那您可以试试契约眷灵的血，甚至可以将几种血融合在一起，形成复合血引，说不准会有惊人的奇效。” “听起来充满玄奥之学。” 抿了抿嘴唇的夜寒君，轻轻一划，以血斩刀割破自己的手腕。 一瞬间而已，浓郁的血浆抽离身体，奔流不息地灌入刀槽上的凹陷处。 “叮！” 一声脆响，凹陷处多出一颗鸡蛋大小的血红宝石，内有幽暗的黑光轻轻闪烁。 直到这时，回过神来的夜寒君，方才觉得有点头晕。 他面悬惊叹之色，心脏扑通扑通跳动。 这太不可思议了，身为「恶魔支配者」，他拥有「恶魔心脏」这样的被动权能，一身的生命力远远超越同位阶的正常人类。 这般条件下，血刀究竟抽了多少血，一瞬间便让他头晕目眩？ “殿下请放心，血刀不会伤人根基，会根据不同人的体质，抽取不同数目的鲜血。” “我没事。” 夜寒君摆摆手，抓住血红宝石，沉声问道： “怎么使用血引？” 千变妖狐往前走了一步，身后竖起一根毛茸茸的橘红色尾巴，隐隐对准天空： “丢入井里即可。” “我会保护您，不用担心被恶魔误伤。” 噗通—— 夜寒君将宝石丢进黑乎乎的井口。 然后，没听到东西落地的脆响，但是空气出现波纹，不断有淡红色的气雾向着远方的天地吹拂。 “叽咕！” 一息不到，一抹灿光照亮草原。 那是一个极为矫健的身影，高约十五米，一双修长的大白腿上，尽是赤红色的粗短绒毛。 往上瞧去，夜寒君看到一对摇摆的手臂，好似拳击手，左一个勾拳，右一个勾拳，满载着跃跃欲试的格斗欲望。 再往上，却是一个兔子脑袋。 长长的耳朵像是天线一样竖起，一对通红的眸子绽放着嗜血的目光。 当它双眸锁定夜寒君的时候，忽然怪叫一声，恐怖的生命波动化作狂暴的劲风，震得夜寒君衣衫飘荡，整张脸如同被刀切割似的皱在一起。 “殿下的血果然优质，一瞬间便有恶魔回应，足以代表殿下在夜氏中并非凡庸之辈。” 千变妖狐夸赞，连它也有些许的异色流露，显然这一次是发自内心感到意外。 “人类，老子给你当契约眷灵，你带老子出去打架，如何？！” 名为「赤兔魔」的恶魔，大吼大叫、又蹦又跳，行为尤为粗鲁，情绪格外激动。 千变妖狐又向前走了一步，靠近夜寒君，故意散发一缕妖狐香气。 寻常生灵闻到这样的味道，很容易被其迷得失去戒备心。 但赤兔魔明明只有灭度小成的位阶，面对无量大成的千变妖狐，凶性不减，更加迫切道： “人类，快快做出决定！” “你的血很不错，老子闻到了变强的味道，与你一同战斗，一定非常尽兴！” 夜寒君眨了眨眼，入神地打量着这头脾气暴躁的恶魔。 赤兔魔，中位阶赫赫有名的近战型恶魔。 它的拳头比闪电还要快，随便一拳砸下去，就能打折对手的骨头。 那两只粗壮的、修长的大脚，要是往前一蹬，百米高的山丘也会被蹬碎，何况是血肉之躯。 扪心自审，夜寒君有一刹那的心动。 但也只是一刹那而已，随着第二道传送光束亮起，又有一头恶魔降临身前。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 “大块头，你踩着老牛啦，快给老牛赔礼道歉！！” 洪钟般响亮的声音，轻而易举盖过赤兔魔的大嗓门。 赤兔魔一愣，左顾右盼，愣是没找到是谁在嚷嚷。 “大笨蛋，老牛在你脚底下啊！” “你这个莽夫，吃老牛一顶！！” 轰隆—— 赤兔魔的身子往后一倒，竟然摔了个人仰马翻。 好不容易它才注意到，地面上有个豆苗大小的小不点，正插着腰，怒气腾腾地瞪着它。 “小蚂蚁也敢顶我？找死！” 恼羞成怒的赤兔魔，大脚踹出去，用力践踏。 哪知，那小不点低下头来，竖起头上的弯角。 赤兔魔惨叫一声，抱着血流不止的右脚，像是触电一样跳来跳去。 “哼！凭你也敢挑衅老牛？” 小不点骄傲地挺起胸脯，不忘用大拇指刮了一下鼻子。 而后，它转过身来，身子前倾，大声呼喊道： “人类，老牛和你签订契约怎么样？” “你要是和这个成天闯祸的莽夫签订契约，光是擦屁股就够你喝一壶的啦！” “殿下，这是拇指牛魔。” 千变妖狐面露更多的异色，平缓的语调悄然一变，平添几分郑重道： “它的祖上本是「金刚牛魔」一族，以魁梧的身躯和牢不可破的防御，坐稳高阶恶魔中的霸主之一。” “但这个小家伙，不知怎么，母胎之中就变异了。” “生下来的时候只有人类的指甲盖大小，成长数十年，方才长到食指长短，非常不起眼。” 夜寒君轻轻颔首。 他认不出这个品种，所以启用「资质鉴定」。 面板中介绍的更加清楚，这名为「拇指牛魔」的变异个体，已经晋升灭度大成。 而它掌握的技能，看上去也都偏向于近身格斗，对应的浑沌灵纹更是数量不菲。 “同位阶战斗力惊人，潜力也值得期待。” “但是抱歉……仔细想了想，我希望签订更加特殊的恶魔。”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回去吧，我要重新激活血引。” 夜寒君行了一个贵族的礼仪，抬起头来，面色平静。 “什么？你竟然看不上老牛？” “你到底有没有品鉴能力啊？老牛这样的稀缺血脉，一身气力压缩至拇指大小，轰然爆发，连巨人也要栽跟头！” 拇指牛魔目瞪口呆，似是不敢相信，有朝一日它会被人拒绝。 没等它嚷嚷着追问，千变妖狐一甩尾巴，两道强劲的光束从恶魔井射出，无论是拇指牛魔还是赤兔魔，都被强行卷走。 “用默的血试试？” 夜寒君琢磨了一会儿，召唤厄难之子。 “痛？” 已经是灭度虚引的厄难之子，又多了一些灵性，少了一些笨拙。 它歪过头来，呆呆地看着魔井。 三十根触手胡乱鞭笞空气，甩出一连串的鞭炮炸响。 “咦？这是恶魔？” 千变妖狐完全转过身来，扬起下巴，从下往上观察。 它并没有隐藏惊讶之色，眉头越蹙越紧，怎么也无法松开。 “殿下，我在魔窟担任侍者，数逾八百年。” “这样的恶魔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不知祖上传承何处，自身又有什么样的能力？” 夜寒君摇头：“它的诞生我也说不清楚。” “但我猜测，这应该是独一无二的个体，后代恶魔很难复制它的血脉。” “独一无二？” 千变妖狐眼前一亮，失去常态，渐渐兴奋道： “殿下，您应该知道，我们主人最喜欢收集稀有的恶魔。” “恶魔的战斗力不一定要特别强大，只要足够特殊、足够特别，都能进入他的法眼。” “刚才初窥之下，我认为，您这头契约眷灵，绝对符合魔窟收藏的标准。” “嗯？” 夜寒君奇怪道： “已经签订契约的恶魔，为了收藏，难道要我撕裂契约？” “不，自然不是。” 千变妖狐轻甩着尾巴，毕恭毕敬道： “既然是魔窟的客人，哪怕您不是夜氏的族人，我们也不会触犯这样的忌讳。” “但是……我们的主人确实非常喜爱收集。” “如果您掌握了我们这里不具备的恶魔品种，无论是血液，还是毛发、皮肉、筋骨、唾液、排泄物……我们都愿意不惜代价收购。” “这个待会再说吧。” 夜寒君点点头，“我先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选中我想要的恶魔。” “是。” 千变妖狐闭口，保持沉默的姿态。 “撕拉！” 夜寒君用血斩刀，划破默的绷带。 五颜六色的魔血从它的体内喷涌，全部灌入刀槽的凹陷处。 “痛！只有一点点痛！” 扭来扭曲的默，像是一个大号的蛆虫。 它并不满意这样的伤害，竟然想用触手扒拉着，将伤口拉得更宽些。 可惜，它的愈合能力实在太强了。 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伤口消失，重新被绷带缠紧。 “噗通——” 夜寒君将默的血引，丢入井内。 依然没有坠地的声响，但也几乎就是一瞬间，空气中弥漫诡异的香气，肉体轻飘飘的，好似要乘风归去。 “唰！！” 传送光束亮起，一个软萌萌的蓝色恶魔闪亮登场。 乍一眼看去，这家伙和贴脸魔有些神似。 不过它的颜色更加耀眼，像是抹上了晶石粉末，浑身亮晶晶的。 “居然是「果冻魔」？” 夜寒君分泌唾液，肚子突然有点饿。 “冻冻？” 灭度虚引的果冻魔，高高跃起，开心地扑进夜寒君的怀里。 夜寒君趁机在它的身上咬了一口，滑溜溜、香甜甜的果冻魔肉吃下肚中，只觉得神清气爽，哪哪都很舒坦。 “要是契约这样的眷灵，那可真是有口服了……” “可惜，果冻魔战斗力低下，唯有搭配烹制一类的职权，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 夜寒君又咬了一口，果冻魔也不恼，嘻嘻哈哈和他玩耍。 千变妖狐任由他们玩了一会，方才甩起尾巴，将果冻魔送回自己的栖息地。 “撕拉！” 吃饱喝足的夜寒君，继续办正事。 因为默的状态非常好，所以继续抽它的血。 等到第二枚血引扔下去，又是一瞬间便有恶魔回应。 这一次夜寒君惊住了，眼睛下意识瞪直。 新出现的恶魔，体格像熊。 它拥有厚实的臂膀、弯曲的背脊，大腿犹如铁铸而成，踩踏在地上，赤红色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背后还有一条蟒蛇尾巴，又粗又长，随便在地上摩擦一会，触碰到的黑色魔草尽数枯萎。 “这是炎魔？” 夜寒君咂舌，莫名有点恶寒。 无论怎么观察下半身，都和炎魔一模一样。 但灭度级别的炎魔，早就飞升至「双首炎魔」的形态，应该有两个脑袋，都能向外喷火。 这奇奇怪怪的家伙，竟然只有半个脑袋。 另半截像是缩进脖子里，以至于整个胸腔都被烧得通红一片。 “这头炎魔，是被人为改造的。” 千变妖狐适时开口： “它曾经濒临死亡，为了救它，曾经的伺养者进行了惨绝人寰的禁忌实验。” “后来，它确实被救活。” “但也触发了畸变，失去一个半的脑袋，变成了「半首炎魔」。” “或许，这鬼不鬼、魔不魔的造型，确实狰狞。” “不过就火焰领域而言，半首炎魔持有的火种异常炽热，同级别而战很少居于劣势，殿下不妨考虑一下。” “算了。” 夜寒君婉拒： “我最想要的恶魔属性，其实是雷。” “但雷属性无论在哪个位阶都是稀缺资源，只要持有，必然强势。” “困难的地方在于，恶魔一族普遍阴邪弑杀，能与雷元素共存一体，本就是难上加难。” “如果在魔窟中，我也不能找到雷属性的恶魔，恐怕我就要断掉这个念头，退而求其次，锁定其他类型的魔种。” “原来如此。” 千变妖狐若有所思，一边将半首炎魔送回去，一边自语道： “魔窟内，自然有雷属性的恶魔。” “但据我所知，灭度之胎对应的雷系恶魔……屈指可数。” “也就是说，这里有是吧？” 夜寒君挑眉，“不知除了恶魔井，还有没有更好的游戏，能够锁死雷属性的恶魔进行召唤？” “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 千变妖狐摇头，“职责在身，我只能告诉殿下，这里有您想要的眷灵。” “但能不能遇到，能不能找到，这里注重‘缘’这个字，任何强求只会适得其反。” “明白了，那我继续试试。” 夜寒君继续割开默的绷带，以它的血作为饵料。 “痛，不够痛，再痛一点！” 默哼哼着，任凭抽血，十分享受这个过程。 —————————— ps：又是一年收尾，新的一年，希望快乐延续，希望诸位每一天都有好心情，预祝大家身体健康，金币多多～ 明天有加更，求月票，求订阅～ ()(本章完) 第263章：璀璨闪光（2024冲冲冲！） 接下来，不动淫魔、燃灯魔、狂浪歌魔、美杜蛇魔……夜寒君大开眼界。 超过一半以上，都是他闻所未闻的魔种。 假使这些恶魔流落外界，不知要引来多少人的争抢。 就拿其中一头「龙骨墓魔」来讲，夜寒君心底挣扎了许久，百般衡量之后才敢放弃。 太特殊、也太强势。 同时掌握骸骨、死亡的特质，还能召唤成群结队的墓妖，妥妥的法术系天花板。 而且它的位阶也完美吻合，灭度大成，既没有太低，也没有高到契约的时候存在额外的困难。 只要契约它…… 离开魔窟，参加猎龙大赛…… 那些第5位阶的夜氏少王，就算拥有三头灭度圆满的契约眷灵，也不见得能在夜寒君这里讨得优势。 “殿下，真的要放弃吗？” “以我之见，这龙骨墓魔除了不是雷属性，综合全部的能力，已是灭度级别最佳的选择之一。” 千变妖狐难得露出一丝迟疑。 今天它也算涨了见识。 此前纵有少王亲至，也从未有这么多顶级恶魔，主动想要签订契约。 偏偏此人的眼光格外之高，来来回回放弃了无数优质的选择。 现在连龙骨墓魔也要放弃，就不怕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放弃之后，再也不会有更强的恶魔回应血引？ “因为一些原因，我的第一选择，必须是雷系！” 夜寒君轻叹一声，回避龙骨墓魔幽怨的眼神。 “好吧，理解。” 千变妖狐甩了甩尾巴，送走龙骨墓魔。 “痛……痛死啦……” 被抽了至少十次血的默，躺倒在地上，身体呈现干瘪状。 夜寒君盯了一会，觉得继续下去也不是办法。 “刷！” 第二道印痕亮起，位于心脏，随后一抹酒红色映入眼帘。 “人类，我不想看见你，送我回去！” 艾姬芙拉冷冷开口，苍白的发丝、邪魅的紫勾玉之瞳，瞬间又引走千变妖狐的注意力。 “咦？” 它第二次发出轻咦声，盯着艾姬芙拉惊异连连。 “这似乎是魅魔一族的变异体？” “好生奇怪，为何伴身的服饰如此保守，别说胸脯，就连肩膀也不曾露出？” “要你管啊？” 艾姬芙拉恼了，垂至腰际的长发冲天竖起。 噗的一声，千变妖狐的尾巴挡在它的身前，艾姬芙拉抽过来的鞭子不曾逾越一步，触碰的一瞬间便碎成了粉末。 “我虽然不擅长战斗，但我好歹也是无量之胎。” “你再前进一个大位阶，或许能给我施加一定的威胁。” 千变妖狐不见怒色，口中喃喃道： “殿下的这头契约恶魔，脾气似乎不太好。” “不过……胆敢直接向我出手，这份勇气令狐刮目相看。” “呸！” 俏脸苍白的艾姬芙拉，咬牙切齿道： “又是一伙的！” “怎么走到哪里，所有人都对你恭恭敬敬的！” “你能不折腾了吗？” 夜寒君抚了抚额头，面露无奈道： “你以为，攻击高位阶生灵，就能惹恼对方，然后迁怒于我吗？” “认识这么久了，你不累，我还累呢。” 听到这话，艾姬芙拉更加生气了。 她把牙齿咬得咔咔作响，脚底的水晶鞋跟也是用力砸着地面，好似踩在夜寒君的脸上： “我说了，和我解除契约！” “我没有兴趣和你呆在一块，呆在你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作呕！！” “……” 夜寒君揉了揉眉心，心底的念想瞬间打消。 本来想着，古代魅魔的血脉肯定也很特殊，要是用作血引，说不定能找到更希有的恶魔。 但这家伙，绝大多数的时候心情都很暴躁。 想要借点她的血，怕是比海底捞针还要艰难。 “殿下，离去之前，请务必与我们的管理者见上一面。” 千变妖狐突然开口，有板有眼道： “您身边的两头契约恶魔都不是凡俗之兽，魔窟很愿意采集他们的身体细胞，用作收藏和研究。” “管理者？” 夜寒君注意到新的称呼。 “嗯……主人需要沉睡，以此减少寿命的流逝。” “但主人身边的契约眷灵，会代替他活动，某种意义上，便也代表主人的意志。” “还想要我的血？” 艾姬芙拉又不是聋子，一人一狐讲的是人语，在她这边也不存在语言障碍。 这把她气得不轻，锋利的指甲瞄准夜寒君的喉咙，随时都想给他来一下，叫大家一起玩完。 “这位……魅魔小姐，请先不要激动。” 千变妖狐双眼亮起，光芒射出后，艾姬芙拉忽然被定住，并且嘴唇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发出正常的声音。 “殿下，我们不会强制采集。” “这是一场绝对满意的交易，名为‘默’的恶魔，看得出来并不惧怕疼痛，恐怖的恢复能力也让这样的采集毫无负面影响。” “作为回报，我们愿意提供十颗「绝望果实」。” “您身为夜氏族人，应该很清楚果实的价值。” “……” 夜寒君张了张口，心电如念的瞬间，只能慨叹魔窟好大的手笔。 损失一点血肉，对于默来说确实算不了什么。 要是魔窟研究之后，能研究出些许的名堂，说不定还有助于后续的培养。 “默自然没问题，但这家伙……我可说服不了。” 夜寒君先前还会犹豫，现在却一口答应下来。 当然，他只能答应默，艾姬芙拉这边——实在不适合为了好处采取强制措施。 千变妖狐微微一笑，笑容绽放一瞬，却比万千女子还要娇艳。 “既然确认是「魅魔」的变种，想来还是难以逃脱「魅」这个字眼。” “这样吧，这位魅魔小姐，只要您愿意提供一簇发丝、一点点恶魔角的粉末，还有三滴精血，我们魔窟赠予你一棵「青春树」，您意下如何？” “滚！” 艾姬芙拉重新获得开口说话的能力，张口便是喝骂。 “魅魔小姐，您是不是不知道何为「青春树」？” 千变妖狐看了一眼夜寒君，再次朝向艾姬芙拉，详细介绍道： “这是非常珍贵的灵性物质，五千年才能生长出来。” “只要拥有这棵树，您每年取一滴树液吞服，不仅可保容颜青春美丽，就连受伤后身体上残留的伤疤……也能全部抹除。” “……” 艾姬芙拉本欲喝骂的粗鄙恶魔之言，一骨碌吞回肚里。 “看来魅魔小姐心动了，不如就这样决定如何？” 千变妖狐保持微笑，举手投足间皆是胸有成竹。 “……” 艾姬芙拉的五勾玉之眼，快速旋转。 似是在做极限的心理挣扎，足足三十几秒后，她才深吸一口气，不情不愿道： “三滴精血太多了！” “魅魔小姐有所不知。” 千变妖狐信誓旦旦道： “您如果不取旧血，直接炼化青春树的树液，以您现在的位阶，恐有爆体的风险。” “在下甚至认为，您应该取多一些，这样有利于新血的催生和重造。” “……” 艾姬芙拉紧皱着眉头，半信半疑。 “魅魔小姐如若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叫醒管理者，然后将青春树双手奉上。” “算了，谅你也不敢骗我！” 艾姬芙拉咬破嘴唇，殷红的血水顺着嘴角滴落。 “唰！” 锋利的指甲划过后脑勺，又是一簇雪白的发丝断了开来。 等到指甲落在魔角上，艾姬芙拉却是闷哼一声，面露一丝痛楚。 “魔角太硬，我来帮您。” 千变妖狐适时靠近一步，橘红色的尾巴荡起一缕妖风。 登时，艾姬芙拉头顶的魔角，少了一个尖尖。 “头发！魔角！精血！都给你了！” “人类，送我回去！” “等拿了青春树，姑且让你保管一段时间，记住！这是我的东西，不准你偷着使用！” 张牙舞爪、恶龙咆哮的艾姬芙拉，消失在视线之中。 将她送回契约空间后，夜寒君竖起大拇指，不遗余力地赞叹千变妖狐。 “殿下，无论什么样性格的眷灵，都有其内心柔软以及缺失的地方。” “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但我认为，这位魅魔小姐其实很缺乏安全感，想要和她和平相处，恐怕需要更漫长的时间，一点点融化内心深处的冰冷。” “受教了。” 夜寒君肃然起敬，立即躬身行礼。 “殿下，魔窟只需要三滴精血，额外的两滴赠予你吧。” 千变妖狐将几滴血分开，其中的三滴装入一个玉瓷瓶中，另有两滴飞到夜寒君的面前。 夜寒君深感意外，犹豫了下，倒也没有拒绝。 他也找出一个精致的药瓶，将其中的一滴血装了起来。 另一滴则用血斩刀轻轻触碰，然后被其吸入凹糟中。 “默，再来一刀？” “用力！再痛一些！” 夜寒君颔首，血斩刀划破白色绷带，再次汲取五颜六色的魔血。 而后，他分别召唤鹅大仙和花烛，也将它们的血融入其中。 千变妖狐提到的规则里，并没有明确说明，血引必须是恶魔或者贴近恶魔的契约眷灵。 既然如此，除了瓜瓜的血不忍心使用，其余能够利用的，尽可能全部融合。 “撕拉！” 鹅大仙羽坚肉厚，抽个血而已，毫不在意。 花烛吃大亏，她体质脆弱，一身巫血自然极为宝贵。 好在血斩刀并非盲目抽取，察觉目标血气不足，立即就会停止。 “撕拉！！” 最后，夜寒君再一次划破自己的手腕，任由血斩刀抽取自己的血。 头晕目眩的异样感刚刚涌上来，血刀脱落，一颗拳头大小的金红色宝石终于凝聚成型。 “这般色泽……倒是第一次见到。” 千变妖狐以手指捏着下巴，惊讶之色愈发浓厚。 “殿下注意了，无论是您的血，还是默的血，都能瞬间吸引恶魔的注意。” “全部矫揉在一起，这份血引的价值，已经难以预估。” 夜寒君舔了舔失去血色的嘴唇，没急着吞食灵药补充亏损的气血。 他紧紧握住新的血引，然后往恶魔井里砸了下去。 “雷！” “我要雷系的恶魔！” 这一掷，用尽全力。 夜寒君也没有压抑声音，奋力大喊，尽情宣泄着心中的渴求。 噗通——嘭！ 坠地的声响，打破寂静。 千变妖狐倒吸一口寒气，精致的五官深深缠在一起。 “竟然坠地了？” “这份血引竟然可以媲美历代的最顶级？” “最顶级会有什么变化？” 夜寒君疑惑，正想发问。 恰逢这时，噗噗噗的异响不断传来，竟然有一道又一道的传送光束接连亮起。 “不好！绝大多数恶魔都被吸引了，竟然同时争抢率先传送的名额！” 千变妖狐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枚黑铁令牌，攥在手里如临大敌。 “人类，老牛潜力无穷，你睁大眼好好看看，别当真眼瞎啊！” “叽咕！叽咕！” “人类，带老子出去打架，老子带你飞！” “呜……吼！” “人类，选我吧，你绝不会后悔！” …… 形形色色的魔影，挣扎着就要从虚空中钻出来。 拇指牛魔、赤兔魔、龙骨墓魔、美杜蛇魔……已经召唤过一次的恶魔，竟然一个不差的还想过来。 除此以外，还有大量没见过的恶魔，犹如狼群对天咆哮，恐怖的、深沉的、阴森的……各式各样的啸声沸沸腾腾。 别说夜寒君目瞪口呆。 就连千变妖狐，长达八百年的侍者生涯，它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盛景。 “退下！都不许和本王争！” 一道尖锐的嘶吼，倏地压过沸腾的魔啸，传送光束一个接一个熄灭。 即便是最强势的龙骨墓魔，也只是多坚持了几秒钟，投落的恶魔虚影逝去无踪。 “轰！！” 直径超过百米的巨型光束，一经出现，便以绝对霸气的姿态，撑住天、抵住地。 无论是千变妖狐，还是夜寒君，这一刻都沦为陪衬物。 “人类，本王看上你了，愿与你结盟！” 嘶吼声更加尖锐，下一息粉光一闪，一个邪恶暴虐的怪物，完整地呈现在面前。 “粉翅蝇魔？你竟然惊动了它？” 千变妖狐一个闪身，挡在夜寒君身前，手握铁令，不敢有丝毫大意之心。 “让开！本王为何要伤他？” 嗡嗡嗡的振翅声越来越响，夜寒君看清了，以一己之力镇压成百上千传送光束的主人，居然是一只苍蝇。 更加确切的形容，那是苍蝇形态的恶魔。 它主躯体为黑色，翅膀却是妖异的粉色，邪恶的光晕缭绕在身边，令人窒息的病菌化作黑压压的乌云，肆意地扩散在身后。 而当它扇动翅膀飞行的时候，光是听到“嗡嗡嗡”的响声，夜寒君的脑袋便传来一阵阵的抽痛，不断有如影随形的阴暗力量，侵蚀同化着范畴内的异端生灵。 “怎么可能！” “蝇月，你不是说，绝不会和人类签订契约的吗？怎么出尔反尔？！” 千变妖狐大叫，进而掀起橘红色的妖风，将那迎面扑来的绿黑色乌云快速轰退。 “本王说过这样的话吗？” 粉翅蝇魔歪了歪头，思考了两秒钟，硕大的复眼里很快被狂躁充斥： “算了，这不重要！” “就算本王以前说过，为了此人，本王愿意违背自己的诺言！” 嗡嗡嗡—— 粉光一闪，绿黑色的乌云遮天蔽日，粉翅蝇魔却诡异的出现在夜寒君的身后，间隔一百米，阴气冲天道： “人类！我在你的血引中，闻到了非常特别的味道，灵性深受触动！” “你是本王自诞生以来，唯一愿意主动亲近的人类！” “本王愿与你结盟，签订人类世界所谓的眷灵契约！” “我们可以携手并进，不管谁挡我们的路，杀就是了，杀到天翻地覆，杀到血流成河，未来这片世界，终会留下你我的真名！” 粉翅蝇魔的声音越来越亢奋，情绪最为激动的时候，周身的虚空竟然呈现坍塌之势，不断有流星般的邪恶光芒从里面钻出来，然后缠绕在它的身上，与之共鸣欢舞。 夜寒君轻吸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 随后他激活「资质鉴定」，以权能的方式鉴定这个感知上赋予可怕压力的狱之眷灵。 —— 【种族名称】：粉翅蝇魔 【混沌印章】：「狱」 【主修】：残忍道/弑杀道/病毒道/无情道/乱世道 【位阶】：灭度之胎·圆满 【混沌灵纹】：8234纹「飞旋」、8659纹「叮咬」、9588纹「疾闪」、9700纹「毒吸」、9888纹「瘟疫之雾」、9888纹「血腥虹吸」、9999纹「病菌核弹」、9999纹「寄身：蛆虫之王」、10000纹「召唤：十万魔蝇」、 【核心个性】：「心高气傲」 【当前状态】：璀璨闪光/审视/狂热/激动/健康/… 【契约关系】：无 …… 属性面板映入脑海，平时只需扫一眼，便会丢进记忆的犄角旮旯。 眼下却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两遍、三遍……不信邪似的，反反复复继续看。 这个嚣张霸道的丑陋恶魔，居然是闪光眷灵？ 而且不是有缺陷的「灰暗闪光」，也不是超越同族的「荧色闪光」，是更进一阶的「璀璨闪光」，仅次于最终极的「究极闪光」？ “噗通——噗通——” 明明周身刮的都是阴森森的冷风，夜寒君却浑身燥热，一颗心越跳越快，恨不得跳出胸腔。 —————————— ps：本来想凌晨发的，仪式感拉满，可惜没赶上。 白天还有一章～ 祝大家新年快乐！求月票！(本章完) 第264章：恐爪猿魔王（加更！） 蝇魔，恶魔族小有名气的污秽物种，混身都是病菌。 粉翅蝇魔，蝇魔的飞升进化形态，玉婴之胎开启。 这些情报并不难获取，随便在夜氏族群抓一个两三岁的幼童，都能掰着手指给你念叨清楚。 可是……夜寒君心神失守！ 眼前的粉翅蝇魔，体型是同位阶正常形态的三倍。 那对翠绿色的电灯泡复眼，犹如嵌在脑袋上面的菱形宝石，邪狞的光泽呼之欲出。 三对虫肢也都仿照镰刀一类的兵器，底端锋利，侧端长满剧毒硬刺，随便在哪里划拉一下，便能冒出惨绿色的腐蚀毒雾。 “嗡嗡嗡——” “嗡嗡嗡——” 粉翅蝇魔·蝇月，悬于半空，间隔一百米俯瞰着夜寒君。 夜寒君四肢僵硬，有一种被洪荒猛兽瞪视的错觉，不由舔着嘴唇，竭力镇压起伏的胸腔。 “人类，需要本王自我介绍吗？” “其实没什么好介绍的，本王乃是万中无一的闪光眷灵，并且是超然物外的璀璨闪光，同级而战未曾一败。” “自从登临灭度圆满，本王也不止一次斩过天地虚引，不过是多费些工夫、多小心一些……跨越大位阶在本王这里并非难事。” 蝇月说的是恶魔语，虽然纯正，但它的声音太尖锐了，比互相摩擦的金属还要难听。 然而能够听懂恶魔语的人，心里难免浮现荒唐和不真实。 闪光眷灵…… 如果说「变异」容易触发，也是新新物种诞生的关键。 那闪光实在太稀少了，只存在于先天，任何后天的机缘都无法接续，又何止是“万中无一”这么简单。 花烛也曾是这样的个体，但她是灰暗闪光，为了逆转败亡的结局，改命至新新巫族，从此与闪光二字再无瓜葛。 蝇月却非同凡响，看它的混沌灵纹就知道了。 灭度之胎，混沌灵纹的区间是3000纹至9999纹。 同时拥有两个9999纹的极限技能，额外拥有一个10000纹的独尊无双之技。 只能说，不愧是璀璨闪光，能跨越大位阶轰杀天地之胎，这便是它仰仗的根基！ …… 吐出长长的一口浊气，夜寒君的心绪稍稍冷静。 仔细想想，这里可是魔窟。 一万年的沉淀和积累，有些压箱底的超稀有恶魔，那不是很正常吗？ 未等他开口，千变妖狐认真问道： “蝇月，你真的决定与人类签订契约？” “当年主人遇到你的时候，不知许诺多少好处，你才愿意搬来魔窟居住。” “要是知道你离开魔窟，依附人类，他老人家怕是要伤心难过好些日子。” “伤心就伤心吧，关我屁事！” 蝇月冷笑一声，鄙夷不屑道： “也就欺负我年幼无知，一颗烂果子就把我骗来了。” “成年后，本王想出去冒险，非得拦着我。” “说什么怕我夭折，明明是怕他少掉一个珍贵的藏品吧？” “本王倒是想问问，哪有关在笼子里的一方霸主？” “本王要走的是无敌道，尽抓些蛮妖之兽供我狩猎，当真无趣！” …… 几番对话，夜寒君获得更多的信息。 他冥思苦想许久，真正开口的时候，却是狠狠泼了对方一盆冷水： “抱歉，我不能和你签订契约。”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蝇月倏地放弃和千变妖狐对话，硕大的复眼死死盯住夜寒君，无法相信道： “从来只有本王拒绝人类的份，从来没有人类知晓本王是璀璨闪光后，还会想着拒绝。” “你小子是不是神经错乱了？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这契约——签，还是不签？” 话落之时，绿黑色的乌云向外翻涌，扩散至更远的天地。 目之所及，能看到的几乎都是瘟疫之雾，若无千变妖狐撑起安全区域，这样的空气吸入口中，恐怕灭度级别的蛮兽撑不了几个呼吸。 “抱歉。” 顶着弥天的压力，夜寒君依旧摇头： “你资质超群，只要不夭折，跨入至圣之胎并非难事。” “一旦你成为至圣之胎，以你的潜力，同等级恐怕难寻对手，始终都能跨越小位阶征伐更强的敌人。” “你什么都清楚，为何拒绝？” 蝇月尖啸，刺耳的音波震碎一朵朵开得正盛的魔界之花。 有生之年，这是从未有过的挫败体验。 奇耻大辱！ 不可饶恕！！ 暴躁的蝇月——濒临发疯的边缘。 似乎只要夜寒君回答得不对，它便要毁灭这片草原，让这里再无一丝生机。 “契约你，也许我立即就能称霸灭度之胎。” “乃至天地之胎，假以时日，我们必然笑傲群兽。” 夜寒君直视着粉翅蝇魔的复眼，前两句有多自信，后一句就有多么无奈： “问题是……如果连第7位阶都上不去，别说至圣之胎，连耀世之胎或者无量之胎，离我也有十万八千里。” “何意？” 蝇月皱眼，不明白其中的逻辑。 “我和正常的夜氏族人完全不一样，我是双职权，晋升第4位阶就需要渡劫。” “而晋升第7位阶，观遍历史，从来没有记录在案的生还者。” “此番种种结合，即便是族里的圣人也觉得，我会止步于第6位阶，未来至多横扫中低境界，面对第7位阶及以上，只能仰望、奢望，绝无染指的可能性。” 夜寒君一五一十，如实阐述自己的情况。 哪知蝇月毫不在意，粉光一闪，更进一步拉近距离： “本王不怕这些！” “既是劫难，只要能闯过，必然有天大的好处！” “蝇月……” 千变妖狐涨了张口，试图提醒道： “你久居魔窟，主人给你安排的理论知识，你向来不重视。” “我比你年长，懂得比你多些，这双职权在人类的世界，确实代表不可破解的禁忌……” “不管！不管！” 蝇月不想听千变妖狐叨叨，直勾勾盯视着夜寒君，不可一世的张狂近乎喷在他的脸上： “比起顺其自然地成为万魔之王、万兽之王，本王对逆天改命更有兴趣！” “如能功成，便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枭雄，弹指间镇压诸敌，一瞬眸光可灭圣人魂魄……这样不是更好吗？这样不是更有挑战性吗？本王兴奋起来了！就这么定吧，我们结盟！共闯这死劫！共享辉煌之命！” 躁狂的蝇月，对准天空嘶吼。 明明只是灭度圆满，这方天地竟然无法承载它的音波，不断有涟漪泛滥成灾。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抵御雷的抗性吗？” 淡淡的声音，轻轻的问询，蝇月猛然低下头。 “雷抗？怎么可能！” “本王一身污秽，执掌至阴至冷之道，最怕至阳至刚之物，如何能与雷霆正面抗衡？” “那你拿什么阻挡天劫？” 嘴角微微抽搐的夜寒君，摊了摊手，颇为头疼道。 “本王有蝇子蝇孙，可拿它们的命填入雷海！” “真的能挡住吗？” 夜寒君追问： “据我所知，蝇魔一族从来不以肉身出众，靠的是病菌、病毒，靠的是诡异和奇袭，蝇子蝇孙就算数以百万计，这般的污秽阴暗之物，一道天雷便可全部屠灭。” “哼！也许如此！” 蝇月无所畏惧道： “距离你晋升第7位阶，还有一大段距离！” “我们可以从长计议，多挖些圣人的古墓，多准备些圣人的遗宝，区区天劫，如何能挡你我之凶威？” “看来……你真的缺乏理论。” 夜寒君叹了口气，极为失望道： “我也曾设想，要是靠莽，能不能再立新的天地。” “但亲身经历那一场劫难，差点死在劫难之中，我便清晰认知到，单纯靠莽，这条路根本走不通。” “哪有这么多道理！” 蝇月耐着性子回了几段话，见其油盐不进，再次发怒道： “这个世界最初诞生的时候，不管是人族的先人还是魔族的始祖，可曾有规矩？可曾有章法？” “既然前人没有一个走通，那你更不应该走前人的路，继续循规蹈矩才是作死的行径！” “你的道理我也认同，我也确实如此设想。” 夜寒君不为所动，信念更加坚定： “我只剩下一枚空缺的印痕，这枚印痕必须用在刀刃上。” “我的第一优先级必须是雷系，第二优先级是擅长保命，你勉强和第二优先级沾边，但你的属性完全被雷霆克制，以雷霆和你杀伐招招都是暴击，我们的适配性太差，实在无法签订契约。” “玛德，本王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榆木脑袋！” 蝇月疯了，气急败坏： “本王竟然会认可你，本王一定是瞎了眼，可恶啊！气死我了！” …… 一旁，千变妖狐近乎石化。 它早就愣住了，谁能想到事态的发展变得如此惊奇。 璀璨闪光性质的恶魔，违背自己的诺言，相中了一个人类。 可人类竟然相不中它，反倒把它拒绝了。 ——世界之大，真乃无奇不有。 感慨万千的千变妖狐，决定顺其自然，送蝇月回到它的栖息空间。 “慢着！本王不回去！” 蝇月瞪住千变妖狐，气势汹汹道： “本王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实现心愿！” “雷系的恶魔，魔窟里自然有。” “但本王见过的全都是高位阶，中低位阶极少极少，仅有的那几个，虽然执掌雷，但本王能戏耍它们，真要生死搏杀，他们伤不到我的本体，就会被本王反杀！” 蝇月怒喷一口瘟疫之雾，突然露出瘆人的笑容： “嘿，本王的话也撂在这里！” “好魔不吃回头肉，纵使你之后千般后悔、万般哀求，本王也不会与你签订契约！” “记住！是‘本王不想与你契约’，而不是你不想契约，本王死皮赖脸贴上来！” “放心吧，既然做出选择，我便会背负相对应的代价。” 夜寒君摇了摇头，心绪已恢复十成十的平稳。 如果他只有一个职权，没有晋升的压力，蝇月是最佳的选择，没有之一。 但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如果”二字啊…… 幽幽想着，忽闻笑声大作： “好热闹呀，什么风，把我们的‘亮仔’惊动了？” 砰的一声，一个异常魁梧的壮汉从天而降。 待它双脚踏击地面，地摇天晃，一人一狐险些摔倒。 “猿王！” 千变妖狐单膝跪地，神色恭敬至极。 夜寒君还没有分清情势，但此人绝非人类，这副身躯也绝非他的本体。 “资质鉴定！” —— 【种族名称】：恐爪猿魔王 【混沌印章】：「狱」 【主修】：？？？ 【位阶】：耀世之胎·圆满 【混沌灵纹】：？？？ 【核心个性】：？？？ 【当前状态】：？？？ 【契约关系】：稳定 —— “恐爪猿魔王？耀世圆满？” 夜寒君心底微微惊悚。 他根本没感受到耀世圆满该有的威慑力，这个大成的恶魔之王，竟然能将凶煞之气全部收入体内？ “殿下，这便是我刚才提到过的管理者。” 千变妖狐未曾起身，维持单膝跪地的姿势，主动介绍道。 “见过阁下。” 夜寒君抚胸行礼，一丝不苟。 “哼！看见你这个老家伙就来气！” 蝇月嗡嗡嗡扇着翅膀，立即拉远距离，说什么也不想靠近恐爪猿魔王。 恐爪猿魔王瞄了它一眼，只是笑了笑，暂时不予理会。 转而，猿王转向夜寒君，饶有兴致地望着他，和蔼笑道： “这位小友，想来便是最近二十几年里，夜氏新生族人里最为特殊的那一位吧？” “我虽久居魔窟，时常也需昏睡。” “但关于你的经历，想不听闻也很困难呐。” “让猿王见笑了。” 夜寒君礼貌性回应，不知对方的葫芦里想卖什么药。 “我家主人寿命无多，要是早个两三千年，定然愿意醒来与你一见。” “现在……就由我代劳吧。” “事情的经过我已知晓，连蝇月这个小家伙也被你吸引，足以体现你的特殊性。” 恐爪猿魔王笑眯眯的，两掌一番，变戏法一样变出十颗果实，以及一棵绿油油的小树： “绝望果实、青春树，公平的交易，童叟无欺。” “谢过猿王。” 眨了眨眼的夜寒君，稍微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两样宝物。 恐爪猿魔王大笑，笑着笑着变成叹息： “好好的天之骄子，却要背负逆天改命的因果，连我也为你揪心。” “千狐，你觉得给他一个机会，玩玩「近古呼唤」如何？” “猿王？” 千变妖狐抬起头来，面色微变： “您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问我？”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嘛？” 恐爪猿魔王耸了耸肩，明明一举一动懒洋洋的，眼底的光却格外的犀利： “这个游戏有极大的危险性，一旦进行，外人无法提供庇佑。” “自从有两位夜氏少王双双在此陨落后，那一殿便被封了起来，冷清了好几千年。” “夜寒君，你既然能引起群魔乱舞，连蝇月也心甘情愿认可，而你又对稀有的雷系恶魔如此渴求，这也许是最适合你的游戏，要不要赌上性命玩上一玩？” “猿王可否细说？” 夜寒君不急着表态，灼灼目光于半空中触碰。 “这是魔窟的隐秘，离开这里不准与族人说起。” 恐爪猿魔王挠了挠下巴上浓密的毛发，咧嘴狞笑道： “我家主人自从登临第9位阶，族里有几个老一辈的圣人，曾在陨落前赠予他遗产。” “严格意义来说，这都是夜氏底蕴的一部分。” “其中最珍贵的一批，唤作「琥珀秘晶」，共有十六块。” “也许你听闻过这种似金属非金属的奇异物质……没有错，辅以大量的仪式、秘法，每一块琥珀秘晶都封印着一头恶魔。” “这些恶魔并非新生宙的品种，源自近古宙，并且是近古宙的强势魔族，不然如此珍贵的封印之石不可能用在它们的身上。” “因为年代久远，加上琥珀秘晶的特殊性，我们很难判断里面的恶魔究竟是什么品种。” “但是粗略之下的预估，十六块里至少有五块，封印着灭度之胎。” “其中的一块必然是雷属性，过于暴虐的雷元素已经腐蚀封印，即便没有外力干预，一两百年以后它也会横空出世。” 恐爪猿魔王扫空和蔼之色，露出恶魔该有的笑容，又是诱惑，又是戏谑道： “这位少王殿下，您意下如何？” “如果能将它提前唤醒，并且以一己之力将其镇压，您便能获得心满意足的契约眷灵。” “老东西，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魔窟还有这样的隐秘？” 大为震惊的蝇月，嗡嗡嗡飞过来，绕着恐爪猿魔王一顿嘶吼： “我始终以为，我已经是魔窟里灭度级别的最强！” “原来你们还藏了一手？不……不不不，是不是还藏了很多手？如实招来！不许骗我！” “蝇月，你多虑了。” 恐爪猿魔王无视迎面扑来的瘟疫之雾，打着哈欠摆手道： “虽是近古宙时期留存的恶魔，却也不见得强于你。” “不过——雷属性确实克你。” “这头被封印起来的雷系恶魔，要是曾经在尸山血海中杀出一条路，搞不好现在的你还真打不赢。” ———————————— ps：呜呼！献上今天的第二更！(本章完) 第265章：封印石中的恶魔 “岂有此理！” 听到恐爪猿魔王的评价，蝇月满脸写着不服二字。 它瞪视着夜寒君，不断催促道： “人类，快去把它弄出来！” “我要和它拼杀一场！孰强孰弱一试便知！” “前辈，带我去吧。” 夜寒君可以不管蝇月的胜负欲，但他无法忽视符合需求的雷系恶魔。 旋即躬身行礼，掷地有声道： “既然有这样的机遇出现，无论如何也应该尝试一番。” “做好心理准备，要是失败了怨不得我。” 恐爪猿魔王后脚掌蹬地，猛地向前冲刺时，一手抓住夜寒君，一手抓住蝇月。 它径直撞开恶魔井对应的镜门，轰隆轰隆跑了许久，各种异景昙花一现后，疑似来到地下深处。 “进去吧。” “近古呼唤之地，每次只能进入一个生灵。” “找到心仪的目标后，撕碎封印也许不会特别困难。” “但目标恶魔出世后，你如果无法镇压、无法说服，不要犹豫，第一时间逃出来，优先保命。” 恐爪猿魔王洋洋洒洒说了一通，随后掏出一个光球，一屁股坐在地上。 它用手指在上面划拉，不知触发什么机关，一座空荡荡的石殿渐渐清晰。 “我不会帮你，机缘能否抓住，全看你自身。” “但你要是死在这里，那也是相当麻烦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太愚蠢，让我少操点心。” “谨遵前辈的叮嘱。” 夜寒君慎重应允。 “这地方好古老。” 皱着眼睛的蝇月，神神叨叨： “老家伙，距离纪元之钟敲响，好像也没多少年了。” “要不一不做二不休，你把剩下的恶魔也唤醒，这样我也有个伴，起码不会太无聊了。” “不行！” 恐爪猿魔王一口回绝： “它们并非这个宙元的生灵，一旦破开封印，几乎不可能二次封印。” “你要真的无聊，我准你离开魔窟，自行游历深渊。” “但在纪元之钟敲响前，你必须返回夜氏的领地，不然我无法保证你一定安然无事。” “早说嘛！” 蝇月咧嘴尖笑，转眼间打消刚才的想法，再次催促夜寒君： “人类，还不快进去！” “所谓的雷之恶魔，假使外强内虚一无是处，本王倒想看看你的脸色是白是青，又是否当真不会后悔！” “呼——吸——” 夜寒君推开十米高的镜门，两只脚刚刚跨过去，镜门轰然闭合。 一瞬间，耳畔落针可闻。 就像突然闯入空阔无人的山谷，随便踢到一块碎石，都能发出响亮的回声。 夜寒君承认，他有些紧张。 不仅仅是即将面对未知的生灵，主要是这片区域充斥着岁月的痕迹，就连岩壁也浑然一体。 那古老沉闷的气息，仿佛是一座座大山，隐隐压在他的头上。 相较之下，常人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却是洞若观火，一点也没有顾虑。 完全开阔的视野下，夜寒君看到十六块不规则的巨石，随意横躺在大殿的中央。 它们是一切异样的源头，光是朝着它们走过去，后背就起满了鸡皮疙瘩。 “呱呱？” 保险起见，夜寒君召唤瓜瓜。 作为天生地养的净兽，先天承载自然法则的一部分。 这类玄奥诡谲的神奇物质，这类随着光阴之河传承下来的封印之石，有瓜瓜陪伴，或许会比一个人更加安全。 “诶？” 镜门外，恐爪猿魔王流露异色。 蝇月起初不在意。 等到看清巴掌大点的小家伙，竟然敢在石殿里上蹿下跳蹦迪，它才有了几分兴趣。 “这是什么生灵，看着人畜无害的，胆子挺肥啊？” “老家伙，你一把年纪了，号称‘行走的书籍’，应该认得出来吧？” 恐爪猿魔王不吱声了。 好不容易追赶过来的千变妖狐，喘着粗气，仪态尽失。 “千狐，你瞅瞅，这是什么品种？” “哎？” 千变妖狐勉强集中注意力，往光球中窥探。 但它也看不出所以然，老老实实回答道： “殿下此前没有召唤过，甚至没有用它的血作为血引，想来会比其他契约眷灵更加特殊。” “小妖孽呀。” 恐爪猿魔王摇头晃脑： “若非他是双职权，夜氏族人不得宝贝死？” “猿王，若他不是双职权，恐怕也无法契约这么多特殊的眷灵。” 千变妖狐纠正恐爪猿魔王的说辞，极为严谨。 “有道理。” 恐爪猿魔王颔首，忍不住露出老狐狸一般的笑容： “福兮祸兮？反正不管我们的事儿。” “只要他别死在这里，魔窟也算在他身上投资一笔，留下一段人情。” “万一以后鱼跃成龙，打破所有的桎梏和枷锁，那这笔投资赋与的回报，可不是十倍、百倍、千倍就能衡量的。” “老家伙，本王就看不惯你们这一点！” 蝇月面露不屑，甚是鄙夷道： “要么帮到底，要么就别帮！” “这小子连本王都看不上，你如何能保证封印石中的恶魔，一定能被他相中？” “蝇月啊，你还是太年轻，心气冲了些。” 恐爪猿魔王摇头，慢条斯理道： “真正的绝世人物，即便与世界的意志相逆，他也能成长起来。” “这样的人，有时候帮到底，不见得是好事，因为缺失了相对应的磨砺过程。” “有时候完全不帮，也不见得是坏事，你怎知历经磨难，一次又一次破而后立，不是破茧成蝶的先兆？” 恐爪猿魔王哼着小曲，气定神闲，最后拍板道： “不许说话了，都给我安静点儿！” “这小子依葫芦画瓢，准备用血液破解封印，琥珀秘晶中的封印之魔，也许真的要重见天日了！” …… 古石殿，正中央。 夜寒君绕着十六块巨石走了一圈，一眼锁定其中的绿石。 其余十五块全都是深沉的灰黑色，包裹得完完整整，不露一丝气息。 只有这块，不仅颜色改变，更有密密麻麻的裂纹攀爬。 偶然间爆闪的电弧，映衬周身黑暗的环境，根本不可能忽视。 “为何是绿色的电弧？” 夜寒君深思，不得其解。 无论如何回忆，所见识过的闪电颜色，可以是血红色，可以是金色、蓝色、紫色、白色、黑色……偏偏这鲜艳的翡翠绿色还是第一次见到。 “呱呱！呱呱！” 瓜瓜握着拳头，紧张兮兮。 在它的视野里，这块石头老大了，和鹅大仙的体型相差无几。 而从裂缝中渗透出来的雷元素，曾经被天劫狠狠击中的瓜瓜，闻嗅到了一点点相似的气息。 危险！ 石块里躲藏的家伙——非常危险！ “来都来了，没有回头路，一定要会会它。” 夜寒君舔了舔嘴唇，双眼化为漆黑的同时，一对漆黑之翼破开肩胛骨，怒而舒展。 “嗯？！” 镜门外，千变妖狐和恐爪猿魔王，不约而同凝固双眸。 “这不是夜之翼吗？难道传言有误，这位殿下觉醒的其实是「夜天使」？” “不对啊，他也激活了「至暗魔眼」，必然是「恶魔支配者」，这两种权能怎么可能共存一体？” 思绪的呆滞，一猿一狐面面相觑。 下一秒，忽见夜寒君割裂双掌，任由鲜血往琥珀秘晶的缝隙中流淌。 “滋啦！滋啦！” “滋啦！滋啦！！” 翡翠色的电弧——凭空炸响。 它们化作一条条细如手指的电蟒，疯狂地涌出石体。 随着夜寒君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琥珀秘晶完全被血光缠绕。 “滋啦！” “轰隆！！” 整整一天一夜后，石块轰然爆碎，毁灭性的冲击溢散至整个石殿。 剩余的十五块琥珀秘晶毫发无损，但近前处的夜寒君闷哼一声，即便遁入黑暗，还是被雷电之力震伤心脏。 “呱呱！” 如临大敌的瓜瓜，居然没受伤。 它眨巴着眼睛，发现电弧越来越多，越来越刺眼，不仅爬满石殿的地面，就连墙壁上、头顶的壁穴上，也都覆盖一层厚厚的电网。 “嘶……” 千钧一发之际，夜寒君支配默，以融合的厄难之子形态，勉强阻挡雷电的侵蚀。 他极为艰难地往前眺望，却发现原先石块存在的地方，出现了一大团电浆。 这是雷元素凝练到极致后，才有可能转化而成的液体。 “叮——” 一声脆响，万千电弧由暴虐转为平静。 夜寒君讶然，如果没听错的话，这好像是某种乐器拨弄后的声响？ “哗啦啦~~~” 浓郁的电浆缓缓流淌到地上，形如一块圆形的地毯，覆盖方圆十米的区域。 电毯之上，有一生灵盘膝而坐，勾起的黑色指甲拨弄着面前的绿色古琴，七根琴弦逐一掠过，七种不同的音质接连响起。 “铮——铮铮——” “叮——叮叮——” “锵——锵锵——” …… 夜寒君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个性的恶魔。 这是一个全身呈现黑色皮肤的类人型恶魔，高不足三米，有双臂双脚，看似弱不禁风。 它只有一只眼睛，通红如血，竖于眉心。 两耳大如蒲扇，嘴角的獠牙也尤为锋利，不像是什么善茬。 可它的躯体平平无奇，远比人类还要瘦弱。 唯一的不同处，恐怕是修长的双臂上，所有的魔指都精心修剪过。 从夜寒君的角度望过去，他竟然荒谬地认为，那双手比艾姬芙拉的手还要好看，每一根都是葱葱黑玉指，强烈的吸引力牵扯着他，怎么也不想移开目光。 “锵——铮——” 指尖挑起琴弦，轻轻拨动，优美的乐音响了起来。 黑色的恶魔流露出一丝人性化的陶醉之色，轻轻吸了口气，眉心上的血眼迷醉似的合拢。 它没有理会夜寒君，也没有理会瓜瓜，完全融入演绎的状态。 手指一按便是一个音符，轻轻划动便能改变音高，勾、挑、抹、剔、打、摘，所有的技法出神入化。 瓜瓜唤了一声，鬼使神差降落地上。 它一改平时的顽皮劲头，乖乖趴坐着，随着琴音的变化摇头晃脑。 夜寒君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模仿瓜瓜。 自琴音响起，所有的雷电失去了威力，更像是涌动的潮水。 除了翠绿的颜色怪异一些，竟然真的没有杀伤力。 夜寒君取消「支配之环」，恢复人类之身。 他小心翼翼踩在跳跃的电弧上，缓缓落座于地。 这一刻，他不再是夜氏族人，也不是双职权的持有者。 他放空心灵，任由自己成为一个听众，只专注于琴音的变化，无心顾及其他。 “老家伙，这是什么恶魔？” “怎么一出来就在弹琴，一个字不吐、一句话不说，比怪胎还要怪胎？” 通过光球窥探古石殿的蝇月，忍不住发问。 千变妖狐面藏困惑之色，似是毫无头绪，也将视线扫落至恐爪猿魔王。 顶着两道目光，恐爪猿魔王却站起身来，拳头不自觉抓紧，瞪大的眸光充满震惊。 “不会吧，这一族还有魔活着？” “在我阅读过的史书中，明明已经灭族，仅有的血脉都被斩断了啊？” “老家伙，说魔话！别一惊一乍的！” 蝇月嗤之以鼻，不客气斥责。 “再看看，我还不太确定。” 恐爪猿魔王不理会粉翅蝇魔，两只眼恨不得贴到光球上。 彼时，古石殿的内部。 夜寒君的心神越来越放松，仿佛徜徉在随波逐流的湖水中，抬起头来便有春风拂面，睁开眼便有暖烘烘的太阳，偷闲躲静，连头发丝也在享受难得的假期。 …… “老家伙，什么情况啊？” “这都多少天了，这弹琴的一点也不累，眼中只有那一张绿琴。” “这听曲的一人一蛙也一动不动，怕不是碎了魂魄，已是两个死物了吧？” 耐着性子，等了一天又一天。 蝇月大发脾气，冲着一声不吭的恐爪猿魔王大声质问。 “嘘，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 “要是让你进去，这琴声再动人，你也没有聆听的心境。” “废话！我是恶魔！传播瘟病的蝇魔！” 蝇月躁狂而骂，火冒三丈道： “脑子有泡才会听曲！” “这个恶魔脑子也有泡，不去杀戮、不去血洗，也不和这个脑子有泡的人类厮杀，反而给他弹琴，真尼玛有泡！” “安静！安静！” 恐爪猿魔王敲了敲墙壁，有些不悦道： “就你这脾气，也就仗着璀璨闪光才能横行霸道！” “看着吧，这家伙绝不一般，这个人类能不能契约，当真是未知之数！” …… 石殿内，夜寒君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只要琴音还在响起，他便任凭琴音的跃动，在那时而虚幻、时而真实的湖泊里漂流。 “呱？呱呱？” 许久、许久。 琴音渐渐收尾，最后一个尾音挑起的时候，瓜瓜睁开眼，身上有一闪而逝的金光。 它竟然晋升了，从灭度虚引，晋升灭度小成。 “你的心意我已知晓。” 黑色的恶魔，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虚浮半空的翠绿古琴，忽然竖起，琴额处裂开一道缝隙，有一只血红的魔眼对准夜寒君： “你能聆听我的琴音，持续七七四十九天，可获「知己」之称。” “既为知己，我并不抗拒和你签订契约。” “但我此生别无他愿，只想弹琴，弹最好的琴，弹最好的曲。” “若有一天，你无法协助我完成心愿，亦或是阻扰我的心愿，琴可碎，信念不可变。” “好，我答应你。” 夜寒君站起身来，双眸开合之间，近乎被翠绿色的精芒溢满。 他缓缓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点落于眉心处。 一滴闪烁着金黄色光芒的鲜血，从他的眉心溢出。 “继血契「艾姬芙拉」，第一契约「默」，此为「恶魔支配者」所属的第二契约。” “以夜姓为赌注，也请冥灯深渊作为见证。” “吾之名夜寒君，契约生效之时，誓言永世遵守……” 密密麻麻的鲜血丝线，顺着他的手臂，飞往对岸。 翠绿色的古琴一动不动，任由血线纠缠，进而尽数没入体内。 “我有真名，唤作‘绝弦’。” “绝弦……” 夜寒君品味着这两个字，感应着冥冥之中的链接，在一人一魔的中间形成纽带。 他第二次激活「资质鉴定」。 属性面板也是第二次映照在脑海中，末端的【契约关系】悄然变更。 —— 【种族名称】：天琴雷魔 【混沌印章】：「狱」 【主修】：演绎道/镇杀道/音律道 【位阶】：灭度之胎·大成 【混沌灵纹】：8888纹「明湖吟」、9555纹「轻狂」、9988纹「大寒」、10000纹「将军怨」 【核心个性】：「精益求精」 【当前状态】：酣畅淋漓 【契约关系】：稳定 (本章完) 第266章：魔龙岛 “轰隆！” 推开镜门，迎上三双神色迥异的瞳仁。 蝇月嗡嗡嗡振翅，第一个跳脚叫嚣道： “人类，与我一战！！” “本王灭度之胎未曾一败，你说雷法克我，那本王便以身试法，让你看看什么叫逆天而行！” 蝇月虽是朝着夜寒君嘶吼。 但它的复眼对准夜寒君的身后，也就是背负在他背上的绿色魔琴。 “说你呢！绿仔！” “你不是很会弹琴么？怎么现在装死了？给爷精神点，起来继续嗨！” 空空荡荡的空间内，蝇月的恶魔之语振聋发聩。 千变妖狐保持躬身沉默的姿态，余光瞄着恐爪猿魔王，显然一切以它的意志为首。 而恐爪猿魔王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插手，反而津津有味旁观着，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我的曲，只有两种生灵有资格聆听。” “第一种是知己，第二种是尸体。” 天琴雷魔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毫无感情的精神波动，就这么溢散开来。 “好大的口气！本王更要会会你了！” 蝇月大怒，猛然对准琴弦吸气，乌泱泱的瘟病之雾疯狂升腾。 “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恐爪猿魔王挠了挠胳膊，终于探出一只毛茸茸的手掌，像是提起幼崽的脖颈一样抓住粉翅蝇魔。 “老家伙，放开我！” “我在这里守了这么多天，你竟然不准我厮杀？！” 蝇月气急，想方设法摆脱恐爪猿魔王的大手。 但那只手坚不可摧，无论是瘟病之雾还是腐蚀毒液，连一根毛发也无法伤害。 “人家弹琴，难道不需要投入精气神吗？” “你不等它休养休养，即便战胜，那也是胜之不武。” 恐爪猿魔王挖了挖耳朵，随便扯了两句，蝇月居然真的安分下来。 “有道理。” “本王要堂堂正正击败它，用不着歪门左道。” 瘟疫之雾渐渐消失，重新聚拢体内。 天琴雷魔从始至终都很平静，除了开门后说过两句话，再也没有发出声音。 “不错不错，没想到琥珀秘晶中封印的是这一族，难怪其他的封印还完好无损，它却日渐失效。” 恐爪猿魔王放开蝇月，炯炯有神的双眼打量着翠绿色的古琴，笑而长叹道： “这一族的起源……恐怕可以追溯到近古宙第五纪元。” “有不怕死的至圣魔王，吞掉了琴形态的至圣兵兽，成功炼化之日，自己却爆体而亡，残存的血肉孕育出新的生命。” “天琴雷魔一族由此诞生，表面上像兵兽，实际上却是恶魔。” “寥寥十几头，曾引来无数人的觊觎，不知有多少人陨灭在琴音之下……” 恐爪猿魔王慨叹着，话锋突然急转道： “不出意外，这说不定是世间最后一头天琴雷魔。” “它们好像不具备繁衍的方式，自诞生后只有死亡，从无新生。” 夜寒君微微点头，类似的传奇故事他也阅读过。 更加特别的是，天琴雷魔一族，最初始不具备任何一个技能。 它们的技能全靠后天领悟，有点接近瓜瓜的特质，但是更加特殊。 这也是为什么，无论第几次窥探绝弦的属性面板，夜寒君都会为之震撼的原因。 “猿王阁下，我似乎在古石殿损耗了大量的时间。” “既然契约顺利签订，我想也是时候与你们道别，正式告别魔窟了。” “什么？这就要走？” 蝇月瞪眼，刚刚缓和下来的臭脾气又想炸开： “你小子是不是存心不想和我打？” “一而再再而三的，本王看你不顺眼很久了！” “我一开始就说了，我的时间非常紧张。” 夜寒君摊了摊手，略作无奈道： “我要去参加猎龙大赛，刻不容缓。” “你要真想打，等大赛结束后来找我，一定奉陪到底。” “猎龙大赛？” 蝇月眼底有异色闪烁，瞄了眼恐爪猿魔王，忽然不说话了。 “既然殿下着急，那便即刻动身吧。” “从魔窟去往魔龙岛也有一段距离，以时间推算，确实容不得滞后。” 恐爪猿魔王将两手背在身后，晃晃悠悠就走了。 蝇月盯着夜寒君的脸，盯着他背上的绿琴，一步三回头，竟也跟着恐爪猿魔王离去。 “殿下，我送您出去。” 千变妖狐伸手，指引方向道： “离开这里后，在魔窟发生的事情，还请不要轻易泄露。” “好。” 夜寒君点头，目露坚定。 …… 一小时后，夜寒君重新回到黑蛛谷。 顶着一群死蛛王的眼珠子，他找到游荡在谷外的血月天狼。 “殿下，一切顺利？” “还不错，心满意足。” 血月天狼松了一口气，长啸一声，开始踏月狂奔。 …… “嗡嗡嗡——” “嗡嗡嗡——” 就在一人一狼离去没多久后，魔窟的传送通道又亮起一束妖光。 有一抹粉色快速冲破死蛛的巢穴，疾舞在高空之上，对着天上的紫色镰刀冥月放声嘶吼： “哈哈哈，本王终于出来了！” “时隔多年，又一次回到故土，当真是无比亲切！！” 尖锐的嘶吼声，响彻许久，戛然而止。 蝇月从嘴里吐出一个光球，跟着吐了一口唾沫，然后用字正腔圆的恶魔语，一字一顿询问道： “魔龙岛在哪里？” “哧！嗤嗤！！” 光球倏地变成黑色，前端出现一个箭头，对准一个方向弹射而出。 “哈哈哈，老家伙的宝贝还不错，凭本事偷的，那便是本王的！” 蝇月大笑，跟着黑色的箭头嗡嗡嗡振翅，快速消失在黑蛛谷的上空。 …… …… 魔龙岛，岛外洞庭。 随着紫色的冥月时而灿亮、时而黯淡，以“天”为计算的时间一次次流逝。 终于，当遥远的湖面上，忽然有一座又一座的黑桥升起时，鸦雀无声的黑暗骤然崩碎，一个又一个不可一世、气宇轩昂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中。 “夜流萤，你和你哥哥，是想成为全族人眼中的笑话吗？” “大言不惭放话，说什么猎龙大赛不服的都来找他，结果呢？龙岛已经开启，他躲家里玩泥巴去了？” 庭院一隅，夜虎、夜敏、夜晨暮，三人拦住夜流萤。 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尤其是夜虎和夜敏，脸色隐隐发白。 不远处，不少抱臂而立的身影，投落着冰冷的视线。 丝丝缕缕的杀意，不仅仅落在夜流萤的身上，更有相当一部分落在夜虎、夜敏、夜晨暮三人的背上。 “诸位兄弟姐妹，我以夜姓发誓，龙岛之约是夜寒君亲自放的话，我们绝无诓骗之意！” 夜虎大汗淋漓，偏偏还要强做镇定，只能硬着头皮怒斥夜流萤： “你哥哥呢？他人呢？” “说话啊！你是哑巴吗？” “我倒想问问了，他自己不来，单单让你来，是想把你献祭出来，自己苟且偷生吗？” 夜虎越说越急，近乎暴跳如雷。 一旁的夜敏也忍不住握住刀刃，若不是此地不准动武，这把刀说什么也要架在夜流萤的脖子上，叫她脖颈开花。 “既然他说会来，那就一定会来。” 夜流萤清脆的嗓音传遍四方，格外清冷的语气，显得她超乎寻常的镇定：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猎龙大赛哪怕迟到，顶多增加难度，并不会阻碍进入。” “你们要是着急，要是没有把握优胜，大可先进去狩猎。” “呵。” 不知何人开口，声音尤为尖细： “夜寒君该不会是怕了吧？” “先把我们骗去龙岛，然后自己在其他地方提升实力，以此争取修炼的时间……要真如此下作，简直把少王的脸丢尽了！” “哈哈哈，涛兄的话不无道理。” “不过换成是我，要是听说有一群人等着整我，我可不会顾着仪态、端着架子，自然是有多远跑多远！” …… 有人呵斥，自然有人嬉笑。 作为聚焦的中心，夜流萤表面风平浪静，暗中也是磨着银牙。 “浑蛋，竟然放我鸽子！” “就这么放心让我一个人主持大局？要是翻车了，那可就好玩了！” 心里吐槽着，忽闻一人开口，旋即一道血影掠过众人，向着远方的黑桥冲去： “夜寒君不会失约，既然是他开的口，那便可以相信。” “你们要等就继续等吧，我已经好几天没喝过血了，先走一步。” 唰—— 血影冲上黑桥，飞也似的消失。 “咦？那好像是夜元青？” “有阵子没看到他了，没想到他也来了。” 细微的议论——倏地中止。 又有一人从阴影中走出，向着黑桥慢慢踱步。 “是夜闪！夜闪竟然亲至！” “这就是夜寒君的号召力吗？明明有那么多锤炼眷灵、进修职权的地方，因为他选了这里，所以这一届猎龙大赛的热闹程度，足以刷新近几百年的记录？” 名为“夜涛”的夜氏族人，不免咂舌惊叹。 另一个叫“夜牙牙”的，低声猜测道： “闪哥不是快晋升第6位阶了吗？” “为了夜寒君，他难道压制了晋升的速度，非要在这里和他一较高低？” “大概吧。” 夜涛也收敛声音，尽可能以传音的方式沟通： “我刚才还见着了夜布衣，加上夜雪竹，最起码有三尊少王汇聚于此。” “其他的，诸如你我这般想要参赛的，也都是第5位阶的后期、巅峰，太弱的自觉实力不够，根本不会趟这趟浑水。” “精锐集结，这样最好。” 夜牙牙盯着夜流萤的面额，露齿冷笑： “这就是站在风口浪尖的代价。”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况是畸形生长的木。” “就是可惜，魔龙岛虽然不允许使用超越位阶的神奇道具，但会赠送护身龙符，就算夜寒君亲至，我们顶多让他屈伏，不太可能杀死。” “为何要杀死？” 明明是精神传讯，莫名被第三人截断。 有一披着风袍的娇嫩女子，扑来一阵香风： “无论是大长老、长老，还是少皇·夜奇玉，从来没有人想让夜寒君死。” “他的身上只要还有一丝可能性，没到最后的时刻，永远无法盖棺论定。” “夜秋果？” 夜涛心头一惊，确认是她后，表情微微缓和： “可家族本就面临危机，正是缺少顶尖战力和王牌种子的时候。” “夜寒君既入祖地，明明可以成为少皇，却又放弃了这份传承，不少从沉睡中醒来的老一辈，对他怒不可遏也是情有可原。” “就连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原先对其有多羡慕，转化出来的不爽、嫉妒、愤懑就有多么强烈。” “话虽如此。” 夜秋果掀起红唇，明媚灿笑： “别忘了，他可是双职权。” “先不考虑以后的事，第7位阶往下，只要是相同级别，他的战斗力谁敢小觑？” “这还用你说吗？” 夜涛哼了一声，不屑一顾： “既然他敢约战魔龙岛，必然有他的自信之处。” “但他不仅带着个拖油瓶，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 “何况这里的每一人都比他年长，哪个不是杀出来的位阶？这些优势叠加起来，想要随随便便应对，不如祈祷在魔龙岛获得惊天动地的奇遇，这才是为数不多有可能追赶我们的机会。” …… “嗷——呜——” 一声长啸，一抹血光从天而降。 压迫性的目光骤然脱离夜流萤，所有人都朝着天空望去。 “来了！” 夜涛眸光爆闪，下意识舔着嘴唇，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 “哈哈哈，原来不是吓到躲起来，而是装腔作势，专门整个‘压轴出场’啊！” 夜虎狠狠松了一口气，进而疯狂宣泄满腔的怒火： “夜寒君！龙岛之行，有想好怎么求饶吗？！” “领地之中你不敢与我血戟，等上了龙岛，我必追得你屁滚尿流！” “废话有够多的。” 夜寒君竖起中指，面露不屑： “有说话的力气，不如想好打脸的时候，究竟该趴着还是该跪着。” “当然，不排除躺着的可能性，概率不低。” 夜虎猛然间涨红脸，张开嘴正欲怒骂。 另有一道爽朗的笑声盖过他，有一个唇红齿白、黑发如瀑的妖邪男子，桀骜不驯道： “我是夜丹，不巧不巧，是父王第1014个孩子，在你之前一百位！” “我不在乎你做了什么，对你也没有任何看法，来到这里，只想和你一战，体验一下风头正盛的年轻少王，究竟有何等魅力！” 夜丹狂啸，竟也睁开至暗魔眼，遁入阴影，进而冲上黑桥： “我先进去了！” “活下来！别等到我找到你的时候，已经被人轰出龙岛，那可真是毫无乐趣可言！” …… “夜丹……” “又是一位少王……” 环伺的黑影，再度骚乱。 “他比夜闪还要大几岁，大概率也可以晋升第6位阶，也是压住等级，想要在突破之前大玩一场？” “哈哈，我也兴奋起来了，狩猎夜寒君当然有趣，狩猎魔龙也不赖，杀吧杀吧！杀个痛快！！” 黑影摇曳，群魔乱舞。 各种各样的杀机、各式各样的暗元素，呼啸着、奔腾着，往那一座座黑桥撞去。 “哒——哒——哒——” 纷纷扬扬的雪花，无意识的飘落。 黑暗中，有一块冻结的冰块四分五裂，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钻了出来。 离得近的夜氏族人根本不敢抬头，更不敢投落目光窥探她的玉体，纷纷后撤，加快速度冲向黑桥。 “夜寒君、夜流萤。” “我会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你们，先把你们折磨成残废，再把你们轰出魔龙岛。” “等到离开魔龙岛，我会日日夜夜‘陪伴’在你们的身边，寻找每一个有可能击杀你们的机会，你们别想睡觉，也别想逃走，敢杀我的妹妹，谁给你们的胆子？” 夜雪竹没有要穿衣服的意思，只是伸手往皮肤上一抹，一件冰甲罩住关键位置，其他部位皆裸露在外，粉嫩到发光的白色皮肤，将她惊心动魄的美丽和森寒透骨的杀意，激发到更加极致的地步。 夜寒君笑了笑，像是在审视一具尸体，以更加淡漠的语气回应道： “我等你。” “进去吧，杀戮……开始了！” …… 夜雪竹上了黑桥。 夜寒君、夜流萤，分别也上了黑桥。 少顷，等到冥月的光芒渐渐黯淡，黑桥也变得半虚半实，仿佛随时都要消失。 “他奶奶的，怎么这么远？” 尖锐的咒骂，伴着一道流星般飞逝的粉光，又有一道身影冲上黑桥。 虚无中，两个老者同时睁开眼，沧桑的眸光中仿佛封印着大千世界。 “不是夜氏族人。” “嗯。” “但它通过阵纹的筛选，与其他人一样登上黑桥。” “嗯。” “如此说来，它的身上必然缠绕着夜氏的因果，又是哪位大人物调教出来的小家伙，偷摸着跑出来了？” “不管，随便，睡觉。” 两位老者一问一答，连续三次后，同时闭上眼。 于是，魔龙岛外，洞庭湖畔，静默成为主旋律。 因为位阶不够，没有资格参与猎龙大赛的夜晨暮，揉了揉眼睛，觉得应该是自己的错觉。 他没有想太多，只是叹了一口气。 反倒是他旁边坐着的几个年轻人，眉飞色舞，还在议论着夜雪竹、夜丹、夜闪这些人曾经的事迹，讨论着夜寒君、夜流萤，多久会被轰出龙岛。(本章完) 第267章：美玉魔龙 “这就是魔龙岛？” 魔龙岛，岛内。 夜寒君仰起头，纵观周身的景象。 前方，一棵半腐朽的果树高耸入云，腐烂的果实掉了一地。 有拳头大小的蝇虫徘徊飞舞，嗡嗡嗡极为吵闹。 稍远的地方，几只魔猴本在追逐打闹。 察觉夜寒君的出现，它们捶胸顿足各种怪叫，尝试以声音惊退他。 发现毫无用处后，它们扭头就跑，丝毫不带犹豫。 “还真是一片生命的天堂……” 无视逃跑的魔猴，夜寒君轻轻磨擦粗糙的树干表面。 这些树，真实的年龄超过他百倍。 而类似的蕨类植物，更是铺天盖地生长。 偶然间低头，便能望见巨兽的脚掌印，动辄三五米直径。 随意眺望，十几米长的蜈蚣、蛐蛐、蟑螂……不胜其举、多如牛毛。 但这片领土，它们仅仅只是食物链的底层。 一不留神，光是伪装起来的食肉植物，就能将它们捉住，美滋滋吃上好几天。 “呱呱！” 印痕一闪，期待已久的瓜瓜重获自由。 它欢呼一声，驾驭六品莲台到处乱飞。 明明动静不小，可那些大虫子、巨型植物，不约而同瞎了眼。 要么不攻击，要么主动退让，态度一个比一个温和。 “呱呱！！” 小家伙骄傲地挺起胸脯，忽然发动「超级变变变」，竟也变成一头十几米长的大蚯蚓。 这一下，它不再拥有人畜无害的净兽气场。 无法发现异常的巨型植物，疯了似的探出藤蔓，想要捕杀这个窜来窜去、无法无天的大家伙。 “丘丘~呱！！” 任凭瓜瓜玩耍一会儿，夜寒君倏地遁入阴影。 再次出现时，他一把抱住大蚯蚓的尾巴，将它从土里拽了出来。 “噗！” 瓜瓜变回本尊，开心地跳到大蝌蚪的脑袋上。 夜寒君早已习惯脑袋变重的感觉，有时候空荡荡的，反而有点不习惯。 “走吧，先去找流萤。” “呱？呱呱？” 小家伙在问怎么找。 这地方看起来辣么大，每个参赛者又都是随机传送。 想要找到，怎么看都很麻烦呢。 “问题不大，不管是门徒还是道子，相互之间都有特殊的感应。” 夜寒君淡笑，毫无忧虑道： “流萤已经朝我们的方向靠过来了，我们去接她，尽快汇合最为妥当。” “呱呱~~~” 瓜瓜摇头晃脑，哪有出来冒险的样子，更像是郊游。 “吼！！” 前方，一棵二十几人合围才能抱住的巨木，拦腰折断。 有一抹橙光飞跃，衔住一个花瓣形状的鸟窝。 “啾！！” 大鸟受惊，扑棱棱尝试起飞。 但猎食者根本没给它这个机会，一口咬断大鸟的脖颈，随后踏击断木，轻盈落地。 “吼！！” 三下五除二，翼展接近五米的大鸟，转眼间被啃得只剩下一半。 似是吃饱喝足，以后肢撑地的「迅捷魔龙」挺起身来，警觉的目光打量四周。 “嘭！！” 地面轰然裂开，一个血盆大口猛然咬住迅捷魔龙的脑袋，咔擦一口，脖颈处血喷如泉。 “轰隆——” 迅捷魔龙倒了下去，酷似鳄鱼的岩魔龙探出半个身子，使足力气拖拽迅捷魔龙。 少顷，地面只留下一个深坑，深不见底，不知通往何处。 …… “好棒呀，都是没见过的怪物呢！” 休息的时候，瓜瓜会变成夜寒君的模样，以半吊子的恶魔语没心没肺欢呼。 夜寒君弹了它一个脑瓜崩，瓜瓜立即捂住脑袋，眼泪在眼眶里拼命打转，有如戏精附体。 “撕拉！” 因为交谈的声音大了些，一块静止不动的岩石突然裂开，酣睡的土蜥蜴逃得飞快。 “吼！！” 遥远处，巨兽的吼叫声从未停止。 无论是冥月高悬，还是冥月黯淡，捕食者与猎物的身份，往往是瞬息即变。 终于，有一个庞然大物锁定了夜寒君，将他视作猎物。 那是一头高达二十五米的「绿叶魔龙」，每一片龙鳞都像是悬挂起来的绿叶，轻轻一刮，便能留下数百道刀锋一样的伤口。 “哈哈哈，呆在契约空间快淡出鸟来了，终于有架可以打了！” 鹅大仙闪亮登场，抑扬顿挫，战意高昂。 只是不知为何，它脸色发黑，像是中了剧毒。 “人类，那什么绝望果实，当真妖邪！” “也就本大仙血气冲天，换成花烛，半颗果实就能要她小命！” 一边埋汰，一边振翅。 鹅大仙直接撞向绿叶魔龙，以铁羽和它的龙鳞对轰。 “嗖嗖嗖——” “砰砰砰——” 黑色的羽毛、绿色的龙鳞，一鹅一龙一上来就是生死相向。 夜寒君只观摩，不点评，也不指导。 这头绿叶魔龙是「灭度小成」。 鹅大仙虽然没有晋升相同的位阶，可它能力出众，同位阶的战斗没什么意思，只有越级才能让它痛痛快快。 …… 厮杀持续一小时，绿叶魔龙打不过，再也没有一开始的凶厉之色。 它转身就逃，但鹅大仙哪里会容忍到手的鸭子飞了，追赶上去，铁翅砸头，铁翅爆头，铁翅爆爆爆头…… “轰隆！” 绿叶魔龙最为坚硬的龙脑袋，就像是裂开的瓷器，猩绿的龙血近乎流干后，庞大的躯体失去最后一线生机。 “呼！” 鹅大仙累坏了，仗着皮糙肉厚，直接从半空坠下来，砸地降落。 夜寒君反手掏出一颗黑糊糊的果实，鹅大仙登时苦着脸，咬牙切齿好几次后，硬着头皮吞下去。 “区区一颗果实，也能阻挡本大仙？” “呕……太难吃了！呕！！” 鹅大仙一阵干呕，什么也吐不出来。 它本就拥有漆黑的羽毛，但此时此刻像是染上瘟病，黑得如煤炭一般。 更邪异的是，它的体内传来凄厉的尖啸，像是吃下去成百上千的亡灵，不断的痛苦哀嚎。 “呱~~呱呱~~” 看到大铁鹅遭罪，瓜瓜兴高采烈，一点不嫌事大。 半小时后，鹅大仙一动不动。 若非还有微弱的呼吸，即便是夜寒君也无法维稳平和的表情。 “唰！” 没有让瓜瓜治疗，他将鹅大仙强制回收，送回契约空间休养。 从魔窟中意外获得的绝望果实，足足有十颗。 这种果实具有“破关”的效果，但是过程太过于残忍，只有心性坚定，同时生命力极端强横的灭度之胎，才有资格使用。 这——本是默的礼物。 赶往魔龙岛的途中，它已经连续吃下五颗，借以超额的痛苦，濒死五次，顺利晋升灭度小成。 剩下的五颗，夜寒君留给鹅大仙。 但它没有默这么变态，每一次消化果实，需要更长的周期。 现在吃下的是第三颗，还要再消化两次，鹅大仙才能提前晋升灭度小成。 “呱呱！吼！” 噗的一声，瓜瓜变成绿叶魔龙。 要不是绿叶魔龙的尸体还躺在地上，这一模一样的大家伙，怕是要引来一番争斗。 “吼！吼吼！！” 瓜瓜催促，让大蝌蚪赶紧上来。 夜寒君瞥了眼龙尸，想了想，倒真没有浪费时间解剖，径直扔在原地。 猎龙大赛的规则其实很简单，就是围绕“猎龙”二字。 五年之期，谁能在这里狩猎到价值最高的魔龙，那便是优胜者，会有额外的优胜奖励。 区区灭度小成的绿叶魔龙，除了能当做食物，一身的材料加起来，根本不值钱。 “不准贪玩，优先和流萤汇合！” 夜寒君坐到瓜瓜的背上，反复叮嘱。 瓜瓜满口答应着，迈开龙腿，轰隆轰隆狂奔起来。 沿途，弱小的虫族、植物，不是慌不择路逃跑，就是龟缩原地，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但也有强势的魔龙，视其为闯入领地的挑衅者，咆哮着冲过来，杀意滔天。 “噗！” 危急关头，瓜瓜变回本尊。 夜寒君则抱着它遁入阴影，不予理会魔龙，一心赶路。 “咚！咚！！” 一头形似蝙蝠，但是长着龙首、虎爪、豹尾的「裂风魔龙」，从高空往下俯冲。 夜寒君后背发寒，立即舒展夜之翼，以更快的速度逃入更深的黑暗中。 天地之胎！ 这是「裂爪魔龙」的飞升进化形态，执掌风元素，辅以恐怖的气力，已然跻身高位阶魔龙种。 颇为狼狈地逃了许久，恼怒的裂风魔龙杀了另外一头体型更大的绿叶魔龙，抓着它的尸体飞往自己的巢穴。 夜寒君这才缓了一口气，稍作歇息，继续赶路。 “呱呱！” 瓜瓜不害怕，只是好奇。 夜寒君一如既往，给它科普道： “魔龙岛的主要物种，自然是各式各样的魔龙。” “限定的参赛者必须是第5位阶，可统治魔龙岛的魔龙，要是全都是灭度之胎，根本不够我那些族人杀的。” “所以……这里真正的统治者，都是天地之胎！” “想要狩猎高价值的魔龙，不管是合作，还是陷阱、诱骗、寻找受伤之龙、引诱魔龙厮杀然后坐收渔翁之利……只有收集天地之胎的龙体材料，才有资格角逐最后的优胜者。” “呱呱~~” 瓜瓜恍然，露出“我明白啦”的小表情。 一人一蛙继续赶路。 夜寒君始终保留七成的状态，稍有损耗便停下来休息。 感知中，夜流萤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近。 但他还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其他的族人，悬在胸口的警戒心，怎么也不可能放松。 “呜——嗷！！” 远处，龙吟声震天，又有魔龙肉搏。 夜寒君倏地停下来，藏身最隐秘的黑暗。 他的余光瞥见一抹黑影，轻如蝴蝶，迅如游蟒，狂怒中的两头「铁尾魔龙」没能发现，被其绕过，疑似朝着龙巢逼近。 “速度挺快，疑似以幽灵型的眷灵包裹，并非以权能加持……” 夜寒君眸光闪烁，没有跟进。 距离太远，他无法确认这个族人的身份。 目前第一要紧的事，是和流萤汇合。 不管是血脉相连，还是第二道子，只有确保流萤的安全，他才有底气探索魔龙岛。 “呱呱~~” 瓜瓜以小脑袋摩擦着夜寒君的头皮，忽然指了一个方向。 夜寒君挑了挑眉，前进上千米后，发现一处断崖，侧面有一个一人宽的缝隙。 他没有挤进去，但是瓜瓜嗖的一下就窜了进去。 很快，小家伙拖着一大片半透明的发光物窜了出来，精神抖擞，倍感骄傲。 “咦，好像是玉魔龙蜕下的皮，可以入药，也可以入汤。” 夜寒君抓住发光物，稍稍把玩，眼前一亮。 玉魔龙是中位阶的魔龙种，体型小巧，颜色迥异，素有“会动的玉石”称呼。 它们不具备战斗力，久居地下深处，性格普遍谨慎，很少跑到地面。 一旦跑到地面，往往是蜕皮。 每一次蜕皮，预示着它们将要晋升大位阶。 瓜瓜发现的这张皮，大概率属于一头命轮圆满的玉魔龙。 它已经成功晋升灭度虚引，然后再一次返回地下，小心翼翼躲藏起来。 “不错嘛，寻宝小能手？” 夜寒君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小瓜瓜十分享受。 但它嗖的一闪，居然第二次钻入缝隙。 少顷，迎着夜寒君错愕的目光，它拖出第二张玉魔龙皮，随后是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 等到第七张玉魔龙皮拖出来，小瓜瓜拍了拍手，一副终于搞定了的样子。 “好家伙，积年累月的，足足有七只玉龙在这里蜕皮？” 夜寒君翻捡一会，神色依旧怪异。 他更改说辞，从龙皮的颜色和大小判断，这应该是三只玉魔龙。 它们从玉婴之胎突破命轮之胎，又从命轮之胎突破灭度。 其中最为年长、最有天赋的那一头，很可能从灭度圆满的玉魔龙，飞升进化成天地虚引的「美玉魔龙」。 “魔龙岛危机四伏，却也遍地机遇。” “这七张龙皮加在一起，价值是绿叶魔龙的百倍，充当一份「狩猎藏品」足矣。” 夜寒君轻叹，继而微笑。 没有遭遇战斗就能拥有这几张龙皮，不仅是捡漏，更是好运的体现。 当然，他也有些神往「美玉魔龙」。 飞升进化天地之胎后，这一族有了战斗能力，可以施展强大的玉之幻术，不再需要躲躲藏藏。 而这，依然只是魔龙岛上千奇百怪的龙种之一。 前方，到底还有什么在等待他呢？ 相较那些已经站立在第5位阶顶峰的族人，他和夜流萤不过是初入第5位阶。 要流多少血、吃多少苦，才能跨越年龄的缺陷，追赶这些外人眼中的夜之骄子呢？ 夜寒君捏住拳头，心中有烈火燃烧。 他像往常一样抹去活动过的痕迹，不想被人追踪，也不想被人发现。 然后，他以夜之翼飞跃断崖，没入另一侧的原始森林。 …… 半月后，夜寒君与夜流萤汇合。 好似在泥浆里滚了一圈的夜流萤，捂着右臂，龇牙咧嘴。 “怎么了这是？” 夜寒君奇怪。 虽然储物戒指里面的药物不允许使用。 但魔龙岛到处是灵植，以夜氏族人的知识体系，随便采摘一些就能调和成简易的药物。 何况，夜流萤的身边还有魔心菊，那可是药兽，远比一般的灵药效果强大。 “被血蜂龙蛰了一口，只能静养，哪敢用药。” 夜流萤哼了一声，松开手掌，露出一个血淋淋的三角牙印。 夜寒君恍然，所谓的血蜂龙是一种极为阴险的魔龙种，一旦被它咬中，贸然治疗反而会加速血液的流动，继而引起血液倒灌，危险时甚至有可能七窍流血、爆体而亡。 ——这种伤，魔心菊不敢治。 任其自然愈合，反而是最佳的选择。 “呱呱~~” 小瓜瓜探头探脑，对着夜流萤的胳膊闻了一会。 夜流萤还没反应过来，小瓜瓜使用「瓜瓜牌沐浴露」，给她全身上下搓了个澡。 看着绵密的泡泡，从自己的肌肤滑过。 刚刚皱起眉头的夜流萤，惊讶得睁大眼。 胳膊上的伤口虽然没有愈合，但是体内躁动的血流竟然恢复平静。 得意洋洋的瓜瓜，接着使用「瓜瓜牌身体乳」。 乳白色的泡泡完完整整包裹夜流萤，一道温热的水枪滋在她的脸上，随后将所有的泡泡冲刷干净。 夜流萤再次睁开眼，虽然头发湿漉漉的，但是手臂的伤口看不见了，连一点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这么牛？” “和你这净兽相比，我这正儿八经的药兽，怎么感觉差了好几个档次？” 夜流萤试图抱住瓜瓜，想要摸摸它的脑袋。 瓜瓜不给抱，灵活逃走，一屁股坐倒在夜寒君的脑袋上，嘻嘻哈哈朝着她扮了个鬼脸。 “药兽药兽，在夜氏的面前只能冠以‘稀有’的标签。” “净兽净兽，那可是‘超稀有’，能一样吗？” 夜寒君莞尔一笑，点了点瓜瓜的鼻子。 夜流萤转悠着黑亮亮的眼珠子，绕着夜寒君走了两圈，最终还是放弃强行抓住瓜瓜蹂躏一番的邪恶想法。 “接下来去哪？” 她转过身来，笑盈盈问道。 “天地之胎太危险，没必要现在就去招惹。” 夜寒君抵住下巴，认真思索道： “先去练级，魔龙岛散布的机缘很多，要是能帮助魔心菊或者花烛晋升灭度小成，也算是稍稍提升自保能力。” “当然，获取经验值也很重要。” “不过「夜天使」本就是标准的战斗型职权，参与的杀戮越多，置身黑暗的时间越长，都能有效汲取经验值，这些都能同步进行，不会浪费时间。” “行，就这么办。” 夜流萤点点头，以黑暗之力驱散头发上的水元素，如瀑的发丝又一次变得蓬松。 (本章完) 第268章：冰劫使 “乌冬！！” 泥泞的沼泽里，一头地龙被石巨人揪了出来，铁钳般的手掌握住它的尾巴，用力摔砸在地上。 地龙剧痛，厉声咆哮。 土黄色的波纹顺势荡起，漾至沼泽中心，一个漩涡倏地成型。 石巨人的双腿猛然向下一沉，但它又喊了一声“乌冬！”。 旋即膝盖弯曲，以双肘的肘尖爆砸在地龙的脑壳上，厚厚的岩冠出现裂痕。 “唰！” 黑影一闪，夜流萤骑坐在地龙的背上，一把淬毒的短刃顺着伤口没入。 没等地龙垂死反扑，夜之翼轻轻一晃，她便回到石巨人的肩头，大腿并拢一块，莲藕般的足尖优雅翘起。 而小幅上扬的下巴，还有那黑亮的眸光，都能证明她牢牢把控着战斗节奏，对于最终的胜利没有任何怀疑。 …… “轰隆！” 鏖战数十分钟，地龙终于倒下，泥花溅落极远。 夜流萤指挥石巨人，先是拉断地龙的尾巴，随后剥开鳞甲，寻找身体里面的地龙结晶。 那是效果卓越的土元素灵材，可以充当魔心菊的肥料。 必要时一把捏碎，也能撑起一座百米高的坚硬土墙，堪称一次性的防御道具。 “比预期快了五分钟，还不错。” 不远处的树荫下，夜寒君正在烤肉。 石巨人大步踏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不顾形象地大口吞咽地龙的鳞甲。 “尝尝，七分熟，调配棉花糖辣椒，甜辣适中。” 夜寒君微微一笑，递出手里的烤串。 “哟？你把整个龙巢都端了？” 猎杀地龙，夜流萤明明没有受伤。 可她吃了几口烤串，额头开始分泌细腻的汗珠，不断张口喘气。 “差不多吧，也许还有一两只漏网之鱼，不过不碍事。” 夜寒君随口说着，也开始享用烤龙肉。 这是血蜂龙的龙肉，花了大半个月才猎到的，通红的色泽，即便是七分熟也有血水不断滴落。 吃了两口，夜寒君也满头大汗，混身燥热难耐。 但他能感觉到，这种肉大补，吃一顿起码能旺盛好几天的精力，要是不小心受了伤，轻度伤势也不需要瓜瓜治疗，很快就能好得七七八八。 “行了，这片区域都快被我们清场了，是时候换地方了。” 吃饱喝足，夜寒君伸了个懒腰，精神抖擞地站起身来。 “我前两天发现了月影龙的足迹，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找找？” 夜流萤负责清理痕迹，一边清理，一边自语道： “这种龙不多见，要是能找到栖息地，大概率会有月影花。” “月影花啊……” 夜寒君喃喃，有点心动。 这是一种稀有药材，拥有纯正的暗属性。 如果能储备一些，日常浸泡饮用，暗元素的汲取和消化能力略微提升，间接促进夜天使和恶魔支配者战斗过程中的成长效率。 “走，采药去！” 夜寒君做出决定。 夜流萤点点头，收回石巨人。 石巨人的奔跑速度中规中矩，但是块头太大，很容易成为魔龙的攻击目标。 始终激活权能，以遁入阴影的方式移动，虽然安全性大大提升，但持续消耗体力、精力，也不是长久之计。 基于这些情况，两人会定期更换赶路的方式。 例如花烛，她可以驾驭风元素托举，速度不算慢。 瓜瓜也可以出力，它可以变成小体积的敏攻魔龙，载着两人撒欢乱窜。 “呼啦！！” 旋风升起，这一次轮到花烛。 自从飞升灭度之胎后，她对于风的操控更加的随心所欲。 而额外领悟的技能「探测之风」，也能在周身形成微弱的气流，以此感知危险生物的潜伏和靠近。 也就在这时，夜寒君和花烛的脸色同时一变。 “呼——” 旋风骤然停下，并以更快的速度侧向闪躲。 一枚高速旋转的十字冰刃，闪电般擦过发梢。 因为没能斩中目标，最终它穿透一棵千年古木。 咔擦一声脆响，无端被命中的老树，不仅被竖着劈出一个窟窿缝儿，刺骨的冰霜顺着树皮攀爬，四分之一呼吸的时间，原地只剩下一座栩栩如生的树型冰雕。 “小老鼠，抓住你们了！” 空灵却又充斥着憎恶的嗓音，如虫豸般爬进二人的脑袋。 又是一支十字冰刃旋转着砸来，花烛瞳孔一缩，根本没想着阻挡，轻盈之风缠绕己身，再一次加速避让。 “真会躲啊，两个月过去了，愣是没有人见过你们……”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栽在魔龙的爪下，已经逃出魔龙岛，不敢与我们会面呢……” 一只白玉色泽的蝴蝶从天而降，因为它的到来，四周蔓延冰雾，更有雪花上下飞舞。 一个赤身裸体、唯独以冰甲覆盖三点区域的黑发女子，眼窝中的冰蓝杀意化作实质。 “我说过的，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你们，先把你们折磨成残废，再把你们轰出魔龙岛，让你们日日夜夜活在恐惧之中……” 夜雪竹轻轻蠕动嘴唇，周身的雪花更疾，转眼间从指甲盖大小，扩增至巴掌大小。 暴雪——漫天飞舞！ 它们不是落下，而是压下！砸下！ 地上的冰雪肉眼可见的变厚，空气中的水元素不再温柔，远比洪水还要喧嚣狂闹。 “刷！”“刷！” 两道印痕亮起，位于夜雪竹的左右面颊。 继「冰肌玉蝶」后，她的契约眷灵「水剑骷髅」、「寒渊龟甲兽」同步登场。 那是一头高达二十米的巨型骷髅，颅骨内燃烧着水蓝色的魂火。 身上的骸骨本为灰白色，可水蓝色的筋络如网状覆盖，冥水的冰凉、残骨的坚硬，构建成异常吸睛的冥之眷灵。 它的左手握着一把巨剑，仿佛液体似的不断晃动。 当它举起剑、遥遥指向前方时，类似于高压水枪的恐怖冲击，直往花烛的脑袋上打去。 “呼啦！” 花烛还是不敢接，凭借极速险之又险躲避。 这不能怪她，水剑骷髅已是灭度圆满，足足差了三段小位阶，一旦招架必然重残。 “龟巴尔！龟巴尔！” 寒渊龟甲兽操着一口特殊的方言，衔接而至。 它体型宽大，背甲高挺，两侧悬挂的寒渊炮轰射而出，源源不断的冰弹覆盖一大片区域，进行所谓的无差别扫荡。 花烛狂退，再次使用「金色闪光」。 彼时，夜寒君和夜流萤已经脱离她的风元素，恢复主动行动的姿态。 “躲着点，我来。” 夜寒君的眼睛，无论是瞳仁还是眼白，一瞬间变得漆黑如墨。 黑色从四面八方奔袭而至。 这一刻，夜寒君仿佛立于幽冥之中。 他是黑夜的君主，是血洗地狱的杀王，从头到脚每一寸的气场，天翻地覆转变着。 “轰！！” 耳畔没有声音，但在场的三个人都听到，心灵世界传来一声炸响。 墨汁般深沉的黑色，尽情吞噬土地，继而淹没所有的植被。 深渊出现了，直径超逾一千五百米，非常接近两千米。 这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有丝丝缕缕的血雾漂浮。 除此以外只剩下黑色，压抑的黑色只稍一眼，绝望、窒息、恐惧……形形色色的负面情绪滋生脑海，越是想要摆脱，越是陷入挣扎。 “雕虫小技！” 夜雪竹冷笑连连，抓住她肩膀的冰肌玉蝶，陡然间狂风大作。 漫天的冰雪顺着狂风流动的方向，冻结触及的一切。 夜寒君有法相天地，她也有！ 职权「冰劫使」，与「恶魔支配者」一样，位列a级！ “呼——呼——” 暴雪不尽飘舞，黑暗竟被蚕食，无法压制冰蓝色的光芒。 冰肌玉蝶的「冰雪之风」威力再增，黑暗凝聚的蟒蛇藤蔓不住哀嚎，一击溃败，蛰伏不起。 就在这时，一对漆黑的羽翼破肉而生，至暗深渊笼罩的区域向外延伸。 夜雪竹忽然听不清风的呼啸声，像是有一双厚实的手掌，一点点捂住她的耳朵。 一眼扫去，暴雪倾盆。 但不知为何，去时劈头盖脸，落时轻柔无力，威势减去六七成有余。 “寂静之夜？” 夜雪竹焉能不吃惊，美眸倏地凝固，立即质问道： “你怎么会有夜天使的权能？还能激活夜天使的法相天地？” “你猜？” 夜寒君扯了扯嘴角，尝试让自己露出笑容。 他失败了，双重领域加持下，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心比朔风凛冽的冰雪更加寒冷。 “绝弦，需要你的帮忙。” “这是现阶段的我无法战胜的敌人，只有你有可能击溃。” 夜寒君压低嗓音，朝着背负的绿琴说道。 “锵——” 一抹极淡极淡的琴音，犹如温热的手指滑过肌肤。 绿琴的琴额，骤然睁开一只血眼。 它看了眼四周，目光仿佛能洞穿黑暗，直达冰雪的尽头。 “很漂亮的雪……” “听众的数量为四，一人、三兽……” 绝弦的讯念，借由精神传递而来： “也罢，很久没有弹那一曲了，不知琴艺是否生疏……” 翡翠般翠绿的古琴，凭空浮起。 此时，夜雪竹已经看不清夜寒君的位置，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冷笑一声，继续撑起法相天地「暴风之雪」，破开近距离的黑暗。 契约眷灵「水剑骷髅」「冰肌玉蝶」「寒渊龟甲兽」，排列成一条直线，怒气腾腾往前冲锋。 不说？无所谓。 即便是「恶魔支配者」加上「夜天使」，那又如何？ 初入第5位阶、不成气候的菜鸟，如何能与她这样立足于第5位阶巅峰的存在比较？ 十分钟——只准用十分钟！ 如果十分钟都不能解决夜寒君，甚至被他逃掉，这些年的修炼便是喂了狗！ “咔擦！” 夜雪竹强化「极寒冰甲」，继续深入。 这是她唯一的被动权能，平日里只覆盖几个部位，就能规避绝大多数的伤害。 全力激活，冰甲不留死角覆盖全身，连脑袋也被护住，本体的安全性再也不需要担心。 “叮——” 寂寥的夜色，无法侵入她的近前处，因为暴风之雪不允许。 夜雪竹看清了，就在深渊的正中心，夜寒君不知为何退居次位，任由一把古琴浮在面前。 刚才奇异的声响，便是那张琴发出。 “簌簌簌……” 一团飘忽不定的黑雾，从琴尾钻出，而后幻化成一个恶魔。 它只有三米高，躯体类人，面额生有独眼，两耳大如蒲扇，嘴角的獠牙也尤为锋利。 但这算不了什么，比这更加狰狞、更加可怖的恶魔，深渊里一抓一大把。 夜雪竹真正在意的是，那双手臂……为何如此修长？ 还有，琴形态的恶魔，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为何灵性方面有隐隐约约的忌惮感？ “叮叮叮叮叮——” 精心修剪过的黑色指甲，轻轻划过琴弦，像是抚摸新婚之夜妻子的娇嫩皮肤。 水剑骷髅无所畏惧，举着水剑向前冲去。 冰肌玉蝶和寒渊龟甲兽配合默契，一个施展「极寒风暴」，尝试冻结这片天地，连带着将那古怪的绿琴冻成冰雕。 另一个蓄力，瞄准夜寒君的本体，施展「裂地冰炮」。 这是寒渊龟甲兽最强的攻击技能，只要有充足的时间，哪怕是灭度圆满的蛮兽，也有可能重创倒地。 无论怎么看——夜寒君都被逼到了绝境。 他想要逃跑也不可能，冰肌玉蝶的速度很快，只有灭度虚引的女巫，显然不可能摆脱追杀。 至于夜流萤……更加可笑。 灭度小成的石巨人？灭度虚引的魔心菊？ 只要敢召唤出来，一两个照面，无论是水剑骷髅还是寒渊龟甲兽，都能把它们打成残废。 夜雪竹盘算着一切，但没有丝毫大意之心。 既然「夜之翼」和「寂静之夜」，莫名其妙出现在夜寒君的身上。 那么他很有可能发动「折翼之舞」，这是不容忽视的拼命权能，必须重点关注。 “且听……将军怨。” 模样奇怪的黑色恶魔，轻声念叨五个字。 下一刹那，它不再试音，双手如翩翩起舞的蝴蝶，琴弦被拨动，连贯的琴音终于响起。 “轰隆！！” 大地剧烈摇晃，只是第一段音符，竟已是石破惊天。 弹指间，电弧爆闪，天降怒雷。 那是一道墨绿色的闪电，劈下之时，天空似有一个披盔戴甲的年迈将军，站在血泊之中。 他的身前倒伏着千千万万的尸骸，从身上的甲胄来看，似乎和他同属一个阵营。 寒冷的北风呼啸，凄惨的愁云撑天，血色如柱，阴煞如瀑，遥远的地平线上，一个又一个百丈高的魁梧魔影，正踏着尸骸，狞笑着走来。 在它们的身后，一座百万人口的城池宣告灭亡。 老将军孤身一人站在血雨凄风中，明明手中的长枪尚且锋利，可他双眼无神，竟有血泪簌簌而落。 “灭我城邦！屠我至亲！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长枪狠狠插地，半截枪柄没入地面。 老将军对天嘶吼，下一瞬血肉之躯爆碎，一道绿色的闪电劈裂愁云，轰砸于地，溅落宝石般灿亮的金绿色电弧。 “轰！轰！轰！轰！轰！轰！！” 黑压压的乌云悬于头顶，遮天蔽日，没有一丝缝隙。 墨绿色的闪电接连劈下，耳畔失音，灵魂尖啸。 夜雪竹从未设想，有朝一日会见到这般的奇景。 她顾不上说话，背后的冰肌玉蝶却放弃了进攻，驾驭冰雪之风，惊慌地往后逃离。 雷——向来被一些人认为是元素之首！是元素中的无冕之王！ 无论是栖息海洋、沼泥、陆地、天空……根本没有几个生灵，胆敢直面从天而降的雷霆！ “既已听曲，何必离开？” 幽幽的念诵，掺杂在雷霆中传递。 冰肌玉蝶逃得更快了，一对翅膀残影烁烁。 但它的快，如何能与雷电比肩。 每一个琴音响起，必有一道闪电劈落。 每一秒钟，至少有七个琴音，对应七道闪电。 偶然间会有更加粗壮的大闪电砸下来，随便砸在哪里，便是一个百米开外的焦炭之坑。 “轰！轰！轰！轰！轰！！” 恍恍惚惚的夜寒君，忽然捂住心脏。 他不是被攻击的目标，根本没有被雷电锁定。 但他还是无法压制惊惧，聆听「明湖吟」时心灵有多通透、状态有多沉浸，这会儿心绪就有多么的复杂。 绝弦……还只是灭度大成！ 夜雪竹的三头契约眷灵都是灭度圆满，加上她的法相天地，无论施展什么样的冰元素法术，都会获得有效的增幅。 但它们的本能摆在那里，察觉风平浪静的背后是天崩地裂，一个也没有恋战，都在想方设法窜逃。 这便是独尊无双技能的可怕之处吗？ 假使灭度圆满，超越当前位阶的极限，都能和天地虚引厮杀。 灭度大成，反手镇压灭度圆满，小位阶的跨越不值一提，但也不至于这么轻松吧？ “天琴雷魔！” “这是近古宙昙花一现的天琴雷魔，你从何处契约？！” 夜雪竹超频催动「极寒冰甲」，却被闪电一次次劈碎。 她的契约眷灵更惨，水剑骷髅的骸骨再怎么坚硬，以冥之眷灵的身份面对至阳至刚的雷电，实属不自量力。 在第二个呼吸的时候，水剑骷髅脊柱折断，惨叫一声。 一张黑龙护符凭空出现，强制罩住水剑骷髅，随后把它揉成一个麻花，强制塞到夜雪竹的脚底下。 “龟巴尔！龟巴尔！” 寒渊龟甲兽脚程慢，缩进龟壳，试图用龟甲阻挡。 它撑过了三十道闪电，从第三十一开始，龟甲出现裂纹，雷电像是闻嗅腥味的猫咪，一股脑顺着缝隙钻进去，大肆破坏脏器之间的平衡。 “吼！” 黑龙护符再次出现，寒渊龟甲兽也被扭成麻花，然后关进黑球中，垃圾似的丢到夜雪竹的脚下。 “不可能！天琴雷魔纵然稀有，也不该掌握如此强力的技能！” 脸色煞白的夜雪竹，最后一层冰甲轰然炸碎。 她变回赤身裸体，可冰肌玉骨呈现焦黑色，哪里还会美丽动人。 那炸开的蓬蓬头，更是让这份狼狈扎根心底，成为永远无法忘记的惨痛教训。(本章完) 第269章：被驱逐的少王 “噗！！” 魔龙岛一隅，夜雪竹大口吐血。 她很久没有伤得这么重了，绿色的电弧游离在她的躯体上，内脏错位、四肢发麻，就连思维也渐渐迟钝。 凭什么！ 为什么！ 短短半年的时间，夜寒君从何契约这般的顶级恶魔？ 夜雪竹想不通透。 越是想不通透，她的心脏越是抽疼。 这份屈辱，有多久没有感受到了？ 大庭广众之下，信誓旦旦发布追杀令。 千搜万寻，终于找到目标，本以为手到擒来，却被一击即溃？ 夜雪竹忿怒，进而怒发冲冠。 一圈冰蓝色的冰雾，掺和着焦黑的血水，覆盖在她的体表。 同一瞬间，强制回收光束触发，被黑球封印的水剑骷髅、寒渊龟甲兽，都被收入契约空间，只要身处魔龙岛，再也无法召唤出来。 “咔擦！咔擦！！” 夜雪竹主动陷入冰封的状态。 连带着伤痕累累的冰肌玉蝶，一人一蝶抱在一块，以一种蜷缩的姿势固定在冰块中。 “冰冻之息？” 夜寒君瞥了一眼，心中有数。 a级职权「冰劫使」，除了被动权能「极寒冰甲」，还具备更加重要的主动权能「冰冻之息」。 前者主防御，后者主恢复、兼顾防御。 “轰！轰！轰！轰！！” 闪电尚未结束，依然垂天轰砸。 硕大的冰块不断崩碎，裂纹一道道滋生。 可强烈的冰元素不断孕育，短瞬间形成奇妙的平衡。 目之所及，冰块内部的夜雪竹，一点点褪去焦黑之色。 她的胴体重新泛出白玉石的光泽，臂如藕细，指如葱白，大腿却肥美多汁，尽显成熟女人的丰腴韵味。 “一曲终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绝弦拨动最后一根琴弦，类人型的黑魔化作气雾，从琴尾处没入琴身。 滚滚黑云散去，恍如天地重开。 大地疮痍一片，坑坑洼洼，遍布焦痕。 夜寒君点头，正欲支配默，不惜代价轰碎冰块。 有一人比他更快，光痕一闪，石巨人嗷嗷咆哮。 扎根胸腔的魔心菊咕咚咕咚输送血液，洪荒猛兽的生命气息如火扑面。 “咔擦！” 舒展于夜流萤双肩处的夜之翼，倏地静止。 就像是波澜不惊的湖面，忽然砸落一颗巨型陨星。 下一瞬，翅膀炸碎，鲜红的血四处飞溅，漆黑的瞳仁从莹莹宝光再到黯淡无神，弹指之间。 “轰碎她！” 夜流萤吐出一大口血沫，即便脸色惨白得不似活人，也只是擦了擦嘴，从齿缝里蹦出三个字。 “乌冬！！” 完全化为黑色的石巨人，以及更加漆黑的魔心菊，呈现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 阴郁的黑气徘徊在体表，沸腾的血脉层层爆发，山峰大的拳头用力砸下，本就滋生裂纹的冰块，又发出“咔擦”一声脆响。 “不！怎么可能！” 冰块内，夜雪竹被迫睁眼。 当她看到漫天都是染着鲜血的黑羽四处飘零时，饱满的胸脯剧烈起伏，稍稍回归血气的俏脸上，泛出不自然的潮红之色。 “乌冬！！” 石巨人砸下第二拳。 冰块太硬，也太冷，触碰的一瞬间它也会受到反震之力。 但石巨人无比疯狂，仿佛感受不到疼痛，接连砸出十拳，砸得虎口变形，砸到血雾遮天。 终于，第十一拳落下的时候，冰块传来镜碎的声响，封印在内部的一人一蝶重新跌落出来。 “乌冬！！！” 第十二拳，对准夜雪竹的头颅。 恢复的时间不够长，冰肌玉蝶仅仅从重伤变成较重伤势。 它扇动翅膀，刮起冰寒之风，可完全黑化的石巨人，只是直挺挺的一拳，就将迎面扑来的冰风碾成虚无。 “乌冬！！！！” 第十三拳，冰肌玉蝶哀嚎一声，半截翅膀汽化，若非一枚黑龙护符的出现，以它当前的状态绝无幸存的可能性。 “乌冬！乌冬！乌冬！！！” 暴风十六拳，轰砸完毕。 但最后两拳都被挡住了，有一头虚幻的黑龙挣脱夜雪竹的身体，血盆大口张开，一口将她吞噬干净。 “战败者，踢出魔龙岛！” “十年之内，不准再来魔龙岛试炼！” 冰块的碎渣、冷冽的风霜，依稀还能感受。 夜雪竹消失了，地面上除了她的血，以及勉强能辨认出来的人型坑洞，什么都看不到。 喘着粗气的石巨人，嗷嗷捶打胸脯，旺盛的战欲并未减少。 无奈，战斗的动静太大，周边纵有魔龙栖息，早些之时也都仓皇逃离。 找不到对手的石巨人，开始捶地。 捶地不过瘾，它开始拔树，那些千年古树在它的手里变成了大萝卜，拔了一棵又一棵，兴奋劲头总算消减下去。 “轰隆！” 体力耗光的石巨人，一屁股坐倒，倚着一座矮山昏昏大睡。 扎根胸腔的魔心菊似乎也累惨了，体型略微缩水，精神气略显萎靡。 “你可真是……” 夜寒君扶着夜流萤，张了张嘴，涌到嘴边的话终究没能吞下去，不禁感慨道： “绝弦一个技能，近乎让夜雪竹全军覆没。” “只剩下无法移动的冰块，由我支配默，辅以花烛、瓜瓜、鹅大仙集火，想要敲碎只是时间问题。” “你倒好，上来就是折翼之舞，一点机会也不给她留。” “这样真的值吗？你最起码休养一个月，并且是天天服用灵材调理的情况下，才能恢复到全盛状态……区区夜雪竹，何必呢。” 夜寒君没有责备，只有一丝无奈。 夜流萤默默吞下一瓶草液，脸上半分血气也没有聚拢。 深呼吸数次，又在原地坐了一会，她方才缓过险些昏厥的不适感，气若游丝道： “当然值。” “夜雪竹败在你手上也就算了，煎熬一段时间总能认清现实。” “但她最后败在我的手上，这口郁气一定能把她气得肝疼胃疼全身都疼。” 夜流萤顿了顿，又缓了好一会，继续道： “而我呢，狠狠出了一口气，心念通透。” “一个月而已，只要熬过去，于我的成长肯定是事半功倍。” 夜寒君琢磨了一会，渐渐认同夜流萤的想法。 不管这场战斗他付出了多少，最后的结果，确实是夜流萤让夜雪竹品尝死亡、体验痛苦。 这对于一位威名赫赫的夜氏少王来说，不仅仅伤到肉体，更伤到心灵深处。 要是夜雪竹脆弱一些，从此一蹶不振，也是有可能之事。 “行吧，这一个月我们苟一下，哪也不去，找个地方藏起来。” 夜寒君扫了眼支离破碎的战场，还有那一棵棵拔出来的古树，摇了摇头，放上一把火，尽数焚烧。 …… “吟！！” 魔龙岛外，龙吟声震天。 正在切磋中的几位夜氏族人，心有灵犀停止战斗。 “这声音……似乎是有人被轰出了魔龙岛？” “两个月了，终于有人失败了！” 夜芋拍了拍夜晨暮的肩膀，不顾额头还在淌血，兴高采烈道： “走！快去看看！” “会是谁呢？有没有可能就是夜寒君或者夜流萤？哈哈哈，要真是的话，我得找几个「记者」或者「摄影师」，把他们的狼狈样子永久保存下来！” 披上一件外套，随意以药膏止血，夜芋领着夜晨暮和另外两位族人，匆匆忙忙跑出地下训练空间。 “嗯？冰属性？” 隔着老远，感知还算敏锐的几人，实在无法忽略冰雪的气息。 他们的脚步不由放慢，相互对视一眼，略显踌躇的往前靠近。 前方，有一座临时的祭坛。 祭坛上有块玉台，乃是上好的玄玉打造，伤者只需躺在上面，一般来说都能有效减少疼痛、缓解伤势。 当然，此时此刻，这玄玉台已经无关紧要。 夜晨暮、夜芋、夜萧、夜雅心，四人看见了家族的长老。 另有一头无量级别的「玄光鸟」站在地上，额头喷出光明射线，将那玄玉台照得绚烂多姿。 “不对啊，真的是寒冰的气息……” “参与猎龙的人里，除了雪姐，还有其他的冰元素职权吗？” 光芒太刺眼，上位眷灵的生命磁场太惊人，四人无法第一时间窥探伤者。 夜萧挠了挠头，绞尽脑汁思考。 “又不一定和职权有关。” 夜雅心哼了一声，有心提醒道： “要是栽在冰系的魔龙手中，全身上下渗透冰霜之力，也有可能发出类似的气息。” “对哦！” 夜萧以拳击掌，拧紧的眉头松了开来： “如此说来，要是被盛怒之下的雪姐击败，也有可能演变成这样的情况。” “不过……不会真的是夜寒君或者夜流萤吧？” “虽然很期待他们惨败，可既然有底气来，怎么也能支撑个一年半载，然后才被淘汰吧？” 越是交流，心中的悬念越大。 夜晨暮也下意识伸长脖子，等着光芒黯淡一些，好第一时间看到目标人物。 “噗！” 一口堵在喉咙眼的血水，仰头喷出。 夜雪竹骤然起身，看着赤身裸体的自己，看上去竟像是毫发无伤。 但她的思绪还停留在昏迷前那一刹那，满脑子都是从天而降的黑色铁拳。 “咯噔！！” 夜晨暮、夜芋、夜萧、夜雅心，四人齐刷刷后退一步。 夜晨暮反应最快，往腿上贴了一枚符箓，扭头就跑。 余下的三人慢了一拍，马上就感应到那双充满杀意的眸光，死死凝固在他们的身上。 “雪……雪竹姐……” “怎么是你啊……我以为是夜流萤来着……” 夜芋打着哆嗦，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赶紧扭转话题，故作茫然道： “出什么意外了？难不成碰到了岛屿上最强的魔龙？” “还是说……雪竹姐你晋升了第6位阶，所以被魔龙岛踢了出来，不允许你在这里试炼？” “滚！” 夜雪竹一指点出，一粒指甲盖大小的冰块，抽在夜芋的脸上，留下一个眼珠子大小的血窟窿。 夜芋闷哼一声，二话不说，低着头就跑。 余下的夜萧、夜雅心，一个抿着发干的嘴唇，一个忍着心中的惊惧，不约而同低下头来，不敢直视夜雪竹裸露在外的玉体，也是快速逃离现场。 “咔擦！” 夜雪竹握紧拳头，指甲切进手掌，留下四个深可见骨的血口子。 她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再次抬起手来，注视着完美无瑕的藕臂，浑身发抖。 “殿下，一次的失败，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玄光鸟的主人隐没在光雾中，缓缓飞升天空： “我只负责肉体上的治疗，任务完成，就此别过。” ……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 “为什么被轰出魔龙岛的会是雪竹姐？她可是少王，屹立在第5位阶的顶峰！” 仓皇逃走的三人，重新在地下训练空间集合。 夜芋狠狠锤了下墙壁，任由面颊上的鲜血滴落，也没有及时处理伤口的意思。 “能让全盛状态的雪竹姐惨败，必然是天地之胎！” “若雪竹姐不是全盛状态，倒是有可能败在夜闪、夜丹等人的手中……” 夜萧深吸一口气，主动推测道： “可你们也看到了，她的脸色难看成那个样子，芋头只是搭个话，就像是要杀了他。” “如此暴怒的雪竹姐，究竟因何原因？” 此言一出，三人皆沉默。 站在窗边眺望天空的夜晨暮，莫名又想到了那张脸。 他目光幽幽，好一会儿垂下头来，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在这里呆了两个月，甚是无趣。” “我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也该找个地方，尽快晋升第5位阶。” “你们要是还想凑热闹，那便继续吧……” 夜晨暮的声音越来越淡，直至消失，他的背影也不见了踪迹。 夜芋、夜萧、夜雅心，三人对视，同样产生退缩之意。 “算了，晨暮说得对，我们在这里凑热闹，图啥呢。” “有这个时间，不如琢磨琢磨如何提升位阶，自己强才是硬道理。” “至于那些少王的恩怨纠纷……我们既没有资格插手，不如管好嘴巴，把今天的事儿塞回肚里。” 夜萧第二个跟风，语气从迟疑到坚定，转变极快。 “对，纸包不住火，雪竹姐折戟魔龙岛，这件事肯定压不住。” “但至少短时间内，这件事不应该从我们这里传出去，万一被雪竹姐记恨，我们没有好果子吃。” 夜雅心盯着夜芋脸颊上的窟窿眼，浮现一缕后怕之色。 …… 魔龙岛，第三月。 夜寒君顺着月影龙的足迹，找到了月影花。 然后他便领着夜流萤，两人在花谷里住下。 白天，分批次安排契约眷灵参与生死门的训练。 晚上，逗逗瓜瓜，砍砍默，操练操练石巨人……倒也充实。 时不时，绝弦会主动弹琴。 非战斗状态，它只弹奏「明湖吟」这一首曲子，每一次都是如痴如醉，完全沉浸其中。 而这首曲子，其实没有一丁点杀伤力。 耐不住性子的人听不进去，但如瓜瓜这般心灵纯粹的生灵，长时间聆听会有促进成长的好处。 第二个受益的是魔心菊，它是药兽，且以「安静」作为核心个性，也能很好的成为“知己”。 花烛也有些许的触动，慢慢往灭度小成发育着。 可惜，一个月的时间短了些，再加上断断续续聆听，无论是魔心菊还是花烛，还没到提升位阶的火候。 不过吃掉第五颗绝望果实的鹅大仙，终于赶在石巨人、瓜瓜、默的后头，第四个晋升灭度小成。 …… 第三月中旬，夜流萤痊愈。 借由瓜瓜的治疗技能，她的恢复周期缩短一半。 两人没有急着离开月影花谷，每日在悠扬的琴音中切磋，继续打磨战斗时的默契。 等到第五月的月初，花烛和魔心菊晋升灭度小成，垫底的，竟然变成了曾经最强的艾姬芙拉。 “我说……你也不能这么摆烂啊……” “隔三差五给你抓来的魔龙，生命精元都不差，你整天抱着那棵青春树……画风实在不对劲。” 离去时，夜寒君试图给古代魅魔上上思想教育课。 没想到艾姬芙拉连白眼都懒得翻，依然坐在池塘边，独自欣赏着自己美丽的身影。 “呱~~” 瓜瓜偷偷变成古代魅魔的样子，踩着一双水晶恨天高，搔首弄姿，搞怪不断。 艾姬芙拉尖叫起来，手中的鞭子却抽向鹅大仙。 假使同位阶，鹅大仙不敢说百分百免疫魅惑。 但有了一级的位阶优势，它臭屁得不行，任由鞭子砸落，一脸风轻云淡、你奈我何，末了还要语重心长教育道： “不好好修炼，成天摸鱼，还想魅惑我？” “滚！” 艾姬芙拉白发乱舞，又烦又躁道： “天天听琴，你们其乐融融，我都快疯了！” “我不需要战斗，生命精元也只是用来维持身体机能的运转！” “我要幻术系的灵药，或者幻术系的眷灵精血！有就能晋升，没有就等着吧，自然成长，二三十年后大概能升一级！” “幻系？”夜寒君挑了挑眉，思绪快速翻腾。 他其实一直都在摸索，艾姬芙拉的成长模式。 但她一点不配合，要么置之不理，要么横眉冷对，很容易碰一鼻子的灰。 左右对比，艾姬芙拉的起点是命轮大成，如今是灭度虚引。 而这个周期里，瓜瓜、鹅大仙、默……其他的契约眷灵从追赶到超越，冲破了更多的关卡。 “这个行不行？” 夜寒君想起储物戒指里，有玉魔龙蜕下的皮，全部拿了出来。 “恶心死了！拿开！” 艾姬芙拉尖叫，发脾气似得推开： “这种边角料也想糊弄我？我对于提升位阶毫无兴趣，要不是你们三番五次招惹我，我又打不过，我才不会主动修炼！” “好好好，尊贵的艾大千金、艾大小姐，您说得都对。” 夜寒君收起蜕皮，心思活络起来。 不管怎么样，艾姬芙拉愿意提升位阶，都算是打破僵硬关系的好兆头。 幻系的灵药不太好找，但是幻系的眷灵精血，除了天地级别的「美玉魔龙」，灭度级别也有一些可选项。 “去猎龙？” 夜流萤从来没有介入过夜寒君与契约眷灵之间的矛盾，每一次都是笑盈盈旁观。 见闹剧收尾，她凑了过来，明亮的瞳仁转悠着，已经锁定五六种符合要求的魔龙。 “得去大一点的魔湖边……” “但那种地方，栖息的魔龙少有落单，都是成群结队的，容易陷入混战……” 夜寒君微微点头，做好了浴血厮杀的准备。(本章完) 第270章：一曲轻狂，赠予知己 五日后。 专属于深渊的黑色魔气，氤氲在天空，撑起一片昏暗的世界。 地面非常潮湿，一脚踩下去，除了恶心的烂泥，还能听到骸骨折断的脆响。 “啊~啊啊~~~” 有几头年幼的泥魔慌忙钻回土地，再也不敢偷偷跑出来顽耍。 不远处，一头鲫鱼魔龙横躺在地上，拍打着尾巴，正在认真洗澡。 更远的地方，巨兽的嘶吼声从未停止，时不时就能听到肉块碰撞的声响，不知是为了争夺领地，还是到了繁殖的季节，需要以厮杀夺得未来伴侣的青睐。 …… 欣欣向荣的魔龙岛，到处新鲜。 一路寻找，终于，夜寒君和夜流萤找到了一片魔湖。 所谓的魔湖，水质并非黑色，而是一种混沌的彩色。 颜色最为鲜艳的绿色，便是天然的剧毒，只有同为毒系的物种胆敢浸泡。 颜色最为妖异的红色，其实就是血，饥肠辘辘的魔龙要是实在抓不到猎物，就会来这里饮血充饥。 颜色最为纯净的蓝色，堪比灵泉级别的水质，天然无害，长期服用还能延年益寿。 这些因素的存在，导致魔湖的边缘，极其丰富的生态物种大量聚集。 匍匐在树荫下的夜寒君，一点点延伸感知。 他看到了鸦魔龙，成群结队飞舞半空。 这种魔龙的叫声非常聒噪，根本没有其他生物愿意靠近。 鸦魔龙也偷得清闲，在首领的指挥下，一半鸦魔龙降低高度，以魔湖的清水洗澡。 另一半持续盘旋，犀利的魔眼睁得老大，不敢有任何的马虎。 很快，就在两队鸦魔龙换班的时候，夜寒君和夜流萤遁入阴影，以飘忽不定的身法绕过它们。 “咦，那不是盗魔龙吗？” 夜流萤忽然停下来，指着魔湖的一边，一脸惊讶。 夜寒君也注意到了那个方向，有一群体型偏小的三趾魔龙，正挖掘着烂泥，在各种腐烂的尸体里翻翻捡捡。 “共八头，最弱的灭度虚引，最强的灭度大成。” “趁着周围没有其他魔龙靠近……杀！” 简短的交谈，两人达成共识。 夜寒君支配默，冲上去就是「请求殴打」。 八头盗魔龙性情也凶悍，一头也没想着逃走，三趾龙足踩在泥地里，蟒蛇一样粗壮的尾巴甩得飞快。 “乌冬！” 石巨人显形，大力一脚，一头盗魔龙吐血飞出，额头撞在一块岩石上，头破血流，怎么也爬不起身。 “啪！” 夜寒君操控触手，卷住最强的盗魔龙，用力一扯，撕了一个裤裆开花。 剩余的触手充当蜘蛛脚，拖着身体往前爬行。 等到靠近目标，用力一蹬，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盗魔龙的身上，触手顺势勒住它的脖子，不给它喘息的机会。 “嘶……嘶嘶……” 盗魔龙的首领拼命挣扎，剩下的盗魔龙发疯似的扑向夜寒君。 夜寒君猛然发动「绝望风暴」，无差别打击范畴内的生灵。 整整五头盗魔龙惨叫，眼球爆凸，四肢发软，趴在地上爬不起身。 “咔擦！” 夜寒君扭断盗魔龙首领的脖子，送它归西。 剩下的四头盗魔龙也是逐一解决。 石巨人那边也分出了胜负，最后两头盗魔龙无一例外，全都被打爆脑袋，死得不能再死。 “你两头我六头，速度要快！” 夜寒君没有取消支配之环，以融合默的姿态，撕扯盗魔龙的尸体。 夜流萤点点头，率先收回石巨人，手中的短刃转了一个漂亮的刀花，顺着盗魔龙的脖颈往下切割。 少顷，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堆在地上。 有完好无损的千年灵药，也有锈迹斑斑的金属块。 夜寒君发现了一块拳头大小的龙血石，嘴角微微上扬，心满意足。 盗魔龙喜欢寻宝，肚里既有消化系统，也有藏宝空间。 打开它们的肚子，就跟打开盲盒一样，随时都有惊喜。 就拿这块龙血石来说，晶润如玉，触感灼热，很可能是某头天地之胎的魔龙，陨落后残余精血凝聚的固态物质。 “给石巨人吧，魔心菊也行。” 夜寒君抛给夜流萤，夜流萤像是背后长眼睛似的，反手接了个稳稳当当。 “我这有几片风元素的魔叶，可以给花烛。” 夜流萤甩出几片剑状的叶子，变回人身的夜寒君两指夹住，一并收入药盒中。 “嗷！！” 远处，有魔龙闻嗅到血腥味，快速逼近。 无论是夜寒君还是夜流萤都没有恋战的意思，扔了几瓶烈花的汁液，打火石往里一砸，一簇烈火冲天升起。 “走！” 两人再次遁入阴影，继续探索魔湖湖畔。 这一次的主要目标是幻系魔龙，相较其他的龙种，这类魔龙并不多见。 不过有基础知识辅佐，两人寻找蛛丝马迹的效率，总比无头苍蝇乱撞更加靠谱。 “嗷！” “吼吼吼！！” “啊~啊啊啊~~” 寻找幻系魔龙的第八日，魔湖一隅爆发一场大规模的混战。 参战的主要分成三派，分别是鸦魔龙、尸魔龙、阴风魔龙。 躲藏起来的夜寒君，观察十几分钟，初步找到原因。 魔湖里矿物质丰富，灵性的聚集，自然也会孕育形形色色的灵植。 有一株紫金魔莲开花了，臭气飘荡数十里，吸引无数魔龙聚集。 距离最近的三大强族，便是鸦魔龙、尸魔龙、阴风魔龙。 为了争夺魔莲的归属权，它们大打出手，招招都往死里斗。 “怎么说，要不要掺和一脚？” 夜流萤意动，以唇口传递心声道： “紫金魔莲算是标准的暗系灵药，魔心菊能够受益，你的恶魔也能受益。” “参照这些魔龙的体型，似乎并没有天地之胎，只有六七头灭度圆满，我们有机会横插一脚。” “再等等。” 夜寒君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担心会有天地之胎突然冲过来，谨慎沟通道： “尸魔龙悍不畏死，阴风魔龙速度快，鸦魔龙数量多、配合默契，都不好惹。” “等它们死伤惨重些，如果还是没有天地之胎出现，我们进场收割也不迟。” “要用那一招吗？”夜流萤反问。 “你是说「将军怨」？” 夜寒君摇头，“不行，这一招消耗太大，尽可能留作杀手锏比较妥当。” “让绝弦给我们辅助吧，这些魔龙性格恶劣，哪怕有第四者出现，它们也不可能齐心协力站在同一个阵营，理论上各个击破不成问题。” 夜流萤眨了眨眼，轻轻点头。 耐心等待近半个小时，有七头尸魔龙阵亡，过半的阴风魔龙受伤逃走，数量最多的鸦魔龙渐渐占据上风。 “不能再等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夜寒君望了眼夜流萤，两对夜之翼同时撑开。 他们一前一后，有如两道箭矢冲出。 混战的魔龙一开始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但当两人深入战场，正式召唤契约眷灵的时候，画风陡然转变。 “乌冬！！” 石巨人咆哮，两只手一抓，一头鸦魔龙避无可避，背上的翅膀硬生生撕裂。 这一下惹了众怒，至少有十头鸦魔龙调转火力，锁定石巨人，往它的眼睛啄去。 “哈哈哈，怪热闹的，又轮到本大仙登场了吗？” 光痕一闪，鹅大仙冲上天空，比刀锋还要锐利的铁翅，割开一头鸦魔龙的肚子，黑色的肠子掉了一地。 它一瞬间切换至兴奋的状态，信手拈来发动的「螺旋绞杀」，超高效率清空一片区域。 “啊！啊啊！！” 刚刚轰杀一头阴风魔龙的鸦魔龙首领，注意到新的猎食者加入。 它眯着眼睛，喉咙一鼓，一道实质的音波刺了出去。 “吵死了！” 鹅大仙心有所感，撑起铁翅盾防御。 即便如此，它还是被轰飞百米，铁翅破破烂烂，竟然一下挂彩。 “够辣！够嚣张！很对本大仙胃口！” 鹅大仙吐掉几颗碎掉的牙齿，挥舞着铁翅，摆出大干一场的架势。 “小家伙呢？来个雷霆眼药水啊，本大仙要揍得这头魔龙乖乖趴下！” “呱呱~~” 瓜瓜扭头，装作没听到。 此时它正趴在夜寒君的头顶，懒洋洋晒着没有太阳的魔光浴，一点也不想动弹。 “嘭！” 鹅大仙又被创飞了。 爬起来后，它骂骂咧咧，一边抖落着污血、灰尘，一边转悠着目光，寻找场上所有可利用的机会。 “轰隆隆！！” 究极·巨噬龙卷出现，逼退想要再次靠近的鸦魔龙首领。 另一边，石巨人附着暗元素，同时在魔心菊的强化下，鏖战灭度大成的尸魔龙。 夜寒君取下背负身后的绿琴。 轻轻抚摸琴弦，琴额处的血眼睁开，黑雾翻涌，天琴雷魔的幻身凝聚成型。 “这一次的听众……有点多啊。” 幽幽开口的天琴雷魔，语调先是惆怅，慢慢又变得感慨起来。 它拨动第一根琴弦，试了几次音，随着血眼缓缓闭拢，杂念完全清空。 “一曲「轻狂」，乃我年少所悟，今日赠予知己。” “锵！叮当！！” 琴音响起，初时悦耳，中途急转高音，像是望见高山流水，磅礴的气势扑面而来。 石巨人、魔心菊、花烛、默、鹅大仙——除了没有被召唤出来的艾姬芙拉，以及纯净无暇的瓜瓜，其余所有同阵营的契约眷灵，眉心处都浮现翠绿色的闪电符号。 “滋啦！” 鹅大仙再次发力，铁翅劈空之时，隐隐能看到一闪而逝的电弧。 一头灭度大成的鸦魔龙，本来短暂的能和它打成平手。 面对更快更猛的「无情一刀斩」，反应慢了，一双眼睛都被斩瞎，不由惨叫着胡飞乱撞。 “呼啦！呼啦！！” 花烛与阴风魔龙争夺风元素的掌控权，因为对方的数量太多，往往讨不到优势。 随着眉心的闪电符号越来越刺亮，她的威压越来越重，心念一动便是数十道沙龙卷飞出，接连召唤十几次，竟然没有感觉吃力。 很快，战场上到处是旋转的龙卷风。 个别魔龙进一步被激怒，距离最近的敌对魔龙遭了殃，陷入更加惨烈的厮杀中。 “哈哈哈，小家伙的雷霆眼药水，好像没有这个刺激啊！” 鹅大仙意气风发，原先只能被鸦魔龙首领碾压式殴打，现在居然能够反击几次，也让对方避让锋芒。 一切的始作俑者，天琴雷魔·绝弦，依然沉浸在自己的琴音中。 这首「轻狂」，就像名字一样狂妄无边。 托、劈、抹、挑、剔、打、摘、轮、拔、刺……十根手指化作残影，弹琴如按木，处处为刚，音音为实。 那双修长的手臂，时而托举大山，时而推动流水，精神上的绝对放松，引得琴音愈发饱满。 就连夜寒君和夜流萤的眉心，也有闪电符号点缀。 他们穿梭在黑暗中，速度明显加快。 从内而外的战斗欲望、求胜心理，也得到清晰可见的加强。 双翼疾驰湖畔舞，刃尖斩首弄风骚，魔气激荡心驰往，血液喷流心自狂。 一个字——爽！ 明明敌人的数量那么多，夜寒君、夜流萤却从谨慎忌惮的状态，慢慢放松至随心所欲。 这不意味着他们的配合出现破绽，也并不意味着杀心变强，不斩魔龙、不夺魔莲势不归还。 相反，他们的战斗变得更加游刃有余。 心底仿佛有一个声音不断提醒着他们，这样的小场面举手投足就可以拿捏。 无论是成群结队的鸦魔龙，还是歹毒狡诈的阴风魔龙、脑袋切下来依然活蹦乱跳的尸魔龙，杀光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 整整一小时的杀戮，死去的魔龙数以百计。 伤痕累累的鹅大仙，得到了瓜瓜的援助，伤势好转大半。 它再次随着琴音舞动，大有铁翅捅破苍穹的势头。 伤势一样重的鸦魔龙首领，本就与另外两族鏖战许久，再也无法支撑。 但它不肯逃去，一次次扑向魔湖里的紫金魔莲，想要将灵药采走，再行撤离。 “啊！啊啊！！” 它绕过鹅大仙，冲破花烛的飓风，一口咬向直径超过五米的魔莲花瓣。 鹅大仙追赶在后头，忽然悬停，以更快的速度拉升高度。 “噗！！” 一头异常巨大的鲫鱼魔龙王，腾空跃起。 俯冲之势无法扭转的鸦魔龙首领，连带着那朵紫金魔莲，都被巨化的鲫鱼魔龙王一口吞掉。 “噗通！” 鲫鱼魔龙王消失了，巨大的鱼鳍摇晃两下，便又重新沉入湖底。 夜寒君深吸一口气，观察数秒后，感知中找不到它的踪迹，旋即选择继续厮杀。 但争夺的宝物被天地级别的魔龙夺走，连带着首领阵亡，理智尚存的鸦魔龙，选择在副首领的带领下撤离战场。 剩下的阴风魔龙也逃了开来，唯有没有智商的尸魔龙继续血战。 …… “轰隆！” 等到最后一头尸魔龙，体内的尸核粉碎，一身的生机彻底绝断。 魔湖一隅，血流成河，满地尸骸。 绝弦的琴音渐渐停止，似有些意犹未尽的，幻身钻回琴体，琴额的血眼半眯半睁，还在回味余音绕耳。 “撕拉！” 夜寒君开始打扫战场。 这边的杀戮太重，其他魔龙战斗时不敢靠近，不代表战斗结束它们还会龟缩。 夜流萤也是轻车熟路，只找体型最大、位阶最高的魔龙。 尸魔龙没什么价值，但是阴风魔龙的体内有风龙之心，鸦魔龙的羽毛和龙角都是不错的灵材，收集一些有备无患。 “啊哒——啊哒——” 平静只维持了十分钟，陆续有灵敏的小型龙种过来猎食。 这边全都是现成的尸体，冒着生死危险随便咬上两口，命轮级别的魔龙说不定就有契机晋升灭度，而灭度级别的魔龙，定然能饱餐一顿，吃得一个满嘴流油。 “走，该撤了。” 夜寒君招呼一声，夜流萤舒展夜之翼，两人快速撤离。 他们暂时远离魔湖，找了一个山洞，一人警戒，一人浅寐，如此轮转一次后，稍稍恢复状态。 待到调整完毕，准备再次探索魔湖、寻找幻系魔龙时，异样的尖啸声引起二人的注意。 “冤家路窄，又是他们。” 夜流萤旋转着手中的龙骨刀刃，明媚的笑容悄然绽放。 正在与一群「幽蓝魔龙」战斗的，是一头浑身长满尖刺的「腔棘玄鱼」。 岸边，还有一头「影火骷髅」，正在酝酿蓄力型的火系法术，等待着一击必杀的机会。 “这一次，我们是猎人。” 夜流萤扇动翅膀，一点点没入阴暗深处。 夜寒君效仿，但他额外开启至暗魔眼，融入黑暗的过程更加丝滑。 虽然远远窥探，暂时没有发现人影。 但腔棘玄鱼是夜敏的契约眷灵，影火骷髅是夜虎的契约眷灵，这两人一定就在附近，不可能离得太远。 拥有领地的几年，夜流萤反复被他们骚扰，不胜其烦。 试炼地签订的契约眷灵，虽然死于夜雪曼之手，可这两人也是推波助澜的最大帮凶，有机会惩戒他们，这样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夜敏，小心一点，这附近疑似爆发过大战，血腥味极重。” “怕什么？富贵险中求。” “看到被层层围住保护起来的那头幽蓝魔龙了吗？它怀孕了，只要剖开它的肚子，我们就能取得龙籽，我的腔棘玄鱼就能积累生命能量，等我突破第6位阶的时候，就有可能借助积累的龙脉，飞升进化成「腔棘龙鱼」。”(本章完) 第271章：冥火与水厄 “腔棘龙鱼……” 魔湖湖畔，夜虎舔了舔嘴唇。 腔棘玄鱼本以尖锐著称，沉于水底便是一等一的杀手。 要是能飞升进化为腔棘龙鱼，它就能摆脱体质偏弱的劣势，更加的无懈可击。 “让你的自燃魔鼠也做好准备。” “先把最强的幽蓝魔龙杀掉，剩下的都是土鸡瓦狗，不足为虑。” 幽刺水母包裹住夜敏，一人一兽缓缓探入魔湖中，身影愈发透明。 夜虎没有吱声应答，但他的体表冒出一簇紫红色的火焰，翻身骑坐在自燃魔鼠的背上，源源不断的紫红色火焰灌入最前面影火骷髅的体内。 “库力打！！” 影火骷髅鬼叫一声，下巴掉到胸口。 一口深紫色的幽影之火，拖着层层叠叠的影子，精准命中幽蓝魔龙一族的王者。 “尤！！” 深蓝色酷似章鱼却有龙角的幽蓝魔龙，体表被轰出一个灼烧的深坑。 它吃痛，翻倒在魔湖里，掀起的水浪如山一般砸来。 “就是现在！” 幽刺水母猛然从隐身状态显形，淬着神经剧毒的触手刺入幽蓝魔龙的肛门，接触的一刹那便来回翻搅，势必要让剧毒第一时间扩散。 这一招极为阴狠，幽蓝魔龙背腹受敌，狂性的发作，一下拍飞另一边的腔棘玄鱼。 但腔棘玄鱼只受了轻伤，鱼尾一甩，以更快速度游动，另一头体型稍小的幽蓝魔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它穿膛破肚。 “杀！” 夜敏掀起残忍的笑意，泛着幽蓝之光的黑色瞳仁，依然锁定着垂死挣扎的幽蓝魔龙王者。 包裹她的幽刺水母，身影一闪，竟然逆着水浪奔袭上千米，触手第二次插进肛门，再一次注入浓郁的神经之毒。 “怀孕的幽蓝魔龙想跑……夜敏，拦住它！” 岸边，结束施法的夜虎，目不斜视，统管大局。 他的契约眷灵都是火属性，不可能投身魔湖，顶着被强制削弱的风险搏杀魔龙。 能够远程协助，已经足够。 不出十五分钟，彻底拿下幽蓝魔龙一族的王者，那头怀孕待产的雌龙插翅难逃。 “嗯？” 猛然间，灵性疯狂示警。 右侧的脖颈，左侧的腰腹，各有刺骨的寒芒逼近。 千钧一发之际，夜虎咬破舌尖，紫红色的火焰冲破天灵盖，整个身体都被火焰填充。 “噗！” 勉强避让脖颈，这里一旦受伤必然致命。 但左侧腰腹没能完全闪避，终究是被匕刃划过，留下一道四十公分的血口子。 “吱吱吱！！！” 座下的自燃魔鼠大惊，周身明明空无一人，如此犀利的刀芒，实在突兀。 “是哪位族人，这般想置我于死地？” 夜虎没能看清对方的面容，一击奇袭后，两道残影又飞快地遁入自燃魔鼠的影子中，跳跃至另一个方向。 他的脸色格外难看，短瞬间的苍白后，怒不可遏的杀意随着喷涌的火焰沸腾起来。 “哗~~~~” 黑色的夜幕垂天而落，四周突然静悄悄的，像是突然来到荒山野岭，脚下便是荒坟乱岗，寂寥之色化作吞噬人心的恐怖幽魂，四面八方围绕着夜虎。 夜虎心里格登一下，暗道不妙。 这般特质鲜明的异象，身为夜氏族人，如果不能在一个照面辨明职权，实在是丢脸至极。 寂静之夜…… 怎么可能是寂静之夜？！ 夜闪、夜丹、夜布衣、夜雪竹……这些人虽为少王，可持有的职权并不相同。 难道还有其他少王进入了魔龙岛？ 思绪百转，夜虎压下慌乱的情绪，周身浮现一连串旋转的火球。 当然，仅仅激活防御型的主动权能，远远不够。 身为b级的「冥火骑士」，夜虎也掌握着法相天地「冤魂炎土」。 但很快，他的脸色更加阴沉，满脸不敢相信。 正常情况下，冤魂炎土至少能覆盖周身数百米的区域，所有的土质呈现紫红色，额外会有燃烧着火焰的扭曲鬼魂从土里爬出来，尖叫着、怪啸着，以自身的毁灭引燃敌人的血肉之躯。 身处「寂静之夜」，竟然缩小至周身五十米？！ 即便夜天使的权级凌驾之上，可不至于被压制得如此凄惨吧？ 夜虎想不明白，座下的自燃魔鼠到处喷火，尝试找出隐藏起来的敌人。 更加荒诞的一幕发生了，一个漂浮着血雾的深渊巨坑，以横扫冤魂炎土的姿态，进一步侵蚀。 冤魂炎土……收缩至周身三十米！ “夜丹？” 夜虎倏地怒吼： “这是至暗深渊，我还没有眼瞎到连这个也无法辨认！” 黑暗中，夜流萤与夜寒君对视一眼，眸光中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夜寒君却面无表情，同时激活「寂静之夜」和「至暗深渊」，比冰块还要寒冷的心情下，想要随随便便挑拨他的心弦，难于上青天。 “唰唰唰！” 瓜瓜、鹅大仙、花烛、默，相继登场。 石巨人、魔心菊，蓄势待发。 没有任何迟疑，没有任何犹豫，除了瓜瓜窜到夜寒君的脑袋上，其余全部扑向自燃魔鼠。 “库力打……” 影火骷髅兼具暗属性，相对能够适应黑暗。 它的头顶悬浮一把火弩，不断有燃烧着幽影之火的箭矢射出。 然而，两道流光飞逝，夜寒君和夜流萤瞬闪至夜虎的背后，密密麻麻的白色眼球裂于虚空。 轰的两声，眼球爆睁，蛛网状的血丝撑裂眼球，一道道苍白色的光束，犹如攒射的激光，冤魂炎土纵使阻挡过半，仍有一半没入深处。 “吱！！！” 自燃魔鼠满地打滚，不自然的黑色光斑，疯狂蔓延着血肉之躯。 夜虎震怒，胸口一颤，仰头吐血。 他看清了，瞬闪至面前的人影，共有两人。 一个开启着至暗魔眼，浑身缭绕着黑森森的雾气。 一个明眸皓齿，杏面桃腮，生得亭亭玉立，甚是青春可人。 “夜寒君？夜流萤？” “全都拥有夜之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虎的怒，在于被偷袭，一度濒临绝境。 而他的惊，在于偷袭他的，竟然是原先不被他放在眼里的难兄难妹。 这份复杂难明的情绪，撼动着他的心神，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下来。 “哗！！！” 一道幽蓝的水光，破开黑暗疾驰而来。 那是夜敏，她放弃进攻幽蓝魔龙，选择回援夜虎。 扫了一眼的夜寒君，果断取下背后的绿琴，拨动一根琴弦。 夜虎、夜敏，终究走到了第5位阶的大后期。 即便有职权压制，即便契约眷灵的数量更多，位阶上相差两段，想要轻而易举解决他们，还是有点麻烦。 “至圣兵兽与至圣魔王的传承者，执掌雷霆的演奏家，毕生追求音律的求道者——天琴雷魔·绝弦，吾以支配者的名义命令你，奉献你的血脉，与我合并！” 话落，雷音炸响，石破天惊。 琴额处的血眼睁开，凝视着夜寒君空洞而又寂灭的双眼，最终缓缓闭合。 但它的身体并没有纳入夜寒君的体内，反倒是夜寒君，裸露在外的皮肤变成黑色，从头到脚再无一丝鲜明的色彩。 他的眉心蠕动几下，一道裂缝悄然破开。 一只相对小巧的血眼，折射着天崩地裂也无法攻破的平静，入神注视着浮空而起的古琴。 “奇妙的状态……” 喃喃自语的夜寒君，手臂稳稳抬起。 他的指甲也成了黑色，划过七根琴弦，七道琴音接连响起。 “锵——” “锵锵——” 夜寒君闭上眼，无论是眉心上的血眼，还是至暗魔眼，全都闭上。 他开始弹琴，手指极为僵硬，所弹的琴音不堪入耳。 但也就一两个呼吸，他找到了感觉，循着冥冥之中的本能，弹奏起曾经只听过一遍的曲子。 一曲轻狂，年少所悟！ 璀璨的闪电符号，相继照亮鹅大仙、默、花烛、石巨人、魔心菊的额头。 它们如虎添翼，不仅速度变快、力道变强，一招一式也收放自如，无限接近于天兽合一的奇妙状态。 “吱！吱吱吱吱！！” 此前重创幽蓝魔龙一族的王者，本就消耗不少能源。 突如其来的偷袭，从始至终的压制，前所未闻的琴声……内心的恐惧堪比肥沃土壤中生长出来的恶魔之花，从抽芽再到凋零瞬息即止。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物种！” 夜敏和夜虎，没能像夜雪竹一样辨认出天琴雷魔的血脉出身。 他们汇合一处，尝试逃离至暗深渊和寂静之夜覆盖的区域。 可石巨人联合魔心菊，本就能与灭度大成贴身肉搏。 技艺精湛的花烛、鹅大仙，生命力旺盛的默，也都有越级而战，甚至杀死灭度大成的可能性。 一曲轻狂，集体强化。 支配状态下，甚至会比绝弦自己弹奏的效果更加卓越。 这不是轻描淡写、随便就能了事的。 两人四兽被淹没了，后发先至的夜敏，很快伤得比夜虎还要重。 “爽啊爽啊！痛快之至！” 鹅大仙咧嘴大笑，神采飞扬。 它一翅膀摁住影火骷髅，半个身体被烧得焦黑。 可绕到后背偷袭的花烛，以飓风轰碎骷髅的左右臂膀，卸下它一半以上的战斗能力。 “乌冬！！” 石巨人挥拳，大开大合皆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的阵势。 脱离水域回到岸上的腔棘玄鱼，撑起一身的硬刺。 可即将命中之时，石巨人又一改无所畏惧的势头，一拳砸地，震得地动山摇，一旁的默欢呼着跳上来，抱住巨大的腔棘玄鱼，任由它的尖刺洞穿身体。 “不行！打不过！” 夜虎擦掉嘴角的污血，怒容之下已有退意。 他和夜敏千般试探、万般摸索，愣是冲不出寂静之夜和至暗深渊，被困得死死的，伤势越来越重。 “砰！” 朴实无华的上勾拳，自燃魔鼠飞到天上，然后坠落地面。 剧烈的碰撞下，身为冥火骑士的夜虎竟然无法坐稳，一人一鼠短暂分离。 如此契机，等待许久的花烛和鹅大仙都没有错过。 先是疾风之刃扫荡，而后刀羽切割，千疮百孔的自燃魔鼠，就像是淋了几百天的雨水，身上的火苗微弱不计。 “吟——” 龙吟响起，黑龙护符化解刀羽上凌厉的杀机，随后封印濒死的自燃魔鼠。 下一秒，夜虎也被黑龙符庇护，判定濒死，已无继续作战的可能性。 “库力……不打。” 主人失败，契约眷灵自然没有留下的理由。 还在挣扎的影火骷髅，最后一口火焰还没有喷出，就被黑龙符无情地包住，一脚踢到龙岛的外头。 “解决一个。” “夜敏姐姐，接下来轮到你咯，我们会尽可能温柔一点的。” 夜流萤出现在夜敏的背后，投掷手中的龙骨短刃，盈盈浅笑堪比恶魔。 身为「水厄骑士」，拥有的法相天地唤做「厄难潮汐」。 只要开启这个法相天地，夜敏的脚下就是一片可移动的水域，腔棘玄鱼和幽刺水母都能从中汲取水元素，适当强化水系法术的威能。 可惜，惨遭三个更加强大的法相天地压制，厄难潮汐的效果不足全盛期的十分之一。 腔棘玄鱼和幽刺水母更多的时候，都是抽出自身的水元素，作为战斗的能源补给。 这不是长久之计，何况它们还消耗一波，差点杀死幽蓝魔龙的王者。 “终究小瞧了你们两个……” 黑龙护符显形，即将包裹夜敏的前一刹那，她扯着喉咙，厉声诅咒道： “但是别忘了，我和夜虎并不是夜氏少王！” “夜雪曼死在你们的手里，夜雪竹一定会惩戒你们，还有夜闪他们，你们得意不了太久！” 夜敏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和她的契约眷灵，都被黑龙护符缠住，龙吟一响，凭空消失在肉眼和精神的范畴中。 “哗啦啦~~” 寂静之夜、至暗深渊，缓缓散去。 夜流萤嘁了一声，歪着脑袋似笑非笑： “夜雪竹？” “指望她的话，怕是没这个可能哦~~” 夜寒君取消支配之环，意识体脱离音律的世界。 再次睁开眼时，明明至暗魔眼也已经关闭，心灵深处还是有若有若无的恍惚感。 “这算是……支配绝弦的负面作用？” 低头看着双手，黑色的指甲早已退去。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意犹未尽。 “不错，你很有潜力。” 琴额处的血眼重新睁开，绝弦露出一丝罕见的欣慰之色，非常高兴道： “我本来还很担心，你获得我的血脉，要是无法驾驭琴音，我的琴体便会被你糟蹋。” “还好，人类的职权确实非凡。” “你的悟性也颇为上乘，下次我教你弹奏「明湖吟」，以融合的形态，或许能找到更美妙的琴音。” “好！” 夜寒君欣然同意。 虽然强制支配，危急关头无可厚非。 但磨合这么久，绝弦主动邀约，一人一魔的关系无疑迈出崭新的一步。 “呱呱~~” 不远处，瓜瓜像是检阅士兵的将军，悠哉悠哉从毫发无损的小黑帽面前经过。 瘫软在地上像是一条濒死大章鱼的破抹布，嘴里哼唧哼唧叫着，也被它无视。 最终，瓜瓜又站在大铁鹅的面前。 小嘴巴一吐，就像是年幼的童工，开始给大爷搓澡。 “唔，舒坦！” “等本大仙建立圣巢，你便是巢中御用蛙将，一鸟之下，万鸟之上，无上尊贵！” “呱！” 瓜瓜吐了一口高压水枪，砸在鹅大仙的鼻孔里，呛得它连连咳嗽。 “好小子，本大仙给你画饼，你是一点都不想吃啊！” 鹅大仙骂骂咧咧，倒也没真的去追小家伙。 一场大战，战后还能愈合七七八八的伤势，当真爽得还想再打一场。 它扇着铁翅，飞到半空，向着魔湖眺望，刚才的幽蓝魔龙，却又哪里能看到身影。 “早溜得没边了。” 夜流萤嘻嘻一笑，一脸轻松道： “继续去找幻系的魔龙吧，其他都不重要。” …… …… 魔龙岛，岛外洞庭。 又是两道龙吟声响起，却再也没有凑热闹的夜氏族人赶来。 温暖的阳光洒落大地，驱散大片的阴霾。 有一玄光鸟从天而降，审视着地面被封印起来的黑球，人性化的眸光里泛着淡淡的思索。 “咔擦——” 黑球裂开，影火骷髅踉跄着爬出。 被阳光照到后，它惨叫一声，本就破破烂烂的骸骨之躯，冒出大量的黑烟，样貌极其狰狞。 “庵夫，亡灵交给你，我不管。” 玄光鸟朝着另一侧降落，璀璨的光明稍稍收敛。 段谨从玄光鸟的背上跳下来，温和的目光落在另一个黑球上。 “咔擦——” 第二颗黑球碎裂，衣衫褴褛的夜敏踉跄着爬了出来。 她吐出一口血沫，硬撑着坐起身来，等到彻底辨识周围的环境后，粗重的呼吸缓和一分。 “长老，目前被轰出魔龙岛的，共有几人？” 接受光系治疗法术的同时，夜敏主动问道。 “算上你们的话，应该是有五人。” 段谨以最平缓的口吻回答，没有太多的惊讶，也不想询问她失败的原因，俨然散发着世外高人的气场。 “可有少王失败？” 沉默数十秒，夜敏抬起头来，紧紧盯住段谨的唇口，严肃等待他的回答。 “少王？当然有！” 一团黑雾冲破天际，以迅雷之速抵达。 一头无限接近腐烂的「尸骨之龙」，朝着影火骷髅喷了一口尸气，断裂的骸骨重新生长，濒临熄灭的魂火重新点燃。 “第一个被轰出魔龙岛的，名为夜雪竹，你们也许认识？” “什么？！” 夜虎还处于昏迷的状态，夜敏大吃一惊，两只眼珠子晃动了一下，险些跌出眼眶： “这怎么可能！” “夜雪竹必然是最强之一，不可能轻易落败，她竟然第一个被驱逐？？？” “有什么不可能的。” 庵夫耸了耸肩，习以为常道： “败了就是败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你们也是，学会尊重现实，或许比随意臆想走得更长远些。” “她败在谁的手上？是魔龙，还是同族的竞争者？” 夜敏无视庵夫的提醒，目光灼灼逼问。 “这就不知道了，我们只负责治疗，其他乱七八糟的不会过问。” 庵夫重新被黑雾包裹，尸骨之龙吐出阴暗的龙息，覆盖夜虎、自燃魔鼠。 另一边，夜敏被玄光鸟的光芒笼罩，明明躯体滚烫如火，可跳动的心脏，不知为何泛着一丝凉意。(本章完) 第272章：死灵法师 猎龙大赛，第6月。 地毯式搜寻，终于，夜寒君与夜流萤发现了第一头幻系魔龙。 那是一头「虚糜魔龙」，远看是一团糜烂的碎肉，近看也是一团糜烂的碎肉。 可任何生灵，只要将烂肉吞下肚中，很快就会陷入如梦似幻的虚假世界。 贪婪的捕食者，少顷便会在幻境中疲于奔波，直至大脑触发假死的指令，四肢僵硬，也像是真的死去一样。 这个时候，虚糜魔龙就会显出真身，吸取猎物的魂魄，充当自身的养料。 …… “砰！” 灭度大成的虚糜魔龙，死在花烛的风暴下。 夜寒君割开它的脑袋，找到一块发光的脑髓幻晶石，径直抛给艾姬芙拉。 艾姬芙拉哼了一声，握碎晶石，以手掌抓住几滴半透明的精血，持续炼化、缓慢吸收。 她没有立即晋升。 属性面板却出现了「血脉暴涌」的奇特状态，潜移默化下获得一些好处。 “一头不够，品质越高越好！” 艾姬芙拉扔掉碎裂的晶石，后将魔湖作为镜子，转了几圈。 确认自己的肌肤多出一分光泽后，她的面容由阴转晴，语气也轻快不少。 “它应该还有同族，附近再搜刮一圈。” 夜寒君微微笑道，没有打扰艾姬芙拉“臭美”。 如果为了追求美丽，自我成长的意识进一步加强，欣慰还来不及呢。 “呱！” 瓜瓜指着地上的一个坑洞，闻了闻，小脸绷紧。 “似乎是什么生物的洞穴？” 夜流萤探头探脑，尝试往坑洞里窥探，什么也看不到。 “呱！！” 自告奋勇的瓜瓜，立即变成一条蚯蚓钻进洞中。 十几分钟后，一阵鸡飞蛋打的躁响，瓜瓜捂着屁股逃了出来，一溜烟窜到花烛脑袋上，两手抓住金黄色的头发，直往自己的身上遮去。 “咦？！” 夜寒君和夜流萤均是眼前一亮，一左一右合围，堵死对方的退路。 气势汹汹追出来的，是一头长着龙角的红色螃蟹。 它的体型非常娇小，和瓜瓜差不多大。 但它挥舞钳夹胡冲乱撞时，岩石一碰就碎，脆得一塌糊涂。 “赤甲蟹魔龙！大补之物！” 夜寒君深吸一口气，撑开至暗深渊，以法相天地禁锢。 夜流萤反应不慢，残影一闪出现在螃蟹龙的背后，龙骨短刃敲在甲壳上，砸出“乓”的一道震响。 “蟹蟹！蟹蟹！！” 赤甲蟹魔龙大怒，放弃追赶瓜瓜，举着钳夹扑向夜流萤。 它体型虽小，附肢一蹦，竟也跃起数十米高。 锋利的钳夹向前一划，即便夜流萤及时后仰，刘海还是被斩断一截，额头处空落落的，出现一块不自然的缺角。 “揍它！” 夜流萤轻哼一声，召唤石巨人，双指指向赤甲蟹魔龙。 石巨人明悟，大拳头砸下，像是要把对方砸扁。 但赤甲蟹魔龙力气太大了，竟然以独钳招架，强硬推开后，再次跳向夜流萤。 “疑似灭度圆满？” “集火！抓住它！” 唰——夜寒君召唤鹅大仙，共同参与围剿。 然而鹅大仙体型庞大，对付这种小家伙颇为费神，愣是抓不住它。 没办法，夜寒君只得请出绝弦，再次弹奏「轻狂」。 全体强化之后，活蹦乱跳的赤甲蟹魔龙渐渐吃瘪，察觉不妙想要逃走……为时已晚。 …… 冥月的幽光渐渐照亮大地。 魔龙岛一角，一缕炊烟袅袅升起。 花了三天三夜，终于把赤甲蟹魔龙炖熟，夜寒君和夜流萤一人分了一只蟹钳，津津有味咀嚼着。 “好久没吃这玩意了，小时候只能吃指甲盖大小的一块肉，还需要泡药汤才能炼化。” “现在一人吃个蟹钳，似乎游刃有余。” 夜寒君砸吧着嘴，只觉得齿留余香，精神大振。 “小小的一块肉，浓缩便是精华！” 鹅大仙啃着一半的蟹黄，吃着不过瘾，连壳带骨吞下去。 一瞬间而已，它的头顶冒出热腾腾的蒸汽，双眼氤氲着霞光，体内翻涌的血气，竟然发出浪涛拍击堤岸的巨响，神异非凡。 “乌冬！！” 石巨人平日的伙食，主要是各种矿石。 但这赤甲蟹魔龙，它也可以食用。 分享剩下的蟹黄、蟹膏，石巨人咚咚咚敲打着胸脯，蓬勃的生命之火愈发旺盛。 “吃饱喝足，找些幸运儿宠幸宠幸！” 夜流萤将剥下来的蟹钳硬壳丢给石巨人，而后抿了抿大拇指上的油渍，脸颊红扑扑的，醉人的红晕怎么也消不下去。 “吼！！” 一头呆头呆脑的「大肚魔龙」，挺着大肚子路过。 石巨人和鹅大仙同时冲了过去，唯恐落后一步，猎物先被揍趴下。 大肚魔龙大怒，而后扭头就跑。 可它的移速太慢了，石巨人一个飞扑，抱住它的一条腿，硬生生拉了回来。 “想跑？” 鹅大仙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一翅膀劈在它的脑门上。 “乌冬？” 石巨人站起身来，一巴掌呼在大肚魔龙的脸上，两颗带血的门牙飞了出去。 “呜呜……呜呜……” 大肚魔龙大声惨叫，不远处大地震动，足足有五六只大肚魔龙赶过来支援。 “正好！这下不愁分配不均了！” 鹅大仙哈哈大笑，立马放弃半残的大肚魔龙，冲向全盛状态下的援兵。 紧随其后的石巨人，一脚踩下去，躺下来的大肚魔龙两眼翻白，吸进去的气已没有吐出来的多。 …… 鹅飞石跳，大肚魔龙全军覆没。 夜寒君取了它们肚子上的皮，洗干净后充当取暖的衣物。 要是未来某一天，闯入冰系魔龙的领地，这样的物资也能派上些许的用途。 “吼——” 踏入魔龙岛的第7个月，夜寒君依然带着夜流萤，悉心狩猎幻系魔龙。 本该风平浪静的一天，极远处一座大山轰然倒塌，有一魔龙踩踏在碎岩上仰天长啸，裹挟着怒火的恐怖音波，向着四面八方辐射而来。 “这头魔龙发什么疯？” 鹅大仙挖了挖耳朵，一脸不爽。 它正在打鼾，小小的睡会儿午觉，有益于鹅心健康。 如此炸耳的龙吟声，一激灵坐起身来，心情能好才怪。 “这么远的距离传递声音，也只有天地之胎的魔龙才有可能实现。” 循着声音的夜寒君和夜流萤，早就飞到半空，瞪大双眼尝试眺望。 夜流萤努力许久，只能看到一团朦胧的黑影，无奈放弃。 夜寒君的表情渐渐凝重，因为他勉强能够看清，那头魔龙似乎有着巨狼的脑袋、蜥蜴的躯干、蝴蝶的翅膀，臃肿而庞胖的龙体，非常具有视觉冲击力。 “我怀疑……不是普通的天地之胎！” “依着体态特征辨认，有可能是「暴食魔龙」。” “暴食魔龙？”夜流萤眉尖翘起，“不会吧，这一族可是「暴食龙魔王」和下位魔龙交配后诞生的后裔。” “血脉再怎么不纯，生下来就是天地之胎的暴食魔龙，成为魔龙岛上的王者级生灵，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 “是啊。” 夜寒君捏着下巴，呢喃自语： “胆敢招惹暴食魔龙的，要么是魔龙岛上的其他王者。” “要么……便是夜闪、夜丹这些人。”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夜流萤歪了歪脑袋，眸光有神道： “幻系魔龙的精血，眼下储备了三份，应该够艾姬芙拉晋升灭度小成了。” “灭度小成到灭度大成的份额先不管，既然是暴食魔龙震怒，一定事出有因。” “嗯……” 夜寒君斟酌着，也有一些想法。 魔龙岛开启五年，早晚会碰到其他的少王。 虽然按照规则，越晚碰到，对于他们来说越有优势。 可如果有机会提前铲除威胁，也是极好的震慑人心的方式。 “魔龙的叫声太响亮，弱小的龙种可能会因为惊慌逃离原先的栖息地。” “但其他的强势龙种，还有听到声音的夜氏族人，也许会有主动接近的想法，小心探索，查明原因，最后伺机而动……” 夜寒君轻语，眸光渐渐清澈： “我们二人都能融身阴影，潜伏隐匿的能力偏于顶尖。” “无论他们之间会不会引发战斗，我们都有可能趁着混乱夺取机缘。” “那还犹豫什么？” 夜流萤抿了抿嘴唇，笑靥如花催促着： “走走走，这个热闹必须凑！” “要是能把他们一锅端，你我二人的威名传回族中，诸如夜虎、夜敏那些小丑人物，怕是不敢再来烦扰我们的清静生活。” “不要大意，除了夜丹、夜闪，也许还有其他的少王进入了魔龙岛。” “杀就是了！” 夜流萤跃跃欲试： “我记得夜闪是a级的「黑夜兵长」吧？也算是侍奉黑暗这条途径上的转职职权，与夜天使的内核属性吻合，掌握的权能却大不相同。” “还有那夜丹，和你都是「恶魔支配者」，同位阶同职权，要是能战而胜之，以他作为你的踏脚石，那些族人必然惊惧！” “也好。” 听到夜流萤如此鼓舞，夜寒君的嘴角向后拉扯一个弧度，炽热的战意闪烁在眼底。 他回收鹅大仙，回收花烛，以穿梭黑暗的方式，朝着暴食魔龙咆哮的源头不断逼近。 沿途，就像他预估的那样，群龙惊慌，根本不敢呆在原先的巢穴中。 个别位阶尚可的，瞅着兽潮出现，飞天的飞天，遁地的遁地，也不敢强行抗衡。 “呀，好多眷灵！” “伱看那边，饼干兔哎，好不容易活到灭度之胎，竟然被一群牙鼠嚯嚯，太可惜了！” 两人偶然间必须停下来，耐心等待兽潮冲过去。 这个时候，夜流萤就会蠕动阴影，以暗元素凝聚字符，表达内心深处的想法。 夜寒君也很惋惜，放眼望去全是好吃的，要是有闲情逸致一头头逮住，这五年就有口福了。 “吼！吼吼！！” 最后一头跳跳魔龙，瘸着腿逃走。 夜寒君和夜流萤继续赶路，全力激活的超灵性，辅佐他们避让森林中的猎食者。 他们用了将近两天的时间，终于靠近那座轰然倒塌的远古山脉。 也就在这个时候，周身的阴气浓郁到极致，竟有一具具尸骸，从腐朽的土壤里艰难爬出。 躲藏暗中的夜流萤，眉头一挑。 这些尸骸没有人形，全都是兽型。 有些骸骨已经腐烂，尸骨并不能拼凑完全，但它们也在攀爬移动，朝着另一个方向聚拢。 “桀桀桀……” 数以百计的幽魂，从荒土下飘出。 超过七成都是龙形态，小的只有拇指大，大的身长五十米，一时间阴风怒号，霜气侵蚀皮肤，鬼魂的尖啸声和邪恶的怪笑声，交织成冥夜一般的凄厉景象。 “死灵法师？” 夜寒君、夜流萤，没有言语上的交流，心中却同时浮现一个名词。 无论怎么看，这都不可能是自然现象，更像是「亡灵大军」这样的主动权能。 “嗡嗡嗡——嗡嗡嗡——” 隐隐约约传入耳中的振翅声，引得夜寒君脸色微变。 不知为何，这聒噪的声音有些熟悉，灵性的一面难以忽视。 “夜丹，天罗地网已经建成，这只蝇魔无路可逃。” “布衣，莫要小觑。” “这只蝇魔绝非俗流之辈，以支离破碎的魔体与我二人缠斗这么久，很难推断它是否已经飞升天地之胎。” …… 恬淡的对话，勉强被耳朵捕捉。 霎那间，夜寒君惊愕难言，太阳穴突突几次，挥之不去的荒谬感，怎么也无法从心头消减。 不会吧？这里不是魔龙岛吗？那家伙怎么可能进入这里？ “刷！” 夜寒君穿梭阴影，已然放弃潜伏的隐匿性，不惜代价向前冲刺。 夜流萤眨了眨眼，略有茫然之色闪烁。 但她反应也很快，立即追了上去，仅仅落后半拍。 “桀桀桀……” 铺天盖地的亡魂、怨灵，察觉异样，纷纷挥舞着鬼爪，怪啸着包抄过来。 “滚！” 至暗深渊浮现，三分之一的幽魂尖叫着被吸入深渊中，剩余的幽魂惊叫着乱撞，转眼间乱作一团。 “嗯？” 亡灵包围的中心，一个灰衣男子抬起手中的权杖，重重跺地。 咚的一声，地面的骸骨狂暴起来，竟然三五成群扎堆，一个个更加巨大的骸骨巨人凝聚成型。 “是那对兄妹，他们在强闯我的领域。” “哦？” 灰衣男子的对面，一个唇红齿白、黑发如瀑的妖邪男子，怔了一下，嘴角掀起玩味的笑容： “这么久还呆在岛上，看来雪竹败在了他的手里。” “夜雪竹会输给他吗？” 夜布衣看不到脸，整个身体都藏在灰色的斗篷里面，淡漠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奇怪： “我不太认可这样的判断。” “这对兄妹远比我们年轻，夜雪竹身经百战，如何会输。” “他还在，而我们始终没见过夜雪竹，那便只有这个可能。” 夜丹笑着摇头，也不知是同情夜雪竹，还是慨叹夜寒君，戏谑道： “如果他也要分一杯羹，抢夺这头奇兽的归属权，你会如何？” “夺我的东西？” 夜布衣不解，冥冥之中的目光落在那些亡灵身上： “与我为敌者，九成九都成了骸骨之奴。” “身处魔龙岛，虽然没办法击杀他们，但将他们轰出……并不困难。” “需要帮忙吗？” 夜丹笑容不减，戏谑依旧。 “当然。” 夜布衣点头，异常干脆道： “我要操控亡灵大军，封死奇兽的出路，一点点磨光它残余的体力。” “夜寒君只有你去解决，出手利落些，暴食魔龙随时可能折返，时间上不能耽搁一分一秒。” “布衣，我欣赏你！” 夜丹笑容更盛，眼白霎那间化为黑色，魔气冲天道： “相较那些头角峥嵘的少王，唯独你，为了达到目的，完全不在乎所谓的面子。” “也只有你，能让我放心合作，不用担心背叛、欺骗。” “哦。” 夜布衣仰起头，斗篷里裸露出来的居然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个燃烧着魂火的骷髅头。 “闲话往后捎捎，他来了。” “气息很奇怪，如果你无法碾压战胜，我会第一时间援助你。” …… 扭曲的黑暗深处，夜寒君悬浮在深渊的上空，双眼漆黑如墨，不沾一丝神韵。 他向前眺望，成千上万的亡灵大军中，确实有一团绿黑色的乌云，伴随着嗡嗡嗡的振翅声。 “哟，这不是寒君小弟吗？” “还没找你切磋，你倒自己跑过来了。” 另一个至暗深渊浮现，辐射的面积稍稍大些，也是血雾漂浮，最中央悬浮着一个人影。 夜寒君的视线倏地偏移，而那黑发如瀑的妖邪男子，伸出右手，发号施令往前一挥。 “吼！！” 紫、红、白，三道魔光往前扑杀。 那是三头灭度圆满的恶魔，紫狱蝠魔、贫血艳后、珍珠淫魔，遮天的煞气呼啸而来，厚重的杀意如山岳压下，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根本没有试探和留手的过程。 “绝弦！” 夜寒君取下背负的绿琴，开启「支配之环」。 一瞬间，他全身化为黑色，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空幽清冷的琴音随风而起。 他弹奏的不是「轻狂」，而是另一首更加特殊的曲子。 一曲「大寒」，请君为我侧耳听！ (本章完) 第273章：请君为我侧耳听！ “淙淙——” “菶菶——” “嚓嚓——” 万千亡灵游荡的原始森林里，云遮雾绕，惨气森森。 一道清幽的琴音就像是神剑出鞘，莹莹宝光冲破天宇，引得人心发颤、怨灵惶惶。 近前的骸骨巨人还没反应过来，翠绿色的电弧爬上它们的四肢，竟被冻在原地，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行踪飘忽的鬼魂们，尖叫着扑过去，视死如归。 刚刚接近弹奏者，它们的速度越来越慢，琴音化作无孔不入的寒霜风潮，咔嚓咔嚓几下，魂体全都僵住，最后噗的一声碎裂开来，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留下。 “看来夜雪竹真的败在了你的手里……” “有如此强势的恶魔充当契约之兽，支配状态二度强化，的确有资格与我们竞争……” 收敛了几分笑容的夜丹，俊美妖邪的脸上浮现一缕慎重之色。 他遥遥指向疾驰的紫狱蝠魔，口中喃喃念叨着什么。 几秒后，紫狱蝠魔如同被橡皮擦去，而夜丹的躯体不断膨胀，邪魅的紫色翅膀发出音爆声，尖锐的獠牙悬挂在翅膀的尖端，主躯干长满黑乎乎的老鼠毛，俨然是畸变的恶魔形态。 “杀！” 纯正的恶魔之语，从夜丹的鼻息中吐出。 他也开启了支配之环，支配灭度圆满的紫狱蝠魔，以融合之身，换取更加强大的实战能力。 “库拉！古迪卡！” 夜丹的狞笑比魔鬼还要可怕，只是一闪，挡路的骸骨巨人四分五裂。 更可怕的是，他的速度一点也没有减弱，甚至还在加速。 铺天盖地的杀意疯狂压缩，最终化为无形的致命箭矢，直刺夜寒君眉心上半睁半闭的血眼。 “当——” “锵——当——” “滴——悠——铮铮——” 夜寒君什么也不管，专心弹琴。 他十指翻飞，残影乱舞，似乎来到了高潮的部分，琴音时而高亢，时而清脆，时而低沉。 翠绿色的电弧噼里啪啦作响，周身的温度越来越低，本来已经冻僵的尸骸凭空爆开，碎裂的骸骨四处飞溅，冤魂恶灵们更是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成片成片飞灰湮灭。 “嘭！” 速度越来越慢的夜丹，被迫止住身形。 此时他早已闯入夜寒君的至暗深渊中，两个深渊领域互相叠加，互相争抢着黑暗的归属权。 但，无论是支配状态下的他，还是一旁的贫血艳后、珍珠淫魔，竟然无法逾越最后的一百米距离，真正攻击到夜寒君的本体。 太冷了！ 明明没有一片雪花，冷风如刀，仿佛置身冰窖之中，即便是强健的恶魔之体，也无法阻挡这样的冰寒。 夜丹往后退去，哈着热气活动手脚，血气重新点燃。 他露出一刹那的忌惮，而后从半空俯瞰原始森林，发现亡灵大军大片倒下，那壮烈的景象，便像是丰收时节镰刀收割稻草那般的轻而易举。 “夜布衣！联手！” “凭我一人，无法在短时间内压制！” 夜丹异常果决，扭头便向夜布衣呼唤。 “死啦迪卡……” 阴风吹起，带着些许的潮湿，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冷气，悄然对抗着愈发狂暴的寒潮。 夜寒君眉心上的血眼，骤然睁开。 他向前平视，围堵得水泄不通的亡灵大军，因为他的侵蚀出现了一个破口。 印象中乌泱泱一大片的瘟疫之雾，随随便便就能遮盖天空。 可此时此刻，撑死了只有二三十米的直径，可怜而又卑微，哪里还有曾经的气势。 “臭小子……居然是你？” 嗡嗡嗡响起，夜寒君隐隐望见一团血肉模糊的“不明生物”，掺和着一缕邪异的粉光，遥遥与自己对视。 果然是它！真的是它！ 曾在魔窟中见过的粉翅蝇魔·蝇月，来到了魔龙岛！ 虽然不知为何，它的伤势如此严重。 但它的状态濒临极限，若没有外力的帮助，以这两位兄长的能耐，还真有可能将它擒拿监禁。 心中波澜起伏的夜寒君，琴音有一瞬间的衰退。 夜丹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再次欺身而至，翼尖的獠牙探向他的双臂，想要将那双翩翩起舞的手掌尽数斩断。 “呼啦！！” 蓄力已久的究极·巨噬龙卷，轰然发射。 夜丹无视，如一把刀斩破，一往无前的气势逼至近前。 “轰！” 身后的地面裂开，有一头浑身流脓的病马，踢着蹄子撞来。 它的背上坐着一个类人型的身影，一身破破烂烂的盔甲，右手举着只剩下半截的大刀，左手握着带有破洞的盾牌，惨烈的煞气如针刺背。 夜寒君不需要回头便能分辨，这是「溃烂骑士」，是夜布衣的血契眷灵。 一旦被它的兵器斩伤，体质脆弱的生灵，俄顷间伤口发炎、溃烂……直至血肉剥离，露出一身的白骨。 严阵以待的鹅大仙，呼喝一声，召唤「飞鸟部队」。 这样的杀手锏技能，自从进入魔龙岛以来，一直没有动用。 超过三百头灭度虚引的禽鸟幻身，或燃烧着火焰，或厉声尖叫，分列两队，一队扑向溃烂骑士，一队扑向夜丹。 “露露！！” 珍珠淫魔洒落满天的珍珠，星星闪闪煞是好看。 但当这些珍珠坠落时，灵魂冲击波横向扫荡，五十头禽鸟还没有近身就被蒸发殆尽。 “嘁！位阶差距大了些！” 鹅大仙龇牙咧嘴，辅以刀阵，远程骚扰。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狂风暴雨下的一叶扁舟，随时随地都要葬灭湖中。 “人类眷主，还不出手？” “等！” 夜寒君吐出一个字，琴声翻转，重弹「轻狂」。 随着闪电符号出现在契约眷灵的额头，它们释放出来的技能强化一截，不惜代价狂轰乱炸，勉强挡住了夜丹和溃烂骑士的第二波冲锋。 “死啦！死啦！” 越来越多的亡灵大军，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 这本就是夜布衣的主场，法相天地「亡骨漩涡」，搭配主动权能「亡灵大军」，便可源源不断召唤兵力。 一旦猎物陷入缠斗，无法冲破天罗地网的封锁，败亡只是时间的问题。 彼时，夜流萤站在夜寒君的身后，召唤出石巨人和魔心菊，正与几头骸骨巨人厮杀。 一声怒吼从远处传来，穿云裂石，天震地骇。 “不好，暴食魔龙回来了！” 夜丹神色剧变，冲锋的姿态骤然一僵。 也就在这时，夜寒君深吸一口气，血眼闭拢，食指与大拇指捻动第一根琴弦，入耳的琴音第三次翻转。 “且听……将军怨！” 模糊不清的轻语，换来石破天惊的一道雷光。 弹指间，翠绿的电弧犹如四溅的火星，天有怒雷降世，毁灭的气息垂天压落。 “烂……烂……” 溃烂骑士座下的病马，猛然重踏，想要刹停。 但它还是慢了，闪电破空，深渊笼罩的黑暗世界不再神秘，宝石般灿亮的金绿色电弧，叮叮当当铺满一地。 “烂……烂……” 一击而已，溃烂骑士的盔甲炸开，骑士和病马同时栽倒在地，一个用断裂的手掌刨着泥地，一个用破裂的蹄足捧着掉下来的脑袋，惊慌失措，骨寒毛竖。 “轰隆！！” 墨绿色的闪电继续劈下，滚滚乌云冲开魔云瘴气，一道、两道、三道——仅仅只是三道，灭度圆满的溃烂骑士，忽然被一道黑龙护符包裹，缠成一个粽子，丢在地上放任自由。 “还有更强的技能？！” 夜丹惊悚，刚才的冰寒之曲竟然不是最强的杀手锏，还有凌驾之上的曲目？ 不敢驻留原地，他以紫翼碎空，果断避让锋芒。 但他震惊地发现，乌云滚滚，雷海滔天，墨绿色闪电覆盖的区域，远远超越至暗深渊笼罩的范围。 天空上不再是一道一道闪电接连落下，往往是三五道同时轰砸，有灵性的避让夜流萤、石巨人、鹅大仙、花烛……越是阴暗的亡灵生物，以及他和身边的两头契约恶魔，全都成为雷电关照的对象。 “布衣，撤！！” 夜丹强制回收珍珠淫魔和贫血艳后，不敢让这两个不以肉身出众、更擅长诡异法术的恶魔硬抗闪电。 可当他回过头，想要寻找夜布衣位置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亡灵们四分五裂、七断八续，亦如雨零星散，乱窜奔逃。 雷——元素中的无冕之王！ 恶魔还好，好歹有个血肉之躯。 冥之眷灵是何等的阴暗晦重，从死物中诞生一丝灵智，生命重启，低劣者终生浑噩，卓越者纵使心智双全，也难改尸骸幽魂的本质啊！ 连灭度圆满的溃烂骑士，也只能抗住三道闪电。 这些召唤出来的下位亡灵，凭着数量优势也许能磨死弱一些的灭度之胎，面对闪电，它们毫无招架之力！ “轰隆！轰啦！” 尸骸一具具爆碎，焦灼的臭气还未弥漫，又被肆虐的电弧磨了个干干净净。 这是摧枯拉朽的毁灭，用一面倒的屠杀来形容最为贴切。 夜丹再也顾不上夜布衣，竭尽所能在狂暴的雷海中夹缝生存，凭借极速，勉强争得一线生机。 “噗！！” 亡骨聚集的最中心，骸骨巨人堆成一座骨山，支撑在夜布衣的头顶。 但也只是两道闪电，骨碎魂灭，不死尸魔和腐朽骨妖一左一右护着主人，想将他送出雷海，再寻一缕生机。 “不行……来不及了。” 夜布衣以权杖撑地，斗篷不知何时撕裂，露出完整的骷髅脑袋。 他捂着胸口，像是忍耐着裂胆寒心的痛苦，语气越来越虚弱： “竟然……签订了雷属性的恶魔……” “若无黑龙护符，如此极端的克制关系，遇之必死……” 话落，又是一道墨绿色的大闪电劈落。 夜布衣仰起头，没有躲避，本该跃动的魂火像是要熄灭一样，直勾勾注视着从天而降的绿光。 那一瞬间，血肉重组，渐渐回归人类的真身。 他的眸光里没有不甘，只有深入人心的思索，以及尝试击碎恐惧的挣扎。 “吟——” 黑龙摆尾，阻挡劈落的闪电。 夜布衣连带着他的三头冥之眷灵，无声无息消失。 “强得离谱……夜雪竹输给他不冤！” 夜丹夺路而逃，疯狂压榨紫狱蝠魔的血气，以半身焦黑为代价，终于冲出雷海的封锁。 没等他缓过一口气、浮现劫后余生的庆幸，然后思考如何反击才能战胜。 一个瞪着六只圆瞳，身上共有三个血盆大口的臃肿恶龙，咆哮一声，一口将它吞入肚中。 “我……糙！” 夜丹奋力撞击滑落的食壁，纹丝不动。 腥臭的腐蚀液体分泌出来，淋在融合魔体上，远比烈火焚身更加痛苦。 很快，夜丹的意识体接近昏迷。 黑龙护符终于出现，一息之间，奄奄一息的夜丹和分裂出来的紫狱蝠魔，共同消失在龙肚中。 …… “流萤，回收眷灵，准备逃！” 依然在弹奏「将军怨」的夜寒君，脸色泛着一丝病态的苍白。 这首曲子消耗太大了，难怪连绝弦也只能弹奏一曲，便要养精蓄锐许久。 “哗~~~” 夜寒君取消施法，同步结束支配状态。 彼时，嗡嗡嗡的振翅声快速靠近，有一抹雪光领着一抹黑绿色的雾团，出现在视野之中。 “蝇月，伤势如何？” 夜寒君顾不上询问“为什么会出现在魔龙岛”这样的问题，直指更加关键的要害。 “……” 藏身瘟疫之雾的粉翅蝇魔，脸色黑白交替，似有羞愤之色一闪而过。 “本王从来没有栽过这么大的跟头！” “两个黄口小儿竟敢堵本王的路，还想圈禁本王，说什么要为第7位阶的空白契约做好准备！” 蝇月哇哇乱叫，声音却不浑厚有力，只有虚弱与疲惫充斥其中： “等本王养好伤，这笔账要好好算算！” “臭小子！虽然你不来，本王也有办法脱困，但伱到底帮了本王，本王记你一功！” “这些先别管，赶紧跑！” 夜寒君打断蝇月，指着一个方向喝道： “刚才雷海降世，还能震慑暴食魔龙一二，让它不敢马上冲进来。” “现在施法结束，残存的电弧微乎其微，暴食魔龙已经冲过来了，快逃！！” “呼——” 花烛驾驭狂风，托举夜寒君和夜流萤。 蝇月察觉到背后的阴影不断逼近，咬牙切齿，暂时闭上喋喋不休的嘴巴，奋力煽动翅膀。 “吼！！” 暴食魔龙喷出一口龙息，像是一道激光一样，切出一条百米长的沟壑。 它以蝴蝶形状的翅膀，狂暴扇动，臃肿肥胖的躯体一点不慢，几乎就吊在夜寒君等人身后一两千米的距离，憎恶的六只瞳孔死死盯着移动的瘟疫之雾。 “你是不是惹它了？它怎么这么生气？” 夜寒君一瞬间便明白了，当日暴食魔龙轰塌远古山脉，说不准不是夜丹和夜布衣干的好事，完全拜蝇月所赐。 “本王也没干什么啊！” 蝇月唾了一口，甚是不服气： “本王兜兜转转，不小心在山里迷了路，又不小心撞见一头天地虚引的暴食魔龙，翅痒难耐，给它屠了，尸体用来孵化蝇子蝇孙。” “然后我发现了一个龙洞，又找到两颗龙蛋，一骨碌全喝完了，正想呼呼大睡，这疯婆娘突然回来，上来就是一口，差点给我咬没了！” “这叫没干什么？” 夜寒君额头浮现三根黑线，不知如何评价。 暴食魔龙一族本就繁衍困难，蝇月端了一个窝，当母亲的要是不发怒，那才违反天理。 “还能怪本王不成？那小魔龙飞扬跋扈，比本王还要嚣张，本王跨越大位阶教它做龙，早死早投胎，下辈子还能学乖点！” 气虚话不虚的蝇月，不屑一顾道： “本王被偷袭，自然生气！” “但这个疯婆娘，全盛期大概是天地圆满，是这片岛屿上绝对的王者级生灵之一。” “因为产后虚弱，它还没有完全恢复，大抵相当于天地大成。” “即便如此，本王尝试与之博弈，发现差距太大，戏耍一通，成功溜走。” “谁能想到，意外撞见和你一样的两个黑头发，把本王的路堵了，趁着本王不及全盛时期十分之一的战斗力，在本王面前蹦来蹦去……” 越是嘀咕，蝇月越是生气。 这才离开魔窟多久，迎头一棒砸过来一个教训，气得它胸口发闷、心眼发堵。 “等本王飞升天地之胎，嘿嘿，等死吧你！” 蝇月回过头来，朝着背后的暴食魔龙吐痰。 暴食魔龙更怒，沿途的参天大树全部折断，震天的音波声亦有穿肠破肚的威力。 “走这边！” 夜寒君发现一条狭窄的地缝，领着夜流萤冲进去。 紧追后头的蝇月，喷了一口剧毒，极力影响暴食魔龙一瞬后，嗖的一下飞到花烛的后头。 …… 历时两天两夜，终于摆脱暴食魔龙的追杀。 一处隐蔽的洞穴里，花烛倚着墙壁，近乎瘫软。 夜寒君也毫无形象地喘着粗气，一手压着仿佛要爆炸的胸膛，缓了好久好久，方才疏通血气。 “臭小子，亏你能跑这么久……” 蝇月一头砸进墙缝里，两眼翻白，一瞬间睡了过去： “本王要睡一会……” “等本王醒了……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本章完) 第274章：幻杀破甲剑 “诶？” 夜寒君抬起头，半个脑袋插进墙缝的蝇月，睡得跟死猪一样。 它还会打鼾，声音还不小，嗡嗡嗡有规律震动的墙壁，时不时就有石灰扬下来。 “这家伙……就是你之前提到过的璀璨闪光？” 夜流萤出了一身的汗，换了一件衣裳后，隔着老远坐下来，不敢靠近自然挥发的瘟疫之雾。 “是啊。” 夜寒君坐在她的旁边，嚼着一根巴掌大小的黄参，颇为奇怪道： “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照理来说，魔龙岛自成一界，只有族人能够以试炼者的身份进来，其他人类、外来物种通通无法入内。” “肯定是追着你过来的。” 夜流萤啃着一朵灵花补充精力，信誓旦旦道： “你可真行，连璀璨闪光都能拒绝。” “这样的机缘，哪怕是那些少皇也不忍错过，也只有伱说不要就不要了。” 夜寒君轻叹一声，揉着眉心解释道： “我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幸好找到了绝弦，顺利签订契约，不然要是在魔窟都找不到强势的雷属性恶魔，后面的劫难一点把握也没有。” “唔。”夜流萤吞下最后一片花瓣，口齿略有不清： “第7位阶还早呢，不着急。” “这家伙怎么办？它要是一觉睡上三五年，我们总不能在这里陪它吧？” 夜流萤的担忧不无道理。 位阶越高，一些生灵随便打个盹，说不定就是凡人的半辈子。 “先休养一段时间吧，等我们恢复状态，再做打算。” “行。”夜流萤指着一处墙角，“我用大肚魔龙肚子上的皮给你铺了个毯子，你先睡吧，我来守夜。” “好。”夜寒君没有推脱，更不需要客气，“花烛，你也回契约空间歇息吧，让鹅大仙和瓜瓜警戒。” “呱~~” 瓜瓜立正站好，有模有样敬了个礼。 旋即变成一头小蝙蝠，倒挂在洞穴顶上，瞪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又可爱又活泼。 “本大仙要努力晋升灭度大成才行，不然这些怪胎们，一个也打不过……” 折叠翅膀的鹅大仙，脖子伸得老长。 它摆出智者沉思的表情，眉头紧锁，看看蝇月，看看夜寒君，若有所思。 “呼——吸——” 夜寒君躺下来，一秒入睡。 他的消耗太大了，又是两天两夜的奔波逃难，精气神跌落谷底。 不过和蝇月不一样，他不会打鼾，双眸闭紧后，脸上只有平静。 …… 冥月轮转一次，一天的时间悄然横渡。 洞穴内鼾声如雷，粉翅蝇魔·蝇月，肚子一起一伏，体内的瘟疫之雾也随着扩张、收缩。 夜寒君还未醒来，但是苍白之色褪去双颊，一缕血色渐渐清晰。 紧闭双眸、盘膝打坐的夜流萤，右眼皮猛然跳动。 几乎是同一个时间，瓜瓜警觉起来。 鹅大仙撑开翅膀，施展铁翅盾。 “轰隆隆！！！” 排山倒海的冲击力从头顶爆发，厚重的穴壁尽数崩碎，岩石大块砸落，瞬间掩埋整个洞穴。 “混账！又是偷袭！” “人类眷主的这些兄弟姐妹，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鹅大仙差点被埋在石堆里，仗着体格强壮，硬生生挤出一条生路。 惊天动地的混乱中，一抹幽光湮没无音，出现在夜流萤的背后，直刺她左边的心脏。 “夜闪？！” 夜流萤扭腰，极力避让。 但那把剑太锋利了，剑刃闪烁着星辰般的亮光，以龙鳞编织而成的简易护甲，比豆腐还要脆弱，一瞬间便被刺穿捅破。 “咔擦！！” 夜之翼奋而舒展，如同一拳打碎的镜子，块状的碎片漫天飞舞。 夜流萤险之又险，避让了心脏这样的要害，但依然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出现在右胸腔。 她后仰身子，喷出一大口血，乱舞的黑发，道尽心中的疯狂。 契约眷灵·石巨人、魔心菊，随着印痕的闪烁，出现在她的身后，撑住坍塌洞穴的一角。 俄顷间，碎羽融入它们的体内，石巨人灰白色的肤色转为漆黑，火焰一般的魔气氤氲开来，弹指间狂化，转瞬间暴走，重重挥出的一拳，将那黑暗中的偷袭者逼退百步。 “可惜……” 轻飘飘的两个字，亦如寒霜灌体。 偷袭者不见了，连带着那把剑，消失得无影无踪。 魔心菊跳到夜流萤的背后，身子钻进她胸口的大洞，堵住喷溅的鲜血，喷吐大量的生命精元。 “不是夜闪……是谁？” 血丝弥漫瞳底的夜流萤，俏脸冰寒。 她从未大意过，但这把剑依然能伤她，其中的可怕只有她能够体会。 “是夜春。” 夜寒君出现在她的身侧，从深度昏睡中惊醒，这般体验何其刺激。 他的状态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比之夜流萤，无疑又好上太多太多。 “不对……夜闪也在！” 夜寒君猛然拉住夜流萤，从石块的缝隙中逃遁。 下一秒，巨蟒的尾巴探出地面，形似宽大的鲸鱼尾巴。 凌厉的劲风下，石巨人正面格挡，竟被压折双臂，连带着胸膛深度凹陷。 “黑曼蛇王！” 夜流萤右眼皮还在乱跳，窒息的压力从未减轻。 “唰！！” 一抹幽光挑破岩石，擦过夜寒君的肩膀，一击不中，再次消失。 夜寒君深深吸气，强迫自己进入绝对冷静的状态。 夜闪，a级「黑夜兵长」，第5位阶最顶尖的强者之一。 以现有的情况来看，黑曼蛇王从地下主攻，另两头契约眷灵应该在头顶，洞穴的坍塌和它们有关。 但这不是最麻烦的地方，那随时可能出现的剑光，才是最可怕的杀器。 夜寒君想起了一个人，有一个名为“夜春”的兄长，据说是超品的「金牌杀手」，权级一开始就不是c级，而是b级。 晋升第4位阶后，他转职「沉默杀手」，标准b级的高等职权，维持超品a级的强度，同样获得夜氏少王的评价。 他并非主动觉醒，只有两头契约眷灵。 不过这两头契约眷灵，都与他的杀戮职权完美贴合，「隐身鬼」赋予顶级的隐蔽能力和潜行能力，兵兽「幻杀破甲剑」，可视护甲为无物，轻松破防直击要害。 他们二人……竟然联手？ 夜寒君扫空杂念，彻底静下心来。 他撑开至暗深渊，但没有激活寂静之夜，以超灵性扫荡，寻找着二人的踪迹。 “轰！！” 黑曼蛇王又是一尾巴，抽得石巨人半跪于地。 夜流萤的「折翼之舞」很强，但石巨人与对方差了两级，纵使拼命，无论是绝对力量还是绝对防御，实在比不过黑曼蛇王。 至多坚持一两分钟，它就会濒死，然后被黑龙护符包裹。 鹅大仙比石巨人还要惨，黑曼蛇王也会照顾它，一尾巴抽下去，刀羽变成了废铜烂铁，连一刹那也无法阻挡。 “可……恶……啊……” “一而再……再而三……真当本王是软柿子吗？” 厉鬼一般的尖啸，伴随着嗡嗡嗡的振翅声，坍塌的石块中一个魔影艰难爬出。 受害者自然是蝇月，睡得好好的，又是被砸，又是被埋，身上的伤还没好转呢，转眼向着更加恶劣的程度转变。 “啊啊啊啊！” “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被虾戏！” “本王今日被一条臭蛇欺负，岂有此理！！！” 蝇月双眼通红，硕大的复眼仿佛是两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开。 它在吸气，酝酿着某种大招，嗡嗡嗡的振翅声越来越响。 但它的伤势太重了，技能刚刚启动，魔体就有撕裂的迹象。 “淦……” “臭小子，能不能解决他们？行就你上，不行的话本王同归于尽也要干掉他们！” 蝇月咧嘴，腥臭的黑血吐了一地。 吐着吐着，它笑了起来，恶鬼般的笑容蕴含着惨烈的煞意，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发疯的趋势。 “我来吧。” 夜寒君摇头，阻止它强行出手。 属性面板里显示得一清二楚，蝇月已经从重伤变成了濒死。 这要是正常试炼者的契约眷灵，早就有黑龙护符出现，将它包裹起来，随时准备跟着主人离开龙岛。 但此时此刻，黑龙护符没有出现。 夜寒君深度怀疑，以特殊方式闯入魔龙岛的蝇月，根本就没有保命之符。 它的伤势要是进一步恶化——死神就会割走它的魂魄，尸骸冰冷，闪光不再。 “绝弦，又要靠你了。” 夜寒君从契约空间召唤古琴，抚摸着琴弦，轻轻慨叹。 若没有天琴雷魔，这趟魔龙岛之行，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毫无反抗的能力。 “三日前，你连续弹奏「大寒」「轻狂」「将军怨」，我魔魂疲惫，尚未复原。” 琴额处的血眼悄然睁开，一缕倦色无法忽视。 “我知道。”夜寒君轻笑，“所以这一次，由我背负代价。” “咔擦！” 夜寒君撑开夜之翼，合上眸的一刹那，双翼炸开。 口鼻眼耳——尽数喷血！ 就像是一颗小太阳在身体里爆裂，深沉的黑色化成绝望的光束，一道又一道攒射出去。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 血肉模糊的鹅大仙，肌肉鼓起，砰的一声撞开岩石，双翅斩向黑曼蛇王的尾巴。 它的羽毛上竟然燃烧着黑色的火焰，魔性在它的双眼中聚集，狂暴的力量逼得黑曼蛇王退后一步，短瞬间转攻为守。 “诶？” 想象中一翅膀轰飞黑曼蛇王的画面没有出现。 黑曼蛇王缓过劲来，又是一尾巴抽飞鹅大仙。 黑色的霞光升腾在碎岩废墟之地，刚刚召唤出来的默，触手上也燃烧着黑色的焰火，奋力扑向黑曼蛇王。 “嘭！” 黑曼蛇王一尾巴，竟然无法抽飞。 默缠住了它，哪怕肉体被打爆，余下的躯体也越勒越紧。 “吼！！” 一头黑色的雄狮从阴影中跃出，那是「夜狮」，只生存于黑暗之地的暗系妖兽。 张口便是咆哮死光，想要帮助黑曼蛇王摆脱默的纠缠。 “烦死了！又来扰我清静！” 浑身燃烧着魔焰的艾姬芙拉，瞪了一眼满身鲜血的夜寒君。 一番咬牙切齿，手中的长鞭终究扬了起来，发泄似的抽向夜狮。 可惜，她还没有晋升灭度小成，折翼之舞的加持下，完全无法魅惑灭度圆满。 唯一的作用，便是刺了一下夜狮的脑袋，让它的咆哮死光转变方向，朝着她轰射而来。 “唰！！” 「魅影身法」发动，艾姬芙拉消失在原地。 而她刚刚立足的位置，坚硬的岩石竟然从固态变成了气雾状，后怕的情绪从她的心底滋生，浓郁的冰霜衔接着爬满面颊。 “谁？！” 艾姬芙拉忽然抽出一鞭，落点的位置空间蠕动，有一抹幽影泛着光泽。 同样也被魔焰附着的花烛，目露一丝异色。 即便是大人也无法精准锁定的「隐身鬼」，古代魅魔·艾姬芙拉，反而拥有更敏锐的感知？ 说时迟那时快，心念升起的时候，风刃乱扫，密密麻麻砸向那片区域。 但夜春的反应更快，这些风刃全部落空，连他的衣角也不曾碰到。 “呱呱？” 躲在岩缝中的瓜瓜，摊开两掌，茫然不解。 折翼之舞似乎无法作用在它的身上，所有小伙伴都黑化、狂暴，战斗力大幅增强。 就它安安稳稳，依然维持正常的样子，一丁点变化也无法产生。 净兽净兽，出淤泥而不染，难以被负面状态侵蚀，却也难以被正面状态加护吗？ 苦恼的瓜瓜，蘸起一捧泥灰，偷偷在地上画了个圆圈。 下一秒，它抱着蓝色的魔法书躲了起来，随时准备将封印起来的五个技能，一股脑全砸出去。 “锵！！” 琴音终于响起，夜狮和黑曼蛇王色变，都想往外逃去。 它们大概无法理解，为什么夜流萤和夜寒君的肩膀上，都有一对漆黑的羽翼。 这和它们所得到的信息完全不同，情报的偏差，埋下了隐秘的祸端。 “又是夜天使，又是恶魔支配者，光芒如此耀眼，我等倒成了陪衬！” 夜闪现身了，翻身骑坐在夜狮的背上，收回黑曼蛇王的同时，阴森森的黑雾缠住夜狮，它的速度顿时变快，流星般冲出数千米。 原地，忽然出现数以百计的僵尸。 它们望风而逃，模样惊恐，可闪电每一次砸落，劈到的都是空气，根本不是本体。 那是「百影尸」，一种亦真亦假的奇兽。 你以为是假身，那可能是真身。 你以为是真身，那又是假身，最是诡谲多变。 “轰隆隆！轰隆隆！！” 墨绿色的闪电轮番轰砸，百道尸影而已，也就一两个呼吸尽数抹杀。 可这都不是百影尸的本体，它大概钻到了地下深处，也可能已经被夜闪回收，躲藏在最最安全的契约空间。 夜寒君不语，忽见古琴飞起，琴音骤然狂暴。 迷蒙间见群山崩塌，恍惚间见冥海倒流，沧桑古意触动心弦。 倏地暴涨五倍的雷云，圈禁本已逃出危险区域的夜闪，再一次让他慑服于雷电的威压下。 “既已听曲，何必离开？” 呢喃的轻语，五十道墨绿色的闪电轰然砸下。 不小心触碰电弧的古树、怪藤、岩石……碎成齑粉，余留下来的只有灰烬。 覆盖区域的地面，瞬间下沉十数米，金绿色的电弧噼里啪啦溅射着，灭度圆满的夜狮一个照面都挡不住，便被一头虚幻的黑龙紧紧缠住。 “不该是这样……” 放弃召唤黑曼蛇王、百影尸，夜闪丢魂失魄，也被黑龙裹了起来。 “这就是折翼之舞吗？” 夜寒君也大为震撼。 他是生死门的持有者，不能和夜流萤一样，以本我的假身参与死亡挑战。 甚至就连他的契约眷灵，无论是默、艾姬芙拉、绝弦还是瓜瓜，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它们不喜欢生死门，日常参与训练的只有鹅大仙和花烛。 这还是夜寒君——第一次使用折翼之舞。 所有的感知器官都在告诉他，折翼之舞恐怕比支配之环更加变态。 至少支配状态下，他根本无法聚集这么多闪电，然后覆盖这么宽广的区域，实现扫荡式轰杀。 “呱！” 三道究极·巨噬龙卷，忽然出现在一片区域。 一个半透明的鬼影显露踪迹，身上溅落着些许电弧，噼里啪啦闪烁的样子，让它失去了隐身的能力。 彼时，琴音尚未中断，乌云滚滚，闪电狂暴劈下。 一道剑光挑破苍穹，光芒耀世，近二十道闪电湮灭无踪。 有一沉默寡言的男子，脚踩幻杀破甲剑，御剑飞行。 他的速度极快，本就逃至雷海边缘的他，骤然间提速，立即冲出黑云覆盖的区域，头也不回的消失。 “可惜，没能全部击败，终究留下一大隐患……” 夜流萤与夜寒君并肩而立，两人像是刚刚从血河中捞出来，皆是血衣裹身，所过之处到处是血红色的脚掌印。 “他肯定受了伤。” “隐身鬼无需多说，闪电没有劈中，仅仅只是弹射的电弧，就让它显露行踪。” “而硬抗那么多道闪电的幻杀破甲剑，说不定会有裂纹出现，短时间内夜春也失去了战斗的能力，与我们的状态别无二致。” 夜寒君轻语，回头俯瞰着狼藉一片的战场，不管脸色如何苍白、血气如何枯败、气息如何不稳，他也抿着嘴唇，妥善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闪电的动静太大，这两人恐怕就是前几天看到了这一幕，然后发现暴食魔龙在追我们，觉得我们跌落谷底，应当趁此时机解决我们，所以才会联手。” “同理，现在这附近难保没有其他的夜氏族人，哪怕不是少王，要是被闪电吸引过来，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应付起来也非常的麻烦。” “蝇月呢？” 夜流萤转身，寻找那个璀璨闪光。 一道旋风吹起，不知何时又昏睡过去的粉翅蝇魔，被花烛从废墟里拉了出来。 “瓜瓜，要靠你了，眼下只有你的状态最好。” “给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越偏僻越好，苟一段时间，好好养伤才行。” “呱呱！” 瓜瓜点点头，变成一头翼魔龙，载着一整支队伍逃之夭夭。 “吼！！” 少顷，循着闪电追过来的暴食魔龙，践踏着焦炭化的土地，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什么也没找到。 那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吓得方圆五百里内的低位阶魔龙，匍匐于地，屎尿齐流。 (本章完) 第275章：进化，蝇魔王！ 魔龙岛，岛外洞庭。 随着一道龙吟声响起，一颗黑色的光球从空间裂缝中坠落于地。 正在摸鱼的段谨眨了眨眼，想起自己还在上班。 他骑着玄光鸟赶过去，看到跌落出来的契约眷灵是「夜狮」后，不慌不忙吹了个口哨。 “嘘——” 清亮的哨声，顺着湖面的涟漪，荡漾极远。 “嗷！” 尸骨之龙腾云驾雾，俄顷间抵达。 这一次喷出的不是尸气，而是气雾化的暗元素能量，以及渗透着生命力的‘血肉重生之火’。 遍体焦黑的夜狮，哀嚎声渐渐减弱。 它睁开虚弱的双瞳，躺倒在地上，任凭摆布。 “夜闪？” 远处，又有两人走来。 一个穿着黑丝金甲，长发垂荡腰际，俊美的脸上泛着一丝妖邪。 另一人套在厚厚的灰色斗篷里，看不清脸孔，却能隐隐约约望见一团燃烧的魂火，以轻微的幅度上下晃动。 “雷电的焦痕……你也败在了他的手里？” 夜丹一瞬不瞬，直勾勾的目光聚焦在夜狮的身上，而后转向夜闪，凝重发问。 “他为何拥有「夜天使」的权能？” “还有他的同胞双子，两人的职权一模一样……” 夜闪没有正面回答，一边接受尸骨之龙的治疗术，一边自问自答： “不可能是三种职权并存一体，这太妖孽……” “夜流萤之前不过是b级的「大暗牧师」，自从夜寒君结束试炼回返家族，神不知鬼不觉提前转职……一定和夜寒君有不可分割的联系……但又会是什么呢？” “我们也思考许久，怀疑和「执教者」有关。” 夜丹沉声道：“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或许所有人都小觑了这个未知的职权，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双职权和错位召唤，根本没有人在乎一个初始觉醒只有e级的弱小职权。” “还有他新契约的眷灵……” 夜闪抚摸着皮肤上还没有消下去的疤痕，轻轻舔舐嘴唇，似在回味残留的痛苦，一阵失神道： “暴食魔龙咆哮，听到叫声的族人，没有理由置之不理。” “我和夜春慢了些，没能及时赶到，可怒雷垂天砸落、亡灵全军覆没，这些景象也曾看到一角……” “夜春？他也来了？”夜丹惊讶。 “既然他没有和我一样被淘汰，那便是苟活了下来。” 夜闪摇头，伤势的好转，重新引燃眸光中的神采： “夜寒君的崛起，势不可挡。” “但我和夜春都没想到，因为不想错过时机，我和他联手搜捕。” “好不容易找到夜寒君的藏身之地，以偷袭的方式，竟还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折翼之舞……天琴雷魔……” “仅此两张底牌，夜寒君在第5位阶，只要愿意拼命，我们根本不可能战胜他……” “无所谓了。” 夜丹泄露一丝气息，察觉异样的夜闪顿时抬起头来，蹙起眉尖，不掩心中的异色： “你不压制位阶了？” “是啊。” 夜丹点头： “来魔龙岛，就是和你们玩上一玩。” “既然玩砸了，何必再忍着瓶颈，晋升第6位阶，契约恶魔飞升进化，朝夕之间脱胎换骨，再与夜寒君碰面，他又如何能跨越大位阶碾压我？” “有理。” 夜闪喃喃自语，头顶忽然射出一道黑色的光柱，大肆掠夺着冥月的光辉。 朵朵黑莲伴衬在他的身边，短短几个呼吸间，躯体拔高一寸，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呈现出蜿蜿蜒蜒的黑色经络，萎靡不振的气息一扫而空。 “那我也晋升吧。” “第5位阶打不过夜寒君，那便等他第6位阶再战。” “魔龙岛还有四年有余……夜寒君啊夜寒君，伱可要抓紧一点，别连修罗之子的入场资格都拿不到……” “几位殿下。” 段谨侧着耳朵，不知在听何人传音。 此时突然停下来，作个揖，毕恭毕敬道： “坐镇此地的大长老，让我转告诸位。” “纪元之钟至多还有十年敲响，请诸位少王殿下，不要再去任何危险的试炼地，如果要离开冥灯深渊，也必须确保钟声敲响前及时返回家族的驻地。” “当然，大长老更希望诸位殿下，直接折返无日城。” “流落各地的闲散族人，已经收到召集令，有序返回。” “纪元之钟敲响后，修罗之墓必然开启，剩余的时间非常短暂，几位既是少王，理应清楚这些事情的重要性。” “知道了。” 夜闪点头，回身望了一眼魔龙岛，径直离去。 夜丹、夜布衣，也没有太多的留恋，抬起脚便走，干脆利落。 …… 魔龙岛西面，一处悬崖峭壁。 落脚已过半月，在魔心菊和瓜瓜的帮助下，夜流萤胸口的贯穿伤尽数愈合。 脸色苍白的夜寒君，晨间弹琴，傍晚还在弹琴。 一首「明湖吟」，怎么也弹不腻，不知不觉已有绝弦七八成的火候。 “呱~呱呱~~” 终于听得有些腻歪的瓜瓜，摇头晃脑想找些事情做做。 它寻了一圈，先是找小黑帽贴贴，随后又观看大铁鹅胖揍破抹布这样的日常戏码。 实在无聊，路过一个鼾声如雷的洞口时，眼珠子一转，正大光明窜了进去。 “叽里咕噜！咕噜叽里！呱！” 念着胡编乱造的咒语，瓜瓜对着呼呼大睡的粉翅蝇魔，施展「瓜瓜牌身体乳」。 这是它的招牌治疗技能之一，深受大家的喜爱，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有了它往往能快速愈合。 “阿嚏！阿嚏！！” 蝇月一个激灵，噌的一下跳了起来。 它疼得大吼大叫，看清背后的小家伙后，气冷抖，扇着翅膀就想揍它。 “滚滚滚！本王说了，不需要你的治疗！” “呱！呱呱！” 瓜瓜据理力争，梗着脖子不肯走。 “本王要说多少遍，你先天无瑕！亲近自然！” “本王满身污垢，浑身都是病菌！” “我们之间水火不容，绝无属性契合的道理！” “也就你位阶偏低，这要是和本王持平，你的治疗术对我来说就是强有力的杀伤技能，你给我搓澡，即便愈合血肉，这细菌全被你洗干净了，一只干干净净的蝇魔？那本王还能干嘛？” 蝇月刮起一道妖风，轰飞小家伙，砰的一声封上洞穴。 “略！” 瓜瓜吐了吐舌头，调皮地扭着屁股。 歪着脑袋打了会鬼主意后，它变成艾姬芙拉的样子，乓乓乓敲开另一间石门。 “小鬼，你活腻了！” 三天前晋升灭度小成的艾姬芙拉，好端端照着镜子，正在欣赏自己的盛世美颜。 看到门外另一个自己，搔首弄姿，茶里茶气，不禁咬牙切齿，手中的鞭子狠狠抽了出去。 “啪！” 瓜瓜撅起屁股，任由鞭影落下。 这一次的征服之鞭毫无留手的意思，但抽在瓜瓜变成的古代魅魔身上，也只是将它的幻身打碎。 回归本体后，瓜瓜既不吃痛，也没有被魅惑，毫发无伤。 它扭了扭屁股，嘻嘻哈哈朝着艾姬芙拉呱了两声，趁她怒火攻心之前，连忙逃之夭夭。 “小鬼！别让我抓到你！” 艾姬芙拉砰的一声，摔碎石门。 心虚的瓜瓜回头瞄了一眼，驾驭六品莲台飞行的速度再次加快。 “嗷呜~~~” 变成一头幼年的犬魔龙，对着头顶的冥月发出狼嚎声。 瓜瓜开始刨地，独自玩了会，地里的魔虫、魔植……全部遭了殃。 等到玩到灰头土脸的一身，变回本体，胡乱抖了两下，污垢全部剥落，整个身体又白白净净的，堪比一块会动的玉雕。 “大蝌蚪，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呀！” 没心没肺玩了一天又一天，瓜瓜回到夜寒君的旁边，伸着脑袋，也想用小掌蹼拨弄拨弄琴弦。 一向不让外人触碰、至多只有夜寒君使用的天琴雷魔，明明睁着一只血眼，却也没有弹飞小家伙。 “稀里哗啦——稀里哗啦——” 瓜瓜弹了一首自创的「呱呱叫」，一阵凌乱的琴音后，它一屁股坐在琴额处的血眼上，因为太过于满意自己的杰作，两只掌蹼拍来拍去，模仿着人类的鼓掌动作。 “小家伙，我也教你弹琴如何？” “初听明湖吟就能沉浸其中，连带着位阶的突破，你有赤子之心，也是学琴的好料子。” “呱？呱呱？”瓜瓜问它有什么好处。 天琴雷魔想了想，有板有眼道： “明心悟性，陶冶情操。” “若能修得一颗琴心，见花不是花，见树不是树，万物自然都会有不一般的变化。” “呱~” 瓜瓜用屁股顶了顶，让它不要说了，一点吸引力也没有。 天琴雷魔也不生气，只是把眼睛闭上，继续任由小家伙胡作非为。 “好了，捣蛋鬼，下来吧。” 夜寒君伸出右手，抓住命运的后脖颈。 瓜瓜不闹腾了，无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等着大蝌蚪的下文。 “我的伤快好了，但蝇月的伤还没好。” “在这里谈琴修心，我倒是不觉得枯燥，每一天都有些许的收获。” 夜寒君所谓的收获，指的是职权经验值。 支配支配，意在掌控。 以艾姬芙拉的血脉魅惑，以默的血脉吞噬痛苦，亦或者参与杀戮，都是积累职权经验值的有效方式。 近日来，学习音律之道，时而以本我弹琴，时而以融合状态弹琴，收获的经验值竟比战斗还要多，每一天都能感受到自己的成长。 如此充实的生活，自然不会无聊。 “呱~” 瓜瓜表示知道了，它会自己找乐子的。 但在找乐子之前，是不是应该泡个热水澡，给身体来个大放松？ “嗯……你去准备吧，交给你了。” 夜寒君心动了，下达任务委托书。 领命的瓜瓜兴奋飞走，随便找了一个洞穴，变成艾姬芙拉的样子，用她的指甲刨坑。 “呱！” 一会儿，足以在里面游泳的“澡堂子”成型了。 瓜瓜开始喷水，小小的嘴巴里吐出几百吨的水，源源不断，没有尽头。 搞定以后，它叉着腰巡视，发现水温不够。 瓜瓜便溜到夜流萤的房间里，摘了两朵开得正艳的赤阳花，揉碎后丢进水里，清澈的瓜瓜牌洗澡水，倏地沸腾起来，冒出一串又一串的泡泡。 “噗通！” 等到请来大蝌蚪，一人一蛙跳进澡堂子，销魂的叹息声萦绕许久。 “舒服！” “呱呱！” 泡了一天一夜，连带着睡了个觉。 神清气爽的夜寒君，回到悬崖边，捧着古琴继续弹奏明湖吟。 悬崖底下，正在和一头食腐龙战斗的夜流萤，正坐在石巨人的肩膀上。 空灵悦耳的琴音，就像是刚刚泡好的一壶热茶，袅袅香气氤氲徘徊。 她的心灵也变得澄净，寻找着食腐龙的薄弱点，冷静指挥石巨人，以两头灭度小成的战力配置，宰杀这头灭度大成的成年魔龙。 …… 三月的时间，无事发生。 瓜瓜寻找的这片地方，确实有一定的隐蔽性。 不仅夜春没有出现，就连其他的族人，也从未在附近冒过头。 这一日，忽闻一声炸响，有一洞穴轰然坍塌。 一抹幽绿之光直冲天河，沿途的魔气就像是蜂拥而至的蜂群，嗡嗡嗡的振翅声从几不可闻，再到如雷灌耳，火石之间。 寻了一头苍木魔龙正在血战的夜流萤，回收石巨人，放弃狩猎，全速飞往悬崖边。 性格木讷、但是一旦被挑衅就会大发脾气的苍木魔龙，冥冥之中感应到特殊的磁场气息，竟然没有追上去，而是夹着尾巴慌忙逃走。 “要进化了？” “闭关那么多天，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简洁的对话，夜寒君和夜流萤站在原地，仰起头来共同见证这一幕盛景。 粉翅蝇魔·蝇月——灭度圆满！ 据它自己所说，立足于这个阶段，其实也有相当长的时间，一身的积累足够深厚。 被暴食魔龙重创，连带着又被夜丹、夜布衣、夜春、夜闪接连戏弄，最危险的时候陷入濒死。 这些刺激——便是打破位阶屏障的钥匙。 “嗡嗡嗡嗡！！” 满天都是蚊蝇的振翅声，乌泱泱的绿黑色云团，尽情吞噬着天地间的能量物质。 蝇月还在往高处飞，一点金光出现在它的粉翅尖端，继而浩浩荡荡的发光符号挣脱虚空的枷锁，映照在它身体的每一寸区域。 “呼——呼——呼啦！！” 阴风刮起，天昏地暗。 忽闻一道荡气回肠的大笑声，金光冲碎云霄，有一傲视魔蝇悬于苍穹的顶端，背后的魔影百倍千倍扩张。 那狰狞的瘟疫之雾，就像是千百只疯舞的恶魔，随着它的大笑声抓挠着虚空。 一点金光，俄顷间变成了金光万丈。 轰隆一声巨响，苍穹就像是破开一个大口子，魔气化成液体灌入，大笑声更加张狂，夜寒君和夜流萤哪怕捂住耳朵，还是难以忍耐灵魂上的悸动。 “本王……苦尽甜来！” “暴食魔龙在哪里？我要灭它的魂魄，以它的血尸孵化蝇子蝇孙！” 粉光爆闪，遮天蔽日的绿黑色云朵，尽数消失。 但夜寒君捕捉到了，那些云雾其实是在一瞬间收入巨化的魔体中，就像是吸了一口气，便将所有的异象吞纳肚中。 “走，本王说过，要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仓促之下，将身边的契约眷灵收起，仅仅留下瓜瓜。 一道妖风卷起二人，眨眼间，夜寒君和夜流萤飞上了天空，以飓风也难以媲美的速度，飞速驰骋。 “你刚刚进化，就要去找暴食魔龙的麻烦？” “不可以吗？” 蝇月傲睨一世，甚是臭屁道： “那魔龙产过子，恢复的周期格外漫长。” “本王灭度圆满就可杀天地虚引，如今天地虚引，屠一头相当于天地大成的暴食魔龙……有何不可？” 夜寒君不搭话了，飞行的速度太快，以他的感知力也经常断拍，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各个朝向。 包括身下的蝇月，他暂时也看不清进化后完整的样子，只知道它的体型膨胀一大圈，所有的细菌、病毒都能收放自如，再也不用担心随便误伤。 “资质鉴定！” 夜寒君恪守心神，激活主动权能。 —— 【种族名称】：蝇魔王 【混沌印章】：「狱」 【主修】：残忍道/弑杀道/病毒道/无情道/乱世道 【位阶】：天地之胎·虚引 【混沌灵纹】：28888「飞天遁地」、29000纹「细菌掠夺」、29000纹「污染之源」、29888纹「空投：病菌核弹」、30000纹「领域：瘟疫雾国」、30000纹「寄身：诅咒蛆虫之王」、30001纹「召唤：百万魔蝇」 【核心个性】：？？？ 【当前状态】：？？？ 【契约关系】：？？？ —— 位阶不等同，显示的信息出现残缺。 好在残缺的地方都不重要，长舒一口气的夜寒君，发自内心叹服璀璨闪光的妖孽之处。 这都是什么变态技能？ 想当年，花烛在第1位阶拥有独尊无双之技，升入霞照之胎便被抹除。 但蝇月毫无影响，除了「病菌核弹」削弱，「瘟疫之雾」反而增强了，依然是两个极限技能、一个独尊无双技能这样的违规配置。 (本章完) 第276章：屠龙 难以想象，比璀璨闪光更高一阶的究极闪光，又该强到什么地步。 可惜，这终究是外力无法干预的血脉体系，出生时没有，那便一辈子沾不到边。 “嗡嗡嗡——” “嗡嗡嗡——” 震耳欲聋的振翅声，冲上云霄，流动的云雾也会受阻。 蝇月大肆扫荡魔龙岛，从岛屿的西部，再次回归中央区域。 有两头互相抓住龙爪，正以盘旋方式飞舞在天空交配的白羽魔龙，听到这么可怕的声音，慌慌张张下降高度，因为太过于仓促，两头龙都摔得头破血流。 又有一座六千米高的山峰，明明生长着茂密的植被，蝇月呼啸而过，这些植物尽数枯萎，生机绝断，虫鸟寂静，再也不复繁盛之景。 “本王的身体里……似乎有用不完的力量！” “唔……也许是那两颗龙蛋的功效……” “本王能这么快痊愈，连带着飞升天地之胎，暴食魔龙一族，从老的再到小的……都有大大的功劳！” 只是正常飞行，数十分钟的时间，蝇月似乎已经适应崭新的生命形态。 那种飞扬跋扈的自信，还有渴望厮杀的冲劲，从一簇拳头大小的火苗，暴涨至熊熊烈火。 “大肥龙，给本王滚出来！” 半响，蝇月找到了坍塌的远古山脉，稍稍摸索半圈，立即锁定暴食魔龙的老巢。 听得一声怒吼，体型臃肿的暴食魔龙，拖着半头还没有啃完的龙尸，从深不见底的坑洞内爬出。 “吼！！” 只一下，它怫然作色。 龙尸被丢掉了，肥大的龙爪踩上去，就像是爆浆一样，满地都是喷溅的龙血。 “吼！吼吼！吼吼吼！！” 从未平息过怒火的暴食魔龙，瞋目切齿，暴跳如雷。 它张开巨狼一样的嘴巴，狂躁的音波辐射百里，属于它的领地内，所有的生灵都匍匐在地上，动也不是，唤也不是，四肢痉挛，惊恐难安。 “聒噪！” 蝇月大喝，气势汹汹不见惧色。 它一抖翅膀，一道旋风拍来，夜寒君和夜流萤被丢了出去。 两人反应极快，就近寻找掩体，躲藏在一颗龙类头颅的后头，窥探瞬息万变的战场。 “以天地虚引，讨伐虚弱状态下的天地圆满……” 目光灼灼的夜流萤，竭尽全力捕捉着战斗的画面。 但她根本找不到蝇月的本体，能看到的全都是一碰即碎的残影。 “嗡嗡嗡——嗡嗡嗡——” 雾霭飘了起来，惨绿色的雾气隐天蔽日。 植被悉数枯死，还算新鲜的半具龙尸，竟然化成流脓的血水，最后被铺天盖地的年幼魔蝇扑食干净。 那些魔蝇，原本只有人类的拇指大小。 吃饱喝足后快速发育，平均每一个呼吸，身体就能膨胀一圈，飞行的速度、獠牙的尖锐程度……都在成倍增长。 “这是蝇月的杀手锏？”夜流萤疑惑。 “应该不是。”夜寒君摇头。 这些魔蝇的数量虽多，但达不到百万的层级，恐怕只是蝇月的普通攻击之一，连技能都算不上。 “吼！！” 暴食魔龙虽然虚弱，媲美强势的天地大成毫无问题。 它每吼一声，瘟疫之雾便会出现一块缺口。 辅以蝴蝶般柔软宽大的翅膀，旋风激荡，瘟疫之雾难以近其身。 “噗通！” 一个椭圆状的不明物质，从半空投落。 它没有命中暴食魔龙，但空气的颜色从惨绿色，过渡到更加阴沉的绿黑色。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片波澜壮阔的尸海，海面上浮着数以万计的死尸，能闻到的都是血腥味、尸臭味。 万幸，夜寒君和夜流萤的身边，永远都有一块真空区域。 不然这些病菌、毒液，即便不能瞬间腐蚀他们的躯体，稍稍驻留一段时间，依然是皮开肉绽、脓血遍体的下场。 “吼！！” “吼吼！！！” 暴食魔龙胡乱挥爪，音爆声不断。 爪锋砸到地上，必然伴随着地动山摇。 蝇月哈哈大笑，狂归狂，它从来不会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肉身强度、爆发力，为何要与暴食魔龙硬碰硬？ 它的优势是——灵敏、污染、腐蚀、群殴。 战斗的时间越长，敌人持续性吸入瘟疫之雾，越级反杀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哧！” 察觉到环境不利的暴食魔龙，屡屡抓不住蝇月，龙鳞的表面渐渐泛着一层绿黑色的邪光。 它怒吼一声，没有因为怒火盲目激进，竟然往雾海的外头振翅，试图以此摆脱领域。 但……这可是「瘟疫雾国」！ 这是蝇月的两大极限技能之一，天地之胎，升华至30000道混沌灵纹！ 既已撑开，除了不想误伤夜寒君和夜流萤，其他的生灵只能哀嚎等死！ “给本王老老实实呆着！” 蝇月紧紧追赶暴食魔龙，与它保持一千米的距离。 如此，以自身为圆点辐射的瘟疫雾国，始终套在暴食魔龙的身上。 暴食魔龙勃然大怒，频频以音波震碎近前的雾霭。 可雾气太多太多，茫茫不尽，它的龙躯又并非全然无损。 捕食其他魔龙作为食物，多少会留下一些伤口。 口鼻眼耳，这些器官也是薄弱点，更容易被瘟疫之雾渗透。 缠斗半小时而已，暴食魔龙猩红的眸光中，竟已掺着一丝惨绿色。 它开始喘气，粗重的龙息每一次喷出，看似震退雾霭。 待到吸气之时，瘟疫之雾卷土重来，无孔不入冲进暴食魔龙的体内，污染着它的血液，腐蚀着它的脏器。 “我感觉……暴食魔龙凶多吉少了！” 夜流萤小声开口，语气从迟疑转向坚确： “蝇月的战斗方式，主打一个胡搅蛮缠。” “它根本不需要正面厮杀，只需要源源不断消耗，猎物自己就会倒下。” “也就暴食魔龙铜浇铁铸，有拔山举鼎的气血。” “换成其他的天地之胎，哪里承受得了这样的侵蚀。” “呱~呱呱~~” 煞有其事的瓜瓜，代替大蝌蚪回应夜流萤的推断。 说实在话，这些雾气可讨厌了，连它也觉得危险。 但大苍蝇还是挺有一手的，要是能把大肥龙打趴下，未来的四年，真的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在魔龙岛横着走咯！ 心情愉悦的瓜瓜，噗的一声变成了小魔蝇。 刚想往瘟疫之雾飞去，混入那些正式编制中一起玩耍，一只大手抓住了它，牢牢把它禁锢在半空动弹不得。 “嗡嗡嗡——呱！” 瓜瓜变回本体，呆在大蝌蚪的身边，乖乖的哪也不去。 “大肥龙，瞪大你的龙眼。” “时隔数月，本王的终极杀手锏，你还能再次接住吗？” 嚣张的大喝声游响停云，暴食魔龙怒啸，滚滚音波化作实质的能量切割天地。 蝇月躲了开来，嘿嘿一笑，粉色的翅膀快速煽动，天上地下皆是它的残影。 “臭小子，你也瞧仔细咯！” “本王的蝇子蝇孙们……出来吧！轮到伱们收割了！” “嗡嗡嗡嗡嗡——” 喧闹的振翅声越来越多，夜寒君和夜流萤再一次捂住耳朵，竭力封锁感知器官。 这能起到一定的效果，胸口犹如被大锤砸中的不适感，稍稍减弱。 两人惊鸿一瞥，忽见绿黑色的瘟疫之雾散开，一个又一个拳头大小的魔蝇，出现在蝇月的身边。 “吼！！” 暴食魔龙挥爪，周身发出灿亮的光，汹涌澎湃的血气阻挡在身边，竟是一道防御之术，将自己围了个严严实实。 “孩儿们，冲碎它！” 蝇月大笑，身上的绒毛随风飘荡，有一种魔发乱舞的疯狂。 “嗡嗡嗡！嗡嗡嗡！！” 浩如烟海的魔蝇大军，无边无尽，早已淹没山头。 那是一片黑色的汪洋，乌泱泱扑来，岩石粉碎，山体开裂，大地干涸，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它们的进攻。 “杀！杀杀杀！” “吃！吃吃吃！！” 魔蝇冲锋，最前排舍生忘死，激昂的龙之血气仅仅竖在那里，便成了不可逾越的坚硬城墙。 但这样的情况也就维持了一息，魔蝇的数量太多太多，即便是普通的冲撞，也能形成搬山倒海的气势。 “咔擦！” “嘭！！” 龙之血气碎裂，魔蝇们大呼小叫，挤开裂缝，继续往暴食魔龙的身上扑去。 它们的攻击方式非常简单，不是撞就是咬。 初窥之下，没有一头能够啃得动暴食魔龙身上的一片龙鳞。 可成百上千只魔蝇，齐心协力撕扯一片龙鳞，这龙鳞再怎么坚硬，终究也有受损脱落的时候。 “嗷！！” 龙鳞大幅脱落，暴食魔龙便是卸甲的战士。 血肉中渗透的瘟疫之毒，加上吞肉吸血之痛，它厉声咆哮，滚滚音浪如柱撑天。 “啊呜！！” 暴食魔龙猛地扑食起来，一口便能吞掉上千只魔蝇。 能以“暴食”冠名的魔龙种，食量自然惊人。 连续几次吞咽，魔蝇大面积阵亡。 但夜寒君和夜流萤放眼望去，缺口的地方，马上就会有更多的魔蝇涌来，暴食魔龙再一次被淹没，只能听到它的咆哮声，越来越震怒，越来越凄厉。 “嗡嗡嗡——” “嗡嗡嗡——” “吼！嗷呜！啊呜！！” …… 这是一场持久战，因为看不到冥月的颜色，无法精准确认时间的流逝。 夜寒君估测，至少也有一天一夜。 暴食魔龙至少吞掉了八十万的魔蝇，整个肚子鼓起来，臃肿得像是一个注满空气的大气球。 冷眼旁观许久的蝇月，终于行动起来。 它指挥着二十万左右的魔蝇残部，让它们凝聚成一把长百米、宽三十米的巨剑，直挺挺刺向暴食魔龙的肚子。 “呕……呕……” 此时，暴食魔龙几乎失去移动能力。 它瘫软在地上，旺盛的血气荡然无存。 不知何时，它的龙体再无一片鳞甲，泛着绿色的腐烂血肉，不断有大大小小的蛆虫爬进爬出。 “嗡嗡嗡——噗！！” 魔蝇之剑，完美命中。 暴食魔龙爆了开来，爆炸的一瞬间，随着血肉的飞溅，又有数十万只稍显年幼的魔蝇，从它的体内飞出。 “孩儿们，干得漂亮！” “吃吧吃吧，都是你们的，要是不够，我们每天杀一头龙，一定尽兴！” 蝇月向着地面俯冲，抱住一块掉落的血肉，也是大口啃咬，狰狞的脸上露出狂妄的笑容。 “臭小子，丫头，跟我来！” 腥臭的旋风刮起，瓜瓜下意识抓住夜寒君的头发，以免自己被甩飞。 两人一蛙飞了起来，速度极快。 随着最前方疾驰的蝇月，四周的魔蝇纷纷让道，那微微低头的样子，就好像行使着某种跪拜大礼。 “啪嗒！” 少顷，夜寒君脚踏实地。 他环顾四周，左边是堆积如山的龙骨，右边是堆积如山的晶核。 一个白骨森森、雾惨云昏，一个珠光宝气、霞光四溢，由此形成极为鲜明的反差，不免让人惊讶一番。 “这是暴食魔龙的龙洞？” 夜流萤眨了眨眼，一下猜出立足之地的归属。 “聪明！” 蝇月的魔体缓缓缩小，收缩至两三米的尺寸后，以毛茸茸粉翅大苍蝇的形态，挥斥方遒道： “本王恩怨分明，你们救了本王，本王自然要报答你们。” “这些都是大肥龙毕生的库藏，你们应该知晓，越是强大的龙族，越有收敛宝物的习惯，这些晶核基本出自天地之胎，挑挑拣拣，够你们用上好一阵子。” “岂止是好一阵子……” 夜流萤翻了翻宝山，脸上有一丝恍惚之色： “我们在魔龙岛，即便呆上五年，也不可能狩猎这么多天地之胎。” “要是按照猎龙大赛的规则，从现在开始，即便我们什么也不做，最后的优胜者也必然属于我俩。” “猎龙大赛？那是什么狗屁比赛，无趣至极！” 扇着翅膀的蝇月，浑身上下散发着暴发户的气场： “本王既已飞升天地之胎，整个魔龙岛都是本王的猎场，不听话的魔龙唯有取死之道！” “哦对了，还有你们的族人，见一个干一个，敢把本王当做掌中玩物，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如此说来，我俩可以躺平了？” 夜流萤似笑非笑，主动和蝇月打趣道。 “那当然！” 蝇月大手一挥： “有本王罩着，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出了事本王给你们担着，惹了打不过的魔龙，也有本王给你们撑腰，揍它个稀里哗啦！” “哇，夜寒君，蝇月的性格好好！” 夜流萤像是第一次认识蝇魔，撞了撞夜寒君的肩膀，忍不住慨叹道： “比起族里一本正经的长老、大长老，蝇月一点架子都没有呢。” “要是有一天，你成功晋升第7位阶，要不要再和它签订契约啊？” “嗯？” 夜寒君正在一堆晶核中翻找，随便几下便找到了一块高品质的幻系魔龙龙晶，寻思着艾姬芙拉又是躺赢。 听闻夜流萤发话，没等他回答，蝇月斜着眼瞥来，一脸的桀骜与高冷： “说什么呢？本王一诺千金。” “既然魔窟之中，放弃与本王绑定的机会，离开魔窟，自然万万不可能。” “等离开魔龙岛，本王会独自外出游历，挡路者杀，阻道者死，无论是接下来的无量之胎，还是更进一步的耀世之胎，乃至于所谓的至圣之胎，早晚都是本王的囊中之物！” “好吧，你还怪高傲的，当我没问过吧。” 夜流萤耸耸肩，摊手直率道： “未来的事儿可说不准呢，我们帮了你，你也帮了我们，未来的某一天，也许还会互帮互助呢。” “到那时再说！想太多脑壳疼！” 蝇月一骨碌扑进龙晶中，也挑出几块啃咬，坚硬的能量晶石在它的嘴里蹦卡脆，吃了一块又一块。 “刚才还说都是我们的，转眼间自己吃起来了……” “大战一天一夜，本王也饿得发慌！” 面对夜流萤幽幽目光以及小声的吐槽，蝇月一点也不害臊，理直气壮道： “借本王啃两块怎么了！” “本王的魔蝇会陆续扫荡周围的区域，每天都会有成堆的宝物扔到你们的面前，到时候你们要是被宝物埋起来，本王可不会施以援手！” “这可是你说的。” 夜流萤抿起嘴唇，巧笑嫣然： “躺平果然舒服。” “怪不得有些族人，明明天赋也还行，根本不参与家族体系的竞争，每天都是休闲享乐，以这种状态活个一两千年，那也是死而无憾了……” “可惜，我们本就陷于漩涡，如何能独善其身。” 夜寒君微微一笑，捧着几块最为特殊的晶石，回到夜流萤的身旁： “纪元之钟即将敲响，诸天万族的局势都会发生转变。” “若无那些圣人、大长老、长老的负重前行，如此动荡的时机，又有多少族人真的能够逍遥自得？” “也是啊……” 夜流萤点了点脑袋，接过夜寒君递过来的晶石，俏脸上浮现一缕神往之色： “时间不等人，纪元之钟敲响后，若没有第6位阶的水准，恐怕无法进入修罗之墓。” “我们得继续加油才行，想来现在，夜闪、夜丹这些人，已经提升位阶，又将我们抛在了身后。” “要追赶他们，要弥补年龄上的差距，真的很不容易呢……” (本章完) 第277章：魔龙岛·终 冥灯深渊，向来没有春夏秋冬这样的概念。 而呆在魔龙岛上的夜寒君、夜流萤，渐渐遗忘时间的流逝，正式开启“摆烂”的生活。 一个，一天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弹琴。 偶然抽出时间，往往用来烹制佳肴，满足味蕾的欢愉。 另一个，天天坐在石巨人的肩膀上，巡视领地，随机捣毁一处恶龙的巢穴。 临近深夜，不管身上的伤势有多严重，她都能扛着一两具龙尸回来，疲惫的眸光中充斥着满足。 “呱呱~呱呱~~” 无忧无虑的瓜瓜，也只有泡澡的时候，稍稍乖巧一些。 一旦不泡澡、不和夜寒君呆在一起，它就是混世小魔王。 薅薅药草什么的无关紧要。 混在哈士龙的族群里，不小心混成了首领，也不重要。 直到有一天，艾姬芙拉发现它在挖洞，变作的却是她的模样。 那撅着丰满的屁股，却要用指甲刨地的样子，惊得她心肌梗塞。 随后引爆的尖叫声，惊天地泣鬼神，个把小时也无法平息。 “呱~” 瓜瓜才不管呢，这么漂亮的指甲，不用来挖洞可惜了。 至于艾姬芙拉的追杀，只要激活魔法书里封印的「金色闪光」，嗖的一下就逃远了。 打不着，摸不到，风平浪静，自然无事发生。 “小鬼，不！准！变！成！我！的！样！子！” 雷霆大怒的艾姬芙拉，白发如剑悬天。 她那饱满的胸脯剧烈起伏，气急败坏的咒骂声引来数百只魔蝇的围观： “别让我逮到你，我要把你的屁股打开花！！” “呱呱~~” 瓜瓜早跑没影了，换个地方，继续刨坑。 泥地里面有好多奇奇怪怪的小动物，有时还能挖到骨头、金属、化石、晶核……就跟寻宝一样，可有意思了。 “嘭！” 艾姬芙拉气不过，砰砰砰跺脚，水晶鞋跟踏碎了不知多少块岩石，依然无法平息心中的怒火。 “咔擦！” 盛怒之下，一块氤氲着迷离色采的幻龙晶石，出现在艾姬芙拉的手掌心。 她一把握碎，竭尽全力吸收里面的精血，双眸中缓慢旋转的五颗紫色勾玉，如同飞旋的陀螺一样残影烁烁。 同为灭度小成，持有的魅惑技能，根本无法影响瓜瓜。 如果能更早一步晋升灭度大成，甚至是灭度圆满，说不定能抓住小鬼，摁住它的屁股，好好一顿胖揍！ 艾姬芙拉渴望变强的动力——与日俱增。 极远处，蝇月收回看戏的目光，视线落在近前处。 “痛……痛痛痛……” “舒服了！满足了！太开心了！” …… 上万只魔蝇，嗡嗡嗡飞离地面。 躺倒在血泊中的厄难之子·默，四仰八叉，无限幸福。 “性格怪了些，血脉倒是不错，有本王六七分的潜力。” 蝇月啧啧称奇，绕着默转了好几圈，粉光一闪，消失在原地。 少顷，它再一次出现时，一大堆五颜六色的腥臭草液，尽数往默的伤口上砸去。 “嘶！” “痛痛痛！太痛了！！” 默的触手扭来扭去，像是一条吃痛的大章鱼。 蝇月聚精会神观察着，见它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微弱，直到最后头一歪，彻底死掉的时候，颇为自得的点了点头： “下手越狠，成长越快是吧。” “本王会好好调教你的，能够跨越位阶承受本王的瘟疫之雾，抵抗力如此惊魔。” “未来的某一天，污染毁灭之道，必将增添一员新的魔王，本王看好你的潜力！” “……” 尸体渐渐冰冷的默，回应不了任何的声音。 天空之上，盘旋的三眼白鸦缓缓降落。 一边啄食着默的脑袋，一边灌入暗黑色的血气，默的触手抽搐了一下，周身的土壤开始坍塌，大自然具备的生命力，尽数融入它的体内。 “唔……” 默重新拥有意识，体表的伤势快速愈合，又开始嚷嚷着“不痛了”、“痛苦消失了”，这些日常摆在口头的话语。 “嗡嗡嗡！” 魔蝇重新扑来，潮水般淹没一切。 蝇月消失了，肚子有些饿的它，远赴千里之外。 捕杀魔龙、狩猎巨禽，美美的饱餐一顿，然后占领一座龙巢，拍着鼓起来的肚皮呼呼大睡。 …… “哈哈哈，花烛，你的风刃奈何不了本大仙！” 暴食魔龙的巢穴附近，狂风呼啸，刀剑乱鸣。 环绕在刀阵中心的鹅大仙，掸了掸黑羽上的白色斑点，摇头晃脑，意气风发。 花烛不语，金光连续闪烁三次，竟然出现在鹅大仙的背后。 她劈出黄金大剑，一道极细极细，仿佛只有头发丝那么纤细的风刃，隐藏在数十道沙龙卷中间，斩向鹅大仙的脖颈。 “呔！” 鹅大仙后背生寒，如剑割喉的危机感，让它的大笑声戛然而止。 “锵锵锵！！” 数百枚刀羽，层层叠叠，撑起一面金属盾牌。 令鹅大仙大跌眼镜的是，那道极为纤细的风刃，轻飘飘不着痕迹，就这么穿透金属盾牌，继续往它的脖颈斩去。 情急之下，鹅大仙缩回脖子，硬是以肩膀接下这一招。 仅一瞬，它的左肩皮开肉绽，翅膀与背脊连接的地方，裂开三分之一的口子。 “平日里一声不吭，下手是真狠！” 鹅大仙倒抽一口凉气，龇牙咧嘴，再也不见刚才的凶狂。 “本大仙的羽毛，坚硬如秘金。” “你这「凌风一剑」，用得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差点削断本大仙一整片翅膀！” “是吗？” 花烛终于开口，金黄色的竖瞳里，永远是从容不迫的静谧。 她斩出第二剑，竟有第二道纤细如发丝的风刃，斩向鹅大仙的右肩。 “&￥*#！” 鹅大仙立即跳脚，像是滑稽戏里的小丑，半个身子扭过去，险之又险避让风刃。 “也尝尝本大仙这招！” 连续吃瘪，鹅大仙受不鸟了，双翼折叠，怒斩一刀。 “撕拉！” 一点刀芒破尽山河，那是「无情一刀斩」，出招之时冷酷无情，落刀之时必定见血。 花烛的体表绽放炽热的金芒，犹如一颗太阳冉冉东升，唰的一下消失在原地，居然放弃距离的优势，以瘦弱的本体突入刀阵之中，直取鹅大仙的面门。 “狡猾如狐！灵敏如豹！” “生死门的磨砺，果然非同凡响！” 鹅大仙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猛地抽出第二刀，以更快的速度斩向闪烁的金光： “但本大仙也不是吃素的！” “生死门——本大仙也是常客，同位阶而战，如何能败于你手！” “轰啦！！” 刀芒对剑芒，无声湮灭。 再看去时，花烛出现在刀阵外数百米，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轻轻的咳嗽声，疑似受到不轻的震伤。 鹅大仙的状况更惨烈，左翅又被削了三分之一，几乎就是皮连着骨头。 它再也无法稳定飞行的姿态，被迫降落地面，以一双宽大的脚蹼支撑身体。 “不使用飞鸟部队，又不是真正的生死拼杀，想要分出胜负……果然艰难。” 鹅大仙吐出一块碎裂的脏器，脸色虽有萎靡，精气神不减巅峰。 “花烛，你现在有用不完的风系魔龙晶核，每日的成长突飞猛进。” “不过本大仙，天天以魔龙之血淬炼筋骨，日日夜夜吸收着灵药精华，说不定会比你更快晋升灭度大成。” “也许吧。” 花烛并无竞争之心，只是做好分内的事情。 她转身，正要离开，一道雪光从天而降。 “呱~” 瓜瓜来了，脚踩六品莲台，怀里抱着一颗发光的龙蛋，不知又去了哪里嚯嚯。 “哟，小家伙来的正好，本大仙伤痕累累，正好需要搓澡回复一下状态。” 鹅大仙凑了过来，拍了拍翅膀，一副“我准备好了，快点开始”的表情。 “呱！” 瓜瓜把头一扭，屁股对准鹅大仙。 它的嘴里吐出泡泡，优先给花烛抹了个遍，然后用水冲干净。 好一顿操作后，鹅大仙举着翅膀都累了，却看到瓜瓜从嘴里呼着空气，正在帮花烛吹干发丝。 “凭什么她的待遇这么好啊？本大仙待你也不薄，你就让本大仙这么干站着？” 鹅大仙放下翅膀，嘴里哼哼唧唧，就差把“不高兴”三个字刻在脑门上。 “呼~~” 金黄色的旋风刮起，俄顷之间，花烛焕然一新，从内而外通透明净。 她的嘴角扬起一丝极淡的笑意，拍了拍小家伙的屁股，小家伙这才转过头来，喷出一大口泡沫，一下砸中鹅大仙的眼睛。 “叽里咕噜！咕噜叽里！哔哔哔！” 略显敷衍式的搓澡，大约只持续了一分钟。 搓完之后，瓜瓜喷了一口水。 相比于落在花烛身上，那般细腻柔和的小水枪。 落在鹅大仙的身上的，便是狂风骤雨的水龙卷。 一两个呼吸后，施法结束，瓜瓜拍了拍手，滋溜一下钻进小黑帽的头发丝里。 继而，闻嗅着雨后荷花的清甜香气，它乖乖趴坐，满脸都是开心。 “兽比兽，气死鹅！” 鹅大仙哼了一声，自己抖干水珠。 它没有呆在原地，扑棱着翅膀飞起，决定去找石巨人好好切磋切磋，再来一场痛痛快快的肉身搏斗。 …… …… …… 光阴易逝，岁月翻转。 这一日，冥月高悬，紫光灿灿。 滚滚魔云骤然化开，有一头长达五百米的黑龙，出现在头顶。 它头生独角，龙眼中缠绕着混沌的色彩，喷出一口龙息，竟然斩开虚空，硬生生砸出一扇空间之门。 “猎龙大赛——止！” “请最终的幸存者，携带狩猎的珍品魔龙，有序离开岛屿！” …… 龙吟阵阵，伴随着电闪雷鸣的异象，魔龙岛各地噤若寒蝉。 一片淤泥腐败之地，有一男子挣扎着爬出，像是睡了很长很长一觉，涣散的眸光中渐渐浮现神采。 “终于要结束了么？” 虚影闪烁，有个枯瘦如柴的奇异幽魂显化真身。 淤泥深处，又有一柄幻彩之剑冲天而起，飞舞在男子的身边，兴奋的情绪异常鲜明。 “真是值得回味的一场试炼……” “进来者三四十，离去时，不知还能看到几人身影……” 呢喃自语一会儿，男子脱去身上的脏衣，换上一套崭新的墨袍。 旋即，一丝不苟地穿戴好白骨戒指、护身玉牌、续命宝珠……握住短剑后，转身向着空间之门走去。 …… “哗~~~” 夜寒君率先穿过空间之门，远远望见一片隐没在雾霭中的岛屿，正是呆了五年的魔龙岛。 紧随其后的夜流萤，依旧套着一件亲手编织的龙鳞短裙，裸露出来的手臂、脚踝，皆有淡淡的疤痕尚未褪尽。 “没意思，这就结束了？” “亏本王追了这么远的距离，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就这？就这？” 眼看空间之门就要关闭，嗡嗡嗡的振翅声响起。 第三个钻出来的蝇月，一脸的桀骜不驯。 它睥睨四周，打量来时没怎么注意到的岛外洞庭，狰狞的复眼中全然是索然无味。 “罢了，本王换个地方，再行游历。” 粉翅一闪，蝇月正欲远遁。 呼啸声不断响起，一头尸骨之龙，一头玄光鸟，一前一后降落地面。 随着波纹的扭曲，虚无之中裂开一道口子，有两个盘坐天空的老者，各自睁开一只眼睛。 “优胜者，夜寒君。” “次胜者，夜流萤。” “更次之，夜春、夜秋果、夜元青。” “这是相对应的奖励，拿去吧。” 四句简短的判断之语，竟连鉴定猎物价值的过程都被免除。 夜寒君刚想从储物戒指中搬运魔龙材料的动作，顺势停止。 五道流光飞来，逐一落在五人的手掌心。 夜寒君定睛瞧去，眉尖翘起，有过一瞬的意外。 那是一颗拳头大小的红色果实，通体如玉，色泽艳丽。 放于鼻尖闻嗅，没有任何香气。 但只是看了一眼，夜寒君口齿生津，忍不住想要将它吞入肚中。 “这一次的奖励，竟然是血龙寿果？” 惊讶声从身旁传来，一身血衣的夜元青，将手中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果实对准冥月，仔细甄别之后，面露一丝动容。 没有太多犹豫，他一口咬向果实。 咔嚓一声，连核都没有吐出，尽数吞入肚里。 “这一次的猎龙大赛，通关者甚少。” “奖励平摊，每个人持有的部分自然丰厚。” 左边的老者睁着左边的眼睛，目不斜视，漫不经心予以解释。 “那我们岂不是还得谢谢寒君小弟？” 夜秋果一口吞掉同样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血龙寿果，转而将笑眯眯的脸颊朝向夜寒君： “我可是看到了，魔龙岛的中央区域，漫天飞舞的都是魔蝇。” “谁敢靠近，谁敢招惹，必然会被魔蝇扑杀，不会有任何的悬念。” “哼，那是自然！” 蝇月斜着眼瞥视，上上下下打量着夜秋果，然后瞥了一眼夜春、夜元青，像是要记住他们的样子： “本王说过，凡是其他的夜氏族人，全都要踢出岛屿，一个不留！” “你们这三条漏网之鱼，能耐不小。” “本王只把中心区域翻了个底朝天，边边角角的地方，终究来不及一寸寸扫荡，倒让你们钻了空子。” “呵……” 夜秋果笑了笑，大大方方与蝇月对视： “多亏了阁下，久违的体验了下过街老鼠的感觉。” “但是大长老……这是不是不合规矩？” 夜秋果朝向虚空中盘坐的两位老者，拱手作揖道： “为何夜寒君会有这么强的帮手，立足于天地之胎也没有被魔龙岛驱逐？” “同问。” 夜元青点头，平静的面容上没有嫉妒、憎恨之类的情绪，认真询问道： “因为这头蝇魔，这场比赛早已失去公平竞争的机会。”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无话可说，唯有请大长老解我心中的困惑，让我输得明明白白。” 两道目光均落向两位老者。 夜春不语，只有他深刻清楚，哪怕没有蝇魔，以夜寒君和夜流萤展现出来的实力，这场猎龙大赛的优胜者毫无悬念。 “老夫给不了答案。” 睁着左眼的老者，再次开口： “这小家伙胡冲乱撞，硬生生闯过禁制，既然没有被禁制抹杀，那便默认拥有试炼的资格，我们不会干预。” “……” 夜秋果、夜元青，听到这样的回答，更是一头雾水。 “说，你从何处来？” 睁着右眼的老者，话语极少，惜字如金。 蝇月不乐意了，觉得他语气格外冷漠，像是在审讯犯人。 “你问本王，本王便要回答吗？” “嗯？” 老者睁开第二只眼睛，虚无中有弥天的压力渐渐束缚蝇月的身体。 “夜麦、夜穗，两位大长老还请担待。” 爽朗的大笑声由远及近，有一猿猴腾云驾雾，翻着跟头降临地面。 它一把推开封禁的虚空，大手拎住蝇月的后脖颈，像是提着一只小鸡崽，笑眯眯道： “代天鸣圣尊，向两位大长老问好。” “这顽劣的小家伙，在外疯了几年，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猿王？” 夜寒君心中一惊，从天而降的猿猴，自然是曾经见过面的恐爪猿魔王。 它竟然离开魔窟，亲自过来带走蝇月？ “老家伙，你怎么来了？” 蝇月大惊，奋力挣扎，那双手就跟铁铸的一样，一丁点也无法挣脱。 “不是说好的，让我外出游历吗？这才几年，这就反悔了？” “是。” 恐爪猿魔王含笑，甚是温和道： “但我是不是也说过，纪元之钟敲响前，必须呆在夜氏的领地？” “任你疯了五年，怕你忘了时间。” “还是先跟我回去吧，等钟声响后，那些古老的种族复苏，有你征战的机会。” 恐爪猿魔王朝着两位老者点头，又朝着夜寒君微微一笑，随着白雾的升腾，悄无声息隐去踪迹。(本章完) 第278章：再临无日城 “这猿猴……必然是耀世之胎！” “而且肯定不是普通的耀世之胎，即便不是耀世圆满，必然也是耀世大成！” 直到神秘猿魔带着蝇魔消失后，屏住呼吸的夜秋果、夜元青，绷紧的肌肉一点点放松。 两人都很惊讶，更确认的说，他们很震惊。 天鸣圣尊——正是因为这四个字，盘坐虚空的两位老者，任由猿魔破除空间枷锁，不敢有任何的阻扰。 “天鸣圣尊是哪位圣人？” 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夜秋果向着夜春询问。 “不知。” 夜春摇头，也不知是解惑，还是自言自语： “族中圣者，每一个都有不世之功、无尚战绩，是我族的中流砥柱。” “他们的名讳，除了寥寥几位实在太有名，其余的哪里是我等随意能够知晓。” “如此说来……” 夜秋果顿了顿，惊疑不定道： “夜寒君……你竟然与一位圣人结下善缘？” 这话一开口，别说夜元青、夜春。 就连段谨、庵夫，以及天上的两位老者，也都将目光瞄准夜寒君，不约而同凝视着他的面庞。 “看我做什么？” 夜寒君哑然失笑，“这位前辈显然更看中蝇月，不然也不会特意过来送他回去。” “试炼，满分。” “魔窟，门票。” 右边的老者惜字如金： “蝇魔，顶级藏品。” “雷魔，顶级藏品。” “原来如此！” 左边的老者恍然大悟： “如此便能解释明白，为何它能够冲进魔龙岛，而不受禁制的阻拦。” “长久居住在圣人的宫殿，沾染我族最至高的气息，除了祖地不能随便进，其他地方如何能拦住它？” 几番对话，夜春、夜元青、夜秋果，三人若有所思。 谈吐较为正常的夜麦大长老，面色稍稍柔和。 他将目光转向夜流萤，小小慨叹道： “虽不知何等机缘，助力职权更进一步。” “但「夜天使」为真，新晋少王身份不假。” “恰逢纪元之钟临近，你们都回无日城吧，只有那里最为安全。” “是。” 夜流萤遥遥一拜，神色恭敬。 她一口吞掉三指粗细的血龙寿果，短瞬间内，眸光变得格外有神。 “咔嚓！” 夜寒君效仿，最后吃下。 血龙寿果是以龙血浇灌出来的灵宝，具有良好的延寿效果。 夜元青、夜秋果、夜春，三人得到的都是两千年的成果，能够延寿200年。 夜流萤的果实稍大些，三千五百年，怎么也能延寿350年。 他的个头最大，其价值相当于五千年的顶级灵宝，一颗的功效，足以让他多活500年。 短短五年的魔龙岛之行，能有这样的收获，只能用心满意足诠释心情。 当然，纪元之钟四个字，也像是摆脱不掉的魔魇，一刹的惊喜过后，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锵！” 一声剑鸣，一道虚幻的剑芒斩向天穹。 旋即，数百柄虚幻的剑刃，浮现在半空中。 又过了一息，这些剑刃旋转起来，剑尖一致对内，凌厉而缭乱的剑光仿佛要撕裂天空这张幕布，暴虐的气息横扫许久，惊人的光亮方才隐没消失。 “恭喜。” 夜秋果、夜元青，轻声祝贺。 夜春睁开眼来，手中的幻剑还在绽放金光，处于关键的蜕变过程中。 身旁的隐身鬼也显露真身，躯体不断崩碎重组，飞溅的碎片像是一面面镜子，满载着至阴至冷的冰凉气息。 “唰！” 片刻后，两道金光同时熄灭。 夜寒君凝视，隐身鬼竟然进化为「无影无声鬼」。 幻杀破甲剑，竟也进化成「千幻破军剑」。 “夜寒君，魔龙岛之行，虽然以狼狈万分收场。” “但我隐忍数年，终究完成了积蓄，离开之时，便是晋升之日。” 夜春没有靠近，淡淡的声音却仿佛贴在耳边： “我观你的气息，还没有出现圆满的迹象。” “你如果不能进入修罗之墓，所有的近龄人都会把你和你的妹妹抛在身后。” “为了家族的未来，我希望你们争一口气。” “不管双职权这样的枷锁如何艰难，那墓中埋葬着夜氏整整一个纪元积累的福泽，一旦错过，你们不可能在外界找到类似的机遇……” 夜春的传音戛然而止。 他双指放入唇中，吹了个口哨，一个骑着「魔土石雕」的老者，从远处的岩石堆里钻了出来。 “我独自回返无日城，不与你们同行，就此别过。” “殿下，请。” 老者俯冲，抓住夜春的右手，猛地将他拽向魔土石雕的脊背。 “呼啦！！” 魔土石雕振翅，土腥味随着风浪扩散的同时，渐渐化作一枚黑点，消失在肉眼能够看到的范畴中。 “要一起吗？” 夜秋果眨了眨眼，望向夜寒君和夜流萤。 同一个地点离开，回去的路程自然大差不差。 “不了，人一多，不自由。” 夜寒君摇头，心念一动，打了一个响指。 五年未曾见到的血月天狼，从遥远的地平线上奔来，猩红的血眸中透着一丝兴奋。 “殿下，恭喜大胜！” “嗯。” 夜寒君点头，脸色平静。 “青婶，去无日城！” 夜流萤朝着天空呼喊，一头「流星蝶」坠落下来，趴在地上，毕恭毕敬。 …… …… 五年时间，在冥灯深渊这样的领土，太短暂，太渺小，微不足道。 一路观察，夜寒君却发现，活跃的魔兽大幅减少。 尤其是那些富有智慧、阴险狡诈的品种，一个个都龟缩起来，很难看到它们的身影。 冥灯深渊……莫名有些荒凉。 自幼生活在这里的夜寒君、夜流萤，适应了好些天，慢慢接受事实。 “这便是纪元之钟的可怕之处吗？” “只是临近，天地万物似有所感，都会下意识躲藏起来，以免灾祸临身。” 夜流萤轻叹，夜寒君提醒道： “不单单是这样。” “我记得族中的史册中提到过，每逢这样的时节，无论身处何地，那些至高氏族、顶级宗派，为了减少物种的陨灭消亡，都会尽可能采取措施。” “冥灯深渊里，夜氏、血巫、鬼僧，三大领袖大概率也会联手，尽可能规避灾厄的降临。” “可这是与天争夺命运啊……” 没什么食欲的夜流萤，放下烤好的兽肉，白皙俏丽的脸上浮现一缕忧色： “我们家族绵延十二个纪元，始终屹立不倒，本就是天灾劫祸重点关照的对象。” “现在向着第十三个纪元更迭，难免不会引发什么大乱子。” “这种情况下，光是庇护附庸就要损耗诸多至宝。” “继续关照其他的物种，始祖留下的底蕴……真够悬的。” “没办法，作为一渊之主，无论是夜氏还是血巫还是鬼僧，必须有这样的担当。” 揉着眉心的夜寒君，细细琢磨道： “好在这是纪元之钟，而不是断宙之劫。” “相比于十万年一次的宙元更迭，物种大面积灭亡，那才是毁天灭地的景象。” “我们夜氏已经度过那一场浩劫，纪元之钟属于小打小闹，安全系数大大提升。” “何况，古籍中描述的是——钟声响起，万物寂静。” “弱小者颤栗拜服，强大者纵有纷争，也必须立即停止。” “在那样的静默中，将会有幸运的生灵，得到天地的馈赠。” “也会有倒霉的生灵，承受天地的诅咒，轻则个体死亡，严重的就连关联的血脉也会出现问题……” 陷入回忆中的夜寒君……目光灼灼。 无论是断宙之劫还是纪元之钟，都是天地自然用来维护生态平衡的一种手段。 照理来说，这是人力不可干预的过程。 但位阶强大到一定程度，人纵然无法胜天，也能逆天而行。 冥灯夜氏——便有这样的资格。 等回到无日城，有祖地的庇佑，承载诅咒的可能性将会大幅减少。 哪怕遭受诅咒，实际的威力也会削弱，不太需要担心致死的危机。 夜流萤清楚这一点，但她更清楚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钟声不成大碍，我担心的是家族的那些仇敌。” “十二个纪元来，我们夜氏或直接或间接，始终掌管着冥灯这座古老的深渊。” “那些曾被族人猎杀但是幸存下来的生灵，那些战败逃走的物种，那些觊觎深渊之土、渴望占为己有的顶尖强族……这样的敌人，身处中低位阶的我们，也许看不清、望不着。” “可为我们负重前行的那些长老、大长老……堆积的尸骨，何尝不是如山一般高耸入云？” “做好我们能做的，其他的我们解决不了，不过是内耗罢了。” 夜寒君拍了拍夜流萤的肩膀，打断她忧心忡忡的喃喃。 身居高位者，执掌权利，亦有担当责任的使命。 现在他们二人啥也不是，即便是那些s级的少皇，只要还顶着一个“少”字，那就还没有资格操心族群的传承与发展。 “我们现在只有一个目标，晋升第6位阶！” “我的恶魔支配者，大约走完了十分之九的流程，缺失的些许经验，肯定来得及补足。” “但是护道者和你息息相关，你什么时候晋升，我什么时候跟着晋升。” “我也来得及。” 夜流萤肯定道： “夜春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如果错过修罗之墓，我们不可能在其他地方，找到比这更好、更贴合我们血脉的机遇。” “说不定，你能在里面找到双职权的转职方式，哪怕能增加一成的胜算，那也值得以命拼杀。” “双职权……无法打破的禁忌枷锁么……” 不拘言笑的夜寒君，呢喃咀嚼的同时，一抹锋芒渐渐溢出。 …… 大半月后，无日城。 随着传送光束的亮起，几道人影愈发清晰。 待到视线重新开明，夜寒君抬起头来，刚好看到两根擎天而立的石柱子。 “吼！！” 惊天动地的狂叫，沸腾山海。 两根石柱子动了，往后退了一步。 上端的黑雾汹涌激荡，有冒着恐怖红光疑似眼睛的器官，死死瞪视着目光。 彼时，血月天狼夹起尾巴，恨不得趴下来装死。 流星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双翅膀一动不敢动，竟然以虫肢撑地，小心翼翼往前攀爬。 “狼岳，既已回到祖地，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帮我跑一趟鬼煞河域，把我那些朋友全部接来。” “殿下，这可是无日城。” 血月天狼忍不住咂舌，谨慎问道： “平时也就算了，纪元之钟临近，这里寸金寸土，不知有多少失去姓氏的族人，都想在这里避难。” “您接这么多外姓之人，会不会有些……不太合适？” “无妨。” 夜寒君并不担心这个问题： “一两百人而已，好歹也是少王，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青婶，你也跟着去吧。” 夜流萤吩咐道： “务必把人都接来，不容有失。” “小姐……” 青笙迟疑了一下，再三犹豫后，躬身行礼，与血月天狼一道回到传送阵法。 “要不要再派些人？虽是第7位阶的战力，但接的人有点多，万一途中有什么差池，肯定是你不想见到的情景。” “先去晋升少王吧。” 夜寒君轻轻摇头，“等坐稳少王的身份，以我们两人的特权叠加，借个空间宝器轻而易举。” “行，听你的。” 夜流萤颔首，舒展夜之翼，径直往奔丧的胯下走去。 “哗~~~” 夜寒君紧随其后，同样也是夜之翼，漆黑羽翼配上漆黑战衣，独特的神韵竟然引得奔丧注目。 “吼？” 至圣之胎·奔丧，只负责看门。 它没什么灵智，一旦确认夜氏族人的身份，绝不会出手阻拦。 但通往内城的这段路程，即便有层层阵纹缓冲，依然附加着源自奔丧的凶兽威压。 夜流萤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百米之时，已是香汗淋漓。 夜寒君的骨关节也在噼里啪啦作响，明明已是第5位阶的大后期，感受到的压力，却也是翻倍式暴涨。 “轰！！” 用尽全力穿越最终的光门，弥天的压力迎刃而解。 夜流萤喘息，平复之后，再一次大步向前。 “哧——” 映入眼帘的唯一物体，便是一个遮天蔽日的黑色轮盘。 它太大了，就像是漂浮起来的世界，玄奥的符文接连闪烁，苍凉而古老的生命磁场，笼罩着每一片区域。 深黑之轮……又看到它了。 夜寒君轻叹，随着神色愈发的肃穆，心底的负面情绪越来越浓。 很快，世界毁灭的痛苦，万物凋零的悲伤，便以无法阻挡的趋势，占据两人的心灵。 他们开始流泪，两行清澈的泪水顺着眼角滴落，最后溅出一蓬细小的水花。 “哗——” 天旋地转，无尽的黑暗侵蚀而来，幽静的通道里，渐渐亮起一盏又一盏的烛火。 “非试炼回归者，踏入内城，所为何事？” 刚刚站定，沧桑老者的询问声，顺着阴冷的寒风吹来。 夜流萤低头，朝着虚无深处，抚胸行礼： “夜氏后人，夜流萤。” “职权提前转职，特来晋升少王，恳请叔祖见证。” “哦？” 老者的声音产生一丝兴趣，飓风一卷，两人竟已出现在一间密室中。 “又是你。” 套着一身发霉服饰，仿佛刚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夜七，一眼锁定夜寒君。 “见过叔祖。” 夜寒君躬身行礼，礼毕后抬起头，尝试与老者的目光对视： “我和夜流萤乃是一母同胞，她的晋升也和我息息相关，所以一并前来。” “我记得……你原先是b级的「大暗牧师」？” 夜七盯着夜寒君看了许久，盯得他后背发毛。 终于，他倾斜身子，深邃的目光转向夜流萤。 “是。” 夜流萤点头，主动激活「幽冥之眼」以及「寂静之夜」，展示自己的权能和法相天地。 “倒是让老夫有点意外了。” 夜七默默看着，没有插手，冷不丁突然问道： “a级「夜天使」，老夫先不问你怎么得到的。” “为何你们二人都有？且散发的气息、强度，同源同质，近乎一体？” “叔祖。” 夜寒君开口： “我第二个职权，一开始叫做「执教者」。” “第4位阶转职后，名为「护道者」，每个位阶可以绑定一人，权级强制升1，至多到a级的同时，我也可以临时拥有这个职权。” “第4位阶，我绑定一名c级的「地主」，强化成b级的「大地主」。” “第5位阶，我绑定夜流萤，b级的「大暗牧师」，强化成a级的「夜天使」。” “未来，等我第6位阶，我还可以绑定一人，然后临时拥有他或者她的职权……” 时至今日，夜寒君已经不需要隐瞒。 他大大方方介绍着「护道者」的特点，甚至主动提及第一道子禹如心。 夜七的双眼，犹如两团漩涡缓缓转动。 他始终没有说话，等到夜寒君全部说完，依旧陷入沉默之中。 “？” 夜流萤与夜寒君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保持安静。 整整一个小时后，夜七的双眼渐渐停止转动。 他像是“活了过来”，嘴唇蠕动两次，垂暮之音再次响起： “老夫搜遍记忆，顺便找了几个老家伙，没有人见识过这样的权能。” “看来你这第二职权，确实比最开始判断的更加特殊。” “从今天起，夜流萤为我族的少王，享有第二梯级的所有福利。” “至于你……” 夜七望着夜寒君，些许威压竟然没能收住，唇齿幽幽道： “听说……你在魔窟中大出风头，不仅与近古宙的天琴雷魔签订契约，还拐了一头璀璨闪光，然后把魔龙岛搅了个天翻地覆？” “叔祖觉得我做过头了？” 夜寒君心平气和，没有骄傲，也没有畏惧。 “做得不错。” 夜七露出一口残缺的牙齿，笑容森森道： “有些老家伙重新注意到了你。” “但这远远不够，只要你升不上第7位阶，对于家族来说，你还是不具备任何的价值。” “成败未决，为时尚早。” 夜寒君的声音异常清冷： “如果竭尽全力还是命葬黄泉，那我便顺遂天命。” “如果竭尽全力争得一线生机，命运的高墙壁垒被撞开的缝隙，便是光透照进来的地方。” “到那时，炽热的鲜血必将在身体里沸腾燃烧，一路走来遭受的苦难、折磨，都会凝聚成丰收的果实，助我走得更快、更远、更高。”(本章完) 第279章：猛鬼殿 无日城，内城，某间密室。 佝偻着背脊的夜七，仰起头来，审视着比他要高半个脑袋的夜寒君。 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庞上，此时彰显出来的，大抵是名为坚毅的神色。 “有这样的想法……或许也不错。” 良久，夜七低下头来，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感慨： “时至今日，也没什么好多说的。” “虽然此前从未有人以双职权登临过第7位阶，在这条断掉的御灵之路上，埋葬着无穷无尽的怨念与不甘。” “但要是有朝一日，有人打破桎梏，必然也是石破惊天的骇然成就。” “总之……放手去做吧。” “无论如何，你姓夜，这便够了。” 夜七挥了挥手，随时都要烂掉的袖袍，竟然刮起狂暴的飓风。 等到再次睁眼，他已经消失在面前，耳边只剩下最后一道若有若无的传音： “这里有两枚猛鬼符，你们拿去玩吧。” “纪元之钟即将敲响，陆续会有族人从封印中苏醒。” “除了一些老掉牙，也有一批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为了修罗之墓，不惜沉睡数千年，也要争夺这一场机缘。” “老夫期待你们的表现，这样的饕餮盛宴，必将强壮我夜氏的根基，再续我族的不朽与辉煌……” 渐渐狂热的声音，直至完全消失，夜寒君和夜流萤如梦初醒。 他们相视一眼，一个目露思索，一个面露惊讶。 “果然会有族人，宁可与亲朋好友阴阳两隔，也要争夺墓中的至宝吗？” 夜流萤长叹一声，透亮的眸光里泛着凝重： “是了，修罗之墓是初代始祖设立的家族秘藏，万年一开，我们恰好生在这个时代，已是极大的幸运。” “不难理解。” 夜寒君轻语： “听闻墓中，万年大药应有尽有，至圣遗脉不计其数。” “随便几种机缘拎出来，就能让人两眼发光。” “那些活到现在的家族至强者，亦或是被封印起来的大长老、圣人……绝大多数都参与过他们那个时代的修罗之墓，由此奠定第8位阶乃至第9位阶的根基。” “为了这些，忍受数千年的孤独、枯寂，那又算得了什么。” 夜流萤失神片刻，摇晃着脑袋，一把抓住飞来飞去的两枚符箓，将其中的一枚递给夜寒君。 “喏，猛鬼符，这倒是意外之喜。” “确实。” 夜寒君伸手接过，收入储物戒指中。 有这枚符箓在，便可经常来往内城，在名为「猛鬼殿」的秘境空间潜心修行。 那里不仅拥有纯正的暗元素，还关押着成群结队的恶鬼、恶魔。 随便一次杀戮，便可享受黑暗灌体的辅助效果，有效促进暗系生灵以及暗系职权的成长。 “殿下，该挑选贴身护卫了。” 一团橙色幽魂飘过来，三米那么高，咧开的嘴巴做大哭状。 夜流萤翻开灵布卷轴，打量一会，随意选了一个女性侍者。 “风朵，你来。” 一扇幻门被推开，一个漂浮半空的奇怪女人，缓缓向前飞来。 “姓风？” 夜寒君神色一动，观察得更加仔细。 作为冥灯深渊的半个主人，夜氏发展至今的附庸势力星罗棋布。 如忘土所在的忘家，数万年的绵延，如今每一代家主都能达到第9位阶，与夜氏深度绑定，两者的关系密不可分。 风家也是如此，也是冠以“死忠级”的超级附庸家族。 也只有成为少王，才有资格挑选这些死忠级家族的族人，作为自身的死侍。 “见过两位殿下。” 风朵跪在地上，花纹繁复的裙摆，犹如一朵盛开的鲜花。 她很平静，似乎对于这一天的到来，一点也不惊讶。 “唔，殿下眼光不错，挑了一个最强的。” 橙色幽魂一边哭着，一边忙活。 它半个身体钻进风朵的体内，拉出一团虚幻的灵魂，然后塞进夜流萤的手掌心里。 下一秒，一道橙黄色的锁链，同时链接两人。 “搞定！收工！” 橙色幽魂拍了拍手，不断啼哭的样子，还以为受了天大的委屈。 但它的行为模式又截然相反，消散之前还念道着提醒： “哦，差点忘了。” “夜七那老头说，让本尊派个人去把禹如心接来，妥善安置在无日城。” “两位殿下住哪来着？碎岩狱还是鬼煞河域？要不就派「虚空兔魔」去接吧，一步到位，省得麻烦。” “禹如心如今住在鬼煞河域。” 夜寒君深感意外，主动询问道： “是耀世级别的虚空兔魔？” “如果是这样的话，请帮我把人全部接来，也省得我再去租赁宝器。” “知道啦！晓得啦！” 黯淡的橙色幽魂，点了点脑袋，大哭道： “其他的护卫，还有无量级别的坐骑，流萤殿下随便挑吧，相关的魂玉即刻送达手中。” “本尊溜了，有缘再见，呼呼拉呼！” …… 幽魂不见了，四周又变得静悄悄的。 夜流萤搀扶起跪在地上的风朵，简单问了几个问题，探寻的目光落在夜寒君的身上。 “既然夜七叔祖介入，禹如心以及其他人的安全问题都不用担心。” “我们现在就去猛鬼殿如何？来都来了，不流点血，浑身不自在。” “你怎么成战斗狂了？” 夜寒君淡笑，“魔龙岛这几年，杀的魔龙还不够多吗？” “那能一样吗？这可是无日城内城的秘境空间，没点权势在身，哪能随便进。” 夜流萤翻了个白眼，咬破手指，往那枚符箓上滴了一滴血。 唰的一下，她消失在面前，一点痕迹也没有残留。 “风朵，等我们出来。” “两位殿下随意，不用管我。” 风朵遥遥一拜，仪态越发恬静空灵。 “滴答——” 夜寒君咬破手指，浸染猛鬼符。 符上的恶鬼骤然苏醒，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吞掉他的肉体。 …… “阴凉凉的，好舒服。” 万籁俱寂的世界，夜流萤的声音仿佛出现在近前，又好像出现在万米开外。 夜寒君闭着眼，单以正常的感知，竟然无法捕捉她的位置。 也只有调动「道子的羁绊」，以另一重身份探查，才能锁定具体的方位。 “桀桀桀……” 恶鬼的狞笑声响了起来，就像是打开一个禁忌魔盒，放出了成百上千只怪物。 契约印痕不断亮起，石巨人、魔心菊、花烛、鹅大仙、默……包括艾姬芙拉在内，契约眷灵全员登场。 “给我滚！！” 鞭子一抽，率先扑来的一头恶鬼，幽蓝色的瞳孔中出现逆时针旋转的紫勾玉，足足有五颗之数。 它失去了自我意志，心甘情愿成为奴仆，转身便冲进恶鬼聚拢的最中间，原地自爆，一气呵成。 “轰！！” 尖锐的灵魂风暴，撕碎十几只恶鬼的魂体。 它们大惊，大怒，幸存下来的残缺恶鬼，却是一个也没有退走。 夜寒君眼睁睁看着它们抱在一起，组合成「鬼怨守卫」，裹挟着更加强烈的怨气撞了过来。 “轰隆隆！轰隆隆！！” 恐怖的究极龙卷风暴，搅碎鬼怨守卫的臂膀。 嘿嘿冷笑的鹅大仙，出现在守卫的背后，刀羽齐射，扎它一个透心凉。 大战开始了，一上来便是如火如荼，强烈的杀意越重，参战的双方越是激动。 “魍魉鬼魅，也敢和本大仙嚷嚷？” “呱！呱呱！！” 这是一场持续三个小时的大乱斗，夜寒君和夜流萤近乎是背贴着背，从一开始的游刃有余，很快变得捉襟见肘。 恶鬼的数量太多了，一个个都不要命，哪里应付得过来。 时不时，也会有外界看不到的变异恶魔登场。 譬如长得像个蛋的「蛋魔」，咯咯咯尖叫着，爆开之后，蛋液竟然强化恶鬼，赋予它们更快的移动速度。 譬如「倒悬蛛魔」，六只脚像是折了一样，不仅能倒挂虚空，还能汲取恶鬼的魂体碎片，获得巨额的治疗效果。 譬如「山魔」，强壮如树，坚挺如石，鹅大仙竟然无法打碎它的魔体，只能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划痕。 …… 濒临极限时，夜流萤握紧符箓，脱离秘境空间。 夜寒君继续缠斗，除了「折翼之舞」不曾动用，其他权能任凭挥霍。 这是久违的酣畅痛快，即便是魔龙岛，也很难有这么密集、位阶这么吻合的猎物，充当练手的对象。 “锵——锵锵锵——” 将军怨响起，几道闪电而已，上百只恶鬼原地蒸发。 更多的恶鬼从绝暗处爬出，望见雷云垂天，它们也舍生赴死。 “轰！轰！轰！轰！……” 强烈的震颤，带来灵魂一次次悸动。 恶鬼如潮，潮水不止，杀意不灭。 沉浸于演奏状态下的夜寒君，渐渐记不清这是第几波恶鬼。 恍惚间，他的琴音略有停顿，再次环顾四周时，竟然看不到任何一头嘶吼的生灵。 “警告，当前修行者，严重超出位阶限制。” “大灭杀程序自动启动……目标锁定……杀！” “桀桀桀……” 一团巨大的阴影，从黑暗深处钻了出来。 那是一头「阴影掘墓鬼」，狗的脑袋，猪的身体，手里握着一把斧头，恶狠狠劈了下来。 “轰！！” 金绿色的电弧噼里啪啦乱闪，接连十道闪电砸下，阴影掘墓鬼依然无法冲到夜寒君的近前处，又被抹杀得干干净净。 倘若有外人见证这一幕，一定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阴影掘墓鬼——可是真正的天地之胎！ 即便只有天地虚引的境界，屠戮第5位阶，本该是是探囊取物一般的随意。 现在倒好，刚刚走了几步，便又陨灭在雷电之下，一身的手段根本没有施展的空间。 “警告！二级大灭杀启动！” “目标锁定……杀！！” “桀桀桀……” 又是三头阴影掘墓鬼，咆哮着爬出。 黑压压一片的乌云，顿时找到目标，比门柱更加粗壮的大闪电，无情劈砸。 “嗷……” 其中之一的阴影掘墓鬼，仅仅哀嚎一声，半虚半实的魂体轰然爆开。 另两头阴影掘墓鬼不依不饶，手中的巨斧眼看就要劈中。 琴弦疾弹，闪电疾射，滚滚怒雷淹没二鬼，到头来依旧是魂飞魄散，倾天的魂雨簌簌而落。 “警告！三级大灭杀启动！” “目标锁定……杀！！！” 这一次，短暂的静谧后，一头高达五十米的阴影掘墓鬼，震撼登场。 有无数虫豸般的小鬼，缠绕在它的手腕和脚腕上，齐声尖叫着，共同对抗着雷电的威压。 “天地小成？” 夜寒君瞄了一眼，不为所动。 如果是其他属性的天地小成，或有棘手的可能。 只要还是冥之眷灵，只要还是鬼魂之体，只要不具备相对应的抗性，那他修长的十指，便能弹奏毁灭的音符。 …… “警告！四级大灭杀启动！” “转换属性……目标锁定……杀！！” 一道狂吠，一头「枯发冥魔」，化作残影攀爬在墙壁上。 它的本体如成年人一般大，可脑袋上生长的头发，随便延伸便是上百米。 俄顷间，四面八方都是乱舞的枯发。 墨绿色的闪电一道又一道砸落，枯发成片焦黑，可新生的发丝寒冷如冰，像是一头头扑食的大蟒蛇，夜寒君的双脚先是被缠住，很快双手也被缠住，再也无法让指尖触碰琴弦。 “差不多了，到此为止吧。” 夜寒君咬住嘴里的猛鬼符，疾驰而来的枯萎发丝，堪堪悬停在他双眼前一寸的距离。 霎时间，四周荡起涟漪，一阵天旋地转后，空间转变顺利完成。 “好慢啊，等得花都要谢了！” 倚着墙壁、百般无聊的夜流萤，绕着遍体鳞伤的夜寒君转了一圈，啧啧称奇道： “浑身臭烘烘的，死在你手里的恶鬼，怕是我的五倍十倍！还说我是战斗狂！” “行啦，快去洗澡吧！以后三天来一次猛鬼殿，这样的训练强度，效果肯定到位！” …… 拖着一身的疲惫，夜寒君和夜流萤离开深黑之轮，又一次回到外城。 他们租了一座十八层的大别墅，凭借两个少王的身份，打了一个折上折。 简单冲洗后，夜流萤扑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夜寒君却抱着瓜瓜药浴，躺在水底睡了个昏天黑地。 “两位殿下，门外来了一堆人，说是要见你们。” 翌日，刚刚醒来，还没有用餐，别墅配套的侍者，发来通讯的请求。 夜寒君穿戴好衣物，随手将瓜瓜塞进衣兜里，然后直接从十八楼跳到一楼。 “殿下，按照嘱托，领地内所有的生灵，本兔尽可能带了过来。” 一头器宇轩昂的大兔子，一手叉腰，另一手抖落着秀发，两只长长的耳朵一跳一跳。 “这么快？”夜寒君诧异。 视线扫过去，那一群人里，苏梅、王欣菲、黎景明、任我狂、东方旭……曾经的门徒，还有学员，只要是跟着他来到冥灯深渊的，大多也挂着一脸懵逼的表情。 “那必须啊！本兔出手，使命必达！” “要不是老橙找我，本兔才不接这类运送生灵的活计，那不是大材小用么！” 虚空兔魔拍着胸脯，牛气哄哄道： “老橙说这是你的人，让你自己安排，倒是有一个叫禹如心的，可以带进内城。” “老橙说了，物尽其用，以大地主这样的职权，不如分一块坟地，请她在坟头种点奇花异果，说不定能改善改善那里的环境，那些沉睡的老头老太，醒过来的时候，说不定神清气爽……” 虚空兔魔的三瓣嘴一叭叭，什么话都让它说完了。 差不多的时候，大兔子俯下身来，自来熟地递上一张沾着兔毛的名片： “殿下，本兔很忙，但你要是出手大方，本兔也可以继续帮忙。” “本兔要回去复命了，深渊这么大，我们有缘再见！” “哗~” 光纹一闪，夜寒君甚至没有看清，虚空兔魔就不见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无日城的外城，能够在这里遁行自如，除了可怕的天赋，必然也需要绝对靠谱的身份。 “寒师，什么事情，需要把我们全部召集起来？” 霍鑫挠了挠头，数年不见，他的容貌变化不大，由内而外的气质却成熟许多。 望见夜寒君，他没有表现出生分的样子，打着招呼凑了过来。 “诶？” 夜寒君看到了颜雪卉，然后看到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儿，眉尖忍不住翘了起来。 “嘿嘿，寒师，我们生了个女儿，跟她妈一样好看！” 霍鑫搓了搓手，一手揽住颜雪卉的肩膀，后者脸一红，却也没有推开。 “猪拱了白菜哦，可惜可惜，可叹可叹。” 一脸嫌弃的鱼钰，忍不住退后三步，想和这两人划清界限。 “寒师，有没有想我们？” 苏梅甜甜笑着，明眸皓齿，更显少女的活泼。 “自然想念你们。” 夜寒君感慨万千，而后招手道： “都愣着做什么？近十年，大伙儿都住这里，进来说话。” “好嘞！搬新家咯！” 双手抱头的林平凡，悠哉悠哉走进别墅的大门。 “哇塞，龙鱼戏池，魔像镇门，这也太豪华了吧！” “寒师，咱先说好，别一上来就检验我们的修行成果，怎么也得放一天假，让我们嗨一嗨吧？”(本章完) 第280章：械之眷灵 嚷嚷着的林平凡，引来不少人的轰堂大笑。 “啊~啊啊~~~” 一头土黄色的大鸟，盘旋在龙鱼池塘的上空，不禁放声歌唱。 另有一头长着八条腿的怪马，激动地跳了起来，像是跳山羊那样，越过一个个脑袋。 “咴咴……哞！！” 八腿牛马·老六，铜铃大小的眼眶里闪烁着泪花，炽热的鼻息不断喷出。 它太兴奋了，兴奋到跳起舞来，左边的四条腿全部抬起，落地之后换成右边，就跟一个触角怪一样，手舞足蹈。 “好久不见，晋升命轮之胎了？” 笑容满面的夜寒君，抚摸着八腿牛马的脑袋，亲密互动。 “呱呱？” 刚刚睡醒的瓜瓜，听到外头传来动静，迷迷糊糊探出一个小脑袋。 咦？原本空荡荡的大房子，居然来了一群人，还都是熟悉的面孔？ 瓜瓜眨了眨眼，两条腿一蹬，精准落在夜寒君的肩膀上。 “噗！！” 只需一眼，它便摸透八腿牛马晋升后的形态特征。 再往前一蹬，双腿还没有落地，又一头八腿牛马出现了。 “咴咴……呱！！” 调皮的瓜瓜，又像往常那样欺骗八腿牛马。 没想到飞升命轮之胎后，老六多了一丢丢的灵智。 这种当着面变身的鬼把戏，没让它上当，只是让它重新怀疑马生。 “呀，变聪明了！” 噗的一声，瓜瓜偷偷变成鹅大仙，朝着沙雕飞去。 “啊！啊啊！！” 沙雕欣喜若狂，就像是狗腿子贴了过来，围着瓜瓜一顿闻嗅。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瓜瓜挺胸抬头，脖子伸得老长了，学着鹅大仙装逼道： “小老弟，几年不见，过得怎么样啊？有没有想大哥？” “啊！啊巴啊巴啊巴！！！” 沙雕拼命扇着翅膀，土黄色的沙暴呼啦啦旋转在头顶，急得差点说出人话。 “小蛙崽子，一天不演戏，浑身难受是吧？” 印痕亮起，正牌鹅大仙登场，一眼扫过乌泱泱的人群后，哼哼着露出不悦之色。 “砰！” 一屁股撞飞冒牌货，鹅大仙拍着沙雕的脑袋，百感交集道： “好好好，小老弟终于来了！” “放心吧，大哥虽然收了一个又一个小弟，但唯有你——关系最铁！情谊最深！是真正拜把子的好兄弟！！” “啊啊啊~~~” 沙雕猛点脑袋，高兴得忘乎所以。 “走，大哥带你去训练！” “没有大哥的监督和辅助，你这修炼进度果然不行！” “这么些年过去了，居然卡在命轮圆满，还没有晋升灭度之胎？” “这可不兴啊，大哥都在冲击天地之胎了，你这足足拉开一整段的距离，以后如何能为大哥分忧？如何能成为圣巢中的一方大将，统御千千万万的小雕小雀？” 鹅大仙恨铁不成钢，突然挨训的沙雕，笑容渐渐消失。 “走走走，今天不流血，明天必挨揍！” “大哥带你升级去，一年之内，必须飞升灭度之胎！” …… 鹅大仙拖着沙雕，鹅不停翼的进入超豪华训练室。 同时被带走的，还有苏梅的粉红翼龙、令狐飞的恐狼王雀、林平凡的吸魂蜜王……只要是带翅膀的，都被它抓走了。 “不要啊！” 抱着脑袋的林平凡，痛心疾首道： “说好的一天假期呢？” “我还没坐下来，一口茶都没喝着，魔鬼训练就这么开始了？” “那可是鹅大仙，你就偷着乐吧。” 霍鑫拍了拍林平凡的肩膀，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脸贱兮兮。 “寒师。” 任我狂、东方旭，同时向前一步，躬身行礼。 “晋升第5位阶了？” 夜寒君望着五米高的任我狂，啧啧称奇。 不愧是「蛮荒力士」，这块头，这肌肉，绝对能媲美同位阶的蛮兽。 “牢记寒师嘱托，深渊里危机四伏，一刻不敢怠惰。” “何况，我们都呆在禹如心的领域内，无异于洞天福地，成长的效率非同凡响。” 任我狂瓮声瓮气，声音如雷鸣，极为震耳。 比他矮了无数个脑袋的东方旭，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朋友。 但他赤发如火，赤瞳如火，就连头顶也悬浮着一团灿烂的火焰。 位于左右手两边的焰童子、三尾赤焰虎，更是一个比一个神俊。 夜寒君扫了一眼便判断出，都是灭度虚引，位阶稳固，一点也不虚浮。 “寒师，我想杀戮。” 白茜轻声念叨一句，提出自己的需求。 心思活络的瓜瓜，立即领着她，走向另一间空置的训练室。 “寒师，这些年每一个人都在努力成长，没有人想要拖后腿呢。” 苏梅领着一头蓝色的翼龙，主动介绍道： “这是蓝蓝，我正式签订的第二头契约眷灵。” “它和鸵鸵现在是夫妻关系哦，鸵鸵能抗能打，是蛮兽，蓝蓝却是灵活多变，比较擅长水属性的法术，一蓝一粉，优劣势互补呢。” “这是从哪找到的亚龙种？” 夜寒君讶异。 颜雪卉和霍鑫结为夫妇也就算了，此前能看出一些苗头，不足为奇。 没想到一转眼，苏梅的契约眷灵也好上了，超蓝翼龙搭配粉红翼龙，这般鲜明的撞色，倒也抢眼。 “你的机关城堡中有很多稀有眷灵的蛋。” “你去魔窟的时间段里，萤师为我挑了一颗龙蛋，悉心孵化后，先天便是命轮之胎……” 简短的介绍，夜寒君豁然开悟。 巨蛙池沼的时候，因为龙系生灵太少，苏梅就留下第二枚契约印痕，一直没有签订契约。 “职权如何？可有提前转职？”夜寒君又问道。 相比于契约眷灵，他更加在意职权。 “按照寒师留下的配方，我准备了许久，每天以龙血涂抹皮肤，早中晚也会饮用低位阶的龙血强化体质……花了将近五年的时间，终于成为c级的「劣龙骑士」……” 苏梅撩开袖子，露出手臂上的龙纹，嬉笑着介绍道： “不过相对应的，为了提前转职，我的职权成长很慢，第4位阶近乎重修。” “如今七大门徒里，我还是垫底的那一个。” “他们真的太拼了，尤其是任我狂、东方旭、白茜，残酷的训练方式看得我心惊胆战，真怕他们哪一天夭折。” “就是就是！” 还没有追向鹅大仙的林平凡，听到这样的评价，不能更加认同： “偶尔摆烂摆烂，有助于身心健康！” “他们倒好，从早到晚的时间排得满满当当，哪一天要是没战斗，或者没有进入生死门，那才是浑身不得劲，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林兄，莫要折煞我等。” 东方旭摇了摇头，笑叹道： “你只需要捉鬼杀鬼炼鬼，就能成长职权。” “我们的修炼机制不一样，又怎能混为一谈？” “就是！” 苏梅揭穿他，义正言辞道： “嘴上喊着摆烂，哪怕我不重修你也比我快，月余前不也晋升了第5位阶？” “那是我的契约眷灵比较努力，一觉醒来，我也没想到我会晋升啊……” 林平凡嚷嚷着，原本中气十足的声音，越来越没有底气。 “算了算了，我去找吸魂蜜王了。” “鹅大仙下手太狠，蜜王要是第一个趴下，那可就丢人了……” 林平凡匆匆逃离，身着蓝色锦衣的黎景明，不慌不忙，不急不躁道： “寒师，我和欣菲也没能晋升第5位阶，大约还要一到三年的时间。” “不过完前辈教了我很多，再加上您留下的后手，我初入第4位阶时只是d级的「捕虫达人」，现在也提前转职为c级的「虫巫」，权能有质的增强。” “这个孩子很有天赋。” 垂首而立的完铭，终于开口道： “他虽然不以杀戮成长，但日日夜夜与虫相伴，晋升第5位阶只是时间的问题。” “很好。” 夜寒君微微一笑： “能看到你们成长，我很欣慰。” “只要稳扎稳打，每一步都在往前走，其他的旁枝末节都不重要。” “欣菲呢？我记得你也空了一枚印痕，想要签约深渊的物种。” “寒师！” 王欣菲点亮一枚印痕，大方展示道： “我当初由d级的「赛马骑士」，转职为c级的「重装骑士」，需要搭配特殊的骑乘眷灵，才能最大程度发挥优势。” “千挑万选下，我与「炮台魔蛛」签订契约。” 轰隆一声震响，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视野中。 粗看之下，是个金属大疙瘩。 细细打量，铜皮铁墙的中央，有一口黑压压的炮管，四周的空气都往内部聚集。 “咔擦！” 金属大疙瘩站了起来，下摆处撑起八条腿，又粗又长，稳稳当当。 “居然是机械生物？” 相比超蓝翼龙，夜寒君更加惊讶这个生灵。 “不愧是寒师，一眼就看穿了。” 王欣菲用拳头敲了敲大疙瘩，砰砰砰的闷响声，像是里面全是实心的。 “说起来，也要感谢萤师。” “我本来选中一个眷灵，萤师说不合适，特意为我送来更好的。”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械之眷灵，虽然不是最纯粹的全机械体，只是后天的机械改造体，可与我的职权搭配，获得的增益不亚于翻倍。” “提起这个就让人头疼。” 苏梅露出一缕苦恼之色，颇为烦心道： “都是第4位阶的时候，别说我，就是任我狂的鳄鱼大将、威猛丧尸，都没有办法锤爆炮台魔蛛。” “要是再加上权能，它的防御力再次提升，顶着一堆技能往前冲锋，实在是太暴力了。” “合适就好。” 嗒嗒嗒的脚步声轻轻响起，披着一件睡衣的夜流萤，一步步从楼梯口走了下来。 “还记得我说过吗？签订械灵也有其他方面的不利因素，你在享受优势的同时，难免会有各式各样的限制，这些代价不能轻视。” “萤师！” 苏梅、王欣菲都是眼前一亮，簇拥过去，脸上并无生疏之色。 “看来我不在领地的时间段里，你们相处得很融洽。” 夜寒君挑了挑眉尖，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旋即，这抹笑容消失，他的目光重新落在炮台魔蛛的身上，斟酌着说道： “械灵……确实特殊。” “这一脉的混沌印章，极为强势的同时，也极其不稳定。” “先天便是机械生灵的物种，同兵、天、元、药、凶之类的眷灵一样稀有。” “但更多的机械生灵，其实都是后天改造，称之为‘半机械体’。” “一旦改造成功，原先的混沌印章会被抹除，重新显示的必然是「械」。” “这是任何变异手段都难以呈现的强悍效果，也只有机械改造，更容易赋予最深层次上的血脉转变。” 夜寒君有诸多慨叹，只因从小到大听闻的，皆是对于机械一族的忌惮。 “这类眷灵，最适合「钳工」「润滑大师」「机械师」「机甲师」「金属学者」「王牌飞行员」之类的职权。” “非必要情况下，夜氏族人不会契约，你转职成「重装骑士」，倒是有一两分的关联性……” 夜寒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机械一族极强，始终是眷灵生态里面的霸主之一。 曾有心术不正的至圣械灵，为了成就封神之胎，祸乱天下。 凡是被它捕捉的眷灵，一旦拥有血肉之躯，极大概率改造成半机械体。 最可怕的，这些半机械体都不是自由身，体内植入病毒程序，以前的记忆、智慧都被抹除，各种强有力的战斗程序，帮助它们成为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这是近古宙第三纪元，非常有名的一场战役，若无封神之胎亲自出手，灾难根本无法得到有效的解决。 那一个纪元，甚至会有人戏称为“机械纪元”。 脑袋里联想到这些历史的夜寒君，看待炮台魔蛛的眼神格外忌惮。 “哐当？” 炮台魔蛛最前面的铁墙裂开，两只链接着电线的大灯泡眼睛，一眨一眨，闪烁着一丝灵性的光芒。 似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夜流萤哼了一声： “放心吧，这头炮台魔蛛，是夜枫叔叔送来的玩具。” “他请叔祖鉴定过，能够确保它是独立血脉，没有受到更上级机械生灵的暗中操控。” “至于晋升……虽然有点麻烦。” “但重金聘请一名机械师，给它升级系统、强化结构、加固金属……也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愿意花钱必然办妥。” “夜枫送来的？” 魔龙岛五年，从来没有聊过这些，突然听闻的夜寒君，难免有些意外。 不过，他的顾虑一下就打消了，看待炮台魔蛛的眼神正常不少。 “他应该早就备好的礼物，就等着你结束试炼，一并赠予我们。” 夜流萤耸了耸肩： “可惜，没见着他本人。” “以他浪迹天涯的性子，说不准纪元之钟敲响，他也不高兴返回家族。” “不至于吧？” 夜寒君咂舌：“枫叔平时顽劣了些，但也不至于不分轻重。” “再怎么说，他也晋升了本家的长老，总有些职责无法逃脱。” “谁知道呢，等他回来再说吧。” 夜流萤抿了一口餐桌上的茶汤，食指大动，一边吃喝，一边咕哝： “我严重怀疑，枫叔最近的爱好是盗墓。” “他送来的那批礼物，除了炮台魔蛛这些还算正常，剩下的全都是死人的牌匾。” “这种东西，与其说是礼物，更像是恶作剧，很符合他的脾性。” “习惯就好，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夜寒君哑然失笑，不太在意道： “从小到大，身边的宠物都是蟑螂、蜈蚣、蜘蛛、蚂蚁、毒蛇……可不都是他送来的吗？也没见你小时候不喜欢，怎么长大了挑挑拣拣，反而埋汰起来了？” “这能一样么。” 夜流萤翻了个白眼，中止话题，专心干饭。 夜寒君也饿了，招呼着其他人一并用餐，各种千奇百怪的珍馐端了上来，酸甜咸鲜香气十足。 “好酒！” “敬寒师！” 顾妙语喝了一口魔龙口水酿造的龙涎酒，头一歪，先是醉倒在桌上，随后滑倒地上，谁要是从她身边路过，她就把脚丫子伸出来绊一下，酒品极差。 “寒师，不会真的让我去坟头种树吧？我胆子小，最怕这些。” 禹如心一口饭也吃不下，拉了拉夜寒君的衣服，一阵忧愁。 “放心吧，那都是假墓，纵有尸骨，最后也有可能复生血肉。” 夜寒君摸了摸第一道子的脑袋，一顿安抚道： “到了那边，你只需要张开领域，认真耕田，其他的不用乱想。” “药草的种子肯定不需要你准备，他们给什么你就种什么，不管长出什么都不要惊慌，要是没事，就找那些坟里的老头老太念叨，他们有的应该快醒了，迷糊了那么久，有人能陪他们说话一定开心。” “啊……” 禹如心的脸色更加惨白了，总有一种被师父坑了的感觉。 “寒师……我这瘦胳膊瘦腿的，等到从坟里出来，会不会缺胳膊缺腿啊？” “多虑了，多虑了。” 夜寒君的声音更加柔和，像是哄骗小孩子的大灰狼： “我那些长辈都很温和的，知晓你的职权，只会把你捧起来，哪里会伤你分毫？” “倒是你，该不会又是社恐犯了吧？” “不要怕嘛，你给他们提升环境的质量，回头从他们那随便薅点东西，便是连我也眼馋的大宝贝，其中的机缘必然享用不尽。” “好、好……我会努力的！” 禹如心攥着衣角，也不知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一脸哭丧。(本章完) 第281章：归来的夜奇玉 觥筹交错，举杯相饮，酒醇肉香，热情高涨。 有人满脸通红，讲述着这些年的经历，情到深处之时，感慨良多。 有人烂醉如泥，抱着契约眷灵发酒疯，眷灵无奈的嘶吼声，搀杂在叮叮当当的酒杯碰撞声中，别有一番风味。 …… 整整一个夜晚的狂欢后，载歌载舞的大厅平静下来，一道道如雷的鼾声肆意响起。 夜流萤伸了个懒腰，暗元素在体内悄悄一转，微醺的酒意全然化解。 “青婶，风姨，再去订购些药材。” “来了这么多人，多配置些锻体养灵的药汤，好好招待他们。” “是。” 轻微的裙摆拖地声响起，有残影闪烁，弹指间消失在大厅。 “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夜寒君也化解酒意，微红的脸颊顷刻间恢复正常。 “鹅大仙他们到现在也没回来，我去看看。” “闲着没事，我也去！” 夜流萤舒展夜之翼，轻轻振翅，只落后半个身位，立即追上。 “嘭！” 推开训练室的大门，刚好看到沙雕从天上砸下来，摔倒在地上，鼻青脸肿，惨不忍睹。 “老沙啊老沙，快起来！” “越是极限，越要坚持，只有这样才能更进一步！” 鹅大仙的嚷嚷声永远是那么的霸气十足，黑影一闪，一排刀羽贴着沙雕头顶的呆毛飞去，吓得它双翅抱头，做出投降的动作。 “啊……啊啊啊……” 沙雕虚弱地叫唤两声，可怜兮兮望着夜寒君，眼神中的求饶之色太过于鲜明。 夜寒君似笑非笑，并没有打搅久别重逢的强兄弱弟，领着夜流萤径直走过。 “呼……呼……” 粉红翼龙平躺在地上，睡得极为香甜。 它的身上全是凌乱的刀痕，伤口并没有止住血，不知不觉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池塘。 站在旁边的超蓝翼龙，硕大的龙眼中满是心疼。 “寒师~” 抓着一瓶药膏，正在悉心抹药、认真包扎的苏梅，吐着舌头悄咪咪道： “大仙好强呀！跨越位阶的「魔鬼练兵术」，效果太强了！” “可惜，鸵鸵再怎么接近第4位阶的顶峰，我重修职权，没办法让它及时飞升。” “慢慢来，不着急。” 夜寒君瞧了两眼，赠予一箩筐的龙晶： “这些魔龙的晶核，磨成粉末，混在两个小家伙每天的食物里，能够促进它们的血脉成长。” “谢谢寒师！” 苏梅抬起头来，甜甜一笑。 “寒师，有没有我的份儿？” 坐在角落里的林平凡，居然也是鼻青脸肿，像是挨了一顿毒打。 瞧见苏梅领了好处，他咳嗽两声，放下手里一人独醉的闷酒，转而浮现一脸的嬉笑。 “喏，这是鬼龙的心脏，里面有鬼龙的魂魄，够你炼化许久。” 夜寒君抛出一块半人大小的肉坨坨，林平凡笑逐颜开，张开双臂去接。 但他显然低估了一颗龙心的重量，摔了一个屁股墩儿，龇牙咧嘴狼狈的模样，引来苏梅低低的偷笑。 “好家伙，这是天地之胎的心脏吧？怪不得这么重！” 林平凡缓了两口气，哼哧哼哧爬了起来。 虽有狼狈，但他的喜色也扬到了眉梢，颇为兴奋道： “蜜蜜和皮皮，看来都有口福了。” “寒师，我会继续加油的，坚决不拖后腿！早晚有一天会成为你们的左膀右臂！” “林小子，苏小妞，过来挨揍！” 左右环顾，找不到操练对象的鹅大仙，重新瞄上超蓝翼龙和吸魂蜜王。 林平凡一下垮了脸，颤颤巍巍朝着鹅大仙走去： “大仙……你是不是有施虐倾向？好歹给我们一些喘息的机会啊……” “这才哪跟哪？” 鹅大仙牛气冲天，斜着眼瞥视道： “本大仙也没有闲到，天天有时间训练你们。” “这三天两头训练一次，强度不拉满，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原来不是每天啊，那还好，那还好。” 林平凡召唤吸魂蜜王，推了推它的屁股，把它叫醒： “小伙子，又轮到你了。” “放心吧，我也跟着挨揍，大家都逃不过这一劫。” “吸吸！” 吸魂蜜王吸了吸鼻子，摆出战斗的架势。 “不行，太弱！” 鹅大仙一翅膀扫过来，砰的一下揍飞一人一虫。 暗自好笑的夜寒君，领着看戏的夜流萤，离开这间训练室，走到隔壁一间。 “吼！！” 金属质感的密闭空间内，共有三个人影。 骑坐在腹中剑狼背上的，正是白茜。 抱臂而立的小巨人，则是任我狂。 鳄鱼大将和威猛丧尸一前一后站着，身上刀枪剑戟什么样的伤势都有。 “呔！！” 一道轻喝，一簇深红色的火焰狂喷百米，笼罩一大片区域。 那是灭度虚引的焰童子，凭借脚底的风火轮，成功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哗啦啦啦！！” 链条摇晃的巨大响声，有一头脚腕上缠绕着粗壮铁链子的金角银魔，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道道金银两色的碎骨作为暗器。 距离最近的焰童子，竟然来不及闪躲，被迫撑起火盾招架。 趁着这个契机，三尾赤焰虎冲到金角银魔的侧腰位置，一爪抓下，扯下一片薄薄的血肉。 “防御力极强，不能着急，慢慢宰杀！” 从火焰中昙花一现的东方旭，再一次消失身影。 白茜和任我狂轻轻点头，分别采取背后偷袭和正面硬冲的方式，杀向金角银魔。 “在你的七大门徒中，这三人是一等一的战斗好手。” 夜流萤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 “任我狂勇猛无畏，但又不是莽撞行事，也会结合技巧和智慧。” “东方旭善于把握时机，绵密的火系法术以及资深的火焰掌握能力，足以让他游刃有余对付各种意外情况。” “白茜……我从一开始就觉得，她的性格很像我们的族人。” “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渴望着鲜血，渴望着收割，想从她的手底下逃出生天……难之又难。” “的确如此。” 夜寒君颔首，欣慰笑道： “我也期待他们的未来，究竟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离开训练室，夜寒君和夜流萤来到第十七层。 这里一整层都是研究区域，各种机械装置、阵纹宝具、秘器符箓……举不胜举。 “石巨人拥有自然飞升途径，但我不想让它自然飞升，想往「陨石巨人」的方向进化，你觉得怎么样？” “难度有点大。”夜寒君思索，“石巨人正常情况下，可以进化为「钢铁巨人」。” “搭配夜之翼，转化暗属性时，战斗力已经不容小觑。” “不够。”夜流萤摇头，“同级别的陨石巨人，会比钢铁巨人更加高大。” “魁梧的体型、强壮的肌肉，怎么也能拉开一成的战斗差值。” “而且陨石巨人吞吃陨石，能够炼化陨石中的特殊能量。” “只要弄到价值惊人的陨石，它的成长会比钢铁巨人快上一两成，这些优势足以让我冒险。” “既然已经衡量好，那便放手去做吧。” 夜寒君淡笑，鼓舞道： “想来魔心菊不需要额外的干预。” “以它的血脉，只要你晋升第6位阶，它便会顺其自然突破。” “是啊，也就操心操心石巨人，其他没什么问题。” 夜流萤挑着好看的眉毛，莞尔一笑道： “你那边怎么办？” “我怎么感觉你空有一身学识，却像是打在棉花上，一点办法也没有？” “……” 夜寒君呼出一口气，也在头疼这个问题。 第5位阶晋升第6位阶，身为眷主，没到转职的节点，自然不用担心权能的转变。 但是眷灵不一样，霞照飞升玉婴，灭度飞升天地，耀世飞升至圣，这都是非常关键的转折点，要是不加以重视，唯恐留下终生的遗憾。 “我们一个个分析。” “首先，艾姬芙拉是「古代魅魔」，关于魔后·拉普菲斯的情报，居然到现在都没有搜集到。” “我只能怀疑，冠以‘魔后’之名，大抵是至圣级别的恶魔，巅峰之时非常强大。” “但她连传说都没有留下，大概率死得太早，或者死得太快了……” 夜寒君揉了揉太阳穴，皱着眉头道： “魅魔一族，一般都是中位阶物种，飞升天地之胎的概率较低。” “古代魅魔肯定具有特殊性，但我又不能保证，她一定能触发自然飞升，不需要外力的帮助……” “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 夜流萤投落同情的目光，继续补刀： “更可怕的，双印同体的默、初代羽族的鹅大仙、天生地养的瓜瓜，你的契约眷灵就没一个正常的，根本没有参照的对象，只能自己摸索着培养。” “是啊。” 夜寒君轻叹： “唯一不需要担心的，恐怕只有绝弦和花烛。” “我重新翻阅过近古宙时期的一些历史，勉强能确认，天琴雷魔一族的最强者，陨落前立足于耀世之胎。” “一旦我晋升，绝弦过渡到天地之胎，获得更进一步的生命形态，基本不存在阻力。” “花烛——身为灰暗闪光逆转过来的变异体，原本也很难估量是否具备自然飞升途径。” “但夜氏的盟友，好歹是世间最强的巫族之一。” “我已经发布委托，收购适用于巫族的进化配方，要是我晋升第6位阶，花烛没有跟着进化，大不了转换途径，往其他的巫族靠拢，解决困难的办法应有尽有。” 说到这里，夜寒君顿了顿，眉头紧锁，始终都没有放松。 沉吟片刻，他蠕动嘴唇，喃喃自语道： “总之……只能尽可能做两手准备了。” “索性我们的时间还够，纪元之钟敲响前，除了位阶的提升，我们也必须确保每一个契约伙伴获得崭新的进化形态……” “别忘了，你还需要第三道子。” 夜流萤抿了抿嘴唇，不忘提醒道： “一旦进入修罗之墓，参照以往那些族人的经历，短则三五十年，长则上百年，整个第6位阶都在墓中度过。” “只要坚持到最后，哪怕没能成为修罗之子，触发‘职权灌溉’后，也不需要担心职权成长的问题，离开大墓之时，必然都是第7位阶，战斗力有质的飞跃。” “嗯，我已经在留意合适的人选。” 夜寒君记得这一点，他和其他人不一样，若无道子，「护道者」根本无法获得经验值。 “这个人选真的很难挑。” 夜流萤尝试换位思考，脑袋嗡嗡的，想不出个所以然。 “等到进入修罗之墓，再去挑选第三道子，肯定来不及了。” “但在外头，满足第5位阶顶峰或者第6位阶初期，人选也许不少。” “一旦加上特殊的职权、靠谱的人品、非敌对关系的立场……乍一下，我根本想不到有谁是符合的。” “不急。” 相比夜流萤的担忧，夜寒君就要冷静许多： “困难一件件解决，操之过急没有必要。” “别忘了，还有一批族人，正在从封印中苏醒。” “与我们近龄的人里，即便没有契合者，找个几千年前的老古董，也许会有额外的惊喜。” “这你倒是提醒了我……” 夜流萤的眉毛舒展开来，葱葱玉指点着下巴： “这些愿意牺牲一切，也要等待修罗之墓开启的族人，若不是富得流油，便是有一两把刷子，各有各的神异。” “不然无论是封印，还是长时间的维护，并不值得家族损耗资源，这可是非常大的开支，那些老家伙都不够用，怎么可能轮得到年轻人……” “两位殿下，夜奇玉回来了，指明要见你们。” 一道虚无缥缈的传音响起，是从下方传来的，俄顷间跃入耳中。 夜寒君和夜流萤对视一眼，瞳孔收缩，眼神都有瞬间的变化。 “他有说什么吗？” 夜寒君轻启唇齿，淡声反问。 “没有。” 风朵的声音再次响起，要比第一次更加清晰： “他派侍卫过来传话，侍卫丢下话后立即离开，没有多说一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去瞧瞧他想干嘛。” 夜流萤哼了一声，确认护命宝具佩戴齐全后，目露一丝凶光： “这位兄长，号称夜氏近一千年最出色的天才，先天皇储，初始a级职权……向来是威风凛凛。” “若非他率先放话，表达对你我二人的不满，夜虎、夜敏那些人，还不至于一窝蜂涌来，他才是归根结底的导火索！” “走吧，是时候与他见一面了。” 夜寒君放下手里的仪器，从十七楼跳到一楼。 此时，学员们普遍还在呼呼大睡。 陆续醒来的几人，朝着夜寒君、夜流萤行礼后，主动去往训练室修行。 “鹅大仙，瓜瓜，回来。” 敲了敲训练室的大门，夜寒君强制回收鹅大仙。 听到动静的瓜瓜，从犄角旮旯里窜出来。 它习惯性的抖了两下，摆脱各种污垢灰尘，随后欢呼着冲进夜寒君的口袋里，伸出一个小脑袋，偷偷摸摸往外窥探。 “待会不要皮，小心被人盯上。” 夜寒君点了点小家伙的脑袋，小家伙灵机一动，变成小蝌蚪，体型再次缩小。 “这还差不多。” 夜寒君笑了笑，推开别墅的大门，一股黑幽幽的魔气立即将他们淹没。 “两位殿下，辇车已经备好，请入座。” 血月天狼疾驰而来，背后拖着一座巨大的宫殿。 那宫殿通体黑金色，以四颗巨兽的脑袋作为车轱辘，朦胧的尸光四处升腾，邪恶之中散发着别具一格的诡异气息。 “唰！” 毛茸茸的狼尾巴一扫，充当一段台阶以供二人踩踏。 夜寒君一步步朝上走去，跨越门帘进入宫殿内部的时候，虚空中荡起细微的涟漪。 宫殿内，并非金碧辉煌的锻造工艺，但桌案上花团锦簇，柔软的花瓣上生长着五颜六色的水果，每一朵绽放的花蕊更是冒着腾腾的热气，轻轻一挤，便是一杯清甜可口的花茶。 “这该不会也是枫叔送来的吧？” 夜寒君坐过更加豪华的辇车，这一辆太诡异，倒是让他浮现几分惊奇。 “你怎么这么聪明？” 夜流萤白了他一眼，熟稔地摘下一朵花来，往身上的衣服擦拭两番。 “这个时间点，你说夜奇玉找我们干嘛？” “总不至于，那些少王在魔龙岛没打过我们，难不成堂堂少皇，还要亲自过来出一口恶气吧？” “不会。” 唯独这一点，夜寒君能够笃定： “他之所以看我们不顺眼，全然是因为始祖的传承。” “魔龙岛之行，我们是最终的优胜者，恰恰因为这一点，夜七对我们改观，其他那些族人，多多少少也会收起轻视之心，把我们当成平均水准以上的少王看待。” “这就奇怪了……” 夜流萤蹙起眉头，深沉思索。 夜寒君喝了一口花茶，只觉得神清气爽，意识体渐渐空灵。 “两位殿下，天江府到了。” 少顷，血月天狼传音，两人起身，一前一后走下辇车。 轰隆隆的流水声瞬时传入耳中，抬起头来，就在半空，有一条宽逾千米的江河，流淌着黑色的河水。 在那江河的最中央，竟有一座宫殿立于湍急的水流中，如定海神针那般纹丝不动。(本章完) 第282章：诸王齐至 天江府，由冥河之水炼制而成的洞天福地，因为可以移动，且可以阻挡无量之胎入侵，防御力媲美耀世之胎，向来是大长老级别才有可能坐拥的至宝。 但这属于夜奇玉，仅仅只是他三大行宫其中的一座。 “哒哒哒——” 无日城，向来冷清的街头，突然热闹起来。 有一辆辆辇车疾驰而来，拖车的生灵皆为无量之胎，极恶鱼妖、面纱猫女、急冻龙鸟……无论本身的性格多么残忍弑杀，现在都缩着脑袋，竭尽所能收敛着凶性。 “咦，你们怎么都来了？” 刚刚掀开车帘的夜萧，还没有下车，一整个愣在原地。 只见左右两边不断有辇车刹停，群兽起伏的嘶吼声中，一个个或魁梧或婀娜的身影飞身飘落，绝大多数都是黑发黑瞳，仪态气质一个比一个非凡。 “吓死我了，我还想着，奇玉大哥找我干嘛，原来是宴请了所有人啊……” 另一边，夜雅心松了一大口气，悬在胸口的沉闷心情，总算舒缓过来。 “咦？那是夜流萤和夜寒君吧？他们竟然也被邀请了？” 夜芋踮起脚尖望了一眼，赶紧撇开视线，不敢长时间盯着看。 主动汇合过来的夜萧，胆子更大些。 他发现周围人都往那个方向看，索性也混入人群，仔仔细细窥探。 “行吧，我们又成了显眼包，走到哪里都一样。” 视线聚焦的中间位置，夜流萤捋了捋耳边的头发丝，小嘴一撇，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这就是获得始祖之血然后拱手让出的那一人？单从外貌，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嘘，莫要小瞧他。” “听说他契约了非常强力的雷属性恶魔，夜闪、夜丹那些人，明明有年龄的优势，居然全都败在他的手下，一个也没讨到便宜。” “还有夜流萤，她不知从哪儿获得「夜天使」的传承，已经晋升少王，今非昔比，不再是我们随随便便就能谈论的了……” 人群中窃窃的私语声，落到耳中清清楚楚。 夜寒君环顾四周，魔龙岛之行遇见过的族人，七七八八都能看到身影。 这份感触，对他来说也许不算什么。 可对于落败者而言，那便是复杂的。 对于没有参与只是道听途说的族人来说，更是新鲜的八卦，一经谈起，津津乐道。 “寒君小弟，别来无恙？” 夜丹微笑着走近，沿途的魔气自然而然成为他的披风，衬托着他的身影更加高大。 “匆匆一别，那一日闪雷弥天的景象，至今徘徊在我的脑海中，从未忘记。” “寒君小弟真是好手段啊，看似放我一条生路，雷海外头等候着的，却是刚好回归的暴食魔龙。” “前有虎豹，后有豺狼，一点机会没给我留下，就这么把我踢出岛屿，沦为一介失败者……” 夜丹绘声绘色介绍着那一日的遭遇和心情。 旁听者更加动容，看待夜寒君的眼神，更添几分惊愕与惊奇。 “我会期待下一次的交锋。” “不如就约定修罗墓中，看看是谁坚持得更久，又是谁屹立于最后。” 夜丹大笑一声，不等夜寒君回应，黑暗凝聚而成的披风，拉着他浮空而起，转眼冲向半空中的天江府。 “夜寒君……” “我也期待洗刷败绩的那一天……” 夜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脚跺地，借着强大的反震之力，第二个冲向天空。 “咔擦！！” 说时迟那时快，一抹冰光如刀一样向上劈斩，竟然越过夜闪，率先进入天江府的接引通道。 惊鸿一瞥间，夜寒君看得很清楚。 那是夜雪竹，数年不见，她也晋升了第6位阶，站在更上一层的天地俯瞰着他。 她没有开口，但是回眸的一瞬，那双冰蓝幽光笼罩的瞳孔中，惟有杀意，只剩杀意。 “嘁，这个女人真麻烦。” 夜流萤磨了两下牙齿，相当不爽。 只许自己的妹妹狩猎，肆意凌辱他人，甚至将他人的契约眷灵斩杀，结下血海深仇。 等到自己的妹妹败亡，遭了因果报应，她却咽不下这口气，第一时间跳脚，真够双标的。 “如果有机会，就别让她离开修罗之墓了。” 夜寒君注视着冰蓝之光隐没，轻轻挑起的眉头，又跟着缓缓回落。 “唰唰唰！！” 接引之光接连闪烁，一个个族人浮空飞起，排着队伍进入府邸之中。 少顷，云雾散去，湿润的泥土香气扑鼻而来。 夜寒君向前望去，一条玉石铺制的宽敞连廊，笔直通往一座碧蓝色的恢宏殿宇。 两侧，不着寸缕的猫女郎含羞而立，见到有人经过，必然拜服在地上，行使最为隆重的礼仪。 “两位殿下，请随我入殿。” 一位鹿女郎走来，丰臀肥硕，胸脯高耸，头上的鹿角晶莹剔透，异族少女的风情体现得淋漓透彻。 夜寒君瞄了一眼，发现无论是恭迎的猫女，还是领路的鹿女，最弱也是天地之胎，根本看不到第6位阶以下的生灵。 “不愧是少皇，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门道，既是景致，也是陷阱，若无侍女持着腰牌领路，我们甚至没有办法进入近在咫尺的宫殿……” 夜流萤一路都在观察，忍不住暗中传音道： “夜氏族人，只要获得姓氏，至少配备一名第7位阶的死侍。” “一旦成为少王，数量翻番，质量也会大幅提高。” “但这都不能和少皇比，每一个纪元才出几个少皇？任何一个少皇，身边都会有第8位阶的死侍，一系列的待遇判若天渊……” 暗中咂了几下舌头的夜流萤，小小的羡慕了一会儿，忽然哼了一声： “不过这夜奇玉，性癖也真够奇怪的。” “殿里无一男侍，全是兽人族的少女，不准着衣，袒胸露肚，香艳糜烂至极！” “还好了，我听说夜布衣的侍者全是冷冰冰的粉红骷髅，夜闪的侍者全是五百年以上的老婆婆……相较之下，夜奇玉很正常，也在努力为夜氏的繁衍做出贡献。” 夜寒君回了一句，中止谈话。 宫殿的入口处到了，鹿女郎温婉一笑，蹲下身子，小心翼翼为二人脱去鞋袜。 待到赤脚淌过天蓝色的净池，鹿女郎双手叠在下腹，躬身站在一旁，不再往前逾越。 “哗~~” 波纹流转，又是一处禁制。 眼前豁然开悟，一座座玉金打造的方形案台，以环形的方式遍布在大殿的最外圈，通体透着无上的贵气。 中央处，已有牛女郎起舞。 同样是赤身裸体，但四肢发达、头生牛角的她们，舞姿生风，像是踏击着山川大地，一招一式动人心魄。 “几位殿下请随意入座。” 有蛇女郎游动着蛇尾爬行而来，她们用头顶着一盆盆瓜果，看那光泽、闻那清香，便知是外界极难寻觅的奇珍异果，凡人要是吃上两口，延年益寿再简单不过。 “走，我们坐那里！” 夜流萤扫了一圈，锁定夜雪竹的位置，拉着夜寒君走过去。 似有所感，夜雪竹猛然抬头，望着越来越近的两人，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冰蓝光芒，又有升腾起来的迹象。 “殿下，此殿不准动武，莫要犯了忌讳。” 有一龙女立于墙柱之边，察觉到冰寒气息的扩散，只是轻轻吸了一口气，所有的寒气没入她的体内。 “无量级别的冰雪龙女？这样的生灵也成了夜奇玉的女侍？” 有族人震惊，偷瞄了两眼，堂堂龙女竟也是赤条条的，任由完美的身材暴露在空气中。 要是淫龙孕育的亚人种也就算了，这可是「冰雪之龙」的后裔，号称冰清玉洁，竟也会乖乖听话，任凭夜奇玉胡来？ “夜寒君，夜流萤，你们好自为之。” 夜雪竹垂下目光，端起桌案上的酒杯，一口饮尽。 随后，她目不斜视，连余光都没有扫过来，一口接一口，不断饮酒。 “怕你不成？” 夜流萤哼哼着，露出一丝胜券在握的微妙表情。 族群之中，以大欺小，以强欺弱，以老压少，向来是不被认可的忌讳。 这也是为什么，越是年轻的族人，要是向年长的哥哥姐姐发起血戟，后者很难拒绝。 反过来，老一辈挑战小一辈，小一辈往往可以拒绝，并不需要冒着天大的风险，做一些无谓的争斗。 “啪嗒！” 夜流萤故意坐在夜雪竹的隔壁，好让她随时看到自己。 要是能让她多生一会闷气，那便是极好的折磨，怎么可以错过这样的机会。 夜寒君摇了摇头，这位龙凤同胎的双子……确实蛮记仇的。 要是她实力足够，这会儿都能跳到夜雪竹的桌子上。 哪怕不能打架，也要在言语或者气势上，占据绝对的上风。 “夜寒君……” “那个双职权的持有者……” 耳畔，依然是数不清的低语声。 环绕的座位至少有三百张，此时不过坐了数十人，远没到座无虚席的地步。 夜寒君品了一口琼浆酒液，些许的片刻，分析完现场的状况。 “全都是近龄人，无一家族长辈？” 夜流萤也发现了，颇为惊奇，不知夜奇玉的葫芦里到底想卖什么药。 “你们瞧，芸若姐姐也来了！” 交头接耳间，夜萧瞪大眼，忽然指着新进来的一人，满脸惊喜。 其他人的谈话声骤然一收，循着方向望去，眸光闪烁者十有八九。 “芸若姐，削头山之行可还顺利？” 出声询问者居然是夜春，他没有起身，但是遥遥举起酒杯，朝着白裙裹身的女子敬了一杯。 “芸若姐既然回归，自然是千顺百顺，区区削头山，如何能阻挡她的脚步？” 夜敏露出谄媚的笑容，站起身来，主动饮尽杯中之酒。 “有些曲折，大体无碍。” 夜芸若甚至没有看向夜敏，只是望了一眼夜春，轻声回答。 她的声音极为微弱，就像是蚊蝇一样，不仔细倾听很容易忽视。 但夜寒君心中一凛，回忆起这个女人的些许传闻，只有忌惮，并无轻视。 a级……亡命歌手！ 她要是放声高歌起来，一道尖叫便能震碎屋檐，即便是千锤百炼打造的玻璃，也挡不住她的一叫之威。 此人比夜丹、夜闪、夜布衣这些人都要年长，早早的步入第6位阶。 连削头山那样的试炼地也能毫发无损通过，必然已经走到了第6位阶的中后期。 “哈哈哈，怪热闹的，是有多久没与这么多族人共饮家宴了？” 近乎于野兽的咆哮声，化作滚滚笑声，奔袭着卷入脑海。 一个拥有古铜色肌肉的糙汉子，一步踏入大殿，一边抓挠着野草一般的胸毛，一边巡视四周哈哈大笑。 “芸若，不得了，又变漂亮了！” “哟，这不是布衣吗？整天呆在阴冷之地的家伙，竟然也愿意赴宴，奇玉的能量怪大的，让俺好生嫉妒！” “夜不群……” 如有魔性的三个字，共同回荡在众人的心中。 处之怡然的夜芸若，此时的目光完全扫落在糙汉子的身上。 一声不吭呆坐着的夜布衣，更是抬起头来，颅腔中的魂火剧烈跳动，似有起伏的波澜。 “诶？俺是不是不该来？怎么一下冷场了？” “别管俺，继续喝，今天不醉不归！” 夜不群大大咧咧，找了一个最近的案台坐下。 具有压迫力的目光巡视一圈后，他眼前一亮，猛然端起酒杯，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寒君小弟，来来来，敬你一杯！” “听说你在魔龙岛大杀四方，够男人的，俺对你小有改观……喝！大口喝！！” 酒杯强行撞来，夜寒君只觉得被山峰砸了一下，右手腕生疼。 但他没有表现出不适，嘴角微微扯了扯，似笑非笑地饮尽杯中之酒。 “咦？” 夜不群头一扭，直勾勾盯着夜流萤，口水都要流下来： “这是流萤妹妹？一转眼，竟也是芙蓉出水，好一个美人儿！” “来，做哥哥的也敬你一杯，听说你现在也是少王，不得了，真不得了！” 砰的一声，夜流萤揉着肿胀的手腕，脸色微寒。 夜不群哈哈大笑，举起强有力的臂膀，秀着肱二头肌，咧开的嘴巴里，雪白的牙齿无比锃亮。 “奇玉呢？快快出来！” “怎么客人都到了，这做主人的，磨磨蹭蹭还没有登场？” 龙行虎步的夜不群，转个身，朝着在场的兽女吆喝。 “殿下，客人还未来齐，稍安勿躁。” 冰雪龙女吹了一口雪霜，于半空中交织成飞旋的雪花，如精灵一般舞动，似萤虫一样闪烁，在这样如画的风景下，竟然扭动腰肢，翩翩起舞。 “妾身独舞一场，以解诸位的寂寞。” “好好好，冰雪龙女之舞，十八禁版，俺也是第一次见！” 夜不群安分下来，回到自己的座位，咚的一声坐下去，兴致勃勃观看起来。 一曲舞毕，大殿内尚且萦绕着寒霜之风。 众人皆沉浸的时候，夜不群率先放下酒杯，两只蒲扇大的手掌拍得通红： “妙！甚妙！” “奇玉这家伙，好会享受！羡慕死俺啦！！” “不知这位龙女姐姐，身边还有亲友？未成年的也行啊！俺也想招揽一个冰雪龙女作为侍女！” “殿下过誉了。” 冰雪龙女的手掌，轻轻搭在左侧的酥胸上，遥遥一拜道： “妾身的舞姿，难登大雅之堂。” “殿下要是喜欢，尽可招些狐女、兔女，想必会比妾身更加美丽。” “诶？此言差矣！” 夜不群猛然拍桌，目露不悦道： “要是狐女、兔女表演，偏偏落了下乘！” “既然是俺说你美，谁敢反驳？那什么……夜虎？夜东海？夜柳？俺没叫错名字吧？你们说说，龙女姑娘跳得美不美？” “自然是……极美。” 被点到名字的三人，不约而同咽了一口唾沫，老老实实站起来回答。 “是吧是吧？俺也是有审美的，就算不如奇玉，十之二三总该有！” 鸣鸣自得的夜不群，摇头晃脑，煞有其事地叨叨着。 “不群兄长，你有些聒噪了。” 一双赤裸的脚掌，轻轻踩在金石玉砖铺就的地上。 有一窈窕淑女浑身散发着奇异的光束，似真非真，似假非假，亦如站立在梦境中，拖着一身梦幻的色彩款款走来。 “哦？” 一瞬间，夜不群目露凶光，猛地回头看去。 看清说话者后，他右边的眉头猝然上挑，定定地瞧了好一会儿，板起的面孔放松下来，又一次哈哈大笑道： “俺道是谁，原来是小灵舞！” “你还活着啊，好些年没见着了，还以为你死了呢！” 夜不群咂着舌头，也不知是感慨她还活着，还是感慨她怎么还不死，话中有话的调调，引得殿堂内压抑的氛围更加沉重。 “不劳你费心。” 夜灵舞越过夜不群的桌案，脚步轻轻一顿后，竟然顺着夜雪竹、夜流萤的方向，紧挨着夜寒君，坐到了他的左手位。 “灵舞……姐姐。” 夜寒君迟疑了一下，主动打了声招呼。 “嗯。” 夜灵舞不曾偏头，更不曾饮用杯中之酒。 她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整个人便安静下来，宛若要融入虚空，周身的能量磁场截然不同。(本章完) 第283章：王座 “没想到夜灵舞也来了。” “是啊，纪元之钟临近，外出的族人陆续回返，也只有这等契机，才能让这些高高在上的少王齐聚一堂……” 桌案的斜对面，有人感慨，有人惊叹。 有近两年刚刚通过试炼的夜氏族人，偷偷朝着身边人问询道： “秋果姐姐，灵舞姐姐很利害吗？和不群大哥谁更强一些？” “不好说。” 夜秋果轻轻摇头，言简意赅道： “同为少王，各有各的优劣势。” “但灵舞姐姐、芸若姐姐、不群兄长，这三人的年龄非常接近，在场这些人里，他们较早晋升第6位阶，实力自然强横。” “怪不得。” 名为“夜冬”的少女，暗暗记在心头。 “灵舞姐姐，好久不见了。” 夜流萤前倾身子，视线越过夜寒君的鼻尖，笑盈盈打着招呼。 “一别十数载，恭喜你晋升少王。” 夜灵舞依旧是稀疏平常的态度，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们说，奇玉大哥把我们召集起来，究竟要干什么？” 夜灵舞的出现，仅仅引起一小段的骚乱。 回归正常后，又有人重新捡起早先的话题。 “谁知道呢，奇玉大哥的脾气一向很难分析。” “前一秒还高兴着，后一秒就有可能发怒，我们这些当弟弟妹妹的，怎么可能揣摩他的心思。” 寥寥几句，恰似精辟之言，夜东海、夜幼星、夜晨暮、夜柳……一堆人附和着点头。 “能来的差不多都来了，还没回来的，那就下次再说。” 咻的一声，有传送阵法激活。 有一个腰佩白玉腰带的黑发青年，穿着一袭黑色的袈裟，出现在视野之中。 刚刚现身，大殿内噤若寒蝉，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掌，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奇玉大哥！” “奇玉兄长！” 最为年轻的小辈们，唯恐落后似的，纷纷打着招呼。 赤身裸体的牛女郎们停止跳舞，整齐划一地跪在地上，乖巧得像是人工驯养的猫咪。 “都起来吧。” 夜奇玉挥了挥手，舞者和侍女们低着脑袋，分成两队有序退场。 留下的只有冰雪龙女，只见霜风一吹，她已站在夜奇玉的左手边。 “拜见殿下，殿下万安。” 蓝色的龙尾巴，因为内心的兴奋扭动起来。 双腿立得笔直的冰雪龙女，双手叠在下腹，泛着淡蓝色的冰颜上，终于浮现雪照山城的清甜笑容。 “座椅。” 淡淡的吩咐，冰雪龙女张开樱桃小嘴，吹起一片飞扬的雪花。 两三秒而已，有一冰晶王座凝聚成型。 其上足以容纳两三人并肩而坐，两侧的龙纹扶手甚是宽大，椅背更是有十米高，顶端悬挂着一个镂空的龙首，张牙舞爪作咆哮状。 “啪嗒——” 夜奇玉坐上王座，自然而然将左脚的脚踝，搭在右脚的大腿上。 随后一手抵住扶手，握成拳头的手掌撑在腮帮处，脑袋倾斜，睥睨而视。 “距离纪元之钟敲响，只剩六年。” “我把你们召集起来，说到底，其实只有一件事。” 夜奇玉清澈却又傲慢的声音，回荡在鸦雀无声的殿堂上，远比钟声还要响亮： “夜含莲，你是否晋升第6位阶？” “啊……啊？” 专心致志垂听发言的夜含莲，肩膀颤栗了一下，一整个呆愣。 谁能想到，夜奇玉忽然点到她这个小透明的名字。 这下好了，所有人的目光聚拢过来，如针尖般刺挠在她的眉心。 “三年前……确实侥幸晋升。” 硬着头皮，夜含莲站起来回答。 “可我听说，你明确表态，不准备进入修罗之墓？” 夜奇玉只是以正常的语调反问，密密麻麻的冷汗出现在夜含莲的手掌心里。 “奇玉……殿下，我只有c级的职权。” “苦修上百年，好不容易晋升第6位阶，差不多也是这辈子的极限。” “一旦进入修罗之墓，十有八九会成为炮灰，而我只想安安稳稳度过余生，根本不敢染指本就不属于我的机缘……” 夜含莲吞吞吐吐回答，不断闪烁的目光，显得内心极为焦灼。 “如果我说，你必须去呢？” 夜奇玉依然是翘着二郎腿、指背撑着腮帮的动作，冷酷说道。 “少皇殿下，何必强人所难？” 夜含莲浮现一缕忧愁之色，诚恳解释道： “一来，我职权太差，连法相天地都没有，同级别战力垫底。” “二来，我已有子嗣，不过三四岁，正是需要母亲呆在身边的时候。” “六年以后，你的孩子约莫十岁。” “背靠家族，无论是人身安全，还是成长过程，难道需要担心吗？” 夜奇玉嗤笑一声，冷不丁打断道： “你明明也是父王第865号亲子，和所有依托体内魔种催生出来的孩子一样，从诞生的那一刻，便会耗尽母亲的全部阳寿。” “你生来便没有母亲，不也成长到了今天？” “为何到了自己的孩子，突然变得矫情，突然变得软弱？” “不！这不一样！” 夜含莲深吸一口气，竭力反驳道： “奇玉，你小的时候，我们也曾以‘姐弟’相称。” “现在你是少皇，莅临年轻一代的第一人，位高权重。” “我仰你慕你敬你，也请你不要干涉我的选择。” “呵呵……选择？” 夜奇玉放下二郎腿，手指一弹，面前的空气竟然化作一柄刀刃，径直刺穿夜含莲的肩膀。 咬着嘴唇忍受疼痛的夜含莲，愣是不敢动，任凭鲜血流淌，片刻间染红半边的衣裳。 “奇玉，是否做得有些过了？” 夜灵舞突然开口，清冷的声线蕴含着一丝疑虑。 “吼！” 端坐王座之上的夜奇玉，脸颊上骤然裂开两只黑蓝色的眼睛，狂恶的煞气席卷整座大殿。 随着这两只眼睛的睁开，他的气息由玉树临风的翩翩贵公子，向着罪恶滔天的人型邪魔转变。 “吼！！” 头顶的百会穴——睁开第三只眼睛。 脖颈的正中心——睁开第四只眼睛。 左右两掌的掌心——第五只眼、第六只眼，全部睁开。 “夜灵舞，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除了夜含莲，还有夜鹤归、夜桃桃、夜山竹……你们这些人，似乎也明里暗里表示过，不准备进入修罗之墓？！” 夜奇玉一巴掌拍碎扶手，冰晶碎片四溅出去，后面点到名字的几个人，皆是满脸鲜血，碎冰碴子刺穿他们的皮肤，在他们额头的位置，凿刻下一个血淋淋的“夜”字。 “家族哺育你们，到了关键的时候，你们却只知道独善其身！” “修罗之墓一万年一开，一代代传承，一代代接续，是我族最古老最重要的机缘，严重影响我族当下与未来的命运！” “你们恰好生在这个时代，甚至不需要封印就能等到开启，可你们居然不进去？居然敢放弃这样的机缘？那些牺牲一切也要等到开启的族人，要是知晓你们的怠惰，知晓你们的糟蹋，心底必然滴血！怒火必然滔天！！” 狂怒的夜奇玉，第二次拍掌，整个王座四分五裂。 这一刻，已经立足于无量之胎的冰雪龙女，不得不跪在地上，以绝对的恭敬面对她的主人。 “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只要是达到第6位阶的本家族人，必须进入修罗之墓！” “没能达到第6位阶，还差一些距离的，这几年不惜代价也要晋升！” “我不管最终会有多少人死在里面，但出来的人每多一个，我族的底蕴便会加厚一分，族群的未来才有可能撑起！” 滔滔怒火，迭荡不休。 夜不群摸了摸野草似的胸毛，硕大的黑眼珠子转了又转，肃穆着开口问道： “奇玉，发生什么事了，惹得你这般大动肝火？” “火？我是觉得他们不争气！” 夜奇玉此时一共睁着八只眼睛，每一只都是黑色的眼底，蓝色的瞳仁，野兽的凶狠光芒愈发浓烈： “你们知不知道，家族即将面临重大的劫难，已经没有时间给你们嬉戏玩乐了！” “每一个宙元，因为宙元之劫的关系，那些有资格横渡劫难的至强种族，绝大多数都不会在第一个纪元嚣张行事，要么隐忍龟缩，要么继续维持自我封印的状态，以一万年为期限休养生息！” “这样的平衡，一旦到了第二纪元，马上就会被打破！” “新宙元诞生的新新物种、新新强族，进入第二纪元后，往往会和更古老的物种爆发争斗！” “同样的，上一个宙元没能摆平的仇恨，也会延续到这个宙元！” “说到底，天地资源就这么多，多一个强族占用，势必让另一族衰败，只有集中到自己手里，才能让族群发展壮大！” “这十二个纪元来，我夜氏屹立不倒，熬死了多少远古宙的顶级种族？又吞并了多少近古宙的眷灵生态？” “哪怕没有这些，每一个宙元的第二纪元，向来是各族征战的关键节点！” “如果不能在这个节点存活下去，夜氏十二万年的辉煌，必将败亡在我们这一代人的手中！” 夜奇玉一连串急促的话锋，还有那无形间撑开的恐怖气场，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夜之姓……不可辱！” “极盛之时，我管你们死活。” “家族危难之际，谁敢苟活？谁又能明哲保身？” “那些圣人和大长老，已经为我们顶起一片天，成为我们的树荫，庇护我们成长。” “但他们会衰老，他们会牺牲，我们这一代如果不能自力更生，一千年后，两千年后，三千年后……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家族继续衰败？难道你们以为，再熬一个纪元，我们的后代就能扛起这样的使命？” 夜奇玉暴虐而又咆哮的声音，震碎每一个桌案上的精品瓷器。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吐出之时，额外开启的六只「暴恶之眼」，重新回归关闭的状态。 “家族……需要新鲜血液。” “不然父王为何要倾尽全族的力量，殚心竭虑孵化出上千个子嗣？” “但话又说回来，倘若家族在我们这一代败亡，你们后人所遭受的，便是我夜氏前所未有的耻辱。” “死？那已经是最轻松的事情。” “沦为囚禁起来的玩具，沦为诸天万族的笑话，遗憾和仇恨埋葬在亘古光阴下……这些，难道你们想亲眼看到吗？” 夜奇玉的双眼，逐一扫过夜含莲、夜鹤归、夜桃桃、夜山竹等人，被他注视之人，皆低下头来，尝试掩盖眸光底下的羞愧和挣扎。 “我已请示族中的圣人，取来应当在大祭前分发的至宝，由我送达诸位的手中。” “另外，肩负少皇之名，我自愿掏空个人积蓄，仅仅保留自用的部分，其余所有，无偿赠予诸位。” 夜奇玉拍了拍手掌，传送光阵亮起，数以百计的鼠女郎、猫女郎、狗女郎，端着一个个金灿灿的宝盒，走到每一个人的身边。 “这是「黄金宝箱怪」的分身，把手伸进去，你们的脑海中就会出现一系列的清单，然后挑选你们需要的宝物。” “由于每个人的身份、位阶不尽相同，相对应的配额会有差别。” “凡是临近第6位阶，但是还没有正式突破的，破例享受翻倍乃至翻倍再翻倍的待遇，没别的要求，达到修罗之墓的门槛，然后全力以赴。” “已经立足于第6位阶的，不准傲慢，不准轻视，修罗之墓危机重重，千奇百怪的规则，纵使是我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在大墓开启之前，你们也要尝试各种有效的办法，再次提升实力……” 说到这里，压抑的气氛分崩离析，所有人审视着面前的盒子，惊疑不定。 “黄金宝箱怪？这是木箱怪一族的究极形态吗？即便不是至圣之胎，那也临近至圣了吧？” “嘶……好神奇，里面的空间好大，竟然能支撑数百人同时探索！” “你们快看！里面有遍地的灵药，还有堆积起来的兽皮、兽血、兽肉……窝草！那是什么？金色的泪石？这不是至圣之胎流下的眼泪吗？类似于这样的宝贝，哪怕是第7位阶的长老也能使用，就这么送给我们？” 夜虎、夜敏、夜萧、夜涛……一行人扫尽心中的不安，强烈的喜悦燃烧在他们的面庞上。 “虽然早就知道，为了修罗之墓，家族还会分发资源。” “但这样的手笔，确实超出预期……” 夜寒君将手掌探出黄金宝盒，摸索一会儿后，面露一丝惊讶。 “流萤，你的配额是多少？” “这怎么看？我只看到我的魂体发着金光，而你的魂体发着数倍于我的金光，在场之人，无论是夜春、夜布衣、夜丹他们，还是夜不群、夜芸若、灵舞姐姐……好像都不如你的光芒耀眼。” 两人的交谈明明是暗中传音，但夜奇玉似有所觉，视线锁定，冷冰冰回答道： “魔窟与魔龙岛，你们战果丰厚，我姑且先不管你之前干了什么。” “既是祖选之人，进入的又是祖先为了族人准备的秘藏，你肩负的使命，不见得低于我。” “什么？奇玉大哥对夜寒君……其实抱有期待？” 夜虎、夜敏，个别人的脸色忽然惨白。 “期待？” 夜奇玉不屑一顾，最后一次强调道： “一切都是为了家族！” “他已经赠出始祖之血，这是既定的事实。” “无论是我还是族里的圣人、大长老，即便有能力一巴掌拍死他，那又如何？” “既然事实不可更改，那便让我看看，祖选之人到底如何，失去始血，失去s级这样的职权，你还能不能创造奇迹，能不能成就空前绝后的第7位阶双职权！” 夜奇玉的话，像是刀子一般，一个字一个字往心里扎。 夜寒君与他对视一眼，继而闭上眼，专心探索宝库内备好的宝物。 可延寿五百年的丹药……再来一份。 千疮万孔塑身灵液……默应该会喜欢吧？来三份。 青鸾的残羽一片……虽有污尘，好歹也是至圣之胎的羽毛。 鹅大仙能够成为初代羽族，多亏了那头血脉衰败的老绿鸾，如今能得到它老祖宗的翎羽，说不定也能辅助血脉的成长。 …… 夜寒君看到合适的就拿起来，不知不觉拿了一堆。 然而，请夜流萤检查自己魂体的时候，他身上的金光还是灿亮亮的，远没到配额的极限。 “这也太多了。” “夜奇玉的积蓄占了几成？哪怕只有一成，也能见得少皇坐拥财富的冰山一角……” 心里嘀咕着，夜寒君下手越来越快。 凡是有可能契合的宝贝，他都享有优先挑选的特权。 好不容易用完配额后，超大容量的储物戒指居然塞满了，到头来还是夜灵舞送了他一个手镯，才把所有的宝贝都给装下。 “诸位族弟、族妹，成长至今，我想你们的手中，也许会有一些闲置的宝物，亦或是自己难以辨认的遗迹古物。” “趁着齐聚一堂，不如再开一场交易会，把自己用不到的换于他人，也算是两全其美……如何？” 夜芸若忽然站起身来，看似朝着众人开口，实则请示夜奇玉，想要得到他的首肯。 “可。” 夜奇玉点点头，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疑问。(本章完) 第284章：五千年前的少皇 接下来，夜寒君大开眼界。 他终究年轻了些，在场这么多族人，十之八九都是他的哥哥姐姐。 而这些人，去过的秘境、闯过的险地、逛过的商场……形形色色的机缘都能累积不错的家底。 “咦，冬儿，这东西你是从哪得来的？” 交易会刚刚开始，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摆满了大小物件。 这些物件，或珠光流转彩霞冲天，或白骨森森鬼气腾腾，真叫人目不暇接，叹为观止。 夜秋果就坐在夜冬的旁边，瞧她哼哧哼哧张罗着自己的宝贝，原本没放在心上，只是随便打量一眼。 没想到，就因为这一眼，她的注意力全然集中，盯着几片薄薄的银色蝉翼，面颊上浮现一缕古怪之色。 “秋果姐姐，这是我在试炼之地得到的。” 夜冬眨了眨眼，歪着脑袋奇怪道： “这不是银元蝉的蝉翼吗？虽有价值，但不至于让秋果姐姐如此在意吧？” “不，你走眼了。” 夜秋果摇头，戴上一副白手套，轻轻抓住薄薄的蝉翼，反复打量，再次确定道： “这是银宝蝉女飞升天地之胎时落下的‘蝉衣’，这一族太过于希少，这几片不起眼的蝉衣……远比你想象的价值更加惊人。” “银宝蝉女？那个能源源不断凝聚银元宝的亚人族？” 夜冬哇了一声，一对眼睛凑上去，瞧了又瞧，看了又看，最后挠了挠脑瓜子，嘻嘻笑道： “听说这一族，唯一的战斗方式就是召唤银元宝，然后用银元宝砸敌人的脑袋，野蛮，不讲理，却又豪横。” “秋果姐姐似乎很喜欢这几片蝉衣，冬儿送给姐姐吧，不用客气。” “你这丫头，倒是讨人喜欢。” 夜秋果笑了一笑，指头点在她的脑门上： “做姐姐的，哪有白拿妹妹宝贝的道理。” “我这有一串‘叮叮当当妙宝铃铛’，是请炼器宗师锻造的，添加了一些祝福和庇护的效果，有助于招财。” “你拿去玩吧，随身戴在身上，再去探索遗迹、宝地，说不定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这么有趣！” 夜冬接过铃铛，把玩几下，旋即佩戴在左手的手腕上，轻轻一抖，叮叮当当一阵脆响。 “哎哟，寒君小弟，你这里好多的龙晶！” “果然和传言的一样，你们都快把魔龙岛搬干净了，不然那块地方也不至于封闭起来，至少百年后才能重新开放！” 龙行虎步的夜不群，溜达到夜寒君这边的桌案上，一边抓挠着腋下的卷毛，一边吆喝连天。 一堆人被吸引过来，不乏夜春、夜布衣、夜闪这些魔龙岛的参与者。 “我要十块土系魔龙的龙晶，天地之胎起步……” “我要同一个物种的龙晶，不限位阶，数量越多越好……” 随便交易几手，夜寒君把储物戒指里的存货清了个半空。 当然，他和夜流萤也在其他人那里搜刮一圈，也找了些不错的天地灵材，计划着最后几年好好冲关。 “我这里有一坨至圣之胎的大便，有没有兄弟姐妹过来掌掌眼，瞅瞅是什么品种？” 迎着喧嚷的人群，夜不群点亮储物戒指，搬出一大坨棕黑色的不明物质。 警觉的夜丹、夜芸若、夜灵舞……齐刷刷后退，一瞬间拉开数百米的距离。 “哎？跑这么远干嘛？” “别怕啊，这家伙的大便不臭的，估摸着是素食物种，甚至很有可能直接炼化天地灵气！” “这些排泄物里面，依然残留着大量的灵性物质，俺的契约眷灵吃得可香了，不信你们也尝尝！” 似是为了自证，夜不群的腋下有印痕闪烁。 召唤出来的契约眷灵，是一头体型格外强壮的大鳄鱼。 它通体黑色，表层生长着坚硬的角质。 脑袋硕大，酷似鲨鱼。 嗷呜一声扑进大便里，不敢大快朵颐，只是小小的掘了一口，咽下去后浑身都在冒热气。 “不群兄长，你要我们分析大便的主人，这恐怕有点困难。” “但这样的宝物，我家的契约眷灵也很喜欢，你要是愿意割爱，小弟愿意重金收购！” 有一个名为“夜凯”的族人，两眼冒着金光，一脸迫切地请求着。 “不卖不卖！这也就大鳄五年的伙食，哪够分的嘛！” 夜不群摆手，左顾右盼，生怕被人抢走似的，立即收回大便。 “那是草薙妖王的排泄物，卖给我吧，我要了。” 咚的一声，一棵硬邦邦的大铁树，猛然砸在地上，声势巨大。 众人循声望去，发话者竟是夜奇玉。 他坐在重新凝聚出来的冰雪王座上，原本正在闭目养神。 此时突然睁开，眼底有一缕精芒熠熠生辉。 “啊？这不好吧……” 夜不群正要拒绝，仔仔细细瞧了两眼大铁树，两眼跟着放光。 “这是「金鸦宝树」？七千年左右的金鸦宝树？！” “可！太可了！成交！” 前一秒还怕觊觎，一副守财奴的样子。 后一秒，夜不群甩飞大便，一把将大铁树抱在怀里，脸颊不断摩擦，爱不释手。 “唰！” 夜奇玉一声不吭，以诡异的劲风接住大便，然后收入自己的戒指。 围观的族人哗然一片，交易会的气氛也由此拔高到新的巅峰。 “草薙妖王？这样的种族名称我怎么毫无头绪？” “我倒是有一些印象，好像是近古宙时期的妖系强族，族人太少了，一度在灭绝的边缘徘徊。” “听说啊，这一族的本体是草精，沐浴日精月华后开得灵智，生来便是天地之胎，能成长到至圣之胎，必然是一族中的最强者……” “不群大哥，你在哪捡到的啊？” “就是说啊，到了至圣那个级别，其实绝大多数生灵根本不需要排泄，这泡屎指不定几千年才有一次，怎么刚好让不群大哥拾了去？” 夜虎、夜冬、夜萧……七嘴八舌的，仗着人多势众询问心头的困惑。 “哼哼……” 风头大出的夜不群，见所有人都望着自己，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他清了清嗓子，像是要解答。 谁知下一句，便是斩钉截铁的“保密”二字。 “切，没意思。” 一群人轰然散开，不想搭理这个浑身血腥味的钢铁肌肉男。 从头到尾坐观闹剧的夜寒君，倒是有点在意那棵被收起来的「金鸦宝树」。 “夜寒君，鹅大仙要是拿了那棵树，是不是能好好淬炼淬炼铁羽啊？” 夜流萤把脑袋凑过来，近乎贴着耳边传音道。 夜寒君轻轻点头，没有否认。 可惜，夜不群并不好相处。 这棵金鸦宝树，同样也适配于那头「黑鲨鳄王」。 如果不能拿出价值翻倍的宝物，不可能从夜不群的手里拿到此物。 “算了，有更好，没有也不会很差。” 斟酌一会，一番天人交战，夜寒君放弃交易。 可供鹅大仙使用的宝贝，也是应有尽有。 以数量堆砌，只要不缺失进化的方向，晋升天地之胎已然足够。 至于剩下的，修罗之墓的种种传闻如此玄乎，等到进入那片天地，还会差这个等级的灵宝吗？ “轰隆——” 思绪还在发散，大殿突然摇晃。 摇晃的幅度一瞬间便达到了峰值，所有的桌椅四分五裂，过半的族人栽倒在地上，甚至有不少人撞在墙上，或者撞在了契约眷灵的身上。 “什么情况？这可是天江府！怎么会失控？！” 夜敏最为震惊，这可是奇玉大哥的洞天福地啊，哪怕是耀世之胎入侵也能拖延时间，什么样的手段会引来这么大的动静？ 何况——天江府如今驻扎的位置，可是无日城！ 身处无日城，纵使是至圣之胎，也没有嚣张的资格！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心脏一跳一跳的，说不上来的悸动，但又不是生死绝境那样的示警，好奇怪……” 慌乱持续数分钟，随着地动山摇平息下来，原本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的宫殿内，已然变得狼藉一片。 “有圣人苏醒了。” 始终端坐在正中央的夜奇玉，依然翘着二郎腿，再大的晃动也无法影响他的平稳。 “哗~~” 随着他的挥手，头顶的屋檐竟然一片片隐去，黑色交织而成的苍凉天空，完整地呈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临近纪元之钟，临近新生宙第二纪元。” “那些通过封印减少生机流逝的圣人，自然而然会醒过来……” 夜奇玉喃喃自语两声，换来的却是大殿内一瞬间的鸦雀无声。 “不知是哪位圣人，好想见一见本尊……” 少顷，夜芸若轻语。 那双仰头望向镰刀冥月的瞳仁中，炽热的憧憬确确实实。 “嘿嘿，越来越热闹了，俺喜欢！” 夜不群挥舞着拳头，手中不知何时拖着一条长长的鲜血锁链。 有心人仔细观察，不难发现，那锁链的另一端，竟是从他的血肉之躯延伸而出，上面滴滴答答淌下来的鲜血，每一滴都属于他自身。 “殿下，有客人来访。” 众人心驰神往的间隙里，有一兽女略显慌张的声音，凭空响起。 “何人？” 夜奇玉不为所动，淡淡问道。 “属下眼拙，叫不出他们的名字。” “但他们的气息无比可怕，尤其是为首的那一人，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能扭曲周身的法则波动，和您某些时候散发出来的特质……无限等同。” “和奇玉大哥一样的特质？那岂不是s级的职权？” 夜柳瞪大瞳孔，捂着嘴巴压住惊色。 夜春、夜丹、夜闪、夜布衣、夜雪竹……坐拥a级职权的夜氏少王们，一个个闪烁着异样的眸光。 “来者皆是客，去把他们请进来。” 夜奇玉站起身来，一边吩咐着，自己却也走向宫殿的正门。 “是，遵命！” 瞧不见本体的兽女，一口答应下来。 “既有圣人复苏，被封印起来的年轻族人受到刺激，自然也有提前苏醒的可能。” “就是不知是多少年前的族人，一般来说，这些人必然属于第一纪元，以年龄换算，指不定是当今某些长老、大长老的同辈，一个风华正茂，一个垂垂老矣，这样的落差换成是我，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众说纷纭下，所有人都跟在夜奇玉的后面，走到宫殿的正门处。 霞光一闪，一行人现身。 他们全都穿戴着深邃的黑色服饰，像是刚刚从地狱中走出来，即便袖口处绣着晃眼的金色丝线，也无法阻挡那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 “听说……你是这一代的最强者，也是这一代的领军人？” 为首之人的右手边，一个满脸十字刀疤的青年，抬起下巴，直勾勾的目光游曳一圈，瞬间锁定夜奇玉。 “报上你的名字。” 夜奇玉淡淡开口，视线始终定格在中间之人，根本没有兴趣与其他人对话。 “一转眼三千年过去了，也不知还有几人记得本王的名字……” 十字刀疤青年长叹一声，一把猩红的长刀握在他的手中，狂躁的战意无尽喷涌： “见刀如面！可有人识得这把刀？！” 锵锵锵——血刀爆鸣，倾盆的血雨坠落下来，所有人沐浴在血水中，衣衫还未打湿，殿门口的台阶已然转换成血红色，似与汹涌的血河相互连通。 “兵兽……血饮刀……” “三千年前……你是父王第448子，刀主·夜希恩？” 夜含莲瞳孔收缩，随着记忆的延伸，叫出他的名字。 “哈哈哈，还有人记得我，哈哈哈哈！” 夜希恩狂笑不止，初见时还算正常，转眼间变成了疯子。 “敢在我的府邸猖獗，你是第一个。” 夜奇玉轻笑一声，垂落下来的目光里，骤然泛出冰凉的蓝色。 “吼！！！” 头顶、面颊、脖颈、掌心，共有六眼睁开。 夜奇玉裸露在外的皮肤，一刹那全都变成了黑色。 本来只有半截手指长短的黑发，顷刻间疯长起来，等到完全成型时，竟然变成了拖地的赤红长发。 彼时，连带着眼眶里的两只眼睛，眼底变成深沉的黑色，瞳仁沦为幽暗的蓝色，似冥月之光照见幽蓝的水底，某种无法言喻的邪魅感，完整呈现在夜奇玉的身上。 “罗刹天身……开！” 夜奇玉左臂向外，以拇指捻小指、无名指，食指和中指竖起。 右手握住虚空，摆出执剑的架势，置于腰侧。 轰隆轰隆的天地震响后，金碧辉煌的宫殿掩去踪迹，有一五百米高的巨型生物，屹立在天地之间。 那是一尊类似于佛像的恐怖巨人，肉身赤红，目嗔而佩甲，也是左臂向外，以大拇指捻动小指、无名指，食指、中指高高竖起。 但他的右手中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多了一把剑，一把宽阔的巨剑。 众目睽睽下，巨佛立于虚空，左右各有两个童子，身前趴坐一头闭眼白狮，嗔目向下扫落时，肉眼可见的区域都被囊括进来，无边无际的浩瀚威压，笼罩一切，镇压一切。 “出现了！奇玉大哥的法相天地——罗刹天身！” 夜萧、夜芋、夜雅心、夜东海、夜幼星……无数站立在身后的族人，一动不能动，唯独面容上浮现更多的狂热，望向夜奇玉的背影，恨不得顶礼膜拜。 “八目罗刹……这一代的领军人物，居然觉醒了这么变态的职权？！” 先前还在哈哈大笑的夜希恩，早在夜奇玉开眼的时候，笑容尽收。 他手中的血饮刀依然在颤鸣，但给人的感觉，不再是躁狂的、弑杀的，而是充满了恐惧，无比渴望逃脱这片天地。 “后生可畏……” 站成一排的十二人里，除了为首之人始终看不清样貌，其余人皆露出惊色。 “八目罗刹……夜氏执掌这个职权的，十二万年来超不出五个……” “是啊，虽为恶系职权，却又克制恶系，何其特殊。” “曾经拥有这个职权的人，似乎都登临了圣位，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传说……” …… 三五句交谈，剑拔弩张的压迫感濒临极限，已经有人闷哼一声，嘴角隐隐溢血。 “哗~~~” 幽冥扩散，众人的脚下裂开一个大洞，有一似蛇似蟒的远古魔物，发出惊天动地的嘶鸣声。 十二人中，始终站在主位的那一人，终于抬起头。 他的双眼完全空洞，寂灭的色彩充斥其中，诸天万物在他的面前，好像都变得五零四散，最终趋于粉碎。 夜寒君倒吸一口寒气，被迫往后退去，无论如何也无法直视那双眼睛。 竟然是……毁灭深渊与毁灭魔瞳！ 这是a级·恶魔支配者的上升职权，才能展现的法相天地与权能…… s级——魔王眷属！ 他是五千年前的少皇……夜莫愁？(本章完) 第285章：永夜天使 “毁灭深渊……竟然是毁灭深渊……” “这可是家族最正统、最终极的传承之一，第4位阶到第6位阶就能执掌「魔王眷属」，等到第7位阶……想想就可怕！” 天江府内，群雄惊骇。 虽然此前有侍女已经隐约点到，新来的客人里疑似有大佬。 可当他真正展现法相天地，与夜奇玉针锋相对并且不落下风的时候，围观之人如何能够平静。 s级…… 又一个少皇…… 心灵深处的湖泊，仿佛有一颗颗炸弹投落。 头皮发麻的夜丹，同样不敢直视那双空洞的眼睛，撇过头去，忍不住呼喝道： “新生宙第一纪元，「恶魔侍者」派系，好像只有一人登临少皇之位……” “你是五千年前的夜莫愁？怪不得你突然消失了，原来是封印起来，等待修罗之墓的开启……” 此言一出，个别年轻的、不谙世事的夜氏族人，终于回想起一鳞半爪的信息。 “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啊！想起来了！” 夜冬捂着嘴，眸中异彩疯狂喷涌： “魔顶山……望渊洞……” “葬灵海……千秋窟……” “这几个试炼之地，那些人为凿刻的石碑上，都有自称是‘夜莫愁’留下的诗句！” “五千年一晃，这几个试炼之地居然还没有消亡？” 嘶哑的嗓音响起，踏足于毁灭深渊正中央的夜莫愁，仰望着对岸顶天立地的罗刹天身，略有欷歔道： “我辈岂是池中物，抬望眼，前路多敌将，尸骸万里伏……” “低垂眉，脚下深渊幽伴，心中茫然悠散……” “莫愁前路孤与寡，来年自有迎春风……” 夜莫愁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已然几近无声。 夜春、夜闪、夜雪竹……诸位少王面露一丝恍惚。 “双皇同代，若不是临近修罗之墓，这样的盛况怕是不多见吧？” “是啊，仅奇玉一人，便可镇压我们全部。” “两位同位阶的少皇，针尖对麦芒，有生之年能够见到这一幕……过瘾！” 狂热、敬畏、忌惮、兴奋——丰富多彩的情绪，出现在夜氏族人的面庞上。 然而，相互撑开法相天地的两位始作俑者，燃烧的战意不减反增，越来越高昂。 “刚刚复苏，便敢与我交战，也不怕栽上一个大跟头，颜面尽失？” 夜奇玉似笑非笑，嘴角揶揄。 夜莫愁一笑置之，无所畏惧道： “血肉纵使僵硬，战斗本能却早已融入灵魂。” “本皇倒想看看，五千年后的夜氏后人，有没有辱没始祖的荣光！” “吼！！” 罗刹天身脚下，趴卧着的白狮醒了过来，兽瞳圆瞪，咆哮仰天。 倏地间而已，源自夜奇玉的威压加重，圣洁的乳白色光芒普照大地。 “噌！” 夜奇玉飞了起来，那是他的主动权能「罗刹神通」，可于空际疾飞，可于地面速行。 随着赤红长发狂舞，漆黑魔体尽情吞噬光亮，幽蓝邪眼俯瞰天上地下，捻动竖起的手指，散发着唯我独尊的无上气概。 八目罗刹……为暴恶可畏之鬼人！ 可他又能镇鬼杀魔，吸收恶系生灵的生命能量。 只能以恶魔为契约对象的「魔王眷属」，纵使同权级同位阶，就能轻易打破这种先天克制的关系吗？ “唰唰唰！！” 三道光芒闪烁，那是夜奇玉的契约眷灵。 夜寒君竭尽全力望去，久闻不如一见，终于窥探到这一类传说中的物种。 那是三个奇丑无比的异形生物，其一牛头人手，手中握有一柄短刀，下肢为狼蹄，双蹄撑地，无翅亦可飞行。 其二鹿头狗腿，屈膝而行，怀里抱着一口黄钟，身材粗短，力大如山。 其三猴头兔耳、人手象腿，头戴金箍，双掌合十，盘膝悬浮虚空。 “剃度罗刹……古钟罗刹……金箍罗刹……” “这些全都是罗刹族的变种分支，一个掌极速、擅刺杀，一个掌防御、擅困敌，一个掌咒语、擅念咒……奇玉兄长能有这样的眷灵配置，寻常的天地圆满连他的十招也撑不住!” 莫名亢奋的夜幼星，言行举止透着向往。 罗刹族——深渊里面的高级物种！ 因为数量稀少、脾性复杂、战力强横，哪怕是夜氏族人也需要合适的机缘帮衬，才有可能契约一头。 夜奇玉在血契仪式上，唤来本命罗刹。 而后的两头，据说一头是血脉嫁接，另一头是闯入罗刹族某一派系的大本营，直接与族群中最有潜力的年幼罗刹签订契约。 因为本身就是至高无上的「八目罗刹」，契约眷灵全员也是罗刹，这种极度完美的配合，足以催生极度恐怖的战斗威能。 “唰唰唰！” 毁灭深渊的上空，夜莫愁也召唤了自己的契约眷灵。 第一头翼展六十余米，类似白色的禽鸟，但是骨瘦如柴、煞气滔天。 第二头模样像是个罐子，蹦蹦跳跳走路，头顶的盖子不小心掀开，马上会有浓郁的药香向外飘散。 第三头最夸张，竟是一头体长百米的蛇魔，样貌凶狂，嘶嘶吐着蛇信，蛇尾一甩，必然是排山倒海翻涌的气浪。 “那是白鸟魔，一种吞吃鸟类的稀有恶魔，源自近古宙第八纪元，自新生宙开始基本绝迹……” 夜丹指着第一头恶魔，与族内更年轻的弟弟妹妹们分享见闻。 夜东海咽了口唾液，万分不解道： “丹哥，那个罐子是什么？总不能是兵兽吧？” “按照「恶魔眷属」的搭配要求，这位莫愁兄长无法契约其他品种，只能契约恶魔呐……” 夜丹摇头，目光复杂道： “那是更加稀有的恶魔，我只在古老的书籍中见过……” “你们要小心了，尤其是你，夜流萤。” 说着，夜丹突然朝向夜寒君和夜流萤，着重提醒道： “这是极度罕见的「药魔」，平日里以各种珍贵的药材作为零嘴，真正的食物却是药兽。” “如果说白鸟魔是鸟类的强大克星，那药魔便是药兽的终极天敌。” “你带着魔心菊，少往那人的身边靠，万一被捕食，你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药魔……” 老实说，夜流萤没能认出这个眷灵的归属。 但她把魔心菊召唤出来，果然就像夜丹形容的一样，处于对峙中的药魔，一瞬间便往下投落目光，死死锁定魔心菊。 被目光锁定的魔心菊，一个劲往她的怀里钻，体表竟然分泌出不明液体，疑似恐惧时流淌的汗液。 “天敌……绝对的克制关系？” “能够成长到天地之胎，这家伙究竟吃了多少头药兽？” 脑袋里随便转悠几个问题，夜流萤打了个寒颤，无法设想有朝一日魔心菊被吞吃的下场。 “嘤嘤嘤……” 魔心菊怕惨了，钻进主人的怀里，连脑袋也不敢露，一直在发抖。 夜流萤拍打着它的屁股，安抚了好一会，等到药魔收回视线，无形中的压迫力终于消失。 “两头天地小成，一头天地大成，和夜奇玉的等级完全一样……” 夜寒君以资质鉴定，检验着六头生灵的属性面板。 除了确认位阶以外，更是看到，每一头契约眷灵竟然都掌握着极限技能，有的不止一个，足足有两个，和蝇月一样妖孽。 “不具备独尊无双之技，仅此一点，无法成为蝇月的对手……” “但对比绝弦，等它飞升进化后，无法确保「将军怨」是否还能保留超越极限的混沌灵纹……” 压力——一下就上来了。 不愧是夜氏少皇，权级摆在那里，天然便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加上自身的努力，加上家族不惜代价砸进去的资源，差距只会无限放大。 就连寻常少王也只能站在山脚下仰望，不具备追赶的资格，他想要靠近，当真是举步维艰。 “丹哥，那蛇魔是什么年代的生灵？看起来也很特别。” “这个得问夜闪，他契约眷灵的前置形态是「黑曼蛇王」，对于蛇蟒类生灵最为精通。” 夜丹摇了摇头，竟然无法解答夜东海的疑问。 “那是「裂变蛇魔」，战斗时可以分裂上百次，极难杀死。” 夜闪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灼灼的目光聚集在那头蛇魔的身上，呢喃道： “毁灭深渊里潜伏的那个蛇影，我猜不出是什么。” “但参照「魔王眷属」的权能，恐怕和至圣之胎息息相关……” “必然！”夜丹重重点头，“普通魔王配不上夜莫愁的身份，只有至圣之胎才能让他的实力强化到极致！” “吞天噬地……” 夜寒君轻声补充道：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十之八九就是「吞天噬地蛇魔王」。” “你确定？” 夜丹、夜闪，齐刷刷把头扭过来。 “寒君的判断没错，的确是吞天。” 夜芸若轻叹一声，眸光如晃荡的水波： “s级和a级，看似差一等，实则有着不啻天渊的差距。” “譬如「魔王眷属」，可与一尊魔王绑定不同于契约的羁绊关系，以此获得额外的魔王血脉……” “冬儿，我问你，何为‘魔王’？” 听得夜芸若话锋一转，夜冬乖巧回答道： “中低水准的眷主眼中，能够飞升天地之胎的恶系生灵，都可以以‘魔王’称呼。” “但在我们家族，除了血脉强大但是尚显年幼的特殊生命体，其他恶魔必须达到耀世之胎，才能勉强称作‘恶魔族的王者’，简称‘魔王’。” “更进一步，如果能达到至圣之胎，那便是无可置疑的大魔王。” “有些族人或者恶魔族，也会把这个等级的至高恶魔，冠以‘魔尊’、‘魔后’之类的敬称……” “没错。” 夜芸若天鹅似的脖颈往下点落： “夜莫愁与传说中的「吞天噬地蛇魔王」建立了联系，由此借取至圣之力。” “不管这份力量，是一丝还是一缕，那是三个大位阶以上的血脉，恶魔眷属的强势之处可想而知。” “嘿嘿，羡煞俺咯~” 夜不群拽下一把胸毛，像是在里面寻找虱子，而后戳了戳夜闪的胳膊，光明正大喝问道： “小闪，你说这两人谁会赢？” “奇玉的强大有目共睹，另一个却是五千年前的少皇，说不定会有隐藏起来的杀手锏。” “俺已经迫不及待了，可这两人怎么还不打，到底在等什么？” “想知道吗？” 对面，有一双手抱臂的夜氏少王，露出神秘的笑容： “被封印起来的族人，可不止我们这一批哦。” “算算时间，那一位也该到了。” “咻！” 仿佛在回应他的笑容，天江府的入口处，又有霞光闪烁。 这一次，只有五人。 为首之人，头戴金银玉簪，耳挂天灵水珠串，胸佩紫妖坠花，腕系水晶命锁，腰悬玉桂香囊，脚踩玲珑宝鞋，就连一身的服饰也都是七彩斑斓的绸缎衣裙。 如此鲜亮的色彩，汇聚一人之身，难免染上俗尘的气息。 可这一瞬，别说夜不群、夜丹、夜春这些莽汉、糙汉、壮汉。 就连夜雪竹、夜芸若、夜灵舞、夜流萤这些如花似玉的美女子，也都挪不开视线，有那么一刹那的神魂颠倒。 “轰！！” 极致的绚烂，昙花一现。 色彩从众人的眼中飞逝，纯粹到没有一丝杂质的黑色，隐天蔽日，大肆挤占「毁灭深渊」和「罗刹天身」笼罩的区域。 “卧槽……还有一位少皇？！” 夜不群跳脚，因为太过于震惊，不小心拔下一大簇胸毛。 他龇牙咧嘴忍着疼痛，目光一瞬不瞬往前盯视，不想错过任何的画面。 但心惊肉跳却又无可奈何的是，无论如何瞪视，光明不复，双眼就像瞎了一样，虽然好端端睁着，可是什么也看不到。 “这这这这……该不会是那一类职权吧？” 黑暗中传来夜晨暮的惊呼声，随后似乎有人撞在一起，一道道哎哟声此起彼伏。 “吼！！” 圣光垂落，罗刹天身往前迈了一步，随着白狮的咆哮声，头顶像是有拖着焰芒的流星划过，短暂照亮一方天地。 在那个间隙，夜寒君、夜不群、夜灵舞……只有感知力最为敏锐的一批人，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封天锁地的绝对黑暗中，有一女子傲立于世，宛若绽放开来的漆黑魔莲。 她骑坐在一只鸟的背上，那鸟翼展百米，头朝天，目藏日，背寄月，翼驾风，足离地，整个身体像是放大的锦鸡，头小、身大，足细、羽长，像极了神话传说中的凤凰。 唯一不同处，大概是羽毛并非五彩之色，通体漆黑，恰似油漆池中刚刚出浴，浸染得透透彻彻。 “黑凰鸟！！！” 夜不群大吃一惊，像是受到严重的惊吓，两边的眉毛全都绞在一起。 “你们刚才看到没？那个人的背后！” 夜芸若露出前所未有的肃穆之色，鼻尖隐隐冒出细密的冷汗。 “她背负着六片翅膀……” “这样的形态特征，只有一个可能……” 夜芸若、夜灵舞，两人的视线不自觉飘落到夜寒君和夜流萤的身上。 “s级……永夜天使……” “除了那些第7位阶才转职成功的族人，第4位阶就能获得这个职权的……这一个纪元，好像也只有一人。” 黑夜重新遮盖双眼，耳畔隐隐能听到禽鸟清亮的啼叫声，也有罗刹的嘶吼声、裂变蛇魔的嘶鸣声。 “哈哈哈，夜霓裳，我知道你选择了封印！” “苦熬八千年之久，一朝醒来，这份滋味如何？” 夜莫愁大笑，声音时而模糊不清，时而鬼哭狼嚎。 “本皇比你晚了三千年，族中的大长老却时时刻刻拿你与本皇相比！” “为皇者，当走无敌路，剑指山巅，气势如虹！” “你我互为踏脚之石，有什么好比的？不如痛痛快快战上一场，胜负即分！” “太弱！” 轻轻的两个字，如雷似电灌入耳中。 一个庞然大物砸了下来，夜不群、夜芸若顶上去，召唤契约眷灵及时防守。 没想到只是余波，他们的契约眷灵头破血流，受伤不轻。 而被砸过来的白鸟魔，更是两眼翻白，精气神无限低迷。 “我已立于第6位阶的圆满，没兴趣和你们打闹。” 砰砰砰一连串乱响，夜莫愁和夜奇玉都被击落，毁灭深渊和罗刹天身短暂散去，遮天的黑夜渐渐消弭无踪。 “夜氏，第66代少皇，夜霓裳。” “从今天起，直至修罗之墓的开启，你们所有人……接受我的特训，不得有一人缺席。”(本章完) 第286章：风口浪尖 “第66代少皇……夜霓裳……” “奇玉兄长和莫愁兄长……加在一块也打不过她？” 天江府内静悄悄的，赤身裸体的侍女们全都跪伏于地，有尾巴的全都夹住，不敢动弹。 每一个夜氏族人的背脊则有寒气滋生，霎那的工夫，就连内心也拔凉拔凉的。 “吼！！” 被轰落于地的夜奇玉，再一次冲天而起。 他像是被恶鬼降身，目眦欲裂，赤发狂舞，幽蓝的瞳仁死死锁定天空，言行举止道不尽的疯狂。 “娅米拉索拉呃哩！哈嘁库娑啦啦哈！” 盘膝坐于半空的金箍罗刹，嘴唇蠕动，头顶的金箍绽放奇异的光束。 “嗖！” 轻微的破空声，鬼魅般穿梭天地间的剃度罗刹，又一次出现在黑凰鸟的背后，手中的短刃直刺它的下腹。 “琵！” 一声凤啸，犹如琴瑟琵琶同时奏响。 随着这一道寂静空灵的长啸声，一圈又一圈无可匹敌的罡风，激荡在黑夜笼罩的幕布下。 咒语声戛然而止，那奇异的光束仅仅定住黑凰鸟四分之一秒，便被冲碎捣毁，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 “嘭！！” 凰鸟甩尾，漆黑的翎羽抽打在剃度罗刹的腰身上，剃度罗刹惨叫一声，被迫遁入风中，再一次潜藏身影。 “没完了？” 站立在黑凰鸟背上的夜霓裳，冷眼一瞥，又是两道印痕亮起。 率先登场的契约眷灵，居然又是体长百米的巨物。 那是一头龙龟，外形似龟，却又怀揣强大的龙族血脉。 它壮猛而气盛，劲大而威严。 一身荆棘龙甲，重如山岳。 一双金鳞龙瞳，灿若星辰。 两对银白龙爪，锐如刀刃。 除此以外黑漆漆的，也像是从墨池里钻出来，混身水光荡漾，生命磁场深沉而古旧。 “黑龙龟……” “和凤凰一族有些许血脉关系的黑凰鸟，就已经够夸张的了……” “她竟然还签订了黑龙龟，这是要将暗属性发挥到极致啊……” 夜闪触目兴叹，舌挢不下。 身为「黑夜兵长」，他也是黑暗领域的佼佼者。 可他终究无法和s级的职权相比，更不可能和执掌黑暗的「永夜天使」一较高低。 “咚！！！” 黑龙龟发出震天动地的龙吟声，随后从半空中自由落体。 它什么技能也没放，仅仅凭借自身的重量，便将古钟罗刹撑开的金钟屏罩，砸得四分五裂、全盘瓦解。 “塔塔塔……塔塔塔……” 忽然，耳畔轰隆轰隆作响，似有千军万马狂奔疾驰。 声音的源头，一个手持三叉鱼戟的雄壮人马，踢踏蹄足，气焰滔天。 身下那马，坚硬的蹄掌像是四块大铁锭儿。 肌肉盘虬的四肢，覆盖着一层又一层厚厚的黑色骨甲。 身上那人，胸嵌鬼首，咧嘴狞笑。 三角形的头颅上只有一只圆形的眼睛，占据面部三分之二的位置，黑幽幽得像是深渊的洞口。 “哒！！！” 隔着上千米的距离，人马重重往下一踏，古钟罗刹竟然狂喷一口血，一瞬间重创。 “得了，没意思。” 夜莫愁停手，前一秒还在熊熊燃烧的战斗欲望，俄顷间熄灭。 “她每一个契约眷灵都是天地圆满，我打不过，你也不可能打过。” “不试试怎么行？” 夜奇玉嘶吼，八目开裂，像是要更进一步催动权能。 砰的一声脆响，向下俯冲的黑凰鸟，一把压住夜奇玉，推着他逆行千米，直接将他顶回地面。 “咔擦——” 剧烈的冲击，天江府内的防御阵纹全面激活。 余波被遏制，身处蛛网裂纹中心的夜奇玉，七窍流血，四肢以不自然的方式扭曲。 然而只是缓了几秒钟，他像个没事人一样爬起来，八目怒睁，凶光不减。 “怎么？还想和我拼命不成？” 夜霓裳收回「黑龙龟」与「黑洞人马」，从黑凰鸟的背脊上飘然飞落。 等到玲珑宝鞋踩踏在血水飞溅的地面，众人于她的实际距离不足百米，那一身晶莹剔透的七彩裙衣，当真美得令人窒息。 “呸……” 夜奇玉吐出喉咙口的淤血，额外睁开的六只眼睛缓缓闭合。 “看来……修罗之墓不会无聊了。” “夜氏，第70代少皇夜奇玉，见过族兄、族姐。” “第70代？” 夜莫愁收回三头契约眷灵，充斥着毁灭色彩的瞳孔恢复正常。 “我是第68代，如此说来，我们三人各自隔了一人？” “家族不会允许，所有的少皇，为了修罗之墓自我封印。” 夜霓裳踱步至黑凰鸟的身前，拨开羽毛，一个拳头大小的血口子清晰可见。 她似乎有一瞬间的意外之色，侧身望了一眼夜奇玉。 仿佛是回应她的注视，夜奇玉咧嘴一笑，攥紧的手掌一把松开，几片沾血的凰羽无声坠落于地。 “第67代、第69代少皇，可曾夭折？” 夜霓裳将头撇回，指尖点在黑凰鸟的伤口处，而后放于口中，啜着手指细细品尝。 等到再次把手指伸出时，她开口问询，声音冷淡。 “第67代，成长到第7位阶后，征战异族战场，被不要命的至圣之胎同归而亡。” “第69代，年长我千岁，两百年前不知去往何处秘境，杳无音信至今，临近纪元之钟敲响也没有要返回的迹象……” 夜奇玉擦掉嘴角的血污，在兽女的服侍下，换了一套干净的袈裟。 他只是随口回答，夜莫愁挑着眉头，若有所悟道： “没记错的话，第65代少皇也诞生于新生宙第一纪元……” “这个纪元一共有六位少皇？比上个纪元多出一人，族中长辈定然欣慰。” “原本会有第七位少皇，可惜某人放弃了。” 夜奇玉瞥了一眼夜寒君，无悲无喜，没有掺杂任何负面的情绪。 但夜莫愁和夜霓裳，感知力何等非凡。 他们瞬间逆转注意力，视线扫落到夜寒君的身上，像是两头原始巨兽，漆黑的瞳仁中折射着逼迫性的光芒。 “什么意思？” 夜莫愁散发一缕威势，沉声问道。 “他自己留下的烂摊子，让他自己解决。” 夜奇玉吞下一颗药丸，没有兴趣搭理。 这一刻，不光是两位少皇。 那些刚刚从封印中苏醒的族人，或惊或疑，也都全神贯注等待着解答。 少皇不光是强大那么简单，每一人都是家族的重宝，会全力押注。 如果有机会攀升到这个位置，谁不会拼尽全力争取？ 如果已经攀升到这个位置，又如何会被剥去少皇的头衔，反过来屈膝受辱？ “没什么。” 夜寒君平静道： “六岁那年大祭，我被吸入祖地。” “出来时掌心聚拢一滴神血，我将它赠予血亲，弥补她的先天不足。” “？” 夜莫愁微微睁大眼，毁灭的气息喷涌出来，一步步朝前逼近： “没想到本皇沉睡的这些岁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继无忧老祖、乘风老祖、释天老祖后，又有人踏入了祖地……” “但你主动放弃了这一份机缘，没有接受始祖的传承？” “本皇实在无法想象……什么样的脑回路，能够做出这般脑残之事……” 狂啸的风暴，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夜寒君仿佛被最可怕的猎人盯住，眉心刺痛，四肢隐隐颤抖。 “唰！” 七彩光痕跃前一步，一刹那而已，夜霓裳站在夜寒君的面前，微微扬起头，双眼与他下巴的间距不足三寸。 和夜奇玉、夜莫愁战斗时，她向来是信手拈来的随意态度。 此时此刻，她蹙紧眉头，瞳孔中有弑人的凶光。 “撕拉！” 一拂衣袖，三米开外的夜流萤，右臂的衣衫撕碎。 那洁白如藕的手臂上，霎时间转为深黑色。 很快，有一滴极为鲜艳的血珠挤了出来，夜流萤的脸色顿然苍白，精气神飞速萎靡。 “让我尝尝你的血……” 夜霓裳喃喃自语，葱葱玉指已然伸出。 她将那滴血珠挑起，塞进红唇之中，闭上双眸细细品尝。 彼时，夜莫愁定格原地，泛着冰寒的面孔上，不时有怒意析出。 稍远的地方，夜希恩、夜泉、夜傲白、夜丝丝……千年乃至数千年之前的夜氏族人，无论心中的想法如何，全都屏住呼吸，耐心等待着少皇的判定。 “不对……” “虽然流淌着夜天使的血脉，与我同源……” “但你的血太普通了，没有想象中的神异性……” 夜霓裳睁开眼，背负的六翼猛然煽动，气息有一刹那的紊乱。 她将左手点出，闪电般击中夜寒君的眉心，一朵妖艳的黑色花朵，徐徐绽放开来。 “噗！” 一阵瘙痒过后，无尽的虚弱感涌出，一滴更加鲜艳的血珠，悬浮在夜寒君的眉心。 夜霓裳伸手，像是采摘花蕊一样，小心翼翼送入口中。 “你的血……稍微特别。” “但要说有多特别……如何能与父王相比？” “算了吧。” 夜奇玉摆手，冷不丁打断道： “你的鉴定之法，比得过族中的圣人？” “始祖之血肯定是被夜流萤吸收了，她生来就是病秧子，服用各种大药也不见效果，不出意外，这辈子大概率成为凡人，活不了太久的时间。” “在祖血的帮助下，她能治愈先天的不足，然后被动觉醒职权，已经是奇迹。” “至于夜寒君……现在已经无人在乎祖血的问题。” “他是双职权，想要登临第七位阶，有一道从未有人逾越的天堑，竖立在他的面前……” “不对！” 夜霓裳一手抓住夜寒君，一手抓住夜流萤，仔细感应半天，眉头皱得更紧： “那可是始祖之血……” “十二个纪元以来，只有四人被选中……” “它不仅仅对应着「少皇的传承」，背后赋予的特殊意义，纵使翻遍修罗之墓，也不一定能找到比这更加完美的机缘……” “区区一个夜天使，还是被动觉醒的，如果这就能诠释始祖的无敌之威，家族怎么可能繁盛十二万年，始终屹立不倒？” 夜霓裳散去大半的杀意，就连浮现的怒火也骤然熄灭。 她抓着夜寒君的手臂，手指一寸寸摸索着他的身体，用呢喃的声音，严肃发问： “夜寒君，我问你，你在祖地中……到底遇见了什么？” “赠予夜流萤的真的是祖血，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类似的问题，曾经也有圣人这么问过。 夜寒君摇了摇头，仿佛回到那一天，重复回答道： “进入祖地，不可能保留记忆，这是父王亲口提到的内容。” “而我将那滴血赠予夜流萤，不只是出于私心，也有相当一部分灵性的指引。” “潜意识里似乎认为，这滴血不适合我，与其吸收浪费，不如治愈血亲的先天有缺。” “这不可能！” 夜霓裳斩钉截铁： “只要那一滴血，是货真价值的始祖之血，所有的夜氏族人都会完美契合，何来‘浪费’之说！” “那一日，族中圣人也是这么说的。” 夜寒君叹了口气，面露一丝无奈： “你们既然不相信我，言语上再多的解释也很苍白。” 夜霓裳呼吸一窒，胸口微微起伏，似有一口郁气凝结心中。 很长时间以后，紊乱的气流趋于平静，她松开两人，一步步朝着天江府的外头走去。 “明日午时，我要在这里见到你们。” “还有其余所有人，时间不多了，为了家族的延续，你们必须拼尽一切，不惜代价在修罗之墓里榨取机缘，再从那里活着离开。” 夜霓裳一步跨出天江府，最后的传音越发模糊： “从明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教官。” “享受最后半天的假期吧，明天开始，我要让你们每个人生不如死。” …… “莫愁前路孤与寡，莫愁前路孤与寡……” “本皇实在没想到，有朝一日，处境竟会这般不堪。” 夜莫愁也恢复常态，深邃的目光晃过夜寒君、夜流萤，最后转向夜奇玉： “五千年一过，本皇的愁云府想来破破烂烂，已经难以入眼。” “你这天江府不错，环境清幽，侍女婀娜，我想在这住下，可否？” “雪娑，给他安排独栋套房。” 夜奇玉背着双手，朝着冰雪龙女吩咐道。 后者盈盈一拜，领着夜莫愁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其余人，想要住在这里，随意。” 夜奇玉完全不在乎宅邸的使用权，甚至主动往里面添上一把火： “从明天开始，遣散无用的侍女，另请几位医疗系的大长老过来驻扎。” “我这里训练设备、战斗擂台、基本物资一应俱全。” “最后的六年，这里便是公用的训练场所，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应当心无旁骛，只朝着一个方向奋力前行。” “是。” 夜凯、夜元青、夜秋果、夜含莲……非少王者恭敬应答。 夜春、夜闪、夜丹、夜芸若……还有夜希恩、夜泉这些少王，也都颔首答应下来，做好了心理准备。 “咳……咳咳咳……” 台阶的末端，有一黑袍老头坐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用颤颤巍巍的双手，掏出药瓶，将药物碾碎后敷在额头。 他明明站得极远，三位少皇激战的余波，本不该触碰到他的位置。 但不知是太倒霉还是其他，白鸟魔被打落时，有一颗牙齿崩碎，四溅的碎片飞出极远，老者躲避不及，竟被碎片殃及头颅，留下一大片血淋淋的碎口子。 “流萤，认得那人吗？” 夜寒君始终在观察新到来的族人，那些被封印许久的族人，此时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不时有目光回望过来，看向他的面庞上，遍布诧异、怪诞、困惑之类的微妙表情，窃窃私语从未停止。 “我记得他是跟夜霓裳一起来的，是那五人中的一个。” 夜流萤抱住魔心菊，以药兽之血调理虚弱的身体，思忖着回答道。 “我也看到了。” 夜寒君轻轻点头： “但你有没有发现，其他那三人，好像都不愿意靠近他，刻意保留着一段距离。” “是有点奇怪。” 夜流萤皱眉，“虽说修罗之墓，只要是第6位阶的族人都可以进入。” “到了那时，必然有年老体衰的家族长辈，因为卡在第6位阶无法突破，会抱着死亡的觉悟进入墓中，铤而走险寻找最后的机缘。” “可区区第6位阶，除非血脉关系和某些大人物绑定，从而享受更加特殊的权利。” “不然年纪上去了，不可能获得封印的名额，正常被封印下来的，都是保留活性、正值壮年的族人，这样才能抵抗漫长岁月的侵蚀，而不是封着封着，沉睡中就已经陨落……” “你们在谈论‘夜隐’？” 另外三个曾与夜霓裳一同到访的族人，缓步走来，右侧之人主动示好道： “他看着老，感觉也老，但实际上也就百来岁，还算年轻。” “不过寒君小弟不用太在意他，最好离他远一点。” “这是为何？”夜寒君反问道。 “他的职权太奇葩了，与他产生联系的人，很容易变得倒霉。” “已经不止一个族人，跟他一起组队试炼，最后命丧黄泉了。” “就说刚才吧，我们好端端旁观，他站得比我们还远，这都能被打到。” “那牙齿但凡再尖锐一点，他的脑袋就穿了，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本章完) 第287章：花神谷 天江府，殿外长廊。 主动走来交谈的三人，分别唤作“夜鼎鼎”、“夜昆”、“夜茉”。 他们都很年轻，态度上也颇为温和，显得彬彬有礼，而不是夜希恩那般的咄咄逼人。 “冒昧一问，夜隐的职权是？” 夜寒君产生更多的兴趣，主动追问道。 “他与我同一个时代，都是六千年前被封印的。” “不过我和他都不是少王，只是恰逢那个时间点上，适合者太少。” “我们的职权又相对适合生存，所以获得了封印的机会。” 夜鼎鼎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 “我是b级的「影忍」。” “他么，按照自己的原话，说是什么‘衰人’，也是一个b级的职权。” “权级做不了假，但这个职权不一定是真的，有一些族人怀疑他隐瞒了更加重要的情报，以此确保自身的生命安全。” “衰人？” 夜流萤惊讶，她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职权，听起来就很特别。 “总之，寒君小弟不用在意他。” 夜昆笑了笑，接过话头道： “他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任何与他产生联系并且靠得太近的人，都有可能凭白无故遭遇意外。” “这样的人，只能敬而远之。” “等到了明天正午，我们还想和霓裳姐姐商量一下呢，最好让他单独训练，要是和所有人待在一块，那可真是隐藏的炸药包。” “有这么邪乎吗？不是只是b级职权吗？” 夜流萤瞅了瞅不远处台阶上的孤独身影，疑惑更重。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身材最为娇小，但是气息最为深厚的夜茉，伸出手来，主动和夜寒君示好道： “认识一下，我是六千五百年前的少王，目前卡在第5位阶的顶峰，随时可以冲关。” “修罗之墓至关重要，必要时，也许我们可以组成团队，共同探索最为危险的区域。” “幸会。” 夜寒君握了握手，察觉那双手力气很大，隐藏的血肉能量不容小觑。 “茉姐是超品的「魔兽骑士」，最擅长冲锋陷阵。” 夜鼎鼎不遗余力称赞道： “如果能和寒君小弟，还有流萤妹妹一起，我们的队伍一定能快速发育，到时候尽情夺取大墓中的宝藏，一定能武装到牙齿！” “这个再议吧。” 夜寒君摇头，“墓中危机重重，不管是孤身一人还是团队合作，都有各自的优劣势。” “不急，结个善缘，寒君小弟好好考虑一番。” 夜茉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颗黑色的圆球，推到夜流萤的身前。 没等夜流萤拒绝，她便拉着夜鼎鼎和夜昆，笑盈盈地离去。 “无量级别的龙珠……暗属性……” 夜流萤抓住圆球，把玩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 “这位姐姐还挺有魄力的，其他人还在观望局势，个别脾气不好的，还会把我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她居然敢在风口浪尖的时候，跑过来和我们交好。” “这要是第6位阶的少王也就罢了，第5位阶顶峰，也是目前场上实力垫底的那一批，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最为基本的善缘还真就这么结下了。” 夜寒君轻轻点头，目送三人的背影消失，暗中传音道： “我还是很在意夜隐。” “如果真的倒霉至极，早就身死道消了，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 “既然家族愿意给予封印的名额，定然有他的特殊之处。” “衰人……我没听过这个名称……真假存疑。” “找个机会接触一下？” 夜流萤心思活络，帮忙想着办法。 说来道去，这都是为了第三道子做好准备。 为了冲击第7位阶，夜寒君现在只有绝弦一张底牌。 第三道子如果不能找个雷属性的职权，那就必须找个生存能力强大，或者防御能力出众的人。 单纯提升战斗力，就算横扫第6位阶所有人，到最后升不到第7位阶，那也于事无补。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 夜寒君心头一动，拍了拍口袋里的瓜瓜，让它准备干活。 “咿耶？” 还是小蝌蚪形态的瓜瓜，悄悄探出一个脑袋，做贼似的环顾四周。 大蝌蚪说了，他的兄弟姐妹，一个比一个凶残。 其他眷灵也就算了，要是净之眷灵的身份曝光，哪怕是少王之身，也有可能惹人垂涎。 “噗！” 金光一闪，瓜瓜变成一条小泥鳅，浑身裹着灰蒙蒙的污泥，一双小眼睛失去灵性，给人的感觉只有呆滞和浑浊，像是一个没有灵智的“傻呆瓜”。 “戏精。” 夜寒君哑然失笑，下一秒笑容消失，前行的脚步突然一顿。 就在他开始行动的时候，夜隐忽然起身，佝偻着背脊，一步步走向另一侧无人的偏殿，似乎将那里当做了落脚之地。 “他好像不想和我接触？” “还是说，他自知是‘霉运之人’，有意识规避族人，不和任何人接触？” 夜寒君伫立原地，沉吟不语。 思索的片刻工夫，夜隐已经关上殿门，开启了额外的封禁装置，彻底与外界断了来往。 “目前能确定的消息，他和夜鼎鼎、夜昆一样，都是b级职权，且都是第5位阶的顶峰，还没有正式突破。” “权级、位阶，无疑都符合条件。” “剩下的，便是他权能的展现方式，以及所谓的霉运，究竟伴随多大的厄难，如果和他绑定，我是否能够承受……” 未知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夜寒君没有操之过急，他还没突破呢，还有充分的时间观察，进而锁定第三道子的预备人选。 “先回去吧，明天再来。” 夜流萤颔首，步伐平稳，近乎与他并肩而行。 “唉，霓裳大姐怎么也不像是友好交流的样子，明天开始，我们真的惨咯……” “知足吧，那可是少皇，有她指点一二，吃太多苦头我也愿意！” “再说了，奇玉、莫愁两位少皇，不也只能乖乖听话吗？” “除非你拳头大过他们，不然在这个体系里，我们就是小鱼小虾，只有随波逐流的份儿……” 零零碎碎的细语声，渐渐消失在感知中。 回到自家的别墅，夜寒君旁观门徒的训练，随后为他们量身定制接下来的成长策略。 接着，他把禹如心带去深黑之轮，慎重地交托夜七。 “大、大长老好……” 哆哆嗦嗦的禹如心，不敢抬头看，整个人像是直角一样鞠着躬，又慌张又狼狈。 “不用紧张。” 夜七招了招手，禹如心迟疑了一下，慎之又慎地往前踱步。 “你拜在寒君的门下，见到老夫，不如叫我祖爷爷。” “是……祖爷爷。” 手足无措的禹如心，小声重复一遍。 “戴上这枚玉佩，从今天起，你便是‘守墓人’。” “啊？” 禹如心不敢自己问，求助的目光频频望向夜寒君。 “叔祖，她胆子小，我不在身边，还请您多多照拂。” “有什么好怕的，老夫会吃了她不成？” 夜七难得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干枯的手掌拍了拍禹如心的肩膀： “有资格担任守墓人职责的，全都是第8位阶的老不死。” “你这么一个白白嫩嫩的小丫头进去，随便和他们聊会天，让他们感受一下当今年轻人的生活气息，他们怕是要乐开花。” “我……我不擅长交际，只会种树……” 禹如心弱生生回答着，两手抓着衣角，不断揉捏。 “这样，谁敢欺负你，哪怕是说话嗓门大了些，你把他的样貌记下来，回头老夫去揍他。” 夜七语出惊人，禹如心不敢接话，颤栗的肩膀却是慢慢停了下来。 “她现在是第5位阶，能在那片坟土耕田，晋升第6位阶的速度会比你想象的更快。” “等到晋升后，若无意外，老夫想带她去一趟「花神谷」，看看能不能收获奇妙的机缘。” “花神谷？” 夜寒君毫无头绪，“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地仙的埋骨之地。” 只此一句，禹如心和夜寒君毛骨悚然。 夜七料到他们的心理活动，深吸一口气，幽幽长叹道： “作为远古宙时期的冠位强者，有足够的线索表明，四谷之一的花神谷，因为他的陨落升级成生命禁区。” “那里有无垠的森林，花如山大，树如天高，灵果烂在地上也没人捡，更别提那些真正的异宝奇珍。” “十几万年以来，那里很少有人能够进入，即便是圣人，也只能粗略看上一眼，根本无法突破最外圈的天然屏障。” “这丫头身怀地仙的传承，即便差了十万八千里，若能去往那片土地，说不定会有新的福泽……” “如心，还不谢谢叔祖？” 夜寒君低下头来，抚胸行礼。 “谢谢叔祖……” 禹如心下意识跟着念，后知后觉慌忙改口： “啊不是……是祖爷爷来着……” “不要谢我。” 夜七并不在意称呼，轻轻摇头，一抹深之又深的感叹浮现在脸上： “夜氏……太久没有冠位了。” “哪怕能和地仙扯上一丝的联系，那便不惜代价，必须尝试一下……” 半昏半明的密室里，几盏烛火的光芒，愈发黯淡。 夜寒君沉默了很久，喉咙有些干燥，声音异常冷静： “父王……还是无法晋升吗？” “他在一万年前便只差一线，一万年后，还是看不到希望吗？” “宙元之劫，为了家族，他曾被天地反噬……” 夜七的面容隐没在黑暗中，一双瞳仁失去一部分的光亮： “也许就在那个时候，他便留下大道隐伤。” “也正是这样的伤势，阻挡了这个本该可以君临天下的人……依然呆在凡尘之中，与我们同伍。” “……” 夜寒君缄默不语，心底像是压着一座山，无比沉重。 “这些事，目前还轮不到你去操心。” 夜七摆了摆手，下达逐客令： “尽快晋升第6位阶，然后进入修罗之墓，竭尽所能争取机缘。” “若你最终能登临第7位阶，即便达不到ss，那你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族运象征之人，代表我族的希望和未来。” “到那时，你才有资格进入家族的决策体系，逐步成为掌权者之一……” 如墨汁般涌来的黑暗，包裹住夜寒君，将他推出深黑之轮。 夜寒君抬起头来，望着那还在继续崩碎的界之尸骸，某种无法遏制的悲伤情绪，反复侵蚀着他的灵魂。 “掌权者么……” 念叨着这个异常熟悉却又万般遥远的词语，夜寒君转过身，捉摸不透的目光里，有茫然，也有坚韧。 …… “砰！！” 翌日，天江府，星辰战台。 黑凰鸟居于云端之上，黑夜化作朦胧的纱衣，更是它延伸的翎羽。 断头蚁、枯叶骨将、死海碧蟹、血浪双蛾……五颜六色的技能同时砸去，好不容易临近，黑凰鸟只是振翅一扫，便如万法不侵的圣鸟一样，尽数扫空。 “可恶啊，本大仙竟然遇到了同行！” 仅仅一道气浪就被拍在地上的鹅大仙，一边用翅膀擦着嘴角的嘴沫子，一边瞪眼咧嘴，气急败坏。 “嗖！” 一簇黑光疾射下来，鹅大仙打了个滚，险之又险避让。 回头看去，仅仅只是一片九寸长短的凰羽，对于黑凰鸟来说微不足道。 可就是这样的一片羽毛，轰出一个百米直径的深坑，像是砸下来一颗陨石，一丁点的威势便能毁天灭地。 “若是同阶同级……岂会如此不堪！” 鹅大仙哇哇大叫，铁羽如箭攒射。 然而，这一次还未等黑凰鸟出手，其他眷灵随便一次冲锋，无意间带动的罡风，便将它的技能尽数摧毁。 “大人……这不是我们能战胜的敌人。” 虚浮半空的花烛，神色凝重。 她也尝试召唤数以百计的沙龙卷，最后再召唤两道究极·巨噬龙卷，蓄力近五分钟，一次性全部轰出。 立足于灭度圆满，这已经是她的最强一击。 但这一点用处也没有，别说触碰，连骚扰都做不到。 真正能和黑凰鸟厮杀的，全都是那些立足于第6位阶少王的契约眷灵，它们是真正的天地之胎，哪怕这样，也要借助数量的优势，才能威胁黑凰鸟的绝对统治地位。 “这是本大仙……继便宜老祖后，又一次看到其他的羽族！” “不过她不是初代，只是凤凰一族的后裔，血脉不纯……本大仙初代羽族的身份，终究要高上那么些许！” 鹅大仙一边吐血，一边爬起来，铜铃大的眼珠里，倒映着那一抹遮天蔽日的黑色身影： “虽然是个颠婆，下手没轻没重的。” “但还怪漂亮的，传说中的凤凰，终于窥探到一丝神韵了。” “本大仙要建立圣巢，这便是绝佳的班底！” “若是更进一步，将她的身心全部征服，说不定还能生出鹅凰或者凰鹅，到那时开辟一族，鹅大仙之名传遍九幽四海，何等的意气风发！” “你要作死，自己作去。” “这才灭度圆满，就敢意淫黑凰鸟，胆子够肥的。” 夜寒君太阳穴突突，提防着头顶，生怕几百枚凰羽落下来，把他们全部轰碎。 “本大仙是谁？早晚要无敌天上地下的羽之皇者！” “现在挨揍，若干年后，本大仙全都要讨回来！” 鹅大仙哼了一声，八面威风道： “光靠本大仙的便宜眷主，怕是找不来什么稀缺无二的羽族血脉。” “本大仙要自力更生，这个颠婆——有机会就要拿下她！” “软的不行必须来硬的，要用绝对的实力征服她，让她为本大仙神魂倾倒……” “砰！” 一枚黑羽砸落，鹅大仙半个翅膀几乎撕裂，惨叫着倒在血泊中。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样的癖好？” 夜寒君站在深坑的上头，朝着里头俯瞰，眼角抽抽。 “废话，你是人，本大仙是兽，咱们的审美能一样吗？！” 鹅大仙痛得嗷嗷叫，呵斥的声音却还是那么响亮： “那些寻常鸟雀，如何能入本大仙的法眼？” “也只有这等流淌着凤凰血脉的羽兽，才能让本大仙高看一眼！” “砰！！” 又是一枚黑羽砸来，鹅大仙被钉在深坑中，像是被审判的罪人，气息狂降，濒临死亡。 “好一个颠婆……够泼辣，够味道！” 鹅大仙用最微弱的声音，说着最嚣张的话，然后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咿耶咿耶？” 瓜瓜探出头来，询问是否要治疗。 “让它冷静冷静吧，治好了也是继续吹牛逼。” 夜寒君强制回收，直接把鹅大仙送回契约空间，暂时不想听它嚷嚷。 “好……好幸福……” 不远处，默也倒在血泊中，身体一点点冰冷。 它啥也没干，就在地上等着，每逢有黑羽落下来，它便主动凑上去，硬生生挨上一记。 也就五枚左右，重残濒死，需要白鸦的援助。 “唰！” 夜寒君强制回收，仰起头来望向天空。 这场大乱斗，不过是夜霓裳为了展现绝对的实力，朴实无华的开头曲罢了。 夜奇玉和夜莫愁没有参与，其余所有人加在一块，如何又能与天地圆满，同时掌握两个极限技能的黑凰鸟拼杀。 “霓裳姐，饶了我们吧，这么训练一点用也没有啊。” “是啊，除了挫败还是挫败，治好了打，打好了治，除了一些越战越强的物种，其他的难有真正的收获。” 个别族人垂头丧气，只是一小会儿的工夫，竟已失去战斗之心。 差距太大了，再怎么打都是送菜，何必呢。 “进入修罗之墓，难道你们遇到的都会是同级别的生灵吗？” 夜霓裳不见身影，唯听声音，冷如冰窖道： “我自己也需要修行，不可能一天到晚陪在你们的旁边。” “为了确保高效，稍后我会让你们按照各自的职权，还有契约眷灵的搭配，进行专项训练。” “但面临死亡的压迫力，在更强生灵的爪下逃脱，这是你们必须强化的技艺，必须每天打磨，一刻不能懈怠！” “来人，把笼子推进来，放狗！” 哐当哐当……一连串巨响后，十个巨无霸大铁笼出现。 等到铁锁打开，一群牙尖嘴利、饥肠辘辘的「丧尸犬」，流淌着腥臭的唾液，咆哮着冲了出来。(本章完) 第288章：人面蟑螂 无数道残影如雷鸣电闪，快速淹没星辰战台。 夜寒君撑开夜之翼，一飞冲天。 千钧一发之际，破空声刺耳，有一腥臭腐烂的鬼爪，几乎是擦着他的后背划了过去。 “霓裳姐，数百只丧尸犬……这是要玩死我们啊！” “不止！你们看丧尸犬的眼睛，红中透绿，明显注入了刺激性的药物，远比正常情况下更加渴望血食！” 族人们大乱，尤其是那些晋升第6位阶，但是不具备少王战力的人，先是目瞪口呆，随后脸色惨白。 他们不敢迎战，骑着契约眷灵仓惶逃窜，狼狈得像是过街老鼠。 夜寒君也是其中一员，根本没想着召唤绝弦越级反杀。 ——数量太多、实力太强。 丧尸犬本就是天地之胎，以毒液和敏攻著称。 一旦被它们咬伤，哪怕只是一道破开皮肉的浅层伤口，丧尸病毒也会渗透五脏六腑。 若无特定的血清，或者克制的权能、优秀的治疗眷灵，伤者的身体会快速溃烂，最后逐渐成为丧尸、丧尸兽一类的狰狞傀儡。 “快跑！” “吼！” 夜虎、夜敏等人，夺路而逃。 夜涛慢了一拍，契约眷灵的后腿被咬住，奋力挣扎，换来的却是后肢断裂，七八只丧尸犬全都扑了上去。 “废物！” 黑凰鸟疾驰而来，一翅膀扫飞丧尸犬，血肉模糊的契约眷灵，以及满头大汗的夜涛，都被鸟爪抓了起来。 “这种货色你们也撑不下来，还想着闯荡修罗之墓？” 站在鸟背上的夜霓裳，目露讥讽道： “我不会让你们死在我的手中，但在训练过程中表现最为不堪的人，将会承受比死亡更加痛苦的折磨！” “砰！” 黑凰鸟飞离星辰战台，往下俯冲，还有数百米距离时，直接将夜涛丢了下去。 “谁都不准给他治疗，让他自己想办法解毒！” 冷冰冰的话一撂，迎面赶来的治疗型长老，微微一怔，而后若无其事走了回去。 “真惨。” 夜冬嘀咕了一句，正襟危坐，注意力更加集中。 她太年轻了，不久前刚刚结束夜之试炼，还是一个稚嫩的小雏鸡。 最后六年无论如何努力，登临第5位阶便是极限，完全达不到修罗之墓的参与门槛。 所以……她虽然也要参与特训，但不用进入星辰战台，不用参与最残酷的厮杀与竞争。 “夜奇玉，夜莫愁，你们的对手在上面！” 云霄之上，再一次传来夜霓裳的清喝声。 闭目养神的夜奇玉、夜莫愁，相隔上万米，同时睁眼。 “嘶麻啦噜！！” 九只体长百米的飞天蟋蟀，拉着一口圆形的棺材，呼啸而至。 听得吧嗒一声震响，棺盖四分五裂。 灰白色的雾气弥漫天宇，一个酷似腐烂果实的巨大头颅，于天空的尽头睁开双眼。 “这是……雾首？！” 还在躲避丧尸犬追逐的夜流萤，感知到头顶突如其来的恐怖气息，惊鸿一瞥，大为震惊。 夜寒君也入神地望了两秒，随后便见腾空而起的白鸟魔和剃度罗刹，以更快的速度逃遁。 “这是一头无量虚引的雾首，我不管你们用多久的时间，不准使用道具，不准假借他人之手，就你们两人，想办法把它杀了。” 夜霓裳冷冷放话，夜奇玉嗤笑一声： “有点意思，上来就是跨越大位阶，就是要这样才能让我兴奋起来！” “奇玉族弟，有何计划？” 夜莫愁瞥了一眼，开门见山问道。 “磨！” 夜奇玉露出雪白的牙齿，有恃无恐道： “雾首半虚半实，有位阶的优势，我们无法正面冲杀。” “但它不擅长恢复，雾气一旦被损耗，战斗能力便会一点点下降。” “想要狩猎这样的生灵，无非是耐心、小心、专心。” “我们不用特意配合，各凭本事，最多一百天，必然能将它镇压抹杀！” “哈哈哈，连续鏖战一百天，那怎么行？” 夜奇玉狂妄，夜莫愁比他还要狂，毁灭魔瞳睁开的时候，杀意沸腾道： “七十天！” “至多七十天！必须宰掉它！” “杀！！！” 某种巨物爬行的异响，吞天噬地魔蛇王从深渊中探出头来，朝着头顶上的雾首尖啸嘶鸣。 “砰砰砰！砰砰砰！” 急促的鼓声响起，那是裂变蛇魔的心跳声，一道比一道沉重，一道比一道骇人。 “嘶！！！！” 白鸟魔和药魔的背后，同时出现吞天噬地魔蛇王的幻身，像是影子一样，紧紧依附在它们的后背。 裂变蛇魔更夸张，躯体膨胀五倍，超逾五百米。 吞天噬地魔蛇王的幻身，近乎和它叠在一块，形成朦朦胧胧的双蛇之影。 出击之时，迅如疾风，势如洪水。 盘绕之时，猛如巨虎，凶如古象。 待那雾气侵蚀，它张开血盆大口，竟然吞噬雾气纳于己身。 “奇玉族弟，轮到你了！” “用不着你提醒！” 罗刹天身以极度震撼的方式登临战台，脚踏大地，目瞪虚空，自带无上的威严。 雾首大怒，灰白色的气流化作两道箭矢，疾驰而至，直斩天身的头颅。 也就在这时，金箍罗刹念叨咒语，源源不断的咒符落在古钟罗刹的身上。 古钟罗刹顺势撑起古钟之墙，当的一声震响，墙体开裂，但那两道呼来的雾箭，竟也被消磨得七七八八，余留下来的威能不再致命。 …… “不是一个级别的战斗，差距太大……” 夜寒君收回视线，驱散杂念，专注眼前。 两位少皇的敌人，已经是无量之胎。 而他——正被一群天地之胎追杀，衣不蔽体的样子，实在谈不上逍遥自在。 “夜隐呢，他又在哪里？” 逃亡许久，执行避而不战的策略，夜寒君始终苟活。 这个时候，连召唤一堆亡灵仆从的夜布衣，也被丧尸犬扑食，进而落败。 暗地里一直在观察族人表现的夜寒君，已经确认不少被封印族人的职权和权能，唯独迟迟见不到夜隐。 “他在那里……” 手臂被丧尸犬咬中，但是凭借药兽之血阻挡病毒扩散的夜流萤，从兽堆里逃出来，指着星辰战台的外头，面露一丝古怪道： “他原本躲在一群人的身后，没那么容易被丧尸犬围猎，看起来相当安全。” “可天空上的雾首，间隔那么远，余波本不该波及地面。” “他又中招了，整个脸跟岩石一样灰白，要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会被人怀疑窒息死亡……” “这么倒霉？” 夜寒君右眼皮跳了两下，追问道： “看到他的契约眷灵没有？” “好像是蟑螂……” 夜流萤不太确定，“仓促间瞄了一眼，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人面蟑螂」。” “那个号称‘打不死的大强’的虫之眷灵？” 这一次，夜寒君的表情怪诞起来，口中喃喃道： “这是对自己的运道有充分的认知，生怕殃及契约眷灵，所以挑选生存能力强的物种签订契约？” “另一头呢？也是同样类型？” “不。” 夜流萤摇头，语气稍显犹豫： “他好像契约了两头人面蟑螂……一雌一雄，关系非常亲密……” “？” 夜寒君微微张口，无数种猜测从脑海里晃过。 一般来说，眷主都会挑选不同的物种，以此适配职权。 挑选相同物种不是不可以，但这势必会降低不同危险下的战斗能力。 但夜隐——好像根本没有考虑如何战斗？ 人面蟑螂这类虫族，看起来样貌憎恶，实际上普遍温和，不容易躁狂发怒。 它们也只是看起来污秽，实际上非常爱干净，每一根虫肢都锃亮如新，并不携带危险的病毒。 “这个人太神秘。” 夜流萤朝着星辰战台之外努了努嘴： “不当面问他，光靠观察，我们根本看不透他。” “现在问他，恐怕也问不出什么。” 夜寒君有自己的想法，“不登临第6位阶，不展现护道者的特殊性和稀缺性，凭什么真心换真心，让他告知我们职权对应的真实能力？” “所以？”夜流萤侧目。 “先提升大位阶。” 夜寒君躲过一只爪子，“等到全员进化后，再去拜访他，这样才有说服力。” “就这么办吧。” 夜流萤点头，骤然间色变，猛的一下把脑袋低下。 “唰！” 一只丧尸犬从头顶跃过，那腐烂的腹腔，还有浑浊的血水滴落。 “一开始就参与厮杀的少王，有不少都受了伤……” “真正能够随意狩猎丧尸犬的，只有夜芸若、夜不群、夜灵舞，以及那些仅次于少皇的封印者，他们才是厮杀的主力部队……” “活下来的丧尸犬……大概还有上百只？” 夜寒君举目眺望，能够继续坚持的人越来越少，除了他和流萤以外，第5位阶的族人更是寥寥无几。 “毕竟是封闭区域，就算要逃，还是会有局限性。” 夜流萤后怕似的看了看自己的翅膀： “要是没有这对夜之翼，我也早就横着出去了，哪里能坚持到现在。” “离我远点，我要闹上一闹。” 夜寒君轻语： “那些被封印的族人，道听途说，终究没有见过我的全盛姿态。” “还有夜隐……不知他现在是否清醒，但尽可能展现自我的价值……大抵也是有效的沟通方式。” “知道咯。” 夜流萤哗的一声俯冲，遁入一具丧尸犬尸骸的阴影中，静悄悄地蛰伏起来。 “绝弦，你弹还是我弹？” 取下后背的古琴，夜寒君摩擦着琴额处，一只血眼缓缓睁开。 “我弹，除非你使用拼命招式，不然达不到‘极致之音’。” “你弹，镇杀天地小成，会比我更加容易。” “哈哈哈，那便我来！” 夜寒君心中有豪情滋生，一把将古琴横放，右手大拇指与食指轻轻一拨。 “锵！！” 清脆的琴音响起，可惜战场上的喊杀声过于震耳，一个短促的音符丝毫不起眼。 “哗啦啦——” 轻微的空间扭曲，夜寒君从头到脚化为黑色，某种程度上和夜奇玉全面激活八目罗刹时，外貌上有些许的神似。 但他没有八目，只是眉心之上，睁开一只竖起来的血色瞳仁。 修长的手指继续拨动琴弦，欢快的、沉闷的、空灵的、清冷的、尖锐的、低沉的……一个又一个音符，在他的指尖跃动起来。 “一曲「将军怨」，请君为我倾耳听！” “轰隆！！” 正与雾首鏖战的夜奇玉、夜莫愁，突然停了下来。 他们第一次把视线朝着地面投落，一眼便定格在撑开夜之翼、自身盘坐半空的墨黑色身影。 “这便是「天琴雷魔」？” 夜莫愁挑了挑眉，有一丝惊讶。 苏醒半日有余，即便他没有主动询问，也会有一系列的情报送入他的房中。 而冠以始祖之血继承人的夜寒君，某种意义上会比夜奇玉、夜霓裳更加特殊，想要忽视完全没有可能。 “我从大长老那里听闻，这是他在魔窟里的最大收获，原本还有另外一头璀璨闪光恶魔，但是被他放弃了。” “还有这等秘闻？” 夜莫愁更惊讶了，“前有始祖之血，后有璀璨闪光，这小子说放弃就放弃，倒也有个性。” “呲哩！！” 白鸟魔的喉咙里发出异样的躁鸣，一双俯瞰天地的恶瞳中倒映着八方汇聚而来的乌黑雷云，面露一丝忌惮，再一次拉升高度。 “能让大白觉得危险……” 夜莫愁的毁灭之瞳里，闪烁着危险的弧光： “支配之环开启的状态，恶魔支配者本就有越级作战的可能性。” “如果支配的恶魔足够强大，所谓的‘可能’便会成为‘确凿’。” “本皇倒是要看看，这些动辄天地小成以上的丧尸犬，他一个人能杀几头……” …… “轰隆——轰隆——” 黑云如奔腾的野马，电弧如咆哮的蟒蛇。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天地之间仿佛出现一道毁灭屏障，阻断星辰战台的上下空间，形成一个断层。 黑云之上，就连雾首也停止征战，有些厌恶似的远离闪电的光芒。 黑云之下，惨叫的族人还在惨叫，但那些正在狩猎的丧尸犬，猛然把头抬了起来。 “轰隆！！” 第一道闪电砸下，宛若惊世之剑芒，险些把大地一劈为二。 有一头瘸着脚的丧尸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一瞬间就被蒸发。 “轰隆！！！” 第二道闪电并没有间隔太久，几乎是同时落下。 黑暗之中，金绿色的电弧蹦跳着溅落。 又是一头只剩下半截身子但却依然在爬行的丧尸犬，连呜咽声也没有发出，极致的光亮后，混沌破开，一个深不见底的焦黑坑洞，诞生在天地之间。 “淙淙——” “嚓擦——” “泠泠——” 每一次闪电亮起，必然能看到盘膝而坐的漆黑身影。 他十指翻飞，亦如惊鸿之舞，眉心上的血眼半睁半闭，无限沉浸、无尽享受似的，弹奏着手中的古琴。 翠绿色的电弧在他的指下噼里啪啦作响，一个个音符精灵，以蹦蹦跳跳的形式展现着独特的生命力量。 “吼！！” 因为注射刺激性药物，本就没有理智的丧尸犬，同时也失去了敬畏心理。 它们放弃近前的敌人，全都冲向琴音的源头，想将那挠耳的声音尽数撕碎。 “轰隆！轰隆！轰隆！！！” 黑天之下，疾雷如雨，轰鸣入耳。 体格最为强壮的丧尸犬，竟能顶着一道又一道闪电，不断逼近正中心。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琴音不断，雷鸣不止，既然一道不行，那便十道，十道不行，那便百道。 雷——当镇杀世间污秽之物！ 与病毒和腐烂纠结在一起的丧尸犬，如何能逃脱先天的克制关系？ “轰啦啦！轰啦啦！！！！” 血肉之躯一具具爆碎，琴音越来越高亢，峰回路转之下，似有无垠的哀怨充斥其中。 又是一道墨绿色的闪电劈落，迎着闪电的骇然光芒，天空之上，似有一个披着盔甲的年迈将军，站在血泊中。 寒冷的北风呼啸，凄惨的愁云缭绕，双眼无神的老将军，一边流淌着血泪，一边将手里的半截长枪，狠狠插在地上。 “灭我城邦！屠我至亲！此仇此怨……不共戴天！” “轰隆隆……” 数以百计的闪电群，淹没夜寒君近身的一切。 这是极致璀璨的光芒，哪怕有防御阵纹压制，立足于屏障之外的夜冬，也不敢用肉眼直视灿光。 “寒君大哥……这么恐怖？” “立足于第5位阶的顶峰，竟然能屠灭成片成片的天地之胎？” “虽说那是丧尸犬……但这也太凶猛了吧？” 咽着唾沫，夜冬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招惹谁也好，绝对不能招惹夜寒君。 哦对了，还有流萤姐姐，这两人是一起的！ …… “你怎么看？” 星辰战台一角，刀主·夜希恩，望向身边的族人。 “很强，很危险。” 名为“夜傲白”的夜氏少王，嘴唇发干，吐气浑浊： “仅仅只是一人一兽，就能越级杀戮。” “我们占据大位阶的优势，如果与他一对一厮杀，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镇压，而是陷入缠斗。” “拖到最后，这几百道闪电劈下来，孰是站着，孰是趴着……恐怕你我都没有绝对的把握。” “是吧……” 夜希恩露出一丝慨叹的目光： “后生可畏。” “这才第5位阶，等他晋升第6位阶……又是怎样的盛景？” “到那时，也许只有三位少皇，才有资格成为他的对手……”(本章完) 第289章：末世启示 一曲将军怨，几乎将剩余的丧尸犬全部引来，彻头彻尾杀了个干净。 等到乌云消散，星辰战台恢复些许的明亮，那盘亘头顶的毁灭之雷，终于隐去踪迹。 “祖选之人终究是祖选之人，哪怕放弃始祖之血，寻常族人也与他有着难以跨越的距离。” 白鸟魔背上的夜莫愁，低沉一笑，评价说道： “接下来，便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 “若能冲破屏障，以鲫鱼之身跃过龙门，那便是我夜氏第十三万年的天纵之子，与我等一样潜力无穷。” “若是冲不过，折戟高台，饮恨而亡，本皇为他立一衣冠冢，孤身一人问鼎至高。” “呵。”夜奇玉犀利的目光扫落过来，不甘示弱道：“孤身一人？” “怎么，你是觉得我也会夭折，只有你能够破尽千难、荡尽万险，最终成为家族的顶梁柱？” “与其期待他人，不如相信自己。” “谁敢挡我的路，谁便是我的仇敌。” 夜山竹拍了拍她的肩膀，“起码现在还能活，要是进了修罗之墓，察觉自身实力不足，到那时，我们就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了。” “更何况，始祖之下再无冠位，通往终极之路的途中，又是何等的寂寞孤独。” “这……” “今日到此为止。” “奇玉大哥和莫愁大哥，不还在和雾首厮杀呢吗？” “怕你不成？”夜奇玉狂啸，赤红长发随风乱舞，亦如少年魔神高亢的咆哮。 夜不群、夜芸若、夜灵舞、夜希恩、夜傲白、夜丝丝…… “我也。”夜莫愁哈哈大笑，竖起食指与中指，如剑一般指向更高处： “放宽心。”有年长者回应道： 注视的目光牢牢集中，顶着各种意味难明的表情，夜寒君与夜流萤一道，走出星辰战台，再然后离开天江府。 “唉，忍着吧，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黑瞳熠熠生辉，灵手轻盈如蝶，一曲终了，尸骸遍野……” …… “来比一比，谁能重创雾首！” “即便我们横死战场，他们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死掉。” “反倒是我们，如果不及时医治，不及时休息，明天就惨咯。” …… “既然他们提到，狩猎雾首需要七十天的时间，那便是连续鏖战，哪有中途休息的道理。” 有年轻的族人，指着天空，一脸困惑道。 “今日我还能与你们一同特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功劳较低者，结束后奉送灵宝若干，不得反悔！” “放眼十二万年，半途夭折的少皇不计其数，真正能抵达圣人层级的又有几人？” 有三位族人的契约眷灵，惨死在猎食者的爪下，根本来不及救援。 “明日午时，依然是这里，我要看到你们所有人。” 夜含莲坐起身来，无比虚弱道： “天晓得霓裳姐接下来的特训，再往上叠加难度，我们能不能坚持下去。” “或许有几分道理。”夜奇玉目光锐利，“但我绝不会败亡。” “若干年后，若是还有几人并肩前行，那便是额外之喜。” 尚且坚持下来的族人，绝大多数都是第6位阶的佼佼者。 “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寝其皮，薅其毛……无所不用，在所不惜！” 丧尸犬只是微不足道的引子，往后的「紫金暴猿」「恐惧蜈蚣」「剪刀翼魔」「血腥沙琪玛」「红唇魔法兔」「无头战马」「冥府幽灵」……最弱也是天地虚引的杀戮单位，折磨得族人们日日夜夜鬼哭狼嚎。 “若是孤身一人，那也是常态，心安理得接受便可。” “伤员现在可以医治，其余人原地解散。” 夜莫愁淡淡道： 夜霓裳的声音像冰雹一样落下，众人没看清她的真身，只看到一抹残影疾驰，弹指间消失在天江府。 十数人分散在星辰战台的制高点，遥遥望向最中心，有人愣神发呆，有人目露精芒，更有人跃跃欲试，熊熊战火沸腾燃烧。 每一天，夜霓裳都会准备不同性质的眷灵，以供族人们“玩乐”。 “这就是夜寒君的杀手锏……天琴雷魔？” “这下好了，那些第6位阶的少王，怕是会忌惮起来，更进一步提防着这个拥有越阶战力的族中新秀……” 由此，残酷的日子拉开序幕。 “是啊，今天才第一天，情况就这么凄惨。” 万幸，人类之躯出现的五脏破碎、拦腰斩断、四肢分离……这些伤势不论如何吓人，只要剩下一口气，医疗型的耀世之胎，都能让他们慢慢恢复元气。 而夜奇玉、夜莫愁两人，花了65天的时间，顺利镇杀雾首。 夜霓裳只让他们休息了两天，便又安排了一头无量虚引的「摄影狮」，让他们体验感知被剥夺、影像被定格的可怕威能。 夜寒君——偶然间还是会请假。 手中握有猛鬼符，可以在深黑之轮修炼的机遇，并非所有人都能拥有。 夜霓裳意外地好说话，明确他和夜流萤的目的后，手一挥，从未阻拦。 “轰隆隆！” 这是第155次进入猛鬼殿，厮杀近五个小时，浑身都是血汗混合物。 刚刚结束战斗，夜寒君体力不支，头晕目眩下，竟然躺倒在地。 “哎？” 夜流萤出来的早，早就用药物调理一番，恢复了五六成的状态。 她一个箭步冲来，想要扶起夜寒君。 手指刚刚触碰到他的肩膀，便像是触电一样缩了回去。 “我要突破了……” “离我远些……说不定会有奇怪的异象……” “你竟然比我快？我已经非常非常努力了！” 夜流萤美眸睁大，嘴里嘟囔着，似有些吃惊。 但她的反应一点也不慢，抽身后退，直接以后背抵住休息区的墙壁，两只明晃晃的大眼睛里折射着惊人的光泽。 自从夜莫愁、夜霓裳那几批族人苏醒，时至今日已有四年。 按照最标准的年历，这是新生宙第一纪元，第9997年的年末。 距离纪元之钟的敲响，还有最后两年。 而她的「夜天使」，立足于第5位阶的顶峰，距离冲破屏障只有一线之差。 没想到还是被夜寒君赶超一步，率先让「恶魔支配者」升入了新的位阶。 “可恶呀！” 憋着一股劲头苦修四年的夜流萤，颇为气恼地磨着牙齿。 眸光注视下，至暗深渊自动撑起，丝丝缕缕的血雾漫天升腾。 “唰唰唰！” 三道光芒闪烁，艾姬芙拉、默、绝弦，相继出现在夜寒君的身边，形成一個三角站位。 “这个节点晋升？” 正在打理秀发的艾姬芙拉，发现自己突然被召唤出来，略微一怔。 环顾四周，锁定躁动的源头后，她哼了一声，瞳仁中缓缓旋转的紫色五勾玉，莫名滋生难以掩饰的紧张情绪。 “飞不飞升，我可是无所谓的……” “万一进化后变丑了，还不如让我自杀……” 艾姬芙拉嘀咕着，随着周身的气流越来越狂暴，神色越来越紧绷。 “喂，臭烘烘的人类，你给我站起来！” “青春树呢？快把青春树给我，我要取一滴树液吞服！” 艾姬芙拉大声叫嚷，可夜寒君闭着双眼，像是沉浸在某种特殊的状态下，根本没有回应她的声音。 “该死！关键时刻掉链子！！” 艾姬芙拉拨弄着指甲，踩着水晶高跟鞋的双脚，极为不安地跺着地面。 “哗~~~” 一抹幽光穿梭而至，一个朴实无华的黑袍老者，突然出现在夜流萤的身边。 “叔……叔祖？” 夜流萤起初没有察觉，还是顺着艾姬芙拉忽然竖立起来的白发，偏过头来，发现身侧无声无息多了一个人影。 她也吓了一跳，但是看清对方的面庞后，这份惊吓马上转变为尊敬。 “终于要突破了吗？” 夜七蹙着眉头，口中喃喃，深邃的目光如影子般缠绕在夜寒君的身上。 “叔祖，只是从第5位阶突破到第6位阶，权能上自动强化，不会出现转职那样巨大的改变，应该不用太担心吧？”夜流萤小心翼翼问道。 “自然。” 夜七轻轻点头，“不过嘛，这小子的契约眷灵，个个不同凡响。” “老夫一把年纪了，对待‘进化’，还是如年少时一样，心怀期待，不想错过任何精彩的瞬间。” “这样呐……”夜流萤放下心来，眼珠转了两圈，笑盈盈问道： “那照您的阅历，它们能进化成什么形态，拥有什么样的能力？” “魅魔，应当还是和「魅」有关，两者之间难以摆脱联系。” “天琴雷魔，近古宙出现过它的进化形态，如果没有意外，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抓着胡须不断把玩的夜七，没有散发任何威势，只是用最朴实的声音，低声自语道： “唯独这个形态狰狞、性格古怪的生灵，我一点也吃不准，进化成什么样似乎都有可能。” “叔祖，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夜流萤思量片刻，决定揭露一个隐秘，小小的提升一下夜寒君在叔祖心中的份量： “这家伙的真名，唤作‘默’。” “但夜寒君说过，它不是纯粹的狱之恶魔，而是罕见的双印共生，额外拥有「灾」的混沌印章。” “灾……”夜七眸光收缩，“这一脉的出现……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啊？” 夜流萤不解，投以困惑的目光。 “除了那些最为阴暗狡诈的黑暗种族，绝大多数势力，包括各大深渊的强族，最不想见到的眷灵血脉，必然有「荒」「邪」「灾」的一席之地。” “其中，荒兽主修掠夺道，大多数掠夺天地灵气、自然生机，极少数能够掠夺气运，因为不具备完整独立的自我意识，一旦作恶，必然引发惊天的波澜。” “邪兽不逞多让，它们站在扭曲道、堕落道的最极端，所拥有的能力，往往和‘变性’、‘繁殖’、‘欲望’、‘失控’、‘疯魔’产生联系。” “这样的生灵，哪怕是最邪恶的眷主也难以契约，因为邪兽不择手段，是天地自然最最讨厌的眷灵，所谓的世纪之钟、宙元之劫，每一次都会想方设法灭杀它们，但时不时的，还是会有邪兽幸存下来，一个又一个纪元，从来没有真正灭亡过……” “灾兽……某些性质上，接近于邪兽。” “不同处在于，邪兽由内而外邪恶，是绝对的丧尽天良。” “灾兽会带来毁灭和死亡，但灾兽很难拥有主观意识体，和荒兽一样，大多数都是先天的潜意识作祟，如果不带来毁灭，不让其他的生灵死去，它们自身就无法成长。” 夜七口齿清晰，揭示着寻常族人了解不到的隐秘，时而回忆，时而恍然： “怪不得……初见默，老夫便觉得它不太一样。” “但想到恶魔支配者，只能签订「狱」，老夫便没有深入联想。” “双印同体……狱加灾的特质，不知是好，还是坏……” “不过要论稀有性，与那个拥有「净」的小家伙相比，恐怕有着平起平坐的资格。” “叔祖这是……早就发现了？”夜流萤露出一瞬间的吃惊，表情略微窘迫。 “有近乎于万法不侵的特质，除了净兽，世间又有何等生灵，能够实现类似的特性？” 夜七稀疏平常，“放心吧，这一点，暂时只有我，还有个别隐藏在深黑之轮的老家伙发现。” “说来也有趣，净兽可是很讨厌灾、荒、邪这三类生灵的，尤其是邪，两者是绝对对立关系，水火不容，无法共生。” “真名唤作‘瓜瓜’的小家伙，能与默友好共处，寒君应该费了不少的心思吧？” “他啊……”夜流萤更窘迫了。 仔细回忆，瓜瓜好像从来没有喜欢过默。 每一次变成人型，都是喊它‘破抹布’，哪里有和花烛贴贴的亲热劲头。 “成了。” 夜七突然吐出两个字，漩涡般的瞳仁中异彩飞逝。 与此同时，气息膨胀到极致的夜寒君，体内传来清脆的碎裂声。 那千疮百孔的躯体，忽然有霞光升腾，眨眼间治愈七八成的伤口，惨白的脸色渐渐红润。 “嗷！！！” 无数恶魔的虚影，出现在深渊中，朝着头顶的人影跪拜。 阴风迭荡，腥臭扑鼻，深沉的黑暗化作残忍的毒药，吞噬着周身的天地。 至暗深渊……再一次大幅扩张！ 夜寒君浮空而起，完全黑化的双眼，倒映着支离破碎的噩梦与幻境。 “噌噌噌！！” 三道刺目的金光，竟然同一时间冲破深渊。 艾姬芙拉、默、绝弦，一点金光自体内绽放，喷薄之时，里里外外通透闪亮。 “该死！千万不要变成奇怪的样子啊！” 艾姬芙拉惨叫，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金光将她尽数淹没。 “我倒是很期待……” 绝弦幽幽长叹，琴额处充满疲惫之色的血眼，缓缓闭合。 “簌簌簌簌……簌簌簌簌……” 扑在默身上啃食它身体的三眼白鸦，骤然间抬起头来。 那永远冰冷的眸光，冷飕飕看了一眼世界，旋即一整个身体钻进默的血肉之躯。 “嘭！” 就像是濒死的章鱼，疯狂抽搐。 默重新活了过来，由死复生，再一次展现绝顶的生命力量。 刺目的金光只在它身上停留一瞬，下一秒，所有的光芒都被吞没，五颜六色的污血也被身体吸收，绷带的颜色重新变得雪白，然后一圈一圈剥开，一圈一圈脱落。 “痛……痛痛痛！！！” 默用二十四根触手，拼命抱住脑袋，但还是没能阻止，硕大的脑袋像是瓷器一样炸开。 夜流萤目瞪口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寻常生灵进化，那都是无比美妙的血脉洗礼，怎么可能出现如此惊悚的画面？ “应该不是坏事……” 这一刻，就连夜七也吃不准，眉毛绞得越来越深。 作为旁观者，他们只有看的份，贸然插手，没有任何帮助的效果，只会适得其反。 “痛……痛痛痛！！！！” 明明头颅已经爆掉，更加尖锐的啼哭声，回响在灵魂之中。 噗的一声，一白一黑，两道光束旋转着冲出，最终化为一个血茧，从头到脚包裹默的“尸块”。 “灾厄的容器、苍白的毁灭者、徘徊生与死的融合魔种……默。” 意识体逐渐清醒的夜寒君，伫立在最中央的位置，一双至暗魔眼空空荡荡，心里却也有万般期待。 “撕拉！” 鸦默雀静的寂然中，血茧撕开，一个胖乎乎的大海星滚了出来。 它站起身来，正反两面的肚子上，各自睁开一只眼。 那眼珠子非常大，占据五分之一的表面积，里面遍布血丝，像是极度愤怒之人，目眦欲裂那般的痛苦。 夜寒君定睛瞧去，发现默的身体变成了半透明的粉嫩色，表面铺满五颜六色的鲜花纹路，这些纹路像是拥有生命力，不断蠕动改变着位置。 从侧边往里看去，隐隐能看到两颗眼球的中间区域，有一个被包裹起来的结晶物质，里面似乎封印着一头小兽。 从那苍白的翅膀来揣测，很像是之前的三眼白鸦。 “噢？” 默用大海星的两只脚撑地，另外三个尖角朝着两侧以及天空，蹦蹦跳跳，还在适应崭新的身体。 夜寒君忽然觉得双目刺痛，低下头来，惊觉左臂有五颜六色的鲜花攀爬，那诡异的色彩处处透着妖邪。 “光是注视……就会有诅咒侵蚀身体？” 心底大为震惊，但夜寒君忍耐着不适，抬起头，对准默发动「资质鉴定」。 —— 【种族名称】：末世启示 【混沌印章】：「狱/灾」 【主修】：扭曲道/感恩道/毁灭道/祸乱道 【位阶】：天地之胎·虚引 【混沌灵纹】：29000纹「诅咒之躯」、29500纹「过载光束」、29555纹「灾厄入侵」、29888纹「山海之触」、30000纹「末世降临」 【核心个性】：「欲求不满/恩重如山」 【当前状态】：懵逼 【契约关系】：稳定 (本章完) 第290章：天魔遗音 “鸦鸦……鸦鸦呢？” 一脸懵逼的大海星，东张西望，愣是找不到昔日的小伙伴。 似是不信邪，它停止跳跃，五个腕状的身体器官按照顺时针的方向，逐一接触地面，形成一个缓慢滚动的姿势。 “吱嘎吱嘎——吱嘎吱嘎——” 从生疏到娴熟，绕着夜寒君转了十圈，除了两团散发着金光的不明物体，大海星什么也没有找到。 最终，它只能把肚子对准夜寒君，圆溜溜的眼珠子像是要裂开一样，再一次呆呆地问道： “鸦鸦……鸦鸦呢？” “它在你肚子里。” 夜寒君指了指它的身体，肉嘟嘟、胖乎乎的，乍一看还挺可爱。 可只要视线一停留在大海星的本体，无论聚焦何处，左臂的花纹就开始攀爬。 瘙痒感剧增，强忍着抓挠的冲动，夜寒君察觉血流的速度在加快，像是有无形的泵，正在推动血液循环。 它用多余的触腕指着自己，瞳孔中折射着强烈的渴求： “我要痛苦……越痛越好！” 默哭丧着脸，像是没有奶吃的娃儿，滚着追向夜寒君。 “这里……不痛。” 少顷，花纹蔓延至左肩，继续往胸腔以及脖颈、右臂蔓延。 “等等，你不能离我太近。” 短促的震动后，指甲盖鼓起，砰的一声爆开。 它的身体非常灵活，远超以往的笨拙。 五百米开外，夜流萤望着左手手背上的花纹，尝试以黑暗元素洗刷，没有任何作用。 距离达到一百米时，不去注视，花纹出现消退的迹象，躯体渐渐恢复正常。 “别跑……别跑……” 没想到的是，这一次花纹攀爬的速度只是变慢，依然在继续。 但不知什么原理，诅咒仅限于此，永远被定格在一小片区域，无法向外扩张。 耐心等待一小会儿，因为不再注视，花纹逐渐枯萎，手背的异样消弭无形。 夜寒君扇动翅膀，再次后退。 “好可怕的诅咒……” “随便往哪一扔，便是杀戮机器，就连幸存之人，也会留下难以磨灭的灵魂阴影……” “这到底是什么生灵，好邪乎！” 夜七一脸平静，端详着缺失的一截指头，若有所思道： 等到大半个胸腔也被五彩花纹覆盖的时候，夜寒君有一种烈火焚身的煎熬感。 大海星正反两面的眼珠下，各有一个裂开的缝隙，疑似口器。 他伸出手掌，小拇指上的指甲盖，同样有鲜艳的纹理附着。 等到拉开的距离，达到五十米时，花纹停止蔓延。 似乎再继续下去，他的身体就会毁灭，连带着骨骼、脏器、皮肉……绽放的刹那，便是一朵凋零的血肉烟花。 夜七盯着默看，幽幽目光如深渊的锁链。 “这样的灾兽，太适合战争了。” “夜……夜寒君……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好朋友就要一起分享痛苦……” 悸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夜寒君撑开夜之翼，快速撤退。 “噢，鸦鸦在肚子里呀，那就好……” 触腕能够吸附墙壁的它，能在墙壁上行走如飞。 这可是大海星形状的污染物，有这样的能力，谁敢与它呆在一块？ “不许跑！” 即便夜寒君拥有夜之翼，能够飞天或者遁入阴影，默也越滚越快。 “距离太近也会受到诅咒？” “效果是自爆？” “嗡嗡嗡——嗡嗡嗡——” “痛苦！我要痛苦！呜呜呜！” “噗通！噗通！噗通！”… 几根触腕蹬地，也能轻松跃起数百米的高度，落地之后毫发无伤。 “位阶越高，灾兽、邪兽、荒兽的危险系数，都会成倍增长。” 夜寒君撇过头，不去注视。 默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左瞧右望，滚着圈儿靠近夜寒君。 凭借这個器官，它发出人类的声音，从口齿不清，慢慢的掺杂情绪。 “显而易见，默的心智有质的增强。” “但离‘聪慧’，好像还有一大段距离……” 夜流萤挑着好看的眉毛，津津有味看着。 它追，他逃，他插翅难飞。 这可是不多见的画面，错过今天，也不知下次能不能看到。 “等一下！你不要过来！” 夜寒君的额头分泌冷汗，大声喝止。 “给我痛苦……我就不追你！” 默停了下来，两条斜着朝天的触腕，一抽一抽的，像是在痉挛，语气却是格外的理直气壮。 “喜欢的东西是一点没变啊……” 夜寒君没有天地之胎可以驱使，毫不犹豫甩出一枚炎魔龙的龙晶。 这种龙晶的结构较为脆弱，一旦承受较强的冲击力，就会变成一颗超级炸弹。 “嘭！” 龙晶砸地，轰然爆开。 距离最近的默欢呼一声，整个身体扑上去，以一己之力抵住全部的火浪。 “快乐……快乐回来啦！” “夜寒君！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真·烈火焚身的默，完全投身火海，遭受着炼狱一般的残酷折磨。 它太开心了，无敌开心。 随着触腕烧得越焦，它发出令人鸡皮疙瘩的呻吟声，十分享受当前的状态。 “让叔祖见笑了……” 莫名狼狈起来的夜寒君，出现在夜流萤和夜七的身后，表情略微尴尬。 “很有趣。” 夜七微微一笑，“完全形态的灾之眷灵，恐怕不会拥有自我的主观意识。” “这一只是半灾，要是能借此获得心智，间接掌握自身的血脉，某种程度上，不见得弱于完全形态。” 夜寒君流露一丝异色，瞄了一眼夜流萤。 见后者轻轻点头，他抱着拳头，毕恭毕敬行上一礼： “依叔祖的意思，我应该竭尽全力满足默的需求吗？” “自然。”夜七言之凿凿，“这恐怕就是它的先天本能。” “若是无法满足，轻则延缓成长，重则离你而去，没有益处。” “道理是这个道理。”夜寒君轻叹一声： “我担心的是，它好像越来越强了。” “万一有一天，其他的伙伴压不住，想要让它老老实实躺下去，棘手的程度不亚于跨越大位阶与首领级的怪物交战。” “也许吧……” 夜七想了想，突然提醒道： “纪元之钟响起时，务必看好它。” “这样的生灵，天地自然最是讨厌，要是因此遭遇抹杀，你至今的培养必然付诸东流。” “是。”夜寒君心中一凛，这一点也是他一直不安的点。 “噗！” 第二道金光熄灭，一双恨天高水晶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弹响声。 顺着声音，三道目光往前扫落。 “我……应该没有变丑吧？” 艾姬芙拉第一时间用双手抚摸脸颊，颤抖的声音此生罕有。 “怎么会呢，魅魔小姐更漂亮了。” 夜流萤笑着安抚，艾姬芙拉像是没听到似的，一双柔嫩的恶魔之爪，从眼睛摸到鼻子，再从鼻子摸到嘴巴，几乎是把整张脸摸了个遍，方才松了一大口气。 “万幸……” “臭人类，拿面镜子来！” 确认自己“变化不大”，艾姬芙拉冷静下来，慌乱的心神恢复正常。 夜寒君不太在意“臭人类”这个称呼，不久前刚刚脱离猛鬼殿的他，浑身臭烘烘的，散发的味道确实不好闻。 不过，他眨了眨眼，面露一丝古怪的同时，取出青春树，又取了一面大镜子，全都堆在艾姬芙拉的面前。 “啊！！！！！” 艾姬芙拉只看了一眼，尖叫出声。 “该死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气了半天，硬是找不到贴合的形容词。 “浑蛋！都说了不要进化！我要退化！” 艾姬芙拉开始发大小姐脾气，两只脚跺得地面砰砰作响。 夜流萤捂嘴偷笑，少有的轻松愉悦。 “你确实变美了呀，比过去更加好看。” “可这跟脱光了有何区别？把我的盛装礼裙还给我！！” 艾姬芙拉跺着脚，忽然意识到动作的幅度太大，猛然抱住胸，一整个蹲在地上，尽可能缩成一团。 “明明身材那么好，为什么要藏起来呢？” 夜流萤实在不理解，大大方方挺着自己的胸脯，目露困惑道： “虽然布料少了很多，但是更好看了呀。” “连同一性别的我，也不想从你的身上挪开目光，魅惑效果大幅增强，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不行！绝对不行！” 艾姬芙拉一口回绝，咬牙切齿道： “我最讨厌暴露装扮，此前研究了许久，好不容易改变伴身服饰的长度，遮住了整个身体！” “进化之后，背地里的能量性质又变得不一样了，又要从头开始研究……真是烦死了！” “臭人类！把头扭过去！不准看我！” 艾姬芙拉尖叫着，又把愤怒的目光瞪向夜七，涌到口边的谩骂，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性格偏执的魅魔？也算是万中无一了。” 夜七笑了笑，垂落目光，满足对方的小小要求。 “起码让我鉴定一下……” 夜寒君努力让自己不去看那前凸后翘的半裸身体，然后发动「资质鉴定」。 —— 【种族名称】：魅魔女王 【混沌印章】：「狱」 【主修】：残忍道/无情道/惑乱众生道 【位阶】：天地之胎·虚引 【混沌灵纹】：20000纹「勾魂指甲」、25000纹「层层魅影」、28000纹「欺诈酒杯」、29333纹「女王之椅」、29950纹「女王皮鞭」、29998纹「心之奴」 【核心个性】：「厌世/唯我独美」 【当前状态】：怨气冲天/杀意沸腾/渴望毁灭/无地自容… 【契约关系】：非常稳定 —— “魅魔女王么……” “没有极限技能，但有两个非常接近极限……” 夜寒君确认情报，背过身去，强行压制内心的邪恶心理。 此前哪怕是灭度圆满的「古代魅魔」，从来没办法真正影响他的心智。 进化过后，雪白的头发总觉得毛茸茸的，很想摸一摸，玩一玩。 弯曲的恶魔之角，莫名可爱，要是用手指轻轻一敲，也许能发出清脆的声响。 还有那张祸国殃民的脸，眉毛纤细如月、鼻子娇小玲珑、樱唇娇艳欲滴……若不是意志坚定之人，就像流萤说得一样，根本无法移开视线。 再往下……那就是禁忌话题。 此前酒红色的盛装礼裙，套了一层又一层，遮挡得严严实实。 虽然那丰腴的身材，依然能窥得轮廓。 可无论如何窥探，都不如刚才惊鸿一瞥时，心灵深处的极致震撼。 艾姬芙拉……美若天仙！ 她的身体若是暴露在尘世间，便是亿万年才有一颗的绝世珠宝，千娇百媚，卓越多姿，引人惊叹，惹人犯罪。 “注视默会获得诅咒大礼包，注视艾姬芙拉会获得魅惑大礼包，伱身边的恶魔，还真没有一个善茬。” 夜流萤也偏过头去，再看，她也要忍不住了。 这绝非正常的心理活动，艾姬芙拉的躯体天然融合着强大的魅惑效果。 视线每停顿一秒，仿佛就会有恶魔的笑声回荡在耳边，让你靠过去，然后以最卑微最低贱的姿态，跪在艾姬芙拉的脚底下，从此成为女王的玩具。 “臭人类，送我回去！” 艾姬芙拉黑着脸，耳根边却是通红如血，潜藏的春色无边无垠。 “唰！” 夜寒君强制回收，满足她的愿望。 “怎么样？没有削弱吧？” 夜流萤知道夜寒君掌握鉴定权能，径直问道。 “没有默那么特殊，只能说符合预期。” 夜寒君轻轻点头，“技能变了很多，可惜想要测试，恐怕要等她重新掌握衣服的尺寸变化，还要挑她心情好的时候。” “……” 两人沉默一会，相视一笑。 这么奇葩的恶魔，实在是活久见。 偏偏还是魅魔一族的特殊变种，天晓得再往后成长，到底能变成什么模样。 若是有朝一日，真的成为魅魔一族血脉的源头，却又守身如玉、唯我独美。 魅魔一族的风气……该不会以她为榜样，彻头彻尾跟着改变吧？ “现在，只剩下天琴雷魔。” 夜七一点也不在意艾姬芙拉，注意力一大半停留在默的身上，其次就是天琴雷魔。 三人重新安静下来，耐心等待着。 “噗！” 半小时后，金光终于熄灭。 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默，忽然站起身来，眨巴着大眼珠子往前看去。 “簌簌簌簌……” 琴还是琴，没有变大，没有变小，体积一致。 但琴身变成了黑色，表面附着六道墨绿色的闪电图腾，漆黑中透着令人惊艳的视觉美感。 七根琴弦银白如雪，像是刚刚剥出来洗干净的龙筋，伴衬在那些闪电图腾附近，莫名比瓷器还要精美。 “锵！” 一团朦胧的金雾从琴尾处飘出，晃动两下凝聚成一个金身恶魔。 等到眉心的血眼睁开以后，它露出痴迷与兴奋的表情，修长的手指捻动一根琴弦，聆听着脆生生的琴音回荡在耳边，它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 “音质……更上一层楼！” “有如此琴器，何愁弹不出惊世之曲？！” 绝弦凝聚的幻身坐了下来，双臂托举琴身，背后突然又生出额外的两只手臂，从上往下搭落琴弦。 “淙淙——” “当当——” “哗哗——” …… 琴音百转，熟悉的「明湖吟」声声入耳。 夜寒君吃惊，这首曲子他听了不下千遍，虽然没到腻歪的程度，但确实已经听不出新鲜之处。 可现在，仿佛梦回魔窟。 初次聆听时的震撼，又一次冲击大脑，抵达血肉的最深处。 “夜寒君，又不痛了，怎么办啊？” 一个软乎乎、冰凉凉的东西，突然抱住大腿。 夜寒君一个激灵，低头望去，果然是默。 它正用呆萌而又渴求的眼神，瞪着自己，一副非常急切的样子。 “保持距离！我们保持安全距离！” 夜寒君努力抽离，死活挣脱不了默的拥抱。 它的力气太大了，那些吸盘更是具备可怕的吸附力量，哪里是他这样的人类之身能够摆脱。 “不许骗我！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默摇了好久的腿，眼看花纹都要爬到夜寒君的脸上，终于把触腕松了开来。 夜寒君立即后撤，确认夜流萤和夜七不在原地，扔出第二枚炎魔龙的龙晶，再次引发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和古籍中描述的形态不一样，这是何故？” 重新回到夜七和夜流萤的身边，夜七目不斜视，面露沉思。 “确实，其他地方大差不差，但古籍中没有提到，幻身拥有四臂……” 夜寒君确认躯体上的诅咒正在缓慢消除，心绪重新稳固，激活「资质鉴定」，进行更近一步的观察。 —— 【种族名称】：天魔遗音 【混沌印章】：「狱」 【主修】：演绎道/镇杀道/音律道 【位阶】：天地之胎·虚引 【混沌灵纹】：28888纹「明湖吟」、29500纹「轻狂」、29990纹「大寒」、30000纹「将军怨」 【核心个性】：「精益求精」 【当前状态】：天魔合一（永久） 【契约关系】：稳定 —— “独尊无双之技……果然留不住啊。” “由此可见，能够持续性拥有的蝇月，到底有多么非凡……” 目光灼灼的夜寒君，盯着状态一栏，眉宇间的困惑越来越深。 天魔合一，这是什么？ (本章完) 第291章：坟裂 灭度之胎的技能极限，刚好是9999道混沌灵纹。 在这个阶段，绝弦和蝇月一样，都掌握着更上一层，也就是10000纹的独尊无双之技。 不一样的是，飞升进化为天地之胎，蝇月依旧维持超越极限的强度，达到了30001纹。 绝弦却被削弱了，降为极限技能，卡在30000纹整。 这样的强度，纵使能在同等级称王称霸，有朝一日立足于天地圆满，以绝弦一己之力，怕是难以跨越大位阶，再向上征伐无量之胎。 “可惜。” 夜寒君遗憾，进而感慨。 再然后，他的注意力停留在“天魔合一”。 他听说过“天人合一”，那是人与自然触发共鸣的特殊状态。 有人称之为“合道”，意在指明“天地万物与我并生，万物与我共为一体”的玄妙境界，持续的越久，无形的好处越多。 他们如雕像一般盘坐着，面容平静，四肢放松。 夜寒君召唤瓜瓜，同时也把花烛、鹅大仙都召了出来。 见多识广如夜七，聆听许久，双眸闪烁，口中称奇道: “似乎是能让人变得空灵的曲子。” “渺渺——渺渺渺——” 天琴雷魔的进化形态，居然喧宾夺主，以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接管环境，给人的感触却又不是霸道的、强迫的，而是循天顺人——理应如此。 …… 鹅大仙呼呼大睡，躺在地上鼾声如雷，不像是能够叫醒的样子。 “不痛了呀……” “瓜瓜，上课了。” 周身，纯粹至极的黑暗元素，凝聚成一条条狰狞的蟒蛇，盘绕在他们的身上，一点点往体内渗透。 第二次爆炸后再次痊愈的默，打着滚儿靠近夜寒君，想要抱住他的大腿，再次祈求“幸福的降临”。 五个触腕都在痉挛的默，眼珠子淌出半透明的黏液状鲜血，像是瞎了一样。 绝弦是恶魔，天魔合一，想来也是如此。 “呼——呼——” 一脸狂热的天魔遗音·绝弦，金色的手臂化作无数的残影，完全彻底地沉浸在演绎的世界。 石巨人伤得太重，根本没有站起来的力气，直接倚在墙上，一屁股坐倒。 “好……舒服。” 但它太享受了，沉浸在源源不断的痛苦中，再也没有瞎嚷嚷。 夜七微笑，手指一点，一缕黑光化作箭矢，刹那间洞穿默的眼珠子，将它牢牢钉死在地面。 但「资质鉴定」，居然以“永久”标记，夜寒君如何不吃惊。 夜寒君的大脑渐渐放空，仿佛又听到了瀚海碧波的回响，徜徉在比天空还要纯净的湖泊中，随着浪涛的起伏，悠哉悠哉荡向远方。 陷入奇特幻境的夜寒君、夜流萤，终于失去了自我的概念。 其他人，光是站在这里，呼吸都会困难。 “可惜老夫境界太高，已经无法体会其中的奥秘，你们二人静下心来，也许会有新的收获。”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尤其是夜流萤，她距离第6位阶只有一步之遥，要是能借助「明湖吟」破境，那今日便是双喜临门。 瓜瓜乖乖趴在大蝌蚪的脑袋上，目不斜视，余光却时不时瞄向夜七，根本没有认认真真听课。 “石头、菊菊，你们也来听。” 连第8位阶最强之一的叔祖都这样说，夜寒君和夜流萤不敢大意。 这其中的差别，那可大了去了。 这里可是深黑之轮，建立着夜氏一族最核心的内城。 能与这里的环境交相呼应，也只有最为正统的夜氏族人，譬如夜天使、恶魔支配者这些职权，才能够完美适应。 “呱……” 契约印痕亮起，石巨人和魔心菊出现在夜流萤的身旁。 魔心菊神色萎靡，但它体积小巧，扑到夜流萤的怀里，亲昵地缠住她的脖颈，一人一药抱在一起。 花烛还醒着，但她元素亏空，连催动一道旋风让自己浮空都做不到，只能赤脚踩在地上，以黄金大剑支撑身体。 “嗡嗡——嘤嘤——铛铛——叮叮——” “贪婪的小家伙……” 夜七没有鉴定类权能，但他阅历丰富，一眼便瞧出绝弦散发的生命气息处处透着古怪。 “锵——锵锵——” “融道了？” 哗——幽光瞬闪，夜七消失在房间中。 一度装傻的瓜瓜，立即醒了过来，瞧着迷之幸福的破抹布，瞧着鼾声如雷的鹅大仙，最后还是蹦蹦跳跳，撞进了双眼失神的小黑帽怀里。 “呱~~~” 瓜瓜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缩成一团，睡起了回笼觉。 “哎？这都怎么了？怎么都在睡大觉？” 迷迷糊糊过了很久，聒噪的叫嚷声传入耳中。 瓜瓜惊醒，扭头张望，刚好对上鹅大仙那伸长的脖子。 “呱！” 瓜瓜板起脸，挥舞着短小的前肢，想要让大铁鹅安静一点，不要打扰大蝌蚪修炼。 “好啊，本大仙就睡个觉，错过了一场机缘？” 一脸狐疑的鹅大仙，用翅尖刮了刮屁股，忍不住嘀咕道： “罢了，强扭的瓜不甜。” “不就是一首曲子吗？听起来怪无聊的，没什么意思。” “笨蛋大铁鹅！” 瓜瓜变成夜寒君的模样，扮着鬼脸作怪道： “明明是你听不出什么名堂，非要找個理由开脱，羞死啦！” “瞎说什么呢？” 鹅大仙一点也不害臊，非常骄傲道： “本大仙向来直来直去的，这弯弯绕绕的曲子，实在没觉得好听。” “倒是你这个小家伙，不是得天独厚吗？怎么也没听进去？” “我不想听。” 瓜瓜变成的夜寒君歪过头来，手指点着太阳穴，略有些茫然道： “脑袋突突的，静不下心。” “嘿嘿嘿，本大仙知道了！” 鹅大仙撑开翅膀，一边秀着黑漆漆的金属羽毛，一边胸有成竹道： “纪元迭荡，像你我这样的非凡生灵，自然能感应到冥冥之中的压迫感。” “不要慌，天塌下来人类眷主先给你顶着，他要是没顶住，本大仙这双翅膀也很宽大，庇护你这个小家伙绰绰有余。” “略！不害臊！” “我已经长大啦，可以保护自己的！” 瓜瓜撇过头，不想搭理就爱吹牛的大铁鹅。 “哼哼！” 鹅大仙不当回事，挺胸抬头环顾四周，一脸的趾高气昂。 “嗯？默好像变强了，一靠近就心惊肉跳的……” 鹅大仙悄悄变色，小心翼翼靠近，脚蹼上却有花纹攀爬，不得不拉远距离。 “不行……本大仙也要飞升！” “憋在灭度圆满好一阵子了，夜流萤这丫头怎么还不突破？就差她了！” “大铁鹅！安静一点嘛！” 瓜瓜捡起石巨人身上掉下来的一块石头，砸到大铁鹅的脑袋上，石头碎了，大铁鹅的脑袋一点事也没有。 “说了多少遍了，要叫我鹅大仙，大铁鹅一点逼格也没有……” 骂骂咧咧的鹅大仙，闹腾了好一会，终于安静下来。 它继续睡觉，天可以崩地可以裂，唯独睡眠质量不能降低。 然而，等它第二次醒来，周身的模样没什么变化。 绝弦还在弹琴，无聊的瓜瓜正蹲在地上画画。 “啊……苦恼。” 长长叹了一口气，鹅大仙飞到房间的角落，对着墙壁砸翅膀，尽情宣泄体力。 砸了一万多下，墙壁上没有任何划痕，但它的翅膀破破烂烂，又一次变得遍体鳞伤。 “舒坦了！睡觉！” 鹅大仙没找瓜瓜治疗，把头埋进翅膀里，尽可能阻挡琴音的侵蚀，然后一秒入睡。 第三次…… 第四次…… 第五次…… 等到第六次苏醒，石巨人率先醒了过来。 鹅大仙喜出望外，拉着石巨人一顿切磋。 等到把石巨人揍趴下，精力旺盛的鹅大仙，默默回到角落，继续对着墙壁输出。 …… “天呐……最起码一个月过去了，这群人比本大仙还能睡！” “还有绝弦，一个技能维持这么久，它不会疲惫吗？不会精神衰弱吗？真是个怪胎！” 第十八次苏醒的鹅大仙，用翅膀砸着自己的脑袋，砸得砰砰作响。 “这里是黑暗元素的朝圣之地，比起我们，显然大人更适合这里。” 早已苏醒的花烛，神清目明，锋芒内敛。 她浮在半空，瓜瓜把她的头发当做滑滑梯，滑了一遍又一遍，依然觉得好玩。 “唉？好像要醒了？” 鹅大仙突然转头，紧紧盯住夜流萤。 一双漆黑的羽翼以凌厉的姿态撑开，光羽流转下，黑暗中涌出大量的雾气。 大地轰隆隆作响，一头头恶兽狂奔起来，缠绕在黑雾中，朦朦胧胧看不清真身。 它们悍不畏死冲锋着，临近夜流萤的位置，一改方向，开始围着她转，像是某种古老的祭祀舞蹈，时而欢声笑语，时而凄厉尖啸。 “唰唰唰！！！” 一只只白色的眼睛，响应冥冥之中的召唤，诞生在夜流萤的头顶。 它们数以百计，随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射线攒射而出，最中心的夜流萤轻嘤一声，眼皮抖动，终于睁开。 “咔擦！” 清脆的回响，夜寒君背后的夜之翼尽数碎裂，晶莹的碎片四处纷飞。 但他不仅没有喷血，体内涌出更狂暴的力量。 等到眉心上出现一轮灰色的太阳，一扇远古石门出现在他的背后，星光灿烂、星环闪烁、流星飞逝……无数种星辰异象交织在一起，黑暗竟然被短暂驱散。 “好诡谲的气息……何人突破？” 更加遥远的黑暗深处，一双双铺满岁月痕迹的眸光，突然睁了开来，下意识寻找着躁动的源头。 “嘘。” 夜七将食指竖在唇口，一步步朝外瞬移的同时，淡淡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 “一点小小的意外，稍安勿躁。” “纪元之钟还有一年多便要敲响，你们既已醒来，也该热热身，好让僵硬的关节恢复正常，别到了关键时候派不上用场。” “另外……有个叫禹如心的小丫头，天天给伱们坟头栽种花花草草，你们应该也看在眼里。” “享受了这么久，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肯定一下小丫头的辛勤付出？” 黑暗深处，一座隆起的大墓忽然开裂。 有一条千米长的蜈蚣探出头来，绕着瑟瑟发抖的禹如心转了一圈，离去之时，留下一只断脚。 “这是本王脱落的虫肢，可刺穿普通耀世之胎的鳞甲，小丫头，看你挺顺眼的，送你了。” “谢谢前辈……” 脸色发白的禹如心，两手抓着铁锹，几乎是用哭腔回应着离去的大佬。 再然后，她抬起头来，望着比她整个人还要大上几倍的狰狞虫肢，四肢发软，满满的不真实感。 “真是的，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尽送些不实用的东西。” 靡靡之音响起，有一浑身长满绿苔的骷髅，不知从哪座坟中钻出。 她的嘴里在嚼东西，雪白的牙齿吱嘎吱嘎作响，某种血肉模糊的肉食很快被吞进腹腔。 一连串炒栗子的声响后，骸骨上出现血丝，一具婀娜妩媚的性感躯体，渐渐以光溜溜的形势出现在禹如心的面前。 “小丫头，哀家送你一个吻吧~” 身体光滑似妙龄少女，但是脸上遍布皱纹的丑陋老妇人，以手指挑起禹如心的下巴，浑浊的黑色瞳仁中露出一丝玩味和审视。 再然后，她没有太多迟疑，低下头，一口吻在禹如心的额头。 “啊……” 犹如被虫豸爬遍身体，初时无限惊恐的禹如心，差一点昏死过去。 等她的意识体重新汇聚，那香风环绕的恐怖老妇人，已然像幽灵一样渐行渐远。 “阿花，醒醒，出来干活了。” “嘎唔！！” 一朵巨无霸食人花，猛地破开一面墙壁，发亮的琥珀秘晶碎了一地。 “唰！” 有契约印痕闪烁，比史前生物更令人恐惧的生命磁场，终于消失在感知中。 “小丫头，老夫好像找不到脑袋了，能不能搭把手，帮老夫一起找找呀？” “姑娘，姐姐这里有好玩的，你过来瞧上一眼，自己挑一件带走吧。” “哎哟，好俊的人族小丫头，这皮肤布灵布灵的，好想咬一口，尝尝什么味道……” …… 深黑之轮内部，几片连在一块的绝寂坟场，血雨腥风不断掀起。 傻了眼的禹如心，呆呆地站在原地，哪也不敢去。 挂在脖颈的玉佩，早就散发出耀眼的荧光，如太阳一般庇护着她的本体。 再然后……黑影一道道离去。 一个又一个散发着可怕气息的物件，堆积在她的面前，几乎把她埋了起来。 “走走走，一觉睡了上千年，先去喝两口老酒暖暖身子。” “老子不去！老子可是有娃娃的，先去瞅瞅后代们争不争气！” “啊哈，那老娘去找爷爷了，说不定成圣人了，那老娘可以抱大腿了！” …… 人语、恶魔语、魔鬼语、魔龙语、巫语……什么样的语言都有。 心惊肉跳的禹如心，一开始还能掰着手指，计算着有多少“活死人”。 到最后她完全迷糊了，根本分不清哪些是人，哪些是眷灵，只知道这些生灵，随便一个空降巨蛙池沼，都能让那里灰飞烟灭。 “这就是夜氏底蕴吗？” “寒师的家族真的太古老了，弱不禁风的小女子，不胜惶恐呀……” “喂，丫头。” 肩膀上，不知什么时候趴着一头米粒大小的金龟子，禹如心吓了一跳，睁大眼睛勉强看清。 “谁是寒师？是近年来的优秀族人吗？” “是啊……” 禹如心其实不太懂这些，弱生生回答道： “前辈，能不能不要离我这么近，我很没有安全感的……” “不要怕嘛，有我在，这里没有人能伤害你。” 迷你金龟子身体小口气不小，大大咧咧道： “这是我第7899代玄孙，我的本体还在底下睡着呢，等纪元之钟真正敲响再出世，一样来得及。” “陪我聊会天吧，我想知道夜氏的近况。” “前辈不是人？”禹如心小声问道。 “是呀，我的主人曾经是夜氏的圣人之一，但他死在了宙元之劫，我也就成了孤零零的一兽。” 迷你金龟子语气苦恼，忍不住倾诉道： “类似于我这样的守护兽可不少呢，毕竟人类的体质终究不如眷灵，想要长寿，那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就算是延寿类的宝物，那也是有限度的，很多宝物吃一两次就没用了，要找更高级的，可更高级的，往往也是要拿命去拼的……” “前辈……你不是想听夜氏近况来着，怎么说着说着跑题了……” 禹如心听了大半个小时的延寿妙方，没忍住，小声打断话题。 “对哦，老毛病又犯了。” 迷你金龟子哇了一声，兴致冲冲问道： “说说看，这些年夜氏有多少新晋圣人？年轻一代中，又有哪些人一骑绝尘？” “前辈，圣人那个层次的，我这个外姓人哪里晓得。” 禹如心握着脖颈的玉佩，轻吸一口气，努力让颤抖的声音变得坚定： “但是年轻一代中，有个叫夜寒君的，您一定要关注下！” “他是我的师傅，好像曾经做了些不得了的事情，导致有些族人不太喜欢他。” “但他一定能突破重重阻碍，冲击到更高位阶的，前辈，你要是现在投资他，一定不亏！” “夜寒君啊？这个名字我记下了，还有其他人吗？” 迷你金龟子认认真真点头，短小的虫肢划来划去，像是在虫甲上写字。 “其他人我不认识……” 禹如心认真想了想，“非要说的话，寒师还有个龙凤胎妹妹，叫做夜流萤。” “她也很棒的，前辈也可以投资她，也是不吃亏的买卖呢。” “夜流萤、夜寒君，双胞胎兄妹是吧？” 迷你金龟子点点头，“好，我都记下了。” “看来你了解的信息不多，这样吧，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要不要一起刨坟？” “前辈……” 禹如心脸色泛白，满脸写着抗拒。 “其实是这样的，这里最起码有三成生灵真的死去了，足以抵抗岁月流逝的封印，哪有这么简单挺过去。” “我们把他们的尸骨挖出来，然后埋到真正的坟葬区吧。” “不管他们是否生于夜氏，既然命运和夜氏联系在一起，落叶归根总是好的。” “原来是这样……” 一向害怕坟墓的禹如心，听到这样的理由后，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她还是答应下来： “前辈，请你保护我……” “这里随便一样遗物，我和我的契约眷灵都承受不住……” “嗯嗯，开始吧！” 迷你金龟子点点头，体表溢出一缕金光，像是盔甲一样牢牢套在禹如心的身上。 (本章完) 第292章：飞天女巫 深黑之轮，猛鬼殿休息区。 随着夜寒君背后的夜之翼尽数碎裂，冥冥之中与夜流萤绑定的命运丝线，终于迎来断裂的节点。 他睁开眼，灰暗的眸光让他看起来像是耄耋之年的老者，早已看淡红尘、看破生死。 “唰唰唰唰——” 一道道金光像是黑夜里亮起的金色灯笼，魔心菊、花烛、鹅大仙、瓜瓜——除了石巨人以外，其他尚且停留在第5位阶的契约眷灵，渐渐被进化的光芒笼罩。 “石头，把这个吃了。” 夜流萤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进化陨石，朝着半空投掷。 “乌冬！” 石巨人张开嘴，一口咬碎。 等到陨石的碎片，顺着食道滑入胃部，石巨人呼吸急促，险些窒息而死。 “见过前辈。” 哪怕是赤脚踩在地上，她也能和他的目光相互平视。 那种随心所欲的灵活度，只需要简单适应一小会儿，如何叫巫讨厌？喜欢还来不及！ “老夫第一次见到……长着翅膀的巫族。” 被黑箭钉在地上，一直都是濒死状态的默，持续性享受着痛苦。 逆转灰暗闪光后，花烛洗尽纤尘，焕然新生。 “但……还是不知道瓜瓜它们会进化成什么样……血脉太特别了，一个也猜不到……” “呼——” 夜寒君至今记得，她曾经衣不蔽体、满身污垢。 “大人……我好像彻底失去了沙元素的掌控能力……” 能做的她都做了，剩下的便要靠石巨人自身。 随着权能渐渐摸索完毕，他的精气神更加集中。 再然后，夜寒君一心二用，一半用来感受权能的变化，另一半放置在契约眷灵的身上，仔细观察它们的蜕变过程。 那三指粗细的铁链子，硬生生贯穿胸膛，从牢笼前路过的人无一不触目惊心，进而发出惋惜似的感叹。 夜七出现在夜寒君的身侧，仰起头来望向花烛，深邃的眸光中有一闪而逝的赞许： 不知不觉，已经从一米高的小女巫发育成型，成为了更加可靠的元素施法者。 那两柄宽大帅气的黄金大剑，一直是她安全感的重要来源之一。 等到差不多平齐的时候，夜寒君确认，花烛长高不少。 若成不了，石巨人的状况就难以判定。 “淙哒啦嗦！哈哩吖哒！” “见惯了血巫一族的冷酷外形，突然瞧见这般的华丽与优雅，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她再也无法分泌沙子，原本的流动沙腿竟然转换成潜藏着无穷元素能量的血肉物质。 若能成，它就能嫁接到「陨石巨人」的血脉，会比「钢铁巨人」更加强大。 只是很短暂的感应，花烛便体会到身体的异样。 “大人……” “都触发了自然飞升，那些预留的巫族配方估计要吃灰，失去了大展身手的机会……” 夜寒君的眼底有热切的光芒闪烁。 夜寒君环顾一圈，在角落里发现了夜七的身影，朝着他轻轻点头。 绝弦依然在弹琴，大有“山峰碎于头顶而面不改色”的架势。 毕竟——风险与机遇并存，最危急时，不排除暴毙而亡的可能性。 悬浮半空的花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面带一丝恍惚。 夜寒君颔首，从上往下观察花烛。 无论晋升时的异象如何喷涌，这些与它无关，唯有一心沉浸在音律的世界，忘乎所以，无法自拔。 “挺住！坚持下去！” 但活动手肘、手腕、手指。 三分钟后，率先完成进化的，居然是花烛。 花烛以纯正的古巫语打着招呼，浮空的身体缓缓下降。 没想到进化后，居然消失了，变成了类人型的手臂。 “好幸福……” 捏着一把汗的夜流萤，全身紧绷着，大气不敢喘上一口。 “无论如何也不能产生放弃的想法，要拿出同归于尽的勇气，你要相信自己！” 虽然皮肤的质感偏向于灰白，与人类的色泽有较大的差别，一眼就能察觉是异族。 进化过后，要说最大的变化，肯定是黄金大剑的消失。 其次，花烛现在穿戴着珊瑚金色的连体式巫袍，金色中掺杂着些许的橙色调，色泽偏暖，以欣赏目光注视之人，往往会有赏心悦目的体验感。 往上看去，原本掩盖在黑色巫师帽下的金色长发，丝滑柔顺，一直是瓜瓜滑滑梯的好去处。 进化之后，居然变成了大波浪形状的卷发，少了几分超然物外的淡雅，平添几分热辣。 这下好了，以后滑滑梯就别想玩了，摩擦太大容易烧屁股。 不过躲猫猫和荡秋千，说不定会变得更加有意思。 “簌簌簌簌……” 漂浮半空时，花烛的背上有一对翅膀，与她的皮肤一样，呈现出灰白的质感。 但极少有翅膀长成这个样子：翅根处与翅尖一样狭窄，中间由无数个循环对折的弯角组成，远远看去就像是密密麻麻的闪电符号连在一起，给人的感觉非常神秘。 显然，花烛自己也没有适应这对翅膀。 她浮空飞行，翅膀根本不需要扇动，也能稳稳当当固定身体。 等到赤脚落于地面，这对翅膀自己收了起来。 不过和鹅大仙不同，花烛的翅尖垂直朝着地面，两翅的中间刚好绕过缩小一圈的蝎尾。 从侧身望去，像是接续的头发，更像是延伸的裙摆，处处透着精妙，每一個褶皱都在散发魅力。 “这应该是压缩凝聚的风元素之翼。” “还有一根伴生的法杖？毋庸置疑，九成九的概率是风元素法爆。” 夜七扫了一眼，给出自己的判断。 “法爆？”花烛轻咦。 “法术暴击者。” 夜七露出牙齿，淡笑着解释道： “一般用来形容极致的法术型眷灵，它们随便一次施法就能引发毁天灭地的波动，威力极端可怕。” “依老夫猜测，风沙双元素并存一体，当然也有双元素的优势。” “但如果能在单一的元素领域内趋于极致，走更加纯粹的法术之道，那也是难以掩盖的耀眼锋芒。” “叔祖的判断分毫不差。” 夜寒君已经激活「资质鉴定」，确认结果后，眉宇间露出一抹惊色。 —— 【种族名称】：飞天女巫 【混沌印章】：「巫」 【主修】：法术道/术式道/魔法道 【位阶】：天地之胎·虚引 【混沌灵纹】：25000纹「风云掌」、27500纹「风井喷射」、28500纹「踏天而行」、29000纹「对切风流」、29500纹「眩晕风船」、29700纹「白金闪烁」、30000纹「九龙环卫」 【核心个性】：「百折不摧」 【当前状态】：新鲜/适应/健康… 【契约关系】：稳定 —— 灭度之胎掌握的技能，除了「金色闪光」疑似升级为「白金闪烁」，其余所有的技能都被遗忘。 难怪花烛如此不适应，不仅仅是因为翅膀和手臂的缘故，她的血脉就像整体提纯了一遍，怎么可能几十个呼吸的时间，就像做到收放自如。 “有没有特别不舒服的地方？”夜寒君问道。 “没有。”花烛摇头，“相反，深度尝试后，天地间的风元素，似乎更容易被我调动。” “这里是深黑之轮，除了暗元素，其他元素都会受到无形的压制。” “如果在这里都能随心所欲调动，等离开深黑之轮，到了元素平稳的正常区域，恐怕就不是调动那么简单了，而是——绝对的支配！” 夜寒君暂时把夜七当做可以信任的长辈，谈论这些话题，不用顾左右而言他。 轻轻抓握住一根灰白色法杖的花烛，心念一动，数百团手指粗细的风之漩涡，环绕在她的身边，像是萤火虫一样上下飞舞。 心念再一动，这些漩涡变成一柄柄风刃，像是几百个孩童握着手中的剑，胡乱刺击着空气。 “潜力惊人，可与少王中精心培养的最强眷灵媲美。” “若是放置少皇的团队，或许称不了第一，但也不可能拖后腿。” 夜七喃喃自语道： “硬要说差距……还是职权。” “单凭s级的法相天地，就能削弱你好几成的战斗力……” “加上其他的权能，即便你有着两倍以上的契约眷灵，同等级的少王会被你碾压，可碰到真正的少皇级对手，也只有碰壁这唯一的可能性……” “叔祖，来日方长。” 夜寒君一笑置之，转身望向另外的两团金光。 鹅大仙的光芒太强烈，似乎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但是瓜瓜的光芒接近熄灭，朦朦胧胧已经能看到它的身影。 “大蝌蚪！” 听得一声清脆的叫唤，一道白影嗖的一下撞来，雀跃的声音中蕴含着清晰的精神传讯。 它原本的目标显然是夜寒君。 临近身前，突然发现脱胎换骨的花烛，瓜瓜又嗖的一下换了目标，一股脑扑进花烛的怀里，在她的胸口各种打滚。 “哇！好香呀！” “软软的！凉凉的！好舒服！” 没心没肺的瓜瓜，欢天喜地，乐此不疲。 花烛终于不用黄金大剑拍它的脑袋了，也不需要召唤旋风，可以用手抱住它，然后挠一挠它的下巴。 “小黑帽，你手里是什么？好像很好玩的样子，借我玩玩！” 享受按摩的瓜瓜，看到了灰白色的法杖，兴冲冲讨过来玩耍。 花烛莞尔一笑，任由它胡来。 等小家伙玩闹一会，过了一开始的新鲜劲头，花烛把它捧在掌心里，金黄色的竖状蛇瞳凑近观察。 “你的变化也不小呢。” “以前都是趴坐来着，现在变成盘腿坐了，越来越像个玉石小人了。” “嘻嘻~~~” 瓜瓜呱呱笑着，精神传讯如水波一般荡开： “这样坐舒服嘛！” “小黑帽，我给你变个戏法！” 左瞧右看，瓜瓜先是瞄准了夜寒君，歪着脑袋想了想，又把眼睛对准夜七。 “老爷爷，瞧好啦！” 噗的一声，另一个夜七出现了。 同样穿着破破烂烂的古旧服饰，浑身散发着陈腐的气息。 “咦？”夜寒君惊讶。 瓜瓜的确什么都可以变，甭管是活的还是死的，只要是它感兴趣的目标，那就有模仿的可能。 但这有个前提，那就是位阶相近。 灭度之胎时，它可没办法变成天地之胎的魔龙，这是这个技能的局限性。 飞升进化后，技能的性质好像有新的变化，夜七可是第8位阶的绝顶强者，连他的外貌也能模仿，甚至还能模拟出相似的气质，实在是有些妖孽了。 “寒君呐，你要好好努力，别给族人丢脸呀……” 冒牌·夜七捏着胡子，装模作样训斥夜寒君。 话刚刚说完，它便露出真身从来没有露出过的迫切表情，乐滋滋问道：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像！” “我感觉我现在什么都能变，厉害得一塌糊涂呢！” 噗的一声，瓜瓜突然变成了绝弦。 它竟然也弄出了一个幻身，两手托住琴身，两手拨动琴弦，然后发出凌乱的琴音。 “变成老夫的样子，漏洞百出。” “变成雷魔的样子……不仔细甄别，还真有可能被伱骗了。” 真·夜七摸了摸胡子，眼底除了有漩涡转动，还有一缕惊艳的眸光。 “耶！得到老爷爷夸奖了呢！” 瓜瓜又变成本体，盘腿坐在九品金莲上，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 此时此刻，它浑身散发着淡淡的白玉佛光，就像是一尊小圣佛，只不过拥有蛙的形态、类人的四肢。 它太特别了，如果不发出声音，不去注视，不去寻找契约的感应，就仿佛不存在这片天地中，朦胧似错觉。 一旦它发声，做出各式各样的捣蛋动作，虽然鲜活的生命气息浓郁起来，但那份由内向外辐射的无瑕质感，也是其他生灵难以具备的生命磁场。 “净……天生地养的净……终究是独树一帜。” “连老夫这等杀伐果断之人，想要生出强行伤害的心理，竟然也需要一遍遍洗脑才行。” “我做错了什么，你要伤害我？” 瓜瓜眨了眨眼，有些不高兴了，理直气壮望着夜七。 “老夫就是形容一下……”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瓜瓜冲过去，一把抓住夜七的胡子，用力揪下来一根。 夜七龇牙，吸了一口凉气，一副见了鬼的扭曲表情。 多少年了，有多少年没被这么戏弄了？ 偏偏是这样的小家伙，打也不是，骂也不是，难不成要给它上一堂如何尊老的启蒙课程？ “报仇啦！” “不要惦记我！我还年幼，等我再长大点，那可是很凶很凶的！” 瓜瓜挥舞着短小的前肢，试图威胁。 这一顿操作别说夜寒君，就是隔壁的夜流萤都得心惊肉跳，频频把目光偷瞄过来。 更目瞪口呆的是，夜七居然真的没有发火。 他伸出遍布褶皱的手来，似乎想要摸摸瓜瓜的脑袋。 小瓜瓜哪里肯，屁股一扭，马上逃回花烛的怀里，隔着一段距离扮起鬼脸。 “古灵精怪的小家伙……” 夜七慨叹一声，略微愣神的表情缓缓平和，着重提醒道： “纪元之钟敲响时，你可申请特定的独立空间。” “如果连这个小家伙都吃不到天地的赐福，其他生灵又凭什么祈求甘霖？” “是。”夜寒君应和。 老实说，他现在的惊讶，远远超越夜七。 夜七再怎么观察，即便能穿透本质，他也没办法一瞬间洞察现在的瓜瓜究竟有多离谱。 但拥有「资质鉴定」的夜寒君，完完整整看到属性面板后，心底就像开了闸的洪水，惊心动魄。 —— 【种族名称】：菩提蛙 【混沌印章】：「净」 【主修】：洁净道/纯粹道/变化道/学习道/法术道 【位阶】：天地之胎·虚引 【混沌灵纹】：29998纹「超净化」、29999纹「瞬间愈合」、30000纹「千变万化」、30000纹「镜像施法」 【核心个性】：「天真无邪」 【当前状态】：健康/捣蛋/无暇/百毒不侵/佛光护体… 【契约关系】：稳定 (本章完) 第293章：狂战鹅斗士 如何能够设想，飞升进化后，天地虚引的瓜瓜，竟然掌握了两个极限技能。 剩余的两个技能，也都无限接近极限，属于“略有瑕疵的顶配”。 这便是净之眷灵的过人之处吗？ 越往上成长，越接近至高领域，它们会越来越强，越来越特殊？ “耶耶！太开心啦！” 瓜瓜转悠来转悠去，像是巡视领地的小将军，很快把这片区域逛了个遍。 看得出来，它的身体相当灵活。 虽然不具备加速类技能，但伴生的九品莲台全速飞行时，也只有花烛能够稳稳赶超。 “大铁鹅这么慢吖，怎么还没有完成进化？” “咦咦咦，大石块好痛苦的样子，小流萤你在做什么？” 探头探脑的瓜瓜，凑到夜流萤的旁边，盯着石巨人眨了眨眼。 而陨石巨人额外拥有29500纹的「翻山一跃」，这個技能的效果是起跑跳跃，无论后续衔接什么技能，只要属于攻击类型，就能获得额外的增幅效果。 “小意思啦！不要客气！” 耳清目明，一身血气蠢蠢欲动，整具巨人之躯仿佛拥有了无限的活力。 瓜瓜与大菊花玩了一会会，回到小黑帽的身边，开始在头发里荡秋千。 成功进化为「陨石巨人」的石头，咚咚咚敲打胸脯，随着一口血雾的喷出，意气风发。 “有这么强劲的治疗技能，等到进入修罗之墓，无疑有了更进一步的自保能力。” “我们那一批的「闯墓者」，在这样沉重的心情下进入修罗之墓。” 兴高采烈露了一手的瓜瓜，朝着陨石巨人摆摆手，飞到了魔心菊的身前。 浪涛拍岸，碎石飞溅，有一道彩虹绽放在夜幕中。 它成功了，以意志力挺过了撕心裂肺的痛苦，完成了血脉的嫁接重组。 夜寒君心中一动，顺着这个话题，不动声色打听道： 轰隆一声响，石巨人双目喷出金光，整个躯体向上膨胀，竟然长到了八十米高。 那触目惊心的裂伤……尽数复愈？ 这也太夸张了吧，这就么一瞬的间隙，不仅扫去了伤痛。 夜寒君发动资质鉴定，确认陨石巨人最强的技能「陨石崩山碎」，拥有29768道混沌灵纹。 两个技能叠加，陨石巨人大抵也相当于拥有一个“略有瑕疵的极限技能”。 “大石头受伤了呢。” 瓜瓜仰起脑袋，一脸惊讶。 “因为承载天地的反噬，一大批近古宙的圣人陨落。” “叔祖，您能在第8位阶以数字为名，可曾进入墓中谋取过机缘？” “当然。” “要是能借此带出更多的碎片，对你、对家族，都是一件好事……” 再去搭配夜流萤黑暗转化的特质，还有魔心菊的治疗与强化，这套围绕夜天使构建的作战小队，镇杀普通的天地小成绰绰有余。 它低下头来，检查全身上下，除了关节连接处，竟然找不到任何的缝隙。 就剩下大铁鹅了，平时牛气冲天，进化的时候好慢呀。 虽然现在的身体，遍布蛛网一样的裂缝，看起来随时都要碎掉。 小菊花也完成了进化，天地之胎，它的种族名称唤作“秘法菊妖”。 “就连深黑之轮这样的界之圣灵，也因为庇护夜氏引火烧身，最终于浩劫中魂飞魄散。” 往天上飞去时，犹如蛟龙出海，无数银丝般的水柱，洒落到石巨人的身上。 夜七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叹一声： “宙元之劫那会儿，我也是少王。” 瓜瓜瞧了两眼，小手捏了个印，九品莲台的侧翼居然涌出两道泉水。 “乌冬！！” 那泉水晶莹剔透，像是一连串涌动的珠花，还会发出叮咚叮咚的脆响。 如果是钢铁巨人，血脉摆在那里，最强的技能估计也就29000纹。 “哇呜！” 本来还喘着粗气，情绪异常高亢的陨石巨人，眸光骤然呆滞。 但只要休养一段时间，养好伤势后，它就能展现比钢铁巨人更加强大的战斗力。 “还不错，达到了预期。” 进化后，花朵的直径超过了半米，最中心的花蕊还会散发出莹白色的光束，像是蕴含着更加神秘的生命能量。 夜七郑重叮嘱，瞳孔深处的惊艳之色渐渐淡化。 “哗~~哗哗~~~” 原本小菊花只比它大一点，差距不是很大。 “为了提升实力，也为了从墓中取回修罗弓的碎片，同时带出更多的宝物振兴家族，很多惊才风逸的族人死在了墓中。” “幸存下来的，必然带着败亡者的遗志攀登高峰，要是能苟活到今天，必然成为了家族的中流砥柱……” 夜七收住话锋，灼灼目光紧盯夜寒君： “你前路灰暗，路途茫茫，与其他人不一样。” “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这一代人背负的压力，不见得比上一代人低。” “毕竟，第二纪元才是征伐的关键。” “你们之中，要是能诞生几尊圣人，家族还可以续命数千年。” “要是能诞生冠位，那我夜氏的危机迎刃而解，当重立至尊之门，号召九海八山七渊……再次成为最强之一！” 说到最后，夜七的嗓音越来越沙哑，可那根植在血肉灵魂中的狂热，却是点燃了聆听的夜寒君与夜流萤。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从小到大，家族都在培养竞争观念，竖立森严的等级体系。 其中的有一些，比如说夜之姓氏对应的夜之试炼，是以始祖传承下来的意志恪守至今。 但另外的一些，从更高的角度俯瞰，何尝不是养蛊的形式，为的就是培育出最强的蛊王。 夜氏……不缺中低位阶，不缺高位阶，缺的是顶梁柱！ 而修罗之墓，便是一万年一次的狂欢。 若是全军覆没，意味着一整代的断层。 若是异军突起，哪怕踩着无数前人的尸骨，那也能为家族注入鲜活的生机，或延续辉煌，或创造辉煌。 “哈哈哈，本大仙终于进化了！” 最后一道金光熄灭，鹅大仙无法无天的嚣张声音，化作滚滚怒雷响彻天地。 三人的对话就此中止，视线齐刷刷扫落，眸光底下各有异色滋生。 “大大大铁鹅！” 百般无聊的瓜瓜，顿时精神抖擞。 它不荡秋千了，窜到半空中，盯着鹅大仙一顿猛瞅。 “看什么看？” 鹅大仙幸亏没有头发，不然它肯定要一捋刘海，然后又装逼又臭屁道： “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传说。” 噗——金光一闪，第二头大铁鹅闪亮登场。 瞧着一左一右站在地上的鹅大仙，夜寒君挑了挑眉。 他拥有的可是「超灵性」，感知方面是他的大优势。 但无论是眼观、鼻嗅、耳听、灵魂扫荡，外观、气质，种种一切都没有本质的差别。 硬要说破绽，一个是契约赋予的特殊感应，让他能一瞬间确认谁是鹅大仙，谁是瓜瓜。 另一个，大概就是瓜瓜的表情有那么一点做作。 外人也许不容易分辨，但相处久了不难发现，鹅大仙装逼装得比较自然，就是骨子里的霸气和自信。 瓜瓜反而有些刻意，像是一个戏精，有点用力过度的样子。 “天不生我大铁鹅，羽族万古坠幽冥！” 瓜瓜摇头晃脑，背着鹅大仙平日里的诗词，相差无几的音调，引来正主的斜眼瞥视。 “小家伙，连本大仙也敢调戏？” “本大仙再强调一遍，大铁鹅太难听了，要叫鹅大仙！” “大仙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大仙展翅恨天低，鸿途霸业战无敌！” “学着点，下次要这么喊，才能领略本大仙一二分的凌云壮志。” “嚯嚯！”瓜瓜当耳旁风听了去。 它才不管辣么多呢，就是叫默破抹布也没见它不喜欢呀。 大铁鹅怎么了，多形象的词汇。 一个大字，体现了形体的粗犷硕大。 一个铁字，体现了坚硬笨拙。 一个鹅字，精准定位了种族归属。 ——这不是词典里的标准用法嘛！哪错了！错哪了！ 选择性忽视的瓜瓜，开始挥舞双翅。 它的本体太小了，但是变成其他生灵的时候，有的能飞天，有的能遁地，各有各的趣味。 众目睽睽下，一头鹅大仙飞了起来，用力扑棱翅膀的样子，莫名有些搞笑。 “连飞都飞不稳，还想扮演本大仙？” 鹅大仙哼了一声，“至多也就一个替身，水平不到位，兴许还不会受用。” “不要急嘛。” 瓜瓜用洪亮的大鹅嗓子，反驳教育道： “你自己的身体，用起来当然顺手啦。” “可是不同的身体机能，活动起来区别太大，本瓜瓜总得适应适应、学习学习，才能如臂挥使嘛！” 这样说着，冒牌鹅大仙的飞行姿态越来越自然。 它就像是在很短的时间内，经历了重新发育的过程，然后重新掌管身体的各个部件，全都化为了己用。 “本大仙承认，你这小家伙悟性还行。” 鹅大仙伸长脖子望着，猛然间翅膀拍地，以更加狂暴的姿态起飞： “但光有外形而无血脉的本质，你我之间的差距不啻天渊！” “本大仙让伱瞧瞧，什么叫真正的霸气！” “锵！！” 鹅大仙翼展八十八米，三十六片巨型黑羽，如刀一般挂在它的翅骨上。 它怒而飞，赤红色的血气燃烧在背上，像是拖着一大团炙热的火焰，不可一世的凶悍气息冲向瓜瓜。 “本大仙好像失去了原先的「飞羽·刀阵」，无法再将羽毛如箭矢般弹射！” “但这有何妨？这羽毛如此宽大，比盾牌更有安全感！” “顺势劈下，亦如奔雷怒击，无匹锋利！” “来来来，尔等谁与本大仙一战？” 嘭的一声，鹅大仙撞飞瓜瓜变作的假身，桀骜不驯的目光俯瞰地面。 “大块头，就你了！” 呼啸声震耳，鹅大仙向下俯冲。 被选为幸运儿的陨石巨人，下意识做出格挡的动作，双臂交叉，膝盖微屈，想要从下往上招架。 只听嘭的一声，陨石巨人一屁股坐倒在地，双臂再一次出现裂纹。 “不行不行，块头不小，力气差点意思！” 鹅大仙没尽兴，又将目光瞄向默。 但一脸幸福的大海星，此时还被插在地上，处于痉挛享受的状态。 “花烛，战！” 黑影疾驰，悬浮头顶时，有如山脉坍塌施加的可怕压力。 花烛的金黄色大波浪卷发，随着劲风的激荡，全都往后浮了起来。 在那金黄色的竖状蛇瞳里，看不到任何的惊慌。 铁翅真正斩下时，白金之光一闪，花烛已经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千米之外。 “拿出你最强的技能，本大仙试试能不能一翅劈碎！” 被飓风环绕的花烛，眸光微微闪烁： “我刚刚晋升，必要时无法及时收力……” “战就是了！本大仙坚硬如铁，自保有余！” 鹅大仙打断花烛，跃跃欲试的战意无法熄灭。 “那好。” 花烛轻轻点落下巴，金黄色的瞳仁，渐渐被灰白色笼罩。 “呼啦！！！” 环绕的飓风再次加速，数以千计的微型龙卷风缠绕在她的身上，孕育出九头人类手臂粗细的蟒蛇。 几乎是每一个间隙，这些蟒蛇都在成长，很快变成了水桶粗细的巨蛇，然后是腰身如参天大树的远古巨蛇。 变化并未就此停止，随着黑暗的撕裂，九头飓风蛟龙孕育而生，皆是四肢生爪，身披苍白龙鳞，双目虚白如旋风，一齐向着前方瞪视。 极限技能……九龙环卫！ 原来这里的“龙”不是真的龙，而是风元素的高度显化。 身居最中央的花烛，就像是巨龙守护的公主，那仿佛可以扯碎一切的风龙，还没有怒啸出击，周身便已是翻江倒海，剑拔弩张。 “好好好，花烛你也变强了，可喜可贺！” 鹅大仙兴奋起来，赤红色的斗气又往上冒了一截： “本大仙倒要瞧瞧，是你的风龙凶猛无畏，还是本大仙的翅斩所向披靡！” “轰啦！！” 鹅大仙向下俯冲，双翅竟然化成两柄黑刀，浓郁的刀气离体而出，隔着还算有一段距离的夜寒君，耳朵轰鸣不止，体内的血液也随之跌宕起伏。 千钧一发之际，那电光火石的瞬间。 夜寒君勉强看清，九龙呼啸，张牙舞爪，不甚骄狂。 那密不透风的风墙，还有削铁如泥的风刃，随意一点，便能让灭度之胎碎成肉糜。 但鹅大仙太狂了，从天上往地面扑来的时候，根本没有给自己留下余地。 它双翅化刀，连劈九头风龙，竟然真的冲进了漩涡的核心，距离花烛只有几米的间距。 “唰！！” 白金闪烁，花烛出现在夜寒君的附近。 她气色虚白，显然短时间内的消耗达到了峰值，以至于气息不稳，双翼也在颤抖。 但她并未就此收手，双眸中的灰白之光忽然爆闪，那断首断尾的九头风龙，全都炸了开来。 “轰隆隆！轰隆隆！！” 这是极致风元素消散前的复仇之舞，它们有着刀锋的尖锐，也有着九幽苦寒之地的阴冷，谁敢蔑视，谁就要迎接毁灭的洗礼。 鹅大仙的翅膀叮叮当当作响，阻挡了过半的绞杀。 但它身处爆炸的最中心，旧力已去，新力难生，旋风又自带恐怖的吸附力，根本无法逃脱。 “给我开！！！” 一道歇斯底里的怒嚎声惊天动地，毁灭暴风终于平息下来。 皮开肉绽的鹅大仙，肆意撑开黑铁之翼，望着上面千万道划痕，那便是战士的勋章。 它咧开嘴，淌着血沫子的狰狞笑容，异常灿烂。 “咚！咚！咚！” 鹅大仙一步步走过来，脚步极重，身后也留下一长串刺眼的血脚印。 它的气势越来越狂暴，那种无惧任何阻难和挑战的雄伟姿态，连夜七也要微微动容。 “人类眷主，本大仙说过，唯有无敌路适合我！” “以前没有大展拳脚的机会，一朝登临天地之胎，本大仙看到了曙光！” “路已在脚下，你我当一往无前——视死如归！” 哈哈大笑的鹅大仙，浑身上下散发着酣畅淋漓的舒爽。 莫名的，夜寒君的心绪也被搅动，有一种渴望往前冲锋的躁动欲望。 “你刚才那一招……不是极限技能？” “本大仙哪里知道，随着本能就用出来了！” 鹅大仙受伤不轻，但它还是中气十足，用翅尖拍着胸脯道： “本大仙觉得，刚才还不是最强一击，还能更强！” “待本大仙好好钻研钻研，一定能与绝弦或者蝇月一较高低！” “你指的……应该是万鸟归宗？” 夜寒君回忆着刚才的属性面板，露出思索的表情。 —— 【种族名称】：狂战鹅斗士 【混沌印章】：「天」 【主修】：天道/统领道/肉身道 【位阶】：天地之胎·虚引 【混沌灵纹】：23333纹「米字斩」、24444纹「羽盾」、25555纹「咬碎」、26666纹「羽之祝福」、27777纹「决斗」、28888纹「血红斗气」、28888纹「狂恶洗礼」、29999纹「双刀怒斩」、30000纹「万鸟归宗」 【核心个性】：「凌云壮志」 【当前状态】：气势如虹/心潮澎湃/较重伤势… 【契约关系】：非常稳定 (本章完) 第294章：先天不祥 判断无误的话，鹅大仙刚才使用了两个技能。 血红斗气，提升战意和斗志，斗气越旺，威势越强，战斗力越猛。 另一个便是「双刀怒斩」。 这个技能只差一道混沌灵纹，就能称之为极限。 双技能加持，鹅大仙冲碎花烛的「九龙环卫」，视觉观感上确实震撼。 但它失去了「飞鸟部队」，这个曾经仰仗的群殴型极限技能。 重新多出来的「万鸟归宗」，夜寒君暂时无法判断是「飞鸟部队」的升华版本，还是完完全全属于另一种效果。 “无所谓，本大仙很满意就是了！” 鹅大仙仰天大笑，成竹在胸，自信不疑。 只是刚刚进化，还没有适应全部的变化，就有如此巨大的提升。 夜七停顿脚步，微微侧身，目露一丝诧异。 “死亡率这么高？”夜寒君皱眉。 花烛遥遥一拜，主动请求。 夜七缓缓点头，作回忆状： “夜隐的职权，并非夜氏专属。” 夜寒君从来不会硬逼着来，实在没必要。 “我能不能和您打听一下，关于夜隐的来历？” “夜隐……你打听他做什么？” 没等夜寒君解释，他右边的眉尖抬了起来，若有所思道： “我观察过夜隐多次，发现他不与任何人来往，有意识地保持距离。” 那半睁半闭的沉浸表情，依旧是陶醉其中。 “再者，第一、第二道子，他们的权能无关紧要，但是第三道子要么和雷有关，要么和保命有关……你应该是这么考量的吧？” 如此判断，夜隐有两把刷子。 “大人，我想入生死门，以杀戮磨合晋升后的血脉。” 鹅大仙不甘示弱，跟着嚷嚷道： “本大仙也去！” “老夫知道了，你在挑选第三道子的适配者……” 瓜瓜、默、绝弦、艾姬芙拉，有的连尝试都不肯，有的尝试过第一次后，发自灵魂抗拒。 夜寒君正色道： 但这并非致命伤势，想要真正击败大铁鹅，难度系数另当别论。 乍一看，小黑帽压了大铁鹅一头。 稍微再打磨打磨，世间又有多少同位阶同等级的生灵，有资格成为它的对手？ “飞扬跋扈大铁鹅！加油加油！” “这个简单。” “切磋什么的终究放不开手脚，要是进入生死门，本大仙便能化身混世大魔王，然后杀它個血染青天！” 团队之中，向来只有花烛和鹅大仙是死亡挑战的常客。 早在夜流萤正式晋升少王时，夜寒君就介绍过「护道者」的成长方式，着重提到过每个阶段需要绑定一名道子。 夜寒君拦住正欲隐没消失的夜七，停顿了一下，试探着问道： “特意从魔窟中挑选了雷属性的天琴雷魔，就是提前为天劫做些准备。” 夜寒君淡淡一笑，没有阻拦。 “叔祖。” 其他同职权者容易暴毙夭折，他却熬过了百年，甚至通过封印的方式横渡六千多年，来到了两个纪元的交界点。 既然顺利冲破第5位阶，立足于新的境界，夜天使不再属于夜寒君，需要另择方向，再续御灵之路。 绝弦——依然在弹琴。 瓜瓜变回本体，煞有其事点评鼓励。 “你作为眷主，要是不方便远离，那便在深黑之轮暂时住下吧，老夫会传讯夜霓裳，妥善收尾。” 他将两个对待自身非常苛刻的伙伴，一前一后送入生死门，探询的目光再一次望向绝弦。 忖思一瞬，他拧紧的眉毛又悄悄舒展。 “他确实特殊。” “叔祖明鉴。” “强势如夜霓裳，从来也不会逼迫他以最残酷的方式投入特训，始终是放任自流的态度，无形之中，反而显得此人特殊。” “你的出发点，老夫大概也能猜到。” “但它具有罕见性，以夜氏见证的十二万年作为参照，拥有这个职权并且能活到一百岁的，少之又少。” “看来短时间内无法停止。” “老夫对其了解的程度不够深，不做评价，你去问他本人吧。” 夜七摇摇头，摆手离开道： “因为你突破时的异动，坟区的老家伙们提前苏醒，老夫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你们两个小家伙，好好把握剩余的时间吧。” “虽然现在已经达到了修罗之墓的入场条件，但第6位阶初期的水准，也只能探索大墓中最安全的区域，稍微碰到一点意外，那便是九死一生……” 夜七的气息，彻底消失在感知中。 夜寒君揉了揉眉心，沉吟许久，朝着夜流萤轻轻点头： “要麻烦伱了。” “帮我去把夜隐请来，就在这里，我要与他密谈。” “他不肯来怎么办？”夜流萤歪头。 “叔祖都说了，让我们去问他本人。” “偶尔狐假虎威一次，以叔祖的名义把他叫来深黑之轮，焉有拒绝的道理？” “妙啊。” 夜流萤眼前一亮，计上心头。 …… …… “哒——哒——哒——” 黑暗的通道中，有一人踱步。 他身形枯瘦，像是垂暮之年的老者，走起路来却是四平八稳。 但他走得非常慢，一双掩盖在帽檐下的浑浊眼睛，谨慎地打量着环境内的一切。 确认没有任何异常，他才敢拐弯，而不是胡乱地往前探索。 “猛鬼殿……叔祖为何要在这里约见我？” 抬头瞧着头顶上的牌匾，老者带着茫然不解的心情，缓缓推开大殿的正门。 “呼——” 足以冻死凡人的阴风，冷飕飕的，直往心里吹。 老者裹紧衣服，左右环顾，见得偏门数十座，却见不到任何的人影。 “叔祖？您在哪儿？” 夜隐尝试朝着黑暗中发声。 他位阶不够，发现不了夜七，情理之中。 回应他的却是两道闪烁的黑影，一道背后生长着黑色的羽翼，凹凸有致的身材，大概率证明是一位女性。 另一人身材高大，挺直背脊立在那里，犹如玉柱擎天，气势相当不凡。 “怎么是你们？” 夜隐警觉起来，下意识往后退去。 “夜隐兄长，我们假借叔祖的名义邀你来此，实属无奈。” 夜寒君率先行上一礼，以表歉意的同时，另一手指向一扇门，做出请的动作： “这里可是深黑之轮，真要有祸害族人的心思，反手就会被捏死。” “既然我好端端站在这里，你也好端端走了过来，不如坐下来喝杯热茶，我有要紧的事情想与兄长商量。” “我不是怕你们害我，我是怕我害了你们。” 夜隐又退了三步，布满皱纹的脸庞上，双眼眯成一条缝。 光看样貌，他竟然比夜七还要年迈沧桑。 要是气息再高深莫测一些，伪装成长老乃至大长老，简直是轻而易举。 “族弟斗胆，请兄长入座。” 夜寒君不为所动，依然维持请的动作。 夜隐沉默不语，那双望向夜寒君的瞳仁，浑浊得难以辨认情绪。 随着他的安静，周身的时间也像是停滞了一样。 足以吞噬万物的黑暗化成了可怖的魔物，徘徊在不远的位置，不断寻找着扑食的机会。 “哒——哒——哒——” 夜隐一步一步，走进偏门。 忽然之间，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那种无比压抑的沉默仿佛镜子一样打破，夜隐叹息一声，万般无奈道： “你们不该和我扯上关系的。” “我已经有意避让你们许久，为何非要缠上我呢。”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圆桌，夜隐一边说着，一边坐了下来。 他双手捧起冒着热烟的茶杯，却只是用来捂手，没有要喝的意思。 随后，他看了一眼夜流萤，目光紧紧锁定在夜寒君的脸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也许是有什么误会。” 夜寒君轻启唇齿，认真说道： “我听闻族兄的职权，与‘生存’有关。” “然而族兄性子孤僻，不与外人来往，想要了解你的职权，也只有当面请教才有可能行得通。” 夜隐木然，再次轻叹道： “对于一些人来说，权能便是底牌。” “一旦被人知晓，那就有了应对的方法。” “我的能力就属于这一类，如果告知于你，岂不是举刃自杀？” “族兄对我们有防备心，可以理解。” “但是风险与危机并存，你我之间，也许会有合作的可能。” 夜寒君啜了一口热茶，大大方方表明来意： “我的职权，你应该有所耳闻。” “家族传承类，恶魔侍者派系的「恶魔支配者」，不需要介绍也是耳熟能详。” “另一个比较特殊，第4位阶转职后，唤作「护道者」。” “不知你听闻夜流萤晋升少王的经历，是否会有好奇的心理，事实上，她就是在我权能的帮助下，从b级的「大暗牧师」，提前转职为a级的「夜天使」。” 夜寒君一五一十，介绍着护道者的神奇之处。 说到末尾，夜隐的神色出现变化。 被吸引注意力的眸光中，先后出现惊讶、思索、困惑之类的情绪。 “你的意思是……你还需要为一人护道，然后以互惠共赢的方式，向着第7位阶攀登？” “是。”夜寒君颔首，聚精会神道： “如果可以，我希望族兄也向我介绍一下你的职权。” “若是合适，我会挑选族兄成为第三道子。” “介时，你的职权会从b级晋升a级，所有的权能都会有翻天覆地的强化。” “唉。”夜隐第三次叹气，“我该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雄心壮志凌云端呢？”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和我敞开心扉。” “我已经知道你的弱点，万一泄露给你的竞争对手，你有什么好果子吃？” 夜寒君淡笑：“如果我现在是第4位阶，无权无势，这自然是极大的弱点。” “但我已经登临第6位阶，除了三大少皇没有把握，其他的少王……多多少少还是有应付的底气。” “或许吧。” 夜隐放下茶杯，双手大拇指抵住下巴，以挤压穴位的方式，闭着眼慢慢思索道： “既然你有诚意在先，我也不想骗你。” “我不是「衰人」，那只是用来搪塞他人的幌子。” “我真正的职权，叫作「生还者」，权级b。” “你不一定听说过，因为我查阅过全族我能够查阅的资料，也问过很多长辈。” “这样的职权凤毛麟角，实在没有太多的样本供我参考。” “到头来，我也是仰仗家族的光芒，以一种卑微且苟且的方式，小心翼翼活到了现在。” “族兄请明说。”夜寒君同样放下茶杯，正襟危坐。 一旁的夜流萤也是如此，凝神屏气，目不斜视。 b级「生还者」，这名称够奇怪的，到底蕴含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需要这么谨慎？ “我的职权，某种意义上代表着先天不祥。” “譬方说被动权能「飞来横祸」，这个权能不受我掌控，无法控制激活的百分比。” “从觉醒的那一天起，我就变得非常倒霉，会有各式各样的突发危险降临身前。” “这也是部分族人畏惧我如蛇蝎的原因，只要和我走得近，横祸自然会殃及他人。” 夜隐有感而发，唏嘘百叹道： “慢慢的，我成了边缘角色。” “这样确实能让无辜的人免受灾祸，但施加在我身上的苦难也会变得沉重。” “说到底，我做不到心狠手辣。” “尤其是对待同族之人，若非兵刃相向，何必牵连他们？” “族兄的这份心性……弥足珍贵。”夜寒君露出讶色。 这么坑人的权能，夜隐居然活到了现在。 另外，夜隐所说的“怕害了你们”，原来是这个含义。 “好歹也是b级职权，缺陷这么严重，岂不是意味着其他方面的裨益无比惊人？” 夜流萤提出自己的看法，双眸中充满求知欲。 “那也得看有没有机会享用才行。” 夜隐苦笑道： “实不相瞒，自从我踏上御灵之路，契约眷灵换了一批又一批。” “就是因为跟了我，它们一个个死去，而我只能被动承受，无力改变任何的现状。” “最痛苦的时候，我甚至想过，要不要一死了之算了，何必去和灾祸对抗。” “那是我最黑暗的时刻，最后能走出来，要感谢一位已经逝去的大长老，他给了我封印的机会，让我在沉睡中冷静冷静，醒来之时，试试争夺修罗之墓的机缘，说不定会有新的转机……” 夜隐大致描述了自己的遭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夜寒君和夜流萤接连咂舌。 跟随夜隐的契约眷灵，竟然死了不下十头！ 这是非常可怕的反噬之伤，即便一次次以宝物治愈，也会留下不可逆的隐伤才对。 “隐伤？还好。” 夜隐摇头，“我唯一的主动权能，类似于兵解。” “虽然伴随极大的负面作用，但只要启用，飞来横祸的效果会被短暂压制，我可以逃脱千里之外，强行获得喘息的机会。” “最终只要恢复过来，那就是一具全新的躯体，之前留下的隐伤会被清除……这一点，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 “有这样的逃脱权能，契约眷灵还死了这么多？” 夜流萤更惊讶了，瞳仁瞪大，困惑更深。 “是啊。” 夜隐落寞道： “因为我除了「飞来横祸」，还有两个被动权能。” “另外一个叫「替死鬼」，可以绑定固定的契约眷灵，面临横祸时，契约眷灵会与我共同分担伤势。” “一旦遭遇必死危机，契约眷灵会优先死亡，其次才会轮到我。” “有很多情况下，我是来不及自我解体的，所以才害死了那么多的契约眷灵，一次次遭遇钻心之痛。” “……” 夜流萤沉默了，飘忽的眼神落向夜寒君。 先前还以为，所谓的倒霉会有其他的原因。 哪里能想到，夜隐是货真价实的“行走的霉神”，注水量百分之零，含霉量百分之百。 “还有一个权能……应该是正向的收益吧？” 夜寒君一直在分析利弊，但他还需要最后一块拼图，才能补全逻辑上的缺口。 “最后一个被动权能，叫做「转运福袋」。” 夜隐犹豫了一瞬，一脸复杂道： “这个权能，确实蕴含着无限的可能。” “每一次遭遇横祸，只要我能活下来，我都能积累福袋里面的能量。” “等到能量积累到一定程度，我可以用它强化契约眷灵，给予一个阶段内固定的祝福效果。” “这里面有无数的玄学，曾经我以为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如果是踩着契约眷灵的尸体获得的福能……我又怎么能心安理得的使用。” “所以……” 夜寒君喃喃道： “「生还者」承载着厄运，随时随地都会面临危险，如果不能‘生还’，那他就会‘陨落’？” “对。” 夜隐自嘲道： “我知道你拥有双职权，前路坎坷。” “但你要是选我作为道子，复制我的权能，你可能连第6位阶的中后期都撑不到，还去谈什么第7位阶。” “还有，我实在无法想象，b级的「生还者」就这么可怕，要是升到a级，我还有几天能活……” (本章完) 第295章：转运福袋 “你第1位阶觉醒时，职权是什么？横祸与第4位阶相比，孰轻孰重？” 夜隐的担忧不无道理，所以夜寒君继续询问。 夜隐回忆了过去的点点滴滴，一丝不苟回答道： “第1位阶，求生者，权级c。” “权能的话，随着位阶的成长稳定提升，相对来说差别不是很大。” “至于灾祸……从后往前回顾，每个阶段都有致命的危机感，历经无数的生死。” “尤其是刚刚晋升的时候，因为会清除转运福袋上一个位阶施加的祝福效果，往往是我最脆弱、最艰难的成长周期……” “那你可曾了解过，是否有人以这个职权晋升第7位阶，亦或者提前达到a级，触发过提前转职？” “不知。” 夜隐摇头，“样本太少，绝大多数拥有这个职权的，甚至活不到三十岁。” “但你别高兴得太早，道子对你而言无比重要，要是因为我的疏忽大意，不小心死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我不奢求活到最后，那太难了，我有自知之明。” “我自知实力低微，又有劫难傍身，进入墓中举步维艰。” 夜隐垂落目光，缓缓吐气道： “就像伱说的，横竖都是死。” “两弊相衡……取其轻。” “仰仗解体类型的保命手段，撑过这个周期，不见得会比其他人概率更低。” “唯一悬挂在头顶上的斩命铡刀，便是双职权对应的桎梏，自古至今没有人打破过。” “与其湮灭在无人看到的尘埃中，不如轰轰烈烈，在家族最古老最重要的秘境中踏歌而行。” “夜隐兄长点明了要害。” “我听过你的事迹，不管你做了什么，又有什么样的隐情，你比任何少王都要特殊，背后的潜力媲美少皇。” “族兄原先有其他的打算？” “依然是赌罢了……” 夜流萤的眉头紧紧蹙着，凝重的眸光像是要滴出水来： “夜寒君，你有其他的保命手段，绑定「生还者」后，或许有挣扎的机会。” “唯一要考虑的，是你愿不愿意赌一把。” “修罗之墓能够提供「职权灌体」，但有两个前置条件，一个是活到最后，一个是尽可能与夜氏传承职权相关。” “包括我的契约眷灵，它们在灭度圆满停留了太久的时间，若是进化，八成以上的概率能够直接跨越到天地小成。” “我听说墓中的空间法则极其混乱，要是在这个间隙，我们还没有汇合，他率先遭遇致死的劫难，所有的计划不就全部泡汤了吗？” 夜隐的思绪骤然发散，这一次轮到他双眼无神、目光空洞。 “单凭你自己，你有多少把握闯过修罗之墓？” 思绪浮动的夜寒君，猜测着其中的可能性。 “但夜隐兄长的处境……依然艰难。” “横竖都是生死危机，假使让职权强化到a级，就算横祸加重了，那转运福袋对应的正向收益，总不见得还停留在原先的档次吧？” “我其实早就可以晋升第6位阶。” “若你觉得，我能成为你的助力，复制我的职权，能让你增添保命的手段——那我可以帮你。” 夜寒君揉了揉眉心，眼神陷呈现出深思熟虑的状态，沉浸在自己的精神空间自语道： “你这样的职权，常年在雷区跳舞，随时可能被死神的镰刀光顾。” “我无法否认这一点。” “可在家族长辈的眼里，你拿到的评价恐怕是‘九死一生’，尚有一线生机。” “即便是中途做一些贡献，为其他的族人铺路前行，也算是报了家族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族兄能活过百岁，必然有足够的智慧。” “我没有前人的经验可以借鉴，一直都是一個人摸索。” 夜寒君的眸光渐渐清澈，神色愈发肃然：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能不能撑到第6位阶的中后期。” “到时候万丈高山还来不及攀登，连山脚都没走到，因为我整条路断了开来，谁又能承担这份责任？” 夜寒君认同，随后提醒道： “但，不管与谁绑定道子，只要进入修罗之墓，都会有这样的考验。” 缄默持续十分钟，夜隐蠕动嘴唇，轻轻说道： “从我踏入封印，耐心等待修罗之墓开启的时候，我的心中已有一缕死志。” “若非出生夜氏，想来我也是芸芸众生中微不足道的一缕亡魂，怎么可能活过百岁。” “妄图以双职权染指第7位阶的我，却被世俗打上了‘十死无生’的标签，仿佛已经见到了那一天的到来。” “这样的葬地，风光无两，何等荣幸……” “到时候，哪怕尸骨无存，埋葬我的可是修罗之墓。” “「护道者」这般特殊的类型，怕是撑到最后也得不到任何的经验值。” 夜隐浑浊的瞳仁中亮起一道荧光，猛然间注视夜寒君，深深地、深深地盯着他的双眼： “唯一能想到的取巧之法，便是借助纪元之钟。” “当然，像我这样的人，向来与好运无关，不可能得到天地的赐福。” “但我会比其他人，更容易遭受天地的诅咒。” “此时的我不是孤身一人，有祖地这样的守护堡垒，加上其他的护命之物，只要我能活下来，我就能斩获大量的转运福袋，然后再去晋升第6位阶，就能将福袋中的能量，转化为更强的祝福效果……” 夜隐言简意赅，从更深层次的方向，透露出「生还者」背后的隐秘。 原来，转运福袋中的奇异能量，如果不及时用完，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自然减少。 可它又不能跨越位阶施加祝福效果，一旦契约眷灵晋升新的位阶，原先的祝福消除了，等同于没有任何的加护。 夜隐——需要契约眷灵保持足够的强度，共同分摊伤势，以此窃取纪元之钟的力量。 冒险晋升第6位阶，他来不及成长到圆满，面临的劫难却增强了，反而会降低生还的几率，适得其反。 “你有多少把握？” 夜寒君想了想，认真问道。 “六七成吧。” 夜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么多圣人共同镇守无日城，举族大祭。” “即便天地意志视我夜氏为不可言说的忌讳，认为我们破坏了物种迭代的自然法则，纪元之钟而已，不是宙元之劫，杀戮之心不会那么重。” “要是遭遇无法应变的横祸，我就先解一次体。” “以一段时间的虚弱，换取转运福袋的满仓，这样的买卖一点也不吃亏。” “只有这样，我才能提升修罗之墓的存活机会，不会在一开始就灰飞烟灭。” “那么……加注吗？” 夜寒君的背后出现灰白色的远古石门，像是端坐在王庭之下的君王，平静且坚定道： “比起其他的族人，与你绑定，风险和收益成倍翻涨。” “但是，为了冲破无人能够打破的桎梏，也只有这样，才能在深渊中窥探黎明之光。” “你想清楚了？”夜隐目光灼灼，“一旦现在绑定，你现有的生活必然支离破碎。” “你需要随时随地观察环境，注意每一个生灵，还要注意脚下、天空，预防任何方向可能出现的危险……” 夜寒君没有回答，只是将右手往眉心抓去，硬生生拔出一枚烙印着满月的灰色钥匙。 “我只想知道，「生还者」再往上转职，究竟是变得更好，还是更差。” “第三道子……予！” 没有任何迟疑，夜寒君缓缓将手中的钥匙，推进夜隐的眉心。 夜隐深深吸了口气，硬生生忍住后退半步的本能反应。 “嗡嗡嗡——” 灰光如雾，淹没整个房间。 三个人仿佛都漂浮在星河之中，抬头便能看到一轮无边无际的灰色大日，称霸着整个头顶。 灰日的旁边，始终都有七轮月牙缓缓转动。 另有两轮无缺的满月，与灰日的距离更加接近。 现在，第三轮满月出现了。 夜隐化作光，瞬闪到天上，以狂暴的姿态旋转起来。 “道子的羁绊……” “隐秘之约……” “生死门……死亡挑战……” …… 喃喃的自语声回荡着，许久过后，夜隐睁开双眼，眉心处的灰光渐渐熄灭。 他的外貌乍一看没有任何的变化，还是那么苍老。 但他的双眼不再浑浊，和正常族人一样，有了一双黑幽幽的深邃眸子。 “哗——” 夜隐撑开法相天地，刹那间面露惊奇。 环绕在他身边的，竟是一片汪洋大海。 那海水呈现出乳白色，与牛奶的质感较为接近。 它没有任何的波澜，像是被无情的手掌镇压着，整个海平面比镜子更加的平整光滑。 “这已经不是「缓愈之湖」了吧？” 夜隐喃喃着，主动割裂手掌，一蓬血扬了出去。 换成以往，这样轻微的伤势，愈合得自然也快。 但此时此刻，一眨眼的间隙，平静的海面狂暴起来，一道闪耀着白光的巨型海浪，似鲲鹏展翅冲天而起，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砸下来。 轰隆一声响，夜隐的体表没有任何水珠。 但他手掌上的割痕无影无踪，直接跳过愈合的过程，完全治愈。 “治疗效果……最起码强化了五倍！” “有这样的辅助型法相天地，蟑蟑和螂螂应该会很开心！” 抱着强烈的期待心理，夜隐收起法相天地，继续检查权能的变化。 他无法检测「飞来横祸」，但他可以把转运福袋召唤出来。 “唰！” 半空中出现六个拳头大小的发光袋子，每一个上面都有古老的字符，篆刻着密密麻麻的“福”字。 夜隐大吃一惊，盯着六个福袋，一瞬间陷入呆滞。 “怎么了？” 夜流萤是局外人，无法切身体会权能的变化，只能主动询问。 “福袋……本来只有两个。” “每一个福袋对应一个祝福效果，我分别强化了蟑蟑的生命力和螂螂的防御力……” “晋升a级，多出来四个，岂不是意味着强化的效果——多达六种？” 夜隐用手掌摩擦着半虚半实的福袋，久久无法恢复绝对的冷静： “原先两个，一次次叠加强化下，蟑蟑和螂螂即便战斗力一般，但是抗打抗揍，往往能将敌人耗死。” “这要是变成六个，选择的机会太多太多。” “以前我就想针对蟑蟑和螂螂的「繁衍」进行强化，受限于福袋的数量，为了确保活命，只能放弃。” “这下好了，除了「繁衍」，我还能同时强化「防御」和「生命」，不需要再做取舍。” “两个小家伙终于要享福了，到时候它们会拥有巨龙的生命力，会有泰坦巨蟒的防御力，还能生出无穷无尽的宝宝，既能帮我分摊一点点灾祸，也能帮我侦查、探险……我的战斗方式会有巨大的翻转！” “往兵团流培育？倒是好主意。”夜寒君轻轻点头。 蟑螂一族的普遍优势就是存活。 其次，别说野外，哪怕是家里出现一只，往往成群结队潜伏着一堆。 夜隐如果把这些特质强化到极致，即便「人面蟑螂」自身的血脉不是特别出彩，也能在更高的领域站稳脚跟。 忖思着，夜寒君心念一动，周身也出现六个福袋。 但他的福袋不发光，夜隐那边好歹散发着朦胧的光雾，他却是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从封印中苏醒，参与夜霓裳特训的这些天，我稍微积累了一点点。” “等你脱离深黑之轮这样的安全环境，或者进入类似于猛鬼殿这样的训练区，你遭受的创伤、痛苦、折磨越多，福袋中的能量自然会积蓄起来。” 夜隐一边指导，一边扬起眉头： “不对……福袋的法则出现了变化！” “不仅仅是数量变多，里面的能量没有任何流逝的迹象，似乎不会出现损耗！” “要真是这样，那可太好了，好不容易在生死的边缘积累能量，到头来还要被时间吞噬一小部分，这么憋屈的事情，终于翻篇了……” 夜隐沧桑的面庞上，涌动着振奋之色。 他继续摸索权能的变化，继而发现，「替死鬼」对应的格子变成了三格。 “三格，是指绑定契约眷灵的数量吗？”夜寒君问道。 他一直觉得，默很适合这个权能。 促使他下定决心，认为能够从飞来横祸中活下来的原因，默占据相当一部分的比重。 “对。” 夜隐回应道： “可惜我不是主动觉醒者，要是主动觉醒，我就能给三个契约眷灵，依次套上「替死鬼」。” “你契约眷灵那么多，肯定能把格子全部用完。” “唔……” 夜寒君迟疑： “恐怕不行，能够帮我分摊伤势的，只有默和鹅大仙。” “这多余的第三个格子，我暂时也只能搁置浪费。”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夜隐认真衡量了一会，解释道： “你契约眷灵的强度比我高，就算只用两格，也会比我更加从容。” 夜寒君点点头，跳过这个话题，继续追问道： “法相天地和被动权能，都有较大幅度的变化。” “我想「飞来横祸」也加强了，对应的，唯一的主动权能「自我解体」，大概也会有更进一步的展现。” “这个不太容易测试……” 夜隐闭着眼观察了好一会，身上时不时有裂纹出现，但也只是昙花一现，很快缩回体内。 整整用了三个小时，每一次尝试似乎都在衰减精气神。 终于，夜隐醒来，以不太确定的口吻，细细推敲道： “确实增强了。” “原先只能作用于我自身，需要我提前回收契约眷灵，不然我逃出去了，契约眷灵留在原地，只有我能够苟活。” “现在似乎不需要这个步骤，只要发动，契约眷灵会瞬间回归契约空间。” “甚至我有种触动，这个权能还可以转化核心的作用目标，可以让契约眷灵成为主体……这个只能等遭遇危险的时候尝试，才能继续摸索。” “不用。” 夜寒君拔出灰日之钥，插入远古石门，露出一抹恶魔的微笑： “生死门内存在着虚假的替身，我作为门主无法亲身参与。” “但你作为第三道子，可以尽情尝试，动用权能解体什么的……每天都可以体验一次。” 夜隐愣住，呆滞之色一晃而过后，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这是什么魔鬼训练法，我一天天求生，进入门内，却要一天天赴死？” “罢了，也不是第一次体验解体的痛苦，有这样奇妙的战斗空间，对于自身权能的开发与挖掘，想来能趋于极致……” …… 研究了整整三天，夜隐反复确认解体的效果后，果断把这个主动权能命名为「奇迹解体」。 名为「生还者」的b级职权，也被他称作「奇迹生还者」，是真正的a级职权。 原先的被动权能名称不变，但是法相天地「缓愈之湖」，变更为「疾愈之海」，意在点明更加强大的治疗效果。 “族兄，现在你也是少王了，有什么感想想要抒发吗？” 猛鬼殿偏殿，夜流萤笑靥如花，如此打趣道。 “少王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 夜隐低头道： “我暂时不缺常规性质的修炼资源，少王的头衔，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我现在思考的主要问题是，既然职权变强了，要不要打破原先的计划，先晋升第6位阶，然后再去迎接纪元之钟？” “有「奇迹解体」这张底牌在，就算劫难提升一个等级，活下来总是可以的。” “这样我也能将转运福袋的收益最大化，进入修罗之墓，也能缩减成长的周期……” 神情专注的夜寒君，听完后闭上眼思索，几秒后打破沉默道： “族兄，你把福袋和横祸之间的对应关系，再与我详细讲讲。” “我的职权复制于你，无论如何遭遇横祸，我也无法成长经验值。” “但我也需要遵守转运福袋的使用规则，然后借助福袋的能量施加祝福。” “要是能通过纪元之钟，一次性收割大量的福能，我怎么觉得我也应该铤而走险，而不是被动的躲藏在庇护的羽翼下？” (本章完) 第296章：金玄子 “福兮祸兮。” “归根结底，突破位阶后飞来横祸会更加危险。” “但转运福袋积累的能量，在质量和数量上，也会有巨额的提升……” 夜隐瞻前顾后，思索大半日，目光渐渐坚决。 “还是赌一波吧。” “寒君，你也可以赌。” “单靠平日里的积累，其实只有微弱的福能入账。” “纪元之钟不一样，要是它降下一道诅咒，砸中了我们，我们却活了下来，说不定六个福袋的能量一瞬间全部充满，我们将跳过积累的过程，直接进行祝福。” 夜寒君思绪凝聚，幽暗的眸光里倒映着摇曳的烛火，缓缓点头道： “放手去做吧。” 随着这口气喷出，体内有亦正亦邪的寒气和热气同时翻涌。 既然绑定成为第三道子，那他们就是一条战线上的伙伴，是要同生共死的，有必要知己知彼。 不知何时从隔壁房间溜过来玩耍的瓜瓜，津津有味看起戏来。 “很惊人的生命波动，像是汪洋大海，深不见底。” “原来是这样。”夜流萤恍然。 上面有鼻有耳，五官分明。 “流萤，我忽然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有必要提醒你。” 夜隐的体内传来玉瓶碎裂的声响，枯萎的长发飘荡起来。 “好！” 而在蟑螂的六条腿上，生长出荆棘尖刺，泛着寒光的模样，大抵相当于六柄吹毛利刃。 “这种诅咒效果太过于诡异，但又不具备杀伤力，所以我也没去寻找解除的办法，顺其自然。” 人面蟑螂具备自然进化形态，飞升天地之胎，没有外力的干预，自然是水到渠成。 “呱~~” 夜隐不知什么是沾沾自喜，始终面挂郑重，话锋一转道： 果不其然，夜隐刚刚晋升第6位阶，唤作“蟑蟑”和“螂螂”的虫之眷灵，身体里冒出金光。 “刚好，其貌不扬，偶尔能降低存在感，多些独处的机会……” 踩在脚底下充当脚凳的两头人面蟑螂，窸窸窣窣醒了过来。 它们进化的速度非常快，像是在狂风暴雨里滚了一圈，出来时，两个体长超过三十五米的庞然大物，初窥崭新的生命形态。 “单从「替死鬼」的角度，蟑蟑和螂螂确实救了我无数次。” 除了体积的膨胀，背甲上的人脸像是被人从正中心斩了一刀，留下一道凹陷下去的疤痕，严重破相。 它们从桌底爬出来，一寸寸变大，很快恢复体长二十五米的真实体积。 “不死蟑螂？” 不知为何，他更显老态，眸光开合间皆是生命凋零的凄凉景象，令人揪心难安。 “封印之前，回赶家族时，我不小心掉进一处乱葬区，然后被无量级别的「衰老虫」咬了一口。” 夜流萤浮空而起，从上往下眺望，刚好能看到，人面蟑螂的背甲像是贴着一张扭曲的人脸。 夜隐用力吐出一口气。 她一直以为，衰老是夜隐职权的伴生效果，没想到是源自近古宙的古老虫族。 夜隐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放在心上： 随着虫肢的晃动，这张脸活了过来，表现出极为人性化的惊慌失措。 “啧啧，真丑呀。” “夜隐族兄，哪怕失去上一个位阶的祝福效果，这两头不死蟑螂，也能为你阻挡大量的伤害吧？” 瓜瓜指着蠕动的两头大蟑螂，翘首企足，精神抖擞。 “要不是那头恶龙只是出来透透气晒晒太阳的，我们当场就凉了。” “但这远远不够，我曾被一头地心深处跑出来的「大地恶龙」创飞，只一下，我们三個同时濒死。” “随着实力越强，我的容貌会越来越苍老。” 夜寒君侧首，眸光晃动。 要是艾姬芙拉听闻世间还有这样的生灵，怕是要当做天敌去看待吧？ “大脸虫要进化啦！” 长着人脸的大虫虫，该给它起个什么昵称好呢？ 有了！就叫‘大脸虫’吧，生动形象！ “噗！” “嗯？”突然被点名的夜流萤，大惑不解。 夜流萤一直在学习观察，好奇问道。 “既然「奇迹解体」可以连续触发两次，铤而走险让收益最大化……这样的计划我也赞同。” “我们身处无日城，身处深黑之轮，大幅压制了横祸出现的概率，以至于你们现在无法切身体会，感受不到「飞来横祸」真正的惊险之处。” “但比起之前，我们现在不仅是更强版本的横祸，两人呆在一块，横祸翻倍。” “你们觉得，是我更倒霉一些，还是寒君更倒霉一些？” “还有，叠加在中间的你，没有转运福袋，没有保命权能，你的不幸……又要如何规避？” 最怕空气突然凝固，三人沉默了一会，夜寒君凝重道： “这的确是不容小觑的问题。” “流萤，非必要时，你我或许应该保持距离。” “尤其是面临晋升、突破，亦或是战斗的过程中，伱和我们牵绊过深，随便沾染一点厄运，你的处境就很危险。” “是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夜隐再次补刀道： “要是我们还活着，你却因为我们死了，这般的罪孽深重……后果不堪设想。” “好端端的，干嘛咒人死啊……” 夜流萤从天上飘下来，翻了一个白眼： “放心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从你们同时拥有「奇迹生还者」的时候，我就把你们两个标记成‘散播瘟疫的变态恶魔’。” “别看我悠哉悠哉和你们呆在一块，我手里始终捏着护身符呢，想要出其不意害我……没门儿！” “呱！呱呱！！” 瓜瓜罕见地站在夜流萤这边，举着小手，表示“我也很小心，你们别想坑我”。 “话说……瓜瓜呆在身边，它会被天地意志讨厌吗？” 夜寒君灵光一闪，蹙着眉头与夜隐商讨。 得知瓜瓜竟然是净兽后，夜隐大为震惊，露出怪诞的表情，低声喃喃道： “这就不好评价了。” “净兽号称洁净的使者，天生受到自然的眷顾，在某些古老的传说中，甚至会与好运连接。” “现在一正两负，我个人认为，也许它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甚至可能毫无影响。” “但你想借着它钻空子，逃避横祸的降临，怕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话音刚落，早就能听懂人类语言，并且正常交流的瓜瓜，再一次精神传音道： “不要小看本瓜！” “有本瓜在，大蝌蚪不会倒霉的！” “可是不倒霉，他就积累不了福能。” 夜隐没见过净兽，见小家伙这么聪明，认认真真道： “更何况，如果我也不倒霉，我怎么积累职权的经验值？” “大墓中的职权灌体，恐怕也不适合我这样的特殊职权，没办法为我带来经验值的帮助。” “要是我永远卡在第6位阶，我活着和死了没有任何区别，夜寒君又如何冲击第7位阶呢？” “怎么这么麻烦呀！好气喔！” 瓜瓜细细的小眉毛扒拉在一起，暗戳戳嘀咕道： “那本瓜只能隐忍到最后再出手了。” “你们先被横祸折磨折磨，快咽气的时候，本瓜负责救你们，保证让你们回光返照，重振雄风！” “笨蛋，回光返照依然是快要死翘翘的意思。” 夜寒君敲了敲瓜瓜的脑袋，被它躲了过去，哑然失笑道： “你别跟鹅大仙学坏了，它喊自己‘本大仙’，你就喊自己‘本瓜’，就像一个模板里刻出来的异族兄弟。” “谁要跟大铁鹅成为兄弟。” 瓜瓜摇头晃脑，露出小小的嫌弃： “本瓜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从今天起，本瓜也是护道者，老伯伯和大蝌蚪都要好好的，一个不许咽气！” “你是不是把我忘了，我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夜流萤探出一个脑袋，盯着瓜瓜的后背，佯装生气。 “当然，小流萤也要好好的，不然大蝌蚪会伤心的！” 一脸无辜的瓜瓜，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轻松晃过夜流萤伸过来的魔爪。 它飞来飞去，一会儿窜进夜寒君上衣的口袋里，一会儿踩着九品莲台，在不死蟑螂的头顶东张西望，无忧无虑的样子，非常开心。 “我先回去了。” 夜隐想了想，起身告别道： “夜霓裳的特训，对我来说有点效果。” “纪元之钟敲响前，我想尽可能积累一点转运福袋的能量，总归不是坏事。” “你呢？为何一直呆在深黑之轮，叔祖允许你在这边久住？” “是。”夜寒君答复道： “我签订的雷魔，自从进化后一直在弹琴，维持在特殊的状态中，日日夜夜不见醒来。” “难道是在领悟技能？” 夜隐惊讶道：“传闻天琴雷魔一族，最初诞生时不具备任何一个技能。” “明明身怀极强的雷电元素，却有可能被下位生灵欺负，这种情况格外少见。” “我也这么怀疑。” 夜寒君颔首，“进化之后，它的技能一个没多，一个没少。” “传闻如果确凿，想要拥有额外的技能，天琴雷魔只能靠「悟」。” “这段时间，我要陪在它的身边，去不了太远的地方。” “不过转运福袋，或许我可以通过猛鬼殿的厮杀积累，初窥「飞来横祸」的冰山一角。” “好，有事与我联络。” 夜隐抬腿，走出偏殿，极为缓慢的一步步消失。 “事不宜迟，开始修炼吧。” 夜寒君去往隔壁的房间，“我要带默和鹅大仙，率先体验一下「替死鬼」的挡伤效果。” “默应该会很开心，不用努力也能享受痛苦，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我要离你们两个远一点。” 夜流萤绞尽脑汁思考，末了哼哼一声： “我要搬出猛鬼殿，然后去参加夜霓裳的特训。” “要是有机会，我要和夜雪竹血戟，提前铲除这个潜在的祸端。” “别翻了车，到时候又是我来擦屁股。” 夜寒君还未走远，摆着手提醒道： “她离开魔龙岛那会，应该就晋升了第6位阶。” “契约眷灵也比你多一头，想要杀她，你只能凭借「折翼之舞」。” “折翼就折翼，总比她进入修罗之墓，然后背地里搞我们好吧？” 夜流萤琢磨着，“虽然现在的她，估计不被你放在眼里。” “但我曾经在她妹妹那里吃亏，时至今日，我要是连她这个姐姐也一并横扫，一定能让其他人心存忌惮，震慑的效果也就达到了！” “小流萤加油！” 瓜瓜从口袋里探出头来，挥着小手鼓励道： “还有大石头，小菊花，你们也要加油！” “嘤嘤嘤！” 趴在夜流萤背上的秘法菊花，晃动着两根藤条，也在和好朋友挥手告别。 …… …… 深黑之轮，坟葬区。 一座腐墓轰隆隆砸开，屏住呼吸的禹如心，耐心等待有毒的雾气散去后，小心翼翼往里瞄去。 一下子，她小脸煞白，肠胃里翻江倒海，各种不适。 “前、前辈，这又是什么生灵呀，怎么只剩下一滩血水了……” 肩膀上，迷你金龟子叹了口气，闷闷不乐道： “哎，这是「五彩孔雀蛛」，是我情窦初开时最最爱慕的异性虫族。” “想当年，她比我率先晋升耀世之胎，冥月当空照，她是那么的骄傲，高贵得像是一只小凤凰。” “没想到陨落的时候，竟是这样的悄无声息，时间之殇……时间之殇……可恨！可恨！！” “前辈，世事无常，您活了那么久，应该比我看得更开才对……” 遭受惊吓的禹如心，轻声安慰道。 她想用手指摸一摸迷你金龟子的背甲，但又担心唐突，惹得前辈不开心。 “终究是因为卡在耀世圆满，没能晋升至圣之胎，所以才熬不过这一劫吧。” “可惜，我也曾为她找寻过世间至宝，但她要么无法吸收，要么吸收无用，始终找不到进化的方向，最宝贵的成长周期因此错过。” “主人明明说过，她这一脉出现过「七彩孔雀蛛」，她为什么进化不了，为什么会失败呢，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 瞧见迷你金龟子伤心欲绝，禹如心冷静下来。 她迟疑了一下，长茧的粗糙手指还是落到了迷你金龟子的背甲上，想要抚顺它的气息，给予它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鼓励。 “你很好，是个好孩子。” 静谧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禹如心两腿发酸，连站立也有些困难。 迷你金龟子打破沉默，朝着另一座枯寂的坟墓飞去。 “继续挖吧。” “还有很多很多尸骨，它们曾经辉煌过，我见过它们意气风发的样子。” “虽然它们死去了，到头来只剩下一捧污血、一堆残骨，不堪入目。” “不管怎样，它们永远活在我的记忆里。” “大劫将至，那些没能完成的心愿，那些至死都在惦记的憾事……我们这些存活下来的守护圣灵，肩膀足够宽阔，若有余力自当完成。” “前辈，等等我！” 禹如心小跑着追过去。 没想到迷你金龟子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用一双小小的眼睛望向她： “丫头，你不是夜氏本家人，是否曾觉得，这个族群太过于冷血？” “他们一天天杀来杀去的，征战不断，许多人把家族使命看得比自身的性命还要重要，你是否会觉得，他们太过于极端？” “有、有一点。” 禹如心老老实实回答道： “我出生在偏隅之地，初来冥灯深渊，就像乞丐进了皇宫，哪哪都不适应呢。” “曾经，我也这样认为。” 迷你金龟子的眼中荡起波澜，似有山河之影接踵而至： “但跟随主人，了解夜氏的起源，知晓一部分远古宙的秘闻后，我佩服夜氏的始祖。” “祂能在那样残酷的时代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从一介布衣再到冠临天下，最终以一整个冥灯深渊作为领地，诸天万族不敢来犯，魍魉鬼魅瑟瑟发抖，那是何等的霸气与威武，又是何等的辉煌与绚丽。” “可惜……冠位终究是太难了。” “始祖之后，夜氏再无冠位。” “能够延续十二万年，在那些至尊族群的眼中，已经是开天辟地的奇迹。” “包括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够到封神的高度。” “但那些蠢蠢欲动的敌族，要是因此小觑夜氏，以第十三个纪元作为进攻的节点……我金玄子又岂会忍耻苟活？我等虽无夜之姓氏，却也早就属于夜之一脉，族群昌盛时我们无所谓，族群要是灭了，我们焉有继续活着的道理？” “前辈……” 禹如心怯怯问道： “进入下一个纪元后，夜氏的处境真有这么艰难吗？动辄便有覆灭的风险？” “可我听说，夜氏不是还有盟友吗？冥灯深渊还有两大至尊王者，一个又一个纪元以来，不都是紧密的合作关系，生死与共吗？” “它们……终究不是一族。” 迷你金龟子目光幽幽，像是要洞穿虚空： “血巫神已是迟暮之年，从近古宙第十纪元开始，祂就开始沉睡，哪怕是宙元之劫也没有管过族人的死活。” “七咒鬼僧……更惨。” “它们的始祖早就灭了，也是靠着遗留的底蕴撑到现在，整体还不如夜氏，夜氏又如何能指望它们？” (本章完) 第297章：大祭 “怎么会这样……” 安静聆听的禹如心，听到这里，心里堵得慌。 原来所谓的盟友，竟也是自身难保。 自分割领土以来，夜氏依然是冥灯深渊名义上的主宰者，号称半个深渊之主，这便是背后的缘由吗？ “丫头，不要怕。” 迷你金龟子吹出一缕微风，拂过禹如心的面颊： “命运殊途，既然享受过鼎盛时的辉煌，落寞之时的苦涩，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你还年轻，有着美好的未来，我们这些肩负族群使命的老前辈，一定会为你们撑起护城之河，为你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前辈……” 禹如心恍惚的眸光渐渐清明，先是露出敬佩之色，随后主动道: “我们继续挖坟吧。” “琴爷爷，你是不是快突破了呀？” 耳畔的号角声猝然高亢，像是狂野的战士即将发起冲锋，源自灵魂深处的躁动，开始以恐怖的速度侵蚀血肉。 “要是能再弹一会，应该就能创作了……” “逝去的生灵，要让它们安息才是。” 夜寒君皱眉，茫无头绪。 就在一次次重伤、一次次治愈，这般周而复始的循环中。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一朵朵鲜血之花绽放在四肢百骸，那奄奄一息、血肉横飞的模样，可把瓜瓜忙坏了。 …… 萦绕不断的琴音终于停止了，绝弦双手捧着琴身，另外两手悬空，本该半眯的血眼完全睁开，但里面没有神采，像是一团浑浊的泥浆。 绝弦睁着混沌的血眼，喃喃自语： 每一次出来，他都是体无完肤。 瓜瓜像是一个小大人，伸出小手，拍了拍幻身的肩膀，鼓励道： “可惜差了点意思，始终不得要领，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 绝弦弹琴将近两年，如此一反常态，还是无法领悟技能吗？ “资质鉴定。” “伱弹了好久琴，气息好深邃，比我还要靠近天地小成呢。” “已经很厉害啦，不要灰心嘛！” “差一点……” “身处幽暗之地，寂静无声，本想创作一曲「黑夜」。” 夜寒君召唤瓜瓜，以「瞬间愈合」恢复状态后，步入偏殿。 “好。” …… 猛鬼殿的琴音从未停止，有时像清风徐徐，有时像高山流水，婉转起伏，扣人心弦。 隔三岔五踏入主殿厮杀的夜寒君，却是再也无法沉浸琴音。 他果断激活猛鬼符，回到休息区。 【混沌灵纹】：28888纹「明湖吟」、29500纹「轻狂」、29990纹「大寒」、30000纹「将军怨」 “里面注满了腐蚀性的液体，要是溅到一滴，你可就要香消玉殒了。” “依然没有领悟技能？” “唰！” 正在厮杀的夜寒君，骤然间惊觉，所有的恶鬼都消失了，猛鬼殿内空空荡荡，再无一个可供磨砺的对手。 夜寒君的气息越来越深厚，比起刚刚晋升第6位阶时，又多了几分稳重。 …… 瓜瓜最喜欢凑热闹，绕着绝弦一通转悠，好奇问道： 这一日，低沉的号角声吹响，仿佛从遥远的过去传来，附带着悠久的历史感。 …… “乌乌乌——” …… 绝弦答非所问，面上狂热隐没，一抹惆怅若有若无。 【当前状态】：天魔合一（永久）/生命激增（暂停）/血脉震荡（暂停）… 迷你金龟子点头，指着另一座枯坟： “下面这一座，你要更加小心。” “马上就要敲钟了，琴爷爷悟性惊人，说不定也会得到天地赐福呢！” “快快打起精神来，这可是一万年才有一次的异象，本瓜可期待啦！” “钟？”绝弦一呆，愣神许久。 它似乎沉浸在自我的世界，想要抓住什么，屡屡以失败告终。 这就导致它的意识体并不清醒，浑浑噩噩无法正常沟通。 “回契约空间休息一会吧，待会再出来。” 夜寒君摇了摇头，点亮契约印痕，暂时回收绝弦。 “走咯！去听钟声咯！” 雀跃的小瓜瓜，盘腿坐在九品莲台上，呼啦一下钻进夜寒君的衣袋。 里面暖烘烘的，大小也合适，作为它的行宫棒极了。 “乌乌乌——” 一步踏出深黑之轮，号角声更加嘹亮。 等到回到外城，号角声冲击于心脏，血液以更快的速度奔流，浑身有斗劲升腾。 “千熬万熬，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是啊，恰好生在这个时代，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哈哈哈，兄长，不要那么悲观嘛！” “能够窥探天地威严的一角，在下觉得荣幸之至！” “要是能得到天地赐福，那可就赚大发了，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遇，要是能让小弟碰到，做梦也要笑醒！” 无日城外城，一改过去冷清的样貌。 街道上全是新建的宫殿，有无数陌生的人影进进出出，喧喧嚷嚷，热火朝天。 夜寒君往前踱步，往来之人注意到他的服饰，一個个全都让开道来，面露恭敬的向他行礼。 “这又是哪位殿下，竟从内城中走出？” “你问我，我问谁啊？” “我们背靠家族，也只是以附庸的身份暂时住在这里，就这还是争破脑袋抢到的名额，家族有多少不入流的旁系，根本享受不到这等待遇？” “总之……看见穿黑衣服的，领口绣着金丝的，无脑行礼就是了！” “敢在无日城穿这套服饰的，全都是拥有夜之姓氏的本家人，有一个是一个，全都是我们惹不起的爹爹！” 惶恐、敬畏、不安……每从一个人身边路过，夜寒君都能感应到他们的情绪波动。 这些，与他的实力无关。 那些行走的路人，除了极个别年轻气盛，疑似附庸家族的新生代。 其余有不少实力雄浑者，身边都跟着天地之胎、无量之胎。 他们感应不到夜寒君的位阶，看不到他的契约眷灵，自然无法估量他的实力。 只是因为他的服饰，他头发的颜色、瞳孔的颜色，这些外在的特征，进而产生畏惧的心理。 这——便是夜之姓氏赋予的绝对特权，也是家族绵延十二万年以来竖立的绝对威信。 久违地品尝着这份高高在上的感觉，夜寒君一步步走向城中心。 就在这时，城门骚动。 传送阵法忽然亮起，一抹疾影破碎虚空，以极快的速度冲入城内。 那居然是一辆六轮战车，浑身锈迹斑斑，车轮子吱嘎吱嘎的，随时都有可能解体。 守城圣灵·奔丧大吼一声，第一时间腾起狂暴的杀意。 但那车门打开，有一双远比它更加通红的瞳孔，轻轻瞪视后，奔丧如遭锤击，踉踉跄跄往后退去，险些跌倒在地。 “那是夜氏的哪位大能？奔丧可是至圣凶兽，一吼之威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天晓得，我们还是快点去城中心吧，离城门口远一点！” “我刚瞄见了那缕眸光，血液差点凝固，太吓人了，今天要做噩梦了！” …… 街道上的秩序，在巡逻侍卫契约眷灵的瞪视下，渐渐恢复稳定。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传送阵法再次亮起，这一次有一条大鱼飞上天空，一尾巴轻巧地击退挡路的奔丧，化作一道残影往里冲去。 “吼！！” 奔丧大吼，歇斯底里，气到发狂。 它没有高等生物的灵智，不代表它没有脾气。 镇守大门这么久，一次性碰到这么多不守规矩的刺头，要是不发怒，那才是见了鬼。 “哗啦啦！！” 脚下的铁链疯狂作响，奔丧挣扎了半天，眼睁睁望着大鱼消失。 街道上仰着脖子的吃瓜群众，默默低下头来，小声交谈道： “那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妇鱼」吧？” “我也觉得像，但古籍中说这种圣灵不擅长战斗，它却能击退奔丧，我们的判断可能不对……” “不用怀疑，那就是「妇鱼」。” 有一看上去像是附庸家族长辈的老者，唏嘘叹道： “老朽有幸，一千五百年前见过那位大人出手。” “「妇鱼」在普通状态下，的确偏向于辅助型的圣灵，不太擅长战斗。” “但如果怀了孕，或者已经产卵，处于哺乳期，妇鱼的力量会比强攻型的圣灵还要恐怖。” “不是有句俗语吗？为母则刚，这一点在「妇鱼」身上确切不移。” “祖爷爷，那位大人叫什么呀？可曾听闻他的圣名？” 年轻的族人偷偷询问，老者望了一眼两边的巡逻侍卫，双手合十，毕恭毕敬道： “夜氏圣人，夜舒。” “她在这个纪元成圣，寿元充沛，所以平日里穿梭于冥灯深渊的禁忌之地，负责镇杀暴乱的魔兽。” “好厉害。” 有一个不满三岁的小女孩，坐在父亲的臂弯里，奶声奶气道： “祖爷爷，以后我也要成为圣人！” “我要契约比「妇鱼」还要厉害的至圣之胎，然后带着全家人在天上飞！” “哈哈哈，那你可要好好加油了。” 老者宠溺地摸了摸女孩的脑袋，笑而不语。 成为圣人，哪有这么简单。 但这是孩童的梦想，年幼时见证一下天有多高、地有多阔，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嗷！！” 有一头天地圆满的「炸鳞犬」，外形像鱼，却有狗的脑袋。 大概是妇鱼声势浩大，在血脉上远远压制它。 躁狂不安的炸鳞犬，插在身上的鳞片乱飞出去，不仅刮伤了主人的手臂，还有个别路人受到了无妄之灾。 “锵！” 夜寒君极力偏头，一片鱼鳞擦着他的脑袋，削下一层薄薄的皮肤屑。 听得暗器入体的声音，有一头站着看热闹的「大腿马」，万万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的身上。 它跌倒在地，唯一的一条腿歪歪扭扭，再也无力负担身体的重量。 “啊！对不起对不起，老夫不是故意的！” 炸鳞犬的主人，慌乱地跳下兽背，没有看向周围受伤的路人，也没有看向倒地不起的大腿马，而是一脸惶恐地看向夜寒君。 其他人还可以得罪，要是得罪了夜氏族人，那可就麻烦大了。 “人多的地方，这种容易受惊的眷灵，还是收起来吧。” 夜寒君淡淡落下一句，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呱！” 口袋里的瓜瓜贼头贼脑，偷偷对准大腿马，施展一次「瞬间愈合」。 大腿马的伤口立即消失了，一脸懵逼地站起身来，左看右看，愣是不明白怎么就痊愈了。 “谢殿下！” 大腿马的主人恭恭敬敬拜了一拜，转而瞪了一眼炸鳞犬的主人，继续顺着人流往前涌动。 “算了，我太危险了，还是走快点吧。” “瓜瓜，上！” “呱！收到！” 瓜瓜从口袋里跳出来，摇身一变，变成了刚才的大腿马。 它其实想变成「六腿牛马」，可惜老六的位阶太低了，拿它的脚程赶路，慢吞吞的，不好玩。 这大腿马倒也有意思，独腿支撑，蹦跳前行，就跟弹簧一样，每一次跳起来都能飞跃一群人的脑袋。 “……” 巡逻的侍卫，不止一次望向夜寒君。 哪怕是夜氏族人，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在无日城冲刺蹦跶。 这里有这里的规矩，想要破坏规矩，就要有相对应的身份或者实力。 “那是少王。” 侍卫队长的手掌按在队员的肩膀上，淡淡的四个字落下去，重于山岳，比什么都好使。 皱着眉头的侍卫队员，立即安分下来，回到驻守的位置，目不斜视，恪守本职工作。 “夜寒君，你出关了？” 疾驰数十分钟，途径一条大道，抱臂而立的夜希恩，唰的将目光扫落过来。 他的旁边还立着一人，白衣胜雪，也是一副浪荡不羁的形象，正是另一位少王「夜傲白」。 “嗯。”夜寒君淡淡点头，没有靠近交谈的想法，匆匆离去。 “他似乎变得更加危险了？” 注视着大腿马一蹦一跳逐渐消失的夜傲白，舔舐着嘴唇，自言自语道： “他到底在捣腾什么，消失了将近两年。” “夜霓裳一开始，想要重点关照的名单里，绝对有他的一席之地。” “但是后来，居然也是不管不顾的态度，无所谓、随他去，这可奇了怪了……” “管他呢。” 夜希恩脚踩血饮刀，御刀飞行，肉眼可见的兴奋如火燃烧：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我要进入修罗之墓，寻找近古宙时期的兵兽遗骸，将血饮刀炼制成真正的兵兽之王！” “就像曾经的修罗弓一样，兵出敌灭，无人可敌！” “哈哈哈，野心不小！” 夜傲白桀骜不驯回应道： “我的目标也很明确，我的祖父死在墓中，我要超越他，活着出来，冲击圣位！” …… “呱呱！吁！” 蹦了好久，瓜瓜一点也不疲惫。 然而临近城中心，无形的威压渐渐增强，瓜瓜跳不动了，一蹦一米高，实在无趣。 它恢复本体，钻回口袋，继续当乘客。 夜寒君变成了“坐骑”，带着这个小活宝，向着一座古老的遗迹缓缓走去。 “好大呀！” “好高好高的柱子，好壮观！” 前方，一个巨型环状建筑屹立在中心，一望无垠，漫无边际。 边缘处，二十四根通天石柱，可谓是醒目异常。 它们笔直往天上插去，就像是撑着天、抵着地，牢不可破的坚硬感，隔着数十万米的距离震撼心神。 “这是始祖遗留的至宝，也是无日城的地基、阵眼。” “就是因为有这些柱子守护，这座城才存在了十万余年，历经岁月侵蚀，始终屹立不倒。” 夜寒君慨叹，肃然起敬。 他竭尽全力眺望，隐隐约约能看到，二十四根石柱中，大约有十根正在发光。 顺着心惊肉跳的感觉，继续往上看，其中一根石柱的顶上，有一辆六轮战车好端端架在那里。 另有一根石柱的上面，雾霭弥漫，那胖乎乎的体型，十之八九便是妇鱼。 “大蝌蚪，它们要做什么？”瓜瓜奇怪道。 “纪元之钟降世，自然要将无日城的防御阵纹全面激活。” 夜寒君喃喃道： “而这样做，需要二十四头至圣之胎，共同成为守阵之兽。” “另外，还需要献祭一位夜氏圣人的血肉灵魂……作为活祭。” (本章完) 第298章：至圣纷至 “呀，用圣人活祭？” 瓜瓜掰着指头，认真数数： “那十二万年来，岂不是牺牲了十二个圣人？” “不至于。” 夜寒君点了点它的脑袋，纠正道： “始祖在位时，有他老人家镇守，对待纪元之钟，当然不需要这么谨慎。”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家族延续了十二万年，背负的因果一次次加强。” “没有冠位的庇佑，为了确保家族大体无碍，只能以最高规格迎接纪元的更迭。” “那也好惨呀。”瓜瓜同情道： “好不容易修炼到第9位阶，却要为了家族牺牲，真的会有圣人愿意嘛？” 夜寒君轻叹：“夜氏错综复杂，岁岁月月沉淀，总会有年迈的、衰竭的、濒死的圣人，吊着最后一口气，生而不死。” “活祭之人，便会从中挑选。” “能够在临终之前，为家族做出如此巨大的贡献，以一己之力福泽后人，我想还是愿意的吧……” “不好玩。”瓜瓜捂住耳朵，兴奋的劲头大幅衰减。 但它的坏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夜寒君以步行的方式，一步步朝着二十四根通天石柱环绕的正中心走去。 另外几个方向，人影绰绰，也有族人不断疾步，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看，小流萤！” 瓜瓜指着遥远的方向，挥着手打招呼。 “那边那边，倒霉的老爷爷！” 瓜瓜伸出脚丫子，蹭了蹭大蝌蚪的胳膊，提醒他离他远点。 “骄傲三皇也来了，以前他们都是飞来飞去的，难得看到他们踩在地上慢吞吞往前走，乖乖守规矩的样子，稀奇捏！” 顺着瓜瓜的叫唤声，夜寒君环顾四周。 年轻的族人们近乎是一窝蜂涌来，临近古老遗迹，他们都收起契约眷灵，整齐划一地往前迈步。 夜奇玉、夜莫愁、夜霓裳三人，永远是视线的聚焦点。 他们面色冷淡，遥望着二十四根通天石柱，灼灼目光却像是黑色的太阳，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天然的威势。 如此，他们的周身空着一大片区域，根本没有位阶相仿的族人，愿意和他们并肩而行。 再往后，夜希恩、夜傲白、夜丝丝、夜泉……从封印中醒来的族人，一个比一个神采飞扬。 他们有一半人，都以狂热的目光仰望着头顶的圣灵，那种呼之欲出的向往，任凭谁也能感知真切。 “那是「轰天战车」！是我太祖爷爷的契约眷灵！” “太祖爷爷竟然没死！他可是参与过宙元之劫的老圣人，没想到又活了一万年！” 人群中，有一背脊宽阔似熊的壮汉，豪情万丈。 那气吞山河的咆哮声，引来无数人侧目。 “夜隆，你太祖爷爷不是殒落了吗？” “是啊，封印之前，我也听说过这则消息，难道是以讹传讹？” “哈哈，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夜隆大笑，“也许太祖爷爷去了特别危险的禁区战斗，于绝境中逢生，修为更进一步！” “如此意外之喜，是我苏醒以来听到的最振奋人心的消息……好想痛饮一杯，一醉方休！” 滚滚咆哮波及十里，闻言者大多露出一丝羡慕。 虽然都顶着夜之姓氏，可血脉之间盘根错节。 追溯祖上或者近亲，要是能找到活着的圣人，无形中的身份地位，自然要往上涨個半截。 “大蝌蚪，你不在意吗？” 瓜瓜拽了拽衣服的口袋，歪着脑袋好奇。 “我的父亲，可是一族之主。” 夜寒君摇头，“所有借助秘法诞生的孩子，也许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父王的真容。” “但想要在背景上压过我们……却又是难以做到的事情。” “你老爸太厉害啦，开枝散叶，总感觉半个家族都是你们的！” 摇头晃脑的瓜瓜，从来不吝啬赞美之词。 “呀，又有一个大家伙过来了！” 瓜瓜猛然顿住，手指着天空，满脸雀跃。 “秋果姐姐，那是什么圣灵？！” 夜冬大为震撼，吃惊问道。 那头巨兽灰蒙蒙的，像是四肢撑地的猩猩，一步三千米，直接从众人的头顶跃过去。 等到靠近通天石柱，它又抱住柱子，一骨碌往上窜，灵活的动作和猿猴类的生灵没有太大的差别。 “吼！！” 巨兽登顶，双腿撑地，起身咆哮。 直到这时众人才看清，它全身无毛，躯体由充满杂质的类水晶物质组成。 头上有一对粗阔的牛角，背后有一根细长的尾巴，半猿半牛。 掌尖七趾，均有利爪，胸膛外凸，小腹内凹，形体怪诞。 偏偏鼻子通红，眸光雪白，嘴又像蝙蝠，上下两侧各有两颗外露的獠牙，遍布狰狞凶恶的样貌。 “哎？这是什么圣灵？” 夜秋果眨了眨眼，竟也辨认不出，无法回答夜冬的问题。 “你们听说过「比蒙巨兽」吗？” 夜不群爽声长笑，卖弄学识道： “比蒙巨兽一族，形体庞大，以山为食，是至圣之胎中最难以对付的蛮兽之一。” “这家伙就不一样了，它先天变异，小时候被真正的比蒙巨兽按在地上摩擦，没有任何反手的机会。” “但它成年后，飞升进化成「塑料比蒙」，看似壮硕如牛龙，实则体态轻盈。” “要是因此小觑，往往要吃大亏，因为塑料比蒙的防御力极强，超压缩的塑料体，会比熔炼的圣金属还要难以破损，加上轻盈的优势，同位阶的比蒙巨兽，反而拿它没办法呢。” “世间还有这等奇兽……” 夜冬惊叹，不忘问道： “不群兄长，这是哪位圣人的契约眷灵，为何我们都没有听说过？” “它没有主人。” 夜不群戏谑笑道： “但家族专门在冥灯深渊给它划分了一大块领地，这些年相处下来，怎么也能算半个守护圣灵。” “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夜勇枪突然哼了一声，面露阴郁道： “家族连二十四头至圣之胎都凑不出来了？需要请外援救场？” “没想到沉睡数千年之久，家族的处境越来越艰难。” “你们这一代的人，见到这一幕，真的笑得出来？” 夜不群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目露一丝凶光，遥遥瞪向夜勇枪，而后者也不甘示弱，冷笑着回望他。 “好了，这有什么可争的。” 名为“夜丝丝”的女性少王，挺身而出，阻挡在两人视线的交合处： “既然塑料比蒙愿意助我夜氏，夜氏也信任它，任其踏入无日城，哪里用得着我们瞎操心。” “另外，我可不信家族连二十四头至圣之胎都凑不出，大概是有些圣人，需要镇守在关键的地方，无法折返家族吧。” “赞同。”夜茉认可道： “虽说圣人不太可能将每一头契约眷灵都培养成至圣之胎。” “但总有些强大的圣人，身边有两头，甚至是三头圣灵。” “他们的存在，才是我夜氏的基石。” “只要基石不倒，请外援怎么了，能有其他的至圣之胎相助我夜氏，不也是实力和权威的证明吗？” “外人终究是外人，哪怕是附庸，如何能轻易取信？” 夜勇枪攥着铁拳，阴沉沉斥责道： “这十二万年，难道就没有附庸背叛我们吗？” “以前家大业大，还有震慑的余地，随着夜氏的消沉，有多少族群迁出冥灯深渊，投身敌族的阵营？” “嚯嚯，光在这喊有什么用？” 夜不群讥讽道：“有本事，你也站在石柱之上，为家族守阵呐？” “没这个本事，又喜欢瞎嚷嚷，看来上次揍你揍得还不够狠，俺就该把伱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你丫的！” 夜勇枪大怒，像是被刺痛内心，怒不可遏道： “不过是吃了狗屎运赢我一次，真以为还会有下一次？” “墓中别让我逮到你，我会把你踩在脚底下，让你认清现实！” “嘴强王者，俺等着你。” 夜不群露出雪白的牙齿，满脸横肉，毫无畏惧之色。 “这两年……看来摩擦不少啊。” 旁观的夜寒君，难得觉得自己置身事外，而不是众人瞩目的中心。 “哧啦！！” 远方的天空突然传来音爆声，有一巨蛛踏地疾驰，迅如电光，残影扑朔。 许多族人竟然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数百米长的蛛矛从天上落下来，近乎是贴着他们的身体往前移动。 “哗~” 夜寒君头顶一黑，也被巨蛛的身影阻挡着全部的视线。 下一个呼吸，巨蛛已经奔向通天石柱，那彻骨的寒意依然缭绕在身边，始终无法消减退散。 “好可怕……这是传说中的死蛛皇后吗？体型竟然这般巨大……” “听闻冥灯深渊有个地方叫做黑蛛谷，原先是一片禁区，有恐怖的至圣之胎活跃……” “后来那里变成了魔窟的入口处，魔窟的主人疑似降服了死蛛一族的王者，看来这些都是真的，这肯定不是外援，而是我夜氏圣人的契约眷灵！” 夜秋果、夜牙牙、夜春、夜闪……陆续有族人的目光望向夜寒君。 其他人暂不清楚，但近年来进入魔窟的，百分之一百有夜寒君。 那弹着古琴劈着闪电的恶魔，至今是少王们忌惮的对象。 随着夜寒君也晋升第6位阶，却又在众人面前隐没身影后，这份潜移默化的忌惮更加厚重。 “夜天鸣……” 夜寒君轻启唇齿，“有大长老称呼他为‘天鸣圣尊’，在诸多圣人中，绝然不是泛泛之辈……” “臭小子，又见着你了！” 巨蛛的背上，环绕的三十六只复眼之上，有一团包裹在绿黑色雾气中的身影，显露真身。 “这就是你家族的核心区域吗？还算气派，本王姑且满意！” 说话之兽正是蝇月，自魔龙岛一别，它的位阶显然又精进了。 站在巨蛛背上俯瞰天地，若有若无的霸气笼罩周身。 “那是谁啊，好大的口气。” “这可是始祖留下的城池根基，连至圣之胎也无法摧毁，它这么牛气哄哄，就不怕给主人招黑吗？” 夜茉的身边，夜鼎鼎嘀咕，面露不满。 如此不加掩饰的恶魔语，感知力普遍优秀的夜氏族人，自然无法忽视。 “本王评价评价怎么了，有什么不高兴的，去找我脚下这位。” 蝇月耳朵也很灵，虽然在快速赶路，但还是听到了夜鼎鼎的嘀咕。 它慵懒地趴在死蛛皇后的背上，悠哉悠哉，一副“你随便说，我怕你不成”的样子。 “是它？” 夜布衣、夜丹相视一眼，目露古怪。 时至今日，他们也从种种渠道，了解这个生灵的非凡之处。 但跟随一尊圣人出行，这样的待遇，还是超乎想象。 “皮痒了是吧？” 一只铁钳大手，抓住蝇月的翅膀，一把将它提了起来。 蝇月气急败坏，奋力挣扎，可是怎么也无法逃脱。 “老家伙，等我飞升耀世之胎，也要像提着小鸡崽子一样把你提起来！” “我等你，希望不是空口白话。” 恐爪猿魔王不为所动，笑眯眯地看了眼地面的夜氏族人，然后似笑非笑地瞄了一眼夜寒君，转身往回走去。 “嘶！！” 死蛛皇后爬到无人的一根通天石柱上，嘶吼一声，三十六根蛛矛胡乱挥舞。 众目睽睽下，有一拄着拐杖的老者，由恐爪猿魔王手掌托举，轻飘飘落在地上。 “咳咳……夜千墨啊，你个老无赖，还钱！” 老者一边咳嗽，一边凶巴巴瞪着隔壁的六轮战车。 随着战车晃动两下，车里钻出来一个相对消瘦、但是精神矍铄的白发老头。 他歪了歪嘴角，努力回忆了半天，不太确认道： “老夫……欠你钱了吗？” “老无赖啊老无赖，借钱的时候低声下气的，要你还钱，就跟要你命一样！” 夜天鸣气得咳出血来，夜千墨摸了摸胡须，更加笃定道： “老夫怎么欠你的，可有凭证？” “无凭无证，你要是讹我，我找谁评理去？” “好好好，不见棺材不掉泪！” 夜天鸣举着拐杖，做出隔空敲打的动作，语速飙升： “新生宙第1纪元第3555年，7月18日，冥月轮转之时，你来我魔窟，跟我要了至圣恶魔的鲜活胎卵。” “念着你寿元无多，怕你横死，我将胎卵赠你，眼睁睁看着你吃下肚中，消化成能量物质。” “没想到几千年一过，我睡了几个昏头觉，你转眼不认账了是吧？” “啊，好像是有这样的事情。” 夜千墨恍然大悟，讪讪而笑道： “小辈们都看着呢，冷静，冷静，回头一定补给你。” “别忘了利息，怎么也得翻个三五十倍，不然我弄死你！” “哎呀呀，鸣哥啊，你这敲竹棍可不行啊，哪有这么收账的。” 夜千墨连连摆手，瞧见夜天鸣吹胡子瞪眼，一溜烟往轰天战车的车厢里躲去。 “……” 刚才还在弘扬老祖宗有多么强大的夜隆，捂着额头，好想找个地缝钻一钻。 “不愧是唤作‘圣尊’的存在，纵使是第9位阶，应该也是上游的水准。” “是吧，能够建立魔窟，满深渊搜寻稀有恶魔的人，要是没点能耐，早就被大魔王级别的圣灵干掉了。” 族人们窃窃私语，惊奇之色渐渐压落。 也只有纪元之钟即将敲响，纪元更迭这样的关键时刻，才能一睹圣人们的风采。 还有至圣之胎，除了守门的奔丧容易见到，其他地方，哪有这么容易偶遇。 “天鸣叔祖，好久不见。” 妇鱼的背上，盘膝而坐的夜舒，始终笼罩在霞光中。 她没有起身活动的迹象，只是抛来一个竹盒，轻轻叮咛道： “这一株不老人参，年轮破万，寻常族人服用，至少也能延寿两千年。” “叔祖您吃过的延寿宝药不计其数，也许没有那么强的药效了。” “但……聊胜无于，哪怕能延缓十年之寿，于你于家族也是好事。” 夜天鸣以拐杖的底部接住竹盒，微微一怔后，欣慰大笑。 旋即，这份笑容过渡到恨铁不成钢，夜天鸣朝着闭合起来的轰天战车叫嚷道： “老无赖啊老无赖，好好学着点！” “瞧瞧小舒多体贴，知道孝敬长辈！” “你个铁公鸡，一毛不拔，气死我了！” …… 一顿骂街，轰天战车一动不动，不管是车体本身还是车里的人，全都装死。 “叔祖，少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纪元之钟也快敲响了，好好布置阵法吧，按照提前的沟通，您应当支撑两座石柱才行。” “没问题！” 夜天鸣望向夜舒时，笑容格外和蔼： “我虽然老了，但这么点小事——轻而易举！” “唰！” 有契约印痕亮起，另一座间隔的空阔石柱上，忽然出现另一个巨物。 那是一个巨人形状的圣灵，披着厚重的盔甲，就连脑袋也藏在帽盔之下。 在它的盔甲上，一柄柄锋利的断剑斜着插上去，凌乱的斩痕四处可见。 “卧槽……” 夜虎一个激灵，伸长的脖子骤然回缩。 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竟有洪荒的古旧气息压落天地。 其他石柱上，无论是轰天战车、妇鱼、塑料比蒙，还是其他身形难辨的圣灵，竟然都有一瞬间的躁动。 “这是传说中的「剑刃魔像」？魔像一族的终极王者之一？” “这么惊悚的气场，怎么也得是至圣大成才能做到吧……” “怪不得千墨老祖要认怂，天鸣老祖最强的契约眷灵……确实有这样的资格。” (本章完) 第299章：恭送 魔像，狱之眷灵的冷门分支。 它不如恶魔族或者魔兽族，各自占据狱兽的半壁江山，分布广泛，人尽皆知。 但它属于石像鬼一族的古老近亲，个别失去成长潜力的石像鬼，为了问鼎更上一层的生命形态，有可能会往魔像一族的血脉嫁接。 剑刃魔像——魔像族赫赫有名的霸主。 至圣大成，高度接近八百米，可与同级别的巨人近身肉搏。 一旦旋转起来，它便能施展名为「剑刃风暴」的绝杀技能，搅碎范畴内的一切生灵，赋予它们血肉和灵魂难以愈合的撕裂之伤。 “天鸣老祖……一个能打一群！” “就是说嘛，塑料比蒙要是对上剑刃魔像，不管身体再怎么轻盈灵活，无法近身，意味着无法造成任何的伤势！” “千墨老祖的轰天炮车也许有制衡的余地，但我猜测，那头轰天炮车只有至圣虚引的境界，想要迎战天鸣老祖，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族人们的眼界都不低，平日里耳濡目染之下，大致也能分析明面上的差距。 当然，前提是没有计算权能。 圣人们的职权不显山不露水，可哪怕再弱小的职权，能够成长到第9位阶，意味着至少转职两次，背后的增幅无与伦比。 “轰隆隆！！” 死蛛皇后和剑刃魔像脚下的通天石柱，从底端往上蔓延光纹，约莫五个呼吸的时间，银光闪烁，通体灿亮。 “搞定了。” 拄着拐杖的夜天鸣，一脸笑眯眯的，倚着死蛛皇后的一根蛛矛，席地而坐。 “其他老家伙呢？我以为我会是最后赶到的，没想到还有人比我墨迹。” “叔祖稍安勿躁。”夜舒安抚，“祭灵号角已经吹响，他们肯定在来的路上。” 正说着，遥远的天边升起一座虹桥，有一黑裙女子俯冲而来。 她身姿婀娜，举手投足都有贵妇的仪态。 但她冷若冰霜，展开的裙摆上沾着不知名生灵的血，那血尚未干涸，颜色甚是鲜红，偶然间往地面坠下一滴，便能烧得地面的防御阵纹全部亮起。 “柔风姐姐，你来了。” 夜舒悄然起身，于万丈霞光中，似有笑颜展露。 “嗯。” 夜柔风冷冰冰应了一声，身下的虹桥骤然间化为绝对的黑色，包裹着她的身体，降临在一处空柱上。 “柔风丫头，你怎么受伤了？” 夜天鸣瞅了两眼，没有避嫌，大大咧咧询问道。 “三幽洞里的至圣魔王，与红尘深渊暗中勾结，证据确凿。” “我花了三十年时间，荡平了整座三幽洞，「三幽魔主」一脉已被我斩尽杀绝。” 此言一落，众人惊悚。 面面相觑之下，鸦雀无声。 三幽洞可是冥灯深渊颇为重要的一处秘境，那里栖息的三幽魔主，据说是在夜氏族人的帮助下登临的圣位。 有这份情谊在，即便没有名正言顺依附，三幽洞也视作族群的附庸，培养着一批又一批的黑暗生灵。 “还是这么雷厉风行呀。” 夜天鸣咂着舌头，叹了两声： “三幽魔主当真是活腻歪了，我们还活得好好的，竟敢与红尘深渊牵连一块。” “柔风丫头，杀得好！” “就是可惜，三幽洞里也有不少稀有品种的恶魔，就这么湮灭于世……可惜啊可惜。” “我压一下伤势，你们聊。” 夜柔风盘膝而坐，闭上双眼炼化药物的同时，无尽的黑雾吞噬她的身体。 “唰！唰！” 两道契约印痕接连亮起，又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至圣气息横压天宇。 它们一个像龙，但是无爪无角无翼，拥有大蟒蛇的身体，以及巨龙的威压。 另一個像螃蟹，黑甲光滑如镜，像是千锤百炼，达到了坚不可摧的强度。 “影龙王！！！” “传言这一族，是近古宙活下来的顶级妖族！” “想要成圣，必然经历过‘百龙吞噬’，只有经历最为残酷的自相残杀后，才能孕育出最终的王者！” “还有另外一个，那是黑武王！” “这也是蛮兽里壮如泰坦一样的圣灵，胡乱冲撞就能撞倒远古山脉，随便往哪一踏，必然是天崩地陷，‘横向行走的毁灭者’，这个称号就是用来形容它的！” 惊叹者是夜幼星，她双眼亮着小星星，以崇拜的眼神仰望着黑雾中的妙曼身影，宛若见到青睐已久的偶像。 与她神态相仿者，大有人在。 就连夜流萤，也会露出恍惚之色，瞳光有一刹间的涣散。 “从小听到大的传奇人物，没想到今日里撞见了真身！” “是啊，柔风老祖可是上个纪元最后一位少皇，上一次的修罗之墓，她就是最终的胜利者之一，拿到了「修罗之子」的封号！” “最重要的，她冲破了所有的险关，在这个纪元顺利成圣！” “如果连她也无法成为族人心目中的偶像，那大概没有人会有资格了！” 躁动的情绪，如风暴般晕染在人群中。 强势如夜奇玉，冷傲如夜霓裳，桀骜如夜莫愁，三位当代少皇也是一言不发，唯独幽深的目光汇聚一处，各有各的心绪触动。 不止！不止是这样！ 除了少皇的身份，除了修罗之子的封号，夜柔风还拥有“夜乘风后人”这样的血缘关系。 夜乘风——少时入祖地，光耀全族！ 小成之时，踏山川，游九海，契约了比璀璨闪光更加不可思议的究极闪光。 而这类生灵，十万年或许才有一尊，是诸天血脉最至高的显化之一，幼时为“帝兽”，大成为“帝王兽”，简称“帝王种”。 因为血脉太可怕，可怕到这类生灵一旦契约，眷主成就冠位的概率无穷之高。 夜乘风还没有晋升圣位，便有多个封神之胎联合出手，屠了帝兽，碎了帝尸，连带着灭了他的魂魄，叫他永世不入轮回，无法超生。 近古宙第八纪元的血腥动荡……完全由夜乘风一人引起。 之后的事情不表，但怀揣夜乘风血脉的夜柔风，虽然没有幼时入祖地这样的传奇经历，但她也是少皇，两重身份叠加，一路以来的战绩摆在那里——早就是冥灯夜氏族长的替补之一。 要是哪一天，夜释天退位让贤，统帅族群的，便有可能是此人。 夜寒君也知晓这些隐秘，所以偶然间不是不能理解，家族对待类似的人才，究竟有多么看重。 “柔风丫头，你的「鬼阎罗」呢？” “按照预期，你要承担三根柱子，守族大阵八分之一的压力，要由你一人承担呢。” “叔祖，我知道。” 夜柔风没有感情的声音顺着黑雾飘落： “阎罗伤得太重，等其他圣灵抵达，我再把它召唤出来。” “放心，以它的特殊性，即便是濒死的状态，也能负担一根柱子。” “唔，你心里有数就好，我不多操心。” 夜天鸣点点头，忽然把目光望向东侧的天空： “嚯，够热闹啊，一群老家伙一起来了。” “让我数数，一二三四五六七……不错不错，守阵的差不多够了，终于可以开工了。” 话音刚刚落下，五颜六色的光束呼啸而至。 夜寒君两边的眉毛不自然地抖了两下，脸色顿然古怪起来。 眉心居然在发热，这意味着有门徒或者道子靠近。 可七大门徒现在都被妥善安置，都在最安全的地方，耐心等待纪元之钟的结束。 夜流萤、夜隐，又都在视线可见的范围内。 唯一剩下的，便是辛辛苦苦守墓的禹如心……这是跟着哪位大佬，竟然从天上飞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前辈，你慢点飞，我要掉下去啦！” 上千人仰脖子望着头顶，注意力高度集中。 然后，一个两手捂着滚烫脸颊的少女，像是溺于水中，两条腿胡乱蹬踹，非常的惊慌失措。 “噗通！” 禹如心安全降落在一根石柱上，确认自己脚踏实地，小心脏还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前辈……我不是说了么，我也恐高呀……” “习惯性踩着泥土耕田，突然让我飞上天，速度还这么快，我我我……魂都要飞走啦！” 欲哭无泪的禹如心，忽然觉得一堆异样的目光朝着自己扫过来，朝着两边一看，吓得头发都要竖起来。 “这是什么生灵……好巨大……汪洋一般的生命磁场……” “啊啊啊啊！怎么还是这么高啊！下面还有好多人，小得跟蚂蚁一样，我我我……这这这……” 恐高和社恐同时触发的禹如心，面红耳赤，结结巴巴话都不会说了。 “前前前前辈，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它们怎么都瞪着我，我这么点大，肉也不好吃啊……” “寒师……救命呐！小女子承受不了呀！伱的族人太太太太太恐怖了！！！” 若有若无的几道视线，投落到夜寒君的身上。 这一刻，夜寒君只能以双手挤压两边的太阳穴，以此掩饰些许的窘迫。 丢人……丢大了。 当着一群圣灵的面，这丫头竟然向自己求救。 可她大概不清楚，能够在这样的场合，屹立在通天石柱上，本身就是无可取代的至高荣耀。 “丫头，嘘。” 一点金光脱落于禹如心的背后，悄然悬浮在她的头顶。 万人瞩目下，那点金光实在是太迷你了，哪怕是夜寒君也看不清它的本体，无法确认到底是什么物种。 但他能看到，同道飞来的其他生灵。 金鹏天狐，金翅天鹏一族的逆子，因为贪恋狐妖·妲菲的美色，生下了一个后代。 虽然没能继承天之印章，但血脉变异，依然维持天鹏急速的特质，是一脉非常成功的新新妖族。 极乐兽，往返于彼岸两端的幻之眷灵，主修幻想道、祭祀道、庇护道、信仰道。 这类生灵诞生于生灵的想象中，据说是苦寒之地的人们，认为善良的人死去后，会去往名为“极乐净土”的世界，从此再无苦难，永远与快乐相伴……久而久之，无形的信念叠加起来，孕育出这样的幻灵。 笔仙，冥之眷灵体系中，隶属幽魂形态的王者之一。 它最擅长的就是占卜与诅咒，看似为施术者预示未来，却要吞噬施术者的生命精魄，从此因果缠身，背负种种诡谲的代价。 猛虎统领，虎头人身，至圣级别的亚人族。 他手持金刚长矛，两臂坚硕如山峰，胸口的猛虎咆哮煞气图腾，只稍一眼，便能让注视者双目淌血，不敢继续望去。 …… 诸如此类，哪有一个肉眼凡胎。 但它们居然挂着一脸忌惮的表情，谨慎望向那一抹微不足道的金光。 相对应的，顶着金光的禹如心，等同于被二十头以上的至圣之胎注视。 那种压迫力，换做任何一个少王，恐怕也做不到面不改色、视若无睹。 “金玄子……没想到你还活着。” 慨叹者来源于夜天鸣，他睁大眼睛，瞪了好一会儿，终于看清了金光的本体： “唉，一想到昔日的夜孤大哥，老朽五味陈杂呐！” “他已经摸到第9位阶的顶峰，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向着更高的领域发起冲锋。” “到头来，没有败给仇敌，而是败给了时间，终究抵不过‘岁月无情’这四个字……唉！”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金玄子的声音极为正气，不像夜天鸣那么苍老年迈，也不如夜柔风那么冷漠，更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中年男子，见惯了大风大浪，寻常小事再难触动它的心弦。 “这一届的守族大阵，就由我主持，你们可有异议？” 冥月当空照，一点金光茫茫渺小，吐出之言，却又充斥着绝对的自信。 “那可太好了，剑刃魔像里里外外都是陈年旧伤，要是担任主阵之兽，我还有些担心呢。” 夜天鸣转眼间高兴起来，“如果是你来，我们的压力都会减小，守阵之后的疲软周期，也会比预期短暂不少。” “吼！” 塑料比蒙点头，凶光毕露之间，同样有一丝喜色。 庇护一整个远古城市，阻挡纪元之钟可能降临的劫难，它们也要背负因果作为代价。 虽然分摊之后，不至于伤到本源，可一段时间的虚弱，多多少少无法避免。 要是能减轻这份反噬，对大家都是好事。 “接下来……主祭者又在哪里？” 金玄子朝着天地间淡淡问道，声音如波纹荡出，聆听者内心深处的躁动不安，竟然有舒缓平和的迹象。 夜天鸣、夜舒、夜柔风、夜千墨，四人陷入沉默中，面容上倏地肃然。 “这一次，轮到老妇我了。” 正中心的祭祀之台缓缓打开，一群黑衣老者席地而坐，逐渐围成一个圆圈状。 夜七赫然在列，他与另一个蒙面老人，抱着一块巨大的冰块，慢慢地摆放在祭坛的核心处。 “咔擦——” 黑色的冰块裂了开来，一个形如枯死树木的老婆婆，平躺在地上，竟然没有起身的力气。 “跪。” 金玄子的声线骤然翻转，无日城内传荡着威严的声音，层层叠叠，无限翻滚。 肉眼可见，夜奇玉、夜莫愁、夜霓裳，三人双膝跪地，膝盖与地面碰撞之时，发出响亮的撞击声。 其余的少王，也都一个个跪伏在地。 但他们没有低头，而是竭尽所能睁大眼睛，用那双黑漆漆亮晶晶的黑色瞳仁，烙印下老妇人遗留在世间的最后影像。 “嘭！” 夜寒君胸口发闷，深吸一口气，跟着跪倒在地。 “记住，不管你们属于夜氏族群的哪一个分支，这一刻，她都是你们共同的祖先。” “你们体内的血脉，之所以能够流淌到今天，她是不可抹杀的见证者、守护者、哺育者、传承者。” “今日，她将于无尽的荣光中，庇护我夜氏祖城，凡我夜氏族人，凡我夜氏附庸，都将承蒙她的恩惠。” “你们无需把感激的话说在口中，但你们要用双眼，将这一幕烙印于心底，此生此世不可遗忘。” “行使三拜九叩之礼，恭送夜氏圣人夜烟火，与天同岁，与月同辉！” “我夜之一脉绵延十二万年，今日过后，不朽的第十三个纪元——再次开启新的征程！” (本章完) 第300章：窗之花 镰刀一般的冥月悬在天空，紫色的月光无限灿亮。 沐浴在紫光之下，无日城内，跪伏者不计其数。 有许许多多的生灵，簇拥在大街小巷里，乌泱泱，静悄悄，本不可能窥探到城中心的奇景。 但这一刻，至圣之胎·极乐兽施法，夜氏圣人·夜烟火，显化在每一个生灵的脑海中。 她太苍老了，也太可怜了。 明明是第9位阶的至强者，不知遭遇过什么样的劫难，竟然只能平躺在地上，形如枯死的树木，轻轻一碰便有可能碎成齑粉。 “嘭！嘭！嘭！” “嘭！嘭！嘭！” “嘭！嘭！嘭！” 眼泪顺着眼角悄无声息地滑落，噤若寒蝉的无日城内，回荡着齐整如一的磕头声。 夜烟火笑了起来，鲜血涌到她的喉咙口，却又被她吞了下去。 一道黑焰从她的眉心处点燃，旋即围绕着整具躯体熊熊燃烧。 所有人都看到，这位风烛残年的和蔼老人，枯萎的发丝竟变得轻盈飘逸，褶皱的面容尽数抚平，重新露出一张细腻如瓷的精致脸蛋。 原来，原来她也曾年少，也曾衣裙飘飘，迎风招展。 她采摘过清晨的露珠，聆听过丛林间的虫鸣鸟叫，俯瞰过江河湖海奔流不息，纵观过千岩万壑连绵起伏……也曾有着精彩的人生。 但现在，她走到了生命的终点，将以这种特殊的方式，告别眷恋过的人世间。 “烟火老祖，一路走好！” “烟火老祖，与天同岁，与月同辉！” “恭送烟火老祖，我等誓死铭记烟火老祖的功德！！”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中，夜烟火徐徐雾化，化作一只只黑色的蝴蝶翩翩起舞。 “轰！！” 二十四道光束冲天喷涌，绽放着无尽光芒的通天石柱，撑起一道半透明的膜状防御罩，俄顷间笼罩全城。 紧随其后的，便是空间裂缝不断出现，一件件奇形怪状的法宝，以漂浮的方式出现在众人的头顶。 “各取所需。” 金玄子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周身的族人一个个站起身来，伸出手掌，隔空抓握。 夜寒君效仿，一个呼吸后，一件染血的长袍从天而降，落在他的手中。 这是特殊的秘法护袍，曾经浸泡在黑暗圣兽的血池中，祭炼上百年之久。 它没有太神奇的功效，但能短暂施加祝福的效果，以粗鄙的手段蒙蔽上苍的意志。 另外，还有一枚圣血护符、一块防身宝玉。 守护全族的护城大阵，虽然能阻挡纪元之钟绝大多数的效果，偶然间还是会有意外发生。 但如果加上这些宝物，夜氏族人的安全系数，便能往极致的方向扩增。 “我要一朵「窗之花」。” 轻声念诵，一朵宛若玻璃雕刻而成的晶莹花朵，打着旋儿从天上飘落。 它的光芒太刺眼，间隔一段距离的族人们，马上发现异常。 夜虎、夜东海、夜幼星、夜牙牙……先是惊疑不定，而后心神不宁。 “我要一朵「窗之花」……” “我要一朵「窗之花」……” 如出一辙的念诵声，接二连三响起。 有心人悉心观察，不难发现，开口者要么拥有少王及以上的身份，要么为夜氏立下过汗马功劳，背负丰厚的战功。 若非如此，即便是喊破喉咙，也不可能有玻璃花朵从天而降。 “祖爷爷，那是什么呀？” 城中心的最外圈，夜氏附庸的聚集地，坐在老者臂弯上的小丫头，清澈的目光中倒映着一朵朵晶莹的花朵，心中不免好奇。 “那是窗之花，能够打开防御大阵的神圣宝物。” “也只有纪元更迭，它才能派上用处，平日里呀，那是一点作用也没有。” “奇怪捏。” 小丫头眨了眨眼，一脸茫然道： “好不容易激活的大阵，为什么又要打开呢？” “因为……总有些夜氏族人，认为自己占尽天时地利，有机会得到天地的赐福，而不是天地的惩罚。” “他们不甘于缩守在壁垒中，愿意背负一定的代价，小小的赌上一场。” “要是赌赢了，无论是他们自己，还是他们的契约眷灵，只要能得到赐福的效果，便会有无穷的裨益。” “祖爷爷！” 约莫六七岁的男孩，偷偷溜到老者的身边，举着手主动提问道： “这可是纪元之钟呀，要是赌输了，他们会死吗？” “大概率不会。” 老者刮了刮男孩的鼻子，抬起头时，敬畏地望向那二十四根通天石柱： “这可是镇守一族的终极阵法，需要二十四尊至圣之胎支撑，更需要奉献一位夜氏圣人的血与魂，威能无穷大。” “凭借「窗之花」，他们只能打开极小极小的口子，使得屏蔽的天机重新获得感应。” “要是失败，他们的身上还有各种逃生护命的宝物，想要一口气杀死他们……太难了。” “既然有幸运儿，总会有一两個倒霉鬼吧？” 小男孩嘟囔着，一副又好奇又害怕的样子。 …… 视线回转，重新回到城中心。 夜丹凝望着逐渐被窗之花包裹的夜寒君，朝着旁边之人低语道： “我就知道，夜寒君肯定会冒险！” “他的契约眷灵都是稀奇古怪的品种，要是能得到一两个赐福，我也毫不意外。” “布衣，你怎么不赌一赌？” “诸如你我的恶魔、亡灵，虽然在常人眼中都是邪恶生物，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在天地眼中，这些谈不上真正的恶，不过是善良与光明的相对产物，也有机会得到赐福。” “算了吧。”夜布衣摇头，“无论是赐福还是诅咒，都是万中无一的概率，哪有那么轻巧。” “何况夜氏存活太久，已被天地意志嫌弃，我宁可什么也不得，也不想招惹这一份因果。” “你的想法，倒是和我差不多。” 夜丹皱着眉头，细细琢磨道： “宙元之劫那会，不可能发放任何一朵窗之花。” “这是纪元之钟，威能不一样。” “但我还是担心，新生宙以来的第一次纪元更迭，会有种种未知的情况，为了避免意外，老老实实呆着才是最安全的……” “其中取舍，就让有资格取走窗之花的人，自己评估吧。” 夜布衣的骷髅脑袋撇向前方，下巴轻轻抬起： “喏，三位少皇不也巍然不动，对于天地赐福没有任何想法吗？” “这怎么可能一样？”夜丹笑叹： “你应该知道，只要参与过封印，用任何手段欺瞒过岁月的流逝，这样的人或者生灵，获取天地赐福的可能性本就微乎其微。” “夜奇玉呢？他总没有参与过封印吧。”夜布衣的魂火迎风摇曳。 “不不不。”夜丹摆手，笃定道： “夜奇玉也好，夜莫愁、夜霓裳也罢。” “他们是少皇，背负着这个纪元我夜氏相当一部分的族运。” “就算大长老不阻拦他们，他们心里也清楚，冒险获得赐福的可能性，远远低于被天道诅咒的可能性。” “到时，即便侥幸不死，修罗之墓中他们也会失去竞争力，墓中有那么多不弱于天地赐福的机缘，何必要在这里冒险尝试呢？” “道理，我懂。” 夜布衣忽然指着右手边，“那又是什么情况，为何夜隐也能唤来窗之花？” “他参与过封印，拥有名为「衰人」的职权，这是准备自我了断了，不想再活下去了？” “嗯？” 顺着夜布衣的手指，夜丹微微愣住。 发现异常的不止他们两人，更早几秒，夜茉、夜昆、夜鼎鼎等人，也都瞪大双眼，惊愕连连。 “见鬼……” “这小子立过功？我怎么不知道？” “他这是要做什么？和诅咒以毒攻毒？” “还是说平日里太倒霉了，觉得纪元之钟敲响时，天地心存一丝善念，有可能抚慰他不断受伤的心灵，给那么一点点梦寐以求的奖励？” 夜鼎鼎声音发颤，四肢僵硬。 他实在弄不明白，这个孤僻的家伙想做什么。 而其他的族人，平日里看似不与夜隐来往，两年的时间，七七八八也调查过他的权能，见识过他进化后的不死蟑螂。 此时此刻，他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无法想象一个霉运缠身的人，如何得到天地的认可。 “丫头，你也领一份。” 通天石柱上，金玄子通体发光，淡淡的笑声响了起来。 “啊？小女子不是夜氏族人啊……” 禹如心缩了缩头，小心翼翼道： “这不是夜氏族人才能享用的资源吗？小女子贸然取用……不太好吧？” “你这丫头，当真胆小如鼠。” 金玄子莞尔一笑，跟着打趣道： “你往四周看看，这二十四根通天石柱上，可还有另外一个外姓之人？” “没有……” 禹如心硬着头皮，赧赧自语道： “寒师以前让我低调，我现在成了显眼包，不管怎样都不可能低调了，小女子也没想到呀……” “不要怕，总有些人可以超脱规则。” 金玄子探出一缕金光，抓下一朵窗之花： “譬如说我，我就算胡乱采摘十朵，尽数浪费，也不会有夜氏圣人瞧上一眼、多说一字。” “再说了，你有这样的职权，如果不尝试一下赐福的可能性，那真是暴殄天物，实在可惜。” “前辈……那要不……伱再给我抓两件保命用的宝贝吧？” 禹如心咽了口唾沫，蹑手蹑脚请求道。 “哈哈哈哈。” 金玄子大笑，“我就在你身边候着，那些圣血浸染的护身宝物，难不成能比我还厉害？” “对哦。” 耳根通红的禹如心，低着头寻找地缝，也想藏到地底下，逃过每一个社死的瞬间。 “那、那我去啦？” “要特地做什么吗？对着天空磕头？还是说些特别的祝词，恭贺新纪元的到来？”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站在那里。” 金玄子摇头道：“倘若天道注意到了你，觉得你是新纪元的‘福运之人’，那你自然会得到应有的奖励。” “好！我会努力的！” 握住拳头的禹如心，忽然觉得没什么底气，赶紧从储物戒指里找出一把铁锹。 等到双手握住铁锹，她莫名自信起来，像是个守卫稻田的小战士，敛容屏气望着天空。 “喂喂喂，老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抱着脑袋躺在死蛛皇后背上的蝇月，猛地蹦跶起身，满脸不悦地瞪着夜天鸣。 “别人家的前辈，怎么就这么有眼力见。” “怎么就你磨磨唧唧的，要是本王不提醒，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哎呀，年纪大了，记忆变差咯。” 挖着耳孔的夜天鸣，妄图装糊涂。 “少来这一套，记账就能精确到年月日，沼泥里的王八才信你的鬼话！” 蝇月破口大骂，不断催促道： “搞快点！” “你该不会是担心本王，所以不想让本王冒险吧？” “开什么玩笑？本王得天独厚，先天便是璀璨闪光！” “我需要镇族大阵的庇护吗？不需要！本王就是呆在没有防御的空间里，也能得到天地的祝福！快快快！摘一朵窗之花给我！” …… …… 召唤窗之花的族人，不会超过二十人。 其中属于年轻人的，更是少之又少。 再缩小范围，曾被封印的年轻族人里，只有夜隐一人动用，这一幕怎么可能不吸睛。 “我要一朵「窗之花」。” 犹豫了很久的夜灵舞，终究是以少王的身份，唤来一朵镇族大阵伴生的至宝。 玻璃质感的光雾将她包裹起来，夜寒君无法看到她在里面做什么，就像其他人无法看到他在做什么一模一样。 “与我近龄者……一共有七人吗？” 玻璃光雾从里往外可以看清，夜寒君能够确认，除了他、夜隐、夜流萤外，还有夜灵舞、夜冬、夜春三人，打开了大阵的缺口。 不计算非人族的蝇月，加上石柱上的禹如心，刚好七人。 这个数量，略微低于他的预期。 本以为铤而走险的族人会更多，没想到临近关头，一个比一个沉稳。 …… 收敛杂念，夜寒君有选择性地召唤契约眷灵。 默肯定不能召唤，它有一半的灾之印章，这样的血脉并不受自然法则的喜爱，一旦因此沾染渗透灵魂的可怕诅咒，这一趟冒险也就赔掉了裤衩。 艾姬芙拉也不行，她并非寻常血脉的魅魔，又是畸变又是扭曲，本体还那么脆弱。 再者，根本不需要夜寒君劝说，想要让艾姬芙拉以容颜和美貌作为赌注？不可能，绝不可能。 “大人，我准备好了。” 印痕闪烁，花烛率先登场。 她肉体的孱弱程度，和艾姬芙拉半斤八两，本来也不适合冒险。 但无论怎么说，她曾经是灰暗闪光，以残缺的方式蒙受过天地的祝福，值得尝试崭新的可能性。 “本大仙可是初代羽族，拥有天之印章！” “天道老儿要是看我顺眼，嘿，本大仙以后就在圣巢中供奉几尊天道的石像，没事的时候祭拜祭拜。” “天道老儿要是不想看我，那就算了，本大仙又不是非它不可，反正早晚都能称王称霸，无论是顺应天意还是逆天而行——本大仙都能扛下来。” 大大咧咧的鹅大仙，用力拍着翅膀，仿佛全身上下都写着“我命由我不由天”这七个字。 它一屁股坐在玻璃空间的边角，有一圈波纹延伸，就像关住花烛那样，也将它单独分割开来。 “人类眷主，你这也太慎重了，用得着这么小心吗？” “我不是担心自己。” 夜寒君耸了耸肩，“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我的「替死鬼」。” “本大仙有些后悔了。” 鹅大仙粗犷的声音顿了一顿，一阵嘀咕道： “这摆明了是坑本大仙的权能，也就默那个傻憨憨喜欢，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人类眷主，你就好好感谢本大仙的恩惠吧。” “本大仙不仅要自力更生，还要肩负你的小命，大概这就是强者的宿命吧，未来的某一天，本大仙还要扛起一整个圣巢的繁衍和发展……也罢，现在就先练练手，提前体验一下当保姆的感觉。” “你是懂自我洗脑的，什么都能和梦想扯一块。” 夜寒君操控窗之花，里里外外把鹅大仙封起来，让它形成一个独立空间。 “大蝌蚪，我要和你待在一起！” “本瓜可是净兽，有我在，一定能保护你的！” 早就从口袋里溜出来玩的瓜瓜，围绕着夜寒君一顿转悠。 “不行哦。” 夜寒君看也没看，随手一抓，一下抓住小家伙的后脖颈，像是提着一只小猫咪一样，往隔壁的独立空间一丢。 “这一次我的目标不是躲避诅咒，而是希望诅咒砸下来。” “我做好了重残的准备，断臂重生的药物、阻挡灵魂的护符、驱散剧毒的玉佩……相关的宝物我都有准备，只要我顺利活下来，转运福袋里就能充满能量，有这么多底牌在，不赌一赌真的可惜了。” “哗啦啦~~~” 玻璃雾霭将瓜瓜关了起来，它整个脸贴在玻璃的墙壁上，努力想看清夜寒君： “那好叭，你要加油哦！” “要是不行，不要硬撑，本瓜的净化术和治疗术，随时都能启动嗷！” (本章完) 第301章：必杀火炮 “好！” 夜寒君答应瓜瓜。 随后，他又将最后一个契约眷灵召唤出来。 “唰！” 抱着古琴的绝弦，血眼失神，呆滞地望向前方。 夜寒君朝它挥了挥手，它像是没有发现，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挣脱。 “纪元更迭，向来是天地间最宏伟的异象之一。” “若能有所感悟，借此领悟的琴曲，必然会有惊世的威能……” 喃喃自语着，夜寒君划分另一块独立空间，妥善安置绝弦。 再然后，他开始给自己套装备。 天磁软甲、药兽皮甲、地龙靴、安神香囊……各种保命道具尽可能叠满。 舌根底下再塞三颗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周身再点五盏龙魂灯，建五座黑暗水塔，形成一个微型聚元阵法。 一顿忙乎后，夜寒君盘膝坐在最中心的软叶蒲团上，蓄势待发。 “怎么还没有来呀？” 仰着脑袋的瓜瓜，脖子都酸了。 左等右等，除了天上的镰刀冥月灿亮得不像话，其他什么动静也没看到嘛。 “哗——” 分神的一瞬间，冥月骤然熄灭。 仿佛有冰冷的手掌扼住喉咙，夜寒君无法呼吸，脑袋里一片空白。 “哗啦啦啦~~~” 这一刻，夜色孤独，万籁俱寂。 一闪一闪的星辰争先恐后绽放光亮，黑暗为底色的天空，再一次热闹起来。 遥远的地平线上，本该是低矮平原的区域，忽然有大山拔地而起。 本该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绿苔疯长，鲜花盛开，齐天古树枝繁叶茂。 有球状陨石划破天空，也有冰龙卷横扫大地。 有钻石尘雾轻轻萦绕山间，赋予诸天万物亮晶晶的神秘色彩。 有七色彩虹贯穿终日不见阳光的阴暗沼泽，于腐败寂灭之地，埋下圣药的胚芽。 千奇百怪的异象纷至沓来，就在夜寒君的头顶，星辰与黑夜还来不及展现自身的魅力，又有金光普照，彩云降世，终日笼罩在昏暗环境下的无日城，竟然会有一天通透明亮。 “好香呀……” 瓜瓜闭上眼睛，努力闻嗅空气。 有类似于檀香的气味弥漫开来，吸入肺腑后，浑身暖洋洋的，说不上来得舒服。 下一秒，天上下起雨来。 那是五颜六色的花瓣之雨，红通通，蓝幽幽，黄亮亮，白晶晶，如决堤之洪水倾泻而下，不可阻挡的气势骇然夺目。 耳畔，礼乐声不断，似有穿着薄纱的婀娜舞女，正在花瓣雨中轻歌曼舞。 如此祥和的一幕，就连平日里无比凶狂的至圣凶兽·奔丧，莫名也安静下来，不再发出忌惮而又躁狂的嘶吼声。 “好美妙的乐声……何人奏曲？” 绝弦失神的眸光，恢复一刹那的清醒。 但它转眼间陷入更极端的狂热中，托住古琴的两只手倏地松开，任由古琴悬浮半空。 而那空闲下来的四只手掌，竟然全都落在琴弦上，拨、弹、挑、擦、捻、敲、拔、磨——慢时如拂面之春风，快时如疾风之骤雨，混乱的琴音回荡在独立空间内，仿佛在编织独属于自己的梦境。 “优雅！极致的优雅！” “这便是天籁之音吗？若能以此奏曲，此生无憾，此生无憾啊！！” 绝弦近乎狂化，汹涌的金焰燃烧，琴音竟从刺耳难听，渐渐变得洋洋盈耳。 稍远的地方不好评价，但周身一片空间，有如琴瑟和鸣，天地间的礼乐仙符竟与它合成节拍，彼此成就，簇拥而舞。 “当——” 沉闷的第一道钟声，敲在灵魂深处，浑身骨骼松软，竟有飘飘欲仙的快感。 那些正襟危立的夜氏族人们，上至圣人，下至幼童，漆黑的眸光忽闪忽烁，像是中了定身符咒一样，短暂失去自我的认知。 等到回过神来，第二道钟声衔接而至。 那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洪亮钟声，天地间浮现一缕荧光，亦如开天辟地之神斧，左半边的天空登时明媚如晨，右半边红霞滚滚，已近黄昏。 等到第三道钟声敲响，天空一分为四。 有鸟语花香、万紫千红，有炎炎烈日、暑气逼人。 有金风送爽、硕果累累，有天寒地冻、瑞雪纷飞。 ——居然是春夏秋冬四季奇景！ “咚！！” 第四道钟声响起，四季隐没，转而有巨龙腾跃、凤凰起舞。 麒麟、朱雀、天马、青鸾、貔貅、乘黄、金蟾、雪鹿、比翼鸟……传说的祥瑞之兽疾驰在天上地下，所过之处枯木发荣、枯井喷涌，皆是尘世间最为美好的景象。 “咚！！！” 第五道钟声响起，深度黑化的深渊魔土中，有古老的魔物发出濒死前的凄厉惨叫声，片刻之后，化作青烟徐徐散去。 也有刚刚破开羊水降生于地的幼魔，还没有睁开双眼，背后的翅翼陡然间化为碧金色。 只是轻轻煽动，面前的岩石四分五裂。 同族的恶魔受到惊吓，全都跪伏在地，以纯正的魔族之语，呼喊着“王”。 …… “呱？” 两道生命虹光从天而降，其中一道砸在某根通天石柱上，另一道往下冲刺，精准无误砸中瓜瓜。 漂浮在半空的瓜瓜，本来高高兴兴的。 忽然被袭击，九品莲台失控，一下坠毁在地。 “谁打我呀！” 揉着屁股的瓜瓜，哎哟着爬起身来。 它努力把眼睛瞪大，寻找偷袭之人，奶凶奶凶的样子，看起来誓不罢休。 但它刚刚把头抬起来，马上愣在了原地。 周身的小空间里，清泉汩汩，花团锦簇。 小溪流正绕着它的脚丫子转呀转，一朵朵肥硕的鲜花，正摇曳着根茎，像是在给它跳舞。 “这是赐福嘛？” 聪明的瓜瓜，眨了眨眼，仅有的一点小懊恼散了开来。 它忽然觉得眼睛酸酸的，耳朵痒痒的，哪哪都不舒服。 低下头，身上居然在发光，像个超级灯泡，比太阳还要耀眼。 “什么嘛，痒死啦！” 瓜瓜挠了挠瘙痒的地方，只是胡乱扒拉两下，表层的皮肤居然脱落，一层薄薄的蜕皮留在了原地。 这还是它第一次正式蜕皮，看着自己焕然一新的白色皮肤，小家伙脑袋宕机了。 “噗通！” 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砸在后脑勺上，小瓜瓜往前一跳，捂着脑袋不知所措。 它把袭击它的东西捡起来，是一块白色的石头，珠圆玉润的，甚是小巧精致。 没等它仔细观察，石头融化了，往它的身体里一钻。 再然后，瓜瓜的脖子一凉，一枚石头挂坠逐渐成型。 “咦，上面好像有字？” 瓜瓜看不清，只能用小手掌扒拉，翻来覆去把玩。 好一会儿，它发现石头上好像刻着一個“瓜”字，顿时欢天喜地，心花怒放。 “耶耶耶！这是本瓜的名字耶！！” “大蝌蚪给我起的名字，难道被天道爷爷记住了嘛？好棒好棒，本瓜要流芳百世啦！” 手舞足蹈的瓜瓜，抱着一根花茎，一起加入群花乱舞中。 …… 隔壁房间，鹅大仙瞪着铜铃大小的眼珠子，像个雕像一动不动。 它眼睁睁看着，一道奇异的光束，向着自己冲来。 张狂的笑容随时准备掀起，可没等它真的笑出声来，那束光就这么一拐弯，钻进了隔壁。 “岂有此理！！” “本大仙不信了，天道老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骂骂咧咧的鹅大仙，铁翅敲着地面，一点也不带怂。 虽然说，有和没有，它都可以接受。 但如果有，意味着天地法则的认可，姑且也算是无上的殊荣。 “呼啦！！” 一簇火焰从天而降，鹅大仙脸色一变，猛然间收翅往旁边闪躲。 可空间有限，它的躯体又如此庞大，怎么可能完全躲过。 听得一声惨叫，鹅大仙半边的翅膀着火了，足足有三片巨型黑羽烧成灰烬。 “好啊好啊，不赐福也就算了，竟然还有劫难！” “好你个天道老儿，竟然看不起本大仙这样的初代羽族，本大仙决定了，以后要逆天而行，绝不顺应天命！” “呼啦！！” 又是一簇火焰砸下来，鹅大仙闭上鹅嘴，忍着噬骨钻心的疼痛。 这一次，它全身沐浴在火光中，全身的羽毛竟然都被烧光了。 堂堂「狂战鹅斗士」，失去坚不可摧的铁羽，变成了一个光秃秃的丑呆鹅……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嗯？” 不信邪、还想破口大骂的鹅大仙，于灰头土脸中微微张嘴。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羽毛虽然烧光了，体内血气却开始翻涌，生命之火旺盛燃烧，似乎比早一会还要蓬勃灿烂。 “难道是本大仙错怪了？”鹅大仙的怒容略微舒缓。 可是，当它看到自己光秃秃的，连一片羽毛都没有的时候，眼角还是一抽一抽的，心里头怎么都不痛快。 “可恶啊，总觉得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赐福啊！” “就像施舍一样，就给了一点点小恩小惠，额外伴生的痛苦……倒像是在敲打本大仙！” 再次恢复骂骂咧咧的鹅大仙，跳着脚，朝着天空一顿嚷嚷。 但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发生，天地似乎遗忘了它，无论是赐福还是灾厄，与它再无一丝的瓜葛。 “轰啦！” “呼哈！！” 闪电、火焰、冰雹、旋风、彩虹、破坏死光……不断有光束扫荡于冥灯深渊。 有盘亘了上万年的古老坟墓被烈火无情吞噬，也有恶臭滔天的河水，一息之间夷为平地。 反倒是最近诞生的一批生灵中，变异的个体翻了数倍。 如果成长顺利，它们便会成为新生宙第二个纪元的新新物种。 未来会有一部分的强族，视这些生灵为始祖，延续一代又一代，直到灭亡。 “不对劲，怎么什么动静也没有？” 盘膝而坐的夜寒君，神色越发凝重。 他做足了准备，期待着劫难的到来。 有「飞来横祸」这样的被动权能，就算挨上一道破坏死光，那也正常。 奇怪的是，除了瓜瓜大概率得到了赐福，鹅大仙那边飘落两团冥火一样的鬼东西，分辨不了是好是坏，其他什么异象也没有降临。 “已经是第五十九道钟声了，传言纪元之钟只会敲响一百次，一百次以后，正式进入下一个纪元。” “这么干等下去不是办法，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难道是我身边的特殊眷灵数量太多了？比如瓜瓜，它是净兽，先天占尽天运。” “窗之花看似分割独立空间，却依然斩不断我与它之间签订的契约关系，冥冥之中，还是会有气运照拂于我？” 展开头脑风暴的夜寒君，思绪翻腾，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身处窗之花，他无法确认夜隐和夜流萤的情况，如何行动，取决于他自身。 “不行，这个劫难，必须遭受！” “我必须狠狠倒霉一次，才能积攒转运福袋的能量，换取第6位阶翻涨的战斗力！” 临近第八十道钟声，夜寒君不想等了，决定启动备选方案。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左肩锁骨往下一寸，苍白色的白鸦印痕悄然点亮。 “夜寒君，是要进食了吗？！” “我已经有半天没有品尝过痛苦了，好孤独，好饥饿，快点帮帮我！” 正反两面各长着一只眼睛的大海星，一出来就拖着黏液，亲昵地抱住夜寒君的大腿。 不用肉眼去看，夜寒君也能确认，随着血液加速流动，五颜六色的鲜花纹路，正在顺着他的裤脚管缓慢攀爬。 “灾厄的容器、苍白的毁灭者、徘徊生与死的融合魔种——末世启示·默，吾将支配你的血脉，为我所用……” 低沉的咒语在耳畔念诵，夜寒君的人类之身渐渐消失。 于寒气翻涌中，块头更大的末世启示出现了。 它不是半透明的粉嫩色，而是半透明的黑色，更加阴暗的生命磁场，疯狂扭曲周身的空间，妄图侵蚀那些玻璃屏障，将所有的一切与它同化。 “不够……还不够！” 这不是夜寒君第一次支配默，进化以后，他练习的次数不下百次。 但他依然无法绝对控制自己的心神，支配状态，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饥渴感，无时无刻不抓挠着他的内心。 “单枪匹马的默，只有天地虚引！” “支配融合，相当于天地小成！” “加上「飞来横祸」的特质，我就不信了……” “天道，看一看我，我是你最讨厌的灾兽！” “难道你能够容忍，没有任何敬畏之心的我，站在这里挑衅你吗？！” 夜寒君不仅在嘶吼，他还在自残。 随着体表一道道血淋淋的破口出现，大量的黑色黏液分泌出来，积蓄成一片黑压压的池塘。 亘古寂静的恐怖中，超过五百根三百米长的触手，疯狂生长出来，摇曳在夜寒君的身边，压落一片片厚重的阴影。 技能——山海之触！ “咚！！！” 第八十二道钟声敲响，头顶的天空，突然出现一颗微缩的太阳。 金玄子猛然间往上望去，感应着逐渐蔓延的毁灭气息，翅膀煽动的频率快速提升。 “注意，有较为危险的大劫显露雏形，不要惊慌，正常应对。” 塑料比蒙、金翅天狐、笔仙、猛虎统领，皆是应了一声，镇定自若。 但很快，这团高速旋转的火球，竟然从中间裂了开来，露出一个虚无的洞口。 不止如此，无日城上空，一小片区域的异象彻底消失。 不断有天地能量汇聚而来，持续性增强火球，沸腾的火海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完了，隔着大阵都能让手脚冰凉，这肯定不是赐福，而是劫杀！” “究竟是谁这么惨，竟被这样的厄难瞄准，就算有无穷宝物庇护，真的能活下来吗……” 靠近城中心的夜氏附庸们，年幼的孩童吓得哭出声来。 即便是成年的修者，也都一个个脸色发白，眼底暗藏着惊恐。 “劫难还在加强……致死的威能持续上升……” “镇族大阵至少能阻挡九成九九的杀伤力，但如果瞄准的是开启窗之花的族人……存活的可能性已不足一成。” 坐在妇鱼背上的夜舒，轻叹一声。 她试图找到应劫者，但这太困难了。 无论是外界无限狂暴的能量磁场，还是内部至高无上的守护之力，都在影响圣人的感知。 “必然是开启窗之花的人。” “如果没有开启窗之花，都能引来这么可怕的灾祸，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站在轰天炮车旁边的夜千墨，望着渐渐成型的天空炮口，敬畏而惊叹道： “这种异象，似乎被古人唤作‘必杀火炮’。” “寻常的魍魉鬼魅，天道顺手就能磨灭，哪里需要蓄力。” “大概还是护族大阵太霸道，逼着它强化威力。” “由此可见，这是铁了心要灭杀的目标，不想让它活到下一个纪元……” …… 窗之花内部，支配默的夜寒君，五条触腕都在发抖。 怎么感觉……玩脱了？ 默不是半灾半狱吗？有一半恶魔血统的情况下，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 “大蝌蚪，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嘛？” “本瓜感觉，这个火球砸下来，你会飞灰烟灭的！” 隔壁房间，贴在玻璃上的瓜瓜，罕见地皱着眉头，露出担心的表情。 “窗之花一旦开启，只有等纪元之钟结束，才能正常关闭……” 五条触腕一点点握紧的夜寒君，于全神贯注中，发现头顶的漩涡停止旋转。 一颗高度压缩、宛若太阳一般的巨型火球，已经锁定住他，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本章完) 第302章：吸血鬼亲王 “咕咚……” 吞咽口水的动作，犹如瘟病般蔓延在人群中。 哪怕是第7位阶的长老，第8位阶的大长老，这一刻也骨寒毛竖。 悬浮在无日城上空的漩涡火球，硕大无朋，一望无边。 它已经停止旋转，摄人心魄的危机感，刺痛着每一个生灵的太阳穴。 而这，仅仅只是「必杀火炮」逸散的一缕威能。 难以想象，火球真正瞄准的目标，此时陷入何等的绝望中。 他，或着她、它，会忏悔祷告，祈求天道的饶恕吗？ 还是说鱼死网破，不到最后一秒绝不放弃挣扎？ …… 众人的胡思乱想，夜寒君不得而知。 他绷紧全身的肌肉，将所有的护身宝物激活，竭尽所能做好了准备。 “来吧……来吧……” “不就是殊死一搏吗……提前体验渡劫的感觉……不见得是坏事……” 时间的流动，在这个间隙格外缓慢。 窒息的焦灼中，振聋发聩的炮击声响彻天地，赤红色的火球终究是落了下来。 它带着不可阻挡的毁灭气势，加速，加速，疯狂加速，前一瞬炽热的气流刚刚扑到夜寒君的面庞上，后一瞬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已经回荡在他的耳边。 “轰！！！！！” 无日城上空，半透明的薄膜屏障，无穷无尽的深黑涟漪泛滥成灾。 那是无比恢宏的能量碰撞，通天石柱上的二十四尊守阵圣灵，一个个倾耳注目，肃穆相待。 “大头的部分……全都挡住了。” “但溢散的威能，果真冲进了窗之花中，那个方向是谁，怎会遭遇如此厄难冲击？” 板着脸的金鹏天狐，喃喃自语。 “好像是‘夜寒君’，是夜氏近些年里，屹立在风口浪尖之人。” 猛虎统领瓮声瓮气回答。 此前无法锁定「必杀火炮」瞄准的核心，现在轨迹清晰，置身迷雾中的茫然顿时解了开来。 而立于石柱之巅，以它们的耳力，无论是刻意还是不经意，窃听地面的议论声，十拿九稳，易如反掌。 “夜寒君……” 金玄子看了眼身旁的窗之花，小小的眼睛里金光爆闪。 “此人是丫头的师傅……他不能出事。” “要是早一点察觉目标，我们联手，还有驰援的可能性。” “现在嘛……说什么都晚了。” 笔仙晃动笔杆，尝试在虚空中写字。 但它刚刚点了一下，整个躯体剧烈摇晃，吓得它赶紧停下。 “不行不行，预测不了。” “与纪元之钟关联，哪怕是封神之胎也不敢大张旗鼓。” “我只是小小的占卜圣灵，真敢算卦，马上就会横死当场。” “不应该啊……” 夜舒抬头望着天空，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 “夜寒君……为何会引来劫杀？” “我听说过这个孩子，他是继夜释天之后，第四个幼时入祖地、得到始祖青睐的人。” “但他放弃了始祖的精血，转赠于同胞血亲。” “而他虽是主动觉醒，双职权在身，冲击第7位阶时，自然有灭杀大劫等着他，何至于现在就要痛下杀手？” “难道说……他的身上依然背负着族运？” “天道害怕他功成的那一天，不惜提前降下灾祸，要在此时斩尽杀绝？” 夜舒的轻语声，引来所有至圣之胎的侧目。 “柔风姐姐，你怎么看待？” “既然什么也做不了，多说无益。” 夜柔风冷淡淡道： “我从不相信命运，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再退一千步，倘若真是始祖青睐、族运护拥，他不可能轻巧死去。” “如果死了，那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御灵之路血流成河，终有一天，你我也是其中一具无人问津的尸骨，都是众生常态之一，到了你我这个位阶，难道还看不开吗？” “小妹……确实不如姐姐心念通透。” 夜舒轻叹，缓缓闭上眸光： “还有十二道钟声。” “是生是死，拭目以待。” “咔擦！！” 毫无征兆的瞬间，冰块碎裂的脆响声回荡在耳边。 刚刚闭上双眼的夜舒，猛然间站起身来。 她的周身霞雾翻腾，好不容易平缓的思绪，竟然再一次七颠八倒。 “怎么可能！窗之花居然碎了？！” “这可是与镇族大阵连在一起的至宝，十二万年来从来没有破损过！怎么可能裂开？！” “噗通——” 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骸掉了出来，从数千米的高空垂直砸下去，宛若坠下来的陨石。 伫立在地面的夜虎、夜秋果、夜丹、夜闪……个别人嘴巴张成了一个圆形，惊得合不拢嘴。 千钧一发之际，通天石柱上的至圣之胎正要行动，有一道血光速度更快。 “哟嚯嚯嚯，好惨的人类小伙。” “细品嫩肉的，怎么就里里外外烧焦了呢？” 无法用肉眼捕捉的血影，逐渐从残影闪烁的状态，恢复正常。 距离相对较近的夜茉，蹬蹬蹬往后退了三步，脸上露出极度惊讶的表情。 “怎么，我又帅过头了吗？” “不要迷恋哥，哥是你们永远得不到的传说。” 成百上千道目光的注视下，率先接住焦炭尸骸的，居然是一个身高三米的英俊男子。 他的皮肤就像镀了一层月霜，不仅透着病态的苍白，还泛着令人透心凉的寒冷。 但无论如何，哪怕比寻常人类高了半截身子，他的帅气也无法阻挡。 他有着午后阳光般的迷人笑容，也有着海浪般起伏的金色长发。 一身黑色礼服裁剪得体，上面没有一道褶皱，像是每天都会熨烫似的，非常注重细节。 一双油亮亮的尖角黑靴，一件厚厚的黑色披风……小心闻嗅，还能闻到他走过的地方，空气中余留的玫瑰花香。 “吸血鬼亲王……伯特纳尔大人……” 夜茉将指尖搭在高耸的胸脯上，盈盈一拜道： “没想到您也在这里。” “没办法。” 伯特纳尔噙着完美的微笑，用一双迷人的琉璃之眼，注视着夜茉的双眼： “我不喜欢张扬，向来低调。” “但要是有危险，哥必然挺身而出，救你们这些小羊羔于危难之中。” “……” 夜茉眼皮跳了两下，不知回忆起了什么事情，低着脑袋，不敢接话。 “伯特纳尔……” 通天石柱上，夜千墨如梦初醒，不禁怒目圆瞪道： “你这个不着调的老家伙，失踪了一整个纪元，夜氏差点要给你下封杀令了，你还知道回来？” “嘘，大吼大叫的，成何体统。” 伯特纳尔一只手抱着夜寒君的尸骸，另一只手拂过金色的长发，完全没把夜千墨的斥责声放在耳中。 “这小子没死，福大命大，倒也稀奇。” “哥要不要送他一滴血呢？算了吧，哥的血比较贵重，这小子目前的体质，估摸着承受不起。” “那什么……随便来个耀世级别的治疗兽，抢救抢救，问题不大。” 伯特纳尔随手一抛，便将焦炭丢在了地上。 “咳……” 处于昏迷状态的夜寒君，感觉自己的后背被狠狠敲了一下，堵在喉咙口的淤血，就这么仰天喷了出来。 “哎呀呀，浪费可耻。” 飞溅的鲜血，还没有落地。 伯特纳尔只是轻轻一勾手，血浆重组，像是一支箭矢射进夜寒君的心脏。 “奇怪奇怪，伱的契约眷灵呢？怎么没有随着你一起落下来？” “莫不是提前收起来了？手速蛮快的嘛，有哥年轻时的几分果决。” 若有若无，似乎有一个人影站在自己的身前。 夜寒君竭尽全力想去看清，可他意识体涣散，全身上下处于僵硬的状态，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完了，这孩子傻了吧唧的，要不还是埋起来吧。” 含糊不清的声音，顺着耳孔传入脑海。 夜寒君缓缓闭上眼，浑浊眼球中闪烁的，依然是刚才的可怕景象。 …… 五分钟前。 压缩火球如炮弹一样砸下来。 那是愤怒火神的灭世一击，天空遍布镜子的裂纹，致死的宁静堆积在心底，灵魂为之压抑恐惧。 但夜寒君并没有就此放弃，他选择反击。 龙魂灯、黑暗水塔、天瓷软甲、药兽皮甲、安神香囊……仰仗的保命道具，一个照面便全部粉碎。 要知道，这只是余威！ 火炮的主要威力全都被镇族大阵挡了下来，难道连余留的威能也无法支撑吗？ “默，坚持住！” “撑过五息，我会发动奇迹解体，争取更多的时间！” 夜寒君于灵魂中大吼，一旁的玻璃屏障砰砰作响，传来瓜瓜焦急的呼喊声： “大蝌蚪，放我出来，本瓜给你治疗！” “不行！”夜寒君一口回绝。 支配状态下的他，浑身散发着邪煞的气息，正反两面的眼珠子时而冷静，时而暴虐： “这不是你能阻挡的伤害，我还有活下去的可能，把你放出来，反而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的危险中！” “但是……本瓜不希望你死啊。” 瓜瓜的声音中带着一点点的哭腔。 “人类眷主，替死鬼呢？本大仙怎么也能撑几息吧？！” 一旁的鹅大仙好像也感知到异常，用力捶打着玻璃屏障，想要往这里一探究竟。 “权能发动……是有顺序的。” “你们不要慌，既然我还维持着融合的状态，说明还有挣扎的机会……” “等到默支撑不住，我们强行脱离融合的状态，替死鬼、奇迹解体，这些都会跟着使用……” 夜寒君以极快的精神传讯，安抚着瓜瓜和鹅大仙。 彼时，他被无情的烈火吞噬，陷入炼狱之中，环绕周身的触手成片成片化为灰烬。 等到那火焰触及肉体，烈火焚身之痛灌输四肢百骸。 但同样的，无穷无尽的快感，也在充盈他的灵魂。 “痛……” “好痛……” “太痛了……” 五条触腕痉挛抖动，夜寒君感受到体液在蒸发。 那赤红色的火蛇，正在疯狂啃食他的血肉，想要从外到内全都吃抹干净。 “嗷……” “快乐！无与伦比的快乐！！” 这一刻，仿佛有两个意识体抢夺着肉身的掌控权。 夜寒君渐渐分不清，到底是默的扭曲心理影响了自己，还是自己被同化了，早就融入其中。 “让火焰来得更猛烈些吧！” “我要痛苦！品尝痛苦！！！” “轰隆！！！” 烈焰熊熊，如狂化的野兽，如狂啸的恶魔。 那是比鲜血更加深红的颜色，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点燃，阻碍者亦如螳臂当车，即便是奋力嘶吼，听起来也不过是绝望者的哀嚎。 夜寒君的躯体——收缩成一个肉球。 最后，连这个半米不到的肉球，也跟着汽化。 那种感觉，好似大脑里的血管全部爆开，血液剧烈冲击下，整个人都是疯癫的、癫狂的。 “嘭！！！” 夜寒君炸了开来。 深红色的热浪顿时变得更加汹涌，像是即将收割猎物的捕食者，已然露出兴奋的狞笑。 但……不知为何…… 深红炼狱的最中心处，大海星的身影消失后，莫名陷入更深一层的死寂中。 有一块不规则的结晶物质，漂浮在半空，滴溜溜打转。 蛛网般的裂纹开始攀爬，晶莹的碎片一片片坠落，然后一片片被烈火吞噬。 “啊！！！” 凄厉的惨叫声撕裂了世界，烈焰为之一颤，旋即羞恼似的，变得更加狂暴。 而惨叫声的主人，于怒焰见证之下，缓缓打开双翼。 那是一只白鸦，一只拥有三只眼睛的白鸦，每一眼通红如血，远比红宝石还要晶莹闪耀。 但此时的它，再也不是翼展一两米的迷你尺寸。 它变得无比庞大，像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的史前怪物，苍白的羽毛不沾染一丝杂色，漆黑的爪子仿佛拥有随意握碎心脏的力量。 它翼展一百五十米，俯升冲天时，烈火妄图缠身，但短暂的，竟然无法追上它的速度。 这是默最强的技能——末世降临！ 只有触发死亡，体内的白鸦苏醒过来，才能发动这个难以形容的极限技能。 “啊！！！” 巨鸦尖啸，暴怒的烈火终究追了上来，凝聚成一个血盆大口，一口将它吞入肚中。 “噗！” 玻璃屏障剧烈摇晃下，巨鸦挣脱火海，于烈焰之中翱翔天空。 一道道疾驰的烈火锁链，追赶在它的身后，有的缠住它的双脚，有的洞穿它的翅膀，无法逾越的天之威能，死死压制着所有翻盘的可能性。 “不行……根本没办法展现毁灭的威能……” “对于纪元之钟来说，它才是生杀掠夺的王者，默就像是地上爬的婴儿，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意识体勉强维持清醒的夜寒君，已经无法操控飞行的巨鸦。 也就在这个刹那，一种非常惊悚的躁狂感，俄顷间渗透他的灵魂。 脑海里……竟然出现了第三个「意识」？ 夜寒君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寒风侵骨也没有这么阴冷，凝望深渊也没有这么胆寒。 那是凉到骨子里的绝望感，仿佛这个时候就应该原地割喉，耐心等待死亡的宠幸。 “哗啦啦……” 被火链死死锁住的巨鸦，濒临解体的最后一瞬间，忽然间停止不动。 然后——三眼白鸦重新睁开眼，血色的瞳仁中，倒映着山海皆可平的弑杀。 它的躯体疯狂膨胀，眨眼间突破了五百米，随后是一千米、两千米、三千米…… 惨白的云雾冲天而起，这一刻，三眼白鸦成为空间内的主宰。 它身居最高处，俯瞰着漫天的火海，眉心上的瞳仁一裂再裂，隐隐有一个古老的符号，显化一角痕迹。 “咔擦……” 早就被烈焰腐蚀过的玻璃屏障，渐渐有裂纹蔓延。 三眼白鸦再次尖叫一声，猛然间张开尖锐的嘴巴。 霎那间，火海化作待宰的蛟龙，一条条没入它的口中。 同一瞬间，夜寒君狂跳的心脏几乎爆开，仿佛吃下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全身上下都有无穷无尽的肿胀感。 “鸦鸦……鸦鸦吃饱啦？” 脆脆的声音回荡在灵魂中，等不到夜寒君转动凝固的大脑，认真思考这突发的所有状况，他被迫脱离支配的状态。 凭借着某种直觉，强制回收光束不断横扫，鹅大仙、绝弦、瓜瓜、花烛，全都被及时回收。 再然后，夜寒君失去了意识，只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向着空荡荡的地方自由落体。 …… 无日城，外城，城中心。 随着最后一道钟声敲响，所有人如释重负，绷紧的面庞渐渐放松。 “看样子，这一次有惊无险。” “虽有族人差点身亡，但最终还是活了下来，可谓是幸运至极。” “哎，赐福果然艰难啊，老夫一刻没有松懈，好像也只看到了两道真正意义上的赐福之光。” 一众长老，慢吞吞从围坐的姿态挺起腰身。 彼时，浮空的窗之花缓缓下降，随着空间涟漪的荡漾，一股极淡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嗯？” 抱着脑袋百般无聊的伯特纳尔，灿烂的琉璃之眼瞬时间被血色填充。 他只是轻轻一闪，出现在一座窗之花的身前，低下头来，俯瞰着里面的几滩血水，久久说不出话来。 “不降异象的劫杀么……” (本章完) 第303章：地观音 二十四根通天石柱附近。 终于熬到纪元之钟结束的族人们，本以为可以缓上一口气。 那些纵横天地的异象，实在是波澜壮阔，不好好换下脑子，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但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逐一打开的窗之花里，居然有不下十座，不断有鲜血淌出。 “这也太奇怪了，没有任何异象，这些人怎么就陨落了？” “我也无法理解，族史中明明提到过，一旦开启镇族大阵，纪元之钟至多只有一两人意外身亡，这么惨烈的死伤，十二万年来怕是头一遭……” 低声私语的夜昆、夜鼎鼎，下意识环顾四周。 最为年轻的族人们如同惊弓之鸟。 那些少王、少皇，也都一个个面挂凝重，仔细端详着腥臭的血水，妄图从中寻找出蛛丝马迹。 “不仅是族人，连契约眷灵也一个都没有活下。” “我夜氏一族……终究是活得太久了吗？” “从远古宙横渡到新生宙，依然抢占着其他生灵的发展资源，上苍看待我们，竟已是这般厌恶？” 冷若冰霜的夜霓裳，莲步轻抬，移步至两座窗之花附近。 左侧，夜冬好端端站着，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一脸的局促和茫然。 右侧，夜灵舞躺在血泊中，胸口有一道恐怖的贯穿伤，看似濒临死亡。 但她还活着，甚至连意识体也较为清醒。 浓郁的药香覆盖在血淋淋的伤口上，裸露出来的惨白肋骨，正在被新生的血肉组织快速包裹。 “钟声敲响之时，窗之花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夜霓裳轻声问道，冷冽的声音里像是封印着一座火山。 “我不知道……” 夜灵舞一边咳嗽，一边回答道： “我还在观望头顶上的宏伟异象，悄无声息间，一颗血红的种子扎根在胸口，疯了似的吞噬我的生命精华……” “若非有着「灵魂收割者」这样的职权，可以切换至魂体，恐怕我也来不及做出反应……” “你呢？可曾遭遇过什么？”夜霓裳瞥向夜冬。 “没有啊……” 夜冬手足无措道： “霓裳姐姐，从开始到结束，我什么也没有等来。” “心里正想着，赐福果然困难，想要让这样的好运气降临在我头上，说不定只有做白日梦才行。” “哥想起一则传说。” 伯特纳尔以指尖挑起一滴鲜血，没有放在嘴中品尝，而是细细摩擦。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朝着通天石柱上的圣灵问道：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诛花」？” “传说中，这种花擅于吸食生灵的血精，更能夺人魂魄，杀人无无形。” “天道必然盯上了我夜氏，能够从远古宙活到近古宙，无伤大雅。 “活到近古宙末期，宙元之劫时，天道便起了强烈的杀心。” “奈何夜氏鼎盛之时，积累了深厚的底蕴，举族齐心之下，硬生生挺过了这道劫难。” “眼下是第二个纪元，倘若没有镇族大阵，我想这片区域，一夜之间便会沦为诛花的坟场。” “哎。”笔仙叹气，忧心忡忡道：“难怪本仙最近老是头疼。” “忤逆自然法则，果然不是轻描淡写就能遮盖的事情，夜氏接下来的日子，怕是要举步维艰咯。” “怕什么？”猛虎统领霸气侧露道：“这一天总会来的！” “你我既然身为夜氏守护圣灵，趁早做好这样的觉悟，如此，等到了劫难降临之时，便有了坦然应对的底气！” “什么嘛……夜氏快要灭亡了？没影的事儿，想那么多干嘛。” 刚刚苏醒的蝇月，听了一会上位者之间的对话，打了一个哈欠，十万分无聊道： “本王说什么来着，哪怕没有镇族大阵，天道也会给我赐福。” “这下好了，连破两关，直接抵达天地大成的境界。” “掐指一算，怎么也能缩短三五十年的修炼时长吧？” “总之……你们骂归骂，别带上本王。” “本王就是成圣，也不当什么守护圣灵，天大地大，随心所欲才是王道……” 说着说着，蝇月不吭声了。 恐爪猿魔王瞧了一眼，这小子居然趴在死蛛皇后的背上睡着了，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这里还有两个活人！有没有人过来抢救一下！” 地面一侧，作为唯二安然无恙的夜流萤，大致听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后，开始在各个窗之花附近徘徊。 她首先发现了夜春，这个拥有超品·沉默杀手作为职权的族兄，虽然处于昏迷的状态，但和夜灵舞一样，起码活了下来。 再然后，她找到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不明物质，自己不敢触摸，只能大声呼喊。 “不要慌，哥早就发现了。” 吸血鬼亲王·伯特纳尔，瞬闪而至，一手托起夜流萤的腮帮子，像是揉包子一样，捏来捏去。 “这水灵灵的皮肤，哥有些羡慕。” “话说，你是不是刚才那个倒霉鬼的妹妹？” “被必杀火炮轰了一记，还能苟住活下来，有两把小刷子，哥得夸夸他。” “波特哪儿大人，快救人吧！” 被捏着腮帮子，夜流萤口齿不清，只能努力提醒。 “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伯特纳尔朝着地面努努嘴。 众目睽睽下，那些散落一地的尸体零器件，居然朝着中心点移动，重新拼凑成一个人形。 “这是什么权能？还挺有趣。” 伯特纳尔啧啧称奇，一副很想把尸体切开来，好好研究研究的表情。 “呼——吸——” 死去的人恢复呼吸，猛然间睁开双眼，看到噙着完美微笑的吸血鬼亲王，第一反应，便是手脚并用地往后逃走。 “回来回来，哥有这么吓人吗？” 勾了勾手指，一条血河咆哮着冲出，窜出去上百米的夜隐，马上又被送了回来，禁锢在地上动弹不得。 “哥问你，窗之花里碰到了什么？” 伯特纳尔精致无瑕的脸蛋，近乎贴在夜隐的鼻尖，隔着不到一根手指的距离，那种冰凉凉的触感令人头皮发麻。 “种子……血红色的花……” 夜隐咽了一口唾沫，老老实实回答。 “又是诛花啊，也没点新奇的花样。” “你怎么不学着那边那人，也来个必杀火炮玩玩，哥好奇，到时候肢解的尸体还能拼在一起不？” 耸了耸肩的伯特纳尔，陡然间离开夜隐的身前，朝着通天石柱大步而行。 他的脚程极快，一步百米，沿途支着下巴，嘀咕着总结道： “两人一魔安然无恙，四人苟活，其中一人碰到了必杀火炮，侥幸不死。” “其余人全部暴毙，契约眷灵全灭，诸多护身宝物全部失效……好好好，天道给我们上了一课，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轮到我们……” “少算了一个，这里还有一个活人。” 金玄子打断伯特纳尔的自语，沉稳的声音中蕴含着一丝惊喜。 循着声音，无数视线往头顶望去。 就在那根通天石柱上，有一个手握铁锹的少女紧紧闭着眼睛，温婉而又柔和的面庞上，依稀残留着无法掩盖的紧张。 “哗~~~” 努力了好久，禹如心终于睁开眼。 一下子，她的肌肉又紧绷起来，满脸不安地望着周围的圣灵。 “前辈……你们都看着我干嘛……” “伱自己瞅瞅你的脚下。” 猛虎统领瓮声瓮气。 “啊？”禹如心猛地低头，茫茫然望见，一排又一排的农作物，正随着她的呼吸显化在天地间。 其中，有悬在头顶的稻、谷、粱、麦，也有生长在脚下的花生、番薯。 有挂在枝蔓上的花豆、灵瓜，也有躺平在水渠中的七星菱角、玉藕。 淡金色的暖风徐徐吹来，甘甜的花粉香气，吹落到植物的须上，再一次发芽抽枝。 “天谷、地谷、悬谷、水谷、风谷……” “这是名为「五谷丰登」的异象，你的法相天地有了新的变化？” 金玄子呢喃失声。 它和禹如心早就不是一两日的接触，两年的时间全都呆在一起，自然熟悉她权能的变化。 原先的法相天地，名为「丰收之地」，会有果树生长、鲜花盛开，层层迭迭的美好景象，即便是圣灵也会印象深刻。 现在，这些景象不见了，似乎更上一层楼，往更加神奇的方向进化了。 “唉？” 生怕自己看错似的，禹如心揉了揉眼睛。 但这些景象并非海市蜃楼，俄顷间扩散至极远的地方，塑料比蒙、猛虎统领、死蛛皇后、剑刃魔像……所有的圣灵莫名都伫立在农田间，被千千万万的农作物包围住。 “没有任何杀伤力，但有着难以形容的圣洁感……” “此前要是不认识这个丫头，单纯野外撞见，恐怕我会滋生爱护之心，送点什么宝贝表示表示……” 拄着拐杖的夜天鸣，眼睛瞪得大大的。 早先因为诛花施加的沉重感，快速清离内心，注意力完全转移。 “俺也是！” 一声不吭的黑武王，第一次开口说话，以标准的恶魔语道：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要是碰巧撞见有人想要害她，俺会出手，揍他个稀里哗啦！” “哥突然想喝血了。” 双脚踩在通天石柱上，垂直往上步行的伯特纳尔，终于登顶。 他绕着禹如心转了一圈，装作看不到金玄子，露出迷人的笑容邀请道： “没喝过冠位的血，哥心里痒痒。” “美丽的小姐，要不要与我跳一支舞，然后共进晚餐？” 高贵得像是王子一样的伯特纳尔，拉住禹如心的手，作势亲吻。 “你敢？” 金玄子斜眼瞥过来，一缕金光随时准备祭出。 “至圣大成而已。” 伯特纳尔张开双臂，优雅地抱了抱禹如心的肩膀，随后一手揽住她的腰肢，另一手摸着自己金灿灿的长发，悠闲且自信道： “一个纪元过去了，哥都快晋升至圣圆满了。” “小金子，你行不行啊，别给夜孤丢脸啊。” “骚包，滚远点。” 金玄子并不认怂，再次呵斥道： “你敢喝这丫头的血，管你有没有晋升至圣圆满，二十四打一个，给你架在神金十字架上烧一烧，看你老不老实。” “哟嚯，会叫帮手了，大大改观呐。” 伯特纳尔拉着禹如心转了一圈，最后揽住她的腰肢，抛了一个飞吻。 “哥等你长大，现在还是嫩了点，喝起来不过瘾。” “前辈……被你咬过，我是不是也要变成吸血鬼了……” 禹如心一颗心扑通扑通跳，脸上没有害羞，只有惊吓。 “瞎说什么呢。” 伯特纳尔捏起一个兰花指，姿态妖娆道： “那是公爵以下的可怜血族，才会喜欢的烂招数。” “哥已经不做公爵很多年了，哥可是亲王，差两步成为始该隐，偌大冥灯深渊遍布我的子子孙孙，哥只是单纯地想喝你的血，万一你死了，哥没尝到，这辈子都会遗憾。” “滚。” 金玄子忍无可忍，一记轰砸。 伯特纳尔顺势松开禹如心，于半空中翻了一个跟头，继而平稳落地，依然是一脸的从容与玩味。 “美丽的小姐，全力激活你的被动权能，哥给你打个眼儿。” “哥怀疑你也得到了恩赐，这可是「地仙」一脉的传承，也算是得天之宠爱、地之骄纵，若真如此，你有着无穷潜力，不见得低于隔壁那只小苍蝇。” “呼……呼……” 蝇月呼呼大睡，响亮的鼾声此起彼伏。 硬着头皮的禹如心，怯生生望了眼金玄子。 没想到金玄子不打打杀杀了，也露出鼓励的表情，示意她大胆一点，不需要有任何的顾虑。 “哗啦啦~~~” 禹如心激活「无尽恩泽」。 狂浪以她为核心掀起，恐怖的灵气浪潮，眨眼间淹没无日城外城的城中心。 彼时，更惊人的异象出现了。 天空上没有云雾，却有甘霖簌簌而落。 源自法相天地的农作物洋溢着喜悦，一寸寸拔高。 很快，山岳一般的麦子，屹立在众人的头顶。 目瞪口呆的夜氏族人们，不知为何擦着哈喇子，暗中咽着唾沫。 “叮咚~~~” 伯特纳尔打了个响指，忽然站定在禹如心的身前，弯腰行礼道： “美丽的小姐，恭喜你。” “这是地仙最初觉醒的职权，名曰「地观音」，隶属a级职权，却又有着不输于s级的战略价值。” “哥诚挚地邀请你，要不要加入夜氏，成为夜氏的特权长老之一？” “特权长老？”夜幼星惊呼出声。 察觉自己失态，她迅速捂住嘴巴，不敢吱声。 “什么是特权长老？” 禹如心弱生生问道。 同时，她的眼睛四处乱瞟，很想从地面的小蚂蚁中，找到寒师，让他帮忙救场。 “你师傅身负重伤，还在治疗中。” “啊？怎么会！” 禹如心吓了一跳，紧张兮兮地望向金玄子。 “放心吧，大体无碍。” “倒是特权长老之说，我也认可，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所谓特权长老——” 伯特纳尔卖了一个关子，确认周围的圣灵都看了过来，方才继续说道： “就是指非夜之姓氏，本身与夜氏无关，却又因为种种缘分，与夜氏关联一起。” “它的地位会比所有的长老高出一大截，大抵相当于序列层级的大长老，待遇丰厚，享受普通族人远远享受不到的俸禄。” “这么厉害啊……” 禹如心立即想起夜七。 连寒师见到夜七也要毕恭毕敬的，转眼间，自己就要成为这样的大人物了？ “怎么样，爽不爽？” 伯特纳尔如沐春风道： “鉴于你位阶太低，而普通的护卫又没有能力庇护你。” “哥给你安排个扛把子，就它怎么样？让它给你当贴身保镖，保证你在冥灯深渊横着走。” 一群至圣之胎的围观下，伯特纳尔的手指，居然指着那一团金灿灿的光亮。 金玄子登时一脚呼了上去，毫无留情。 伯特纳尔哈哈大笑，血光一闪，灵活躲过后，犹如一只蝴蝶翩翩坠下天空。 “好了，就这么定了。” “今日之事，无论是诛花还是地观音，一律封锁，不得对外泄露。” “必杀火炮嘛……动静太大，估摸着也藏不住，随他去吧。” “哥去血巫族逛逛，剩下的收尾工作，交给你们了。” …… 殷红的血光接连闪烁，许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吸血鬼亲王已经离开了无日城。 “这家伙……还是这么无法无天。” “不过他竟然快晋升圆满了？不愧是先天长寿的血族，只要熬下去，躺着也能升级……” 咂着舌头的夜千墨，目睹伯特纳尔消失，表情微妙。 另一边，金玄子提着禹如心，缓缓往地面降落。 “丫头，再过三日，你师傅就要进入修罗之墓，开启属于他的征战之旅。” “你不是夜氏族人，不可能随他进入，不如与我驻守内城。” “你的职权进一步提升，说不定能够延缓深黑之轮的崩碎，为夜氏争取更多的时间。” “等你晋升第6位阶，我亲自带你去一趟花神谷，地仙的传承，如果能有幸窥探冰山一角，那会是终生的福报，取之不竭，受之不尽……” ———————— 新年快乐～龙年大吉大利！ (本章完) 第304章：复苏的古老生灵 “咚——咚——咚——” “咚——咚——咚——” 随着一百道钟声敲落，笼罩天地间的无上威压，缓缓消散。 寂静无声的世界，像是熬过了寒冷的冬天，终于迎来了春暖花开。 “吼？” 匍匐于地的生灵们，抬起头来，小心翼翼打量着四周。 愚昧者一脸懵逼，不明白从小居住的地方，为何一夜之间大变模样。 聪慧者立即行动起来，放弃旧有的贫瘠领土，开始寻找资源富饶之地，举族搬迁。 而在更古老、更浩瀚的无人区域，仿佛亘古不变的时空内，丝丝缕缕的危险气息无从遏制。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冰雪平原，朔风冷冽，寒蝉凄切。 天空上没有飞鸟，只有拳头大小的雪花纷纷扬扬。 冰面上也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灵，无止境的冰蓝色化作永恒。 这样的景色，晶莹剔透，美不胜收。 可是看久了，心里一定发毛。 太安静了——实在是太安静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恐怖，潜伏在冰渊之下，以至于这里的生机全部绝断？ “咔擦！” 清脆的裂纹，弥漫在冰层之上。 旋即起了连锁反应似的，裂纹不断延伸，比钻石还要闪耀的冰晶碎片，顺着寒风吹向远方。 冰层之下，居然是一座又一座冰雪石雕！ 令人不寒而栗的寂静中，这些冰雪石雕的双眼竟然亮了起来，从一种空洞的、寂灭的状态，渐渐充斥狂暴的神采。 “嘭！！” 石雕一具具崩碎，里面被冻结的生灵活了过来。 那是一个个体壮如山的大雪人，它们有着狮子般茂密的白色毛发，浑身上下都被遮得密不透风。 但它们又有一条狰狞的怪物尾巴，像是背后拖着半截巨蟒。 只是轻轻摇晃，这些巨蟒便吐着蛇信，大口大口吞食碎冰，饥不择食的模样，不知饿了多久。 “咕哩咕噜！咕哩咕噜！” 体格最为强壮的大雪人，手里握着一根骨棒。 它将骨棒举起来，朝着天空挥砸两下，炽热的鼻息狂吐而出。 “咕哩咕噜！咕哩咕噜！” 所有的大雪人都举起手来，歇斯底里嘶吼着什么。 因为毛发太旺盛，看不清它们的面容。 可那种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兴奋狂热，无需多言也能感知清楚。 “我巨蛇雪怪一族的始祖，远古宙末年险些称霸冰镜深渊！” “近古宙，我族两度濒临灭绝，处境极为不堪！” “蛰伏至今，终于等到了新生宙第二个纪元！” “巨蛇不朽，雪妖昌盛！我们将重登顶级圣族宝座，族人们，随我冲杀！！” “巨蛇不朽，雪妖昌盛——杀！！！” 躁狂的大雪人们，有的扛起山岳般巨大的冰砖，也有的扛起另一个大雪人，就地寻找着趁手的武器。 它们漫无目的奔袭在冰川中，横扫沿途的障碍，主动挑起一轮又一轮的血腥格斗。 …… 九海之一，迷失雾海。 氤氲万年之久的灰色迷雾，因为纪元之钟的敲响，平衡被短暂打破。 这一日，海水翻涌，有一干瘪消瘦的男子，喘着粗气，一步步从海中爬了出来。 他太虚弱了，身体像是被泡在腐蚀的液体里，浸了一年又一年。 在他的胸口，还有一把七寸长短的骨矛，死死插在心脏的位置。 “吼！！” 男子嘶吼，发出猛虎的咆哮声。 再然后，他伸出枯瘦的爪子，一把抓住半腐烂的骨矛，用力将它拽了出来。 “噗！！！” 俄顷之间，天地失色，雾海的迷失之云交织成一個巨型的漩涡，竟想重新束缚男子，再次将他吞噬进海水中。 “吼！！！” 男子仰天长啸，枯瘦的躯体骤然间变得高大。 与之同时，海边的水藻、红柏、珊瑚……像是被抽干了全部的水分，只剩下一具空壳。 “吼！！！” 男子第三次咆哮，体表的碳化皮肤脱落，回归暗蓝色的肤质。 它下巴尖细，眉下无眼，反而是秃裸的头部，睁开一只恶鬼般的丑陋眼珠。 “哗~~~哗~~~哗~~~” 汹涌的海浪迅速干涸，环绕男子附近，所有的景象都在翻转。 大地开始干裂，植物全部枯萎，明明是湿润的海边，竟已是冰火两重天的奇景。 “咔！咔！咔！！” 他开始踏步，宽大的脚掌踩在地上，一个又一个深厚的脚印触目惊心。 无论他去往哪里，无尽的尘土弥漫在空气中，再富饶的土地也会变得寸草不生，赤红色如铁一般坚硬的土壤，更是让人心生绝望。 “家……我要回家……” “仇……血海深仇……” …… 红月笼罩的深渊魔土，名为「井」的古老禁区。 枯黄的落叶堆积如山，掩盖着一具又一具无人问津的尸骨。 而在尸骨与枯叶簇拥的最深处，一口黑黝黝长满青苔的古井，忽然荡起一缕红光。 “咯咯咯咯咯咯~~~~” 伴随着阴柔的惨笑声，一束血光直冲霄汉。 这一刻，血月的颜色似乎更浓了，四面八方的云雾汇聚而来，倾盆血雨淹没一切。 滔天血雨中，一个身穿红衣的诡异身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她体态婀娜，莲步优雅，细腻的皮肤犹如清晨的白露，修长的大腿纵使遮掩在裙摆之下，也难以掩盖那份浑然天成的清雅韵味。 但她戴着红盖头、穿着红布鞋、手里还打着一把红雨伞。 那披下来的黑色长发，柔顺得跟瀑布一样，近乎拖地而行。 这些强烈的反差聚集在一个人的身上，毛骨悚然的不适感，直接从脚底穿透后背，进而涌入大脑，逼得人精神失常。 “新婚娘子……您终于醒来了。” 簌簌而落的血雨，绵延不断，仿佛永无止尽。 梦幻的光斑瞬闪即逝，有一个身穿斗篷的独眼小丑，于血月的光辉下摘下帽子，俯身行礼的同时，露出硕大的笑容： “我们的王，邀请您参与一场盛宴。” “卡在至圣圆满，始终无法更进一步的您，要是错过这一次，那便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哦？”名为新婚娘子的邪恶生灵，伸出雪白的手掌，掌心中爆发恐怖的吸力。 间隔万米的独眼小丑，刹那间便被吸了过来，像是一只弱不禁风的小鸡，喉骨处任凭把玩。 “妾身有点兴趣……” “但妾身有些饿了，要不等享用完早餐，你再陪我聊天吧……” 咔擦—— 独眼小丑来不及说出一个字，唯一的眼珠子猛地向外爆凸。 恐惧依然残留在它的脸上，同时残留的，还有发自灵魂的不敢置信。 “你竟敢……杀我？” 灵魂的残念，顺着阴冷的血雨融入土中。 新婚娘子咯咯笑着，葱葱玉指抚摸着独眼小丑五颜六色的滑稽皮肤，然后一寸寸下移，摸到它的命门处后，又是咔擦一声脆响。 “咯咯咯……” “小丑皇难道不知道，妾身生平最讨厌雄性生灵嘛？” “既然祂把你送来，除了充当我的点心……你还有其他的作用嘛？” 新婚娘子掀开红盖头，露出一双比寒潭还要沉寂的红色瞳仁，以及无比惨白、无比憎恶的漂亮脸蛋。 她俯下身子，像是一只野兽，趴在独眼小丑的尸骸上，亲吻它的皮肤。 轰轰烈烈的血雨中，骨头碎裂的咀嚼声，持续了一天一夜，依然没有停止。 …… 代指神秘、起源、禁忌的坟墓中，终年泛着死灰色的壁画，忽然间绽放荧光。 那些奇形怪状，像是字母或者文字的扭曲符号，犹如蝌蚪般游动起来。 光怪陆离的能量光束一道道爆发，涌入更深的通道中。 突破层层阻碍后，亘古黑暗的寂灭世界，一面高万米、宽万米的恢宏壁画，缓缓浮现一角影像。 “至尊……我们图腾一族，真的要出世吗？” “哗！！” 壁画完全照亮，上面竟然篆刻着数以万计的生灵，跪在地上，朝着虚无裂缝中的金色符号顶礼膜拜。 而那金色的符号，没有发出晦涩难明的古族之语，只是以更加闪亮的金光，回应族人们的问询。 …… …… 骚乱、动荡，形如潮水，绵延至诸天万界每一个边边角角。 不安、忐忑，恰似阴影，纠缠着每一个遭受惊吓的生灵。 新生宙第二纪元，第一年1月3日，正午时分。 重新聚集在无日城外城中心处的夜氏族人们，三三两两站在一块，那严肃的表情，无形间暗示着接下来的事情究竟有多重要。 “喂，你怎么样了？” “夜隐那个倒霉鬼都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你怎么还是病恹恹的，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最偏僻的角落里，夜流萤以肘关节顶了顶夜寒君的胸口，有点关心，又有点无语。 “我好像吃撑了……” 意识到这里是公共场合，夜寒君话锋一转，拍了两下面颊，猛然站起身来。 “总之，能够从「必杀火炮」中活下来，属于不幸中的万幸。” “不少开启窗之花的族人，都被诛花吞噬，而你和夜隐安然无恙，我也算是放了心。” “放心？放啥心呀？现在轮到我不放心了。” 夜流萤翻了个白眼，板着脸提醒道： “你瞧瞧，大家都是整装待发，做足了准备。” “伱倒好，半个小时前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要是再晚一些，说不定都要错过修罗之墓的开启了。” “就这，你那什么福袋能量，怕是都来不及转变成祝福吧？” “还有，你契约眷灵的状态呢，确认了吗？” “我可是听说，一开始大家看到了两道赐福光束，有一道疑似落在了你这边。” “又是赐福又是扼杀的，你这是多遭天地不待见啊，给点甜头再一棒敲死？够狠啊。” “行啦，我没问题的。”夜寒君莞尔一笑，用力揉了揉夜流萤的头发，把她整理好的头发弄得一团乱。 没等夜流萤摆出瞪眼扑人的架势，夜寒君吐出一口浊气，轻声自语道： “虽然有很多措手不及的地方，但仔细想想，所有的结果都达到了预期，剩下的就是稳扎稳打调整，这点容错还是可以接受的。” “可是……” 夜流萤顿了顿，再次强调道： “进入墓中，你我就是孤军奋战了。” “还有夜隐，他也是一个人，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呢。” “想太多没用。” 夜寒君洒然一笑，“你也好，夜隐也好，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总有自己的路要走。” “与其在思虑中提心吊胆，到了这个时候，不如放手一搏，相信你们的能力和潜力，能够胜任这一次的考验。” “寒君。” 略带亲切的问候声，由远及近。 开口者为夜茉，她领着夜昆和夜鼎鼎二人，缓步走来，面带一丝微笑。 “墓中合作的事情，还请你仔细斟酌。” “总有些机缘是一个人无法获取的，到那时，合作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好。”夜寒君淡淡一笑，“若是占尽天时地利，我不会排斥合作。” “那便好，祝君一切顺利。” 夜茉笑叹，继而补充道：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能够从必杀火炮的锁定中活下来，修罗墓中，你一定能得到称心如意的资源。” “要是我夜氏能出一个第7位阶的双职权，列祖列宗在上，振兴族群的担子，怕是要压在你的肩膀上了。” “此事暂且不提。” 夜寒君稍抬眉尖，看到了从半空飞来的几尊圣灵。 主持遗迹开启仪式的，不是金玄子，换成了夜舒。 她骑着妇鱼降临大地，圣人的威严再怎么收敛，依然让人升起敬畏之心。 “诸位，阵法启动之前，我还是想问一问。” “入祖墓，究竟所为何求？” 夜舒平缓柔和的声线，回荡在众人的耳畔。 目藏无限牵挂的夜含莲，挥着手与不远处的男孩告别。 她压住哽咽的喉咙，转过身来，俯身应答道： “为了自己，也为了家族。” “入墓者，只要能坚持到最后出来，必然会有受益终生的福报。” “除了带出墓中的至宝，额外的职权灌体，基本上能确保每一个幸存者晋升第7位阶。” “若在墓中积累丰厚的战绩，离去之时，将会获得高等恩赐，晋升第8位阶的可能性会比常态下更高一筹。” “若是举族拔尖，于墓中征服无数的天灾险地，离去之时，有望获赐「修罗之子」。” “这样的称号连少皇级的族人也不是百分百获得，只能说不夭折的情况下，概率较高。” “一旦获得，会有始祖加护的强化效果持续开启，一路保驾护航，直到晋升圣位才会消失……” “不错。” 夜舒颔首，平静如水道： “这些前提，全部都是活下来。” “历史上，也曾有族人在墓中找到安全的地方，苟活至遗迹关闭。” “但他们无法获得哪怕是最低层级的恩赐，如果真的惧怕，不如趁早退出。” 夜含莲木然不语，瞥了一眼夜奇玉扫过来的冰冷目光，默默低头。 “奇玉，强扭的瓜不甜，何必呢。” 夜舒手指点出，一缕微风吹过夜奇玉的面颊，些许的风沙，使得他闭拢双眼，由内而外的冷漠也就失去了宣泄的源头。 第二缕微风拂过，夜含莲、夜鹤归、夜山竹为首的一批人，全都被吹到百米开外的边界。 “圣祖！” 夜奇玉猛然间睁开眼，不甘示弱道： “这样的机会，他们不应该错过！” 夜舒摇头，将手指竖在唇口，轻声叹道： “你的心意我能明悟。” “可是心藏退意和胆怯，如何能在墓中幸存？” “倘若平白进去送死，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们回去吧，兵贵精锐，有其他人就够了。” “谢圣祖！！” 夜鹤归、夜山竹……有不少人大喜过望，甚至是喜极而泣。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夜含莲忽然跪在地上，朝着夜舒叩首道： “圣祖……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您不必牵挂我。” “孩儿虽有家世，但小家之上，更重要的是大家。” “覆巢之下无完卵，奇玉说得对，若是夜氏败亡，我等水中浮萍，又有哪里可以去呢。” “有心了。” 一缕微风荡漾，夜含莲出现在妇鱼的面前，夜舒伸出手来，轻轻摩擦她的脸颊，拭去眼角的一抹泪痕。 “放心吧，你的孩子，虽然还没有正式授予夜之姓氏，但没有人能够欺负他，会有一个充实的童年。” “若干年后，我希望你能活着出来，看到你们合家团聚，我会送上属于我的祝福之礼。” “一定会的！” 夜含莲笑了起来，母性的光辉在她的身上熊熊燃烧： “我要尽我的绵薄之力，然后活着出来！” “墓中诡谲的机关不胜其数，游走的恶兽又往往灭绝人性，没有智慧可言，务必要小心。” 夜舒轻轻推掌，将夜含莲送到阵法区域，而后用温和的目光逐一扫过每个人的面庞： “我知道，夜氏的族人从小就在竞争的环境中长大，你们之间很难有真正的兄弟之情，亲情二字，离你们遥远。” “墓中，若是为了重要的机缘，纵使手足相残，也没有人会多说什么，物竞天择，一向如此。” “我夜氏能传承至今，若是没有这点狠辣，又如何能站稳脚跟。” 说到这里，夜舒叹了一声，感慨万千道： “只是……时至今日，家族的处境确实不妙。” “若是矛盾没有达到不可挽救的地步，我还是希望你们，尽可能点到为止。” (本章完) 第305章：无限迷宫 一言落下，鸦默雀静。 沉默中，夜舒俯瞰着每一人的面庞，座下的妇鱼口吐银光。 传送阵法开始运转了。 这是通往修罗之墓的唯一入口，一万年才能积满能量，真正意义上开启一次。 “墓中，共有十八层炼狱。” “越往下，危机越大。” “因为内部的空间法则过于混乱，你们将随机出现在上九层中，降落点的安全非常关键。” “历史上不乏有少王，因为时运不济，一进入就掉在怪物的巢穴里，转眼间变成了血肉残渣……” 夜舒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强调着注意事项，最后提醒道： “另外……修罗弓的碎片，尽可能收集。” “这是始祖的契约眷灵，虽然已经死亡，但它的尸骸拼凑在一起，依然能发挥出无上的威力，于我夜氏而言事关重大。” “是！” 夜霓裳、夜莫愁、夜奇玉为首的族人们，齐声应答。 同一时间回应的，还有数十位白发苍颜的老者。 他们有的龙强虎壮、精神矍铄，有的眼窝深陷、死气沉沉。 但他们全都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散发出舍我其谁的气势。 “哈哈哈，没想到我们也有这一天。” “居然能与这么多少王、少皇，一起探索始祖留下的遗迹！” 豪迈大笑者，名为夜高畅。 旁边有一老婆婆，名为夜瑛，转悠着脖子，咔擦咔擦的骨折声接连不断。 “书到用时方恨少，人到暮时叹别离。” “我等残烛之躯，苟活至今，也该轮到我们发光发热，重展雄鹰般的健硕了。” “族兄族姐们，墓中诡谲，可别妄想我们会有闲情逸致解囊相助！” 身披重甲的夜勇枪，面无表情招呼道。 “嘿嘿，要是按照出生时的辈分，谁是兄长还不好说呢。” 夜高畅不露惧色，挺胸抬头道： “我等虽无一人，拥有少王级别的职权。” “但我们平均活了一千岁，不敢说见多识广，但在谨小慎微上，都有些独特的门道，少王殿下不必担心。” “那便好！” 夜勇枪撇过头去。 “入墓中，共计一百三十六人……祝你们好运。” 夜舒的声音突然变得铿锵有力，无形中似有战鼓敲响： “修罗之墓……开！” “轰！！” 狂暴的吸附力，忽然从脚下传来。 犹如滔天巨浪怒砸而下，天旋地转中，夜寒君觉得自己的灵魂就要脱离肉体，重找一片沃土栖息。 他强行维稳心神，不敢有大意之心。 这一刻，时间的流逝骤然变慢，头晕目眩，四肢痉挛，种种不适感愈发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苍凉古旧的厄土，遥遥出现在感知中。 夜寒君浑浊的意识，强行清醒过来。 “噗通！” 降落点是一个肮脏的小水潭，某种生物的粪便漂浮在水面上，令人作呕的腥臭源源不断钻进腹腔。 屏住呼吸的夜寒君，奋力游动，于三秒后浮出水面。 然后他就看到了这辈子都不想看到的画面，一个巨大的屁股撅在头顶，一大坨黑糊糊的不明物质，正伴着些许的血浆，噗通噗通坠了下来。 “离大谱……” 头皮发麻的夜寒君，抱头鼠窜，恨不得脚底抹油。 他第一时间召唤花烛，察觉大难临头的花烛，迅速驾驭狂风，裹挟着一人一巫遁离原地。 “噢？” 怪物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回过头来，用一只爪子扣了扣屁眼。 他没有太在意窜逃的两只小虫子，但被当做小虫子的夜寒君，心中的危机感瞬间爆棚。 “无量之胎的「巨屎兽」……见鬼！” “这里绝对不可能是上六层，只有第7层开始，才会出现无量之胎……” 深知自己不是天选之人，而是厄难缠身的人形悲剧，夜寒君对于墓中的危险有所预期。 但很显然，再多的设想也不及亲身体验。 驾驭狂风的花烛，仅仅只是在山洞中拐了两个弯，一个血盆大口毫无征兆的出现在面前，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轰！！” 巨嘴轰的一声闭拢，像是一個巨蚌合了起来。 已经发动「白金闪烁」的花烛，猛然间回过神来，竖起的金色瞳仁中遍布凝重。 “大人……技能失败了。” “不知为何，我没能躲避嘴巴的咬合区域，依然被它吞进了肚中……” 顾不上回答的夜寒君，超灵性疯狂延伸。 少顷，他目露惊疑，望着不远处缓缓成型的岩石通道，长长的一口气顺势吐出： “这不能怪你。” “虽然被关进来后无法使用资质鉴定，但刚才惊鸿一瞥，这应该是名为「迷宫恶魔」的古老魔物，自带空间封禁的能力。” “迷宫恶魔？”花烛惊讶。 “迷宫恶魔，近古宙时期的罕见恶魔。” “因为体型肥硕、食量惊人，再加上特殊的繁衍模式，它们只短暂的存活了一两个纪元。” “时至新生宙，无论是冥灯深渊还是其他深渊，已经很久没有这个魔物活跃的目击报告，大概率已经灭绝了……” 夜寒君缓缓介绍着，目露思索道： “这种生灵，其实不具备强大的杀伐技能。” “但它只要将猎物吞下，猎物进入它的肚子，就会被困在「无限迷宫」中。” “这是它赖以仰仗的种族技能，据说非常接近于极限，除了空间封禁，还有幻系的威能。” “当然，这还不是最棘手的地方。” “真正麻烦的是，能够强行吞掉我们的迷宫恶魔，必然飞升了无量之胎。” “凌驾一个大位阶以上，我们想要破开迷宫逃出生天……难度系数无限之大。” “这便是大人的「飞来横祸」吗？” 花烛定定地望着夜寒君，心怀敬畏道： “越是抵达危险的区域，越是容易死于无形中。” “只是刚刚入墓，我们就遭遇这样的困境，往后的日子，势必还有更艰难的困阻等着我们。” “花烛，你怕吗？” 夜寒君淡笑，倏地反问。 “怕。” 花烛点头，肯定道： “存活阳世之人，若无惧死之心，又何来活着一说。” “即便日日折戟于生死门，虚假的死亡不下五千次，我也依然敬畏生命。” “但我又深刻认知到，每一次险难度过以后，都会有涅槃般的新生。” “为了变强，为了陪伴大人走到最终，我不会停下脚步，刀山火海也会往前奔赴。” “好。” 夜寒君的指尖绕过花烛的金发，有一刹那的慨叹。 当年那个瘦弱的小女巫，不知不觉也成长到了独当一面的地步。 相比瓜瓜、默、绝弦、鹅大仙、艾姬芙拉，花烛始终是默默付出、默默陪伴的类型。 夜寒君不需要一遍遍的沟通，只需要简单的引导，她就会坚定不移的完成他下达的所有指令。 “大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要去探索迷宫吗？”花烛问道。 “不。”夜寒君收敛思绪，于岩石地面盘坐下来： “盲目的探索，只会加快体力的流逝，正中恶魔的下怀。” “虽然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份，到处是千篇一律的分岔路口。” “可仔细想想，不用担心其他的怪物突然窜出来，这里其实也是难得的休息之地，正好让我调整调整状态。” 说着，身上的印痕全部点亮。 第一个跃出契约空间的是瓜瓜，小家伙被关了三天，早就着急坏了。 它撞进夜寒君的怀里，东闻闻，西瞅瞅，见他伤势全愈，小心思渐渐活络起来。 “大蝌蚪，到底发生了什么呀！” “我好像看到了一只大大大大白鸦，比那些圣兽还要大，一口气吞掉了所有的火焰呢！” 瓜瓜睁着明晃晃的大眼睛，一边吐着水玩，一边问道。 一旁的鹅大仙，身上依然是光秃秃的。 三天一晃，凭借契约空间的恢复效果，还不足以让它的铁羽生长出来，恢复到全盛状态。 “本大仙也见到了。” “最后的时候，玻璃屏障出现裂痕，那只大白鸦的体型简直是匪夷所思。” 像是一只战败大公鸡立在地上的鹅大仙，咂着舌头嘀咕道： “见鬼了，明明是标准的禽鸟造型，但本大仙难以生出任何的好感。” “那白鸦的血脉，绝对和「天」没有一丁点联系，难道是寄宿在默体内的古老邪种？” “本大仙可是记得，你那句祷告词里，可是提到‘灾厄的容器’这个说法，默该不会是受到它的影响，所以才那么渴望痛苦吧？” “我也不清楚。” 夜寒君低头，望着左肩锁骨向下一寸。 苍白色的拟态白鸦，明明被点亮，内部的默却无法被召唤出来。 类似的状况同时出现在左手手背，那里有七根绿色的琴弦符号，也是点亮，但是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默大概因为白鸦的关系，吞噬了「必杀火炮」残留的劫难之力，处于特殊的消化状态。” “绝弦……深黑之轮中没能领悟琴曲，见证纪元之钟敲响后诸天的异象，又见到必杀火炮轰落的一幕，怕是有所触动，又陷入了领悟的状态，不愿被打扰……” “呱……” 歪着脑袋的瓜瓜，露出人性化的思索。 唯一不耐烦的只有艾姬芙拉，她被强行召唤出来后，听了一堆听不懂的话，心里实在烦躁。 “我说……你们到底在嘀咕什么？” “这里又是哪里，怎么这么荒凉，一点点生机都感觉不到？” “我们被困住了。” 花烛以沉稳的语速，介绍当下的情况。 瓜瓜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迷宫？听起来很好玩耶！” “其他人找不到出去的路，说不定本瓜可以！” “嘁，遇到了本大仙的盲区。” 鹅大仙有时候会逞强，有时候又干脆利落地摆烂： “有战斗的时候再叫我吧，找出路什么的，本大仙实在没有耐心。” “噢对了，小家伙，快给本大仙奶一口！” “本大仙这羽毛光秃秃的，看着实在窝火，这狗屁的赐福，赐了个寂寞！” “可怜的大铁鹅！本瓜可是拿到了宝贝呢！” 调皮的瓜瓜，活宝似的将脖颈上的小挂坠给大铁鹅看，然后围着大铁鹅转个不停。 “咋滴，你还想变成秃子啊？” 警觉的鹅大仙，瞥了一眼石头挂坠，然后用不善的眸光盯着瓜瓜，张嘴吓唬它： “本大仙跟你说，这个惨兮兮的状态不准变！” “要变只能变威风凛凛的狂战鹅斗士，这种秃毛版本的，早点给本大仙忘掉！” “不行不行，本瓜已经记住了，怎么可能忘掉嘛！” 瓜瓜滋了一口水，认认真真施展「瞬间愈合」。 众兽围观下，鹅大仙的身上渐渐有羽管长出。 但无限接近于极限的治疗技能，连续三次，竟然只能缩短羽管的生长周期，做不到绝对意义上的恢复。 到最后，鹅大仙摆着翅骨，主动拒绝小家伙的第四次治疗： “算了算了，这么强力的技能，伱也别连着用。” “本大仙再龟缩一阵子，应该也就齐羽了。” “不出意外，到时候应该能提前晋升天地小成，纪元赐福，大概就只有这么点功效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 瓜瓜对准鹅大仙的鼻孔，又滋了一口水： “大蝌蚪差点被烧掉呢，比你惨得多多多多多多了。” “那是一回事儿吗？” 鹅大仙哼了一声，中气十足反驳道： “他那是主动作死，本大仙都当替死鬼了，还不够义气啊？” “真要心疼他，你也去当替死鬼，说不定天道就不劈他了，你说是不是？” “略！” 自知理亏但是坚决不认的瓜瓜，朝着大铁鹅扮了个鬼脸。 然后，它悠哉悠哉跑到夜寒君的旁边，也给他看看自己的宝贝。 “我看不出来是什么。” 夜寒君摸了一下，触感冰凉，疑似玉石： “但你的状态一栏，出现了「自然之心」这个以前没有的选项，指向的大概就是赐福之物。” “说起来，凝聚成实质的赐福似乎极度罕见，就连蝇月那家伙，也只是位阶连跳两级，缩短生命成长的周期……” “本瓜也不知道是什么东东！” “不过戴上它以后，总觉得看到的颜色更丰富，浑身上下都很舒服呢！” “还有还有，本瓜已经晋升天地小成咯，天道爷爷还是挺喜欢我的，给了我两个好处呢！” 小家伙依然兴冲冲的，浑身洋溢着喜悦。 当然，它也没有忘记小黑帽，和夜寒君显摆完后，下一个目标就是花烛。 “小黑帽，你也摸一摸，是不是冰凉凉的很特别呀！” “嗯。” 花烛依言，以指尖触摸石头挂坠。 旋即，她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一脸宠溺。 “小黑帽，你不要失落哦。” “虽然你什么都没有得到，但我的就是你的，好东西要和大家一起分享~~~” 瓜瓜贴了贴花烛的面颊，也是一脸的亲昵。 流露出一丝讶异的花烛，嘴角上扬，罕见地露出明媚的笑容。 “什么嘛……” 跺着脚的艾姬芙拉，勉强理清了众人的遭遇。 她不是很关心这些，但看着打打闹闹的一人几兽，烦闷的感觉越来越重。 “喂，我们可是被困在这里啊！” “好不容易进化成魅魔女王，我可不想死在这个永无天日的鬼地方！” “别急。”夜寒君轻声安抚，“曾有人被困在迷宫恶魔的肚中，超逾五十年，仍然苟活了下来。” “我们不可能在这里呆太久的时间，但个把月、一两年，这样的代价能够接受。” “问题是，怎么做？” 艾姬芙拉瞳孔中的六枚紫色勾玉，不自觉加速。 她扫视着四周，以极为忌惮的语气，强调着这里的危险： “正因为掌握的能力有些许的关联，我更能感受这里的可怕之处！” “既然敢称作‘无限迷宫’，恐怕你绕上百八十圈，也只是原地打转而已，根本找不到出路！” 夜寒君抿了抿嘴，沉默了几秒钟。 随后，他的身前突然浮现六个鼓鼓囊囊的红色袋子，上面均刻着一个硕大的福字。 “保险起见，我决定强化你的「灵魂感知力」以及「魅力」。” “原本转运福袋的强化效果，我没打算留给你。” “默是阻挡灭杀火炮最大的功臣，理应由它拿走最多的强化效果，再一次提升战斗能力。” “但我冥冥之中预感，它这一次的沉睡非同小可，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以内，我都无法支配它的血脉，获得它的帮助。” “而转运福袋的能量，不及时清空，后面遭遇横祸获取的能量都会平白浪费，显然不符合当下的成长策略。” “思来想去，提升你的「灵魂感知力」和「魅力」，既能协助脱离迷宫恶魔的囚禁，之后也能用来强制魅惑怪物，让它们转变成你的奴隶。” “瓜瓜先天无瑕，诅咒难临其身，额外的祝福也不会有太好的效果，所以不适合强化。” “还剩下四种类型的自定义强化……大仙不如强化「力量」和「防御」吧，将你的优势进一步提升。” “花烛，强化体质对你没什么作用，全都用来强化风元素，想来能提升施法的速度以及法术的威力，最大化输出……” (本章完) 第306章：金属史莱姆 迷宫恶魔的肚子里，夜寒君正在开会。 花烛不拘言笑认真听，鹅大仙昂起脖子认真听，瓜瓜听到与自己无关，选择性不听。 唯独艾姬芙拉，非得抱着臂膀，扭头一哼： “事先说清楚了，这可不是我主动要求的。” “是你非要给我的，我是被迫接受的。” “是是是，你说得对。” 夜寒君连连点头，心想只要和颜值产生关联，艾姬芙拉果然不会随便拒绝。 这大概是唯一能诱惑她的东西了，无论是提升位阶还是其他，如果不能让艾姬芙拉看到明显的美颜效果，亦或是呵护皮肤、控制身材之类的收益，她是半点也不会关心。 “哗~~~” 夜寒君激活转运福袋，按照夜隐之前的描述，再加上灵性方面的指引，分别将六团朦胧的能量物质，注入三个契约眷灵的体内。 然后，他在心中默念效果。 自定义强化的神奇之处，在于按照实际需求确认提升的方向。 越是精确到细节，强化的效果越是鲜明。 反之，越是笼统，贪婪的什么都想要，获得的收益忽略不计。 “搞定！” 夜寒君拍了拍手掌，长呼一口气。 使用资质鉴定辅佐判断，果不其然，花烛、鹅大仙、艾姬芙拉的属性面板上，额外显示祝福强化的效果。 “嘎！本大仙饥渴难耐了！” “若非铁翅稚嫩，现在就想大战一场，好好体验下全新的状态！” 伸长脖子的鹅大仙，眉宇间的兴奋转换为旺盛的战意。 可惜，看到一根根还在发育的羽管，就像迎头浇下一盆冰水，一瞬间索然无味。 “罢了，本大仙忍！” “人类眷主，送我回契约空间，那里的恢复效果更胜一筹！” 夜寒君点点头，强制回收鹅大仙。 一旁，花烛正在召唤微型飓风，测试着更上一层的风元素掌控能力。 艾姬芙拉摸着自己光滑的脸蛋，目醉神迷，心驰神往。 两年的时间，她早已调整好衣服的尺寸，回归原先的酒红色盛装礼裙。 因为心情愉悦，她那不施粉黛也国色天香的面容上，嘴角微微上扬，灿烂的笑容仿佛能让时间凝固。 夜寒君只稍一眼，迅速移开视线。 身为契约眷主，他也无法久视此时的艾姬芙拉。 进化为魅魔女王时，她就散发出令人神魂倾倒的魅力，再度强化，杀伤力可想而知。 “勉为其难帮帮你吧。” 多少有些傲娇属性在身上的艾姬芙拉，充分欣赏完自己焕然一新的美丽，莲步款款，优雅地向着前方迈步。 “呱~~~” 鬼鬼祟祟跟在后头的瓜瓜，忽然也变成艾姬芙拉的样子，扭腰摆跨，如同走秀一般往前迈步。 “嗯？” 艾姬芙拉猛然顿住脚步，犀利的眸光往后扫荡。 千钧一发之际，瓜瓜及时变回本体，呆萌又无辜地回望着艾姬芙拉。 “你真的很过分知道吗？！” “仗着有变身的能力，无法无天，任性妄为，你的主人是怎么管教你的！” 艾姬芙拉——气冷抖。 好心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本瓜在学习嘛！” 瓜瓜不害怕，也不生气，奶声奶气道： “本瓜现在可是有战斗技能的，不好好学习，碰到危险，怎么可能来得及反应嘛！” “哼！” 艾姬芙拉重重地哼了一声，忽然化作一道残影往前掠去。 “小气鬼，等等我嘛！” 瓜瓜不藏了，又一次变成艾姬芙拉，同样化作一道残影追了过去。 “花烛。” “是。” 轻微的眼神接触，花烛敲散手掌心的压缩飓风，转而驾驭一道白金色的风浪，带着夜寒君疾驰追赶。 显然，花烛的速度最快。 弹指间她就追上了瓜瓜，而后主动放慢速度，与艾姬芙拉并肩而行。 “这个怪物占据位阶的优势。” “所谓的无限迷宫，单凭蛮力或者智力，根本无法破解……” 转了一圈又一圈，中途停下来休息数次，艾姬芙拉渐渐失去耐心，莫名烦躁道： “虽然灵魂感知再度强化，但想要找到生门……没那么容易！” “臭人类，你也想想办法，你的感知力不也很强吗？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夜寒君摇头。 他始终以最大的频率激活着超灵性，可这些岩石通道从头到尾都是实质的，并非幻术施加的错觉。 究竟是无限迷宫太强，还是他的感知力太弱，这就不得而知了。 “小美丽，本瓜在书里看到过，经常生气会提前衰老的哦，这个特性是不分种族的，伱要注意了。” “我知道！” 艾姬芙拉瞪了一眼瓜瓜，板起来的面孔努力放松： “你那么活跃，有没有发现什么让你不舒服的岩石缝隙？” “没有耶。” 瓜瓜摇头，“本瓜怀疑，无限迷宫会不会就是迷宫恶魔的肠道？” “我们想要出去，要么从后面的出口，要么从进来的入口。” “后面的出口……” 夜寒君回忆起刚刚进来时，曾在粪坑里游泳，抬起头就能看到巨屎兽的屁股。 这到底是十八层炼狱的哪一层，怎么尽是些令人作呕的怪物，简直了。 “这个没事。” 艾姬芙拉瞥了一眼夜寒君，不以为意： “不管从哪出去，到时候我往契约空间一躲，污秽之物碰不到我的身体。” “总之……继续逛逛吧。” 夜寒君挤了挤眉心，甚是头疼道： “保持状态，不要操之过急。” “就算离开这里，马上就会陷入一轮又一轮的战斗，到时候反而怀念这里的平静与安全。” “大蝌蚪说得对！” 瓜瓜变成夜寒君的样子，手舞足蹈道： “我们的目标是提升实力，然后搜刮墓中的宝贝！” “反正最少要在这里呆三十年，耐心一点，什么都会有哒！” “什么？三十年？！” 第一次听到时间限定的艾姬芙拉，脸色微微发白，进而微微发青。 没等她“河东狮吼”，瓜瓜变成一本书，哗啦啦翻页，然后把书页中间划线的部分凑到她的勾玉眼前。 “小姬姬，你看你看。” “吟游诗人说了，女恶魔的美丽来源于内心的平静与智慧，如同黑夜下的星空，无需炫耀也能绽放绚烂的光芒。” “还有这一句，一個女恶魔最美丽的样子，不是花枝招展，不是妩媚风骚，而是优雅、知性、温柔、贤淑……不管何时都能绽放笑容，这才是持久的魅力……” 瓜瓜变作的书本，不断精神传讯。 被迫接受教育的艾姬芙拉，眉角疯狂挑动，指关节捏得吧嗒吧嗒作响。 她深呼吸数次，努力遏制着暴怒的情绪，一字一顿问道： “小鬼头……你这是……从哪学来的歪门邪道？” “特地找了本书……记住它的样子训诫我？” 艾姬芙拉忍无可忍，骤然间化作疾风抓向书籍。 “又动粗，一点也不优雅。” 心虚的瓜瓜，一瞬间变回本体。 它可不想让艾姬芙拉看到，书籍封面篆刻着“《如何征服英俊魔王》”这几个字。 “好了好了。” 花烛出来打圆场，学着夜寒君的样子，一把揪住小家伙后脖子上的肉肉，一下把它提了起来。 “小鬼头，再学坏，小心被天道抛弃！”艾姬芙拉停下来，以言语诅咒道。 “略略略，哪有什么好与坏呀，天大地大，开心最重要嘛！” 吐着舌头的瓜瓜，扮着鬼脸，一脸的没心没肺。 …… 打打闹闹，终究是行进路上的小插曲。 时间一天天流逝，谁能想到，修罗墓中的浩瀚景象尚未窥探冰山一角，光是困在迷宫恶魔的肚中，停留的日子就超过了三十天。 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花烛提议「支配」。 沉默的艾姬芙拉，独自生着闷气，罕见的没有主动抗议或者拒绝。 “七罪法则之一的持有者，魔后·拉普菲斯的血脉扭曲体，远古胎魔孕育的畸变魔种……” 念完祷告词，夜寒君以人类之身，融合魅魔女王的血脉。 支配强化的状态，所有的感知都在叠加。 他将花烛暂时回收进契约空间，随后带着瓜瓜，游荡在永无止尽的迷宫通道中。 “嗖！！” 一周的徘徊，不经意的瞬间，异样的空间波动被其捕捉。 夜寒君猛然间手掌一翻，一杯金灿灿的美酒，倒在岩石缝隙处。 “嗷……” 稳如磐石的通道，忽然间扭动起来。 一股巨大的气流从遥远的地方喷射而来，夜寒君举臂格挡，极力招架。 旋转了足足一百零三圈，再次睁开眼时，一个难以分辨的阴影生物，正像爬虫一样缓慢移动。 “出来了！” 夜寒君施展「层层魅影」，变出数十个分身，本体藏在晃动的影子中，飞速远离迷宫恶魔。 “呱呱！！” 兴高采烈的瓜瓜，因为脱困，开始期待新的冒险。 然而，没等一人一蛙高兴太久，一股腥臭的气息钻进鼻腔。 前方五百米，陡峭的石壁上，有一软泥状生物，一边攀爬，一边滴落恶心的黏液。 忽然之间，它好像也发现了夜寒君，停顿一瞬，疯了似的加速冲来。 “腐尸蛞蝓……无量虚引……” “怎么碰到的全都是无量之胎，一个天地之胎也没见着……” 肃穆以待的夜寒君，这一次格外的冷静。 他将花烛召唤出来，以风元素缠绕，获得更快的移动速度。 喜欢把鲜活生物变成死尸慢慢消化的腐尸蛞蝓，用不了几分钟，就被狠狠甩在了身后。 “大人，这才是炼狱中间的楼层，就有如此多无量之胎活跃。” “难以想象，再往下，究竟要怎么才能活下来……” 蹙着眉头的花烛，仔细探查周身的情况，想与夜寒君商讨对策。 夜寒君也有些感慨： “大概这就是始祖的初衷吧。” “要是全都设立天地之胎作为拦路虎，那些少皇进来就是横扫，哪里还有磨砺的必要。” “只有这种十面埋伏的危机感，才能刺激我们，学着如何摆脱猎食者，如何在夹缝中生存，如何在逆境中收集至宝……如果在这里存活三五十年，甚至是上百年，出去后一日晋升第7位阶，根基怎么可能不稳，未来晋升第8位阶甚至第9位阶的概率，又怎么可能低于常人。” “大蝌蚪，注意脚下，有怪物来啦！” 瓜瓜突然从口袋里探出头来，大声提醒。 在它说话的时候，夜寒君同样感知到异常，本能地脚跟蹬地，以弹跳的方式飞上半空。 “昂！！！” 一个拥有香肠嘴唇的矮胖恶魔，轰碎大地，一骨碌趴在地上，浑身颤抖。 它长得太丑了，浑身也破破烂烂的，像是垃圾堆里长出来的肉瘤。 夜寒君不寒而栗，汗毛全部竖起。 这怪物望向他的瞳仁里，没有残忍或者弑杀，只有原始的欲望。 “这是……吻魔？” “花烛，快逃，绝对不能被它抓住！” 说时迟，那时快，矮胖丑魔跳了起来，明明四肢粗短，爆发力尤为惊人。 花烛一声不吭，追风逐电似的，带着夜寒君疾舞。 吻魔——近古宙臭名昭著的恶魔之一，名声最恶劣时，位列最不受欢迎的契约恶魔排行榜前十。 它比魅魔还喜欢滥交，一旦被它抓住，往往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大人……吻魔不是多为雄性吗？” “你现在是融合状态，散发出来的魅力，明明对异性的吸引力更大一些，难道说……” “不不不，这家伙不是雌的那么简单！” “你看它屁股后面，一共有两根尾巴，这家伙恐怕是百中存一的「雌雄同体」，欲望是普通吻魔的十倍！” 夜寒君吸了一口气，往后望去。 花烛的速度非常快，虽然只有天地虚引的境界，却能和不少无量之胎较量脚程。 但吻魔的速度也很快，而且它更适应这里的环境，每一次弹跳都能恰到好处的落在关键的位置，甚至还会走近道包抄，死死锁定着一人一巫，不想让他们逃走。 “它好像把你也当做了目标。”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双眼完全绿化的吻魔，这是有多兴奋饥渴，才会陷入如此狂化的状态……” 思绪微微转动，夜寒君勉强可以理解。 刚才过来的方向，无论是腐尸蛞蝓还是迷宫恶魔，亦或是巨屎兽，即便捆绑后丢在吻魔的面前，恐怕也会被它嫌弃，懒得看上一眼。 但自己和花烛不一样，初来乍到，如此鲜活的生命气息，意味着吸引力绝对致命。 “不行……无法完全甩掉。” 焦灼的追逃持续十五分钟，花烛占据速度上的优势。 但她不认路，有时候感应到前方有巨型生物蛰伏，她必须转向，吻魔就会趁着这个时间重新拉近距离。 “把它引到其他怪物的巢穴里，让它们自相残杀！” 夜寒君冷静吩咐，同时充当花烛的眼，判断着昏暗环境下无孔不入的危险。 “唰！” 一只毒箭蛙射出毒箭，妄图打落高速移动中的花烛。 没等飓风横扫，夜寒君扬起一鞭，抽在那头毒箭蛙的脑袋上。 “呱！！！” 毒箭蛙的复眼中，瞬时浮现逆时针旋转的紫色六勾玉。 它蹬地起跃，奋不顾身扑向吻魔。 “昂！！” 吻魔看也不看，随手一嘶，毒箭蛙爆浆，两滩碎肉坠亡在地。 “它的速度又加快了，看样子对于你我势在必得……” 夜寒君冷笑一声，突然指向左侧，那里有一座隆起的山丘，一个个三角形的洞口深处，似乎有什么怪物一蹦一跳。 “唰！” 花烛施展「飓风狂啸」，猛然间跨越数千米的距离，抵达山丘的顶部。 霎那间，半空中凝聚出一只白色的手掌，平举着往下拍落。 技能——风云掌！ 地摇天晃的震动中，山丘毫发无伤。 但原本平静的巢穴中，不断有生灵发出吱吱吱的尖叫声，像是暴躁的老鼠叫个不停。 “啊哒哒！啊哒哒！” 一只、两只…… 十只、二十只…… 五十只、一百只…… 一个个三角状、浑身折射着铁片光泽的重量级生物，蹦跳着钻出来。 险之又险，花烛发动「白金闪烁」，遁离数千米的距离。 好巧不巧，吻魔追赶至此，翠绿的眸光里燃烧着狂野的欲望，不断拍打地面的两条尾巴，发出噼里啪啦炮仗炸裂的声响。 “哔哩哔哩！哔哩哔哩！！” 体型最大的三角怪物，三角型的水晶瞳仁，瞪向凶狂的吻魔。 夜寒君没有学过这一族的语言，但口袋里的瓜瓜，莫名听懂了。 “大蝌蚪，它在说—— ‘哪来的臭东西，敢挑衅我们。’ ‘小弟们，砸扁它！’” 瓜瓜刚翻译完，名为金属史莱姆的群居式眷灵，前赴后继跳向吻魔。 吻魔大怒，挥舞爪锋，想像撕裂毒箭蛙一样，将这些怪物撕成碎片。 但冠以“金属”二字，金属史莱姆的肉身，又岂是血肉之躯那般的孱弱？ 哪怕是天地大成的金属史莱姆，硬生生接下无量虚引吻魔的一爪，也只是重伤，而不是立即死亡。 “哔哩哔哩！亚麻哈哈！！！ 见小弟们拿不下，体型最大的金属史莱姆，用力跳起，一屁股坐下。 吻魔发出惨叫声，背脊被压住的它，宛如驮着一座小山，恐怖的爆发力大幅削减。 “小弟们，一起砸呀！” “砸死它，保卫我们的家园！！” 悄咪咪躲藏起来的一人一巫一瓜，眼睁睁看着，兽欲还没有正式发作的吻魔，于金属史莱姆的洞穴前，一下一下变成肉糜。 末了，金属史莱姆齐心协力，竟然将整个巢穴搬了起来。 它们似乎想搬家，不想进进出出的时候，在家门口看到一团恶心的烂肉。 “墓里好危险呀！” 瓜瓜贴在小黑帽的耳边，用最小的声音和她嘀咕： “不过好好玩呀，有好多奇奇怪怪的生物呢！” (本章完) 第307章：少王殿 “轰隆！轰隆！轰隆！” 瞧着金属史莱姆一族，像是蚂蚁搬家一样，扛着整个巢穴渐行渐远。 夜寒君从阴影中钻出来，闪烁几次，站定在吻魔的肉糜前。 “瓜瓜，喷火。” “呱呱，吼！” 虽然不知道大蝌蚪要做什么，但瓜瓜立即变成火属性的魔龙，朝着地上的烂肉烧呀烧。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那些与岩石、泥土、灰尘不分彼此的血肉组织，缓慢蠕动，最终凝聚成一颗拳头大小的心脏。 “唰！” 契约印痕闪烁，夜寒君将心脏丢向鹅大仙。 鹅大仙一口叼住，瞪大的瞳仁里，不明所以。 “吻魔一族，虽然被欲望吞噬，属于没有理智的恶兽。” “但它们的血脉有可取之处，这一头又是雌雄同体。” “你好好炼化其中的生命能量，有助于你的发育和成长。” “原来如此，那本大仙不客气了。” 鹅大仙也不客套，脖子一伸，一口吞下肚中。 “唔，臭不拉几的，比龙晶难吃多了。” “不过生命能量确实充盈，不需要仔细炼化，脏器也能缓慢吸收……” 夜寒君收回鹅大仙，微微一笑。 金属史莱姆虽然是史莱姆一族的稀有变种，不太多见。 但在高位阶的矮人族中，它们可是优良的合作伙伴。 由成群结队的金属史莱姆轰砸，往往能去除矿石中的杂质，达到特殊的提纯效果。 砸死猎物也是一样的，余留下来的都是精华，鹅大仙不挑食，由它吸收自然合适。 “继续探索吧。” 夜寒君大手一挥，短暂休息后，锐意进取。 他和三位少皇之间的差距依然没有拉近，尤其是夜霓裳，出世便是第6位阶的顶峰，想要追赶她的脚步，还有数座高山需要翻越。 “嗒……嗒……嗒……” 周围全都是陡峭的石壁，时而有针尖状的钟乳石坠落下来，砸在地上，发出轻微的脆响。 夜寒君依然维持艾姬芙拉的支配状态，恶魔之翼时疾时缓。 他能感觉到，黑暗中潜伏着无数的蝙蝠翼龙。 这是非常难缠的群居式怪物，一旦有一只受到惊吓，必然集体狂暴。 好在夜寒君足够谨慎，极为小心地贴着阴影前行。 必要之时，他会发动「层层魅影」，以虚假的分身欺骗猎食者，从而换取本体的逃脱。 “大哥哥，陪我一起玩好嘛？” 沉默探索的过程中，耳边冷不丁响起一道凉飕飕的声音，夜寒君想也不想，疯狂窜逃。 在他的背后，不知何时飘过来一团雾霭。 有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女孩，坐在一块木板上，软乎乎的小手抓着两根从天而降的绳索。 她长得太可爱了，白白净净的瓜子脸，漂漂亮亮的大眼睛，再加上一身粉红色打着蝴蝶结的蓬蓬裙，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想要抱在手里亲近一番。 但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修罗之墓！ 四周昏天黑地，氛围如此窒息。 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于半空中无忧无虑荡着秋千，这样的画面，难道不会叫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吗？ 夜寒君脑袋里被「秋千娃娃」这四个字填充，再一次召唤花烛，驾驭狂风夺命而逃。 “大哥哥，你不想和我玩嘛？” 小女孩渐渐停止摆荡，含苞待放的娇艳脸蛋上，忽然间梨花带雨。 她没有继续追赶，但她的哭声一瞬间超越上万米的距离。 花烛和夜寒君同时闷哼一声，尤其是花烛，身形一個踉跄，飓风紊乱之下，差一点点从半空摔下去。 “小黑帽，不要怕，本瓜来啦！” 从口袋里探出头来的瓜瓜，及时施展「超净化」。 砰砰砰旋转着乱飞的花烛，勉强稳住了飞行的姿态，一手拽住夜寒君的肩膀，拖着他往前疾闪。 直到再也感知不到小女孩阴寒邪煞的生命磁场，她才放缓速度，找了一道隐蔽的岩石缝隙，踉踉跄跄撞了进去。 “噗！” 花烛喷出一口血来，煞白的脸上满是心悸。 夜寒君好不到哪去，他支配的可是艾姬芙拉的血脉，连他的灵魂也翻江倒海乱成一团，花烛没有被秒杀，已经是生死存亡中磨砺出来的坚韧意志，无形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好恐怖……” 花烛喷出第二口血，只觉得耳边嗡嗡的，什么也听不清，唯独那银铃般的啼哭声，像是魔障一样植入脑海，怎么也无法忘却。 “瓜瓜，持续净化，不要停！” 夜寒君深吸一口气，凝重提醒： “刚才遭遇的秋千娃娃，打底也是无量小成，花烛体质脆弱，还没有脱离危险！” “呱！” 瓜瓜点头，平日里的顽皮劲头尽数消失，眼神中闪烁的，只有担心和心疼。 “小黑帽，不要怕，本瓜会治好你的！” 璀璨的白色圣光呼啸而出，恍如天上之星凰，地下之霜龙。 紧闭眼帘的花烛，银牙死咬，面容上的痛苦略微减少一分。 “位阶不够呀……” 瓜瓜不气馁，两次不行，那就再来第三次。 「超净化」再次发动，从释放到结束，短暂的数十秒钟，像是横渡一整个春秋。 “再来！” 瓜瓜第四次施展超净化。 随着它连续施法，花烛的状态终于有所好转。 她的肩膀不再剧烈打颤，蜷缩起来的身体不再僵硬，一点点放松下来。 少顷，急促的呼吸声变得平稳，花烛睡着了，无声无息间进入了梦乡。 “好险呀！” 擦了一把虚汗的瓜瓜，听到大蝌蚪确认，小黑帽的属性面板上，已经没有「灵魂震慑」和「亡命啼哭」的负面状态。 它松了一口气，若有若无的虚弱感迅速涌了上来，像是喝了醉酒似的，摇摇晃晃倒在花烛的脖颈里，小脑袋埋进金黄的发丝，露出一个屁股，香甜入睡。 “睡吧睡吧，辛苦了。” 夜寒君推了推小家伙的屁股，让它一整个埋进发丝里。 随后，他又帮花烛调整了下睡觉的姿势，以被动权能「安抚」，助力她更深层次的睡眠。 “又是一场飞来横祸……” 万赖俱寂中，夜寒君召唤转运福袋，往里窥探。 袋子里的能量又多了一丝丝，显然刚才的遭遇，也被算作厄难，秉持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法则运转。 他不敢浅寐，全力戒备。 绝弦和默依然无法召唤，鹅大仙虽然恢复了全盛战力，甚至晋升天地小成。 但此时花烛和瓜瓜都失去了行动能力，团队的战斗力跌落谷底。 要是这个时候，又有什么怪物冲过来，恐怕只有发动奇迹解体，才能逃得一条生路。 …… 一天一夜后，瓜瓜率先醒来。 又过了半天，花烛缓缓坐起身。 有那么一刹那，她脑袋里空白一片，还在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 瓜瓜欢呼一声，一下跳到她的脸上，小手抱住她的腮帮，亲昵地蹭来蹭去。 “耶耶耶，小黑帽醒过来啦！” “本瓜是不是很腻害！哪怕是超越位阶的技能，努努力也能治好呢！” “……” 涣散的金色竖瞳渐渐聚焦，花烛如花似玉的面庞，逐渐恢复惊艳的神采。 她将小家伙抱了下来，捧在手掌心，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谢谢你，小瓜瓜。” “不客气，不客气！” 小家伙扭了两下，窜到花烛的肩头，挥舞着小手呼唤道： “出发咯！新的冒险又开始啦！” 夜寒君淡淡一笑，煽动恶魔之翼，率先钻出缝隙。 虽然神经始终绷紧，但他的耐受力远超常人。 体力、精力方面，也都维持着七成以上的水准，足够开启新一轮的冒险。 “咦？” 离开躲藏的缝隙，不过千米之距。 夜寒君发现一朵埋在土壤中的海盐芝士花，瞧那花瓣片片盛开，眼前不由一亮。 “至少有四千五百年的药性，用来镇痛效果卓群！” 小心翼翼采摘，然后收入储物戒指，夜寒君心情愉悦。 修罗墓中遍布始祖制定的规矩，外界带进来的物品，无论是药物还是天地灵材，绝大多数都会失去效果。 所以按照常理，优先在墓中搜刮资源，尽可能提升保命的手段，会是许多族人率先遵守的生存策略。 “咔……轰！！” 没等夜寒君高兴太久，面前的大地骤然间出现一道裂纹。 他面色剧变，猝然往上振翅。 距离不会超过五米的花烛，第一时间缠住夜寒君和瓜瓜，妄图以遁术抽身离场。 见鬼的是，她又失败了！ 只见地动山摇，雷音灌耳。 仿佛要吸住灵魂的黑色气流，一经喷出，裹挟着所有的岩石，尽数往下坠去。 “先不要慌！这是空间裂缝！” 危机时刻，夜寒君抓住花烛的一只手臂，另一手抓住瓜瓜。 失重感浸透五脏六腑，短暂的眩晕后，夜寒君感觉自己砸在一堆石头里，尤其是脑袋，被某种尖锐的物质戳了个小洞。 “呸！” 艾姬芙拉虽不擅长蛮力，好歹也是天地级别的恶魔。 支配状态，夜寒君以背脊顶开身后的岩石，猛然从石堆中爬起身来。 “哎呀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受伤啦！” 没心没肺的瓜瓜，因为没有察觉致命的危险，只是探头探脑，尽显活泼的姿态。 被夜寒君极力护住的花烛，最后从石堆里爬出来。 她的小腿、手臂、脸颊，都有长短不一的擦伤，看上去狼狈不堪。 但除此以外，并没有伤筋动骨的伤势，反倒是夜寒君脑袋上的小口子，还在汩汩往外冒血。 “别动别动，本瓜给你治疗！” 瓜瓜释放「瞬间愈合」，一刹那而已，夜寒君头上的伤口不见了，连伤疤都找不到。 “小黑帽，你先忍一忍吧，等伤势再严重些，本瓜一次性帮你治好！” 长期置身险境，瓜瓜也懂得续命技能的珍贵性，不会像平日里一样随便挥霍。 花烛点点头，仰首望向头顶，进而怔住。 “我们……不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吗？” 三双目光的聚焦下，头顶的空间至少也有千米高，周身的环境远比刚才开阔。 但再往上并无大洞，浑然一体的气息，像是从来没有破损过。 “墓中空间混乱，有时候无意间踏错一步，就有可能传送到另一个楼层。” 夜寒君踢开脚边挡路的碎石，又在一堆藤蔓疯长的区域，翻找许久，挖出来一块碑石。 黑乎乎的古老碑石上，有某种生灵的血浆涂抹的恶魔族文字。 “十？” 得益于夜寒君从小的培养，花烛和瓜瓜都认字。 尤其是恶魔族和巫族的文字，一巫一蛙近乎达到母语的熟练度。 “如此说来，我们刚才可能在第九层？” “也许吧。” 夜寒君没有确认的途径，心里却也有这样的猜测。 前前后后遭遇的危险，全都来源于无量之胎。 他降落的位置，必然是十八层炼狱的中层。 眼下更是一股脑来到了第十层，越来越接近最恐怖的下六层。 “听说，墓中往下的裂缝数量最多，想要往上走，概率较为渺茫。” “曾有族人短期内遭遇无数次下坠类型的空间裂缝，明明也有着不俗的实力，因为没有时间发育，直接抵达无法适应的炼狱楼层，最终香消玉殒……” 拧着眉毛的夜寒君，心情沉重。 果然，呆在迷宫恶魔的肚中，反而是最安全的。 自从离开后，频频陷入绝境，总有一种来不及喘气的错觉。 “大蝌蚪，伱都这么倒霉了，老爷爷怎么办呀？”瓜瓜好奇。 “天晓得。”夜寒君摇头，“我只能确认，他还活着。” “墓中没有东南西北、上下左右的概念。” “朦朦胧胧中，模糊感应到的夜流萤和夜隐，离我们都非常遥远，暂时没有汇合的可能性。” “那他就只能自己加油咯~” 一蹦一跳的瓜瓜，绕着夜寒君转了三圈，忽然将目光投落一侧。 “大蝌蚪，那边有奇奇怪怪的建筑耶，我们去看看吧！” “我看到了。” 夜寒君从未停止观察，游曳四面八方的视线，试图从生长的植被或者岩石的色泽，洞悉附近可能居住的物种生态。 “注意头顶，我又看到了蝙蝠翼龙的粪便。” “前方三百米，有一条蜷缩起来的大蜈蚣，剧毒种，处理起来比较麻烦，尽量不要惊动它。” “瓜瓜，右边有一朵红色的小花看到没有？去把它摘下来，必要时可以拿来充饥。” …… 弯弯绕绕谨慎前行，用时半小时，夜寒君抵达目标区域。 目之所及，那片陈旧的建筑群，像是一座隆起的宫殿。 只是可惜，不知是年久失修，还是被巨兽破坏，大多残垣断壁的，散发出悠久的历史感。 “果然是「少王殿」……” 夜寒君轻轻点头，绕着宫殿飞了半圈，找到正门。 霎时间，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眸光熠熠，面露一丝惊疑。 “奇怪，殿门洞开，说明曾有人进入，开启过试炼。” “但上面的牌匾依然发光，这说明殿内的至宝尚未被人取走？ 夜寒君缓缓降落地面，一手捏住下巴，沉吟思索。 少王殿，修罗墓中的顶级机缘之一。 所有屹立在第6位阶，同时又拥有b级职权的族人，进入墓中最最想要的，恐怕就是它了。 “大蝌蚪，冠位真的无所不能，连职权都能随便提升嘛？” “并不都是这样的。” 夜寒君轻声解释道：“不过，始祖拥有的冠位，名为「修罗王」。” “我们又是他老人家的纯血后裔，体内流淌着他的血，有这样的羁绊，才能实现他人寻破脑袋也实现不了的愿望。” “可是，你不是已经是少王了嘛？” 瓜瓜看到夜寒君迈步，主动往殿里走进去，眨了眨眼，骑着九品莲台追上来。 “虽然少王石对我无用，但这座宫殿里，很可能有因为挑战失败而陨落的族人。” “他的身上，说不定有残留的宝物，若有机会收集，我不能错过。” 一脸坦然的夜寒君，踏入宫殿。 幽暗的通道内顿时亮起一道玉光，形如一把玉剑，笔直向前，势不可挡。 紧紧跟在身后的花烛，皮肤表层旋转着数百团漩涡。 只要她心念一动，这些迷你漩涡就会成长为滔天飓风，位阶不够的猎食者一旦扑来，势必落得四分五裂的凄惨下场。 “果然，这里的机关都有启动过的迹象……” “曾有族人在这里鏖战，冲破一道又一道关卡，纵使遍体鳞伤，他也没有停顿脚步……” 夜寒君一路向前，偶然间会有鼠魔受到惊吓，赤红色的眼睛像是淬血的灯笼，遍布瘆人的阴森磁场。 “轰！！” 无需指令，风云掌一次次拍出。 构建的对切风流，也会使扑来的鼠魔，一个个身首异处。 毫发无伤的夜寒君，俯瞰着沿途的尸骸，大多是不知名的怪物。 偶然也会有机关傀儡的零件，全都锈迹斑斑，一碰就碎。 由此推算，这一场试炼时隔已久，或许不是一万年两万年那么轻巧。 “啪嗒……” 行走了很久很久，久远到必须用天计算时间。 一具拦腰而断的人类尸骸，引起了夜寒君的注意。 他蹲下身子，尽可能不让自身的鲜活气息，触碰到灰白色的遗骨。 尖锐的指甲轻轻勾起一块玉佩，翻个面，一个方方正正的“蛮”字映入眼帘。 “夜蛮？” 夜寒君努力回忆，不曾在记忆中找到这么一号人物。 十二万年来，入墓者不计其数。 即便有专门的族史，记载死去族人的生平往事，但也只有天资卓越，或者遭受过奇遇的人，才有着着重提及的可能。 夜蛮……大概率只是一个普通的族人。 他凋零于此，默默无闻，没有人记得他曾经的样貌，也不曾有人记得他做过什么。 但夜寒君现在知道，他死在了这里，死在了这座少王殿中。 而这里，距离终点的至宝……明明已经很近了。 (本章完) 第308章：万鸟归宗 腐朽的枯败之地，尘埃堆积，无情的岁月在这里留下了蛛丝马迹。 一具断成两截的人类骸骨，苍白冰冷，黯淡无光，就这么散落在地上，任由萧条凄凉的氛围笼罩。 夜寒君轻叹，抬起头直视前方。 玉剑指引的终点，隐藏在帘幕下的青铜祭台，明明已经窥得一角轮廓。 要是再强大一点，再幸运一点。 名为夜蛮的族人，说不定就能冲破所有的阻碍，顺利斩获「少王石」。 一旦得到这样的至宝，他持有的b级职权，至少有七成的概率提前晋升a级。 到那时，他就是少王。 要是能活着出墓，职权灌体晋升第7位阶，他便能拥有s级的职权。 再去展望未来时，鲜衣怒马尤似少年，又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于木然中，夜寒君拾起夜蛮的遗骨，打包一块，搭建一座小小的石头坟墓。 要是身处外界，碰到族人的尸骸，带回无日城才是正解。 但这里是修罗之墓，是始祖留下的秘藏遗迹，同样是族人认可的安息之地。 “呱~~” 瓜瓜和花烛都没有帮忙，只是安安静静看着。 处理完毕后，夜寒君郑重收起夜蛮的玉佩，随后将他掉落的储物戒指拾了起来。 时代太久远，纵使是空间储藏类的道具，也无法阻挡时间的侵蚀。 戒指内，绝大多数的物资都已经损毁，只有五套玉石盔甲，仍然绽放着莹莹宝光。 “居然是五行甲？”夜寒君微微怔住。 倒映在眼帘中的五套盔甲，分别是金色、绿色、蓝色、红色、黄色。 溢散的元素气息，对应金、木、水、火、土。 只要在特定的区域穿戴这样的盔甲，就能大幅削弱甚至是免疫相关的元素伤害，潜移默化提升生存的可能性。 “也罢，你埋藏此地的遗憾，我会为你弥补一部分。” 夜寒君轻吐一口气，深邃的黑色瞳仁中划过一缕精芒，随后毫不犹豫往前踏步。 “当！” “当当！” “当当当！！” 三道震天响的锣鼓声，像是在做最后的警告。 夜寒君不管不顾，一步踏入感知中的红线区域。 “轰隆隆！！” 两侧的墙壁骤然开裂，两尊百米高的黑铜魔像显露真身。 其中一个手持巨盾，浑身散发着浑圆无缺的气场，仿佛刀枪剑戟难破其身。 另一个背负三把砍刀，微微低头的动作像是在蓄力，似乎一旦出手，如龙的锋芒无可匹敌。 “巨盾魔像和三刃魔像么……” “状态不太对劲，疑似剥夺灵魂、重塑肉壳，完美符合杀戮傀儡的定义，所以才能存活这么久的时间？” 夜寒君以资质鉴定，判断目标的情况。 脸色愈发凝重的同时，也在思考后续的作战策略。 “咔！！” 三刃魔像率先苏醒，屈膝弹跳，三把硕大的砍刀泛着幽冷的寒光，直逼夜寒君的面前。 第二个醒来的巨盾魔像，两条象腿重重踏地。 那齐天高的巨盾，居然化作一道山脉，往前平推之时，再坚硬的岩石棱角，也会如豆腐一样烂掉。 “不好对付，迂回进攻，不要硬碰。” 话落，夜寒君遁入阴影，辅以层层魅影，确保彼此之间安全的距离。 花烛也没有停留原地，那三把刀刃太锋利了，只要被擦中一次，瓜瓜甚至来不及施展治疗术，她就会一命呜呼。 “乌！” 远方有低沉的号角声响起，一艘气势磅礴的舰船，乘风破浪，直挺挺从半空砸了下来。 那是花烛的「晕眩风船」，29500道混沌灵纹的强度，一旦砸中目标，往往能让对方陷入僵直状态。 “唰！” 三刃魔像一个闪身躲了开来，背后的巨盾魔像怒吼一声，巨盾往前一顶，庞大的风船轰然爆开，狂啸的风浪席卷天上地下，带来无比惊悚的毁灭气息。 可是，等到风暴渐渐平息，巨盾魔像安然无恙。 它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依然竖起盾牌，以一种狂野的、势如破竹的姿态，挤压着花烛的生存空间。 “鹅大仙，该你上场了。” 夜寒君暗喝一声，身前浮现一道召唤阵，黑光一闪，鹅大仙站在他的前方。 “早就想干架了！” 鹅大仙哈哈大笑，离开迷宫恶魔肚子时，它就差不多齐羽了。 奈何游荡的敌人多数超越位阶，它根本没有正面硬刚的机会。 逃窜躲藏什么的，又不是它的拿手项目，自然会失去出手的契机。 “嘭！” 一个照面，斗志昂扬的鹅大仙就被撞飞了，整个背脊拍在墙壁上，骨裂的声响异常清脆。 它那狂妄的笑容只是昙花一现，龇牙咧嘴的吃痛表情扎根在脸上，像是邪恶植物的根茎，直往灵魂中渗透。 “淦……这是天地圆满？” 鹅大仙自诩，天地小成的它，可以和其他力量型的天地大成掰掰手腕。 能让它一下重创，要么是掌握危险的极限技能，要么跨越两个小等级，大幅超越它当前的战斗能力。 “自从来到墓中，本大仙频频受挫，从来没有爽过啊！” 呸了一声，差点被拍扁的鹅大仙，血红色的斗气熊熊燃烧。 虽是魔像一族，先天具有坚不可摧的魔甲。 非血肉之躯的身体结构，使得它们不惧怕疼痛，能够爆发更强的战力。 但这显然不是健全模式下的三刃魔像、巨盾魔像。 它们的眼里没有任何情感色彩，缺失了心智。 挥舞的刀刃看似层层封锁生存的空间，时刻进行着精确的计算。 可那面齐天高的盾牌上，仔细看去，一道道隐性的裂纹，遍布在右上角的位置。 而那三刃魔像的刀刃，刃口竟有些许的锈迹，像是被岁月腐蚀了一样，并不能发挥全盛时期的锋芒。 “这两个家伙……是不是和什么人战斗过啊？！” “两个伤痕累累的病患，也想致本大仙于死地？！” 鹅大仙尖啸一声，奋力振翅。 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里，竟也喷出赤红色的斗气火焰。 这是「狂恶洗礼」，一个牺牲些许的冷静作为代价，却能换取更强的爆发力，以及伤害减免和抗性增强的特殊技能。 旋即，鹅大仙锁定三刃魔像，对方的身上也冒出一缕微弱的血红斗气，像是被激怒了一样，放弃追杀花烛，转而朝着它劈了过来。 “来来来，本大仙渴求已久的浴血厮杀，今日必将尽兴！” 鹅大仙双臂格挡，以「羽盾」招架一柄刀刃。 这一次它竟然没有被劈飞，只是双肩一沉，极为勉强的接了下来。 “大铁鹅加油呀！” 不知何时跳到鹅大仙肩膀上的瓜瓜，捏着一道「瞬间愈合」，随时准备延续大仙的作战能力。 它在呐喊助威，但鹅大仙仿佛听不到似的，骤然一个闪身，躲过三刃魔像的追砍，铁翅撑天，怒而拍砸，三刃魔像略微被阻挡后，嘶吼一声，又一次冲了过来。 阴暗的角落里，夜寒君目光灼灼，时刻分析着眼下的局势。 没有猜错的话，夜蛮曾经激活过这道关卡，也曾殊死一战。 他没能撑过两尊魔像的联手，饮恨败亡。 但曾经造成的伤势，并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真正治愈。 这——便是他这个后来者的机会。 虽无问鼎第6位阶的顶峰，但夜寒君依然有机会轰杀拦路虎，从而走到路的尽头，见一见最终的至宝。 “轰隆隆！！” 巨盾魔像撞了过来，鹅大仙躯体庞大，没能及时躲过，又一次被撞飞。 这一次它疯狂咳血，吐出的鲜血中，甚至混杂着内脏的碎片。 但它的斗志不降反增，力量又增强一分。 招架三刃魔像的劈砍时，肩膀不再发抖，翅骨牢牢挺住。 “哎呀！” 战斗太激烈，瓜瓜没能抓住鹅大仙，一不小心飞了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它缩着脖子躲过几道疾驰的刀芒，眼睛眨呀眨的，就连腮帮也悄悄鼓了起来。 “笨蛋大铁鹅，差点误伤我，本瓜不管你啦！” 滋溜一闪，瓜瓜窜到花烛的身边，忽然也变成飞天女巫的样子，舒展着闪电状的翅膀悬在天上。 “小黑帽，我们去揍那个大块头！” “好。” 花烛轻点下巴，金黄色的竖状蛇瞳里神采照人。 须臾间，一口直径超过百米的风井，浮现在巨盾魔像的身前。 短暂的蓄力后，巨盾魔像狂奔的冲锋姿态，微微阻挡一瞬。 “轮到本瓜啦！” 瓜瓜变作的飞天女巫，得意洋洋，兴致冲冲。 随着它一个招手，地面竟也出现一口风井，恐怖的风流从中心点喷出，巨盾魔像再次被阻挡一瞬，速度又慢上了一分。 “对切风流。” 花烛轻轻念诵，前方五百米外，空气的流向呈现两极分化。 就好像两条传动带，一个往南，一个往北，各自都开启着最大的马力。 若是从任意一边通行，还能顺着方向行动。 但要是从横截面强行撞过去，空气的撕裂，不亚于空间的粉碎。 痴笳咭侨馍礤钊酰材羌浔慊岜磺谐晌奘榭椋獠性山丁? “吼！！” 巨盾魔像无所畏惧，根本不存在避让的说法。 速度短暂的放缓后，它硬生生撞破对切风流，又一次冲破花烛施加的阻碍。 但纠缠并未就此停住，花烛明明还处于施法后的僵直，无法将这个技能连续激活。 第二道对切风流出现了，再一次阻挡在巨盾魔像的身前。 “吼！！！” 巨盾魔像似乎也是始料未及，一步撞过，有几片指甲盖大小的碎片，不经意间从它的盾牌上剥落。 “小黑帽，开大招呀！” “我们瞄准它的盾牌，集中一点，让它尝尝齐心协力的厉害！” 瓜瓜摇了摇花烛的臂弯，像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双胞胎妹妹，正在央求姐姐扬威耀武。 花烛没有看向瓜瓜，但白皙如玉的面颊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宠溺。 “依你。” “准备好，这一次不要有延时，我们同时发动。” “好捏！” 瓜瓜笑靥如花，顶着飞天女巫一族的外貌，美腻得一塌糊涂。 “呼啦！！！” 飓风来袭，加剧的风势，到处都是飞沙走石。 夜寒君闭上眼，延伸的超灵性让他看到，数以千计的微型龙卷风缠绕在两个飞天女巫的身上，九头人类手臂粗细的蟒蛇，正以疯狂的趋势成长。 它们度过了水桶粗细的蟒蛇形态，发育成参天大树的远古巨蛇，最终竟蜕变至狂恶滔天的飓风蛟龙。 那四肢生爪、身披苍白龙鳞的造型，还有虚白不断旋转的龙之瞳孔，无一不彰显着极致的毁灭之力。 极限技能——九龙环卫！ 这是花烛最强大的战斗技能，攻守皆备，还没有正式出击，就能引来覆灭天地的湍急气流。 令人匪夷所思的，瓜瓜的身上竟也有九条飓风蛟龙。 足足有十八条蛟龙缠绕在两巫的身边，呈现出互不干扰、并驾齐驱的契合样貌，仿佛同源同质，完全由一具躯体孕育成型。 “吼！！” 巨盾魔像第一次顿步，猛然将巨盾插进地下，摆出防御的姿势。 它竟然察觉到了危险，激活了某种防御技能，进一步提升盾牌的坚硬度。 “轰隆轰隆！！” 指尖遥遥对准目标，十八头飓风蛟龙冲云破雾。 临近盾牌，它们忽然转了个弯，沿着盾牌侧身的裂口，尽数轰炸。 那是毁天灭地的一击，留有一段距离的鹅大仙竟也被余威波及，被迫与三刃魔像分割开来。 “好棒呀！配合得天衣无缝呢！” 瓜瓜高兴地拍掌，拍了几下，手掌通红。 自从进化为「菩提蛙」，它一下掌握了两个极限技能。 「千变万化」，能够让它变成任何目标。 「镜像施法」，则赋予它复制技能的能力。 变身对象当前施展什么样的法术技能，它也能同步施展出来，威力无限等同。 这是非常可怕的招式，试想，一个瞬间同时释放两个同源同质的极限技能，某种程度上，真的会弱于独尊无双吗？ “咔擦……咔擦……” 风暴持续一分钟，缓慢平息。 巨盾魔像赖以仰仗的盾牌，右上角完全崩碎，整面盾牌居然出现四分之一的缺口。 那种无从瞄准、无法逾越的屏障感，莫名奇妙失去了踪迹。 就在这时，一道紫色的魅影，跨越上千米的距离，跳到了盾牌的缺口处。 来者自然是夜寒君，他等待了很久，一直在寻找这样的机会。 “哗啦啦！” 一杯金色的美酒，直接朝着缺口的方向扬去。 「欺诈酒杯」，魅惑型技能，一旦喝下酒，将会陷入强烈的幻境中，迷失自我，任凭宰割。 巨盾魔像的位阶摆在那里，心智的缺失，也让这样的技能起不了鲜明的作用。 但这只是“引”，夜寒君左手的指甲深深插进巨盾魔像暴露出来的皮肤伤口处，另一手的酒杯消散，转而出现一根紫色的长鞭，一次又一次抽在巨盾魔像的肉身上。 “啪！啪！啪！！” 连续抽打七次，夜寒君飞扬的神采，刹那间濒临谷底。 但同样的，原本凶狂的巨盾魔像，居然停止了任何的动作。 暴露出来的右眼上，虽然不清晰，但确实有六枚紫色的勾玉，正以缓慢的幅度逆时针转动。 “有机会！” 咬咬牙，夜寒君第八次扬鞭。 鞭影落下，某种灵魂压制的酣畅感，如同洪水般冲入大脑。 “砰！” 巨盾魔像放下盾牌，突然单膝跪地，双眼之中，紫色的六勾玉无比清晰。 彼时，夜寒君顺时针旋转的紫色勾玉中，其中的一枚，居然显化出巨盾魔像的缩影。 “大仙，要不要帮忙？” 喘着粗气，强忍着随时都要昏厥的不适感，夜寒君望向另一个方向。 战斗还没有结束，还有一个危险的敌人，仍然处于活跃的状态。 “不！本大仙可以！” 同时开启「狂恶洗礼」「决斗」「血红斗气」的鹅大仙，煞气冲天。 它一口回绝夜寒君，猛然间冲上天空，乌拉乌拉扇动的翅膀，遍布一道又一道狰狞的斩伤。 “呖！啊！乌！哈！啾！咭！”…… 重迭在一起的鸟叫声，突兀地回荡在这个世界。 就在鹅大仙的背后，密密麻麻的禽鸟浮现踪影，全都扇着翅膀，裹挟着桀骜不驯的凶狂气焰。 “积攒了两年的羽之祝福，就于此刻绽放绚烂一击吧！” 鹅大仙怒啸，千奇百怪的鸟影，不是往前扑杀，而是尽数没入它的体内。 悍戾的生命磁场无限膨胀，鹅大仙千疮百孔的铁羽，有的燃起焰火，有的覆盖冰霜，有的噼里啪啦冒着电弧，有的汩汩流淌鲜艳的血浆…… 极限技能——万鸟归宗！ 平时祝福的禽鸟类生灵越多，一次性爆发后，展现的威能越是可怕。 这一刹那，血红的斗气铺天盖地，即便是千米开外的虚空，也被鹅大仙的气场震慑得失控发抖。 狂化的鹅大仙，双翅化刀，如天降之魔神，怒而劈，奔而斩，去势无阻。 “咔擦——” 硬冲过来的三刃魔像，对撞的一瞬间，三柄刀刃全被削断。 连带着它那身黑黝黝的魔甲，竟也被劈了开来，最中心的魔核砰的一声炸开。 “爽！！！” 用力将插进地里的翅膀拔出来，同样喘着粗气的鹅大仙，渐渐退出狂化的状态。 它的气息由巅峰迅速转向虚弱，可那酣畅淋漓的战意依然盈满心弦、溢于言表，仿佛天地间没有人能够压制它，也不该存在那样的生灵，能够阻挡它前进的步伐。 “唔，吻魔的心脏，居然被消化掉了……” “本大仙好饿，人类眷主，拿点吃的来，我要补充血气！” (本章完) 第309章：封神战兵 “啪嗒！” 鹅大仙一口叼住夜寒君扔过来的药草，囫囵吞枣咽下。 砸吧两下嘴，它像是没有品出味道，哼哼唧唧嘀咕道： “就这么点药效，给本大仙塞牙缝呢。” “听听，肚子咕噜咕噜叫得正欢。” “本大仙现在要是一口气吃下十头蛮牛，那也毫不夸张！” “等离开这里再去打猎吧。” 夜寒君轻笑： “墓中可食用的怪物，数量偏少。” “适合你的类型，那就更少了。” “你要是实在饿得慌，门口有条剧毒的大蜈蚣，吃下去，叫瓜瓜给你净化净化，以你的体质应该也能扛住。” “再议吧。” 鹅大仙退让一步，“虽说本大仙的胃，连钢铁也能融化。” “但饥不择食，胡吃海喝，说不定要拉肚子的……” 夜寒君笑而不语，恶魔之翼随心所欲扇动，最终降落在三刃魔像的尸体边缘。 他在残骸中仔细搜刮了一番，找出碎裂的魔核碎片，全部投喂进巨盾魔像的嘴中。 “人类眷主，小魅魔不过天地虚引。” “即便有支配状态的加持，你能奴役巨盾魔像，倒是让本大仙刮目相看。” 气喘吁吁的鹅大仙，斜着眼瞥过来，略带惊奇的，望向单膝跪地的巨盾魔像。 就在巨盾魔像的盾牌上，原本劈开四分之一的缺口，防御性能聊胜于无。 但是吃掉魔核碎片后，盾牌居然呈现出极缓慢的生长趋势，就像是骨头一样，有望一点一点愈合。 “魔像一族本就是出了名的肉身强、灵魂弱。” “这两头又被后天祭炼过，还曾与夜蛮厮杀，躯体上遍布细微的伤口。” “齐心协力下，只要能精准把握时机，强制奴役大有机会。” 夜寒君简单解释原理，话落时，瞳孔里的紫色勾玉绽放荧光。 弹指间，巨盾魔像消失了。 空气中残留下来的些许厚重气息，也以极快的速度烟消云散。 “啧啧啧，不愧是魅魔女王，有点意思。” 难得的，连鹅大仙也会啧啧称奇，惊艳于这个技能的实际效果。 因为支配着艾姬芙拉的血脉，嘴角上扬的夜寒君，就像是邪魅一笑，眸光里的紫芒更显神秘。 “这个世界上，兵团流的眷灵即便稀少，也算是有迹可寻。” “艾姬芙拉不如蚂蚁、蜜蜂这些繁衍能力强的物种，但她每一枚勾玉都可以奴役一个怪物，相当于眷灵世界的契约印痕。” “只要精打细算，坐拥六个精锐级别的打手后，她的战斗能力也就另当别论了……” 心之奴——这個无限接近极限的技能，过去的两年夜寒君一直没有摸索的契机。 也就来到修罗之墓，陷入各种危机下，他和艾姬芙拉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好转，随着支配时间的持续延长，其中的奥妙逐渐领悟。 “大蝌蚪，开奖啦！” 瓜瓜对着鹅大仙用了一次「瞬间愈合」，大幅疗愈它的伤势后，望向黑暗深处的青铜祭台，一脸的期待和小雀跃。 三刃魔像、巨盾魔像，便是这座少王殿的头目。 一旦将它们击败，正常情况下便算是过关，可以拿到最终极的宝物。 “可惜了，这块少王石只能属于夜蛮。” “他死后，不管谁触碰石头，都不可能触发应有的效果。” 夜寒君往前走去，前方还有最后一层屏障，但薄得跟纸一样，没有任何拦截的作用。 就在青铜祭台的中央位置，大约五米的高度，有一个六边形的骨瓷器皿。 器皿中，一颗光溜溜的赤红色石头，表层冒出一道道殷红的血线，以一种永恒的、无声的频率，缓慢转动。 “咔擦！” 夜寒君尝试抓去，手指还没有碰到，石头瞬间爆炸。 一蓬像是星辰之沙的细碎粉末，闪闪亮亮的，于眼帘的倒映下，绽放出最后的光芒。 “可惜。” 夜寒君再次轻叹。 少王殿有少王殿的规矩，若是第一个闯关的人失败，里面的少王石也就失去了作用。 其原理，大概是始祖不希望后人投机取巧。 祂宁可让这样的至宝碎于虚空，也不希望后人以远远低于自身考验的难度，夺取到不属于自己的机缘。 “始祖也太严厉了叭！” 瓜瓜歪过头来，像是一个好奇宝宝。 如同尘埃坠在地上的石头粉末，内部没有一丝神性残留。 短短的一瞬间，它就从高高在上的至宝，转变成无人问津的废弃之物。 这就是冠位的手段吗？立足于这个世界的最高点，生前能镇压诸天强敌，死后也有百般神通，叫瓜看得目不转睛。 要是有一天，本瓜也飞升第10位阶，证道封神，又会是如何精彩的画面？ 小小的脑袋瓜里，偶然的升起向往。 但是很快，瓜瓜摇晃着脑袋，驱散莫须有的幻想，亮晶晶的眼睛，瞄准另外两边的骨瓷器皿。 “大蝌蚪，这两个应该不会碎吧？” “嗯。”夜寒君轻轻颔首，一瞬不瞬的目光盯凝着，口中喃喃道： “我入此殿，一来是为了安葬族人的尸骸，顺便找到他的遗物。” “二来，纵使我得不到少王石，藏匿于此的其他宝贝，也值得我一探究竟……” 夜寒君以恶魔之翼拉升高度，指甲锐利的手掌，率先抓住左侧的器皿。 这个器皿足足有脸盆那么大，里面放置着一块拳头大小的暗红色玻璃碎片。 双眼触碰到这枚碎片的时候，夜寒君的灵魂像是被吸住了一样，源自更深层次的悸动感，使得他唇口干涩，虚抓的手指迟疑了几次，依然不敢触碰碎片。 “大蝌蚪，你在害怕什么？” 天不怕地不怕的瓜瓜，兴高采烈之下，也想要摸一摸。 但它被夜寒君拦住了，后脖颈轻轻一提，小家伙两手两脚晃荡在半空，愣是什么也碰不到。 “你不能碰它，也许会有危险。” “是嘛？本瓜觉得还好耶！” 瓜瓜相信本能，但也相信大蝌蚪。 难得看到大蝌蚪这么严肃的表情，它不闹腾了，乖乖趴好，屏住呼吸等待神奇异象的降临。 “哗~~~” 深吸一口气，夜寒君用力抓住暗红色的碎片。 仿佛打破冥冥之中的平衡，寂静无声的青铜祭台，猛然间晃动起来。 “哗~~~哗~~~” 那是浪花翻涌的声响，初时不知从何处传来，只道是天音弥漫，异响震耳。 但瓜瓜率先反应过来，眼睛瞪大，小嘴张开。 这声音居然源自大蝌蚪的体内，只是抓住碎片而已，他的心脏就在狂跳，全身的血液奔腾呼啸，刚才还有些煞白的脸色，霎时之间红得滴血。 这绝非正常的体态特征，瓜瓜有不好的预感，要是血液再狂暴下去，大蝌蚪会爆体的！ “哗~~~哗哗哗~~~~” 几双目光的注视下，夜寒君的右臂宛若被螺旋刀片绞烂。 大量黑红色的魔血，顺着伤口往外流淌。 它们最终汇聚在碎片的位置，就像是一头饥饿已久的野兽，尽情吞噬鲜血的同时，更加暗红色的阴冷光泽晕染开来。 “唔！！” 鹅大仙、花烛、瓜瓜，被迫往后倒飞。 驻身于鲜血漩涡中的夜寒君，发出不似人类的凄厉惨叫。 他不敢昏厥，必须眼睁睁看着，鲜血洪流缠绕在他的手臂上，足以焚裂血肉的炽热，一遍遍撕裂着他的灵魂。 “吼！！！” 极致的喷张中，右手小臂从手腕到手肘的区间距离，皮肤的色泽就此改变。 一件轻薄如蝉翼的暗红色护甲，以一种完美的姿态贴合血肉，仿佛生来就是如此，两者之间没有实质的差别。 “这就是我等追求的最高法则吗？” “只是千万道残片之一，就有这样的威能，要是本体建在……属实不敢想象有多可怕！” 一向目无王法的鹅大仙，陷入死亡般的沉默。 花烛更是低下头来，以此掩盖竖瞳中的敬畏之色。 只有瓜瓜，依然想扒拉两下，没心没肺地试试手感如何。 “始祖在上，夜氏族人夜寒君，将不遗余力带出您的遗物，送返家族，以振族心。” 夜寒君朝着虚无处躬身，重新挺直腰板后，右拳攥紧。 “轰！” 他一拳砸地，一个浅浅的凹痕印在地上。 而这样的痕迹，几分钟前的他还无法实现。 “体质小幅增强？” 夜寒君测试了下，就如族谱中记载的一样，修罗弓的碎片一旦寄身于血肉，人类之躯会获得有效的强化。 尤其是护甲附着的区域，防御力将会提升好几个等级，潜在的生存能力自然而然增长。 “妖孽的家族。” 鹅大仙嘀咕了一句，面颊上的忌惮一扫而空。 “本大仙要努力！” “与其仰望羡慕，不如自己也成为那样的生灵！” “若有一天，本大仙够到那个层级，必将号令天下的羽族，介时王霸之气横扫诸天，哪个敢不尊？都给本大仙趴下！” 熊熊斗志以史无前例的趋势燃烧，鹅大仙深受刺激。 无日城中，见识到数十头活生生的至圣之胎，已经在心灵世界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但这些圣灵，纵使数量上翻个三倍五倍，如何能与最高层级的神灵比拟？ 修罗弓——存世之时，位列封神！ 寻常冠位能有一头封神眷灵，便是极盛的繁荣，辅以权能，推平尘世易如反掌。 但夜氏始祖·夜修罗，曾经绑定着两头封神之胎，这才是他无敌的本质原因之一！ 修罗弓便是其中之一，这是兵之眷灵中走到极致的封神兵兽。 传说中，它在一界崩碎重组的间隙，摆脱了血脉中最后的凡性，由至圣君临封神，登峰造极，极致升华。 而这一切，得益于始祖的培养，韬光养晦之时的沉寂，锋芒毕露之时的所向披靡，共同造就了这把封神战兵凌驾万物之上的神明血脉，夜氏族人的史册中，实在有太多太多的神话传说，都与这把神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今日，夜寒君亲手触摸到这把弓的一部分。 不管是千分之一还是万分之一，不管残留的神性，较之巅峰差了几个维度。 这是「封神残骸」，非夜氏族人或命运关联者，往往触之即死，杀人于无形。 “呼！！” 夜寒君一手压着心脏，只觉得海阔天空，任凭鱼跃。 好一会后，慷慨激昂的心情稍稍平缓，他才有闲情逸致将目光瞥向青铜祭坛的右侧。 “这是什么蛋？” 瓜瓜飞过来，绕着转一圈。 很显然，这是某种生灵的蛋，表面涂抹着一层绿色的淤泥，闻嗅起来有草木的清香，看起来相当不凡。 但夜寒君刮掉表层的保护后，发现蛋上竟然有几道细微的裂纹。 轻轻摇晃蛋体，里面虽然有液体晃动的声响，先天精元疑似保留。 可灵性赋予的触感，这枚蛋已经死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孵化出来。 “瞧着蛋上的纹路，应该是某种稀有的恶魔。” “能够放置在少王殿中，血脉不会差，成年后，大概率能够晋升第8位阶……” 「资质鉴定」，无法鉴定这种还没有出生就死去的胎卵。 夜寒君没有迟疑，掰开蛋壳，以手指啜着品尝。 里面果然还有不少的生命能量，虽然有一点点杂质混入，不是特别的纯粹，但对于他们这个位阶来说，依然是超常规的大补品。 “咿！本瓜不要吃！” 屁股一扭的瓜瓜，连尝都不肯尝，直接溜走。 鹅大仙和花烛却是很感兴趣，围拢过来一起瓜分。 “好好好，刚才还饿着呢，这个看着塞牙缝，实际上一点点就能撑满肚子。” “本大仙有口福了，一场血战后能喝到这样的灵液，当真是鹅生的愉悦享受！” 垂涎欲滴的鹅大仙，一口干掉五分之二的蛋液，一屁股坐下来，脑袋还没有着地就已经睡着了。 夜寒君失笑着摇头，印痕顺势点亮，强制回收。 “大仙强壮，不怕爆体。” “我只能尝一点点，缓慢汲取其中的营养，滴水穿石，细水长流。” 很有自知之明的花烛，十分清楚自身的情况。 她只用舌尖沾了一点点，面色就已经红通通的，看起来比苹果还要诱人。 夜寒君将她也回收进契约空间，只带着瓜瓜，重走回头路。 心之奴还有五个空缺的位置，可以收纳五头强力的战兽，充当悍不畏死的打手。 为了接下来的冒险，花烛和艾姬芙拉也最好快一点晋升天地小成。 她们一个需要幻系灵宝辅佐，一个需要风元素的纯净能量。 这两样都不是特别好找的资源，需要保留足够的耐心，稳扎稳打，稳中求胜。 …… 短暂的休息后，调整好状态的夜寒君，拜别夜蛮，正式离开少王殿。 离开没多久，一头戴着眼镜的大肥猪，意外的出现在视野中。 “居然是眼镜猪……” “天地大成，位阶合适……瓜瓜，我们去把它抓起来！” 隐蔽的岩石后头，夜寒君推了推瓜瓜的屁股，让它做好准备。 “它好吃吗？” 天真的瓜瓜，呆头呆脑问道。 它不太需要吃东西，最多泡泡澡，吸收吸收灵液。 对于大蝌蚪的食谱，还有大铁鹅、小黑帽喜欢的食物，它浅尝过很多次，但往往马上吐掉，根本没办法咽入肚中。 “不怎么好吃，肉质太老了，啃也啃不动。” “但眼镜猪的眼镜可以摘下来，运气好的情况下，能够用来寻找怪物的弱点，运气再好一点，甚至能看破禁制，找到封禁阵法的生门。” “如果我们在迷宫恶魔的肚中，能有这样的道具辅助，哪里用得着呆上一个多月，一个礼拜肯定能逃出来。” “这么实用？看本瓜的！” 瓜瓜凝视两眼，摇身一变，变成了缩小一圈的眼镜猪。 “哼哧！哼哧！” 正在泥地里掘草的大肥猪，警觉地抬起头来，寻找异响的源头。 一下子，它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瞪着同族。 “哼哧？哼哧哧？()” 有着神奇眼镜的眼镜猪，居然看不破瓜瓜的「千变万化」，憨憨地主动靠近。 瓜瓜眨了眨眼，学着对方的样子哼哼两声，最后又摇了摇猪尾巴。 “哼哼！哧溜！” 眼镜猪像是听到不可思议的事情，露出人性化的期待眼神。 然后，它屁颠屁颠跟在瓜瓜的屁股后头，乐呵呵地朝着这边跑过来。 “啊哼！啊哼！！” 临近躲藏的位置，眼镜猪看到一脸古怪之色的夜寒君，正从阴影中冒出头来。 它尖叫一声，突然掉头就跑，「疾驰」技能的发动，让它看起来像是一个灵活的大胖子，眨眼间窜出去上千米。 “花烛，逮住它。” “唰！” 白光一闪，花烛阻挡在眼镜猪的面前。 眼镜猪低头吼叫，恶狠狠的样子，让它看起来十分的凶悍。 然而，花烛只是捏了一个风球，准备试试胖猪的防御能力，由此制定作战的策略。 还没有扔出去，位阶更高的眼镜猪，像是受到天大的惊吓，猪鼻子埋进土里，不争气地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一阵求饶。 “核心个性……软弱？” “很难想象，这样的生灵，究竟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夜寒君缓步至眼镜猪的旁边，用脚踢了踢它的肚子。 眼镜猪吓得涕泗横流，两只前肢抱住他的右脚，努力央求着一条生路。 “也罢……” 见眼镜猪如此不堪，毫无底线的挣扎求生。 夜寒君想了想，打消了杀猪取眼镜的想法，一鞭子抽在猪头上。 “哼哧哼哧？” “哼哧……哼哧……” 眼镜猪一个激灵，猪尾巴紧紧夹住，耳朵也折了起来，一动不敢动。 短暂的数秒钟后，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六枚逆时针旋转的紫色勾玉，出现在它的瞳孔中。 (本章完) 第310章：夜懒懒 “哼哧哧？？” 眼镜猪发了一会呆，忽然趴在地上，摆出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 它刚才还在瑟瑟发抖，此时望向夜寒君的瞳仁中，满载着狂热的崇拜和仰慕。 “瓜瓜，你刚才跟它说了什么，怎么屁颠屁颠就跟你过来了？” “我跟它说，这里有超级好吃的肉肉。” 瓜瓜像是得到表彰的小战士，拍着胸脯眉飞色舞道： “然后它就过来了，都不带犹豫的，反倒是本瓜楞了一下呢。” “嗯……也就是说，相对于其他的怪物，它有那么点智商，但是不多？” 夜寒君审视着肉嘟嘟的大胖猪，若有所思： “瓜瓜，你问问它，这附近除了少王殿，还有没有其他的建筑？” 心之奴只可以奴役猎物，大致释放“进攻”“逃走”“防御”“驻守原地”之类的精神讯念。 想要跨越种族正常交流，还得是瓜瓜这个社交小能手。 “哼哧哼哧？哼哧哼哧哼？” 瓜瓜重新变成眼镜猪的造型，拱着猪鼻子发出闷闷的叫声。 眼镜猪恍然大悟，猪蹄指了指左手边，又指了指右手边，老老实实回答着。 “哎呀呀，它还是有点笨嘛，三五句话都表达不清楚。” 瓜瓜变回本体，明晃晃传音道： “大蝌蚪，大猪猪说了，左边非常非常危险，有一头横行霸道的大蝗虫，什么都吃，绝对不可以靠近。” “右边则是‘非常危险’，有一棵老掉牙的大树藏在土里，有一次突然钻出来，大猪猪差点就一命呜呼了呢。” “所以它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夜寒君更加好奇。 “大猪猪，说，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瓜瓜再次变成眼镜猪，像是审讯犯人一样吓唬正主。 “哼哼哼……哼哼哼……” “什么嘛……” 少顷，瓜瓜翻译道： “它的意思大概是说，平时都在睡觉，只有饿极了才会跑出来觅食。” “遇到打不过的家伙，它就狂奔，再不行就放臭屁，一来二去，都从一个小猪崽，变成大肥膘了。” “还挺幸福。” 夜寒君拍了拍猪头，也不管它能不能完全听懂： “记住，你真正的老大，仙姿玉色，尽态极妍，和我是另一种生物。” “而我是你老大的老大，你只有乖乖听话，才有机会吃香的喝辣的。” “哼哧！” 大猪猪似乎听懂了关键的部分，两只猪蹄抬起来拜了一拜，然后卑躬屈膝，俯首称臣。 “带我们离开这里。” 夜寒君轻轻一踏，盘腿坐在猪背上，发号施令。 “哼哧！！” 大肥猪点点头，摇着猪尾巴，开始小步溜达。 它行动的路线，自然是以往确认过无数遍的安全路线，本该轻车熟路。 但不知是不是「飞来横祸」作祟，走着走着就有怪物跳出来，一次又一次吓得它魂不附体。 “簌簌簌……簌簌……” 一头乍一看发育不良的巨虫，形如海豚跃空，就这么从烂泥地里窜出。 夜寒君反手就将眼镜猪关进勾玉眼中，双翼狂振，疯狂往上拉升高度。 “好奇怪的大虫虫呀。” 瓜瓜探头探脑，一阵好奇。 偷袭的大虫子，身上几乎没有肉，只有骨头。 那骨头漆黑中嵌着一丝金色，看起来神异无双，八根骨矛充当的口器向外扩张时，还能发出震天响的龙吟声，直叫生灵心胸烦闷。 “这是「龙骨蠕虫」。” 夜寒君提醒道：“还记得我有一只深渊魔虫作为护卫吗？” “这是那一族的变种，据说幼年吃下大量的龙族尸骸，就有可能转变成半死半活的妖虫，那坚硬而锋利的龙骨，附着着能让生灵原地腐化的致命毒素，危险系数极高。” “好玩！” 瓜瓜举着小手，主动要求： “把它也收服怎么样？小美丽不一定喜欢，但本瓜喜欢。” “不行，我们只有逃跑这一个选择。” 夜寒君提着瓜瓜的脖颈，目睹龙骨蠕虫弹跳到半空，终究因为不会飞行，够不到他的身体。 “轰！” 龙骨蠕虫重重落地，刹那间钻入烂泥地里，像是一条灵活的游鱼，于视线中消失身影。 “还没有走，依然潜伏在地下，随时等待扑袭。” “老规矩，把它引到其他怪物的巢穴里，让它们自相残杀。” 夜寒君心念一动，作战策略立即完成。 他也想收服有能力探索地下的生灵，可这头龙骨蠕虫已经飞升无量虚引，硬碰硬只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哪里有镇压收服的可能性。 “嘶啦！” 追逃半日有余，一头大鸽子发现了夜寒君。 它直接吐掉嘴里的半块生肉，雪白的翅翼恍如天刀扬落，刺耳的音爆声近乎压碎双耳的膜孔，以至于脚底心也有寒气冒出。 “鸽撕拉？！” 毛骨悚然的夜寒君，甚至没敢召唤花烛，咬咬牙，果断发动奇迹解体。 下一瞬，名为「鸽撕拉」的恐怖生物，已然跨越上万米的距离。 没有任何悬念，只是极其轻微的“噗”，夜寒君的身体就被竖着劈了开来，左右两瓣均匀平等，切口处光滑清晰，绝对完美的一击。 “呀！” 肩膀上的瓜瓜吓了一跳，它还是第一次看到大蝌蚪，毫不犹豫就启动了保命底牌。 没等它有所行动，一道牵引光束，呼啦一声包裹它，将它强制收进契约空间。 “嘶！！” 鸽撕拉一口咬向下坠的血肉，就像吃零食一样，准备一口吞入肚中。 但它扑空了，明明一瞬间就已经凉透的尸体，忽然化作一道虹光。 只是闪烁几次，原地连一滴血也没有残留，全部消失在感知中。 鸽撕拉大怒，猛然将目光瞪向大地。 而潜伏地下的龙骨蠕虫，仿佛察觉大难临头，突然就调转朝向，不惜代价往地下挖掘。 “撕拉！！” 鸽撕拉一翅劈落，大地剧震，触碰到的坚硬物质尽数粉碎，一道五百米长、两百米深、三十米宽的裂缝，以狰狞的样貌呈现在视线中。 地下深处，龙骨蠕虫终究是逃走了。 但它付出了惨烈的代价，足足三分之一的躯体掉落在原地，本源重创。 若无鸿运降临，这辈子它的位阶将会停留在无量虚引，再无向上的可能。 然而始作俑者鸽撕拉，却是看也不看。 一连两個猎物都没能宰杀，它怒火滔天，倏地换了个方向。 随即，所遇之活物尽数劈碎，生命的凋零就像鲜花的盛开，一日又一日，一次又一次，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 …… 嗖—— 虹光疾闪，弹指间遁离数千里，最终坠入一片阴暗的山谷中。 劈成两瓣的尸体，缓缓蠕动，努力拼凑在一起。 若是有人窥见，定能看到。 夜寒君涣散的眸光重新聚焦，僵硬的手指抖动两下，鲜活的生机由内而外驱散死气，整个人活了过来。 “咳咳咳……” 一连串急促的咳嗽，随后是听觉的恢复。 心有余悸的夜寒君，蓦然听到某种巨型生物打鼾的声响。 他太阳穴狂跳，无论是声音的强度，还是震颤的幅度，足以说明他们之间的距离非常接近。 “好好好，前有豺狼，后有虎豹，修罗之墓……当真不虚此行。” 夜寒君用力咬住舌尖，不顾酸涨肿痛的身体，竭尽所能收敛气息。 就在他百米开外的距离，正有一个庞然大物酣睡不醒。 诡异的是，其他生灵都是趴在地上或者躺在地上，它偏偏是站在地上，肩头耷拉着。 随着每一次深呼吸，这家伙的鼻子一抽一抽，如同打雷的鼾声由此发出。 夜寒君还注意到，怪物的爪子格外修长，像是尸体上延伸的骨爪，绝对有惊人的破坏力。 但它们的脑袋又小小的，与庞大的主躯干截然相反，强烈的违和感由此形成。 “沉睡巨獭……” 于心中默念这个名词，夜寒君激活资质鉴定。 等到确认，位阶一栏显示的是「无量小成」后，他揉了揉眉心，尚有一丝血色的面庞上浮现一缕无奈，随后是更加深沉的思考。 得益于职权的提升，「奇迹生还者」的「奇迹解体」，远比「生还者」的「自我解体」功效强大。 短时间内，这唯一的主动权能能够施展两次。 尤其是第一次施展，虽然伤到元气无法避免，但比例大幅下调，从原先的“元气大伤”，变成保留百分之50的全额状态。 要是解体前已经濒死，使用这个权能后，反而会强制恢复到半全状态，相当于固定奶量的治疗。 只有触发第二次解体后，他才会陷入绝对虚弱的低谷期，若无漫长时间的休养，连正常行走都会困难重重。 “幸亏是沉睡巨獭，但凡是其他类型的眷灵，我这不是送菜来了吗？” 夜寒君完全冷静下来，想了想，先把瓜瓜召唤出来。 “呱……唔？” 小家伙习惯性地想要嚷一声，证明自己登场了。 眼疾手快的夜寒君，一把摁住它的嘴巴，大眼瞪小眼，不让它说话。 “怎么啦？”瓜瓜卖萌，转为精神传讯。 虽然眼睁睁看着大蝌蚪被劈开了，场面怪血腥的。 但大蝌蚪活得好好的，依然活蹦乱跳的，它也就没有了担心的必要。 “喏。” 夜寒君努了努嘴，双手将瓜瓜捧了起来。 “呀，又是一个大块头。” “打鼾的声音比大铁鹅还要响呢，就像敲锣打鼓一样，好热闹呀。” 切换至观察者模式的瓜瓜，蹑手蹑脚，紧张兮兮的样子莫名有些可爱。 当然，它的紧张和夜寒君完全不一样。 后者是知晓对方的实力摆在那里，一旦动手，便有毁灭性的威力，以己方目前的团队建设，根本没有招架的能力。 瓜瓜……纯粹是担心，因为它的毛手毛脚，不小心让怪物醒了过来。 这可是角色扮演里面的大忌，苦修了那么久的演员的自我修养，怎么可以在这里栽个跟头呢。 “大蝌蚪，你看，那边还有！” 连飞行动作都刻意放缓的瓜瓜，指向沉睡巨獭的身后。 大约就在一千米的距离内，至少还有四尊沉睡巨獭，全都以站立的姿态酣然入梦。 要是从半空俯瞰，恐怕会有人认为，这是某种不可言说的古老仪式。 但要是离得近了，细致入微观察，或者对沉睡巨獭这一族有充分的了解，不难得知，这一族有群居的习惯。 沉睡巨獭喜欢集体睡觉，大家伙一块睡，此起彼伏的鼾声一阵接一阵，对于它们来说就是悦耳的摇篮曲，身体灵魂都能得到放松。 放哨？不存在的，沉睡巨獭一族不需要这样的成员配置。 和睡魔一样，它们的防御力在睡眠时达到最高，想要伤到它们的毛发，伱得拿出正常情况下五倍以上的威力。 “睡得好香呀，本瓜睡觉的时候怎么就不会打呼呢？” 小心翼翼探索半圈，瓜瓜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它是净兽，不去主动招惹目标，本就不容易被发现。 确认没有问题后，它跳到其中一头沉睡巨獭的脑袋上，用手触摸灰色的毛发。 “哇，软软的，厚厚的，手感真好！” 瓜瓜略有些羡慕，不过想起它有变身的技能，这点羡慕一下抛飞到九霄云外。 哼哼，大睡獭毛发的颜色是固定的，而它只要掌握形态，红的绿的黄的……长的短的无毛的……什么不能变？ “咦，那是什么？” 站得高望得远，坐在沉睡巨獭脑袋上的瓜瓜，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个竖起来的东西，看起来硬邦邦的，很是奇怪。 夜寒君也看到了，甚至于，就在瓜瓜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某种本能的驱使下，他已经走到了那个物件的正前面。 那是一座墓。 黑曜石构建的墓碑上，依稀残留着几道爪痕，疑似由利爪类型的生灵参与搭建。 而碑石上，无题无字，只有一支墨绿色的竹簪，虽然有几分黯淡，但还是有独特的神韵流转。 “大蝌蚪，这该不会是你族人的墓吧？” 瓜瓜凑过来，上上下下打量着，随口瞎猜道。 “我也觉得。” 夜寒君的双眼忽然切换成至暗魔眼，深邃的幽芒附着其身，整个人散发出平静如水的气息。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沉睡巨獭，也就在这个时候，五头巨獭同时醒了过来。 但它们都没有咆哮，只是一步步围拢，硕大兽瞳中的凶光，由盛转弱。 而这一切的原因，居然只是因为他的眼睛。 “人类，你和我们的祖先一样，有着一双黑色的眼睛。” “祖先有遗言，若有族人来访，可取走她的遗物，我等不能阻拦。” 躯体最庞大的沉睡巨獭，以利爪搭在胸口，做出一个极为勉强而又滑稽的拜礼。 “你们是……契约眷灵的后代？” 夜寒君做出这样的猜测，脑袋里还有点不敢相信。 沉睡巨獭一族的繁衍，从来也和简单二字无缘。 它们居然能适应修罗墓的环境，以外来物种的身份存活到今天，其中究竟有多少是运气，又有多少是实力？ “是。” 沉睡巨獭一族拥有智慧，即便不是特别聪明，但它们的血脉中植入了传承记忆，按照步骤复述道： “祖先名为‘夜懒懒’，座右铭‘天生我材必有用，今日之事明日做’。” “她老人家，近古宙第十纪元初期入墓，墓中坚持了十五年，因为沾染无法清除的毒素，一步步踏入死亡的池塘。” “你们竟然延续了两万年？” 夜寒君更惊讶了，他本以为是上个纪元初期的入墓者，没想到还要往前推算一万年。 “祖先在墓中也有属于自己的收获，其中之一和提升生殖能力有关。” “遥远的时期，这个山谷内的沉睡巨獭，数量最多之时接近五十。” “时至今日，我等渐渐衰败，要不了多久，也会成为其他猎食者的食物之一。” 为首的沉睡巨獭，面不改色，仿佛在说不值一提的小事。 夜寒君若有所思，总有见证历史的沧桑感萦绕脑际，而后怅然若失。 “这么久以来，我们还是第一次碰到祖先的族人。” 另一头沉睡巨獭挠了挠头，不太聪明道：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头顶上明明有窒息的沼气，不小心掉下来的生灵，正好充当我们的食物，我们不用出去打猎，这也是长期存活的主要原因之一。” “哇，你们也太宅了吧，外面那么多好玩的地方！” 瓜瓜眨了眨眼，露出不可思议的小表情。 “嗯？” 五头沉睡巨獭，像是刚刚发现瓜瓜似的，眼眶瞪得老大。 “人类，拿走那支竹簪，然后离开这里。” 第三头沉睡巨獭打着哈欠催促道： “俺很困，俺要睡觉。” “你打扰俺们睡觉，俺们还不能揍你，心里窝火。” “抱歉。” 夜寒君微微低头，“你们有没有缺少的物资？若是可以，我想和你们交易，换取墓中有价值的情报。” “尊嘟假嘟？” 第四头沉睡巨獭，一把推开第三头，跃跃欲试道： “俺们缺个老婆！” “到俺们这一代，五个雄的，想破脑袋也不知道怎么生娃娃！” “你能不能给俺们弄个老婆出来，俺们谢谢你八辈子祖宗！” (本章完) 第311章：隐镰虫穴 “缺个老婆？” 沉睡巨獭栖息的山谷内，夜寒君先是一愣，然后捏着下巴，大脑陷入过载。 老婆……这也算物资吗？ 还有……谢谢你八辈子祖宗，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骂人的呢？ “这是个很棘手的问题！” 忽然严肃起来的瓜瓜，小脸绷得紧紧的，无比同情道： “大蝌蚪，它们好可怜呀。” “一辈子都没见过雌性，一直在打光棍呢。” “瞎说！” 第五头沉睡巨獭不乐意了，“小时候，我们也是有妈妈的！” “只是长大一些的时候，它不小心挂掉了，还是我们给她埋起来的呢！” “就是就是！” 第三头沉睡巨獭脾气最差，像是残留着起床气，眉心皱成一团，满脸不悦道： “当时她还怀着孕，要是能活下来，下一个生出来的说不定就是妹妹了。” “到时候，我们一家团团圆圆，又能生新的小宝宝了！” “喔……” 瓜瓜听得一愣一愣的，闪烁着人性化的智慧小眼神里，仿佛在打量几个傻子。 “很正常。” 夜寒君自语，“凡人之间有近亲不可通婚的条例，但在眷灵的世界，为了生存和繁衍，基本不存在这样的规则。” “本瓜知道呀。” 瓜瓜摇头晃脑，“本瓜修正一下措辞。” “你们见过雌性，但是这辈子还是要打光棍呢！” “光棍是谁，为什么要打它？” 第四头沉睡巨獭挠了挠头，终于问出了困惑已久的问题。 “笨蛋，不和你们玩了！” 瓜瓜腮帮子鼓鼓的，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想看到这几个大傻蛋。 “关于老婆……恐怕我无能为力，帮不到你们。” 夜寒君真诚建议道： “你们要不试试其他的物种，只要能产下后代，你们一族的基因多少也能保留下来。” “不行不行，俺们的爸爸们早就试过了！” 第二头沉睡巨獭疯狂摇头，无比抗拒道： “会飞的，有两个脑袋的，腐烂的，剧毒的……俺们的爸爸们硬着头皮，尝试过很多次呢！” “可是，要么生不出来。” “要么生出来奇奇怪怪的畸形后代，俺们的爸爸们一拳就打死了，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 木然一会，夜寒君摊开双手： “那就没办法了。” “不同物种之间交尾，除非有一方的基因逆天般强大，不然生出来的，肯定会变异。” “你们没有无性繁殖的身体结构，同时无法接受变异的后代，大概率只能绝种了。” “可是俺们听说，这个世界上有变性类的宝贝，吃下去，雄的能变成雌的，雌的能变成雄的！” “你要是能找来那样的东西，俺们不止感谢你八辈子祖宗，俺们感谢你八十八辈子祖宗！” 第四头沉睡巨獭，非常渴望又非常自得的，炫耀着它的承诺。 好像能被它们铭记感谢，是什么了不得的光荣成就。 夜寒君捏了捏鼻根，心里盘算了几圈，睁开眼时，已经打消了交易的念头。 “抱歉，这超出我的能力范畴。” “世界上确实存在你们想要的天地灵材，但想要找到它，实在是遥遥无期。” “没劲！” 第三头沉睡巨獭吐了一口唾液，吼了一嗓子后，站在原地，旁若无人地睡起觉来。 “没意思！” “俺还想让老大变成母的，叫它体验体验生娃娃的感觉呢！” 第五头沉睡巨獭意兴阑珊，双眼皮打了一会架，临睡前大声嚷嚷道： “还是做梦好，梦里什么都有，甭管是几百个还是几千个老婆，都是俺的，谁也不能抢走！” “呼噜！呼噜！……” 转眼间，两头沉睡巨獭呼呼大睡。 剩下的三头像是被感染一样，原本还算抖擞的精神，肉眼可见的低迷下去。 “算了，老祖宗曾说过，相见就是有缘。” “你既然是老祖宗的同胞，俺偷偷提醒你一句，这一层有个最最恐怖的怪物，是一头白色的大鸟。” “它飞得超级快，一翅膀劈下来，俺们五个叠在一块也会被它劈碎。” “人类，你想在这一层存活，最好离它远一点。” “不过它没有固定的领地，可能出现在任何位置，只能祈祷你运气好一点，不要碰到它了……” 第四头沉睡巨獭，俯下身子，用雷霆一般响亮的声音，偷偷摸摸嘀咕道。 “是不是长这样？” 灵机一动的瓜瓜，忽然启动千变万化，变成了一头娇小无数倍、气息格外虚弱的鸽撕拉。 “它没有这么小，飞在天上，翅膀张得老大了。” 第二头沉睡巨獭露出狐疑的目光，盯了好久，微微点头道： “不过……大概便是这样的形态吧。” “俺们的奶奶们，就是死在它的嘴里，变成了它的食物呢。” “……有没有可能，我已经碰到它了？” 夜寒君没能把这话说出来，只是慨叹着，自己当前的运气果然差得可以。 那头鸽撕拉果然是这一层的王者级生灵，拥有统治者一般的地位和实力。 瓜瓜与它的位阶差距太大，即便强行变身，强烈的违和感也能让其他生灵一眼看出，它是虚假的、伪装的，没有任何的战斗能力。 “哦，对了。” “俺们巢穴附近，有一处固定的空间裂缝，每隔几个月开启一次。” “你要是在这一层混不下去，可以去下一层逛逛……呼……呼……” 第四头、第二头沉睡巨獭，相继入睡。 此时，只有老大哥强撑着排山倒海涌来的困意，死命地瞪着一人一蛙。 “快一点，你们快一点离开这里！” “俺可以把你们丢出去，俺的力量很大，一瞬间穿过毒雾，你们应该不会死翘翘！” “等等！” 夜寒君以魂力探入竹簪，大致确认里面的物件后，不死心追问道： “可以请教一下，附近有没有精通幻术的奇特生灵？” “我想狩猎这类生物，用它们的生命材料反哺契约眷灵。” “幻术？？？” 沉睡巨獭一族的老大哥，绞尽脑汁想了想，忽然一拍脑袋，大声吼叫道： “俺把你们丢到隐镰虫穴附近吧！” “俺们吃过它们的老大，虽然脆脆的很好吃，但是吃完后神志不清，拉了一百多天的肚子才恢复正常！” 话落，沉睡巨獭宽大的手掌，一把握住夜寒君。 它瞄准天空的一角，双腿撑地，手臂抡了个圈，大力出奇迹： “去吧，波波球！” …… “嗖——” 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肉身仿佛都要撕裂。 “呀呀呀呀！！！” 一头正常飞行的麻雁，惊慌失措，近乎贴着他的头皮擦过去。 夜寒君暗道了一声好险，这要是撞在一起，以他当前的身体状态，保不准又得吐上三五口血。 终于，超过五分钟的自由落体后，夜寒君召唤花烛，应急避险。 一人一巫略显突兀的悬停在半空，往下俯瞰，地面有一座赤黑色的矿石小山。 有无数蚂蚁一样的虫族，正在搬运一块块不规则的石头，辛勤劳作的画面令人眼前一亮。 “大蝌蚪，这就是隐镰虫吗？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瓜瓜的知识储备还是不如夜寒君丰富。 遇到看不明白的家伙，只能老老实实请教。 “不，这是「褐石蚁」，只是一种很普通的虫族，连天地之胎都够不到。” 夜寒君蹙了蹙眉头，严重怀疑，会不会是沉睡巨獭丢错了方向。 还是说，飞来横祸又以无形的方式出现了，本该正常抵达的目的地，又一次出现了偏差？ “哗~~~” 花烛操控旋风，帮助夜寒君缓慢下降。 就在下降的途中，一队正常活动的褐石蚁，因为发出细微的异响。 他们的注意力被吸附过去，另一种别具一格的景象呈现在视野中。 “嘶……嘶嘶！” 五只灭度虚引的褐石蚁，体长只有一米。 但它们搬运的石头超逾五米，重量更是自身体重的数十倍。 好端端攀爬行进着，轻微的涟漪荡漾在空气中，一把镰刀昙花一现，走在最后的褐石蚁，脑袋顿时被割了下来。 同伴的死亡，引起其他蚂蚁的警觉。 它们驻守在原地，不敢放下手里的石头，一对触角慌张地摆来摆去，似乎在散播着求救信号。 “嘶！！” 脚下石块崩裂，有一头酷似瓢虫的厚甲大蚂蚁，举着一对钳子，张牙舞爪，尖声大叫。 “唰！！” 涟漪再一次荡漾，足足有三把镰刀同时挥落。 名为「巨褐蚁」的褐石蚁飞升进化形态，连惨叫声也没有发出，就这么被砍成四段。 “嘶嘶嘶……” 存活的四只褐石蚁再也不敢停顿，扔掉手里的石头，一哄而散。 稍远处的褐石蚁察觉危险，也都逃窜起来，整个场面乱作一团。 “吁吁！吁吁！！” 隐身解除，三头形似螳螂的白色飞虫，于半空中浮现轮廓。 它们没有答理其他的猎物，只是往巨褐蚁的尸块上狂吐口水。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大量的口水涂上去后，巨褐蚁的身体居然也隐身了。 …… “大人，狩猎完成，它们好像要撤退了。” “你能锁定它们的位置？” 夜寒君适时流露一丝异色，朝向花烛问道。 “肉眼看不见，但身处一方天地，我能捕捉风的流动。” 花烛闭着眼睛，细心感应道： “它们朝着左手边离去了，因为拖着食物，速度变慢了。” “追上去瞧瞧。” 夜寒君十分感兴趣。 “哗~~~” 风声一响，低矮的山脉间，一场追击由此展开。 没想到的是，花烛已经尽可能减少动静，但隐镰虫还是察觉到了追踪者。 “大人，它们停止了移动。” “不……它们朝着我们这边过来了，杀意极重。” “有把握对付吗？”夜寒君问道。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需要瓜瓜帮忙。”花烛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小黑帽，本瓜准备好啦！” 小家伙嗷呜一声，变成飞天女巫的样子，启动「镜像施法」。 “轰啦！！” 心念一动，花烛起手就是「对切风流」，拦在身后的位置。 第一道惨叫声响起，试图从背后偷袭的隐镰虫，镰刀还没有挥落，先被切割的气流撕了个血肉模糊。 瓜瓜故意慢了一拍，没有同步施法。 接踵而至的第二道对切风流，彻底把它撕碎了，一点挣扎的余地也没有给予。 “吁！！” 第二头隐镰虫从下往上扑杀，凌厉的刀光斩破风墙。 但它挥空了，花烛的速度比它的镰刀更快，反身一个风云掌，拍砸在隐镰虫的翅膀上，拍得它重心不稳，直往半空坠落。 “速度、反应、锋利都不错，薄弱点是肉身？这样的能力配比，花烛占尽优势呀。” 夜寒君任凭旋风缠绕，不断改变位置的同时，进入旁观者的角色。 老实说，他对隐镰虫的认知也不够多，唯一能确认，这个物种诞生于近古宙，新生宙几乎灭绝。 但是短暂的交锋，不难看出，一旦失去隐蔽这个最大的优势，同等级下，花烛游刃有余，完全就是碾压。 “轰！！” 风井喷射，外加镜像施法。 第三头还没显形的隐镰虫，轻轻一晃，换了个方向，继续寻找着进攻的角度。 花烛的眸光渐渐凝重，判断无误的话，这头隐镰虫实力很强，绝不是天地虚引那么简单。 “在右边。” “不，换到了左边。” 夜寒君拥有超灵性，偶然间也会辅助提供信息。 因为长期的融洽相处，他和花烛之间的默契无需多言，不是心灵相通，胜似心灵相通。 “唰！” 花烛闪身避让，一把镰刀斩在刚才的位置。 心中凛然之下，她不再犹豫，果断发动九龙环卫，以九条风龙守护己方的安全。 瓜瓜效仿，它的技能全部跟随变身的目标，但它可以暗中控制，从而改变复刻技能的准心。 “撕拉！” 隐镰虫再一次斩空，瓜瓜变作的飞天女巫清喝一声，三头风龙原地爆开，另外六头分朝六个方向包围。 “小机灵鬼，做得不错！” 花烛不遗余力赞叹，身上的九头风龙再无保留，也全都往那片封锁起来的混乱空间扫荡。 “嘻嘻，本瓜虽然没有参加过生死门的训练，但是本瓜从小就在练习吐水，指哪打哪的技术棒棒哒！” 得到小黑帽的夸奖，瓜瓜开心极了。 几声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后，一头浑身冒烟的隐镰虫，惨叫着从半空坠了下去。 “呼啦！” 白金闪烁，花烛出现在地面，双手虚托，稳稳接住濒死的大虫子。 “看样子是天地大成，若是单打独斗，我不一定能够困住它。” “有瓜瓜帮忙，省心省力，越级比想象中更加轻松。” 夜寒君轻轻点头。 总体来说，隐镰虫最大的优势就是偷袭，只要能破解这一点，压制起来有的是方法。 “艾姬芙拉，借你的血脉一用。” 因为奇迹解体，支配的状态早就解除。 夜寒君重新支配魅魔女王，然后以「女王皮鞭」抽打重伤的隐镰虫。 连续抽打三次，濒死大虫子的精神防御全盘瓦解，六枚逆时针转动的紫色勾玉，稳定呈现在它的复眼中。 “呱~~~” 瞧见变成了同阵营，瓜瓜变回本体，施展「瞬间愈合」。 短暂的治疗后，隐镰虫醒来，老老实实趴在地上，像是在拜见它的君王一样，拜见夜寒君。 “我问你，你还有多少族人？” 夜寒君问，瓜瓜帮忙翻译，智商远不如眼镜猪的隐镰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理解其中的含义。 可它的一通比划，连瓜瓜也摸不着头脑，被迫翻译成“很多”二字，说了跟没说一毛一样。 “艾姬芙拉，你试试，这个物种对你有没有益处？” 夜寒君解除支配，浮现真身的艾姬芙拉，先是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飞身一脚，将趴在地上的隐镰虫踹飞数米。 “又自说自话窃取我的血脉……” “一开始的巨盾魔像也就算了，位阶封顶，有一面盾牌，能给我一定的安全感。” “第二个大肥猪是怎么回事，它有战斗能力吗？为什么要签订废物啊！” “还有这丑兮兮的臭虫子，就这种程度的隐身，我也能看破，要它有何用！” 艾姬芙拉的怨气，从来不会憋在心里。 有气她就撒，撒不到夜寒君的头上，必然会有其他的生灵倒霉。 以前的受害者往往是鹅大仙，现在不需要鹅大仙，这些强制契约的卑贱奴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出起气来相当好使。 “要那么多战斗单位干嘛？” 夜寒君解释道： “花烛、鹅大仙、默、绝弦、瓜瓜，哪一个不比心之奴强？” “为了团队的考虑，契约一些拥有奇特能力的生灵，收益更高。” “再说了，我的契约无法随便解除，你的心之奴，如果没有感应错的话，死了就死了，对你不会有任何的反噬，随时都可以换的单位，用不着这么生气吧？” “哼，我就是不高兴！” 艾姬芙拉的水晶鞋跟，死死踩在隐镰虫的脸上，冰冷的眸光如坠寒渊。 隐镰虫无比恐惧，但它不敢叫出声来，只能死死忍耐。 “好了嘛，不喜欢可以不要，虐待就不好玩了。” 瓜瓜偷偷溜到艾姬芙拉的裙摆底下，一把抱住她的小腿，努力往上扒拉。 很可惜，它的力气太小了，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有办法抬高一厘米。 “小美丽，你是不是要减肥了。” “小黑帽和你差不多高，身体可轻了呢。” “你！说！什！么！” 猛然间面露凶光的艾姬芙拉，俯下身来，咬牙切齿道： “我这么完美的身材比例，多少恶魔垂涎欲滴，你居然嫌重？” 瓜瓜才不怕呢，昂起脖子再一次重复道： “你就是比小黑帽重嘛，本瓜实话实说，一般不骗魔的。” “唰！” 忍无可忍的艾姬芙拉，伸出爪子，快速抓去。 瓜瓜早有预判，嗖的一下变成老鼠，顺着她的小腿爬上大腿，最后在衣服里爬来爬去。 “出来！你给我出来！！！！” 艾姬芙拉气疯了，胡乱扒拉衣服，以至于捂得严严实实的胸口，露出一点点春光。 “不准打我，我就出来。” 偷偷挠着魅魔女王痒痒肉的瓜瓜，义正言辞，一点也没有认错的态度。 “啊啊啊啊啊！！” 脸色红白青绿粉五色交替的艾姬芙拉，又蹦又跳，貌如抽风，眼里再也顾不上隐镰虫。(本章完) 第312章：恐怖大山 矿石山脉之间，提着裙摆的艾姬芙拉，蹦蹦跳跳，仪态尽失。 目睹这一出闹剧的夜寒君，与花烛相视一眼，哑然失笑。 也只有瓜瓜能制裁艾姬芙拉了，换成其他的契约伙伴，没有一个能达成类似的的效果。 “你给我出来！！！” 不知道瓜瓜钻到了哪里，艾姬芙拉混身燥热的同时，脸颊通红如血。 她轻吸一口气，额头浮现三根黑线，语气却略微软下来： “我们约法三章，不准在我的身上爬来爬去！！” “尊嘟？” 瓜瓜受过良好的反诈骗训练： “你不会等本瓜出来，杀了本瓜灭口吧？” “出！来！！” 酒红色的盛装礼裙忽然间炸裂，强烈的气流从内而外喷涌，一头只有人类指甲盖大小的白色小老鼠，眨巴着无辜的小眼神，蜷缩一团飞上了天空。 没等艾姬芙拉振翅，亲手逮住这个气魔的小家伙。 瓜瓜变成魅魔女王，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散发着天然媚态的精致面庞上，异常严肃道： “你……走光了。” 处于暴走状态下的艾姬芙拉，低头一看，登时像是炸毛的猫科动物，霜白如雪的长发全都竖了起来，又是一连串“啊啊啊啊啊”的尖叫声。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小鬼头，我和你拼了！！！” “轰隆——” 飓风卷地百草折，一道风之屏障竖在半空。 “耶耶耶，小黑帽来救本瓜啦！” 兴冲冲的瓜瓜，变回本体，欢呼着冲进花烛的怀里，一个劲儿蹭来蹭去。 “还是小黑帽的味道好闻呀，柔柔的，轻轻的，像是凉爽的秋风！” “相比之下，小美丽，你太香了，都有点熏鼻子惹，是不是该去洗个澡，好好祛祛味呀！” “杀了你！！！” 艾姬芙拉咬牙切齿，倏地扬起手中的长鞭，啪嗒一声抽碎风元素屏障。 没等她更进一步，数十团飓风旋转在花烛的面前，更厚的防御屏障由此成型。 “怕你不成？！” 艾姬芙拉高速旋转的勾玉眼，其中一枚灿若繁星。 紫光一闪，巨盾魔像出现在她的背后，巨无霸一样的盾牌重重地砸在地上，顿时大地摇晃、尘土飞溅，剑拔弩张的气氛哄抬到极致。 “好了，一个调皮捣蛋，一个易燥易怒，你们都消停会儿吧。” 夜寒君出现在花烛的身前，没有太多顾及，手掌探出，就这么从金黄色的发丝里，抓出一个软乎乎的小家伙。 “唰！” 优美的抛物线，一脸呆萌的瓜瓜，抛到了艾姬芙拉的面前，一魔一蛙的间距不会超过一米。 这般突然的举动，艾姬芙拉愣在原地，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全身的怒气像是火焰熊熊燃烧。 “对不起，小美丽！” 迅速反应过来的瓜瓜，立即鞠躬道歉： “兽兽授受不亲，本瓜闯祸了，对不起！” “嘁！” 艾姬芙拉呼吸一窒，刚刚抬升到顶峰的森寒杀意，须臾间四分五裂。 她咬着牙瞪了许久的眼睛，握紧的长鞭，终究是没能抽下去。 “小美丽，平日里你冷冰冰的，不与任何人亲近，也不许任何人靠近，其实你也有温柔的一面嘛。” 瓜瓜仰起脑袋，天真烂漫道： “本瓜和你交朋友好不好！” “本瓜不怕你的魅惑，你的技能对我不起效果，本瓜不会用有色眼光看待你，要是有本瓜陪你聊聊天，说说话，你的性格说不定会开朗起来！” “一边玩去！” 艾姬芙拉哼了一声，掀起一道风浪，一下将瓜瓜吹飞数十米。 “我不需要朋友，我只在乎自己。” “你少捣蛋，那就谢天谢地了。” “略！傲娇小美丽！” 最后扮了一个鬼脸的瓜瓜，不再搭理艾姬芙拉，转而朝着花烛长舒一口气： “小黑帽，本瓜活下来啦！” “大蝌蚪竟然把本瓜丢过去，太过分了，本瓜要和他绝交一分钟！” “好好好。” 夜寒君掐着时间数了六十秒，再一次抓住小家伙的后脖颈： “一分钟到了。” “好啵，原谅你啦！” 笑逐颜开的瓜瓜，恢复到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欢乐状态。 “嘁。” 一旁，艾姬芙拉踢了踢死去的两头隐镰虫，爱心状的尾巴往它们的肚子里插进去： “算不上顶级的幻术生灵，但数量够多的前提下，确实能推动我成长的速度。” “就它吧。” 夜寒君颔首，“我们在这里驻扎一段时间，等你和花烛都晋升天地小成，再去下一层冒险。” “大人？” 花烛露出一缕讶色，“难道夜懒懒前辈的遗物中，有适合我修行的宝物？” “聪明。” 夜寒君神秘一笑，确认四周没有隐藏的敌人后，抓出胸口的竹簪，探入魂力，倒出里面的全部物件。 “框里哐当！” 竹簪内分门别类堆积着十一类物品，容易损坏的全都用泡泡形状的封印包裹，竭尽所能保全着其中的灵性物质。 其中，至少有七套木质战衣、五双金属战靴、七瓶疗伤药丸、五枚狂遁符。 余下，两颗疑似延寿功能的果实，腐烂过半，已经失去使用的价值。 另有一个麻袋，里面装着各种生灵的鳞片，满满当当，数量不下百枚。 本能驱使下，花烛拾起几片青色的鳞片。 倏地间，青色的旋风绕着她的头发丝转动起来，仔细感应后，她那金黄色的蛇瞳渐渐明亮，有一抹惊异跃然而上。 “不出意外，这应该是「风暴妖蛇」的蛇鳞，位阶上至少达到天地圆满。” “这类妖蛇在近古宙还不太出名，但是意外的存活到新生宙，听闻有个体登临至圣之胎，进化出崭新的生命形态。” “你要是能把鳞片中的风元素，全都化为己用，一定能更快的晋升天地小成。” “我会竭尽所能！” 花烛握住五枚鳞片，像是下军令状一样，掷地有声。 “其他的鳞片，火属性、土属性也就算了，竟然还有金钢鼠的鳞片。” “我会抽时间将金钢鼠的鳞片研磨，辅以其他猎物的血浆，制作成一次性的炼体药剂，进一步打磨鹅大仙的肉身……” 思绪翻腾间，一件件物品已有了明确的使用途径。 当然，这些虽然珍贵。 但夜懒懒在修罗墓中生存十五年，遗留下来的宝物中，还有一个超乎所有。 “嗒……嗒……嗒……” 艾姬芙拉、花烛、瓜瓜，不约而同往后退去，适当让出一片空地。 于静默中，夜寒君敲碎最外层的泡泡，抓住那枚只有鸽子蛋大小的暗红色碎片。 “哗啦啦~~~” 血液奔腾，毛孔泵张，铺天盖地的灵气垂天而降，疯了似的灌入他的血肉之躯。 夜寒君的脸色再一次红得滴血。 等到那圈阴冷的暗红色光泽，彻底荡漾开来，他长舒一口气，以左手食指抚摸愈合的右臂。 夜懒懒价值最高的遗物——竟是修罗弓的一枚碎片。 虽然不及他在少王殿中获得的面积大，只有三分之一，甚至是四分之一。 但融入血肉后，右臂的护甲稍稍延伸，整个手肘关节都被包裹起来。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我没事了，走，我们去抓隐镰虫。” …… 隐镰虫的巢穴临近褐石蚁，两者之间的间隔还不到十公里。 就数量上而言，褐石蚁成百上千。 躲藏在地心深处的蚁后，恐也有着无量之胎的位阶，方才能够管理如此规模的族群。 而隐镰虫，虽以褐石蚁为食。 但它们只敢偷袭，不敢大张旗鼓，真正做到百无禁忌。 长达三年的光阴里，夜寒君长期维持艾姬芙拉的支配状态。 在三号心之奴这个内应的帮助下，他一次次锁定外出捕猎的隐镰虫，叫它们离了洞穴再无归路。 耐心的等待下，艾姬芙拉、花烛，几乎是同一个时间段里晋升天地小成。 达成目的的夜寒君，毫无留恋，立即回到沉睡巨獭的巢穴附近，找到定期开启的空间裂缝，如跳悬崖一样跳了下去。 “砰！！” 短暂的天旋地转，双脚刚刚落地，灿亮的金光照耀下来，刺得他双眼差点失明。 夜寒君背过身，缓和好久，挣扎着重新望去。 头顶，居然有一座浮空十米的拱形建筑，仿佛笼罩在烈日的光辉下，炙热、圣洁、傲然于世。 有一座座石雕落座在建筑的顶盖上，形如守护之瑞兽，具有先天的威严。 “是蛙耶！” 许久没有碰到同类型生物的瓜瓜，惊喜地叫出声来。 那些石雕小的只有五米高，大的约莫二十米，刻画的全都是趴坐在地上的青蛙。 它们虽为石质，却依然泛着水光，有一种纯天然的光滑湿润感，很难生出狩猎或者毁坏的邪恶心理。 “居然是护符蛙。” 夜寒君目光灼灼，心里忖思着该如何行动。 听到瓜瓜嚷嚷着询问这个物种的特殊性，他清了清嗓子，认真介绍道： “这是一脉妖兽，追溯血脉的源头，或许能抵达近古宙的初期。” “它们只是看起来圣洁，一旦招惹——尤其是不小心击杀后，死去的护符蛙会给你套上强烈的诅咒，想方设法让你魂飞魄散。” “噫！怪不得本瓜总觉得怪怪的！” 瓜瓜摇晃脑袋，“那我们还是别去招惹了，本瓜数了数，一共有二十六只。” “诅咒迭加一起，加上飞来横祸，大蝌蚪你肯定没命了。” “我想偷偷抓一只。” 夜寒君飞上半空，观察了一下蛙群的布局，轻轻舔舐嘴唇道： “看到最边缘落单的那一只没有？要是能把它收服成心之奴，团队里将会多出一个辅助。” “瓜瓜，这一次需要靠你，它们似乎在沉睡前施加了大范围的石化诅咒，只要靠近它们的领地，血肉生灵就会变成石头。” 顺着大蝌蚪手指的方向，瓜瓜看见不少的异族生灵，有的像狼，有的像雕，全都硬邦邦的，变成了一座座栩栩如生的雕像。 “放心叭，本瓜无所不能！” 拍着胸脯的瓜瓜，都不带思考的，一溜烟跳上了拱形建筑。 霎时间而已，圣光大绽，有一道炙热的烈阳光束锁定它。 “嘻嘻，热乎乎的，还挺舒服！” 瓜瓜眨了眨眼，严重怀疑这是诅咒还是祝福。 它感应不到任何的不适，反而像是泡在澡堂里，暖烘烘的十分享受。 “喂，大哥，醒醒呀。” 小家伙跳到最边缘的护符蛙脑袋上，努力敲打着它的头盖骨。 敲了半天，护符蛙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睡得这么死呀……” 小脑筋转悠来转悠去，瓜瓜灵机一动，猛然间变成鹅大仙，一翅膀拍在护符蛙的后背。 “老铁，起来吃饭了！” “你们睡那么久，不吃点东西，肠胃会坏掉哒！” 哐当一声巨响，护符蛙还是一动不动，瓜瓜一脸的不可思议。 “哇，本瓜虽然无法使用大铁鹅的技能，但是变身状态下基本的身体素质，也没有太大的差距呀。” “原来石化后的防御力这么强呀，和大睡獭有的一拼嘛！” 再度思考，像是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重新变成菩提蛙的瓜瓜，小脸严肃至极。 “那么……本瓜只能拿出杀手锏了！” 话落，璀璨的白色圣光从它的九品莲台升起。 因为怕惊扰远距离的护符蛙，瓜瓜使用了一点点小技巧，刻意压缩技能的覆盖区域，却又没有减弱实际的威力。 随着这道圣光照耀，仿佛是冰块遇到火山，护符蛙体表的石质快速融化，最后吧唧一下软倒在地，涣散的眼神中被迫的凝聚神采。 “成功啦！这才是「超净化」的正确打开方式嘛！” 洋洋得意的瓜瓜，噗的一声又变成鹅大仙，铁翅一拍，像是老鹰拍小鸡一样把它砸了出去。 “花烛，摁住它。” 早就守在下头的夜寒君、飞天女巫，同时展开行动。 一道道风之锁链缠绕在护符蛙的身上，硬生生给它裹成一个大粽子。 支配状态下的夜寒君，更是不客气地抡起鞭子，一连七抽，近乎清空当前的精神能量。 “呱……” 依然处于涣散状态下的护符蛙，还没有脱离深度睡眠后的僵硬，双眼依然是空洞的，没有任何神采。 七道征服之鞭的攻势，它根本无力招架，六枚逆时针旋转的紫色勾玉，赶在神采浮现的前一瞬间，完全充斥它的双眼。 “呱……” 彻底醒来的护符蛙，慑服于主人的威压，一整个趴倒在地。 “瓜瓜，真棒！” 夜寒君抱住自由落地的瓜瓜，摸了摸它的下巴，欣喜的同时，眉宇间略有振奋之色。 强行奴役的这头护符蛙，智商和隐镰虫半斤八两，聪明二字离它们极为遥远。 但它掌握的技能非常丰富，最强的「石化诅咒」「虚弱诅咒」「冰冷诅咒」，混沌灵纹全都卡在28500纹左右，以天地大成的位阶衡量，能够带来的助力绝然不小。 “女王护卫队又多一个成员咯！” 占据主要功劳的瓜瓜，先是兴高采烈，然后盯着建筑的上头奇怪道： “但是话说回来，这群蛙蛙睡得也太安详了，少掉一个族人，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呢。” “也许……它们很相信自己的诅咒吧。” 夜寒君凝视着最中央体型最庞大的护符蛙，“尤其是那家伙的身边，我是万万不敢让你冒险。” “是呢，本瓜刚才也感觉到了，其他蛙蛙都没问题，但是那个大家伙，本瓜不能随便靠近！” 瓜瓜认同着点头，不忘鼓舞道： “不过没关系哒，等本瓜再长大几次，一定能全部免疫的！” “等你大成的那一天。” 夜寒君微微一笑，点了点小家伙的鼻子，不再留恋拱形建筑： “修罗之墓，越往下越危险。” “最近默和绝弦都有苏醒的迹象，我们只要再苟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到全员满配的状态，继续加油吧。” “好耶！” 瓜瓜举手，欢呼道： “本瓜一点也不想念破抹布！” “但是好久没听绝爷爷弹琴了，还有点想念捏！” “呼隆隆——呼隆隆——” 正欲开口的夜寒君，清冷的眸光瞬间锋利。 没有任何征兆，无论是头顶的天空还是脚下的大地，竟然都处于剧烈的摇晃中。 “咔擦！咔擦！！” 护符蛙一个个脱离石化的状态，率先醒来的蛙王，扫了一眼地面的“叛徒”，顾不上面露凶光，像是惊弓之鸟一般，竭力稳固着即将开裂的拱形建筑。 “咚！！！” 一座高不可攀的恐怖大山，伴随巨大的爆音，一点点显化在尘世间。 夜寒君被惊到了，这座山看似离他有十万八千里，两边互为彼岸。 但有一道金色的光门出现在几公里以外的地方，另有一个浮空的黑色沙漏，似乎进行着倒计时一般的计算。 “这是什么？！” 因为没有感应到绝对不可逾越的阻碍感，亦或是濒临死亡的危机。 夜寒君快速冲刺到光门的旁边，尝试从门上烙印的古老文字，辨识其本质。 “安……魂……山……” “至圣遗脉……封印……开启……”(本章完) 第313章：自由骑士 “大蝌蚪，是至圣遗脉耶，本瓜很感兴趣！” 低矮的山坡上，小瓜瓜指着敞开的金色大门，手舞足蹈，一脸的期待。 花烛没有它这么活泼，但也认真打量着细节，试图以自身的知识储备，获得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安魂山……我从来没在族人的回忆录中见过这个名词，没有可供参照的任何情报……” “但它出现时天地都在摇晃，定然是墓中的大机缘……” 夜寒君沉吟不语。 门框上的文字太古老，模糊不清的部份更是加大了辨识的难度。 确凿无疑的，便是“至圣遗脉”四个字，加粗加大，有着重标记的痕迹。 “大人，你曾说过，至圣遗脉鱼龙混杂，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是。”夜寒君点头，坦然道： “到了至圣之胎这个位阶，绝大多数物种都会出现繁衍困难的问题。” “但也有些满不在乎，特别是龙族、恶魔族之类的圣灵，性欲上涌时，逮着什么都可以交尾。” “由此，两极分化的局势异常鲜明。” “有些辉煌一时的强大圣族，因为太过于看重后代的质量，只想要纯血，不想要分支，有可能因此断了传承。” “而有些平平无奇的圣族，因为大肆播种，数十上百的畸形后代里，只要诞生一个幸运儿，不管是返祖还是往更强的领域变异，都是超乎想象的回报。” 夜寒君顿了顿，略有唏嘘道： “这些——都可以被称作‘至圣遗脉’。” “只要追溯血脉的源头，曾有至圣之胎称祖，沾边一点和全部沾边，某些时候意味着天悬地隔的差距，某些时候却也代表着同一份潜力和希望。” “但这里是修罗之墓……”花烛欲言又止。 “嗯。”夜寒君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太次的至圣遗脉，始祖看不上眼，不太可能封印起来，特地留给族人捕捉。” “想来至少是高质量的至圣遗脉，譬如三代以内出过至圣之胎，亦或是有较高潜力，大成时有望亲自登临至圣之胎的个体，才有可能被他老人家选中。” “呱~~~”瓜瓜更高兴了，“难道说，大蝌蚪要找到新的小伙伴了嘛！” “要是能拐走一头年幼的圣兽，本瓜也是监护人了，到时候肩负起前辈的使命，责任重大呢！” “先别抱有太大的期待。”夜寒君敲了敲瓜瓜的小脑袋，“优质的至圣遗脉，一个个能力非凡，哪有这么好抓。” “这还是始祖特意设立的考验之一，小心驶得万年船，千万不要轻敌大意。” “本瓜知道啦！” 瓜瓜点头如捣蒜，拉扯着夜寒君的衣角，催促道： “这个沙漏快漏光了，门好像也变得虚幻了，我们快进去吧，偶遇圣兽的机会不能错过呀！” …… “噔！” 夜寒君回收花烛，紧紧抱住瓜瓜后，一步跨越金门。 这一次没有失重感，也没有天旋地转。 仿佛从一个世界横渡到另一个世界，前一秒还是风和日丽，后一秒阴风嗖嗖，到处是厉鬼的尖啸声。 “桀桀桀！” “嘶……芈……嚄……摋……” 一头半身鬼怪叫着从头顶飞跃，张牙舞爪的狰狞模样，绝对能把小孩子吓哭。 一头无头鬼从地里钻出，手里抱着另一个孤魂野鬼的脑袋，塞了半天还是无法安在自己的脖子上，不知从哪里发出来的叹气声，一声比一声低沉愁苦。 “赌上吾等的荣耀，为自由而战！！” 头顶传来踢踏踢踏的踏步声，有一缠绕在黑雾中的梦魇马，怪啸着冲了下来。 它的背上，一个身形魁梧的骑士稳稳端坐，恍惚间露出比人类更加英俊的面容。 但真正望去时，看到的却是一团溢散着幽冥气息的阴冷鬼魂，手中的魂枪杀意冲霄，枪尖直勾勾对准夜寒君的眉心，没有一点犹豫的刺了下去。 “唰！” 无数个夜寒君犹如树丛中惊起的飞鸟，扑棱着恶魔之翼四处散开。 名为「自由骑士」的勾魂一枪，刺进腥臭的腐土中，一蓬污血爆了开来。 “自由之火，星星燎原！” “倒下吧，邪恶之人，吾将安葬汝之亡魂，赐你安息之地！” 自由骑士的枪尖突然冒出翠绿色的火焰，如猛虎咆哮，向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连点四枪。 源自层层魅影的分身，超过九成全部炸碎。 而本体的位置，夜寒君骤然间停止窜逃的步伐。 他右脚蹬地，转身之时，冰冷如玉的邪魅之脸，一抹桀骜之色惊心动魄。 “咚！” 一张紫黑色的宝石座椅，出现在他的身下。 夜寒君一脚耷拉在地上，另一脚踩着椅子，手肘支撑在膝盖上，雪白的长发疯魔乱舞。 “锵！！” 骑乘梦魇马的自由骑士，冲刺至面前，一枪砸出，宝石座椅光芒大绽，无形的屏障完美阻挡这一击的威势。 然而，名为「女王之椅」的技能，强化防御的同时，原则上会开启魅惑领域，吸引敌人不由自主靠近。 但自由骑士以自由作为信念，居然免疫了魅惑，魂枪连点三下，宝石座椅不断发出咔擦咔擦的崩裂声响。 “天地大成的位阶，能与我这般鏖战，值得嘉奖。” 夜寒君冷冷一笑，勾玉眼就像是冲破黑夜的紫色流星，弹指间，巨盾魔像和护符蛙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旁。 “杀了它！” 冷漠的命令，不带有一丝迟疑。 护符蛙率先行动起来，硕大的复眼中亮起一个灰白色的绳索符号，正在快速冲锋的自由骑士，速度突然慢了下来，就连魂枪挥舞也变得缓慢而迟钝。 技能——虚弱诅咒！ 无论是血肉之躯还是幽魂鬼体，只要被锁定，短瞬间内的虚弱难以阻挡！ “轰！！” 吃下三刃魔像的魔核，却无法完全愈合盾牌，依然留下一个缺口的巨盾魔像，架起盾牌，以推山移海的冲势发起进攻。 它狠狠从自由骑士的幽魂体上碾了过去，看似没有撞着，可自由骑士的魂体至少黯淡一成。 幽灵类冥之眷灵所谓的物理减伤，碰到蛮不讲理的巨力，终究还是会受到影响。 “为了自由，誓死不退！” “乌！乌！乌！！” 自由骑士高举魂枪，义无反顾再次扑来。 夜寒君端坐在裂纹遍布的王座上，燃烧着阴冷寒火的魂枪刚刚刺穿屏障，他便侧身让过枪尖，而后用锋利的指甲插进骑士的眼眶里，捏碎了两团鸡蛋形状的半透明物质。 “为了自由，誓死不退！！” “撕拉！！” 夜寒君的心形尾巴，毫无征兆地从他的肩头冒出来，犹如匕首一般捅进自由骑士的眉心。 来回翻搅几下，自由骑士凝聚的黑雾渐渐散开，那趾高气昂仿佛占据大义的呼喝声，也无力的消散在空气中。 “啪嗒——” 一块晶莹剔透的魂玉坠落下来，还没有掉落于地，夜寒君抬起脚尖稳稳当当接住。 脚尖再轻轻发力，这块玉落在了他的手中，用力捏碎后，纯粹而狂暴的魂力涌入他的灵魂，连续施展征服之鞭奴役护符蛙的虚弱感，快速的驱离体内。 “看来这个秘境中，数量最多的敌人，全都与亡灵有关。” 状态恢复至九成以上的夜寒君，眺望远方，波澜无惊。 早先时候还屹立在天地间的恐怖大山，此时此刻，已经踩在他的脚下。 但他所处的位置恐怕是山脚，那完全笼罩在黑暗云团里的山巅，宛如是一个擎天巨人，正张着血盆大口，无声震慑着范畴内的妖魔鬼怪。 而在视线能看清的地方，阴风肆虐，鬼气浪荡，前赴后继的恶魂们追逐着互相厮杀，哀嚎、尖啸、怒吼……无时无刻不往脑袋里刺入。 “要是绝爷爷醒过来就好了，它的属性最克制鬼魂惹！” 瓜瓜睁着明晃晃的大眼睛，有些陶醉似的将这一幕幕壮观的景象纳入眼底。 “数量太多了……” 重新召唤出来的花烛，观望许久，满脸慎重： “我已经晋升天地小成，施展风系法术，有望屠戮天地大成的亡魂。” “但这些亡魂形形色色，千奇百怪的技能混杂在一起，我能阻挡一波两波，却无法阻挡十波百波。” 夜寒君轻轻点头，花烛在生死门反复锤炼打磨，对于自身战力的上限以及血脉的优劣势，始终心知肚明。 他的判断也是一样的，除非是绝弦弹奏将军怨，来一次大范围的清场。 想要以其他的手段登山，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冲冲冲！让大铁鹅打头阵！” 挥舞着小手的瓜瓜，仍旧兴致高昂。 “本大仙会怕这些魍魉鬼魅？” 正在整理羽毛的鹅大仙，扬起脖子无惧道： “猛鬼殿中，本大仙也积累了不少对付恶鬼的经验。” “这什么安魂山，如果是亡灵的乐园，本大仙非要大闹一场，叫它老老实实变回亡灵的坟墓！” “桀桀桀……” 一群操作旋风的漩涡鬼，漫无目的地漂浮过来。 鹅大仙不屑一笑，血红的斗气狂热燃起，一个米字斩劈碎旋风，随后连续九道米字斩，笑得最大声的漩涡鬼，分散的魂体再也无法愈合，就这么化作一捧魂灰散入空气。 “慢慢推进，一旦有疲惫的迹象，不要硬撑，回契约空间休息去。” 夜寒君担心鹅大仙上头，它的刀技劈在鬼魂的身上，十成力终究空了九成，浪费的体力远超与血肉生灵的博弈。 “放心吧，本大仙心里有数！” 鹅大仙狞笑一声，扑向其他的漩涡鬼。 大开大合的间隙里，夜寒君意外发现，它似乎在调整力道，摸索着用更少的力量，轰杀这一类的物种。 “咚！咚！咚！” 大仙打头阵，负责殿后的便是巨盾魔像。 魔像一族的体质实在太奇怪了，它们自己无法自愈伤势，瓜瓜也束手无策，只能狩猎同族的魔核，吞食一定数量，才能让巨盾恢复如新。 好在夜寒君现在也不太在意盾牌上的缺口。 这是团队推进，并非单打独斗。 作为团队的最高位阶，哪怕是残缺状态，巨盾魔像的抗揍能力也超越了鹅大仙，根本不需要担心。 “大蝌蚪，你发现没有！” “游荡的鬼魂好像都是天地之胎耶，一直没看到无量之胎！” 谨慎前行数日，好不容易找到一片休息的区域，争分夺秒恢复体力。 瓜瓜蹦蹦跳跳，诉说着这几天的发现。 “确实如此。” 夜寒君思索道： “也许是当前的位置，还没有更高一阶的敌人。” “也许是这片秘境又恢复了同位阶竞争的规则，所以才会有这么多恶鬼，以数量赋予考验者巨大的压力……” “吼！！” 一道猛虎的咆哮声，隐隐绰绰传入耳中。 夜寒君猛然站起身来，侧耳倾听，数秒之后露出一丝异色。 “如此中气十足的虎啸，不太像是鬼魂能够发出的声音。” “此地……还有其他生灵？” “还是说，如我这般的闯入者，不止我一人？” 夜寒君缓缓坐下，暂时没有贸然行动。 连续几天都在高强度战斗，他现在最需要的是调整状态，而不是在状态濒临谷底的时候强行冒险。 但令人颇为意外的是，虎啸声由远及近，竟然慢慢往他这个方向逼近。 “我们来不及抹除行走过的痕迹，被人发现脚印或者残留的气息，也很正常。” 夜寒君与花烛对视一眼，后者已经提升警惕，随时准备战或者逃。 “吼！！” 虎啸震山林，亡魂如鸟成片坠落。 下一刹，凶悍的野兽气息大幅削弱，一抹黑光由外面闯进来，临近夜寒君设立的简易防守屏障，倏地顿住。 “不知是哪位族人在此歇脚，可否让老身休息片刻？” 黑光渐渐黯淡，一个怀抱小虎崽子的白发老人，出现在石化诅咒的边缘。 夜寒君缓步走出，依然处于支配状态下的他，邪魅高贵，宛若暗裔的贵公子。 “你是……寒君殿下？” 老人抖了抖耳边的长发，抚摸小老虎脑袋的粗糙手指，陷入极短暂的僵硬。 “夜如松？” 夜寒君记得这个人。 进入修罗墓的，除了风华正茂的年轻人，还有一半濒临腐朽的老者。 他们的权级普遍偏低，在有家族资源的扶持下，依然没能登临第7位阶，实际的地位远远无法和少王相比。 “哈哈哈，寒君殿下居然记得老夫的名字，老夫深感荣幸！” 老人经历短暂的惊讶后，回过神来，自来熟道： “这座山安全的区域太少太少，好不容易寻到一处，还请殿下通融通融，借我一小块地方打坐酣睡，老夫感激不尽！” “请。” 夜寒君扫了一眼小虎崽，后者凶巴巴的，正在用忌惮的眼神望着他。 这并非想象中的至圣遗脉，只是名为“恶音虎”的暗属性妖兽。 虽然位阶上达到了天地圆满，领先他两筹。 但全盛状态下的战力，尚且有应对的余地，眼下嘴唇干巴巴的，精力体力全面亏空，实际的威胁忽略不计。 “护符蛙，撤销诅咒。” “呱……” 灰白的诅咒一点点消除，夜如松抱了抱拳，进而拖着受伤的右腿，一步步走了进来。 “原来是护符蛙，怪不得老夫有些心惊肉跳，不愿随随便便逾越那道分界线。” 夜如松人老心不老，一屁股坐在石墩子上，大大方方道： “殿下不必忌惮老夫，老夫有自知之明，不会与任何一尊少王为敌。” “进入修罗之墓，一为修罗弓的碎片，二为延寿之法，三为突破第7位阶，非必要，老夫实在不想与任何族人引发矛盾。” “希望如此。”夜寒君不动声色，“没记错的话，你是c级的「暗兽师」。” “既然都进入了这座山脉，交换一部分的情报……意下如何？” “殿下有何困惑？”夜如松停止上药，浑浊的目光望了过来。 “你活跃在第几层，因何途径来到此地？”夜寒君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有些犀利。 从第9层开始，连少王也会举步维艰。 他实在无法相信，如夜如松这样抱着殊死一搏信念的族人，能够在短暂的几年时间，一下冲进第11层冒险。 “老夫刚刚抵达第5层。” “忽然之间地动天摇，有一金门出现在不远处。” “老夫凑近后，思量再三，还是准备进来试一试。” 夜如松露出恍然之色，随后坦诚道： “有些古籍中提到过，至圣遗脉的身边，很可能埋葬着大量的灵宝，以此哺育它们的生机。” “老夫自知实力一般，不想染指品质上乘的至圣遗脉，但要是能分得些许的延寿宝物，在这墓中也能坚持更久的时间。” “我从第11层进入。”夜寒君轻语，“如此说来，这是面向一群人的机缘。” “除了你我，还会有不少族人意外来此。” “殿下居然已经闯到了11层？？？” 夜如松愕然，忍不住惊叹： “这般速度，不知那几位少皇可否达到。” “不过……面向众人其实也好。” “这漫山遍野的亡灵，实在不像是一个人能够杀戮的数量。” “要是有族人一起，齐心协力，抵达山巅的速度会更快些。” “就是不知，山巅之上的至圣遗脉，隶属何族，血脉纯度又如何……这些因素，将会影响个别族人的贪婪程度。”(本章完) 第314章：山之巅 夜如松低沉稳重的声音，徐徐回荡在钟乳石构造的洞穴内。 夜寒君不置可否，倘若这里真的出现至圣之胎的纯血后裔，的确有可能引来个别族人的觊觎之心。 但这也不是绝对的，夜氏族人见多识广，为了一份尚不确定的潜能，得罪其他强大的族人，其中利弊也需要额外衡量。 “我累了，歇息吧。” 商谈一会，夜寒君闭上眼，盘膝打坐。 “好。” 夜如松蹙紧的额头缓缓松开，转眼间也开始吞纳周身的暗元素，呼吸一点点变得悠长。 “呜……” 怀中的小虎崽子瞪着眼睛，始终不敢完全睡去。 但是慢慢的，排山倒海的疲惫涌上来。 昏昏沉沉的恶音虎，终究还是陷入睡梦中，嘴角滴答滴答淌着口水。 …… 翌日，约莫午时，夜寒君率先醒来。 有「恶魔心脏」这样的被动权能，他本我的生命力本就异于常人。 短暂的调理，疲钝一扫而空，整个人又变得神采奕奕。 “与殿下同处一室，即便殿下刻意相让，这里的暗元素也不愿被我征调，恢复的效率低于预期……” 似是察觉夜寒君的苏醒，夜如松没有睁眼，蠕动嘴唇轻叹道： “殿下无需等待老身，可率先攀登山脉。” “老身要再打坐一日，尽可能恢复至十成状态，才敢继续前行。” “那么，祝好运。” 夜寒君留下一瓶夜懒懒遗物中的恢复药丸，抽身而退。 因为有「飞来横祸」这样的权能，他并不想与族人并肩而行。 尤其是夜如松这样的年迈者，实力一般，牵联致死的可能性大幅提升，实在没有必要呆在一起。 “出发咯！！” “新的一天又又又开始啦！！” 偷偷打了个盹的瓜瓜，同样是精神百倍。 在它的眼里，这哪里是冒险，更像是一大家子出来郊游。 “人类眷主，记着，本大仙还缺个小弟！” “你还剩下的两枚心之奴，怎么也得收服一头禽鸟才行！” 召唤出来的鹅大仙，状态大半好转。 它磨刀霍霍向亡魂的同时，振聋发聩道： “本大仙有点想念老沙了。” “这见鬼的大墓，适合本大仙的禽鸟太少了。” “想要施加「羽之祝福」，积累鸟之印记为「万鸟归宗」所用，效率差得可以。” “大铁鹅，小黑帽也有翅膀的，你可以祝福她呀！”瓜瓜提醒道。 “本大仙试了多少次了，你没看到吗？” 鹅大仙斜着眼瞥来，“有翅膀，不一定能烙印下痕迹。” “花烛虽然不至于一丁点效果都没有，也能烙印模糊的印记。” “可本大仙对她的祝福，终究浪费了不少能量，怎么想都不爽。” “到底是什么原理捏？” 瓜瓜歪过脑袋： “有的祝福事半功倍，两边都有巨大的好处。” “有的祝福事倍功半，两边的收益都很可怜。” “本大仙觉得……越是亲和羽族，效果越好！” “要是能烙印一堆羽族的印记，本大仙的万鸟归宗，绝对能媲美独尊无双之技！” 于翱翔中，鹅大仙一翅劈开亡灵浪潮，目露精芒道： “比如那头黑凰鸟，要是能征服她，闲着没事就烙印一个印记。” “等到战时，双翅一振，成百上千的黑凰鸟聚拢于本大仙的肉身，一瞬间爆发的战斗力，一定能让敌人裂胆飞魂！” “黑凰鸟……我还是劝你慎重考虑。” 夜寒君扶额，略微无言道： “她已经有主，机缘无穷无尽，怎么可能闲着没事凑在你的旁边，只为了等你的祝福。” “其他的羽族，不是我不给你找。” “金乌、天鹏、天狗、精卫、重明鸟、丹雀、玄鸟、羽嘉……有名气的羽族，动辄便是至圣之胎，以我们目前的层级，根本够不到。” “本大仙还是太弱了。” 鹅大仙没有叹息，反而热血激昂道：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积跬步以至千里，积小流以至江海！” “本大仙要领略沿途的风景，打好根基，然后剑指巅峰！” “撕拉！！” 一群歪脖子鬼魂飞魄散，鹅大仙置若罔闻，继续向前冲锋。 跟在后头的夜寒君，站在巨盾魔像的肩膀上，尽可能洞察全局，提防潜在的危险。 “大仙，右侧两千米，有弓箭形状的恶鬼正在锁定你，注意防御！” “花烛，轰散前方的「墙鬼」，不能让它们形成包围圈！” “瓜瓜，镜像施法，目标护符蛙，全都使用冰冷诅咒，衰减侧翼的鬼兵鬼将！” …… 夜寒君没有参与战斗，尽心尽责扮演着指挥官的角色。 在他的率领下，突进队伍犹如一把利剑，向着山巅的位置快速冲刺。 “嗯？夜寒君？！” 行至山腰，左侧五千米开外，有一白衣胜雪的浪荡男子，猛然间扭过头来。 他丰神俊逸，品貌非凡，修长的身段下握着一纸折扇，谈笑间周身的亡魂席卷而来，剑眉一挑，身前的血红头颅喷出一口血煞毒雾，亡魂们来不及挣扎，成片成片湮灭消亡。 “夜傲白？” 几乎是同一时间，夜寒君也发现了此人的踪迹。 但他不动声色，只是遥遥对视一眼，收回视线，继续专注自身的战斗。 “竞争者……又多了一个么？” 夜傲白呢喃低语，手中的折扇啪嗒一收。 另有一颗白色的头颅，口吐百米高的石桥。 夜傲白没有任何迈腿的动作，随着石桥向上延伸，他与山巅的距离愈发接近。 “大蝌蚪，他的契约眷灵丑萌丑萌的。” “红色的像是新鲜的大番茄，白色的像是畸形的石块，黑色的像是腐烂的西瓜，一个个都很特别呢。” 星辰战台上，瓜瓜也曾见过这三个奇奇怪怪的生灵。 眼下再次见到，还是没忍住多瞧了两眼。 “因为他是a级的「头颅使者」。” 夜寒君摸了摸瓜瓜的脑袋，“这样的组合，能够将职权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嗷——吼咔！” 右翼的山脉上，突然尘土飞扬，疑似有规模宏大的猛兽集体奔袭。 鹅大仙一翅膀拍碎一头「大虫鬼」，猝然眺望，瞳孔微缩。 视线的尽头，数以百计的走兽排列着紧凑的阵型，形如一个人字，尖端窄，末端宽，勇猛无畏往前冲锋。 “这是……「兽群」？” 严阵以待的夜寒君，缓缓收敛一丝敌意。 他看清了，这些走兽并非血肉之躯，而是某种诡异的能量体。 虽然它们狂奔起来，声威浩大，气势惊人。 但这一幕，他也曾见到过，不至于乱了分寸。 法相天地——兽群！ 这是b级职权「魔兽骑士」的伴生异象，只有位于首位的几头魔兽才是血肉实体，其余皆是叠加的势，起到辅助冲锋和强化冲锋的效果。 当然，正常的魔兽骑士，顶多召唤十几头魔兽化身，不具备这么夸张的能力。 此时数逾百计，a级超品职权，持有者的身份不言而喻。 “轰隆隆！轰隆隆！！” 不断有恶鬼上前干扰，但冲锋的兽群势如破竹，一次又一次碾压而过。 “寒君，一起吗？” 兽群越来越近了，临近时没有笔直冲来，而是转了个弧度，垂直往上突破。 来者自然是夜茉，她长发及肩，末端以花汁浸染，形成黑紫渐变。 战斗状态下，她没有往日的清秀容颜，一身标准的骑士盔甲，宛若骁勇善战的女将军。 “由我发起冲锋，你跟在我的后面，速度还能更快一些。” “已经有族人抵达山顶了，我们可不能落在后头，将这机缘拱手相让。” “有劳。”夜寒君也不废话，如此程度的合作，不需要有任何的顾虑。 他将巨盾魔像收了起来，这家伙体型太大，虽然防御出众，却也容易成为恶鬼集火的目标。 乃至于，鹅大仙也被暂时收起，夜寒君一手抱着瓜瓜，另一手搭在花烛的肩膀上，飓风突进，紧紧跟随兽群的冲锋。 “进入此地的族人，不会少于十人。” “我怀疑山顶上的至圣遗脉，要么血脉特别出众，要么数量不为一，同时解封了多个，不然没理由放这么多族人进来。” 夜茉维持主动权能「奔袭」，自身的意志与座下的契约魔兽融洽合一，同时告知已经掌握的情报： “我刚才发现了夜海宁的尸体。” “他在登山的途中，似乎被具有暗杀能力的恶鬼刺穿了心脏，因为抢救失败，灵魂被群鬼瓜分干净，死状格外凄惨。” “是吗……” 夜寒君的勾玉眼微微闪烁了一下，表面上看似冷酷无情，心里有一道涟漪荡漾而过。 夜海宁，记忆没有偏差的话，他与夜如松都是高寿之龄，入墓只为绝境求生。 这还是夜寒君听闻的第一个倒在墓中的同批次族人，如此憋屈的死法，多少有些可怜。 “轰！！” 风云掌拍出，击退侧翼的嚣鬼。 夜寒君不再分心，以僚机辅佐夜茉的突进。 另一边，夜傲白的位置原本略高于他，狂冲暴突之下，水平高度渐渐齐平。 “雕虫小技。” 夜傲白一展折扇，微微一笑。 只见黑色的腐烂头颅张开腥臭的嘴巴，一顿狂吸，飞来的亡魂全被卷了进去。 霎时间而已，夜傲白附近的鬼怪短暂被清空，他的飞升速度再次加快，以一己之力追赶夜茉和夜寒君两个人的配合。 “位阶不如他，不然以我的冲锋能力，除了少皇，没有人能与我比突进。”夜茉轻声道。 她的语气中并没有暗中较量的成分，只是实话实说，衡量着两者之间存在的差距。 “无妨。”夜寒君不以为意，“我倒希望你保留一些体力，别一股气攀上顶峰，最后发现状态下滑，竞争的机会大幅降低。” “我获得了五颗体力果实，能够确保登顶后维持巅峰战力。” 夜茉沉声应答道： “不过夜傲白属于资深少王，现如今所有的契约眷灵都是天地大成，我两小成一虚引的配置，远不如他。” “先上去看看情况吧。” 夜寒君摇头，“他是否会成为阻碍，仍是未知数。” “好！” 夜茉气势如虹，座下的「吞象魔犬」仿佛注入兴奋剂，奔跑的速度略微又有一丝增幅。 “呼！” 至少五个小时的爆冲，中途没有任何的休息。 花烛始终是一边飞行，一边炼化风暴妖蛇的鳞片，尽可能确保体内储备的风元素，能够正常应付即将到来的危险。 终于，恢宏古老的气息扑鼻而来，随着吞象魔犬最后一次重踏，整支冲锋的队伍跃上悬崖，真真正正地踩在了实地上。 “唰唰唰——” 十余道意味不明的视线扫射过来，夜寒君心头一突，四肢有一瞬的僵直麻痹，像是遇到了天敌。 “糟了，他竟然在这里，我们所有人都会沦为配角！” 倒吸一口气的夜茉，第一时间掏出体力果实，送服吞象魔犬的口中。 甚至，她忽然往后抛出一枚，由于落点太过于精准，花烛伸出手来，果实轻轻地落在她的掌心。 “吃下去。” “等下要是爆发混战，我希望我们是同一个阵营，而不是彼此互为敌人。” 夜茉没有回头，暗中的传音如雷贯耳。 夜寒君轻轻点头，花烛不再犹豫，以旋风送服，拳头大小的果实须臾间炼化成风元素，进一步填充她略有亏空的巫体。 “你们好像很怕我？” 众人忌惮的源头，有一黑袍男子仰面，完全空洞的眼眶中，毁灭的色彩犹如奔流的洪水，随便晃荡一下，周身的气流便被搅得天翻地覆。 夜寒君深深注视着此人，缄默不言。 其余人皆是如此，一个个分散在边缘的位置，下意识摆出了防守或者逃跑的动作。 “放心吧，本皇只是想看看，这里有没有适合我的至圣魔种。” “若是有，正好本皇也在为第7位阶的空白印痕做准备，刚好满足自身的心愿。” “若是没有，但至圣遗脉品质过高，你们谋夺不到。” “本皇会竭尽所能将其镇压，然后带回族群，由族中圣人抚养调教，未来的某一天，说不定会成为我族的守护圣灵……” 平静而立的夜莫愁，声音沙哑，宛若恶鬼开口。 在他说话之时，纵使再凶恶的契约眷灵也必须安静下来，耐着性子等他说完。 “也就是说，如果这里的至圣遗脉，不符合兄长的需要，而我们又有能力争夺。” “兄长只会以旁观者的角度，观之看之，不会介入其中？” 间隔三百米的区域，有一道微若蚊蝇的低语声，不仔细倾听甚至无法捕捉。 夜寒君循声望去，开口者名为夜芸若，是近代少王中相当出名的一个。 天江府酒宴上，她的地位次于夜奇玉，也只有夜不群、夜灵舞这样的资深少王，能与她一较高低。 “本皇说话算数，不喜重复第二遍。”夜莫愁淡淡回了一句。 他的身旁不见任何契约眷灵，仅仅只是那双睁开的毁灭魔瞳，在场的生灵便如芒刺背，有一种扛着大山的沉重感，心头格外压抑。 “哈哈哈，既然如此，俺就要放手一搏了！” 一个拥有古铜色肌肉的糙汉子，抓挠着野草一般的胸毛，忽然间哈哈大笑： “进入大墓，偶有收获，迟迟没有真正的心仪之物！” “若能在此地收服至圣遗脉，有望充当未来的第四头契约眷灵，俺不会相让，拳大者得！” “是么？”稍早一步抵达的夜傲白，轻轻摇晃纸扇，漫不经心道： “假使莫愁大哥不参与竞争，这里的机缘，本王要定了。” “哈哈哈，俺不喜欢口舌之争，俺喜欢用膀子说话！” 挥了挥拳头的夜不群，硬生生从肠子里掏出一根鲜血锁链。 殷红的血滴答滴答坠落，他面不改色，仿佛没有任何的痛苦，可全身上下躁狂的煞意，却是浓郁到令人窒息。 “嗒……嗒……嗒……” 距离最近的夜牙牙，被迫后退几步，再次拉远距离。 他脸色有些发白，开始认真思考，自己费尽千险爬到顶峰，是否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少王……太多了！ 夜霓裳带领下的两年，一次次的生死博弈，有太多证据可以表明，夜不群、夜灵舞、夜傲白，这三位资深少王的战斗力异常拔尖，单枪匹马，每一人都有随意斩杀天地圆满的能力。 其他人……夜寒君也在这里。 这位少王更是风口浪尖的浪尖，消失两年再次出现，却能从必杀火炮中活下来，鬼知道他的手里到底有几张底牌。 “我退出，不参与争夺！” 思绪百转，夜牙牙深吸一口气，果断表明自己的立场。 他连少王都不是，能够到达顶峰，完全是仗着权能投机取巧。 “很有自知之明嘛，本王欣赏你。” 夜傲白无所谓一笑，不加掩饰的挑衅目光，逐一掠过夜不群、夜芸若，最后在夜寒君的面庞上多停留了几秒。 “要不先来热个身，本王有些手痒了。” “看得出来，你确实很无聊。” 夜寒君翻了翻眼皮，懒得搭理，手指突然指向中心处。 彼时，山巅的平地弥漫几道裂缝，有三座圆形的祭坛像是蠕动的高塔，缓慢从地心深处生长出来。(本章完) 第315章：圣蝎魔人 “哦？这就出来了？” 夜傲白摇晃的折扇骤然一收，三颗头颅在他的面前一字排开： “本王来得很巧啊。” “既没有在这里傻乎乎站上半日，也没有因为尚未登顶而错失机缘，该不会是为本王量身定制的预备眷灵吧？” “原来阁下还有自恋的一面。” 夜不群咧嘴憨笑，“待会要是吓得屁滚尿流，那就有好戏看了。” “拭目以待。” 夜傲白活动着指关节，冷冽的眸光让人难以直视。 “至圣遗脉的数量果然不为一……不知血脉品质会不会降低……” 夜茉抿着嘴，面色凝重。 同样也在仔细观察的夜寒君，隐隐发现。 地心钻出来的三座祭坛，居于山之巅的正中心，此时呈现正三角对立的局势。 每一座祭坛上，外圈是一层又一层的保护阵纹，起到封印的效果。 最里侧则是哑黑色的蛋，约莫十米高。 初时，这三颗蛋没有任何气息，形如死物。 随着阵纹一道道消散，六边形裂痕一道道生长，三颗蛋狂暴起来，比巨龙更加旺盛的血气波动，铺天盖地撑满山颠。 “这种感觉……不太像是新生儿。” “倒像是成长了一段时间，以蛋形状的秘法重新封印……” 蹙起细眉的夜芸若，召唤契约眷灵。 那是三头音波属性的特殊生命体，亚人族的「蟋蟀女」，头圆，胸大，有翅。 咀嚼式口器和丝状的触角，让她看起来充满异域风情。 极其发达的大长腿，不仅长满毛茸茸的尖刺，还以非人的姿势弯曲着，其中隐藏的恐怖弹跳，一定能让敌人大吃一惊。 三心音蝉，拥有三颗心脏的妖之眷灵。 发音器官看似位于翅根，追溯源头，其实和三个胸腔有着无法分割的联系。 痴音兔，粉紫色的长耳小兔，体型娇小，绒毛软糯。 要是认为这类眷灵人畜无害，付出的代价往往是死亡。 “唔……似乎有一缕纯粹的恶魔气息？看来本皇不会空手而归了。” 夜莫愁忽然踏前一步，脚下缓缓张开毁灭深渊，吞天噬地蛇魔王顺着深渊的壁垒，一丈一丈往上攀爬。 而他的契约眷灵，白鸟魔、药魔、裂变蛇魔，也都从契约空间浮现真身，第一时间摆出迎战的架势。 “咔——擦！” 蛋壳彻底碎裂，三团黑影一跃而出。 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凶狂的尖啸声，一反常态的陷入死寂。 可古老的洪荒气息弥漫在山巅之上，围拢的契约眷灵感受到血脉上的压迫，纷纷嘶吼起来。 “&#%@#！” 烟尘缓缓坠地，首先跃入眼帘的，自然是体型最强壮的个体。 夜寒君的勾玉眼倏地幽深，随着紫色的荧光一闪一闪，他看到一个身高八十米的类人型怪物。 它居然拥有蝎子的脑袋、人类的身体，双臂为钳，腿衔两尾。 头顶，一根冲天竖起的撞角漆黑油亮。 黑色的头发像是灌木丛似的，一路延伸至背脊，从侧面看去，有那么点刺猬的造型。 再往下，这个怪物也有大量的黑色体毛，以及些许黑色的鳞片。 最狰狞、最令人不适的，恐怕是脚后跟分裂出来的两根蝎尾，弯曲的弧度仿佛是吸血鬼的獠牙，如影随形的雾状毒气，更是萦绕在方圆三百米，快速腐化着岩石、土壤，形成独属于它的「瘴土」。 “真是意外啊，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只「蝎魔人」存活。” “这一脉，近古宙第二纪元诞生。” “虽然只存活了一个纪元，可它们并非因为弱小而灭绝，而是因为性格太极端，喜欢同类相残，硬生生把自己打没了……” 夜傲白目露奇光，暴涌的战意难以忍耐： “本王心动了。” “要是被我的权能改造，变异成「蝎颅」或者「人颅」，战斗力势必还能增长！” “哈哈哈，蝎魔人的血脉自成一派，你让它强行畸变，问过它的意见了吗？” 夜不群癫狂而笑，手中的锁链哗啦啦作响： “还是交由俺来培养吧！” “俺最喜欢凶残的眷灵了，同类相残多好啊，只要能成为最后的胜者，那些陨落的同族便不会白白牺牲。” “黄昏冥土，地狱枯坟，它们将会以亡者的身份，见证种族的崛起！” “遥想远古宙末期，我夜氏始祖便是这般！” “蝎魔人只是一时的失败，既然还有遗脉留存，那便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话落，夜不群的眼中再无其他，契约眷灵「黑鲨鳄王」「暴蜥龙」「暴跳鼠」，分朝三个方向冲向蝎魔人。 “与本王争，小心掉了脑袋。” 夜傲白手指一点，血颅、腐颅、岩颅，六个眼眶中，共有六道光线笔直射出。 “&￥#@%！” 被当做猎物围攻的蝎魔人，显然拥有一定的智慧。 但它的种族语言太晦涩，在场之人，竟然无一人能够听懂。 “本瓜觉得，它好像在骂街呀……” 伸着脖子偷看的瓜瓜，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 “天地圆满……强度这么低的话，只能成为待宰的羔羊。” 夜寒君没有贸然行动，仍然在观望局势。 但要说他的心里没点痒痒，那也不现实。 蝎魔人的祖上，出过不止一尊的「圣蝎魔人」。 这一脉非常擅长格斗，肉体的硬度、破坏力、恢复能力，都是同类生物里面的拔尖，可与蛮兽匹敌。 额外的，它们还拥有毒的特性。 试想，大开大合的肉搏中穿插着阴险的偷袭暗杀，最终胜负的走向，如何不往蝎魔人这边偏斜？ “虽有心动，却也只有一瞬。” “肉搏方面有鹅大仙就够了，再来一个同类型的，好像没有这个必要。” 心电如念，快速思考后，夜寒君的注意力顺势转移。 比起蝎魔人，他更感兴趣的，无疑是另一个至圣遗脉。 那是一个身如木桶的怪物，没有手和脚这样的器官，大半个身体都浸泡在黑色的液体里，唯一露出来的，便是一个骆驼形状的脑袋。 在它出现的一瞬，夜莫愁就消失在了原地。 再看去时，毁灭深渊死死压住，白鸟魔、药魔、裂变蛇魔，像是环伺的三头猎豹，封锁着怪物所有的窜逃空间。 “居然有灭绝的酒魔，安魂山封印的至圣遗脉，数量不为一，质量却比我想象的高出不少……” 站立在夜寒君旁边的夜茉，有感而发。 似是注意到夜寒君注视的目光，她偏过头来，耸了耸肩： “三头至圣遗脉里，显然这一头最适合你。” “但夜莫愁亲自出手，你一丁点机会也没有，恕我爱莫能助。” “无所谓。”夜寒君淡淡道：“虽然合适，但我也不是非它不可。” “传说这一脉能进化成「酒魔仙」呢。” 夜茉叹了一声，憧憬而羡慕道： “一杯酒，可愈重伤。” “一杯酒，可醉红尘。” “一杯酒，可乱诸天。” “一杯酒，可消回忆。” “一杯酒，千金难求。” “……” “这一脉的祖上，好像就诞生在我们冥灯深渊，是我夜氏族群最辉煌时期的守护圣灵之一呢。” “它不仅仅是辅助那么简单，集合了多个不同的功能，功效一个比一个强大。” “莫愁大哥要是能契约它，团队综合战力翻上一倍，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退至边缘处的夜牙牙，小声认同道： “果然，我不参与竞争是对的。” “虽然三头至圣遗脉已经比想象中要多，可是狼多肉少，族人看到合适的眷灵，该出手的时候绝不会相让。” 夜茉对于夜牙牙的评价无动于衷。 她在观察依然没有行动的夜芸若，然后望着第三头至圣遗脉，诚恳建议道： “芸若是「亡命歌手」，和音律、音波无关的眷灵，不在她的考虑范畴。” “我是「魔兽骑士」，可供契约的目标，也有固定的限制。” “但这第三头遗脉，好歹是「小猴爷」。” “未来一旦返祖，势必能进化成「丑猴尊」，介时将拥有柔软灵活的身段，以及奇诡阴谲的妖术，防不胜防。” “芸若、寒君，不如我等合力，先将它拿下，再去考虑由谁培养的问题——可好？” “可以。” 夜芸若细若蚊蝇，语气极淡道： “既是始祖留下的至圣遗脉，没理由让它逃之夭夭。” “但是……拿下它，用不着这么多人。” “我以靡靡之音催眠，尽可能不伤到它，你们辅佐拦截，别让它逃了，如此便好。” “可”。 夜寒君轻轻点头，答应下来。 三头至圣遗脉特色分明，但他优先级更高的还是突破第7位阶，如果无法晋升，又何来空白印痕之说。 “叽叽！咕咕！！” 痴音兔和瓜瓜差不多大，跳到夜芸若的肩膀上，前肢抱在一起，粉红的大眼睛慢慢合拢，随着又软又长的兔耳朵摇摆起来，恍然天籁一般的歌声悠扬传荡。 “吱吱！” 小猴爷猝然间四肢撑地，瘦小的躯体快速变得强壮。 它施展了「巨化之术」，衔接施展的「橡胶之体」，让它的手掌延伸数百米，轻松抓住一面岩壁，然后借力弹跳。 “啊啊啊啊啊啊啊！！！” 蟋蟀女和三心音蝉拥抱一起，两种性质接近的合唱之音，极度的聒噪刺耳。 已经跳到半空的小猴爷，身形一个踉跄，竟然失控般跌落下来。 “吼！！！” 还未落地，小猴爷的叫声骤然转化，那是「暴怒之音」，模仿凶兽，一吼之威慑服生灵。 如此，无论是靡靡之音还是混乱之音，都被短暂屏蔽。 “人类，你们欺猴太甚！！” 巨化的小猴爷，充满灵性和愤怒的精神讯念，震得大地发出轻微的颤抖。 “欺我年幼，囚我于笼！” “我要离开这里，未来登临圣位，一脚把你们全部踩扁！” “看来，你很不了解当前的状况呢。” 夜茉骑坐在九爪熊的肩膀上，锃亮的盔甲即便是昏暗的光线下也散发着玉石的光芒。 她的身边站着吞象魔犬和寒影兽，而在她的身后，上百头奇形怪状的魔兽幻影交织成势，共同组成她的法相天地「兽群」。 “咔擦——” 冰雾蔓延，一面高耸入云的冰壁，拦住小猴爷的一边退路。 “凭你也敢挑衅我？！” 小猴爷勃然大怒，橡胶之手由一化三，只是胡乱抓挠几下，冰壁全然炸碎。 它的感知摆在那里，蟋蟀女、三心音蝉、痴音兔的位阶或许还接近自己。 可这个臭女人的契约眷灵，必然弱上两筹以上，这股轻描淡写的自信，到底从哪里冒出？！ “单打独斗，我的确不如你。” “但族人之间的团队协作，你插翅难逃。” 夜茉笑了笑，背后的兽影仿佛感应到她的信念，齐声大吼，士气高涨。 人类之所以是诸天万界的至尊强族，凭借的，便是无可替代的职权。 有权能辅佐，契约眷灵便有越级而战的可能。 这一点，目前还处于野生状态的小猴爷，还没有遭遇社会的毒打，恐怕还没有充分了解。 “轰隆隆！！” 龙卷风冲天而起，妄图从另一个方向逃跑的小猴爷，又一次被挡住了步伐。 它面露难看之色，恨恨地一拳砸地，漫天灰尘因此激起。 “喂，你们两个，想要活命，我们不能各自为战！” 小猴爷尝试和酒魔、蝎魔人沟通，气急败坏的语气，掺杂着极度的焦虑。 “&￥#@%！！” 被七根血锁穿过胸膛的蝎魔人，暴跳如雷，一直在口吐芬芳。 相对于还能跳来跳去的小猴爷，它的状态太惨了。 无论如何挣扎，不是被黑鲨鳄王和暴蜥龙摁在地上，就是被腐颅伸出的腐烂触手，困住双脚，动弹不得。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酒魔好不到哪去，它的迷醉酒香刚刚飘离桶身，毁灭深渊爆发的巨大吸力，就会让这样的技能化为乌有，本该具备的魅惑和控制效果，分毫也体现不出。 “不够，太弱了！” “你的凶性呢？让俺看看视死如归的勇气！” 一边与夜傲白厮杀，一边又能联合压制蝎魔人，置身血云中的夜不群，狰狞的笑容仿佛恶魔的化身。 “吼！！！” 犹如铁锤敲打在厚重的铁砧上，仰天咆哮的蝎魔人，怒发冲冠，愤怒之火欲焚苍穹。 它原先藏身的祭台底下，忽有一道光柱升起，璀璨的金色像是向上遨游的飞龙，上升之势无可阻拦。 但它冲至顶峰的顶峰，忽然悬停，向下俯冲之时，暗金色的暴雨倾盆而落。 激战中的夜不群、夜傲白，同时瞪眼，不再纠缠，同一时间往后退让。 “吼！！！！” 蝎魔人的背后浮现一个顶天立地的虚幻光影，模样和它有四成的相像。 除了更高更大更壮，这道光影头戴圣冠，背负剑翼，左臂为蛟龙剪刀，右臂为猛虎大钳，挺胸抬头，猩红的目光无上暴虐，向下俯瞰，大地几欲开裂。 “圣蝎魔人的投影？！” 只是一尾横扫，防御力最强的岩颅被扫飞。 肌肉鼓鼓囊囊的暴蜥龙，喷出一口血来，十几颗龙牙弥漫裂纹。 “呼！沓！” 又是两道金柱冲天，两场暗金色的暴雨，围绕小猴爷和酒魔倾泻。 夜莫愁轻轻挑眉，毁灭深渊笼罩的区域，眷灵的生死由他掌控。 而形形色色的能量物质，无论是元素还是其他，要么毁灭崩碎，要么化为黑暗之力，从此为他所用。 这光柱、光雨，竟然无法吞噬？ 换句话说，这些能量的品质，远远超出他的位阶？ “哈哈哈哈哈哈，小爷我要发飙了！” “人类，受死！！” 浑身发光的小猴爷，吼叫着，兴奋的声音狂而暴躁。 在它的背后，同样出现顶天立地的巨兽投影。 那是一只面容极度丑陋的巨猴，整张脸都是褶子，松松垮垮，令人生理不适。 可它吞云吐雾，一臂延伸万米，眸光开合间，皆是叱咤风云的霸气。 “至圣之胎……丑猴尊……” 夜茉、夜芸若，驻留原地，魂不守舍。 不远处的夜牙牙则是目瞪口呆，本来判断三头至圣之胎，轻而易举就会被族人拿下的他，陡然间提心吊胆，很想拔脚逃离山顶。 “酒魔仙也出现了……就在酒魔的身后……” 名为“夜熏”的族人，之前也在旁观，眼下也跟着心惊肉跳。 光雨落下，三头至圣遗脉的气息犹如东海扬尘，一切发生得太快，也太突然！ “原来山巅之上，藏匿着三滴精纯的圣血……” “沐浴过同族的精纯圣血，未来晋升圣位的可能性，至少提升一成……” 夜莫愁空洞的双眼，逐一掠过三头至圣遗脉，最后锁定酒魔。 “我原本还在犹豫，没有下定决心。” “现在，除非有封神遗脉出现，不然你就是一号预选位。” 声落，毁灭深渊再度扩张。 空荡荡的山巅上，近乎有三分之二的空间，完全被夜莫愁占据。 听得几道破空声，漆黑的战甲从无到有，严丝合缝套在白鸟魔、药魔、裂变蛇魔的躯体上。 又闻三道惊雷，吞天噬地蛇魔王的投影，出现在三头契约恶魔的背后，形成图腾形状的守护之灵。 “我会全力以赴，竭尽所能镇压酒魔。” “不群、傲白、芸若、寒君，你们对付小猴爷和蝎魔人，撑到我战胜之时。”(本章完) 第316章：噩梦隼 安魂山，山之巅。 淡淡的圣兽气息一经出现，夜氏族人的面色齐刷刷变换。 原来是这样，难怪通往山颠的途径上游荡着成千上万的亡魂，想要登顶步履维艰。 到了山顶，三头至圣遗脉却只有天地圆满，根本无力招架权能和契约眷灵的联袂压制。 这——只是表象！ 祭坛中封印着无比珍贵的精纯圣血，这种血取自至圣之胎的体内，与元气、寿命、位阶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重要联系。 这般至宝，寻常生灵得之也无用。 因为它们不具备吸收炼化的资格，贸然吞服只会爆体而亡，获取不到任何的益处。 但如果血脉接近，或者能力上有重合的地方。 一旦汲取到血中精华，一滴血便能重塑根基，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脱胎换骨。 “它们现在……相当于至圣亲子？！” 夜熏大惊，极为狼狈的躲过小猴爷的橡胶手掌。 无意间踩在蝎魔人的瘴土上，坚韧兽皮锻造的靴子快速腐烂，逼得她不顾形象的丢掉鞋袜，由契约眷灵驮在背上行动。 “不，虽然更接近了，可是想要登临圣位，它们依然需要经历飞升的过程。” 夜茉维持一贯的沉稳，一声喝令，九爪熊为首的兽群发起冲锋。 迎面而来的小猴爷狞笑一声，双臂交叉格挡，任由狂奔的兽潮正面相撞。 “轰隆隆……轰隆隆……” 仿佛千军万马疾地而行，碰撞的一刹那，小猴爷的躯体呈现不自然的扭曲，就像是一个凸起来的尖角，卸掉了九成以上的冲击力。 余留下来的一成，对于它忽然软绵绵的q弹身体来说，起不到任何实际的效果。 “就这就这？” “刚才不是很嚣张吗？一转眼，形式怎么翻转了？” 得意忘形的小猴爷，笑里藏刀。 一瞬间移动到它后背死角位置的蟋蟀女，用力蹬腿，圆圈状的指向音波罩住小猴爷的后脑勺。 “小爷我警觉着呢！” 小猴爷没有回头，脖子却突然伸长，轻松规避这一道偷袭。 跟着，它的双脚也变长，像是两条出洞的蟒蛇，横扫另一边的三心音蝉。 正在蓄力的三心音蝉，被迫打断施法，不得不振翅逃走。 “怎么会这样，吸收精纯圣血的能量，更进一步提升潜能我认，为何战斗力会有如此惊人的提升？！” 夜牙牙大为困惑，他一直站在角落里，虽然没有被惊人的变故伤及性命，可源自血脉上的压制，促使他的契约眷灵陷入混乱和恐惧中，这种濒临失控的感觉绝不好受。 “正是因为刚刚吸收，这个时间段里，它们的战斗力才会超越位阶。” 夜芸若轻启唇齿，快速移动的同时，一个喇叭状的能量物质凝聚在她的头顶。 而后，蓄力三秒，随着全身的毛孔渐渐打开，夜芸若深吸一口气，倏地放声高歌。 “呀啦咪，啦咯嘀吖！” 一圈又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由点到面，化作涟漪层层荡开。 夜寒君什么也听不清，但小猴爷忽然就捂住脑袋，满脸浮现不耐之色。 “吵死了！吵死了！给小爷闭嘴！” “不就是音波技能吗？小爷我也有一个！” “吼！！！” 先前使用过一次的「暴怒之音」，再一次轰出。 这一次跟上一次完全不是一个量级，小猴爷血盆大口朝向的区域，犹如蛮荒巨兽爆冲而过，岩石由固态融化成气态，一吼之威，满地疮痍。 “咳！” 夜芸若的面色陡然由白润转向惨白，嘴角溢出一缕鲜血，眸光深处的冷意更深一分。 “错不了，这是相当于无量虚引的战斗力！” “如此推断，酒魔和蝎魔人那边，大致相仿。” “夜莫愁不用担心，他虽然还未达到全员圆满的境界，跨越大位阶战斗也伴随着凶险，可他终究拥有s级的职权，有毁灭深渊支撑，的确有可能战胜非强攻类型的酒魔。” “夜傲白、夜不群，以及我们，势必陷入苦战，动辄便在生死之间。” 夜芸若的声音不再细若蚊蝇，甜美悦耳的音质，仿佛来到鸟语花香的大自然，很容易沉浸其中，而不是下意识忽略。 夜寒君肃穆，他有资质鉴定和超灵性，判断的结果比夜芸若更加精准。 此时的三头至圣遗脉，全部处于“圣血狂化”的状态下。 按照常理，最保守的策略是避而不战，耐心等待沸腾的血脉冷却平息。 但这样做，它们有可能会逃走。 一旦逃出安魂山，遁入修罗之墓，天高任鸟飞，想要再次抓住，恐比翻天还要艰难。 “咚！” 勾玉眼闪烁，巨盾魔像伫立在夜寒君的身前，硕大的盾牌俨然是铁铸的城墙。 小猴爷拍来的橡胶手掌，终于碰到了对手，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扫飞。 “喂，那边那个傻大个，能不能聪明点啊！” “你要是和小爷配合一下，我们早把这群人干趴下了！” 小猴爷一顿呵斥，依然无法唤来蝎魔人的帮助，气得鼻腔喷烟。 它的感知力非常敏锐，目前的强化状态是有时效性的，不及时突围，盲目缠斗，只会让它们再一次陷入困境。 可刚才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蝎魔人，此时此刻杀红了眼，仅有的理智也被吞噬了。 相对的，夜不群和夜傲白就惨了。 天地大成的腐颅被剪刀钳子一分为二。 黑鲨鳄王、暴蜥龙、暴跳鼠，居然全都是断尾的状态，浑身淌血，惨叫不断。 “算了，懒得理你。” 小猴爷扫了一眼，彻底打消同进退的想法，转而施展「橡胶脚」，一跃千米高。 迎面撞来的巨盾魔像，好比是跳山羊一样，一下让它跳了过去。 “它要逃？这么果断？” 夜茉停止冲锋的姿态，目露惊奇： “只要能拖住它，坚持到莫愁大哥凯旋，依然是瓮中之鳖。” “但如果这个时候逃走，以它橡胶体的灵活程度，我们根本拦不住它。” “这样也好。” 夜芸若望向血锁破空之地，清冷的目光一如既往： “这样我们就有充足的人手，支援那两个好斗的家伙，齐心协力拿下蝎魔人。” “可莫愁大哥刚才话里头的意思……好像是想把三头至圣遗脉全部拿下，一个也不想放弃。” 夜熏咬了咬嘴唇，有些不甘地注视着小猴爷越来越远的背影。 “人心不足蛇吞象，两头至圣遗脉，其中有一个还是他自己准备契约的，也该心满意足了。” 夜芸若不予理会，事关个人的生死，少皇的命令也可以充当耳旁风，无需特别在意。 “诸位族兄族姐，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风驰电掣的瞬间，小猴爷刚往山下探头，猝然又一脸难看的缩了回来。 下山的通道，竟然被乌泱泱的亡灵全部堵住。 有一个身着披风的枯瘦身影，默默置身于亡灵浪潮的最中心。 抬起头望去时，小猴爷没有看到血肉之脸，仅仅只有一个苍白的骷髅脑袋，以及一团摇摆不定的翠绿魂火。 “是夜布衣，他也进入安魂山了！” 夜熏惊呼出声，先是目瞪口呆，而后大喜过望。 任何一个少王来到这里，哪怕是夜寒君，那也不足为奇。 但夜布衣不一样，他可是a级的「死灵法师」！ 这样的职权，最适合在阴寒苦煞之地战斗，因为那里往往埋葬着无数的尸骸，都可以作为他的扈从征召调用。 安魂山更加不用多说，放眼望去满天都是漂浮的亡灵。 阴风吹耳，带来的是亡者的哭泣。 可落在死灵法师的眼中，这是朝圣之地，是魂火燃烧的天堂！ “锵！” 由溃烂骑士进化而成的「腐败骑士」，统御上万的亡魂，效仿夜茉发起冲锋。 由不死尸魔进化而成的「长生尸魔」，一改近战的本质，五心朝天，以亡魂咒语强化亡灵大军的移动速度。 由腐朽骨妖进化而成的「金陵骨妖」，金光灿灿，宛若军中之圣主，手持巨骨之剑，脚踏棺材板，气势滔天。 “桀桀桀——桀桀桀——” 法相天地「亡骨漩涡」持续开启，遥远的地方，依然有亡魂不断赶来，然后融入大军之中，任凭夜布衣调用。 一心想离开山巅的小猴爷，一退再退，渐渐的又被逼了回来。 “可恶啊，你们这群人类，比我们妖兽还要妖邪！” 气得破口大骂的小猴爷，又是一道暴怒之音，最前方的亡魂顷刻间烟消云散。 但这不管用，亡灵的数量太多了，空缺的位置马上就会被填补。 只是极短暂的间隙，安魂山山巅周围一圈，便是夜布衣施加的封禁区域，簇拥的亡魂将这里变得水泄不通。 “哈哈哈，布衣的位阶好像不如俺，这般如鱼得水的姿态，倒有几分枭雄之姿！” 手里抓着一截肋骨的夜不群，喷着血沫，仰天大笑。 早些时间桀骜不驯，却也有文人墨客气质的夜傲白，此时被血颅、腐颅、岩颅组成的「三合一头颅」背负，一条大腿破破烂烂的，无力地垂荡在半空。 “好……很好……” “本王喜欢这副凶残劲儿，这头蝎魔人……必是本王的囊中之物！” “嘿，你算老几？” 夜不群喘着粗气，回过身喝骂，没有一点相让的态度。 “诸位族兄不必着急，若有缘，不请自入，若无缘，求也不得。” “由我主攻，你们配合，先将这两头至圣遗脉镇梗偃ド烫止槭舻奈侍饪珊茫俊? “嘿，现在你是这里的老大，你吩咐，我们照做便是。” 夜傲白吐掉一颗断掉的牙齿，抹着血浆的面庞上，溢散着骨子里透出来的疯狂。 “我……” 夜布衣晃动魂火，刚想明确进攻的方向，魂火剧烈一跳，像是受到突然的惊吓。 “轰！！” 又是一道金光冲上高空，触碰到的亡灵冰消瓦解，一缕缕魂烟袅袅升腾。 众人脚下的山峰再一次摇晃起来，原先三座祭坛围拢的中心位置，又有一座金色的祭坛拔地而起。 “第四座祭坛？！” 夜茉失去沉稳，直勾勾的眼神满载着不可置信。 “安魂山到底封印着几头至圣遗脉？” 夜芸若也迷茫了，轻轻抖动的眼睫毛，诉说着心中的不平静。 “不好，这一头更危险！” 惊鸿一瞥间，夜寒君望见了对方的形态。 他来不及发动资质鉴定，可突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足以说明危机的严重程度。 “嗤！” 一团从天而降的红雾，仿佛烟花般炸开。 夜牙牙、夜熏、夜不群、夜傲白、夜芸若、夜寒君，忽然被拉进一片混沌的世界，伸手不见五指，低首不见足尖。 前一秒耳畔还掺杂着一道道亡魂的嘶吼，一个恍惚，四周忽然静悄悄的。 几欲吞噬人心的黑暗，裹挟着至阴至邪的寒风，一遍遍侵蚀着血肉之躯。 “瓜瓜？花烛？” 夜寒君叫唤两声，面色剧变。 这不是现实世界，他被拉进了一个幻境！ 他维持的可是艾姬芙拉的支配状态，什么样的精神冲击，才能形成这样的碾压攻势？！ “咚！” 一道沉闷的钟声，黑暗倒退，头顶的天空，突然出现一颗微缩的太阳。 夜寒君猛然往上看去，一团高速旋转的火球，中间裂了开来，露出一个虚无的洞口。 无穷无尽的天地能量从四面八方涌来，火球渐渐狂暴，因此掀起的漫天火海，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烧成虚无。 “必杀……火炮？” 咽了一口唾沫的夜寒君，唇口干裂，后背生寒。 他的瞳孔压缩成针尖的形状，再一次目睹恐怖的异象从无到有，最后锁定他的眉心。 而这一次，他的身边没有默。 瓜瓜、花烛、艾姬芙拉、绝弦、鹅大仙——一个也不在身边。 “不对，这是「噩梦隼」的种族技能「噩梦重临」，全都是幻象！” 恐慌、惧怕、担忧、无助……种种负面情绪升腾起来，始终无法压制。 一股温热的能量不知从何处笼罩躯体，寒冷驱散一半，夜寒君悚然惊醒。 他眺望着头顶即将成型的灭杀火炮，抿了抿嘴唇，思绪如闪电不断劈落。 “噩梦隼，至圣之胎「恐怖之翼」的后代，掌握的血脉不及先祖的百分之一。” “而「恐怖之翼」，据说不是近古宙时期的羽族，源自更古老的远古宙，也就是始祖诞生的时代……” 夜寒君一直处于心惊肉跳的状态，即便刻意维稳心神，这片特殊的幻境空间，也在一次次激化他的负面情绪。 他想到了很多很多，手头上掌握的任何一条情报，都能证明恐怖之翼不属于寻常圣族。 在所有的圣兽中，这一脉不敢说位列顶峰，但肯定偏向于上游。 传说中，恐怖之翼分化出好几种不同的后裔，噩梦隼只是其中之一，继承的能力相当有限。 但刚才的惊鸿一瞥，夜寒君百分百确信，噩梦隼的身上燃烧着圣血。 换句话说，始祖在安魂山中留下了恐怖之翼的精纯血精，吸收了这份血脉的噩梦隼，拥有了返祖的可能性？ “轰！！” 思绪还在转动，苍穹却已碎裂。 时间的流动又一次变得格外的缓慢。 窒息的焦灼中，夜寒君听到了振聋发聩的炮击声，灵魂就像是即将被打碎的玻璃镜面，裂纹攀爬，破碎感愈发强烈。 赤红色的火球——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它带着要将天地间生灵全部灭绝的毁灭气息，加速，加速，疯狂加速。 夜寒君攥紧拳头，倏地闭上眼，一遍遍提醒自己，这是幻象，这是幻象。 “轰隆隆！！！” 烟尘滚滚，火舌肆虐，夜寒君闷哼一声，猛然睁眼，赤红的火光全都消失不见。 他重新回到了安魂山的山巅。 稍近的距离，瓜瓜不知第几次释放「超净化」，脸上竟有疲惫之色。 但它成功了，看着蛆虫一般蠕动的红雾，一大片一大片离开夜寒君的脑袋，它点点头，小小的骄傲一闪而逝。 “大人，您没事吧？” 一旁，花烛、鹅大仙都守在身边。 还有巨盾魔像，也像是擎天巨人立在那里，严防死守各种角度的袭击。 “灵魂疲惫，所幸无大碍。” 夜寒君吐出一口浑浊的气体，重新点亮的勾玉眼眺望远方。 连他支配着艾姬芙拉，都被一下子拉进噩梦中。 夜不群、夜傲白等人，更是没有防备的可能性。 他们平日里嚣张惯了，此时忽然流露出痛苦、绝望、惊恐的表情，于睡梦中喃喃自语，时不时还会晃动手脚做出挣扎的动作，多少有些匪夷所思。 但夜寒君无法笑话他们，掌握音波权能，灵魂强度恐怕比艾姬芙拉还要高一点的夜芸若，也被拉入噩梦。 还有夜布衣，他可是死灵法师啊，毕生修炼的都是灵魂，此时却被万千亡魂簇拥着，变成了一具缺失主观意识的骸骨之躯，漫无目的的漂浮在半空。 他们——都被困在梦境中，面临着曾经的恐惧和绝望，殊死博弈，垂死挣扎，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依然飞舞在铺天盖地的红雾中，影影绰绰，难以捕捉它的真身。 “人类小友，让我来吧。” “我新悟一首琴曲，心中欢喜，正想与你分享。””(本章完) 第317章：且听，天怒 “绝弦？” 压抑着欣然与振奋的灵魂传音，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夜寒君小吃一惊，仔细辨识后，改为大吃一惊。 绝弦已经沉寂许久了，自从纪元之钟以后，它就把自己关在契约空间，不进食，不活动，不沟通，心无旁骛进行着音律上的创作，不受外界的打扰。 虽然此前夜寒君隐约察觉，它似乎有苏醒的迹象。 但也只是迹象而已，不到出关的那一刻，天晓得具体还要多长的时间。 “你成功了？恭喜！” 夜寒君眸光灿亮，骤然间神采飞扬。 “又是一首得意之作，可与「将军怨」比肩。” “人类小友，你是我为数不多的知己，奏于你耳，若有共鸣，于心倾听。” “唰！” 契约印痕亮起，古琴浮现真身。 它似乎变宽了一点点，琴身也更黑了。 表面附着的六道墨绿色闪电图腾，恍如拥有生命力一样，正在缓慢呼吸。 其上，七根银白如雪的琴弦，犹如洗干净的龙筋。 强悍的韧性以及高贵的质感由内而外，只稍一眼，看客赏心悦目，久久不愿挪移视线。 “唔，还有其他的听众，数量不少……” “人类小友，与我相融吧，倾听我的心声，我教你弹奏新曲。” “好！”夜寒君点头。 他压下瞳孔深处的一抹震惊之色，解除艾姬芙拉支配状态的同时，邪魅从他的面颊上褪去，一身酒红色的恶魔妆束，还有背上的恶魔之翼、心形尾巴，全都消失不见。 “至圣兵兽与至圣魔王的传承者，执掌雷霆的演奏家，毕生追求音律的求道者——天魔遗音·绝弦，融于吾身，与吾相合！” 古朴晦涩的祷告词，回荡在心灵深处。 刚刚褪去魅魔女王的血脉，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恶魔之血，注入夜寒君的血肉灵魂。 他再一次变身，从头发开始，毛发的颜色一寸寸金黄。 随后是额头、眼眶、鼻子、嘴巴、下巴、脖颈……由上往下，眨眼之间，夜寒君化作人形态的金身恶魔。 最为吸睛的依然是手指的部分，十根手指原本葱白如玉，眼下灿黄如金，心随念动，翩翩起舞，似比蝴蝶更加轻盈美丽。 “锵！” 夜寒君拨动一根琴弦，简单试音。 又是这种感觉，融合艾姬芙拉时，他不想受伤，非常在乎本体的安全。 融合默时，他渴望痛苦，渴望厮杀，即便是千军万马里滚上一圈，那也悍不畏死、在所不惜。 唯独融合绝弦时，他的心灵空荡荡的。 但这不是空虚，也不是孤独，而是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沉寂。 这个状态下，他的心中只有音，指下只有琴，纵使山崩地裂，危在旦夕，跟他也没有半点关系。 “呱~~” 仰着脑袋的瓜瓜，眨了眨眼，小脸上露出期待。 绝爷爷终于清醒啦，意识混沌了这么久，一定有很大的收获吧！ 联想到艺人的首场演出具有无可替代的重要性，小瓜瓜左顾右望，寻找着合适的小板凳。 最终，它还是跳到了小黑帽的肩膀上，一对雪白的脚蹼摇呀摇，做好了认真听曲的准备。 “吼……” “嘶嘶嘶……” 安魂山，山之巅。 毁灭深渊依然笼罩着一大片区域，内部雾霭升腾，血光流转之间，依然能听到激烈的打斗声。 但除此以外，天上地下都被红雾染透。 破空疾驰的噩梦隼，妄图以一己之力压制整个山巅。 除了夜莫愁状态未知，其余所有的人类都被拖入噩梦之中，生死未卜，危机重重。 而他们的契约眷灵，此时此刻都守在旁边。 有灵智的心惊胆战、万分焦急。 没有灵智的龇牙咧嘴，一度想要暴走。 可看着漫天的红雾，它们不知道往哪里扑击，被迫僵在原地，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 “浑蛋，这货没把我们当成同伴！” “等料理完这些人类，它肯定会对我们痛下杀手！！” 红雾的一角，小猴爷虽然没有受困于噩梦中，但它捂着嘴，一点也不想吸入奇怪的雾气。 “￥#*&@！” 蝎魔人与它间隔一大段距离，因为感应到无处不在的危机，罕见的收敛凶性，转而恢复体力，努力积蓄玉石俱焚的一击。 “嗖——嗖——” 穿梭在雾海中的噩梦隼，一双阴冷的眼珠里，弑杀的光泽烁而闪之。 它在肆意虐杀着亡灵。 作为执掌梦境的羽兽，主要能量自然来源于灵魂之力。 这些亡灵的质量虽然参差不齐，可数以万计，强取豪夺之下，它的灵魂始终维持在巅峰的水准，几乎没有能量上的亏损。 此长彼消，随着时间的流逝，猎物被困在噩梦中越久，挣脱的可能性只会越来特低。 一旦吸食到更加宝贵的人族精英的魂魄，说不定一下子就能飞升到无量之胎。 到那时，这些失去主人的契约生物，遭受反噬，也只有被它猎杀的份儿。 智商不低的噩梦隼——阴险而缜密的计划盘算得明明白白。 为了确保最终的成功率，它甚至不惜代价封禁了毁灭深渊的外围。 只要以五彩斑斓的梦境，营造出另一片虚假的景象，内部参与战斗的生灵，感知会被暂时欺骗，无形中争取到的时间，势必让胜利的天平进一步向它倾斜。 “嗤！！” 噩梦隼忽然吐出一口血痰，弑杀的眸光里涌出一道血光。 反噬？怎么会有反噬？是谁挣脱了梦境？！ 遵循灵性的指引，噩梦隼的目光穿越重重幻雾，快速锁定一团人形的金色发光物。 没有任何犹豫，它向下俯冲，张口一吐，一支幻梦之箭笔直射出。 “咚！”巨盾魔像举盾格挡。 可紫色的破空箭矢并非实质，一下就穿透它的胸膛，略微受到一丝丝阻碍后，继续往下冲刺。 “吟——” 九龙环卫，披着苍白龙鳞的九头风龙，集中一点，全部自爆。 幻梦之箭依然没有被摧毁，但它的准心出现了严重的偏差，斜着飞出去，近乎擦着小猴爷的头皮，陨灭在半空之中。 “小爷说什么了？这货不安好心！” “大块头，小爷听不懂你的种族语言，牛头不对马嘴的，讲也讲不清楚。” “可你但凡有点脑子，这会儿也不能冷静下来吧？你主攻，我偷袭，我们把它打下来，想办法跳下悬崖，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 蝎魔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忽然折断剪刀钳，视死如归的气势昂扬到极致。 “对对对，就是这样！” 小猴爷大喜过望，转而轮着手臂，搜寻着噩梦隼的本体： “小爷我也豁出去了！” “再不拼命，我们真的要交代在这里！” “锵！” 红雾海深处，一道脆生生的琴音传了出来。 距离最近的雾霭随之一晃，就像是风吹蜡烛，摇曳的火光引人瞩目。 “叮咚——嗡嗡——嘤嘤——” “淙淙——淋淋——茕茕——” 又是一连串的琴音响起，乍一听混乱无序，十分的聒噪难闻。 可只是刹那间的几次调整，琴音变了。 疾时如雨珠急打，缓时如老者蹒跚。 高亢之处如屹立星辰之上，低沉之处如置身空谷之间。 噩梦隼俯冲的架势骤然一顿，抬眸望去，遮天蔽日的红雾居然狂暴起来，翻江倒海一般的暴躁。 一切的平衡就此打破，毁灭深渊中，夜莫愁忽然踩着血浆，一步步走出。 他的身上纠缠着奇香无比的酒味，可他双眼空洞，脚踩大地之时，仿佛立于众生之上，先天具备无上的尊荣。 在他的背后，隐隐能看到狂化的白鸟魔、药魔、裂变蛇魔，正与酒桶形状的酒魔狂魔乱舞，纷争不止，厮杀不断。 “操控梦境……第四头至圣遗脉么……” 夜莫愁俯瞰全场，将一个个昏睡不醒的族人尽收眼底，莫名冷哼一声，死板的面容上浮现一缕寒霜。 但他依然没有出手，遥遥锁定琴音的源头，沉默不言，望而不语。 须臾间，琴音又变了。 某种压迫灵魂的肃杀气息，一经腾起，红雾倏地又镇静下来。 那种感觉，像是刚刚还有蛟龙在四海中作恶，掀起一道道滔天巨浪。 忽然一只手掌垂天而落，扼住蛟龙的脖子，让它呼吸困难，百般挣扎也无法逃脱。 “此曲……为我壮年所创。” “少时不知天高地阔，只道日为白昼，月为黑夜，山海无边，江河无垠，便是世间繁荣之景。” “原来，天也会怒，地也会哭。” “山也会崩，海也会枯。” “顺遂天意者，得天之祝福。” “逆天而行者，赐天之刑罚，斩立而决。” “谁道江山不老，谁道岁月无情，君不见红莲一怒天上来，日月如梭伐异端，君不见碧波升腾惊雷起，朝犹立，夕已死，尸骨无存慰天颜……” “且听……天怒。” 晦涩的恶魔语，掺杂着人语以及精神波动，瘟疫般辐射八方。 声落之时，夜寒君化作的金身恶魔，浑然忘我，完全彻底的沉浸在心灵世界。 但他的手指却动了起来，银白的琴弦被拨动。 按弦、滑弦、顿弦、挑捻……数十上百的弹奏技艺仿佛烙印在血肉中，随心所欲变化着。 “轰隆隆——” 墨绿色的闪电横着劈开苍穹，山之巅上，漫天红雾兵败如山倒。 这一次，没有乌云，也没有血光。 有那么一刹那，风和日丽，秋高气爽，天空格外晴朗。 可下一秒，翠绿色的漩涡凝聚成型，一个直径超过五百米的深渊炮口，竟然出现在天空上。 夜莫愁恍惚一瞬，有一丝不敢相信。 这个形态……这副样貌……为何与灭杀火炮有六七分的相似？ 最大的区别，无非一个代表深红恐惧，有着焚烧一切的威能。 另一个翠绿弥天，劈裂虚空的电弧，犹如巨龙般翻腾游动，难以想象惊雷炸耳之时，会是怎样的震撼人心。 “这个琴魔……窥得天机，竟然烙印苍天的痕迹，锻造属于自己的琴谱？！” 电光火石的霎那，夜莫愁心念通透，进而陷入更深一层的荒谬。 这真的可能吗？以纪元之钟作为背景板，模仿、模拟，只是短短的几年，便能从中汲取到养分，焕发出崭新的生命力量？ 天琴雷魔一族，有这么强大的悟性？ 夜莫愁无法相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他难以质疑。 “轰隆隆！！！” 炮口蠕动，缓慢成型后，山之巅陷入绝对的死寂。 本来还在疯狂窜逃的亡魂们，近乎被压落至地面，间接失去漂浮的能力。 个别魂体脆弱，或者已经伤到本源的，噗的一声就崩了开来。 破碎后溢散的精纯魂气，正常情况下会吸引其他的亡魂抢夺扑食，眼下却一动不动，任凭灵性物质白白流逝。 “嗤！！” 唯一还能飞天的，只剩下噩梦隼。 它被迫降低了一些高度，用以减缓从天压落的毁灭气息。 但它并不甘心屈服，阴冷的瞳仁中，依然在思考对策。 “轰！！！” 肃杀的琴音中，一颗绿金色的球形闪电，垂直轰落人世间。 它处于高速旋转的状态，沿途遭遇的红雾没有阻挡的可能，一瞬间便被震碎。 “这小子……是想将所有人都杀掉吗？” 夜莫愁眼角跳了又跳，不止一次忍耐出手的躁动。 琴魔的位阶绝对没有达到天地圆满，但这个技能非同小可，散发出来的毁灭气势，连他也必须枕戈待旦，不敢有一丁点的大意。 可想而知，处于噩梦状态下的族人，百分之一万没有接下来的可能性。 “&￥#*****！！！” 蝎魔人疯了，猛地砸出剪刀钳，一大团血气炸弹爆在头顶。 脸色阴沉到滴血的小猴爷，刚刚还说着要拼命，事到临头，突然缩成一个人类拳头大小的橡胶球，一股脑往地缝中钻去。 “他奶奶的，什么变态东西！” “小爷我也算是见多识广，怎么人类里还有这么妖邪的怪物，竟然能支配雷电法则！” 说逃就逃的小猴爷，话音尚未完全落下，耳畔再无一丝声响。 它暗藏着恐惧的眸光往上瞥视，只见天上绿灿灿一片，一颗遮住天空的球型闪电还未落地，于疾驰的途中爆了开来。 刹那间，小猴爷的双眼，完全被绿色填充。 强烈的爆炸声不断回响，飞溅的电浆仿佛要同化万物，跃动的电弧犹如灭世的烟花炮竹，安魂山的山巅竟然被劈开无数道裂缝，整个山头都有崩碎瓦解的趋势。 “嗤！！” 噩梦隼大叫，猝然从夜芸若的身体里逃了出来。 它试图钻进猎物的梦境中，以此摆脱本体面临的灾厄。 但球型闪电锁定着它，瀑布式倾泻下来的雷海，绕过夜芸若的血肉之躯，硬生生将它逼了出来。 “噗！” 噩梦隼大口吐血，花瓣状的红色瞳仁，疯狂弥漫着名为凋零的绝灭气息。 由红、白、黑组成的三色羽毛，一片片掉落，眨眼间变成了秃子。 它被狠狠压在地上，身上仿佛有万吨重的锁链，飞舞天空的资格就这么被剥夺。 但它没有死亡，更没有停止挣扎，一次次厉叫着，吸食着上万亡魂湮灭后的精纯魂气，狂化灵魂，殊死反击。 “第四头至圣遗脉，恐怖之翼的后代「噩梦隼」？” “好险，我在梦境中被束缚双手双脚，头顶有一把铡刀即将落下，要是再晚一步，可能我就坚持不住了……” 夜牙牙、夜熏接连开口，悠悠转醒的夜芸若，更是摸着胸口属于噩梦隼的血浆，一阵出神。 “是夜寒君救了我们？” 被溅落电弧麻痹双腿的夜傲白，极力撑起上半身，阴晴不定的目光闪烁数次。 “好小子，他的琴魔又变强了？” “到底是什么规格的技能，一击之下，连刚刚吸收过精纯圣血的至圣遗脉都会被重创？” 夜傲白不解，大为困惑。 陆续醒来的族人们一个个仰视头顶，哪有什么天光，哪有什么雾色，雷海盘踞一团，亦如盘卧的啸天之虎，此方天地全然在它的镇压和统治之下。 “好恐怖，这股灭世的气息，似有灭杀火炮的一缕神韵……” “你们看，毁灭深渊也无法轻易吞噬溢散的电弧，需要磨杀的过程，才能碾碎里面的能量。” “换句话说，这些雷电的品质极高，远远凌驾我们之上……” 心惊肉跳的族人们，脱离梦境，依然置身恐惧。 夜茉深深地望着依然在弹奏古琴的金身恶魔，面容紧绷，轻声自语： “这恐怕不是极限技能。” “只有独尊无双之技，才能超脱位阶的限制，以另一个维度抗衡s级的职权……”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缓步走来的夜莫愁。 “虽然本皇也很意外，但夜茉说得没错。” 夜莫愁的掌心抓着一道电弧，电弧跳来跳去，坚持不懈想要逃离。 他低着头看了一会，抬头望了望天，眸光里没有情绪之类的色彩： “位阶越往上，有资格打破桎梏的技能，越难掌握，越难保留。” “魔窟中封印的这一头天琴雷魔……或已有至圣之资，潜力超乎想象。” (本章完) 第318章：沉睡的古老生灵 “或已有至圣之资……” 夜茉咀嚼着这段话，神色微妙。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是啊，眼下争夺的虽是至圣遗脉，可对于个别人来说，这并不是第一头，而是在已经拥有的基础上锦上添花。 譬如夜莫愁的白鸟魔、药魔、裂变蛇魔，资质差吗？成圣的概率低到忽略不计吗？ 譬如夜寒君，即便错失少皇之身份，可他的契约眷灵每一个都具备特殊性。 尤其是魔窟中得到的天琴雷魔，起源或可追溯到近古宙第五纪元。 有胆大包天的恶魔之王，妄图吞噬琴形态的至圣兵兽，强化自身的血肉根基。 它失败了，成功炼化之日，却是爆体而亡之时。 残存的血肉孕育出崭新的生命体，寥寥十几头，引来无数人的觊觎之心。 这样的过往，这样的缘由，难道天琴雷魔一族，称不上“至圣遗脉”吗？ “确实。” 夜牙牙百感交集，“按照最正统的定义，血脉的源头与真正的至圣之胎关联，就可以算作遗脉。” “唯一的缺陷，大抵是历史上那些天琴雷魔，不管是夭折还是潜力殆尽，无一登临至圣之胎，间接降低潜力的评估。” “但夜寒君的雷魔，前有将军怨纵横魔龙岛，后有天之怒震慑安魂山。” “总是领悟这么强力的技能，它的悟性太可怕了。” “难以想象，有朝一日登临圣位，又会领悟何等不可思议的技能。” 此言一出，不少族人下意识点头，无法否决这样的推断。 但是联想到拦在夜寒君面前的，还有第7位阶这道前无古人逾越的艰难险关，他们又集体沉默，渐渐丧失深入交谈的兴趣。 “前路多舛，静观其变。” 夜莫愁淡淡留下一句，转过身时，毁灭深渊隐没不见。 此前百般凶狂的酒魔，不知是被打晕了，还是放弃了挣扎，老老实实缩成一个桶，连骆驼的脑袋也不肯外露。 而白鸟魔、药魔、裂变蛇魔，虽然满身酒气，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可它们仍然有一战之力，锐利的眸光，马上盯住断掉一只钳子的蝎魔人。 “想要装死到什么时候？” 冷冰冰的喝问，像是见了血光的催命符。 躲藏在裂缝中的小猴爷，一个激灵，直接以橡胶球的形态往悬崖边上滚去。 “唰！” 意识恢复清醒的夜布衣，带领着金陵骨妖和长生尸魔，拦在小猴爷的身前。 “嘿，我们又不是妖魔鬼怪，这么怕我们作甚？” 夜傲白经过短暂的调整，呼吸平稳不少。 虽然双腿依然处于麻痹的状态，但他还是冲到了悬崖边上，遥遥望向小猴爷与蝎魔人。 “……%#￥！” 蝎魔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谁也不听懂，只道它没说。 夜不群挖了挖耳朵，又舔了舔嘴角的血沫，一字一顿道： “小白白，你今天要是让给俺，俺欠你一个人情。” “人情可以当饭吃吗？有个屁用！” 夜傲白唾了一声，寸步不让。 位于他身前的三合一头颅，六只眼珠子开始积蓄战斗的光芒，随时准备大打出手。 “嗤！！” 被压在地上的噩梦隼，一时之间无人问津。 在所有族人的潜意识里，这已经是夜寒君的战利品，他们没有染指的资格。 但就在这个不经意的瞬间，噩梦隼忽然暴起，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夜寒君的本体突进。 “轰隆隆！！” 悬在头顶的巨型雷球虽然爆了开来，可雷浆遮天，汇聚而成的雷电之海，依然拥有排山倒海的威能。 数十道闪电锁链立即砸了下来，噩梦隼半个身子被镀上绿金色的电光，凄厉的惨叫声回荡许久。 但它不知哪来的一股气力，纵使羽毛掉光，纵使身上发出烤肉的焦香气息，它还是撞到了夜寒君的附近，距离他本体大约三十米的位置。 “轰轰隆隆！！！” 毫无征兆，山巅又摇晃起来。 一簇璀璨的金光，如妖似邪。 迸发后，山体坍塌，夜寒君所漂浮的空间内，山岳般的压力由上而下，像是一个巴掌，一举将他拍进了地下。 “妖鸟休要凶狂！” 夜熏大惊，匆促之间被迫回收契约眷灵。 眼看一块崩裂的岩石即将砸到她的脸上，夜芸若的蟋蟀女跳了过来，张口一道粉碎音波，助她脱离险境。 “奇怪，夜寒君消失了？” 被迫转移注意力的夜傲白，突然皱眉，眼底浮现一缕惊疑之色。 从他的角度，刚好将战场上的情况尽收眼底。 夜寒君原本盘坐在山之巅的中央，距离四座祭坛无比接近。 噩梦隼撞过去后，四座祭坛居然塌方了。 某种极具吸附力的磁性能量昙花一现，再看去时，无论是夜寒君还是巨盾魔像，竟然集体坠了下去。 “不好，雷海失控了，注意防御！” 夜芸若面色剧变，随着充满肃杀气息的琴音消失在耳畔，盘踞在头顶的绿金色雷电之海明显狂暴。 它们不再安分地呆在半空中，不是交织成网，尽情碾碎着游离的亡者残魂。 就是分裂成一颗颗小型的球形闪电，恍如一场冰雹劈头盖脸落下来。 “轰隆！轰隆！轰隆隆！！” 厄难再次临头，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陷入更大的混乱中。 夜莫愁嘴角抽了又抽，见得族人一个比一个狼狈，终究是撑起毁灭深渊，以一己之力拦截横扫天地的雷元素。 “倒了八辈子血霉，小爷我从小吃喝不愁，怎么会摊上这样的烂摊子！” 小猴爷趁机又想跑，一连串的球形闪电砸下来，本身具备一定雷电抗性的身体，竟然还是被电得手舞足蹈，活生生像个癫狂的疯子。 蝎魔人好不到哪里去，血气已经濒临谷底的它，沐浴在电雨中。 两眼翻白，痉挛颤抖，一度陷入昏厥。 偏偏又因为钻心的疼痛，它又会惊醒过来，然后再次昏厥。 如此几番，全身上下焦臭至极，一开始盛气凌人的模样，渐渐不为人所记忆。 …… “呼——呼——” 整整三个小时后，雷海彻底散去，天地重新开阔。 十二万年以来，始终被魂雾笼罩的安魂山，第一次迎来万里无云的别致景色。 虽然头顶没有太阳，但还是有柔媚的光倾斜下来，伴衬甘甜洁净的空气，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祥和。 支离破碎的山峰上，一扇扇金色的光门凭空浮现。 而在满目狼藉的角落里，一个个手脚时不时抽搐一下的夜氏族人，头发跟杂草一样竖起来。 他们的脸乌漆嘛黑的，曾经的英俊帅气和千娇百媚，一度成为过往的回忆。 “很好，本王要是能离开修罗之墓，一定会将这一幕写进自传中，留给后人拜读！” “新生宙第二纪元初，夜氏少王夜不群，于安魂山之巅……屁股开花，惨不忍睹！” “滚！” 夜不群还在咳嗽，全身体毛都被烧光的他，吃痛万分。 但他无法容忍竞争对手的戏谑调笑，撑着一口气怒斥道： “你瞅瞅自己的模样，除了脖子以上能动，手和脚能抬起来吗？” “两位族兄，还是不要苦中作乐了。” 跌坐在地上，被迫变回人类之身的夜布衣，苦笑一声，忧心忡忡道： “你们看，正中心的裂缝完全消失了。” “不仅夜寒君不知道去了哪里，噩梦隼也不见了，战场上根本没有留下他们的痕迹。” “是啊，我们该怎么办呢？” 夜熏摸了摸头，头发一把一把掉落下来，一抹心疼一闪而逝。 而后，她叹了一口气，情绪低迷道： “无论如何，夜寒君救了我们。” “若是继续深陷于噩梦之中，在场之人除了极个别有可能脱困，其他凶多吉少，大概率会成为噩梦隼的精神粮食。” “眼下他反倒是生死未卜，欠着这份人情，我的心里不痛快。” “轰！” 夜莫愁走到废墟旁边，贴身跟随的裂变蛇魔猛烈一撞。 一阵短促的摇晃后，废墟被清扫，焕然一新的平整地面呈现在视野中，所有旁观之人皆是瞳孔一缩。 “安魂山本身具备的阵纹被激活了，我们所留下的战斗痕迹，要不了多久都会被清除。” 沉吟半响的夜莫愁，偏头望向金门边上的沙漏，若有所思道： “本皇也不知道夜寒君去了哪里，但他没那么容易死，比起担心他，不如担心担心你们自己。” 话落，夜莫愁抬起脚尖，轻飘飘地向着一扇金门移动。 等到他的一只脚迈过金门，大半个身子渐渐朦胧之时，一段回音响彻天地： “这个秘境，已经处于倒计时关闭的状态。” “不及时离开这里，一旦被困，除了始祖亲临，无人可救你们出去。” “酒魔我带走了，小猴爷和蝎魔人失去战斗能力，它们的归属，你们自行决定。” …… 望着夜莫愁轻描淡写离开安魂山，剩下之人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后，夜茉轻吸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步离开。 “吉人自有天相，衰人自有天惩，所欠下的人情，有机会再还。” 换了一件衣裳的夜芸若，强制回收契约眷灵，情绪渐渐镇定。 她看了一眼伤痕累累的夜傲白和夜不群后，拖着小猴爷的脚踝，一步步往金门走去： “你们实力相当，不如猜拳分个高低。” “小猴爷由我带走……放心，我对它没兴趣，要是能活着离开大墓，我会上交家族，就这样。” “我也走了。” 夜布衣摇了摇头，“虽然没能找到合适的至圣遗脉，但我在这里吞噬了无穷的亡魂，十年以内，全员都能抵达天地大成的位阶。” “若是有缘，我们下个秘境再会。” “愿诸君顺遂无虞，所愿皆得，布衣就此别过。” “猜拳？这是什么可笑的竞争方式？” 夜傲白不关心族人的离去，只是冷哼一声，极为不悦道： “传出去，别说族人笑掉大牙，就连希恩兄也会笑话我。” “怎么，伱怕了？” 夜不群咧嘴一笑，缺失两颗门牙的嘴巴，看起来异常的狰狞。 “怕你个大头鬼！” 夜傲白挺起腰板，终于清除上半身雷电麻痹效果的他，怒气腾腾道： “本王悍不畏死，一局一胜还是三局两胜，你说！” “俺喜欢五局三胜！” 夜不群握住拳头，蓄势待发。 虎视眈眈的目光，完美彰显他的凶性。 “好好好，本王依你！” 夜傲白下意识撩起袖子，发现身上压根没衣服，哼了一声，扭扭胳膊，转转手腕，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 …… “大蝌蚪，醒一醒，醒一醒！” “哎呀呀，绝爷爷怎么也睡过去了，不能睡呀，快起来嘛！” 一股微弱的推力，出现在耳朵边。 随后，有个温热的、会动的活物，坐到了额头上，用力扒拉着他的眼皮。 夜寒君悠悠转醒，浑浊的意识体愣神数秒，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大脑。 “我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呀！” 一脸惊喜的瓜瓜，见到他醒来，兴冲冲分享道： “我们从上面掉下来了，掉了好久好久，终于落到了地上！” “本瓜差点以为会摔死呢，幸亏有小黑帽在，险之又险拖了一把，除了大块头摔得有点惨，其他都还好呢！” 顺着瓜瓜手指的方向，夜寒君注意到，它所提及的大块头，指的是巨盾魔像。 巨盾魔像原本只是盾牌上有缺口，现在好了，密密麻麻的裂纹又一次布满盾牌，随时都有可能原地解体。 “伤得这么重……” 夜寒君皱了皱眉。 “抱歉。” 花烛低首道： “落地的时候，为了优先护住您和其他的伙伴，实在无法顾及体型最为庞大的巨盾魔像。” “我没有责怪你。” 夜寒君抬手，止住花烛的致歉： “也许它的命数就只有这么长吧，再参与一两场大规模的战斗，陨落之后，心之奴就会多出一个空缺的位置。” “喂，人类眷主，你来看这里。” 站在几百米开外的鹅大仙，伸着脖子不知道在看什么。 夜寒君起身，首先确认自己已经脱离支配的状态。 绝弦对应的古琴，此时悬浮在他的左手边，疑似遭受技能突然中断后的反噬，精神萎靡，陷入了浅寐恢复的状态。 “资质鉴定。” —— 【种族名称】：天魔遗音 【混沌印章】：「狱」 【主修】：演绎道/镇杀道/音律道 【位阶】：天地之胎·大成 【混沌灵纹】：28888纹「明湖吟」、29500纹「轻狂」、29990纹「大寒」、30000纹「将军怨」、30001纹「天怒」 【核心个性】：「精益求精」 【当前状态】：天魔合一（永久）/萎靡不振(轻度)/受伤(中等伤势)/… 【契约关系】：稳定 —— “绝弦的血脉……当真说不上来的怪异。” 夜寒君叹了一声，回忆支配时的所见所闻，心中百感交集。 遥想纪元之钟时，绝弦还只是接近天地小成，依然没有正式晋升。 来到修罗之墓短暂的几年，始终都在领悟技能，从来没有冒出过头。 没想到功成的那一天，它不仅顺势突破天地小成，还触发了匪夷所思的跳级机制，一步跃上了天地大成。 这其中，究竟是此前的积累足够深厚，还是因为领悟独尊无双之技，出现了外界无法理解的血脉升华，这些他不得而知。 夜寒君唯一能确信的是，绝弦又拥有了巅峰战力。 灭度之境，它以「将军怨」作为底牌，琴弦拨动，曲音一响，就连蝇月也必须退避三舍。 飞升天地之胎，蝇月保留了独尊无双之技，可绝弦却被削弱，战斗力大幅下滑。 现在，它靠着惊人的悟性，在掌握一个极限技能的基础上，参照必杀火炮，领悟了「天怒」。 天之怒，生灵骇。 支配状态下一击重创噩梦隼，连带着镇压其他的魍魉鬼魅，这般如梦似幻的体验，真真实实存在于夜寒君的记忆中，根深蒂固，无可取代。 “好好休息吧。” 夜寒君回收绝弦，送入契约空间休养。 随后，他朝着鹅大仙走去，待到站定在身旁时，恢复平静的面容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黑暗深处，怪石嶙峋。 一座座笼罩在灰尘中的五角祭坛，氤氲着朦胧的光泽。 夜寒君竭尽全力往里窥探，越过那一层层的封印，终于看到，祭坛内并非空心的，有一个又一个奇形怪状的小兽平躺在里面，既不呼吸，也没腐烂，不生不死，状态异常诡谲。 “一、二、三、四、五……” “安魂山里，处于封印中的至圣遗脉，竟然还有二十六头？！” 夜寒君深呼吸，惊起波澜的情绪，怎么也无法缓和。 原来夜氏族人所看到小猴爷、蝎魔人、酒魔、噩梦隼，只是安魂山的冰山一角。 在这不知所向的地穴深处，还有这么多古老生灵沉睡着，耐心等待着苏醒的契机。 “刚才的四头至圣遗脉，全都有精纯圣血加护。” “这里的二十六头，要是也有这样的待遇，这个秘境对应的机缘，变态得一塌糊涂。”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鹅大仙，一边嘀咕，一边眼热： “刚才的噩梦隼是羽族，与本大仙算是远亲。” “这里还有好几个也长着翅膀，不管它们是不是羽族，要是能放出来，本大仙就能收获一堆拥有超级血脉的小弟，未来圣巢的班底全在这里！” “大铁鹅，好了伤疤忘了疼！” 瓜瓜突然指着鹅大仙，奶声奶气教育道： “大蝌蚪刚才昏迷的时候，你不听小黑帽的劝阻，自顾自的冲向祭坛。” “结果捏，祭坛外头藏着的守护阵纹，差点让你变成烤鹅，要不是本瓜救你，你就要凉啦，怎么还想打它们的主意呀！” (本章完) 第319章：圣尸·奇美拉 “你懂什么。” 鹅大仙摆着翅膀，浑不在意道： “本大仙这是投石问路。” “要是能把祭坛里的至圣遗脉全都打包带走，别说圣巢了，人类眷主振臂一呼，自己也可以开宗立派，这样的日子怎么会不舒坦。” “咿！”瓜瓜扮鬼脸，继续教育道： “明明是你热衷的‘伟大事业’，非要安在大蝌蚪的头上，羞羞羞！” “本大仙这叫未雨绸缪。” 鹅大仙举着大翅膀，作势拥抱天空，慷慨激昂道： “总有一天，我们会站立在这个世界的尽头。” “到那时，凡人视我们为四海八荒的传说，修者视我们为神通广大的圣灵，要是有芝麻蒜皮的小事，难不成还要我们亲力亲为吗？” “适当培养亲信或者附庸，赐与它们修炼的资源，换取它们的忠诚和尊敬……这样的事情，可以趁早做起准备了！” 瞧着一大一小两家伙拌嘴，夜寒君似笑非笑，不予置评。 大仙平日里可没有这般热忱。 大抵还是这一批小弟质量太高，激起了它的凌云壮志。 也是，若能收服一堆至圣遗脉，并且还是拥有各自老祖宗精纯圣血的超级潜力股。 一个两个作为基数，不一定能诞生大成的至圣之胎。 二十六个里头，怎么也得成功几个吧？ “话说回来，噩梦隼去哪了？” 夜寒君隐约记得，是噩梦隼突然撞过来，引发了一系列的变故，不由打听道。 “它和我们一起跌了下来，临近地面时，自己逃走了。”花烛回应道。 “如此说来，这里应该有出口？” 夜寒君斟酌着考虑一会，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支配艾姬芙拉，召唤眼镜猪。 “哼哧哼哧？” 眼镜猪以为到了开饭的点儿，拱着猪鼻子满脸期待。 “小肥，瞅瞅，这里的阵纹有没有破绽？” 夜寒君踢了胖猪的屁股一脚，因为力道太轻，眼镜猪纹丝不动。 “哼哧哼哧……” 察觉和干饭无关，眼镜猪渐渐失去笑容。 “认真干活！不许偷懒！” 瓜瓜窜到它的脑袋上，像是一个小监工，扒拉着一边的猪耳朵，给它念紧箍咒。 “哼！哼哼！！” 眼镜猪一个激灵，四条腿立即打颤，赶紧透过菱形的墨镜，瞪着鱼眼泡一样的大眼睛，向着前方盯视。 “哼哧……哼哧……” 瞪了好久好久，眼睛都干涩流泪了，淌着冷汗的眼镜猪，吓得魂不附体。 “它怎么了？”夜寒君望向瓜瓜。 “它好像在说……这里太危险了，不是它能够窥探的地方。” 歪着脑袋的瓜瓜，努力充当翻译官。 似是觉得麻烦，它还变成眼镜猪的形态，也用那副菱形墨镜四处打量。 “咿！这里的阵纹全都是红色的，看起来没有缺损的地方呢！” 夜寒君耸了耸肩，若有所思道： “毕竟是始祖建立的庞大墓穴，防护手段严苛，情理之中。” “大仙，你的计划恐怕要泡汤了。” “没猜错的话，这里的祭坛外人无法干预，想要窃取其中的至圣遗脉，我们远不够资格。” “所以说……空有宝山，求而不得？” 鹅大仙露出不甘之色，望洋兴叹道： “可恶啊，夜氏始祖奉行的，难道是细水长流的生存策略？” “明明有一堆至宝，却没有一次性给予后人，而是建立种种考验，让他们凭借实力获取。” “思来想去，这样既沉淀了心性，也预防不争气的后人败家，从而导致家族衰败……” “始祖自然有大智慧。”夜寒君认同鹅大仙的判断。 夜氏能够传承十二万年，这就是最具说服力的结果，无需赘述。 “算了，去找出口，离开这里吧。” 鹅大仙叹了一声可惜，回过身时，遗憾已经扫空。 “今日的错过，并非本大仙的不幸运。” “未能与本大仙的命运交织相连，错失了出世的机会，错失了未来开巢大将的功勋以及荣耀，这些机缘的缺失，究竟是谁亏谁赚，尤是未知数。” “这个脑回路很棒，本瓜夸夸你。” 瓜瓜鼓了两下手掌，兴高采烈道： “就当是它们倒霉，帮助大蝌蚪分担了霉运！” “好了，走了。” 夜寒君回收巨盾魔像，转而拎住瓜瓜的后脖颈，提着它上了猪背。 “好耶，换个地方玩咯！” 瓜瓜欢呼一声，用力蹭了蹭柔软的猪毛，然后一蹦一跳的，像是在弹簧床上玩耍。 “大人，这一趟除了绝弦苏醒，我们似乎什么灵宝也没有得到。” “也不是。” 夜寒君召唤转运福袋，往里瞅了一眼，淡笑道： “福袋里的能量又多了不少，再倒霉一段时间，应该就能进行第二次祝福了。” “到那时，在原有的基础上，你们强化的方向会更加的突出醒目，我们的实力依然在稳步增强。” 花烛轻轻点头，迟疑一下，重启另一个话题： “不知流萤殿下和隐殿下，如今身处何处。” “安魂山见到了不少族人，偏偏没有他们的踪迹，大人心中一定挂念着。” “是啊，碰不到面，不知晓状况，那便是无形的牵挂。”夜寒君没有掩饰思念。 除了夜之试炼前前后后和夜流萤分割将近十年的时间，其他时候，从未如此分开过。 还有夜隐，他可是护道者第6位阶的关键，两人的命运深度绑定。 时至今日，他又在修罗墓的第几层？位阶可曾精进？这些情况夜寒君一无所知。 “放心啦，老爷爷的大脸虫，号称打不死的大强呢，一定没问题的！” 天真烂漫的瓜瓜，炯炯有神的目光直视前方。 忽然之间，它哇了一声，催促眼镜猪加速奔跑。 “哼哧哼哧！” 眼镜猪不敢怠慢，坐在背上的都是它的祖宗，一个伺候不好，脑袋要掉掉的。 “大蝌蚪，快看！” “前面亮晶晶的，漂浮着漫天的雾霭呢！” “嗯。”夜寒君停止谈话，再一次全神警戒。 从刚才开始，他的灵性就有丝丝缕缕的触动。 但他没能锁定源头，采取不了任何措施，只能静观其变。 “有血的味道？” 扑棱着翅膀飞舞在头顶的鹅大仙，宛如保驾护航的钢铁守卫，轻咦一声，渐渐放缓飞行的速度。 花烛也沉默下来，一团团旋转在体表的压缩飓风，蓄势待发。 “哗啦啦——哗啦啦——” 亮晶晶的雾霭好比是磨碎的钻石粉尘，夜寒君的超灵性无法向内延伸，一双勾玉眼也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完全无法判断雾霭深处存在着什么样的威胁。 但他听到了湖水的晃动，似有一座规模不小的湖泊，停驻在杳无人烟的山腹中。 “嗒……嗒……嗒……” 流着冷汗小心翼翼前进的眼镜猪，突然极度的惊恐，前肢跪在地上，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插进岩石里，无论如何呵斥也不敢动弹。 见状，夜寒君知道危险已经逼近，他第一时间煽动恶魔之翼，想要与雾霭拉开一段距离。 “哗~~~” 弹指之间，雾霭又成片散去，山腹内的崎岖道路重新清明。 一座血红色的池塘出现在视野中，至少有五六个训练馆大小，晶莹剔透的池水来回晃荡，溅落的水花，当真和血水一模一样。 夜寒君怔住了，不仅是因为如此突然的变故，更因为红得透亮的血水，让他感受到非常古老、非常旺盛的生命能量。 似乎只要喝下一口，他就能永葆青春，轻松活到万寿之龄。 “这是什么？”鹅大仙大为惊讶。 若非忌惮潜在的凶险，它早就冲进血池中，沐浴鲜血，重塑真身。 “呼……吸……” 罕见的，花烛也捏着拳头，刻意让自己的视线偏移，而不是直接落向血池。 “哗啦啦！！！” 池水搅动，一头翼展五米的三色禽鸟，亦如旭日东升。 它有着花瓣形状的红色瞳仁，喙尖而利，翅长而窄，勾爪幽暗，杀机无穷。 居然是噩梦隼？！ 它被雷电所击伤，明明陷入重创，全身羽毛都被剥落了，惨状不忍直视。 一转眼的工夫，它不知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竟然完全恢复过来。 而在它的背后，依然存在恐怖之翼的虚影，圣血狂化尚未结束，天地圆满的位阶，依然能爆发无量级别的战斗力。 “嗤！！” 噩梦隼大叫，再遇生死仇敌，怒火滔天，尽情宣泄。 源源不断的红雾从它的体内涌出来，下一秒，它就要发动「噩梦重临」，再一次将夜寒君拖入梦境。 “糟了。” 夜寒君浮现一抹不妙的念头，全力提升灵魂层次的防守。 绝弦因为反噬受伤，不一定能够唤醒。 如此一来，重回巅峰的噩梦隼，团队之中谁能迎战？ “轰隆隆！！” 千钧一发之际，瓜瓜变成花烛，一巫一蛙同时启动「九龙环卫」。 但……没等它们砸出技能，血池迎来第二次暴走。 有一个直径超过三百米的超级漩涡，犹如倒悬的龙卷风搅动起来。 灵魂为之颤栗的瞬间，一只黄色的脚掌从里面伸出。 只是一摁，漂浮在半空的噩梦隼一声惨叫也发不出，就这么被拍在地上，肚破肠穿，奄奄待毙。 “哇呜……” 吃惊的瓜瓜，下意识停止施法。 花烛也僵住了，明明左右共有十八头风龙环卫，她却感受不到一点安全感，全身上下都被看穿了一样。 “这是……” 始料不及的夜寒君，看清血池中显化的怪物后，头顶似有惊雷劈落。 他无法相信这一幕，因为这是传说中的生物形态，连他也只是道听途说，还未见过真身。 狮兽、羊身、蛇尾……这是！这是！ “奇美拉？！” 鹅大仙惊呼出声，呆若木鹅道： “你们的老祖，未免也太看得起你们了！” “安排这样的考验，是嫌族人的数量太多，定期杀死一批比较省资源吗？” “咕嘟！” 夜寒君咽下一口唾液，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仰起头来，一寸寸打量。 不会错的，前半身是魁梧的巨型狮子，鬓毛为棕色，体毛为黄色，一对脚掌宽阔有力，有着震碎山河的可怕力量。 往中间望去，脊柱三分之一的位置开始，它的躯干小了一圈。 一个黑色的山羊驮在背上，羊角雪白，漆黑的羊毛丝滑而又柔顺，往下耷拉下来的山羊胡子，莫名彰显一分智者的威严。 再往后，羊尾链接的地方，一头梧桐绿色的大蟒蛇弯曲身子，硬生生将头扭了过来。 那张开的血盆大口中，惨白的獠牙尖锐如锥，似能斩河断海，无所不能。 至圣之胎——奇美拉！！ 怎么可能，安魂山的山腹，竟然关押着一头大成的至圣之胎！？ 心念转动间，夜寒君发动「资质鉴定」，看清属性面板后，再一次愣在原地。 —— 【种族名称】：奇美拉 【混沌印章】：「蛮」 【主修】：肉身道 【位阶】：至圣之胎·圆满 【混沌灵纹】：？？？ 【核心个性】：？？？ 【当前状态】：死亡/残念显化… 【契约关系】：？？？ —— “吼！！” “咩！！” “嘶！！” 狮首咆哮，随后是羊首、蛇首。 三首同时咆哮，雄壮到气吞山河的至圣威压，一点点弱化。 再看去时，它身上的毛发一根根掉落，血肉也像是糊起来的烂泥，随着衰败气息的出现，全都扑通扑通落进水里。 少顷，流淌在血池中的血水更加殷红。 呈现在鹅大仙、花烛、瓜瓜、夜寒君视线中的，只剩下一整具雪白的骸骨。 “人类，吾乃蛮族圣王奇美拉！” “此山为吾安息之地，尔等闯入，吾魂惊扰！” “见过前辈……” 夜寒君没有感应到强烈的杀意，硬着头皮，朝着骸骨抱了抱拳。 原来所有人都搞错了，安魂山安的不是杂鱼的亡魂，在山的最里面，藏匿着真真正正的至圣尸骸！ 外头那些游荡的亡魂，纵使数以万计、十万计，如何能与至圣王者的残魂相提并论？ “人类，吾有一事相求。” “吾诞生于近古宙第一纪元，曾是泰坦战神部下的蛮兽之王，统御十万蛮兽，功名赫赫！” “然，近古宙第二纪元，百族战场，吾败于斗龙一族，名誉扫地。” “蛮军尽数被屠，吾于濒死中挣扎，偶获修罗王所救。” “伤势太重，那位至尊掌握的权柄和治疗无关，吾无望痊愈。” “然，吾有不可死的理由——” “哗啦啦……” 血池第三次翻搅，一颗遍布黄黑绿三色花纹的蛋，缓缓浮出水面。 奇美拉的传音再次回响： “当时，吾穷尽心血，终于孕育一子。” “因为腹中有子，吾战力下滑，败掉了本该必胜的一战。” “吾自知无颜觐见泰坦战神，但吾之血脉传承不易，吾恳请修罗冕下，救吾子一命。” “修罗冕下答应了，衪将吾带回冥灯深渊，封于大墓，以岁月之力熬煮吾之肉身，以吾之魂、之血，哺育吾子先天。” “终于，吾子先天无缺，即将出世。” “吾感应到你的气息，执掌雷霆之魔，可御天之威能，战力无双。” “吾恳请你，抚养吾子，重现吾族至高血脉。” 奇美拉的尸骸，无论是狮首还是羊首还是蛇首，全都低下头来。 “……” 夜寒君陷入沉默。 半响，他轻轻一叹。 纯血至圣亲子，还是蛮族中威名赫赫的奇美拉，这样的血脉，不知有多少人梦寐以求。 但夜寒君首先想到的不是好处，而是接下这个担子后，他需要背负的责任。 “前辈可知，泰坦战神……很可能已经陨落了。” “而你提到的斗龙一族，现如今依然强势，背后很可能倚靠着某一个封神之胎。” “是吗……” 奇美拉幽幽一叹，空洞的颅骨俯瞰着天地，精神波动有一刹那的悲伤： “远古宙曾经无敌的战神，终究敌不过岁月的迭代，凋零于近古宙么……” “吾终究没能见到战神最后一面，辜负了衪的信任与厚望，吾有罪……罪孽滔天。”(本章完) 第320章：岳尊 夜寒君驻留原地，不苟言笑。 泰坦战神，本源血脉不详。 只知脱胎于泰坦一脉，于远古宙中后期证道封神，由此成为一尊伟大神祇。 祂占据八山之一，以那里作为自己的道场，也曾受尽世人的仰慕与推崇。 可早就在近古宙第三纪元，「战神山」更名为「岳尊山」。 从那以后，战神再也没有出现过。 祂的尊名成了一个忌讳，不再被人提起。 久而久之，祂被遗忘了。 纵使生前掀起过滔天浪花，留下过丰功伟绩、不世战功。 沉没之时，依然是这般的悄无声息、了无痕迹。 “唉……” 奇美拉听完夜寒君的简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吾心中虽有揣测，可封禁于这片孤寂之地，心中又存希冀。” “今朝，梦境破碎，吾……意难平！” 平稳的精神波动，骤然间化为风暴，万丈高的血浪随之掀起。 置身风暴中，夜寒君只道自己是一叶扁舟，步履维艰，动辄便有倾覆之险。 “岳尊……岳尊……” “可恨啊，祂年幼之时，战神亲自为祂伐经洗髓，对其种种恩情，不亚父神。” “但祂终究走向了弑父噬师这条不归路，以旧神之血，为自己立至尊牌位……当真是狼心狗肺！” 奇美拉怒火中烧，大发雷霆，好一会儿后，又回归落莫与无助： “可叹，吾为绵延子嗣，败于战场，同样有愧于战神。” “如今这腐朽之骨，吾心有余而力不足，这番血海深仇……又能如何报之。” “前辈，关于「岳尊」，我知之甚少。” 夜寒君实话实说道： “但战神山于近古宙第三纪元更名，时至今日，岳尊山即便屹立不倒，所谓的岳尊，不一定还活着。” “不！” 奇美拉摇晃三颗颅骨，极度肯定道： “十万年，对于封神之胎的确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漫长寿元。” “可祂由山脉成精，又称山神，不仅难死，寿命也远异于常兽，一定还活着！” “山脉成精……”夜寒君目露一丝忌惮。 能够封神的生灵，哪有血肉凡胎。 巅峰之时，必然享受极致的辉煌。 可即便是夜氏始祖，祂和祂的契约眷灵，称霸三五个纪元，那便是极限。 无限接近十万年的岳尊，要真活在人世间，该会多么可怕？ “人族少年，吾仍然希望，你能抚养吾子，伴它成长。” “但是，吾之遗恨与它无关，与你也无关。” “吾所背负的陈年旧恨，不应由它或者你来继承。” “作为母亲，吾希望吾之子，能够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若是有朝一日，它自主独立，有望走到至圣的极致，而你也登临巅峰，有了称霸一方的实力和底气。” “到那时，若你愿意，可将吾的故事说给它听。” 夜寒君讶然，颇为惊异地望着奇美拉的尸骸。 这一族可是蛮兽，虽是至圣中的强族，拥有了不亚于人类的智慧。 但能说出这样的话，如此明事理，这可太稀奇了。 “人族少年，别忘了，吾还欠你族始祖两份恩情。” “吾不仅被其所救，吾子能够回归先天无缺，也拜祂通天手段。” “如此种种，吾已无力回报，如何又能提出过分的条件。” 夜寒君压下讶色，轻轻点首： “前辈，您的心意我已知晓。” “但您有所不知，我拥有双职权，理论上没有登临第7位阶的可能。” “另外，我现在霉运缠身，任何生灵与我走得太近，都有可能遭遇不测。” “总之……我不是你孩子的良选，伴其成长的使命，对我来说太沉重了。” “怎么会这样……” 奇美拉木然，空荡荡的颅骨中，跃动着一缕微乎其微的魂火。 良久，它摇了摇头，感慨万端： “人类，你相信命运吗？” “吾原本是不信的，但吾现在不得不信。” “这些年来，安魂山始终没有开启过，第一次开启，就遇到你这样的少年，你我之间的命运，或许已经牵连。” “而吾也已经陨落，残念只能显化一次，对吾来说，你是唯一的选择。” “所以，无论未来有没有签订契约的可能，吾希望你带走吾子。” “它不该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地方长大，日月星辰，山川湖海，它应该去看看更加宽广的天地，见识人世间的善恶黑白，终有一天，它会竖立自己的信念，有自己的珍视之物……” 奇美拉的精神传音里，怀揣着种种美好的祝福。 以及，未曾目睹，却如一见的憧憬。 夜寒君肃然起敬。 这一刻，哪有什么至圣王者，哪有什么蛮族之王。 他感受到的是一个付诸无私关爱的母亲，流露的真情，让他生起恻隐之心。 “你答应了？”奇美拉惊喜。 夜寒君颔首，抚胸行礼道： “既是唯一的嘱托，晚辈又怎么忍心看到，一代圣族，还未出生，就要在墓中孤独终老。” “晚辈不敢给予太多的承诺，能力范畴内，晚辈会竭尽所能妥善安置。” “有劳。” 奇美拉发出宽慰的叹息： “夜氏于吾恩情，至死铭记于心。” “祈愿夜氏繁荣昌盛，若有来世，扬吾热血，吾愿成夜氏之圣灵，守护族群，万万年不朽。” “轰隆——” 奇美拉的尸骸像是失去灵性物质，残存的力量，再也无法支撑尸骨浮在血池上。 它轰然倒塌，魂念熄灭之前，最后一段遗音回荡在夜寒君的脑海中： “夜族的少年郎，吾尸骸中残留的精华，这些年来尽数喂养吾子，百不存一。” “但此方血池残余的能量，于你此时的境界，仍然大有裨益。” “入池，浸泡，可助你契约眷灵，位阶更进一步。” “至于其他的至圣遗脉，那是修罗王设立的考验，吾无法操控，或许万年后大墓重新开启，它们会陆续复苏，作为底蕴，传承给一代又一代的夜氏族人……” 奇美拉的魂念，尽数熄灭。 咆哮的血池，渐渐回归静谧如镜的状态。 夜寒君看了一眼三花蛋，鲜活的生命气息已经从里面溢散出来。 要不了多久，里面的生灵就会冲破枷锁，开启独属于它的精彩兽生。 “不对啊，本大仙也听说过奇美拉一族，这一族时至今日，从来没有灭绝过吧？” 此前保持安静的鹅大仙，确认奇美拉的圣魂湮灭，一阵狐疑： “如果是一脉单传，我们和奇美拉一族扯上联系，斗龙一族还有那什么岳尊，也许会视我们为眼中钉，保不准因此牵连。” “不是一脉单传，这份隐患可就说不准了，谁还记得十万年前的一尊圣兽，连泰坦战神都败亡了，就算再出一个蛮族之王，那也于事无补吧？” “说得没错，这一点确实称不上绝对的隐患。” 夜寒君回应道： “奇美拉一族，起源远古宙，横渡近古宙，新生宙也有个体活跃。” “但它们血脉分散，并没有强烈的种族归属感。” “个体与个体之间，若无意外，基本上老死不相往来。” “那就无所谓了，养吧养吧，圣胎要从娃娃抓起。” 扑棱翅膀的鹅大仙，降落到血池的边缘，探头往里面窥探： “这算不算天降大礼包？圣尸融化淬炼的血浆，本大仙一举晋升天地大成的契机，说不定就在这里。” “你泡吧，稳着点，要是急于求成，反倒落了下乘。”夜寒君叮嘱道。 “放心，本大仙天天在鬼门关外晃悠，根基之深厚，遭得住各种形式的锻体。” 鹅大仙不以为意，扑腾一声跳进血池里，跟着倒抽一口凉气，龇牙咧嘴怪叫道： “嘶，还有一点点圣兽陨落溢出的煞气残留，刺入血肉，仿佛被万千刀刃穿体而过。” “花烛，你别学本大仙，最好取一点点血浆涂抹皮肤，缓慢适应后，再决定要不要继续。” “好，我知道了。” 花烛相信鹅大仙的判断，思索的眸光中露出一抹慎重。 “大圣兽的血肉精华，本瓜不喜欢，不泡不泡。” 瓜瓜驾驭着九品莲台，浮在血池上空，左瞅瞅，右瞧瞧，最后屁股一扭，毫无留恋地溜开： “本瓜要守在蛋蛋的旁边，等待小奇美拉出生！” “等它出生后，本瓜就是前辈了，要教它人族的语言，还要教它各种稀奇古怪的知识，要准备的功课不少捏！” 如此说着，小家伙变成一把小刀，对着一面墙壁凿来刻去，一个个歪歪扭扭的人族文字烙印下来。 “大蝌蚪，不许和本瓜抢！” “授兽以鱼，不如授兽以渔！” “本瓜还没有扮演过老师呢，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艺了！” 夜寒君哑然失笑，略微宠溺道： “那我不就省心了？怎么会和你抢呢。” “你好好准备，等奇美拉出生，你就是小老师，要对它的成长负起责任。” “没问题！” 小家伙变成的小刀举了起来，精神波动振奋有力。 “你们好像很闲的样子……” 解除支配状态，艾姬芙拉第一时间照镜子。 确认脸上没有伤口后，她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对着血池不屑一顾： “圣兽血池，于我也没有太大的益处。” “但这只小鸟，既已濒死，不如由我炼化，晋升天地大成绰绰有余。” 艾姬芙拉的目光，停顿在血肉模糊的噩梦隼身上。 上一次露出如此觊觎的目光，夜寒君依稀记得，似乎是魔窟中，猿王说青春树有助于青春不老的时候，她从不感兴趣，一下变得异常渴望。 “噩梦隼对你的成长，大有裨益？” “废话！”艾姬芙拉翻了个白眼，“它掌控梦境的力量，乃是幻系的至圣遗脉！” “要是能吃了它，我位阶精进，气质必然更加出尘！” “不……不要杀我……” 夜寒君捏着下巴还在斟酌，夹杂着恐惧的传音，断断续续传了过来： “我好不容易出世……不想死在这里……” “我想出去……我想离开这里……攻击你们是无奈之举……” “救我……以后都听你们的……求求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艾姬芙拉踩着水晶高跟鞋，一步步走近。 站定在噩梦隼的前面，她抬起脚，就要用脚后跟断绝对方最后一线生机。 “不！” 噩梦隼发出绝望的哀嚎，凄厉至极。 夜寒君扶了扶额头，终究是凭借至暗之眼，穿梭阴影遁至噩梦隼的旁边，然后伸出一脚，及时勾住艾姬芙拉的鞋跟。 “一涉及变美，你还真是雷厉风行。” “哦……你要阻我？” 艾姬芙拉瞪了一眼，不甘示弱地望着身前的人类，言语中没有任何退让的可能性。 “一次榨干价值，不如细水长流。” 夜寒君摇头，“你现在杀它，只能晋升天地大成。” “但你要是将它收服为心之奴，让它活下来，你的身边永远有优质的幻系生命精元，长期炼化，那就不仅仅是天地大成那么简单了。” “说得轻巧。” 艾姬芙拉依然瞪着眼，“它是天地圆满，圣血狂化的效果还没有完全消失。” “即便你我融合，以支配的状态，想要奴役它的灵魂也很艰难，还不如一次吃干抹净，换取短期效益的最大化。” “你……你都不试试……” 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的噩梦隼，气得七窍喷血。 “行，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艾姬芙拉收回脚，不顾夜寒君站在旁边，瞳仁中的一枚勾玉光芒大绽。 “你这家伙……” 夜寒君无言，这个脾气极差、耐心极差的女魔头，居然不想让他支配，直接以一己之力启动收服的流程。 “啪！” 艾姬芙拉一鞭子抽下去。 噩梦隼的瞳仁中立即出现六枚勾玉眼，从模糊到清晰，只经过了短暂的一瞬间。 “算你识相。” 艾姬芙拉楞了一愣，似乎没想到她能成功。 “主人……求求了，把我丢到血池里……我会自己养好伤的……” 态度一降再降的噩梦隼，卑微而又可怜地哀求着。 “啪！” 艾姬芙拉踢了一脚，支离破碎的噩梦隼，又一次落到血池里。 “狠辣，体内流淌的不愧是恶魔之血，本大仙期待你的未来！” 正在泡澡的鹅大仙睁开眼，瞥了一眼，啧啧称奇。 “小美丽真暴躁，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正在准备功课的瓜瓜，偷偷画了个艾姬芙拉的简笔画，然后在上面打个叉。 “……” 花烛保持沉默，不作任何评价。 她比谁都清楚，大人之所以不希望噩梦隼死亡，除了细水长流的成长策略，另一个重要的原因，这是羽族，可以作为鹅大仙的小弟，为它的万鸟归宗积蓄力量。 “怎么称呼？” 鹅大仙大半个身子都埋在血池里，仗着体型庞大，也趁着噩梦隼状态极限，它搂住噩梦隼的肩膀，热情洋溢道： “本大仙的真名——鹅大仙。” “虽然你现在的位阶比本大仙高一点，但要不了多久，本大仙就会超过你。” “离我……远点……” 噩梦隼挣扎，反反复复，却以失败告终。 “哎，咱们可是老乡啊，老乡见老乡，不应该两眼泪汪汪吗？” 鹅大仙抱得更紧了，噩梦隼本来还连在一块的翅骨，啪嗒一声折断。 “哎呀哎呀，不好意思，弄疼你了。” 听到噩梦隼尖锐的惨叫声，感受着想要杀了它的凶厉眼神。 鹅大仙大大咧咧，一点也不放在心上，继续叨叨道： “本大仙跟你说，以后我们兄弟合力，建一个大大的圣巢。” “到时候，本大仙封你为开巢大将军，一鹅之下，万鸟之上。” “离我……远点！！” 噩梦隼快疯了，脑袋里甚至怀疑，比起半死不活，是不是一了百了死去更加解脱。 “腼腆，害羞。” “不过不打紧，本大仙真情实意，我们羽族的未来，势必有我们的身影。” 鹅大仙放开噩梦隼，闭上眼，缓缓把脑袋沉入血池深处。 …… 一年后，安魂山最深处。 血池几近干涸，四仰八叉躺在池塘里呼呼大睡的鹅大仙，轰隆轰隆的呼噜声为之一收。 “嗯？奇美拉要出世了？” 鹅大仙揉了揉眼睛，抠掉眼屎，涣散的眸光渐渐凝聚。 “咔擦——咔擦——” 只有三米高的三色花纹蛋，从最上方的位置崩裂一个缺口。 “砰！” 没有裂缝攀爬的过程，蛋壳全部炸开，一个缩小了无数倍的小小奇美拉，浑身湿哒哒的，像是刚刚从水里爬出来。 “吼！” “咩！” “嘶嘶！” 三种截然不同的叫唤，稚嫩的狮首、羊首、蛇首，分别嚎了一嗓子。 而它们的眼睛，分别锁定鹅大仙、瓜瓜、夜寒君。 “咦咦，它叫我妈妈耶！” 瓜瓜惊呼，蹦蹦跳跳开心坏了。 “诶？你这个小豆丁瞎嚷嚷什么，本大仙威风凛凛，哪里像是你的妈妈？” 鹅大仙板起面孔，不悦斥责。 “妈妈！” “妈妈！” “妈妈！！” 狮首、羊首、蛇首，不依不饶继续叫唤。 “怎么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奇美拉一族，每个脑袋都拥有独立智慧吗？” 夜寒君挠了挠头，面露一丝古怪。 他从三种截然不同的叫声里，听到了潜藏的精神波动，隐约能领悟其中的含义。 这把他整得有点不会了，尤其是与蛇首对视的时候，对方清澈眸光里的惊喜，实在掩饰不了。 “噗通！” 小小奇美拉试图扑上来，但是三个脑袋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力，不仅没能移动，一整个跌倒在地上。 “啊呜！” 蛇首一口咬住羊首，羊首挣扎，尝试反咬。 但它脖子没有那么灵活，怎么也咬不到，气得鼻孔冒烟。 “吼……” 狮首敷衍地叫了两声，前肢趴下来，耷拉着眼睛，竟然打起了瞌睡。 它可是刚刚出生啊，怎么会这么懒，对于这个世界，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吗？(本章完) 第321章：狮小懒、羊小奇、蛇小凶 安魂山的腹部，一时之间大眼瞪小眼。 满打满算，落地连一分钟都不到。 小狮首呼呼大睡，响亮的鼾声和鹅大仙有的一拼。 黑黝黝的羊首，因为被凶巴巴的蛇首咬住，仰着脑袋咩咩咩叫个不停。 “不许打架！不许打架！” 瓜瓜看不下去了，驾御九品莲台飞过去，尝试抱住蛇首的脖子： “你们共用一个身体，打来打去，吃亏的都是自己呀！” “嘶嘶！！” 蛇首不为所动，依然我行我素，咬住羊首的脖子就是不肯松嘴。 羊首怒极，猛地将脑袋往后顶去，尖锐的两根羊角撞在蛇鳞上，竟有滋啦滋啦的火花疯狂闪烁。 “呼——呼——” 狮首睡得更香了，两只耳朵一翘一翘，微微张开的嘴巴里，有哈喇子滴滴答答淌下来。 “哟嚯，又是一个活宝，还是三个脑袋的。” 鹅大仙一个蹦跶挺起腰身，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瞧了又瞧，满腹狐疑道： “本大仙寻思着，奇美拉残念和我们交流的时候，好像也没出现灵魂分裂的情况啊。” “难不成，奇美拉一族和地狱犬一样，一个脑袋对应一个灵魂，彼此之间需要和睦共处，才能真正支配整个身体？” “大概吧。” 夜寒君揣测着，同步激活资质鉴定。 —— 【种族名称】：奇美拉幼崽 【混沌印章】：「蛮」 【主修】：肉身道 【位阶】：无量之胎·虚引 【混沌灵纹】：？？？ 【核心个性】：「懒惰/好奇/凶狠」 【当前状态】：？？？ 【契约关系】：？？？ —— “运气这么不赶巧，关键的部分没能鉴定出来？” 夜寒君皱眉，沉浸式思索。 同样是至圣之胎的纯血亲子，有的血脉因为自身的特殊性，一出生就是至圣之胎。 也有的降低至天地之胎，甚至更低的位阶，需要重新往上飞升。 这是两种不同的成长模式，并没有绝对的好坏。 因为前者先天强大，意识体苏醒的那一刻，便能震慑世间的凡庸之兽。 后者历经成长的过程，由弱变强，更懂生存的艰辛，等到拥有与之匹配的实力，自然游刃有余挥使。 但夜寒君抓耳挠腮也想知道的是，奇美拉一族掌握的种族技能。 只知它们是蛮兽里面的霸主，临危不惧，坚强不屈，血气喷涌燃烧之际，可将一个个敌人撞得粉身碎骨。 但他不曾亲眼所见，明明活生生的幼年奇美拉就站在身前，因为位阶的超出，他这一次的鉴定结果，意外隐藏了关键的信息。 “反正，肯定有极限技能，再不济也有近极限技能。” 听完夜寒君的口述，鹅大仙拍了拍翅膀，不拘小节道： “本大仙从蛮兽变异而成，如今同样修炼肉身道。” “你们别看这小家伙现在只有普通狮虎大小，它体内的气血波动，远远超越本大仙，一旦爆发，本大仙根本拦不住。”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太弱了护不住，太强了不好管，接下来的探险，我们有的折腾咯。” “呱呱！呱呱！” 瓜瓜力气太小，拦不住蛇首。 灵机一动，它变成夜寒君，以九牛二虎之力，拉着它的蟒蛇身躯。 “嘶？！” 蛇首松口，头一扭，瞳孔地震。 似是不信邪，它又将目光转过来，看了看夜寒君的本体，再对比一下假身，因为分辨不出哪里不一样，一整个愣在原地。 “哐当！” 羊首找到了机会，用力一顶，一连串的火花后，蛇首摇晃着脑袋，竟然陷入短暂的眩晕状态。 蛇首勃然大怒，没等它宣泄火气、施以反击。 瓜瓜板起面孔，敲了敲蛇首的脑袋，重新吸引它的注意力。 “要说多少遍，你们是亲兄弟，不许打架！” “嘶……嘶……” 始终都是凶巴巴的蛇首，缓缓低下头来，不敢直视瓜瓜的目光。 “咦，脑袋不灵光啊，本体还在旁边站着呢，这就乖乖听话了？” 鹅大仙眼前一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拍翅称奇： “人类眷主，你试试呢，要是你开口说话，它听不听你的命令。” “嗯……”夜寒君斩断杂念，朝着蛇首招了招手： “过来，摸一摸。” “嘶嘶！嘶！！” 蛇首猛然拖动主躯体，像是拖着一头大牛，硬生生移动数米的距离。 而后，冰凉凉的触感出现在手掌心，它居然真的靠了过来，并且将手臂当做桥梁，稍稍攀爬后，蟒蛇脑袋凑到了夜寒君的耳根边。 “嘶~嘶嘶~~~” 蛇首吐信，分叉的蛇尖不断触碰夜寒君的脖颈，似在捕捉他的气味，记住他的温度。 “本瓜也要摸！” 瓜瓜变作的夜寒君，有些着急了，一不小心露出了语言上的破绽。 但蛇首微微迟疑后，冰冷的眸光中闪烁着茫然无措的神采，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崭新的脑袋瓜里濒临超载。 “果然，蛮兽终究是蛮兽。” “如奇美拉母亲那样的明事理，终究是历经种种，积累了无数的阅历后，才有可能呈现的高度智慧。” “奇美拉幼崽太小了，位阶也不够，能有这样的灵性，已经极为不易。” “大蝌蚪，说不定是本瓜的变身术厉害捏~” 瓜瓜变作的夜寒君，拍着胸脯反驳道： “毕竟嘛，这不是简单的障眼法，里里外外一模一样。” “除了不能使用你的权能，还有语气神态上的差异，其他的，谁能分得出差别嘛！” “也是。” 夜寒君耸了耸肩，继续抚摸蛇首。 蛇首稍稍冷静下来，暂时不去思考为什么还有另一个“妈妈”，贪婪地、眷恋地，享受着当下就能感受到的温热手掌。 “咩！咩！咩咩！！” 羊首不找蛇首打架了，环顾四周，努力寻找着某个身影。 因为怎么也找不到，它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黑乎乎的脸上流露着人性化的呆滞和焦急。 “咦，你是在找我嘛？” 瓜瓜噗的一声变回本体，天不怕地不怕，抱住羊首的一根羊角，在上面荡来荡去。 末了，它低下头来，刚好与羊首拼命翻上去的白眼，对了个正着。 “咩！！！” 羊首大喜过望，一动不动的后蹄，高兴地蹦了起来。 非常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奇美拉幼崽就像是四肢不协调一样，前半截狮身依然趴在地上睡大觉，后半截羊身一蹦数米高，末端的蛇身因为被羊身牵连，一下脱离夜寒君的手臂，胡乱地摇晃在半空中。 “嘶！！” 是可忍，孰不可忍。 蛇首放弃和夜寒君贴贴，转而咬住羊脖子，拼了命地用力咬。 “咩！！” 羊首后踢，蹄足蹬在蛇躯的下腹，撞击之声犹如巨锤轰在金属城墙上，距离最近的夜寒君，心脏惊得缓了一拍。 但蛇首就是不肯松嘴，加大力度，丝丝缕缕的鲜血从羊首的脖子里冒出来，黑色的羊毛染上了一抹艳丽的红色。 “够凶啊。” “本大仙好奇，要是一个脑袋死去，另外两个脑袋还能统御肉身吗？” 不嫌事大的鹅大仙，就差搬个凳子，一边吃肉喝酒，一边看大戏了。 “停手。” 夜寒君抱住蛇躯，排山倒海的力量，差一点点将他震飞。 所幸，蛇首察觉是他靠近，及时收力，暴虐的眼神恢复了几分清明。 “瓜瓜，你让羊首也冷静冷静。” “好滴~” 瓜瓜领命，小小的手拎住羊首的耳朵，深吸一口气，对着里面大声呼喊道： “不！许！打！啦！” “咩……” 吃痛的羊首，慢慢安静下来。 明显的，它一脸委屈，觉得不是自己的过错，而是背后的蛇首，好端端的非要挑起事端。 “你们是兄弟姐妹，要学着友好相处！” “你们应该一致对外，而不是朝着最亲近的兽胡乱撒气！” 瓜瓜掰着手指，一顿教育。 羊首也不知听懂了几分，反正蛇首是一分也没听进去，冷凉凉的眸光乖乖望着夜寒君，似乎一切以他为主。 “都说因材施教，没想到有一天，还要因头施教。” 夜寒君揉了揉眉心，万万没想到人生中第一次抚养圣兽亲子，需要面临这样的困境。 蛇首，大概率把他当做了妈妈。 羊首，认为瓜瓜是它的至亲。 雷打不动只想睡觉的狮首，参照最开始吼叫的方位，十有八九认定了鹅大仙。 这要怎么教育，每次分出三个单位，分别给它们上课吗？ “大蝌蚪，本瓜是全能哒，放心交给我吧！” 瓜瓜噗的一声变成鹅大仙，一翅膀劈在狮子脑袋上： “喂，懒虫，醒醒！” “我们要上课了，本来想教你们人族语言的，看样子，你们得先学会走路！” “呼噜——呼噜——” 小狮首似乎觉得头皮有点痒，伸出狮掌挠了两下，鼾声依旧如雷响起。 “小家伙，它是蛮兽，先天就是无量虚引。” “你这一翅膀打下去，对它来说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还是看本大仙给你演示演示。” 跃跃欲试的鹅大仙，发动「米字斩」，精准命中狮首的额头。 足以震得大地摇晃的一击，狮首却只是吼了一声，捂着肿起来几厘米的脑袋，有些茫然地睁开眼。 “起——床！” “别以为无量虚引就很厉害，就你们现在的默契程度，碰到那一头鸽撕拉，不过是给人家加餐！” 鹅大仙斜着眼瞥视，仗着身高体大，它的威严犹如圣火一样不可侵犯。 “吼？” 狮首心虚地移开视线，不敢和鹅大仙对视。 但它还是懒洋洋的，不太愿意爬起身，眼皮子一耷一耷，随时准备睡去。 “你要偷懒不是不可以，本大仙没有长期教育你的义务，也没有那个时间精力。” “不过，你要是先把最基本的生存本领学会了，剩下的时间自由支配，不是更加的随心所欲吗？” “吼……” 狮首似懂非懂，踉跄着爬起身来。 随着它的起身，源自百兽之王的强大气场，由弱到强，快速增幅。 “吼！！” 狮首又吼了一嗓子，前肢重重踏地，由羊首操控的后蹄，从歪歪扭扭，逐渐跟上它的节奏。 彼时，蛇首仿佛也唤醒了某种本能。 它时而朝着两侧窥视，时而向后观察，所有死角的位置，都被它的感知牢牢覆盖。 “轰隆隆——轰隆隆——” 不会超过三分钟，一开始还会抢夺主躯干控制权，从而导致手脚不协调的奇美拉幼崽，以一种轻松的、自由的、矫健的步态，绕着濒临干涸的血池狂奔起来。 “原来狮首是主首？” 鹅大仙惊疑，“本大仙走眼了，这狮子懒归懒，做起正事来，效率高得可怕。” “吼！” 似是听到夸奖，狮首仰天长啸一声，狂奔的姿态骤然停止。 噗通一声，它软倒下去，将头埋进毛茸茸的毛发里，慵懒地睡起觉来。 “达成目的，立即摆烂，还真不经夸。” 鹅大仙哼了一声：“罢了，慢慢来吧。” “最起码，它们三都很听话，不会因为位阶比我们高而任性妄为。” “大蝌蚪，是不是该给它们起个名字！” 瓜瓜举手，精神抖擞道。 高等级的眷灵，理论上都会有真名。 奇美拉刚刚出生，给它取个名字，刻不容缓。 “我想不到太好听的名字，你有什么建议吗？” 夜寒君笑了笑，点了点小家伙的脑袋。 “太好了，本瓜想到了三个绝妙的真名！” 瓜瓜逐一指着狮首、羊首、蛇首，兴冲冲道： “狮小懒！羊小奇！蛇小凶！就以它们的脑袋还有性格命名，辨识度极佳！” “咩！” 羊首仰天大叫，十分配合，一点也不冷场。 等到瓜瓜变成夜寒君，朝着蛇首念叨“蛇小凶”三个字，蛇首的眸光中褪去一丝冰冷，也有一瞬的思考。 “有点草率，但仔细想想，也算贴切。” 夜寒君想了想，没有拒绝。 “是吧是吧！” 瓜瓜大为兴奋，“奇美拉母亲也会满意的，这可是本瓜起的名字，蕴含着本瓜的祝福呢！” 说着，瓜瓜飞来来去，指着一整面全是文字的墙壁，一会儿变回本体，一会儿变成夜寒君，忙得不可开交。 “既然狮小懒喜欢睡觉，那你们就要好好听课了。” “它落下的功课，由你们补足，关键的时候齐心协力，一定没有问题的！” “咩……” “嘶嘶……” 同时发懵的羊首、蛇首，双脑同时过载。 …… “大仙，你还要多久才能炼化血池的残留能量？” “半年左右，足矣。” 鹅大仙肯定道： “到那时，本大仙顺利晋升天地大成，我们再离开这里，自保更有底气。” “好，我等你。” 夜寒君点点头，遥望着更深处的金色光门，轻轻抿住嘴唇。 和进来的时候不一样，这一扇光门没有沙漏倒计时，随时都可以启动。 但他也能感应到，门的背后若有若无传来的阴森气息，仿佛与另一个绝望之地纠缠在一起，贸然前往，暗藏着无数的杀机。 “一年时间，绝弦已经养好伤势，恢复全盛状态。” “剩余的半年……默应该能醒来吧？” 夜寒君摩擦着左肩锁骨向下一寸的位置，那里有一枚苍白色的拟态乌鸦，绽放着淡淡的荧光。 “吸收必杀火炮的劫难之力，又沉睡了这么久，不知会有什么变化。” “算了，多思无益，等它苏醒，自然能窥得玄机隐秘……” …… 夜寒君没想到，自己的期待落了空。 半年时间一晃，鹅大仙顺利晋升天地大成。 因为体质孱弱且属性不符，炼化效率相对较差的花烛，虽然没能晋升，但也朝着天地大成跨越一大步，与它的距离更加接近。 默依然没有醒来。 偶然间，印痕会闪烁微弱的荧光，以此证明内部的生灵活得好好的，不需要额外的操心。 夜寒君摇了摇头，发出一道略有遗憾的叹音，心道，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是时候和安魂山做一个正式的告别。 “蛇小凶，羊小奇，狮小懒，趴下来！” 混了半年的眼熟，三个脑袋还是分不清真假，每一次都被瓜瓜欺骗。 听得指令后，就连被强行揍醒的狮首，也乖乖低下头来，老老实实对着血池磕头。 “记住！我不是你们的妈妈！血池里的这具骸骨才是！” “我们以后再也来不了这里了，临别前，真正应该与这里道别的，是你们！” 瓜瓜扳着小脸，严肃而又认真。 三脸发懵的狮首、羊首、蛇首，不太明白它在说什么。 乃至于，它们打量血池中遗骸的目光，也只是平淡的、冷静的、淡漠的，没有任何的悲伤，亦或是其他的负面情绪。 “好啦，你们现在不懂事，你们的妈妈不会怪你们的。” “她在这里熬了一个又一个万年，独自忍受着孤独和痛苦，只为了让你们拥有完整的血脉。” “终有一天，你们会明白，你们的母亲深爱着你们，为了你们，她付出了能够付出的一切。” “吼……” “咩……” “嘶……” 明明眸光没有变化，三个脑袋的情绪莫名低落。 就连最喜欢偷懒的狮首，一时间也闷闷不乐的，犹如被一片阴霾笼罩。 “好啦，道过别，我们就要正式离开这里了！” “经过本瓜半年的辛勤教导，是时候以实践检验你们的水准了！”(本章完) 第322章：奇美拉的战斗模式 做好一系列的准备后，夜寒君领着奇美拉幼崽，一前一后穿过金门。 登时，凶厉的蛇首嘶吼一声，冰冷的竖瞳里满载着忌惮与戒备。 羊首闪烁着好奇的眼神，对于接下来的行程充满了求知欲。 狮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仿佛已经看破红尘，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没有太大的兴趣。 “唰——哗——嗖——” 周身的景象悄然翻转，时而疾驰如电，时而缓行如龟。 强烈的下坠感包裹夜寒君全身，连带着肩膀上的小瓜瓜，必须紧紧抓住他的衣领，才不至于打着旋儿飞出去。 “奇怪噜，这扇门究竟通往哪里呀，怎么传送了这么久，还没有停下来？” 瓜瓜嘴里全是风，说话的时候腮帮子鼓起来，小小的脑袋胖了一圈。 夜寒君没有答话，因为太阳穴抽搐、胸口突突狂跳，灵觉上的示警，逼着他精气神愈发紧绷。 “轰隆！” 宛如开天辟地的沉闷巨响，腾云驾雾的异象四分五裂。 夜寒君察觉自己踩在了实地，脚掌传来滑腻腻、软黏黏的触感，疑似沼泽区域的湿润土壤。 他低头一看，黑黝黝的大地像是油水浸润过，不知名野兽的尸骨随意散落，某种苍凉的、迂腐的气息，源源不断灌入鼻腔。 “咩！” 羊首瞪大眼，目露惊奇。 它还是第一次离开安魂山，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让它觉得新鲜有趣。 蛇首的表现不太一样，它竖起头颅，用蛇信捕捉空气中残留的各种气味后，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吼……” 脑袋往下搭拉着的狮首，回过神来，突然意识到，漫长的传送终于结束了。 它不慌不忙地摇晃脑袋，像个拨浪鼓一样转来转去，好不容易摆脱昏沉的睡意，还要努力装出很感兴趣的样子，然后向着四周张望。 “哗——哗——” 黑色的湖水荡漾着漩涡形状的诡异波纹，一道浪花朝着岸边翻涌而来，掀至高处，一群腐鱼摇着尾巴跃出，空气中浓浓的鱼腥味和尸骸的臭味，一瞬间达到顶峰。 夜寒君面露肃穆，遥望眼前的这片水域，心里咯噔一下。 这水为何遍布死亡的气息，像是传说中的冥河之水？ 这里又是哪里，为何四周都被冥水环绕，有如一座孤岛？ “咩~” 羊首的后蹄踢到了某个硬物，用力一蹬，一块半埋在湿土的古岩重见天日。 夜寒君低头望去，古岩之上居然凿刻着古老的恶魔族文字，而那个字符的背后的含义，竟然是…… “我们来到了第15层？！” 瓜瓜也认得这串字符，先是惊讶得大呼小叫，眉开眼笑之间，向外溢出的全然又都是兴奋。 “笨蛋，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契约印痕亮起，鹅大仙登场，辨识情况后，如临大敌道： “修罗之墓，一共才18层。” “我们在第11层就撞见了安魂山的入口，突然抵达第15层，天晓得这里有什么脏东西等着我们。” “可是我们也变强了呀！” 瓜瓜掰着手指，煞有其事道： “大铁鹅升级了，绝爷爷出世了。” “本瓜虽然还没有升级，但和小黑帽一样，要不了多久就能晋升天地大成。” “我们现在还有奇美拉，懒懒、奇奇、凶凶，它们组合在一块，媲美的可是无量之胎呢。” “话虽如此说。” 鹅大仙环顾四周，斗气熊熊燃烧，“这片地方给本大仙的感觉，相当不妙。” “你要是有玩耍的心思，趁早收起来，小心因此闯了大祸。” “哼哼，本瓜才不怕呢。” 瓜瓜摇晃脑袋，愣是不听劝： “既来之，则安之。” “大蝌蚪，快走吧，该去探险啦！” “哞！” 驾驭九品莲台的瓜瓜，身先士卒飞在了前头。 见状，羊首赶紧用后蹄踹狮首，狮首哼唧两声，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一二一，一二一。” “狮小懒，你认真点嘛，你可是主首哎，正前方的危险都要你来观察的。” “你看看，羊小奇本来是负责两翼和头顶的，因为你偷懒，它还得帮你监工。” 瓜瓜兴冲冲飞了一会，回过头一看，忽然想起自己可是刚刚出道的老师，必须起到带头表率的作用。 它嗖的一下窜到狮首的毛发里，拔下它的一根狮毛，叉着腰开始新一轮的教育。 “吼……吼吼……” 狮首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电光火石的刹那，一团黑影从土里钻出来，朝着它的眼睛刺去。 “啪！” 像是摁死一头苍蝇，狮掌抬起落下，地上出现一摊血肉模糊的不明物质。 然而狮首连低头瞧上一眼的兴趣都没有，继续有气无力地朝前迈步。 “吞心兽？” 跟在后头的夜寒君，微微凝重。 狮小懒出手太快，快到敌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就咽气了。 但这绝对不代表敌人的弱小，突然窜出来的这个怪物，可是妖兽中臭名昭著的「吞心兽」。 它的体质确实弱小，但它掌握拟态伪装的能力，能与环境相融，从而达到奇袭的效果。 一旦从眼睛或者耳孔，钻入猎物的体内，它们会一口一口吃掉心脏，此间过程，不亚于十八般炼狱酷刑。 “啪叽！” “啪叽！” 一左一右，又是两道黑影扑出。 这一次，狮小懒动了动耳朵，步伐稍有一瞬的停顿后，继续往前走去。 但它的慵懒，对应的却是蛇小凶的残暴。 它像是蛟龙出海，墨绿色的蛇躯扭动两下，两团黑影就这么被它吞进了肚中，现场没有留下一丝战斗的痕迹。 “全都是天地圆满，这个地方果然有点妖邪……” 夜寒君皱眉，喃喃评价的同时，眉心上隐没的灰日忽然亮了起来。 他有些惊讶，惊疑不定地望着孤岛的深处，似有不敢置信。 “不会吧，夜流萤或者夜隐，其中一人也在这座岛上？” “嚯。”鹅大仙乐了，“那还用说吗，小流萤运气好着呢。” “也就你们两个倒霉鬼，有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临近大墓的最底层。” “这可说不准。”夜寒君不信邪。 遥远的距离模糊了他的感知，只能确认这里有道子，具体是哪一个暂时无法断定。 “万一是小流萤在这里……” 鹅大仙斜着眼瞥来，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 “那夜隐那个倒霉蛋，怕不是掉进最底层了。” “你只能祈求他坚强一点，坚持到你去救他，不然呐，我们全都完蛋咯！” “加速加速！” 瓜瓜听在耳里，指挥奇美拉幼崽道： “懒懒、奇奇、凶凶，奔跑起来，向前冲刺！” “吼……” 狮首折起一对耳朵，想要装作没有听到。 羊首生气了，频频用后腿踢狮首的肚子，叫它卖力点，不许偷懒。 “吼……” 一声吼叫，蕴含着七分的无奈以及叹息。 狮首跑了起来，越跑越快，如风过境。 “啪叽！” “啪叽！” “啪叽！！” 沿途，不断有潜伏地下的吞心兽，如同箭矢一样射出来。 它们下意识瞄准奇美拉幼崽，可是换来的，不是从天而降的狮掌，就是张开的血盆大口。 偶然间，会有吞心兽瞄准夜寒君或者鹅大仙。 一人一鹅应付起来没有这么的随心所欲，他们更加谨慎，宁可全力轰砸技能，也不想给予吞心兽有可能钻入肚中的机会。 “八嘎！” 腐烂的土壤从中裂开，一个身如树，头如猪，双臂举着刀叉的类人型怪物，蹬着弹簧形状的怪腿，一跃千米高。 夜寒君头皮发麻，猝然施展层层魅影，变换数十个分身，以此藏匿本体。 “这是什么生灵？本大仙闻所未闻！” 仓促之下，鹅大仙举起翅膀，双刀怒斩，强行阻挡类人型怪物的劈斩。 但强硬如它，居然不是一招之敌。 看似占据绝对优势的体型，反而被一击劈进土中，踉跄着爬不起身。 “无量之胎……只有无量级别的生灵，才能让本大仙栽跟头！” 鹅大仙怒吼，数以百计的噩梦隼浮现在虚无处，若隐若现，若远若近，一个个朝着它的本体奔赴，即将与它的血脉相互融合。 “羊小奇，愣着做什么，检验你战斗力的时候来了！” 瓜瓜略显稚嫩的嚷嚷声，脆生生的像是顽童。 但这一次，没等羊首催促狮首，狮首仰天长啸，狮吼之声震惊天地。 “轰！” 它重重踏地，竟也轻松跃起千米的高度，狮掌如山拍砸，势不可挡。 手持刀叉的类人型怪物，险之又险避让开来。 可它躲掉的只是狮首的袭击，更上方的羊首早已竖起羊角，瞄准目标，用力一顶。 “八嘎！！” 类人型怪物被挑飞，然后冲上了三千米高空，无法控制肉身的稳定。 等到它坠落于地，布满锈迹的弹簧腿居然折了过来，形如人类的骨折，恐怖的跳跃能力因此大打折扣。 “嘶！！” 负责补刀的是蛇首，它灵活穿梭，缠住类人型怪物的双臂后，血盆大口朝着脖颈就是一咬。 “呜……” 只是一次发力，怪物整个身体扭成麻花，渐渐停止挣扎。 “这是「畸形虫」操作的怪物，小心！” 夜寒君适时提醒，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六脚毛毛虫从冰冷的尸体中钻出来，针尖状的触角抵住蛇鳞，也想钻破它的血肉，往蛇首的体内钻进去。 “嘶！” 蛇首的鳞片何其坚固，这可是奇美拉幼崽身上最难以撼动的部位。 恶虫的偷袭，自然以失败告终。 而本体的浮出水面，凶狠的蛇首不管不顾，一口咬死，然后一口吞入肚中，任由强大的胃酸分泌消化。 “不错不错，难得看到你们齐心协力，本瓜十分欣慰！” 瓜瓜鼓掌，欢天喜地。 羊首挺起胸脯，雄赳赳，气昂昂，一脸骄傲。 蛇首没有理会，砸吧着嘴巴，总觉得猎物小了点，只够塞牙缝，根本吃不饱。 “吼……” 狮首吼了一嗓子，若有若无的精神波动，似乎在询问什么时候才能睡大觉。 它已经很努力了，劳逸结合，怎么也该休息休息了。 “什么嘛，我们才刚刚来到这里！” “出发前，你刚刚睡饱，怎么又困了呢！” 瓜瓜摇晃脑袋，满脸写着不同意。 委屈的狮首，求助的目光望向鹅大仙，想要找它帮忙，以求一刻的宁静。 “本大仙爱莫能助。” 鹅大仙哼了一声，好不容易从土里爬出来的它，满身的伤口，可疼了。 但它也只是龇牙咧嘴忍耐着，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这就是野外，这就是安魂山以外的地方。” “难不成你真的以外，走到哪里就能睡到哪里？” “本大仙早就说过，野外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你要是睡得沉睡得死，早晚因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吼……” 狮首回头，看了看羊首和蛇首。 那眼神里掺杂的意思，大概是说，不是还有它们吗，又不是孤军作战，总会有脑袋轮岗警戒的。 “嘶！” 蛇首一口咬住右侧的狮掌，凶悍得像是匪盗。 外界有这么多好吃的食物，刚刚尝到鲜味，这个时候睡觉，怎么可以。 “咩！” 羊首也踹了一脚狮首的肚子，在面对狮首偷懒这个问题上，它总是能和蛇首达成惊人的一致性，配合得越发默契。 遭到全票否决，狮首叹了口气，又一次慢吞吞往前走了起来。 “大蝌蚪，什么是畸形虫？” 一蹦一跳的瓜瓜，好奇问道。 “假如说吞心兽在妖族里臭名昭著，畸形虫对应的就是虫族。” “这类生灵，也喜欢往猎物的血肉里钻，但它不吃心脏，吃脑子。” “一旦被它吃掉脑子，畸形虫就能占据你的肉体，兽不兽，鬼不鬼，全身的血脉都以病态的方式强行转变。” “噢噢。” 瓜瓜了解了，心领神会道： “看来这座岛上，都是妖邪的物种呢。” “懒懒，奇奇，凶凶，打起精神来，早点汇合，早点找到安全的位置，我们就能休息啦！” “吼！” 狮首忽然加速起来，从步履蹒跚，过渡过狂奔疾驰。 “诶，你慢点儿！” 瓜瓜差点被甩飞，抓住几根狮毛，一阵嘟囔。 “哞！！” 一头蛮牛形态的怪物，出现在田野间，阻挡奇美拉幼崽的去路。 那目斜鼻歪、不断淌脓水的样子，不用多说，必然被畸形虫占领了脑子。 对此，狮首也不让道，直挺挺撞了过去。 关键时候，羊首跟着一顶，牛怪再一次被挑飞数千米，落在地上，五脏六腑全然破损。 “轰隆隆——轰隆隆——” 如此卖力的奇美拉幼崽，属于不多见。 半途之时，夜寒君放弃自行赶路。 他将鹅大仙强制回收，自己也坐到了羊首的背上，搭载顺风车，与感知中的方位越来越接近。 这一跑，就是大半天。 奇美拉幼崽展现出可怕的耐力，无论是狮首、羊首、蛇首，都没有出现体力严重下滑的情况。 战斗力别无二致，同为无量虚引的畸形虫，根本挡不住它们的联合撞击，动辄便是粉身碎骨。 “不愧是怀揣至圣血脉的圣兽亲子，体格、体力、体质，这些特质，早已登峰造极。” 夜寒君慨叹，更加清晰地认知到，蛮之眷灵与其他派系生灵的不同之处。 这一脉没有诡谲的法术，生命力够坚挺，防御力够强，力量够大，本就是致胜的瑰宝，其他的反倒是画蛇添足，没有实际的用处。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低矮的灌木丛间，异样的穿梭声起此彼伏。 狮首陡然减缓冲势，歪着脑袋，面露一丝奇怪。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摇晃的树丛突然安静下来，自古以来都没有鸟雀鸣叫的地方，陷入深渊般的绝静。 夜寒君瞳孔一缩，无论是超灵性还是肉眼，都能捕捉到，一个个脸盆大小的黑甲昆虫，正匍匐在丛林间，遥遥观察着他们的举动。 而那背甲上扭曲的人脸，如此鲜明的特征，不是「人面蟑螂」又是什么？ “乌拉！” 满山遍野的人面蟑螂，让开一条道来。 两侧，更有人面蟑螂组合成箭头形状的符号，指引着他们的前行。 “咦咦咦，老爷爷的‘蟑蟑’和‘螂螂’，生了这么多宝宝？” 瓜瓜诧异，心思玲珑的它，一下猜出这些蟑螂和夜隐逃不了干系。 “转运福袋，强化繁殖么……” “不死蟑螂的繁衍能力已经很强，但短期内孵化出数以万计的蟑螂大军，还是有些不切实际。” “难道……夜隐已经进行过第二轮次、甚至是第三轮次的祝福？” 夜寒君觉得奇怪，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天方夜谭。 进入修罗墓以来，他也吃了不少苦头，为此积累了大量的福袋能量。 但他还够不到六个福袋重新攒满的程度，倘若夜隐的进度真的赶在他的前头，到底要遭遇什么样的磨难、动用多少次奇迹解体？ “咳……咳咳……” 荒凉偏僻的田野上，一座孤零零的茅草屋，以一种突兀的方式屹立在天地。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弓着腰、驼着背，缓缓从茅屋里走了出来。 “呀！” 瓜瓜吃惊，生怕看错似的，重新揉了揉眼睛。 可呈现在瞳孔中的画面并没有变化，时隔多年再次相遇，夜隐不仅变得更加苍老了，他的眼窝空空荡荡，原先的两颗眼珠子消失不见，乍一看，比妖魔鬼怪还要瘆人。(本章完) 第323章：空穴垂钓 “呀，老爷爷，你怎么了？” 瓜瓜好奇坏了，隔着老远就开始追问。 想当年，夜隐老是老了点，起码还拥有一双眼睛。 现在，他白发掺灰发，连腰都直不起来，生命之火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到底遭遇了什么变故，境况如此凄惨？ “此地不宜多说，快进屋来。” 夜隐侧着耳朵倾听，辨识方向后，招手催促，声音格外沙哑。 “咩！” 羊首不认识夜隐，但它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后蹄跟轻轻一踩，满地爬行的人面蟑螂，就有十几只被它踩成了肉饼。 “啪！”“啪！”“啪！” 像是在玩踩影子的游戏，羊首从饶有兴致，再到乐此不疲。 小强们惊慌失措，奔逃起来，一层又一层黑色的浪潮不断翻滚。 “羊小奇，不要调皮！” “小心晚上睡觉的时候，蟑螂从你的耳朵里爬进去！” 瓜瓜回过头来，试图吓唬。 “咩~~~” 羊首听不明白，眼神无辜。 在它的感知里，这些小家伙就跟地上的蚂蚁一样，除了生命力顽强一点，再无其他的特点。 这样的小东西，多踩两脚肯定能够踩死，真的需要着重提醒吗？ “嘶……” 趁着羊首调皮捣蛋的时候，蛇首一口气吞掉数十只人面蟑螂。 很显然，相比畸变的怪物，这些蟑螂蹦卡脆，一口一个，还挺好吃。 “糟糕，这可是蟑蟑和螂螂的孩子，小心它们找你们拼命！” 瓜瓜赶紧变成夜寒君的样子，抱住蟒蛇的脑袋，阻止它胡吃海喝。 咱们是过来拜访的，上来就把这里当做自助食堂，不合适吧…… “悉悉索索……” 两头体长超过五十米的巨型蟑螂，从茅屋的后头钻出脑袋。 它们一左一右，像是带刀侍卫一样守在夜隐的身边，寸步不离。 在它们的身后，土壤翻涌，密密麻麻的人面蟑螂爬了出来，眨眼间垒成一座高塔，淡淡的土腥味混合着陈年腐尸的臭味，形成更强烈、更刺鼻的味道。 “呕……” 狮首的鼻子最为灵敏，作势欲呕。 夜隐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侧着耳朵问道： “这是什么生灵？好刚烈的气血波动。” “蟑蟑和螂螂很少这么害怕，这不是天地之胎，应该达到了无量之胎的层级……” “至圣亲子，奇美拉幼崽。” 夜寒君解释一句，疑惑问道： “你不止是双眼失明，连感知力也变得迟钝了？” “不全是。”夜隐摇头，慢慢走进茅屋。 等到夜寒君一行人全部进入，外侧的蟑螂聚集成一个手掌的形状，砰的一声关上屋门。 “看来，你这几年又有奇遇，竟能收伏至圣亲子，且是蛮兽中小有名气的奇美拉。” 夜隐轻叹，百感交集，怅然若失。 “你呢，为何出现在这里？这些年又遇见了什么？” 夜寒君凝视着夜隐空荡荡的眼窝，看他满脸褶皱，每一寸皮肤都透着疲惫，隐隐察觉，他当下的状态非常虚弱。 而「奇迹生还者」，想要出现这种状况，最大的可能性，便是短时间内，连续两次动用「奇迹解体」。 “我的经历，简单无趣。” 夜隐敛去惆怅，面朝发霉的床褥，幽幽叹息道： “初入修罗之墓，我也不知来到了第几层。” “总之，我在极短的周期内，连续遭遇下坠的空间裂缝，真正稳定下来的时候，抵达的位置就是这里。” “居然直接空降第15层……” 夜寒君惊讶，微微皱起的眉头，再一次认真思考幸运与否的问题。 明明具有一样的职权，怎么感觉，夜隐比他更加倒霉。 难道，瓜瓜呆在身边，潜移默化，真的能减弱些许的灾厄？ “抵达这里，我开启奇迹解体的次数，已经超过五次。” “因为误触诅咒，我双眼被活生生挖去，尝试过无数办法，始终没有恢复的可能。” “本瓜试试！” 瓜瓜不相信有诅咒比它的技能还厉害，当即施展三次「超净化」。 但这一次真的翻车了，超净化无法驱除夜隐眼窝中的死气，衔接施展的「瞬间愈合」，也无法生出任何的血肉。 “怎么会这样，本瓜的援助失败了？” 瓜瓜极少遇到这种情况，有一丢丢受打击。 “我得到过八千年的「白骨果」，此果肉白骨，理论上再重的伤势，只要吊着一口气，都能治愈躯体上的隐伤，连带着残断之躯，尽数复愈。” “但我吞服炼化后，眼窝处毫无动静。” 夜寒君若有所悟，推测道： “也就是说，你触碰的诅咒，级别远远超越当前的位阶。” “连八千年的老药也不起效果，恐怕要至圣级别的治疗型圣兽亲自出手，才有可能让你重见光明。” “不知我还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夜隐慨叹道：“若是寻常失去双眼，感知尤在，其实可以容忍。” “但我现在全方位迟钝，纵使谨慎百倍千倍，生死存亡的风险，日日夜夜与我相伴。” “接下来的行程，我们一道吧。” 夜寒君道，旋即又问： “这座孤岛上都有什么？来时的路上，我只碰到了吞心兽和畸形虫，暂未瞧见你所说的诅咒。” “吞心兽和畸形虫……那是岛的南面。” 夜隐忖思道： “岛的北面是淤泥，那里寸步难行，除了几种杀人的植物，没有其他的生机。” “岛的西面有一片占地辽阔的乱坟岗，有个别族人的尸骨埋在那里。” “当然，那里更多的是空坟，以及埋葬着邪煞阴毒之物的咒坟，自从在那里失去双眼后，我再也不敢贸然前往。” “至于岛的东面，那里有一处「空穴」。” “端坐空穴，以血为杆，可在冥水中垂钓，一旦有猎物上钩，击杀剖肚，或能找到奇特的灵药、灵珠、灵骨……” 夜寒君静静聆听，心中惊叹，夜隐真的在这里生存了很久，居然掌握了这么多有价值的情报。 “等等，这里无法出去吗？” 一并被召唤出来的鹅大仙、花烛，也都参与旁听。 鹅大仙突然打断夜隐，问出一个犀利的问题。 “我也想离开，可这里自成一界，哪怕是无量之胎，也无法随便横渡冥水之河。” 夜隐垂首，颤颤巍巍取出一张古老的卷轴： “这是我在族人墓中找到的遗物，曾与两枚修罗弓的碎片合葬。” “墓的主人虽然只留下一个夜字，没有留下名，但我想，怎么也是一位惊才绝艳的少王，才能有如此战果。” 夜寒君目露异光，夜隐撩起来的手臂上，组合而成的修罗护甲，与他的面积相差无几。 严格意义，这是白捡的机缘。 但这样的族人也无法离开岛屿，硬生生耗死在这里，这样的困境，他又要如何摆脱？ “这份卷轴上，记载着离开的办法。” “集齐鱼王的头骨、七种恶魔的血浆、深层冥土，于圆月之夜，可以召唤航行的船只，以此横渡冥水。” “族人提及，鱼王的头骨，或要通过垂钓的方式，找到水中霸主。” “可一来，想要吸引霸主上钩，本就困难。” “霸主上钩，无法击杀，无疑让自己陷入危险，空留弊端。” 夜隐顿了顿，露出一丝无奈： “我身负倒霉光环，第三次垂钓就引来疑似霸主的存在。” “但我来不及观察，连迎战的勇气都不具备，立即启动奇迹解体。” “若非如此，我已经死了。” “那怪物恐怖的咬合力记忆犹新，难以想象天地之胎要如何跨越等级，战胜那样的无量之胎。” “此事从长再议。” 夜寒君瞧了眼奇美拉幼崽，“你我齐心，鱼王头骨，或有谋取的可能。” “七种恶魔的血浆，我这边也能提供四种，凑一凑，估摸着差不多。” “我这只有鱼魔之血，垂钓所得。” 夜隐道：“族人倒是留下五种不同的恶魔血浆，可惜年代久远，保存的手段失效，全都干涸了。” “还差两种，希望很大。” 夜寒君颔首，再问： “深层冥土是什么，难道要去挖土？” “恐怕如此，我猜测是乱葬岗区域的深层土壤。” 夜隐忌惮道： “可那边更加危险，诅咒的款式并非单一，随便叠加几种轻度诅咒，你我也有可能尸骨无存。” 夜寒君不说话了，捏着下巴，细细思索。 好消息是，至少有离开的办法。 坏消息是，欠缺的前置条件颇多，想要集齐，需要一次次铤而走险。 “你还要多久能够摆脱虚弱期？” “原本需要一年或者更久。” 夜隐答道： “不过我还有一株草药，本是最后的保命手段。” “既然你来了，我提前使用，可以缩短到三个月。” “好。”夜寒君决断道：“那我明日，先去东面逛逛，体验一下垂钓。” “你在这里安心养伤，探索岛屿的任务由我接手。” “也好。” 夜隐缓缓坐到发霉的床褥上，“说说吧，这些年你又经历了什么，可曾遇到其他的族人？” “夜流萤呢，她还好吗？” “还有那三位少皇，可曾于万般瞩目之下，风华绝代，光彩怡人？” …… 伴随着狮首呼噜呼噜的打鼾声，一盏烛火轻轻摇曳，夜寒君与夜隐彻夜长谈。 翌日，夜寒君浅寐一觉，恢复精力。 等到醒来，蛇首和羊首早就神采奕奕，唯独狮首还在呼呼大睡。 “起来起来，去钓鱼了！” 瓜瓜推了推狮小懒，不起效果后，果断让位鹅大仙。 鹅大仙对准它的脑袋劈了一记，轰隆轰隆的摇晃中，狮首终于醒了过来。 “吼？” 明明状态一栏，标记着精神饱满、完全健康。 但狮首永远懒洋洋的，只想摆烂，一点也不想努力。 “走咯走咯，钓鱼佬永不空军！” 瓜瓜习惯了，骑坐在羊首的脑袋上，欢呼雀跃。 瞧见它这么开心，羊首也兴冲冲的，一个劲儿踹着狮首的肚子，让它快一点，不准磨磨唧唧。 “嘶……” 等到蛇首也加入催促的队伍，忍无可忍的狮首，终于打消了最后一丝睡意。 它被迫行动起来，迈开狮掌，渐渐加速，少顷的片刻，便如一座疾驰的山峰。 “一个圆形的空地，周围无草无木无花，只有一个血红色的捕猎标记……就是这里！” 足足半日的奔跑，夜寒君锁定夜隐提及的「空穴」。 这个位置紧紧与冥水相连，因为有一道堤坝，浪涛无法侵蚀岸地，无形之间提供一层保障。 “艾姬芙拉，借你的血脉一用。” 打了个招呼，没等正主同意，夜寒君变身“魅魔男王”。 然后，他“邪魅一笑”，锋利的指甲划破手腕，一蓬冰凉的魔血洒在地上。 “哗~~~” 悄然无息间，一根血红的竹竿，浮于半空。 夜寒君伸手握住，刚觉得灵魂被吸进去，始终无法探查的冥水区域荡起一道道涟漪，若有若无，似有猎食者躲藏在黑暗深处，远远窥探他的行踪。 “嘘！” 瓜瓜捏住羊首的嘴巴，阻止它发出咩咩咩的哼叫声。 然而，管住一个嘴巴，还有另外两个。 蛇首发出嘶嘶嘶的声音，在万籁俱静的间隙同样刺耳。 狮首更不用说了，刚刚停下来，它便瘫软在地。 要不是羊首、蛇首，分别操控奇美拉幼崽的后半截身子，说不定翻着肚皮躺下来，更符合它的慵懒形象。 “哗啦啦！！” 突然间，鱼竿摇晃起来，水面上掀起更大的波纹。 夜寒君稍稍用力，一把提起，一个长着人类脑袋的怪鱼，一口吐掉鱼钩，直往他的身上砸来。 “鬼身人首鱼？” “这种鱼，一旦被其砸断脑袋会附身人体，从此脱离水域，变成陆地行走的「鱼首人妖」，实现另一种形态上的生命进化……” 夜寒君端坐女王之椅，借以临时撑起的防御，阻挡天地圆满的鬼身人首鱼。 真正迎战的是鹅大仙，它举着翅膀随时准备着，瞧见敌人扑来，斗气燃烧，双翅怒斩，听得一声重喝，妖鱼的脑袋被这么被劈了下来。 “啪嗒！” 人脑袋掉在杂草堆里，不仅没死，嘴里还吐出泡泡，一脸的疯癫相。 鹅大仙上去补了一刀，回头劈开鱼肚子，找到一串绿幽幽的耳坠。 “小型空间储物道具？” 夜寒君收了起来，指甲划过手腕上的伤口，再次扬落一蓬血花。 第二次垂钓，他同样集中注意力，尝试往冥河的下方探入魂念。 但这一次，钓竿又摇晃起来，一个浑身缠绕着水藻、鱼鳞酷似树纹的怪鱼，掉在地上，甩着尾巴胡乱蹦跶。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几双目光的汇聚下，空穴以外的地方，原本杂草丛生，还有很多的污血。 忽然之间，它们被浓密的草木覆盖，一棵棵参天大树生长出来，外观上接近獠牙的丑陋荆棘挥舞着倒钩尖刺，疯了似的绞杀着能够触碰的猎物。 “滋啦滋啦——” 蛇首被击中，荆棘刮在它的鳞片上，一串串的火花四处飞溅。 蛇首大怒，蟒蛇脑袋三百六十度横扫，高度超逾五百米的古树拦腰折断，狰狞的荆棘全都脱离根部，一下被扫进冥水中，腐蚀的声响犹如虫豸啃咬人类的皮肤，不免令人毛骨悚然。 “苍木鱼，木属性的稀有妖兽，精通木系法术……” “但它的状态很奇怪，上岸之后，直接发动类似于自爆的技能，天地圆满的位阶，短暂一瞬，或可伤及无量虚引……” 夜寒君没有去补刀，因为蹦跳的怪鱼自己停了下来，两眼翻白，死得非常彻底。 蛇首被下位生灵骚扰，凶性大发，不解气的吞掉苍木鱼的尸骸，然后吐出一颗黯淡的珠子，丢到地上，一脸嫌弃。 “好歹是木元珠，这么浪费，那可不行。” 夜寒君无法脱离空穴，随即指挥瓜瓜，将那珠子拾来。 拿到手里一摸一看，虽然有点破损，可里面凝结着大量的木元素，要是用来投喂木属性的妖兽、妖植，对方肯定喜欢。 “大蝌蚪，这么钓鱼，你的血够不够用呀？” “还好。” 夜寒君溅落第三蓬血，聚精会神。 夜隐在第三次就召唤出疑似水中霸主的怪物，他们同枝连气，或有相似的可能。 但他小有失望，第三次飞出冥水的，明显不是鱼王。 那是一头「舞鱼」，身上无鳞，套着一件性感的泳衣。 腹鳍如扇，胸鳍如刀，背鳍如冠，摇摆鱼尾，搔首弄姿的舞蹈十分辣眼睛。 “这家伙好好玩！” 瓜瓜和羊首都有强烈的好奇心，此时都伸着脖子，扮演观众的角色。 “嘶！” 蛇首闪电探出，舞鱼的舞蹈尚未进入高潮的部分，就被它吞入腹中，尝了个鲜味。 “咩！” 羊首震惊，用力后踢，埋汰蛇首闻风而动，下手太快。 蛇首嘶吼，凶狠的竖瞳瞄准羊首的脖子，下一秒它就扑了上去，狠狠给羊首来了一下，以报踢踹之仇。 “不许打架！” 瓜瓜又一次当起和事佬，尝试转移一蛇一羊的注意力： “鱼肚里的东西呢？快吐出来，别吃坏了肚子！” “嘶！！” 昂着脖子的蛇首，威风凛凛。 那充满傲气的小眼神似乎在说，鱼肚中的东西已经被它消化了，不可能吐得出来。(本章完) 第324章：鱼王·天锤百甲鲨 “蛇小凶真是个吃货！” “算啦，吃吧吃吧，狮小懒懒得进食，羊小奇只吃素不吃荤，也只有蛇小凶认真干饭，努力摄入每天必须的营养物质！” 瓜瓜变作的夜寒君，摇晃了两下蛇首的脖子。 见它吐不出来，只好随它去。 都这么大的兽了，不喜欢的木元珠它会吐出来，这吃下肚中的，大概是适合它的天地灵材，所以才这么的囫囵吞枣。 “嘶！”蛇首吧唧嘴。 舞鱼的味道虽然鲜美，可是块头小了点，吃起来终究不得劲。 它望向夜寒君，迫切的目光集中在鱼竿上，耐心等待着下一个猎物。 “撕拉——” 夜寒君划破手腕，第四次奉献自己的鲜血。 这一次上钩的是一条章鱼，一浮出冥水，就用那锋利的触手，化作旋转的陀螺，近乎擦着夜寒君的恶魔角飞过去。 “好胆！” 鹅大仙举翅格挡，正要招架。 蛇首又冲了过来，直挺挺用鳞片挡下，强行中断「飞旋章鱼」的袭杀技能。 没等飞旋章鱼反应过来，它咧开大嘴，一口将它吞入肚中。 “呕！” 还没超过五秒钟，心满意足的蛇首突然反胃，又将章鱼吐了出来。 同时吐出来的，还有墨黑色的汁液。 某种奇臭无比的气味氤氲在空气中，鹅大仙、花烛、羊首，全都往后缩了缩脑袋，各有各的嫌弃。 “叫你乱吃，遭报应了叭！” 瓜瓜趁机逮住蛇首，指着地上的章鱼教育道： “这种形状的怪物，一般都有墨囊。” “里面的墨汁可能蕴含剧毒，要不就是掺和着致盲、窒息之类的诅咒，你胡吃海喝，小心跟老爷爷一样倒大霉！” “嘶！” 恼羞成怒的蛇首，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瓜瓜的话。 它第二次扑上去，那半死不活的飞旋章鱼竟被它撕成碎片，血水与墨汁混合的污秽之雨洒落下来。 “呼——” 临近头顶，花烛召唤一道飓风，又让污雨转向，尽数吹拂旁边。 瓜瓜变作的夜寒君，一本正经坐在蛇首的脑袋上，用力摁着它的脑袋。 “大蝌蚪，我来看住它，不让它擅自行动！” “你继续钓鱼吧，钓鱼佬是不能空军的，我们今天一定要满载而归！” 第一次钓鱼的瓜瓜，怀揣着强烈的信念。 夜寒君淡淡一笑，继续割腕，大肆挥霍血气。 双头蛤蟆、巨刺海马、噬铁线虫、自爆海龟、摇曳海草、藤蛇精…… 印象最深刻的无疑是一个类似于蝠鲼的生物，身体扁平，吻宽而平，头前有两个分裂出来的闪电头鳍。 尾巴细长如鞭，一旦蜷缩，噼里啪啦的电弧蹦得老远。 居然是「闪电蝠鲼」，非常希有的雷属性生灵！ 它的位阶虽然只有天地圆满，可是愤怒状态加持下，负责阻挡的鹅大仙，一下陷入半麻痹的状态。 “奇美拉不准出手，本大仙主攻，花烛，你掩护！” 这是鹅大仙渴求已久的酣畅之战，「决斗」的锁定，再付诸「狂恶洗礼」，牺牲一部分冷静，以此换取更强的战力，以及伤害减免、抗性增强。 再加上转运福袋强化过力量和防御，骁勇好斗的鹅大仙，正面硬刚闪电蝠鲼。 它们从天上打到地下，又从地下打到天上，时而莽撞如牛，时而敏捷如豹，挨了无数道雷击的鹅大仙，龇牙咧嘴，胸口生疼，舞翅的速度越来越慢。 但闪电蝠鲼更惨，它明明是妖兽，仗着雷光护体，拥有了近身肉搏的可能性。 以往只需要一两次施法，就能让同等级的敌人七窍生烟。 鹅大仙比它低一个档次，大开大合间勇猛无畏，本该碾压的战斗，反倒陷入僵局。 “呼啦——” 九龙环卫，花烛替鹅大仙挡下一道奔雷电击，气色微微泛白。 鹅大仙大吼，以羽盾冲过雷电辐射的区域，双刀怒斩，拦腰劈开闪电蝠鲼。 “区区雷属性的妖兽，无心无智，只知倾泻元素，不知暗藏锋芒，败于本大仙与花烛的联手，意料之中！” 鹅大仙的大脚蹼，重重地踩在闪电蝠鲼的尸身上。 旋即，它又被电得双翅发麻，浑身哆哆嗦嗦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嘶……” 不耐烦的蛇首，因为被瓜瓜看着，始终没有出手的机会。 它游曳蛇头，近距离闻嗅两下闪电蝠鲼的尸身，冰冷的竖瞳中露出一丝人性化的厌恶，迅速后撤，再无扑咬进食的欲望。 “让本大仙瞧瞧，肚子里藏着什么好东西。” “一块高纯度的电晶？本大仙没记错的话，绝弦直接从天地调用雷元素，好像无法借助灵材恢复能量？” 鹅大仙盯着一块人脑大小的金黄色硬块，烫翅膀似的，啪嗒一下抛给夜寒君。 夜寒君没敢用手接，他现在融合的是艾姬芙拉，以艾姬芙拉的体质，高纯度、高压缩的元素能量，对她来说都是危险的定时炸弹。 “绝弦确实无用。” “但闪电蝠鲼太少见了，原本我还想着，你要是将它击败，侥幸留下一口气，我将它收服成心之奴，团队中还能多一个超强的雷系施法单位。” “本大仙半身麻痹，实在控制不住力道。” 鹅大仙摆着翅膀，无所谓道： “有绝弦就够了，其他的雷属性和它相比，实在逊色。” “嗯。”夜寒君觉得也是，如今阵容渐渐配齐，剩余的容错可供选择的余地很多，并不是非要某个不可。 他将电晶收了起来，又在花烛的帮助下，完整收下闪电蝠鲼的尸体，以备不时之需。 “今天也算是丰收，最后垂钓一次，准备回家。” “好耶好耶，本瓜要去和老爷爷显摆显摆，让他瞧瞧我们的“鱼获”！” 瓜瓜变回本体，决定任由蛇首胡闹一回。 它施展「超净化」和「瞬间愈合」，大幅回转鹅大仙的状态。 鹅大仙哼哼享受着，感受着回流的血气，翅膀不停扑棱着，爽得飞起。 “呜哇！！！” 惊人的变故意外触发，就在第十五次垂钓，夜寒君轻轻提竿，一个庞然大物裹挟着滔天的冥河之水，就这么冲上堤岸。 鹅大仙目瞪口呆，这怪物的体型太大了，就连翼展百米的它，在它面前也是个弟弟。 “嘶！” 蛇首兴奋得发狂，尖锐的嘶吼声裂山开石，足以震动云霄。 但它第一口咬向的不是敌人，而是狮首。 鼾声如雷的狮首，最为柔软的鼻子上，狠狠被咬了一口。 如此疼痛，它啊呜一声站起来，狮掌捂着鼻子，左顾右盼寻找着偷袭它的坏家伙。 “吼……” 等到察觉是蛇首的起床服务后，狮小懒也不动怒，只是叹了一口气。 生气什么的，太耗费体力了，能偷懒就偷懒吧。 “咩！” 跟着，羊首又踹了它一脚。 百般提醒后，狮首终于摆正态度，拿正眼打量不远处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头鲨鱼，肥大的躯体由层层钢甲庇护，像是一个大号的导弹。 它的尾巴形如铁锤，两端极尖，末端极钝，轰隆一记砸在地上，崩天裂地，冥河之水剧烈翻滚，掀起的滔天巨浪，顺势淹没堤坝，岸上的土壤发出更浓郁的腐臭味，残留的些许尸骸，也都化为凄厉白骨，反射着死亡的弧光。 “吼！！！” 大鲨鱼吼了一声，排山倒海的嚣张气焰，源源不断压落肩头。 慵懒，一点点从狮首的面颊上褪去。 雄壮的两只狮掌，稳稳踏击大地。 纵使大地拼命摇晃，它附近一圈的位置也是巍峨不动，犹如一片固土。 “呱？”瓜瓜懵了。 已经准备回家了，临别前最后一次垂钓，钓了个什么玩意？ 体型这么大，压迫力这么强，该不会这就是鱼王吧，眼睛瞪这么大，吓唬谁呢？ “羊小奇，顶它！” “咩！！” 跃跃欲试的羊首，早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关键问题还是出在配合上，它和蛇首再怎么合拍，只要狮首不动，它们就只能让奇美拉幼崽的屁股扭来扭去，呈现的画面无比怪诞妖娆。 “吼！！” 狮首长啸，油光灿亮的鬓毛，映照在威武不屈的瞳仁中，极淡的战欲升腾一丝。 它感受到了威胁，致死的威胁。 若不能战胜眼前的敌人，它将一梦不醒，无论生命之火还是灵魂之火，都会灰飞烟灭。 “呜哇！！！” 大鲨鱼动了，铁尾横扫，惊涛拍岸。 狮首没有闪躲，举起狮掌硬挡，一个照面竟被轰飞出去，掌口血喷如泉，不住颤抖。 而尝试缠住鱼尾的蛇首，也以失败告终。 大鲨鱼不仅仅是力量大，它更强的是防御力。 蛇躯往上缠绕，触碰的更像是一整块滑溜溜的钢板，找不到借力点，永远不可能缠死。 寻找机会挑飞的羊首，双角顶在大鲨鱼的肚子上，换来的也是砰的一声。 大鲨鱼只是轻轻向上顿了顿，庞大的躯体晃动起来，又是泰山压顶砸落，巨大的动静惊得天晃地摇，亦如末日的临近。 “不行……光靠狮羊蛇…对付不了！” 夜寒君明辨境况，这个名为「天锤百甲鲨」的蛮系生灵，与夜隐提到的水中霸主完全一致。 这样的物种名称，他从未听闻，或可归咎于大墓中自然变异的新新物种。 而天锤百甲鲨的位阶——无量小成。 截止目前的探索经历中，只有无量大成的鸽撕拉，有可能压它一筹，其他的怪物至多位阶持平，真要打起来，大概率无法战胜。 “在墓中，族人无法提前晋升第7位阶。” “若无外力干预，就算全员天地圆满，少王战胜无量虚引，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需要背负极大的风险。” “战胜完好无损的无量小成，除非属性或者血脉严重克制，或者是少皇，不然留下的悬念极其渺茫……” 夜寒君心头凝重，致死的压力弥漫升腾。 但他和夜隐不一样，夜隐碰到这个怪物连战斗的勇气都没有，第一时间解体逃脱。 他有奇美拉幼崽跟随，明面上摆着一个无量级战力，差一个小等级，依然有战胜的可能性。 “大仙，你先不要插手，还没有登临圆满，跨越位阶对你来说太危险。” “花烛，你主要负责救援，其他的一概不管，切不可被余波触及，小心行事，注意安全。” 夜寒君叮咛，随即解除艾姬芙拉的支配状态，并将翻着白眼的艾姬芙拉，强制回收。 她的噩梦隼或有参战的可能，毕竟蛮兽肉体强盛，灵魂容易成为薄弱点，有可能被侵蚀腐化。 不过，时隔一年半有余，噩梦隼早就结束圣血狂化的增益状态，难以发挥无量级别的战力。 想要参与战斗，只能等天锤百甲鲨重创濒死，一身的血气跌落谷底，才会有它的可乘之机。 “绝弦，我需要你的帮助。” 平静的请求，庄严的祷告，夜寒君化作金身恶魔，盘膝坐于虚空。 他的身前古琴沉浮，手指触碰银色的琴弦时，恍如泉水流淌的清脆琴音婀娜于耳，心灵深处的浮躁应声而散，无比空灵而又沉浸的触感，笼罩于每一寸心弦。 “锵锵——锵锵锵——” 没有继续试音，夜寒君弹奏「天怒」。 这是绝弦的巅峰之作，忤逆天道设立的条条框框，跃然而上，一举超脱天地之胎的极限。 而支配状态下，夜寒君和绝弦的融合体，相当于天地圆满。 他们之间有如刎颈之交，无需交谈，念随心动，指随心弹，情到深处难自禁，音到深处临异象，如此而已。 “轰隆隆——” 墨绿色的闪电劈开穹顶，翠绿色的漩涡凝聚成型。 经过充分的蓄力后，一个直径超过五百米的终极炮口，附着毁灭的威能，死死锁定天锤百甲鲨。 “呜哇！！！” 天锤百甲鲨心智不全，远比奇美拉幼崽低下，更符合蛮兽的定义。 但它存活到今天，有资格成为冥水中的霸主，仰仗的核心优势，必然有本能的一席之地。 它感觉到了危险！ 雷之道，同时拥有烈火的暴烈、黑暗的绝望、大地的威严、飓风的无情……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绝弦更是雷中的霸主，所创之琴谱，惊天地，泣鬼神，螳臂挡车者，唯有取死之道。 可天锤百甲鲨难道弱小吗？叠加一百层的钢甲，至今没有完全破损过，变态的防御性能，帮助它一次又一次存活，不过是腹背受敌罢了，有何惧之？ “吼！” “咩！” “嘶嘶！” 这是奇美拉幼崽，第一次亲眼见到「天怒」。 它们在躁动，忌惮的目光频频扫向天空，随时准备放弃正面的搏杀。 这就是有智慧的好处，遇强避让锋芒，遇弱不掉以轻心，这些无形却又无法忽视的细节，同样决定着每一场战斗的成败。 相比之下，天锤百甲鲨经历短暂的迟疑后，终究被激怒。 它发狂撞来，发疯甩尾，所过之处皆被夷为平地，大有鲨型犁地机的可怕威势。 “轰隆隆——” 铁锤碎颅，蛇鳞崩裂过半的蛇首，反向拖着狮首转换位置。 反应过来的狮首，不顾形象的打了个滚，然后逃也似的溜出千米，远远逃离中心区域。 彼时，万物接近于凝固，一颗绿金色的球状闪电，垂直轰落人世间。 天锤百甲鲨本欲追击猎物，猛然间铁尾敲地，一个鲨鱼打挺，以最为坚硬的背甲，正面硬刚毁灭雷球。 “轰——隆隆隆隆隆——” 这一刹那，万马皆喑，飓风皆静，天上地下全都被绿光充斥，生灵被剥夺视野，任由恐惧侵蚀灵魂。 这是天降杀意，连匹夫一怒都可血溅五米。 天之怒，若不能伏尸百万，流血漂橹，怎可宰割天下，高居无双位格？ 天锤百甲鲨惨叫一声，百层钢甲不见破裂，唯见电弧激荡，浑身焦麻。 它所置身的那片空间，完全被雷海淹没了。 瓜瓜捂住眼睛，不忍直视。 安魂山山巅，为了确保族人存活，大蝌蚪和老爷爷，根本没有让凝聚的雷元素直接引爆，从而展现天怒的最强一击。 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小黑帽、大铁鹅都逃得远远的，这里没有额外顾及的目标，所要对付的敌人也只有一个，倘若不倾尽全力，那才是狂妄自大。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冥河之水翻腾不休，一代鱼王·天锤百甲鲨，惨叫的声音由烈转衰，逸散出来的血气波动，前一刻似龙，后一刻似鼠，天悬地隔，云泥有别。 琴音渐渐停止，夜寒君睁开眉心上的血眼，静静旁观猎物的挣扎。 不得不说，天锤百甲鲨完美凸显蛮兽一族体壮如山的特点。 仗着无量小成的位阶，它硬接天怒。 纵使雷纹缠身，无孔不入的电弧穿透钢甲，直抵血肉深处，狠狠刺伤它的心脉。 天锤百甲鲨也只是重伤而已，距离濒死，还有一小段距离。 “吼！” 待雷电的波动渐渐减弱，天锤百甲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奇美拉幼崽杀了个回马枪，狮掌重踏鲨鱼的脑袋，羊角顶破鱼腮，蛇首奋力撕咬，将它黯淡无光的钢甲一层层咬穿。 鏖战超过一小时，天锤百甲鲨独木难支，终究因为内脏衰竭以及失血过多，无力地躺在地上，呼吸骤停，生命骤止。(本章完) 第325章：坟区 “轰隆——” 天锤百甲鲨重重的砸倒在地，滚烫的肌肤渐渐冰冷。 它大概无法想象，凶狂了一辈子，最终会以这样的方式谢幕离场。 “哗啦~~哗啦~~” 黑黝黝的冥水中，晃动的涟漪逐渐平息。 待到水面如镜面一样平整，昂首挺胸的奇美拉幼崽，扒拉着鲨鱼的肚子，大口啃食鱼肉。 当然，羊首索然无味，狮首视若无睹。 干饭的只有蛇首，每次咬下一大块肉，甭管有没有鱼刺，直往腹中吞咽，急不可耐的吃相，宛如饿死鬼投胎。 “轻中度伤势……快速恢复中？” 夜寒君审视奇美拉幼崽的伤情，看似血肉模糊的伤口，实则已经被浓郁的生命力覆盖。 气血流动间，肉芽生长，痂痕结块，巅峰蛮兽的强悍体格一览无余。 “可惜，这坚不可摧的百层钢甲，似乎被绝弦破坏了本质的结构。” “不然，做成几套护甲，或者拿去锻钢炼金，都是极为上乘的材料。” 鹅大仙嘀咕着，慢吞吞从侧翼靠近天锤百甲鲨的尸体。 金属翅膀在上面一敲，只是轻轻一碰，钢甲四分五裂，再无一丝神异。 “没事没事，大鲨鱼混身是宝，少掉一两样不痛不痒的，没关系哒！” 瓜瓜忽然变成鹅大仙的模样，翅膀当成菜刀，直往天锤百甲鲨的脖子斩去。 努力了好久，始终不得要领。 昏昏欲睡的狮首见它太费劲，看不下去了，随便拍了一掌，鲨鱼脑袋咕噜咕噜滚了出去。 “耶！大蝌蚪，我们得到了鱼王的头骨！” “离开这里的必备条件，又满足了一个！” 冒牌的鹅大仙抱住鲨鱼的脑袋，像是抱住不规则的皮球，没心没肺嘻嘻哈哈。 想起鱼肚中可能还有宝贝，它赶紧把鲨鱼脑袋丢给夜寒君，然后变回本体，凑到羊首的旁边，和它一起看着蛇首进食。 “一口接一口，蛇小凶吃得好快呀，肚子都鼓起来惹。” “转眼间，十分之一的尸体就被它吃掉了，胃口真大！” 瓜瓜露出叹为观止的小表情，旋即拍了拍自己扁平的肚子，能够联想到的，只有自己泡澡的时候咕噜咕噜喝水，小肚皮才会像小山丘一样鼓起来。 “嘶……” 蛇首完全不在意一堆脑袋盯着它看，专心致志只想进食。 夜寒君也不麻烦它，顺着尸骸另一侧的伤口，委托鹅大仙帮忙搜刮。 “滴溜溜……” 捣鼓没两下，一颗直径超过一米的宝珠滚了出来，通体冰蓝色，潮湿的水雾围着它打转，所触碰的地方，也都留下一滩湿哒哒的滚痕印记。 “这么大的避水珠？”夜寒君愣了一愣。 他尝试抱起宝珠，意外发现，珠体轻盈，没什么实际的分量。 心念一动，他往堤坝处走过。 果然，平静的冥水又翻滚起来，隐隐绰绰向着两边分开。 但它们分得不够彻底，冥冥之中有古老的法则压制着这里，冥水依然是凶狂的、危险的，没有可供行走的特殊通道。 “不适合在这里使用？” 夜寒君明悟，倏地收起避水珠。 这颗珠子若在其他的水域，定能轻松分割水浪，百米之内随意通行。 这里不行就不行吧，反正鱼王的头骨已经获得，距离脱困只剩下几步之遥。 “人类眷主，这是什么？” 鹅大仙扒拉半天，又从肠子里扒出一株奇异的水草。 夜寒君定睛望去，这株水草似蛇非蛇，倒有点像是无角无爪的金龙。 若不是一根铁羽戳着，强行固定它的身体，保不准松开来，一飞冲天，霎那间逃之夭夭。 “这是……龙吟草？” 夜寒君侧耳倾听，竟真的听到微弱的龙吟声，穿过耳膜，直透灵魂。 他平静的面庞突然泛出一缕红光，眸光湛湛，精神抖擞，仿佛吃了十全大补丹。 “五……六……七……八……九……九条根须，这是九千年以上的龙吟草，无限接近于万年级别的大药！” “有什么作用？” 鹅大仙斜着眼瞥视，初时还有些漫不经心。 “看到上面的草籽没有？这种草千年结一次籽，每一颗草籽吃下去，都能赋予巨龙级别的血气强化。” “你现在是天地大成，每次服用一颗草籽，都能在短时间获得不亚于天地圆满的战斗力。” “奇美拉幼崽也是，以它的体质，同时服用三颗草籽也能抗住，借此获得越级而战的可能性……这样的宝药，无疑是我们当下最欠缺的物资之一！” “听起来不赖。” 鹅大仙端正态度，重新审视需要它瞪大眼才能看清的小草。 “稍稍休整，等蛇首吃饱，我们回家。” 夜寒君重新支配艾姬芙拉，请花烛作为副手，帮助切割天锤百甲鲨的残尸。 这具尸体确实浑身是宝，单单是残留的血液以及肉块，便能充当高品质的食物，推动奇美拉幼崽的发育和生长。 但它的尺寸太大了，随身携带的空间储物道具，不可能全用来放置尸体，需要其他的容错。 为此，夜寒君剥掉无用的钢甲碎片，减轻重量。 又将苍木鱼催生出来的树木砍下，制作简易的木筏，准备让奇美拉幼崽拉回去。 忙活半日，终于处理完全部的事项。 夜寒君拍去掌上的灰尘，又以瓜瓜的水枪，洗去全身的污垢。 “这些肉，足够我们小半年的伙食。” “要是用来投喂蟑螂，怎么也能孵化数十窝，蟑螂大军的总数量，将会超过一万……” 夜寒君飘身落于羊首，拍了拍背后蛇首的脑袋，整装待发。 被迫醒来的狮首，这一次学乖了。 它没有浪费时间，轰隆轰隆就开始狂奔，满脑子都是快点回到茅屋，快点睡觉。 …… “老爷爷，开门！开门！” 半日的奔袭，茅屋映入眼帘。 隔着老远，瓜瓜率先叫嚷起来，兴冲冲，乐滋滋，殷切切。 听到动静的夜隐，推开门来，侧着耳认真倾听，沧桑年迈的脸庞上，很快露出惊疑之色。 “你们钓到了什么，高兴成这样？” “我们把追杀你的鱼王钓上来啦！” 瓜瓜眉飞色舞，恨不得充当夜隐缺失的两只眼睛，让他亲眼瞧瞧它们的鱼获。 “老爷爷，这条鱼可大了，为了搞定它，小懒小奇小凶都吃了不少苦头呢！” “今晚我们一起吃鱼汤吧，你们吃，本瓜来烹饪，也该学习学习厨师的本领啦！” …… 努力消化信息的夜隐，木然半响，嘴唇蠕动几次，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这一刻，即便没有瞳仁闪烁的色彩，他的眉鼻口耳，无一不凸显着心中的怪诞。 久居此地，最重要的食物来源，以及最重要的宝物来源，全都仰仗空穴垂钓。 但他钓了这么久，最最惧怕，最最不想见到的鱼王，一日之间变成了冰冷的尸骸，这般结果，实在是出人意料。 “只是一天，就有如此惊人的收获……你我之间的差距，显然已如鸿沟般难以逾越。” “你距离那三位少皇，越来越近了。” “我期待你超越他们的那一天，以双职权之身，开创我夜氏十三万年的宏伟篇章……” 百感交集的夜隐，又是落寞，又是自豪，最终长长一叹。 唯有切身体验，方知此地的凶险。 夜寒君的成长可谓是日新月异，如此惊才绝艳之人，若是因双职权所困，不免令人扼腕叹息。 对此，夜寒君只是淡然而笑。 他心知肚明，他借了奇美拉幼崽的战力。 非契约关系，这是隶属身外之物的力量，无法与他的个人潜力混为一谈。 他要走的路，依然漫长，依然艰难。 想要熬到出头之日，现在就下定结论，为时过早。 “休息两日，我去坟区探索。” “若能提前找到深层冥土，趁早离开这里，我们才能寻找下一个机缘。” “小心诅咒。” 夜隐再度提醒，顾虑重重道： “我知道，你身边有净兽跟随，支配状态，逃脱的手段也比我丰富。” “但那一块地方，极阴极寒极冷。” “大量怨气的积蓄，要么见不到生灵，能见到的，必然是恶中之王，拥有着无量级别的战力。” “放心吧，本瓜会保护大蝌蚪的！” 正在煲汤的瓜瓜，开小差道： “实在不行，本瓜变成大蚯蚓，亲自潜入地下，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神不知鬼不觉挖走土壤，谁也发现不了。” “难。” 夜隐摇头，不敢苟同。 要是如此简单，他也不至于在那里丢掉眼睛，深陷于致盲的痛苦中，日日夜夜为之煎熬。 “好嘛，夜懒懒说的，天生我材必有用，今日之事明日做，这两天好好休息，不要想那么多！” “老爷爷，快尝尝，这是我亲手煲的汤，本瓜闻着挺香的，你瞧瞧能打几分？” 微微一怔的夜隐，颤颤巍巍接过瓜瓜的汤。 本着信任，他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没想到虚白的脸色惨红一片，连续咳了十几声，鼻子里突然喷血，怎么也止不住。 “这……这汤里……你加了什么东西？” “本瓜加了点药草！” 瓜瓜眸光灿亮，像是发现宝藏似的，期盼着问道： “是不是很好吃？本瓜念着你身体虚弱，偷偷加了一颗龙吟草的草籽！” “另外，本瓜还加了银蓝花、汪汪藤、无心果、弱相花……这是本瓜自创的百味大补汤，老爷爷可是第一个品尝的人呢，连大蝌蚪都没有这个待遇！” “你……你这是害我……” 夜隐伸着手指一阵颤抖，突然仰着面、喷着血，栽倒在床褥上，昏迷不醒。 “嗯？”瓜瓜歪过头，茫然不解。 额头冒着三根黑线的夜寒君，冲上去探了探夜隐的鼻息，确认还活着后，一哐当敲在小家伙的脑袋上。 “知不知道，虚不胜补！” “夜隐已经吃了一株草药，原则上不进食也无妨。” “你给他加大药剂，还是胡乱搭配的灵材，万一吃坏了身体，蟑蟑和螂螂就该找你报仇了！” “啊？对不起嘛……” 捂着脑袋的小瓜瓜，可怜兮兮道： “本瓜又闯祸了？不应该啊……” “那些灵材，本瓜潜意识里觉得可以搭配，并不是胡乱扔进去的……” “嘶溜——嘶溜——” 精力始终都很旺盛的蛇首，不知不觉摸到了厨房。 不顾烧红的炭火，它扑进汤中如鲸吞水，本就鼓起来的大肚子，又往外涨了两圈。 “嘶！！” 才喝了几口，它居然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 等到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别说瓜瓜吓了一跳，就是夜寒君心里也咯噔一下。 “不会吧……蛇小凶也扛不住药性？” 瓜瓜彻底没底气了，一副好心办坏事的模样，情绪低迷。 “不对……” 夜寒君不是兽医，照看不了生灵。 但他有资质鉴定，属性面板中显示的，并不是“食物中毒”，而是“撑肠拄腹”、“快速消食”、“快速愈合”。 “这份你自创的食物，或许有一定的正面效果。” “但夜隐的体质太差了，不一定受得住……嗯，还是再观察一下吧，不能急着下结论。” 夜寒君不心疼瓜瓜擅自使用一颗草籽，好钢用在刀刃上，只要不是浪费，什么都好说。 就算浪费，因为是瓜瓜做的，他也不可能生气，顶多口头教育教育，下回犯了，下回再说。 “哎？” 两天两夜后，夜隐苏醒。 他颤颤巍巍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摸着拐杖的位置，一边呼唤蟑蟑和螂螂。 “咦，你的气色好多了，虚弱的状态小幅减弱了？” 夜寒君睁开眼，上上下下打量着，眸光略有惊艳。 “我想起来了，你家的小兽，给我喝了碗汤……” 似是回忆汤的味道，夜隐缩了缩脖子，心有余悸道： “味道倒是鲜美，但是灌入肚中，皮肤犹如火烧，又疼又辣。” “一觉醒来，却又觉得神清气爽，腿脚多了些气力，距离结束虚弱期，至少缩短个把月的时间……” “耶！本瓜没有办坏事！太好啦！” 趴在夜寒君脑袋上的瓜瓜，听到这里，高兴得手舞足蹈： “老爷爷，我给你留了点汤，你觉得可以的时候，自个儿再昏两天，说不定虚弱的状态马上消除了！” “剩下的，我都喂给大铁鹅和蛇小凶了，它们皮糙肉厚，喝了个满嘴流油也没事呢！” “好，谢谢。” 夜隐循着声音，付以微笑。 “既然没事，那我们出发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在这里生存多年，如何苟活，我心中有数。” 夜隐摆了摆手，示意夜寒君放心离去。 夜寒君点点头，喊出鹅大仙叫醒狮首后，骑在羊背上离开茅屋。 他目标明确，直指孤岛的西面。 足足奔行一日，一片乌泱泱的墨色天空倒映在眼底，冷冽的霜风拂过鼻尖，似往心底吹去。 “呼——” 夜寒君打了个寒颤，狮首则打了个哈欠。 长时间的奔跑让它浑身发热，忽然来到一片冰凉凉的地方，只觉得气温宜兽，这个时候睡个午觉一定非常享受。 遗憾的是，当它低下头颅，早有防备的羊首、蛇首，分别给了它一下。 狮首叹息，慢吞吞仰起头，减慢速度，有气无力地朝着阴冷之地移动。 “停下。” 夜寒君忽然发出指令，紧绷的面庞上全然是凝重。 前方给他的感觉非常不妙，这是源自超灵性的示警，若不重视，付出的代价便有可能是生命。 “好荒凉呀，死气沉沉的，都是废墟呢。” 趴坐在头顶的瓜瓜，一边抓住夜寒君的头发，一边张望。 前方，阴云悬天，灰瘴缠地。 偶然能看见倒塌的建筑，其间杂草丛生，乱石嶙峋，残垣断壁的破败景色，犹如一幅残破的画卷，尽显凄凉的本质。 更远的地方，枯木无叶，枯藤无茎，枯坟斜立。 寒风一吹，仿佛鬼怪们张牙舞爪的森寒气息，顷刻间透体而过。 “还真是妖邪之地。” 夜寒君轻叹，神色更加警觉。 他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生机，无尽的孤寂氤氲在这片冥土之地，溢散的煞气令人手脚冰寒。 “难怪老爷爷在这里遭遇不测，本瓜非常讨厌这个地方，如果可以，真的不想接近呢。” 听到瓜瓜的嘀咕，夜寒君惊讶，着重反问道：“非常？” “是呀。” 瓜瓜失去玩闹的心思，认真点头道： “本瓜不知道怎么形容，但就是不喜欢这里，潜意识里觉得这里很脏，是污秽的聚集之地。” “大蝌蚪，我们要不要等老爷爷彻底恢复了，一起探索这里？” “这里可是第15层，本瓜怀疑，这里又会出现远远超越当前位阶的危险，贸然触碰，我们的小命就要丢掉啦！” “和夜隐一起，说不定更加危险。” 夜寒君摇头，他并不希望在最危险的地方，两个同源同质的飞来横祸相互叠加。 相比之下，夜隐能够给他提供的帮助相当有限。 如果以他现在的团队建设，也无法在这里找到深层冥土，两人齐心，想要找到的可能性同样趋于零。(本章完) 第326章：血脉升华，阴阳祸乱 孤岛位于修罗之墓第15层。 这一层只有一座孤岛，还是说孤岛只是弹丸之地，另有广阔的世界等待探索……这些夜寒君不得而知。 乃至于，孤岛西侧的乱葬坟区，究竟掩埋着什么样的隐秘，又有什么样的恐怖凶险……他也一无所知。 惟一能确信的是，夜寒君无法驻足不前。 离去的希望就在这里，倘若收集不到「深层冥土」，他会和那个只留下姓氏的族人一样，在这里孤独死去。 这怎么可以？他还有那么多愿望没有实现，不管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龙潭虎穴，今日他也要闯上一闯，较一个高低。 “乌——” 冷风习习，枯萎的树木发出阴暗的叹息。 那些晃动起来的枝桠，恍如瘦骨嶙峋的鬼爪，凌乱插向天空。 又像是濒死的生灵，满腹绝望，拼命哀求。 狮首减弱两分慵懒，狮掌踏地的动作越来越轻柔。 显然，它也察觉这片土地的不同之处，不得不遵循本能，严谨戒备着潜在的威胁。 “咩！” 头顶的墨云蠢蠢欲动，似是窥探的敌人，时而化成锁链的形状，试图往下缠绕。 每当这时，羊首就会仰起头来，中气十足地大叫一声。 其声如雷，穿金裂石，铿锵有力。 墨云之锁寸寸断裂，惧怕似的往上翻腾。 更远处的墨云受到惊扰，竟也成片蔓延，蜂拥而至。 片刻之间，夜寒君一行人仿佛置身死神的注视下，周身静默如谜，心脏轰鸣如鼓，强烈的反差，逼得他们陷入泥沼一般，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 “嘭！” 千般小心，万般避让，一天天长大的奇美拉幼崽，终究因为魁梧的兽躯，不小心触碰一块无字墓碑。 本就摇摇欲坠的墓碑迅速断裂，一团黑雾涌出，伴随着厉鬼的尖啸，夜寒君心神震荡，头脑一片空白。 千钧一发之际，又是羊首大喝一声。 强行扑过来的黑雾，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慌不择路遁入地下。 “那是什么？好诡异……好邪恶……” 夜寒君惊疑不定。 他尝试鉴定，可是属性面板没有显示信息。 这似乎不是生灵，而是堆积的怨气、瘴气。 因为被封印太久，脱困的一瞬间，拥有了数倍以上的灵魂穿刺能力。 “人类，这是至阴至寒之地，生灵在这里死去，极容易孕育出扭曲的尸骸，亦或是可怖的亡魂。” 站在夜寒君肩膀上的噩梦隼，抖了抖翅膀，花瓣状的瞳仁中闪烁着奇幻的光线： “我执掌梦境之道，尝试张开斑斓梦境，所能感应到的，除了彼岸之死亡，便是深不见底的怨恨。” “其间的比例以及分量，我从未见闻。” “以我的判断，这里有主。” “有一个或者多个霸主级生命，主宰着这方土地，而它或者它们，便是一切阴森可怖的源头……” 夜寒君轻轻点头，思深忧远。 他庆幸，身边除了艾姬芙拉，还有更精通灵魂之道的噩梦隼。 这家伙立足于天地圆满，又吸食过精纯圣血，若是碰到灵魂极其薄弱的上位生灵，也有越级而战、战而胜之的可能性。 而心之奴绑定，也不需要担心包藏祸心。 夜寒君相信它的判断，进而对于这片地方，更加的忌惮。 “一个个的，都有生死存亡的危机感……” “这个地方的霸主，恐怕超越了天锤百甲鲨，肯定比它厉害……” “呱！！” 瓜瓜突然扯住夜寒君的衣领，紧急传音道： “大蝌蚪，不能往前走，转向！转向！快往右边！” “小凶！” 夜寒君双目一凝，蛇首心领神会，一口咬住狮首的左脚，让它停止迈步。 “吼……” 狮首顿了顿，也不管脚掌有没有流血，慢慢往右边偏移。 缓慢行走的过程中，所有兽都暗中戒备。 夜寒君集中全部的注意力，窥探本该穿越的区域。 那里居然有一块小墓碑，掩埋在杂草丛中，乍一看平平无奇。 但他瞧见了，上面似乎烙印着一个极淡的“毒”字，不小心触碰，说不定就是极为可怕的剧毒诅咒。 “瓜瓜，你是怎么感应到危险的？” 夜寒君想弄明白其中的原理。 越往前，他的超灵性已经不够用了，觉得哪里都很危险，顾此失彼，感知反而变得模糊。 “小石头在发红光耶。” 瓜瓜指着脖子上的小巧挂坠，脆生生回答道： “它亮起来的时候，本瓜的心里砰砰乱跳，莫名恐慌起来。” “往右边转道的时候，它马上就不亮了，心里也安定下来，相当神奇哩！” “纪元之钟的赐福？” 夜寒君惊讶，重新审视小家伙的石头项链。 进入修罗墓以来，他和瓜瓜也不是第一次摸索石头的功能。 可直到一刻钟前，他们也没能发现石头的特殊之处。 谁能想到，突然的间隙，它主动示警，无形间帮助他们规避一个巨大的威胁。 “遭遇迷宫恶魔、吻魔、鸽撕拉、天锤百甲鲨……从来没有激活过。” “偏偏到了这个地方，石头挂坠有了反应……这是为何？” 夜寒君如堕烟海，茫无头绪。 瓜瓜也理不清其中的关键，只道天道爷爷送给它的宝贝，定然不是俗物，好好珍惜，总有一天能明白运转的原理。 “事态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妖邪……” 夜寒君以手指抵住眉心，揉了好几下，低头望着左肩下一寸的位置，深深蹙起眉头。 随着深入坟区，不仅瓜瓜的宝贝突然示警，就连默的契约印痕也亮了起来，随时都可能苏醒。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感觉拥有的一切力量，自从来到这里后，莫名都变得躁动不安？ “噗通……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 耳边传来若远若近的跳动声，夜寒君压住杂念，立即询问瓜瓜和花烛： “你们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起伏弹跳？” “有嘛？” 瓜瓜歪着脑袋，认认真真听了半天，摇摇头道： “没有耶，本瓜只听到了狮小懒和羊小奇的鼻息声，大蝌蚪，你确定不是幻听嘛？” 夜寒君的目光落在花烛的面庞上，见她也是轻轻摇头，心里咯噔一下，脸色越发凝重： “不可能是幻听……” “若有若无……若远若近……” “似乎从天上传来……也可能是地下……” “咦？声音消失了，只停留了短暂的几秒……真是奇怪。” 摸不着头脑的夜寒君，迟疑停顿半响，深吸一口气，有所决断道： “待会，要是遭遇不测。” “蛇小凶，羊小奇，狮小懒，你们就把龙吟草的草籽吃下去，有多远逃多远，不用管我。” “我会随时准备激活奇迹解体，有这个主动权能在，我的安全会有最基本的保障。” “嘶……” 蛇小凶无法完全听懂，它的妈妈亦或是爸爸，到底在说什么。 但它听懂了“危险”、“逃”之类的字眼，嘶嘶吐着蛇信，冰冷的瞳仁时大时小，姑且算是做好了准备。 “大蝌蚪大蝌蚪！石头又发红光了！前面有危险！” 瓜瓜化身播报员，再一次提醒前方的危险。 夜寒君喝令狮首，狮首乖乖顺从，又一次转道前行。 “奇怪，没有墓碑啊？” 花烛也在观察，尝试往瓜瓜提及的恐怖区域，收集情报、发现线索。 但她什么也没看到，那里光秃秃的，别说墓碑了，连杂草也没有。 “不……有一块隐身的墓碑……好险！” 闭着眼的夜寒君，猛地睁开眼，背后惊出一身的冷汗。 他“看”到了，就在那空空荡荡的区域，有一座三角形状的墓碑，犹如水晶锻造，十分的剔透。 可就是这样一座巧夺天工的墓碑，前方竟有一个祭碗，碗中摆放着一块血淋淋的肉片。 那鲜艳的色泽，像是刚刚从生灵的身上割下来，饱满的脂肪、喷香的气息，夜寒君竟有食指大动的口腹之欲。 但这太妖邪了，一座水晶墓，一个祭祀碗，碗中的肉从何而来？难不成存放了一个又一个万年，依然不腐不烂，维持着最开始的样貌？ “咕嘟……” 夜寒君咽了一口唾沫，赶紧远离这块墓碑。 他无法揣测，要是因为看不见，不小心撞碎这块碑石，会有什么样的诅咒降临头顶。 他只知道，一旦无法及时清除，他的下场不可能是失去双眼那么简单。 “大蝌蚪……本瓜好像也看到了……” “那块肉……本瓜觉得……好像是人类的肉耶……” 瓜瓜贴着夜寒君的耳朵，以秘法传音。 就是这样的举动，明明已经远离数千米，隐身的水晶墓震动起来，碑石碎裂，祭碗倒翻，血红的肉块拼命蠕动，膨胀，膨胀，最终变成一条长满绒毛的肥硕怪虫，轰的一声钻裂大地。 “疑似无量大成，种族未知？” 夜寒君暗道一声好险。 距离太远，他已经顾不上鉴定。 转而催促奇美拉幼崽加速，千万不能让那头血红怪虫，锁定他们的位置。 心惊胆战的数秒钟，摇晃的大地平复，怪虫似乎钻到了地下深处，并没有往他们这边撞来。 “这头虫子，算是这里的霸主吗？” “我看着怎么不像啊，倒像是沿途的小兵，起到阻拦和守卫的作用……” 夜寒君阴晴不定，前斟后酌，竟有了一丝退缩之意。 没来之前，慷慨激昂，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这才行进多久，遭遇的不知名危险一个比一个恐怖。 倘若是无量虚引、无量小成，兴许还有把握争一争。 眼下的情况如此棘手，还未抵达深处，就有无量大成的怪物潜伏。 真要到了源头的区域，镇守在那里的威胁……他岂不是送菜自杀？ “不行，这里的危险系数，远远超出我的认知。” “直到来到这里，方才确信，修罗之墓越往下越危险的说辞……绝无偏差的可能。” 夜寒君驻留原地，衡量许久，决定压制好奇心。 他不准备去探索源头了，想找个中段或者初段的位置，挖一挖坟，如果能找到深层冥土，趁早离开这片是非之地才是王道。 “夜……夜寒君……不能走……” “前面有好吃的……我要吃……鸦鸦也要吃……” 微弱的传音响彻在脑海，含糊不清，一遍又一遍。 夜寒君仔细听清后，如被一道雷霆劈中，瞳孔地震，精神错乱。 “默，你醒了？！” 他第一时间激活契约印痕，果不其然，发光的印痕绽放苍白之光，光影一闪，召唤阵法昙花一现。 “咿！破抹布！” 瓜瓜突然露出嫌弃的表情，捏着鼻子扭过头去。 一左一右的花烛和鹅大仙，一个美腻，一个粗犷，不约而同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事物。 “这家伙……又变异了？” “不会吧，品尝痛苦还有这样的效果？本大仙怎么不知道？” 鹅大仙瞪眼如铜铃，满满不真实。 一晃眼，也就几年的光景，默的血脉又有了新的变化。 大体上虽然还是五角海星的造型，但它正面白色，纯净透亮，宛若神明，背面黑色，漆黑深沉，宛若恶魔。 一对肉嘟嘟的白色翅膀，远远小于它主躯干的比例，就这么挂在左右两边的触腕上，轻飘飘的没什么存在感。 但在它的头顶，居然出现了一个黑白两色叠加的光环。 隐隐能看到一个人类指甲盖大小的微型白鸦，正以恒定的、永久的姿态，缓慢飞行在光环的里侧。 “肚子里的水晶真的不见了，再也不是怀孕的海星了？” 瞠目结舌的鹅大仙，感受着由上往下压落的生命气息，肉眼可见的浮现一抹惊疑。 默的状态太奇怪了，日常充当“痛苦投喂官”的它，难以忽视这样的变换。 夜寒君也呆若木鸡，下意识激活「资质鉴定」后，更是怔在原地，缄默无言。 —— 【种族名称】：阴阳祸乱 【混沌印章】：「狱/灾」 【主修】：扭曲道/感恩道/毁灭道/祸乱道 【位阶】：天地之胎·圆满 【混沌灵纹】：29800纹「诅咒之躯」、29800纹「过载光束」、30000纹「山海之触」、30000纹「极乐环」、30000纹「天堂炼狱」 【核心个性】：「欲求不满/恩重如山」 【当前状态】：苏醒/健康/渴望/位阶压制… 【契约关系】：稳定 —— “卧槽，本大仙忘了，这货不能久视！” 五彩鲜花的纹理，自由攀爬在鹅大仙的翅尖，迅速向着翅根蔓延。 鹅大仙偏头，目不斜视，再也不看默的本体。 这有一定的效果，花纹覆盖的速度，明显减慢一拍。 但因为距离太近，诅咒依然在侵蚀。 夜寒君面色一变，第一时间回收花烛。 她的体质太弱，任由诅咒注入体内，恐有暴毙的风险。 “咩！！” 羊首大叫，同时吼叫的还有狮首和蛇首。 奇美拉幼崽的三个脑袋，居然同时发出蕴含着震慑和警觉的声音，视默为敌人，且还是具有威胁的敌人。 “默的位阶竟然超过了本大仙？它可真行啊，睡大觉就突破了，牛哔！” 鹅大仙骂骂咧咧，望着周围的坟墓，无处可逃。 “痛苦……” “夜寒君……我要痛苦……源源不断的痛苦……” “我们是好朋友对吗？不要走，我们去那里，那里有好多好多的痛苦……” 默像是章鱼一样，蠕动触腕，攀爬行走。 它就这么爬上奇美拉幼崽的背脊，然后抱住夜寒君的左脚，苦苦哀求。 “嘶！！” 蛇首猛地探头，临近默的身前，又猛的顿住。 本能反应，它想撕碎这个猎物，不想让它持续触碰共体的毛发与皮肤。 但它又察觉，这家伙不能用牙咬，要是触碰它的血，反倒是自己大祸临头。 “大蛇蛇……” “咬呀咬呀，我们成为朋友，互相分享痛苦吧！” 默用一只触腕拍了拍蛇首，蛇首大怒，喷出一股强烈的气流，试图将对方喷飞。 但这根本没用，默的另外四根触腕紧紧抓着夜寒君的裤腿管，一人一海星连在一块，怎么也甩不开。 “你……你先离我远点……” “或者，你能不能控制自己的血脉，别让这些诅咒侵蚀我？” 夜寒君尝试沟通，时隔数年再相见，默疑似触发血脉升华或者血脉变异，提前获得了新的生命形态。 那么有没有可能，它的灵智稍稍提升一点点，对于血脉的掌控力度，也有了截然不同的结果？ “夜寒君……你不喜欢痛苦吗？” 默眨了眨正前方的独眼，人性化的茫然之色一清二楚： “我们不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吗？以前，你给了我很多很多痛苦，现在，轮到我报恩了……” 听闻这样的解释，夜寒君头都大了。 他很想摁住默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构造，这些惊人的脑回路，究竟如何运转生成。 但他做不到，因为花纹已经爬到他的脖子了。 再不控住，只能强行支配，不然真的就要爆浆了。 “我们体质不一样。” “你享受的痛苦，分我一点点，我就受用终生了。” “你想短时间内享受超负荷的痛苦，还是长时间内享受极致的痛苦……这个原理能弄懂吗？” “好像……懂。” 默点点头，“我要……超负荷的。” “就像上一次，嘭，炸开，超舒服，超快乐的……夜寒君，你要不要也试试？”(本章完) 第327章：邪兽胚胎，地心血管 “我要不要试试？” 夜寒君眼角抽了两下，仅有的笑容尽数失去。 嘭的一声爆开……这是能随便尝试的事情吗？ 默炸开了不会死，他炸开了，除非提前激活奇迹解体，不然就要开席了……这能一概而论？ “不了不了，你享受就好。” 夜寒君摇头摇得飞快，生怕慢上一拍，默理解错其中的含义，加速引爆渗透的诅咒。 “那好吧。” 默乖巧地点了点脑袋，目不转睛道： “不过，我会做好准备的！” “只要你开口，随时都可以为你服务的！” “我们一起分享痛苦，互相取悦，才是友谊的象征！” 一丝不苟的默，说话时，认真得像是一个小老师。 夜寒君赶紧点点头，指着已经爬到鼻子的花纹，最后一次提醒道： “好好好，这个能不能停下来？我快撑不住了。” “当然。” 默依然抱着夜寒君的裤腿管，但是攀爬至夜寒君脖颈的五彩花纹倏地停止，以更快的速度倒退，直至完全消散。 包括奇美拉幼崽、鹅大仙，它们身上的花纹也都消失了。 除了心灵上残留的悸动，再无其他寻觅的痕迹。 “可以控制……太好了！” 夜寒君松了一大口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收放自如？不是无差别伤害了？” 鹅大仙扭过头来，瞪眼望着默，惊讶得嘴里能塞下一个龙蛋。 它坚持直视十秒以上，羽毛上毫无变化，所谓的「诅咒之躯」，竟然真的失去了应有的效果。 “咩！” “嘶嘶！！” 羊首、蛇首，依然满眼警惕。 这实在不可思议，冒险途中偶遇的天地圆满不胜其举，羊小奇、蛇小凶从未拿正眼看待。 偏偏默登场后，它们一个比一个戒备。 就连懒洋洋的狮首也无法忽视默的存在，喉咙口若有若无的低吼声、微微攥紧的狮爪、向外露出的獠牙……都在表达它的敌意。 “自己兽，不要这样。” 瓜瓜虽然不喜欢破抹布，但它还是抱住羊首的脖子，缓和着它的紧张。 “咩……” 羊首叫唤一声，踢踏的蹄足不再蹬地。 夜寒君瞧准机会，打破沉默问道： “默，你说那边有好多好多的痛苦，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呀。” 默眨了眨正面的独眼，又扑棱两下雪白的肉翅膀： “是鸦鸦告诉我的，它说那边有好多好多的痛苦，要是能够品尝，一定很快乐！” “鸦鸦……” 夜寒君瞳孔微缩，抿了抿嘴唇，尝试问道： “于你而言，它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为何你这么听它的话？” “还有，它真的有主观意识吗？若是如此，为何从来不与我正面沟通？” “鸦鸦……鸦鸦最好了……” 默吧唧着嘴巴，散发的精神波动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是非常的轻松愉快： “天底下，夜寒君第二好，鸦鸦第一好……” “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所以你们也是好朋友，好朋友就是要一起分享痛苦哒……” 夜寒君皱眉，望着幼稚纯朴的默，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支配默的祷告词里，重点提及“灾厄的容器”。 以前不会想太多，自从纪元之钟，确认三眼白鸦另有玄奥，疑似隐藏着超越想象的隐秘后。 这份担忧便如同一根利刺，始终扎在灵魂上，一日不弄清其中的原由，一日无法拔出。 “鸦鸦……鸦鸦不会害我的……” “夜寒君……我们快去品尝痛苦吧……” “身上不流血……难受……太难受了……” 夜寒君皱眉，旋即与鹅大仙对视一眼。 鹅大仙扇了扇翅膀，回以一个“别看本大仙，你自己决定”的眼神，一言不发。 “既然是你开口，那也只能去了。”夜寒君喃喃道。 “好棒好棒，快快启程，我等不及了！” 默的两只触腕作鼓掌状，合击数次，再次缠紧夜寒君的脚踝。 “吼……” 狮首重新迈步，步伐更加缓慢，做好了随时掉头的准备。 前方的气息越来越压抑，连它也汗毛倒竖，寻常天地之胎去往，必然十死无生。 “换道换道，前面不能走！” “不行不行，这里也不行，再换，再换！” …… 捧着石头挂坠的瓜瓜，不断充当导航员。 紧张刺激的行进中，腥臭扑鼻，夜寒君看到了淌着血水的血肉墓碑，四周散乱着数以百计的尸骸，惨烈的煞气冲天灌地，自成一片邪煞真空地带。 有冒着火焰的赤红墓碑，只是刚刚靠近，火卷焰腾，有如邪凰出世，方圆十里，尽数化为炎炎烈狱。 有凿刻“裂”字的古怪墓碑，周围如悬崖峭壁，道道裂纹，层层裂缝，一具具拦腰而断的兽尸尚未腐烂，其中至少有五头无量之胎，死因蹊跷，死状凄惨。 “这里的诅咒千奇百怪，强度之高，一次次刷新认知……” “夜隐窥探到的只是乱葬岗的冰山一角，难以想象，我们到底在接近什么级别的恐怖源头……” 毛骨悚然的夜寒君，浑身冰凉刺骨。 他血色尽失，硬着头皮，一次次强行闯关。 可是，即便有瓜瓜的提醒，形形色色的诅咒依然有可能侵蚀。 其中最危险的必然是“易伤诅咒”，只是碰到轻微的一丝，鹅大仙和奇美拉幼崽的体质大幅减弱。 而后，走几步路气喘吁吁，不小心磕着碰着，便会有伤口留下，好几日也无法正常愈合。 最终，还是瓜瓜出手。 平均「超净化」的次数超过十次，才将沾染的一丝诅咒，从两兽的身上清除。 “呼，好险！” “这还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缕，要是碰到墓碑，任由墓碑中的诅咒侵蚀血肉，本大仙该不会变成一摊碎肉吧？” 鹅大仙露出后怕之色，惊魂未定。 狮首、羊首、蛇首，仗着位阶更高，体质更强，承受诅咒付出的代价稍小一些。 但它们能感知诅咒的本质，察觉这份力量超越当前的位阶后，三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再有风吹草动，已然形成本能的应激反应。 “夜寒君，快到了，就在前面！” 像是树袋熊一样挂在夜寒君臂膀上的默，突然发出惊喜的传音。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夜寒君侧耳，他又听到了奇怪的响声。 这一次鹅大仙也听到了，这道响声像是某种生物的心脏跳动，但是过于的缓慢低沉。 传入耳中，犹如滚滚魔音，肌肉绷得紧紧的，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这是……” 又往前行进千米，夜寒君心脏骤停，就连呼吸也瞬间僵住。 前前后后至少花费一周的时间，熬过千难万险，好不容易闯入坟区的最深处。 可倒映在他瞳仁中的景象，与他事先的猜想没有一处吻合。 那是一座山谷。 没有溪流，没有清泉，没有花草，没有树木。 一切具有生命气息的事物，这里都没有，孤零零，凄惨惨，悲切切，空留盎然的死意。 夜寒君从头到脚每一个细胞都在惊颤，缓步移动，小心翼翼往山谷里望了一眼，顿时如遭雷击。 怎么可能！那是什么！ 怪石嶙峋的山谷内，到处是猩红的血管，盘根错节，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一眼望不到底。 它们并非死物，鲜红的血浆顺着血管缓慢流淌，惊涛拍岸的巨大响声摄人魂魄。 而噗通噗通的源头，便是万千血管连接的中心位置，那里有一颗血红的心脏。 澎湃的热血尽数流向这里，又从这里流出。 可它溢散的气息，又是绝顶的冰寒，远远超越万丈冰山。 夜寒君只是看了一眼，如同看到禁忌之物。 先是面色苍白，冷汗滴落，然后额头的青筋一节节鼓起，头晕目眩，心神涣散。 尤其是大脑，像是封印着一个小宇宙，而这个小宇宙，面临着即将爆炸的风险。 “吼！！” 狮首咆哮，羊首震吼，蛇首嘶鸣。 奇美拉幼崽焦躁不安地扒拉着遍布裂纹的大地，一刻也不想驻足于这片土壤，只想逃离。 瓜瓜的反应更加激烈，一向没心没肺、无法无天的它，来到这里，身体紧张得像是一块石头。 在它那亮晶晶的瞳仁中，皎白的神芒接二连三闪烁。 一道道神秘的光纹交织在它的体表，随着沁人心脾的异香弥漫，距离最近的夜寒君和奇美拉幼崽，忽然置身灵性的浪潮中，诞生于灵魂深处的终极恐惧，就此淡化三分。 “大蝌蚪，食物不好吃我可以不吃，景色不好看我可以不看……” “即便是破抹布，即便不喜欢与它亲近，我也没有其他的想法，始终都是放任自流……” “但这个东西……这个东西……真的太肮脏了！” “我好讨厌它，我不希望它存在于这个世界，我要破坏它……我要……杀死它！” 喃喃自语的瓜瓜，双目失神。 刹那间，白玉佛光冲天而起。 端坐在九品莲台上的瓜瓜，下半身盘膝而坐，任由晶莹剔透的灵泉滋养。 上半身挺胸抬头，小小的蛙脸上，洋溢着圣洁不可侵犯的神采。 彼时，脖子上的石头挂坠光芒大绽，瓜瓜的气息一寸寸加强。 待到灵泉喷涌，七彩虹光架起天桥，墨云撑满的天空升起一轮太阳。 又有群山压落、碧海滔天之类的异象，耳畔松涛阵阵，脖颈暖风温温，一朵神圣的九品巨型金莲，徐徐旋转着，坚定不移的向着下方压落。 这一刻，日照月临，诸天清净。 无瑕之光傲立，宝相梵音参灵。 阳光透过指尖的缝隙，照耀着这座昏暗了十万年的寒煞之地，仿佛有神灵在此沐浴，一切都置身仙境。 流动的血管猛然间狂暴起来，山谷隆隆作响。 血红的心脏被照亮的瞬间，夜寒君隐隐看到里面有蜷缩的身影，手脚并联，头尾接续，身上具备大量的虫类特征。 但这如何能是虫族？乃至于妖、蛮、冥、狱、亚、凶、巫、界……这些混沌印章与它半点关系也没有。 “噗通！噗通！噗通！” 夜寒君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无边无际的恐惧，时而侵蚀血肉，时而腐化灵魂。 居然是邪兽，真正的邪兽？ 夜七叔祖曾经重点提及的危险生灵，修罗之墓中居然也有藏匿？ 不！这应该不是始祖的封印！ 夜寒君双目有一刹那的清明，认真思量，初代始祖纵使设立考验，也不至于放置这么极端的关卡。 这里地势古怪，聚阴纳寒，倘若有生灵在这里大量死去，怨气散不去，经由一个又一个万年的沉淀，最终孵化出众生厌弃的邪之眷灵，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难怪，难怪瓜瓜如此讨厌，展现出前所未有的一面。 夜七叔祖曾说过，净兽天生地养，先天受到天地的祝福。 而灾兽、荒兽、邪兽，虽然也是种种原因下诞生于天地，但是自然法则并不认可它们，反而视其为污秽。 每隔一万年的纪元之钟，亦或是十万年的宙元之劫，这些生灵便是重点打击的目标之一，不允许它们泛滥成灾，以此破坏生态的平衡。 瓜瓜——正是因为感应到这里是邪兽的道场，所以从一开始就浑身不适。 它修炼的是洁净道、纯粹道、神圣道，与邪兽互为克星，彼此都是天敌。 碰不着面的时候，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一旦碰着面，势必是星火点油灯，一方不灭，另一方绝不姑息。 “哗啦啦——” 万丈金光垂落，天籁之音降临，礼乐声中，瓜瓜仿佛飞升天仙，已成仙君。 那朵旋转的九品金莲，大肆斩断沿途的血管。 血浆喷溅，汇聚成海后，滔天的血浪犹如怒不可遏的天魔，死死抵住九品金莲。 神性与魔性的碰撞，此方天地的灵气沸腾如火酒，不断砸落的晴天霹雳，掀起一道道毁灭的漩涡。 “噗！” 短暂的僵持后，瓜瓜忽然喷出一口血。 随着九品金莲完全崩碎，它一脸萎靡的钻到夜寒君的臂弯里，可怜兮兮道： “大蝌蚪……我打不过它。” “它积累的力量太强了，以本瓜现在的本事，还没有办法净化它。” “逞强了吧？” 夜寒君刮了刮小家伙的鼻子： “是默非要来这里的，它应该有办法，谁让你先出手的。” “可本瓜忍不住嘛……” 瓜瓜鼓起腮帮，闷闷不乐道： “一看到这个生灵，我就好讨厌，有点控几不住自己……” 夜寒君抚摸着小家伙的脑袋，温柔道： “要不要回契约空间睡会？” “不要！”瓜瓜立即摇头，“本瓜要看看，破抹布想干嘛！” “它该不会想要窃取邪兽的血脉吧，万一畸变成邪兽，我们水火不容，大蝌蚪夹在中间会很头疼的，它怎么一点也不懂事呀！” “瞎……瞎说！” 不知什么时候爬到夜寒君背上的默，晃动着一条触腕，结巴地回应道： “鸦鸦……鸦鸦不会害我的……” “它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夜寒君也是……” “哼！” 瓜瓜鼓着腮帮，把脸别过去，不想看见破抹布： “那你表演一下吧，费劲心思来到这里，你能拿这个邪兽怎么办？” “跳下去就好啦！” 默开开心心地扇着翅膀，慢慢的飞了起来。 在夜寒君心惊肉跳的注视下，它半点也不犹豫，就这么从山谷上坠下去，自由落体，丝毫没有减速缓冲的意思。 “资质鉴定！” —— 【种族名称】：地心血管 【混沌印章】：「邪」 【主修】：堕落道/扭曲道/污染道/畸变道/失控道/恐怖道/颤栗道/毁灭道/疯魔道… 【位阶】：？？？ 【混沌灵纹】：？？？ 【核心个性】：「丧心病狂」 【当前状态】：孵化/发育/不完全形态/尚未成型… 【契约关系】：无 —— “轰隆！！！” 整整五百根触手，生长在默的背后。 它们如同参天大树，末端粗，前端细，汇聚一处，高耸入云，气势磅礴。 刚刚碾碎九品金莲的邪煞血海，又一次翻滚起来。 三头血龙挣扎着孕育而生，而后拖着层层叠叠的血光，向上扑击。 “轰啦！轰啦！！” 五百根巨型触手，整齐向下拍砸。 血龙被拦腰拍断，默继续下坠，去势无阻。 忽然之间，沸腾的血海激起九道漩涡，九个血腥恶兽浮现身影，吼叫着，发狂着，扑向默的本体。 “痛……好痛……太开心啦！！” 默的本体被劈开，两截尸体依然在下坠。 半黑半白的血浆化作微雨拂面，夹杂在猩红之色中，不可谓不刺眼。 “刺啦！” 恍如闪电劈空，断裂的光环中，微缩的白鸦徐徐放大。 那紧紧闭拢的三只血宝石瞳孔缓慢睁开，分别闪烁渴望、贪婪、兴奋的神色。 再然后，它躯体膨胀，翼展三千米有余。 苍白的羽毛折射着病态的弧光，漆黑的爪子仿佛能握碎日月，向下俯冲时，阴风化作龙卷，鬼哭狼嚎声刚刚响起，它便锁定血红心脏的位置，一口咬向其中的瘦弱身影。 “砰！！” 与此同时，分裂两瓣的默，突然分成四块，随后裂成八块、十六块、三十二块、六十四块…… 它像是支离破碎的零件，稀里糊涂的坠入血海，呈现粉碎状。 但它没有死去，每一个碎片都凝结成一颗五彩的种子，拼命汲取着血海中的某种能量。 从发芽再到开花，眨眼之间，一朵朵五色妖花代替蠕动的血管，完整占据了整座山谷。(本章完) 第328章：复活的容器，浩劫鸦主 “隆隆隆——” 这一日，孤岛地动山摇，震感强烈。 拄着拐杖的夜隐，望着极西方向散开来的墨云，从手指再到肩膀，全都在颤抖。 而他那空空荡荡的眼眶里，居然孕育出两个肉团。 彷如虫豸啃食的瘙痒感不断传来，努力遏制抓挠的冲动，拼命忍耐后。 夜隐惊觉，自己缺失的感知正在恢复。 很快，一缕光透过瞳仁，犹如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昏沉世界，又一次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我……恢复视觉了？” 触摸着眼球的温度，感受着眼球的饱满，夜隐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这是如何做到的？他不是已经被诅咒侵蚀血肉，连夜寒君的净兽也无法清除吗？ 诅咒墓碑那片区域，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有冲天的彩光，以及一道连通天地的苍白光柱？ “蟑蟑！螂螂！我们去看看！” 思来想去，夜隐无法坐视不管。 倘若是福泽，他靠近不会有大碍。 倘若是恶报，夜寒君折戟，他一人不可能离开岛屿。 这突如其来的异象，必须去调查一下原因，不然寝食难安，处境极端被动。 “簌簌簌……” 蟑蟑和螂螂从茅屋的后头，拖出一辆残破的木头辇车。 另有数千只人面蟑螂前赴后继，簇拥着两个老祖宗，以及老祖宗的爹爹，共同奔赴岛屿的西面。 …… 乱葬岗，最深处的山谷。 夜寒君咽了一口唾沫，心里像是装着几桶水，七上八下晃个不停。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可是被世人冠以“极恶”的邪兽！ 潜藏于此，不知沉寂了多少个万年！ 它以怨恨为引，以灵魂为养料，不仅夺取自然的生机，还在炼化生灵的血肉，散播的诅咒，更是凝聚成一座座邪恶的墓碑，触之即死，威能无匹。 这里已经是它的道场，是它选定的孵化地。 有朝一日孕育出世，纵使先天为圣，夜寒君也毫不意外。 可就是这样的邪煞之王，只因处于胚胎的状态，竟有另一个生灵虎视眈眈，视其为猎物，大打出手，并且真的成功了？ 夜寒君心乱如麻，不知作何评价。 要是换成其他族人，不亲眼所见，必然当做天方夜谭，哪里有取信的理由。 “破抹布又炸开了……” 瓜瓜嘟着小嘴，奶声奶气道： “它要是变成邪兽，本瓜非要敲开它的脑袋，问问它到底在想什么。” “还有长着三只眼睛的白鸦，摆明了大有来头嘛。” “本瓜都对付不了的邪兽，它居然能鸠占鹊巢，到底是哪来的大佬呀……” 鹅大仙频频点头，无比认同瓜瓜的判断，警惕而惊奇道： “本大仙也有不好的预感！” “这神神秘秘的家伙，该不会是要夺舍吧？” “它难道要放弃默这个容器，转而选择邪兽？” “默的嘴上说什么‘鸦鸦不会害它的’，可到了更高的层级，哪里有绝对的信任？” “尤其是「邪」「灾」「荒」这三脉，出了名的天理不容，所谓的不择手段，对它们而言只是本能，默的判断不一定靠谱……人类眷主，你大祸临头了！” 沉默半响的夜寒君，像个木头人站在原地，难以反驳。 好一会儿，他才从牙缝里吐字道： “再看看吧，先别急着下结论。” “默毕竟是双印同体，它和真正的灾兽不一样，其中的玄奥，我们无法预测。” “嘶！” 蛇首压低脑袋，呼吸急促。 羊首不安地踢着脚后跟，狮首没有了睡意。 奇美拉幼崽的三个脑袋，一个比一个焦躁，一刻也不想等下去。 远处，摇晃的动静越来越大。 夜寒君纵目远眺，凌乱散布的墓碑居然一块块碎裂，潜藏地心深处的蠕动血管，肉眼可见的枯萎。 它们的生命力在流逝，无力接续诅咒，继续维持原先的形态。 而在近处的源头，巨化的三眼白鸦明显占据上风。 尚未真正成型的「地心血管」，被其戳破心脏后，狂恶的煞气卷入云霄，阴暗的潮汐闹得岩壁分离。 但这些异象，好比是野兽的垂死挣扎，纵然天翻地覆，最终也会归于平静。 “夜寒君……究竟发生了什么？！” 恍惚之中，至少半个月虚度。 由远及近的呼声响起，抬眸望去，乌泱泱的蟑螂大军终于赶至。 端坐在木头辇车上的夜隐，双眸湛湛，肉体上虽有老态，精气神大幅好转。 “你的眼睛……” 夜寒君入神地望了两眼，而后垂首，继续看向山谷的下方。 夜隐扔掉拐杖，快步走来，视线往里面一落，惊得鸡皮疙瘩堆满一身。 “这这这……这是什么怪物？” 难怪他如此惊恐，夜寒君轻声一叹，缄默不语。 半月一过，三眼白鸦的形态一变再变。 此时，就在开满五色妖花的山谷中，血海几近干涸。 一头翼展超过五千米的超巨化白鸦，匍伏于地，静止不动。 倘若从另一个角度望去，定然能瞧见，它的脸上竟然长满了亮晶晶的白色鳞片，就像一面镜子，碎裂后呈现十六个不同的棱面，极端的诡异。 而在它苍白色的羽毛上，竟有一座座墓碑，犹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头来。 其中有的漆黑如墨，有的暗黄如珠，有的翠绿如玉，有的血红如肉，有的粉嫩如肠……艳丽的色彩，令人联想到远古森林里的蘑菇。 越是剧毒，越是鲜艳。 越是鲜艳，越是剧毒。 当然，这仍然不是全部的变化。 超巨化三眼白鸦的背脊末端，居然长出了一条尾巴。 那粗长如鞭的造型，像是放大的鼠类生物，给人的触感非常的坚韧。 “这是三眼白鸦曾经的形态？” “不……那些墓碑，更像是地心血管……它真的融合了邪兽的血脉？” 参与讨论的鹅大仙、瓜瓜、噩梦隼、夜隐，时而踌躇不安，时而烦躁如焚。 夜寒君不逞多让，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为什么？为什么三眼白鸦无法鉴定？ 它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是实体还是幻身，真的拥有独立的智慧以及自我的思考能力？ 夜寒君无从得知结论，只知道，地心血管数万年的积累毁于一旦，尘归尘，土归土，死得很彻底。 “哗啦啦~~~” 微风徐徐，五色妖花摇曳，映入眼帘的景色，不免让人心旷神怡。 又是半个月一晃而过，所有的花苞突然堆叠在一起，纷纷扬扬的花瓣雨中，一个血肉生灵缓慢生长，最终凝聚成型。 “满、满足啦！” “又炸开了，太太太太开心啦！” 蹦蹦跳跳的默，扑棱着白色的肉翅膀，一把扑向夜寒君，稳稳当当抱住他的脚踝。 与此同时，超巨化的三眼白鸦消失不见，山谷内除了满地的狼藉，再无它存在过的痕迹。 “夜寒君，我没有骗你吧？这里有好吃的，鸦鸦和我都吃饱了呢！” 仿佛是占了天大的便宜，默眨巴着凶恶的独眼，眸光里泛滥的却是五彩神光。 夜寒君的小腿不住打颤，源自最深层次的恐惧不可遏止的涌上心头，顿然化作魔魇挥之不去。 “你的血脉又升华了？” “这才过了多久，你不仅在位阶上超越绝弦和鹅大仙，就连技能的强度，也成为了团队的首席？” 夜寒君惊异连连，反复努力，还是无法压制心灵上的恐惧。 “不知道……不知道……” 默什么也不懂，表现出与瓜瓜相仿的天真无邪： “从来没有品尝过这样的痛苦，一次性吃饱，好满足！好快乐！鸦鸦真棒！” “夜寒君，你真的不要试一试嘛？凭感觉，现在只需要一个眼神，我就能让你爆开呢！” “你敢！” 瓜瓜从夜寒君的肩膀上探出头，凶巴巴道： “你要是让大蝌蚪爆开，本瓜就净化你，让你变成一滩液体！” “液体？听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默瞪大眼，露出一丝神往，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更加兴奋了。 “别吵别吵，都是伙伴，不要拌嘴。” 夜寒君捏住瓜瓜的后脖颈，又硬着头皮抓住默的触腕，强行将它抓了下来。 然后，一手趴坐着一个白玉蛙，一手趴坐着一个小海星，两个形态不一的小家伙，大眼瞪小眼，神态迥异。 “瓜瓜，你要感受痛苦吗？我会尽可能轻一点，不会让你一下死掉的。” “我已经懂了，一刹那的剧痛回味无穷，持续的痛苦则是另一种美好的享受，都很棒，都值得沉浸式体验！” 默在发癫，叉着腰的瓜瓜，体型最小，气势最足： “离我远点，立刻马上！” “哦。” 默应了一声，顺着手臂爬到了夜寒君的肩膀上，按照它的吩咐，乖乖远离。 “那里是我站的地方，你给本瓜下去！” “哦。” 默眨眨眼，顺着背脊往下，穿腰过臀，最后回到脚踝的位置，老老实实挂在上面： “这样可以了吗？” “哼，算你识相！” 瓜瓜伸着脖子俯瞰，确认破抹布非常的老实，皱起鼻子，郁郁不乐。 “大蝌蚪，奇怪诶。” “这家伙夺走了邪兽的机缘，可是给本瓜的感觉，和早些时候没有区别，这是为什么呢？” “它似乎……并没有占据邪兽的血脉？” 夜寒君迟疑了下，对比着属性面板，不太确定道： “依然是「狱/灾」同体，没有三印同体，血脉的本质没有变化。” “联想白鸦此前吞食过必杀火炮的劫难之力，这一次夺走的难道是地心血管的诅咒？这也属于劫难的一种表现形式，所以符合它的需求？” 属性面板—— 【种族名称】：逆·阴阳祸乱 【混沌印章】：「狱/灾」 【主修】：扭曲道/感恩道/毁灭道/祸乱道/掠夺道/诅咒道/恐怖道/吞噬道 【位阶】：天地之胎·圆满 【混沌灵纹】：30000纹「山海之触」、30000纹「极乐环」、30000纹「天堂炼狱」、30001纹「大灾邪魔咒体」 【核心个性】：「欲求不满/恩重如山」 【当前状态】：位阶重度压制/复活的容器（浩劫鸦主）/灾厄吞噬（持续）/大灾邪魔咒体（自我关闭）/满足（极度）/饱腹（极度）… 【契约关系】：非常稳定 —— “什么？！” “30001道混沌灵纹的「大灾邪魔咒体」？！” 听到夜寒君的复述，鹅大仙大吃一惊： “连默也掌握了独尊无双技能？” “它还有另外三个极限技能，岂不是说明，它的综合成就甚至超过了蝇月？” “怪胎……怪胎……” 盘旋在头顶的噩梦隼，发出瘆人的怪叫声： “我有圣血的传承，最强的技能也只是接近极限！” “你们一个个都有极限技能也就算了，这家伙有三个极限，还有一个独尊无双，真的不是传说中的究极闪光，亦或是封神遗脉吗？” “噩梦，在你的认知里，究极闪光更强，还是封神遗脉更强？” 夜寒君忽然望向噩梦隼。 这家伙灵智不低，只是一般不屑于交流。 但它也掌握一部分近古宙的秘辛，一旦发言，或能从它这里了解不为人知的隐秘。 “那肯定是究极闪光，那可是号称帝王种的生灵，不夭折，极大概率能封神的，自古以来都是巅峰潜力的象征！” 噩梦隼急促传音道： “封神遗脉虽然顶着封神的名头，但它们也只是理论上必定成圣，仅此而已！” “要让它们封神，即便是费尽心思孕育出来的封神亲子，因为「神格」的缺失，它们也不可能实现父辈的成就，需要亲自证道才行！” “那你听说过「浩劫鸦主」吗？” 夜寒君又问，“不出意外，这应该是灾之眷灵中的大佬。” “但以我的见闻，还有我观阅过的史书古卷，从未见过这个尊名。” “我……不认识！” 噩梦隼想了又想，还是不愿飞落下来，只想离默远远的： “近古宙的至高生命体，似乎没有这样的存在！” “当然，不排除我年幼，听闻的秘辛浅薄，又或者这个存在特别的神秘，不在我等接触的范畴……” “真是神秘啊。” 夜寒君摇头，盯着脚踝上的海星，顾虑重重。 种族名称再次转变后，默的外观变化其实不大。 但它给人的感觉，实在太危险了，完全超出定时炸弹的程度，仿佛随时随地都能毁灭世界。 “浩劫鸦主……这个名称，指向的总不能是真正的封神之胎吧？”鹅大仙嘀咕。 “说不好。”夜寒君一阵牙疼：“不排除这个可能。” “毕竟，互为天敌的瓜瓜都无法对付的邪兽，它能一口气吃掉。” “浩劫鸦主，即便不是神祇，也是至圣里面的绝顶生灵。” “它似乎处于死亡的状态，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寄身在默的体内，默的血脉变异肯定和它有关，赋予种种神异性，这究竟是好是坏，仍是未知数……” 心神不宁的夜寒君，无法做到绝对的冷静。 最坏的情况，就是浩劫鸦主根本不在乎默的生死。 它，也可能是祂，一直在利用默。 无论是纪元之钟还是地心血管，等到某个节点，血脉恢复到足够的水准。 默取得的一切成就，说不定就会成为浩劫鸦主的养料，帮助它由死转生，重新降临在这个世界。 如果这一幕真的发生，那浩劫鸦主根本不可能是伙伴，而是潜在的敌人，且是死敌。 但说来道去，现在的夜寒君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连名字都是第一次听说，底细弄不明白一点，谈何防备？如何防备？ “放心吧大蝌蚪，本瓜会盯紧它的！” 像是接受一个重大的任务，瓜瓜挥舞着小拳头，斩钉截铁道。 “放心吧夜寒君，本默现在很满足，暂时不想流血啦！” 默一脸的天真，有那么一瞬间，夜寒君甚至分不清，究竟谁的核心个性是「天真无邪」。 “一个个的，都学本大仙说话？” 许久都没有危险的迹象，鹅大仙缓了一口气。 神态稍稍放松，它马上板起面孔，十分不悦道： “鹦鹉学舌，过家家啊？” “默，你既然开了灵智，就要慢慢理解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你口中的鸦鸦，不一定是什么好鸟，本大仙建议你，有机会多套套它的话，看看它到底想干嘛，别到了某一天，被它卖了还要给它数钱。” “可是鸦鸦……鸦鸦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默露出一丝茫然，突然又有些结巴： “它不会骗我的……一直以来，我们都是相依为命呢……” “等等！” 鹅大仙眸绽精芒，声音突然高亢，径直打断道： “有没有可能，默本身的血脉也有特殊性？” “想要承载灾兽的血脉，甚至能达到共生并联的关系，真的是寻常恶魔能够做到的吗？” “参照双印同体，假设默和白鸦的关系是同等的，有没有可能，默曾经也是一方大佬，曾被亿万恶魔奉为魔王，高坐云端，傲睨万物？” 如有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夜寒君悚然惊醒，思绪飘荡极远。 不排除这种猜测，但是想要让人信服……总觉得又缺了点什么。 (本章完) 第329章：帅人鱼 “真有这么玄乎？” 夜寒君蹙着眉头，无尽忧思。 思来想去，他还是难以认同鹅大仙的推断。 浩劫鸦主的神异性，无疑是板上钉钉。 可默如果也牵联恶魔族的隐藏大佬，集两种至高血脉于一身，越是琢磨，越是令人匪夷所思。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既然默能够控制诅咒，有了敌友的概念，相处起来，我们的压力不会大到不可承受。” 末了，鹅大仙大翅一挥，散发出舍我其谁的气势： “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别忘了，现在排在第一优先级的，依然是以双职权晋升第7位阶！” “闯不破这道关卡，别说默了，小瓜瓜、小魅魔……有一个是一个，除非契约断裂，不然我们的下场就是一辈子卡在天地圆满，再无寸进的可能！” “是啊。” 倾听半响的夜隐，轻轻而叹： “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其余另说。” “距离修罗之墓的关闭，还有很长的时间。” “你现在拥有不止一个跨越大位阶的战斗单位，我想纵使碰到三位少皇，也有了正面一战的资格。” “要真碰到他们，大可放手一搏。” “公平竞争也好，恶意抢夺也罢，只要能为第7位阶沉淀根基，怎么都不过分。” “我明白。” 夜寒君点点头，话锋一转： “既然孤岛上最可怕的威胁意外被铲除，我们倒不用急着离开这里了。” “你的意思是……打扫战场？” 夜隐抖了抖眉毛，额头的皱纹堆在一块，若有所悟。 “走吧，事不宜迟。” 夜寒君喊来鹅大仙，叫醒浅寐中的狮首。 这家伙神经还真是大条，自从确认默不会伤到它后，终究没忍住困意，头一歪就睡过去了。 被强行叫醒后，狮小懒显然有一百个不乐意。 奈何，羊小奇和蛇小凶压根不想呆在这里。 地心血管虽然陨落，可这里依然残留着令兽心惊肉跳的法则波动，呆在这里如芒刺背，一刻也不踏实。 “吼……” 无奈之下的狮小懒，只能拖着狮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懒洋洋的掉头。 它们往来时的方向踱步，而这个时候，瓜瓜脖子上的石头挂坠再也没有发光。 沿途遭遇的那些诅咒墓碑，全都崩碎，有些连粉末都找不到，早就随风扬落大地，再无踪迹可寻。 “大蝌蚪，那里在冒烟呀！快去看看！” “大蝌蚪，快来快来，这里有一颗腐烂的果树，旁边还有一头死去的大毒蛇呢！” “呀，这里居然有一口黑色的泉水，好浓郁的暗元素，大蝌蚪，我们把它收集起来当泡澡水吧！” …… 瓜瓜暂时忽略默，随着时间的推移，玩闹之心大起。 乱葬岗区域，隐藏的宝贝数量不菲。 它们可能是墓碑的伴生之物，也可能是存活这里的邪恶之兽，辛苦收集的天地灵材。 因为地心血管的陨落，诅咒全面消散。 借助诅咒之力强化血脉的畸变生灵，绝大多数都无法幸免，不是被牵连致死，就是重伤虚弱，战斗力十不存一。 夜寒君和夜隐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他们地毯式搜刮坟区，只要看到有价值的灵材散落在地上，尽数收集，以此充当战略物资。 要是看到还有墓碑竖立，那便主动挖掘，瞧一瞧里面埋着什么生灵的尸骸。 要是撞见苟活的恶兽，那便手起刀落，助其超脱。 转眼间，三个月逝去。 夜寒君望着嵌满暗红色护甲的右臂，其上仿佛镀着一层水晶，只需一点点光线的折射，就能闪烁幽冷的寒芒。 他举臂握拳，感受着鼓鼓囊囊的肌肉力量，还有体内厚重如海的血液洪流，轻轻吐气，深邃的目光处变不惊。 “了不得！” 一旁的夜隐看到这一幕，下意识赞叹道： “寻常族人，若能带回一块修罗弓的碎片，便是大功一件。” “开启还不足十年，你居然已经覆盖一整只手臂，开始往胸腔和背脊蔓延。” “这般数量的碎片，若能带回，必是赫赫战功。” “介时圣人亲临，只要不是异想天开的报酬，他们必然兑现，不会有丝毫的迟疑。” “到底是沾了浩劫鸦主的便宜……” 夜寒君摇头，无悲无喜。 乱葬岗上，陨落的族人不止一个。 三个月的时间，他从三具人类尸骸的身上，找到了四块修罗弓的碎片。 夜隐一块也没要，声称这是夜寒君契约眷灵的功劳，于情于理都应由主人接手。 夜寒君没有推脱，全部与自身相融。 加上少王殿得到的一大块，以及夜懒懒的一小块，六块碎片集于一身，造就了整个手臂都被覆盖的奇景。 “深层冥土也挖到了，灰蒙蒙的，蕴含着强烈的幽冥气息。” “还差两种恶魔的血浆……这里找不到的话，只能寄托希望于空穴。” “冥水之中，水属性的异种恶魔数量再少，瞎猫碰死耗子，一定会有遭遇的概率……” 听得夜隐的建议，夜寒君颔首，正色道： “你的不死蟑螂，虽然不久前刚刚晋升天地大成，暂时无法连续提升位阶。” “但我们最近得到的宝物堪称海量，需要什么尽管拿去，不要客气。” “哎，我不担心这些。” 夜隐敲了敲拐杖，颇为头疼道： “近日来伙食质量大幅提升，蟑蟑和螂螂性欲上涨，平均七日便能孵化一窝小崽子，人面蟑螂的总数很快就会超过一万。” “可是等我们离去之时，我不可能全部带走，会有极大比例留存在岛屿上。” “我有预感，以这个物种的生存能力，即便还有畸形虫、吞心兽横行霸道，它们也不可能灭亡。” “等到万年后修罗墓再次开启，这里恐怕会成为蟑螂的天堂。” “我们的子孙后代不一定会知道这里曾经存在过邪兽，只会知道，修罗墓第十五层，有个唤作“蟑螂岛”的恐怖岛屿，爬满了打不死的大强……” “……” 夜寒君张了张嘴，怪异的眼神扫落夜隐的面庞。 老实说，他根本没想这么远。 但是话已至此，仔细想想，倘若万年的连续繁衍，人面蟑螂一族真的在这里做大做强。 其中诞生的王者，统御整座岛屿，来到这里的族人，脸色还真得发白发绿。 “儿孙自有儿孙福，碰到我们，算他倒霉。” 夜寒君中断联想，淡然而笑： “比起这个，我倒是觉得，你不断强化不死蟑螂的繁衍能力。” “等你离开这里，其他地方也会渐渐爬满蟑螂，你要留给子孙的惊喜可不止一处。” “哎，顺其自然吧。” 夜隐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最后放下担忧，舒展眉头道： “蟑螂这样的种族形态，一直以来都是虫之眷灵最古老的象征之一，肯定是有原因的。” “但墓中那么多近古宙的强族、稀有族，也许会有蟑螂一族的天敌，到时候物竞天择，孰强孰弱，自有时间见证。” …… 垂钓，寻找恶魔血浆。 炼化灵材，提升契约眷灵的位阶。 生死门训练，提升战斗技巧。 不知不觉，三年横渡。 这一日，满月浮空，莹莹月色洒落孤岛，恬淡的静谧渗透心弦，带来一种别样的体验。 在蟑螂大军的簇拥下，夜寒君和夜隐来到岛屿的南面，看那肃穆的神色，似乎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孩子们，我把你们留在这里，希望你们茁壮成长。” “有朝一日若能开枝散叶，自成一方强族，你们的蟑祖和螂祖，心头必然宽慰……” 夜隐蹲下身子，抚摸着海浪般翻涌的蟑螂大军，感受着它们甲壳的硬度，面挂感慨，唏嘘而叹。 “乌——” 浮于半空的夜寒君，手持鱼王头骨，身涂七色魔血，脚踩深层冥土，口中念念有词，恍如神棍。 等到他念完召唤的词句，遥远的雾霭全部散开，有一白色帆船乘风破浪，像是幽灵一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眼前。 “走咯，拜拜。” 趴坐在夜寒君肩膀上的瓜瓜，朝着数千只仰起脑袋的小蟑螂挥手。 这些小家伙丑是丑了点，但是几年相处下来，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感情呢。 “嘶——” 生怕自己以后吃不到人面蟑螂，蛇首趁着夜隐不注意，一脑袋砸进蟑螂大军里，如鲸虹吸。 等到夜隐反应过来，它至少消灭了数十只蟑螂，肚子鼓起一截，不小心打出的饱嗝，更是掺杂着一丝满足。 “你这家伙。” 夜寒君点了点蛇小凶的脑袋，蛇小凶厚着脸皮，反过来蹭了蹭。 吃了就是吃了，不可能吐出来。 谁让它们长成了很好吃的样子，一口一个蹦卡脆，真香。 “至少肯定，只要奇美拉幼崽活着，它就是人面蟑螂一族最强的天敌之一。” “碰到它，即便是蟑蟑和螂螂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夜隐叹息，这样的偷吃事件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有时候明明有一堆肉摆在眼前，蛇小凶也想吃点蟑螂打打牙祭。 “吼……” 狮小懒对众人的对话毫无兴趣，慢吞吞站起身来，轻轻一蹬地，精准落在帆船上。 随着一天天长大，它的体型越来越庞大。 早些时候还能超越它的鹅大仙，如今也被狠狠甩在了身后。 只听“噗通”一声，体型相仿的帆船骤然下沉，晃荡的水花，惊得夜寒君和夜隐都是心头一跳。 “老隐，这帆船……靠不靠谱啊？” “我怎么感觉……它不吃重呢？” 夜寒君没了底气，夜隐无奈，敲着拐杖道： “这个岛屿的设计者，大概也没想到，我们的身边会有这样的一头至圣亲子……” “幸亏我没准备带蟑螂大军一起离开，全都上去，要是一下翻船，那可就好玩了……” 硬着头皮，夜寒君和夜隐登船。 为了避免船毁人亡，两人都将契约眷灵尽可能收起。 但夜寒君留下了瓜瓜和花烛，然后安排花烛操控旋风，稍稍托举奇美拉幼崽的体重。 如此，老旧的帆船开始航行。 钻进驾驶室里的夜寒君，捣鼓了半天，发现船上根本没有坐标之类的地图。 而航行的时间超过三日，即便站在高处，也无法窥探冥水河域里其他的落脚点，淡淡的茫然充盈心间。 “漫无目的的航行……到底要去哪里？” “修罗墓的第十五层，无边无际，居然如此辽阔？” 两人商讨许久，空有战力、智慧，面对这种不受掌控的事物，却又无能为力。 “蹬蹬蹬……” 波澜无惊的一日，浅寐中的夜寒君，倏地睁开眼。 他始终维持艾姬芙拉的支配状态，所以第一时间扇动恶魔之翼，稍稍离地数米。 帆船的右侧，直线距离三千米的位置，一群样貌怪诞的人鱼，手持鱼叉鱼戟，一脸凶神恶煞的扑来。 它们的外貌太奇怪了，寻常人鱼大多具备婀娜的女性特性。 头小胸大，腰细肤白，鱼尾如裙摆拖地，或风骚，或恶毒，仪态不一。 但突然出现的人鱼，一个个玉树临风。 它们拥有年轻俊美的人类男子特征，短发，高鼻梁，肩膀宽，胸肌挺，身材不是特别魁梧，就是特别清秀，各有各的英俊。 然而，它们嘴里呼喝着夜寒君听不懂的异族语言，手中舞弄着尖头淬毒的兵器，隔着老远，强烈的杀意穿透灵魂，带来一缕冰凉的触感。 “天地圆满……天地圆满……有一个无量虚引？” 夜寒君发动资质鉴定，明悟这些生灵的种族，唤做「帅人鱼」。 它们确实太帅了，以至于裹挟着愤怒，一举一动也充满了阳刚气息。 “嘶……” 蛇首偶尔也会睡觉，但比起经常睡觉的狮首，它更加讨厌突然被吵醒。 夜寒君面色一变，以更快的反应扑到蛇首的脖子上。 说时迟那时快，剧烈晃动的船只立即平静下来。 凶性大发的蛇首，困惑地望着夜寒君，不明白为什么要阻挡它出手。 “这船太脆弱了，疑似遭受岁月力量的腐蚀。” “你要是在船上开战，不管你有没有打赢，这船都要崩碎，我们都要完蛋。” “嘶……” 蛇小凶似懂非懂，余光倏地扫向越来越近的帅人鱼，压抑的凶性随时准备爆发。 “让绝弦弹琴？算了，技能前摇有点长……” “默，帮个忙，记得留几个活口，不要全部解决掉。” 夜寒君召唤逆·阴阳祸乱。 刚刚离开召唤阵法，默就抱住夜寒君的小腿，利用触腕的吸附能力，牢牢吸住。 “哪里哪里？谁要体验痛苦？” 默东张西望，顺着夜寒君的手指，找到了目标。 “太好了，这是新的朋友吗？我去和它们打个招呼！” 兴高采烈的默，哼哧哼哧扇动着迷你而又小巧的肉翅膀，飞行的速度极其缓慢。 它刚刚靠近船的边沿，疯狂甩尾的帅人鱼，与它的实际距离已经不足三百米。 “扑腾！扑腾！扑腾！” 默的正面霜白如雪，背面漆黑如墨。 霎那间，五彩的花纹交织于肉身，布满血丝的独眼从中心点分裂，一黑一白两团漩涡快速膨胀，恍如传说中的重瞳者，一眼之中纳入两只瞳仁。 “噗！噗噗噗噗噗！！” 由一为始，二十为终。 总数达到二十四的帅人鱼，冲在最前面的二十头，尽数爆炸。 弹指之间，蓝色的人鱼血如雨点落下，晕开的幽蓝血花，映衬在黑黝黝的冥水中，鲜艳而又夺目。 “￥#@￥#@！” 幸存的四头帅人鱼，猛然停止攻势。 它们面露极度的惊恐，左顾右盼，除了散落的兵器漂浮在水面上，哪里找得到一具完整的族人尸身。 “大蝌蚪大蝌蚪，它们好像在说……首领死了！” 已经成长到天地大成的瓜瓜，变成一头帅人鱼的形态，努力分辨叽里呱啦的异族语言。 “痛……是不是很痛？你们一定很快乐吧！” 默手舞足蹈，四肢触腕做出联合击掌的动作，余下的一只左右摇摆，兴奋得不得了。 作为敌对方，族人的惨死尤在眼前，乃至于此时沐浴的冥水，更多的都是族人的血浆。 活下来的四头帅人鱼接近半疯，早先的气势荡然不存。 怎么可能！首领怎么可能一下就死了！ 它带领我们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鱼叉所向的位置，向来都是大胜！ 这这这……这到底是什么级别的鱼王，只是一个眼神，就能将它们灭族？！ 帅人鱼怂得一塌糊涂，有三头扭头就跑，使上了吃奶的力气。 剩下的一个大概是吓瘫了，一时间肌无力，傻愣愣的浮在水面上，浑浑噩噩犹如置身噩梦。 “当日，初见「大灾邪魔咒体」的威力，我也是这般心神动荡……” 夜隐感慨，沧桑的眸光仿佛穿越光阴之河，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夜寒君不为所动，数年的摸索与尝试，他早就更进一步认知默的本领。 哪怕没有支配融合，它独自出手，大灾邪魔咒体从关闭处于激活，被它所注视的生灵，必然原地解体。 这个独尊无双之技，显然是诅咒之躯的终极升华。 而它所拥有的能力，近似位阶的范畴中，几乎等同于传说中的“秒杀”。(本章完) 第330章：冥水王朝 “不要走……还没有分享痛苦呢……” 默朝着逃走的三头帅人鱼，尽可能大声的嚷嚷。 然而，三头帅人鱼吓得魂飞天外，哪里是一两句劝阻就能拦下的。 它们头也不回，宽大的鱼尾甩得飞起，恨不得全身抹油，有多远逃多远。 “跑那么快做什么……明明很快乐的。” “是我待客不够热情吗？还是说……它们根本不懂得享受？” 默正反两面的独眼中，全都闪过一抹怅然，半忧半惘，如坠云雾。 须臾间，三道轻微的噗声响起。 再看去时，逃出去的三头帅人鱼，还是没能摆脱爆体而亡的命运。 随着淡淡的鱼腥味顺着风浪飘来，又是一场小规模的人鱼血雨，无声无息浸染冥河之水。 “不要杀我！救命！救命啊！” 最后幸存的帅人鱼尾巴上，鱼鳞的缝隙之间，快速分泌出粉色的不知名粘液。 鱼类的排泄器官大多分布在体表，以及腮部。 它居然被吓尿了？好歹也是天地圆满的位阶，要不要这么不堪？ “禁区的鱼王，求求您，饶了小鱼吧！” “小鱼翻不出浪花的，绝对不会把您逃出来的消息，报告给我们的王……” 瓜瓜努力翻译，虽然达不到同声传译的效果，但是七七八八也能分辨帅人鱼提及的重要信息。 “禁区？”夜寒君挑眉。 蛙假人威的瓜瓜，赶紧吧唧嘴，手脚并用的翻译起人族的语言： “呔，本瓜问你，禁区是哪里？” 帅人鱼瞪着眼望了许久，一动也不敢动。 足足用了十分钟，它才理解瓜瓜要表达的内容，慌慌张张地趴在水面上，不停地磕头求饶道: “就是那座岛，那座笼罩着黑云的邪恶之岛！” “禁区的王跑出来了……你们放心！小鱼绝不会说出去的！” “求求了，放小鱼一鱼吧，小鱼上有老，下有崽，一天要打十份工，我……我给你们磕头了！求求你们！呜呜呜！！” …… 瞧见帅人鱼哭得撕心裂肺，夜寒君和夜隐相视一眼，面露无语。 帅人鱼一族，显然有一定的智慧，能够完成生物之间的基础交流。 但它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他们哪里像是鱼王，何况是孤岛的王者？ “它把我们当成地心血管了？” 夜隐抿了抿嘴唇，恍如隔世。 “原来冥水之间还有智慧物种生存，那座岛屿在他们的眼里，属于不可冒犯的禁忌之地？” 夜寒君思索，旋即叮嘱道： “瓜瓜，你再问问它，帅人鱼依附什么势力，统治冥河的全都是它的族群吗？” “好，本瓜来翻译！” 有活干，瓜瓜精神抖擞。 又是好一会工夫，帅人鱼颤声回答道： “不不不……我们一族，只是冥水王朝十三分支之一，排在第六。” “其他的，还有僵尸美人鱼、婴人鱼、恶魔人鱼、无头人鱼、无心人鱼、无尾人鱼……每一族都有一个或者多个的王者，全都以‘鱼王’代称……” “听起来相当繁华。” 夜隐微微惊奇道： “冥水王朝……大墓第十五层，竟有如此规模的生态体量？” “再往下的三层，又会是什么样的景致？” “啊？” 瓜瓜左一个问题右一个问题，帅人鱼懵了，生怕答不上来，惹来杀身之祸。 但遇到真的回答不了的问题，它又不敢胡乱应答，只能哭哭啼啼道： “大墓？大墓是什么，小鱼不清楚啊……” “小鱼倒是有冥水的地图，上面有不同分支的分布情况……” “拿来拿来！” 瓜瓜变作的帅人鱼，马上做出伸手讨要的动作。 “拿来拿来！” 默的眼眶中散去黑白两道漩涡，学着瓜瓜的样子，伸出触腕讨要。 “尊敬的鱼王，给！” 帅人鱼抠下屁股上的一枚鱼鳞，恭恭敬敬递给默。 这把瓜瓜气得不轻，担当翻译官的一直是它，凭什么默开口讲了句话，帅人鱼马上唯它马首是瞻。 “给！瓜瓜！” 默将鱼鳞甩给瓜瓜，动作轻盈，信手拈来。 它的语气中并没有讨好的成分，不是献殷勤，只是很正常的沟通交流。 “哼！” 瓜瓜别过头去，不想瞧见海星形状的默。 “吧唧吧唧？” 默咀嚼着小小的嘴巴，爬满血丝的眼睛眨巴眨巴，不知道瓜瓜为什么不开心。 “好了，不要生气。” 夜寒君摸了摸瓜瓜的脑袋，先安抚，随后接过鳞片，里里外外检查。 很快他便发现，一寸大小的鱼鳞上，凿刻着一幅微缩的图案。 上面有波浪的痕迹，用来代表冥水。 另有十三个简笔画的人鱼，或分散，或紧凑，分布在各个角落。 而在冥水最中心的区域，有一个着重标记的黑色圆圈。 旁边有蝇头小字，因为是异族的文字，夜寒君无法辨认。 “孕育邪兽的孤岛，居然是冥水王朝公认的禁忌之地，一直以来严防死守，十分惧怕那里？” “那这个标记白色三角以及绿色三角的又分别是什么地方？难道还有另外两头邪兽，潜藏在另两座岛屿？” “邪兽……鱼王大人，恕小鱼愚钝，无法完全理解您的话语……” 帅人鱼发现，无论是瓜瓜还是默，都听两脚兽的话，对其更加惧怕： “白色三角，那是名为「药岛」的地方。” “那里有很多解毒的植物，也有很多草药，受了重伤、得了不治之症、寿命干涸……都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偶然会有奇迹发生……” “至于绿色三角，那是「鲸岛」。” “传说那是始祖级大鱼王陨落后形成的岛屿，目前只有鱼王才有登陆的资格。” “小鱼权限不够，不知那里藏着什么，还望几位大人饶恕小鱼。” “居然有灵药的聚集地……” 夜隐讶异，大感兴趣： “正好，如果能将万年以上的延寿宝药带回族中，如天鸣圣尊那样的圣人，定能再续巅峰战力。” “当然，更加神秘的鲸岛也值得一探。” “能够被称作‘始祖级大鱼王’，很难不怀疑，会不会是我族圣灵的陨落之地……” 夜寒君颔首，沉吟不语。 少顷，他叮嘱瓜瓜，瓜瓜继续问道： “呔，本瓜问你，地图上标记‘t’型符号的地方，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帅人鱼充分理解问题后，不敢抬头，小心翼翼答道： “回禀鱼王，在我族的传说中，那是‘门’的象征。” “传言冥水以外，还有其他的世界。” “若是机缘巧合，撞进这些门里，我们也有机会去往其他的世界。” “不过这不是容易的事情，有族人天天驻守门外，积年累月也等不到门开……最终能通过门离开冥水的，少之又少，极其罕见。” “这不就是「空间裂缝」或者「传送通道」嘛？” 弄清楚帅人鱼的解释后，瓜瓜眼前一亮，凑近鱼鳞仔细观察： “大蝌蚪，人鱼族真棒，我们省去寻找和调查的工夫，直接就可以去其他的楼层了！” “人鱼们等不到的传送，以你和老爷爷的血脉，说不定就能开启！” “万一开启不了，以你们的霉运，掉进更加危险的第16层，可能性大大增强！” “就不能念点好？” 夜寒君敲了敲小家伙的脑袋： “第15层就这么危险，我暂时不想去更深的地方。” “如今之计，药岛和鲸岛都值得探索，唯有等全员圆满，再去考虑离开这一层。” “好耶！” 瓜瓜举手欢呼道： “那我们先去鲸岛吧，我想看看始祖级大鱼王！” “这个名头听起来就很厉害，要是留下一两个子嗣，我们去把它拐来，以后的海上坐骑也有了！” “你要培育鲸系眷灵？” 夜寒君哑然失笑，提前打好预防针： “事先说好，这种形态的生灵，即便是大富大贵之人，也不一定养得起。” “培养狮小懒、羊小奇、蛇小凶，伙食上就相当于你们加起来的数十倍，再加个鲸鱼……算了吧，光是想想都觉得头大。” “先去看看嘛！” 瓜瓜抱着夜寒君的手臂，一阵央求： “说不定是掌握法术的妖之鲸鱼，或者是半人半鲸的鲸人鱼呢！” “都说鲸落海底，反哺众生，本瓜还没见过这样的生灵呢，超好奇的！” 夜隐接过鱼鳞，细细打量道： “药岛和鲸岛的距离，离我们都很远。” “沿途至少会碰到三种人鱼族，肯定会有厮杀。” “不过……有默在，一旦进入支配状态，即便是无量小成的鱼王，我们也能从容战胜。” “呔！”瓜瓜又有问题了，盯着帅人鱼问道： “本瓜问你，你们最强的鱼王，实力如何？” “这……这要小鱼如何回答？” 帅人鱼大眼瞪小眼，余光瞄到默，一个激灵，匆忙解释道： “普通的鱼王，扈从数十。” “强大的鱼王，扈从上百。” “最最强的鱼王，全都是各族的族长，统御一族，级别低于它们的鱼王也要听从它们的命令。” “也就是说，冥水王朝里，居然会有无量大成或者无量圆满？” 夜寒君露出一丝凝重，再一次敬畏修罗之墓的通关难度，喃喃自语道： “辅以绝弦、懒奇凶，我们依然不具备在这里横行霸道的资格，必要的防备，一刻不容松懈。” “知道啦！” 瓜瓜催促道： “快快行动吧，本瓜太期待啦！” “小帅帅，你给我们当向导，老老实实带我们去鲸岛，我们放你一鱼生路！” “是！小鱼领命！” 终于窥见活下来的曙光，火急火燎的帅人鱼，又从屁股上拔下一片鱼鳞，捧在掌心，如视珍宝： “诸位鱼王，这是小鱼的一片心意！” “这是只有一族之长才有资格赐予的「通行令」，正是凭借这个宝贝，我们才能在冥水中通行自如，而不会遭到冥水的腐蚀和污染！” “咦？” 瓜瓜嗖的一声抢了过来，用手掌打了两下，又用牙咬了咬，好奇道： “大蝌蚪，你瞧瞧，本瓜怎么觉得，这鳞片上有极淡的圣兽气息？” 夜隐凑近端详，神情顿然肃穆： “我也感应到了。” “若非沾染圣血，这枚普普通通的鱼鳞，如何能抵御冥水的侵蚀。” 一声不吭的夜寒君，将鳞片置于掌心，把玩一会，视线扫向晕开的血水： “去找找，尸骸碎片中是否有残留的「通行令」。” “我们数量众多，最好每人每兽佩戴一枚，安全性才有保障。” “鱼王冕下，那是无用之功！” 还未翻译，帅人鱼似领悟他目光中的含义，躬身阻止道： “通行令具有时效性，并非永久规避冥水的伤害，需要定期找族长充能。” “一旦持有者死亡，鳞片便会彻底失效，您想要更多的鳞片，只能狩猎我们的族人，监禁关押，而不是一击毙命。” “好，带我们去找你的族人。”夜寒君下达指令。 帅人鱼尴尬地挠了挠头，再次致歉道： “鱼王冕下，万分抱歉。” “您刚才杀死的，是我族的鱼王之一。” “方圆万里的水域，都受它的管辖。” “您既然要去鲸岛，很快就能碰到僵尸人鱼族，到时可以夺走她们的通行令，一样能达成您的目的。” “安排。”夜寒君打了个响指。 “是。”帅人鱼俯首称奴，尽显谄媚。 “以防万一，最后一枚心之奴套在你头上。” 夜寒君双眼中的紫色勾玉徐徐转动，征服之鞭一经扬落，响亮的啪声跃入耳中。 帅人鱼吃惊，但它没有抵抗，任由灵魂被侵占，最终在眼窝中显化逆时针旋转的紫色勾玉。 “看来没有欺诈的成分，可以信任。” “默，以后这是自己人，不准用眼睛瞪它。” 夜寒君嘱咐道。 “那可以用触手拉它的脖子吗？” “或者捅穿它的肚子，也很舒服呢！” 默一脸渴求。 “不行不行，它会死的。” “破抹布，你对自己的力量真是一无所知，现在的你，只能和鱼王交朋友，不要为难小鱼小虾！” 虽然有地图，不会迷路。 可是有向导，肯定能更快的抵达鲸岛。 不允许帅人鱼牺牲的瓜瓜，逮着默一顿呵斥。 默倒是不还嘴，只是用触腕拍着肚子，大大方方道： “好叭。” “幸好吃饱了，不然一直交不到新朋友，我和鸦鸦都会苦恼的。” …… 小小的插曲，古老的帆船再次开始航行。 狮小懒自始至终都没有醒来，始终将脑袋磕在木板上，睡得跟死猪一模一样。 羊小奇慢悠悠啃着灵药的根茎，蛇小凶大口吞咽着早先囤积的兽肉。 偶然间，蛇小凶会将阴冷的蛇瞳对准帅人鱼。 这个时候，帅人鱼必然瑟瑟发抖，主动寻求瓜鱼王的帮助。 太可怕了，这船上的生灵……一个比一个危险！ 若是不时刻抱紧大腿，一觉起来，被谁吃了都不知道！ “嗝——” 吃饱喝足，打了两个饱嗝，羊首和蛇首也安静下来。 它们一个耷拉着脑袋，另一个蜷缩成一团，也开始睡大觉。 彼时，夜寒君和夜隐都是盘膝而坐，耐心等待旅途的下一站。 “乌隆隆——” 闷沉的重响，从无到有，缓慢回荡在脑海边。 休息四日有余的两人，同时睁眼，不约而同抬起头，直望高空。 几分钟前的天气，虽然谈不上晴朗，无法望见太远的方向。 一转眼，天气极端恶化。 但这又不是寻常的暴风雨，空气既不干燥也不湿润，一如常态。 “变天了？”夜寒君惊奇。 帅人鱼马上道：“鱼王冕下，无需惊慌。” “冥水每一年都会出现大大小小的「磁场风暴」，它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只是会在运转的过程中严重压抑感知。” “应对的措施非常简单，只需封闭所有的感知器官，安心等待风暴的平息，然后就能继续航行。” “真的如此简单？”夜寒君反问。 “千真万确！” 帅人鱼斩钉截铁，恨不得肝脑涂地： “死在风暴下的人鱼，就像明明有通行令，却能溺死在冥水中！” “只有最最愚蠢、最最倒霉的族人，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诸位大人都是一表鱼才，鱼度翩翩，能从禁区里活着游出来，区区风暴无足挂齿！” “嗯……” 夜隐看了眼夜寒君，“我本来是不担心的。” “听到它这么夸赞，忽然感觉，飞来横祸又要来了。” “我也觉得。” 夜寒君站起身，“风暴还未完全成型，操控船只，我们有机会远离吗？” “恐怕……来不及。” 帅人鱼茫然，赶紧朝着瓜瓜道： “瓜鱼王，快和两位人鱼王说，风暴已经笼罩我们，我们无法逃脱！” “瞧这规模，虽然偏向于大型磁场风暴，但只要按照小鱼的提示行动，鱼身一定安全！” 话落，瓜瓜刚刚翻译完，帅人鱼的脸色由白转青，又透出一丝酱紫色，再次开口道： “不对……不对不对……” “情况有变，风暴还在加强，即将上升至特大型磁场风暴……” “小鱼活了很久很久，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象……各位鱼王大人，快使出你们的神通吧，小鱼上有老下有崽，不想死啊！”(本章完) 第331章：连环横祸 帅人鱼慌了。 长这么大，它还是第一次看到辐射范围如此辽阔的磁场风暴。 “滋啦——滋啦——” 冥水上空，一道又一道激光，不断朝着中心点投射。 激烈的碰撞中，沉闷的重响敲击心房，水面泛起波澜，随后掀起浪涛。 等到最后，数百米高的冥水排山倒海涌来。 帅人鱼两股战战，鱼尾卷成一团，慌里慌张的样子，像是魂飞天外。 “不好！冥水竟然狂暴了！” “特大型磁场风暴……小鱼只是隐隐听说过，从未亲眼见证！” “难道今天要死在这里？不要啊！小鱼刚刚拜在新鱼王的鳞下，正想大展宏图，这这这……救命呐！！” “聒噪。” 夜寒君瞪了帅人鱼一眼，吓得后者一个哆唆，不禁趴倒在地。 “既已面临险境，自乱阵脚，有何益处？” “鱼王教训的是！鱼王教训的是！” 帅人鱼拼命深呼吸，强行驱散一部分的恐惧，惶恐道： “鱼王冕下，我们应该怎么办？” “小鱼已经没有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还请鱼王给予指示，小鱼定当遵从！” “你说……寻常的磁场风暴，只需屏蔽感知？” 夜寒君望着混乱中依然平稳航行的帆船，喃喃道： “这破船虽然老旧，但似乎凿刻着亲和冥水的阵纹，或许能阻挡片刻的时间……” “转向吧，尽可能偏离风暴的中心区域。” “这样一来，即便我们无法逃脱，若是身处外圈，相关的威胁也会减弱。” “我来掌舵！” 夜隐当机立断，翻越奇美拉幼崽的庞大身躯后，迅速走进操控室。 “嘶！” “咩！” 蛇首和羊首都被风暴惊醒了，只有狮首半梦半醒，以为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等到狮首被蛇首和羊首咬醒，睡眼朦胧的直打哈欠。 蛇首对着天空露出凶狠的眼神，羊首拱着羊角跃跃欲试，随时准备迎接灾厄的冲击。 “咦？” 抱着夜寒君脚腕的默，忽然呆呆的仰起头。 只见头顶的风暴凭空分裂，有道道激光状的梦幻光线，笔直射入它的体内。 刹那间，默疼得大叫，下意识勒住夜寒君，差点把他的小腿扭成麻花。 “痛……好痛……痛死啦！” “我还没消化呢……嗝……呕……” “夜寒君……原来太撑了也会爆肚子吗？太好了！又体验到了新的快乐！” 因为被缠住小腿，疼得倒抽寒气的夜寒君，脸色一变再变。 他立即施展层层魅影，与默分割一段距离。 再然后，他盯着头顶一小片区域明显弱化的磁场风暴。 再瞅瞅忽大忽小，皮肤表面弥漫裂纹的默，一阵心惊。 “磁场风暴……也能算作灾厄？” “坏了，默要是吃太撑一下炸开，失控状态，它不一定能掌控「大灾邪魔咒体」，很可能会误伤我们！” 夜寒君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不远处的夜隐也察觉事态的严重性，一边淌着冷汗，一边操控船舵，竭尽全力偏离风暴的核心区域。 “嗡嗡嗡——” 灵性的预警，夜寒君眼疾手快，强制回收默，不准它再度吸收灾厄的能量。 同时，他抱紧瓜瓜，闭合双眼，封禁耳孔——全身上下的感知器官，想方设法关闭。 老实说，这是非常恐怖的体验。 当你的双眼再也看不清光亮，耳畔再也听不到声音。 就连手指触摸的物体是热是冷也弄不明白，整个人就像陷入黑暗沼泽的最深处，完全失去自我。 度秒如年的等待中，夜寒君一动不敢动，始终维持同一个姿势。 等到意识体半昏半沉，即将陷入沉眠后，他悚然惊醒，睁开眼，快速扫视受灾情况。 “喂，醒醒！” 夜寒君一脚踹醒缩成一团睡得正香的帅人鱼。 一个清晰的脚掌印，印在那张英俊帅气的人类脸蛋上，帅人鱼浑然不觉，不争气的口水打湿了小半圈脖子。 “连痛觉也封闭了？” 夜寒君的双眼中登时亮起六枚紫色的勾玉，犹如被电击似的，帅人鱼一蹦十米高，面露极度的惊恐。 “小鱼死了？小鱼已经死了？” “这是哪？咸鱼殿吗？不不不……小鱼给牛鱼马鱼磕头了，求求你们了，让小鱼还个魂吧，小鱼来世再给你们做鱼干！” 涕泗横流的帅人鱼，嚎啕大哭之声戛然而止。 它偷偷抬起头，看到夜寒君面无表情的面庞后，一个激灵，瞬间从大悲变成大喜： “太好了！小鱼没死！” “人鱼王威武！人鱼王大显神通！列鱼列宗在上，小鱼活啦！” 一条鱼就能唱独角戏的帅人鱼，亲吻着夜寒君的水晶鞋跟，流下一长串感动得快要昏过去的泪水。 夜寒君忍住暴打它一顿的冲动，仰望头顶，确认风暴已经散去。 再看向船只，虽然没有裂纹出现，船体看似完好。 但他隐隐察觉，这艘船更加老旧了，木板的质地更加脆弱，仿佛用点力重踏一下，就会砸出一个破口。 “呼，又度过一劫。” 重新激活感知器官的夜隐，慢悠悠转醒。 确认一切无大碍后，他松了一口气，眸光底下依然有后怕。 “默怎么样？应该没有爆体吧？” “没有，千钧一发之际，我阻断了它的吸收。”夜寒君摇头道。 “那就好，那就好。” 夜隐拍了拍胸口，情绪逐渐稳定。 显然，比起磁场风暴，他更惧怕大灾邪魔咒体。 风暴之下，或有伤残。 但大灾邪魔咒体，无差别攻击附近的生灵，这是灾难，致死的灾难，有可能团灭的！ “嘶……” 嘴里淌着血沫子的蛇首，瞪大的蛇瞳里，血丝道道。 羊首的状态好不到哪去，虽然它没有流血，可它精神萎靡，这样的画面实属少见。 “大蝌蚪，羊小奇和蛇小凶好像关闭不了感知，它们硬生生抗下了磁场风暴的冲击呢！” 瓜瓜从玉石状态转换成血肉之躯，又变回菩提蛙的形态，异彩连连道： “咦，狮小懒和我们一样，几乎没有受伤？” “三个脑袋里，它其实是最聪明，最有模仿天赋的？” “吼……呼……吼……呼……” 睡得香喷喷的狮小懒，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它，摇晃着脑袋，当做听不到。 但就在几双目光的注视下，它突然呕出一大团唾液，双眸爆睁，怒发冲冠吼了起来。 “吼！！！” 如天崩，如地裂，吼声化作奔雷灌入耳中。 夜寒君和夜隐均是闷哼一声，一瞬间受到不轻的震伤。 他们惊愕失色，不明白劫难明明已经度过，狮小懒为何躁动。 下一瞬，羊首和蛇首也仰天嘶吼，惊天动地的大叫声穿心裂肺，直叫人大脑一片空白。 “轰隆隆！！！” 鲜血如江河汇入大海，奔腾不息，沸腾狂暴。 奇美拉幼崽的身躯一寸寸膨胀，眨眼间就达到了头尾一百五十米的尺寸，三个脑袋巨大如鼓，一个不怒而威，一个活泼好动，一个凶神恶煞，特色鲜明。 “进阶了？” 夜寒君嘴巴微张，眼神茫然。 很快，他清醒过来，意有所动，心中恍然。 奇美拉幼崽毕竟不是普通的至圣遗脉，而是血统最为纯正的至圣亲子。 这样的血脉，有的先天便是至圣之胎，一开始就极端的强横。 倘若不是，位阶掉落，它们的成长过程也远远迅猛于正常的生灵，会以数倍乃至数十倍的速度，快速拔高位阶，直至回归本源的血脉强度。 “嘶！！” 刚才还一脸狼狈相的蛇首，转眼间因为位阶的小阶段提升，血气激荡之下，内外的隐伤褪了大半。 它兴奋起来，豪情嘶鸣，仿佛要与天地争霸。 正为它们感到高兴的夜寒君，无意间听到清脆的咔擦声，笑容瞬间凝固。 “咔……啪……轰！！” 木板崩飞，船体开裂。 从破裂到完全炸开，整个过程不会超过十秒钟。 匆促之下，夜寒君将通行令摁在奇美拉幼崽的肚子上，一把抓住帅人鱼，一把抓住夜隐。 灵活的瓜瓜自己行动起来，踩着他的肩膀，重新平稳身体的重心。 “噗通！！” 仿佛是一块陨石砸入水中，听得一声巨响，黑色的水花高高溅起。 再看去时，奇美拉幼崽大半个身子都沉入冥水，只有身处高位的羊首，以及脖子长的蛇首，第一时间探出脑袋。 “咕噜噜噜……” 喝了好几口足以让天地之胎暴毙的冥水，狮首猛地从水里探出头来，彻底清醒。 它一脸懵，没能第一时间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是睡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船就裂了，自己成了个落汤狮子？ “连环飞来横祸……” 夜隐咽着唾沫，努力平复急促的呼吸。 眼下的状况有多危急，无需多言。 两人几兽全都踩在奇美拉幼崽的背上。 而不善水性的奇美拉幼崽，完全凭借通行令赋予的神奇效果，极为勉强的浮在水面上，随时都有沉没的可能。 “完蛋了完蛋了，船怎么没了？” “小鱼刚刚见识过生平未见的特大型磁场风暴，如今又陷入冥水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要不要这么凶险啊！” 抱着脑袋的帅人鱼，又是一阵哀嚎。 “最近的人鱼部落，多久才能抵达？”夜寒君沉声问道。 帅人鱼止住哀嚎，掐着手指估算道： “因为风暴的关系，我们偏离了之前的航道。” “最近的部落应该是「无脸人鱼」，想要找到它们，至少需要半个月。” “完了……完了完了，这枚通行令授予小鱼，完全充能的状态下可以用上十年。” “剩余的能量不够充分的前提下，临时给予这个猛兽，相当于超频过载，时间上很可能赶不及……” “不准哭丧。” 夜寒君呵斥一句，转而朝着夜隐商量道： “没想到横祸还会以这种形式降临。” “奇美拉幼崽遭受风暴的折磨，血脉受到刺激，不小心冲破关卡，船只竟无法承载它的重量，一下崩毁……” 夜隐叹息，仰望天空道： “事已至此，我们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可惜这里禁空，生灵无法在这里随意飞行。” “如今之计，无脸人鱼也好，其他也罢，必须快点抓住，只有收集足够多的通行令，我等才不会溺死在冥水中。” 夜寒君点头，应允道： “还好，我这还有一枚避水珠。” 随着储物装备的激活，一颗直径超过一米的大宝珠，抱在他的怀里。 “蛇小凶，咬住它，不准吞下去。” “嘶！” 蛇首靠近，一口含住。 顿时，周身一圈的冥水荡漾开来，奇美拉幼崽的身子，又往上浮了一截。 “单一的避水珠，无法在冥水区域发挥效果。” “也只有搭配通行令，才能驾驭一小部分的冥水……” 夜寒君审视着鱼鳞上的微缩地图，又找帅人鱼确认方向，大致定位目标区域。 做到心中有数后，他指挥奇美拉幼崽，以狗刨式加速游动。 “吼……” 依然是一脸懵逼的狮首，被迫划水。 它扑腾着两只脚掌，从不善水性，慢慢的学会了狗刨式。 羊首也在努力，它负责支配两只后蹄。 短暂的摸索后，奇美拉幼崽真的游了起来。 “速度比破船还要慢？” “花烛，你也来帮忙，操控风元素，有没有可能让游泳的速度加快一分？” 能够尝试的方法，全都尝试一遍。 如此，冥水一隅，乘风破浪的三首蛮兽，扑腾着水花，又狼狈又窘迫地往前行进。 “加油！加油！” “加油！加油！” 瓜瓜鼓舞，帅人鱼跟风。 但这没卵用，即便蹄足甩得跟风火轮一样，奇美拉幼崽也实现不了鱼类的灵活以及敏捷。 “不行啊，这个速度……根本抵达不了无脸人鱼的部落。” “诸位鱼王，你们还有什么神通？我们现在是一头兽上的小鱼啊，别藏了，快快发威吧！” “即便你这么说……” 夜寒君低着头，呢喃自语： “只有一枚通行令，又必须给奇美拉幼崽……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要真的走头无路，十天以内也碰不到其他的人鱼，我们就换道，去地图上这个地方碰碰运气。” “去哪？” 帅人鱼挂着茫然，凑近一看，大吃一惊： “t型标记？鱼王冕下，你要去最近的门？” “不然呢，你还有更好的主意吗？”夜寒君瞥了一眼，反问道。 “可是……门大多数时候都是关闭的……”帅人鱼尝试强调。 “那是对你们异族而言。”夜寒君打断道： “我们是来到这里的考验者，又身负顶级的霉运。” “若门的另一边通往更加危险的下一层，于情于理，我们都有通过的可能。” “喔嚯，真遗憾呀。” 瓜瓜眨巴着希冀的小眼神，小小的忧伤道： “本瓜去不了鲸岛了，驯养鲸鱼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就失败了。” “算啦算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下一层说不定有更加高贵的生灵血统，我们去绑架它们，全都带回家族！” “好，那就这么决定。” 夜寒君点头，夜隐也答应下来，认同他们的方案。 虽然下一层死亡的风险更大，但最起码，他们不会憋屈的溺死在冥水中，最终连尸骨都拼不齐全。 “小鱼听命便是。” 一知半解的帅人鱼，不再嚷嚷。 它对冥水以外的地方，到底有多危险，完全没有概念。 但只要能摆脱眼前的困境，至少能苟活一段时间，剩下的自然另当别论。 …… 十日一晃而过，夜寒君一行人只是临近无脸人鱼的边境，距离实际抵达，还有一大段距离。 过载使用的通行令随时都有可能失效，决断之下，他们果断改道，以直线奔赴最近的那一扇门。 “看到了看到了，那就是门！” 翘首以待的帅人鱼，煎熬地等了一天又一天，终于看到了一团朦胧的发光物。 狗刨式前进的奇美拉幼崽，在狮首的带领下，忽然又提升些许的速度，猴急似的撞了过去。 “吼！” 那是一座悬浮在水面的白色光门，长三米，宽三米，方方正正。 越是往门的位置靠近，无形中的威压越来越厚重。 狮首不管，一心硬刚，猛猛冲。 天天都要游泳，连偷懒都不行，可把它忙坏了。 再不好好睡一觉，兽生无趣，和死无异。 “大鱼王显灵吧，保佑我们穿过门，小鱼给你们磕头了，先磕为敬！” 一脸虔诚的帅人鱼，趴在狮首的背上，脑袋磕得砰砰响。 生怕无处不在的神祇当做耳旁风听去，它还拔下自己的鱼鳞，当做祭祀之物洒落冥水。 “少整些歪门邪道的。” 夜寒君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凑到最近，确认光门还是没有真正激活后，他以指甲割开手腕，任由鲜血溅落门上。 “轰隆隆！！” 白光灿亮，刹那间龙腾凤舞，恐怖的吸力从门的里侧传来。 夜寒君和夜隐面露喜色，十余日的奔波，终于找到摆脱冥水的途径，若没有一刹那的欢欣，倒显虚伪。 可没等他们高兴太久，一把天大的铡刀竖着劈下。 撕拉一声裂响，仿佛是关节错位的不适感，死死纠缠心头。 又是一阵腾云驾雾，伴随奇美拉幼崽的咆哮与嘶吼，夜寒君头晕目眩，彻底失去空间的概念。(本章完) 第332章：尸山血海，水晶之棺 “传送……失败了？” “不对……传送依然在进行……” “这是通往何处的通道？为何像是坠入地府，步步惊心？” 头昏眼花的夜寒君，尝试睁眼，映入眼帘的却是白茫茫一片。 少顷，诡异的能量光束散作幻影，耳鸣、胸闷、心悸……未知的恐惧攀爬心底。 夜寒君的四肢开始痉挛，肉身随时都要崩塌。 骇然的不适中，似有妖魔鬼怪游荡在头顶，魍魉鬼魅狞笑在脚下。 这扇门，通往的真的是第16层，而不是死神的墓地吗？ 夜寒君不解，惟有咬牙对抗痛苦。 终于，极其漫长的煎熬后，失重感淡化，扭曲的空间感知回归灵魂。 不断呕吐的夜寒君，踉踉跄跄爬起身来，浑浊的眸光中，六枚紫色的勾玉重新绽放神采。 “这里是？” 带着三分彷徨、七分无措，夜寒君往前望去。 只见正前方，城墙高耸，壁垒坚硬，砖瓦森严，宛若匍匐在地的巨龙，气势磅礴。 两侧的高塔，如巨人擎天而立，发散着震古烁今的威严与霸道。 夜寒君呆滞，游曳的目光左右徘徊，最终定格在城墙最高处。 那里有一块硕大的牌匾，上面雕刻着“圣灵殿”三个字，字字滴血，乍一看阴森可怖。 可须臾之间，又有通天的圣洁迎面扑来。 至高至伟的气息冲荡下，一个个仰天咆哮的巨兽幻影，如镜花水月般勾勒轮廓。 “嘶！！” “咩！！” “吼！！” 掉落在不远处的奇美拉幼崽，同样摆脱空间失控，彻底结束混乱的状态。 平日里，三个脑袋各有各的性格。 此时此刻，它们出奇的一致，全都咧开血盆大口，朝着高大雄阔的城池厉声咆哮。 “大蝌蚪……这是哪里？！” 瓜瓜抗衡异常状态的本领最为强大，第一个醒来的它，早就将一切景象纳入眼底。 但它太吃惊了，入神的望了许久，小脑袋里浮想联翩，思绪飘得极远极远。 “不知道……” 夜寒君摇头，严肃道： “我从未在族人的回忆录中，听闻大墓中还有「圣灵殿」。” “和安魂山一样，这又是未知的区域，不知是从未开放过，还是此前开放过，但是碰到它的族人都死了，根本没能带回相对应的情报……” 夜寒君回答完瓜瓜的问题，注意力分散，骤然惊觉，夜隐不见了。 “夜隐呢？他去了哪里？” 瓜瓜脆生生道：“老爷爷没和我们在一起，那道铡刀落下来的时候，强行将我们劈开了。” “什么？！” 夜寒君惊目咂舌，仔细感应。 果然，能够感知的范畴内，根本感应不到道子的存在。 他要么离自己极远极远，要么被困在特殊的空间内，相关的气息尽数屏蔽。 “只是穿越空间之门，我们两个竟然分散了？” “这到底是哪里，我们该不会又碰到连续空间裂缝，从第16层掉到第17层，甚至是第18层吧？” 缓和呼吸节奏的夜寒君，尝试在泥土里挖掘。 但他惊讶的发现，这里的土壤极度坚硬，似乎与城池连接在一起。 无论如何拍、砸、铲、戳，他也无法掘出任何一捧泥土。 想要找到楼层对应的碑石，做不到，无计可施。 “吼！！” 已经晋升无量小成的奇美拉幼崽，在狮小懒的统御下，挥出惊天动地的一巴掌。 然而，如撞金石的轰鸣声一晃而过，大地巍峨不动。 余留下来的巴掌印，浅薄如纸，一个呼吸的间隙便被抚平，毫无痕迹留下。 “此地的法则……绝非无量之胎能够撼动！” 夜寒君不苟言笑，若履霜之戒，如临大敌道： “敢以「圣灵」二字称殿，这个地方必然和至圣之胎脱不了联系。” “若能谋夺其中的至宝，朝种暮获，收益定然海量。” “可这样的地方，若不是一步一杀机，何至于埋葬此地，十二万年无人知晓？” “饶命……饶命呐……” 最后一个醒来的帅人鱼，口吐白沫，下体失禁： “小鱼无意冒犯圣灵之地，恳请大大大鱼王送我们离开，小鱼定当守口如瓶，绝不提及此间种种奥秘……” “窝囊货，求这个求那个的，要你何用？” 夜寒君冷哼一声，勾玉眼转动，转瞬间收回帅人鱼，不想再听它瞎嚷嚷。 如此，簇拥身边的只剩下奇美拉幼崽和瓜瓜，耳根清静些许。 “轰隆隆——” 未等夜寒君决断，下一步要如何行动。 坚如磐石的城门忽然洞开，冰凉透骨的寒风从里吹出，灵魂为之惊悚不安。 “来……” “来……” “来来来……” 虚无缥缈的呼唤声，彷如层岭叠峦。 刚刚钻入夜寒君的耳朵，他头皮发麻，双腿变得格外沉重。 “瓜瓜，你听到了吗？” 夜寒君凝重发问。 “听到了！” 小瓜瓜板着脸，悄悄握住手手： “有老怪物在勾引我们，想要让我们进去，然后把我们全部吃掉！” “咩！” 羊首对着虚空顶角，像是在寻找破碎空间的法门，想要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来……” “来……” “来来来……” 机械式的恶魔低语，回荡在灵魂的最深处。 夜寒君皱起眉头，回望背后，空空荡荡，根本没有通行的空间。 这里能够活动的区域，只有正前方。 可一旦往前走，势必步入城门，介时他们将置身不可预测的风险中，生死难料。 “在这里拖到大墓关闭，然后被送出去？” “不行……最少还有二十年，往长了估算，八九十年也说不准，荒废的时间太多了……” 夜寒君的心里进行着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妥协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始祖不可能设立完全没有出路的死亡秘境，一定有生门。” “调整好心态，我们进去看看。” “好啵！” 瓜瓜点头，郑重其事： “一有不对，本瓜也会提醒你的！” “狮小懒、羊小奇、蛇小凶，你们先上，探路的工作就交给你们惹！” “吼……” 一心想要酣睡的狮首，没想到逃过一劫，还会掉进另一个深坑。 但它难以抱怨，此地散发的气息太过于惊悚，胆敢掉以轻心，简直是玩火自焚。 “花烛、鹅大仙、绝弦……” 夜寒君将契约眷灵一个个召唤，明确提及当前的处境，让它们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后，逐一收回。 再然后，他跟随奇美拉幼崽，正式闯入城内。 “呼啦——” 前脚刚刚迈进，体壮如山的奇美拉幼崽就消失了。 夜寒君屏住呼吸，一步落下，便见万丈金光中，脚底出现一座飞速旋转的虹梯，不断下降，下降，搭载着他们坠入地心深处。 “到底去往何处？” 压住困惑，夜寒君同时撑开「至暗深渊」和「疾愈之海」，同时随时准备切换默的支配状态，换取最强的生存抵抗。 俄顷间，虹梯停止。 夜寒君望见了一座山，一座下宽上窄、通体发光的矮山。 其上堆积着无穷的尸骨，或如碗口细，或如古木粗，根根雪白，好似精心淬炼过。 而山的下面，有一座汪洋大海，赤红的鲜血波澜壮阔。 “这是……尸山血海？家族最古老的异象之一？” 夜寒君惊异，来到这里以后，他再也感应不到惨死的怨气。 这里的空气异常清新，滞留的天地灵气随时都能凝聚成雨水，可想而知浓郁的程度。 而他所看到的尸山血海，有别于深黑之轮中所见。 深黑之轮里那座，用来放置族人的牌位，只要通过夜之试炼，取得夜之姓氏，无论是生者还是死者，都会按照辈分、位阶、贡献、潜力……决定最终的排列次序。 但眼前这一座尸山血海，差异甚大。 不单单是缺失惨烈的煞意和杀戮气息，山上无碑，却有数不清的水晶棺材横列。 从下往上纵览，亮晶晶、水灵灵，漫天都是神光。 透过朦胧的晶壁，往里瞧去，隐隐能瞧见一个个形态迥异的生灵，正以一种平静的、祥和的姿势，沉眠于此。 “哇，这些该不会都是至圣之胎吧？” “它们是活的还是死的，有棺材保护，本瓜分辨不清啊！” 眼睛瞪直的瓜瓜，好奇心几乎溢出来。 羊首不逞多让，它的核心个性就是好奇，见到这么多诡异的水晶棺材，恨不得抓耳挠腮，跳到山上一探究竟。 “总算是把你等来了。” 有棺材开合的异响，光影一闪，一个约莫十五六岁、身着血衣的稚嫩少年，口吐纯正的人族语言，悬浮在夜寒君的头顶，浅笑吟吟。 夜寒君无法感应他的气息，在他的感知中，那片空间什么也没有，不该存在生灵，亦或是生灵的幻象、投影、假身。 但少年就这么出现了，目光一凛的夜寒君，下意识激活资质鉴定。 然而，权能并没有成功激活。 眼前的少年要么不属于眷灵体系，归属人族。 要么早已死去多时，无法关联正儿八经的冥之眷灵，仅仅只是余留下来的一缕残念。 “你是谁？” 夜寒君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轻声询问。 无论如何，突然空降圣灵殿，又突然遇到一个能够交流的生灵。 这般诡异的经历，足以让他全身的汗毛倒竖而起。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血衣少年明眸皓齿，滑嫩的肌肤胜似白雪，柔软的藕臂纤细如玉。 噙着笑容时，仿佛春风拂面，给人的感觉非常亲切。 夜寒君更加警觉，严重怀疑这是某种具有魅惑能力的魔物。 表面上的温和，必然隐藏着暗处的凶险，极端可怕。 “啪——啪——啪——” 血衣少年合掌三次，尸山血海上的一座水晶棺材，凌空飘落。 轻轻的撞地声，棺材静止在夜寒君的面前。 他低头俯瞰，最上层的棺壁相对清晰，透过这层晶壁后，里面生灵的轮廓隐隐可见。 “怎么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 霎时间，夜寒君咬住牙关，目眦欲裂，杀意沸腾。 黑色的长发披在肩头，瓷器般精致的瓜子脸上，鼻梁挺拔，嘴唇娇小，婀娜似花朵。 这张脸如何认不出来？从稚嫩到成熟，从天真到稳重，那些日夜陪伴的生活，点点滴滴烙印在心中，向来是最宝贵、最珍视的记忆。 ——夜流萤！ 为何夜流萤会被封在棺中，一脸寿终正寝的恬淡表情？ 夜寒君想到无数种可能，无论哪一种，他的情绪再也无法平静，下意识攥住拳头，用一种冰冷的、充满杀意的眼神，死死望向血衣少年。 “你猜，她是活的，还是死的？” 血衣少年似笑非笑，玩味的目光宛若顽童。 夜寒君不答，瞪向血衣少年的瞳仁中，只有麻木无情的冰冷。 “有趣，有趣。” 血衣少年不见惧色，对峙许久等不到答话后，摩擦指尖，打出一个响指。 “嗡嗡嗡——” 棺材盖晃动起来，随后缓缓朝着侧边移开。 一道轻轻的嘤咛声，揉着惺忪睡眼的夜流萤，缓缓坐起上半身。 “诶？夜寒君？” 余光注意到身旁的阴影，意识体从浑噩变为清醒。 夜流萤大吃一惊，吓得差点跳起来。 “我……我想起来了，我被吸到了一个漩涡中，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一座尸山血海……” 喃喃自语，说着说着，夜流萤望向另一侧。 看到盈盈浅笑的血衣少年后，她立马缩起脖子，又惊又气道： “你到底是谁？好端端的，为何将我拐走！” “我在第十层正常历练，蹲点一处宝藏将近三年，眼看就要清扫全部的障碍，顺利拿到最终的宝物，你你你……你让我功亏一篑，浪费了整整三年！” “我以为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为此，不惜破坏规则，直接将你拉到这里。” 血衣少年散去笑容，脸上不见凶色，唯有宁静致远的眸光，仿佛要将忧愁和苦恼全都抛之脑后：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是假的。” “真正背负家族希望的，是他。” 须臾间，电闪雷鸣，怪风呼啸。 置身血衣少年的目光下，夜寒君如临冰川，通体发寒的同时，里里外外都被看了个通透。 “家族……希望？” 夜寒君眼皮狂跳，立即明悟对方所言之物。 “你才是始祖之血第一顺位的继承者。” “至于她，不过是一个载体，仅此而已。” 血衣少年轻轻一笑，冰寒骤然瓦解。 恍如春回大地，暖风熏熏，撩人的春色映入眼眶。 夜寒君心头重重一跳，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它亦或是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这些隐秘，若非夜氏族人或者夜氏的死忠附庸，如何得知？ “我之名，夜天子。” “这里并非大墓的第16层，更不可能是第17层、第18层。” “这里是第19层，有别于所有的秘境，超然物外，独一无二。” 似是看出夜寒君的困惑，血衣少年的笑容越发灿烂。 “咕噜！” 夜流萤不争气地咽了一口唾液，喉咙鼓了又鼓，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夜寒君稍微争气一点，但是身体僵硬、眼神茫然，这些无法掩盖。 “第19层……” “连圣人都明确表示，大墓只有18层，何来第19层之说……” “夜天子……夜天子又是谁？家族的发展历史上，曾有人冠以这样的名字，威名赫赫，独领风骚吗？” 迷惘、疑惑、困扰，犹如啃食灵魂的虫豸，穿梭在两人的脑海中。 对视一眼，夜寒君和夜流萤还是想不到有关联的线索。 无论是第19层还是夜天子，印象中查无此事、查无此人，远比谜团更加复杂。 “你们不认识我很正常，无需困扰。” “至于楼层……唔，大概只有夜修罗才知道，祂还设立了隐藏的一层……” “其他的族人，时机未到，任凭通天的机缘，也不可能洞察这里。” 夜天子露齿而笑，雪白而整齐的牙齿熠熠生辉。 夜寒君和夜流萤更惊悚了，这个族人居然直呼始祖的真名，到底要什么样的身份，才能有这样的底气与资格？ “前辈，你找我……所为何事？” 再三思量，夜寒君主动发问。 显然，对方寻找的是他，而不是替代吸收始祖之血的夜流萤。 “如今应该是新生宙第二个纪元吧？” “夜修罗的子嗣，倒也争气。” “能够坚持到现在，家族里应当出过好几个祖选之人，一次次接续家族的气运，方才能够延续十二万年直到第十三万年……夜修罗要是黄泉有知，应该会仰天大笑，震得天崩地裂……” 夜天子有感而言，夜寒君和夜流萤愈发的坐立难安。 这到底是家族隐藏起来的哪位大佬，议论起始祖，怎么一副平辈人的口吻，如此的漫不经心？ “哦，对了。” “召你来，事情不少，我们要抓紧时间。” “首当其先的，我对你当前的状态无比奇怪。” “临近家族存续的关键时刻，这一代的祖选之人，不应该觉醒家族的传承职权，而应该吸收另一种古老的特殊职权，想办法独立成神才是。” “怎么你的身上，还是有「恶魔支配者」的痕迹，你觉醒了双职权？这怎么可能！”(本章完) 第333章：修罗祖血，尘封真相 修罗之墓，第19层，圣灵殿深处。 听到夜天子饱含疑惑的发言，夜寒君先是惊住，随后混身像是电击一样，疯狂的颤栗。 强烈的刺痛感，由大脑处腾起，顺着脊髓一路往下，最终传遍全身。 “记忆复苏了？” 夜天子眼前一亮： “也好，省得我胡乱猜想。” “说说吧，祖祀堂中，夜修罗是怎么忽悠你的？” …… …… 轰！ 脑海中被封印起来的一小块区域，彻底破裂。 一段尘封的记忆涌了上来，夜寒君瘫软在地，两只瞳仁中的紫色勾玉飞速黯淡。 噗的一声，他竟然强制脱离支配的状态，回归人类之身。 “啊！！！” 半空中掉落下来的艾姬芙拉，大声尖叫。 不小心跌坐在夜寒君的腰腹后，她满脸羞恼，无尽愠怒。 夜天子视若无睹，只是轻轻一挥血袍，艾姬芙拉立即被一团血水包裹，任凭如何叫嚷摔砸也挣脱不开。 “嘘，不要打搅他。” “还有你们这几个小家伙，也给我安静一点。” 正欲往前扑击的蛇首，忽然也被血网禁锢，刹那间动弹不得。 羊首则被一团血球堵住了喉咙，像是被强制禁音，咩咩咩的叫声戛然而止。 狮首同病相怜，血绳束缚狮掌，血墙框住脑袋，恰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幼童，弱小而无助。 唯二幸免的，只有瓜瓜和夜流萤。 而这一蛙一人，此时正目不转睛盯着满头大汗的夜寒君，见他魂不守舍，更显紧张与揪心。 …… 那是一座绝对黑暗的神殿，不见烛火，没有任何的光亮。 但夜寒君就是能看清，正中心有一尊顶天立地的人形雕像，背负暗红色的神弓，跨坐类似于锹形甲虫的魔神背脊，身姿挺拔，器宇轩昂，如苍龙镇海，令人窒息。 噗通一声，年仅六岁的夜寒君跪倒在地，茫然褪去双眼，转而浮现的是无限的震撼与惊喜。 “始祖……是始祖？！” “修罗王在上，夜氏后人寒君……拜见始祖！” “乌——” 耳畔有冲锋的号角声，还有激烈的喊杀声。 仿佛是极度古老的史前生物复苏，神殿剧烈摇晃，神像的躯体一寸寸点亮，最终拥有了淡淡的颜色。 “传吾旨意，夜氏子孙·寒君，体格强壮，神魂充盈，灵髓饱满，当承吾之遗志，纳吾之精血，庇护族群万万年不朽。” “吾存世六万载，死时轰轰烈烈，生机断绝，一去不返。” “为保后人无灾无病无难，为续夜氏繁荣昌盛，吾留后手，助推波澜。” “其一为修罗祖血，萃吾血肉神华所炼，共有八滴。” “需谨记，吞祖血者，虽能提升冠位之机。” “因吾之前行，开天辟地，大道已留初始之痕迹。” “世间从无同冠同位者，即便身死道消，独一无二依然是人族冠位的永恒法则。” “杀戮、黑暗、血腥、死亡、毁灭……吾之后人可走吾道，乘荫纳凉，然而剑指冠位之时，仍需独自开辟航道，否则前路中断，再无寸进之野望。” 神像的传音轻轻一顿，再次开口，威严更重： “吾不知今夕何年，犹感劫难将至。” “子孙寒君，吾传你另一宝，以振族运。” “此物乃吾巅峰之时，闯荡初醒之门，历经九死所得。” “因吾已有冠位，手腕通天，再无窥探其玄妙之机。” “但此物非同小可，起源太古甚至冥古，涉及最古老的隐秘之一，或藏匿着由低到高完整的成神之路。” “接手此物，需承接不可测之气运，乱吾之血脉，吉凶难料。” “吾原定计划，非大难临头，绝不解封。” “然，劫难终将至，想吾夜氏长生不败，又无冠位镇守，天道必当生厌，万族必当觊觎，只待摩拳擦掌，噬吾血肉，吞吾残意，灭我道统。” “此物当启用，子孙寒君，你可愿背负吾之野望，承吾之雄心壮志，托吾之族群，立壮伟功业，再续夜氏之辉煌？” “既是始祖之令，不肖子孙必当遵从！” 年幼的夜寒君，行三拜九叩之礼，一丝不苟。 “好，是非功过，成败得失，且看来日。” 神像嗡嗡抖动，有一团朦胧的光团飞出，稳稳当当落在夜寒君的额头。 “此物对应的传承，比之吾血，只高不低。” “然双职权者，威能太大，天道向来不喜。” “吾施法，磨你血脉，损你根基，剥夺你原本的修罗之血。” “若是疼痛，当忍。” “往后若有非议，遭到族人腹诽，也须忍耐，以最终的结果证明己身。” “是！”夜寒君重重点头，满脸坚定。 下一秒，摧心刺骨之痛钻入灵魂，千百道刀锋斩碎他的皮肉，流淌出来的鲜血，顷刻间铺满一地。 夜寒君昏迷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醒来，必当咬牙切齿，强行忍耐痛苦。 十日，整整十日的工夫，疼痛减弱，意识体逐渐清醒。 “好了，吾已为你成功换血。” “从今往后，你将执掌「执教」之道，独面险阻，独闯天涯。” “另外，这滴修罗祖血赠予你，不可自我服用，当赠予至亲之人，亦或是患难之友。” “为保天机屏蔽，吾将封你魂魄，锁住真言，此间种种，不得往外泄露……” …… 回忆起全部的经历，夜寒君心神震荡，良久无法平静。 他将这些故事，缓缓复述给夜天子听。 夜天子听完，抬了抬眉毛，没有太多的惊讶： “果然如此。” “既是夜修罗的后手，必然激活。” “但我没想到的是，祂居然翻车了，狠狠栽了一个大跟头。” “此话何意？” 夜流萤压着心头的撼动，匆忙询问。 “祂以为祂能够剥夺后人的血脉，让这小子和夜氏之间形成断层，如此方便另一种传承正常运转。” “但不知是执教本身的玄秘，还是天道发现了迹象，总之，在你觉醒职权的时候，你又复苏了夜氏的血脉，同时执掌两种不同的职权。” “如此，你成就冠位的可能，又变得极其的渺茫。” 夜天子绕着夜寒君转了一圈，频频点头，惋惜道： “可怜的小鬼头，即便没有祖血，你应该也能成为先天皇储。” “被剥夺又复苏，强度不够，权级自然下滑一大截。” “这样的条件下，还能保住少王的血脉，简直都是一个奇迹。” 夜寒君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心念一转，忽然问出一个刁钻的问题： “前辈，明明是始祖让我交由其他人，为何流萤服用，无法成就少皇之身？” “你猜？” 夜天子卖了个关子，笑眯眯道： “我已经猜到原因，可惜时机未到，不可能告诉你。” “想来未来的某一天，你自己会明白其中的真相，到那时，你便不再会有困惑。” “……” 夜寒君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这血衣少年像是披着少年外皮的老顽童，童心未泯，花开烂漫。 “好了，不要浪费时间了。” “假设就是天道无情，想要扼杀你，阻止夜氏重登冠位宝座。” “现在的应对措施也很简单，无非是破罐子破摔，死磕到底。” “前辈请明说。”夜寒君抱拳道。 “直白的说法，我对「执教者」途径对应的冠位，毫无所知，一窍不通。” “这条路只有你在走，天下之大，你是唯一的继承者，其中的困难和福报，只有你能领会。” 夜天子活动着手腕，又转了转脖子，放荡不羁道： “实话实说，我也有资格和能力，抹杀夜氏族人的血脉。” “你要不要再来洗一次血？说不定夜修罗就是缺了我，所以换血失败。” “再洗一次，也许你就干净了。” “要是能彻底脱离夜氏的传承职权，走单一的执教之道，天道或许就不会敌视你，而会变得无比亲和……啧啧啧，想想就很美妙，太让人心动了。” “前辈还是别开玩笑了。” 夜寒君摇头，“还没有正式觉醒，换血都失败了。” “如今我登临第6位阶，突然磨灭职权，我能不能活下来，又是另一层变数。” “你小子还挺清醒。” 夜天子哈哈大笑，“那就只剩下第二个方案了。” “哧！” 一滴旋转的黑红色血珠，犹如泪痕，呈现滴落的状态。 “八滴修罗祖血，祖祀堂里有四滴，大墓里有四滴，代表两种不同渠道的机缘。” “不过嘛，其中一滴被我吸收了，算是十几万年来日常的损耗。” “这一滴，你将它吸收了，以此补全少皇的血脉，重新回归s级的职权强度。” 此言一落，夜寒君和夜流萤，均是倒吸一口凉气，瞠目结舌。 他们紧紧盯着旋转的血珠，喉咙鼓动的样子，像是强忍着内心深处的某种渴望。 “这……这这……夜寒君，你要成为少皇了？” 夜流萤喃喃，眸光底下，同时有措手不及和欣喜若狂。 夜寒君为了她，拒绝吸收始祖之血，因此一直遭到族人的诟病——这件事就像伤口一样，哪怕愈合，依然会有狰狞的疤痕残留心神。 如今明悟，其中另有隐秘。 夜流萤少了几分罪恶感，转而发自内心高兴起来，十万分期待夜寒君全新的蜕变过程。 “前辈……祖血如此稀少，你还要押注在我的身上？” “这份代价，会不会太沉重？” “诶，此言差矣！” 夜天子哼着欢快的曲调，怡然自得道： “族人只知墓中有少王殿，可以催生更多的少王。” “但他们一次次探索，从始至终都没找到过少皇殿，由此打消后天少皇的念想。” “这是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我要沉睡啊！” “非苏醒状态，无人把关少皇的传承，这份机缘自然不会外泄。” “现在我好不容易醒来，与其挑选另一个少王，帮助他成为少皇。” “不如让一个本该坐拥少皇之位的人，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弥补这一份缺失的遗憾。” “咕咚！” 夜寒君无法掩饰，他心动了。 胸口砰砰砰跳个不停，那滴血正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s级职权和a级职权……天壤之别。 若无独尊无双之技，若不是双职权翻倍的契约印痕，怎么与少皇争？单单是法相天地施加的压制效果，就能让战力凭空折损一大半。 等到迎战对方的契约眷灵，苦苦支撑都是极强的证明，唯有兵败如山倒才是常态。 现在，这一切将成为过去式？ 他遇到了提前转职的机缘，并且是a级提前晋升s级，堪称一飞冲天？ “「恶魔支配者」的上升职权，叫做「魔王眷属」。” “大蝌蚪，你要和夜莫愁一样，找个魔王绑定额外的羁绊关系了！” 兴冲冲的瓜瓜，比夜流萤还要开心。 大蝌蚪越强，团队的凝聚力、战斗力都会有质的飞跃。 何况，权能越强大，冲击第7位阶生还的概率，肯定会有提升。 能够撞见这样的超级机缘，这趟大墓还真是来对了。 “你要和另一个在世的少皇，拥有同一种职权吗？” 夜天子突然开口，目藏一丝戏谑。 “前辈的意思是……不建议如此？”夜寒君奇怪道。 “不不不，都是大优级别的职权，潜力无穷。” “但是吧，由我掌控仪式，还有额外的伴生效果，你就不想尝试尝试？” 夜天子拍了拍胸脯，潜台词是“我想露一手”。 夜寒君的表情更微妙了，迟疑片刻，认真问道： “难不成，前辈可以偏移职权，往其他方向转职？” “是也，非也！” 夜天子打了个响指，洋洋自得道： “第一，由我看护，仪式的成功率高达百分之99，只有最倒霉的衰鬼才会失败。” “第二，我决定不了职权的成长方向，但我能凿刻功能罗盘，以此锚定职权掌握的权能，偏向于什么领域。” “在夜修罗执掌的全部法则当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无疑是杀戮、死亡、黑暗、恶魔、潜伏、幽冥、亡灵……” “譬如「恶魔侍者」，恶魔领域的经典象征。” “譬如「夜天使」，暗元素领域的王牌职权。” “家族那么多杀手、刺客、刽子手、潜行者、黑暗术士……归根结底的源头都是夜修罗，因为他的冠位擅长的就是这些，血脉稀释分化之后，后人掌握的自然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话锋停顿，夜天子端正态度，不再嘻嘻哈哈： “你现在可是双职权，已经卡在生死的边缘线，踏错一步，迎接你的便是败亡。” “难道你就不想试试，职权往劫难、雷霆、生存、保命这些领域靠拢吗？” “我一共可以凿刻三个关键词，保证你最基础的成功率高达百分之99，其次会有百分之20到百分之50的可能性，往这些关键词偏移，最终形成一个此前没有人拥有过的新新职权。” “当然，无论怎么变，因为你继承的是夜修罗的血脉，整体上还是会有局限性。” “最终同样位列s级职权，职权的品质相当，即便权能不同，也不要抱有一定强于魔王眷属的幻想……” 短暂思考后，夜寒君答复道： “既然保底，晚辈自当尝试。” “哈哈哈，我最喜欢赌了，准备开盲盒吧！” 夜天子小手一挥，血光如浪奔腾。 一道道漩涡分割奇美拉幼崽、艾姬芙拉、瓜瓜，包括夜流萤，她也被阻挡在外，无法抵达夜寒君的身旁。 “你什么也不用做，全力吸收血中的精华！” “吸收的越彻底，越充分，转变的职权，越能符合你的需求！” “至于关键词，那就雷霆、生存、渡劫这三个了，都和死亡沾边，符合杀戮之道的本质，整体上不会出错！” 夜天子豪迈大笑，鲜红的血骤然转向暗红。 头顶，泪痕状的血珠轻轻滴落，仿佛大海灌入溪流，浪花汹涌，澎湃激昂。 “咔擦——咔擦——” 夜寒君全身的骨骼都在躁动，时而像是缺失机油的机械器具，瘆人的摩擦声萦绕于耳。 他闷哼一声，隶属恶魔支配者的「恶魔心脏」，居然碎了开来。 恐怖的血气汇入五脏六腑，撕心裂肺的疼痛即刻间达到巅峰。 “咳……咳咳咳……” “噗……噗噗噗……” 又是咳嗽，又是吐血。 夜寒君的衣物化为虚无，赤身裸体盘坐在血海漩涡中，双眸紧闭，漆黑的头发却肉眼可见的变长。 以年为计量单位的流逝过程中，至暗深渊在他的体外消失，伴随着心灵的颤抖，血肉崩碎、重组，崩碎、重组，重复了九九八十一遍，终于有了停止的趋势。 (本章完) 第334章：S级，地狱判官！ “轰！！” 夜寒君睁开眼，万丈霞光升天而起。 大片大片的光羽撑满圣灵殿，久违的光亮，让这座尘封了十二万年的黑暗神殿，顷刻间唤醒新的生命活力。 “轰隆隆——” 尸山也跟着震动起来，骸骨错位，晶棺异响，有如钟鼓齐鸣，声震宏宇。 血海不甘示弱，漩涡沸腾时如龙腾舞，稍稍减弱后如凤疾飞，须臾的间隙又如虎啸林，神异纷呈。 “夜寒君醒了？！” 平躺在一座水晶棺中，正在浸泡某种神秘液体淬炼体质的夜流萤，倏地推开棺板。 她不顾湿哒哒的贴身衣物，聚精望向一切的源头，进而瞪直双眼，如见天尊。 “唔，没想到仪式的过程如此漫长，竟然浪费了十年之久……” 光影一闪，夜天子出现在夜流萤的头顶。 他的外貌没有任何的变化，还是一身血衣的翩翩少年，明眸皓齿，正当韶华。 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陨石巨人和秘法菊妖，跟着望向事物变化的终极源头，夜天子眼中灿亮，抚掌称奇。 “呱！” 骸骨堆砌的山脉中，一头小兽迫不及待钻了出来。 它的小手油光瓦亮，身上又乌漆嘛黑，不知去了哪里淘气顽耍。 等到九品莲台上的灵泉一滋，小家伙恢复纯白如玉的形态，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大蝌蚪！想死你啦！” 小瓜瓜大声叫嚷，开心坏了。 十年一晃而过，等得花都谢了，就是不见大蝌蚪醒来。 如今时机已至，肥沃土壤下结出的果实，其中成果究竟如何，即刻揭晓。 “好威严呀，和恶魔支配者的气息完全不同呢！” “大蝌蚪肯定成功了！以后同位阶我们谁也不怕了，想揍谁就揍谁，一路横推！” 手舞足蹈的瓜瓜，吐水庆祝。 被吵得受不了的艾姬芙拉，推开一座水晶棺材，冷着脸飘落于地。 起初她不以为意。 余光扫向众兽聚焦的位置，勾玉眼一颤，樱桃红唇不自禁张开，短暂的瞬间，足以塞下一整颗黄金鸡蛋。 “怎会如此？这是血统上的压迫力，竟然从一个人类的身体内散发？” “这家伙……强了一大截，几乎成为怪物中的怪物？” 艾姬芙拉惊悚，尝试以深呼吸平复心灵的恐惧。 但她做不到，只要将目光落在那一人的身上，如见至圣魔王，不胜惶恐。 “咩！！” “嘶嘶！！” 狮首在睡大觉，羊首和蛇首硬拖着它，强行窜到瓜瓜的旁边。 尤以蛇首为代表，此时望向夜寒君的眸光里，惊喜无限，眷恋重重。 “桀桀桀……” “桀桀桀桀……” 恶鬼的笑声，尖锐阴寒，从一开始就没有停止。 血海中央，长发披散的夜寒君，静默而站，身姿挺拔。 他发长十米，如瀑垂荡，末端皆浸泡在血海中。 随着躯体的轻微晃动，狂野的男子气概，放荡形骸的生灵仪态，都随着上下浮沉的血色涟漪，向世人展露冰山一角。 夜流萤舌挢不下，大为震惊。 这一刻，就连阴影也臣服在夜寒君的脚下，像是匐匍在地的幽灵，不住颤栗。 他的变化太大了，原本还不着寸缕，忽然之间，一件充满幽冥气息的紫色玉袍，轻轻着落在他的身上。 随后，头上戴封灵冠，袖口系金丝锁，腰上佩炼魂珠，脚上踏凌云靴……全副武装后，不怒而威，既有帝王之相，亦有圣人风范，威武不凡。 “哗啦啦~~~” 一本正面为浅黄色，背面为赤红色的精装册子，出现在夜寒君的左手掌心。 一只外形似笔，头尖尾粗，中有九道圆环的异形利器，出现在夜寒君的右手掌心。 他轻轻挥动，眼花缭乱的光影四处横扫。 只是被余光触及一丝，夜流萤仿若触电，匆忙向着天空逃遁。 “桀桀桀……” “桀桀桀桀桀……” 阴风吹起，鬼哭狼嚎。 黑雾腾起，恶影咆哮。 周身的温度迅速降低，围绕夜寒君的一大片空间内，一座阴森恐怖的府邸浮现踪影。 它的高度至少有五百米，诡谲古怪的屋脊线条，还有冰凉煞寒的砖瓦，哪里像是建筑，更像是一个死去多时的古老生物，魂已灭，肉犹存，无法言喻的冷寂和枯败，正以电光火石的速度，氤氲开来。 “呼——呼——呼——” 生与死的平衡点，不寒而栗的源头，凭空出现一道道虚幻的影子。 它们从朦胧望不真切，渐渐清晰。 那居然一个个荒谬怪诞的妖魔鬼怪，大致分为两种造型。 其一绿皮红眼，满嘴獠牙，手长而腿短，步履蹒跚。 它们面容扭曲，满身破洞，强烈的腥臭令人作呕。 可它们又怨气缠身，似枉死之魂，所有的阴冷都在快速叠加。 其二红皮绿眼，满身鳞甲，头长牛角，背负骨翼。 那锋利的爪子和凶残的眼神，随时都在渴望杀戮。 它们的存在，赋予森寒中恐怖的杀意，背后的府邸像是要活过来，压抑的氛围禁锢生灵的魂魄，窒息的恐怖徘徊脑海，剪不断，挥不去，比阴影更加绝望。 “鬼兵魔将……好古老的异象，有点意思。” 夜天子饶有兴致，绕着夜寒君转悠一圈，十分满意： “不错不错，修罗祖血吸收得一干二净，仪式圆满完成。” “小子，你现在是少皇了，有何感想？” “……” 夜寒君木然，答不上话来。 他的意识体的确苏醒，可这具肉壳仿佛不是自己的，淡淡的违和感始终无法磨灭。 “习惯就好。” 夜天子笑不拢嘴，“在s级职权的眼中，a级不堪一击。” “你苦熬十年，好不容易修成正果。” “要是一下适应，岂不显得顶级职权烂大街，毫无价值可言？” “十年？” 夜寒君垂首，面露一丝讶异。 没想到时间流逝如此凶猛，倒是小觑了提前转职的潜在代价。 “前辈，你可知这是什么职权？” 整理思路，缓慢适应血肉灵魂的变化，夜寒君再次问道。 “符合夜修罗的道统，涵盖其中。” “但你的道，显然超脱了暗侍或者魔侍，有别于其他的杀戮职权，相当于自立门户，重创新的一脉。” 夜天子摊手，一副“我又不是无所不知”的表情： “既然是另辟蹊径、独一无二。” “这样的职权，当由你自己摸索，然后自己冠名才对，问我干嘛？” “提醒你一下，你最好快点适应，尽可能参悟权能上的全部变化。” “接下来你还有更重要的使命需要完成，时间并不宽裕，一分一秒都应珍惜。” “我知道了。” 夜寒君颔首，向前踱步。 随着他的移动，恐怖的府邸还有数以千计的鬼兵魔将，也都在改变位置。 “去！” 夜寒君指向奇美拉幼崽，发出第一个指令。 一声令下，鬼兵魔将爆发惨烈的嘶吼声，疯了似的往前扑杀。 “嘶！！” 察觉危险，蛇首狂性大发。 它第一口咬向的当然不是敌人，而是狮首。 这个贪睡的家伙，事到如今还在摸鱼，当真欠抽。 听得一声闷哼，睁开眼睛的狮小懒，已经置身法相天地的笼罩，里三层外三层，全都被鬼兵魔将包围。 “吼！！” 一掌拍飞，怪物成片阵亡，眨眼间清空一半的区域。 然而，就在夜流萤和瓜瓜的注视下，鬼兵魔将原地复活，数量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兵团性质的法相天地……还能复活……续航性能极度变态……” 一人一瓜掩盖不了惊讶，这十年他们可没有荒废，始终在精进修为。 奇美拉幼崽虽然还没有晋升无量大成。 可它的位阶摆在那里，夜寒君都没有发动其他的权能，单单是法相天地都具有这样的威力，全部搭配组合，跨越大位阶岂不是轻而易举？ “呼——呼——呼——” 魔雾沸腾，永无止境。 仿佛是末日西沉，黄昏降临，昏暗的世界燃起了一抹妖邪的颜色。 尚未全力以赴、仍然无聊打着哈欠的狮小懒，眸光一顿，渐渐认真。 黄昏，偶然也会被凡人称作“逢魔时刻”。 这是一段被诅咒的时间，阳气渐沉，阴气渐升，光暗轮替，邪魅恶兽与怨恨亡灵，也会拥有活动的时机。 无论是狮小懒，还是羊小奇、蛇小凶。 它们都感觉到了，笼罩它们的黄昏之雾，流淌着墓碑的煞气，正在侵蚀它们的血肉，持续压制它们的灵魂。 “还有第二重变化？” 夜天子更有兴致了，凌空漂浮，倾耳拭目。 显然，侵蚀有用。 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雾气越来越重，侵蚀的力度不断增强。 但奇美拉幼崽的血脉和位阶，终究远远高于夜寒君。 想要凭借法相天地，徒手压制这样的至圣亲子，无异于神鬼之谈。 “似乎还有第三重变化，因为条件不足，无法发动？” 遵循灵性的指引，夜寒君改变进攻的方式。 他握住被他命名为「判官笔」的伴生器具，对准狮首一勾一点。 转瞬间而已，奇美拉幼崽的血气跌落一成，庞大的血气汇入左手的「生死簿」，如鲸吞海，一吞到底。 “吼！！” “咩咩！！” “嘶嘶嘶！！！” 前所未有的体验，使得三个脑袋陷入绝对戒严的状态。 它们无法理解，扎根于血肉的生命力量，为何会被剥夺。 但夜天子眸光湛湛，不遗余力赞叹道： “好好好，这个主动权能阴狠歹毒，毫不留情！” “居然能跨越大位阶，强行夺走生灵的元气。” “若是同位阶，乃至低位阶，想来一勾一笔，猎物不是濒死便是死透，这一招叫什么？定要起个响亮的名字！” “归阴。” 夜寒君想了想，淡淡道： “剥夺的生命力，并不会浪费，依然存储在我的手中。” 说着，夜寒君点落判官笔，光影蠕动，奇美拉幼崽的气息，登时完整如初。 “这一招，不如唤作‘添寿’。” “我将执掌生命法则，储备命元，转移命元，关键时刻可用来治疗恢复。” “凭感觉，契约眷灵和我的本体畅通无阻，我可以为自己添寿，逆转自己的重伤状态……” 心念一动，夜寒君召唤鹅大仙。 鹅大仙出来就是破口大骂，莫名被关在契约空间十年，不吃不喝，也没架打，这和关禁闭有什么区别？ “归阴。” 夜寒君轻咳一声，缓解尴尬。 随后，它再一次夺走奇美拉幼崽的一成血气，笔尖对准鹅大仙。 “轰隆！！” 鹅大仙的体表，原本燃烧的是血红色的斗气。 斗气之上，突然冒出紫黄色的冥火，渲染着渗透灵魂的病态。 “咔擦……擦卡……霹雳啪啦！！” 翅骨不断震响，鹅大仙立即闭嘴，全身心留意肉身的变化。 它尝试挥动铁翼，风声如雷，隔空冲耳，狂暴的音鸣声惊得夜流萤缩了缩脖子。 “还有强化的效果？”她非常惊讶。 无论从何种角度观察，天地大成的鹅大仙，此时散发的生命之火，足以抗衡天地圆满。 “嗯……” 夜寒君只需要一两次摸索，就能明悟权能上的变化，答复道： “添寿的目标，若是处于满状态，实现的效果不再是治疗，而是会燃烧「阴冥寿火」，实现全属性的超级强化。” “其中的强化比例，取决于目标的肉身承受能力，以及我所储备的生命力量，数逾几何。” “堪比支配之环？”夜流萤咂舌。 “唯有过之而无不及。”夜寒君轻语，“而且不再局限于艾姬芙拉、绝弦、默。” “花烛、鹅大仙，都有机会享用。” “当然，艾姬芙拉和花烛体质偏弱，需要剥夺属性贴合或者性质温和、纯度较高的生命精元，不然强行承载，将会影响她们施法的稳定性……” “乖乖，人类眷主，你这是从哪捞了天大的好处？” 鹅大仙感受着狂暴的力量充盈血脉，又看着恐怖府邸前平静而立的紫袍男子，不再骂骂咧咧，转而用惊疑不定的眼神观望四周。 “说来话长，稍后再与你细说。” 夜寒君召唤花烛、绝弦，最后将默也召唤出来。 夜天子第一时间望向绝弦，等到默出来后，他又立即改变视线的轨迹，死死定格在默的身上。 “这个生灵……你要慎重。” “别以为我没看到，它吞掉了邪兽胚胎，疑似和古老生灵的命运形成羁绊……于你而言不一定是好事。” “前辈听说过「浩劫鸦主」吗？”夜寒君问道。 “非也。”夜天子摇头，“正是因为连我也看不透，所以让你小心。” “夜寒君！” 默不予理会夜天子，朝向夜寒君嚷嚷道： “肚子还是饱饱的，一点也不饿呢！” “想要感受痛苦，是不是只能撑爆肚子呀？” “上次没能成功体验，你不要阻拦我嘛，像烟花一样炸开来，一定很快乐的！” “不行。” 夜寒君果断拒绝： “你根本无法完美控制「大灾邪魔咒体」。” “贸然自爆，伤敌一千，自损一千，同归于尽，绝对不行。” 话落，不等默凑过来“套近乎”。 夜寒君勾动判官笔，夺取它的生命力，转移到鹅大仙的身上。 “我勒个草……” 鹅大仙咧嘴，扑腾翅膀的动作一僵，险些趴倒在地，现场表演一个狗吃屎。 它强行忍耐下来，原本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弥漫血丝，由内而外的生命磁场骤然混乱。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沸腾燃烧的阴冥寿火更加森寒可怖。 鹅大仙的战斗力又提升了，额外容纳一部分默的血气，生命之火攀升天地圆满的极致。 “仗着翅坚肉厚，连默的诅咒血气也能容纳？”夜寒君惊艳。 他本以为，鹅大仙会失败的，没想到这么能忍。 “这个状态，本大仙维持不了太久！” “若不能参与生死搏杀，尽快宣泄血气，本大仙也有可能爆体而亡！” 鹅大仙大叫，渴望战斗的欲望熊熊燃烧。 “不急。” 夜寒君再次勾起判官笔，重重点落一下。 这一次，一枚通体无瑕的紫黄色玉镯子，牢牢套在鹅大仙的脖子上。 所有混乱的气息瞬间稳固，鹅大仙不再嚎叫，吃惊地审视着自己的血肉。 “咦？怎么稳定下来了？” “不止是狂暴的血脉趋于稳定，精神、肉体……好像也坚如磐石，不可动摇。” “主动权能——永生。” 夜寒君长吐一口浊气，嘴角勾勒一丝笑容： “一旦作用于契约眷灵，目标当前的状态将会彻底稳定。” “同时，外力无法衰减，减益效果无法侵蚀。” “你甚至不会受伤，不管如何战斗，肉体和灵魂都能维持完好无损的状态。” “想要破坏这个权能，唯有等叠加的伤势或者减益技能，亦或是流逝的体力、精力，彻底冲破你的极限。” “到那时，只需一息的时间，你就会从巅峰掉落谷底，瞬间濒死，失去全部的战斗能力……” “这感情好啊！” 鹅大仙双眸灿亮，无尽神芒冲霄： “始终维持最强的形态，不怕战力滑落，这么神奇的能力，本大仙的圣巢指日可待！” 夜寒君微微一笑，转而朝向夜天子： “被动权能，「镇狱祭袍」、「生死簿」、「判官笔」。” “主动权能，除「永生」、「归阴」、「添寿」以外，应当还有一个，同样缺少条件，无法触发。” “法相天地，不如叫做「幽冥地府」。” “至于职权……” “s级……地狱判官，再贴切不过。”(本章完) 第335章：圣灵印痕 “地狱判官？” 夜天子把玩指尖血蛇的动作，霍地停止。 就在夜寒君声音落下的刹那，血海嗡嗡，尸山隆隆。 异样气机的流转，带来至高无上的上位者威压。 “唔，确凿无疑，当真是首创职权。” “连大道也在铭记职权的展现形式，往后若有人与你觉醒同一种职权，他将缺失自我命名的资格，脑海里浮现的，只能是「地狱判官」这四个字。” 夜寒君轻轻点头，他听闻过类似的经历，并不意外。 当然，此时他感慨良多，眺望虚无处，自语道： “夜奇玉是第70代少皇，我在他之后，那便是第71代。” “始祖在上，夜氏后人夜寒君，既已升权，成为年轻一代的领军人之一，当背负族运，力保族群，生生不息……” “十二万年，只有71位少皇？” 夜天子眨了眨眼，哼哼道： “这个数量，马马虎虎，勉勉强强，堪堪将就。” “算了算了，这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接下来，我们办正事。” “前辈但说无妨。” 夜寒君收起幽冥地府，肃穆聆听。 夜天子已经不止一次强调，提前转职只是顺带的，还有更重要的使命需要完成。 “在我苏醒的时候，我已设定大墓的开启，将会持续百年。” “也就是说，这是极限的运转时间，稍加推算，我们大概还有八十年的时间。” 夜天子脚不沾地，始终都浮在半空，一直都是以俯瞰的角度，审视夜寒君的面庞： “剩余的时间，你和这个小丫头，哪也不准去，只能呆在这里。” “大劫将至，夜修罗防患于未然的后手都要启动，譬如说「圣灵印痕」，你们必须作为载体，承载它们的力量。” “圣灵印痕？那是什么？” 夜流萤慢慢走到夜寒君的身边，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并肩而立。 她好奇，因为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称，不懂得指向何物。 但是和圣灵对应，此地又是圣灵殿，想来不可能轻松简单。 “那是至圣之胎的最强一击。” 夜天子漫不经心，解释道： “夜修罗还活着的时候，家族的守护圣灵超逾百计，个个皆有神通。” “另外，还有数不清的附庸，硬要把它们加上，至圣之胎的数量打底也有两三百。” “那是家族最辉煌的时期，你们没有经历过，无疑是一种遗憾。” “但是没关系，接下来，你们将窥探岁月长河，见证夜氏最鼎盛的霸主姿态。” 夜天子转身，面朝尸山，悠悠道： “看到这些水晶棺没有？” “这里面，的确还有活着的至圣之胎。” “可惜，它们的状态不太妙，哪怕是我，也没办法让它们提前出世。” “剩下的，都是虚假的幻身。” “看似有轮廓，实则用来封印技能，凿刻那些圣灵生前的最强一击。” “果然有活的……” 夜流萤皱了皱鼻子，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这十年，除了修炼，也会用空闲时间偷偷摸摸观察。 然而，水晶棺的材质过于特殊，残留的气息又过于恢宏恐怖。 她只能揣测，始终得不到真正的答案。 想要询问夜天子，可夜天子常年装死，若不是夜寒君醒来，根本不与她交谈。 “至圣之胎的最强一击……始祖留下这个，是想用来迎战敌人？” “是也。”夜天子淡笑，“冠位和封神的手段，向来通天。” “寻以古旧之法、秘传之物，即可达成如此封印。” “不过，印痕虽留，想要启用，又是另一个难题。” “这也是我召你们来的核心目的，你这丫头倒是无关紧要，这小子作为祖选之人，又是双职权，由他背负印痕，充当圣灵的容器，关键时刻，必能为家族挡下一部份的劫难。” 夜寒君讶异：“前辈的意思是……这些圣灵印痕，需要封印在我的体内？” “不，主要封印在眷灵的体内。” 夜天子白了夜寒君一眼： “人类之躯，即便持有的是s级职权，本质上和眷灵还是会有差异性。” “我会尽可能挑选性质契合的圣灵印痕，封入你们的契约眷灵。” “奇美拉的小崽子……嗯，能来到这里也算有福气，一并封了吧。” “总之，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最终带出大墓的印痕越多越好。” “只有这样，你才有资格站在至圣级别的战场上，有机会力挽狂澜，而不是望洋兴叹。”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把夜奇玉、夜莫愁、夜霓裳也叫来？”夜流萤不解： “印痕的数量似乎极多，人多力量大，齐心协力带出，对于家族不是更有利吗？” “要是如此轻巧，那倒好了。” 夜天子哼了一声，没好气道： “你以为把人拉到这里，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 “我还拉错了一个，先把你拉来，不小心亏损巨额的能量，现在想起来心肝还疼着呢。” “若不是如此，何须等到这小子临近底层，再把他转移过来？” “幸好这小子实力不错，来得挺快，不然我可真的急坏了。” “怪我咯。” 夜流萤吐了吐舌头，“怪不得您老不喜欢我，看到我就心肝疼，难怪呢。” “知道就好。” 夜天子又哼了一声，“来都来了，那就带点印痕再出去吧。” “我观察过你的陨石巨人和秘法菊妖，以它们的体质，各自封印三道印痕大有机会。” “至于你小子……这么多契约眷灵，有的连我也看不透。” “加上奇美拉的小崽子，你至少得带走五十道印痕，只能多，不能少，数量上没得商量。” “前辈。” 夜寒君顿了顿，试探着问道： “体内封印圣灵的最强一击，会有副作用吗？” “你猜？” 夜天子道出口头禅，朝气蓬勃的少年脸上，笑容神秘。 见夜寒君不理会，它只好收敛笑容，自顾自答道： “寻常手段，强行封印，当然会有种种不适。” “但这是夜修罗封印的，又由我主持操办，一系列的副作用将会衰减到最低。” “为了确保不影响载体的寿命、潜力、战斗状态……每一道圣痕的封印，都需要以年计算时间。” “当然，你们不用担心成长停滞，融合圣痕的过程中，生灵将持续感受至圣之胎的血统压制，积年累月，不仅能提升抗压能力，也能刺激自身的血脉，促进位阶的提升……” “那啥，既然有这么多好处，就由本大仙打头阵吧？” 一旁，血气爆棚，却又维持永生状态的鹅大仙，一直对着空气劈砍翅膀。 砍了半天它也不累，唯独听到夜天子吹嘘，它精芒毕露，期待之心难以压抑： “有没有羽族的圣灵？要是没有，退而求其次，只要有翅膀，血统靠近禽鸟系列的，本大仙来者不拒！” “胆量不错。” 夜天子笑眯眯道： “在我那个年代，隶属天之印章的生灵，向来都是高贵和自由的代名词。” “在这个派系里，基本由天使族和羽族，各自占据半壁江山。” “可无论天使族还是羽族，普遍都是先天高位阶，其中传奇圣灵数不胜数，封神之胎也有不少令人印象深刻。” “如你这般从低位阶开始飞升，反倒是少数。” “我倒想看看，以你的体质，八十年的光阴，一共能容纳多少圣灵印痕。” “本大仙就喜欢不走寻常路！” 鹅大仙不在意这个，大大咧咧道： “它们有它们的道，我有我的道，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人族的老前辈，搞快点，本大仙现在有使不完的力气，必须挥霍挥霍！” “好。”夜天子洒然一笑，伸手一召。 只见一座水晶棺材挪动，瞬间移动到鹅大仙的面前。 听得咔擦两声响，厚重的棺板打开。 一个浑身黑羽，冠小而翅短，头小而颈短，外貌酷似大公鸡的虚幻光影，徐徐放大，眨眼便有数百米之高。 “这是……乌鸡一族的王者？”夜寒君惊讶。 “好眼力。” 夜天子嘿嘿笑了两声，卖弄学识道： “乌鸡一族，出了名的凶狠好斗，一旦发疯，一啄一个血窟窿，以少战多也没问题。” “它们的血还能克制妖邪，有着辟邪驱恶的特殊天赋，要是顺利成长到至圣级别的「乌鸡王」，必然被黑暗势力当做严重的威胁，欲杀之而后快。” “不过嘛……这头乌鸡王妥妥的见钱眼开，成天和黑暗势力合作，去坑那些白道势力。” “弄到后来，事情败露，惨遭围杀。” “是夜修罗把它捡来了，养在院子里看门，每隔一千年吃一枚乌鸡白蛋，不知不觉就成了家族的守护圣灵之一……” “听起来怪怪的，不像什么好东西。” 鹅大仙懵了一下，铁翅一挥： “来吧，本大仙做好准备了！” “是要把它吞掉还是干掉？到底要怎么融入血肉之躯？” “我来操作，你忍耐便可。” 夜天子打了个响指，仰天咆哮的乌鸡王，半个翅膀塞进鹅大仙的肚子里。 “我勒个草，这种膨胀感是怎么回事？突破了永生的范畴吗？！” 鹅大仙嘎嘎乱叫，一半兴奋，一半吃痛。 俄顷之间，乌光遮天，乌羽溅落。 隐隐绰绰，夜寒君望见乌鸡王立于山顶，翅膀虽小，眸光开合，亦有睥睨天下的霸道。 “嘶！” 永生状态以诡异的方式中断，鹅大仙龇牙咧嘴，血气时而狂暴，时而平静。 “本大仙仿佛是一个见证者，从旁观的角度，见证乌鸡由弱到强，最终登临圣道，正式封王！” “哈哈哈，这可是宝贵的记忆碎片，一个至圣羽族的成长片段，若能参悟一鳞半爪，受益良多，受益良多啊！” “下一个。” 夜天子眸光扫落，巡视其他的契约眷灵，道： “我可以同时施法，没有上限。” “容纳圣灵印痕，应当同步进行，最大化节省时间。” 夜寒君点头，率先望向艾姬芙拉，口中却朝着夜天子问道： “前辈，可有精通魅惑、美容、养颜能力的守护圣灵？” “我这个魅魔脾气古怪，若不能让她变美变年轻，万万不肯吃苦。” “这有何难？” 夜天子笑了笑，伸手一召，同时飞过来两个棺材。 “你可听说过「珍珠淫魔」？” “近古宙第一纪元，夜氏有一个圣人，专门培育这一脉的恶魔。” “阴差阳错，珍珠淫魔出现血脉源头上的超级变异，本身的狱之印章，飞升至圣之胎后，意外逆转为妖之印章。” “珍珠女王、珍珠女皇。” “这是一对孪生双胞胎圣灵，血脉略有差异，但存世时都是一身的珠光宝气，永远是兽群中的焦点。” “它们一生都在钻研美白，一生都是亮闪闪。” “若能容纳她们的最强一击，见证她们成长的碎片，于你的道，裨益无尽。” “蹬蹬蹬——” 话音未完全落下，一声不吭的艾姬芙拉，已经出现在棺材的旁边，悄悄往里面窥探。 夜天子戏谑一笑，响指一弹，珍珠女王的虚幻之身，一点点钻入她的身体。 “啊！！！” 艾姬芙拉抱着脑袋惨叫，七窍都在流血。 但很显然，夜天子的说辞深深吸引着她，纵使万般疼痛，她也在竭力忍耐。 “前辈。” 夜寒君心中一动，突发奇想道： “契约眷灵的守护侍从，也是活着的生灵，它们能容纳圣灵印痕吗？” “召唤出来试试。”夜天子平淡道。 “艾姬芙拉，还听得到吗？配合一下，说不定对你也有好处呢。” 夜寒君朝着魅魔女王呼喊。 提前转职什么都好，唯独失去支配之环，无法借用恶魔的血脉，有些时候会有些局促。 “唰——” 六枚紫色的勾玉全部点亮，巨盾魔像、眼镜猪、隐镰虫、护符蛙、噩梦隼、帅人鱼，全都跌落血海，各有各的狼狈。 “应当可以。” 夜天子眼前一亮，唤来一座晶棺。 打开一看，一个左手持刀，右手持剑的巨型魔像，全身灰白，足足有千米之高。 它的气势有别于夜天鸣的「剑刃魔像」，没有那种凌乱而锋利的杀伐气场。 流淌出来的，反而是金戈铁马、阶级森严的大统领气息，具有统治者的压迫力。 “禁军魔像……最适合当保镖的至圣之胎？” 夜流萤轻呼，美眸异彩，相当吃惊。 没记错的话，这个圣灵，族内的史册有大量的记载。 它没有主人，一生都没有与人类签订契约。 但因为种种原因，它忠心耿耿追随夜氏，一次又一次立下汗马功劳，值得后人百般尊敬。 “魔像一族，普遍也属于狱之印章。” “这头禁军魔像，根据记载，巅峰时达到至圣圆满，它的最强一击，或许就是「千骑万乘」，可以统御一大群分身战斗，以此实现平推和绝对的防御……” 夜寒君和夜流萤，心念转动的同时，保持安静。 夜天子往下虚压的手掌，忽然停止，皱起眉头自语道： “都是魔像一族，融合上位魔像的印痕，不可能出错。” “但这头魔像伤得太重，一碰就碎，撑不住完整的仪式，九成概率会导致印痕浪费……” “这样吧，算你运气好。” “我这里有一枚禁军的碎片，本来是当做勋章保留，纪念它一直以来的付出和贡献。” “眼下情况特殊，就让这魔像炼化吸收，先将伤体治愈，再来承载禁军的最强一击。” “谢前辈！” 夜寒君抚胸行礼，礼节上无懈可击。 对他和艾姬芙拉来说，心之奴虽然忠诚，但不是必须的。 而随时都可能步入死亡殿堂的巨盾魔像，要是真的因为一场战斗彻底解体，那也只能顺应天命。 没想到，它命不该绝。 大墓历代隐藏的第19层，名为夜天子的神秘族人，竟还收藏着圣阶魔像的碎片，并且愿意无偿分享。 “小子，事先说好。” “你这六个仆从，无论血统贵贱，一旦容纳圣灵印痕，你要负责它们的安全，不准随随便便牺牲死亡。” “我这封印的不仅仅是至圣之胎的最强一击，也是它们心中的遗憾和憧憬。” “即便身死道消，它们还留下了力量，愿为夜氏最后一战。” “若没能展现这股力量，便是辜负它们的信任，你可懂我的意思？” “是。” 夜寒君认真道： “一旦离开这里，我承载的是夜氏的族运，逝去圣灵的希望、始祖的野望，全都执掌我手。” “但……恕我多言，倘若我没能冲破天道的封锁，因双职权陨落尘世，这些圣灵的印痕全被我辜负，那又该如何挽回损失？” “这一点，我早有考虑，不用你操心。” 夜天子淡淡道： “即便你阵亡了，我也有另一个办法，能够保证一定数量的印痕，依然能在正确的时间发挥应有的功效。” “继续融合吧。” “除了巨盾魔像和噩梦隼，另外四个仆从，随便容纳一两个印痕，姑且算作物尽其用。” “玄木巫女、猩黄巫卫，这两个都是持有巫之印章的守护圣灵，由你的女巫携带，堪称完美。” “音鼓夫人，蝉魔证道的圣魔，又被族人称为‘蝉魔后’。” “破鳞龙斧，兵道圣灵，一斧开天，二斧辟地，能克制龙族的血脉，实现破甲必杀。” “一音律，一兵兽，与你的琴魔吻合，由它承载，定然不会出错。” 夜天子看起来早就心中有数，开口之时，全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倒是这个小兽，执掌「净」的印章。” “这类生灵纯净无暇，我不确定圣灵的印痕能否被其容纳。” “但为了带出更多的印痕，必须尝试一下，你让它做好准备，尽可能不要抵抗。”(本章完) 第336章：神格 “呱！” 瓜瓜唤了一声，兴冲冲跑到夜天子的跟前。 “本瓜做好准备啦！” “小祖爷爷，咱们开始叭！” 夜天子一愣： “小祖爷爷……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你都不知道多大的岁数了，老得不能再老，当然要喊祖爷爷！” “但你的样貌又这么稚嫩，看着就是十岁左右的稚童，前面加个小字，叫起来比较亲切！” “哦，这样啊。” 听到瓜瓜义正言辞的回答，夜天子恍然大悟。 他既没有表现出不悦，也没有表现出高兴，只是微微歪着脑袋，若有所思： “一模一样呀。” “你们净兽，都是没心没肺，童心未泯，整一个乐天派。” “咦？” 这次轮到瓜瓜歪着脑袋，刨根问底道： “小祖爷爷，你见过其他的净之眷灵？” “它们是什么样的？也是小巧玲珑，有着玉石皮肤，还能千变万化吗？” “不……不不……” 夜天子露出回忆之色，欷歔叹道： “那一只，外貌上酷似小猫咪，毛发的颜色呈现淡金，无污垢，无瘢痕，通体透亮。” “它的能力，一半集中在治疗领域，一半集中在超越闪电的速度。” “可惜，近古宙第二纪元，百族战场之后，它失踪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时至今日，纵使得到天地的万般恩宠，岁月无情，归于尘土便是最大的可能……” “好可惜呀。” 瓜瓜仰着脑袋，一阵出神： “要是能见一面就好了，本瓜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同族呢……” “如果见到面，我们肯定能成为好朋友，一起玩耍，一起学习，同心协力，不会惧怕任何怪物……” “唔……” 夜天子的目光，游曳在众多水晶棺中，不断徘徊。 最终，他召来一座极其娇小的水晶棺，长不过一米，堪堪只能放下一个人类的婴儿。 “这道圣灵印痕，也有一段故事。” “它的主人名为‘耀’，本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小蚂蚱，连灵智都没有开启。” “一次极偶然的情况下，有一座宝山出世，它被灿亮的光芒吸引，无意间吸收大量的光元素，纯度非常之高。” “再然后，它开启连续变异的成长道路，历经千百道危险，终于飞升至圣之胎，独自开辟名为「耀光将」虫系圣族……” “耀光将？” 夜流萤微微吃惊，“这种物种，数个纪元前绝迹于冥灯深渊。” “但冥灯之外，据说还有后人存活，开枝散叶，自成一方强族，依然有圣位坐镇。” “哈哈，那我放心了。” 夜天子抚掌大笑： “冥灯深渊不适合这一族居住，当年我便反复与它说道。” “然而耀这个孩子，太重情意。” “夜氏对它有恩，它便忠心耿耿，死也不肯离开。” “如今得知，它的后人没有这么迂腐，我发自内心为它感到高兴。” “前辈的岁数，究竟有多大哦。” 夜流萤小声吐槽，总感觉每一个至圣之胎，在血衣少年的面前都是小孩子。 夜天子笑而不语，轻推手掌，开启晶棺。 下一秒，金光灿灿，如柱冲天。 一个蜷缩附肢的迷你蚂蚱，缓缓浮空。 在那金黄色的复眼之中，仿佛镶嵌着两轮太阳，无尽的光热喷涌天地。 置身光芒的照耀下，夜寒君莫名心悸。 s级地狱判官，不再局限于恶魔的掌控。 属性的拓宽，严重压制「狱」「冥」两个派系的生灵，有极强的威慑和克制效果。 但是对于至阳至刚类型的元素，总觉得抵抗力反而变弱了一点，遭受高位光元素的侵蚀，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 “果然，你的霉运，体现在属性上。” “虽为少皇，权能巨幅提升，生存能力也提升到难以设想的地步。” “但你对抗雷霆、火焰、光热……这些元素，似乎有些畏手畏脚。” 夜天子朝着地面瞥视一眼，无悲无喜，如道平常。 夜寒君不为所动，波澜不惊。 这当然是不可忽视的负面因素。 但整体上，他的生命力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对比「恶魔支配者」，综合领域内的提升，依然判若两人。 “小祖爷爷，我可以融合！” “我看到耀奶奶生前的记忆碎片啦！她好飒呀！竟然一只虫独闯秘境，用一个闪光技能亮瞎了敌人的眼睛，然后光明正大取走了宝物，哇塞，太有趣了！” 趴在九品莲台上的瓜瓜，小小的眼睛金光闪闪，浑身亮如白昼，有如天国之门洞开。 夜天子松了一口气，转而浮现一抹淡淡的喜色： “能够吸收容纳，再好不过。” “我会把元素性质最为纯粹的圣灵印痕，尤其是光、水、火三类，尽可能留给你。” “八十年时间，你吃吃喝喝睡睡玩玩，其实一晃也就过去了。” “明白！” 瓜瓜重重点头，继续欢天喜地。 相当鲜明的一点，鹅大仙、艾姬芙拉、花烛、绝弦，融合圣灵印痕的时候，都有伴生的痛苦。 但瓜瓜没有，它最多浑身滚烫，精神抖擞，血肉饱满，依然有使不完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望。 这，恐怕就是净兽的特殊性。 “咩！” 羊首伸着脖子叫嚷，等不及了。 它的好奇心从始至终不会低于瓜瓜，瞧见瓜瓜这么开心，它也在期待印痕的融合。 “不要急，蛮兽出了名的皮糙肉厚，再加上无量小成的位阶，你能容纳的印痕，保底也有五枚。” 夜天子淡笑，手一扬，血花翻涌，一排晶棺排着队摆在奇美拉幼崽的身前： “先给你一枚「地狱三头犬」，羊刀小试。” “余下的，圣蝎魔人、巨石蜥王、大荒蛮蟒、肥猪王，你一个个吸收。” “要是这五个都能容纳，第六枚，你将吸收「冲龙」的印痕。” “近古宙第一纪元，真名唤做‘龙傲天’的冲龙？”夜寒君惊疑。 “是也。”夜天子笑声郎朗，“看来族史之中，详细记载了那个家伙。” “那可是横行霸道的冲龙啊，怎么可能遗忘。” 夜流萤面露神往道： “龙傲天前辈，据说登临至圣圆满，半只脚踩在封神的边缘。” “它曾被誉为始祖之后，夜氏最有可能证道封神的守护圣灵。” “但不知什么原因，它战死了，封神的可能，自然也就中断了。” 夜天子摇头，笑而长叹： “它确实有着绝顶的天赋，有望成就蛮之派系的蛮神，功成之日，便可与泰坦战神相提并论。” “但它太自负了，事先都不与我们沟通，孤身一龙闯进红尘深渊。” “等我们过去营救的时候，它已经被歹毒的禁阵封困，龙体断成九截。” “纵使生命之火雄浑如日，能够残喘而不死，它也失去了晋升的希望，与封神之胎有缘无分。” “还有这样的隐秘……” 夜寒君喃喃，脑海里浮想联翩，渴望亲眼见证那样的历史。 “小子，我等都已是过去式，而过去之事，除了用来回忆，用来警醒，可还有其他用处？” 夜天子适时提醒道： “你们在憧憬我们的经历，而我们，何尝又不在羡慕你们的人生？” “只有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 “这一点，誓死铭记。” “是。” 夜寒君、夜流萤，齐声应道。 “接下来，轮到你这个丫头。” 夜天子望向夜流萤的两头契约眷灵，气定神闲道： “陨石巨人，执掌巨人血脉，以硬度著称。” “这样的生灵，其实也适配禁军魔像。” “不过问题不大，圣灵中还有「软泥巨人王」和「陨石蜈公」，适配陨石巨人绰绰有余。” “至于秘法菊妖，药兽么……” 夜天子摊了摊手，无奈道： “药兽一般都不擅长战斗。” “所以，虽然最辉煌的时期，夜氏的守护圣灵不止一头药兽，实际上封印最强一击的，只有「黄瓜仙子」。” “黄瓜仙子……擅长战斗？” 夜流萤听说过这个物种，甚是疑惑。 “她啊……菜的抠脚。” 夜天子嗤笑，不留情道： “那丫头，身板太脆了，动不动就拦腰断开。” “好几次，要不是耀跟在旁边，及时施展光系治疗法术，早就上敌人的餐桌了。” “那怎么……”夜流萤更加茫然。 “说来也奇怪，这个黄瓜通灵的小丫头，成圣许久，某一天突然领悟一个极限治疗技能。” “这个技能相当不一般，群体施法，短瞬间内，不仅能抚平伤势，还能舒缓心灵，强行驱散绝大多数的负面状态，完美适配于各种形态的至圣之胎。” “秘法菊妖若能容纳这一击，找准时机激活，我方的圣灵，马上就能复苏战力，潜在的价值，不亚于冲龙的「冲天龙怒」。” 夜天子淡淡说完，陨石巨人和秘法菊妖的面前，各有一座晶棺开启。 确认软泥巨人王和黄瓜仙子的印痕，都在顺利融合后，他再次将目光转向夜寒君。 “我这收录着不少古籍密卷，涉及形形色色的远古宙生灵，你们闲来无事，认真阅读。” “虽然时隔一整个近古宙，这里面九成九的物种可能都灭亡了。” “但如今的物种，想来也会有它们的畸变后代。” “充分了解它们的习性、能力、喜好、特点，有助于你们未来，置身更高级战场时，不会轻易的手足无措，自乱阵脚。” “哗啦啦——” 一座晶棺打开，上万本破破烂烂的卷轴，像是垃圾一样倾倒在地上。 被其淹没的夜寒君、夜流萤，挣扎着从书海中爬出来。 “噫！老前辈，这书里怎么还有虫子，您这的封印，多少有点简陋了！” 夜流萤抓住一只指甲盖大小的米白色怪虫，手指发力，居然捏不碎。 夜寒君面色一变，光凭肉眼他也认不出虫子的种族。 可资质鉴定上明明白白显示着，这个不起眼、人畜无害的小豆丁，居然拥有无量圆满的位阶，一口就能咬死夜流萤！ “噗！” 暗红色血光一闪，缓慢苏醒的怪虫，刚想尖叫撕咬，忽然就崩碎成一堆碎片，坠落血海之中，尸骨无存。 “这些密宗，可都是夜修罗的珍藏。” “里面相当一部分，族中宝库中也没有收录，独此一份。” “其中有一两只书虫，不是很正常吗？大惊小怪。” 夜天子挥了挥手，重点强调道： “等到离开这里，你们恐怕很少会有静下来的时间。” “这八十年，你们的契约眷灵吸收圣灵印痕，你们就在这给我好好学习。” “谁要是开小差，我就把他浸到血海中去，好好体验体验鲜血酷刑。” “那……默怎么办？” 夜寒君迟疑一瞬，还是问道。 在场的契约眷灵都有安排，连心之奴也有了明明白白的计划。 唯独默被孤立，没有纳入夜天子的方案之中，这是为何？ “这家伙……会是一个极大的变数啊。” 隔着一段距离，夜天子遥遥与默正面的独眼对视，一抹忌惮肉眼可见： “第15层的邪兽胚胎，的确是意外孕育。” “因为太过于年幼，起不到严重的威胁，我就一直没管，想着正式醒来，一并清除。” “没想到，居然被祂抢先一步。” “这家伙体内藏匿的，绝对不是至圣圆满那么简单，有八成概率涉及伪神，有两成概率涉及真神。” “哦对了，你们分得清真伪的概念吗？” 夜天子说着说着，富有压迫性的目光，集中在夜寒君的面庞上。 “仰仗家族盘亘十二万年不朽，略知一二。” 夜寒君颔首，按照族中大长老教导的内容，复述道： “据说封神之胎，并无虚引、小成、大成、圆满这四个概念。” “一旦封神，那便是至臻之境，足以屹立亿万生灵之上，唯我独尊，睥睨众生。” “然而，至圣有机可趁，封神窒碍难行。” “想要从至圣圆满证道封神，大毅力、大机缘、大天赋……缺一不可。” “其中还有最重要的物质，族中有圣人称其为‘本源’，也有圣人称作‘成神之基’，说法不一。” “对于这一点，我和流萤了解的不够多，还请前辈明示。” “哼。” 夜天子忽然不悦，极为不满道： “夜氏太久没有封神坐镇，连这样的隐秘，也不敢随随便便告知子孙后代了？” “什么本源，什么成神之基。” “在我那个年代，至高物种，称呼它的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神格。” “神格……”夜寒君张了张嘴。 只是听到这两个字，他便心神恍惚，深感敬畏。 这到底代表什么样的隐秘，涉及什么样的存在，以至于家族长辈如此谨慎？ “封神之路，最后一道阻拦，便是神格。” “若无神格支撑，纵使封神亲子，也不具备飞升的资格。” “只差神格就能封神的生灵，位阶上看似还是至圣圆满，实际上却大幅超出，拥有了丝丝缕缕的神性，可以被称作「伪神」。” “若是一切条件全都具备，拥有属于自己的神格完美飞升，那便是「真神」，架海擎天，战无不胜，天下共尊。” 夜天子挥动血袍，血海激荡，血龙纷飞，妖异的景象层出不穷。 他再道： “而神格，往更加本质的方向形容，其实就是「混沌印章」的具现之物。” “你们难道不好奇，为什么物种要以混沌印章区分归属？” “蛮、妖、冥、狱、虫、亚、凶、械、元、兵、徽、药、天、仙、星、巫、邪、荒、灾、净、界……世间至少存在二十余种混沌印章，为何会有这般鲜明的差异性？” “说到底，任何一脉，存世的生灵中，至多同时存在三个封神之胎。” “派系下的生灵越是丰富，分支越是庞大，基数众多，竞争自然激烈。” “派系下生灵稀少，亦如净兽，虽然不会面临残酷的竞争，但想要成长到封神的高度，也要受尽考验，到头来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反而是一个大分支里空有神格，没有神灵，冷冷清清，无限萧条。” “噗通……噗通……噗通……” 夜寒君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无论听闻禁军魔像还是耀光将、冲龙，他也只是小有惊讶。 直到听到这个世间最顶级的秘密，他心绪乱了，无法以平常心对待。 “原来……有些圣灵之所以没能成神，是因为有神灵走在了它们的前面，牢牢占据着神位，不肯让出？” “而神灵的寿命远超圣灵，一万又一万年以来，究竟有多少横扫四方的圣灵，苦于最终的一步，被迫郁郁而终？” 如有一道电流划过头皮，夜寒君四肢发寒，进而思维滞缓，眸光空洞。(本章完) 第337章：远古灾神，末日魔方 圣灵殿最深处，夜寒君心旌摇曳，神不守舍。 夜流萤与他伯仲之间，不失毫厘。 不愧是至圣以上的境界，诞幻不经，有违常理。 难怪夜氏圣人曾提及，即便上百圣灵也难以诞生一尊神灵，结合种种，全都能解析透澈。 封神之路——眷灵生态的极致体现！ 这个过程中，需要与亿亿万生灵竞争，一将功成万骨枯，一荣加身鲜血染。 而神格——便是这个世界金字塔层级的铁血规则，顺者昌，逆者亡，任何圣灵也不得忤逆。 夜流萤慨叹，恍悟道： “直到如今我才明白，为何人族的冠位，只是与一尊封神之胎绑定，便有横扫诸天的资格。” “原来神灵的数量存在限制，天赋再高，毅力再大，缺失神格，那便意味着没有封神的资格。” “如此来看，我族的始祖，当真深不见底。” “先是培育出神话传说中的「大戮神」，又将「修罗弓」培育至封神之胎。” “一狱一兵，双神伴身，还都是擅长杀伐和屠戮的恐怖神灵……” “再加上冠位赋予的权能，横扫冥灯旧族，称霸一渊，进而震慑万族……修罗王之名，实至名归，无可置疑！” 夜流萤的瞳仁中，闪过憧憬。 当狂热升起的时候，更是两眼放光，神采照人。 “夜修罗那小子……马马虎虎吧。” 夜天子语不惊人死不休，淡定评价道： “尘世间，光是深渊就有七座，栖息的恶魔、魔兽不计其数。” “作为绝对的大热门之一，狱之一脉的神位向来都是满员的，想要逮到一个空档，难之又难。” “夜修罗呢，他有大气运在身，刚好赶上远古宙末年的重要契机。” “千方百计之下，坑杀一个寿元枯竭的老魔神，大戮神的封神之路方才稳固。”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夜寒君否定道： “若无始祖，夜氏连近古宙第一纪元都撑不到，定无崛起的希望。” “如今新生宙第二纪元，夜氏依然苟活，也多亏了始祖留下的丰厚底蕴。” “于我们心中而言，祂是至高无上的。” “只要没有达到祂那个层级，就必须仰望祂，任何的不尊敬，都会引来族群的震怒。” “没事儿，我吐槽祂太正常了，你们不用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夜天子摆摆手，丝毫没有敬畏之心： “你们这些子孙后代有滤镜，我没有。” “祂啊，表面上光鲜亮丽，背地里狼狈的样子，那也是一桩接着一桩。” “干过的丢人事儿，绕着无日城一圈，那也数落不完。” “前辈到底和始祖什么关系？” 夜流萤忍不住了，掘地三尺也想了解真相。 “咳……” 夜天子不答，搪塞话题道： “过些年你们就知道了。” “现在，试试给这个家伙，投喂投喂圣灵印痕。” 夜天子的目光，扫向五角海星形状的默。 正在地上翻滚的默，眨了眨眼，扑腾着肉翅膀，慢慢飞到与夜天子平齐的高度： “印痕……好吃吗？” “吃起来……痛不痛？” “这要看你自己的造诣。” 夜天子一甩血袍，随便指了一座晶棺。 等到棺材板打开，有一身材火辣，穿搭浪荡的恶魔族美少女，端坐在秋千上，摇来晃去，好不开心。 然而，她越是开心，脚下堆砌的尸骸堡垒，越是荒凉冷清。 一阵风刮过，就连空气也黏糊糊的，充满腐败的亡灵气息。 “这是……秋千娃娃的进化形态？” 夜寒君不认得这个圣灵，因为是过去的残影，他也无法鉴定。 但凭借地狱判官，他能判断，这是亡灵类型的至圣之胎。 参照形态，第一时间回忆起来的，便是曾经遭遇过的「秋千娃娃」。 “算是变种吧。”夜天子点点头，“秋千魔女，吞噬大量恶魔族的亡魂，最终变异出来的圣阶亡灵。” “她最擅长精神攻击，本该留给你的魅魔或者噩梦隼。” “但她同时执掌阴毒的诅咒，不和她一起玩耍，就会把你变成娃娃，亦或是娃娃的新衣裳……在世之时，被她虐杀的圣灵，更仆难数。” “这么厉害的圣灵，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夜流萤惊讶。 “因为她不是自然死亡。” 夜天子摊手，“一开始她还是衷心的，为夜氏执行任务，也烙印属于自己的最强一击。” “但是近古宙第三纪元，她疯魔了，一言不合杀了两个夜氏的圣人，叛逃冥灯，罪不可赦。” “最后是大戮神亲自出手，将其寻觅，然后击毙。” “大概是这段往事不怎么光彩，有些族人抹去了她的事迹，没有将她记于族中正史。” 夜寒君轻轻点头，这太正常了。 邪魔妖道天性残忍，背刺兄弟姐妹的比比皆是，背刺异族更是手到擒来。 他不在意这些过去的经历，只关心默能否容纳印痕，正色道： “前辈试试吧。” “默和奇美拉幼崽位阶不等同，但两者之间的生命力，很难分个高低。” “它也不怕诅咒，连邪兽胚胎都能吞噬，秋千魔女再妖再恶，一枚印痕，终究不是本源的灵魂。” “且看它的表现。” 夜天子手指一点，静观其变。 只见秋千上晃荡的魔女，忽然笑靥如花，裹挟着满面的春风，扑向默所漂浮的空间。 “大姐姐……你好丑呀！” 灵智虽然开化，审美依旧寒碜的默，呆呆地迎了一句。 秋千魔女笑容不减，但她的虚幻之身陡然狂暴，疯了似的往默的体内钻进去。 “唔，残留了一丝凶性，果然不能留给魅魔。” 夜天子舒展眉头，肯定自己的判断。 然后他又皱起，一瞬不瞬观察着默的变化。 “痛……痛……好痛呀！” “大姐姐……交朋友吧！我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的！” 浑身哆哆嗦嗦的默，痉挛不止。 从旁观者的角度，它就像是在吃拉面，滋溜滋溜往嘴里吞咽，一刻也不停歇。 大约一个小时的工夫，秋千魔女消失不见。 源自她的阴冷气息，不管如何巡视探查，也没有丝毫的残余。 “咦，大姐姐去哪了？” “夜寒君……我……我又吃饱了！” “好不容易消化一点点，又饱了……小哥哥，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就能炸开了，那是最最终极的快乐，我想再感受一次！” 肚子撑得老大的默，欢呼着扑向夜天子的裤脚管。 但它一晃而过，夜天子居然也是幻身，物理层次的血肉之躯，无法与之接壤触碰。 “小子，我们来做个实验吧？” “吸收一枚圣灵印痕，少则十年，多则没有上限。” “这个怪胎居然一个小时就吸收了，天地之胎而已，再怎么妖孽也不该这么变态。” “我想再给它一枚印痕，看它吸收完毕后，会不会炸开。” “要是炸开，说不定会惊动体内的生灵，浩劫鸦主……我来会一会祂，看看祂到底想干什么。” “前辈有把握吗？”夜寒君谨慎问道： “名为浩劫鸦主的神秘存在，吸收了灭杀火炮和邪兽胚胎的诅咒之力，疑似获得巨额的好处。” “贸然把祂唤醒，要是无法应对，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试试。” 夜天子轻语，目露凝重的同时，缓慢而坚定的召唤另一座晶棺。 “咔擦！” 晶棺开启，里面封印的是一尊「劣魔王」。 若是血脉健全，劣魔王拥有“劣化”的特殊技能，能够让物体变得脆弱，仿佛经受岁月的摧残，内部的灵性物质全部流失。 这种法则对应的圣灵印痕，自然非同小可。 默又变成了实验体，眼睁睁看着劣魔王离它越来越近，可它正反两面的独眼里只有喜悦和期待，没有一丁点的恐惧和敬畏。 “一定……一定很痛苦吧？” “快乐……快乐要来了……啦啦啦啦……又是开心的一天！” “啊——啊啊——” 悬浮在默头顶的黑白光环，倏地停止旋转。 里侧的微缩白鸦投影，猛然睁开三只血红的眼睛，死死瞪视着距离默体表一寸的劣魔王。 “吼……” 阴暗到只有轮廓显露的劣魔王，像是打了一个寒颤。 本就虚弱的幻身，陡然间黯淡三分，无论如何推动，再也无法前行一步。 “鸦鸦……鸦鸦……” “为什么要阻止……明明很痛苦的……我想要呀……” “啊！！！” 三眼白鸦第二次厉啸，极乐环嘭的一声，崩碎一个缺口。 隐隐绰绰，夜寒君望见一头遮天蔽日的三眼白鸦，脸上有鳞片，羽上竖墓碑，背后拖着长长的尾巴，样貌可憎，气势煞人。 “哗啦啦~~~” 被压制到平静如镜面的血海，突然翻滚起来，一道又一道血浪腾跃而起。 置身血浪的正中央，夜天子微微眯眼。 他将食指与中指并拢，做出一个“剑指”的动作，遥遥对准默的头顶，凌厉的杀意撑满天地。 “我的状态虽然极限，但这里是我的沉眠之地。” “想要在这里兴风作浪……别怪我下手无情。” “嘶……” 三眼白鸦冷冷地望着夜天子，缓缓往环中退去。 少顷，恐怖的雾霭大片散去，极乐环上裂痕愈合，歪着触腕的默，呆呆的，像是没有理清头绪。 “鸦鸦……鸦鸦不让我吃？” “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会影响发育？” “前辈，如何？” 夜寒君轻吐一口气，暂未安抚茫然的默，耐心等待夜天子的评判结果。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夜天子如是道。 “前辈还是别开玩笑了。” 夜寒君揉了揉眉心，“您的脸色比先前更加阴沉，这浩劫鸦主，恐怕真的是一尊大佬，确凿无疑。” “也许吧。” 夜天子蹙着眉头，思虑重重： “好消息是，祂的状态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吞吃两大劫难，对祂来说还是杯水车薪，远远达不到复苏的标准。” “坏消息相对而言，这么多劫难之力，依然只是塞牙缝。” “它是伪神的概率……在我心目中已经不足一成。” 夜寒君木然，夜流萤咽了一口唾沫。 换句话说，浩劫鸦主曾经是真神的概率，保底也有九成？ 祂曾经执掌「灾」的神格，伫立于世界的顶点，掀起过无数的死亡和灾难？ 思来想去，夜寒君后背发寒。 他完全无法预测，周身潜伏着这样的定时炸弹，万一哪一天爆开，他和默的命运，又将遭受怎样的重创。 “鸦鸦……听鸦鸦的……” “鸦鸦不会害我的……不让我吃……那我就不吃了……” 默慢吞吞降落到地上，抱住夜寒君的脚腕，再也不看劣魔王的虚影。 夜寒君任由它抱住，望向夜天子，郑重发问： “前辈，既然您知晓远古宙的秘辛，可曾听闻过其他的灾之神祇？” “一鳞半爪。” 夜天子的目光陡然变得深远，像是在眺望古老的时空，幽幽道： “不曾亲眼见过，或有虚妄的成分，你且当传说听去。” “传说，远古宙的早期，有一尊大善之圣，本立足于木之道，享受自然的宠幸。” “但祂冲击神位无果，不知在哪里寻到了禁忌之物，竟然选择逆向堕落。” “由祂庇护的人类族群、眷灵族群，一个不剩的被其屠戮，哀嚎之声，响彻九海八山。” “最终，祂完全改变血脉的源头，以异族之身执掌灾之神格，神号「末日魔方」，俨然变成了丧失灵性、缺失慧根的可怕神灵，大戮神和祂创下的杀劫相比，轻如鸿毛，不值一提……” “后来呢？”夜流萤听得入神。 “后来……有疑似冠位书写的密宗中提到，末日魔方被联合封印，再也不用担心到处作乱。” “但也有其他的神灵留下预言，说末日魔方的封印并不稳固。” “终有一天，那家伙会以更强的姿态重现世间，至少会有上亿的物种，因祂灭绝……” “咕噜！” 夜寒君和夜流萤均是口干舌燥。 上亿物种灭绝，这背后对应的生灵数量，岂不是百亿起步？ 眷灵世界的确地大物博，但这么损耗，必然也是沉重一击。 联想到默一路以来的种族名称，「末日使者」「厄难之子」「末世启示」「阴阳祸乱」「逆·阴阳祸乱」，其中好像也在预示着某种信息，夜寒君心头更加沉重。 “恰逢新生宙第二纪元，旧族苏醒，新族林立，本就是称王争霸的节点，会有数不清的战乱。” “要是「末日魔方」于这个纪元挣脱封印，嘿，那可就有乐子了，到底要多少个冠位和神灵联手，才能将祂重新封印呢？真想亲眼看一看呀……” “还有「浩劫鸦主」，倘若这也是灾之神祇，曾经拥有过灾之神格，祂又因何而死？寄身恶魔的体内，觊觎复活……又有着怎样的野心和欲望？” 夜天子的疑惑一个接一个，啧啧叹息道： “神灵普遍难死，掌握的法则越是诡谲，越是如此。” “灾兽又是三恶之一，以此获得的神位，往往会比同期的封神之胎强大半截。” “我有预感，这个纪元……说不定比近古宙第二纪元还要混乱。” “夜氏再无冠位或者封神，这一万年，怕是撑不下去咯。” 啪嗒两声，两道劲风，同时敲在夜寒君和夜流萤的脑袋上。 “行了，我所说的这些隐秘，夜修罗的古籍中也有记载。” “你们想了解更多，不如自己阅读。” “我要打个盹，小睡片刻。” “圣灵印痕会持续融合，直到它们身体塞不下，或者临近大墓关闭，自然会停止，无需你们操心。” 话落，夜天子的身影已然消散。 血海重新平静下来，尸山也不再晃动。 耳畔除了艾姬芙拉、鹅大仙等小伙伴压抑的吃痛声，便只有瓜瓜欢欣鼓舞的嬉闹声，相互参杂，互相干扰。 “行吧，闭关学习。” 夜寒君与夜流萤对视一眼，一个用飞的，一个用走的，同时降落尸山的底部。 他们将成堆的古籍粗略整理，然后就着血海尸山，探入魂力认真钻研，皆是全神贯注之面容。 饿时，取出储物装置中的兽肉，大口咀嚼吞咽。 困时，小抿一口血水，五脏六腑便会炽热如火，精神重新振奋。 如此，日日为月，月月为年。 他们渐渐缺失时间的概念，每一天都在重复同一个动作，灵魂之海却一天比一天充盈，大量晦涩古老的知识，赋予漆黑的瞳仁，一缕有别于年少时的沧桑。(本章完) 第338章：重瞳 79年——转瞬即逝。 这是夜寒君踏入修罗大墓以来的第99年，距离出墓，还有最后一年。 然而，岁月如流，朴实无华。 他倘佯在远古宙时期的知识洪流中，每日如烈火燃烧，神庭饱满，精神高亢，彻底失去了时间上的认知。 艾姬芙拉、绝弦、花烛、鹅大仙、瓜瓜、奇美拉幼崽、陨石巨人、秘法菊妖——日日夜夜炼化圣灵印痕，位阶不断精进的同时，同样不知今夕何年、明日归何处。 “哗~~~” 风平浪静的血海，忽然荡起道道涟漪。 双眸紧闭的夜天子，以一种平躺的祥和姿势，缓慢从海底升起。 他睁开眼，光阴在他的瞳仁中留下了亘古无法抹除的痕迹，那是穿透灵魂的沉静和稳重。 仿佛风霜难蚀其骨，沧海难填其心。 所立之处便是光芒聚集之点，翩翩少年之风采，鲜衣怒马之芳华，令人目不暇接。 “前辈，您醒了？” 手捧卷轴的夜寒君，缓缓收敛魂力。 如同漩涡一样疯狂转动的漆黑之眸，沧桑淡化，灵慧重现，风华依旧。 “说好的小睡片刻，一睡数十年，真有您的。” 一旁，夜流萤也放下卷轴，恢复清醒的同时，第一时间吐槽。 “我在这沉睡了十二万年，百年光阴于我而言，难道不是‘片刻’吗？” 夜天子不见屈膝，九十度翻转身体，直接从平躺变成站立，神态自若道： “大墓还有一年就要关闭。” “截止目前，丫头你的两头契约眷灵，一共收纳7枚圣灵印痕。” “这小子，契约眷灵加上奴役的仆从，再加上奇美拉的小崽子，共收纳55枚。” “这般数量，足以在关键的时刻，起到关键的作用。” “但这还不够，夜氏真正缺乏的，从来不是至圣级别的战力。” 夜天子的目光，唰的一下落在夜寒君的身上，依然是处变不惊的淡定模样： “你还有最后一件事需要完成，做好准备了吗？” 夜寒君思索数秒，自语道： “前辈这里，该不会还有「神灵印痕」吧？” “圣灵对封神级别的战场，施加的作用的确微弱。” “既是始祖的后手，想来还会有更强的手段……” “是也，非也。” 夜天子先是点头，又是摇头，淡淡道： “相处这么久，你们难道还没有猜出我的身份？” “猜来猜去，终究不算数。” 夜流萤瞧了眼夜寒君，回头咕哝道： “您吧，肯定和始祖同一个时代，也是远古宙时期的骨灰级老前辈。” “我曾经猜测，您是始祖的长辈，是祂老人家的直系亲属。” “夜寒君不认可这个推断，一口否决。” “所以？” 夜天子似笑非笑，眸光掠过夜流萤，再次锁定夜寒君： “你认为，我是谁？” 淡淡的压迫力，迎面扑来。 夜寒君抱了抱拳，有条不紊道： “虽然会有困惑的地方，譬如说前辈直接称呼始祖的名字，对于大戮神也没有太多的尊敬。” “但冥思苦想，此地唤作‘修罗之墓’。” “您又坦然说，这是您的沉睡之地。” “左右衡量，真相，其实已经摆在眼前。” 说着，夜寒君低下头来，右手抚在胸口，毕恭毕敬道： “您说是吧，修罗弓大人？” “哈哈哈——” 夜天子仰天大笑，随着衣袍猎猎作响，一朵朵血花盛开在血海中，皆是娇艳欲滴，美不胜收。 “当年，我尚未封神前，夜修罗担心我飞升失败，预留了一道后手，以防不测。” “但我成功了，这道后手，在当时失去了作用。” “后来，他将这里重新修缮，改造成后人的试炼之地，提供鲜血的磨砺和丰厚的财宝，托举后人的成长，一个又一个万年。” “等到我的本体，彻底战死后，大墓第十九层重新运转，我本体绝大多数的碎片，全都被传送至墓中，散落在各个角落，等待后人的收集与聚拢……” “轰隆隆——” 一声巨响，尸山向着两侧崩开。 一座长度超越千米的巨型水晶棺，盘亘于中央，如树根密接，又如山峦重叠，梦幻中点缀着巨龙的雄姿，晶莹中闪耀着星辰的光辉，一眼便是永恒。 夜寒君和夜流萤，深吸一口气，如久梦乍回，惊魂难定。 “轰隆隆隆隆——” 巨大的棺盖，缓慢推开。 无数暗红色的光影晃动，细细看去，居然是一块块金属碎片。 小的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大的足以覆盖面部。 但它们流淌出来的神性，只是一丝一缕，便能扭曲空间，赋予死亡的恐怖。 若有若无的杀机，更是一点点渗透血肉，叫人胆裂魂飞，毛骨悚然。 “嗡嗡嗡——” 因为探索的时间太过于有限，夜流萤根本没有寻找修罗弓碎片的机会。 夜寒君却有足足六枚，不仅整个右臂都被覆盖，连肩胛骨也涉及一部分。 这个区域内的皮肤，此前折射着幽幽的暗红色光泽，如鳞似甲，神异非凡。 此时此刻，似是受到外界的吸引，它们褪去暗色，爆发更加璀璨的红芒，眨眼间如鲜血一样殷红。 很快，风徐徐吹，寒冷直入骨髓。 夜寒君死死捏着拳头，幽冥地府在他的背后显化。 就着滚滚黑雾，鬼兵魔将咆哮嘶吼。 就着滚滚灰云，另有一扇远古石门，犹如跨越时间，穿梭岁月光河，屹立此间，巍峨不倒，如山壮阔。 相较而言，源自夜隐的「疾愈之海」，如同暴风雨中的纤细船只，挤压在两大异象之中，摇摇晃晃，随时可能倾覆。 “吾之真名，夜天子！” 血衣少年飘然而飞，稍纵之隙，已然入主棺椁。 他探出手掌，绽放星辰血光的碎片，有如在回应他的触摸，时而如鸟横纵排列，时而如蝶轻盈起舞。 须臾间而已，彩虹弥天，汪洋般沸腾燃烧的古老生命磁场，散发出绚烂夺目的神光异彩，就连尸山血海也为之惊慌万状。 夜寒君和夜流萤，忍不住弓下腰背，再难直视这个身影。 不远处的鹅大仙、花烛、奇美拉幼崽……也都一个个竭力遏制着拜服在地的冲动，维稳心神，强行镇定。 一贯稳重的绝弦，除了音律之道，其他向来不放在心上。 但这一刻，它居然发出低沉的嘶吼声，恍如野兽堵在喉咙口的咆哮。 伴随着锵锵锵弹奏起来的琴音，整个琴身都在剧烈抖动。 “这就是……始祖的战兵……” “远古兵神……修罗弓……兵兽中的顶级王者……” 夜流萤喃喃，难以掩盖的敬畏之色，清晰地呈现在每一个微表情中。 联想到某个更加惊悚的信息，她硬着头皮，轻声问道： “前辈……你该不会还没有死透吧？” “始祖陨落于近古宙第五纪元初期，连带着祂的两大封神之胎，一并消亡。” “传言，大戮神形神俱灭，连一点点细胞碎片都没有残留。” “因为血统的特殊性，没有任何一个恶魔继承祂的血脉，死亡之时，意味着大戮神一脉就此绝迹。” “但各种意义上都属于长寿物种的兵兽，只要好好保养，理论上能活很久很久。” “您又是这个派系下的至高神祇，难不成蛰伏多年……您又活了过来？” “想多了。” 夜天子轻笑，“死而复生，谈何容易？” “我只是本体在世时的一缕分魂，本体死后我继承了祂的记忆和遗愿，仅此而已。” “原则上，我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镇守大墓，维持这里的正常运转。” “但，倘若家族有难，我也无法置之不理。” 夜天子捏住一片碎片，嘴角勾勒笑容，不容置疑道： “夜修罗的子嗣——夜寒君。” “我要入驻你的血肉之躯，与你一道离开大墓。” “倘若你渡劫失败，惨死天道之手，我会将你的肉壳逆转为「尸兵」，临时维持契约印痕的稳定性，确保至圣印痕随时都能启动，然后予以夜氏的仇敌……惨痛一击。” “若你渡劫成功，开创五个宙元以来的奇迹。” “那你将代掌修罗残弓，一旦族群遭厄，血海重临冥灯深渊，陨落的神话兵兽，将会显露巅峰时的神圣姿态……燃尽最后的光热。” 夜天子以极度平静的语气，述说着波澜壮阔的话语。 夜流萤咂舌，瞧瞧夜天子，瞧瞧夜寒君，缄默不言。 处于焦点位置的夜寒君，心念如电，如梦如幻。 “原来如此……” “大墓中……遗留着神话的战力，依然是族群底蕴的一部分……” “而这样的力量，将与我融合……充盈我的血肉？” “放心，我会收敛绝大多数的神性，不会对你的身体形成负担。” “当然，可能会有轻微的容颜变化，比如头发变个色、眼睛变个色什么的。” “这些很好搪塞，你就当中了一个诅咒，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有消失的一天。” 夜天子漫不经心，平淡如常道： “做好准备了吗？” “最后一年，你将体会此生最大的痛苦。” “不过，即便你厄运缠身，我也能确保融合百分百成功。” “呱！” 瓜瓜忍不住插话道： “大蝌蚪，你要变成人形兵兽了！” “破抹布是灾神的容器，你是兵神的容器，可以分庭抗礼了！” “小家伙。” 夜天子忽然望向瓜瓜，严肃提醒道： “离开这里后，除了夜寒君，其他生灵无论人兽，关于我的一切记忆都会被封印。” “但你的血脉摆在那里，我不想强行伤害你。” “离开这里以后，你要是模模糊糊还记得我，记住，不该说的一个字不准说，全都憋在心里。” “要是因为你，导致这道杀手锏失去隐秘性。” “你的眷主将陷入生存危机……包括你，下场必然凄惨。” “这么严重呀？” 瓜瓜先是歪了歪脑袋，而后拍着胸脯道： “好啵，本瓜知道了！” “本瓜会扮演一个合格的‘失忆者’，装傻装到底的！” “我也会忘记？”夜流萤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夜天子耸了耸肩： “你只会记得，来到大墓以后，你意外和夜寒君汇合，然后看了很久很久的古书……收获满满。” “至于夜寒君，对外的说法，他会进入少皇殿，闯五关斩六将，历经千死，得少皇之石，提前转职「地狱判官」，重塑少皇之身……” “合着我就是大墓百年游呗。”夜流萤吐糟，“算了，习惯了。” “失去记忆不一定是坏事。” 夜天子微微一笑，打了个响指： “我要开始了。” “撕拉——” 在夜寒君的视角下，巨棺中的碎片上下腾飞，忽然化作一道鲜血洪流，一股脑将他淹没。 骨裂的脆响，接二连三。 如柱的鲜血，稀里哗啦乱喷。 剧痛，就这么侵蚀大脑，进而传遍四肢百骸。 可夜寒君连惨叫也发不出，就像是一滩烂肉，缓缓软倒在地，双眸空洞，意识全无。 下一瞬，他捂着喉咙惊醒。 仿佛有一柄柄尖锐的刀刃，一次次穿过心脏。 身如火焚，魂如电击，无边的痛苦化作无底的深渊，尽情将他吞噬干净。 “痛……无上的痛苦！” “夜寒君……你也懂得快乐的真谛吗？真是太好了！” 旁观的默，突然高兴地拍打触腕。 瞧见破抹布如此兴高采烈，瓜瓜皱着鼻子，一把别过头去，不忍心看到大蝌蚪凄惨可怜的样子。 …… 时间慢慢流逝。 焦灼的等待，因为日常所见之景，太过于血腥残酷。 等到第二个月的时候，夜流萤也背过身去，继续阅读古籍，逼着自己转移注意力。 能够聚精会神呆在旁边的，只有默和瓜瓜。 一个手舞足蹈，像是感同身受，每一天都很开心。 一个鼓着腮帮，经常用手挡住眼睛，偷偷瞄一眼，于心不忍。 “嘶嘶！嘶嘶！！” “呼噜……呼噜……” “锵——锵——锵锵——” 蛇首也会经常过来看一眼，确认夜寒君还活着。 狮首每一天都在睡觉，没有人管它，每一天都在度假。 绝弦不再吸收圣灵印痕后，开始弹琴。 伴着血海滔滔，波光粼粼，婉转的琴音，正是它最喜欢的「明湖吟」。 花烛、鹅大仙，以切磋实战度日。 艾姬芙拉，日日研究珍珠女王、珍珠女皇等守护圣灵宝贵的记忆，兴致盎然，因为无人打搅，十分的悠闲自得。 “哗~~~” 肉眼可见，夜寒君剪短的头发，一寸寸变长。 它的颜色不再浓稠如墨，仿佛是夜空下点缀的赤红星辰，红芒映照其上，灿烂胜火，辉煌如日。 发质也不再适中，坚硬如铁，像是一柄柄剑插在头上，上可破云斩雾，下可断江劈海，神异无双。 令人惊恐且敬畏的气息，由弱到强，最终盈满夜寒君的赤裸身体。 这一日，凄厉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已经失去人类概念的血肉之躯，疯狂汲取血海中的能量，从胚胎开始发育，先后经历婴儿、少年、青少年的过程，趋于成熟后，形态彻底稳固。 夜寒君睁开眼，只见红光一闪，直视他的夜流萤闷哼一声，额头处竟有两道血线缓缓滴落。 “不是说收敛神性吗？看一眼都不行……这还算人嘛？” 夜流萤嘀咕，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石块，终于回落。 “好漂亮……” 瓜瓜张开小嘴，连带着羊首，都是一脸惊奇。 成为修罗残弓的容器后，夜寒君的五官并没有偏移，无论正面还是侧面，他还是他。 但是……除了头发的转变，最大的变化体现在瞳仁。 夜氏族人，血脉越是纯粹，瞳仁的色彩越是漆黑。 这个特质，只有当觉醒的职权，牵扯到特殊的权能，才有可能转变。 然而，此时的夜寒君，双眸灿亮如血，神芒无限。 在原本的漆黑瞳仁以外，额外又多出一颗血红的瞳仁，占据眼眶中更大的比例。 非要用形容词描述的话，夜流萤、瓜瓜、鹅大仙……大伙能想到的词只有一个，那就是“妖异”。 “一目两眸，这不是古老传说中的重瞳者吗？” “这可是非常罕见的特征，往往用来代表权利，是远古时期帝王的象征……” 夜流萤凑近，不信邪似的，绕着夜寒君一顿看，边看边问道：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这可是始祖的战兵，纵使只是陨落后的碎片和残灵，威能也难以言喻……你真的没事？” “没事。” 夜寒君定定地注视着虚空，慢慢脱离恍惚的状态，继而轻叹道： “我看到了始祖……零星的战斗画面。” “敌人明明逃出十万八千里，甚至转移到了另一片空间，严防死守之下，依然是一箭穿心，相当的蛮不讲理……” “毕竟是封神战兵呐。”夜流萤感慨，“家族里那些大长老，要是知道你的体内藏着修罗弓的残灵，怕是激动得说话都不利索。” “就连圣人，有一个是一个，谁能淡定？” “可惜，离开这里，我的记忆会被封印，想要见到他们精彩的表情，不知要等多久。” “不会太久……” 夜寒君止住话头，猛的望向剧烈晃动的尸山血海，喃喃道： “大墓要关闭了……” “我们被传送出去的同时，职权灌体……即将开始。”(本章完) 第339章：归来者 “轰隆隆——” 圣灵殿内地动山摇，犹如苍穹翻面，震感一次比一次强烈。 肃穆而立的夜寒君、夜流萤，纷纷将契约眷灵强制回收。 最终，除了躲在衣领处的瓜瓜，以及三个脑袋神态迥异的奇美拉幼崽，再无别的眷灵滞留在外。 “时间过得真快呀。”夜流萤不禁轻叹。 抱着舍生忘死的信念，勇闯家族最最顶级的试炼之地。 百年匆匆，弹指而过。 没想到到头来，既没能找到修罗弓的碎片，也没有得到万年大药。 至圣遗脉、至圣亲子，这些跟她也没有关系。 最大的收获，居然是冠位也需要耐心阅读的远古秘闻。 “都说造化弄人，我算是体验到了。” “万幸，活到最后会有职权灌体，有这点盼头，略表宽慰。” 抿了抿嘴唇的夜流萤，悬悬而望。 波光流转之间，皆是期待之色。 这百年，她专注于知识的学习，缺少实战的机会。 夜天使对应的成长法则，效率自然放缓。 但这不是问题，只要亲和于始祖掌握的权能，不是极端的变种或者罕见的支脉。 离去大墓时，幸存者会获得职权经验的灌入，一次到位，君临第7位阶，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转职升权。 “不出意外，回归无日城的那一刻，我就是s级的「永夜天使」。” “由圣灵印痕、尸山血海淬炼体质的陨石巨人、秘法菊妖，也会飞升无量之胎，比肩长老级战力。” “倒是你……” 夜流萤端详着夜寒君的侧颜，蹙起好看的眉头： “提前转职，有一个无法忽略的问题。” “享受权能提前晋升的同时，当前位阶的职权经验值，不是大幅亏空，就是全面清零，需要重新积累的过程。” “因为修罗之墓，依然符合始祖法则的「地狱判官」，肯定也能获得职权灌体，抄捷径的机会油然而生。” “而夜隐那边，不管这八十年过得如何，起码是活下来了。” “他的职权，想来即便没有灌体，日日夜夜处于死亡的边缘，经验值说不定早就满了，反而是大墓限制了他的突破。” “是。”夜寒君颔首，“失陷第15层的孤岛，他就吃尽苦头。” “后来我跌落至第19层，他一个人停留在第16层，能够活下来，相当不易。” “不过……「奇迹生还者」是否具备垂直转职的方向，这还是未知数。” “万一他没有得到灌体，也不具备晋升的方向，回到家族，还要好一番折腾。” “要是没有万一呢？” 夜流萤白了他一眼： “到时候道子的羁绊触发，双职权经验值全都充满，落地的一刹那，就会有雷劫劈下来。” “要是众目睽睽之下，你来一个落地成盒，那可真是别开生面的景象，足以载入族史，成为一个赫赫有名的反面教材。” “少给我挖坑。” 夜寒君随手一挥，食指的指关节，精准敲打在夜流萤的额头： “无日城的护城大阵，纵使没有百分百激活，也能规避一部分天机。” “如此，只要我忍住不突破，那就还有准备的时机，不至于如此突兀、如此狼狈。” “我这是提醒你。” 捂着额头的夜流萤，哼哼道： “万一你死了，变成「尸兵」，小瓜瓜还不得伤心死。” “没错！本瓜会伤心哒！” 瓜瓜举手，理直气壮道： “本瓜不允许大蝌蚪阵亡！绝不！” “天劫什么的，上一次本瓜就能帮忙，这一次一定也可以！” “还有破抹布，本瓜虽然不喜欢它。” “但它消化了八十年，现在肚子怎么也空些。” “连必杀火炮都没有错过的它，肯定也喜欢雷电属性的厄难，一定能帮大蝌蚪减缓压力！” “剩下的，交给绝爷爷！” “还有大铁鹅！它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它抗揍，是一枚很好的鹅形盾牌！” “总之，齐心协力，众智集结，没有困难能够阻挡我们——一定是这样！” 挥舞着小手的瓜瓜，仿佛要上战场一样，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夜寒君点了点它的脑袋，笑容淡淡的，像是揉碎的白云。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可惜，阅读远古宙时期的古籍，双职权这条御灵之路对应的阻难……只能往更危险的方向衡量，丝毫的马虎大意，都会导致功亏一篑。 “轰隆隆——” 两道粗壮如龙的接引光束，从虚空裂缝中劈出，一前一后罩住夜寒君和夜流萤。 两人不约而同停止交谈，眸光渐渐闭拢。 恢宏的光芒在他们血肉中冲刷，杂质被剥夺，纤尘被洗净。 如此循环一百零八遍后，里侧是饱满的玫红色脏器，外侧的皮肤胜似白雪，有如人形的瑰宝，柔枝嫩叶，细腻光滑，可与最精美的瓷珠玉宝相提并论。 “哗——” 夜流萤背后的夜之翼，不断放大，有那么一瞬间遮住天空。 于是，黑暗成为主宰，寂静之夜应运而生。 幽冥之眼也激活了，一颗颗苍白而又瘆人的眼球，挣脱虚无，伴身在她的体外。 与之对视，如见鬼神，可怖，可憎，可叹，道尽玄诡之说。 连环异象中，夜流萤的气息节节攀升，几乎呈现一飞冲天之势。 血脉中的屏障尝试阻拦，架不住她的冲锋太猛太快，竟如纸张一样薄脆，形同虚设，根本没有实际的作用。 “咔擦！！” 裂壳之响，黑幕撕裂，千万道黑光如焰升腾。 沸腾的血液化作狂欢的帷幕，六片象征高贵和地位的黑色翅膀，薄如蝉翼，宽如龙脊，一片片舒展，一片片张扬。 那一霎，夜流萤的气场天翻地覆。 展翅浮空的姿态，当如鲲鹏在世，有着扶摇怒飞九万里、不费吹灰之力的霸道与自信。 这便是s级的黑暗职权——永夜天使！ 从这一刻起，夜流萤已经摆脱少王的身份。 所谓的“少”字，面朝的是夜氏族群中不谙世事的年轻人。 一旦成长到第7位阶，与中等位阶划分一道鲜明的分界线，足以靠近族群的核心战力圈，以“长老”二字称呼，更加妥当。 “果然，以我的经历，不足以获得「修罗之子」的评价。” 夜流萤睁开眼，如晨曦中的露珠，既折射着太阳的光辉，也倒映着黑夜的深沉。 她华容婀娜，风姿绰约，脸上不见笑意，唯见雪白的脖颈线条迷人，莹白的玉腕纤细修长，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如黑天鹅一般性感优雅。 听闻她的慨叹之言，夜寒君一点点开眼。 黑瞳、赤瞳，如珠紧凑，莫大的威严，压迫得虚空也在颤抖。 往上稍稍偏移视线，就在眉心的位置，随着一轮灰日的隐没，一枚狰狞的血色伤疤，犹如烧红的烙铁按压其上，深不见底的上位者气势，于这一刻达到顶峰。 “我拿到了……” “十二万年，族人视作最高的荣誉之一，心心念念的修罗之子……聚拢吾身，为我所用。” 心有所感，夜寒君伸出右掌，轻轻触摸。 而后，他抿了抿唇口，一瞬的恍惚之后，无言无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轰啦——” 头顶破开两个大洞，混乱的气流喷涌而出。 仿若骑乘飞行系的至圣之胎，电光火石，风驰电掣，眨眼之间，深耕于灵魂的古老秘境，离自己越来越遥远。 修罗大墓——乘胜归来！ 百年之前，潜藏心底的不安与期待，彻底的烟消云散！ 天旋地转的过程中，夜寒君回忆了此遭所有的经历，心绪起伏，好想纵声高歌，以泄心中的万丈豪情。 他忍住了，压抑着灵魂最深层次的悸动，竭力遏制着膨胀的、欲图爆开的渴望。 “哗~~~” 再次睁眼，空间乱流散去，周身的世界趋于稳定。 熟悉的一幕映入眼帘，二十四根通天石柱环绕着直插云端，一座气吞万象的古老祭坛屹立中央，列山峦之体势，展瀚海之雄阔，清奇绝秀，令人心神崇敬。 “哗啦啦~~~” 沉默的氛围中，传送阵法不断亮起。 一个又一个族人，摆脱大墓的束缚，回归祖城。 夜虎、夜敏、夜牙牙、夜鼎鼎、夜熏、夜昆……这些昔日或熟悉或不熟悉的族人，再也没有轮廓浮现，彻底失去了痕迹。 就连曾经同为「恶魔支配者」的夜丹、拥有「黑夜兵长」的夜闪，也都如镜花水月，虚幻而又短暂的生命，惹人轻叹。 “夜芸若呢？她怎么没出来？” “她该不会也死在墓中了吧？当年带走小猴爷，可是言之凿凿，要替族人保管来着。” “就连见鬼的猜拳，也是她提出的，一个转身，居然是俺见到她的最后一面？” 体格更加健硕、同时留起了络腮胡的夜不群，左顾右盼，最终挠了挠头，坚毅的面庞上闪过一缕淡淡的迷惘。 “淦，夜傲白也凉了？” “当年猜拳，他走了狗屎运，意外赢得蝎魔人的归属权。” “俺还想着回到祖城要一雪前耻，没想到也是最后一面，蝎魔人真是倒楣透顶，居然跟了这么不靠谱的主人……” “说谁呢？” 一道充斥着怒火的喝骂，隔着老远传来： “夜不群，睁大你的狗眼，本王在这里！” “你再咒我死，别逼本王翻脸无情，即便当着大长老的面，也要痛殴你一顿，叫你长长记性！” “诶？” 夜不群伸长脖子，循着声音望去。 终于，他在祭坛边边角角的位置，看到了一个孤零零的人脑袋。 虽然脖子以下，连带着躯干以及四肢，全部缺失。 但那张令人生厌的脸，时隔数十年望见，的确没有太大的变化。 “卧槽，你身体呢？” 夜不群乐了，阴霾短暂扫空，大惑不解道： “你该不会躲在哪里，苟活到结束吧？” “就剩下一个脑袋，居然也能活蹦乱跳，发出如此中气十足的声音？” “滚你丫的。” 夜傲白勃然大怒： “本王修成了秘法，借由职权灌体，晋升s级的「头颅之王」，此后可与契约的头颅实现‘五位一体’，战力大增，区区血肉的亏损，不足为虑！” “啧，人不人鬼不鬼，真恶心。” 夜不群抬起脚丫子，遥遥对着夜傲白的脑袋，隔空虚踩： “俺觉得，一脚踩在你的头上，脚感一定不错。” “待会别跑，俺最想揍的就是你，正好试试「圣锁屠夫」对应的崭新权能。” “呵！” 夜傲白斜着眼瞥视，哪里有怕的意思。 他恨不得现在就开打，用血淋淋的结果证明，这些年的收获，究竟是谁更胜一筹。 “咦，夜泉、夜丝丝、夜勇枪、夜冉……死了一堆少王。” “那些年老体衰的家伙，一个没看到，全都埋葬在大墓中。” “夜含莲居然活着出来了？还满脸红光，如少女一般年轻美丽，疑似服用永葆青春的万年大药……这可真是稀奇。” 数道掺杂着意外的目光，扫落于一个女子的身上，均带有审视的意味。 夜含莲微微一怔，进而微微低头，百感交集道： “我也没想到，我居然能活下来。” “历经风雨，见得花开。” “这份欣喜，当回味一生，再难忘却……” “老妈！” 祭坛的外头，有一魁梧彪汉探头探脑，看清她的样貌后，仰起头哈哈大笑： “我妈活下来了！哈哈哈！老天开眼！” “阿豹，阿雕，我要摆酒席，宴请族人，共分喜悦！” “嘘！殿下，慎言！” 一个长着豹子脑袋，同时拥有类人躯体的亚人，试图捂住彪汉的嘴巴，诚惶诚恐道： “殿下，您虽然贵为少王，但您还是太年轻了，远远无法与这些归来者同日而语。” “在这里大呼小叫，也有失体面，小心被大长老训斥。” “哎！怕什么？我就一个娘！” “娘亲幸存，我高兴，即便是圣人又能多说什么！” 夜瑞竹推开豹人，笑声依旧爽朗。 若不是一道屏障竖在面前，阻拦着围观者靠近，他肯定冲向祭坛，狠狠道尽这百年的思念与牵挂。 “我的孩子……成了少王？” 夜含莲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炙热而滚烫。 霎时之间，她的目光定格在夜瑞竹的面庞上，见他龙精虎壮，已然是一个大胖小子，眼角不自觉湿润，一颗同样牵挂的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好……太好了……” “我还在担心，小竹有没有通过夜之试炼，有没有拿到夜之姓氏……” “圣祖在上，受含莲一拜，感谢这些年的关照与抚育之恩……” 夜含莲双膝弯曲，正要朝着发光的通天石柱跪拜。 一道妖风扑来，她的动作戛然而止。 无论如何发力，不仅没有跪下，腰板越竖越直，属于女性英姿勃发的美感，凸显得淋漓尽致。 —————— ps：今天有点事，只有4k，明天6k补足，sorry。 (本章完) 第340章：冥夜之主 “既是夜氏族人，何需如此？” 温婉的声音响彻于九天之上，迎着绚烂的霞光，有一妇人站在通天石柱上，双眸灿烂，笑容依旧。 至圣之胎·妇鱼，正趴在她后背的地面上，如一座山，云遮雾绕，直冲九霄，磅礴的气势惹人心惊。 “夜舒圣祖……” 夜含莲仰起头，目光眺望云端，立即发出惊喜之音。 夜舒淡笑，如沐晨风道： “以生赴死，勇闯大墓，最后又乘胜归来。” “此番种种，功勋握手，荣耀披身，当入族册，扬名后世，万万年不朽。” “不敢。” 夜含莲遥遥一拜，双手合十道： “含莲惶恐，只是苟活百年，偶得一株延寿圣药，回以朱颜翠发。” “族群最最需要的神弓碎片，我不曾见得，更不要说夺取……所谓功勋，愧不敢当。” “唔……” 夜舒拂手，平易近人道： “本就是碰运气的行为，能活下来，便是极好。” “其他的，强行苛求，又有什么意义？” 夜舒柔声说着，点缀霞光的漆黑瞳仁，继续游曳人群。 也就一瞬间，她再次停顿下来，凝视着夜秋果，轻咦一声： “咦……你的气息，明明停留在第6位阶，尚未转职。” “但你似乎不再是b级职权，而是a级，权能和过去截然不同……” “圣祖明鉴！” 夜秋果躬身行礼，大大方方道： “我抵达大墓的第12层，花了三十年的时间，闯过一座少王殿。” “在少王石的洗礼下，提前转职顺利触发，职权变更为a级的「灵魂骑士」……收获巨大。” “不错，值得庆贺。” 夜舒轻轻点头： “新晋少王，夜秋果。” “要是努力十载，无法独立晋升第7位阶。” “可入秘境「千针魂海」，那里埋葬着死去的冥之圣灵，吸食它的魂魄菁华，或可帮你踏出关键一步，破茧成蝶，翩翩飞舞。” “谢圣祖！” 夜秋果展露笑颜，再次行礼，方才退后一步，于旁观者的角度，观察剩余族人的变化。 “芸若那丫头，居然夭折了……” “还有小闪、小冉、阿泉……真是可惜。” 夜舒摇头，唏嘘叹着，而后又面露一丝宽慰： “还好，布衣、小春、灵舞、茉儿、希恩……你们倒是不负众望，凯旋而归。” 被点到姓名的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或面无表情，或怅然若失。 百年光阴，这般不起眼的岁月，故人却已不在。 昨日黄花，曲终人散，如是而已。 “嘿，没什么好伤心的。” 夜希恩的脸上仍然挂着十字刀疤，他一手握着血饮刀的进化形态——饮血狂刀，一边露出不屑的笑容： “入墓之前，不都有心理准备吗？” “人都是会死的，早死晚死都一样。” “能够死在修罗之墓，这是多少族人求而不得的福气？缅怀他们……呵呵，浪费时间！” “还得是希恩兄！” 只剩下一个脑袋的夜傲白，哈哈大笑： “墓中连面都没见到，甚是想念！” “你这是成了s级的「大刀主」？好好好，等我教训完夜不群，马上来找你切磋！” “等你！” 抱住臂膀的夜希恩，外表云淡风轻，眸光底下的战意却是沸腾不止。 显然，一步晋升，契约眷灵也飞升无量之胎，前后的转变如此悬殊，正是需要战上一场，仔仔细细验明权能。 “归来的少王……除了夜秋果、夜隆等个别案例，其他的似乎都晋升了第7位阶？” 沉默不言的夜寒君，将这一幕幕、一句句，全都收入眼中、耳中。 他一直在观察，进而发现。 夜布衣很可能成为了s级的「死灵魔导」。 夜灵舞大概率蜕变成s级的「斩灵将军」。 执掌超品「魔兽骑士」的夜茉，坐拥s级的「魔兽大统领」。 同样超品，但是职权是「沉默杀手」的夜春，跃升至s级的「静默杀手」… …… 族人的变化，一个比一个鲜明。 与之相比，没能晋升第7位阶的自己，反倒是异类。 “哟，衰比居然活下来了？” “倒霉了那么久，终于有了一回狗屎运，倒是令人大开眼界。” “不过嘛……连他也能活下来，死去的那些族人，真是不争气啊……” 夜希恩冷笑一声，忽然望向身侧。 就在他左手边的位置，浑身涂满泥浆，仿佛刚刚从烂泥地里爬出来的夜隐，一身臭鱼烂虾的味道，引人作呕。 夜希恩忍了好一会，终究没忍住。 他拔出饮血狂刀，只见刀光一闪，滔天血浪席卷夜隐，犹如鲜血交织的洪流，将他里里外外冲刷干净。 然后，正欲阴阳怪气、继续调戏调戏的夜希恩，突然抿住嘴唇，眸光中露出一抹惊疑，不屑的神采飞速倒退。 “你……是夜隐？” 前一刻有多么确凿，这一刻就有多么困惑。 所有人的印象中，夜隐始终是特异独行的那一个。 他没有朋友，没有至亲，从皮到骨都是耄耋之年的老者，随时都有可能嗝屁。 但……血浪洗刷之后，露出来的人类之躯，居然有着满头的黑发。 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黠慧通透。 凝如玉脂的皮肤，比女人更加细腻。 更夸张的，记忆中驼背的样貌，涣然冰释。 现在的夜隐，背挺如熊，肩宽如虎，腿长如豹——哪里还有一丁点旧时的狼狈，完全像是十六岁刚刚成年的少年郎，正值大好青春，拥有无限的未来与可能。 “我……恢复了年轻时的样貌？” 呆呆的夜隐，从储物空间中找出一截剑刃，以闪亮的剑身当做镜子，仔细审视自己的外貌。 然后他目瞪口呆，张得老大的嘴巴，兴许能塞下夜希恩的脑袋。 “那什么「衰人」的职权，也有转职的空间？” “开什么玩笑？你是想成为「衰神」吗？执掌命运之道……会有这种可能吗？” 不止夜希恩惊愕，稍稍了解夜隐的族人，全都惊呆了。 其中最震惊的当属夜茉，她好不容易活到了最后，回忆一百年的经历，只觉得无比充实和幸运。 但这个时候，要是和夜隐的变化对比，夜茉忽然觉得，自己的收获无足轻重，连人家的一半也比不了。 “我没有获得职权灌体……始祖的法则，无法给予我帮助……” “但六十年前我就隐隐感觉，第6位阶需要的经验值，已经踩到瓶颈。” “四十年前，这种感觉更加强烈，若不是身处大墓，我定然冲关，尝试崭新的可能……” 夜隐抚摸着年少时的俊俏面容，喃喃失声道： “脱离大墓，一霎之间，职权晋升。” “「飞来横祸」没有了，「奇迹解体」也没有了……日新月异，更进一步的职权，与过去截然不同。” “我……不再厄运缠身？” “s级「幸存者」，彻底摆脱厄运，由地狱飞升天堂，开始拥抱幸运？” …… 似是胡言乱语，又像是呢喃祷告。 无日城外城城中心，中央祭坛的区域，一时之间窃窃私语。 所有人都在看夜隐，交头接耳从朋友那了解他的情报后，一个比一个惊奇。 “这个人，原先非常的倒霉，没有人愿意靠近他？” “哪怕只是和他一起冒险，也有可能被他祸害，惨死在荒郊野岭、尸首被野兽啃食……下场极度的悲催？” 嘈杂的议论声中，夜隐的身畔出现五个古老的词汇，像是五道令符，紧紧环绕他的血肉之躯。 年轻的族人理不清头绪，无法辨认。 即便是长老，蹙起眉头，思索许久，同样找不到答案。 “长寿、富贵、康宁、好德、善终……” “这是凡俗中的「五福」，寓意是，不受疾病和灾难的影响；不受贫穷和压迫的困扰；不受痛苦和纷争的干扰；不受邪恶和诱惑的侵蚀；不受悔恨和遗憾的折磨……” “这是凡人，对于健康、财富、精神境界以及人生旅程的美好愿望，非同儿戏。” 夜舒缓缓开口，温婉恬雅的目光一如既往。 话落，她轻轻一叹，一缕极淡的笑意，跃入族人的眼帘： “我有预感，你的未来非常精彩。” “遭受那么多苦难，历经那么多厄运，雨过天晴，当享众生的福报，涅槃新生。” “我……心绪很乱，还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夜隐看了一眼夜舒，又回头看了一眼夜寒君，低下头来，恍惚之色充盈脸颊。 “喂，你去了第几层，在哪度过的一百年？” 体格强壮的夜隆，隔着数百米的距离，大声问道。 “我在第15层，度过了将近二十年。” “第16层，将近四十年。” “最后四十年，藏身第17层，假死六百三十七次……终于熬到大墓的关闭。” “嘶——” 夜隆倒吸一口凉气，第一个反应便是，这小子说什么胡话？ 上来就是第15层，往后还去过第16层、第17层。 越是靠近底部的楼层，连无量之胎都是遍地走。 一个霉运裹身之人，加上两头天地之胎，如何能在那里站稳脚跟？ “他没有说谎，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漂浮于半空，始终由一团黑雾遮挡音容的夜霓裳，以极淡的口吻说道： “我在第17层见过他。” “有一次，还帮他拼合尸块，凑齐了缺失的血肉组织。” 哗啦啦——黑雾散去，如雪山般冷酷，又如冰莲般洁净的夜霓裳，终于以焕然一新的样貌，完整呈现在世人的眼中。 夜寒君、夜流萤，均是定睛瞧去。 曾经的「永夜天使」，头戴金银玉簪，耳挂天灵水珠串，胸佩紫妖坠花，腕系水晶命锁，腰悬玉桂香囊，脚踩玲珑宝鞋，就连一身的服饰也都是七彩斑斓的绸缎。 她聚人间绝色于一身，却又不坠俗尘，标新立异，最是吸睛。 而背负的六翼，同时赋予天使的高傲以及恶魔的凶残。 羽翼笼罩的地方便是永恒的领土，逆光者生，向阳者死，铁血无情。 夜霓裳的强大——有目共睹。 仗着位阶登顶，她连夜奇玉和夜莫愁也能压制，曾有过多次以一敌二的战绩，被誉为三皇之首，无人质疑。 但现在，这股气感大幅升华，又达到难以言喻的地步。 她穿着整套的黑玉软甲，很好的勾勒出胸部的轮廓，以及大腿的丰腴。 脖颈，一串黑晶项链，犹如一轮黑日，聚拢着一切的光束。 手腕，一对黑晶手镯，哑光中透着一丝莹润，充斥岁月的痕迹。 腰际，环锁状的黑晶腰带，宛若龙骨和凤骨叠扣而成，质感高贵。 足部，一双黑晶高帮靴，覆盖一半的小腿，接着与腿部的软甲拼合。 其间没有露出一寸皮肤，却将那亭亭玉立的大长腿，凸显得无比动人。 当然，这些都只是「冥夜盛装」的一部分，虽是主体，重要性还不能排在第一。 排在第一的，必然是肩胛骨延伸出来的八片翅膀。 每一片如丝绒一般柔软，却又氤氲着山水画中如诗如歌的深邃墨痕，古老的力量在这里浮现，神秘的法则，化作恐怖的深渊吞噬着人心。 “美……已经不能用来形容霓裳姐。” “她就像是雍容华贵的帝妃，明明可以倾国倾城，非要手握兵权，以绝对的武力震慑诸侯，谁敢得罪她，怕是连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夜秋果压抑着面容上的悚然，深深地，深深地敬畏着万众瞩目下的绝世人影。 ss级——冥夜之主！ 这是夜氏最核心的传承职权之一，最终极的形态展现！ 别看其他的少王，动辄便是同位阶的s级。 双s级和单s级相比，比之s级和a级之间的差距，鸿沟依旧，永远没有并驾齐驱的可能。 “你也在第17层？” 另一个淡淡的声音开口，近乎俯首帖耳的压迫氛围，忽然之间荡然不存。 祭坛上的视线全部转移，锁定西南角，那个如玉雕一样竖立的人体。 聚焦之下，抱臂而立的夜奇玉，无论眸光还是嘴角，没有一丝笑意： “我在第17层，至少晃荡了二十年，为何从来没有见过你们？” 夜霓裳瞥视一眼，冷冰冰道： “呆在那样的魔土，一次次陷入绝境。” “我还没有闲情逸致，去玩些偶遇族人的游戏。” “遇到便是遇到，错过便是错过，无关紧要。” “道理是道理。” 夜奇玉盯视着夜霓裳，眸光中闪烁着奇异的神采： “我怎么感觉，你完好无损，没有留下任何的隐伤？” “瞧瞧隔壁那位，虽然晋升第7位阶，从此坐拥「恶皇」之权。” “可灵魂中传递而出的精疲力竭，想要瞒过我的感知……徒劳且无力。” 争锋对峙的氛围中，第三个人被牵扯进来。 此人咧嘴一笑，骤然松开绷紧的肌肉。 霎那间，一道道裂纹出现在他的体表，冷汗不断流淌，鲜血不断流出。 “临近大墓关闭前，本皇遇到了非常重要的机缘。” “为了避免时间不够、半途而终，不得不吃下禁忌之药，换取临时的爆发，加速夺取……” 三言两语，简述状况，夜莫愁盘膝而坐。 深渊在他的身下显化，但没有蔓延开来，刚好容纳一人的空间。 然而，一双双惊惧的目光，定格在小小的深渊里。 他们隐隐能看到，有一条大蟒蛇形状的恶魔，以及一头狼形的恶魔、一头猪形的恶魔、一头螃蟹形的恶魔，立于深渊的四个边角，分别坐镇东南西北。 “继吞天噬地蛇魔王……莫愁大哥又绑定了其他的魔王？” “这不可能啊，魔王眷属，不是只能绑定一个恶魔，获得同一种血脉加持吗？” “那狼形的恶魔，像是传说的「狼天魔」，无翼却掌控天空之道，与天兽厮杀也不弱下风。” “那猪形的恶魔，该不会是「肥猪王」吧？” “这一族光靠皮肤就能反弹伤害，一身血气深不见底。” “若不是胃口太大，日日夜夜都需要寻找食物，从而导致生存艰难，绝对可以称霸冥灯的一角，往最强圣灵的方向靠拢……” “还有那螃蟹形的恶魔，恐怕是近古宙昙花一现的「古蟹魔王」。” “它不以防御力著称，但掌握一丝时间法则，可以催熟灵药，亦或是让生灵衰老。” “正是因为能力太变态，据说被其他的魔王围攻，最终族群泯灭，一个后人也没有幸存……” 祭坛外，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一阵高过一阵。 说话者不完全是年轻人，不少凑热闹的长老，无论是本家还是外姓，都是舌挢不下，连续震惊： “不可思议！超乎想象！” “夜莫愁居然成了四个魔王的眷属？等他养好伤势，一身的战力究竟会有多强？” “你懂什么？” 一个年迈的长老，向另一个满脸通红的老妇人喝道： “那可是「恶皇」啊！双s级的「恶皇」！” “这是恶魔侍者这条路径上最终极的展现，可与霓裳的「冥夜之主」掰手腕！” “这样的职权，如果不强大，那才大跌眼镜。” “还有奇玉，别看他此时收敛了气息，显得有几分人畜无害。” “古籍中提到过，「八目罗刹」很大概率能够进化成「罗刹王」！” “他将拥有「暴恶神眼」「无极神通」和「王者屠刀」，专门克制亡灵恶鬼，敌人越是凶残，他的战力越是逆天，很难有上限之说！” 惊叹、忌惮、羡慕、敬畏……形形色色的情绪，传播在人群之中。 这无可厚非，入大墓前，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尚且被称作“少皇”。 离开大墓，登临第7位阶，完成转职。 他们对标的层级，变成了族群中的长老。 问题是，a级的长老，大抵是家族的中流砥柱。 s级的长老，已经是同位阶的佼佼者，曾经拥有过少王的评级。 ss级，难道不是虎入羊群，无一敢当？ “三皇都能活着出来，这是夜氏最大的幸运。” 另一根通天石柱上，一个此前不曾见过的至圣之胎，拥有熊的脑袋、人的双臂、马的下半身。 它被唤作「熊人马」，名字虽然朴实，却是亚人族中的至圣血统，能召唤巨石投掷，也能践踏山峦，野蛮而又直接。 “何况……你看他们的眉心。” “那道鲜血瘢痕，恰恰表明，他们在大墓中征战无数，闯过了数以百计的秘境，收获之大，已然得到始祖遗留意志的认可。” “嗯……”夜舒轻轻点头，“修罗之子，确凿无疑。” “有这道瘢痕在，第7位阶乃至第8位阶，他们会获得无形的加护，加快职权成长的同时，只要不夭折，必定登临第9位阶。” “是啊，这是三个「预备圣人」。” 熊人马慨叹道： “少则数百年，多则数千年，一旦登临，夜氏将再添巅峰战力。” “乃至于，他们的潜力摆在这里，说不定还会有一丝契机冲击冠位。” “万一功成，那可了不得。” “不仅夜氏面临的困境迎刃而解，我等轻松百倍。” “夜氏再续命好几个万年，绝对会成为眷灵世界的不朽传奇，没有生灵胆敢轻视我们，亵渎者杀无赦……” “修罗之子……不止三人。” 夜舒没有聆听熊人马对于未来的幻想，轻声打断它，温和的目光终于落到夜寒君的身上： “难道你没有看见，这个少年，额头也有鲜血瘢痕吗？” “他也历经生死，通过始祖遗留的考验，获得了属于自己的封号。” “……” 熊人马沉默，凶残填充的双眼，由上往下，像是在观察一只蚂蚁： “这就是先前听说的，夜氏的双职权，那个叫做寒君的娃娃？” “可惜了，迄今为止，双职权无法晋升第7位阶的铁律，还没有被人打破过。” “在他没有实现千古之壮举前，我对他保留看法，不会轻易给予评价。” “万一他功成，仰不愧天，俯不愧兽，内不愧心，后生可畏。” “万一他失败，如荒道枯草，一时的倔强，依然挽不回消亡的命运，不过是可怜可悲之人，伤口撒盐，本王不屑于干这样的缺德事情，多说一句也无益处。”(本章完) 第341章：五皇同殿 熊人马粗犷而又豪迈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祭坛外，下至半人高的幼童，上至白发鹤颜的长老，此前还只是小心翼翼偷偷窥探的目光，逐渐变得大胆。 包括祭坛里面，所有人从一开始就忽略了夜寒君和夜流萤，难道是因为他们身份低微，没有资格和其他人分庭抗礼吗？ 不，不是的。 回归无日城的一刹那，夜寒君便是绝对的焦点。 他赤发如剑，直指苍穹。 重瞳如炬，仿金刚怒目，威凌八荒。 额头上的鲜血瘢痕，更是如同破晓的晨光，明亮耀眼，灿烂辉煌。 此番异象，如何能视若无睹？不过是刻意忽略，没有人率先提及。 现在，其他归来者的情况，大致了解。 纵有细节上不清不楚的地方，那也不足挂齿。 还剩下谁？还有哪一尊重量级的人物？这份渴求真相的心理，抓耳挠腮一样揪人。 “古之异人，双目四瞳，生而神圣，死而不朽，素有帝王之命……” “即便隔着一层防御屏障，我等也能感觉到，寒君殿下和过去判若两人。” “显然，他在大墓中斩获奇遇，如日方升，青云直上，变化之大，言难诉说。” 有拄着拐杖、目露精芒的长老，呢喃自语。 另有数人附和，满腹狐疑道： “一开始，若不是站在流萤殿下的身旁，当真不敢相信，这是寒君殿下。” “他是不是吃下了极为罕见的万年大药，和火属性或者血属性有关？” “不然外貌上怎会有如此悬殊的转变？当真让人疑惑不解……” 嘈杂的交谈，愈演愈烈。 与之对比，祭坛内部仿佛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压抑得令人窒息。 明明也是少王，明明也晋升第7位阶，成为s级的「永夜天使」。 但根本没有人注意夜流萤，只当她不存在，下意识忽略。 夜傲白、夜不群、夜希恩、夜灵舞…… 不管所处的方位如何，整齐划一的目光，全然集中在夜寒君的身上。 “寒君，你在墓中的遭遇，可愿分享？” 轻柔的低语，如同母亲的叮咛。 立足于霞光中的夜舒，秀发飘飘，如一朵素雅的荷花，眸光中藏着一点期待，还有一缕曙光。 “我……” 夜寒君蠕动嘴唇，刚刚发出一个字。 苍穹之上，蓝色的电光奔腾呼啸，亦如一道飞流直下九万尺的闪光瀑布，肆虐的电流，肆意地轰砸在半透明的屏障上，刺耳的音颤如针戳耳。 夜舒面色一变，猝然仰望天空。 背后的妇鱼发出低沉的嘶吼，彩光溢流之间，整根通天石柱灿若星河。 “见鬼。” 熊人马喝骂一声，突然之间闭口不言。 狂暴的血气宣泄而出，由它驻守的那一根通天石柱，转瞬而已，也变得晶莹耀眼。 “轰！” “轰轰！” “轰轰轰！！” 塑料比蒙、金鹏天狐、极乐兽、笔仙……原本只有十二根通天石柱尽数点亮，现在，另外十二根也全部绽放光芒。 如此，狂躁的雷鸣声消散不见。 初步凝聚一圈轮廓的墨色云海，也如昙花一现，缓慢的消弭无踪。 “没想到，护城大阵，真的需要全力激活。” “小舒子，你把我们叫来，倒是有先见之明……” 金鹏天狐松了一口气，满脸余悸。 但，没等它缓上一缓，看到头顶的诡异景象后，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你们看，那是什么？！” 这一刻，不仅仅是中央祭坛，也不止是祭坛的外头。 无日城外城，行走在街道上的人影、兽影，纷纷抬起头来，像是见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个比一个惊愕。 “一只……眼睛？” “蓝色的眼睛？” “纪元之钟不是过去百年了吗？更迭已经完成，怎么还会有劫难，出现在祖城的上空？” 恐慌如潮水，迅速蔓延。 但这并未持续太久，一道悠扬的笛声飘过，混乱倏地停止。 眸光布满惊恐之色的人类，只觉得灵魂被安抚了一遍，急促的呼吸归于平稳。 “这是无日城，是我夜氏的祖地。” “纵使封神来犯，我等也有反击之力，何须如此惊慌？” 不知传音者是谁，也不知他的方位。 躁动的人群彻底平静下来，开始以谨慎的目光，悄悄打量头顶的蓝色眼睛。 那只眼睛，至少也有千米的直径。 它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定格在虚空，不受空气流动的影响，自始至终没有改变方位。 它的颜色太漂亮了，梦幻的蓝色，耀眼的蓝色，比河流更加清彻。 但直视这颗眼睛，却又能感受到深海的神秘与深邃。 契约眷灵不自觉呜咽起来，有资格生活在外城的夜氏族人、夜氏附庸，也都一个个捂着胸口，满脸敬畏。 “难以直视……这是至高法则的体现啊……” “难道有至高生命，正以玄奥的术法，窥探整座冥灯深渊？” “想我冥灯夜氏，绵延十二万载，正值第十三万年，终究逃不过宿命之劫，要迎来血腥清洗吗？” 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慌，依然在人群中蔓延。 悠扬的笛声持续回荡，弱小的生灵眼皮子打架，很快跌倒在地，陷入深度睡眠的状态。 一个个身披重甲的守卫，骑坐在走兽形态的眷灵背上。 他们面无表情地扛起昏睡者，将他们丢到空置的房舍中，行云流水，井然有序。 而作为一切的始作俑者，夜寒君凝望着苍穹上的蓝色眼睛，只觉得手脚冰寒，一身的血气犹如凝滞。 这，还是身处护城大阵的保护下。 倘若置身空地，没有任何的保护，在他脱离大墓的那个瞬间，是否就会有千万道雷电，以毁天灭地的姿态轰砸下来？ 而那时，是死是生，俄顷之间，是否就有了判决？ 细细思索着，夜寒君朝着通天石柱上的夜舒，郑重行礼。 按照预期，纪元之钟敲响后，夜氏正式进入战备状态。 作为最最重要的祖地，至少需要分出十二个至圣之胎，永久维持大阵一半强度的开启。 然而，大墓关闭，族人回归。 通天石柱上又站满了至圣之胎，其中有半数，还都是之前没有见过的。 护城大阵——再一次以完整的形态复苏。 这是为了其他族人考虑吗？其他族人需要防御到这种程度吗？ 夜寒君扪心自问，打心眼里明白，这不现实。 若不是预设他还活着，若不是怀疑他有可能在一瞬之间被雷劫吞噬，哪里需要额外召集十二个至圣之胎，小心谨慎到这般田地。 “小舒子，你应该明白，这不是长久之计。” 有一生长着女人脑袋、天鹅脖颈、飞鸟的翅膀、金属鸟爪的怪物，唤作「鹰身女妖」，是妖兽中的圣灵。 她张大嘴巴，如一个长舌妇人，喋喋不休道： “这小子，有他自己的使命。” “为他遮掩天机，屏蔽天道的目光，纵使一时，如何一世？” “是啊。” 另一个唤作「蛇发女妖」，同样是妖中圣兽的雌性怪物，不客气道： “念在旧日的恩情，我们不远万里而来，相助夜氏。” “要是因为这小子，浪费整整十二个圣灵的战斗单位，恐误大事，真的值得吗？” 夜舒不语，慢吞吞收回仰天的目光。 然后，她露出浅浅的笑容，垂首而立，温婉如常： “还能有什么大事，比得上‘开创奇迹’呢？” “若我夜氏，能有一人，以双职权登临第7位阶……” “他的未来会有多么璀璨？映照族群，宛若一针强心剂，又会多么至关重要？” “虚妄之事，无稽之谈！” 两个女妖的脾气，显然都很暴躁。 她们以高高在上的目光，俯瞰着脚下的人群，掠过夜寒君时，嘴角都有一丝讥笑以及怜悯： “熊人马一族的王者不敢评价，我们敢！” “就凭这小子，要做旷古烁今之事……天大的笑话！” “哦？”一道拖着长长尾音的低语，犹如幽灵戏谑的嘲笑，凭空出现在身后。 蛇发女妖猛地回过头去，数以千计的蟒蛇发丝，齐声发出嘶嘶的尖鸣，如临大敌。 “倘若这是族群的意思，而不是夜舒的意思呢？” 一个左脸挂着黑痣的灰发老妇人，皱纹堆在一起，笑眯眯的，以至于眼睛眯成一条缝，根本看不轻瞳仁的神采。 但这如何不让女妖惊恐？毫无征兆出现在背后，要是裹挟杀意而来，是不是连防备都来不及，就会被斩首示众？ “你是谁？” “我等只是好心提醒，与其白费功夫，不如将有限的资源，做些其他的准备……” “老妪知道。”灰发老妇人笑容不减，径直打断道：“所以，你还能开口说话。” “你威胁我？”蛇发女妖惊怒，口吐的人言不再清晰，开始掺杂更多的嘶鸣。 “朋友，你以夜氏盟友的身份而来，却在这指手画脚，质疑我族的决断。” 灰发老妇人失去笑容，渐渐睁大的浑浊瞳仁里，有一种俯瞰弱小者的冷漠无情： “要是继续如此，请你离开吧。” “莫要以为，至圣小成的境界，于我夜氏而言必不可少。” “想要杀你，一息便可。” “何况……你们母亲在世时，尚且不敢跟我如此对话。” “子承母血，不知天高地厚，旧日的情谊……不要也罢。” “你……你是夜英？近古宙第十纪元成圣的夜英？！” 鹰身女妖突然如触电一样，打了个寒颤，极度震惊道： “你居然还活着？怎么可能，听说你魂飞魄散，陨落得非常彻底，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呵呵……”灰发老妇人漫不经心笑着，“时遇玄运，命不该绝。” “好了，小舒子，开启传送阵法，将这些孩子送至王殿吧。” “新一轮族会即将召开，圣人和大长老都已经落座。” “至于你们，姑且先撑着通天石柱。” “想要旁听也可以，分化一缕灵魂，送入王殿，这是很简单的操作，应该不需要老妪指导吧？” 灰发老妇人，瞥了一眼蛇发女妖和鹰身女妖，弯着腰、驼着背，缓缓朝着地面飘落。 夜舒颔首，以眼神示意妇鱼，让它恪守护族大阵的运转，容不得一点的马虎大意。 然后，她捏碎一枚玉质的令牌。 数秒的酝酿过后，中央祭坛区域，光线骤然扭曲。 等到夜寒君再望去时，他已经立足于一片至暗之地。 绝望而寂寥的黑色，就这么攀爬在灵魂上。 犹如巨人踩踏虫豸的背甲，弥天的压力，使得夜含莲、夜秋果等人，一个个浮现惴惴不安的神情。 “夜寒君，你是否晋升职权，不再执掌「恶魔支配者」？” 一束白光，哐当一声落在头顶。 黑暗退散，好似拨开云雾见青天，笔直而立的夜寒君，隐隐望见，这是一座恢宏的宫殿。 在他的面前，至少有一千层台阶，每一阶至少有十米高。 而在台阶的最上端，无数王座一字排开。 其中，大者如钟摆，小者如杯口。 或以狰狞的骨刺构建，或以冰冷的金属锻造，或以圣洁的砖瓦铺就……形态不一，气息不一。 唯一的共同点，便是排山倒海的上位者气势，磅礴如虹，浩渺如波，汹涌扑面，摄人魂魄。 “是。” 夜寒君不低头，不行礼，干脆利落回应。 就在刚刚，护族大阵只开启一半的时候，他一直在忍耐冲关的渴望。 等到实在忍不住，还是被勾动一丝气机时，雷音滚滚，电眼骇世。 夜舒虽第一时间开启大阵，全盘激活。 可幽冥地府、镇狱祭袍、生死簿、判官笔……源自地狱判官的法相天地以及被动权能，还是不受控制的显化形态。 那个瞬间，夜奇玉、夜莫愁、夜霓裳，从三个角度望来的目光，宛若野兽一般敏锐。 他们专注看着，认真端详着，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久久没有偏移视线。 直至此时，三道目光炙热依旧。 其他族人的目光，也都一瞬不瞬，比磁铁还具有吸附力。 “我通过了少皇殿的考验，已经实现提前转职。” “若是以名次排序，我是新生宙第二纪元的第一位少皇，于族史之中，当位列第71代，以扬族运。” 夜寒君沉稳而又淡漠的声音，如涟漪般荡漾在王殿之中。 王座之下，哗然声四起。 夜幼龙、夜七、夜欢、夜吉……无论是大长老还是长老，绝大多数都是虚幻的投影，真身并不在此地。 但不知使了什么秘法，他们在此地旁听，共同参与族中最为重要的一场会议。 “夜寒君……成为了少皇？” “他浪费了宝贵的始祖之血，因此错失少皇的身份……” “只身入墓，还能得到始祖的认可？这、这是何等的厚爱？怎会如此！” 质疑、困惑、茫然、惊愕，就如煮沸的湖水，妄图淹没堤坝。 夜寒君木然不语，只是将收敛的法相天地，再一次激活。 魔雾漂浮在他的头顶，一座雄伟而又古老的府邸，貌如鬼神，势如冰川，于雾中勾勒一角轮廓。 诡异的力量不断蔓延，一道道虚幻的影子，仿佛从时空的另一边走来。 那是两种形态的鬼怪，怨气缠身的唤作鬼兵，恶孽缠身的唤作魔将，都是象征杀戮和阴寒的邪魅之灵。 它们在荒芜土地上横行，惨绿的瞳仁闪烁着邪恶的渴望，猩红的瞳仁中闪烁着疯狂的杀意，仿佛要将活着的生灵，尽数拖入坟墓，尝遍地狱的酷刑，从此不入轮回，永世不得超生。 “哗~~~” 氤氲开来的恐怖异象，唤醒了人世间最为古老的一种情绪。 当恐惧在人群中穿梭的时候，万物无存，唯见真我。 永恒之夜、封魔刀阵、灵域、疯狂兽群……夜流萤、夜希恩、夜灵舞、夜茉等人的法相天地，也都不受控制，被动激活。 扭曲的法则波纹，迭涌在空荡荡的王殿之中。 最终，因为唤醒的法相天地太多太密集，夜霓裳、夜奇玉、夜莫愁——三皇的法相也被触动，隐隐要降临世间，并以摧枯拉朽的姿态，镇压所有的魍魉鬼魅。 “吟！” 王座之上，影龙王厉声长啸，恐怖的龙吟穿透数十种法相天地。 闻声者，皆是虎躯一震，肩膀颤栗过后，带着七分惊疑和三分惊惧的眸光，缓缓趋于冷静。 “很可惜，你成不了第71代少皇。” 鞋跟触地的脆响，以突兀的方式响起。 一个清冷却又充斥傲意的女性嗓音，由远及近，最终距离夜寒君不过一臂间距。 夜寒君侧身望去，一个比她矮了半头，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陌生女子，一双黑漆漆的瞳仁中，倒映着三角形的天蓝色冰块。 “族兄，你比我年长，但你称皇晚了些，还是老老实实排在我的后面，唤作第72代吧~~~” 陌生女子俏皮一笑，宛若枯萎农田，千万朵鲜花盛开。 伴着无数倒吸凉气的声响，她端着浅浅的笑容，提起蓑衣的一角，犹如提着公主的裙摆，优雅而又大方道： “冥灯夜氏，第71代少皇·夜雯妃，见过诸位族兄、族姐。”(本章完) 第342章：族长候选人 王殿内，提着蓑衣的夜雯妃，如书画中走出的奇女子，螓首蛾眉，香肌玉骨，一身清韵典雅的秀慧之气，俏皮而又灵动。 但夜寒君和她不过一臂之距，以他的洞察力，如何察觉不出。 此人外柔内冷，窈窕淑女全都是假象。 她的本质，像是永冬之地的极冰恶魔，一个眼神便可冻结万顷湖面。 轻轻一勾手，仿佛置身寸步难行的冰暴中，刀割皮肤，霜侵颅骨，空气极为幽寒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冰……” 夜流萤眼角跳了两下，而后微微眯眼。 夜雯妃从另一侧走来，所过之处，一条清晰可见的冰雪小径，缓慢冻结着沿途的一切。 包括她在内，因为同样站在夜寒君的旁边，自然而然受到波及。 “笑里藏刀，好一个少皇妹妹。” 夜流萤冷哼一声，一步未退。 背后，六片漆黑的羽翼扭曲空间，辐射而来的霜雪瞬间蒸发。 暮色苍苍，暗日茫茫，这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冷意，与寒冰完全不同。 “第5位阶而已，这么张扬，小心夭折。”夜流萤不客气喝道。 “嘻嘻，好姐姐，你也不赖嘛~~~” “仗着年长我一些，你就这么欺负我，我心眼儿小，很记仇的~~~” 笑靥如花的夜雯妃，一把抱住夜流萤的胳膊，又亲昵又活泼的样子，俨然是一对亲姐妹。 殊不知，话里话外，两人争锋相对，眸光交错都有火花乱闪。 “冷死了！别跟我套近乎！” 夜流萤推了夜雯妃一下，将她逼退身前，皱起的眉头，明确表达内心的不悦。 夜寒君看在眼里，没什么情绪，也没什么想法，无动于衷道： “第72代就第72代吧，名次不重要。” “你觉醒了冰系的杀戮职权？能冻结灵魂的霜寒之力……倒是罕见。” “s级，裂魂冰使。” 夜雯妃舔了舔舌头，性感而又灵活的小舌头，与她瞳仁深处的三角冰块，形成极为强烈的反差： “好可惜，要是早点出生，我就不会错过修罗之墓。” “就差这么百年的光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郁闷死我算了。” 夜雯妃露出受伤小猫的表情，可怜兮兮道： “诸位族兄、族姐，你们可要好好分享墓中的秘闻，让我长长见识。” “还有，你们收集的神弓碎片呢？” “难得四皇同墓，又全都活着出来，雯妃好奇，你们谁收集的数量最多？” 三言两语，形形色色的目光，重新徘徊在夜寒君、夜奇玉、夜霓裳、夜莫愁四人之间。 王殿内陷入短暂的安静，惟有夜雯妃眨巴着眼睛，初生牛犊不怕虎，大抵如此。 “哗啦啦——” 冥夜盛装从夜霓裳的四肢褪去，仅仅包裹躯干。 在她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暗红色的护甲折射着诡异的光芒，仿佛能够吞噬人心，直指灵魂深处。 无声无息，夜英离开王座，一个闪身来到夜霓裳的面前。 她的手中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捧着一个长长的盒子。 那盒子似有万均重，以至于夜英本就佝偻的背脊，近乎垂到地面。 盒子的神异远不止这样，其上遍布鬼神的符箓，另有十八道环形的刀痕，如锁扣般紧紧箍住。 深海的沉重、苍穹的高阔、山脉的坚硕、大地的慷慨、烈日的包容……看似混乱，却又全都指向至高至远的伟大气息，如云雾般笼罩住夜霓裳。 “这是始祖用过的弓盒，由神金锻造，曾用来温养封神之弓。” “神弓陨落后，它用来收纳碎片，以确保神性重新聚集。” 夜英幽幽自语，灰白的指甲，一点点插进盒子的锁扣。 然后，当缝隙打开一丝的时候，每一个族人都能感应到，眉心处宛若竖起一道冰冷的箭矢，胆敢生起不敬之心，必有大祸临头。 “唔……” 夜寒君强忍着某种渴望，血肉灵魂一阵悸动。 体内，似有古老的生命开始复苏。 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回荡，冲过去，冲过去，那是祂的东西，全部拿走，一个不剩。 然而，没等夜寒君正式行动，魔念破碎，意识清醒。 没有人发现这样的异常，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夜霓裳的身上。 “咔擦——咔擦——” 玻璃的裂纹，蛛网般蔓延。 大大小小的金属碎片，脱落于夜霓裳的体表，片片幽暗，泛着邪狞的红光。 夜寒君看得非常清楚，共有十八枚碎片，绕着弓盒转了一圈。 等到弓盒爆发黑洞一般的吸附力，碎片全部消失，一片也没有残留。 “十八……” 夜英闭拢弓盒，不禁赞叹道： “即便是历代少皇之中，这个数量也能靠在前列。” “霓裳，做得好。” “有修罗之子的身份，又贡献十八枚神弓碎片。” “族中宝库，即便是圣人专属的资源，你也有资格随意调用。” “知道了。” 夜霓裳淡淡的应了一句，旋即恢复冥夜盛装的完全形态。 继而，她将目光扫落夜奇玉、夜莫愁，最后望了望夜寒君，主动退让一步，站到王殿的另一侧。 “甚怪。” 夜莫愁摇了摇头，踱步向前，体表也浮现大片的暗红色护甲： “纯粹的黑暗之道，当真如此强势？” “一而再，再而三，同位阶同权级，为何总是居于下风？” 夜英木然不语，只是故技重施，再次开启一道缝隙。 听得咔擦咔擦两道脆响，共有十五枚碎片脱落，盘旋一圈，尽数没入盒中央，没有其他异响。 “十五……” 夜英微微点头，自语道： “碎片的收集，不能完全以实力衡量。” “机缘、运气，这些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莫愁，族中宝库也对你全面开放，往后只要是欠缺之物，你可随意取用。” “好。”夜莫愁的回答简洁粗暴。 话落，他的目光仿佛具有穿透力，直接望向夜奇玉和夜寒君。 放眼十二万年，少皇加修罗之子，必然是族中最顶级的潜力种子。 这个阶级，值得家族付诸一切，重点押宝。 但没有人会对于已经拥有的东西，亦或是未来必定拥有的东西，保留太长时间的沾沾自喜。 夜莫愁更加在意，剩下这两人，他们收集了多少碎片？比之自己，是多是少？ “不好意思。” 夜奇玉的面庞上勾勒一抹玩味之色，不慌不忙走到夜英的面前。 随着盒子的开启，他的身上一共剥落十六枚碎片。 “差一枚……” 夜莫愁望着打着旋儿消失的碎片，看似面无表情，脸色稍稍黝黑一分。 “不出意外，你要垫底了。” 夜奇玉露出怜悯之色，杀人不忘诛心道： “历代没有人见过的少皇殿，殿中遗留的碎片，数量不可能会少。” “有没有觉得很有趣？执掌恶魔侍者这一脉最强的职权，原本是他的上级，拥有绝对碾压的能力。” “一转眼，他变更职权，摆脱了笼中鸟的身份，自立门户，自成一脉。” “要是你们位阶等同，是不是很有兴趣与他一战？” 斜着眼瞥视的夜奇玉，不加掩饰自己的战意。 受到他的触动，夜莫愁深邃的眸光如涟漪般晃动，朦朦胧胧，似有两个“灭”字，分别显化在瞳仁中。 “位阶不等同，胜之无益，确实无趣。” “但本皇很有兴趣拿你练练手，新升级的「灭杀瞳」，拿你的血祭炼一番，或有别样的滋味。” “嘘，安静。” 夜英吹了一口风，一时之间恶鬼哭泣，两人于半空中对撞的锋利目光，倏地间错开。 “寒君，过来。” “老妪也想看看，你的身上，究竟藏匿着多少枚碎片。” “快去呀，少皇兄长！” 夜雯妃笑嘻嘻，作势推攘。 “哗——” 在她冰冷的手指，还没有触碰到自己的祭袍前，夜寒君已经抬起脚尖，一步一步走向夜英。 随着他的移动，王座之上，个别闭目假寐的古老生灵，也都一个个睁开眼帘，露出了意味难明的目光。 “咚——” “咚——” “咚——” 越是靠近，两米有余的弓盒，竟如连绵的山川一样浩浩荡荡。 内心深处，原本已经破碎的渴望，又像是春风吹又生的火苗，再度燃起。 “给我稳住！” 夜寒君暗中大喝，以惊雷之声压制灵魂层次上的觊觎。 于是，躁动感再次减弱，镇狱祭袍从他的身上褪去。 一件朴素而又简单的袖袍下，暗红色的护甲犹如红龙的鳞片，密集而又森严，透着无可匹敌的威势。 “咔擦——咔擦——” 万众瞩目中，弓盒居然颤抖起来。 五枚、十枚、十五枚……整整三十二枚神弓碎片，如同破碎的刃尖，齐刷刷冲入盒中的微缩世界。 “三十二枚？！” 王座之上，有守护圣灵惊呼。 大惊之声，亦如雷霆灌耳，震得脑瓜子嗡嗡作响。 “自始祖陨落，神弓碎片遁入大墓之中，每一个纪元的初期，可有族人带出过二十五枚以上的碎片？何况是三十二枚！” “这这这……神乎其神，难以置信！” 有一个背负着斧头的虫类圣灵，哐当一下起身，脑袋撞在另一头圣灵的身上，发出铁块碰撞的闷响。 但它浑然不觉，只是自顾自的，以越来越兴奋的口吻，絮絮叨叨： “这是历代之最啊！仿佛能看到夜氏中兴的希望，摆在眼前，触手可得！” “但可恶又可气的是，此子还有劫难未度！” “若是葬于天道之手，忙忙碌碌，又是空欢喜一场，结局之悲凉，惹兽垂怜，惹人哀叹，何其不幸！” 暗影晃晃，魔影重重，情绪骤然高亢的守护圣灵，数量不菲。 夜寒君大致能瞧见它们的轮廓，超过一半都是陌生的，疑似夜氏从各个地方找来的援兵，共同坐镇祖城，齐心协力守护族群。 然而，他不能言，不能语，唯以沉默回应。 倘若这些圣灵知道，三十二枚其实是表象，他在墓中所得的碎片超逾千计，那又当如何？ 倘若知道，就连修罗弓的残灵·夜天子，也入驻他的血肉，暗戳戳肩负着族群的使命，它们会兴奋到发狂吗？会激动到流泪吗？会有绝境逢生的振奋和喜悦吗？ ——夜寒君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些隐秘，如今只能封印在他的脑袋里，神不知鬼不觉，由他一个人消化。 “好！” “好好好！！” 沉默中，夜英黯淡无光的瞳仁，爆发出无尽的神芒。 她一连道出四个好字，捧着弓盒的手掌，不停地颤抖。 “历史之最！青史留名！” “夜氏后人·夜寒君，于新生宙第二纪元，入祖墓！成少皇！功勋卓著！” “若能熬过天劫，斩断一切的枷锁和阻碍，当入族长候选人之列，保我夜氏，万万年不朽！” 此言一出，满座爆发前所未有的哗然。 夜莫愁、夜奇玉，以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凝望夜英的面庞。 夜霓裳挑起右边的眉毛，目中之精芒，若黑夜之繁星，闪闪发亮。 “压力突然好大……” 愣神的夜雯妃，回过味来，以肩膀撞击夜流萤的胳膊，偷偷摸摸道： “喂，你哥哥要起飞了。” “族长候选人，一般只有圣人才有资格入围。” “少皇加上修罗之子，这样的身份虽然华丽，可没有成圣前，原则上也不予认可。” “夜英圣祖，宁可为你哥哥打破规则，也要许下这样的承诺。” “足以看出，在她心目中，你哥哥的分量究竟有多重要。” “废话。” 夜流萤翻了个白眼，对于这个尚未大成的少皇，没有丝毫敬畏之心： “开创古今以来的奇迹，这样的成就当真达成，放在哪里不是宝贝？” “你们都在期待他踏出那一步，可我却觉得，这条路每一步都很凶险，根本没有独善其身的办法。” “倘若夜寒君真的成了天底下独一无二之人，他会不会成为第二个乘风圣祖，还未走到终极，就被封神之胎不择手段加害？” 夜流萤没有压低嗓音，夜雯妃清楚的听到了，其他的族人也一个不落的听入耳中。 然后，恍惚之色，成片成片浮现。 是啊，若真走到那一步，夜寒君的成就，怎会弱于契约究极闪光的夜乘风。 连他也没能幸免。 再来一个这样的人物，以夜氏如今更加衰败的族力，当真保得住吗？ “老妪不想议论这个话题。” 夜英缓缓将弓盒，交由一团蠕动的阴影，转过身来，面露一缕凶光： “老妪只能保证，这个纪元，若无冠位和封神续命，我夜氏将燃尽最后一滴魔血，将那些屡屡触犯我等的敌族……全都拉进坟墓。” 氛围——又一次沉重下来。 躁狂的守护圣灵，一个个坐回王座，一言不发。 王座之下，夜秋果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忍不住小声问道： “圣祖……百年一晃，我族的处境更加不妙了吗？” “召开族会，就是为了让你们了解最新的消息。” 夜英一开口便是石破天惊，面无表情道： “血巫神死了。” “祂本就是重伤加上衰老之身，以沉睡吊着一口气，以此坐镇冥灯深渊。” “于我夜氏而言，祂是值得信任的最强盟友，也是我冥灯最后一尊封神之胎。” “但千算万算，祂熬过了宙元之劫，却没能熬过更弱的纪元之钟。” “钟声没有斩祂神魂、屠祂神脉。” “然而牵一发动全身，旧有的伤势被勾动……自神陨之日起，无日城以外的地方，血云遮月，血雨磅礴，已经持续四十九年，依然没有平息的迹象……” “不会吧……” 夜秋果惊呆了，剧烈收缩的瞳仁，如针尖一般小的可怜： “血巫神死了？” “冥灯深渊的守护神灵……就这么陨落了？” “我们进入大墓，这才百年，怎么一出来……天都变了？” 夜傲白、夜不群、夜布衣、夜灵舞……每一个少王都是如鲠在喉，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开口。 “圣祖！” 夜奇玉目光阴郁，突然露出寒潭般的冷酷，一字一顿道： “这是否意味着，针对我夜氏发起的战争——势必提前？” “我族还剩下多少准备的时间？我们还有多少成长的时间？请您确确凿凿告知，不要再隐瞒我们！” “圣祖，我也想知道。” 夜莫愁瞳仁中的灭字，忽闪忽灭，惨烈的煞气如山壮烈： “不到圣位，根本没办法参与这场劫难。” “既为皇者，大敌当前，我不想忍气吞声。” “若是时间紧迫，任何不择手段、有损阴德的突破方式，我也愿意承受！” “有心了。” 夜英顿了顿，缓缓吐气道： “能有这份觉悟，无愧于夜之姓氏，无愧于你们体内流淌的血脉。” “这百年，派出探查的圣灵，或有伤残，或有折戟。” “每一个迹象都在表明，红尘深渊——我夜氏永远憎恨厌恶的敌人，正在凝结兵力，随时有可能攻打过来。” 话落，远比夜莫愁更加恐怖的杀意，从夜英佝偻的背脊里涌出。 她咧嘴，阴冷的笑容扩张之时，就连执掌冰系权能的夜雯妃也缩着脖子，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本章完) 第343章：红尘深渊，饮马氏 “红尘深渊，饮马氏，小丑皇……” 夜寒君无声喃喃，目光空洞。 这十个字，字字滴血，字字诛心。 族史中记载得非常清楚，远古宙后期，称霸冥灯深渊的是饮马氏。 他们的冠位唤作「戏命王」，损耗性命，游戏人生，最是喜怒无常。 与戏命王朝夕相伴的封神之胎，唤作「小丑皇」，脱胎于魔鬼族，是彻彻底底的魔鬼之神。 祂们将冥灯深渊当做游乐场，肆意践踏生灵的尊严，成为了“恐怖支配者”。 然，远古宙末年，夜修罗登临冠位。 祂大成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单挑戏命王。 称霸冥灯的旧主，没能捍卫自己的尊严，于万族的惊愕中殒落凋零。 但初代小丑皇苟活不死，带着饮马氏的残部逃离冥灯，就此失去踪迹。 “当年——要是始祖能斩草除根就好了！” 夜希恩紧紧攥住饮血狂刀的刀柄，略微急促的呼吸，道尽心中的不平静： “始祖一生都在走无敌路，奉行杀戮之道，埋葬了无数远古宙时期的强族。” “但祂亲口承认，击毙戏命王，却让小丑皇逃脱，无形中为族群埋下祸端，或有一天，需要祂的后人承担因果……” “希恩兄，此言不妥。” 夜傲白磨了磨雪白的牙齿，杀气腾腾道： “身为子孙后代，我们已经享受祖先赋予的血脉优势，再去追求十全十美，反倒贪婪。” “既然局势无法逆转，我等只能迎难而上，拼一个破而后立、浴血重生！” “哎。” 夜茉叹息道： “摆脱‘少’字，刚刚跻身族群的高层。” “如此有限的时间，如此紧迫的危机，我们又能够做什么？” “圣祖。” 夜奇玉仿若听不到族人的交谈，双眼之中再无其他，直勾勾盯着夜英，冷静问道： “红尘深渊，可有新晋封神？” “若是只有小丑皇，以夜氏之底蕴，又是坐镇大本营，他们怎敢来犯？” 夜英摇头，没有正面回答，揭开历史的伤疤： “远古宙末年，饮马残部与初代小丑皇，如过街之老鼠，到处窜逃。” “现有的情报表明，祂们最终逃到了红尘深渊，在当时还是红尘之主的焚泉氏帮助下，隐姓埋名，苟且偷生。” “近古宙初期，初代小丑皇神陨，饮马旧部式微，无数次濒临灭族。” “但他们忍辱负重，终究活了下来。” “等到近古宙中期，焚泉氏的冠位寿终正寝，他们继续隐忍。” “近古宙后期，焚泉氏最后的守护神灵「胭脂女神」陨落，不久后，二代小丑皇证道封神，以一己之力镇压混乱的红尘深渊，从此成为新的红尘之主。” “这一次，他们很好的吸取了上一次险些败亡的教训。” “若是全力以赴，二代小丑皇或有屠灭焚泉旧部的可能。” “但祂选择和平发展，封焚泉氏为红尘深渊第二大霸主，资源共享，共同主宰一整个深渊。” “乃至于……因为忌惮我夜氏始祖留下的底蕴，二代小丑皇熬过了断宙之劫，甚至熬到了新生宙第二个纪元，做足准备之后，方才决定动手。” “我有预感，祂想要的不是战胜，而是绝对碾压的复仇，不将我夜氏血洗一空，誓不罢休……” “呸！” 王座之上，夜千墨的分身讥笑道： “难道祂还想成为两大深渊的主宰不成？” “一介封神之胎，成为一渊之主，已是极限。” “人心不足蛇吞象，若是自食恶果，夜氏很乐意迎来那一天。” “还是往最坏处设想吧。” 另一张王座，夜舒满脸的忧色： “我夜氏的敌人，不止红尘深渊，不止饮马氏，不止小丑皇。” “一旦战火点燃冥灯，祂们势必联手，以此确保绝对胜利的结果。” “然而，时至今日，除了小丑皇，我们完全无法确认，会有哪些冠位或者封神之胎，不惜代价也想出手。” “祂们还没有浮出水面，这才是最棘手的地方。” “未知意味着不确定性，恐惧的根源由此催生，若不能破解，若不能应对，无日城人心惶惶——今日突然出现的雷电之眼，无疑验证了这个结果。” 夜舒之言，又让王殿内陷入寂静。 随着几道轻叹声响起，几个颤颤巍巍的老圣兽，瓮声请命道： “我等寿元不多，也不擅长正面应敌。” “封锁我等的灵魂记忆，偷渡红尘，试试能不能窃取情报吧。” “不行！” 另一尊正值壮年的圣兽，立即打断： “偷渡红尘深渊的圣灵，至今只回来一个。” “而近古宙后期，表面上脱离我族，实际上只是潜入红尘探听情报的附庸圣族，不是自然消亡，就是被清扫，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显然，这个二代小丑皇，比之初代，少了几分盛气凌人，多了几分谨小慎重。” “除非有封神之胎替我们勘察，不然再派至圣之胎，全都是送死，根本没有意义。” “附议。” 夜千墨颔首，谏言道： “探查情报，只能从其他渠道入手。” “家族现在更重要的，应当是联络远古宙乃至近古宙时期，曾与我夜氏交好的种族与势力。” “若能找到其他封神之胎或者冠位的帮助，方能为我夜氏延缓战争开启的时机，拖得越久，形势对我们越有利。” “说得轻巧，谈何容易？” 有一嗓音尖锐的魔王，口吐纯正的恶魔语： “趋炎附势，这一套规则适用于所有的智慧物种。” “自始祖陨落，那些交好的种族，不是冷眼旁观，就是倒戈相向。” “即便曾经的关系再好，如今也依然强势。” “漫长的岁月中，祂们很可能已经帮过夜氏几次，偿还了始祖的人情。” “直至今日，我夜氏没有冠位，没有封神，祂们凭什么继续帮我们？我夜氏有何等魅力，值得祂们深入这个火坑？” …… 时而混乱，时而暴躁，时而沉默的议会，每一言、每一句，都在透露战争即将到来的紧迫感。 夜寒君认真听着，听着听着，神色恍惚。 许久后，连圣人也口干舌燥，完全被焦虑侵蚀。 夜英抬了抬手，中止这个话题，转而朝着年轻的族人，淡漠道： “我夜氏与饮马氏的仇恨，绝无缓解的余地。” “在战争来临前，你们当奋发，为更年幼的族人起到表率作用。” “下面，我简述其他的情报。” “除红尘深渊以外，初入新生宙第二纪元，诸天全面乱套。” “冰静深渊从永冻状态解封，古老的物种全面复苏，整个冰渊陷入内战，开始争夺一渊之主的位置……” “荒凉枯寂一整个宙元的太阳深渊，迎来了曾经的王者——旱魃一族。” “有一个远古宙时期就被镇压在迷失雾海的旱魃，回到了族群的起源地。” “若是被它找到始祖的封印地，释放远古宙的不败神话「天女魃」，太阳深渊将回归远古宙时期绝对霸主的地位，任何一个神族也不敢掉以轻心……” “还有，图腾冢、巨昆谷、精灵冢……不知为何，尘封的古老禁地，接连选择出世。” “荒冢之中，更是爬出一头封神级别的「大荒神」，一路平推，如今已经闯入土神山，与那里的神祇杀得难解难分……” …… 夜寒君麻木了。 夜霓裳、夜奇玉、夜莫愁——不是满脸寒霜，就是闷声不语。 这些情报，没有一个好消息。 难怪历代交好的族群，好些不愿意帮助夜氏。 整体的局面如此混乱，危机之下，他们自身难保。 再去摊上红尘深渊，再去竖立可怕的敌人，难道不是取死之道？ “情况……大致如此。” 夜英垂首，敛去眼中的一缕凶光，道： “唯一的、尚且无法判断好坏的消息。” “夜氏特权长老——禹如心，由金玄子亲自带领，抵达花神谷后，失去音讯。” “他们很可能进入了这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古老遗迹，要是能有所收获，我族将再添一道曙光。” “？” 夜傲白、夜不群……纷纷望向夜寒君。 禹如心是夜寒君徒弟的事情，纪元之钟敲响过后，可以说人尽皆知。 a级「地观音」，这是地仙曾经执掌的职权。 若能和地仙这样的古老存在，攀上一定的关系，夜氏或许能拥有额外的助力。 “终究是陨落的冠位。” 夜寒君面无表情道： “即便运气好到极致，真的得到祂的传承亦或是遗物。” “想要消化需要时间，而我夜氏现在最最欠缺的，恰好就是时间。” “难以否认。”夜莫愁低语，“外力终究是外力，抱有太高的期望，害人害己。” “我夜氏需要真正的冠位和封神，只有从根源上震慑敌人、解决敌人，才能迎来辉煌的重启。” “所以——” 夜奇玉突然接过话题，冷冷的目光直逼夜寒君的双眼： “作为族群的希望之一，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再去迎接天劫？” “圣祖专门为你，提升护族大阵的强度。” “新生宙第二纪元，我夜氏族运的走向，不如就由你拉开帷幕。” “也好。” 夜寒君低着头，仿佛感应不到族人们复杂如一的眼神，自语道： “我需要至圣之胎的血气，可有圣灵愿意相助？” “属性的话，雷系优先，其次暗、水、木、光、风……越多越好。” “我来！” 一串残影闪烁，一个形如蜈蚣，但是拥有螺旋型电钻钳子的异虫，趴在地面上，迷你的复眼中喷涌着狂躁的光芒： “吾乃「电钳龙蜈」，体型小巧，实则拥有巨龙之力！” “掌握的元素，虽然不够纯粹，只是电与毒的混合！” “但此殿之中，没有另一个圣灵，比我更贴合雷属性！” “很好。” 夜寒君点头，伸手一召，一支尖锐的笔状利器握在右手。 他对着电钳龙蜈轻轻一划，平淡且随意道： “归阴。” “哗啦——” 洪水奔流的声音，打破王殿中的静默。 一道拇指粗细的蓝黑色血气，从电钳龙蜈的体内拔了出来。 换做正常情况，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即便是s级职权，以第6位阶催动，想要夺走第9位阶至圣之胎的生命能量，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此时此刻，电钳龙蜈压制着本能，相当于没有任何的防御。 甚至，它还在推波助澜，主动赠予血气，协助夜寒君剥夺。 众目昭彰之下，夜寒君旁若无人。 他专心操控龙虫之血，尽数灌入生死簿中。 等到血气由拇指粗细，扩增至手臂粗细，蓝黑色的血气化作雾瘴，从头到脚淹没夜寒君。 “归阴。” “归阴。” “归阴。” 夜寒君连续施法，一次又一次剥夺。 第十次施法时，电钳龙蜈数十对附肢微微抽搐，忍不住瞪大眼睛，无比惊奇道： “好妖孽的权能，不止剥夺表层的血气，还能剥夺真实的寿元？” “要知道，我们之间隔着三段大位阶！” “只是十次施法，你至少夺走我三百年的寿命，竟能给我一丝虚弱感……不可思议！” “唰——” 夜寒君中断血气的汲取，感应着生死簿中的空缺容量，抬眸扫视王座。 很快，他锁定第二个目标，朝她垂首，认真行礼道： “柔风圣祖，我想要黑武王的血气，可否割舍一缕？” “吼！” 夜柔风罕言寡语，不苟言笑。 黑武王却是大吼一声，直接从座位上跳下来，像是一座大山砸在夜寒君的面前。 “归阴。” 夜寒君蠕动嘴唇，判官笔纹丝不动。 黑武王又吼了一声，像是在质问他，傻愣着做什么，快点干活！ “阁下的皮甲太厚，我夺不走您的寿元。”夜寒君摇了摇头。 “我帮你。” 随着夜英淡淡的声音落下，一道长约一米的伤口，出现在黑武王的腹部。 夜寒君瞳孔一缩，这么近的距离，他居然没看清夜英是如何动手的，只觉得眼前一花，黑武王便受了伤。 “吼！” 隶属蛮兽的黑武王，龇牙咧嘴，再度催促。 夜寒君不再犹豫，连续五次归阴，储备一部分暗元素的精纯血气。 “还不够……远远不够。” 夜寒君第三次抬眸，锁定一头魔王： “狱兽之血，可愿割舍？” “桀桀……” 半腐烂的魔王，露出瘆人的笑容。 它一言不发，只是将锋利的指甲抓进自己的胸部，硬生生拔出一块烂肉后，直往地面扔来。 “归阴。” “归阴。” 夜寒君连续三次施法，立即收手。 等到烂肉坠落地面，一滴血也没有溅出，像是一团风化的岩石，余留一地的齑粉。 “小子，还吃得下吗？” 一个肋骨外露的尸魔王，手臂插进嘴里，摸索许久，拉出来一个紫色的硬壳蚂蚁。 那蚂蚁居然是活的，摇晃两下倏地惊醒，一对触角噼里啪啦乱闪，刺眼的闪电光束凝聚成两道微型的龙卷风。 “这是新生宙小有名气的雷蚁，我瞧它有趣，关在肚子里一直没吃，送你了。” 说着，尸魔王抛下蚂蚁，直往夜寒君的头顶砸来。 “归阴！” 夜寒君双眸一闪，判官笔重重一划。 这只雷蚁并非至圣之胎，甚至连耀世之胎也没有触及。 它的位阶，不过是无量虚引，与修罗大墓通关者的契约眷灵基本吻合。 当然，这样的位阶依然高于夜寒君。 但一勾一点，凶狠的雷蚁肉眼可见的虚弱下来，气势大幅下降。 “归阴！归阴！归阴！！” 夜寒君连续夺取，一点不客气。 也就几分钟而已，雷蚁趴在地上，喘着粗气，连逃窜的力气都没有。 “可以了，下一个。” 夜寒君没有杀鸡取卵，留下雷蚁一条性命。 但尸魔王懒得再吞进肚里，手指一点，一道惨白的光束掠过，雷蚁腐烂成一具只有骨头没有血肉的尸体，生机全无。 “木，有没有精通木元素的血气可以供给？” “这里。” 一个植物形态的圣灵，拔下头顶一簇像是葱的身体组织，轻描淡写投掷过来。 夜寒君伸手抓住，感受着内部的精纯生命，继续施展「归阴」。 …… 长达一天一夜的时间内，四皇变成了哑巴。 他们旁观夜寒君施法，就如王座之上那些圣人，全神贯注，目不转睛。 没有人询问，夜寒君为什么要这些生命能量。 也没有调查，夜寒君的地狱判官，究竟具备什么样的权能。 王殿之内，除了偶然出现的低吼，只有夜寒君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又过了一天一夜，夜寒君左手的生死簿，已经从一指甲盖的厚度，变成了一个手掌的厚度。 他掂了掂分量，若有所悟的同时，不卑不亢道： “能做的准备，大抵如此。” “请圣祖送我出城，我将以身验法，正式冲关第7位阶。” “就在城中吧。” 夜英竖起右手，正欲发声的夜千墨，再度沉默： “二十四圣灵坐镇，单独为你开启「天窗」，可保无日城无恙的同时，赋予你最为完美的渡劫之地。” “不要有任何负担，也不要有任何顾虑，这是家族最后能为你做的保护，功成还是铩羽，拭目以待。”(本章完) 第344章：渡劫 “呜！呜呜！！” 这一日，嘹亮的号角声骤然吹响。 无日城内，地动山摇，烟尘滚滚。 奇形怪状的辇车纷至沓来，往来之人心跳如擂鼓，不是呆若木鸡，便是大惊失色，不明白何事发生。 居于此城——向来是铁律森严，条条框框的约束不胜其数。 这些车辆居然无视所有的律法，踏天而行，疾驰而奔，飞扬跋扈的嚣张气焰，汇聚成一道飓风洪流。 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街道两边的守卫，全都跃落契约眷灵的背脊。 他们单膝跪地，握拳于胸，脸泛潮红之色，无法遏制内心的激动。 直到辇车消失在天边的尽头，恐怖的上位者气息溢散于风中，他们仍然跪地不起。 街道上——刹那间噤若寒蝉。 人们用敬畏的目光望向外城的城中心，老者多慨叹，壮者多怅然，青者多惊羡，幼者多茫然。 “要变天了……” “修罗之墓，刚刚关闭。” “已有传言，夜氏少王·夜寒君，登临少皇位，欲图冲关。” “一旦功成，继宗族遗志，封族长候选，如那巨龙腾飞，鹏程万里。” 一个犹如朽木一般的枯瘦老者，站在街道一角。 他驻足远眺，多愁善感道： “但，倘若失败……” “夜氏将失去一道曙光，磨灭一份希望。” “恰逢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的境况，我等却只能枯坐干等，看那最终结局的走向……” “爷爷！爷爷！” 不足半人高的幼童，摇晃着老者的臂膀，用那稚嫩的声音问道： “少皇殿下，一定会成功的对不对？” “以夜为姓的人，都是不败的、无敌的，以后我也要成为那样的人，保护爷爷，守护族群！” “希望如此。” 老者摸了摸幼童的脑袋，露出和蔼的笑容。 可距离较近的路人分明看到，他眼底无光，暗藏一缕苦笑，一点也不具备乐观的样貌。 …… 暗流涌动之间，数以百计的辇车抵达中央祭坛。 随着封王的族人一个个走出，整齐划一的黑色家族服饰吞噬着光线，冰寒、冷酷、阴森、静默——趋于一致的生命磁场绵延成海，形成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等到另一波至圣之胎——不管是本体还是分身，全都聚拢在二十四根通天石柱附近时。 早先时候，曾对夜寒君颇有微词的守护圣灵，譬如蛇发女妖、鹰身女妖，便像是缩头乌龟一样，含胸驼背，一语不发。 “哒……哒……哒……” 夜寒君穿过人群，匀速向前。 沉稳的脚步声好似踏在人们的胸口，某种坚定的信念，以及崇高的使命感，源源不断向外映射。 终于，无法言喻的严肃和寂静中，夜寒君站在二十四根通天石柱环绕的中心点。 他朝着地面看了看，这个位置，曾有一位唤作“夜烟火”的圣人，于无尽的荣光中归隐西天。 现在，轮到他了吗？ 今日过后，代表禁忌的世界法则，要么稳固如初，要么支离破碎，再无第三种可能。 “我要构建基础的防线，稍等片刻。” 怀揣着异样的心情，夜寒君找到夜英的方位，平静开口。 夜英不为所动，以更加平淡的口吻回应道： “成，天高海阔。” “败，一无所有。” “今日，所有人的目光都将为你驻留。” “你有充沛的时间，我们等你。” “哗啦啦——” 一道风吹拂，猎猎作响的黑袍，恍如天堂的葬歌。 夜奇玉、夜莫愁、夜霓裳、夜雯妃，四皇如那栩栩如生的雕像，岿然不动。 黑武王、影龙王、鬼阎罗、电钳龙蜈、尸魔王、轰天炮车、木守葱……守护圣灵星罗棋布，或高大威猛，或小巧玲珑，或生机勃勃，或煞气腾腾，百十种仪态，万千种心理，只言片语，道也不尽。 夜寒君召唤契约眷灵。 阵法接连开启，艾姬芙拉、默、绝弦、花烛、鹅大仙、瓜瓜，左三右三，排列整齐。 听得“嗖嗖”两声响，一道白光跳到他的肩头，另一道抱住他的小腿。 “大蝌蚪，这一天终于来了！” “本瓜一定会全力以赴的！无论如何我们也要闯过这道劫难，不能让天道爷爷小瞧我们！” 扒拉他赤红色剑状头发的瓜瓜，气势汹汹道。 对此，默的反应十分呆萌。 它一如既往的缠住夜寒君的脚踝，像是怎么甩也甩不掉的小跟班，嚷嚷着“不痛了、不痛了”。 等到充盈血丝的眼睛，望见头顶的蓝色电眼，它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立即合拢嘴巴，满脸期待之色。 “叮——” 绝弦拨动琴弦，自顾自弹奏起来。 鹅大仙咧嘴大笑，金属翅尖对准天空，一腔豪言，满腹壮志，摩拳擦掌，久候多时。 “添寿。” 夜寒君握住判官笔，一勾一点，力破虚空。 呈现簇状的紫黄色阴冥寿火，逐一点燃除了瓜瓜以外的契约眷灵。 “战！战个痛快！” 鹅大仙的笑声更加狂妄，血红色的斗气再度向外蔓延一大段距离。 “永生。” 夜寒君轻语，连续激活主动权能。 燃烧着阴冥寿火的契约眷灵，狂暴的气息倏地平稳。 就在它们身体的某个角落，一枚紫黄色的玉镯子通体无Γㄈ蟮墓饷10搜矍颉? “群体强化？” 夜莫愁稍抬眉尖，若有所思。 有心人不难察觉，这些眷灵的躁狂之势看似缓解，实则处于另一种更加可怕的状态。 从灵性的角度，它们原本是血肉之躯。 现在仿佛套着一层看不见的坚固盔甲，从血到魂全副武装。 想要攻破，不付出原有的数倍乃至十数倍威能，想都别想。 “呼啦啦——” 最最沉默的飞天女巫·花烛，开始行动起来。 她召唤十八口巨大的风井，调整成延时启动，平均分布在夜寒君的身侧。 而后，又将对切风流遮挡在天上，形成另一层防守。 等到边边角角也布置风元素屏障后，花烛毫不犹豫启动「九龙环卫」，准备以最强技能迎接雷劫的冲击。 “大人，我会清空体内储备的全部元素，不惜代价连续施法。” “有添寿和永生加持，您不必为我分心，更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好。” 夜寒君颔首，黑红两色的瞳仁熠熠生辉。 “姓夜的，召唤我干嘛？我还能给你当肉盾不成？” 跺着脚尖的艾姬芙拉，扬着天鹅般完美的脖子，冷冷酷酷道： “我的技能，不是用来魅惑，就是用来逃跑。” “雷劫劈下来，我一下就没了，你反而要承担反噬的伤害。” “你确定要让我站在这里，与你一道面对天劫？” “不。” 夜寒君转了转目光，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我想让你做好准备。” “若我败亡，伱作为血契眷灵，反噬的伤害远高于正常眷灵。” “你一生都在追求美丽，若是在此凋零，必定心生怨恨，愤而不满。” “但我不可能永远躲在高墙坚堡之下，只有踏出这一步，我的未来才有新的可能，而你——才有飞升无量之胎的契机，才能继续追求永恒的美丽……” “既然横竖我都没有选择，你还唠唠叨叨什么？” 艾姬芙拉嘁了一声，不掩饰美眸中的嫌弃，极度烦躁地打断道： “前也是死，后也是死，全都毁灭算了！” “快开始！再磨叽，我即便死了也要化作美丽的厉鬼，祸害你家族万万年！” 白发狂舞的艾姬芙拉，犹如半疯的小狮子，恶狠狠，凶巴巴。 司空见惯的夜寒君，没有被冒犯的感触，反倒觉得，这才是她的真性情。 心中一动，艾姬芙拉消失在视野中。 这一战她确实派不上用处，留在场上，反倒会成为他的弱点。 “人族知己，听天音，踏歌行。” “天之雷相，此乃极道之雷，与我的属性万般贴合。” “若有幸存活，我必殚精竭虑，再悟一首新曲。” “若不幸告终，聆听天雷之怒，此乃最上乘的音律，此般契机凤毛麟角，我辈欢欣不及，纵有再多执念，也当随风而散……” 绝弦的精神传音真真切切，狂热而不失理智。 耳畔的琴音突然一变，锵锵淙淙，正是「天怒」的序引。 “请圣祖，开天窗。” 夜寒君深吸一口气，猛地望向云端深处，精芒爆闪，严阵以待。 “请圣祖……开天窗……” “请圣祖……开天窗……” 沉稳笃定却又充斥疯狂的声音，初时回响于中央祭台，又过了数秒，整个无日城都回荡着这样的声音。 依然处于跪拜状态的守卫，无论处于何等位置，竖起手中的刀剑，齐声朝着天空吼道： “开！开！开！” “必胜！必胜！必胜！” “咔擦——” 大地摇晃，二十四根通天石柱爆发无尽的光芒。 围绕夜寒君的一大片区域内，空气被抽干，一圈黑金色的圆环，化作一道牢不可破的屏障，将他单独隔离。 于是，夜寒君呼吸到更浓郁、更新鲜的魔气。 他——脱离了护族大阵的守护。 但他依然站在无日城中，仿若站在万丈深渊的最底端，抬起头，视线越过高耸入云的通天石柱，便能看到那颗万众瞩目的蓝色电眼——轰然炸裂！ “撕拉！！” 蓝光一闪，如天塌，苍穹露出一个窟窿眼儿。 一道刺目的蓝色闪电，裹挟着满腔的怒火，轰砸！轰砸！还是轰砸！ 这是毁天灭地的一击，花烛的对切风流连一瞬都无法阻挡，轻轻触碰，碎得比齑粉还要彻底。 更夸张的，风井喷射、眩晕风船、九龙环卫……所有的风元素法术都没有触发用途。 只是第一道闪电而已，劫难仿佛化身至高神明，手中握住的是生杀予夺的统治者令牌，除了毁灭，祂不想看到其他的画面，除了死亡，祂不想听到其他的结局。 杀——杀——杀—— 夜寒君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是谁？是谁是虚空中大吼大叫？ 是谁？是谁散发着如此可怕的敌意，欲刺他的眉心，叫他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锵！！” 翠绿色的乌云翻滚，悦耳的琴音如雨珠空坠。 按、顿、挑、拨、捻……绝弦两臂抱住琴身，另外两臂翩翩起舞。 只见残影飞闪，一道墨绿色的闪电竖着劈开苍穹，迎面阻挡蓝色闪电的冲势。 那一瞬，针尖对麦芒，两者的力量不分高低。 但下一刹，第二道蓝色闪电无情砸落，绿雷哀鸣，终究难挡双雷之威，如烟花一般炸碎。 “天之怒，对阵天之怒。” “孰强？孰弱？且看今朝。” 听得天地失音，见得怒雷激荡。 虚无之处，密集的符号无限繁殖，神芒乱飞，霞彩喷涌，奇景不断。 轰隆一声炸响，苍穹大面积坍塌，一个往里凹陷的巨型炮口，硬生生插在蓝色雷海的正中央，肆意抢夺着同源不同质的雷元素。 等到它彻底成型之际，通天石柱上的守护圣灵，只要拥有眼睛这类器官，一个个剧烈收缩。 “竟然……反向抢夺天劫的能源？” “不过天地之胎而已，琴魔执掌的核心法则，竟然达到了这般田地？！” 熊人马惊叹连连，四蹄踢着地面，满身的躁动不安。 鹰身女妖压制着心中的恐惧，尝试往雷海深处望去。 可遍体生寒的不适感挥之不去，且有更上一层楼的悸动，惊得她收回视线，转而以余光瞥视。 “显而易见，这个天劫，无法与纪元之钟相提并论。” 不远处，曾经参与过守阵的金鹏天狐，龇牙咧嘴咆哮道： “但！纪元之钟针对的是一整个夜氏，护族阵法全力以赴，自然有容身之地！” “这小子现在单枪匹马，什么保护也没有！” “他身上那些护命的宝贝，因为天劫的法则约束，恐怕也沦为凡尘俗物！” “如此绝境，没有一个照面挂掉，这小子已经很厉害了，值得不遗余力的称赞！” “但这远远不够！你我都能感应到，蓝色雷海最深处仿佛有真龙盘卧，那股力量还没有复苏，一旦复苏，抢夺天劫的雷元素？怎敢！岂敢！这不是触犯逆鳞吗！” 极乐兽低垂着脑袋，口中之言，远比金鹏天狐还要悲观： “死亡……我预见了死亡的征兆……” “雷海之中，藏匿着无可撼动的大恐怖……” “不管那是什么，天地之胎应对不了，无量之胎也不行……” “这不是简单的位阶差距，双职权对应的天劫源自天道，是忤逆自然法则后降临的杀伐，遇弱极强，遇强更强，野蛮得没有道理可言……” “嘶！” 地面，电钳龙蜈摇晃着钳子，忽然惊呼道： “糟了！天劫被激怒了！” “雷海开始翻滚，琴魔凝聚出来的炮管，险些被雷元素撑爆！” “天道根本不在乎能量的窃取，祂的源头无边无尽，血肉凡胎与之为敌，不过是自取其辱！” 仿佛在回应电钳龙蜈的判断，绝弦的琴音突然混乱，银光闪亮的琴弦，竟被一缕蓝色的铁锈腐蚀。 “咳……绝妙之音。” 绝弦半睁的血眼，完全洞开。 它直视高天，凝望苍穹，而后缓缓合拢。 彼时，夜寒君催动「添寿」，庞大的血气灌入琴身，尝试为它治疗伤势。 但寿元可添，永生状态没能重新建立，冥冥之中有一道潜在的伤势，以他的手段无法清除。 “我来！” 瓜瓜叫唤一声，发动「超净化」。 它养精蓄锐，就是为了留下更多的精力和体力，用来破解雷霆的麻痹以及其他的衍生劫难。 这一招起效了，夜寒君无法根除的铁锈，随着净化光束的持续横扫，从黯淡再到剥落，彻底消失。 霎那间，阴冥寿火重新燃起，永生状态第二次维持。 绝弦依然闭拢血眼，但它松开了捧着琴身的两只手。 “当——” “锵——” 在旁观者略微惊愕的注视下，天魔遗音·绝弦，居然以四臂弹琴，四手交错，没有任何的混乱。 落在耳畔的琴音，骤疾骤缓，内敛的音质恰似又上了一个台阶，更加的婉转悠扬，更加的高亢激昂。 “轰！！！” 炮管炸膛，百兽惊慌。 千钧一发之际，一颗空前绝后的绿金色闪电球体，没有垂直轰落人世间，而是自爆于苍穹，带来粉身碎骨的自杀式攻击。 “好果断啊……”熊人马再叹。 但凡慢上一拍，闪电球没能射出来，琴魔的这个技能也就成了个笑话。 然而，它终究赶在了关键的节点上，试图以此引爆蓝色雷海，将其完全颠覆。 “隆隆隆——隆隆隆——” 即便隔着护族大阵，无日城内的居民们，还是能听到咆哮的雷霆。 他们不敢抬头看，不是低着头，就是蒙着眼，只敢小心翼翼分出一部分感知，悄悄探查。 但这又能怎样呢？绿蓝两色侵蚀灵魂，相互矫揉，相互厮杀，名为恐惧的情绪又一次笼罩躯体。 只要是存活的生灵，不管有没有智慧，敬畏自然，敬畏雷霆，这些根植于血脉深处的记忆，一经唤醒，再想让它踏踏实实沉寂下来——痴心妄想。 “绝爷爷，加油！” 瓜瓜挥舞着一只小手，另一只紧紧抓住夜寒君的头发，寸步也不想离开他的肩头。 ———————————— ps：严重卡文，这段剧情的走向不太一样，为保质量，快不来，抱歉。 (本章完) 第345章：触犯天颜者，杀无赦 “轰——” 无日城上空，一场大湮灭骇人夺目。 这是千古之劫，这是逆天刑罚！ 远古宙、近古宙、新生宙——三个宙元以内，从未有任何一个人类，曾以双职权晋升第7位阶。 他们中绝大多数，早早的埋葬在第3位阶与第4位阶之间的小天劫。 倘若侥幸不死，胆敢冲关第7位阶，胆敢破境。 天雷必定怒号，介时苍穹霹雳斩碎寰宇，灰飞烟灭——须臾之间！ “轰隆隆隆——” 至少有二十道蓝色闪电，消磨在绿金色球体的自爆下。 得益于纪元之钟，参照于必杀火炮。 「天怒」拥有30001道浑沌灵纹，在天地之胎这个位阶，冠名独尊无双之技，所向无敌。 即便什么强化也不施加，绝弦凭借这个技能，也能轻松屠灭无量虚引。 有添寿，有永生，再加上独尊无双。 这个技能的威力，足以扼杀九成九的无量小成。 更别提，绝弦还窃取了天劫的雷元素，以膨胀的、扭曲的姿态，再次升级。 这是极致的一击，本该势如破竹啊！ 在场的封王扪心自问，若不仰仗宝物，由他们承接这一击，能否苟活。 答案是否定的。 不管再怎么挣扎，这一击严重打破桎梏，常态化的认知只会害了自己。 面临这一击，唯一的办法便是逃，有多远逃多远，只有脱离闪电球体的毁灭区域，才有渺茫的生还概率。 但这——只能磨灭二十道天劫？ 夜秋果颤栗了，发自内心的恐惧天道。 夜灵舞闭上了眼，不想看到琴碎人亡的凄惨画面。 “嘶……” 蹲在地上，死死抱住脑袋的夜布衣，隐藏在帽檐与颅骨之下的魂火，犹如置身狂风的洗礼中，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他执掌亡灵之道，至阴至冷，终日怨魂缠身。 雷，这是绝对的克星，望而生畏，一向视作禁忌。 身处护族大阵之下，遥遥感应天劫之威。 感受到的恐惧，竟然超越必杀火炮，叫人如何不悬心吊胆？ 夜布衣无法想象，没有大阵的守护，一个人独面天劫的夜寒君，此时此刻究竟置身什么样的绝望中，血液是否冷得像冰块，灵魂是否虚幻得即将溃散？ …… 夜寒君确实感受到了久违的恐惧。 但他还没有绝望，炯炯目光灿若星辰。 朝天的剑状赤发，散发着玉石俱焚的惨烈气息。 脚下不曾退后一步，只想冲锋！反击！于破败之地涅槃新生！ “绝爷爷！加油！加油！！” “我们不能输！一定要赢！” 瓜瓜振奋鼓舞，随时准备释放「超净化」。 永生状态一旦破解，意味着累计的伤害远远超越极限。 那个刹那，契约眷灵会陷入濒死之境。 但夜寒君的生死簿中，储备了海量的生命元力。 一念之间，他就能逆转生死。 配合瓜瓜的异常状态恢复，重新登临永生的状态，战力不减分毫。 “锵——锵锵——” “咚——咚咚——” 自弹奏开始，绝弦心无旁骛。 它完全合拢血眼，融身于琴，合道于世，与天共鸣，与雷共舞。 这是此生最巅峰的状态，在这种奇妙的加成下，它开始另一种尝试。 双臂——弹奏「天怒」。 余下的双臂——弹奏「将军怨」。 惊世电芒之下，连圣人也毕生难忘的一幕，由此诞生。 坍塌苍穹的深渊炮口，再次显化狰狞的轮廓。 电弧爆闪，一道墨绿色的闪电，劈裂蓝色的雷海，向世人露出可怕的锋芒。 有一个披盔戴甲的年迈将军，站在血泊中。 他的身前倒伏着千千万万的尸骸，死不瞑目的双眼，塞满了至死不屈的仇恨。 寒冷的风道道吹来，邪煞如瀑，愁云如雾，老将军孤身一人站在凄风苦雨中，痛到战栗，恨到碎目。 “灭我城邦，屠我至亲，此仇不共戴天……杀！杀！杀！！！” 狂暴的绿色闪电，溅落宝石般闪亮的电弧。 蓝色的雷海又一次喧嚣，表层不断晃动的涟漪，隐隐给人支离破碎的死亡触动。 而第二次轰射出来的绿金色闪电球体，没有任何留情，上来就是同归于尽。 “轰！轰！轰！轰！轰！” 连环大爆炸，天空近乎碎掉！ 蛛网裂痕从攀爬蔓延，再到无力支撑，一道道空间裂缝凸显在诸天之上。 透过那一道道或如手指粗细，或如江海宽阔的缺口。 虚无显化，更恐怖的寂灭和苍凉，原原本本映照在天地之间。 “触犯天颜者，杀无赦！” 漫天轰雷之中，一道晦涩难明的精神波动，穿越大阵，降落心弦。 鹰身女妖、蛇发女妖、塑料比蒙、妇鱼……镇守通天石柱的守护圣灵，皆是虎躯一震。 “天道……化音？” “纪元更迭……尚且没有如此……” “双职权冲击第7位阶……天道对其的厌恶与憎恨，竟是这般极端，丝毫不愿容忍？” 纵使有再多的心理预期，这一刻，极少数闪烁着希望之光的圣灵，眸光中的神采黯然飞逝。 “果然……这是一条走不通的路……” “双倍契约印痕，双倍权能，同位阶有无敌之姿……理所当然。” “天道是在畏惧吗？畏惧上可伐天、下可葬地的生灵出现，与其让他成长到第9位阶乃至第10位阶，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如在弱小的时期，伸手掐死，抬脚踩死……以绝后患，永除祸根……” 希望之光飞逝，圣人轻叹，圣兽木然。 他们麻木地看着，雷海宣泄之下，绝弦盛情演奏。 「天怒」和「将军怨」的合奏之音，独尊无双与极限的狂热交响，有那么一瞬间，雷海失音，时间仿佛停滞。 但也只是一瞬间，一道紫芒竖着劈下，绿金色的电弧成片湮灭，绝弦的琴音戛然而止。 “哗！！” 瓜瓜施展「超净化」，夜寒君施展「添寿」。 然而这一次，随着一道淡紫色的铁锈，连续侵蚀三根银白色的琴弦。 绝弦恰似被刀锋斩中，金身恶魔对应的幻身无限朦胧，差一点就要魂飞魄散。 “轮到本大仙出手了！” 鹅大仙纵声狂啸，血红斗气与阴冥寿火共同燃烧的状态下，密密麻麻的鸟状印记出现在它的背后。 噩梦隼——全都是噩梦隼！ 修罗大墓第19层，漫长岁月流逝下，鹅大仙祝福噩梦隼，积攒了无穷无尽的印记。 它一直在等待，等待截止此生最高光的一击。 现在——时机已至！ “嘎嘎嘎嘎！” “天不生我鹅大仙，只因本大仙要逆天！” 数以千计的噩梦隼，全部冲进鹅大仙的血肉之躯。 倏地间，鹅大仙的躯体膨胀十倍，翼展千米的超级大铁鹅震撼登场。 它没有往苍穹飞去，依然站在地面，站在夜寒君和绝弦的头顶。 它的铁翅，便是最坚硬的盾牌！ 它的铁躯，便是最牢固的壁垒！ 天劫想要轰砸人类眷主，那么——先过它这一关！ “大铁鹅，你不讲武德！” 默急了，它眼巴巴等着、候着，终于等到弹琴的力竭。 正准备体验怒雷的痛苦，鹅大仙横刀夺爱，气死魔了。 “哈哈哈！哈哈哈！” 雷电交加，电闪雷鸣，整个天空完全撕裂。 鹅大仙硬生生坚持了数十秒，根根铁羽灿亮，没有一丝伤痕。 这就是永生的可怕之处，绝弦终究不以防御著称，只是因为属性贴近，才有抵抗雷劫的力量。 而它——鹅大仙，由蛮兽脱胎，成就天兽血脉。 初代羽族的身份、凌云壮志的核心个性、一路征战的经历……点点滴滴汇聚，坚定不移走着属于自己的无敌路。 “天道不公，本大仙要替人类眷主做主！” “你不会真的怕了吧？堂堂天道，害怕一个人类？要将他提前扼杀？” “啊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既为天道，万灵之源，当有气吞山海之心！生死不渝之志！你怎会胆怯？怎会畏惧？” 鹅大仙顶天立地，叫嚣之声即便遮掩于怒雷之中，也能被旁人所闻。 在个别圣灵略有惊艳的目光下，又是一道紫芒劈落，鹅大仙闷哼一声，叫嚣之声中道而止。 永生——破裂。 完好无损的鹅大仙，一息之间跌落谷底。 它浑身羽毛焦黑，随便一道电弧扫中，便像是寒风里瑟瑟发抖的秋叶，无法控制自己脱落枝头，飘舞半空，最终凋零于地的悲剧。 “添寿！” 夜寒君挥舞判官笔，同步施法。 磅礴的寿元注入鹅大仙的躯体，仿佛触发时间回溯，重伤、中伤、轻伤、轻微伤势——鹅大仙的状态飞速好转。 但相似的一幕出现了，无论如何，鹅大仙也无法回归健康。 回不到这个状态，意味着血肉灵魂掺杂隐伤，寿元再多也无法燃烧阴冥寿火。 “糟糕，绝爷爷还没痊愈呢……” 瓜瓜瞪眼，一边维持治疗的动作，一边频频回头望向鹅大仙。 它的「超净化」是单向施法，没办法同时作用于两个生灵。 一旦调转目标，两边都来不及重现巅峰战力，这可如何是好？ “小瓜瓜，我来我来！！” 就像是吵着要糖吃的顽童，晃动触腕的默，再也等不及了。 它顺着夜寒君的小腿，爬到大腿。 又从大腿，爬到腰背。 等到爬到夜寒君的肩膀上，它趁着瓜瓜分身无术，人性化的拍了拍它的肩膀，一副“交给我”的靠谱模样。 “咿！” 瓜瓜如遭电击，浑身玉光闪烁，对于默的触碰，嫌弃得不要不要。 但它来不及斥责，默的两条触腕用力一蹬，就这么冲上了天空。 “呼啦——” 迎着狂风，伴着噼里啪啦乱闪的电弧。 默跳到恢复真身的鹅大仙头顶上，再往上一跳，正常情况下只有半米左右的娇小躯体，疯狂变大。 “咔擦！！！” 裂开的苍穹顶部，蓝色的电芒全都被虚无吞噬。 揭开一角的雷海，转眼间由紫色填充。 更妖异的，紫色电弧分裂，一共有一百零八柄紫雷天剑，组合成一个圆圈的形状，以特定的频率顺时针转动。 “剑阵……” 守护圣灵无一不心惊，偷摸着往上一看，毕生难忘的景象再次加一。 这太诡异了，天劫竟然变换了形状，不再劈落单一的闪电。 海枯露龙穴，火尽露坤灵。 然，雷剑怒斩，虬枝苍木薄如钱唇，百花凋谢，万兽零落，世界终焉，大绝灭尔尔。 形体变大的默，不如鹅大仙那样翼展千米。 它撑死了只有三百米的尺寸，堪堪挡在夜寒君和绝弦的头顶。 但它在欢呼，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 作为场上唯一一个，燃烧阴冥寿火，却无永生加护的契约眷灵。 默正反两面的眼睛里，血丝粗如山脉，每分每秒都有炸裂的趋向。 只见其中一根触腕一晃，漫山遍野的巨型触手，就像是钻出大地的巨龙。 它们下粗上窄，迎风变大，又整齐鞭挞，轰鸣声盖过雷声，排山倒海的威势触目惊心。 极限技能——山海之触！ 这是以默的血肉孕育出来的能量触手，每一砸都能掀翻大地，留下一道百米深的裂缝。 此时此刻，它们砸向天空，砸向雷海。 紫雷天剑被激怒，一百零百道电痕烙印虚空，瞧那飞行的方向，瞄准的竟然是默的眼睛。 “死亡！死亡！我喜欢死亡！！！” 第二重异象滋生，巨化的默，头顶出现乳白的圣光，脚下却浮现漆黑的魔土。 它仿佛站在天堂与地狱之间，上不入天堂，下不入地狱，居于中途，独享永恒。 极限技能——天堂炼狱！ 这依然是一道杀招，一念天堂，一念炼狱，只要靠近默，生命的死亡与延续，全都在它的一念之间。 紫雷天剑，明明不属于生灵的范畴。 但它砸落下来，最前面的十几柄刚刚穿透触手，魔雾腾腾，死气沉沉，剑体镀上一层灰质，仿佛一瞬间腐朽，飞行的速度大幅降低。 弹指间，山海之触自爆。 沸腾的生命能量淹没天地，前端的紫雷天剑失去锚点，原地解体。 当然，剑虽裂，雷光不减。 超级压缩的紫色电弧，像是一柄柄缩小了无数倍的紫色小剑，肆意穿插着能够触碰的一切，赋予对方毁灭和崩碎。 “痛……好痛呀！！” 巨化的默，五条触腕来回扭曲。 单看它的样貌，傻子也知道，它在承受无边无际的疼痛，死神正在向它靠拢。 但听到它的声音，连守护圣灵也要眼角抽搐，严重怀疑这是一个抖m。 “还不够……不够痛……” “地心血管比这个痛多了，再痛一点，再痛一点……” 狂热的祷告声中，五彩的花纹浮现肉身，布满血丝的独眼从中心点分裂。 一黑一白两团漩涡高速旋转，另一个与众不同的重瞳者，于万众瞩目中诞生。 “爆爆爆！爆爆爆！狂欢吧！毁灭吧！我最喜欢啦！” 默手舞足蹈，眼睛瞪向后排冲来的紫雷天剑。 那闪耀着光芒的威武之剑，那代表天道的刑罚之剑，砰的一声，就这么爆开。 “不够！不够！不够！” “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像是端着一只激光眼，默扫视天空，摇晃的脑袋，将一柄柄天剑映入眼底。 旋即，紫雷天剑尽数引爆，天空滴落紫色的神血。 沐浴神血的默，噼里啪啦闪个不停，五只触腕不断经历粉碎和重新生长的过程，躯体时大时小，气息时强时弱。 “痛！好痛！太痛了！” “这才是真正的痛苦！呜呜呜！痛彻心扉！好开心！太开心了！” 施展独尊无双之技，默凭借「大灾邪魔咒体」，竟然在雷海中大杀四方。 每逢气息跌落谷底，夜寒君便会为它添寿。 生命能量的注入，确保血肉能量始终充盈。 默的愈合速度，竟然追上了雷电侵蚀的速度。 这几乎让痛苦化作永动机，永远充斥血肉与灵魂，却又无法从根源处灭杀性命。 默——发疯了！兴奋到癫狂！ 它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极端的雷电，也从来没有让痛苦长时间保持在峰值！ 夜寒君……夜寒君果然是最好的朋友！ 今天的体验这么开心！一定要报答他！好好报答他！ “刺啦！” 一道金色的闪电，如圣剑天悬，无情劈开默的躯体，将它一分为二。 默躁狂的精神波动——倏地停止。 夜寒君胸口一突，握着判官笔的手臂，忽然间重若万均。 他的体内泛出极度的疲惫，眼皮子耷拉下来，很想倒头就睡。 但他撑住了，缓缓低头。 在颤抖目光的注视下，一柄通体金色的闪雷神剑，笔直穿刺他的胸口，切断了心脉，贯穿了心脏，又从背后透出。 “触犯天颜者，杀无赦！” 淡淡的、却又充斥无尽威严的声音，回荡在灵魂深处，徘徊许久，不肯离去。 夜寒君咬住舌尖，尝试吸气。 本该强壮健硕的人类之躯，忽然哪哪都是破口。 他遍体生寒，有某种可怕的东西正在接近他，那就是死亡吗？死神在他的背后，正在探出冰冷的镰刀，妄图收割他的性命？ 恍惚之中，与世界分割开来的枯寂感，越来特重，越来越浓厚。 喉咙口，一根看不见的绳索，死死勒住。 夜寒君的意识体濒临涣散，但他竭力支撑着，然后——挥动判官笔。 “添寿！” 轰——雄浑的血气，如九海之水灌入腹腔。 冰冷缓慢褪去，金色的电芒犹如尖啸的魔鬼，张牙舞爪，直往夜寒君的头颅扑杀。 “添寿！” “添寿！！” “添寿！！！” 生死簿肉眼可见的变薄。 但夜寒君苍白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恢复正常。 他竟然挺了过来，佝偻的背脊一点点竖直，黯淡的眸光绽放神采。(本章完) 第346章：净之血，染天颜 “这都能活？” 中央祭坛外，有年轻的少王大叫，身体犹如石化一般僵硬。 惊鸿一瞥之下，洗眉刷目，历历可辨。 那柄闪闪发亮的金雷天剑，从雷海深处劈出，没有震天撼地的可怕动静，更像是潜伏暗中的阴冷杀手，一出手便是致命一击。 阻挡在夜寒君头顶，以一己之力覆灭一百零八柄紫雷天剑的未知恶魔，尚且来不及反应，就被剑光一分为二。 横切面粉嫩剔透的血肉，至今回荡在脑海中，如那瘆人的阴影折磨人心。 就是这样必杀的一招，集中了雷的迅猛和霸道，压缩一点，极致爆发。 以人类之躯硬生生接下的夜寒君，胸口破开一个大洞。 他的心脏被洞穿了，心脉也被切碎，整个左胸膛都是粉碎状。 金色的电弧噼里啪啦作响，其他脏器也在承受远超负荷的痛苦，就像一个破掉的气球，可还有缝补的可能？ 乃至于，置身旁观者的视角，此时缠绕夜寒君的只有衰败与残破，再无年少轻狂，再无飒爽英姿。 这样的伤势，无论怎么看，都应该迎接宿命的终点，以死不瞑目的方式重重倒地。 然而……他竟然没死？ 殷红的血无止境的流出，濒临熄灭的灵魂之火，居然又一次燃烧起来。 他的脊梁渐渐挺直，下巴微微上扬。 无限黯淡的眸光里，精芒爆闪，生机复燃。 “哗——” 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海，通体由乳白色的液体填充，无边无垠，神秘古老。 它掀起滔天的浪花，太阳的温暖，柔水的轻盈，好比是慈爱的手掌，一寸寸抚摸岸上生灵的肌肤。 一分为二的默——横切面生长出大量的肉芽，快速拼合整个身体。 但倒地不起的鹅大仙，丧失全部的英勇气概，气若游丝，奄奄一息，生命严重垂危。 “唰——” 夜寒君点亮契约印痕，强制回收鹅大仙。 自出墓后，夜隐晋升第7位阶，a级的「奇迹生还者」，转职为s级的「幸存者」。 按照常理，他将失去道子羁绊复制的权能，同步晋升第7位阶。 但大抵是双职权作祟，不闯过天劫这一关无法提升位阶。 夜寒君处于一种不上不下的特殊状态，「奇迹生还者」的权能虽然还存在，但是不够稳定，运转起来有强烈的阻塞感。 刚刚——替死鬼触发了！ 若不是鹅大仙和默，同时分摊一部分雷剑的杀机，他根本无法支撑信念，重新运转生死簿和判官笔。 结果是幸运的，夜寒君活了过来。 但鹅大仙伤上加伤，再让它参战，那就是送死。 “只剩下我们了，不知还有几道天雷……事已至此，绝不可能退缩便是了。” 夜寒君巡视一圈，以仅有瓜瓜能听到的微弱声音，呢喃自语。 话落，迎着花烛无比担忧的眼神，不等她张口搭话，又一道强制回收触发。 原地，余留下来的只有绝弦、默、瓜瓜。 绝弦依然在弹琴，默的战斗争取到了时间，加上瓜瓜坚持不懈的净化，它第三次燃烧阴冥寿火，第三次进入永生的状态。 「将军怨」联合「天怒」，同时释放一个极限技能和一个独尊无双技能，这在任何一个生灵的身上，都是不可思议的代名词。 但绝弦就是做到了，坍塌苍穹的炮口再次凝聚，绿金色的闪电球体轰然爆射，配合千百道绿金色的簇状闪电，天空上群魔乱舞，又一次沦为雷霆的废墟。 “刺啦！！” 金芒耀眼，如瀑的剑光斩裂苍天的一角。 令人心悸到难以呼吸的恐怖中，第二柄金雷天剑震撼登场。 相较第一柄，它没有那么小巧、晶莹、神出鬼没。 它太大了，剑柄就有五百米长，剑身超过五千米，宽阔得像是一座山脉。 而那剑刃，如龙之角，似虎之爪，寒光烁烁，锋芒毕露。 奔腾的杀意在此汇聚，最终如一座悬浮在九天之上的雷霆深渊，缓缓往下压落，势不可挡。 “这是第几重变化了？一次比一次惊悚，真就不给一丝活路？” 通天石柱上，守护圣灵难掩惊容。 它们从一开始就置身于凝重的氛围中，对于双职权冲击第7位阶，不抱有任何的期待。 夜寒君一次次抵挡，一次次对抗，好不容易让它们觉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似乎有一缕曙光亮了起来。 金雷天剑洞穿心脏——希望瞬间破灭。 夜寒君逆转生死，硬生生熬了过来，无疑重燃希望，甚至比之前还要高涨一截。 然而，天道视若无睹，接着浇下滔天的冰水。 圣灵们望着这一柄遮天蔽日的巨化金剑，感受着连自己也会心悸的力量，有的露出绝望之色，有的露出不忍之色，愁云惨淡，悲风万里，无限凄凉。 “天命可违……只适用于某些领域。” “如双职权这样触犯逆鳞，天道绝不姑息，不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必然施展混身解数……” 立身于轰天炮车边缘的夜千墨，长叹一声，沧桑的面庞上浮现一抹落寞： “寒君能闯到这一关，说实话，已经超过原先的假想。” “奇玉、莫愁、霓裳，倘若和他同处第6位阶的顶峰，想要战胜他，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反败为胜的机会异常渺茫。” “而这样的青年俊才，出生于我夜氏！” “放眼诸天，即便是九海、八山、七渊、六界、五冢、四谷、三池、二门、一通天，还能有几人，能在这个年龄，这个位阶，凝聚如此强盛的战力？” “这条断路……当真该死。” 夜英没有回应夜千墨，而是目露凶光。 她是场上为数不多，从头到尾直视天空，不曾偏移目光的一人。 而她的厌恨，也没有任何的掩饰，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可怜了这个孩子。” “天劫威能如此强大，背后说不准也有夜之姓氏的原因。” “自始祖陨落之后，背负夜姓的我们，不再受到天道的垂青和喜爱。” “每渡过一个纪元，这份感受便会加深一分。” “宙元更迭，那场记忆犹新的断宙之劫，便是最好的证明。” “天道厌恶我等，无神无冠位，却又侵占无穷无尽的自然资源，视为蛀虫，杀之而后快。” “背负这样的姓氏，再以双职权证道，满腔怒火如火山爆发一样喷涌，越是阻挡，越是激怒，越是激怒，越是冷酷……” 夜英之声，沙哑低沉。 中央祭坛处，鸦默雀静，落针可闻。 即便是平日里再刻薄的大长老，目睹这一切，眼底也有一缕阴鸷。 看来今日，夜氏终将失去一位少皇。 新生宙第二纪元，乱道之始，夜氏的族运就有持续跌落的趋势，这般凄凉的走向，实在难叫人心头宽慰。 “天道不公，那又如何？” 类似于野兽的咆哮声，忽然响彻高空。 环状视线聚拢的最核心处，夜寒君剑发狂舞，双眸中的赤光灿亮如灯，近乎有噬人魂魄的威慑力。 头顶，微微悬浮的封灵冠光芒四射。 腰际，炼魂珠滴溜溜转动，召唤出更多的鬼兵魔将。 脚下的吼魔靴踏击大地，仿佛要踏在万物众生的头顶，以地上蝼蚁的身份，怒击天上的神祇。 “战！！” “战个痛快！！！” 夜寒君大喊，吼出鹅大仙最喜欢的口头禅之一。 他的气势拔高到鼎盛，左侧的绝弦若有所感，四臂化作残影，狂热而奔放。 更加高亢的琴音，层层叠叠，袅袅亭亭。 霎时间，闪电在欢鸣，犹如百花齐放，万火通明。 苍穹上，绿意盎然，竟短暂托举下压的金色深渊，有效减缓它的落势。 血肉重新拼合、意识体重新恢复的默，继续施展「山海之触」和「天堂炼狱」。 搭配最强技能「大灾邪魔咒体」，它瞪着巨化的金雷天剑，竟让坚不可摧的剑尖，崩裂一个缺口。 “轰隆隆隆隆——” 风雷呼喝，天颜盛怒。 第二柄、第三柄、第四柄巨化的金雷天剑，尖端互相抵触，组合成一个囚笼形状的终极剑阵。 四剑同时压落，听得一连串“铮铮铮”的颤鸣声，银白色的琴弦接连断开，一道道裂缝蔓延在琴体上，绝弦大口咳血，眉心上的那只血眼，先是爆睁，然后无力地闭拢。 “人类知己……我尽力了。” “天道之音，响遏行云，掷地有声，比林籁泉韵更悦耳……” “聆听此音，我已无憾……无憾……” “唰——” 夜寒君一勾一点，为绝弦注入一股强有力的寿元，然后将它强制回收。 再然后，他盯着被金色雷渊囚禁的默，每一道金光飞逝，它的体表便会有一道可怖的伤口，近乎将整个身体切断。 数秒的间隙，它支离破碎，俨然是一团肉糜。 但天道仿佛也察觉它的生命形态异于常兽，不仅没有放过烂肉，还攒射着数以万计的金色电弧，在它的尸体里来回翻找，想要破坏类似于命核的关键之物。 “白鸦呢？祂怎么还不出来？” 拉着夜寒君头发的瓜瓜，如同置身死亡风暴中，一脸的紧张兮兮。 它不喜欢破抹布，更不喜欢破抹布身体里的三眼白鸦。 但祂连必杀火炮也能吞噬，更是没有放过邪兽胚胎·地心血管，是最饥渴最贪婪的怪物。 怎么到了更加重要的时刻，譬如说迎接天劫的洗礼，祂反而没有了动静？ 默一次次死亡，一次次复活，头顶的极乐环一次次炸开，祂也没有复苏的迹象，这是为何？ “不应该的呀，我们在大墓里呆了那么久，破抹布早就消化得差不多了，又开始嚷嚷‘不痛了’。” “既是天劫，最最标准的劫难之力，祂怎么不出来，这么冷冰冰的，想让我们一起死掉吗？” 瓜瓜紧张得脚蹼都捏紧了，明晃晃的大眼睛里满载着忧心。 夜寒君顾不上安抚小家伙，一瞬不瞬的眸光，死死盯着天空。 说实话，他也不明白。 难道，这是天底下最可怕的雷之劫难，没有护族大阵的守护，浩劫鸦主没有把握掠夺？ 还是说，一旦此刻暴露，祂将被天道发现。 介时，天劫的威力再次提升，天道想要扼杀的不仅仅是夜寒君，还有浩劫鸦主，这个疑似远古宙之前的灾之神祇…… 须臾之间，夜寒君浮想联翩。 他无法推断哪个猜测更贴近真相，他只知道，必须做点什么，不然他真的撑不过四剑下的金雷深渊。 奇迹解体？不，虽然能挽回一两条命，但他已经被天道锁定。 甭管逃遁千里还是万里，雷电会死死追着他，根本无法摆脱。 更大的可能，说不定只能在原地解体，纵使凭借添寿恢复状态，也只能拖延十几秒乃至数十秒。 到底要怎么做——怎么做才能熬过天劫？ 生死簿中储备了海量的生命元力，此时余留的却不足满状态的五分之一。 地狱判官的法相天地「幽冥地府」，刚刚也试过了，无论是鬼兵魔将还是黄昏降临，金色电弧只要触碰一下，连惨叫声也发不出，只会原地蒸发。 “大蝌蚪，让本瓜来吧！” “第3位阶晋升第4位阶的时候，本瓜就派上了用场，这一次一定也可以的！” 话落，一脸坚定之色的瓜瓜，驾驭九品金莲冲向天空。 一边冲，它一边朝着天空，脆生生喊道： “天道爷爷，差不多够啦！” “我们已经很努力了，你好歹留一扇生门，不要这么绝情嘛！” 众目睽睽之下，无数圣人大跌眼镜。 这个比巴掌稍微大一点的小家伙，居然敢和天道讨价还价。 且不说天道，本质上是法则的显化，并非独立的意识。 就是这种行为，放眼天底下谁能干得出来？ 一具弱不禁风的娇小躯体，挂着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 就这也敢直面雷霆？就不怕一道闪电劈下来，神形俱灭？ “天道爷爷！天道爷爷！” “看看我呀，我在这里！” “你现在欺负的这个人，是我的契约眷主，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我们感情可好了，你要不要听听我们的故事？” 瓜瓜朝着天空喷水，妄图引起某种无上存在的注意力。 但这显然是徒劳的，它得不到任何的回应，金雷深渊一寸寸压落，死亡的压迫感由浅入深，更加浓厚。 “好天真的小家伙，小小的一只，要是就这么死了，倒是可惜。” “是啊，寒君殿下契约的眷灵，每一个都不同凡响。” “这个小家伙，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它连天劫降临的负面效果也可以净化，同位阶里必然是最顶级的辅助之兽。” “唉，天道真是无情啊，不给一丁点的机会。” “无兽可用的寒君殿下，竟然连辅助眷灵也要派出去，显然是无计可施，已经到了垂死挣扎的地步……” 惋惜者、哀叹者，触目皆是。 然而，圣人一个个闭拢唇口，一言不发。 他们的洞察力更强，隐隐能发觉。 垂直向上飞行的小家伙，没有任何避让的意思。 但四处乱闪的金色电弧，偏偏避让了它的身体，连一次触碰都没有发生。 “诸位族人，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立身地面的夜七，抱拳行礼，如实道： “这个小家伙，远比你们想象的特别。” “它是净兽，尘世间冠以超稀有的净兽，无父无母，天生地养，自诞生那一刻，便有万般宠爱聚拢于身。” “对于这一场劫难，说不定它真的能派上一些用场，夜寒君还有翻盘的希望……就此下定结论，为时尚早。” 夜七之言，平缓而又朴实。 可轩然大波立即掀起，中央祭坛内外，隶属不同人兽的圈子里，惊讶之色溢于言表，议论声不断。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亦或是契机，知晓夜寒君契约的是净之眷灵。 当着所有人的面，由序列大长老公布，背后的真实性不用怀疑。 自然而然，有人震惊，有人羡慕。 更强烈的恻隐之心一旦升起，对于这个小家伙所面临的困境，他们更加不忍直视。 “咦，我没有被雷电伤到呢！” “天道爷爷，你是不是知道我在这里？” “太好了！你能不能显化原型呀？快告诉我们，怎么做才能得到你的认可？” “我们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阻挠我们呀！太不公平了！” 玉石一般皎洁的小家伙，虎头虎脑，可可爱爱。 它在半空探头探脑，以惊奇的目光看着来回穿梭的电芒，努力寻找着能够交谈的目标。 但——随着一连串滋啦滋啦的异响，小家伙傻傻地低头，进而望见，一把又一把人类手臂粗细的金雷天剑，于地面交织成一个剑阵，对准夜寒君的身体，来回切割。 “大蝌蚪！” 瓜瓜什么也顾不上了，一个猛扎子，以更快的速度冲向地面。 它扑到夜寒君的身上，小小的手掌拼命堵着上面的血口子，可那血哗啦啦的，几乎是以喷泉的方式涌出来，怎么可能堵住。 “大蝌蚪，我给你治疗！” 二话不说，瓜瓜全力催动「瞬间愈合」，不惜代价的持续治疗。 因为太担心，加上太伤心，晶莹闪亮的泪花堆积在眼睛里，仿佛一道微风拂面，就要变成一串珍珠坠下去。 “天道爷爷，太过分了，你都一把年纪了，老是偷袭！” 瓜瓜的眼泪终究没有忍住，它发现它堵不住大蝌蚪生命的流逝，每一分每一秒，大蝌蚪的状态都在恶化。 “怎么可以这样……” “明明都接近尾声了，只要熬过这些金色的闪电，我们应该就能渡过天劫……” 瞧着手臂粗细的金雷天剑，依然在以独特的方式贯穿夜寒君的血肉之躯。 瓜瓜气鼓鼓的，腮帮子全都鼓起来，直挺挺地撞向一柄剑。 “唰——” 高速飞行的金雷天剑，猛地悬停，止步于瓜瓜身前一寸。 这一下瓜瓜确认了，天劫真的刻意在回避它，不想让它卷入这一场风波。 “天道爷爷，大蝌蚪要是死了，我会很伤心的……” 含着眼泪的瓜瓜，朝着虚空中作揖，模样明明可爱，给人的感觉无比揪心： “你有什么愿望？有什么想法？起码和我们谈一谈呀。” “你这样喊打喊杀是不对的，我不喜欢这样的天道爷爷，我开始讨厌你了……” “触犯天颜者——杀无赦！” 无尽威严的声音，忽然壮如洪钟，响彻天地。 悬浮在瓜瓜面前一寸的金雷天剑，不再犹豫，不再迟疑。 它像一道光掠过，先是洞穿瓜瓜的躯体，然后捅穿夜寒君的心脏——一次又一次。 “噗……” 小瓜瓜没有一下断气，但它在吐血，洁白的血宛若雪花一样，溅在地上，溅在夜寒君的身上。 被雷剑穿刺灵魂，以至于连权能也无法发动、连声音也无法说出的夜寒君，目眦欲裂。 从瓜瓜靠近的时候，他就想阻止。 天道的杀意太重了，重到没有一丝缓和的余地。 然而，深海般沉重的触感，从最深处拖拽着他的灵魂。 他就像是毁灭风暴中的无根浮萍，什么也做不了，足以让他疯狂的无能为力，死死笼罩着四肢百骸。 “你们敢杀我的族人？” 瓜瓜脖子上的石头项链，凭空爆裂。 一滴闪耀着白金色神圣光芒的血，从上而下，滴落在瓜瓜的眉心。 而后，这滴血往下流淌，像是一枚液态状的令牌，牵连夜寒君四分五裂的躯体。 “再有第二次，别怪我撕毁盟约，以真身颠覆你们统治的时代……” “轰——” 金雷天剑尽数爆碎，恐怖的电弧若野兽奔腾。 然，白金色的神圣之光无懈可击，险些一分为二的瓜瓜，眨眼间莹润如初，再无一丝外伤。(本章完) 第347章：血巫神棺 无日城上空，墨云压顶，愤电骇世。 那咆哮的雷霆早就轰碎了空间，一个足以吞噬小半个无日城的可怕黑洞，不断扭曲光线。 绝望钻进脑海，进而后背发寒。 僵硬的四肢，像是生锈的机械，连举臂的动作都显得无比艰难。 “轰隆隆——” 狂暴的雷鸣声由远及近，如剑般刺入灵魂，妄图将心灵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一道道金色的雷光，将这片昏沉了不知多少个万年的魔土，染上一抹无可取代的金黄。 “究竟……发生了什么？” 夜隆颤栗，混身都在痉挛。 身处护族大阵之下，本该肉体无恙，灵魂安康，为何还能感应到如此强盛的杀意？ 难道，天劫的威能又提升了？无限接近于必杀火炮？甚至凌驾其上？ 夜寒君呢？上一次他还只是透过窗花，迎接劫难的冲击。 这一次，没有额外的庇护，真的有可能活下来吗？ “不妙。” “契约净兽，并不代表能够忤逆自然法则。” “天劫狂化了，千古必死之劫，果真无人可破……” 通天石柱上，置身妇鱼旁边的夜舒，发出一道深深的叹息。 她闭着眼，一滴掺杂着血水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面颊上的悲哀之色，自然更加凄苦。 “我无法窥探，丢失了寒君的方位。” “英祖，您位列圣人之顶，可曾窥探到一鳞半爪的线索？” 然而，夜英也闭着眼，眼角同样有血泪流淌。 她仿佛一瞬间又老了几十岁，布满褶皱的手掌抚摸着额头，以不太确认的口吻，喃喃自语道： “我只感受到，空间崩坏，生命凋零。” “最后那一下，即便是圣灵，也不见得能够正面接下。” “夜寒君很可能已经陨落了，化作飞灰散落在劫难中，此时无日城的上空，到处是他的尸体……” “不可能！” 夜流萤坚定不移地打断道： “我曾与他绑定，百分百确信，他还活着，生命之火还没有熄灭！” “的确如此。” 夜隐拱手作揖，认认真真道： “夜寒君还活着，天劫没能轰杀他，他活下来了。” “当真？” 熊人马挠了挠脖子，身上仿佛有蚂蚁在爬，又迫切又疑惑道： “他是九尾狐转世不成，有这么多条命不死？” “还是说，你们的感知欺骗了你们，他其实被天界击杀得很彻底，与尘世间一切的羁绊都被斩断了……不，应该说是消除，好比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要不了多久，与他相关的记忆也会变得模糊不清……” “那我宁可相信他还活着。” 夜流萤握着拳头，眼神坚硬如磐石，似乎一切的言语也无法干涉她的判断。 “快看！电弧在消退，雷海在隐没，天劫的异象减弱了！” 电钳龙蜈晃悠着钳子，大声惊呼。 果不其然，就在它的声音落下时，轰隆隆的雷音一阵比一阵消沉，转眼就从斗志昂扬的壮年战士，变成了步履蹒跚的老年骑士。 夜氏族人纷纷震惊，随着心灵层次上的悸动逐渐减弱，那些不敢直视天空的人，终于也可以挺胸抬头，用明晃晃的眼睛审视天地。 “噗通——” 像是一块四分五裂的金属，重重地砸倒在地上。 中央祭坛处，一个姑且还能用“人”来形容的生命体，小腿、大腿、腹部、胸口……甚至就连头顶，都能看到闪烁着金黄色光芒的雷霆之剑。 他完全被钉死在地面上，每一柄剑都贯穿了身体。 然而，周身没有一滴鲜血，血液早就渗透地岩，大地的颜色被染成暗红色，与稍远处的焦炭色形成鲜明的反差。 “关闭天窗！” 夜英双目一凝，发号施令。 鹰身女妖、蛇发女妖、熊人马……镇守通天石柱的守护圣灵不敢迟疑，立即撑开护族大阵。 于是，无日城的防御，再一次圆满无缺。 天机重新被隔断，一道道残影晃过。 夜英、夜舒、夜千墨、夜柔风……夜氏圣人围拢在“尸体”的旁边，垂首俯瞰，神色惊异。 “这……死的活的？” “老夫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模棱两可的生命状态，好像死了，又好像没死——奇了怪了。” 夜千墨尝试伸出手指，触碰一缕金色的电弧。 霎时间，他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以更快的速度回缩，甚至往后跳了一步。 那瞪大的眼眶，凸显着内心的骇然，鬼叫怪啸道： “这就是天劫对应的雷元素？贴身之距，连我也汗流浃踵！” “这还只是电弧，倘若是雷电凝聚出来的显化之物，譬如这些金雷天剑，要是贯穿老夫的血肉之躯，老夫今天非得交代在这里不成！” 夜千墨露出一抹忌惮，然后是后怕，最后烦躁地摆手： “这小子肯定凉了！凉得透透的！” “准备给他举行葬礼吧，死前好歹成就少皇之身，按照最高规格置办，风风光光送他下地狱！” “老祖宗，要不再抢救抢救？” 没敢靠近的夜雯妃，因为看不清画面，举着手嘀咕道： “天劫都散掉了，意味着劫难结束了。” “族兄要是活下来，岂不意味着横渡天劫，破解了千古以来的桎梏？” “这要怎么救？” 夜千墨捏着一簇胡子，头痛道： “老夫觉得，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类似于弥留之际，即便投喂圣药，也不具备存活的可能。” “我来试试！” 电钳龙蜈摩拳擦掌，灵活地从夜千墨的裤裆下钻过，然后探出钳子，直往雷剑抓去。 “滋滋滋——” 金光爆闪，那柄金雷天剑，犹如古老的神祇从沉眠中苏醒。 握着剑柄的电钳龙蜈，头冒青烟，紫蓝色的虫甲噼里啪啦作响。 等到象征死亡的淡金色附着在它的瞳底，电钳龙蜈的虫甲呈现持续崩碎的状态，迷你的虫躯竟然开始分解。 “断！” 夜英的身畔浮现召唤阵法，一个锯子形状的兵兽破开虚空，伴随刺耳的切割声，电钳龙蜈的一截钳子断了开来。 剧痛之下，电钳龙蜈一蹦百米高。 它捂着断臂，满地打滚，尖啸之声吓得想要靠近的族人狼狈地逃走。 “妖——妖怪啊！” “再怎么说，我也是执掌电和毒的至圣之胎！” “本想吸收天劫余留的雷电元素，缓和这小子的伤势……” “没想到这金色的雷剑如此可怕，只是触碰，差点就要了我的小命……这小子被几十柄雷剑贯穿，焉有活命的道理？！” 亲身体验后，电钳龙蜈无脑站在夜千墨这边。 连属性贴近都一筹莫展，其他圣灵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这有一株「慈悲银伞」。” 一向沉默的夜柔风，从空间装备中抓出一个晶钢打造的药盒，轻描淡写地启动开关。 然后，她徒手抓着那株长有人类脑袋、精灵翅膀、侏儒脚掌的异类生命体，拧断它的脖子，任由亮晶晶的圣血浇灌在夜寒君的躯体上。 “卧槽……你可真舍得……” 吹胡子瞪眼的夜千墨，目瞪口呆： “你从哪弄来的？这可是至圣级别的药兽！” “这玩意是无价之宝啊，无论是人工培养还是天地哺育，能够成长到这个位阶，必然吞噬了无穷的灵气……” “甚至，这类生命，动辄万年的成长周期，这家伙的年龄说不定比老夫还大，你就这么给它掐死了？一点也不心疼？” 别说夜千墨震惊，就连夜英也目露诧异，嘴唇微微张开。 “敌族的契约眷灵，我把人杀了，把它留下来，难不成还要培养吗？” 夜柔风面不改色，以最平淡的语气道： “它的作用只有一个——在关键的时刻救命。” “至于救的是我的命，还是其他人的命，那不重要。” “夜寒君值得这份馈赠，若能因此复原，我夜氏将多出一个君临天下的皇者，族群的未来，必有他的辉煌之影。” 话音尚未完全落下，夜柔风、夜舒、夜千墨、夜英，均是面色一变。 反应最快的夜英，轰出一道劲风，逼退近前的所有人。 然后她撑起一道屏障，竖在身前，摆出防御的架势。 “轰隆隆——” 犹如天劫重现，滚滚雷音不绝于耳。 中央祭坛一阵摇晃，不少人哎哟一声，踉踉跄跄摔倒在地，一场规模不小的骚乱由此引发。 “慈悲银伞，除了具备汪洋级别的生命力量，能够有效治愈圣兽级别的伤势。” “它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特性，那便是吸附元素之力。” “无论是哪一种元素，它都能与之契合，一边治愈，一边吸收元素，之后的一段时间，它的伞状器官会附着对应的元素，从而使药兽之身，获得不菲的攻击力……” 夜千墨喃喃自语，而后不敢置信地望向夜柔风： “你将慈悲银伞捏死，无疑是涸泽而渔。” “它的治疗和吸附效果理论上达到此生的巅峰，这样依然无法治疗夜寒君的伤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柔风缄默不言，唯独眼帘中倒映着一缕深邃的黑芒。 少顷，她像是丢掉垃圾一样，丢掉慈悲银伞的尸体。 不远处的黑武王兴奋的吼了一声，如同闻到腥味的猫咪，迫不及待扑食。 “不是无法治疗，而是……没有生效。” “夜寒君看似度过了天劫，但他的体内被天道的法则灌入，每一滴血，每一寸经络，都被毁灭的力量侵蚀。” “按照常理，这种层级的伤害，他不可能活下来，触碰的瞬间便会死亡。” “但他偏偏又活着，我也不理解这是为什么……” 夜英沉默片刻，轻启唇齿道： “古籍有言，破劫者，倘若功成，自然会享受天道的治疗，回归无病无灾的健康状态。” “夜寒君现在的处境显然不一样，我不得不怀疑，他是否度过了天劫？” “有没有可能，那头小兽终究救了他一命，以自身的死亡，换取主人被天道宽恕？” “你的意思是……夜寒君只是捡回一条命？” 夜千墨不知不觉拔下一簇胡子，没觉得疼，但是粗黑的眉头越皱越深： “倒是有这个可能……” “就是因为那头小兽从天空坠下来，天劫狂暴一瞬，导致我们无法窥探雷海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紫色的镰刀冥月，渐渐浮空。 沉默的夜空下，人兽皆静，空气都要凝固。 不死心的夜舒，以及个别守护圣灵，尝试了一种又一种办法。 但他们还是无法触碰夜寒君，更别说拔出他体内的金雷天剑。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生命气息越来越微弱，随时都有熄灭黯淡的可能。 “怎么办？我们束手无策。” “要不把他丢在这里，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变化？我怎么觉得，我们越折腾，这小子离死亡越近呢？” 嘀咕声源自木守葱，作为植物系大成的妖兽，它执掌草木之道，寿命悠长，难以死亡。 几番尝试，它制止了几个魔王的不靠谱提议——丢到火炉里炼一炼、让夜流萤甩巴掌……这都什么鬼主意，黔驴技穷也不能这么搞吧？ “凌——” 令人惊悚的死亡气息靠近，遥远的天边，一枚缠绕在死灰色光芒下的骨质令符，追云逐电，转瞬即至。 好比是戳破一个泡泡那么简单，中央祭坛外圈的屏障完全不起效果，骨符掠过封王族人的头顶，接着掠过几位皇者，最终抵达一群圣人与圣兽的头顶。 “这是……族长的诏令？” 萎靡不振的电钳龙蜈，感到浑身一紧，所有的虫肢都收了起来，吓得不敢动弹。 头上挂着一排葱、模样相对喜庆的木守葱，突然把腰板绷直，一丝不苟，不敢糊弄。 “嗡嗡嗡——” 夜英伸手，缓慢牵引骨符下坠。 等到魂力探入骨符，她那浑浊的、沧桑的眸光里，爆发一缕无比惊人的神采。 “哗啦啦——” 二十四根通天石柱，忽然涌出大量的白雾。 很快，连夜霓裳、夜奇玉、夜莫愁等人，也无法窥探祭坛中心，更别说听到任何的声音。 那片区域，突然与世隔绝，自成一方小天地。 “族长下令，切割中央祭坛，尽快将夜寒君送入血巫祖地。” “血巫神一共有金银玉三口神棺，都是血巫神生前亲自温养的神物，在延寿、治疗等领域拥有奇效，对于下位生灵而言，这三口棺无限接近于封神级别的药兽，具有难以想象的价值……” 夜英吐息如兰，目光湛湛。 闻言，夜千墨、夜舒、夜柔风，或是惊住，或是愣神。 “族长已经消失很久了，有人说他在深黑之轮闭关，也有人说他根本不在无日城，去了冥灯深渊以外的地方……” “恰逢这个节点，为了夜寒君，他居然传递指令，给予我们重要的指示？” 夜千墨咂舌，又是惊愕，又是茫然： “血巫神的三口神棺，的确是封神也会觊觎的重宝。” “祂能一次次残喘，一次次延寿，据说就是神棺的功效。” “可祂已经神陨了，一具棺材用来承载神尸，另一具传言也封着重要的东西，不可能打开。” “只余留一口，祂的族人都不够用，让给我们……这真的有可能办到吗？” 夜柔风淡淡道：“既是族长的诏令，我们照办便是。” 说着，她便要指挥黑武王，轰碎中央祭坛的四个边角，将最中心的地岩一整块拔出来。 “族长的言下之意，只有血巫神的神棺，才能挽回夜寒君的性命。” “如此，即便他这一次渡劫失败，只要能活下来，依然可以诠释‘奇迹’二字。” “而奇迹——既然能创造第一次，便有创造第二次的可能性。” 夜英摁住夜柔风的肩膀，眸光略微锋利： “诏令中额外强调，此事需隐秘。” “除了我们几个，哪怕是其他的守护圣灵，也没有资格知晓夜寒君去了哪里。” “对外则宣称，天命不可违，双职权不可登顶，夜寒君已死，少皇规格的葬礼，即刻举办。” “那小流萤和小夜隐怎么办？”夜千墨思索道：“他们和夜寒君深度绑定，不可能糊弄。” “带走。”夜英面无表情道：“还有那只奇美拉幼崽，以及和夜寒君有关的那些门徒、弟子……全都带到血巫族的祖地，不要让他们留在无日城。” “若是有人发觉异常，封魂锁魄，在所不惜。” “啧。” 夜千墨揉了揉眉心，苦恼道： “总觉得族长在下一盘大棋。” “我们身为夜氏的圣人，居然没有洞察隐秘的机会，顶多作为中间的执行人，这种感觉，谈不上来的怪诞。” “没什么，习惯就好。” 夜舒温婉一笑，面颊上的阴霾散去一缕： “既是族长之令，必定有他的道理。” “夜寒君这孩子，大概率有救了，我们可以松上一口气。” “唉。” 夜千墨叹息，惆怅道： “也只是活下来罢了，天劫这么妖，不是说积累经验就能渡过的。” “我夜氏想要一两个超级潜力股，怎么就这么难呢。” “还有族长，血巫神都神陨了，我夜氏的处境岌岌可危，他就不来安抚一下族心，让我们稍稍有点盼头？” (本章完) 第348章：天赐印痕，剑雷子 “唔……” 头疼、极度的头疼。 脑袋上像是被人砍了一刀，嗡嗡嗡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哀嚎。 夜寒君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冷汗浸湿后背，前所未有的虚弱感笼罩着五脏六腑。 “我这是……怎么了？” 夜寒君捂着喉咙，拼命喘着粗气。 半响，呼吸顺畅些许，他傻傻坐在地上，手足无措。 那失去焦距的瞳仁，宛如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还是断掉线的那种，处处透着凄惨残缺的质感。 “哧！” 一幅幅光怪陆离的画面，犹如影片般闪过脑海。 夜寒君如遭重锤一击，作势干呕，却没有血可以吐出。 他的记忆在复苏，终于回忆起，他的名字，他的经历。 “我在……渡劫！” “雷剑穿身，电光锁魂，瓜瓜为了我……坠落天空，一劈为二！” 一道道猩红的血丝，犹如蚕茧缠绕在瞳仁中。 夜寒君的呼吸又粗重起来，因为联想到太绝望太痛苦的部份，他肝胆欲裂，情绪根本无法镇定。 “你们敢杀我的族人？” “再有第二次，别怪我撕毁盟约，以真身颠覆你们统治的年代……” 支离破碎的记忆，终于补全。 像是狂奔的猛兽骤然刹停，夜寒君突然冷静下来，急促的呼吸趋于平稳。 他沉默、瞪眼，进而皱眉、眯眼。 花费不少时间，姑且理清前因后果后，他闭上眼，心乱如麻。 “瓜瓜的族人……岂不是也是净兽？” “如此霸道的口吻，难道是净之一脉的顶峰，真正执掌净之神格的古老封神？” “但是……盟约是什么？” “统治的年代……你们……” “这个世界，其实是被一群生灵掌控的？这是潜藏在天道背后的隐秘？太惊人……太梦幻……” …… 夜寒君的思绪飘得极远极远，浑浑噩噩，近乎失去方向。 须臾间，他面色一变，匆忙点亮契约印痕。 “唰——” 一圈阵法点亮，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望着平躺在地上的小家伙，夜寒君提到嗓子眼的心回落，狠狠松了一大口气。 “呱？” 揉了揉眼睛，小家伙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平躺的姿态站起身来。 它的外貌看上去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散发着玉石的光泽。 仿佛聚集日月的精华，吸收天地的能量，朦朦胧胧，玲珑小巧。 九品莲台撑在它的身下，金光闪烁时，淡淡的白玉佛光从瓜瓜的身上照射出来，冰凉清澈的泉水自动喷涌，种种神异，都将这个小家伙衬托得不可亵渎。 “呀，大蝌蚪，你终于醒啦！” 挂着天真烂漫笑容的瓜瓜，兴冲冲扑到夜寒君的怀里，蹭着它腋下的气味，一脸的亲昵。 “好想你呀，想死你啦！” “我睡了一觉又一觉，终于等到你起床了！太不容易噜！” 夜寒君揉捏着小家伙冰凉凉的皮肤，展露笑颜的同时，面露一丝奇怪： “我睡了很久吗？” “是呀，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瓜瓜仰起头，用力点着脑袋，一副非常确信的样子。 没等它更进一步说明，小家伙忽然瞪直眼，摆出一脸哇塞的表情： “大蝌蚪，小心！” “你被妖怪附体了！快看你的背后！” “嗯？” 夜寒君非常的虚弱，虚弱到全身上下的感知器官，无限接近凡人。 他只能回过头来，用肉眼去观察。 这一看不要紧，他面色如土，舌头僵硬，浑身一个激灵。 “刺啦——刺啦——” 背后，一个巨大的肉瘤肆意生长，初时只有拳头大小，眨眼间扩增到半米。 回过神来再看去时，他像是扛着一座肉山，苍白的皮肤被撑得又薄又透，随时都要撕裂。 “哇！” 瓜瓜跳到夜寒君的肩膀上，尝试触摸。 一道电芒掠过，它迅速缩手，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既有无辜之色，也有奇怪之色： “这到底是什么呀！” “看起来怪吓人的，但本瓜又觉得它不是坏蛋，起码没有伤害大蝌蚪的意思……” 小声嘀咕着，夜寒君开始龇牙咧嘴。 背部的肉山突然转移了，猛然间他的肚子鼓起来，像是怀胎几百个月，人类之躯里怀着一个大魔王。 “噗！！” 一簇血崩溅，好比是堆积在肠道里上百年的排泄物一次性倾泻，酣畅淋漓之中，夜寒君嚎了一嗓子。 听得噗呲一串连响，他的肚子炸了开来。 金光爆闪之间，一柄闪亮亮的十字金剑，悬浮在夜寒君的面前。 “轰——” 直视这柄剑，夜寒君仿佛看到开天辟地的恐怖景象。 万丈高空之上，乌云压满苍穹，电芒摧枯拉朽。 万顷幽冥之下，大地战战兢兢，草木压弯背脊。 一道闪电划破天宇，风声雨声声声入耳，山河为之沸腾狂舞。 又是一道剑光斩落，雷鸣如鼓，仿佛最后一次宣告，末日的丧钟已经敲响，世界将陷入大混沌，乱世已到。 “一柄剑？” 瓜瓜警觉起来，它清晰地记得，这个形态的雷剑，给予过它和大蝌蚪什么样的创伤。 “轰隆隆——” 只是一柄剑而已，平静被终结，喧嚣声一经响起，尘世都要为之神魂颠倒。 震耳欲聋的雷声，一遍遍回荡在耳畔，好似有着天神的愤怒，以及魔神的恐怖。 于心慌意乱中，一切的异象戛然而止。 雷光渐渐隐没，电芒渐渐微弱。 等到最终，一柄十字神剑浮空，通体深蓝，亦如海水的颜色，深邃而神秘。 它缓缓飞行到夜寒君的头顶，竟然将他的人类之躯当做基座。 夜寒君惊异望去，神剑就这么悬挂在他的背后，与他的背脊有一个拳头的间距，没有真正触碰， 要是从正面观察，他形如背负图腾，无论脸色怎么惨白虚弱，他也脱离了人的范畴，往圣乃至神的领域跨越阶级。 “资质鉴定——” 【种族名称】：剑雷子 【混沌印章】：「元」 【主修】：山海道/自然道/法术道/能源道/共享道/补给道/辅助道 【位阶】：至圣之胎·虚引 【混沌灵纹】：？？？ 【核心个性】：？？？ 【当前状态】：天道化身(被斩/独立)/天赐印痕(不完全激活)/健康… 【契约关系】：不稳定 —— “什么鬼？” 夜寒君惊住了。 他只是遵循一贯的本能，鉴定这个突然出现的“妖怪”。 没想到真的能够鉴定，而且鉴定的结果这么妖，每一个属性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元之眷灵？还是雷元素的？” “这是什么情况？我生了个至圣级别的元素精灵？凡间的也不敢这么写吧？？？” 夜寒君目瞪口呆，脑容量不够用了。 元之眷灵，放眼偌大世间，介于「超稀有」和「稀有」之间。 这类生灵和兵、净之类的眷灵一样，原则上都是天地孕育，不可能以另类的方式诞生。 譬如灵气密度极高的原始森林，经年累月之下，有可能孕育出木元素或者土元素的元素精灵。 又比如远古火山，可能成为火元素精灵的孵化地。 灵气充沛的水域、河流、海洋，往往又是水元素精灵的天堂。 甚至，根据记载，还有墓地中孕育出来的死亡精灵、金属矿脉中诞生的金元素精灵、烈阳高照下出现的光元素精灵…… 雷元素精灵——这不是只有雷元素极为厚重的区域，辅以天时地利之机，才有可能成型吗？ 在所有元素中，雷都是最稀少的。 在所有的物种生态中，掌握雷电法则的，也都意味着罕见与强大。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由人体孵化？ 而且……自然生态中成型的元素精灵，先天达到无量之胎、耀世之胎，已经是非常惊人的成果，预示着它的孵化地奇妙非凡，必然是顶级的洞天福地，很适合同位元素的生灵栖息。 先天就是至圣之胎的元素精灵，倘若不是圣人也欢欣鼓舞的超级宝地，怎么可能会有诞生的几率？ “大蝌蚪……你怀孕了……然后生了个宝宝？” 瓜瓜歪着脑袋，仔仔细细打量着流光溢彩的十字蓝剑，好奇心膨胀百倍： “人家是十月怀胎，生个大胖小子。” “你倒好，生下来一柄剑，滋啦滋啦冒着电光。” “本瓜开始担心，你以后会不会被狂热的研究人员抓走，强行把你解剖了，里里外外检查检查……” 夜寒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试图从记忆中捕捉蛛丝马迹： “当时我昏迷时，身上确实插着无数的雷剑……” “这些剑凝聚着移山倒海的雷电之力，它们是天道法则的一部分，本该具有无穷的威能。” “但你背后的那个大佬，也就是神秘声音的主人，愤怒之中，斩断了天道。” “这些法则的碎片，滞留在我的体内？” “又因为某种原因，我没有死去，一定时间之后，法则突变，从无形无相之物，进化成一个生灵？” 夜寒君的推理是有根据的，属性面板中「天道化身」四个字，确确实实。 标记的“被斩/独立”，无疑帮了一个大忙，让他窥探到隐秘世界的一角。 “太神奇了叭！” 精神抖擞的瓜瓜，开心得不得了： “这是至圣之胎？它怎么不说话呀，呆头呆脑的，难道没有智慧吗？” “元之眷灵不可能是傻子，它们先天就具有超强的灵性。” 夜寒君摇头，以复杂目光审视后背： “但这个家伙，不知是性格使然，还是太年幼。” “它把我当做‘剑鞘’，纹丝不动，好像没有主动和我们沟通的意愿……” “喂，醒醒！” 瓜瓜不乐意了，朝着十字蓝剑嚷嚷： “你该不会和狮小懒一样，也是个懒汉吧？” “那可不行呀！队伍里偷懒的已经够多了，譬如小美丽，再多一个，大蝌蚪就该头疼了！” 瓜瓜叫唤半天，全都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应。 也就瓜瓜心思单纯，只道是对方高冷或者害羞，绕着十字蓝剑飞来飞去，想方设法暖着场子。 “呱！还是不理本瓜！” “本瓜要生气了，以后就叫你小哑巴，有本事永远不要开口！” 半晌，鼓着腮帮的瓜瓜，选择放弃。 再怎么样它也是有耐心的，这么不懂礼貌，哼哼，打入冷宫，不跟它玩！ “是福是祸，还不好说……” 夜寒君并没有特别的惊喜，相反，他注视着腹部的剑状印痕，踌躇不安，无比忌惮。 天赐印痕……这是天道的赐福吗？为什么？ 明明想要覆灭夜氏，明明不准双职权晋升。 一朝醒来，体内孕育出雷元素精灵，无形之间施加了绑定。 更可怕的，亘古以来的同位阶法则被打破了。 身为至圣之胎的剑雷子，居然与他这个依然没有晋升第7位阶的人类建立联系。 这是所谓天道的手笔，还是瓜瓜背后的族人，给予他的特别馈赠？ 夜寒君思潮起伏，到最后闷哼一声，不得不中断深沉的思考。 “大蝌蚪，你怎么啦？” 瓜瓜探头探脑，关心道。 “没事。” 夜寒君摸了摸它的下巴，自语道： “虽然苟活下来，但我现在的状态……十分恶劣。” “我给你治疗！” 瓜瓜挺胸抬头，信心百倍。 等到「瞬间愈合」和「超净化」一个接一个甩出，它又哇了一声，不敢相信道： “不起作用耶……” “大蝌蚪，你虚弱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灵魂……” “好像是因为灵魂太孱弱了，这才导致肉体机能严重下降……” 夜寒君不语，老老实实盘膝坐在地上，往里内视。 少顷，他睁开黯淡的眸子，点点头道： “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伤势，疲惫确实从灵魂深处传递出来，灵魂上遍布裂纹，有拼接的痕迹。” “看来，我就差一点点，就会被天道诛杀。” “是你背后不可名状的神灵救了我，强行缝补，幸运的捡回一条性命。” “嘻嘻，本瓜也是有靠山哒！” 一提到这件事，小瓜瓜拍着胸脯，神采飞扬： “以后行走江湖，底气更足啦！” “有机会一定要感谢祂，救了一瓜一人两条命呢，比天还大的恩情，本瓜会牢牢记住的！” 夜寒君轻轻颔首，沉吟不语。 他注意到，瓜瓜整体上没有太多的变化，唯独眉心上多了一枚白金色的泪痕状印记，颜色非常淡，需要凑得极近才能看清。 瓜瓜的属性面板上，也没有特别的状态标注，只有一个较为醒目的“位阶严重压制”。 “出墓时，你们就能飞升无量。” “因为我没有突破，你们被卡在天地之胎，多少有些苦恼吧……” 忖思着，夜寒君点亮全部的印痕。 率先浮现身影的是花烛和艾姬芙拉，一巫一魔，一个第一时间半跪在地，面挂无限的惊喜。 另一个把玩着霜白色的发丝，眉宇间的烦躁毫不掩饰。 “墨迹！墨迹！极度墨迹！” “渡个劫而已，起码浪费了几十年的时间！” “青春因你消磨，关键还是毫无意义的，可恶！可气！真想一脚踢死你！” “轰隆——” 悬浮在夜寒君背后的十字雷剑，忽然动了。 它似乎在肉眼无法捕捉的瞬间，轻轻挥出一道极细极细的剑光。 剑光不仅纤细，它的光芒也非常微弱，比萤火还要黯淡，一点也不起眼。 但下一刹那，艾姬芙拉精心装扮过的刘海——齐刷刷断开。 雪白的碎发还没有落地，电弧闪烁，一缕青烟徐徐升起，空间内什么也没有留下。 “嗯？” 艾姬芙拉一怔，只觉得脖子发凉，离死亡只有一指间距。 她下意识触摸额头，发现本该垂落完美弧度的刘海不复存在，脸色由白转红，进而愤怒尖啸： “啊啊啊啊啊啊！！！” “你知不知道，养头发有多不容易！” “损我发质！毁我容颜！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唰！” 在艾姬芙拉冲来的一霎那，夜寒君眼疾手快，强制回收。 如此，嗡嗡嗡逐渐暴躁的十字雷剑，像是失去了准心，缓缓回归平静的状态。 “大蝌蚪……” 瓜瓜伸长脖子，一脸惊叹道： “这家伙不说话，但它好忠心呀，一言不合就要把小美丽杀掉呢！” 夜寒君后怕似的点点头，刚才要不是他反应快，艾姬芙拉真的有可能挂掉。 到那时，血契断裂，反噬加身，以他现在支离破碎的灵魂状态，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冷静，冷静一点。” “这里没有敌人，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攻击任何生灵。” 夜寒君不管剑雷子能不能听懂，一个劲儿叮嘱。 他的话大概率没起效果，因为十字蓝剑没有回应，只是保持着不声不响微微绽放光芒的样子，以一种永恒的、亘古的姿态，悬浮在他的背后。 “大人，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花烛有许多的疑惑，但她不像瓜瓜那样没心没肺随便发问，更不可能像艾姬芙拉一样，内心积压着一堆的不满，一有机会就要宣泄。 “唔……是谁打扰本大仙睡大觉？” 抱着脑袋形如鸵鸟的鹅大仙，猛地挺起身来，呼啦呼啦扇着翅膀。 “哟，人类眷主。” “你小子福大命大，渡过天劫了？” “不对啊，本大仙怎么还卡在天地圆满，这无量之胎的境界，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飞升？”(本章完) 第349章：封神遗脉·血巫神女 “我不知道。” 面对鹅大仙的质疑，夜寒君也理不清头绪： “天劫散发必杀之意，本不可逾越。临近收尾，却被未知的力量崩碎。” “从现实的角度，我似乎没有渡过劫难，没有达到突破的标准，需要重新渡劫或者继续渡劫。” “但从灵性的角度，我又觉得雷劫好像渡过了，只是血肉魂魄中缺了某种必须的东西，拼图残缺一角，还差关键的一块补齐……” “嘎！听起来就很麻烦！” 鹅大仙收起翅膀，眼睛突然瞪得比铜铃还大： “你小子背后这玩意，怎么有点眼熟？” “雾草！和天劫同源的气息？这是个什么玩意？！” 低着脑袋凑过来看的鹅大仙，猛地跳脚，狂退数十步。 它畏忌地盯着十字蓝剑，全身的金属羽毛向外炸开，显然惊讶到了极点。 “剑雷子，疑似天道残留在我体内的法则碎片，孕育而成的雷元素精灵……”夜寒君解释道。 “好小子，喜当爹？” “说出去足以自傲了，一言不合砍天道，一声不吭生雷兽，还得是你！” 鹅大仙举起翅膀，就差竖起一个大拇指。 瞧得出来，它不是打趣，而是发自内心佩服。 不干正常人干的事，这多牛逼啊，未来的圣巢就缺这样的人才！ “夜寒君，我……我好饱……嗝。” 右脚边，一个形如五角海星的小家伙，顺着脚脖子慢吞吞爬了上来。 它抱住小腿，牢牢挂在上面，眨巴的大眼睛险些被血丝充爆。 “太……太痛了！” “从来没有享受过这么漫长的痛苦，好舒服！好快乐！” 仰着脑袋的默，满脸开心的笑容。 夜寒君检查了一遍它的属性面板，发现位阶压制已经从严重变成了非常严重，小小的躯体里像是装载着无穷无尽的血脉能量，随时有可能炸开。 “天劫……天劫真棒呀！” “天道爷爷好厉害，里里外外切割身体，酸酸的，麻麻的，等我消化干净，一定要重新体验！” 洋溢着幸福笑容的默，摩擦着夜寒君的腿毛。 而后它对准十字雷剑露出期待之色。 显然，因为气息贴合，它把剑雷子当做崭新的痛苦制造机器。 要不是体内的劫难之力还没有消化，它肯定要扑上去，主动拥抱快乐，尽情享受惬意魔生。 “绝爷爷呢？它又闭关了？” 瓜瓜对破抹布依然没有兴趣，左顾右盼瞧不见绝弦，非常好奇道。 “召唤不出来，和领悟「天怒」那会儿状态相似。” 夜寒君点点头，确认绝弦活得好好的，没有太多的担忧。 这一次的天劫，综合全部的神异性，其实已经超越必杀火炮。 仰仗添寿和永生，一次次卡在生死之间的绝弦，若能有所收获，想来最弱也是一个极限技能。 要是同时掌握两個独尊无双之技——夜寒君不敢想象，这样的生灵该有多么的骇人听闻。 “大人……这个地方非同一般，处处透着诡异。” 安静聆听情报的花烛，忽然警觉起来。 她什么也没做，可自从被召唤出来以后，冰凉干燥的躯体开始发烫。 少顷的工夫，吹弹可破的苍白皮肤泛着火焰的深红。 珊瑚金色的巫袍，仿佛也被高温侵蚀，异常醒目的红色丝线，恍如仙女编织的绸缎，轻盈地、妙曼地披挂在身上。 “嗤！嗤！” 黑黝黝的地面，一圈赤红色的波纹点亮。 连锁反应跟着触发，脚下、四周、头顶……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不再那么昏暗阴沉。 “雾草！” 鹅大仙跳脚，扁平的嘴巴上喷出一股炽热的鼻息。 刚才还只是觉得环境荒芜，没有草木，没有动物，生命在这里了无痕迹。 弹指间，世界活了。 本以为是岩石一类的地面、墙壁，居然呈现出深红色，表层覆盖筋膜，隐隐还有链接的血管。 它们以微弱却又恒定的规律蠕动着，给人的感觉，不太像是冰冷的物体，更像是血肉——某种特殊生灵的血肉组织。 “我们在怪物的肚子里？” 鹅大仙懵了，瞅着自己的躯体，难以置信。 它现在可是实打实的本体，翼展百米多，庞大而沉重。 可这片空间之大，来回飞几圈也绰绰有余。 难不成又是迷宫恶魔那样的怪胎，一个肚子便能容纳一个半虚半实的小世界？ “不。”夜寒君严肃道：“这个世界真实存在，并非虚假。” 好几双目光的盯视下，置身焦点位置的花烛，清秀的眉毛略有痛苦地皱起。 她的瞳仁始终都是灿亮的金黄色，如变种的金鳞眼镜王蛇，冷静、高贵、不食人间烟火。 此刻，围绕这两颗眼球，赤红的光纹横纵排列，最终交织成两个互成镜像的诡异字符，犹如两只钻进皮肤表层的小虫子，缓缓攀爬着、蠕动着，自身便具有一定的灵性。 “巫？”夜寒君、瓜瓜，均是一愣。 前者自幼学习巫族的语言和文字，后者得益于前者的监督，被迫选修。 字符刚刚浮现踪迹的时候，他们便认出，这是血巫一脉的专属文字。 这种文字脱胎于远古巫族，发展至今自成一个派系，只在冥灯深渊流通，一旦离开冥灯，对于异族来说就是两眼一抹黑，辨识的难度相当之大。 “血脉在沸腾？？？” 花烛喃喃自语，灿烂的眸光里满是迷惘。 这似乎不是诅咒一类的厄难，而是某种无与伦比的祝福，于她而言大有裨益。 “资质鉴定！” —— 【当前状态】：位阶严重压制/精神饱满/健康/巫神的祝福/血巫眷属/… —— “花烛，能掌控血液吗？” 夜寒君割破手掌，划出一道极小的伤痕，挤出一滴血，如此询问。 “要说掌控……好像不行。” 花烛凝望着这一滴血，眼睁睁看着它坠落地面，如同坠入深渊之中，一下就被血肉大地吞噬，摇摇头道： “但我的感知变强了。” “我能从大人的血液中，感受您当前的状态，虚弱、疲倦，远不如巅峰时期，连十分之一都没有，极度的萎靡。” “也就是说，谈不上变异，没有改变风元素的本质……” 夜寒君若有所思，大胆猜测道： “我们恐怕在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 “如果真的是传说中的那处神地，医死人肉白骨，我能活下来，这里也有不可或缺的帮助……” “嗡嗡嗡——” 思绪还在翻腾，血肉世界蠕动的频率陡然加快。 略微错愕的注视下，头顶的“天空”被掀了开来，一股巨大的推力由下往上。 夜寒君、鹅大仙、瓜瓜、默、花烛，一人四兽原地起飞，一阵腾云驾雾之后，方才往下跌落。 整个过程中，无论是瓜瓜还是鹅大仙，亦或是掌控风元素的花烛，全都无法维稳身形。 但它们的冲势只是看似凶猛，临近着落，地面盛开血色的花苞，稳稳当当卸下冲力，没有让它们受到额外的伤害。 “雾草！本大仙刚才在一口棺材里？！” 降落的鹅大仙，从柔软的花苞里伸出脖子，回头一看。 没想到这一看，纵使百年千年以后，它也无法忘记这一幕。 这似乎是一座远古山脉的腹部，也可能是地心深处。 深邃而又荒芜的尽头，三个黑黝黝的洞口，像是陷入沉睡中的洪荒古兽。 它们干燥、枯寂，布满岁月的痕迹。 但鹅大仙没有感受到世外桃源的惬意与舒爽，穿透心灵的静默，正如锁链纠缠着灵魂，赋予血肉上绝对窒息的压迫。 “天呐，我们被关进了棺材，有人把我们埋了起来？！” 不谙世事的瓜瓜，惊叹连连。 神秘的空间内，没有阳光，没有植物，什么也没有，空空荡荡。 就在三个洞口的最深处，有三口巨大的棺木，如三棵古树盘亘，通体映照着诡异的光芒。 它们的颜色，最左边的为金色，质感接近于黄金。 最右边的为银色，质感接近于白银。 最中间的呈现荧绿色，质感接近于玉器，巧夺天工，美腻天成。 顺着刚才的飞行轨迹，夜寒君一行兽不难判断，它们刚才在最右边的白银棺里，冲出来后方才窥探到外界的景象。 “果然是血巫神的三口神棺……” “这三口棺都是血巫神终身温养的至宝，凡兽入棺中睡上一觉，伤势全愈，寿命翻倍，最是神异……” 夜寒君慨叹着，忽然将目光望向另外两口棺。 相比玉棺和金棺溢散的可怕气息，银棺人畜无害，难免有几分弱不禁风的意思。 但它们的气息又透着强烈的违和感，一个鲸吞瀚海、摇山振岳，血浆般鲜红的颜色浸染着棺木的边边角角，仿佛里面有古老的神明正在沉眠，容不得任何生灵的打扰与接近。 另一个，气息稍弱。 但它太邪乎了，棺盖与棺身的缝隙中，时不时涌出灰雾。 满载着腐朽时光和臭鱼烂虾的尸骸味道，只要钻入鼻腔，必定作呕。 夜寒君面挂酱紫色，如同触电，猝然倒退三步，离两具棺材更远一些。 鹅大仙和他的动作出奇的一致，反倒是亭亭玉立的花烛，望着最中心的玉棺，眸中里带有几分的恍惚和惊疑。 “那具棺中……安葬的难道是血巫神本尊?” “我能感应到，眼眶周围的文字在发热，同源的气息形成纽带，彼此之间密不可分……” “不出意外的话，的确是祂。” 夜寒君偷瞄了两眼，只是棺材而已，眼球一阵刺痛。 无法直视，这是超越至圣之胎才有的法则体现，若不是触及封神，如何能让众生惶恐？ “夜氏后人夜寒君，拜见尊贵的巫神大人。” “冒昧闯入此地，正欲离去……如有打扰的地方，还请宽恕。” 夜寒君抚胸行礼，纵使神魂刺痛，也将一整套动作执行得一丝不苟。 这是血巫神的安息之地，而血巫神——证道于近古宙第七纪元，直至新生宙第一纪元的末年，祂都是冥灯深渊的守护者。 可以说，祂是修罗王的递接者。 比之早早陨落的七咒鬼僧，祂和夜氏的关系更加复杂，近乎达到血浓于水的程度。 “大大，安息叭。” “劳累了一辈子，终于可以什么也不想，好好睡一觉了。” “这一定是最舒坦的一觉，你会做很多很多的美梦，最后一定会顺顺利利下地狱的！” 下地狱——对于深渊的子民而言，意味着最真挚、最淳朴的祝福。 早早懂得这类习俗的小瓜瓜，双掌合十，认真祷告。 花烛也微微躬身，提着巫裙浅浅行礼。 同为巫之眷灵，即便执掌的元素和血脉大相径庭，这份尊敬也不需要刻意掩盖。 “夜寒君……” “鸦鸦……鸦鸦说……离那口棺材远一点……不要靠近……” 充当小腿挂件的默，向来不懂得礼仪之道。 它伸出一根触腕，指着金棺的位置，傻乎乎拖着夜寒君就想往后走。 “祂还说什么？”夜寒君目露讶色。 渡劫之时，浩劫鸦主主打一个沉默，没有任何要帮忙的迹象。 怎么来到血巫一族的禁地，祂居然开口了，主动和默沟通。 “没……”默结结巴巴道：“鸦鸦……鸦鸦就说了一句，然后又睡着了。” “鸦鸦不会骗我的，我们快走吧，不要呆在这里了……” “大蝌蚪！” 瓜瓜罕见的搭上破抹布的话，扳着小脸道： “中央的玉棺，安葬着不朽的神灵尸骸，本瓜觉得好厉害、好可惜。” “但是左边这个金棺，确实很怪异，闻着那腥臭的灰雾，本瓜也会犯恶心，发自灵魂的讨厌。” “该不会又是邪兽吧？”鹅大仙斜着眼瞥来，“能够葬在神祇的隔壁，指不定是什么堕落的魔神。” “这个地方有问题，大有问题。” “人类眷主，以你现在的状态，本大仙劝你安分点，别去探索禁忌与隐秘了。” “你淌的浑水已经够多，一件件摆平再说，现在优先养伤，优先晋升第7位阶，其他都不重要。” “我知道。” 夜寒君轻点下巴： “我之前听闻过一鳞半爪的情报，族中有大长老提到过，血巫神的三口神棺，一口自用，一口分给族人。” “另有一口，从很久以前，就用来封印某个东西。” “难不成里面不是尸骸，还是个活的？” 鹅大仙抖了抖翅膀，更加忌惮道： “那更不妙了，巫神已死，这里面的脏东西要是跑出来，血巫一族兜不住底，到头来，还要你们夜氏擦屁股。” “不愧是盟友啊，你们还真是难兄难弟。” “不行，大难临头成这个熊样，本大仙还没有跻身高等眷灵的行列，太操蛋了，憋屈坏了……” 骂骂咧咧的鹅大仙，也不知是在吐槽夜寒君，还是在咒骂天道，情绪一顿输出。 夜寒君吐出长长的一口气，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光亮处走去。 背对着三口神棺的方向，有一条极为悠长的血红道路。 大大小小的血花盛开在两边，都是非常古老的品种，妖异而不失美丽。 “伱醒了。” 平淡的血巫语，亦如妙龄少女不含有感情的低语。 刚刚穿越道路尽头的血色之门，窒息的压力刚刚滑落心弦，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厚重感跃然而上。 “见过神女。” 夜寒君大方行礼。 驻守在门附近的生灵，乍一看像是王国里的公主。 她穿着优雅古朴的血色连衣裙，每一道恰到好处的褶皱、线条、斑点，都让人眼前一亮。 裙摆的边缘，一朵朵盛开的血色绣花，颜色更深，质感更重，透射着历史与故事矫揉在一起的触感。 夜寒君看不到她的脚，却能看到一双半隐在裙袖下的手臂，光洁如雪，白得晃眼。 而在这样的一具娇躯上，雾纱朦胧，倾城的容颜得以掩盖；血帽无光，生命的波动得以暗敛。 封神遗脉——血巫神女！ 这是血巫神的子嗣，也是祂纯血后裔的生命形态，与夜氏核心成员一样，属于冥灯深渊的至高王族！ “八十年……你占用银棺，足足八十年。” “我有一位相伴了至少八千年的族人，为了你，腾出位置，却没能等到第二次续命的机会……” 血巫神女的古巫语，依然没有掺杂感情。 但夜寒君分明感应到，他的血液加速流动，有一刹那的紊乱。 “嗡——” 像是摆件一样悬挂在背后的十字雷剑，忽然发出震耳的轰鸣。 随着剑尖处蓝光大绽，一缕纤细而又微弱的剑芒，恍如劈开层层海浪，毅然决然地斩向身前。 “当！” 血巫神女没有任何的动作，同样纤细的一根血线，竖在了她的面前。 她毫发无损——剑芒却消失了。 震耳的雷声骤然加剧，眼看就要斩出第二剑，皱起眉头的夜寒君，反手握住虚无的剑柄，雷剑顿然安静。 “很抱歉，是我占用了贵族的重要资源。” 夜寒君面露一丝歉色，微微垂首： “我的族人在哪里？可否安排他们与我见面？” “很遗憾。” 血巫神女缓缓起身，平淡的声音中夹杂一丝奇妙的韵律： “有一场盛大的狩猎即将拉开帷幕，你将以猎人的身份入局。” “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你不得离开这里——你的族人如此述说。” (本章完) 第350章：血脉合并 “盛大的狩猎？猎人？” 夜寒君的脸上写满了困扰。 这都什么跟什么？哪个族人说的？ 八十年一晃，外界又出现特大的变故了？连他这个少弱病残也不想放过？ “此事的重要性，位居榜首。” “冥灯之大，暂时没有第二件事能够与之媲美。” “你不要刨根问底，连我也没有洞悉全部，做你该做的事情，时机到来之时，心中自然有数。” 血巫神女瞥了一眼夜寒君背后的十字蓝剑，雾纱下的容颜似有漫不经心之色。 她轻轻合掌，清脆的掌声响起，两道虹光由远及近，转瞬抵达。 “拜见大巫！” 两个身着天蓝色开叉裙袍的类人少女，匍伏倒地，面露绝对的恭敬。 她们的容貌没有遮挡，眉清目秀，充满青春活力。 但她们的四肢并非血肉，完全由水组成。 碧蓝的水臂和水腿，柔软无骨，清澈透明，还会随着呼吸的频率荡起涟漪。 望见她们，夜寒君便好像置身雨后竹林，桌案上一盏清茶，耳畔边一缕笛音，芳香自溢。 “带他去血药殿，沐浴、洗漱、静心、养身。” “从今往后，你们便是他的丫鬟，悉心照看他的起居，不得有任何差错。” 血巫神女·巫血璐，淡淡吩咐道。 “遵大巫之令！” 种族名为「轻泉女巫」的两名异巫，恭声应道。 而后，她们站起身，水臂交于胸前，做出一个特殊的行礼动作，垂首含羞道： “夜族的皇者，冒昧了。” “哗啦啦——” 水花翻涌，晶莹剔透间，一道大浪拍来。 强壮如鹅大仙，轻盈如花烛，全都被水浪卷起，以奇快的速度冲往一个方向。 作为正主的夜寒君当然无法幸免，他没有抵挡，被迫接受。 少顷，水花溅落，浪涛平缓。 夜寒君发现自己来到一座风格迥异的神殿中，里面栽种着数不清的奇花异果。 食人花、远古藤、火衫木、连香树、金土莲…… 一花一草、一树一叶，皆是浅深不等的红色，全都是变异的，变异的方向和鲜血有关，无一例外。 在扑鼻的香甜腥味中，一口方方正正的药池，以突兀的方式落座中央。 里面承载的液体，黏稠如血浆，晶莹若珠宝，流霞飞纵，奇光异闪，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久久不愿挪移视线。 “本宫似乎下过命令，药浴途中，不得打扰。” “难道连片刻的安宁，如今也成了一种奢望吗？” 药池中，血波荡漾，一截雪白的藕臂伸出。 透过蒸腾的血雾，一个赤身果体的巫女若隐若现。 她背对着夜寒君，湿漉漉的赤红色大波浪披在肩膀上，妩媚中充满性感。 葱白的手指，捏着一朵巴掌大的血莲花，顺着雪白的肌肤一寸寸擦拭时，每一个动作都在诠释着优雅。 “血碧玉下，我等奉大巫之令，还请不要责怪我们。” 一左一右，正欲搀扶夜寒君进入药池的轻泉女巫，先愣后惊，旋即半跪在地上，一个掩盖惊慌，一个强做镇定，异口同声解释道。 “哦？” 另一道稍显慵懒的声调响起，不远处，一个沉在血池底部的血巫神女，缓缓上浮。 晃眼的白光一闪而逝，惊鸿一瞥间，夜寒君对上了一双赤红色的眼睛。 在这双眼睛里，他看到了三分的审视、七分的好奇。 “你便是送入我族的夜氏少皇？” 巫血雱闪烁着美眸，纤细的手指游曳在赤裸的肌肤上。 于是，隐没踪迹的血色巫裙，像是皇后的盛装礼裙，重新穿戴在她的身上。 “咦？” 血光一闪，同样穿戴整齐的巫血碧，闪现至夜寒君的右手边。 她绕着花烛徘徊一圈，猩红的目光恍如探照灯，要将她里里外外全部看穿。 “你吸收了祖巫之力？居然成为了血巫眷属？” “阁下。” 花烛仰起面庞，不卑不亢： “初来乍到，正想请教，何为血巫眷属？” “血巫眷属，即巫祖传人。” 巫血碧凑近花烛的金色长发，贪婪闻嗅着她的气味： “既然是夜氏族人的契约从属，你应该知道。” “我们血巫一族，先天为圣，纯血的族人非常稀少。” “我们会吸收弱小的巫族，以及属性亲近的异族，充当附庸。” “这些家伙里，只有极个别血脉优质者，加注运气，才有可能成为巫祖认可的传承者。” “一旦拥有这样的印记，她们便不是仆从，而是‘远房亲戚’。” “除了定期享用我族的洗礼，提升位阶的成长效益。” “未来，若是缺失自然进化的方向，可以尝试往不完全的血巫神女进化。” “不完全？”花烛侧目，心生疑惑。 “相同位阶，会比纯血的我们弱一点。” 巫血碧巧笑嫣然：“但也只是相对而言。” “对标其他的至圣之胎，你是封神遗脉，玄法通天，自然所向披靡。” “也就是说，我的未来多了一个方向？” 花烛若有所悟，忖思数秒后，颔首答谢。 巫血碧无所谓一笑，轻轻一闪，婀娜的身影飘落在夜寒君的身前。 她凑得极近，夜寒君能闻到她身上的气味。 不够香甜，也不够腥臭。 像是蠢蠢欲动的蛮兽，如山的血气封印在人类大小的躯体里，一举一动都有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 “真年轻呀。” “你们这一族，相当诱人呢……” 巫血碧的喉咙尖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透过朦胧的雾纱，夜寒君隐约能瞧见，她“含情脉脉”，满满的渴望。 “诶……可惜了。” “就你现在的状态，咬你一口，你应该挺不下来……” 扭捏了一会的巫血碧，以遗憾的口吻，缓缓与夜寒君拉开几米的距离。 她视夜寒君为禁忌，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没意思，长这么大，我都没有品尝过夜氏皇者的鲜血。” “不过……你都进入巫祖银棺了，居然还是这般落魄的样子，遭遇的困境，真够惨的……” 巫血碧啧啧称奇。 显然，她对于夜寒君的遭遇一无所知。 “想要创造奇迹，谈何容易。” 似乎知晓些许情报的巫血雱，定定地望着夜寒君的侧脸： “他的路，若不能划分时代、开辟传奇，必然身死道消。” “雱姐！” 巫血碧不乐意了： “我最讨厌猜谜了，怎么，连我也没有资格知道他的真实经历吗？” “对外，他现在是已死之人。” “即便是夜氏族群中，明确知道他还活着的人，据说也是少之又少。” 巫血雱摇头，呓语道： “夜氏少皇，夜寒君。” “你放心在这里静养，你的妹妹、门徒、弟子、朋友，如今都呆在血巫祖地，享有绝对充沛的资源，稳扎稳打提升着实力。” “你暂时不能见他们，没有猜错的话，你现在只需要养伤，尽可能快的痊愈身体……” “行了，专业的事情得让专业的眷灵解说。” 一个无比轻挑的声音打断谈话，神殿正门的方向，一道身影徐徐走进。 他身着裁剪得体的黑色礼服，背后披着酷酷的黑色披风，脚下踩着油亮亮的皮靴，要不是镀着月霜的病态皮肤，以及三米有余的高度，很难和人类区分差别。 “伯特纳尔，你来做什么？” 巫血碧和巫血雱——同时沉下脸。 尤其是前者，赤红的大波浪剧烈翻涌，一柄柄鲜血长枪悬浮在她的头顶。 近距离感受尖端的锋利感，夜寒君毫不怀疑，这位至圣小成的血巫神女，真的想不管不顾的大打出手。 “小血碧，这么想我吗？” 吸血鬼亲王·伯特纳尔，仿佛没有看到鲜血长枪，一步一步，泰然自若。 巫血碧冷笑连连，顷刻间，数十柄血枪爆射，弥天的血雾荡然无存。 “撕拉！！” 血枪刺击的速度有多快，伯特纳尔的动作就有多么悠闲。 他一挥长袍，血枪的弹道从水平变向垂直，全都倒插在血池中，粉碎成血浪状的能量物质。 “诶诶诶，这么迷恋哥，哥会很苦恼的。” 伯特纳尔大步流星，忽然突进到巫血碧的面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滚！” 巫血碧大怒，指甲疯狂延长，眨眼间化作十柄血剑，恶狠狠斩向伯特纳尔的脖颈。 “小血碧，你再修炼一两千年，恐怕也伤不到我一根毫毛，何必呢。” 耸了耸肩的伯特纳尔，侧身一跳，完美避过所有的攻击。 他噙着完美的微笑，迷人的琉璃之眼，望了一眼旁边的巫血雱： “血雱，你该不会和血碧一样，也这么不懂事吧？” “吸——” 巫血雱深吸一口气，如血一般通红的皮肤，缓缓回归雪白。 狂暴的气势骤然下降，可她压在喉咙口的沙哑声音，其中的厌恶撑肠拄腹： “我真的很想杀了你……” “居然敢亵渎神族，欺辱岚姐……” “若不是夜族力保你，将你挫骨扬灰也难解心头之恨……” “哎。” 伯特纳尔叹气道： “我和血岚明明是两情相悦，为什么要阻挠我们呢？” “胡说八道什么！” 巫血碧憎恨道： “巫祖刚刚神陨，你以访客的身份来到我族，就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再过个几千年，要是血巫一族式微，你是不是就敢掳走我们全部，大肆拓宽你的后宫人选？” “哥不想和悍妇讲道理。” 伯特纳尔打了个响指，一条血红色的封条，贴在巫血碧的嘴巴上。 不顾她唔唔唔气急败坏，伯特纳尔气定神闲，坦坦荡荡道： “实不相瞒，我和血岚上上个纪元就认识了。” “她救过我的命，我也救过她的命，我们之间的关系，远比你们想象的复杂。” “巫祖生前有令……” 巫血雱一字一顿： “血巫一族，以血传承，只可独自繁衍，不可与任何异族结合。” “即便你同样执掌鲜血之道，并且是这条道路上的王者圣灵，你也不该破坏我们的规矩……” “小问题，何足挂齿。” 伯特纳尔摆手。 没等两位神女目露凶光、杀机毕露，他捏出两朵鲜血玫瑰，一左一右别在两巫的头发里，一脸奇怪道： “难道血岚还没有告诉你们吗？她已经怀孕了。” “我以实践证明，吸血鬼一族的王者，可与血巫一族的纯血后裔，实现‘血脉合并’。” “现在执掌族长的应该还是巫血璐吧？这婆娘也真是的，不是都鉴定过了吗？血岚体内的孩子，还没有出生，神血浓度堪比至圣虚引。” “一旦出生，她很可能是几万年以来，血脉浓度最高的血巫神女。” “我这哪里是闯祸？明明是立了大功！” “这个孩子将会是血巫族的希望，要是有朝一日成长到血巫神那个层次……哈哈哈，哥就是封神的爹，谁敢横我一眼，我让女儿拍死它！” 英俊潇洒的伯特纳尔，摆出厚颜无耻的架势时，帅气依旧逼人。 夜寒君、巫血碧、巫血雱，均是愣住。 尤其是后两个，怒意消减，油然而上的震惊，清晰地表达在每一个肢体动作中。 “这不可能……吸血鬼和血巫……怎么可能结合？” 认知被颠覆，巫血碧只觉得天旋地转，世界不再真实。 她陷入浑噩麻木的状态，踉踉跄跄跑出血药殿，转眼消失在身前。 “身为异族，却在祖地中畅通无阻，连这里也能随便踏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尚且能够维持冷静的巫血雱，凝视着伯特纳尔的迷人双眼，缓缓发问。 “耶噜！” “这里是丈母娘的家，哥当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伯特纳尔拍了拍巫血雱的肩膀，大大咧咧。 “我会找岚姐以及璐姐——详细确认。” 巫血雱深深地盯了一眼，随即骑着一头召唤出来的血虎，狂奔离去。 “呼……女人就是麻烦，哪里都一样！” 伯特纳尔擦了擦额头莫须有的冷汗，忽然一挥手，遣散两个轻泉女巫： “好了，你们先离开这里。” “记住，你们体内被种了血咒，要是有任何泄露隐秘的举动，巫血璐一定会杀了你们。” “不敢……” 浑身颤栗的轻泉女巫，小心翼翼告退。 伯特纳尔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转过身来，正式面对夜寒君。 “啧啧啧，虚得一塌糊涂。” “这还是我夜氏的好儿郎吗？病秧子也没有这么寒碜。” 夜寒君抽了抽嘴角，平缓心情后，冷静问道： “前辈过来，应该不只是探望吧？” “不巧，只有探望。” 伯特纳尔丢出一枚戒指，稀疏平常道： “这里面有各式各样的大药，最低也有九千年的年限，全都归你。” “哥不管你的天劫究竟是渡过了还是怎样，这是你的劫难，哥帮不了你，不会瞎给建议。” “但你现在很重要，至关重要。” “你从大墓中带出来什么东西，你自己有数，哥不瞎叨叨。” “快点养好伤，狩猎要开始了。” “这一战要是成了，哥可是要载入史册的，你不能掉链子，更不能拖后腿。” …… 留下一枚戒指，以及几段话，伯特纳尔潇洒离去。 血药殿中，夜寒君大半个身子浸泡在血池里，滚烫的鲜血烧灼着他的皮肤，刺痛的灵魂，终于有了舒缓的趋势。 “大蝌蚪……” 瓜瓜也在血池里蛙泳，悄咪咪靠近夜寒君： “大帅逼怎么会知道我们的秘密？” “小黑帽她们都忘记了，他却知道，这种被剥光的感觉好奇怪呀！” 夜寒君皱着眉头，沉吟不语。 这的确不可思议，夜天子藏在他的身上，理论上只有他和瓜瓜保留了记忆。 是渡劫之时，被人发现了迹象，泄露了天机。 还是更早之前，递交修罗弓碎片的时候，有人察觉到了问题？ 夜寒君想了半天，不仅没有理清思绪，反而更加茫然。 族人盯上了这股力量，究竟要干什么？ 冥灯无冠位，更无封神坐镇。 八十年一晃，红尘深渊筹备的兵马，难道已经达到了大举入侵的程度？ 战争……战乱……一触即发？ 恍惚中，纷乱的想法划入虚无，夜寒君彻底平静下来。 他汲取着血池中的养分，修补着灵魂上的创伤，意识体愈发空灵。 良久、良久，他到了轰的一声。 如有千军万马在大草原上狂奔，大地震动，血池翻涌，古意盎然的神殿……崩塌一角。 一束光落下，比白昼更亮。 与之相伴是齐天的呵叱声，有生灵在大叫，傲慢之言惹人蹙眉。(本章完) 第351章：兵临城下，冥灯之劫 古旧的黑暗，永垂不朽。 比墨汁还要浓稠的魔雾，氤氲在这片苍凉的土地上，日日夜夜，月月年年。 三轮镰刀形状的紫色月亮，越来越大，越来越弯。 终于——天亮了。 冥月洒落荧紫色的光辉，幽暗与寂静渐渐隐没。 荒芜的黑色沙漠里，废弃的城堡孤伶伶站立，沙尘侵蚀这里，岩石被风化，岁月的斑驳在这里清晰可见。 群峦起伏的黑色山脉里，剧毒蜈蚣攀爬在崖壁，咆哮骨龙飞翔在天空，一具具破破烂烂的尸骸从土壤中爬出，漫无目的，四处徘徊。 冰冷刺骨的黑色洋流里，狂风瘆人，烈雨滂沱，怪物的啼叫，亡者的哀嚎，编织成一首首惨绝人寰的交响曲。 …… 这里是冥灯深渊。 在这片历尽沧桑的魔土上，生死轮转，纷争不止，向来是毁灭与新生的狂欢盛宴。 然而，一切的平衡，终有被打破的契机。 这一日，空间撕裂。 天空、大地、海洋、山脉、草原、森林、沼泽……几乎每一个标志性的区域内，都有裂缝出现。 它们似乎比天还要高，比地还要宽。 雄伟了不知多少个万年的崇山峻岭，一息之间拦腰而断。 更有洋流断层、火山喷发、洪水逆流、飓风静止、地塌云陷……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画面，卡在同一个时间节点，全方面覆盖一整个深渊。 等到连冥月也黯淡无光，颤栗匍匐的原住民们，再也忍耐不住心头的恐惧。 它们尖叫，它们逃亡。 犹如海浪般掀起的兽潮，迅速淹没了一座座村庄，代表历史与沉淀的古老遗迹，也在这样的冲击下化为乌有。 冥灯……大乱！ 从有序到混乱——弹指之间！ “喔，始祖在上。” “时隔三万年，我棒槌恶魔一族，终于回归故土！” 裂缝中，一个又一个骇状殊形的眷灵，或爬，或跃，或冲，或扭，健步如飞。 它们超过三分之二都在大笑，狂妄的笑容，放肆的笑声，如电闪似雷鸣，轰轰烈烈。 “可恨！本王的祖先只是杀了一个夜氏的少王，竟有夜氏圣人亲自讨伐，半族被诛，连腹中的幼魔都没有放过！” “若不是本王的祖上聪明，提前窜逃，我棒槌恶魔一族，早就消亡在近古宙，根本不可能坚持到新生宙！” 一个类猿身形，身高超过七百米的庞大恶魔，挥舞着与手臂生长在一起的金属棒槌，重重砸在地上： “夜氏蛮横！坐拥一渊，执杀伐令，掌霸道权，早有取死之道！” “此前本王无能，一介圣胎，不敢以卵击石！” “现在，红尘深渊的小丑皇领兵亲至，我等趁乱而来，血洗！奸杀！掠夺！近古的仇恨，十倍回报！” “轰——” 第二棒砸落，一座山轰然倒塌。 棒槌魔王盯住一群慌乱逃窜的野生恶魔，翻山一跃，纵海一跳，须臾间砸成一滩血泥后，放声狞笑。 “哈哈哈，大棒，你去西边，别跟老夫抢资源！” 稍远处的裂缝中，一个挂着人类脑袋的大蟋蟀，电光冲出，尖锐而笑： “老夫蟋蟀翁，与夜氏无仇，与这里的种族也无怨！” “但小丑皇相邀，老夫岂敢不来？” “正好！掠夺一番！杀戮一番！多抢些冥灯的财宝，回归族群时，老夫的后代便能享受荣华富贵！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万万不可错过！” 话毕，聒噪的音波传遍山川大地，众多蜷缩在泥岩中的下位生灵，不是口吐白沫，便是气息断绝。 一技之威，数以万计的生灵惨死，何等的可怕？ 存活者瑟瑟发抖，灵智越高越是惶恐。 “你们……竟敢行使种族大灭杀？” “这样的行为，无论在哪里都是禁忌，你们会遭报应的，夜氏不会放过你们的……” “夜氏？夜氏自身难保！” 蟋蟀翁瞬闪至说话者的背后，口器插入它的脑袋，吮吸灵魂，戏谑大笑： “老夫承认，夜氏辉煌过，能够传承十二万年不败，放眼诸天也是一等一的强大！” “但他们终究是老了，修罗王之后，再无一人一兽能够扛起族运的大旗！” “眼下墙倒众兽推，你个小小耀世之胎也敢有意见？” 噗的一声，蟋蟀翁丢下一具尸骸，以狂风之势扫荡其他的生灵，继续尖啸道： “难道你们不知，新生宙第二纪元，乱象频频！” “已有多个至高种族遭受重创，更有封神遗脉惨遭灭族！” “但这还不够！不够热闹！不够刺激！” “要是冥灯深渊为之倾覆，夜氏除名！血巫一族消亡！我等瓜分一渊之宝，盆满钵满，无尽丰收，岂不痛快？！” 杀戮——疯狂杀戮。 单枪匹马的蟋蟀翁，不仅比棒槌魔王灵活，还掌握大范围的音波技能。 屠戮的效率，自然是首屈一指。 而这——仅仅只是冥灯深渊的一角。 每一道裂缝至少对应一个生灵，但凡裂缝的长度有峡谷那么宽，必定涌出一群张牙舞爪的怪物，嗷嗷嗷的掘地三尺。 “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空间裂缝！我夜氏十二万年的经营难道形如虚设吗？！” 冥灯一隅，一座山谷，几个正在巡逻的夜氏长老，脸色煞白。 他们刚刚结束战斗，成功狙击一小队入侵者。 但他们付出的代价不容小觑，身边的契约眷灵基本都是伤痕累累，不存在完好无损的个体。 “最弱也是无量之胎……” 一位长老捂着断掉的手臂，目光绝望道： “还有大批量的耀世之胎、至圣之胎，深渊的原住民正在被平推，战火已经蔓延至极远极远的地方……” 另一名长老握着手里的令符，声音发颤道： “与我们定向联络的大长老，断开了联系，恐怕已经死了。” “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 “以我们的实力，现在根本没有容身之地。” “置身领土却寸步难行，这是奇耻大辱，始祖若在世，看到这一幕，我等不肖子孙有何颜面？哎！” …… 埋藏心底的担忧之事，有朝一日，真正在现实中上演。 如火上浇油，恐慌蔓延，深渊惊怖。 死伤惨重之际，各地大混乱，有生灵垂死反扑，击杀入侵者，也有生灵倒戈相向，转眼间投身敌族。 然而，冥灯依然有两个地方，肃杀之色凝重如山，熊熊战火欲沸苍野，陷入绝对的僵持。 “夜释天呢？请他出来吧。” 无日城，城外虚空。 汇聚成钢铁洪流的怪物大军，里三层外三层，数逾百万计，包围着这座历史悠久的不败城池。 一座五彩神殿，瑰如晚霞，灿若星辰，居于城池斜上空，间距百里，有盖压一海之威势。 神殿之上，高塔林立、灯光晶莹、珠宝夺目，形形色色的异域装饰，构建出一片美轮美奂的小天地。 而在这方小天地中，有一块通体漆黑的大磐石，石上斜躺一个生灵，只有一人大。 对比其他的生灵，它太小巧了，不仔细注视，完全有可能忽略。 但它不是它，而是祂。 衣裤肥大，帽子高隆，一身夸张的服装，搭配极具吸睛的色彩，让人移不开目光。 涂满浓妆的脸蛋，铺满亮晶晶的粉末，看起来滑稽，却又没有一人笑得出来。 在世间百态中，在红尘乱世里。 从来没有这样的一套造型，会让任何一个注视者，发自内心体会到，什么是怪诞，什么是突兀。 但祂真实存在。 小丑皇——红尘深渊的统治者，以真身降临冥灯深渊！ 当祂不声不响，只是用诡异的笑容俯瞰脚下的城池时，那股绝对的自信便会渗透每一个入侵者的体内，成为它们的支柱，成为它们的信仰。 “夜氏昌盛了十二万年，到了这个纪元，也该落幕了。” 五彩神殿前沿，一个体型稍大、四肢肌肉特别发达的绿衣小丑，冷笑着发声道： “我族封神亲至，见证尔等的覆灭，亦是你们此生最大的荣幸！” 旁边，另一个形体一致，但是穿戴红衣的小丑王，跟着嬉皮笑脸： “此战过后，冥灯将重回我族的统治。” “小丑皇有令，除七咒鬼僧一脉，拒不接受任何神族或者圣族的投降。” “此地当夷为平地，夜氏族人的尸骸，当剥皮洗净，高挂深渊之门。” “至于冥灯的生态……嘻嘻，时间会治愈一切。” “等到下个纪元开启，这里不会萧瑟，依然会和往常一样喧嚣热闹……” …… …… 冥灯深渊，血巫祖地。 至少有五道足以遮盖苍穹的裂缝，围绕此地扩张。 流光溢彩，宝雾弥漫，汪洋大海也无法承载的生命气息，一个接一个降临。 “这里便是冥灯深渊？好阴冷，好恶心，真不想来这样的鬼地方。” 一群踏光而来的袅娜身影，削肩细腰，体态柔美。 她们穿戴着统一的白色宫袍，仙气飘飘，出尘不染，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污垢。 那摇曳的裙摆，仿佛是锦簇的花团迎着朝阳盛开。 那娇艳欲滴的容颜，像是黄昏临近，晚霞飞逝。 落日的余晖在她们身上留下了不可褪去的痕迹，岁月静好，时光也想停留在这一刻，共同欣赏她们的美丽。 “座标无误，没有耽搁时间。” 其中一个女巫查验着手中的精密仪器，又环顾周围一圈，圣洁的脸庞上浮现一缕笑容： “小丑皇手段真狠，居然抓到了季王府的老府主和少府主，以至于七咒鬼僧一脉，不得不背弃夜氏，选择和红尘深渊缔结新的合作。” 另一个女巫嬉笑道： “我还以为鬼僧提供的精准座标是假的呢，没想到是真的。” “绕过所有的虚空屏障，躲过绝大多数的空间监视，这场盛大的狂欢，就这么开始了，好期待呀！” “尊敬的光巫神女们。” 一个没有脸，没有头发，身体形如黑色木乃伊的人形怪物，冷冰冰打断道： “我七咒鬼僧一脉，付诸灵魂缔结的合作，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既然选择背叛夜氏，冥灯之大，已无我族的容身之地。” “若你们这一战，无法取得该有的结果，我会失望，非常失望。” “放心吧。” 为首的光巫神女，淡淡瞥视三咒鬼僧，不容置疑道： “答应你的不仅仅是小丑皇，还有我族的巫祖。” “此战过后，你可以统帅族人，继续栖息冥灯。” “也可以去往红尘深渊，成为那里的王族。” “当然，若你执意，无惧我族的神圣光芒，云海也欢迎你居住。” “好。” 三咒鬼僧动了动下巴，忽然竖起一根枯瘦的指头，笔直指向地面： “言尽于此，血巫一族已经感应到我们的接近，当以雷霆之势扫荡镇压。” “但是，为何我没有看到光巫神亲至？血巫神虽神陨，百余年而已，若敢小觑她的后人，你们也会付出惨烈的代价。” “巫祖不会轻易降临。” 巫光晴应了一句，双眼突然眯起，冷冷望向地面。 她的背后，黑暗亦如风中摇曳的烛火，颤颤巍巍，恐惧而动荡。 听得一道脆响，有一物捏碎，一滴乳白的神血飞出。 它像是一支离弦的箭矢，刚刚破空，便又垂直俯冲。 临近地面，它忽然炸开，如烟花灿烂，更像是照亮大地的第一缕晨光，带来无限的光明和希望。 “嗤——” 血烟腾腾，血色包裹的厚重大茧，就这么破开一个口子。 随着一座古老城池的露出，巫光晴手一扬，背后浮现十二翼圣天使幻象，羽翼纷飞之间，灿烂的光芒穿透心灵，黑暗被彻底驱散，方圆万里再无一处阴暗的角落。 “至圣之上，封神之下……” “你超越了圆满，莅临伪神，只差一枚神格？！” 三咒鬼僧·圆刽，空白的面部骤然绷紧： “难怪你们不惜代价也想得到血巫神的尸体……” “血巫神刚刚陨落，百余年的时间，还不足以神格稀释，以自然的方式回归天地……” “屏障已破。” 对于三咒鬼僧的震惊，巫光晴处变不惊，毫无动容之色。 她只是淡淡述说着，然后将镶嵌着两轮太阳的目光，望向还在燃烧血烟的孔洞： “血巫一族，降还是死？” “依小丑皇之令，祂不准你们活下去，只想斩草除根。” “但我光巫神一脉无惧，合作而已，各取所需。” “同为巫神后裔，若你们愿背弃夜氏，背弃冥灯，只要交出血巫神的尸骸，我可承诺，保你们核心成员不死。” “未来侍奉光巫之祖，改换血脉，真正成为同族时，荣耀共享，辉煌永驻……” 巫光晴的声音戛然而止，满脸寒霜的巫血碧，拎着一杆血枪冲了出来： “让我们背弃祖先，背弃承诺，背弃信仰？” “算盘打得这么响，你家老祖宗听了都要笑出声！” “报上名来。” 巫光晴瞥了一眼，发号施令。 明明执掌光明之道，她的一举一动比鲜血之道还要残酷无情。 火冒三丈的巫血碧，抬手便是一轮血枪投射。 可这轮血枪刚刚射出，圣光天降。 神圣而炽热的光芒仿佛能够消融一切，巫血碧惨叫一声，捂着瞎掉的右眼迅速拉低体位。 “你没有资格和我平等对话。” 巫光晴以通用的远古巫语，稀疏平常道： “机会我只给一次，不降便是死。” “你们一族在夜氏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晋升神族。” “苦于守护一渊的职责，你们的始祖饱受战争的摧残，从成神开始便是伤痕累累，根本没有稳扎稳打发展族群的机会。” “而我光巫一脉，近古宙第四纪元证道成神，绵延至今，打下的根基远比你们深厚。” “只要交出神尸，助我登临神位。” “我光巫一脉双神同世，纵使修罗王在世，我等也无惧无忧。” “呸！” 巫血碧吐出一口血痰，嗤之以鼻道： “修罗王在世，冠位加双神位，屠过的人族至尊不下两个！封神不下四尊！” “区区双神也想和祂相提并论？何况还有一个老得快发臭的老巫神，同为巫神后裔，真是不知羞耻！” “亵渎巫祖者，死。” 巫光晴维持着一贯的冷漠，手指一点，一簇针尖状的圣光快速放大，眨眼像是一团白云罩向巫血碧。 “嗤！” 一只硕大无比的血拳头，从古城中轰出。 嘴里含着一滴神血、整个躯体都在散发妖异邪光的巫血璐，驱散圣光，如一柄锋利的血刀斩向巫光晴的脖颈。 “非伪神之境，假借巫祖之血提升实力，你依然没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 第二道物体碎裂的脆响，出现在巫光晴的手中。 她浑身发光，背后悬浮的十二翼圣天使，隐隐多出几对虚幻的翅翼，散发的神圣之势像是不可逾越的高山，狠狠镇压在整个血巫祖城之上。 “这是我们的祖地！” 对此，巫血璐也只有一句话。 话落，漫天的血云封锁光明，天降的血雨犹如剧毒的液体，簇拥的巫族大军混乱起来，不少生灵面露惊恐，生怕沾染到一丝一毫。(本章完) 第352章：云海巨头 “有什么好慌的？” “血巫神已死，仰仗祖地之守势，纵使一时逞能，她们也撑不了多久。” 穹顶处，另一个神采奕奕的光巫神女，嗤笑一声，嘴角微微上扬。 她肩缠月华绸带，腰束白荆布甲，脖颈露一截春光，大腿露一截雪色，混身却没有半点媚态，依然是祥和圣洁的美感。 “光和，光语，随我征战。” “是，炙姐。” 一道命令，两道应和，三柱圣光冲向天空。 为首的巫光炙，背后浮现一头五爪白龙。 那白龙头粗身长，背覆鳞甲，龙爪抓握着四团光球，龙尾一甩，清亮的龙吟天震地骇。 跟在后头的巫光和、巫光语，背后分别出现白狐和金熊的幻象。 一个圣洁如云，柔软似豆腐。 一个光明磊落，一身是胆。 只见白狐嘶鸣，朝着五爪白龙注入一道乳白之光。 金熊怒吼，宛若背着一座金山，全然砸进五爪白龙的体内。 “吟——” 五爪白龙再次巨化，须臾间达到上万米的身板。 它盘绕虚空，每一次挥爪，必然轰碎一大团血云。 要是张开龙嘴，如鲸吞海，大蓬大蓬的血雨吞入肚中，空气中无孔不入的死亡危机，必然会有鲜明的下降。 “光炙大巫威武！” “光和、光语两位玉上，同样是中流砥柱，圣恩灵狐和太阳熊的幻象，我等大开眼界！” 一群显然是附庸的下位异族，大声拍着巫屁。 当然，它们的呼声很快被淹没，更多的附庸都在惊叹巫光晴的狠辣与强势，顾及不了其他的光巫神女。 “唰唰唰——” 十二翼圣天使的幻象，顶天立地，近乎化为一尊神祇。 每一片洁白的羽翼斩落，便是一道高歌猛进的圣光斩，太阳的炽热，月亮的苍凉，居然在这样的斩击下完美融合。 与之对阵的巫血璐，自始至终陷入苦战。 两巫都有巫祖之血加护，可一个莅临伪神之境，另一个依旧是标准的圆满。 此间差距看似一尺，实则万丈，自古以来都难超越。 “不愧是光巫神最器重的后代，近古宙第十纪元成圣，初入新生宙第一纪元，顺利晋升至圣圆满！” “而后沉淀一整个纪元，来到新生宙第二纪元，居然已经触摸天门，距离封神只有一线之差！” 有一个举着权杖的尸巫王，忍不住叹息。 另一个如人类婴儿一般大的婴巫王，躲藏在摇篮车里，含着奶嘴，贼兮兮道： “老子听说，巫光晴的手段极其残忍。” “她为了登临伪神之境，屠戮数十脉光明圣族。” “尤其是圣天使一脉，自从神天使疑似陨落后，就是巫光晴带队，凡是和光元素牵扯不清的，全都被她灭族。” “她能成为伪神，圣天使的血肉一定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血巫一族不肯屈膝受辱，下场只有一个——死。” “势不可挡的光巫一族，注定要成为眷灵世界的不朽神话，我等誓死追随，肯定能喝一口鲜汤！” 说着，婴巫王吐掉奶嘴，哇哇大哭。 它发动种族技能「婴啼」，刺耳的音波撕裂近前的阻碍。 等到抵达血茧的位置时，音波依然没有减弱，强行切割血茧，进一步撕扯血巫祖地的入口。 “杀杀杀！” “血巫神女交给光巫，其他那些分支旁系、附庸下属，就由老子们宰杀！” 婴巫王整个脸都裂了开来，恐怖的笑声加持音波。 肉眼看不到的空间内，刀飞剑舞，削铁如泥的寒芒接踵而至。 “鲜血……狂化！” 一道冰冷的喝声，犹如牙缝中挤出。 巫血璐仰天狂啸，血红的大波浪长发疯狂生长，弹指间如树藤垂落于地，一道密不透光的血色瀑布，以狞恶的、突兀的姿态，阻挡在婴巫王的面前。 “血巫一族，代族长，巫血璐。” “执我巫令，此战不退不降，凡我血巫一脉，无论核心还是附庸，誓死守护巫祖残躯！誓死守护巫祖圣地！” 轰—— 洪钟之响，贯穿天地。 血药殿中，墙粉狂落，裂缝攀爬，整个神殿都有坍塌的趋势。 仰头望天的夜寒君，瞧着那苍穹上的斑驳血影，听着那傲慢的古巫之语，目光怔怔，神色迷茫。 一觉醒来，为何变成了这个样子？ 踏入新生宙第二纪元，不过两百年左右的光景，敌族竟然如此的饥渴，再也等不及了吗？ “小子，开战了。” “好歹是丈母娘家，这群狐假虎威的小狼崽子，不好好教育一下，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 血药殿外，犹如吸血蝙蝠倒挂在屋檐上的伯特纳尔，缓缓睁开雍容华贵的琉璃之眼。 他吐掉嘴里的药草茎秆，俊美的五官依然散发着漫不经心的酷帅，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放在心上。 “哥先走一步。” “舞台是你们的，随便怎么搞，天崩地裂也无妨。” 伯特纳尔朝着殿内摆了摆手，一对鎏金色的蝙蝠之翼，在他的后背缓缓打开。 他开始浮空，上升的速度非常慢，也没什么惊人的气势。 但如果有人从正面观察，便能发现，吸血鬼亲王·伯特纳尔，表情越来越平淡，直至……冷若冰霜！ “呼啦——” 一道猩红的狂风刮过，伯特纳尔凭空出现在婴巫王的头顶。 他倒挂在天空上，双手慵懒地抱臂，美如冠玉的面庞，像是在审视一只蚂蚁。 “哇——哇哇——哇哇哇——” 婴巫王依然在啼哭，它的技能只要不中断，维持的时间越长，呈现的威力成倍增长。 忽然之间，一只苍白的手掌抓住它的脖颈，足以推倒山峦的可怕力量，将那脆弱的脖颈一折而断。 “呃……呃……呃……” 婴巫王不敢置信，等到回过神来，下意识捂着脖子，拼命喘气呼吸。 直到这时它才发现，头顶多了一个身影，垂落下来的些许阴影，刚好笼罩它的眼眶。 “可怜的小羊羔，神会祝福你的。” 伯特纳尔怜悯地笑了笑，颇为随意的将婴巫王尚有一口余温的身体丢在地上。 他转身，望向距离最近的尸巫王。 鎏金色的翅膀还没有扇动，一只只鲜血蝙蝠从他的背后扑出，全都瞄准婴巫王的身体，突进、扑食，突进、扑食，循环反复。 三个呼吸——只有三个呼吸。 鲜血蝙蝠回归伯特纳尔的体内，他的皮肤泛起潮红之色，风流倜傥的气质九十度偏转，眼底比冰山还要冷，杀意比深渊还要重。 “夜氏的守护圣灵……该死！” 尸巫王扭头就跑，狼狈的奔跑姿态，若是放在非战之时，必然引巫捧腹。 但这个时候，无人能笑，无巫敢笑。 伯特纳尔消失在原地，伴随一串长长的残影，他捏住尸巫王的脖颈，用力一拧。 “差点忘了，你执掌尸道，比较难死。” 伯特纳尔以手肘一撞，彻底掰断尸巫王的脑袋，将它的下半截尸体往地上一丢。 进而他抬起脚尖，油亮亮的尖角黑靴反射着漫天的圣光，义无反顾地踩了下去。 “轰！！” 坠落之势，如天崩塌。 一圈覆盖方圆百里的血色浪潮，围绕那只不太起眼的靴子展开。 大地褪去荒芜的痕迹，硬生生向下凹陷数米。 要知道，这里是血巫祖地，里里外外不是由神金锻造，便由阵纹嵌刻，坚硬度超乎寻常圣灵的想象。 但它依然凹陷了，中心点的尸巫王，从一个堪比蛮兽体格的近战型巫之眷灵，变成了一摊扁平的、糜烂的不可名状物质。 它死亡得非常彻底，血肉中的灵性物质全都被鲜血剥夺，再无重组的可能。 而蠢蠢欲动的灵魂，更是被伯特纳尔单独抽了出来，像是捏碎路边的石头一样，碾成粉末，无情扬落。 “哗~~~” 一团淡蓝色的云，慢慢移动到伯特纳尔的头顶。 伯特纳尔抬起头来，微微眯眼，一点血光从瞳仁中爆射。 云团瞬间炸开，一个身着蓝色舞裙的奇特女巫，摇曳着楚楚动人的裙摆，顾盼生姿，有如天女下凡。 “哟，什么时候，云巫一脉也和光巫搅在一起了？” “没记错的话，远古宙后期乃至近古宙前期，九海之中的云海，你们才是统治者，称霸了五六万年，留下来不少神话传说。” 伯特纳尔吹了个口哨，轻挑而笑。 被他上上下下来回审视的云巫神女·巫云蝶，冷冷清清，置若罔闻： “过去之事，何必在今日提起。” “我云巫一族，虽无第二个云巫神，再无鼎盛之势。” “但云巫神陨落前夕，答应将神格赠予光巫，如今光巫神之所以为神，何尝不是我族的功劳。” “我们两脉，一为云海旧主，一为云海新主，情同手足，友好相处至今，容不得你挑拨离间。” 声落之时，蓝云遮天，化作一头蓝色的大鸟，扑向吸血鬼亲王。 伯特纳尔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不躲不闪，脚一蹬地，翅一震空，如破魔之箭劈开大鸟，直奔云巫神女的近前。 “把我当做那些幺幺小丑？” 巫云蝶哂笑，双臂齐落，天光瞬闪，两座云山轰然砸落。 伯特纳尔横向一闪，避让开来，再想突进，又见两头云龟飞旋，不仅将他逼退，还想撞碎另一边的巫血碧。 “碍事的女人，让开让开！” 伯特纳尔再次瞬闪，笔直的一脚踢出，半懵半惊的巫血碧阻挡不了，一下飞出老远，彻底脱离刚才那片战场。 回过神来，她气得发抖，但不是针对伯特纳尔，而是云巫神女。 然而，巫云蝶和巫光晴一样，从未正眼看过巫血碧一次。 她锁定伯特纳尔，趁着对方分心的间隙，无穷无尽的云雾向下翻腾，顷刻间封锁他的退路。 “同为至圣圆满，想要分出高低没有那么容易。” “可惜，我是封神后裔，巫祖的荣光篆刻在魂魄中，你插翅难逃，今日必死无疑。” 巫云蝶不以为意地说着，淡淡的杀意，终于如沸腾的海水咆哮起来。 “嗒……嗒……” “嗒……嗒……嗒……” 从单挑到分头而战，再到最后的混战。 血巫祖地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也从来没有这么多至圣之胎的血，顺着喧嚣的风儿洒落大地。 巫血璐、巫血碧、巫血雱、巫血石、巫血晚、巫血清……除了怀孕的巫血岚没有看到，留守在祖地内的血巫神女，全员参战。 另外，血巫一族也有专属的守护圣灵。 数量和质量也许不如夜氏，但它们足够忠诚，没有任何犹豫便投身战斗。 混乱一触即发，祖地内偶然会射出鲜血大炮，亦或是提供鲜血祝福，协助己方防守反击。 但这不够。 光巫、云巫，云海两大巨头齐心协力，近乎将领地内一大半的高端战力，全都传送此地。 她们强势破门，大举入侵，谁负责最主要的战斗，谁负责下黑手，谁负责治疗伤员……分工有序，目标非常明确。 眼睁睁看着有血巫神女重创，有守护圣灵被绝对的位阶压制，一击暴毙。 夜寒君缓缓从血池中爬出，黑红双色点缀的瞳仁里，异样的光芒忽闪忽灭。 “前辈，这就是您预示的大劫吗？” “血巫祖地与夜氏祖城向来联动，最危急的时刻一定会不惜代价打开传送通道，相互援驰。” “现在没有任何的援兵，足以说明，家族面临的境况，只会比血巫这边严重百倍……” “去吧。” 心灵世界，一道久违的少年声线，平缓而沉稳： “光巫、云巫……云海……” “夜修罗还活着的时候，也不曾正眼看待过，没想到现在装起来了……” “我准你使用印痕之力，屠了她们。” “切记，耳光要响，下手要狠，我夜氏的盟友受不了一点欺负，既然盛气凌巫，就该有摇尾乞怜的样子，因果轮回，理应如此。” “是。” 夜寒君听到了锁扣打开的声音，某种古老的力量，从岿然不动，变得波涛汹涌。 他缓缓挺直腰背，脊椎处传来数十道爆响，本该海不扬波、水平如镜的气息，肉眼可见的上涨。 “哗——” 镇狱祭袍穿戴在身上，但夜寒君没有召唤判官笔或者生死簿，而是拍了拍肩膀上小家伙的屁股，然后招呼不远处的鹅大仙。 “哈哈哈，本大仙大展拳脚的机会又来了！” 鹅大仙扒耳搔腮，早就迫不及待。 夜寒君轻轻一发力，跳到它的背上，大鹅立即扇动翅膀，表演一个垂直爬升。 “呼啦呼啦——” 鹅大仙的飞行速度，相对而言不算快。 要是与至圣之胎对比，那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没有任何悬念可言。 但它无所畏惧，一个劲儿猛猛冲。 等到冲过血茧，正式来到血巫祖地的外面后，它大叫一声，忽然失去肉体的控制权，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直坠地面。 “这是什么？一头天地之胎？” 地面，一个浑身邦邦硬的金属女巫，黑黝黝，憨愣愣。 她刚锤翻一群耀世之胎的血巫族附庸，正在咀嚼猎物身上最坚硬的部位，以此强化金属甲胄的防御性能。 鹅大仙突然出现，又突然跌落，她受到了小小的惊吓，以为祖地内又有守护圣灵冒头。 等到看清，这头鹅不仅娇小，气息也弱得可怜。 至圣虚引的金属女巫，不禁瞪大杠铃眼，满脸写着吃惊二字： “你是出来送死的吗？” “血脉似乎挺特别的，但你太弱了，我不想吃你，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他娘的才来送死。” 鹅大仙骂骂咧咧。 外头的法则太混乱了，各种圣灵战斗过的痕迹，单纯凭借天地圆满的位阶，它居然没有飞行的权利。 换句话说，如果它仅仅依靠自己，只要敢踏入这片战场，就只能引颈受戮。 “咦，还有一个人类。” “好奇怪，红色的头发，你是血巫族豢养的人类吗？” “可我怎么听说，血巫族不会轻易和人类签订契约，哪怕是夜氏族人……” 金属女巫俨然是一副没有感受到威胁，所以不慌不忙、镇定自若的样子。 夜寒君瞥了她一眼，突然用手掌触摸腹部。 “滋啦！！” 一道惊人的电光闪过，凭空之间，一柄十字蓝剑浮现轮廓，仿佛从虚无中生长出来。 等到它彻底悬浮在夜寒君的身后，金属女巫面色一变，立即举起直径超过五米的金属拳头，直挺挺往前一砸。 “轰隆！！！” 剑雷子动了，这一次扫出的不是纤细如发丝的剑光，而是一道粗阔如参天古树的剑芒。 轰的一声炸响，金属拳头被挡在半空，陷入一瞬的僵直。 噼里啪啦的雷色电弧，猛然顺着手臂攀爬，很快跳跃到金属女巫的身上，将那黑黝黝的躯体渲染得如星辰一般耀眼。 “轰！轰！轰！轰！轰！” 剑雷子的攻势，绵密如针，狂躁如急雨。 它竟然脱离夜寒君的背脊，剑尖对准金属女巫的鼻孔，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插入。 金属女巫很想抬起臂膀，阻挡这一剑。 但她的身体被麻痹了，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雷剑插入体内，然后……嘭！ 巨大的响声，吸引附近生灵的窥探。 瞎掉一只眼睛、失去一条腿的巫血碧，猛然从疾驰的血雨中现出真身。 另一边，另一尊白银色的金属女巫，微微眯眼，强烈的杀意顺着金属铠甲蔓延开来。 “雷元素的圣灵？” “血巫一族已经落魄，以你的属性，绝大多数的神族都会欢迎你，视你为座上宾，愿意为你提供各式各样的修炼资源。” “你有大好未来，何必跟着这艘即将倾覆的船只航行，不如加入云海，成为我们的一员……意下如何？” 面对第二头金属女巫试探性的拉拢，夜寒君淡淡的扫了一眼，水波不惊道： “冥灯夜氏，不退，不降，若一息尚存，必死战到底。” “废话少说，丧钟已经敲响，为你而鸣。”(本章完) 第353章：逝去的辉煌，重临世间！ “你是夜氏族人？” 白银色的金属女巫，表情瞬间阴鸷。 她打量着夜寒君的外形，暗中感应着他的气息，还是无法和印象中的夜氏族人对上号。 “圣人？不对……体质太弱。” “非圣人？可那柄雷剑又从何出现？为何与他连袂而动？” 金属女巫·巫金银，思绪混乱，不得不中断思考。 她们这一族执掌金属之力，擅长吞服坚硬物体，然后从中冶炼有益于金属巫躯的灵性物质。 所伴生的灵智虽然不俗，但不适合长期思考和过度思考。 一旦严丝合缝的金属巫躯出现破绽，给予敌人可乘之机，战斗力必然大打折扣。 “不管了，既是夜氏族人，留你不得！” “乖乖站在原地等死，老娘一拳崩碎你的脑袋，没什么痛苦！” “胆敢挣扎，那便废了你的四肢，将你全身的骨头敲碎，最后把你压成肉饼，塞到下贱生物的屁眼里！” 巫金银蹬腿，宣告死法的同时，硕大的金属拳头迎面飞来。 她的速度并不快，但她的冲势极猛。 明明躯体只有二三十米高，给人的感觉却是一座会动的铁山，无论从哪个方向都不可能阻挡，拳之所向意味着摧枯拉朽。 “当！” 剑雷子果断撤离黑色金属女巫的鼻孔。 剑尖刚刚拔出，电弧的颜色瞬间加深，从海蓝色变成深蓝色，又从深蓝色变成深紫色，像是从不完全的战斗状态，演变为火力全开。 然而这一次，剑雷子没有劈出惊人的剑芒。 它原地旋转起来，仿佛是一柄十字飞镖，加速、闪烁，加速、闪烁。 等到巫金银的拳锋抵达，夜寒君的面前多了一面高速旋转的雷霆盾牌，紫色的电弧滋啦滋啦炸响，方圆十里都在反射诡异的电光。 “砰！” 一股奇大的怪力正面拍来，恐怖的音啸搅碎在乱流中。 夜寒君飞了出去，没有受伤。 但他面前的十字紫剑，缓缓停止旋转，电光有严重的紊乱。 “巫金墨，没死就给老娘起来。” “这柄剑不是兵兽，是纯粹的元素生灵，砸不碎，拍不死，属性克制我们，没那么好对付！” 站在原地，保持着轰拳姿势的巫金银，脸色格外的阴沉。 她也陷入了麻痹的状态，紫色的电弧妄图穿过金属铠甲，往她的脏器渗透。 所幸体质非凡，以血肉之力磨灭电弧，硬生生撑了下来。 “哐当！” 剑雷子和巫金银，几乎是同一时间恢复行动力。 与此同时，倒地不起的黑色金属女巫，忽然间四分五裂。 她施展了类似于解体的技能，笼罩全身的蓝色电弧，被迫凝聚在一块金属板甲上。 等到剥落这块板甲，好比是丢掉了潜藏在体内的定时炸弹。 勉强恢复行动能力的巫金墨，喘着粗气，气息肉眼可见的低迷。 “金属融合！” 巫金银瞪了一眼，态度异常强硬。 巫金墨面有不甘，但她瞄了一眼从紫色过渡为金色的十字雷剑，露出一抹更加凶狠的愤恨之色。 “咔咔咔——哐当！” 巫金墨再次解体，黑色的金属块漂浮起来，仿佛装载着锁定雷达一样，牢牢嵌套在巫金银的身上。 于是，巫金银白银质感的金属巫体，呈现黑银两色。 不仅变高变壮，灵性所能感知到的威胁，也呈几何式增长。 金属融合——这是金属女巫一族经典的种族技能。 凭借这个合体技能，两个至圣虚引，便可与至圣小成对战。 然而巫金银本就是至圣小成，融合以后，同等级连蛮兽也可以碾压，自信心膨胀数倍。 “砸碎他！轰烂他！” “我金属女巫一族，虽然从来没有出过封神之胎！” “但我们顽强的生命力和钢铁般的意志，从近古宙第一纪元诞生起来，始终是圣族中的强族！” “赌上金属的硬度，注入巫族的荣耀，平推！平推！平推！！” 两种声音重叠在一起的金属女巫，无比狂躁。 显然，战力的提升，需要付出精神上的一点代价。 夜寒君伫立不动，忠心耿耿守护在身前的剑雷子又动了。 它没有防御，也没有向前劈砍。 嗖的一声，剑雷子居然冲上天空，抵达至少万米的高度。 “轰隆隆——” 剑身颤抖，雷光暴涌。 拳头大小的雷雨绵延一片，金色的闪电伴衬着怒号的狂风，全都往一个位置倾泻。 处于狂奔姿态下的金属女巫，临近夜寒君不到百米。 她的拳头定格在虚空中，手臂上密密麻麻鼓起来的金属肌肉，看起来是那么的狰狞。 但她动不了，一点也不。 一束金灿灿的闪电光柱，从剑雷子的剑尖射出，又从金属女巫的头顶注入。 躲藏在角落里、抓紧时间治疗伤势的巫血碧，震惊地望着这一道贯穿天地的雷柱，瞳光底下无可避免的露出一抹骇然。 稍远的战场，也有光巫神女亦或是云巫神女抬头，微微眯眼，饶有兴致： “好纯粹的雷元素……” “血巫祖地还有这样的好手？金属女巫不占优势，很可能要败。” “鹤岩男巫何在？去将此人镇杀，顺便将那雷灵抓来。” “我云海常年云雨集会，若有一道轰雷之声伴唱，又是另一重风景，定然赏心悦目。” “鹤岩得令！” 轰的一声，血巫祖地有一块地皮掀开，一道巫影从土壤中蹦出。 他没有女性的特征，与那些美丽的女巫截然不同。 他也没有男子的阳刚气概，远远看去，甚至比吸血鬼亲王·伯特纳尔还要阴柔。 可他上半身为赤裸的人形，下半身长着蜈蚣尾巴。 通体灰白色的岩石肌理，同样是硬邦邦、坚固固。 更可怖的，此巫满背纹身，刻画的是一只白鹤，展翅于天，冷瞳垂地，一副傲然于世的暴戾样子，拽得不行。 “鹤岩男巫……那个怪胎？” “听说他杀了一头「天鹤」，不知怎的得到了对方的血脉……” “本是圣巫里垫底的白岩女巫，由雌变雄，岩石属性也爆炸式提升，硬生生变异成一个超级强大的战斗个体……” 入侵的队伍里，负责围困血巫祖地的无量之胎、耀世之胎，暗自吞咽唾沫： “这是云巫一脉的疯狗啊，专门替云巫办事，手底下的亡魂足以绕这里好几圈……” “而且他和天鹤一样，无惧光热，无惧冰寒，即便是雷电也很难侵蚀，由他出手，金属女巫逃过一劫，嚣张的雷灵肯定翻不出浪花……” “轰！” 巨大的蜈蚣尾巴捶地，鹤岩男巫一跃而起。 也就一个呼吸，他抵达雷柱的位置。 手中的权杖一指，一块厚厚的岩石飞射，一击便阻断剑雷子的闪雷攻击，协助金属女巫脱困。 “嘭！！” 第二块巨岩飞出，如碗盖扣落夜寒君的头顶。 夜寒君望向鹅大仙，鹅大仙嘿嘿一笑，体表顿时浮现一圈斑驳的光纹，岁月的气机开始流转。 “本大仙看你们不爽——已经很久了！” “吞了一头天鹤是吧？都是羽族，同病相怜，亵渎其血脉，不亚于踩在本大仙的头上，不可容忍！” “来来来，看看是你更凶横，还是本大仙更张狂！” 这一刹那，鹅大仙仰天长啸，黑铁之羽簌簌蠕动，竟然隐没消失。 另一种与众不同的乌黑色开始附着体表，远超以往的生命力量，复苏在它的体内。 “咯咯哒！！！” 鹅大仙的叫声越来越尖，直到最后，形体放大，脖子缩短，头上多出一个血淋淋的鸡冠，从一只大鹅变成一只大公鸡。 狂暴的血气冲霄卷起，倏忽之间惊云洞雾，裂山开石，睥睨天下的霸道近乎无处不在。 “滚你丫的！” 鹅大仙抬起翅膀，用力一抽。 飞来的巨石炸成齑粉，漫天飘扬，灰白的尘雾朦胧了双眼，暗中窥探的圣灵却不约而同的吸着冷气，如芒刺背的感觉异常不适。 “这是乌鸡？” “不对！乌鸡王！修罗王圈养的那个羽族圣灵？！” 惊呼之声，隐隐约约，暗暗明明。 鹅大仙嘿嘿一笑，十分享受万众瞩目的目光，封存心底的豪情壮志呼之欲出。 “记住了！近古宙初期，羽族中曾有一尊圣灵，阴险狡诈，卑劣无耻，坑惨了无数圣族，创下过赫赫恶名！” “这是它最强一击，赐名「疯神」，疯狂起来连神也敢厮杀——哪怕战败！哪怕殒命！只要心怀决断，一切的阻碍无所畏惧！！” “咯咯哒！！！” 又是一声标志性的打鸣，鹅大仙起飞，一翅膀拍飞投掷的巨石，一往无前，势不可挡。 它穿梭在岩石洪流之中，无论鹤岩男巫如何操控石阵，除了拍飞还是拍飞，没有额外的动作。 此前极度冷酷的鹤岩男巫，脸色愈发紧绷。 他大吼一声，喝出掺杂着怒意的古巫语，身畔悬浮的石块立即组成一头巨石之龙。 这头龙庞大无边，飞行的动作看似缓慢，可沿途触碰的异物全都石化，然后吸附到它的身体里，协助拓宽最终的威力。 技能——石封之龙！ 这是鹤岩男巫的最强一击，立足于至圣大成的他，凭借这一击，封印了许许多多的同位阶圣灵。 这一招，就如旁观者说的那样，拥有天鹤万法不侵的特质。 风、霜、雪、月、炎、雷……只要以元素性质的技能迎接，迎接它的必然是惨败。 一旦被石龙锁身，无论是蛮兽那样的血肉之躯，还是亡灵那样的幽灵体，都会动弹不得，轻松沦为阶下之囚。 “乌鸡王巅峰之时——同样位列至圣大成！” “但它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岂容你撒野？！” 鹅大仙狂啸，冲势暴涨，尖锐的喙狠狠插进鹤岩男巫的下半身，像是大公鸡与蜈蚣战斗，一边是捕食者，一边是猎物，食物链上下层的关系壁垒分明。 “撕拉！撕拉！” 一口一块肉，一口一块肉。 连圣灵也不一定能看清的间隙，鹤岩男巫被啄得面目全非。 “撕拉！撕拉！” 鹤岩男巫疯狂挣扎，背后的天鹤纹身绽放瘆人的光亮，一次次反扑。 但他在绝对的力量上，完全比不过乌鸡王。 所仰仗的「无缺圣石体」，一口一个洞洞眼，也没什么卵用。 三下五除二，鹤岩男巫两只眼睛都瞎了。 他被鹅大仙踩在脚下，残缺的蜈蚣尾巴扭来扭去，一个劲儿往地里钻。 “咯咯哒！！” 受到圣灵印痕影响的鹅大仙，双眼通红，散发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它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彻底失去自我的认知和理智。 但越是这样，它的攻势就越猛，鹤岩男巫渐渐停止挣扎，呼吸从急促再到微弱，转变的幅度非常之快。 “不过是夜氏逝去的辉煌……” “旧日之影，胜在奇技淫巧，真当是自己的本事，可以无底线挥霍吗？” 一道冷漠的、高傲的斥责之音，由远及近。 一片蓝云飘来，云霭散去一角，一个包裹在朦胧雾色中的云巫神女，不加掩饰讥讽的目光。 “巫血璐已经濒临极限，至多坚持一刻钟，必定败亡。” “吸血鬼一族的王者，比预料中强大，可云蝶即便拿不下他，拖住便意味着失去用武之地，于战场而言价值缺缺。” “剩余的那些，更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负隅顽抗，唯有取死之道。” 巫云花翘起嘴唇，似在嘲笑夜寒君的无知和愚蠢： “包括你，夜氏的族人。” “你应该庆幸，你出现在这里，而不是你们的祖城。” “我会温柔的宰杀你，乖乖的，不要惹姐姐生气。” “是吗？” 夜寒君自嘲的笑了笑，目光更冷： “你算哪根葱，敢在我的面前叽叽歪歪？” “唰唰唰——” 契约印痕逐一点亮，花烛、艾姬芙拉，一左一右出现在身旁。 “咔擦！” 一瞬之间，花烛面部破碎，像是精致的瓷器瓦解开来。 她那金黄而柔顺的长发，突然抽出植物的枝条，很快将整个头发晕染成青葱的绿色。 而那一身珊瑚金色的巫袍，诡变成灿绿色，那是让大地充满活力的颜色，阳春三月，草长莺飞，不过如此。 “轰隆！！” 一颗大树拔地而起，花烛猛然跃到树冠上，手持绿色的法杖，绿金色的蛇瞳中倒映着巫云花的身影。 她没有散发出强烈的杀意，但巫云花的讥笑戛然而止。 “近古宙初期，夜氏鼎盛。” “有一落魄女巫被夜氏圣人所救，签订契约，潜滋暗长。” “她不辞艰难，不畏苦寒，不仅求得圣道，更以披荆斩棘之势立足于至圣圆满，巅峰之时，足以俯瞰世间九成九的圣灵。” 花烛跟随疯狂拔高的大树，距离天空越来越近，目光中的绿芒也越来越璀璨： “记住她的名讳吧，玄木巫女——巫绿萍。” “也请记住她最得意、最自信的一招吧，这是旧时曾被支配的恐惧，连同位阶的沼泥之主也要为之肝胆欲裂，有幸死在她的手里，同为巫族，你们应该深感荣幸。” “轰隆！！” 一株远古松球树，以撑天霸地的姿态，傲立在血巫祖地一隅。 它太高大了，仿佛连通天与地，成为仙与凡之间的桥梁。 随着枝条的抽出、绿芽的绽放、花蕊的盛开，杀戮与鲜血充斥的战场，突然变得清新亮丽。 世界仿佛活了过来，有一位优雅的画师正在洗刷这里的病痛，令人愉悦的生机赋予着林野的律动，天是蓝的，地是绿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生机勃勃。 “玄木巫女……绚烂春光图。” 轻启唇齿的花烛，落下最后一音。 静止不动的远古松球树，猝然抽出一百零八根藤蔓，铺天盖地缠向范畴内的所有敌人。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巫云花，她和巫云蝶都是云巫一脉的大巫。 换句话说，她们都是至圣圆满，走到了至圣之胎的极致。 但这一刻，她失去了从容，从内而外的高贵也变得支离破碎。 她仓皇召来一大团云雾，想要挡住飞扑的藤蔓。 事实上，她成功了。 但失传已久的「绚烂春光图」，具有的威能远不止这样。 除了忽然狂暴的史前巨树，荒芜的大地铺满青苔绿草，青翠欲滴的颜色令人心颤。 少顷，有花盛开。 初时甘甜如蜜，美不胜收。 临近枯萎，它们变成一个个类人形态的花女，手持荆鞭，狠狠抽打着距离以内的目标敌人。 极短的时间，啪啪啪的鞭笞声险些将天地掀翻，围拢血巫祖地的无量之胎、耀世之胎，要是不往后退，必然成为花草的肥料。 “又来坏我心情，全都毁灭吧！” 趁机观察了一会形势的艾姬芙拉，嘴巴一撇，瞳仁里的紫色勾玉飞速旋转。 巨盾魔像、眼镜猪、隐镰虫、护符蛙、噩梦隼、帅人鱼，六个截然不同的心之奴，在她的面前一字排开。 像是受到某种气息的勾引，巨盾魔像将巨大的盾牌重重地砸到地上，身上也激荡着岁月的斑纹。 再然后，它的躯体暴涨，从百米多暴涨至千余米，左手持刀，右手持剑，全身灰白，浑身上下溢散着执锐披坚的领袖气概。 至圣之胎「禁军魔像」。 这是它的巅峰一击，名曰——千骑万乘！ (本章完) 第354章：一人挽狂澜 能够封印最强一击的夜氏守护圣灵，不仅是夜氏近古宙初期的辉煌缩影。 哪怕在至圣之胎这个位阶，它们也足够强大、足够特别。 不然，无比珍贵的封印材料，不可能优先用到它们的身上。 禁军魔像也是如此。 它和玄木巫女一样，巅峰之时屹立至圣圆满，有傲睨尘世的绝对底气。 千骑万乘——这个技能据说也达到了极限，一旦用出，往往能决定一场规模不小的圣战，最终的胜败走向。 “唰——唰——唰！” 巨化的巨盾魔像，脚下出现一圈极光。 然后，以它的本体为参照，一个个分身被复制出来。 它们整齐划一的排列在身后，第二排两尊，第三排四尊，第四排八尊……最终超过一百尊禁军魔像的复制体，站立在满目疮痍的战场上。 “锵！！” 巨盾魔像左腿踏地屈膝，左手高举大刀。 右手的大剑横置大刀的中轴，口中暴喝一声，正式吹响冲锋的号角。 “锵锵！！” 复制体立即分列两队，扬起刀，挥起剑，往东南两个方向——踢着整齐的正步。 它们前进的速度不够快，但它们英姿勃发，仿佛身经百战的将领，早已立下显赫战功。 望而生畏的威严震慑着沿途的入侵者，实力最为弱小的无量之胎屁滚尿流，严丝合缝的包围圈顿时出现锯齿状的破口。 “这是夜氏鼎盛时期的禁军魔像！魔像一族的顶级王者！” “它曾以一己之力庇佑一城，三位至圣王者集火猛攻也没能破开城门，防御力之变态，一度是夜氏敌族的噩梦！” 有一个至圣虚引级别的云巫神女，不顾形象大叫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此人为何能重现旧日的残影？” “我不信这是真的，夜氏统治的年代已经结束了，死去的东西就该彻底消失！” “我族的大巫，快击碎它，不能让这群魔像撕裂包围圈！” “嘁！”巫云花扭头，瞪视着无人可挡的魔像大军，眼角抽搐。 她很想施以援手，这些魔像倘若放着不管，己方的附庸势力必然血流成河。 但她做不到，玄木巫女的「绚烂春光图」，同样是大范围施法。 为了阻拦乍现的春光，她已经拼尽全力，哪还有分心的余地。 “光巫族的神女，请援助我们！” 有巫怛然失色，颤抖着请求。 苍穹一角，巫光炙以炽热圣光融化一大片血云，座下的五爪白龙咆哮一声，倏地调转朝向，朝着夜寒君俯冲而来。 “此子的斩杀优先级，等同于血巫一族的大巫！” “光和、光语，为我充能！” 巫光炙一声清喝，形影不行追随的巫光和、巫光语，二话不出，舍身奉献体内的光元素。 这是三位一体的小团队战阵，比之金属女巫的金属融合，战力更强，续航更坚挺。 巫光炙手中的法杖绽放出太阳的耀斑，权杖指地，圣光如箭雨倾泻。 “万能的圣光啊，照耀此物，助他灰飞烟灭！” “哼哧哼哧！” 眼镜猪吓得脑袋拱地，一点战意也没有。 艾姬芙拉铁青着脸，一脚踢在它撅起的屁股瓣上： “你个大笨猪，知不知道暴晒会加速衰老啊？给我站起来，激活印痕！” “哼哧哼哧！！” 又吓了一跳的眼镜猪，一蹦十米高。 等到岁月的气息流转，猪鼻子喷出一口热气，涕泗横流，感动得哭了出来。 “吟！” 眼镜猪巨化，猪尾巴居然变成了龙尾。 白白胖胖的肥肉，忽然也瘦了下来，细腻的水晶龙鳞铺满体表，波光粼粼，晶光闪闪，好不漂亮。 “近古宙初期，我族的守护圣灵中，有一尊「水晶之龙」。” “它并不出名，因为它的巅峰期极其短暂，晋升至圣大成没多久，折戟沙场，形神俱灭……” “最强一击——镜反。” 夜寒君代替眼镜猪，宣告昔日的尊名。 一面璀璨的宝石镜子，分割天地。 它的表面细腻光滑，边缘处还有水晶龙鳞覆盖，看起来坚硬而华丽。 彼时，任何一个生灵仰头，都能找到自己的倒影。 就连周身的世界也映射在镜面中，没有朦胧和虚假的部份，清晰显眼，真实确切。 “嗖嗖嗖——” 圣光化作的箭雨落下来，触及镜面，石沉大海，全部消失。 然而这是地面生灵仰头看到的景象，对于漂浮在天空的光巫神女，她们看到的却是圣箭反弹，以原有的轨迹原原本本反射回来。 “好一个「镜反」。” 巫光炙毫无躲避的动作，任由圣箭冲撞面庞，冷笑连连道： “要是至圣圆满的水晶之龙，对于我们光系圣灵而言，还真是不小的麻烦。” “至圣大成，哪里凉快滚哪去，你我之间不存在克制的关系！” “哗~~~” 携带着凌厉杀机的密集箭雨，了无波痕，淡去无踪。 巫光炙眼底的精芒更盛，像是吃了一口补品，体内储藏的元素能量更加充盈。 “伟大的光巫神啊，不朽的神话啊。” “您的光芒终将笼罩这片大地，作为您的纯血后裔，我承诺，邪恶的夜氏将受圣光的制裁，灵魂净化，血肉蒸发，绝无生还的希望。” “欢啸吧，愤怒吧，闪耀龙息，诛杀此獠！” 五爪白龙再度异化。 它咬住尾巴，如环一般链接，暴虐地啃食自己的能量体。 等到能量全部吞噬，它的体型缩小一大圈，竟然只有百米的尺寸。 但它体内的光元素高度压缩，加上巫光和和巫光语输送的部分，若有若无间，无限接近巫光晴散发的生命气息。 “这一击……接近伪神？！” 咬着嘴唇的巫血碧，面露一丝渗透灵魂的忌惮。 她不想承认，但她不能逃避，光巫一族各方面都比血巫强，这些年的发展，她们积累了更加深厚的底蕴。 夜氏的少皇要怎么办？ 圣灵的最强一击，不可能没有限制。 他能阻挡一次两次，总不可能阻挡十次百次吧？ 压抑着复杂、担忧、愤怒、痛苦各种情绪的巫血碧，突然瞪直双眼。 她看到，夜寒君身边的每一个眷灵——都在发光。 隐镰虫变身大老虎，皮糙肉厚，屁股上还挂着一把刀……那是「斩尾虎王」。 护符蛙变身血肉山峦，山壁长眼，山腰伸舌，山脚生节肢……那是「壁垒山兽」。 噩梦隼变身大黄蜂，但它有两个小脑袋，通体碧绿，尾部无针，只有一个炮管……那是「双头灵爆虫」。 帅人鱼最戏剧，它变身一团软泥形状的怪物，形体不定，却能呼风唤浪，犹如驾驭大海征战四方——那是新生宙已经灭绝的「浪魔王」。 就连魅魔女王·艾姬芙拉，同样被岁月的纹理淹没。 她徜徉在灯光的照耀下，脖子往下变得无比的白皙嫩滑，一身精致的盛装白裙，像是即将步入婚礼的殿堂，主打一个高贵和典雅。 然而脖子往上，她没有人类的脑袋，只有一颗硕大的珍珠。 那珍珠太白净了，任何人工的抛光和打磨都无法呈现这样的质感。 它从内而外闪亮着，九海中任何一颗玉石也无法与之媲美，甚至是天上的星辰，也没有与它争夺光辉的资格。 “珍珠女王……西莉莎白？！” 巫血碧惊呆了，她听说过这个圣灵的名字。 在遥远的近古宙初期，珍珠淫魔一族有一对孪生双胞胎，洗尽铅尘，焕然新生，摆脱了原始血脉的劣根性，成为非常圣洁的恶魔之王。 她们美丽、强大、骄傲。 巅峰之时，据说一个达到至圣大成，一个达到至圣圆满，相互守望，无兽敢欺。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为何下位生灵的体内都能容纳至圣的血脉和力量？这是爆发一次就会殒命的绝杀吗？这个少皇正在玉石俱焚？ 连同阵营的巫血碧也陷入迷惘，敌对的女巫更是稀里糊涂。 众目睽睽之下，闪耀龙息与一堆五颜六色的技能碰撞。 它轻松轰碎了水晶之龙的「镜反」，也轻松磨灭了双头灵爆虫的「魂体爆弹」。 浪魔王的「怒浪奔袭」，斩尾虎王的「山劈地裂斩」，同样翻不出浪花。 甚至就连珍珠女王的「海市蜃珠」，也被他狠狠碾过。 但……一连冲碎五个最强一击，触及壁垒山兽创造出来的「壁垒山盾」，闪耀龙息失去全部的神异性，仅仅剩下一缕微不足道的光明。 “轮到我了吧？” 艾姬芙拉斜着眼瞥视天空，紫勾玉以外的眼白恨不得翻到天上。 话落的时候，她飞速衰败的圣灵气息，像是注入无穷无尽的燃料，又一次拔升。 “哗啦啦！！” 如果说珍珠脑袋、人类躯体、婚礼白裙的珍珠女王·西莉莎白，诠释着天使的圣洁和美感。 那么崭新的形态——完整的人类之躯，头戴珍珠圣冠，胸佩珍珠玉甲，一双珍珠翅翼遮天蔽日……在场的女巫无论敌友，沐浴在珠光宝气下，无一不怦然心动。 “珍珠女皇……安娜莎白……” “她的血脉高于孪生妹妹，以皇称之，有别于女王……” 巫光炙不止眼角在抽搐，嘴角也在扭曲。 明明是俯瞰的角度，本该有上位者对待下位者那种居高临下的傲慢。 但此时此刻，她的脖子被摁住了，使足全力也无法转向。 倒映在瞳仁中的，只有象征着夜氏辉煌的古老圣灵，再无其他人类或者眷灵的身影。 “哗——” 巫光炙尚且能控制巫体，左右两边担任副手的巫光和、巫光语，双眸失神，不受控制地往地面降落。 “不可！” “光和！光语！给我醒来！！” 巫光炙的手指率先恢复了知觉，随后她握紧法杖，挥出一条圣光编织的能量鞭。 能量鞭的落点非常精准，分裂的尖端分别缠住巫光和、巫光语的手臂。 但是，巫光和、巫光语，尝试往下降落，却被鞭子拖住后，她们竟然硬生生撕裂手臂，以残缺的巫体继续往下飘落。 殷红中透着一丝乳白的圣巫之血，如瀑暴涌。 雪白的巫袍染上朵朵血花，两位至圣大成的光巫神女疼得痉挛，面部却无一丝痛楚。 “咔擦！” 艾姬芙拉握住她们主动送上来的脖颈，用力拧断。 掉落下来的巫首，忽然化作两颗雪白的珍珠，自然而然点缀在她的圣冠上。 俄顷间，她那雍容华贵的容颜更上一层楼，娇美绝伦，圣不可侵。 “咔擦！咔擦！！” 重创的巫金墨、巫金银，步履踉跄地走来。 金属女巫一族以体质出众，即便被剑雷子劈斩劈伤，性命终究无恙。 但艾姬芙拉也只是轻轻一折，两个金属女巫的脑袋掉下来，化成两颗纯白无瑕的珍珠，继续点缀她的容颜与冠冕。 “好可怕……” “这是珍珠女皇·安娜莎白的「天珠玉露神」，只要目睹珠光绽放，自身没有能力抵抗，就会变成行尸走肉，轻而易举的葬送生命……” “看到那冠冕上的珍珠了吗？数逾百计，密密麻麻。” “珍珠女皇纵横一生，杀戮的圣灵远远超越玄木巫女和禁军魔像，甚至有传言，结合契约眷主的权能，她可与伪神一战……不落下风。” 这一刻，再也没有生灵胆敢质疑夜寒君，更不敢嘲笑他使用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她们中最年长的，也只是近古宙末年诞生。 远古宙末年乃至近古宙初期，属于冥灯夜氏的辉煌，她们从未亲眼见证。 今日，借圣灵印痕窥探古老过去的一缕痕迹。 她们终于明白，不论是逝去的云巫神，还是苟活至今的光巫神，为何忌惮夜氏。 还有初代小丑皇、饮马氏，祂们曾统治冥灯深渊，独霸一方。 修罗王出世，万般颜色皆黯淡，辉煌落幕，凄凉可叹。 “夜氏不可辱。” “夜氏的盟友同样不可辱。” 夜寒君扫向每一个入侵者，看她们噤若寒蝉，眼神依然冰冷如刀： “大仙、艾姬芙拉、花烛，继续杀。” “印痕存在的意义皆尽于此，不需要保留，杀他个片甲不留！” “本大仙正有此意！” 早就结束「疯神」的鹅大仙，体内涌出另一股岁月的力量。 它变成一只大乌鸦，羽毛锃亮，像是覆盖一层油膜。 如刀枪一样锋利的嘴巴，衔着一具虚幻的死尸，浓烈的煞意往外氤氲。 “啊——啊啊——” 鹅大仙丢掉幻尸，头顶一圈的天空迅速昏暗。 有两个光巫神女被困住，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有她们还能散发微弱的光芒。 “天黑请闭眼，现在是游戏时间！” 鹅大仙的音调从粗犷转为调笑，熠熠生辉的眼睛里泛着戏谑。 被困的光巫神女，其中之一惊悚呼唤道： “天黑闭眼鸦！近古宙中期灭绝的妖兽！” “叮咚！答对了！” 鹅大仙哈哈大笑，张狂且霸道道： “闭眼时间，绝暗之界。” “无论如何，你们两个只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你们是坐以待毙，双双耗死在里面，还是自相残杀，以小我的牺牲成就另一个苟活呢？选择权交给你们，本大仙期待你们的表现！” “大巫！救我们！” 黑暗雾海渐渐合拢，最后一缕掺杂着恐惧的求救声，也如秋风一样吹散。 鹅大仙哼了一声，举目扫视四周，确认术式激活，没有被位阶更强者破坏后，心满意足更甚。 “你们的人手，似乎不够用了？” “接下来，只需要解决几个最麻烦的家伙，血巫祖地的困境是不是迎刃而解？” 鹅大仙盯住肉眼能看到的巫云花、巫光炙，又眺望着远处看不清的巫云蝶、巫光晴。 “小流萤何在？懒奇凶何在？” “这里有四块大肉，出来出来，战个痛快！” “吼……” 一个庞大的兽影，缓缓从血巫祖地爬出来。 一脸生无可恋的狮小懒，睡眼惺忪，狮毛凌乱。 背上的羊小奇、蛇小凶，一个好奇中透着兴奋，另一个兴奋中透着躁狂。 “咩咩！！” “嘶！” 蛇首发力，羊首帮衬，发呆的狮首没有反抗，硬生生被反向拖走。 弹指间，奇美拉幼崽冲到夜寒君的旁边，蛇首舔舐着夜寒君的汗液，羊首摩擦着肩膀上的瓜瓜，一个比一个亲昵。 “吼……” 狮首朝鹅大仙打了个招呼，马马虎虎，意思意思。 看的出来，相比“亲人见面”，它更想安安稳稳的睡大觉。 “睡个屁啊，翅斩封神遗脉，现阶段还有比这更爽的事情吗？” “快快快，沸腾热血，将那尊冲龙召唤出来，本大仙想看看它的「冲天龙怒」！” “冲龙？！” 一度沦为社会边角料的巫血碧，还有因为夜寒君参战而获得喘息机会的巫血雱、巫血石、巫血晚……莫名打了个寒颤。 “你们说的是……近古宙第一纪元的冲龙……龙傲天大人？” “看来你们也听过它的真名，甚好，甚好！” 鹅大仙一翅膀敲在狮小懒的脑袋上，恨铁不成钢道： “喂！小伙，给本大仙精神点！” “这些年不在身边，没人管你，睡得老舒服了吧？现在还想偷懒，你是想一梦不起啊？” “吼……” 鹅大仙的翅斩没有造成任何伤害，相反，因为回归本体的血脉，它差点把自己敲骨折。 但狮小懒摇晃脑袋，像是水猎犬回到岸边那样抖落着毛发，半耷拉的眼皮终于精神起来。 “吼！！！” 一道震天裂地的龙吟，超越水晶之龙，冲击着血巫祖地每一个圣灵的听觉神经。 大地开始震颤，连天也在震动，一堆无量之胎、耀世之胎，只要没有达到至圣的级别，不论敌友，几乎全部趴在地上，四肢抖成筛糠。(本章完) 第355章：冲龙一怒，八方坠灭 “天崩了？地震了？又发生了什么？” “血巫祖地该不会还有隐藏的守护圣灵吧？隐忍到现在，终于要出手了？” 因为列队踢着正步的禁军魔像，包围圈被凿穿，位阶较低的入侵者早就陷入混乱。 它们无力分裂心神，没办法观察更多的画面。 惊天龙吟响彻云霄时，它们一个哆唆。 窜地奔逃的乖乖趴卧，纵天疾驰的哀鸣跌落，那拼命颤抖的小腿、翅膀，道不尽心中的惶恐。 “不……不不不……” “不是新的守护圣灵，只是一头年幼的奇美拉……” 前排，一头刺猬形状的耀世之胎，栗栗危惧： “它变成了冲龙……近古宙初期的那头冲龙……噩梦……这一定是噩梦！” “吼！！” 前吟尚未力竭，后吟更加响亮。 有山头炸开，血雾腾空，磅礴龙气呼啸而上。 一道晴空霹雳过后，虚无中劈出一道裂缝。 顺着这道裂缝，无论是血巫召唤的血云血雨，还是云巫支撑的云网云界，全都被撕了个粉碎。 “噗……” 巫云蝶闷哼一声，嘴角淌出一缕天蓝色的巫血。 她的结界被打破了，自然需要承担反噬。 残影疾闪，衣衫褴褛的吸血鬼亲王·伯特纳尔，抓住机会，迅速脱离。 他与巫云蝶至少拉开三万米的距离，平复急促呼吸的同时，余光打量天上地下。 等到捕捉到一头生有八臂的巨龙，他愣住了，猛地回头盯视，略显黯淡的琉璃之瞳，顿时神芒滔天。 “冲龙……龙傲天？” “好小子，有骨灰级的老前辈助阵，这些美人还不得香消玉殒？” “吼！！！” 奇美拉幼崽变身得非常彻底，完全没有本体的血脉痕迹。 它在虚空中腾飞，雄伟的身姿映照着山海的壮阔与波澜、天地的无垠与缥缈。 巨化的五爪白龙明明与它一般大，都是万米左右的尺寸。 可不知为何，冲龙的气势更加磅礴。 金属山脉般的脊背，挺直向上，有柱石之坚铁石之硬，不可摧毁。 高高隆起的肌肉，对应八只蛮龙臂。 一臂生有八趾，每一趾又有八甲。 密密麻麻的爪子像是生命力极度旺盛的荆棘灌木，随意往猎物的身上一掏，势必穿肠破肚，不会有其他的意外与侥幸。 “吼！！” 冲龙第四吼，个别伤势较重或者位阶偏低的血巫神女、云巫神女、光巫神女，竟也阻挡不了心灵上的惊悸，无力地软倒在地。 “真的是冲龙……夜氏最鼎盛时期的第一护法……” “传言它先天为至圣蛮龙，气血无尽，体力无穷……” “一吼之威可与凶兽比肩，冲天可亡日月，冲地可屠幽冥……” “它从幼年便开始横行霸道，直到壮年也所向披靡，没有圣灵比它更懂冲撞之道，它是无敌的代言者，诠释着一力破万法的极尽……” 近乎被玄木巫女「绚烂春光图」耗尽能量的巫云花，支撑不住，也跟着软倒在地。 她一边握住发光的石头，竭尽提取着里面的光元素。 一边仰望冲龙，花容失色，狂跳的心脏险些冲破胸膛： “这家伙……远古宙末年就登临圣位，和修罗王同一个辈分……” “近古宙初期，渡过断宙之劫后，修罗王封它为‘镇渊龙神’，号称封神不出，冲龙无敌……” “它肯定修炼到了伪神的境界，只差一枚蛮系的神格就能晋升！” “这是夜氏最极致、最灿烂的辉煌，差一点点，夜氏就会拥有一冠三神！” “连这样的存在也能召唤，夜氏的底蕴深厚如此，不该遭天妒吗？不该遭天谴吗？我等费尽心机也得不到的东西，为何他们垂手可得？！” 巫云花情绪失控，句句透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然而，伯特纳尔的目光骤然冷冽。 他俯瞰巫云花的面庞，纯正的古巫语，令巫怀疑他的种族归属： “既然张口闭口，都是旧日的辉煌。” “哥倒要问问你，你只看到我夜氏屹立在顶峰的最强者，可曾看到那尸山血海、那布满荆棘的道路上，那些摔倒在半途中的拼斗者？” “包括龙傲天前辈。” “它的无敌，建立在日复一日的厮杀。” “它与同族斗，与其他蛮圣斗，与深渊魔王斗。” “若不是沐浴鲜血，于濒死中向阳新生，由杀戮中狂暴成长，无敌之名如何成就？” 伯特纳尔目露一缕怜悯，而后扬起头，仰望着天空上的巨无霸之龙，抚手于胸，隆重行礼： “新生宙第二纪元，夜氏守护圣灵·伯特纳尔，见过尊敬的龙傲天前辈。” “此为我夜氏盟友之地，遭受外敌侵扰，还请前辈大开杀戒。” “夜氏盟友？” 粗狂的龙语，崩裂寰宇，震撼于耳。 夜寒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圣灵印痕封印的不是最强一击吗？为何到了冲龙这里，没有及时触发伤害，反而诞生一缕自我的认知意识？ “后人惭愧，自始祖之后，再无冠位，再无封神。” 伯特纳尔的头更低一分，毕恭毕敬，再次重复道： “请前辈大开杀戒。” “饮马氏至今未灭，初代小丑皇也有后裔再次封神。” “我夜氏之处境大不如从前，甚至可以说濒临灭族，动辄便有覆灭的风险。” “吼……” 冲龙硕大而空洞的龙眼中，爆发一缕金红色的血气，一瞬间神采复苏。 它大声咆哮起来，龙吟声惊天动地，传荡得极远极远： “歪瓜裂枣！全都是歪瓜裂枣！” “夜修罗给你们留了那么多宝贝，有些连老子也垂涎欲滴！” “结果你们竟然被人打到大本营来了？老子真想喷死你们！都是一群废物！丢人丢到家了！” 冲龙——暴跳如雷。 伯特纳尔缄默不语，彻底不敢发声。 夜寒君也强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尽可能保持安静。 “吼！！！” 冲龙下跃，忽然张开血盆大口。 成片成片的无量之胎、耀世之胎，像是小鱼小虾一样，全都被它吞进嘴里。 “不够！不够！” “原材料不具备神性，老子封印的最强一击，只能发挥至圣圆满的威力！” “想要大开杀戒，老子要回归伪神的境界，你们的生命——通通给老子拿过来！” 如虎入羊群，无一敢当。 暴虐的冲龙，疯狂屠宰着低位阶生灵，夺取它们的血肉，啃咬它们的灵魂。 伯特纳尔眼角跳了又跳，心电如念之间，突然划破双臂，任由宝贵的吸血鬼王血飞涌上天。 “后辈无能，愿奉献余生半寿，重现昔日至强一击。” “吼！” 冲龙吼了一声，没有回应，只是一口将所有的血吞没，继续杀戮。 “龙族的前辈，我等连祖地也守护不住，心中惭愧万分。” “若是我们的血肉对您有益，也请一并收走！” 巫血雱、巫血石、巫血晚……幸存下来的血巫神女，不由分说挥舞权杖，大肆倾泻体内剩余的鲜血之力。 就连重伤的巫血碧也咬着牙奉献，满头鲜红的大波浪长发失去莹润的光泽，脸上也有一道道细微的皱纹浮现，一瞬间老了几千岁。 “吼！” 对此，冲龙来者不拒。 它甚至会将战场上已经死去生灵的尸骸吸附到嘴里，大口咀嚼，全都化作灵性物质熔炼。 “阻止它！不能让它得逞！” “半步封神的最强一击，我们挡不住，绝不能让这一击重现世间！” 巫光炙、巫云蝶、巫云花，不顾虚弱或者伤残之身，奋而飞舞： “三咒鬼僧·圆刽，你也出手！” “同样位列至圣圆满，以你的咒术，定能影响冲龙积势！” “很抱歉，容我拒绝。” 始终悬浮在天边角落的三咒鬼僧，不鞠躬，不行礼，阴森森的发音一如既往： “背弃夜氏，与外族合作，已经违背始祖封印在血脉中的咒令，犯了天大的忌讳。” “每时每刻，我都在承受巨额的痛苦，坐卧难安。” “直面夜氏族人或者夜氏附庸，乃至于同盟、守护圣灵，一旦出手，只会让反噬加重，陷我于濒死。” 三咒鬼僧极度冷静、极度淡漠，一字一句补充道： “行动之前，想必你们都得到指令。” “无论是小丑皇还是光巫神，早先答应我的，只需要我帮助你们降临冥灯深渊，其他的一概不管，如此便达成了公平的交易。” “现在面临险境，你们因此迁怒于我，没有意义。” “呲！” 云雾翻涌，巫云花打出一朵伞状的怪云，尖啸道： “要是冲龙释放最强一击，你也别想逃，只能原地等死！” “那是你们。” 三咒鬼僧淡淡道： “拼着自斩一刀，冥灯没有地方能够困住我。” “你们要是攻不下血巫祖地，得不到血巫神尸，我便借助咒令，瞬移至无日城，寻求小丑皇的庇护。” “唉哟，起内讧了？你们可真有意思。” 鹅大仙豪迈大笑，第三次激活圣灵印痕，鬼僧与神女之间的对话戛然而止。 这一次，它变成一头穿戴盔甲的大鸟，双翅交叉，一座朦朦胧胧的古代城池显化轮廓。 “铁甲盔雀，盔之城，守天渊！” 另有一道强光飞闪，有一陨石巨人异变，躯体变大，硬度却变软，最终变换成一个烂泥形状的古老圣灵，同样阻挡在三位大巫的进攻途中。 “软泥巨人王，软泥战车！” 瘫软的烂泥，腾的一下拉升高度。 站在最底下的夜流萤，一身黑色的紧身战裙，完美的身材无处可藏。 时隔多年不见，她的美丽愈发动人，由内而外的气势明显也变得深厚。 她没有望向夜寒君，而是望向冲龙，望向软泥巨人王的最强一击。 “轰隆隆——” 苍穹都要被打穿的恐怖噪声中，盔之城摇摇晃晃，勉强顶住了第一轮冲击。 软泥战车也很争气，飞溅出去的每一团泥浆，不仅能影响感知上的判断，还能追击敌人，形成源源不断的麻烦。 眼看局势就要继续僵持，一道追风逐电的宏伟圣光，突如而至。 来者正是巫光晴，她看上去毫发无损，只是巫裙略显凌乱。 “破！” 她轻启唇齿，扬起权杖，一颗缠绕着闪电光芒的乳白色圣球，长驱直入。 顷刻间，像是雪花消融在烈阳之下，盔之城崩碎，软泥战车解体，鹅大仙和陨石巨人回归本体的形态，狠狠砸落大地。 “镇渊龙神？好大的口气。” “以一己之力闯入红尘深渊，到头来落得个粉身碎骨。” “不过是封不了神的可怜龙罢了，空有蛮力，没有脑子，要是连你这样的家伙也能证道，世间还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 眉如远山的巫光晴，高傲的口吻不容置疑。 同族的巫光炙大喜过望，铁青的脸色瞬间由阴转晴。 巫云蝶、巫云花，两位云巫一族的大巫，也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长舒一口郁气。 “只有当下过得痛苦的生灵，才会缅怀过去，因为它们苦闷于现状，却又没有逆转的能力或者契机。” “龙傲天，在世之时，你的确是诸天万族中数一数二的至强者，超群绝伦，不可一世。” “但既然败亡，夜氏又将迎接里程的终点，你又何必在这里大发脾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冲龙之笑，以天作鼓，以风作槌，犹如千军万马相互厮杀： “老子活着的时候，可没有听说过什么光巫神！” “这是老子最后一口气，老子才不管夜氏是什么个情况，持续辉煌、衰败凋零、死灰复燃……关老子屁事！死都死了，老子干预不了！也不想干预！” “但老子现在很生气，老子们和夜修罗联手打下的江山，传承到今天，居然被你们这样的小丫头欺压，真乃奇耻大辱！” 冲龙仰天大吼，肉眼可见的音波冲碎更高处的云雾，于是天地之间郎朗清清，晴空十万里，视野豁然开阔。 “老子倒要看看，十一万年之后，你这什么光巫神女，有没有资格接下老子的一招！” “吼！！！！！” 冲龙做出抓握的动作，仿佛握住虚空中看不见的命运锁链。 它甩开龙尾，一声响亮的“啪”，仿佛抽在生灵的灵魂上，直叫人血气逆流，精神体濒临溃散。 “唰唰唰唰唰！！！” 像是拖着一串无法分割的残影，还没有眨眼，冲龙从高处冲至低处，恐怖的速度连圣灵也难以捕捉。 它不仅仅是快，它是蛮兽啊，蛮兽中的半步封神。 足足万米长的龙体，犹如一根神柱砸下来，威势之大，风云色变俄顷之间。 巫光晴不说话了，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尽可能将光元素注入右手的权杖。 她背后的十二翼圣天使，忽然睁开眼，幻白色的瞳仁中倒映着金色的太阳。 圣光在一瞬闪烁，耀眼的光斑下，整个血巫祖地都被照得一尘不染。 “哗啦啦——” 宛若盛开的娇艳鲜花，重新回到闭拢的状态。 十二片洁白的翅翼往里折迭，最终变形成一个晶莹剔透的白色花苞，阻挡冲龙的必经之路。 而在这朵花苞的背后，光明神环层层迭迭，炽热的生命气息以及沸腾的生命磁场，都像是极冰苦寒之地，忽然涌出铺天盖地的岩浆，冰冷不复，生机复苏，超越以往的自然奇迹即将展现。 “竟然选择防御……真是愚蠢。” “这一招，不管是防还是攻，都不可能阻挡。” “唯一的办法只有逃，但即便是掌握一部分空间法则的三咒鬼僧，直面这一击，逃跑的一刹那，空间也会被撞碎……” 伯特纳尔坚持到最后一刻，选择亲眼见证。 他平静如水的脸颊上，莫名又浮现一缕悲悯之色，无声嘲笑着某个可怜却不自知的女巫。 轰隆一声炸响，灵魂深处有烟花绽放，一重重，一道道，永无止尽。 严丝合缝的花苞一个照面便碎了开来，连带着庇护在里面的生灵，全都大口喷血。 冲天龙怒——何为冲天？何为龙怒？ 自然是裹挟着足以让一切都化为灰烬的愤怒之火，遇山崩山，遇海崩海，摧毁沿途的一切，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株小草、人畜无害的一滴露水，也别想在这一击下幸免于难。 “轰隆隆——轰隆隆——” 光明神环尽数炸碎，再看去时，一道犁地百万尺的沟壑，出现在遥远的地平线上。 冲龙消失了，夜寒君感知不到它的气息，再也听不到一口一个老子的喝骂声。 在那撞击的最终点，巫光炙和巫云花恍如人间蒸发，死得彻彻底底，一丁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巫光晴似乎也死了，她是这一击的主要承接者，接不住，技能的反噬和爆发的伤势，以光巫一族的体质来说，很难落得一个善终的下场。 但非常意外的是，随着一团淡蓝色的云雾吹散，半截身子接近断裂、身体也无限虚幻的巫云蝶，成为唯一的幸存者，站立在举世瞩目的视线下。 她跛着脚，折着腰，姣好的面容滴着血，凄惨落魄的模样令人唏嘘。 可夜寒君、夜流萤，乃至于伯特纳尔以及幸存的血巫神女，心头重重一跳，隐隐浮现异常不妙的触感。 “好……很好……” “逼得我不得不解开封印……即便如此……还是险些陨落……” 巫云蝶在咳血，血不停的咳出来，那身冰清玉洁的女巫法袍，完全染成了深蓝色。 连续咳了十几声，她浑浊的目光中勉强恢复一丝意识，但她突然又一个踉跄，仰面摔倒，虚弱得竟然连站立都做不到。 然而，夜寒君等人的目光，愈发警觉。 巫云蝶不仅没死，她的气息还在迅速攀升。 某种和全盛状态下巫光晴相似的特质，正在她的体内初具轮廓。 她是至圣圆满——但她不是纯粹的至圣圆满！ 从头到尾她都和巫光晴一样，踩在伪神的境界，对于巫之一脉的神格望眼欲穿？(本章完) 第356章：神降，光巫神！ 霎时间，一股凉气从脚底下升起，直往头颅翻涌。 伯特纳尔虚眯着眼，五指不自然的抓握，前胸后背浮起血红色的鸡皮疙瘩。 他和巫云蝶缠斗许久，只道对方是资深至圣圆满，巫法玄奥，技巧娴熟，难以拿捏。 没想到这只是表面上的实力，巫云蝶一直在玩，像是耍猴子那样戏弄着他，纵使打到天翻地覆，也不可能是他赢取最终的胜利。 “大巫……您是伪神？” “和光巫一族的光晴神女一样……您达到了伪神的境界……即将超脱至圣……问鼎封神？” 有幸存下来的云巫神女，瞳孔中同时搀杂着震撼和惊悚，浑身发抖问道。 “是。” 巫云蝶缓缓从地上爬起身来，虚幻的巫体越来越真实，混乱的生命气息也逐渐平稳。 她的身上溢散出史前生物般的古老气息，仿佛是尘封在万丈冰渊下的旧时代生灵，重新点燃生命之火，拥有了崭新的生命磁场。 彼时，本该黑暗笼罩的冥灯深渊，万里晴空，一碧如洗。 在这样世所罕见的画面中，巫云蝶腾空，裙摆摇曳，衣袖飘荡，凌驾于九天之上的美丽与傲然，炳若观火，直往战场上每一个生灵的心灵映射。 “我族……竟然也有了伪神……” “自初代始祖陨落，我族一蹶不起，即便顶着封神遗脉的名头，也有大把的圣灵视我等为食物、玩具，妄图染指亵渎……” 幸存下来的云巫神女，激动得跪倒在地上，有些眼眶里水花打转，竟然滴落珍珠般晶莹的泪水。 “天不亡我云巫一脉，天不亡我云巫一脉！” “云蝶大巫，既已撑过冲龙的最强一击，此地当成为您的囊中之物，耕田犁地，铺云盖雨，百无禁忌！” “巫云蝶！” 光巫神女·巫光粼，梗着脖子，闪耀着金光的眸子近乎喷火： “隐藏实力，始终以我族的意志马首是瞻，一直以来都是卑躬屈膝的姿态！” “没想到服从是假，包藏祸心是真！” “你分明是想让我族充当进攻的主力，无论是关键时刻反水，还是如现在这般，假借我族之手，承接夜氏和血巫两族的反扑，以至于两边的有生战力大打折扣，你都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光巫神女·巫光净，脸色涨红，咆哮之声更加震耳： “巫云蝶！你竟敢坑我光巫一脉，害死我族的半步封神？！” “你可知——我族的始祖还没有陨落，再怎么苍老，祂也是真正的封神，反手便能灭你全族！” “光巫神已经老了。” 被好几个光巫神女瞪视的巫云蝶，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漫不经心道： “就像血巫一族形容的，祂老得发臭，早已失去巅峰的水准。” “你看，祂甚至不敢降临冥灯深渊，连些许的代价都不愿承受，生怕影响到为数不多的寿命。” “就这样，你们一族还想要双神并世？” “遥想当年，我族的始祖愿意在陨落后让出神格，也是为了保证云巫一脉存续下去，与当时尚未成神的光巫神，签订了攻守同盟的协议。” “然而这么些年，光巫神早就忘记了当初说过的话，称霸云海，视我等为婢女，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盛气凌巫的姿态，令巫作呕。” 巫云蝶不屑地俯瞰着脚下的光巫神女，口中傲慢与仇视，唯有胜之而无不及： “那个老东西，当初跪在我族的神殿前，信誓旦旦承诺过。” “一旦成神，一定会帮助云巫一脉，培养伪神，然后再找一枚神格，实现权利的迭代与交接。” “眼下契机摆在眼前，祂却一门心思想要独吞，但凡我提前暴露伪神的境界，云海之中，祂就会灭我云巫满门。” “怎的？我好不容易隐忍至此，你们这些不明事理、坐享其成的小辈，心中还有怨气？” “你们一族的辉煌完全建立在我族始祖的施舍，背信弃义的是你们，不要往我的身上泼脏水！” “待我成神后，我倒要看看，是那个证道已久的老东西手段老辣，还是我这容光焕发的新神，更有威势与话语权！” “云海霸主之位，曾经属于我云巫一脉，新生宙第二纪元，必将回归！” 巫云蝶具有压迫性的目光，猛地望向夜寒君和伯特纳尔，以及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巫血璐： “夜氏、吸血鬼一族的亲王、血巫族代族长。” “我不想跟你们废话，交出神尸，我让你们痛痛快快的死去！” “再敢拖延时间，我会平推整个血巫祖地，顺便让你们体验近古宙云海的十大酷刑！” “巧了，近古宙云海的十大酷刑，我也略懂一二。” 万里无云的血巫祖地，忽然有一束光打落。 一个仙姿玉色的类人身影，朦朦胧胧，在光芒的照耀中逐渐显化轮廓。 巫云蝶柳眉倒竖，当即挥动权杖，召来千万片白云遮挡，阻拦光束的凝聚。 但这是徒劳的，无论云层如何席卷，光束不灭，温暖如初。 “光晴大巫！” 本来还怒目相视的巫光粼、巫光净，一扫愁云恨雨，转瞬间喜上眉梢。 她们瞪大双眼，凝视着从无到有，最终成功凝聚血肉巫体的身影，一脸的不可思议。 “巫云蝶，你的手段确实不错。” “若不是你主动解开封印，我还真不知道，你也达到了这个境界。” 巫光晴睁开眼，眼中的金轮徐徐转动，比太阳还要耀眼的金芒，肆意轰散着周身的云雾。 巫云蝶的神色骤然阴沉，一大片浓密得不透一丝微风的云霭，有如窒息的毒雾沼气，源源不断汇聚而来： “你竟然……没死？” “让你失望了。” 巫光晴掀了掀眼帘，长长的睫毛沾着一丝深不见底的平静，声音清冷道： “冲龙的最强一击，我确实接不下来。” “但我携带巫祖至宝，只要保留灵魂，缺失的血肉即可重塑一次。” “没想到重塑的过程中，还能听到如此有趣的对话，倒不失一场意外的收获。” “呵呵……” 巫云蝶讥讽的笑了笑，眸光上下瞥视，嘴唇向上勾起： “虽然复活，但你现在，似乎连至圣圆满的标准战力都没够到。” “我不会给你继续恢复的时间，好好安息吧，血巫一族的神格——只能归我所有。” “唰——哗——乌拉——” 一片片半球形状的白云，平铺在巫云蝶的身上。 她的巫体迅速放大，完全巨化后，手中的权杖像是一柄开天辟地的白云战矛。 她双手握住战矛，面上挂着绝对的冷酷，缓慢却又笔直地刺向巫光晴的胸口。 “轰啦！！” 环绕在身畔的灿金光束，终于迎来熄灭。 巫光晴本就苍白的脸色，连最后一缕血气也消失殆尽。 但奇怪的是，她没有做出防守的动作，甚至没有释放任何一个技能。 身处下位的明明是她，可巫光晴昂首挺胸，仿佛整个世界都应该踩在她的脚下。 “你可知，一旦我触发死亡，被动激活巫祖至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引发？” 巫光晴轻轻的、轻轻的问出一个问题。 身处上位的巫云蝶，脸色莫名一白。 但她手握的白云战矛，不仅没有减速，挺刺的速度又快了一分。 “哗——” 第二道金灿灿的光束从天而降，虚无中裂开一道缝隙，有一轮太阳从中蹦出。 冥灯深渊向来是黑暗生物的圣地，从来没有这般刺眼的光芒，不加约束的绽放在天地之间。 但它就这么来了，每一缕光斑都像是天使的脚步，干旱的土壤变得滋润，贫瘠的山丘生长草木，万物开始复苏，蓬勃的生命力量，赋予世间万般美好。 “光明之神……光明之神……” 地平线的一端，沐浴着鲜血的入侵者们，匍匐于地，恭敬磕头。 而它们的猎物，也就是冥灯深渊的原住民，只要拥有的是黑暗元素，全都发出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于袅袅青烟的升腾中消融血肉。 “神降！这是神降！” “又有无敌的封神之胎，跨越大位面，以真身降临！” “夜氏完蛋了，群雄抢食，瓜分一渊财宝，焉有存续的道理？” “兄弟们，快杀快杀！莫要落了下风！” “我们去不了无日城亦或是血巫祖地，但其他的地方，还不是任凭宰割？” 等到宏伟壮观的神话光束，一泻千里，稍稍远离肉体照耀的范畴。 匍匐的入侵者蹦跳着起身，注以更胜一筹的狂热，挥舞着爪牙、扑腾着翅翼，嗷嗷扑向未知的魔土。 …… 冥灯深渊，血巫祖地。 黑暗被彻底击碎，目之所及，无论是九天之上还是九幽之下，神圣的光芒不可磨灭。 一轮不着边际的太阳，巍峨屹立，有玉柱擎天之势，目空四海，唯我独尊。 以散乱阵型分布在血巫祖地的入侵者，只是被那缕光芒照耀一角，便连一丝的战斗欲望也会被抹杀，不得不面露惊恐，趴在地上抖抖簌簌。 “唰——” 一道道绵密的血线，从祖地中爆射。 倒在血泊中的巫血璐，气喘吁吁的巫血碧、巫血晚、巫血石……乃至于夜寒君和他的契约眷灵，以及伯特纳尔、奇美拉幼崽、夜流萤…… 只要属于血巫阵营，肩负守护信念的生灵，全都被强行卷走，现场没有落下任何一个。 夜寒君左顾右盼，只觉得压迫灵魂的气息骤然一松，身体恢复行动的能力，能够正常呼吸。 夜流萤、伯特纳尔等，全都在他的身旁，众生灵像是集中性避难一样，出现在一条开满血花的小径上。 “这是通往祖墓的通道……尽头处便是巫祖的尸骸……” 满头枯发的巫血碧，像是失去全身的力量，忽然趴倒在地，一阵干呕。 她什么也吐不出来，可她夸张的动作和幅度，仿佛要把五脏六腑全都倒腾一遍。 “光巫神……到底是亲自来了……” “这可怎么办……我们苦苦撑到现在……还是免不了一败涂地的宿命吗……” 巫血清面如死灰，愤恨地拍砸着地面，心中的怒火无处可燃。 “夜氏少皇，还有类似于冲龙那样的最强一击吗？” “不！光巫神亲至，封神之下视若草芥，完全没有以下伐上的可能……” “唯有同等级的封神战力，才有阻挡阻扰的资格，可那真的可能吗？死去的神灵，如何又能与存世者相提并论？我血巫一脉，终究逃不过消亡的命运，要和夜氏双双奔赴黄泉吗？” 巫血雱目露渗透灵魂的绝望，万念俱焚，所有的希望都被吞噬。 莫名又处于焦点位置的夜寒君，仿佛没有听到问询似的，不言不语，目光呆滞。 他很想回应同伴的惊慌，但他做不到。 在他的脑海中，有一副画卷打开，其中呈现的画面，刚好和外界刚刚发生的拼合在一起。 他看到了太阳，撑天拄地的超级太阳。 无边无际的光热笼罩着整个祖地，沉淀着岁月痕迹的古老建筑，正以缓慢的速度汽化。 就在太阳的正中心，一个异常娇小的身影，闭着眼，颤颤巍巍站立着。 祂太年迈了，正值壮年的光巫神女，都有两米出头、不到三米的身高。 祂只有一米五，弓着腰、驼着背，一副老态龙钟的可怜模样。 祂也没有华丽的巫裙，只是套着一袭乳白色的长袍，类似于圣职者那样的职权，发散着圣洁祥和的气息。 但当祂睁开眼时，夜寒君两眼淌出血花，只觉得天上地下光焰万丈，除了光便是热，所熟悉所亲切的黑暗与冰冷，再也无法临近他的身体。 “云巫一脉的小丫头，你逾界了。” 光巫神表情淡淡的，祂置身太阳之心，神幕相伴，璀璨不朽，自有超脱世俗的威严。 双腿打颤的巫云蝶，忍耐许久，终究是噗通一声坠落，于一朵盛开的蓝色血花中，被迫跪地，长拜不起。 “光巫神……你……有失信约……” “我族的始祖……那么信任你……愿意将神格托付于你……” “可你贪婪暴虐……巫面魔心……简直……猪狗不如……” 巫云蝶无法抬头，根本没办法直视光巫神的神体。 但她拼着咬碎舌头也要发出的凄厉之言，响彻一方天地，经久不息。 “那又如何？” 光巫神淡淡落音，于是凄厉之言风吹而止。 “为神者，如何能心慈手软？” “非我族类，必有异心。” “我将你们云巫一脉留下，没有在成神后斩尽杀绝，已算是报了云巫之神的恩情。” “更何况，云巫之神当初的那枚神格，你可知从何得来？” 不住的颤栗中，巫云蝶的身体开始融化，由下往上，不可逆转。 她咬着牙，体内涌出大量的云絮，想要阻挡，想要逃脱。 但她依然被固定在原地，仿佛有看不见的手掌按压着她的肩头，只能在这样的绝望和恐惧中，聆听最后一段古老的秘辛： “远古宙时期，云海曾有两个时代，分别由雨巫神和水巫神统治。” “这两者本为一家，只是后者血脉变异，由此改变名号。” “云巫之神的神格，从水巫之神那获得。” “但祂也做了忘恩负义之事，趁着水巫神的继承人，处于吸收神格的闭关状态，引另一族攻入云海，害得水巫神女和更古老的雨巫神女双双灭亡，水巫神的继承人也因为分心，飞升失败，最后被云巫神拿走神格，由此奠定成神的根基……” 光巫神蠕动嘴唇，露出和蔼的笑容： “那时，我光巫一脉也已经存在。” “但那时我们还不是神族，族中最强者不过是圣灵而已，算是水巫一族的附庸，圣灵被击杀后，云巫神将更年幼的光巫收编，想要培养一支近卫军队。” “不巧，那位被祂击杀的圣灵，便是我的祖上。” “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杀来杀去，这个世间一向如此，有什么好憎恨的呢？” 话音落，巫云蝶彻底蒸发。 同步蒸发的，还有那些惊慌失措的云巫神女，一个不剩，全部消失。 这就是光巫神的神术体现，光之所照，物无遁形，生物之生，生物之死，一念之间。 “拜见巫祖！” 巫光粼、巫光净为首的光巫残党，不管伤得有多重，一道圣光洒落，巫体尽数愈合。 她们提着裙摆行礼，神采奕奕，有的笑如蜜甜，有的双眼藏着星星，崇拜到骨子里。 “在这呆着，我去去就回。” 光巫神打出一道神光，虚弱不堪的巫光晴马上也往全盛状态恢复。 她浅行一礼，背后的十二翼圣天使散去，转而浮现一轮小太阳，高悬九天，隐隐也散发着神明的气息。 “哗哗哗——” 圣光随手扬落，极轻微的震动中，血巫祖地外侧的血茧全部融化。 光巫神隔空劈下一掌，登时光耀如昼，一座喷薄着无尽生命之光的太阳神桥，横跨在天与地之间，煌煌不可直视。 就在神桥的末端，一口血光萦绕的玉棺，忽然发疯似的抖动起来。 (本章完) 第357章：弑神 “巫血烛，神陨不过两百年，还有什么后手，一并使出来吧。” 血巫祖地，血雨簌簌，血泉汩汩，到处交织着暗红色的鲜血符号，馥郁的血香扑绕鼻尖。 在这样的大神秘、大变化中，有一座散发着璀璨金光的太阳神桥，犹如从彼岸的另一边横跨而来。 光巫神就站在桥上，双手背在身后，布满褶皱的沧桑面容，端着古波不惊的恬静。 祂没有真正开口，但宏亮的精神传音，不费吹灰之力，即刻传遍整个血巫祖地。 巫血碧、巫血雱、巫血晚…… 乃至于濒死状态下的巫血璐，众巫咬紧嘴唇，眸光里不见惧怕之色，只有食其肉挫其骨的愤恨。 这是神明的旧居，也是血巫之祖留下的传承之地！ 她们在这里孵化，在这里成长，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怀揣的敬意依然高山仰止，焚香礼拜，祭酒献血，含糊不得。 然而，光巫神就这么闯了进来。 祂视这里的法则为废铜烂铁，神光所照，神殿坍塌，神庙消融，全都土崩瓦解、破碎分离。 此等屈辱，如何能息声忍气？ 此等绝望，如何不哀思如潮，百爪挠心？ “雱姐，拼着自爆，也不能让巫祖的尸骸受到侮辱！” 满头枯发的巫血碧，挣扎着想要爬起身。 巫血雱明明也怒目切齿，但她一把摁住巫血碧，面露一丝悲凉凄切： “你去有什么用，蜉蝣撼树，卵与石斗吗？” “这不是我们能战胜的敌人，连巫云蝶那样的伪神也承受不了祂的一缕威势，真神与伪神之间的差距，果真像巫祖说的那样，大如须弥，不可企及。” “可是……我们难道就这样等死吗？” 巫血颖悲恸道： “祖地之下，还有年幼的神女，以及百万计的深渊子民。” “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巫祖付诸毕生心血守护的冥灯深渊，沦为这些异域入侵者可口的食粮、发泄的玩具、愚弄的猎物吗？” “我不甘心，好不甘心！” “再给我们一些时间，要是能等到璐姐晋升伪神，然后从巫祖那继承神格。” “我们一族继续担任冥灯深渊的守护者，一定能震慑那些外来者，延续血巫神的辉煌，开创不朽的纪元！” “哗——” 神光天降，光巫神抵达血花小径。 她低头俯瞰，瞧着躲藏在血海屏障下的一群生灵，轻叹一声，慨感而又怜惜道： “伪神之境，哪有你们想象的这么容易。” “当然，血巫之神的陨落确凿无疑，的确会有潜隐闭修的伪神，愿意不惜代价赶赴冥灯，拼死寻找成神的契机。” “但有我和小丑皇在，它们没有吃肉的资格。” “属于血巫神的这枚神格，今日将握在我光巫一脉的手中，假以时日，第二尊光巫神会燃烧着熊熊烈光，于云海中飞升成神……” “巫光颜，你还真是猴急啊。” 就在光巫神的面上还带着感慨时，一道苍灵血影浮出血海。 顷刻间，猩红血花簇拥着绽放，闪耀着红色毁灭光束的枪口，数以万计，从四面八方对准光巫神的头颅。 “以你的状态，神降冥灯，怕是伤了本源灵魂吧？” “你就不担心，强闯禁地，与我留下的后手一战，不小心折戟，再也回不去云海？” 无法辨认样貌的血影，形如一个放大的血红布口袋，周围萦绕着滔天的森寒，杀机毕露。 血巫神女立即屏住呼吸，双手攥紧法杖，以此掩盖内心的激动和振奋。 “你能做到吗？” 光巫神笑了，如沐春风的笑容，映射着眸光底下蜂拥而出的绝对自信： “自从成神以后，你有哪个纪元是安稳渡过的吗？” “断宙之劫，你又付出了多少代价，苟延残喘，死乞白赖也要硬撑下来？” “说实话，你没有在新生宙第一纪元陨落，坚持到第二纪元，已经出乎我的预料。” “你远比我的状态恶劣，留下的后手，又能强到哪个地步？” “试试？” 血红布口袋翻过面，一个肤白貌美，血色瞳仁宛如血玛瑙的类人女巫，张开双臂，犹如拥抱整个世界： “你敢灭我的族群，我就敢让你活不过百年。” “到头来，即便得了神格，在你族的新神诞生之前，你寿元枯竭，腐烂而亡，依然见不到双神并世的那一天。” “砰砰砰！！” 血色机枪，轰然扣动扳机。 狂暴的血浆子弹，如骤雨倾泻，又如闪电飞鸣。 完全被锁定神体的光巫神，忽然化身大日，撑起十万丈烈阳神光。 与祂相比，别说人类，就连血巫祖地也显得卑微渺小。 血巫神女全员窒息，有血海庇护，她们还是看不清任何一道画面。 只能看到残影闪烁，时而有血花怒张，时而有神光骇世，两种本质上截然不同的神性法则，不断的碰撞，不断的侵蚀。 “前辈，还不出手吗？” “既然血巫神也有类似于残灵的力量留下，还能短暂重现封神之威。” “解封修罗之弓，与祂联动，岂不是有了反杀光巫神的机会？” 心灵世界，夜寒君一遍遍呼喊，紧张而压抑的情绪得不到舒缓。 他当然不想动用修罗弓遗留下来的终极力量，毕竟无日城也处于水深火热的状态，恐怕比血巫祖地更加的岌岌可危。 但他顾不了太多了，任由光巫神得逞，屠灭血巫一族，屠灭祖地内的子民，他首先会死在这里，不可能有机会再去探查夜氏祖城的境况。 “安静，不要被表象迷惑了视野。” “这个执掌光元素的神灵，只要有一缕神光遁走，祂就能原地复活，击杀的可能性非常渺茫。” 夜天子不带有情感波动的回应，一闪而逝。 然后祂便平静下来，不言不语，再不发一字。 夜寒君深吸一口气，擦拭眼角的血花后，闭拢双眼，逼着自己冷静。 肩膀上的小瓜瓜依然悄咪咪偷看，虽然它也看不清，无法捕捉封神之间的战斗画面。 但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封神之战，好奇心都快扑出来了，不看不行。 “哗——” 激烈的战斗持续了接近半天，突然大日分裂，十六瓣残日横扫，血花的根茎全部斩断。 耳畔安静下来，没有风，没有碰撞，整个世界都变得缓慢平和。 满载着希冀的血巫神女，神采黯然飞逝。 姣好的面容一个个镀上灰色的光芒，深不见底的绝望，比一开始还要悲观。 “哗——” 血巫神的化身消散了。 天上地下，光辉灿烂，如初闪亮。 背负太阳神环的光巫神，摸了摸眉心，一滴血泪形状的伤口，肉芽生长，转瞬恢复。 “一代巫神，自信过头，可怜又可悲。” “你可知，我久居云海深处，吞云沐雨，吸雾炼光，为了今日之行，究竟筹备了多久？” 光巫神再也没有看向脚底下的蝼蚁，只是嗤笑一声，重新架起神桥，奔赴最终点的玉棺。 “不错，这三口经由血巫之神温养的神棺，品质极佳，送入我云海，也可为我延年益寿。” 光巫神露出和蔼的笑容，像是在审视自己的宝物，略微点落下巴。 夜寒君却是瞳孔一缩，他不敢直视光巫神的背脊，但他能看到。 早先时候承载着腐烂气息的金棺，此时一动不动。 不仅没有诡异的灰雾涌出，反而通体神圣，宛如金精千锤百炼打造，神异非凡，给人的感觉只有祥和，没有任何危险。 “那具棺……怎么了？” 夜寒君茫然若失，精神剧烈震动。 “嘭！！” 一道炸响，地动山摇。 光巫神扫出一道金色的神光，沉重的玉质盖板，缓缓横向平移。 硕大的棺材里，一具同样只有一米五左右的干瘦尸骸，漂浮在如镜面一般光滑的鲜血长河中，安如磐石，岿然不动。 “啊！！” 血巫神女一个个爆发痛苦的惨叫，七窍飙血，哀嚎着倒伏地面。 封神不可直视，封神之尸亦是如此。 但那是她们的老祖，体内流淌着同源的血液，哪怕微不足道，只保留了一点点的神性精华，那也是她们毕生追逐的目标。 此时此刻，心目中高不可攀的存在，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任由另一尊巫神以放肆的目光上下打量，丝毫没有尊敬或者在意的态度。 怒气暴涌，不可遏制。 可她们又能如何呢？别说冲出屏障，就是隔着屏障，她们也只能看到光巫神的神体轮廓，胆敢直视，灵魂都要被蒸发净化。 “巫祖……后辈不孝，连您的尸身也无法看护……” 巫血璐跪在地上，鲜血裙摆大大铺开，忽闪忽灭的巫体内，隐隐有血浆奔腾翻涌。 她似乎在运转禁忌的法术，纵使飞蛾扑火，也要守护血巫一族最后的尊严。 “咔嚓！” 似是确认无疑，光巫神上前一步，布满灿金光纹的手掌，笔直插入血巫神的胸腔，小心翼翼摸索着什么。 在祂的背后，神光铺天盖地，尽情彰显祂的至高无上与磅礴气机。 奉命驻守在外的光巫神女，心有触动，一个个喜溢眉梢，不胜骄傲。 “成了！巫祖亲征，怎么可能会有意外！” “有巫祖庇护，光晴大巫定能安心的吸收神格之力，双神耀世的极致盛景——指日可待！” “恭喜你们，没有让老僧失望。” 面无表情的三咒鬼僧，忽然挠了挠痒痒，漫不经心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手帕。 他将折叠好的手帕按照特定的顺序打开，没两下，七根仿佛从污泥中打捞出来的莹白骨指，暴露在众巫的视野下。 巫光粼、巫光净、巫光朗…… 包括巫光晴在内的光巫神女，突然惊恐地看向自己的巫体。 她们的巫体刚刚被巫祖亲自治疗，差不多恢复到完美无瑕的状态，一举一动都流转着独属于圣女的圣洁美丽。 但是……忽然之间…… 她们的巫体开始衰老，绰约风姿如同过眼云烟，一个个发秃齿豁，雪鬓霜鬟，陷入垂暮之年。 “圆刽！你不是说承受反噬，无法动手，只愿意静观其变，等待我族的丰收吗？！” “现在突然拿出七咒鬼僧的尸指……你……你在做什么！给我放下！！” 变化速度较为缓慢的巫光晴，双眼如狂风中的湖水，呼啦啦晃动，无法相信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 “做什么？” 三咒鬼僧·圆刽，奇怪地看了一眼巫光晴： “当然是送你们归天咯。” “以少府主和老府主的牺牲，换取这样的契机，倘若失手，老僧罪不可赦。” 话落，七根莹白尸指，全都插进血巫祖地。 一共七座大山拔地升起，化作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封死血巫祖地方圆百万里的辽阔地域。 除了巫光晴以外的光巫神女，一声惨叫也没有发出，一道尸风吹拂，原地腐朽，烂得比渣滓还要彻底。 “你竟然心向夜氏？还想帮他们翻盘？！” 巫光晴痛苦挣扎，无论如何也靠近不了三咒鬼僧，只能在凄厉的惨叫中一步步跌倒。 “是吧？” 圆刽歪着脑袋想了想，没有五官的空白脑袋上，挤出几道涟漪形状的皱纹： “当年，我族的始祖神陨后，族人在其他地方生存不下去，是夜氏接纳了我们，还给了我们冥灯一大片领地，帮助我们安顿。” “虽说当时的夜氏也是迫不得已，必须报团取暖，才能坐稳一渊之主的位置。” “但我鬼僧一脉，念着旧情，你们这些不怀好意的入侵者，既然来了，就别想着回去了。” 三咒鬼僧折断自己的手指，一并插入血巫祖地。 嗡的一声，七道尸光拧成一团，隐隐绰绰，似有一尊撼天震地的腐朽神灵，屹立在祖地之上。 祂点出一指，巫光晴的肉身登时扬成漫天的灰尘，生机尽数斩断，无边的死亡蔓延在每一寸空间。 跟着暴毙的，还有幸存下来的入侵大军。 它们本以为高枕无忧，就等着事后论功行赏，共同瓜分血巫之神遗留的宝藏。 无声无息间，它们血肉腐化，亡骨坠地，恐惧还未转换成尖啸，便已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最是触目惊心。 顶天立地的腐朽神灵，再度点出一指。 这一指破碎一层层空间，须臾间抵达血巫祖地最深处，瞬间命中光巫神的眉心，赋予祂枯败面容上一抹难以置信的死灰之色。 “七咒……鬼僧？” 呆若木鸡的光巫神，一霎之后，眼神锐利如刀，背后的灿金大日再度撑大，满腔的震怒砰然爆发。 “巫光颜，你真的以为我死透了吗？” 干枯的手掌，忽然反向插进光巫神的胸膛。 死去的血巫神，忽然睁开眼。 血芒如山隆起，玉棺中平稳如镜的鲜血长河，猝然大浪滔滔，血色的浪花全都向着中心点奔涌。 “我最担心的，莫过于引来小丑皇，亦或者你畏缩了，只敢派遣后人来此，自身不敢亲至。” “还好，还好你的贪婪，战胜了你的谨慎。” “那么，便去死吧，你的神尸——我们收下了！” 伴衬在滔天血海之下，一个异常小巧的血色拳头，砰的一声，不偏不倚，刚好砸碎光巫神的头颅。 光巫神并未就此轻易的死去，祂下半身融入太阳，瞬间成为光的一部分。 但胸腔的位置，因为被血巫神抓住，始终无法真正化形。 “小子，由你负责绝杀。” 心灵世界，一道清朗的长啸响起，夜寒君不受控制的脱离血海屏障，与夜流萤、伯特纳尔等生灵拉开距离。 属于镇狱祭袍显化的伴身服饰，悄然隐没。 其他实体的衣物，不管材质有多特别，凭空爆碎，没有任何迟疑。 但夜寒君并非赤身裸体，他的表皮铺满鲜红色的鳞片，璀璨的红芒比之血巫神的鲜血法术，唯有胜之——且是大胜！ “轰啦！！” 一柄赤弓浮现在虚无处，寂灭的光晕如影随形。 一瞬间，夜寒君的两眼褪去黑色的瞳仁，完全血化，妖艳的光芒似是火焰的燃烧，熊熊，熊熊，没有炙热，只有冰冷。 “咔擦！！” 他一手握住弓身，一手握住弓弦。 凭着本能，拉开，拉满，最后呈现满弓的姿态。 一柄凝聚着亿万生灵哀嚎惨死的毁灭之箭，从无到有，缓慢勾勒轮廓。 空间似乎无法承受这一箭的威能，不断的崩塌，却又在神力的交织下，不断新生。 “锵！！” 终于，当箭尖彻底清晰的时候，背负血肉尸山、亡灵魂海的夜寒君，如天降之神君，冷漠无情道： “修罗之怒，伏尸百万。” “愿天地罪孽，尽归吾身，万物之死，隔断阴阳，万物之生，停滞轮回。” “此箭名为……葬神。” “地狱亡神，再添一员……祝光巫之神，永世沉眠，走好。” 永恒的赤光划破血巫祖地，亦如血色流星撞碎名为苍穹的幕布。 一瞬之间，大日崩塌。 一刹之下，炽光熄灭。 七座巍峨尸山环抱的中央，亘古不变的阴冷重新回归，仿佛从来也没有离开过一样，安安静静，空空荡荡。(本章完) 第358章：夜之新祖，腹中死神 夜色寂寞，三轮镰刀冥月洒落莹紫色的月光。 大地幽幽，超越言语的平静吸纳一切的纷扰。 这里是血巫祖地，没有春夏秋冬，只有如歌的岁月。 当千万年如一日的冷清，重临，重现，这片世代晦暗的土壤，终于回归原本的颜色。 “光巫神……神陨？！” 外界的平静，换来的是内部的轰烈。 祖墓之地，崩裂的太阳由金转红，剧烈收缩后又急剧放大，最终在无尽尘埃的环绕下四分五裂。 顷刻间，光雨天坠，像是天使亡故后掉落下来的羽毛，轻飘飘，闪亮亮，美轮美奂，目不暇接。 恍惚中，又有光雾弥漫，仿佛天神的面纱，遮挡视线，蒙蔽感知，叫人云里来雾里去，万物皆神秘，不可预测，难以揣摩。 “哗……” 鲜红光芒爆闪的夜寒君，鼓起的臂膀稍稍放松，绷紧的五指也缓缓松开弓弦，由此摆脱弯弓射大雕的动作。 他往下飘落，足尖点地之时，脚下浮现一圈波纹，像是踏在雾海之上，身形扑朔，光影迷离，不与人亲，倒似一尊陆地神仙。 “这是真的吗？” “举世无双的光巫之神……就这么死了？” 巫血碧抓挠着岩石的手指，不自觉用力，指尖飙出一蓬血，晕开的血色鲜花，娇艳得有些刺眼。 “修罗一怒……伏尸百万……” “无敌的修罗王……契约神灵·修罗弓……” 巫血晚的面颊上有泪霜黏连，摧心剖肝的痛苦根植血肉，尚且无法抽出。 如此突然的变故，震得她心神失守，不自觉瞪大眼，吃惊地看，发呆地看，绞尽脑汁，心乱依旧如丝。 “哥说什么来着？这是狩猎！盛大的狩猎！” 吸血鬼亲王·伯特纳尔，钻出消散的血海屏障，突然单膝跪地，拜向夜寒君： “夜氏守护圣灵，拜见弓神！” “原来弓神的神力遗留在大墓中，难怪翻遍无日城也找不到，重见昔日盛景，吾辈心潮彭拜，冰冷之血也将沸腾！” “七咒鬼僧后裔，觐见兵神。” 一道虚幻的投影出现在血花小径，正是缺失手指的三咒鬼僧·圆刽。 他没有跪地，而是双手抱胸，上半身弯折三十度。 “免礼。”夜寒君淡淡道。 射出葬神一箭，他没有沾沾自喜，也没有狂热高亢，甚至没有转过身，去看伯特纳尔或者血巫神女一眼。 他现在处于特殊的状态，灵魂隐隐和夜天子重合。 即便如此，夜寒君也清楚，这股力量并不属于他，这是夜修罗的后手，是近古宙中期就陨落的修罗之王，为了守护族群遗留下来的终极底蕴，他只是一个容器，一个承载神力的人形兵器。 “巫光颜啊巫光颜，你觊觎我的神格，暗中筹备许久……” “你又怎知，我们从何时开始谋划，一直以来，付出了多少心血……” 碎裂的太阳，熄灭全部的光热。 光芒内敛的同时，炽热远去，寒冷如故。 一只手依然插在对方身体里的血巫神，审视着死不瞑目的光巫之神，露出似有似无的嘲弄。 祂伸出另一手，缓缓将光巫神插进祂胸膛的手掌拔了出来。 巫神之血即将喷涌的一瞬间，坚韧的血膜浮现，每一滴血都没有溅落在地，聚拢胸膛，凝而不散。 但肉眼可见，无论如何催动鲜血，血巫神胸膛上前后通透的破洞再也无法愈合，永远缺失一部分，残缺感十分严重。 “巫祖……您是怎么做到的……” “滂沱血雨笼罩冥灯，持续了整整九十九年……” “如此绵长的神异景象，也只有陨落的神话，才有可能实现……” 一众血巫神女拜倒在地，不胜惊喜的同时，不胜惶恐。 结局翻转的太快了，前一秒还生死攸关，忽然就逃过一劫。 这种经历，哪怕是至圣级别的女巫，也不可能熟视无睹。 “我有一株接近十万年的类神药，借此蒙蔽天机，假死全无破绽……” 血巫神吐息，一口血雾喷薄，治疗众神女的伤势。 没等神女们露出振奋之色，祂叹了一口气，幽幽自语： “不要高兴太久，冥灯的灾厄并未就此结束。” “光巫神和我一样，老而不死，实力大不如从前。” “但二代小丑皇正值壮年，胆敢以真身直接降临，必然做足了准备……” “巫祖，您马上要赶赴无日城，协助夜氏脱困吗？” 巫血璐维持朝拜的动作，认真问道。 “不，斩杀光巫神，已经耗尽我全部的精血。” “现在的我，不及巅峰时期的百分之一，至多与伪神一战，绝不可能战胜小丑皇。” “那怎么办？” 巫血碧不敢抬头，颤声追问。 “你们知道，为什么我费尽周折想杀光巫神吗？” 血巫神收敛神性，如风前残烛，宽厚的目光逐一扫视族人： “因为神格的关系，混沌印章相同的生灵，本就面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竞争。” “恰逢这个时机，无论是血巫一族，还是夜氏祖地，偌大冥灯深渊，没有一巫莅临伪神之境，杀死光巫神，这枚神格拿在手中，其实没有诸天万族正常认知中的意义。” “那怎么……”血巫神女更加茫然。 “夜氏的掌权者，出来吧。” “你需要的已经收集完毕，接下来是你的主场，也只有你，才能平定这一场殃及一渊的劫祸。” 血巫神扭头，望向身侧。 散发着黄金光泽的金棺，忽然嗡嗡震动，棺缝中又有灰雾飞涌。 夜寒君又闻到了令人皱鼻的尸臭，源源不断，发自内心感到恶心。 “砰！” 金色的棺盖崩飞，一个完全不能用人去形容的怪物，完完本本呈现在视线中。 他，又或者说它，四手四脚，且两手长两手短，两脚直两脚跛，形体怪诞，前所未见。 它只有一半的血肉，左半边大面积腐烂，裸露出来的烂肉上甚至能看到爬进爬出的白色蛆虫。 透过血肉之间的缝隙，偶然还能看到类人的骨头，苍白如鬼，没有一丝生机，仿佛千百年前就已经死去。 而它的右半边，血肉虽然完好，却有散乱的鱼鳞胡乱覆盖。 手臂上还会有错位的龙角，大腿上会有鳄鱼的牙齿、章鱼的触手、老虎的瞳仁、狗熊的毛发……千奇百怪的器官融合在一起，只需一眼，直视者毛骨悚然，寒气沉入心底，进而有恐惧滋生。 “伯特纳尔，见过尊敬的夜氏族长。” 吸血鬼亲王依然单膝跪地，所行使的礼仪，居然等同于参见夜天子。 夜寒君如遭雷击，这一刻，他险些脱离夜天子灵魂的半融合状态，心神震动，不能自已。 这是夜氏的族长……夜释天？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这個人不人、鬼不鬼，完全无法以常理判断的畸变存在……竟然是他的父亲？ 夜寒君无法相信，可伯特纳尔发自内心的恭敬，确凿无疑。 “嗡嗡嗡——” 手中的修罗弓疯狂颤动起来，夜寒君的面庞上忽然血光大绽，夜天子的少年容貌隐隐浮现。 祂失去平静，两只瞳仁收缩成针尖状，嘴巴张了又张，极度的惊愕： “你做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这不是人类该有的形态，甚至不属于正常的封神，伱是不是接触了禁忌，和古老的邪恶牵连了命运？” “是。” 畸变生灵艰难的发出一道人声，微微低头，朝着夜天子行礼。 而后，他伸出一只扭曲的手臂，轻轻抚摸着插在面部的簇状灰色水晶，似是被他触动，水晶爆发滔天的灰色邪光，整个祖墓中都变得瘆人可怖。 “呱！” 夜寒君肩膀上的瓜瓜，吓得差点跳起来，小小的躯体不受控制的发抖。 抱住小腿的默，本就充斥血丝的眼睛险些爆开，下意识抱得更紧，怎么也不愿松开。 “后辈无能，寻求冠位之道，始终不得要领。” “眼看族群衰败，灭亡之危呼之欲出，不得已，我打开金棺中的封印法器，与遥远时空的未知邪神做了一笔交易。” 身染灰光的夜释天，一步一步，缓慢走向玉棺。 他那灰色的瞳仁中，左边倒映出血巫神淡淡微笑的面庞，右边则倒映出死不瞑目的光巫神，一左一右，泾渭分明。 “未知的邪神……邪之一脉的封神……” 夜天子喃喃自语，连带着夜寒君的肩膀开始痉挛： “你这是不惜代价，宁可背负一切的孽缘，背负诸天的骂名，也要立于世界的顶点吗……” “始祖之兵，我别无选择。” 夜释天顿住脚步，在血光的照耀下，萦绕的灰光就像是魔鬼投落的阴影，无边的孤独，无尽的坎坷： “祂不属于近古，也不属于远古，具体诞生的年代，无从考究。” “我唯一知晓，祂的真名唤作‘萨鲁斯’。” “但我查不到任何情报，远古之前的太古宙乃至冥古宙，就像是完全断代了一样，历史被尘封，真相被隐藏，也许曾经发生过惊天动地的神战，也许……谁又知道呢。” 夜释天重新迈开脚步，缓慢而坚定的走向血巫神和光巫神： “我从祂那边，得到了特殊的升冠仪式。” “一旦开始执行，不管跨越多少个位面，祂会从永恒的死亡之地复苏意志，由死转生，重塑邪神之躯。” “当然，释放未知的邪神，诸天势必混乱。” “但那又如何呢？既是新生宙第二纪元，万族征战，一个又一个古老的神灵复苏。” “多一尊邪神，相互制衡，不见得完全是坏事。” “但是……”夜天子惊疑不定道： “能够由死转生，这不是寻常神灵能做到的事情。” “提供冠位之法，这也超乎我的认知，你需要承担的代价，恐怕没有你说的这么简单。” “始祖之兵，看来瞒不了你。” 夜释天背着身，实际间隔只有千余米，给人的感觉却好像抵达黄泉彼岸的另一端： “事实上，因为付出的代价太大，我额外要求了几个条件。” “譬如，邪神即便复活，祂也不得干预我冥灯深渊的本土生灵，我帮助祂复活，祂便不能成为我族的敌人，至少明面上如此……” 夜天子如鲠在喉，思忖数秒，摇摆不定的神色渐渐平复： “算了，我和夜修罗都是时代的旧影，既然你权衡利弊，觉得可以，我不可能阻拦你。” “你要怎么做？即便成就冠位，难道要和血巫神签订契约，为祂续命？” “不对啊，如果这样，你们煞费苦心引来光巫神做什么？两名巫神……两个相同的神格……这是仪式的前置条件？” “是。” 夜释天轻轻颔首，已经走到血巫神面前的他，低下头来，与血巫神相视一眼。 血巫神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但祂的声音忽然传遍祖地，字字句句透着不容争辩的强势： “今日过后，我会彻底陨落。” “这是我的选择，将死之神，能够成就一尊无敌的冠位，见证夜氏重燃的辉煌，吾辈欢欣，你们不得记恨。” “陨落？记恨？” 巫血璐一愣，旋即脸色大变。 夜释天忽然扑到血巫神的身上，非人的嘴巴向着两边裂开，十几排尖锐的白牙折射着利刃的寒光。 他竟然在大口啃咬，啃咬一尊活着的神祇！ 而血巫神明明面露痛楚，但祂没有阻挡，反而收敛神性，不准护体血光自动攻击。 “咔擦！咔擦！” “咔擦！咔擦！！” 这一瞬，夜释天化身不可名状的怪物，撕咬着肉块，大口咀嚼，大口吞咽。 灰色的长舌因为兴奋伸得老长，令人头皮发麻的骨头咬碎的声音，还有血液顺着食道滑落的声音，持续回荡在每一个生灵的脑海中。 “巫祖！！” 以巫血璐为首的血巫神女，目眦欲裂，悲愤欲绝。 她们完全想不到，升冠的代价，居然包含巫祖的性命。 血巫神没有死在敌人的手中，没有被光巫神亵渎神尸，到头来却要活生生死在夜氏族长的嘴里！ “不要悲伤，我已经老了，属于我的时代已经过去。” “若是一切顺利，我希望你们之中，能够诞生一个伪神，未来的某一天，重现我血巫一族的封神形态……” 血巫神的遗言，越来越淡，越来越平静。 天上重新下起血雨，就如曾经那般，风雨如磐，血腥刺眼。 过半的血巫神女闭上眼，趴在地上，拼命压抑着心中的悲痛，眼角还是有泪水不断的淌落。 “为了这一天，为了这个仪式，族长真的牺牲了能够牺牲的一切。” 伯特纳尔幽幽的声音，传递在众人的耳中： “他为了确保家族渡过断宙之劫，本就身负重伤，影响了冠位的根基。” “而后，他尝试无数的办法，其中包括繁衍之道，通过分裂自己的血脉，在未来的某一天重新聚拢，以此实现升华……” “但无一例外，这些全部失败，摆在面前的唯一选择，只剩下与邪神交易……” 伯特纳尔看了一眼夜寒君，也可能是看了一眼夜天子： “在今日之前，他甚至将自己的契约眷灵全部生吞活咽。” “他已经变成了连通邪神的祭坛，被迫封印在金棺中，根本不能出世。” “这些都是升冠的代价，他背负着所有契约伙伴的痛苦，分明是要在失去一切的情况下，换取族群欠缺的最高战力……” 夜寒君不自觉攥紧拳头，内心深处又悲又惊。 作为直系亲属，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夜释天的本体。 年幼之时，尚且幻想，作为一族之长，手握滔天权势，又有无上权能，何等的意气风发。 可此时此刻，哪里有意气？哪里有风发？ 夜寒君能看到的，只有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压迫在夜释天的肩头。 即便如此，他摒弃世俗的认知，放弃为人的尊严，义无反顾地往前行进。 夜寒君——缓缓跪倒在地。 身后的夜流萤也跪了下去，双膝跪地，面带难以言喻的悲悯。 “咔擦！咔擦！” “咔擦！咔擦！！” 圣灵也无法直视的血巫神躯，飞快的消失在夜释天的口中。 他开始啃食光巫神的尸体，身上萦绕的灰光越来越沉重，三具神棺嗡嗡作响，竟有裂纹攀爬。 “轰！！” 一声天雷怒吼，三具棺材炸开，金银玉三色碎片四处飞溅，夜释天畸变的身体疯狂长毛，千奇百怪的动物器官被无形的刀片剁碎，最后又全部喂入他的嘴中，成为他的血肉营养。 “哗~~~” 夜天子牵引之下，夜寒君拉动弓弦，一面半透明的血墙横跨天地，阻挡在众人的面前。 隔着这面血墙，在场的生灵汗不能出，如临深渊，魂不附体。 “嗷！！！！” 夜释天发出猛虎般的咆哮，四臂与四腿逐渐融合，回归两臂两腿的人类形态。 但祂的肚子凸起，圆滚滚，鼓胀胀，眨眼间变成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夫。 听得羊水破开的声响，两个灰色的巫神从祂的肚中爬出，皆缠绕着无穷无尽的灰色光带，面如死灰，发如藤鞭，眸光开合之间，死亡的法则凝聚成实质的神环，满身九五之尊的气概。 “嗷！！！！！” 灰雾冲天，一根深灰色的邪煞光柱，险些捅破血巫祖地外封禁的七座大山。 伯特纳尔不再单膝跪地，改为双膝，剪裁得体的衣服不顾褶皱和污垢，完全贴合在地上，做出一个大开大合的叩首动作。 “冥月见证，继夜氏始祖·夜修罗，十二万年之后，我夜氏迎来第二位冠位，问鼎至尊宝座，重戴无敌冠冕。” “拜见夜之新祖，至高无上的「腹中死神」冕下，您的邪恶光芒将照亮冥灯，您的怒火也将燃尽红尘！” (本章完) 第359章：失恋魔女 “轰！！” 灰色的烟花肆意绽放，俄顷间铺满整个天穹，虽无彩虹之斑斓，却有瀚海之壮阔。 另有灰色的喷泉星罗棋布，涌出的泉水汇聚成灰色的洋流，纵情冲刷着血巫祖地内的残垣断壁，将那些血色的建筑外墙，全都染上令人颤栗的死亡色彩。 “权柄之柱！那是权柄之柱！人族冠位的证道象征！” 祖地最下层的避难空间，饱受战斗余波摧残的天幕，终于被掀开一角。 煌煌气息灌溉，蜷缩一团的避难者们，不自觉睁大双眼，骇然地仰视着看不到尽头的灰光神柱。 “噗通！” 夜隐跪倒在地，某种无法抵抗的威压，瞬间盖在他的灵魂上。 他没有恐惧，短暂的惊疑后，兴奋之色犹如决堤的洪水，浩浩荡荡，向着四肢百骸发起冲锋。 “同源的气息……同源的血脉……” “不是敌人……这是我夜氏的冠位……族群中有人成就了冠位……是谁？祂是谁？！” 狂热、崇拜，轻而易举击溃平静，口干舌燥的夜隐，只觉得挥汗如雨，澎湃的心情夺眶而出。 “咔擦！” 一道硕大无朋的灰色闪电砸落，苍穹之上，莫名多出第四把镰刀。 它没有锃亮的金属色泽，只有尘垢般的古朴。 但它太不一般了，轻轻晃动，便可遮盖紫色的冥月光辉，随意舞动，连时间也要为之让步，所置身的空间内万物皆静，全都以它唯命是从。 “哗啦啦！！！” 如狂风凌厉，又如怒海激荡。 死神镰刀落在一人的肩头，握在祂的右手掌心，完美贴合。 那人……看不清五官，看不清面庞。 但那高挑修长的身材，还有那荡漾开来的灰色长发，不出意外，绝对是一个丰神俊逸的奇男子。 “冠位……腹中死神？” 大抵是夜天子的力量，依然附着灵魂。 夜寒君的目光勉强能穿越千万重灰光，窥探到隐秘世界的一缕痕迹。 夜释天竟然恢复了人类之躯！ 而他的样貌，和族中祀堂内的家族守护者雕像，至少有七成的相似！ 剩下的那些突兀，全然也都是摆脱凡人的既视感，有如鸿衣羽裳的仙人，仙风道骨，鸾姿凤态，已经返本还源，化腐朽为神奇。 “恭贺夜氏族长。” 三咒鬼僧·圆刽，头颅压得更低。 “恭贺夜氏族长。” 血巫神女在巫血璐的带领下，拭干眼泪，齐刷刷参拜。 “竟然真的能成……” 夜天子直视夜释天，一声惊叹，喉咙里仿佛有烈焰燃烧： “死亡的权柄……和夜修罗之间有些神似……” “但你的气息太纯粹了，摒弃了黑暗、血腥、恶魔……连杀意也感知不到，唯有深不见底的冰冷……” 夜寒君附和着颔首。 纯粹的封神遗脉，一旦成长到伪神的境界，再有合适的神格注入，完全可以重现血脉源头的神话形态。 但冠位不一样，始祖在前，后人不可能重现权柄一致的「修罗王」，必须另辟蹊径。 这也是为什么，人族的冠位会比封神之胎稀少。 邪神·萨鲁斯绝对超乎想象的可怕，竟能提供未卜先知的升冠仪式，在所有的封神之胎中，祂很可能是拔尖的存在，说不定也涉及天道那边的隐秘。 “始祖之兵，可还有一战之力？”夜释天发声道。 “我有残器支撑，灵魂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夜天子道。 “那好。” 夜释天淡声嘱托道： “圆刽，你以七咒鬼僧的尸指欺瞒天机，无论是光巫神的陨落，还是我证道升冠，外界无法第一时间捕获。” “趁此时机，调动尸指中的「空」咒，目的地——无日城。” “谨遵死神之令！” 三咒鬼僧的投影消失在祖墓，而他伫立在血巫祖地外的真身，立即拨动地心深处的手指，改变其中的术式。 “小丑皇亲征，红尘深渊倾巢而出，祖地危在旦夕。” “寒君，为吾子，此刻有何感想？” 夜释天不可名状的灰色瞳仁，锁死夜寒君的重瞳。 夜寒君缓缓从跪拜的姿势起身，挺胸抬头，咬钉嚼铁： “辱人者，人恒辱之。” “欺人者，人恒欺之。” “光巫神已死，云海的高端战力尽数斩灭，接下来轮到红尘深渊，仅此而已。” “嗡嗡嗡——” 大地震动起来，空间荡起波纹。 夜释天不为所动，静静的看着夜寒君，深邃的目光，完全不清楚祂的心里在想什么。 噤若寒蝉的一分钟，一共有五道牵引光束，分别缠绕夜释天、伯特纳尔、巫血璐、夜寒君、夜流萤的腰身。 随着他们的身体变得朦胧虚幻，三咒鬼僧的投影再次出现，双臂抱胸，隆重行礼： “尊敬的夜之新祖，承载冠位与多个封神级别的力量，尸指的能量即将亏空，老僧将代守血巫祖地，等候诸君的凯旋。” “唰——” 五个人影完全消失，祖墓内充满压迫性的上位者气息，一散再散。 而那根象征权柄的灰色神柱，也如昙花一现，彻底隐没于虚无深处。 …… …… 冥灯深渊，无日城。 护族大阵早就超频开启，至少有四十尊至圣级别的守护圣灵，驻守通天石柱，轮替着为阵法补充能源。 然，横压在城池上空的五彩神殿，符文跃动，霞光交错，不断扫落彩虹光束，集中性的对准一点。 “噗——噗噗噗！！” 腐蚀的声音不绝于耳，少顷之间，必然有一个乃至多个守护圣灵口吐鲜血，跌落石柱，狼狈地栽倒在地上。 每逢这时，立即有相应数量的守护圣灵，爬上石柱，坐镇原本的位置，全力维持阵法的运转。 “不行……这是望梅止渴，聊以自慰，无以破局！” “夜氏的族长在哪里？若是有威胁小丑皇的至宝，再不打出，等到大阵破开，说什么都晚了！” 外城，中央祭坛，蛇发女妖大声叫嚷，心中的慌乱与恐惧掩盖不住。 她在竭力寻找目之所及的最强者，可那些强者要么不理她，要么冷冷的瞪上一眼，漠不关心，置之不理。 “安静！” 终于，蛇发女妖的尖啸，引来夜氏圣人的注意。 有一人淡淡开口，登时，蛇发女妖的嘴巴被一根布满铁锈的金针缝了起来，呜呜呜再也说不了话。 “恐惧，只会让你接近死亡。” “越是重要的时刻，越要学会放宽心态。” 祭坛前端，一排排黑袍人影席地而坐，均是统一的家族服饰，无一例外。 有心人若是仔细观察，不难发现，有资格坐在最后一排的人，居然也是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大长老。 越往前，他们的面容不一定苍老，但隐隐约约散发的气场，必然强横得可怕。 而第一排，契约「妇鱼」的夜舒、契约「轰天炮车」的夜千墨，居然只有坐在边缘的资格。 夜天鸣、夜柔风，都有至圣大成的契约眷灵，却也只能稍稍靠近中轴，距离主座还有一段距离。 “夜英，护族大阵濒临破裂，准备执行下一个计划吧。” 有一白发老者重重一叹，万端的感慨拨动旁观者的心弦，叫人下意识绷紧情绪，片刻不敢分心。 他叫“夜玄人”，今日之前，尚且立有牌位，在家族族谱中标记为已死之人。 没想到他还活着，从腐朽的坟墓里爬出，自顾自坐到最前端的五张主座之一，没有任何生灵质疑。 “随时。” 手捧弓盒的夜英，坐在五座最中间，闭着眼，淡淡回应。 “修罗残弓，虽无灵魂，运转时机得当，足以展现弓神两三成威力。” “骨王遗骸，源自一尊修罗王斩杀的冥之伪神，骨体略有残缺，悉心祭炼数万年之久，也可在一定时间内重现伪神级别的战力。” “神血炮，也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好东西，可惜我族储备的神血，每个纪元都要大量损耗，以如今的储备，轰出三五次便是极限……” 夜玄人掰着手指念叨，末了，又叹了一口气： “麻烦，相当麻烦。” “一两尊伪神还能应付应付，小丑皇太难缠，这是不想给我们一点机会……” “杀便是了。” 一个没有脑袋的无头老者，从肚子处发言。 凌厉的杀意刚刚涌出，夜英睁开眼瞥了他一下，无头老者沉默，又变得跟木头似的一声不吭。 “夜逆，族长的命令是——拖。” “护族大阵能撑多久就撑多久，破碎的那一刻，自然由我们的血肉充当第二道屏障。” “蔷薇，安排你做的事，可有进展？” 夜英冷酷发言，旋即望向主座中，除了她以外的另一个女性。 那是一个黑发老妇人，虽然毛发尚有油亮的光泽，可眸光底下的浑浊，五人之中最为严重。 “鬼僧一脉，背叛夜氏，多年之前便有迹可寻，只是族长让我们稍安勿躁，装作不知道。” “借以它们提供的空间坐标，小丑皇的部众中，大概也借助奇物，封禁此地对外的传送，使得我们无法离开无日城。” “好在我们早就做好最坏的打算，夜一至夜九的序列大长老，这几十年陆续将年轻的族人送出冥灯深渊，分散诸天各地，已经通过不同的形式保留我族的火种，这一战，我们没有后顾之忧。” “嗯，那便好。” 夜英点头，蹙起的眉头舒展，缓缓合拢眼帘。 下一瞬，她又猛然睁开。 苍穹上的小丑皇，忽然翻身坐了起来，一指点出，两道彩虹光线击穿护族大阵，半透明的屏障，立即出现两个异常鲜明的破口。 “噗！！！” 正在守阵的熊人马、塑料比蒙、猛虎统领、水蟹将军……像是被从天而降的铡刀斩中，生命之火前一秒还在沸腾，后一秒就被冻结，头躯分离，四肢折断，死状极其残忍。 “没想到堂堂夜氏也有当缩头乌龟的一天。” “本皇看得有些乏味了，不如来点有趣的节目，助助兴吧。” 小丑皇打了个哈欠，重新卧在大磐石上，手臂支着脖子，手掌托着脑袋，悠闲而慵懒。 无日城内——突然乱成一锅粥。 驻守通天石柱的守护圣灵反应极快，第一时间补位，护族大阵上的裂口眨眼间修补。 但就是这一眨眼的工夫，有两个生灵闯了进来。 其一头戴红盖头，脚穿红布鞋，手里打着一把红雨伞。 她沐浴在血雨中，莲步款款，风情万种。 修长的大腿因为走路的姿态，不时从裙摆中露出，那吹弹可破的诱人皮肤，还有那浑圆饱满的形状，简直长在人类审美的心尖上，直叫人挪不开目光。 然而，当你注意到她还有一头拖地长发时，你又会莫名打个寒颤。 在那鲜红的布盖头下，映着惨白的皮肤，性感热辣的红唇微微上扬一个弧度。 那一瞬间绽放的美艳，要比划破天空的流星还要迷人。 血雨下得更大了，她发出咯咯咯的渗人笑声，走过无人的街道，高楼轰然倒塌。 勾一勾指，暗中负责警戒的耀世之胎失魂落魄，竟从掩体中走出，直往她的身边聚拢。 “咯咯咯……” “咯咯咯……” 疑似操控鲜血、拥有魅惑人心的类人怪物，不断屠杀着无日城内的生命，所过之处，一条白骨小径愈发壮大。 “新婚娘子……红尘深渊的伪神？” 夜铁骑蓦然冲出主座，身下出现一个巨马形状的骑乘圣灵，人马合一，御马飞行。 那枯萎的、衰败的圣人气息，像是注入炙热的燃料，即刻抵达巅峰。 但夜铁骑并没有直接撞向新婚娘子。 他砸碎了一枚戒指，随着嘭的一声，沙土飞扬，一个庞大的骸骨生灵推倒一座座高楼，喉咙里爆发超低频率的尖叫，漫天坠落的猩红血雨，立即变得迟缓而怠惰。 “不愧是家大业大的冥灯夜氏，还有伪神尸骸制作的玩具……” 新婚娘子嫣然而笑，雪白的手掌掀开红盖头一角，比寒潭还要寂静的红色瞳仁，对准骸骨生灵的身后。 “你有罪，罪合万死！” 夜铁骑不惧那双红眼，一声冷喝，远古恶魔才能辨识的古老文字，如旋风般缠住新婚娘子裸露在外的脚踝。 “音律之道，以言杀生？” 新婚娘子笑得更灿烂了，雪白的牙齿缝里，隐隐能看到不知名生物的血肉残渣： “妾身生平，最讨厌雄性生灵。” “像你这种能说会道，最容易骗取女孩子欢心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也只会糟蹋粮食了……” “哗啦啦——” 血雨骤急，新婚娘子飞身，一脚踢出，竟与骨王尸骸拼了个旗鼓相当。 夜铁骑沉稳依旧，紧箍咒一样密集的言令，持续激活，变个花样限制她的活动。 …… “冥灯夜氏，交出大戮神的尸体！” “近古宙中期以来，诸天一直只有两位狱神，我等衡虑困心，依然封不了神位！” “我有理由怀疑，你们想方设法保留了狱之神格，交出神格，给我交出来！！！” 闯入无日城的第二个生灵，同样莅临伪神之境。 她穿着性感的黑色皮裙，有类女性的身体，身高十米，远远超越人类。 但她没有俏丽的容颜，只有一个狗脑袋，头皮铺着浓密的黑色卷毛，胡乱垂落，像是丛生的杂草。 “我就差一枚神格……就差一枚神格……” “只要有了神格……我就是神，真正的神！无敌的神！啊啊啊啊啊！不要逼我！我不想杀戮！！” 狗头人身的怪物，挥出无数残爪，每一爪看起来都有撕裂超合金的威力。 然而被她命中的生灵，一个都没有死去，全都翻倒在地上，涕泗横流，满脸的悲伤。 夜柔风、夜天鸣、夜舒……几个圣人从不同的方向围拢，但是抵达一定的距离，他们又同时顿住脚步，不敢逾越一步。 “失恋魔女……远古宙辉煌一时的恶魔血统？” “听闻你们没有度过断宙之劫，近古宙就已经消亡，没想到不仅有血脉延续到新生宙，还超越始祖，半步封神？” 夜玄人推着一辆婴儿车大小的炮车，越过倒地不起的悲伤者，缓缓靠近： “我族的大戮神战死沙场，形神俱灭，连一点点细胞碎片都没有残留。” “源自祂的神格，不是被敌人拿走了，就是被暗中浑水摸鱼的存在取走。” “当然，最大的可能，这枚神格自然稀释，回归天地之间，任何一个持有相同印章的狱之伪神，都有可能得到。” “这都是多少个万年前的事情了？时至新生宙第二纪元，你居然以这种理由帮衬小丑皇，成为祂的走狗，为祂服务？” “小丑皇说，祂有五成的把握，这枚神格藏在你们的祖地！” 失恋魔女爆发了，本就疯疯癫癫的她，一怒之下，那些悲伤逆流成河的人类以及契约眷灵，一个个断绝呼吸，自我了断。 “我要将你们的祖地——翻个底朝天！” “杀吧！杀吧！我不杀你们，你们就会杀我！我要成神，我要成为独一无二的「失恋女神」！去死去死都去死！” “轰！！” 神血炮轰出第一响，失恋魔女右臂炸开，满天都是她的血肉碎片。 她发出痛苦的尖叫声，滴落一滴黑色的眼泪。 须臾间，比深渊还要深沉的绝望，化作乌云，化作狂风，席卷肉眼可见的所有生灵。(本章完) 第360章：小丑皇，过来受死！ “白痴……” 新婚娘子一臂挡下骨王尸骸，扭头望见蔓延开来的「失恋之息」，桃花眼抽搐两下。 不得已，她遁入血雨中，以此躲避精神层次的侵蚀。 等到风暴冲刷而过，她又马上钻出来，行如鬼魅，直往夜铁骑的后背闪烁。 “吾身坚不可摧，吾心牢不可破……” “魍魉鬼魅皆为浮空掠影，若有血光之灾，当以反噬降临主身……” 威严的祷告，神秘的祈求。 持有s级「真言令师」作为职权的夜铁骑，手中掐着古怪的言咒。 欺身而至的新婚娘子，本来斩向他脖颈的手刀，忽然一晃而过，斩在了自己的身上。 “滋——” 新婚娘子的脑袋掉落在地，失去头颅的躯体一动不动，惟独断口处血喷如注，场面一度血腥。 但夜铁骑没有放松肌肉，座下合一的马形眷灵，立即带着他逃遁十里，警惕而又忌惮。 “有点意思。” “人族的权能到底特殊，与契约眷灵联袂而动，妾身这等孤单行动的弱女子，一不小心真的会受伤呢。” 一道血线爆射，掉落在地的美丽头颅，转瞬回归原位。 新婚娘子恢复行动能力，舔了舔血红的唇角，邪恶的笑容愈发放肆。 “轰！！” 骨王尸骸轰出一拳，化臂为笼，禁锢新婚娘子。 大战继续，胜负的天平，一时之间看不清方向。 然而另一边，失恋魔女被神血炮第二次命中，左臂也炸了开来。 亮晶晶的血肉碎片像是粉碎的钻石，随着风浪飘来荡去，怎么也不肯坠落在地。 “都给我去死！去死！去死！！” 她彻底狂化，拖着伤痕累累的残躯，嚎叫着扑向夜玄人。 “砰砰砰！咚咚咚！酷酷酷！” 无日城上空，五彩神殿内，突然锣鼓喧天。 有年幼的雄性恶魔载歌载舞。 有样貌丑陋的昆虫，驮着芳香扑鼻的果盘送到宾客的桌上。 也有肌肉发达的亚人兴狂而笑，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抽打一头头正在跳火圈、钻冰洞的蛮虎、蛮狮…… 不知何时，一群来自红尘深渊的入侵者，居然成为舞台下看戏的观众，欢声笑语，兴致高扬，场面非常的热闹。 “哈哈哈，这就是闻名遐迩的冥灯夜氏吗？” “只是两尊伪神，就把他们闹得鸡犬不宁，这也太不中用了吧？” “是呀，百闻不如一见，今日见了，真是大跌眼镜。” “近古宙初期无人愿意招惹的夜氏，居然也有如此落魄的一天，本王那些先祖要是在世，一定惊得合不拢嘴巴……” 冷嘲热讽、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五彩神殿中目无下尘的生灵，数不胜数。 当然，这些都比不了小丑皇，祂居然撑着腮帮，耷拉着眼皮，疑似睡了过去。 正在面临覆灭危机的冥灯夜氏，就这么不被祂放在心上，认为是探囊取物，全都是瓮中之鳖？ “轰！！” 盘膝而坐的夜英，脚下突然涌出一道炙热的霞光，一跃而起，如鹏展翅。 她没有放下弓盒，径直背在身后。 在她的身畔一共出现四尊圣灵，锯齿、长矛、棍棒、飞镖——全都是兵器的形态，居然都是兵中圣兽。 “撕拉！！” 霞光链接下的锯齿，劈开失恋之息，直奔失恋魔女。 飞镖的速度更快，只是一次旋转，跨越数万米的距离，割下失恋魔女的一只狗耳朵。 长矛、棍棒，一左一右护卫在两侧，一个尖端锋利、器身轻盈，另一个钝感强烈、器身笨重。 “轰！！” 神血炮第三次轰杀，失恋魔女的胸口破开一个大洞。 面挂寒霜的夜英，刹时出现在魔女的正前方，作虚空劈斩的动作，飞镖割下第二只狗耳朵，锯齿竖着劈开魔女的躯体，长矛刺入左边的心脏，棍棒一砸，拍碎左边大腿往下的血肉组织。 “夜英圣祖，降魔伏妖，无往不胜！” 数十名白发苍苍的大长老，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眼中的精芒比宝石的光芒还要闪亮。 夜英——近古宙第十纪元成圣！ 但她在近古宙第九纪元，在那段更加青葱韶华的岁月里，她背负少皇的头衔，始终都是风华绝代、万众瞩目。 时至今日，她老了，不再年少，不再拥有精致的容颜。 但她几乎熬死了全部的同辈，顶着皇者的身份莅临圣位，又在圣位中走到了极致。 ss级——圣屠师！ 屠圣如屠狗，宰杀起来不费吹灰之力，便是她流传在外的名声！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亲自动手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今日重见，依然是这么的强势！ “噗！！” 失恋魔女的血浆，犹如天女散花一般坠落。 夜英隔空挥臂，锯齿、长矛、棍棒、飞镖，四大兵兽分割血肉，持续破坏其生命本质。 少顷，失恋魔女疯狂的嚎叫声戛然而止，倒在血泊中，呼吸一点点微弱。 神血炮轰出第四响，夜英砸落最后一棒。 失恋魔女的魔体炸得粉碎，飘落在天上的粉尘，终于发出无声的悲鸣，缓慢消融在黑暗深处。 “啪……啪……啪……” 小丑皇似有所感，耷拉的眼皮轻轻睁开。 祂坐起身来，合掌三次，浓妆艳抹的脸蛋上，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大成的人族皇者，若不是寿元半枯，即便没有玩具帮衬，也有机会战胜半步封神。” “可惜，极盛一战，短暂高光后，气息又开始下降。” “你还是自我了断吧，将你的头颅呈上来，本皇愿意品尝品尝，回忆一下旧时代的风味。” 小丑皇没有起身，五彩神芒沸腾，一尊又一尊五色法身，或威严，或嬉笑，或无情，或滑稽，悬浮在无日城上空，密密麻麻，不计其数。 “听不到本皇的命令吗？” “也罢，正想活动活动筋骨，就拿你开刀吧。” 小丑皇抬起右臂，便要点落手指。 一道高不可攀的灰色光柱，蔽日干云，以无可匹敌的姿态贯穿五彩神殿，进而化作暴虐的龙卷风柱，恣意屠宰着触碰到的所有生灵。 “小丑皇，过来受死！” 一声大喝，威严如天，强势而霸道。 朦胧灰光横扫，煌煌之势盖压。 只是七个字，礼乐骤停，嬉闹骤止。 载歌载舞的怪物们趴倒在地，窒息的压迫逼得它们两眼翻白。 “轰！！！” 无日城上空，凭空出现几个身影。 其中几道在血色的包裹下，冲向护城大阵，凭借一枚篆刻着黑金色“夜”字的令牌，他们没有受到阻拦，竟然穿破屏障，直入城内。 门口的守城凶兽·奔丧，正欲大吼示威，巫血璐和伯特纳尔同时瞪了它一眼，堂堂凶中圣灵，居然偃旗息鼓，噗通一声坐倒在地。 “哗！！” 圣灵印痕接连激活，秘法菊妖释放「黄瓜仙子」封印的最强一击，虚空中开始生长翠绿色的瓜藤。 瓜熟蒂落，一根根晶莹剔透的黄瓜砸下，那些目瞪口呆的夜氏守卫，手忙脚乱地接住，肢体刚刚触碰，黄瓜便钻进它们的体内，将一些黑灰色的污垢尽数排除。 “嗷！！” 瓜雨最密集处，当属通天石柱。 围绕二十四根通天石柱的边缘，有大量守阵圣灵牺牲。 幸存下来的守阵圣灵，大多气血干涸，脸色惨白的随时都要咽气。 黄瓜砸到它们的脑门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然后像是回光返照，断掉的肢体重新生长，裂开的伤口快速愈合，精神饱满，血肉充盈，俨然趋向于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全盛状态。 “这是「天仙落瓜术」……传说中的黄瓜仙子也有后代了？” 被失恋魔女所侵蚀灵魂，但侥幸苟活下来的生灵，一个个苏醒。 它们先是受到严重的惊吓，等到回过神来，看到带队的伯特纳尔后，马上露出振奋的神色。 “是吸血鬼亲王！还有血巫族的神女！” “我们有援兵了！请来的说不定是近古宙时期与我族交好的同盟！” “诶，那是流萤殿下？” “诶诶诶？那是谁？赤红色的剑状头发，背后悬着一柄十字雷剑……好奇怪的造型，莫名有些熟悉……” 吃惊者尚且来不及明辨形势，中央祭坛，上至圣人，下至大长老、长老、守卫，突然有无数人拜倒在地，激动到泪流满面。 “那是同源的血脉！哪里是同盟世交？！” “那是我族的族长！夜释天！释天圣祖！” “他成功了！冲破枷锁，于始祖之后再登冠位！我夜氏有活着的至尊了！！” 这一刻，无日城险些被冲天的欢呼声引爆。 负责围困新婚娘子的夜舒、夜天鸣、夜柔风，乃至战斗状态下的夜玄人、夜铁骑，全都仰起头来，露出一刹那的目眩神迷。 “这不可能！！” 新婚娘子抓狂尖啸，竭力瞪视天空上的灰光神柱。 也就两三秒的工夫，她那血色的瞳仁里出现一缕灰色的邪光，像是一柄剑一样，要将她的瞳仁切割斩碎。 “不可直视……活着的至高……” 新婚娘子不得不低下头来，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挤出来的时候，咬牙切齿，妒火中烧。 “夜氏强盛了那么久，就连修罗王陨落，诸天各族也因为忌惮祂的后手，不敢轻易闯入冥灯深渊……” “没想到隐忍了那么久，新生宙第二纪元，夜氏里还有人能够证道……这是何等逆天的气运……天不亡冥灯……要亡我红尘？” “是啊，就从你开始吧。” 夜寒君浮空腾起，背负在夜英背上的弓盒嗡嗡震动，进而在她也无法阻止的错愕中，盒体开裂，尽数炸碎。 “唰唰唰——” 仅弹指的间隙，赤红碎片如龙咆哮，如凤飞舞，在梦幻闪光的交织下，叠加到他的血肉之躯。 那柄略有黯淡的赤红神弓，骤然爆发更加刺眼的深红光束，神威如海，浩浩荡荡。 “此箭名为「渎神」，恩赐于弱小者。” “胆敢对神明不敬，以下犯上，死不足惜……” “哧！！！” 璀璨的赤光照亮半座无日城，无数人震惊地看着，一度只流传在族史中的神话技能，一夜之间回归现实。 新婚娘子——由喉咙尖里发出凄厉的嘶吼。 她后悔了，后悔答应小丑皇，以身犯险，来到这片是非之地。 她想逃，逃出无日城，逃回红尘深渊，回到那个名为“井”的巢穴中。 但她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柄披挂着赤色光焰的神箭，刺穿她的眉心，连带着她的灵魂，四分五裂，溃烂成泥。 “不！死亡的不该是我！！” “夜氏……夜氏……你们阴险狠毒……有朝一日，诸天万族必然群起而攻之……” 新婚娘子的诅咒之音，徐徐消散在风中。 夜寒君放下神弓，仰面观天，面部表情冷淡而专注。 那座五彩斑斓、通体由贵重金属打造的奢侈宫殿……碎了。 没有达到至圣级别的生灵，大面积死亡。 明明哀嚎遍野，传入耳中，竟有些悦耳动听。 彼时，夜释天身居高位，灰发灰瞳灰袍，极致的简约，极致的朴素。 对比那五颜六色的神光，他就像是人世间的尘埃天使，不起眼，不突出，没有任何花哨的部分。 但祂手上提着的，可是象征死亡权柄的「死神镰刀」！ 左右两边漂浮的，都是名为「死亡巫神」的特殊生命体，没有灵智，却有溢出的邪煞气息，任何一尊，都能与小丑皇分庭抗礼！ “这就是节目中常常提到过的‘戏剧性’吗？” “本皇已经很久没有感应到光巫一族的气息了，想来是血巫那边出了变故，以至于让你找到机会，破而后立，绝处逢生，成就无上的冠位之体……” 小丑皇不再露出诡异的微笑，嘴角微微抿紧。 搭配那肥大的衣裤，高耸的帽子，还有那涂满粉底的妆容，说不上来的丑陋。 “夜氏的繁荣和昌盛，似乎因你延续下去……” 祂咧了咧嘴，还想继续说话。 “哗！！！” 不喜欢废话的夜释天，直接选择挥刀。 死神镰刀在半空中放大，劈砍之时，手柄超逾千米，内敛锋芒的刀刃，终于向世人展露出灰色的寒冷光芒。 “呼！！！” 两侧的死亡巫神，完美跟随夜释天的活动轨迹。 一个喷出灰色的光墙，阻挡前后左右上下六个方位，在虚空中形成一个「亡者的囚笼」。 另一个竟然重现血巫神的技能，召唤出一个硕大的血红拳头，直往小丑皇的脸上砸过去。 “砰！！” 小丑皇化身残影，躲过了空间禁锢。 但祂没能躲过血神拳，登时皮开肉绽，惹人注目的妆容破了相，隐隐有黑色的血顺着脖颈滴落。 “本皇最恨的就是……有人打我这张脸……” 小丑皇伸出一指，触摸嘴唇，确认自己真的在流血后，眸光底下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之色，彻底消失。 祂双手合十，活动手腕，骨关节噼里啪啦作响。 随后扭了扭脖子，转了转脚腕，也都有骨头松动的奇怪声音。 “杂技演出……柔身术。” 标准的远古恶魔语刚刚落下，小丑皇动了。 祂那饱满的血肉变得如纸片一样轻薄，以一个常人无法预料的特殊角度，躲过血神拳的二次追击。 然后，祂又将脑袋旋转一百八十度，轻吐一口气，一道彩虹披挂天空，想要封禁祂的灰色墙体，瞬间出现撕裂的洞口。 “杂技演出……幻象之术。” 第二个技能启动，至少有十个小丑皇穿梭在天地之间。 祂们嬉皮笑脸，形同玩耍。 但是动作的变化飞快，不是灵敏如猴，便是迅捷如豹，很快连夜寒君也看不清，只觉得满天都是小丑皇的残影，真假难辨，捉摸不透。 “杂技盛典……舞龙术。” 眼花缭乱的霎那，其中两个小丑皇倏地变换形态。 它们一前一后，一个撑起龙首，一个撑起龙尾，居然化作一条十万米长的彩虹飞龙，毫无畏惧地砸向无日城的护族大阵。 “杂技盛典……死亡钢丝。” 又有一个小丑皇，脚下浮现一根极细极细的丝线，鬼魅般绕住一尊死亡巫神。 只是一次触碰，死亡巫神的神体被割断，伤口处浮现彩虹的阴影，竭力阻止伤口的愈合。 “杂技盛典……皮球之国。” “砰砰砰！砰砰砰！！” 小丑皇的分身竟然都能激活技能，这一次足足有五个小丑皇，以五角站位的形式，撑开一座宏伟的表演舞台。 舞台上，五颜六色的灯光绚烂多姿，齐刷刷照在五个小丑皇的中间。 于是数以亿计的皮球，噗通噗通弹跳在空中，瞧那运动的轨迹，还有撞击的冲势，每一颗皮球都能轰塌一座山脉。 真要任由这些皮球跳来跳去，别说无日城，就是冥灯深渊，也要有一大片区域沦为永久的废墟。 “死！” 夜释天道出冰冷无情的一个字，握住死神镰刀，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相伴的死亡巫神，立即发出鬼神的凶狂叫声，全都冲进镰刀之中。 镰刀变得更大了，彻底遮住冥月。 一刀扬落，什么钢丝，什么彩虹飞龙，什么皮球…… 死神说死，焉有存续的道理？(本章完) 第361章：劣土大帝 “轰啦！！” 每一个小丑皇都被劈成两瓣，几声地动天摇的巨响，祂们砸落大地，大地坍塌，向下凹陷千米之深。 无日城一片寂静，好似所有生灵都已经睡去。 然而，冥月的光芒悄然落下，掠过那人的肩膀，就好像穿上了战无不胜的披风。 祂的面容越是平静，这份冠绝当世的无敌气概，越是得以彰显。 “全盛状态的小丑皇，竟然挡不住几招……” “这就是我族的冠位吗？英姿勃发，力挽狂澜，有吞山河之势，登峰造极……” “始祖在上！冥灯之主，百岁千秋，万代长存！我夜氏再续辉煌！我夜氏再续辉煌啊！” 一个又一个顶着夜姓的大长老，不管是血气方刚还是鹤发童颜，参拜，参拜，疯狂参拜。 他们太兴奋了，也太狂热了。 日日夜夜祈盼的辉煌，于绝境中出现。 明并日月，彩溢流光。 金碧倚天，玉照深渊。 从此夜姓高举，什么衰败神族？祂们重登至高宝座，世间谁敢欺辱？ “恭迎夜之新祖！” “恭迎夜之新祖！” “新祖在上，受忘家一拜！” …… 隐藏在避难区域的部份附庸，也都冲到街道上，五体投地，行使最繁复的礼节。 夜释天无动于衷，冷冷望着凹陷下沉的大地，手中的死神镰刀锋利如初。 “咳……咳咳……” 恢复至唯一真身的小丑皇，徒手碾碎压住神体的岩石碎块，手脚并用从缝隙中爬出。 祂受伤了，遍体都是灰色的刀痕。 整个躯体像是断成十几截，强行重新拼在一起，违和感十分严重。 “原来如此……执掌死亡的法则……” “两头封神之胎，只是具有巫神的轮廓，本质上象征死亡，可与你的神权完美融合……” 小丑皇跌跌撞撞，好不容易维稳站姿，抬起头，左眼冒出绿光，右眼冒出红光，阴恻恻道： “本皇能感觉到，你的状态有别于真正的冠位……” “你能功成，一定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如此才能得到这份足以斩神的力量……” “轰隆！！” 死神镰刀第二次扬落，苍穹被劈开一道灰色的裂缝，无边的死意冲出，全部瞄准小丑皇。 “嘭！” 小丑皇陡然巨化，举臂格挡。 进而双臂折断，脑袋开花，整个身子险些又一分为二。 “噗！！” 小丑皇吐血，一口漆黑的血痰，吐在地上，马上化成一片黑色的沼泥。 “杂技盛典……梦幻气球……” “杂技盛典……空间魔术……” “杂技盛典……蚂蚁穿梭……” 五颜六色的自爆气球、凭空转移位置、缩小到米粒大小进行暗杀…… 二代魔鬼之神，使劲浑身解数，垂死挣扎。 对此，夜释天劈落一刀又一刀，刀芒所过，万物皆破，没有任何技能能够触碰祂的冠体。 “皇！” 小丑皇座下，一群血脉后裔，跪地不起，颤声惊呼。 它们能从崩裂的五彩神殿中活下来，足以证明自身的实力。 其中，额头生有一只眼睛的唤作「独眼小丑」，虽为至圣之胎，却只继承小丑皇微弱的一缕神性，在第9位阶这个层级并不强大。 但还有另一种血脉——「小丑王」。 只有成长到至圣圆满，并且得到小丑皇神血赐封，独眼小丑才能真正觉醒封神的血脉，蜕变为小丑中的王者。 而这样的圣灵，举目眺望——足足有七尊！ 它们按照彩虹七色穿戴服饰，红橙黄绿青蓝紫，色彩艳丽，搭配浮夸的妆容，除了气息上远远不及小丑皇本尊，其他方面有五成的神似。 此时它们单膝跪地，咬着嘴唇，绷着脖子，一副又怒又惊、不敢置信的样子。 “皇……败了？” “夜氏突然冒出来的冠位，直接配有两头封神之胎，这颠覆认知，诸天万界也没有这样的先例！” 绿衣小丑王死死瞪着眼，眼眶边缘一圈的血迹，证明它尝试以圣兽之身窥探神明，以此承受因果的反噬。 红衣小丑王也是如此，它满脸不甘，配上那亮晶晶的粉底，滑稽而无助。 “好吧，本皇认输。” “人族的冠位，只要执掌实战类型的神权，必然媲美一尊封神。” “以三欺一，本皇不敌，实属常态。” 小丑皇忽然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至高神祇的形象轰然塌房： “不过，本皇没那么容易死，你想杀我，必须付出伤筋动骨的巨大代价。” “本皇提议，今日你放我离去，我会彻底斩断回归冥灯的心思，从此红尘与冥灯井水不犯河水，和平共处……如何？” “痴心妄想。” 夜释天淡淡落下四个音，死神镰刀再次举起。 “轰！！” 这一次，大地裂开一道十万米长的斩痕，正中心的小丑皇完全被一劈为二，脏器外翻，黑血暴流，另有恐怖的灰光纠缠，混乱的生命气息越来越微弱。 “既然提议无效，那便别怪本皇了。” 小丑皇伸长手臂，自顾自抱住肩膀，强行将分裂的神体拼合在一起： “本皇向来是谋而后动，既然敢以亲身降临冥灯，自然是厉兵秣马，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虽说……那家伙疯疯癫癫的，本皇也不想见到，生怕引来不必要的祸端，自食恶果。” “但你不给我机会，断我生门，本皇再不反击，今天便要成为诸天的笑话……” “撕拉——” 小丑皇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纸，捏着两根手指，从中撕裂。 那黄纸毫无神性可言，扔在地上便是废纸，有智慧的生灵不会高看一眼，哪怕当厕纸也会嫌弃。 然而正式撕裂的时候，一圈土黄色的字符犹如精灵起舞，令人惊悚的气机开始蔓延。 “唰！” 夜释天想也不想，挥动死神镰刀，带动一缕缕破空的气浪，往下扑击，全力阻拦。 但祂的攻势临近小丑皇，意外变缓，全都变成慢动作放映，明明只有几米的距离，中间仿佛隔着一道天堑。 “晚了。” 小丑皇冷冷瞥视夜释天，淌着黑血的嘴角，重新浮现诡异的微笑： “让本皇离去，只要你还活着，本皇定然不可能轻易来犯。” “你不让我走，本皇便与你鱼死网破，看看是你这个新晋冠位力不可挡，还是那尊资深冠位只手通天……” “撕拉！！” 土黄色的龙型闪电，从上往下劈开冥灯深渊。 一道连同天上之云、地下幽冥的空间缝隙，挣脱虚无的束缚，犹如怪物张口，土腥的舌头往前延伸，就此形成一条气冲牛斗的黄土大道。 “降临吧，劣土大帝！” “近古宙第十纪元，我们曾签订盟约，若有性命之危，你当护我一次，不惜一切代价！” 远古恶魔之音刚刚回落，七个不知情的小丑王，猛然发出倒抽凉气的躁响，继而欣喜若狂、手舞足蹈。 无日城这边，忽然有寒冷之气席卷，上至圣人，下至附庸，缩手弓背，若靠冰山，魂难安定。 “劣土大帝……劣土深渊的统治者？” “这的确是公认的存世冠位，但祂闭关不出，新生宙至今没有露面，诸天万界已经很久没有祂的消息了，小丑皇居然能将祂请来？！” 夜氏附庸里，有接近族长级别的人族强者，面露一丝惊慌，狠狠打了一个冷颤。 仰面观天的夜寒君，心中一凛。 劣土深渊，在太阳深渊失去生机、冰静深渊陷入永冻、浮光深渊秩序混乱的年代里，无论是领土面积，还是坐拥的资源，排列七渊之首，名望之大，举世皆知。 与之相比，冥灯、红尘、幽蓝，各方面接近，本质上没有霄壤之别。 促使这一现状的源头，劣土大帝功不可没。 祂不仅仅是人族冠位，祂还是当下为数不多存世冠位中，拥有两头契约神灵的超级强者，即便修罗王在世，祂也不会黯然失色。 “桀桀……” “小丑皇，我家大哥精神分裂，出不了远门，我们替祂征战……” 尖锐的，犹如金属摩擦的远古恶魔语，从一个正从黄土大道中爬出来的生灵口中吐出。 祂形如一只大蜥蜴，满身脓包，尾部类龙，腿部类马，腰身类熊，脖颈长而粗，三角脑袋上还顶着一颗黄色水晶，每走一步，里面都有浑浊的液体晃动。 “呼呼……小丑皇，你好小啊，我要把眼睛瞪到最大，才能找到你在哪里……” 大蜥蜴的后头，跟着一只更加巨大的怪物。 祂上半身像是蝴蝶，悬挂黏液，给人的感觉非常恶心。 下半身如狮虎一般雄壮，可皮肤表层布满污垢，好像刚刚从粪坑中爬出来。 “呕！！” 隔着护族大阵，一大半夜氏族人突然呕吐起来，面色苍白如纸，严重者意识体濒临昏沉，四肢剧烈抽搐。 “污浊魔神！污浊妖臣！” “真的是劣土大帝的契约神灵！祂没有亲身降临，却派出了最强的两个契约兽！” “天！释天老祖能够对抗吗？一个是妖之神，一个狱之神，执掌的全都是污染法则……” “祂们身上掉落下来的皮肤碎屑，据说能让一片丰饶的田地失去生命的迹象，持续几千年依然具有破坏力……” “就是因为劣土大帝，因为这两个污浊之神，原本唤作‘瓷土’的深渊，才会改成‘劣土’，一渊那么大，这两尊神至少要霸占十分之二的区域，不然剩下的十分之八全都会变得不毛之地，再也没有资源可以收割……” 惊慌扩张，这一次，哪怕是夜英等圣人之王也无法遏止。 因为她们也陷入绝大的震惊中，不明白威名赫赫的劣土大帝，为什么会和小丑皇合作。 “劣土大帝精神分裂？这么说来，祂半疯的传闻基本属实。” 伯特纳尔出现在夜寒君的身侧，同时飞来的还有巫血璐、夜流萤。 “要是劣土大帝亲征，族长与祂孰强孰弱，还真不好说。” “现在没有神权强化，仅仅只是两尊封神之胎，敌我各三尊至高战力，尚在伯仲之间……” 听闻，夜寒君木然不语。 在他那赤黑两色点缀的重瞳中，莫名浮现一抹茫然之色。 脑袋里，有什么正在破壳而出。 躯壳里，也有触电般的刺痛，握住修罗弓的手指更是隐隐痉挛，仿佛在渴望什么、觊觎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 护道者和地狱判官同时触动，这是否意味着，渡劫之后，灵性上判断的始终缺失的那样东西……出现了？ “轰隆隆——” 金色的电光划破眼帘，悬浮背后的十字雷剑，又从蓝色过渡到金色。 它变得极其的兴奋，剑身上居然浮现一串无人能懂的特殊字符。 夜寒君没有转身，但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串只有他能读懂的字符，前面半段的含义似乎是……诸神见证？ “哇喔，好多鲜活的生命，好有趣哦！” “呆在劣土，那叫一个无聊。” “这里不能去，那个不准碰，整天除了吃便是睡，活该大哥精神分裂！” 污浊妖臣、污浊魔神，一个伸长脖子，一个挥舞爪子，两个脑袋都很开心。 “到这里应该就没事了吧？就算把这里变成真正的劣土，大哥也不会敲我们的脑袋吧？” “自然，两位到了这里，不需要有任何的约束。” 小丑皇抚平头颅上的创口，诡异的笑容越发灿烂： “夜氏中诞生了一尊冠位，还有两尊气息古怪的巫神帮衬。” “我们联手，屠了祂们，本皇愿意让出五成的冥灯，无论劣土大帝想怎么糟蹋，本皇也不会有丝毫的怨言。” “五成？不行，太多了。” 污浊魔神数着爪子，不太聪明道： “我喜欢三这个数字，我们要四成，我和老妖分走三成，最后一成充公，大哥已经疯了，糊弄祂一下没有问题！” “没错！” 执掌妖之神格，对应妖兽之神的污浊妖臣，没有常人认知中的聪明伶俐，傻憨憨道： “我要在这里拉屎，拉很多很多的屎，没有拘束随便乱拉，谁也管不了我！” “夜氏……夜氏在哪呢？” “噢，看到了，头顶上那个小人！” “喂，姓夜的，我们很厉害的，你逃不了啦，乖乖成为我们的食物吧！” 话落，污浊妖臣煽动蝴蝶翅膀，猩黄的狂风朝着整座无日城压落。 几乎是一个照面，护族大阵荡起涟漪，有黑洞形状的破口出现。 几声悲呼下，守阵圣灵接连死亡，从重伤倒地再到气息断绝，根本没有救助的余地。 “死界，扩！” 夜释天骤然将死神镰刀插进虚空，一个正方体形状的灰色结界，须臾间笼罩三神。 “姓夜的，不要挣扎啦！” 污浊魔神大吼一声，锤爆大地，竟掀起浑浊的大浪，席卷九天，冲向夜释天的面庞。 “唰！！” 小丑皇笑了笑，一指点出，一道极纤细、却又极迅猛的彩虹光柱，混淆在浑浊大浪中，一击命中夜释天的小腿。 这是祂第一次打中夜释天，可想象中小腿撕裂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夜释天疑似具备伤害转移类的神权，居然将小腿的伤势转移到灰色长发上，祂的偷袭，换来的是一缕发丝断裂，轻如鸿毛，无足挂齿。 “蛮特别的耶，我还是第一次和巫神打架呢！” 污浊妖臣欢呼雀跃，口吐九道漩涡狂风，尝试轰开结界的封禁。 死界剧烈晃动两下后，稳如磐石，纹丝不动，禁锢的强度非常高。 “嘭！” 不知何时，一群嗡嗡嗡的蝇虫，出现在夜释天的背后。 它们扑在祂的脖颈上，没有撕咬，但接触面的灰袍瞬间消失。 等到皮肤和那些虫子接触，夜释天的后背钻出一个个脓包，伤口不滴血，只是散发出熏天的恶臭。 “耶！得手了！” 污浊魔神哈哈大笑，笑到极点时，四仰八合，乐不可支。 “这是我的「污染细胞」，你的神血已经被我污染啦，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由内而外的腐烂，连骨头也不会保留哦！” “哗！！” 夜释天扬起死神镰刀，一刀插进自己的胸口，前后通透。 一瞬间，祂背上的脓包消失，小丑皇忽然跳起，抓挠着满背的污脓，难以置信。 “你还能将伤口……转移到其他神灵的身上？” “死神的权柄如此特殊……执掌生死……当真留你不得……” 小丑皇的神体再次分裂，而祂也在分裂的一瞬间，一巴掌拍死前面的一个分身。 显然，祂似乎能通过分裂，摆脱「污染细胞」的侵蚀。 而后杀死分身，就能从源头上解决问题，不会被一个技能轻易的害死。 “咦，这要怎么打？” 污浊魔神歪了歪头，忽然想到了主意，一口咬住污浊妖臣的屁股。 污浊妖臣哎呀一声，柔柔地叫，翅膀一扇，喷出满天的浊雾。 “这是致病浊雾，敌我不分，吸上一口，我们也会生病哦~” “不过我们病得越重，战斗力越强，姓夜的——你完蛋啦！” 污浊魔神和污浊妖臣的联合一击，显然没考虑小丑皇能不能接受。 祂被圈禁在结界中，眼看浑浊雾气飞涌而来，脸上又一次失去笑容。(本章完) 第362章：诸神见证，苍穹葬礼 “你们两个疯子，这是要连本皇一起杀死吗？” “害呀，忘记啦，小丑皇也被关起来了，这要怎么办才好呢？” 死界内，妆容滑稽的小丑皇，眸光阴沉得足以滴水。 污浊魔神和污浊妖臣联合施展的「致病浊雾」，一霎之间，天上地下都像是刮起沙尘暴，所有的景色都变得浑浊模糊。 然而，两个始作俑者也只是嘀咕了两声，不太当回事情： “小丑皇，我们相信你！” “大哥说你很利害的！大变魔鬼啦，烧纸变钱啦，魔体切割啦……什么杂技都会表演，你一定能撑到最后的！等我们干掉姓夜的，我们就帮你治疗，加油！一定没问题哒！” 污浊魔神摇着龙尾巴，也不知是胜券在握，认为夜释天插翅难逃。 还是觉得自己一语中的，料事如神。 总之，祂嘚瑟得不行，大尾巴差点变成螺旋桨高速旋转。 “啊呜！” 污浊妖臣负责扇风，那些黄蒙蒙的浊雾，无孔不入。 祂们的皮肤立即出现奇怪的斑点，多为黑色或者红色。 很快，斑点变成斑纹，大面积扩张，鳞甲率先剥落，随后皮肤开始溃烂。 等到血肉也冒出黄色的毒烟，吱嘎吱嘎仿佛篝火燃烧的魔性声音，反反复复回荡在耳根后边，挥之不去。 “呜呜呜，久违的感觉！” “胡吃海喝、作息不规律，也只是亚健康而已。” “果然只有自己的技能，才能真正生病。” “我们变丑了，也变强了，姓夜的，我们是不是很厉害！” 污浊魔神和污浊妖臣，激动得抱在一起，如同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彼时，夜释天一把镰刀捅破自己的肚子，刀锋从胸口透出，尖端的锋芒令人战栗。 但……祂居然无法转移疾病。 「致病浊雾」，这是恶魔之神与妖兽之神，联合施展的强大技能。 祂们执掌的法则完全一致，强强联合，即便是碰到最阴毒残忍的灾兽之神、荒兽之神、邪兽之神，祂们也能站稳脚跟，与对方一较高低。 “轰！！” 确认伤害无法转移，污染源源不断侵蚀冠体。 夜释天改变术式，手中的死神镰刀进一步缩小，快速挥舞，挥出成百上千的斩击。 同时，两尊死亡巫神钻出镰刀，一左一右抱住，形成额外的屏障，阻挡浊雾的溢散与侵蚀。 “哇呜，姓夜的，你也好厉害！” “你居然能切割浊雾，你的权柄，好像能把能量当做活体，一旦宰杀，病菌就会减弱减少……” 污浊魔神瞪大双眼，满脸惊叹。 污浊妖臣哈哈大笑，忽然抡起污浊魔神的尾巴，将祂投掷出去。 “老魔，吸气！放屁！屙屎！一条龙战术！” “明白！” 污浊魔神心领神会，啊啊啊乱飞的时候，用力一扭屁股，不可描述的部位对准夜释天。 “噗！噗噗噗！！” 一连串黄色的响屁掀翻天空，随后一颗颗人类拳头大小的屎粒，倾泻而落。 冷酷无情的夜释天，罕见的露出一丝嫌恶，唰的一下消失在原地。 “呀酷酷酷！！” 屎雨连天，坠落空地，立即变成一头头畸形的屎魔。 它们的存在相当于搅屎棍，进一步污染空气，让那致病浊雾的效果加速挥发。 但这里是死界，是夜释天冠位对应的神话级法相天地。 在这片区域内，祂才是主宰，哪里轮得到敌人横行霸道？ “轰！！” 夜释天狂化，杀意如水沸腾。 两尊死亡巫神喷出死亡之雾，全力抵消冲击过来的致病浊雾。 那柄镰刀，开始穿梭空间，不时在污浊魔神和污浊妖臣的背上，留下一道无法愈合的灰色伤口。 “嗷！祂还能斩杀我们的细胞！破坏我们的器官！” “厉害厉害！好久没碰到打架这么厉害的人族强者了！” “你要不要和我们大哥拜个把子？我是老二，祂是老三，你们可以是老四、老五、老六，安排得明明白白……” 屁话一大堆的污浊妖臣，一边打，一边聊天。 旁边的污浊魔神大同小异，也是不停叨叨，一点魔神的逼格也没有。 “族长加油！” “只要杀掉任意一个污染之神，祂们的联合施法立即失去加倍的威力，背后签订契约的劣土大帝也会深受重创！” “此等一石二鸟之战，一旦功成，首战大捷的消息传递出去，就连诸天也要震上三震！” 无日城内，混乱勉强压住。 已经有太多太多的守护圣灵死去，夜氏除了夜释天以外的有生战力大打折扣。 尚且保留意识的族人，瞪着眼睛，握着拳头，纷纷朝向城外。 有浊雾蒙蔽，他们看不到一丁点的战斗画面。 但他们仿佛能预感到，里面正有惊天动地的大战触发，为之鼓舞，为之振奋，翘首以待，热烈而期盼。 “不妙啊……” “这一妖一魔合作多年，实战过程中游刃有余，释天想要搞定祂们，难度很大……” 心灵世界，夜天子发出慨叹之音，沉吟良久，仍然忧心忡忡： “小子，我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不多了……” “这个烂摊子要是收拾不掉，我死不瞑目，必须尽最后一份绵薄之力……” 听闻夜天子再一次强调，祂的死亡不可挽回，夜寒君心头发堵，试探着问道： “前辈，你的箭，有可能宰杀污染之神吗？” “大概万分之一的概率吧。” 夜天子想了想，实话实说道： “回收祖城内的器身碎片，以全部崩裂为代价，我可以爆发出超越射杀光巫神的那一箭，重现巅峰时期没有神权强化下的最强一击。” “但这两个污染之神，绝不是体质孱弱的神祇，我的最强一击顶多伤到祂们，想要斩杀肯定不行。” “要是有夜修罗的神权就好了，祂能帮助我锁定弱点，随便一箭就能命中要害，和祂配合，不管是出其不意还是正面硬钢，我都有很大的机会，轰杀修炼肉身道的封神之胎……” “为父王创造机会呢？”夜寒君追问道。 “不行。”夜天子摇头：“魔神与妖神，气血共享，近乎连体婴儿。” “与其瞄准祂们，不如瞄准魔鬼之神。” “祂那些花里胡哨的技能，我其实有些克制的效果，这是从祂老祖宗身上验证的成果，既然祂的血脉没有变异，想来还是一样的道理……” “杀小丑皇？” 夜寒君瞳仁里的红色光芒，微微闪亮，迟疑道： “前辈，就在刚刚，我明悟了，我还有一个杀手锏没有使用。” “一旦动用，我不确定有多强，但兴许也能提供帮助……” “哦？” 夜天子讶异，转移一半的注意力。 短暂沟通后，祂沉默至少十几秒钟，凝重反问道： “你确定？” “千真万确。” 夜寒君微微颔首： “我距离晋升第7位阶，只差临门一脚。” “剑雷子是天道化身的衍生眷灵，与我签订了闻所未闻的天赐契约，超脱血契和正常契约的认定范畴，属于多出的、额外的，本身就代表绝对的特殊性。” “按照剑身上的文字推测，我其实已经渡过天劫，最困难的关口已经闯过。” “但我还缺一个仪式，如果不能凭借这个仪式摆脱天道的监视与束缚，我这一辈子都是第6位阶，怎么样也晋升不了。” “若剑雷子是天道予以你的欺骗，那又如何？”夜天子担心道。 “应该……不会。” 夜寒君回忆起一滴血就能倾覆天劫的神秘神灵，对方要是想让他死，何必治疗他的致命伤势。 但这些画面只能烙印在他的脑海中，无论如何，夜寒君没办法与外人沟通，哪怕这个外人，是一个已经死去，并且注定要魂飞魄散的兵兽之神。 “以这种方式晋升，要是真的实现，关于你的传说将会流传很久很久……” “未来的某一天，若你以双冠证道，夜之姓，或许会屹立在诸天万族的顶点，傲睨天下，再无一个氏族能够超越……” 夜天子百感交集，似有些向往，也有些遗憾： “可惜，我见不到那一天了。” “不过……狩猎小丑皇的机会来了，在这倒数的时光里，不如让我见识一下，何为「诸神见证，苍穹葬礼」。” 声落，死界内的小丑皇，百般忍受浊雾的侵蚀，咬牙切齿，苦不堪言。 祂似乎下定决心，必须摆脱这个必死的囚笼。 然后，祂便靠近死界的一面墙壁，将其当做镜面，照射自己的形体。 “哗……” 死界内的小丑皇，生命波动断崖式下跌。 死界的外头，轮廓勾勒，一个同样身染病疮的小丑皇，从虚无再到实质，同步出现。 逃生技能——真假小丑！ 只要小丑皇认为死界之外的那个分身是真，里面的是假，那祂就能摆脱禁锢，彻底逃离死亡与病菌的双重纠缠。 “呼……呼呼……” 显然，这个技能代价不菲。 结束施法后，小丑皇居然在剧烈喘息，眸光的颜色变得极度的黯淡。 夜释天、污浊魔神、污浊妖臣，第一时间发现祂的异动。 两个封神但是脑子不正常的家伙，不是拍掌就是跳脚。 祂们大声夸赞小丑皇阴险狡诈，祂们逃不出去的结界，小丑皇凭借这个神奇的技能，竟然能够脱离，不愧是魔鬼一族的表彰，有那么两把刷子。 “轰啦！” 夜释天举起镰刀，隔着死界望向小丑皇，绷紧的手掌，洋溢着无边无尽的杀意。 “呵，不想你的族人横尸遍野的话，你大可松开结界，介时浊雾飘荡，城破人亡，自然能再次逮住本皇。” 小丑皇不甘示弱瞪视着，虚白的妆容映射着脸上的凶威，大有玉石俱焚的势头。 “姓夜的，你的对手是我们，不要分心哦！” 污浊魔神甩尾，崩天裂屁，洪水冲屎，稀里哗啦喷了一地。 污浊妖臣嘻嘻哈哈，追在污浊魔神的屁股后头，每一道狂风，都能掀起齐天高的屎浪。 相较之下，夜释天和两尊死亡巫神，仅仅占据立锥之地，进退无路，处境堪忧。 “嗖！” 一支破晓的箭矢，风驰电掣，由远及近，如雷灌耳。 小丑皇猛然回头，举臂格挡。 但箭矢即将命中时忽然二次弹射，斜着插进小丑皇的脚丫子上，连祂的靴子一并洞穿。 “当年，你的先祖也是这般的飞扬跋扈……” 夜寒君踏空而行，脚下血光蠕动，一步生莲，两步升仙，三步便屹立在天地的尽头，小小的身子，犹如神话的投影： “现在，该做个了结了……” “夜修罗没能将你们斩尽杀绝的遗憾，这一宙元，一定不会重蹈覆辙……” 夜寒君开口说话，每一字都有无穷的威势。 在他那张还算硬朗的面庞上，隐隐约约能看到夜天子虚幻的表情。 这一刻，祂不再年少，眸光里波澜壮阔，有岁月沉淀，数不尽的沧桑荧幕般飞闪，跌宕起伏的样子，能揪住人心，也能定人魂魄。 “就凭你吗？一个死去的、残缺的兵神？” 小丑皇露齿而笑，深紫的眼影，橘色的腮红，粉嫩的唇膏，独属于祂的邪魅一览无余。 “当年，夜修罗之所以能够击败本皇的先祖，凭借的不还是‘神多势众’。” “一冠一神才是冠位的标准配置，一冠双神……戏命王死得不冤，我的先祖也心服口服。” “但是——成王败寇，本皇既然传承先祖的血脉，再次证得神道，足以证明小丑一族的高贵性，无可替代，毋庸置疑……” “这一宙元，该覆灭的是你们夜氏！” “先祖遗留下来的仇恨，本皇记得！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轰隆！！” 一声炸雷之响，音声如钟，仿佛天公的怒吼。 极远处的七彩小丑王一个激灵，以为是小丑皇愤怒的体现，险些被吓得跪倒在地。 但这道声音，或者说这个异象，和小丑皇一点关系也没有。 祂愿意费口舌之争，完全是释放逃生绝技，当下的状态过于恶劣，需要一点点恢复的契机。 “轰隆隆——” 夜寒君的背后，一柄十字金剑，攒射一道金色的闪电，垂直往上劈砍。 倏地间，天色变了。 漆黑的魔气向着两侧排开，三轮冥月的光芒快速隐没。 无休无止的墨色乌云，不知从何处来，眨眼间侵占一整片天空，增势不减，依旧向着远方蔓延，大有将整个冥灯笼罩框住的意思。 “天劫……又来了？” 无日城内，透过纸张那么薄的屏障，夜舒、夜天鸣等圣人，舌挢不下，大惊失色。 这一幕何其相似，近百年前，这里也曾乌云压城，风雨欲摧。 没想到白驹一晃，这个画面又来了，还是那么惊心动魄，一个照面便叫人捏着一把汗。 “这个时候冲击第7位阶……未免有些不合时宜吧？” “不对……雷元素还在膨胀……好像超过了那一次的天劫……” “夜寒君这小子，想利用自己的劫难，拖小丑皇下水，叫祂一起渡劫？” 城内，圣人以下本不该分出心神，去推断死去之人为何死而复生。 但他拿着弓，拿着名为“修罗”的神弓。 所散发的气息，除了比不上夜释天，连夜英也盖不住，怎么可能不引人注目？ “果然比上一次强，雷电尚未劈下，至圣之胎也瑟瑟发抖……” “这是能够威胁封神之胎的天劫，所伴身的异象，倘若有人说证道为冠，亦或是证道为神，想来夜天子那样的前辈也能认可……” 夜寒君口不语，心悸动。 他仰头望了一眼天，形影不离的死亡危机，远远超越上一次的体验。 但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坦然而平静，持有的心态完全不同。 “本皇想起来了，夜氏这一代的年轻一辈，似乎有好几个惊才绝艳……” “其中一人，双职权，扣不开天道之门，得不到天地的认可，因雷而殇，本该灰飞烟灭……” 小丑皇第一次，掠过夜天子那虚幻的脸庞，仔仔细细审视夜寒君。 有夜天子庇护，夜寒君无惧神明的目光。 他略有眷恋似的望了眼脚下，望着那座从小看到大的远古城池，幽幽吐出一口浊气。 下一刹，他的气息再变。 弹指间神清目明，温和而平缓的气势，犹如山岳般拔地而起。 “尊敬的小丑皇，尊敬的魔鬼之神。” “诸天万界一共存在三枚狱之神格，排除你们说不清道不明的那一枚，另外的两枚集中在我冥灯深渊，作为夜修罗的后裔，作为夜释天的幼子，我不胜惶恐的同时，深感荣幸。” “现在，你是重伤之躯。” “而夜天子前辈，也只有尘封下来的些许神力。” “夹在中间的我，足以成为平衡天平的筹码——送你最后一程。” “轰隆隆！！！” 万云狂啸，雷嗔电怒。 千万道树状闪电的包围下，移形换位的小丑皇——逃脱失败。 祂的眼角疯狂跳动，前所未有的不安撑占灵魂，以至于整个脸皮都在抽搐抖动。 诸神见证，苍穹葬礼。 唯有彻头彻尾来一次死亡，让诸神也看不出端倪，才能摆脱天道的压制。 而这场葬礼，最大的陪葬品，自然是红尘之主…… 小丑皇！(本章完) 第363章：天葬 小丑皇，红尘之主，魔鬼之神。 在狱之眷灵这个庞大的体系里，恶魔和魔兽占据半壁江山，剩下的魔像、魔鬼、血族……属于夹缝中生存，无论体量还是质量，微不足道，可有可无。 然而，因为初代小丑皇的崛起，魔鬼一族如日中天，有过短暂的辉煌。 到了二代小丑皇这里，祂带领族群高歌猛进，再一次扭转衰败落魄的局势。 诸天万族，凡是沾上“小丑”二字的魔鬼，必须掂量掂量它背后的血脉源头，究竟姓甚名谁、能否招惹。 可就是这样的一位皇者，这样的一位至尊。 身处千万道树状闪电的圈禁下，冲天无路，遁地无门，嘴角狞恶的笑容，居然也会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疯狂： “好狂妄的少年郎，年纪轻轻，就想置本皇于死地？” “你先祖完不成的事情，你父亲做不到的事情，你这个连圣阶也没达到的蝼蚁，怎敢自以为是？” 小丑皇之言凶神恶煞，背地里搀杂着排山倒海的精神波动，震得人心底发寒。 可惜，夜寒君无动于衷。 满天乌云压境，满耳雷霆咆哮。 纵使是凶神降世，一吼之威，如何能与天地的威严相提并论？ “囚笼已成，你在劫难逃。” “小丑皇，接受现实吧，有尊严的死去，不会辱没你的身份。” 夜寒君反手，握住背后的十字金剑。 一瞬间，锵锵剑鸣划破长空，金色电弧交织盘旋，他像是即将登临神位的不朽，持天子之剑，欲斩枭雄。 “轰隆隆——” 雷海彻底狂暴，龙卷风形状的金色闪电，以内螺旋的方式轰砸。 当然，这只是第一波。 接踵而至的第二波天劫，化身张牙舞爪的雷霆巨龙，垂直往下，无差别扫荡。 等到第三波衔接，闪电化锤，一锤敲落，无日城方圆十万里轰然坍塌。 蛛网裂纹无止境延伸，龟裂的大地、焦黑的土壤，无一不证明，这片世代被黑暗笼罩的恶魔之地，将会在雷劫的屠戮下丧失全部的生机。 “混账！” 小丑皇变出数十分身，如同木桩吸引闪电的聚集。 而祂最最重要的本体，上逃下蹿，不想触碰电弧，更不想体验万雷穿心的痛苦。 “轰啦！！！！” 一道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霹雳，犹如天神投掷的长矛，瞬间洞穿小丑皇的腹腔。 祂疼得大叫一声，躯体开裂，四肢与躯干连接的位置，暴露出灰色的伤痕。 显然，夜释天至今为止的攻势，终究伤到了祂的根本。 而那些勉强被压制的病疮，又回归失控的状态，里里外外侵蚀祂的神体。 小丑皇——一下狼狈起来。 祂继续逃窜，不断寻找周围的缝隙，想要摆脱雷电的锁定。 但这是无用之功，夜寒君召唤而来的雷劫太强大了，小丑皇能够逃离夜释天的死界，却没办法用真假小丑逃出这片雷界。 “好好好，够果断，够血性！” “本皇认可你的实力，虽然年纪只有本皇的零头，但你能成大事，的确是夜氏不可或缺的人才。” “收手吧，我们好好谈一谈。” “你有大好未来，何必埋葬自己的青春，与本皇共下地狱。” “本皇可以发血誓，此生不入冥灯，不再与夜氏为敌。” “另外，本皇愿意割让红尘深渊一万年的产出，全都作为战败的赔偿品，拱手赠予夜氏……” 小丑皇强行缓和语气，主动示弱，主动求和。 祂不想死，这一点再清楚不过。 但夜寒君没有要搭话的意思，像是在打量一个逼急了想要跳墙的小丑，冷冷淡淡的眼神，彻底惹火小丑皇。 “啊啊啊啊！！” 小丑皇停止逃窜，所有的分身扑向正中心的夜寒君。 每一个分身都竖起手指，瞄准他的头颅，射出一道彩虹激光。 “轰隆隆——” 小丑皇震惊，劈向夜寒君的雷霆远比祂密集。 区区凡人之躯，居然被倾泻的雷瀑淹没，祂的技能堪堪撞进，马上就被雷霆的力量消磨干净，根本碰不到夜寒君的本体。 “不可能！本皇是封神之躯，一把死掉的破弓，怎么会有这样的防御力？” 小丑皇先惊后疯，十指联动，数以百计的彩虹光束不计后果的砸出。 每过一息，雷霆的威力都在翻涨，再拖下去，祂的机会越来越渺茫。 要是因此折戟冥灯，被一个人类和一个残神击杀，祂毕生的努力都会成为一个笑话。 “给本皇去死！” “嗤嗤！嗤嗤嗤！！” 终于，彩虹光束冲破雷瀑，成功命中夜寒君的左大腿。 一刹那而已，左大腿消失。 夜寒君神魂激荡，喷出一大口血，只觉得翻江倒海，残破的肉身像是破了洞的气球，拼命往外流逝生命之火。 “嗤嗤嗤嗤！！” 又是几道一晃而过的彩虹，夜寒君双臂炸开，前胸后背都像是被铁锤砸中，五脏俱破，心脉断绝。 “死吧死吧，只要你率先死在本皇的手里，所谓的天劫失去锚定之物，自然不攻而破……” 小丑皇死死瞪着眼，气色愈发苍白。 祂生怕夜寒君死不掉，百花缭乱的技能呼啸而出，根本不敢停顿。 但噩梦般的画面真的出现了，即便身负重伤，承受伪神也必死的招式。 夜寒君愣是没有咽气，始终有一口吊在喉咙里，那双赤黑两色的瞳仁，依然泛着一望无际的幽寒。 “黔驴技穷，指的便是这般吧？” 夜寒君轻启唇齿，瞥视手中之剑。 这一次的渡劫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样。 上一次需要整合权能，整合契约眷灵，一关关闯荡。 但这一次，只是天赐契约·剑雷子，便将截止目前的劫难之雷，尽数吞入剑身，一丁点也没有溢散。 肉眼可见，剑雷子呈现前所未有的橙金色。 小小的剑身仿佛是个无底洞，所有的雷元素都往里面汇集，散发的不再是圣灵的气息，无限接近于神明。 “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复苏……” “越往上成长，岁月如梭，难怪那些强者，动不动就以百岁、千岁计算时间的流逝……” 夜寒君轻轻一叹，双臂喷溅的鲜血，忽然没入修罗弓中，隐隐凝聚成两只虚幻的手臂。 “夜之姓不可辱，这是祖训的第一句。” “小丑皇，结束吧，充当我的陪葬品，成为我晋升的垫脚石，我会以你的血，窥探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道路……” 举臂，挽弓，射箭。 赤色的流星冲破万重闪电，虚空碎了，大地碎了，彩虹碎了……所触碰的东西全部碎裂。 “此箭名为「葬神」。” “光巫神死在这一箭下，你也如此，九幽黄泉，你们正好作伴。” “夜天子前辈，永别了。” “我会带着您的遗志，继续向前，去看看更高处的风景……” 夜寒君淡淡说，平静的面庞上藏着一缕眷恋和唏嘘。 小丑皇则惊骇地看着插进自己胸口的箭矢，想要伸手去拔，还没有触碰，神体四分五裂，炸了一个稀巴烂。 “唰！” 电光火石的间隙里，一道召唤阵法突然打开。 夜寒君抬了抬眉尖，为了执行仪式，他连瓜瓜也收了回去，没有他的授首，契约为何开启？ “夜寒君，好吃的！” 活蹦乱跳的默，一个飞鱼弹跳，衔住一颗映照着彩虹七色的心脏。 那心脏颇为诡异，里面竟有一张脸，看那滑稽的妆容，居然也是小丑皇的模样。 “不……这是本皇最后的逃生手段，从未失手过……你怎么可能发现……” 小丑皇惨叫，还想说些什么。 悬浮在默头顶的极乐环里，三眼白鸦突然睁开眸子，冰冷的红色目光不带有丝毫的感情。 “啊呜！” 似是得到鸦鸦的提点，默抱住心脏，一整个塞进自己的嘴巴。 明明心脏只有人类脑袋那么大，它的身体刚好容纳。 塞下去后，默的躯体不断膨胀，立即有爆体而亡的趋势。 “痛……痛痛痛……痛死我啦！” “好幸福呀……鸦鸦……鸦鸦最好了……永远都要成为好朋友哦……” 嘭的一声，默彻底炸开，一场小规模的血肉之雨，掺杂在宏伟壮阔的彩虹血雨中，进而被无穷无尽的雷霆淹没。 “夜天子前辈提到过……如父王那般，生吞活咽封神之胎，马上生出两尊巫神……绝不是正常现象……” “神格无论是自然回归天地，还是由封神或者冠位提取，亦或是最后的吸收容纳……非一蹴而就，有难度，有失败率，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浩劫鸦主居然也能一下夺走？祂不是灾神吗？如何容纳狱神的神性？” 滞留原地的夜寒君，思绪万千，神情一阵恍惚。 但他没有思考的时间了，小丑皇是壮年时期的封神，祂的陨落，伴生的异象远远超越光巫神。 除了彩虹血雨，天空上还涌现一张张亡者的面庞，只有极少量的人形，占据大头的全都是形形色色的怪物。 它们在怪笑，载歌载舞，欢声庆祝。 作为曾经被小丑皇杀死的生灵，积攒的怨恨终于解脱，化为乌有的瞬间，如何不喜，如何不乐？ “咔擦——咔擦——” 苍穹开裂，云海被推翻，一口纯白色的帝王棺椁，遮天蔽日，硕大无朋。 这是超脱雷界的景象，无日城内的子民也能看清楚。 死界内部，夜释天和污浊魔神、污浊妖臣，忽然也很有默契的停手，抬眸望向世界的尽头。 “哇塞，这是传说中的「天葬」？” “只有非常特别的生灵死去，才有可能以天为墓，以地为穴。” “譬如冠位，譬如封神，也只能说有概率，并不一定是绝对的。” “反而是那些天生地养的眷灵，成长到一定境界，要是意外夭折，往往会得到天地的怜惜……” 污浊魔神兴致冲冲，完全不在乎小丑皇是不是凉透了，瞪眼望着夜寒君，哈哈大笑： “我明白啦！这不是小丑皇的葬礼！是这个小人的！” “他是双职权，没办法往上晋升！” “但他很努力，临死的时候拉小丑皇垫背，厉害得一塌糊涂！” “不过天道杀死他的信念不可动摇，只是愿意用最隆重的葬礼迎接，风风光光地死去，符合自然规则的运转……” 污浊妖臣前仰后合，笑声更大： “姓夜的，你们家族不赖嘛！” “大哥真该跟你学学，都多少岁数的人了，居然一个子嗣也没有，一点也不好玩！” “轰隆隆——” 两神互相吹捧，精神倍足。 压满苍穹的雷电全部劈下，橙金色的十字雷剑似是达到容纳的极点，从剑尖处开始崩碎。 噼里啪啦的电弧肆意闪烁，撑天拄地之间，万物失音，人之言兽之语，全部落下静音键。 “夜寒君！” 夜流萤咬着嘴唇，目光里既有愤怒的火光，也有朦胧的水光。 她不理解，双职权这条路为何难成这个样子。 夜寒君又为什么这么极端，非要用雷劫配合夜天子，彻底终结小丑皇的性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细水长流不行吗？慢慢摸索不行吗？以这个结局收尾……真的甘心吗？ “噗！” 脑袋里一阵剧痛，灵魂颤声哀嚎。 夜流萤往后栽倒，两眼一翻，居然直接昏了过去。 “唰！” 伯特纳尔瞬闪，以一道血光撑住夜流萤的背脊，脸色难看的同时，琉璃之瞳死死瞪着天空。 “真的死了？” “不管死时再怎么风光，我夜氏的曙光之一……就这么熄灭了？” 彼时，遥远的世外桃源，有一扛着铁锹正在劳作的女子，闷哼一声，摔倒在地。 血巫祖地最下层的避难空间，夜隐捂着脑袋，只觉得寒冷入侵，一点点蜷缩身体。 另有三女四男，手上的戒指突然炸开，七窍一热，鲜血喷涌，意识体瞬间昏迷。 …… “敬——少皇。” 无日城，中央祭坛处，笔直伫立的夜英，忽然抚手于胸，弯腰行礼。 夜玄人、夜铁骑、夜逆、夜蔷薇，一一效仿，肃穆的神色，比之大祭时参拜始祖，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夜氏族人·夜寒君，于新生宙第二纪元，以凡人之身弑神，功劳之高，与天齐平。” “凡我夜氏族人，若是不尊、不敬，当剥夺夜之姓，去除主家身份，以儆效尤。” “喏！” 夜氏族人全都跟着弯腰行礼，而那些分家、旁系、附庸，不管年龄如何，全都跪地不起。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雷劫，持续数分钟，方才有了减退的迹象。 随着闪电隐去，云海散开，冥月的光芒重新洒落。 夜寒君死了。 他的剑被撑爆了，血肉之躯再也无法承载雷电的力量，也如剑身一样，寸寸崩裂，须臾间便消弭无踪。 而他的契约眷灵，在他死亡的一瞬间，全都从空间里掉落出来。 它们没有逃窜的可能，雷海倾泻，抹杀所有的痕迹，也都沦为陪葬品，死得干干净净。 双职权不可攀升——这个远古宙流传下来的说法，果然容不得任何忤逆。 天规不可触碰，天颜不可侮辱，夜寒君用生命作为代价，再一次向世人证明这个结论。 “哗~~~” 众目睽睽之下，纯白色的帝王棺椁，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轻描淡写的融入虚无。 围绕无日城一圈的地界，突然变得比深海还要压抑。 除了幼童，明明没有人哭泣。 但每个人都皱着眉头，胸口发堵，说不上来的呼吸困难。 “哎呀，真没意思。” “小丑皇叫我们过来打架，怎么就自己嗝屁了呢？” 污浊魔神和污浊妖臣，相视一眼，忽然很有默契的拍拍肚子。 噗的一声，前者断头、断身，类龙的尾巴居然冲破死界，顺利逃到外界。 后者断翅、断腿，保留一个屁股，也跟着破开死界，冲向突然出现的黄色漩涡。 “不打了不打了，雇主死了，我俩没护住，只能回去和大哥请罪了！” “姓夜的，拜拜啦，我们看好你，有机会拜个把子！” 两道嘻嘻哈哈的笑声，化作风浪吹拂冥灯深渊。 污浊魔神和污浊妖臣消失了，不知使用的什么秘法，连夜释天也拦不住，只能任由祂们返回劣土深渊。 “哗啦啦……” 死界的屏障缓缓溶解，夜释天孤身一人站在大地上，修长的身材，如玉的五官，都有说不上来的君王气概。 祂纵目眺望，目之所及，皆是焦土。 雷劫覆盖的面积太大了，不仅仅是无日城，更加遥远的区域，也都被闪电击穿。 加上那些入侵者的破坏，冥灯几乎有一半区域沦为废土。 “夜神在上，我们愿归顺，不要杀我们啊……” 红橙黄绿青蓝紫，七个小丑王跪在地上，哭丧着脸，愣是没有一点反抗的动作。 即便是伪神，也没有资格和真神平起平坐，何况它们这些普通的至圣圆满。 而且夜释天是一冠双神，逃？往哪逃？小丑皇都死了，它们不可能有机会。 “噗噗噗噗噗噗噗！” 七道轻响，七个脑袋掉落，夜释天如灰龙冲刺大地，那些妄图逃走或者已经逃远的红尘圣灵，一个不差，尽数斩杀。(本章完) 第364章：冥灯沉沦 “夜氏的至高冠位，也许我们可以再谈一谈……” 红尘深渊入侵派系，除了小丑皇，还有饮马氏和焚泉氏的族长。 前者的祖上出过「戏命王」，与初代小丑皇签订契约，十几万年以来都有牢不可破的亲密关系。 后者的祖上出过「尘埃天师」，二代小丑皇未证神道前，祂才是红尘之主。 而祂的后人，一个自称“焚泉延津”的人族强者，凭借「胭脂女神」的残缺神尸，逃得最远。 眼看就要摆脱无日城，摆脱那个梦魇一样的鬼地方。 焚泉延津手忙脚乱，试图打开空间通道，重新返回红尘深渊。 “唰唰唰！” 一轮旋转的死神镰刀，从极远处飞来。 焚泉延津的头颅被割下，胭脂女神的尸骨也被粉碎。 等到死神镰刀打着旋儿飞回去，地上只留下两具灰色的尸骸，没有留下一缕生机。 “传我神令。” “无日城尚有喘息之力的守护圣灵，即刻扫荡冥灯深渊，凡外界入侵者、内部叛乱者——杀无赦！” “喏！” 电钳龙蜈、木守葱、极乐兽、笔仙……侥幸存活下来的至圣之胎，不顾崩开的伤口，齐声回应。 它们太振奋了，早先时候还在为族群的衰败和即将面临的劫难，愁眉苦脸，担惊受怕。 转眼间，危机解除，夜氏有了冠位，并且是一冠双神。 乃至于，夜氏最忌惮的敌人，不仅小丑皇彻底殒落，就连红尘深渊的高端战力，七七八八也死了一大堆。 “这一天……我们朝思暮想，实在等太久了！” “前有始祖夜修罗，后有新祖夜释天，夜氏未来可期，我等熬过苦难，同样是涅槃新生！” 圣灵们眉飞色舞，有附肢的晃动附肢，有翅膀的扇动翅膀，豪情壮志者不计其数： “等到彻底解决冥灯的入侵者，稍作调整，我们完全可以反攻红尘深渊，将那边残留下来的小丑族、饮马氏、焚泉氏，全部杀光！” “有一冠双神在，即便长远时间不一定坐稳，但一两个纪元内，我夜氏绝对有资格统治两座深渊，我族的发展将回归顶峰状态，要不了多久，族内的守护圣灵就可以回归三位数，可与远古宙末年乃至近古宙初期的辉煌相提并论！” 巫血璐也有郁结之气不吐不快，瞧着渐渐昏沉下来的天色，喃喃自语： “还有云海……” “小丑皇之死瞒不住诸天，光巫神同样如此……” “此番战役，光巫神女和云巫神女，一共死了一尊真神、两尊伪神，顶级战力全部横扫，若干时间发酵，云海必然混乱……” “我们也可以反攻云海，倾覆那里的两座神巫祖地，斩草除根，不留祸患……” “呼……” 伯特纳尔依然拖着昏迷不醒的夜流萤，听到这些发言，突然砸着嘴唇，面无表情道： “哥知道，大伙儿忍了太久，有股劲儿需要宣发。” “但哥不希望你们太欢喜，免得再一次掉落谷底的时候，士气跌落，又变得一蹶不振。” “吸血鬼一族的亲王，您这是何意？” 有大长老茫然，揣摩着这两句远古恶魔语，小心翼翼问道。 “族长大人，需要我代为公布吗？” 伯特纳尔单膝跪地，朝着天空面露绝对的恭敬。 “不，这是我的选择，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既然接受好处，自然要承担代价。” 夜释天缓缓飘落于地，那些刚刚起身的大长老，马上又跪了回去。 祂遥遥俯瞰着众人的面庞，又看了看残破不堪的无日城，平淡的声音没有波澜： “我的冠位，涉及禁忌的存在，也牵连黑暗的交易。” “吞噬契约眷灵、忍受痛苦和孤独、处心积虑谋划着狩猎光巫神……这些都不算什么。” “我付出的最大代价，其实是寿命。” “正常冠位，一旦证道，只要不死，怎么也能活个三五万年。” “但我没有那么长的时间，从我功成的那一刻，名为萨鲁斯的古老邪灵，之所以能够复活，凭借的便是我的血肉和灵魂。” “我……严格意义上只有一战之力，而这一战，刚刚已经挥霍。” “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我的冠体和神权都会衰败，用不了百年，我会形神俱灭，这个过程，即便是生长了十万年的神药也于事无补。” “怎么会……” 跪伏的夜氏族人、夜氏附庸……前一秒的喜悦荡然无存。 他们的躯体又开始颤抖起来，四肢痉挛，心脏像是被洪荒猛兽抓握在手掌心里，噗通噗通，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微弱。 “只有一战之力的冠位……这如何使得……” “族长牺牲了所能牺牲的一切，换取的……仅仅只是巅峰时期的一次反击？强行为我们续命？” 耄耋之年的老者，突然泪流不止。 个别年幼的、没有被送出冥灯的族人，吓得哇哇大哭。 “族长……没有逆转的可能吗？” 夜英半跪在地上，目露一丝悲怜，殷切期盼道： “您现在是冠位，真正的冠位，无敌的冠位。” “有没有可能改变仪式，比如说狩猎其他的神灵，将祂们的血肉献祭给邪神，以此换取自己的延续？” “做不到。” 夜释天摇头： “钻空子就别想了，这是绝对不可破坏、不可违背的交易。” “祂也没有欺诈我，一开始就明确，所谓的复活，需要的是我的死亡，只有我成为冠位，成为腹中死神，一人两神作为营养，才能帮助祂复生。” “巫神也会死去……” 夜英的肩膀抖了两下，呢喃自语： “也就是说，目前我夜氏对外传递的重回巅峰，实则是虚假的消息？” “等到您陨落，亦或是邪神复活，消息瞒不住后，我夜氏的处境……兴许会比之前还要棘手？” “不，这不一定。” 夜释天第二次摇头，灰色的瞳光对准夜英： “我让你清空深黑之轮，将里面的重要建筑和物品全部搬出……进展如何？” “回禀族长，已经完成。” 夜英轻点下巴，复述道： “深黑之轮已经彻底空置，按照这些年内部空间的缩小比例推算，大约这个纪元结束，它就会崩碎，神异性彻底消失。” “好。” 夜释天瞬闪至天边，死神镰刀疯狂放大。 往无日城某个方向探出后，一轮黑色的轮盘，犹如地平线上升起的黑色太阳，逐渐挤满生灵的视野。 “尊敬的深黑之轮，您放弃未来封神的机会，以陨落作为代价，协助我族渡过宙元之劫，恩德之大，夜氏上下无以回报。” 夜释天抚胸，行礼，而后轻轻亲吻黑轮的身体，眼角滑落两滴灰色的血珠： “现在，在您死后，不得已，我要提前毁灭您的躯体，抹杀您在这个世界上残留下来的最后痕迹。” “孩子……放手去做吧……” 微弱而繁复的祷告之音，回荡在天地，那是深黑之轮的残念显化： “我诞生在远古宙，比你的祖先还要年长……” “这些年，看着你们长大，又看着你们衰老、死去……大家都不容易……” “还有……都说界之眷灵，成神的概率极大，就是生长发育的过程太缓慢……” “我就属于成不了的那一个……所以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你不用在意我的感受……” “生命不在于长度，在于质量……活得太久，不见得比年轻人快乐……” “小释天呐……辛苦你了……” “再见了……我的好孩子们……” 两行泪水，从无日城内每一个生灵的眼角滴落。 夜释天无声地叹了一声，罕见的露出一抹落寞，随后挥一挥镰刀，任由整个深黑之轮飞向天空。 “轰！” 一记蓄力劈砍，深黑之轮轰然炸开。 黑晶晶的粉尘化作雾霭飘向远方，冥冥之中，冥灯深渊的角角落落，似有微妙变化的触发。 “恭送夜母，升天得道。” “以界之残躯，辅以我之神权，万年以内，冥灯沉沦。” “这里将衍变为巨大的死界，即便是封神，即便是冠位，也无法找到这里、锁定这里、抵达这里。” “冥灯将独立于世，无外敌侵扰，避开最为混乱的第二纪元，迎来一段崭新的、平缓的发展周期。” “这是我陨落前，最后能为家族做的事情。” “但我不希望家族中有人，将这一万年当做最后的苟延残喘。” “我将拆分夜氏，划分生派和死派，生派留守无日城，经营冥灯，以一渊之地，稳扎稳打振兴族运。” “死派去往外界，不准以夜之姓耀武扬威，最好将自己当做诸天共同的猎物，于夹缝中生存，暗中寻找冥灯以外的契机，从不同的维度提升实力。” “这是两条不同的道路，一个保守、维稳，一个冒险、危机四伏。” “万年以后，冥灯解封，若是有新的冠位或者新的封神，支撑族群，带领族群壮大，夜氏自然不会灭亡。” “若是没有，惨遭诸天各族的联合围堵，那便浴血而战，流干最后一滴血，叫他们品尝夜氏的愤怒和痛苦。” “喏！” 虽有悲痛，跪拜的夜氏族人，呼喝如雷，热血激昂。 “传我神令，于我死后，夜氏下一任族长——夜柔风。” “柔风，你当镇守无日城，统帅生派，尝试冠位的可能。” “是！” 夜柔风垂首，深吸一口气，恭敬答应。 “另外……小丑皇陨落在冥灯。” “时间有限，加上所属的派系不同，我来不及凝聚祂的神格。” “但凭借巨化的死界，即便我死后，这份神性也会留在冥灯，这一万年要是有狱系的伪神出现，大可尝试封神的可能。” “还有血巫一族的代族长·巫血璐。” “我死后，巫之一脉的两枚神格，也会滞留在冥灯，这一万年不会往外稀释。” “我希望你们中诞生伪神，有两枚神格，证道最困难的地方得以摆平，你们完全有可能重现血巫神的形态，甚至……变异出其他的形态，未尝不可。” “谨遵夜氏族长旨意！” 巫血璐参拜，俏脸上闪烁着惊人的决心。 她很清楚，这份摆在眼前的机遇有多重要。 沉沦的冥灯，自我封闭，相当于世外桃源。 一万年发展，血巫中只需要诞生一尊伪神，融合神格，灿亮的封神之路明明晃晃。 “族长，您提前分散血脉，将夜奇玉、夜霓裳、夜莫愁、夜雯妃在内的四位皇者，还有那些封王的年轻族人，全都发配冥灯之外的地方，也是作此打算吗？” “是。” 夜释天颔首，望向夜玄人： “我们不能只走一条路。” “一直以来，族人从出生就拥有超越寻常的富贵、权力、地位……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尝试不同的可能。” “那些外派出去的年轻族人，全都是死派。” “若他们独自闯荡，不依托家族势力也能在外界站稳脚跟。” “不管他们最终的成就如何，至少我夜氏的血脉得以保留，诸天万族想要斩草除根，难度又上升一个级别。” “原来如此。” 夜玄人恍然大悟，心头的疑惑一重重消减： “这么来看，族群还有很多机会。” “单单是一狱双巫的神格，以及污浊魔神、污浊妖臣留下的血肉残块，还有那些死去的红尘圣灵尸体……这些资源的集中，都可以充当我族的养料，帮助族人的成长。” “但是对应的，到了冥灯解封的那一天，也就是新生宙第三纪元。” “这里一定会成为战场，神格的滞留，定然会引来伪神乃至真神的杀机。” “还有劣土大帝，祂和我们已经结仇，发疯的冠位……谁知道会做什么事情……” “未来就交给你们了。” 夜释天转身，淡淡道： “将有血性、有志向的族人及附庸挑出，我活着的时候，还可以送他们离开冥灯，他们将成为第二批死派，自寻发展之道……” “还有……小丑皇是被夜寒君杀死的，若不是他，无日城会被攻破，死伤会比现在惨烈百倍。” “传我神令，册封夜寒君为「弑神修罗」，往后的祖祭，他将位列我和修罗老祖之下，后代子孙，敬之拜之，不得轻慢。” “是！” 夜英、夜蔷薇、夜柔风……一众圣人领旨。 …… …… 一周后，无日城，医殿。 往来的恶魔数量不少，偶然也能看到身穿白色圣袍的人类，手里捏着光系或者水系的权能，协助契约眷灵展开治疗。 因为史无前例的入侵之战，短短几天的时间，根本不足以统计伤亡数字。 救援者将尸骸集中到尸殿，又将完好无损的幸存者安置到地下溶洞。 夹在中间的伤患，则被送至医殿。 根据伤势的严重程度，有的被扔在地上，简单涂抹药物。 有的被丢进硕大的药桶中，通体由植物的汁液浸泡，以此等待专业人员的救援。 当然，这都是普通级别的待遇。 就在医殿最深处的独立病房，守护圣灵·木守葱，趴在一张床边，头顶的葱竖得笔直。 在它的旁边，伯特纳尔捏着下巴，一脸狐疑地审视着病床上的少女。 “奇了怪了，哥送了她一滴血，以她的体质，应该能够承受才是。” “怎么还没有苏醒的迹象？这可是「弑神修罗」的亲妹妹，无论如何，她不能死……” “亲王大哥，会不会哥哥死了，妹妹伤心过度？” 木守葱小心翼翼道： “听说他们是异卵同胞，亲上加亲，不排除这种可能。” “扯淡。” 伯特纳尔薅了一把葱，全部盖在少女的身上，低声自语道： “她得快点醒过来才行。” “哥哥死在冥灯，以她的脾性，不可能安分守己地呆在这里，一定想出去闯闯。” “这样，实在不行，你给她背出去。” “她身份不同，身边跟个圣灵保护，没人会多说什么。” “啊？我啊？” 木守葱头顶的葱很快又长出来，随着它瞪眼，一晃一晃的，莫名呆萌： “亲王大哥，我就不能呆在冥灯吗？” “我不太擅长战斗啊，顶多就是控制和治疗，让我保护弑神修罗的妹妹……你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伯特纳尔扯住葱脖子： “要是派个魔王跟着她，再加上她的职权，不是明明白白告诉别人，她是夜氏余孽，快来杀她，能爆金币吗？” “你小子长相就和深渊的怪物不同，出去闯闯吧，别待在冥灯了。” “哥是有孩子要照顾，没办法，不然我也出去……听明白没有？” “哦……哦……” 木守葱老老实实点头，颇为勉强的答应下来。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少女嘤了一声，眉尖蹙紧，突然有了转醒的迹象。 伯特纳尔倏地放下木守葱，上前一步，琉璃之瞳紧紧盯住少女的面庞。 “小流萤，醒醒，醒醒。” “你哥哥要是还活着，肯定希望你积极一点，阳光一点。” “你要尽快调整心态，重振旗鼓，若干年后，说不定你也是夜氏的圣人之一……” 彼时，某个昏迷状态下依然抓着铁锹的女人、某个翠绿色挂耳短发的女人、某个佩戴银色铠甲的红发女人、某个冷漠如冰的面瘫萝莉…… 某个被蟑螂围住的公子哥、某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某个身材高大的肌肉男、某个赤发如火的道长、某个脸色发白的虚弱男…… 一共有五女五男，几乎在同一时间醒来。 在睁开眼帘的一瞬间，他们都是茫然的、呆滞的。 但就在下一秒，他们眉心一热，无边无尽的传承信息，暴风骤雨般涌入身体。 “传……教……士？” 夜流萤缓缓退出愣神的状态，进而闻到浓郁的葱味。 然后她就看到，一个英俊潇洒的吸血鬼亲王，还有一个缩小了无数倍的木守葱，大眼瞪小眼，全都看着她。 ——— ps： 当当当，又写完一卷。 至此，本书进入后期，夜寒君终于要走向世界舞台，开创属于“祂”的传奇。 下一卷名为《传教士》。 新的故事要开始了，作为幕后黑手，我有些忐忑，有些期待。 但不管怎么说，如履薄冰，砥砺前行吧！(本章完) 第365章：灰日之神 巨蛙池沼以北，跨越荒无人烟的贫瘠土地，又跨过形形色色的异族部落，再跨越一口泉水、一座沙丘、一片草原……有一个名为鹦鹉山的地方。 它雄伟、陡峭、高耸入云。 山顶、山腰、山脚，五颜六色的鹦鹉上下盘旋，时而学着人类开口说话，时而摹仿野兽的吼叫亦或是禽鸟的尖啸，白天黑夜都很热闹。 当然，它不是八山中的任何一山，不过是诸天万界再正常不过的地貌之一，没有古老的过去，没有恢宏的历史，甚至没有充沛的灵气。 不会有圣灵愿意居住在这个地方，会折寿的，会抑郁的，有百害而无一利。 …… 这一日，山脚下的清幽小道上，迎面走来一支商队。 他们人数不多，约莫十一二人，对比那些动辄数十上百的行商队伍来说，规模小得可怜。 他们有车，二十几辆木质拖车。 拖车上堆积着千奇百怪的眷灵尸体，多为成年的蛮兽和妖兽，也有不少的虫族，除了极个别尸骸非常的残破，绝大多数较为完整。 显然，这些是要拿去卖钱的，品相越好，价值越高。 “哥，还有多远啊？” “我们这一趟，砸进去五年的时间，牺牲了那么多护卫，好不容易弄来这些稀有生灵的尸体，储物戒指全部塞满了，还有大量的富余。” “凭借这些，我们肯定能通过「逐星」的考验，到时候整个卫家并入逐星大商盟，我们家一年的利润最起码翻上三五倍，小妹的顽疾有救了，祖爷爷说不定也能买到延寿之物……哈哈哈，我好兴奋啊，辛苦了这么久，终于要等到回报了！” 拖车前沿，第二辆护卫车上，一个背负弓箭的中年男子，笑声爽朗。 “嘘，给我安静些。” “这是鹦鹉山，比我们老家三星泉危险多了，想要穿过这里，起码也要三个月的时间……” “二弟啊……越是接近功成，我们越不能大意，不然这些年的努力都白费了，你说可不可惜？” 护卫车上，另一个手持魔法杖的中年男子，身形消瘦些，更显几分儒雅。 他皱着眉头，不时望向天空，每当看到那些成群结队的鹦鹉，眉宇间的忧色更加凝重。 “我有不好的预感……” “似乎要下雨了，要真的下雨，玉婴以下的鹦鹉都会躲起来，会有命轮乃至灭度级别的鹦鹉出来兴风作浪，到时候非常的麻烦……” “哥，我们有斌叔，小心一点，没事的！” 背负弓箭的男子名为卫柳，他搭在哥哥卫楠的肩膀上，略以宽慰道。 “不行，天色变了，有雨云飘来了……” “铁牛！桐珠！快停下来，我们找个避雨的地方，躲躲风头！” “安小姐，麻烦你启动拖车上的避水屏障，不要让雨水浸泡尸体，要是腐败，价值就要腰斩了……” “黄姨，麻烦你警戒，你是猎人，洞察力比我强，注意天空的方向，一旦发现羽毛特别艳丽的鹦鹉，立即激活幻戒，以此隐藏我们的位置……” “嘎！人类！坏蛋！” “嘎！坏蛋！人类！全部吃掉！” 两道公鸭嗓一般的叫嚷，骤然从高处响起。 卫楠、卫柳，脸色剧变。 循着声音的方向，他们锁定目标，进而头大如牛，冷汗直冒。 “是嘴炮鹦鹉！这怎么可能！” “它们不应该住在鹦鹉山的山顶吗？怎么会飞到下面来？天地之胎……斌叔对付不了，一个就能掀翻我们全部，何况是两个……” “铁牛！桐珠！把爆炸鸟丢出去，吸引它们的注意力！” “其余人！放弃拖车，往藤蔓多的地方钻！不要贪心！命比钱重要！先活下来再说！” 一声令下，配合默契的行商小队，立即分散。 有土系契约眷灵负责挖洞，也有力大无穷的猿猴型契约眷灵，投掷巨石，阻挡嘴炮鹦鹉的俯冲。 “人类！吃掉！全部吃掉！” 两只通体银色的嘴炮鹦鹉，盘旋半圈，启动某个加速类技能，一瞬间从半空扑到地面。 其中一只往前一咬，轻松崩裂金属的弯钩嘴巴，就把大猿猴的一条臂膀扯了下来。 “两位少主，你们走！我来拖住！” 名为斌叔的老护卫，唰的一下抽出钢刀，跳到猿猴的背上，近乎与它连成一体。 “吼！” 断臂巨猿奋力挣扎，一跃数十米，差一点就够到嘴炮鹦鹉的脚丫子。 “烦人！走开！” 受到骚扰的嘴炮鹦鹉，骂骂咧咧，一个翅斩，直接削断猿猴的另一条胳膊。 大猿猴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声，方圆数千米以内的树枝上，那些五颜六色准备躲雨的鹦鹉，要么缩起脑袋，要么扑棱翅膀飞起来，场面越发混乱。 “撕拉！！” 第三次俯冲，体型稍大一圈的嘴炮鹦鹉，拦腰斩断巨猿的腰身，血淋淋的东西淌落一地。 斌叔死了，手中的钢刀甚至没能碰到对方，眼前一黑，世界已然暗沉。 “斌叔……” 卫楠、卫柳，不敢回头。 但他们听到了声音，也听到了戛然而止的惨叫声，一个个双眼通红。 “不该是这样……再过几个月，我们卫家就能翻身了……” “偏偏这个时候遇到强袭……可恶啊……弱小果然是原罪……我们太没用了……” “喂，别往下面钻！” “你们难道不知道，鹦鹉山有「撼地鹦鹉」，那玩意比嘴炮鹦鹉强，少添点乱吧，往东边逃！” 一棵参天大树上，蹲着一男一女。 他们穿戴着色泽古朴的青色法袍，间接预示掌握的权能偏向于法系。 不远处，一只白色的「熊头鹰」，还有一只黑色的「企鹅鸟」，都在积蓄相应的技能。 “噗！” 企鹅鸟发射冰冻光线，成功惊退体型稍小的嘴炮鹦鹉。 熊头鹰追上体型稍大的那只，试图近身肉搏，不给对方俯冲的契机。 “你们是逐星的人？” 差点摔了一个狗吃屎，卫柳仰头，看清一男一女的胸口佩戴着蓝色的星辰徽章后，他的嘴巴张得老大，满脸的惊愕。 “唔，暴露了呢。” 公孙沁撇了撇嘴，随手整理了一下不听话的刘海，漫不经心道： “鹦鹉山最近有点乱，有其他地方的鹦鹉闯进来，为了争夺配偶天天打架，治安乱得一塌糊涂。” “我们奉盟主之命，前来侦查，顺便搞定隐患，让这里恢复以往的样貌。” “瞧你们眉心涂抹的天石粉末，这是我盟预备盟友才有的记号，生死垂危，出手照拂一二，理所当然。” “救命之恩，感激不尽，卫楠谢过两位大人！” 卫楠嘴皮子哆嗦两下，忽然不跑了，双手抱拳，一鞠到底。 “小沁，大家伙来了，别分心。” 公孙伯始终没有往下看，也没有看向嘴炮鹦鹉，而是望着高处。 闻言，公孙沁露出几分认真的表情，有神的目光跟着向上扫视。 “呼啦！！” 黑影如电，疾驰而下。 那是一只鹦鹉，一只翼展百米的巨型鹦鹉。 它的体型太大了，力量也相当巨大，沿途触碰的树冠、树枝，七零八落碎了个彻底。 它大吼一声，居然发出雄狮般的惊人吼叫，势如猛虎，不可阻挡。 “狂狮鹦鹉……这个体型……无量之胎？” 卫楠呆滞。 卫家的最强者，不过第5位阶。 两只成功进化天地之胎的嘴炮鹦鹉，尚且没有应付的余地。 这更往上的无量之胎，对应第7位阶的至强者，放眼整个鹦鹉山也是响当当的霸主。 疑似第6位阶的逐星执事，接受这样的任务，会不会有些超越能力的范畴？ “唔，的确有些超纲。” “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盟主大人赐予的力量吧……” 公孙沁舔了下上唇，忽然从树枝跃落。 她并非要往地面降临，而是在青风的缠绕下，展现不可思议的速度，灵活穿梭在密林之中。 “吼！！” 狂狮鹦鹉持续吼叫，翅膀劈落，已经锁定猎物的它，由内而外的杀意相当鲜明。 “古老的灰日之神啊，我是您虔诚的信徒，恳请您降临神迹，毁灭眼前的恶敌……” 于呼啸的风中，公孙沁双手合十，无法被外人听懂的祷告之音，捉摸不透，难以辨析。 但——淅淅沥沥刚刚飘落下来的雨水，忽然在狂风的推动下，一瞬间变成倾盆大雨。 一缕白金色的闪光出现在半空中，就像是流星一样飞逝。 隐隐绰绰，似能看到一尊完美无缺的女神，身穿珊瑚金色的神袍，肩绑柔软的绸带，金色的波浪长发随风而动。 祂有翅膀，灰白色的弯折翅膀，长长的拖到脚后跟。 祂的手中，握着一根灰白色的法杖，轻轻的，莹莹的，仿佛凝聚着不可思议的神奇力量。 “哗~~~” 祂睁开了眼，似有金光瞬闪，天的尽头飞来一只巨船。 那船太大了，比狂狮鹦鹉还要庞大几倍，通体由风元素组成。 轰的一声，船来了，砸下去，嚣张的狂狮鹦鹉两眼一翻，只是一个照面，居然就昏了过去。 执掌风元素的女神，随意的抬起象征权利的法杖。 数千道漩涡凝聚，进而化作狂暴的龙卷，扑向狂狮鹦鹉，缠绕、撕裂、切割…… “哗啦啦啦！！” 一堆碎肉混合着羽毛，与暴风骤雨一同降临鹦鹉山。 卫楠、卫柳——眼睛瞪得溜圆，半天说不上来话。 许久，等到血肉之雨平静下来，兄弟俩蠕动着嘴唇，结结巴巴道： “这就是……这就是……逐星的力量？” “无量之胎的狂狮鹦鹉……足以在鹦鹉山称王称霸的顶级蛮兽……一下就被干掉了？” “没错，这就是逐星的力量！” 公孙沁扬起下巴，目送心目中的风之女神散去后，俯冲至地面，又骄傲又自豪道： “若干年前，我们两人，和你们现在的实力差不多。” “因为加入逐星，得到盟主大人的赏识，我们接触到世界尽头的隐秘神灵，往后的成长一发不可收拾。” “我们听说过灰日之神……” “据说是近古之前，远古宙陨落的伟大神灵……” 卫柳像是突然间被抽干力量，仰起的粗糙面庞上，带着七分的敬畏，以及三分的憧憬： “在我们的家乡，三星泉那边，也有不少人深深畏惧着祂的尊名……” “大家不敢在明面上谈起，生怕引来冥冥之中的惩罚，只敢偷偷摸摸议论……” “传言……灰日之神虽然陨落，但祂遗留下来的神力，依然有鬼神皆惧的威力……” “这份神力由十位使者大人接纳，只要信奉他们，得到他们的认可，就有可能继承更加微弱的神力……” “好好努力，争取快一点加入逐星吧！” 公孙沁打断，扔下两瓶丹药，转身的一刹那，脸颊上似有狂热之色忽闪忽烁： “我们是灰日之神的信徒，又称为「教众」！” “教众分三个等级，初级、中级、高级，每个等级享受的恩赐和祝福都有天壤之别！” “在我们之上的就是盟主大人，但听他说，其实还有一个人得到灰日之神的恩赐，并且，他得到的更多，连十位大人也十分尊敬，视其为‘神下第一使者’，愿意听从他的命令。” “因为未知的原因，他去了非常遥远的地方，无法返回我们所在的世界。” “只有他回来，我们获得的恩赐才会升级，继续超越同阶之人，实现神乎其神的变化……” 公孙伯看了公孙沁一眼，这个血气方刚、看起来沉着冷静的中年男子，居然也露出相似的表情： “我们要举办一场「神降仪式」，以虔诚的信仰和信念，迎接那位大人的回归……” “因此，我们需要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越过这座山，进入巨鹿森林吧……” “作为预备盟友，你们如果通过考验，自然能接受盟主大人的恩赐，然后从初级教众开始，凭借功勋和贡献，努力升级……” “神降仪式？” 卫楠、卫柳，呆呆的，傻傻的。 少顷，他们回过神来，咽了一口唾沫，起伏的心情稍稍得到控制。 “知道了！我们这就去！” “召唤神下的使者……这等盛景，如果不能亲眼窥探，怕是要成为毕生的遗憾！” …… …… 数月后，巨鹿森林北部，一座地下溶洞。 畏手畏脚的卫楠、卫柳，领着不足五人的队伍，跟在一头会说话的大蜈蚣后头，小心翼翼进入洞穴。 他们在湿漉漉的通道里七拐八扭，走了很长很长的路。 等到脚掌心微微泛酸的时候，耳畔传来悉悉索索的躁响，脖子后头早就竖起的寒毛，不由得更加坚挺。 “大王，又有人通过了您的考验，是三星泉的卫家。” “这两人是卫家家主的大儿子和二儿子，背景和人我们都查过了，清清白白的，没有问题。” 大蜈蚣的肚子里，钻出一个涂满润滑液的老人。 卫楠和卫柳目瞪口呆，他们一直以为是大蜈蚣变异，与人的智慧相当，并且拥有了口吐人言的器官。 没想到原来是契约兽，所言所行，全然是主人暗中掌控，这与他们的判断完全不一样。 “有劳吴老，去忙吧。” 儒雅而温和的声线响起，老头重新钻进蜈蚣的肚子。 一个晃神的工夫，大蜈蚣大摇大摆离开，不仅连影子都没了，气息也没留下。 卫楠、卫柳，抿了抿紧张的嘴唇，谨小慎微地瞄了一眼。 就在一处空阔洞穴中，有一个身穿蓝色绸缎的俊美男子，坐在一张虎皮大椅上，手持卷轴，保持闭眸阅读的动作。 他的皮肤很白，衬托那长长的睫毛，还有微粉的嘴唇，都会让人惊叹，这是何等的美男子，身为男郎，为何比女子还要美丽。 但他的气质也不全然偏向于柔美，因为他留着长发，用簪子竖在脑后，两鬓边缘整齐，一看就是非常注重细节之人。 再加上修长的身段，还有睁开来泛着湖泊般神秘幽光的瞳仁，倘若他自诩风流儒雅，那便无人可以超越。 “繁琐的说明，我不再赘述。” 黎景明放下卷轴，缓步行至一行人的面前，瞧了一眼，轻轻颔首： “得到更强大的力量，必然承受相对应的代价。” “即便有隐秘之约，我们也不欢迎虚伪之人。” “一旦发现你们别有心机，轻则剥夺教众的身份，重则斩立决，不会有任何的手下留情。” “是！” 卫楠、卫柳，领着商队的幸存者，半跪于地。 “哗~~~” 黎景明伸手抓向眉心，熟稔地拔出一把灰色的钥匙。 那钥匙上烙印的并非太阳、满月、残月，而是一颗小巧的星星。 然后，他将钥匙插进卫楠的眉心，后者虎躯一震，两眼瞬间涣散失神。 “哗~~~” “哗~~~” “哗~~~” …… 进来多少人，黎景明便重复多少次动作。 等到最后一人也成为「初级教众」，率先接受恩赐的卫楠、卫柳，相继醒来。 “特殊职权……教众？” “信仰祭坛……隐秘之约……生死挑战……” “体质和感知似乎也有小幅的提升，堪比吃下灵丹妙药，受益巨大……” “等你们晋升中级教众，主职权只要没有超过c级，皆可强制升权一次，蜕变为超品。” “等到晋升高级教众，你们会获得「先驱祝福」，危急时刻，有一定几率召唤「护教法兽」的帮助……” 黎景明摆了摆手，淡淡道。(本章完) 第366章：逐星、焰火、野刃 卫楠、卫柳，领着手下，必恭必敬离开。 没有外人相伴后，黎景明轻吸一口气，面露一丝疲惫。 他回到兽皮大椅，双手揉了揉眉心，然后点燃桌案上的灵魂香烛。 “滋滋滋……” 橘子皮混合柠檬的甘甜香气，袅袅升腾在洞穴中。 黎景明的神色恢复正常，他捧起卷轴，一丝不苟，继续阅读。 “沙沙沙……” 半晌，地下有生灵活动的声音。 一只拖着紫色霞光的大飞蛾、一个双臂化为泥浆大炮的类人型螳螂、一只举着盾牌的甲虫，排成一列纵队，从另一侧通道钻了出来。 “簌簌！簌簌簌！” “阿泥酱！一库一库！” “砰砰！嘭嗒噶！嘟嘟！” 体型差距相当明显的三个虫系眷灵，以各自的虫语，争先恐后表达着什么。 黎景明耳朵动了动，旋即放下卷轴，面露一刹的惊讶： “她们回来了……没受伤……这么顺利？” 身影轻轻闪烁，黎景明强制回收「泥炮螳螂」和「盾锹」，唯独保留「紫霞魔蛾」，然后往它们来时的通道钻去。 一人一虫的移动速度非常快，每一次呼吸，都能穿越数百米的距离。 沿途，不同的洞穴中，蚯蚓、蟋蟀、飞蛾、甲虫、蜻蜓、蚊子、蝗虫……数以百计的虫穴都有能量屏障保护，彼此之间互不干扰、相安无事。 “抱歉了，现在不能陪你们玩，给你们加点餐吧。” 黎景明微微一笑，无论他路过哪个虫穴，里面的虫子都会兴奋，像是见到亲人一样，扑棱翅膀、扭动屁股。 每当这时，他的手中便会出现一块橙黄色的结晶物质，丢进虫穴中，虫子们欢呼着开始哄抢。 “好了好了，都有，不要那么贪心。” 黎景明以人类之语说着，那些明明不具备高等智慧的虫子，听懂了，在虫王的管理下，秩序很快恢复。 “唰！” 黎景明、紫霞魔蛾，顺利抵达目标位置。 那是地下第十层，一个非常隐蔽、非常安静、里里外外装满屏蔽装置的超级会议室。 平日里，只有逐星最高级别的管理者，也就是所谓“盟主”的授意，其他人才有资格进入这里。 “嗷！！” 一头鳞甲鲜艳的粉红翼龙王，倒立着悬挂在天花板上。 瞧见黎景明进门，它嚎了一嗓子，猛猛向下俯冲。 “簌簌！！” 紫霞魔蛾立即挥动一片霞光，化作无数残影，跃动至五百米开外。 一击失手，粉红翼龙王站在地上，硕大的翅膀撑开，那昂首挺胸喷着鼻息、左顾右盼寻找紫霞魔蛾的样子，落在外人的眼里是威武，落在自己人的眼里，却是一等一的调皮。 “鸵鸵，不要闹。” “蓝蓝，管好你媳妇。” “自从生完孩子以后，怎么审美就变了呢，就因为生出来的是「紫翼龙」，所以也开始喜欢紫色了？” 以虫甲制作的圆桌，最左边的位置，落座着一个翠绿短发的女人。 她大约一米75的身高，皮肤偏向于褐色。 凹凸有致的沙漏型身材，搭配完美贴合的龙血铠甲，给人一种久经沙场的女将军既视感。 “嗷！” 另一只同样挂在天花板上的蓝色翼龙，体型相仿，听到命令后向下俯冲。 它一口咬在粉红色翼龙的翅膀上，拉着它，阻止它继续追逐紫霞魔蛾。 “好啦，我知道你惦记孩子，但熏熏不是我的契约兽，没办法随时随地带在身边，你也是知道的。” 苏梅腾空跳起来，落在粉红翼龙王的脑袋上，摸了摸它粉红色的龙鳞，温柔安抚道： “忍忍吧，等回到我们的根据地，自然能见到。” “不用担心它的安全啦，它都百来岁了，再怎么说也是灭度之胎，有教众保护，不会有事的。” “嗷……” 粉红翼龙王·鸵鸵，扑闪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神，收拢翅膀，做出一个鸵鸟低头的动作。 “哗！” 冰冷的霜雾从高处飘落，迎着漫天六边形的雪花，有一头体型只有粉红翼龙王、超蓝翼龙王五分之一的窄翅小胖龙，顶着两根白色的龙角，安安静静落在地上。 “喷雪龙……近古宙末年的罕见龙种……执掌冰系法术的妖之眷灵……” “这是你绑定的第三头契约眷灵？” “鸵鸵负责肉搏，蓝蓝擅长水系法术，多个冰系帮衬，可以说强强联合……” “晋升第7位阶也有几十年了，你终于找到合适的龙系眷灵了，恭喜！” 伫立在门口的黎景明，眼前微亮，进而推敲道： “不过据我所知，巨鹿森林的生态虽然比巨蛙池沼富饶得多，但草木系居多的情况下，不太像是喷雪龙的栖息地，你是怎么偶遇的？” “多亏了菲菲！” 苏梅从鸵鸵的脑袋上跳下来，没有外人监视，亲昵地抱住第三人的胳膊。 她抱住的自然是个女子，高挑的身材，配上一头红褐色的大波浪卷发，也有骑士般的英姿飒爽。 当然，此人的铠甲款式和苏梅截然不同。 苏梅是粉红、深蓝、雪白三色纠缠的龙血铠甲，边缘犀利，大开大合非常霸气，所以像是女将军。 但她的铠甲，整体呈现土黄色，质感厚重。 光是坐在那里，她就像是一个人形的石墩子，不起身，那便无人能够撼动。 “意外得来的消息，能够成功收服，还是你自己的本事。” 王欣菲没有抽手，淡淡笑着。 那明亮而充满自信的眼神，若是立于人群中，必然是鹤立鸡群。 “哎呀，你的第三枚契约印痕，绑定的可是更加稀有的妖兽「地庭」。” “加上早就晋升无量之胎的巨型铠甲战马、战船魔蛛，论保命呀，菲菲厉害着呢！” 苏梅笑靥如花，摇晃了两下手臂，依然不想松开。 这一幕要是被教众看到，几乎可以肯定，饱含不可思议的目光凝视，马上就会集中到二人的身上。 逐星——明面上只有一个盟主。 然而晋升中级教众，方可知晓，逐星实际上有三个盟主，彼此之间不分高低。 就是这样的三个人，三个统治着超级大商盟的最高管理，齐聚一堂，关系居然这么融洽、这么亲和、这么随意。 “谈正事吧。” 黎景明落座，轻轻敲击桌子，吸引另外两人的注意力： “鹿王怎么说？” “虽然它不是人类，没办法成为教众。” “但它活了两千多年，好不容易修炼到无量圆满，智慧之高，不亚于人族的智者。” “何况，鹿王深耕此地，绵延的子嗣千千万万，若是得到它的追随，我们的队伍也会继续扩大。” “鹿王明哲保身，不愿追随。” 谈及这个话题，苏梅松开王欣菲的手臂，端正坐姿，略有严肃道： “但它见识过「护教法兽」的力量后，也不愿意招惹我们。” “仔细商议后，它决定贡献一大批源自巨鹿森林产出的天地灵材，其中价值最高的自然是「鹿灵芝」，我们很缺这个，有这一批，足够让那些灵厨制作出千人份的「鹿灵孢子馒头」，会有更多的教众受益……” “它见识了护教法兽？” 黎景明意外道： “你们没有逼迫鹿王吧？” “按照我们一开始制定的计划，我们虽然要发展势力，但也不能盲目的发展。” “万一引发众怒，被人当做邪教势力，我们会有数不清的敌人。” “等寒师降临，要是请他帮我们擦屁股……一定会头疼的。” “放心吧。” 苏梅摇头，认真道： “我们逐星做事有分寸，执行的策略是‘细水长流’，一直以来都是稳扎稳打扩张。” “真要闯祸，还是担心担心任我狂和白茜吧。” “他们俩，一个战斗狂，一个杀人狂。” “灰日之神要是哪一天变成邪神，少不了是他们的锅。” “他们啊……的确只有流萤殿下或者夜隐殿下，才能约束……” 黎景明头疼似的叩击桌子，跳过话题道： “此事再议吧，既然鹿王如此有诚意，我们也不能亏待它。” “多请些木、水、土元素的魔法师，请他们驻扎巨鹿森林，日常维护森林的生态。” “再安排几个能与妖兽交流的家族，还有擅长接生的、养殖的、治疗的……请他们移居巨鹿森林，不影响森林正常秩序的情况下，组建「巨鹿商铺」「巨鹿驿站」「巨鹿药馆」「巨鹿月子中心」……从此作为逐星的中转站之一，负责货品的流通和转递……” “不愧是祖上经商的，头脑就是好。” 苏梅仔仔细细把所有注意事项全部记录，手里捏着卷轴，慨叹似的赞了一句。 “对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黎景明想了想，提醒道： “再去和鹿王交涉一下，我想借用它的领地，布置降临仪式所需要的道场。” “单是我们逐星，三百多年的积累，教众五万计，遍布五六十个类似于巨蛙池沼那样的地方，规模已然不小。” “加上任我狂和东方旭的「焰火」，白茜和林平凡的「野刃」。” “三位殿下那边先不计算，我们的人数也够了，是时候迎接寒师的回归……” “终于要到这一天了吗？” 王欣菲微微愣神，口中喃喃道： “我始终记得，那一日醒来，心头有多震撼……” “所有人都觉得他死了，包括圣灵，还有至高的神明……” “然而，特殊职权「门徒」，突然崩坏，实则是为了更进一步重组……” “我们居然成为了「传教士」，有别于过去的独立成长，需要发展势力、传播教义、扩增教众……时至今日，我依然觉得梦幻……” “嘻嘻，寒师无所不能！” 苏梅握住拳头，举臂挥舞，背后的粉红翼龙王、超蓝翼龙王，很有默契的竖起脑袋，尽情配合主人的庆祝动作： “扎根深渊的地狱家族……毋庸置疑的冠位之子……忤逆天道的传奇经历……执掌神弓的人形兵神……” “记住！出去后别提什么‘寒师’，我们得叫他‘神下第一使者’！” “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想来的名头，好不容易统一口径，千万别出了岔子！” “嗯……” 黎景明扯了扯嘴角，打心眼里觉得，寒师不会喜欢这个绰号。 “那我负责联络焰火和野刃？” 王欣菲先是提议，又道： “如心殿下那边，至今杳无音讯。” “夜隐殿下选择单兵行动，我们对他的动向也不太清楚。” “流萤殿下呢？她那边发展的教众，数量上也许不如我们，但在质量上我们望尘莫及，要全部请来吗？” “焰火和野刃是一定要请的，但是不要大张旗鼓，尽可能暗中调动。” 黎景明道： “流萤殿下那边，把话传过去，她自然会有判断，不用我们抉择。” “行，我即刻安排。” 王欣菲点头，拭目以待道： “不知道几年才能搞定，五湖四海的教众全都赶来巨鹿森林……有些地方没有高品质的传送阵法，还真不容易呢……” …… …… 新生宙第二纪元，第588年。 草木芬芳的巨鹿森林，东南面的入口，同时走来两支队伍。 其中一队约莫百人，主要穿戴火红色的重装铠甲，以及深红色的战斗法袍。 里面的每一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几道伤疤。 再看他们背负的大刀、长枪、棍棒……还有身边跟随的巨型蛮兽、妖兽…… 一刹那，那种热血方刚的男子气概，潮水般淹没森林的一角。 “吼！！” 一头长有六条尾巴的猛虎，赤焰滔天，作咆哮状。 另有一个三头六臂的怪物，腰缠红绫、手持炎枪，眉心开有第三眼，威严无尽。 “嗤嗤~~嗤嗤~~” 猛虎的尾巴里，钻出一个水桶大小的红色星星。 它的身体呈现半透明状，缓缓浮空时，一闪一闪亮晶晶的眼睛里，满载着好奇的情绪。 “终于……” 一个身穿镂金红玉战袍、满头燃烧着熊熊烈火的赤发男子，衣摆随着狂风猎猎作响，赤火点缀的瞳仁里，灿烂如星辰。 他仰望着天空，面露一丝慨感。 而后，他突然竖起手掌，跟随在后面的队伍，立即停顿步伐，分朝东南西北以及天上地下，一共六个方向，摆出戒严的动作。 “咚！咚！咚！” 行进队伍的最后头，原来还有一人。 他太高大了，十五米！ 小山般隆起的魁梧肌肉，还有钢针般坚挺的短发……此人体质之强、血气之旺，放眼人族中的壮年男子也是数一数二，是看过一眼绝对不会忘记的存在。 而在他的身边，跟着三个巨无霸，每一个身高都超越一百五十米，可怕的腰身，更是能与最年长的树木相提并论。 其一为尸族，白色尸身，红色爪牙，无视太阳的照耀，也无视烈火的灼烧，大步流星，每一步都有翻山越海的势头，冲劲十足。 其二为直立鳄人，犀利的背甲一路向下，直至长长的尾巴，全都镶嵌水晶质感的钻头，那尖锐的头部，还有旋转起来的聒噪声响，听了直叫人头皮发麻。 其三为类兔人，腿与上半身七三开，那鼓囊囊的腱子肉，随便一脚都能踢断千米高的大树，随便一跃就能冲刺万米，抱臂立在那里，当真是吸晴又骇心。 “啧啧啧，元素系的「火星星」，亚人系的「兔斗士」……” “两位兄台，你们真够拼的，这么顶级的契约眷灵也能搞定……牛掰！真的牛掰！不服不行！” 森林小道的另一端，树荫的阴影蠕动，有人从影子中走出。 那是一个脸色虚白的瘦弱男子，平日里像是得不到光照，看起来比花蕊还要娇嫩。 但他神色并不慌张，没有惊惧于上百人凝聚在一起的阳刚气息，反而往前踱步，绕着赤发男子转了一圈，又眺望着后头的小巨人，啧啧称奇，一张嘴就没有合拢过。 “滋啦啦！” 侧身的阴影倏地爆开，有一体型娇小、乍一看像是萝莉的面具女子，双手拖着一柄电光炸裂的「激光电锯」，以飞鸟一般的灵活姿态，以及猎豹一般的迅猛速度，直扑小巨人的小腿。 “嘭！” 任我狂并未转身，只是将满身的肌肉绷紧。 额外的，就在电锯落点的位置，密密麻麻的角质层疯狂生长，一瞬间便形成类似于鳞片亦或是结晶的防御层。 等到电锯开足马力，滋啦滋啦切下去的时候。 那些角质全部破裂，肌肉也被撕开，殷红的血当即喷了出来。 “嘭！！” 任我狂缓缓转身，缓缓低头。 足以切碎无量小成的「激光电锯」，居然在触及他小腿骨的时候被卡住了，任凭如何使劲，再无寸进的机会。 “好强……” 面具女子缓缓抽出电锯，那滋啦滋啦的电弧，渐渐熄灭归拢。 肉眼可见，横切面血肉模糊并伴随着各种焦黑的伤口，只用了短短十几秒钟的时间，完全恢复正常。 稍远处的阴影，有人走出，也有人依然蜷缩。 但无一例外，他们、她们、它们——额头分泌细密的汗珠，有一瞬的惊恐划破心房。 那可是首领的一击…… 即便没有配合其他的契约眷灵，发挥出最强一击，但这一击……他们中一个人都挡不住。 这个人如此轻描淡写的接住，岂不是意味着……他的实力很可能远远超越了首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