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小书生》 第1章 韩墨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呵......” 听着炭盆里竹筒爆裂发出的噼啪声，韩墨苦笑着紧了紧身上那件明显有些不合身还有些斑秃的狐裘。 “二哥儿，你的病还没大好，这爆竹也听完了，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屋吧！要是老爷知道我让你到外面来，恐怕我又得吃挂落了！” 小丫鬟春桃一脸的哀求。 “阿——嚏——” “不打紧的，他远在孟州又如何会知晓这边的事情?” 元月的晚上，汴梁城的天气格外的寒冷，这让大病初愈的韩墨忍不住再次打了个喷嚏。 “二哥儿你这么说话，被徐管家听到了，恐怕又要罚你了！” 春桃悄悄地看了看四周，小声的对韩墨说道。 “你这操心的命啊，以后还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的小子！” 韩墨笑着捏了捏春桃那张冻得有些发红的脸。 “二哥儿，你是不要我了吗？” 原本是句玩笑话，却不想春桃的眼泪居然一下子流了出来。 “哪有就不要你了？大年节下的，你可别哭鼻子！” 韩墨赶忙上前安慰起了小丫头。 “那你又说什么便宜哪家小子？” 小丫头一边说话，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你总归是要嫁人的吧？” 韩墨一阵的苦笑。 “我不要嫁人！” 小丫头说话之间已经哭的梨花带雨。 “好好好，以后都不许嫁人，就跟在我身边打混！” 韩墨一阵的头疼，女人的心思还真是麻烦。 三个月前，他还是个业内知名的射箭教练，可是因为一场空难，他迷迷糊糊的就来到了这里。 三个月的时间他博览群书，各方印证，他终于搞清楚了，自己现在居然真的穿越了。 而且，来到了所有穿越人士的最佳目的地。 大宋朝！ 也不知道是他穿越的姿势不对，还是他的人品有点问题。 现在居然已经是宣和二年了...... 距离靖康之变，也就仅仅只剩下了不到五年的功夫。 天崩地裂，亘古未有的耻辱啊！ 更离谱的是，他现在就在一切屈辱历史的起点，开封汴梁城。 他父亲韩睿只是韩家的远亲，靠着相州韩家的出身混了一个孟州司法参军的职务。 育有两子三女，只是韩墨的母亲本就是妾室，生下韩嫣大出血去世之后，他们兄妹两个自然成了人家正室的眼中钉。 眼看着两个孩子可怜，韩睿只能把两个孩子送到了族叔，驸马都尉韩嘉彦的府上养着。 原是想让他进入太学读书，以后要是能混个官身，也算不枉韩氏子孙的身份。 只是，这寄人篱下的生活又怎么会好过呢？ 再加上韩墨的这位前身本就天生神力又好勇斗狠，身为韩家子弟，可是却不喜读书。 就因为这个，让他和其他的同辈显得格格不入。 为了让他和韩嫣能好过些，韩嘉彦也只能让他们兄妹两个搬到了城外的田庄生活，顺便还给他找了个先生教他拳脚。 开始的时候，偶尔还会特意来看看他们，只不过随着年岁渐长，整个人的精神也不大好，韩墨的好日子也就到了头。 韩嘉彦许久不来，这府中的下人们，自然一个个的更不拿他当回事。 自暴自弃的他，慢慢的也开始自甘堕落了起来，整日里就跟着一群汴梁城里的泼皮厮混。 以至于三个月前，他不知道在哪里喝了个不省人事，回来便染上了风寒，再之后，韩墨便到了这里。 “春桃，咱们屋里为何只剩下一个炭盆了？这大冷天的，你就不能多点几个？” 走进了里间之后，韩墨不由得再次一皱眉，这屋里感觉比外面还冷了。 “你病的这些天，府里给的银丝碳用完了，普通的碎碳烟火气太大，张管事那边说想要多一份，还得给他补三吊钱的差价，你且忍忍，等明日我到集上买去，三吊钱能买一车了！” “我说咱们现在有这么穷吗？为了三吊钱都得受冻了吗？” 韩墨皱着眉，再次捂紧了他身上的狐裘。 “徐管家说，除了第一次张老先生来的时候府里会帐，这剩下的费用都要从你的月钱里扣，这些药材不是一般的贵，一副药就得五贯钱，为了这个，恐怕咱们今年都得小心花销了。” 春桃是母亲当年买下来给韩墨的小丫头，只比他小两岁，和其他人不同。 她的卖身契就在韩墨的手里，可以说，韩墨才是她唯一的主人。 当然了，因为这个，她在府中也不会有别的活计，自然也不会有额外的月钱。 韩墨的老娘去世了，她就只能和韩墨兄妹相依为命了。 除了是韩墨他们兄妹俩的贴身丫鬟之外，自然也兼职了韩墨的贴身厨子、贴身管家、贴身账房，等等，等等...... 韩墨一阵的苦笑，这年才刚过了不到一个时辰，现在自己居然已经要节衣缩食了。 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混的实在是忒惨了一点吧！ 这三个月的时间，韩墨的身体一直时好时坏，他也一直在惦记着想找到回去的办法，无暇顾及身边事。 可现在看来，这回去不回去的不着急，他要是再不想想办法，恐怕自己都要开始饥寒交迫了。 自己堂堂的一个男子汉，让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替自己操心赚钱，他是真的坐不住了。 “咱们现在手里还有多少钱？” 来到了炭盆边上，迎着明暗不定的炭火，韩墨若有所思的问道。 “二哥儿你问这个做什么？夫人留下的那些钱，是留给您迎娶折家小姐用的……” 小丫头一脸紧张的看着韩墨，韩墨整个人一愣，这丫头这是什么表情。 不过，随即脑子里就冒出了之前的韩墨想尽办法偷钱、骗钱的片段，还有小丫头熬夜做绣工卖钱的片段。 韩墨不禁哑然失笑，自己这个前身还真是死的不冤啊！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居然还每天不求上进，出入烟花之地，也难怪他半夜喝多了醉倒在野地里。 估计，这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吧！ 既然自己来了，也该让这个照顾了自己这具身体七八年的小丫头好好的享享福了。 “自然是做生意赚钱了，不然，就靠着这府里的这点月钱，咱们这一个月还能三天吃一次肉吗？” 韩墨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这种苦日子，他可是好久没过过了。 “那你想做什么生意呢？” 小丫头考虑了很久，然后，小心的看着韩墨。 “还没想好，等明日到外面去转转再说吧！” 韩墨犹豫了一下，然后认真的说道。 “那你问什么钱啊......” 春桃小声的嘀咕道。 “那我总得知道咱们有多少本钱，然后，才能根据本钱来决定，咱们做什么生意吧？” 听着小丫头的嘀咕声，韩墨差点没笑出声来。 “嗯......” 小丫头轻嗯了一声，然后直接伸出了三根手指头，想了想之后，再次扳回去了一根。 看着韩墨那双炯炯有神的桃花眼，过了片刻之后，有些肉疼的，再次把扳回去的那根手指又立了回来。 “三十贯吗？” 韩墨轻声的重复了一遍，眼神再次看向了盆中的炭火。 主仆二人都没了说话的兴致，就坐在炭盆的边缘，一人想着心事，一人拿着手里的竹绷子默默的绣着绣品。 “二哥，你睡了吗？我给你带了两个大鸡腿可好吃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再次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女孩的声音。 韩墨一愣，随即，脸上的笑容再次绽放了。 前世的他孤苦无依，现在忽然多出了这么两个小妹妹需要保护，似乎，留在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明暗不定的炭火旁，闻着那熟悉的鸡腿的香味，韩墨默默的发誓： 我亲爱的大宋朝的韭菜们，小爷来了，洗干净你们的钱袋子，等着小爷来收割吧！ ps：宋代的哥儿，郎，都是用来称呼年轻男子的，到后来，哥儿，就已经变成了一种俗称，不再特指男女，这个可以看下红楼梦里，王熙凤甚至被称为凤哥儿。 第2章 汴梁城 “二哥，这鸡腿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十三岁的韩嫣，笑着把手里的鸡腿递给韩墨，尽管她自己嘴里也在不住的咽口水，可是那手却没有任何的犹豫。 “二哥病刚好，这肚子里实在是不想吃荤腥，你自己吃吧！” 韩墨笑了笑，然后伸手拍了拍韩嫣的脑袋。 “春桃姐，你也吃一个吧！” 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也只有春桃陪伴他们兄妹身边，她自然的也就把春桃当成了小姐妹。 “你快吃吧，我这几天要绣完这个石榴图，你可别给我沾上了油腥，不然可就不值钱了！” 春桃虽然很是意动，不过，看着韩嫣消瘦的身体，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你们都不吃我也不吃了！我就奔着这个才到那府里去的，你们......” 韩嫣说话之间，这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好了，好了，我吃还不行吗？我的小姑奶奶，今日可是元日！一会还要祭拜祖先，你可不能哭！” 看着韩嫣盈盈欲涕的样子，春桃赶忙放下了手里的竹绷子说道。 “祭拜祖先吗？” 看着面前忽明忽暗的炭盆，韩墨的目光开始变得迷离了起来。 看着韩墨陷入了沉思之中，春桃和韩嫣说话的声音很自然的低了下去。 韩嫣到底还小，并没有察觉到自家这个哥哥的变化，可是春桃却不一样。 这人虽然还是同一个人，但是，贴身伺候了这么多年饮食起居的春桃，自然敏锐的感觉到了自家这个小主人的不同。 虽然很早的时候，韩嘉彦就交代过，这庄子上的书房可以任由韩墨使用。 但是，自家这位小主人这几年进入书房的次数，都没有这三个月多。 更离谱的是，最近韩墨说话做事和之前几乎完全是判若两人。 小丫头虽然自己也没读过书，不过，在她朴素的世界观里，只要是读书就是好的。 她甚至感觉，这次自家少爷的病能挺过来，完全就是自家夫人显灵了。 以至于一向抠门的小丫头，这次居然破例提前给韩墨准备了一份颇为丰厚的祭礼，留待着五更天之后韩墨和韩嫣祭祀亡母之用。 按照惯例，到了元日的时候，过了五更天就是祭祀先祖的时候，韩家的子弟也会一起祭祀先祖。 韩嫣毕竟是个女孩，不能参加祭礼也就算了。 可韩墨也早早的就被告知，今年的元日大祭，他身子未好不必参加了。 表面上看起来是在体恤韩墨，但是，就连这府中的下人都看的出来，这分明就是在排挤他。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韩嫣已经迷迷糊糊的靠着春桃睡着了。 等到外面的更鼓敲过了五次之后，春桃这才摇醒了韩嫣，然后看向韩墨：“二哥儿，时间不早了，你的身体才刚好，要不然祭拜了夫人之后，你就先回去歇着吧？” “也好，这熬了一晚上，我还真是有点困了！” 韩墨的身体没全好，再加上这元月的天气寒冷，主仆三人干脆在院子里摆开了供桌。 草草的摆上了祭礼，又默默的祷告了一番，这才算完成了元日的礼节。 折腾完了这一圈之后，韩嫣已经熬不住回去睡了，韩墨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和衣缩在了被子里。 他们的这座小院子平时就鲜有人来，今天这样的日子自然更是不会有人过来。 韩墨默默的躺在被窝里，盘算着之后的事情。 眼看着乱世将近，自己也该想办法自保了。 参军肯定是不行的，大宋朝以文御武。 别说自己最后能不能从后面的浩劫中活下来，就算是能活下来，那也绝对是仰人鼻息。 那能选的只有科举这条路了...... 可是自己这个前任实在是草包的厉害，这几本经义学了八九年了，现在还是个似懂非懂。 如果不是因为韩嘉彦的关系，他早就被踢出太学了！ 不过，好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越的原因，他这脑子现在可不是一般的好用。 这些天来他也慢慢的发现了，好像自己看过一遍的书，基本上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有这个本事在，再加上自己相州韩氏子弟的身份，去考个科举应该不算太难吧！ 琢磨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再加上这一晚上没睡了，韩墨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觉睡到了正午时分，韩墨这才起身，洗漱了一番之后，匆匆的吃过了午饭，带着两个小丫头直接进入了汴梁城。 穿过了南熏门，进入了保康门之后，整个汴梁城已经成了欢乐的海洋。 大街上人挤人人挨人，这让韩墨有种回到了后世农村大集的感觉。 “二哥儿，给你买朵花带吧！” 一进城之后，春桃和韩嫣就如同是两只小麻雀一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我、我还是算了吧......” 虽然说入乡随俗，但是，对于宋朝男人喜欢带花的习俗，韩墨还是有点欣赏不来。 在韩墨这个现代人看起来，他们这一个个大男人在脑袋上带上一朵碗口大的花，这看起来未免太过奇怪了。 “小官人买上一朵吧，只要十个小平钱就够了，您看这芍药花开的多好！这可是芍药中的极品‘金围带’，看官人的样子应该也是个读书人吧，这当年四相簪花的四位相公带的可就是这金围带，买一朵沾沾喜气吧！” 卖花小贩的一句话，顿时让韩嫣和春桃都会心的笑了。 “二哥儿，就带一朵嘛，若是真能沾点喜气以后做个相公，也算是一段佳话了！咯咯咯。” 春桃说着说着，直接抓起一朵芍药花就插在了韩墨的发间，然后笑着就往后跑。 可是一不小心，这却直接撞在了别人的怀里。 “好清丽的小娘子啊！来人，给我带回家去！” ps:四相簪花，说的是韩琦当年被贬扬州，正好府中的芍药盛开，一株之上，居然生了四朵奇花。他便邀请了正好在扬州的王圭，王安石，还有凑巧路过的陈升之。 四人共同赏花，席间韩琦喝得兴起，就剪下了四朵花每人一朵，可是没想到，后来四人居然先后都出任宰相，时人称之四相簪花，一时传为美谈。 选官，这是宋代特有的制度了，宋代官员多位置少，考中了科举之后，只有头甲的几名能获得差遣，其他的只能算是获得了当官的资格，被称为选人，想当官，还得等着出位置出空缺，这个过程叫做选官。没有后台，没有钱的，慢慢等着吧。 第3章 蔡术 原本还在微笑的韩墨，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了起来，这种强抢民女的戏码，现在居然也能被自己给碰上了吗？ “住手！” 眼看着十几个家丁打扮的男人围了上来，韩墨直接就上前几步，把春桃护在了身后。 “这位兄台，在下韩墨，婢子顽皮了些，不小心冲撞了阁下，还请尊驾不要跟她一般见识，这大年节下的，还请尊驾高抬贵手，放过她这一次吧！” 看着人群之中那个油头粉面，头上带着一朵硕大宫花的男人，韩墨强忍着恶心说道。 这古人说话实在是麻烦，幸亏这已经过来了三个多月了，这才算是没有出什么纰漏。 “哈哈哈，你都说了她顽劣不堪，既然是顽劣不堪那就要好生管教，她既然冲撞了本衙内，那就让本衙内替你好好管教一下好了！一个月后，等本衙内替你管教好了，你只管到蔡府来领就好了！” “咦，这里居然还有一个？来人，给我一并带走！” 蔡术说话之间，色眯眯的眼神再次落在了韩嫣的身上。 “我看谁敢上来！”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活动了下手腕，反手直接把街边一颗碗口粗细的柳树折断了握在手中。 这看热闹的人中，顿时就有人开始叫好了起来。 毕竟，这碗口粗细的柳树想要一下折断。 手上没有个几百斤的力气，那可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 “我家衙内看的上她们那是她们的运气，你小子可不要不识相！” 看着韩墨这副摩拳擦掌的样子，再加上他本就身材高大，身高足足有六尺上下，那些下人们还真是有些怯场。 毕竟，按照现在朝廷的规矩，身高五尺八寸，能开六斗弓者，就算是在上四军中也能混碗饭吃了。 他们虽然人多势众，但是面对硬茬子的话，这还真是有点发怵。 “运气？你怎么不让你老娘发发这运气？” 韩墨的一句话，顿时就让围观的人都发出了一阵哄笑。 “这位小郎君，你还是见好就收吧，这是蔡相公家的小衙内蔡术，你惹不起的！” 眼看着韩墨镇住了那些人，卖花的小贩赶忙小声的在韩墨背后提醒道。 蔡相公家的小衙内？ 韩墨的心中一动，这东京汴梁城里姓蔡的不少，但是，能称得上是蔡相公的，可就只有蔡京一人而已啊！ 娘的，还真是晦气的很，只是出门转转居然都能惹上这样的祸事，自己这是出门没看黄历吗？ “你们这帮子废物，还不把这刁民给我拿下！” 看着自己身边的这些家丁一个个畏首畏尾的样子，蔡术的脸上顿时就挂不住了，直接厉声呵斥了起来。 那些家丁无奈，只能手持哨棒朝着韩墨就的冲了上来。 韩墨自然也不会跟他们客气了，挥舞着自己手里的柳树，上去就跟他们战在了一起。 这一动手，韩墨顿时就感觉到了自己这具身体的强大，几乎都没怎么用力，一个家丁直接就飞了出去。 这天生神力还真不是盖的，几个回合下来，十几个家丁全都躺在了地上。 蔡术这下子算是傻眼了，怎么也没想到，这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书生居然这么能打，十几个家丁居然打发不了一个穷措大！ “咕——咚——” 眼看着韩墨目露凶光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蔡术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你、你别过来，我、我家祖父可是当朝的蔡相公！” 韩墨步步紧逼，蔡术只能步步后退，惊慌之下，只能把蔡京抬出来挡灾了。 “你的意思是，你当街欺辱我相州韩家的女眷，也是蔡相公教的？” 韩墨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正愁着没有启动资金，这不是送上门来的吗？ 这要是不闹大一点，还真是对不起自己了，他的身后有蔡京，自己身后不也是有韩家吗？ 虽然自己不受人待见，但是，这累世簪缨的相州韩家可也不是好惹的。 相州韩家？ 蔡术的额头上顿时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这个穷酸居然出身相州韩家？ 他虽然纨绔，但是不傻啊！ 相州韩家世代簪缨，哪里是他这个纨绔可以羞辱的！ 这事要是传到了官家的耳朵里，就算他祖父再怎么受宠，恐怕也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更何况，就算是他祖父能撑得住，这回家之后恐怕他也得挨一顿狠揍啊！ “不说话？那你这是默认了？诸位乡老，小子韩墨乃是相州韩氏子弟，我韩家世受皇恩，小子此次进京只是为了读书明理，以备他日报效朝廷，不想此次只是携小妹在汴梁城中游玩片刻，居然受此奇耻大辱！” 韩墨说话之间，直接丢掉了手里的大柳树。 伸手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一把揪起了一脸懵逼的蔡术。 趁着两人身体交错的一瞬间，上去就是一拳直接砸在了肚子上。 他这一拳下手极黑，力度却把握的刚刚好，角度更是完美到了极点。 借着宽大的袍服遮掩，几乎都没人看到他出手，在别人看来，还以为韩墨就是不忿之下揪了下蔡术的衣领。 可蔡术就倒了大霉了，这一拳下去，他这连昨天晚上的剩饭都吐出来了。 韩墨角度算的极好，蔡术这一吐，正好吐到了他的衣襟上。 “无耻之尤，你也算是官宦子弟，居然如此有辱斯文！” 蔡术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韩墨再次反手一巴掌，直接抽在了蔡术的脸上。 蔡术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直接就失去了平衡朝后倒了下去。 “嗷——” 只是他这才刚刚倒下，整个人直接就跳了起来，虽然身上的袍服宽大看不到伤口。 但是，地上那被韩墨当做武器的柳树的一截树杈上，已经多了一块天青色的布料。 那布料上，除了有些黄白之物外，还带着星星点点的鲜血，看这布料的颜色，貌似这是蔡术裤子上的吧...... 再看看他现在诡异的站姿，还有那满头的冷汗，这围观的人群之中，几乎所有的男人都是双腿一紧。 就是韩墨都愣住了，这也太寸了吧，这个可真不是他的算计，他原本只是想让这家伙挂个彩的。 可是没想到，这货貌似是丧尽天良的事情做多了，直接遭了报应...... ps:相公，在宋朝，相公这个称呼在北宋可不是可以随便称呼的，这是宰相的专属称呼。只有当过宰相，或者正在当朝的宰相，才能被称为相公，可不要被影视剧误导了。 衙内，到了北宋徽宗的年间，已经成了官宦子弟的代称，水浒传里的高衙内就算是代表人物了。 相州韩家，北宋名相韩琦就是韩家的代表人物，他自己相三朝立两帝，他的儿子韩忠彦也曾经担任宰相，可以说是风头一时无两，在士林中影响力也是极大。 上四军，说的是宋代禁军部队中，经制待遇最高的四支主力精锐部队：捧日军、天武军、龙卫军、神卫军。 第4章 我们可是斯文人！ “相州韩墨！你给我等着！” 这受伤的位置实在是难以启齿，再加上自己的这些爪牙实在是不给力。 这让蔡术纵然恨得牙根直痒痒，现在也只能先回去了。 “等等！你该不会就这么走了吧？” 就在他准备开溜的时候，韩墨直接一把揪住了他的后脖领子。 “二哥儿，要不然算了吧......”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春桃小声的说道。 “算了？哪能这么容易就算了？不赔出个千八百贯的哪能放过他？” 韩墨压低了声音说完之后，直接上前就把蔡术给提了起来。 他这手上的力量极大，蔡术又是南人出身，身材比较矮小，这一下子居然直接给他提的双脚离地。 蔡术在空中兀自扑腾不休，可是却实在是拿长手长脚的韩墨没什么办法。 “你、你还要怎的？” 看着韩墨脸上的怪笑，蔡术没来由的一阵害怕。 “在下身上的这件袍服，现在被你弄成这个样子，你该不会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手提着蔡术来到了刚才那株已经只剩下半截树杈的柳树前。 右脚微微用力，只听得“咔嚓”一声，剩下的半截子树桩直接就飞进了汴河里。 这下子，蔡术是彻底的明白了，这小子他娘的是要打劫自己...... “一件破袍子，我、我赔！” 看着那些还在地上挣扎的手下，这人在矮檐下，他也只能是就这么忍了。 “破袍子？我这衣服乃是家母生前亲手缝制，一针一线，皆是家母的一片心意，我只有每年元日才舍得出来穿上一穿，你且赔我一件一模一样的来，若有一丝不同，就算是充军发配，在下也让你血溅五步！” 你妹啊！ 蔡术都要骂娘了，这破袍子都他娘的要洗得发白了，现在扯出什么你娘缝制的。 还是亡母...... 这让他怎么弄一件一模一样的来？ 去地底下找他娘去再缝一件？ 蔡术自问自己是没有这个本事的，所以他只能哭丧着脸看向韩墨：“你且说要多少银钱，才肯罢休？” 蔡术的脸上一脸的肉疼，不过，很快眼神之中就闪过了一丝的狠厉之色。 不怕他要钱，只要错过了今天，还愁没人替自己出气吗？ 反正现在是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看到他收了自己钱财，等到过了十五开封府开衙之后，自己自然可以找人去告上一状！ 只要这小子进了开封府，自己有的是本事炮制他！ “多少银钱？你觉得亡母留下的遗物值得多少银钱？你这是在羞辱我吗？你这是在羞辱我相州韩家吗？” 原本还有点财大气粗的蔡术瞬间就萎了，开什么玩笑，羞辱这么一个措大也就辱了，可是相州韩家谁敢惹...... 光是他们家门口矗立着的那几十杆子进士及第旗，还有神宗亲自撰写的“两朝顾命定策元勋”。 就是他祖父蔡京到了韩家，那也得下轿步行报名入府，这话让他怎么接。 “这小哥倒是有点意思，这随口一句就将这蔡家的小子给逼到了墙角啊！” 人群之中，一个的头戴纱帽的女子，小声的喃喃自语道。 “姐姐可是不常夸人，这小哥也不知道是哪来的福气，姐姐可要请他一叙？” 站在她身边的小丫鬟说话间，吃吃的笑了起来。 “一叙？我看倒也不错，小芽儿你跟在我身边也有四五年了，也是时候给你找个人家了，你看这小哥怎么样？” 那头戴纱帽的女子轻声一笑说道。 “姐姐你就会欺负我，不理你了！” “好了，别闹，这蔡家可不是好惹的，且看他如何收场！” 那女子说完之后，再次认真的看向了场中，只是人群之中一个看热闹的士子看向这里的时候，却觉得这女子是如此的熟悉。 但是在哪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文吉兄，你看那女子，像不像樊楼的师师姑娘？” “师师姑娘？在哪？” 那士子再看之时，却哪里还有人在......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今日只带了这些银钱，全都给你，全都给你！” 蔡术都快哭了，这身后的裤子现在都被鲜血湿透了，他现在只想回家，赶忙从自己腰间扯下了钱袋子，然后丢给了韩墨。 “不过区区一点阿堵物，你就想蒙混过关吗？” 韩墨说话之间，两只眼睛开始打量起了蔡术身上的配饰。 今天本来就是过节，蔡京现在权倾天下，蔡术虽然不是蔡家的长孙，但是，毕竟是蔡家的小少爷。 这身上的配饰自然也是华贵至极了，别的东西也就罢了，光是腰间那块熠熠生辉的玉佩，就让韩墨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可是真正的好东西啊，那苍翠欲滴的颜色，里面就像是一泓秋水一般。 这要是拿到后世的拍卖场上，不得价值几个小目标啊！ “这是我十六岁生辰的时候，家父赠予我的玉佩，我以此物相抵，总可以了吧?” 蔡术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韩墨，他现在心里真是恨极了这家伙。 只是现在这身后的疼痛越来越难忍，他只能咬着牙解下玉佩，然后丢给了韩墨。 “这还差不多，既然是情谊换情谊，那今日就放过你这一次！” 好东西终于到手了，韩墨直接就揣进了怀里。 蔡术的心都在滴血了，如果不是这些废物不争气，他现在真是恨不得把韩墨大卸八块。 好在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东西他就是替自己保管几天，错过了今天，自己有的是办法让他连本带利吐出来！ “站住！” 就在蔡术准备离开的时候，韩墨再次叫住了他。 “你还想做什么？” 蔡术真的要哭了，这小子是真不知道自己有多痛啊！ “干什么？蔡兄，这东西可是你自愿赔给我的赔罪礼，错过了今日，这空口白牙的，别人还以为这是我敲诈勒索呢？” 看着韩墨脸上灿烂的笑容，蔡术真想给他脑袋上来一锤子。 “麻烦蔡兄给我写张服辩文书，日后此事闹到了公堂上，也好有个说法不是？” 听完韩墨的话之后，蔡术的手都开始颤抖了。 这东西能写吗？ 这要是写了，恐怕自己今天可真的要完犊子了。 且不说这东西还能不能要回来，这回去之后，恐怕自己也少不了一顿好打啊！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蔡术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自己都已经吃了这么大的亏，这家伙还要让自己写什么服辩...... “蔡兄，我们都是斯文人，你也不想闹得很难看吧？” 韩墨说话的时候，还特意在斯文人三个字上加了重音，这一边说，眼神还一边朝着那些还在地上哀嚎的蔡家下人身上瞄。 这威胁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蔡术的心里已经在问候韩墨的祖宗十八代以内的直系女性亲属了。 你这样要算是斯文人，那些北国的蛮夷都他娘的成大儒了！ 第5章 朱门酒肉臭 “怎么？还要我动手吗？” 韩墨满是恶意的看着蔡术，就差额头上写上你不写我就揍你几个大字了。 “你、你......” 看着步步紧逼的韩墨，蔡术只能步步后退。 几乎是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蔡术都被他给逼到了汴河的边上。 “我写！” 这再退几步，眼看着就要被逼得跳河了，蔡术只能咬着牙答应了下来。 这个人真的是丢到姥姥家去了，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蔡术也只能跟着韩墨走进了一旁的唐家金银铺。 片刻之后，等到二人从店里出来之后，蔡术的脸上已经满是一副死了老子娘的表情。 “君子不言人之恶，既然有了服辩，蔡兄，我看咱们就此别过了！” 满面春风的韩墨朝着蔡术拱了拱手，得意扬扬的样子实在是让蔡术恨不得给他一刀，如果打得过的话...... “哼！” 蔡术冷哼了一声，然后直接带着自己的那群爪牙冲进了人群之中。 “二哥儿，你这次怕是惹下大祸事了，你这样会不会给老爷招惹祸端啊！” 人群慢慢的散去，主仆三人一面朝着大相国寺走去，春桃一面小声的嘀咕着。 “放心好了，这算不得什么的，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看看这块玉佩值多少钱吧！” 韩墨的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有了这东西，貌似自己的本钱应该就够了吧！ “二哥，这个恐怕不妥吧......” 不光是春桃，就是韩嫣也有点担心的看着韩墨。 “放心吧，我只怕他不闹大，这件事情闹的越大，咱们反而越是安全！” “你担心什么？他蔡家不好惹，我相州韩家难不成就是软柿子了吗？再说了，这件事情咱们可是占了道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扬了扬手里的服辩书。 这上面蔡术可是签字画押了，现在这东西在他手里，这件事情就是闹到金殿上，他也是占着道理。 说到底，有他这个相州韩家的出身在，蔡京真要是亲自出手对付他的话。 那韩墨可得好好地谢谢他了，这不是亲自给自己送经验吗？ 想想自己那个便宜太爷爷韩琦，当年还是个籍籍无名之辈的时候，那片纸落去四宰执的丰功伟绩。 自己虽然没有那个本事，但是，弄掉一个蔡京貌似还是可以试试的？ 两个小丫头毕竟还小，眼看着他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很快就把这件事丢到了九霄云外。 “这东西居然这么值钱？” 从当铺里出来之后，韩墨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块玉佩的价值之高，实在是有点出乎他的想象了。 就这么一块小小的玉佩，居然价值铜钱三百八十贯！ 就算东京汴梁这样的地方，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在东京城里，每年的生活开支也就是三十贯钱罢了。 至于城外的农家，每年所有的开支加在一起，绝对不会超过十贯钱。 这还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虽然这东西有点烫手，但是，韩墨还是没打算还给蔡术。 有了这东西之后，自己的生计倒是可以得到保证了。 不过，他倒是也没急着把这东西换成铜钱，毕竟，现在这个年月，无论是铜钱还是金银，携带起来都很不方便。 至于交子，若是在仁宗年间也就算了，自从徽宗上位之后，那玩意都快成擦屁股纸了，韩墨还没有傻到这个程度。 有了蔡术那个钱袋子里的金叶子，已经足够他们在这汴梁城了潇洒一番了。 把那玉佩塞进了自己贴身的口袋之后，韩墨直接带着两个小丫头在汴梁城里闲逛了起来。 逛了一圈之后，韩墨对于这大宋朝的货币体系也算是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因为朝廷中间发行过不少的夹锡钱，折五钱，折十钱，这些不利的政策，基本上已经动摇到了铜本位货币的基础。 到现在，金银兑换铜钱的比例还算是比较稳定，一两黄金可以兑换十两白银，一两白银能够兑换一贯小平钱。 但是反过来，那可就真的不一定了。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韩墨带着两个小丫头几乎逛遍了大相国寺附近的所有商铺。 一直等到晚上华灯初上，在灯市上买了个心满意足之后，把手里的金叶子尽数花光了之后，三人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 把小丫头韩嫣赶去睡了之后，韩墨带着春桃开始鼓捣起了自己弄回来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这就是他今天逛了一天之后，给自己发现的最重要的商机。 “少爷，你买这么多的糖霜做什么？这东西虽然可口，但是，却是没办法存放太久的，这么许多的糖霜，咱们三个怕不得吃到明年去......” 看着那两大木桶的褐色的糖霜，春桃有些疑惑的看着韩墨。 她实在是有点不明白，韩墨为什么非要买这么多这东西。 别看这东西绿不拉几的，看起来甚至还有点反胃，但是，这玩意可真不便宜。 光是这两大桶的糖霜，可就花了足足八十贯钱啊！ 如果不是韩墨坚持，小丫头这辈子都不可能买这些东西。 “咱们这次能不能发达，可就要看这次的了！你且等着，看我给你变个戏法出来！” 韩墨笑着带着春桃来到了自己院子里的厨房，然后开始了紧张的忙碌。 这些所谓的糖霜，只不过是略微有些粘稠的甘蔗汁，虽然已经有了很重的甜味，但是，这东西里面还是有很多的杂质。 那看起来深褐色的颜色，实在是让人没什么胃口。 韩墨前世的时候，除了每天练习射箭，其他的时候就喜欢泡在网上。 对于这制糖的过程，他还真是特意留意过，现在自己操作起来还真是有点小兴奋。 先把厨房做饭的大锅洗干净了之后，韩墨直接就倒了大半桶糖霜下去。 在小丫头诧异的目光之中，加入了大半桶的清水开始搅拌。 春桃虽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不过还是好奇的跟在韩墨身边打下手。 没有滤网，直接拿干净的麻布代替，好在瓦遛这东西韩墨买到了成品，这倒是给他省了不少的力气。 经过了简单的过滤之后，再次加入锅中搅拌，熬煮，再次加入了大量的生姜汁，一直折腾了将近两个时辰。 在小丫头疑惑的目光之中，韩墨终于把锅里的糖霜全都倒进了一旁硕大的木桶里。 等到片刻之后，原本粘稠的汁液是慢慢的褪去了高温，从原本褐色的粘稠液体，变成了浅褐色的沙子一样的东西。 “成了！” 伸手掰了一小块送进了小丫头的嘴里之后，韩墨就满是期待的看着小丫头的脸。 这可是大宋朝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锅红糖了！ “这、这......” 小丫头直接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你说这东西，我们要价几何？” 从边角上掰了一小块品尝了一下之后，韩墨的脸上挂满了得意的表情。 大宋朝的土鳖们，小爷来收割你们的钱袋子了！ ps:小平钱：说的就是最普通的铜钱，一枚就是一文钱。 折五钱：这个是相对于小平钱来说的，就像现在的五块钱面值的纸币，一枚相当于五枚小平钱。 片纸落去四宰执：说的是宝元元年韩琦上《丞弼之任未得其人奏》疏。指责当朝宰相王随、陈尧佐及参知政事韩亿、石中立，应对灾情不利，对西北边事更是束手无策。斥责其“坐付庸臣恣其毁坏”，随后，四人被罢相的事情。 第6章 包装 “二哥儿，这个、这个叫做什么？这个......” 春桃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不过这事情还真怨不得她，毕竟在现在这个年月，甜食可是真正的奢侈品。 “你就说这东西的味道如何？比起那些糖霜来怎么样？” 韩墨笑着问道。 “这味道简直好极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 春桃回味了一下之后，认真的说道。 “这还不是这东西的正确吃法，来，先给你来一杯红糖水，这冬日里，姜糖水才是真正的无上妙品。”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柜子里拿出了他们吃饭的碗筷。 放了两块红糖下去之后，直接从旁边的锅里舀了一瓢开水倒了进去。 简单的搅拌了一下之后，直接递给了春桃。 小丫头从小跟在韩墨的身边，现在只有他们两人，自然也不再讲究那些什么礼数不礼数的。 只要是韩墨递过来的东西，她从来不会有什么推辞的。 浅浅的品了一口之后，小丫头明显是烫到了，可是那甜蜜的滋味，却让她怎么也不舍得把嘴里的热水吐出来。 “我说你慢点喝，我也不跟你抢！” 看着小丫头那副可爱的样子，韩墨笑着说道。 “二哥儿，你也喝！” 被韩墨这么一说，春桃的脸上立刻挂上了一片红霞，那可爱的样子还真是让韩墨心一荡。 “这是专门给妇人用的，这可是滋补的无上妙品！男人不适合这东西！” 虽然说到了后世的时候，射箭其实已经只能出现在比赛之中了。 但是，这种运动项目的专业性却得到了更多的提升，作为业内资深的教练，韩墨自然对于自己的体型有着严格的要求。 作为运动员要做的第1件事情，当然就是控糖了。 所以甜食这东西，对于他来说基本上就是一种“奢侈品”。 说不上这东西到底有多珍贵，但是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他才会偶尔奖励自己喝一杯糖水。 其他的时候，为了控制体型绝大多数时候，他是不会碰这些东西的。 虽然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射箭教练了，但是这个习惯还是一时之间难以改过来。 “那好吧......” 小丫头一边喝着红糖水，一边拿眼睛偷偷的瞄着韩墨。 也不知道是小丫头的心理作用，还是因为这杯红糖水的确奇效，这一碗热腾腾的红糖水下肚，小丫头的脸颊都变得一片通红。 “感觉怎么样？” 看着小丫头把一碗红糖水灌进了肚子，韩墨这才再次问道。 “我感觉浑身好像都暖洋洋，就连手脚都暖和了好多！” 也不知道小丫头是不是在害羞，说话的时候声音细如蚊呐，如果不是韩墨的耳力出奇的好，还真听不清楚她到底在说啥。 “你觉得这东西咱们卖多少钱合适？” 韩墨一阵的偷笑，之所以手脚都暖和了，那是因为这里面有了大量的生姜汁。 就算是喝一碗姜汤下去，这效果估计也差不多，只不过这甜味的确是遮盖了很多别的问题。 这东西的做法其实说起来并没有那么难，只不过就是一层窗户纸而已。 韩墨从后世穿越而来，他当然明白物以稀为贵的道理。 现在这年月，虽然说普通的平民百姓们一个个生活也不过就是堪堪温饱而已。 但是无论是那些官宦人家，还是那些地主老财，现在这时候可都是富得流油。 与其几年之后，这些财富全都便宜了那些野蛮人，还不如现在便宜了自己呢！ “我们买来的时候一共花了八十贯，最后做出来的这些大约也就是不到四十斤，这么算下来的话，每斤三贯钱如何？” 小丫头想了想，然后认真的说道。 “一斤才赚一贯钱？你也太看不起这东京城里的富贵人家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白了小丫头一眼。 “那二哥儿，你说要多少钱？” 春桃直接瞪大了眼睛。 “在你那个价钱之后，再加个零应该就差不多了！” “三十贯？这怎么可能？你卖的这么贵，真的会有人买吗？” 小丫头直接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韩墨。 “这可是整个天下独一份的买卖，除了咱们，他们又上哪买去呢？” 韩墨漫不经心的说道。 “可是那也没有这个贵法呀？” 小丫头还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光是这东西的话，当然是没有这个贵法了，所以咱们需要包装一下！”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脑子里已经开始跳出了无数的广告语。 想想那些财阀垄断钻石生意之后，到底是怎么拍高钻石身价的，韩墨的嘴角就忍不住已经流出了悔恨的泪水。 这可是独一份的生意，自己要是不把这东西做成奢侈品的话，什么时候才能赚够钱？ 他现在时间紧迫，需要的是一笔快钱。 哪有功夫整天缩在小小的作坊里面，过着那种暗无天日的熬糖生活。 “二哥儿，你怎么流口水了......” 就在韩墨正在yy的时候，小丫头忽然小声的说道。 “哧——溜——” “咳——咳——咳——” "什么流口水了？我怎么可能会流口水?你见过长得像我这么帅的人流口水的吗？" 韩墨干咳了一声，赶忙擦掉了嘴角的罪证。 “帅是什么意思？” “呃......就是英俊！” 看着小丫头瞪大了眼睛，满脸不解的看着自己的时候，韩墨忽然反应了过来。 这可是在大宋朝啊，以后这种错误千万不能再犯了！ “哪有自己夸自己英俊的？二哥儿，你不害羞吗？” 小丫头说着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有夸自己吗？我说的这是事实啊！”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抖了抖眉毛。 不得不说，虽然说穿越到大宋朝来，自己接手了一个烂摊子。 但是光是这副长相，也让韩墨觉得值回票价了。 现在的他，可以毫不夸张的用貌似潘安来形容了，就算是加上后世的那些电影明星，大概也就只有那个传说中的蜂蜜柚子可以媲美了。 “你到我床头上，把那个紫檀木的盒子给我拿过来！” 臭美完了之后，韩墨终究还是决定抓紧时间干活。 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啊，自己还是抓紧时间弄笔钱，从这里搬出去才是正事。 “那个盒子可是夫人留下的，你要那个盒子做什么？” 春桃一脸警惕的看着韩墨。 “当然是用来包装了！这大年下的，我也的确是该去见见我们那位叔祖了！” 第7章 疏不间亲 “现在去？” 虽然现在已经天光大亮了，但是一想着韩墨昨天晚上操劳了一晚上，小丫头有些心疼的看着他。 “反正现在我也睡不着，这个时候过去正好还可以蹭一顿早餐吃。” 韩墨笑了笑。 他现在时间宝贵，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做什么，按照他的雷厉风行的性格，自然不会再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那好吧，那我去给你找身衣服换上？” 春桃说话之间，直接扭头朝着屋里走去。 “行吧！” 不管怎么说，毕竟今天是去谈生意，韩墨还是觉得要注意一点形象。 不得不说人靠衣装，春桃特意把韩墨上太学的时候穿着的那身儒袍找了出来。 这一身天青色的儒袍穿在身上，再加上韩墨原本的底子就好的出奇，就是小丫头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好了，没什么事情你抽空睡一觉好了，等我回来，咱们的还有大事要办！” 韩墨说完之后，伸手捏了捏小丫头红彤彤的脸颊，这才直接扭头出门去了。 韩嘉彦是韩琦的第六子，因为娶了齐国公主为妻，官拜驸马都尉，赢海军承宣使。 说穿了，不过就是两个闲职罢了，不过因为齐国公主和当今的官家的感情还算是不错。 再加上他背后站着的韩家，虽然他只是个没有实权的驸马都尉，可即便是新旧两党相争最严重的时候，他依然活得顺风顺水。 身为韩琦的儿子，他又怎么可能会是个笨人呢？ 这些年来他一方面远离朝廷的争端，另外一方面也开始琢磨着怎么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得红火起来。 神宗在的时候，对他们夫妻两个就多有恩宠。给予他们的赏赐,自然也是不在少数。 等到当今的官家徽宗上位之后,就把自己在广福坊的一座大宅送给了他们夫妻两个。 这座宅子的占地面积足足有二十余亩，在这寸土寸金的东京城里，那可是相当的够排面了。 而且，更主要的是五丈河就在这座宅子的后院流过，宅子到手之后，夫妻两个又特意找名家改造了一番。 现在这时候，几乎已经成了整个汴梁城里的一景了。 从自己的院子出来之后，韩墨直接花了半吊钱，从田庄里借了一匹马，然后直奔广福坊的公主府而去。 “墨哥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一路来到了公主府的后门，韩墨还没进门，就看到家里的刘管事直接迎了上来。 “怎么？这大年节下的，我不应该来拜见叔祖大人吗？” 公主府的这些奴才们，全部都是当初的齐国公主从皇宫里带出来的。 所以逢高踩低，仗势欺人的事情，他们自然做的十分捻熟无比了。 整个公主府上下，所有人都把韩墨当成了吃白食的，他这个管事自然也不例外了。 别看这家伙是个太监，但是韩墨却知道，这家伙同时和府里的四五个侍女有些不正常的关系。 “墨哥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来你当然是应该来的，只不过今天你来的很不是时候啊！” 往日里的韩墨几乎从来不会往这府里来，就算是偶尔过来的时候，基本上整个人也是什么话都不说的。 刘金福倒是没想到，韩墨今天居然长出了一张巧嘴。 这几句话说完，他反倒是有些无言以对了。 “不是时候？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是时候？” 韩墨冷笑了一声，然后直接说道。 “墨哥儿，你也知道，现在是大年节下的，这公主殿下的晚辈们今天自然要来府中热闹一番！你这个时候过来有点不太合适啊，你还是改天再来吧！” 刘金福说话之间，不屑的白了韩墨一眼。 韩墨整个人一愣，他心里顿时就明白了，这老小子这是看不起自己啊！ “你的意思是，我相州韩家的子弟，不配和几位殿下同室？” 韩墨说话之间，声音直接高了八度。 这下子，原本正在洒扫的那些仆役们立刻全都看了过来。 “俺的爷啊！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俺，俺不是这个意思啊！” 这个罪名有点太大了，刘福金顿时就傻眼了。 开什么玩笑，韩嘉彦就是韩家出身，这句话要是传到韩嘉彦的耳朵里，那还不得打断他的狗腿啊！ “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 韩墨冷笑着看着这个家伙。 刘福金这下子彻底的懵了，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把韩墨给拦下了。 “刘管事，你就算没读过书，你也该知道两句话吧？”、 看着他那难看的脸色，韩墨冷笑着说道。 “什么话？” 刘福金郁闷的问道。 “一句话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另一句叫‘疏不间亲’!什么意思，需要我给你解释下吗？” 看着他脸上便秘一样的表情，韩墨反而很是轻松的笑着说道。 “你......” “我什么？你可想清楚了，我父亲虽然只是个小官，但是，终究还是有入京的时候的，你说到时候我如何跟父亲说呢？你拦的住我，可拦的住我父？” 刘福金话音未落，韩墨已经笑呵呵的打断了他的话。 “俺也是一片好心，墨哥儿你既然不听，那等下丢了面皮，却不要赖在俺身上！” 刘福金还真是被他给唬住了，毕竟，韩墨说的本就是事实。 齐国公主和韩嘉彦两口子也算是伉俪情深，现在这公主府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是他说了算。 真要是韩墨把他给脸子的事情跟韩嘉彦说了，恐怕韩嘉彦得直接让人把他拖出去打死了！ 这开封府虽然三令五申的不许苛待下人，但是，他们这些官奴可不在开封府的管理范围之内！ 就算是韩嘉彦让人把他打死，也不会有人多替他说一句好话的！ 这府里的人都是什么德行，还能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吗？ “废话少说，你现在带我去拜见叔祖大人吧！” 韩墨冷笑了一声，然后看都不看他，直接朝着后院走去。 刘福金狠狠的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没敢继续跟韩墨顶牛，只能自认倒霉的紧走几步追了上去，在前面给韩墨引路。 第8章 皇子 “墨哥儿，你今日怎么来了？我听他们说你前些天病了，今日可大好了？” 少顷之后，在韩家的暖阁里，韩墨终于见到了自己这个便宜叔爷爷。 “有劳叔祖挂怀了，孙儿已经大好了！昨日料想府中事务繁杂，所以就没过来拜见叔祖，今日一早起来就直接过来了！” 不得不说，韩嘉彦的长相确实很不错，可能这是传习了韩琦他老婆的优秀基因吧。 虽然比不上韩墨风华正少年，但是这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狮鼻阔口，再加上高大的身材，还是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难得的美男子。 “好了就好，昨儿我还在问，你怎么没过来参加大祭礼，没想到你今天就来了！好孩子，来坐到我身边来！” 虽然韩墨之前的种种很让那些同辈们不齿，但是，他这副长相在长辈面前可就太讨喜了。 尤其是韩嘉彦这种，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隔辈亲戚眼中。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有个长相英俊的帅小伙坐在自己身边，而且还跟自己沾着一些亲戚，自己也不用担心这孩子以后的学业如何。 只是简单的吃吃饭，聊聊天，就算是吃饭也能多吃两碗了。 “这今日出来的时候确实是有点早，正好肚子还饿着呢！” 韩墨可没有客气的意思，坐在韩嘉彦身边直接说道。 “哈哈哈哈，给他拿副碗筷来，我这一个人吃饭确实是没意思得很。” 听他说的有趣，韩嘉彦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是！” 旁边伺候的几个侍女倒是也不敢耽误，立刻重新拿了一副碗筷过来。 “这点心不错，这可是宫里的几个厨子新弄出来的花样，你好好尝尝，外面可是吃不着的。” 看着韩墨大口吃饭的样子，韩嘉彦忽然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一样，一边给他夹菜，一边笑着说道。 “那我可是托了叔祖的福了！” 韩墨可不管这些，反正只要是桌上摆着的，他是来者不拒。 说实在的，这些点心比起后世的来，无论是在味道上，还是样子上，其实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那些厨师们还没学会使用地沟油，所有人都在挖空心思的做美食，估计也没时间研究什么添加剂。 没有了那些复杂的调料，光是食材本身的味道,确实已经足够鲜美了。 "你多吃点,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饭才能长得壮。" 韩嘉彦一边给他布菜，一边笑着说道。 “叔祖你也吃啊！” 这眨眼之间，大半桌子的菜几乎都已经进了韩墨的嘴里。 看着韩嘉彦面前摆着半碗粥，他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老了，想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这一顿早饭再怎么着也能吃个两碗稀粥，各色点心怎么着也能够吃两盘，可是现在就只有这半碗粥的饭量了......” 韩嘉彦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满是缅怀的神色，看样子这是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了。 “叔祖大人年轻的时候，想必也是个绝世美男子吧？” 韩墨忽然开口说道。 “还是你小子会说话，我跟你说，我年轻的时候，那可绝对是兄弟几个之间最俊俏的一个了！” 韩嘉彦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嘿嘿地怪笑了起来。 “这个我相信，要不然公主殿下怎么会一眼就相中了叔祖大人！” 这人上了年纪以后，很多时候明知道自己身边的小辈们是在拍自己的马屁，可是这心里还是不自觉的，会有些得意，尤其是像韩墨这样的一个长相俊俏的小后生。 “你小子净说大实话，不过出去以后可别这么说！” 这牛皮越吹越大，吹的韩嘉彦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父亲大人！几位殿下都已经到了，母亲请您过去！” 二人正在说话之间，身后忽然传来了韩恕的声音。 韩恕，是齐国公主和韩嘉彦两个人的长子，从小就被他们严加管教，接受的那是最正统的儒家教育。 所以，对于韩墨这种身为韩家子弟却不好好读书，整天想着武枪弄棒的家伙自然很是看不惯了。 这说话的时候甚至连看都不看他，这还真是让韩墨有点尴尬。 “他们今天来的倒是够早的，墨哥儿，你也跟着一起来吧！” 韩嘉彦倒是没有放在心上，直接对韩墨说道。 “这个……” 韩恕皱了皱眉。 “好了，都是我韩家的子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左右你以后进入官场之后，和他们总是要亲近的！现在这个时候见个面，以后也算是混个脸熟！” 韩嘉彦说完之后，直接拉着韩墨的手就朝着外面走去。 这下子，就算是韩恕再不乐意现在也没办法阻止了。 韩墨嘿嘿的朝着韩恕笑了一声，然后直接指了指自己放在桌上的檀木盒子。 身边伺候的侍女们立刻会意，双手捧起盒子跟在了后面。 韩墨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今天的运气实在是好到爆棚了。 原本就是来韩家这里想着能不能借助他们的力量进入上层，然后打通销售渠道，倒是没想到今天居然凑巧在这里遇到了皇家的几个皇子。 这可真的是意外之喜了，这要是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客户的话，那接下来的事情可就顺理成章了。 不管什么食物，只有走入了皇家的餐桌，那才是真正的上了档次！ 当今的皇帝自己是接触不到了，不过接触到几位皇子也是不错的选择了。 一想到这里的时候，韩墨都不禁为自己今天的决定而感到庆幸。 一路跟在韩嘉彦的身后，绕过了几道长长的回廊这才来到了韩家的正厅。 刚一进门，就看到七个年轻人，端端正正的坐在韩家的正厅上。 “几位殿下今天来到到时候够早的，倒是让我这个老头子有失远迎了！” 虽然说按照辈分来算的话，韩嘉彦应该算是几个皇子的长辈，但是毕竟君臣有别，他还是率先朝着几个皇子拱了拱手。 第9章 唇枪舌剑 “姑丈客气了，原是昨日就应该我们这些小辈过来见礼的！只是昨日官家在宫中遇到了一位高人，非要帮我等看看命数，所以才耽误了！所以今日特来赔个不是！” 眼看着韩嘉彦居然率先行礼了，坐在上手的那人赶忙站了起来，笑着说道。 “三哥儿你说这话就重了，既然是官家留你们有事，你直接差人过来说一声就好了，何必这么巴巴的再跑一趟呢？大年节下的，你们府邸里面应该都有不少的事情，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特意跑到我这里来闲坐！” 听韩嘉彦这么一说，韩墨的心里不由得暗自的嘀咕了起来。 这么说起来的话，这家伙应该就是大名鼎鼎郓王赵楷了！ 这可是差一点就当了皇帝的角色，韩墨不由得对他多看了两眼。 “三哥，姑丈这是嫌弃咱们来晚了啊！哈哈哈哈！” 韩嘉彦的话音刚落，又是一个身穿锦袍的年轻人站了起来，哈哈大笑着说道。 “九哥儿，你这么一说可就是在打趣我了！” 韩嘉彦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韩嘉彦和他们谈笑风生笑得畅快，但是韩墨就笑不起来了。 听韩嘉彦的称呼的话，这家伙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康王赵构了。 妥妥的投降皇帝呀！ “对了，姑丈，这位是？” 就在韩墨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位康王赵构却没打算放过他。 “倒是我老头子的不是了，没给几位殿下介绍，这也是我韩家的子弟，按照族中的辈分的话，应该喊我老头子一声叔祖，名唤韩墨，如今尚在太学之中进学！” “韩墨？果然是好名字！姑丈族中，如今真的是人才辈出啊，看这小兄弟的长相，想必也是个青年俊杰了，这是我府中的令牌，日后有暇的话，咱们倒是可以好好的亲近一番！” 韩嘉彦的话音才刚落，赵楷已经直接笑着摸出了一块令牌。 听他这么一说，剩下的几个皇子却全都沉默了下来。 气氛一时间，居然变得有点冷场了。 “看我这个脑子，来人呐，上茶！到书房去，把我那剩下的半饼龙团胜雪拿出来！” 眼看着气氛有些尴尬，韩嘉彦在忙出来打圆场。 “多谢殿下抬爱，只是韩墨粗陋不堪，恐怕担不得殿下如此厚爱。” 虽然才刚刚来到大宋朝几个月的时间，但是韩墨前世的时候，那可也是一个疯狂的宋史爱好者。 对于这位差点当了皇帝的皇子，那当然是如雷贯耳了。 这家伙虽然闹得轰轰烈烈的，但是最后的结局实在是有点惨。 自己现在刚刚来到大宋朝，这脚跟还没站稳呢，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掺和进这些皇子的争端里。 政治投机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他来做！ 这位郓王殿下送出来的这块令牌，这可不是给他的，这分明是送给韩嘉彦看的。 虽然说韩嘉彦是个没有什么实职的驸马，但是，他的身后可是站着相州韩家这个庞然大物。 “本王送出来的东西，可从来没有往外收的道理呀。” 虽然韩墨不肯收，但是这位郓王殿下似乎却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这下子，韩墨的心里真是想骂娘了。 老子跟你素不相识，这他娘的才第1次见面，你至于这么坑我吗？ 虽然小爷长得的确是比较帅，可是还不至于帅的让你一见倾心吧...... “殿下别跟他开玩笑了，他如今不过是个太学生而已，哪里当得起殿下如此的厚爱？” 对于韩墨的表现，韩嘉彦基本上也算是满意了。 原本，他只是心血来潮想带韩墨来混个脸熟，可是却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只不过是一块令牌罢了，又不是什么紧要的东西，我这个人平日里最喜欢结交朋友，只是看着他合眼缘罢了，姑丈若是不允的话，那就此罢了吧！” 韩墨现在是彻底的懵了，这家伙现在表现出来的态度，这可不是心血来潮啊。 韩嘉彦都已经把话说到现在这个份上了，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候他就应该就坡下驴了。 可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反手来了个以退为进，反而一下子把韩嘉彦这个老狐狸给逼到了墙角。 “哈哈哈哈，不过就是一块令牌罢了，有什么允不允的？墨哥儿，既然殿下如此喜欢你，我看你就收下好了！” 韩嘉彦也没想到，自己终日打雁今天却被雁啄了眼，这一时不察之下，居然被一个小辈拿话给拿住了。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殿下厚爱了！日后有暇的时候，自当到殿下的府上拜访。” 看着韩嘉彦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韩墨现在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把令牌收下了。 不过直到现在他也没想明白，这小子到底是看上自己什么了呢？ 都说宋朝的这些士大夫们喜好男风，难不成这小白脸是个兔子？ “好香的茶啊！姑丈你却不厚道的很，这往日到你府上来的时候，你可不舍得把这种好茶拿出来，敢情今天是三哥来了，你才舍得把这好东西给拿出来啊！” 就在韩墨感觉有些手脚无措的时候，赵构忽然开口说道。 “九哥儿，你这话可只说对了一半，要不是你们今天人到得齐，我还真不舍得把这好东西给拿出来！这可是前几个月陛下赐下的宝贝，我这府里也就只剩下这半饼而已，左右是只够一顿喝的，这平日里你们谁单独来的时候，我哪里敢拿出来？哈哈哈哈！” 韩墨站在一旁，听着他们在这里唇枪舌剑，不由得心里都开始暗呼精彩了。 果然，这身在皇家的就没有一个好惹的。 不管历史上对于赵构的评说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是韩墨却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煽阴风点鬼火的本事还真是一绝呀。 就这么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他这是直接把郓王赵楷推到了所有兄弟的对立面。 虽然说现在这个时候的他，根本就是所有皇子中打酱油的存在。 但是这家伙的心计，还真是让韩墨大开眼界。 当然了，韩嘉彦这不动声色的几句话可也是同样的精彩啊！ ps：龙团胜雪，这种茶是真的存在，据说是因为徽宗皇帝喜欢斗茶，郑可简创造的绝世好茶，《宣和北苑贡茶录》记载:茶之妙，至胜雪极矣，每饼计工值四万，造价惊人，专供皇帝享用。有兴趣可以去查下 郓王赵楷，徽宗皇帝的第三个儿子，徽宗对他很是喜欢，甚至从种种迹象来看，徽宗是有废长立幼的心思的，只不过，一方面是靖康之变来的突然，另一方面也是赵楷太过急躁，失去了徽宗的欢心，这个且看后面。 关于称呼，北宋皇子之间，无论长幼一律以哥称之，属于各论各的，老九叫老三三哥，老三叫老九九哥，这个不是杜撰是史实。 第10章 职业捧哏选手啊！ 先是把自己给摘了出来，然后，又轻描淡写的点出了自己的立场，顺便又对赵楷加了一点点警告。 老子是神宗的女婿，在朝堂上混了这么长时间，虽然现在手里没有实权，可也不是你们这些小辈可以拿来当枪使的！ “九哥你要是喜欢喝茶的话，我府里最近倒是刚到一批新茶，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一些过去。” 赵楷微微一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的盯着韩墨看了一眼。 这下子，韩墨彻底陷入了迷茫之中。 这家伙一直对自己这么另眼相看，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是知道自己是穿越来的吗？ 可是，随即这个可能就被他直接否决了，他到现在为止可还什么都没做过呢，除了教训了一个蔡术之外。 等等！ 难道是教训蔡术的事情被他看到了？ 可是这也不应该啊？ “那倒是多谢三哥了，我这平日里也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斗茶。倒是不像你和大哥，每天帮着官家日理万机呀，” 看到了赵楷眼中的警告之意，赵构却没有当回事，只是笑了笑说道。 琢磨了半天，没有头绪之后，韩墨对于他们兄弟之间的勾心斗角，实在是没有心思乱猜了。 毕竟就算他再怎么了解史书上的事实，这些皇子之间的勾心斗角的事情，也不可能真正写到史书里的。 反正他现在就是一条小杂鱼，距离参加这些皇子们战斗的等级，那可是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与其在这里看着他们一个个你咬我，我咬你，还不如自己赶紧达成目的，然后回家下一站。 “叔祖，这大年节下的，这是小子给您准备的一点心意。” 想到这里的时候，韩墨直接清了清嗓子，然后从侍女手中接过了那个檀木盒子，高举到了韩嘉彦的面前。 “你这孩子，你现在每个月的月钱有限，给我这个老头子准备东西做什么？” 韩嘉彦虽然嘴里这么说，脸上却带着一副赞许的表情。 礼物这东西，贵重不贵重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不过就是韩墨的一片心意罢了。 尤其是在这些皇子们面前，至于说东西的话，这世上什么宝物他们没有见过，有这番心意，就已经足够让这些皇子们看看韩家的家风了。 虽然说赵桓已经被立为太子，但是，当今这位官家最近这几年来的操作。 还真是让这满朝上下的臣子们，一个个有些眼花缭乱。 赵桓虽然有一个大义的名分，可是徽宗这些年来对于郓王的喜爱，那可是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啊！ 要知道现在的郓王殿下，现在身上可还兼着一个提举皇城司的差事。 这个差遣虽然听起来不起眼，但是可从来都没有过皇子兼任提举皇城司的先例。 要知道，所谓的皇城司，几乎也就是后世锦衣卫的弱化版存在。 只不过规模的确没有锦衣卫那么大，势力范围只是控制在汴梁城里。 而且也没有抓人的权利，但是，要说打探消息的话，那绝对堪称一绝！ 以至于，这个差事从来都是皇帝自己亲自兼任，或者指派内官。 在现在这个时候，皇帝亲自把这个差事交给了郓王，这背后的意味实在是让人有些琢磨不透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反正现在这东京城里，所有有些才情的皇子基本上全在这里了，不管他们以后谁上位，让他们对韩家高看一眼，也都是有好处的事情。 “叔祖大人说笑了，小子在东京城里，多受叔祖大人庇佑，虽然说囊中羞涩，但是一份心意还是要有的！” 韩墨说话之间，直接把盒子递了过去。 “好了好了，这东西我就收下了，你先坐吧，左右今天你是沾了几位殿下的光，倒是也正好可以尝一尝这绝世好茶的味道。” 韩嘉彦一边说话，一边把韩墨递过来的盒子，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姑丈，久闻韩氏子弟家教森严，一个个知书达理，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郓王赵楷笑了笑，最先开口说道。 他这句话倒是正好挠到了韩嘉彦的痒处，哪怕是老狐狸心中对他多有戒备，现在这时候，脸上的灿笑容也灿烂了几分。 “父亲大人，今天正好几位殿下都在，不如就让我们看看，墨哥儿给父亲准备了什么礼物吧!” 眼看着韩嘉彦直接把自己送上的东西放到了一旁，韩墨还正在发愁，到底要怎么才能让他当面打开盒子呢？ 可是没想到他这还没开口，一旁坐着的韩恕却已经忍不住了。 当然了，他倒不是存心想帮忙，而是眼看着韩墨今天大出风头，这心里面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了。 往日里他就对韩墨这个吃白食的诸多白眼，今天眼看着韩墨居然在人前出了这么大的风头，这更是让他嫉妒的几乎要发狂了。 “此言倒是有理，我还真是好奇了，这盒子里到底是什么？” 眼看着韩家人自己跳出来拆台，赵构笑了笑随口说道。 “这个......” 韩嘉彦说话之间，眼神复杂的撇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往日里，他还觉得自己这个儿子说起来也算是不错，无论是读书还是别的事情上，几乎从来没让他操过心。 可是今天他才发现，自己这个儿子对于迎来送往这件事情实在是很没有天分啊！ 今天这样的场合，让韩墨出丑，那不就是让韩家出手吗？ 不过，赵构这个家伙都已经跳出来扇阴风点鬼火了，现在这时候他要是不打牌，这事情还真过不去了。 “墨哥儿，你看......” 韩嘉彦自己心里很清楚，韩墨每个月的月钱就那么一点。 虽然他在太学里也领着一份钱粮，可说到底，这每个月也不过就是几贯钱而已。 扣除了他们的生活费用，恐怕最后能够剩下的也不过就是寥寥二三。 这东京城里的物价到底有多高，他这个驸马爷当然清楚，这盒子打开之后真要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那还没今天的脸可就丢大了...... “这个当然没问题，这是小子亲手所做，倒是正好可以让几位殿下品鉴一二！” 看着韩恕那奸计得逞的眼神，韩墨几乎都要笑出声来了。 这家伙，职业捧哏选手啊！ 第11章 无上妙品 “品鉴一二？我倒更是好奇了！倒是不知道，这位小兄弟今天拿出来的是什么无上妙品了！” 不管怎么说，既然韩墨刚才接下了郓王给他的令牌，在这几位皇子看来，这家伙的身上就已经打上了郓王的烙印。 赵构倒是很乐意在这个时候，踩他一脚了！ “那我可就打开了？” 韩嘉彦深深的打量了一眼赵构，也是之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赵构这家伙山阴风点鬼火的本事，还真是让他见识到了，平日里他倒是也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家伙居然还有这种本事！ “叔祖大人只管开好了！” 韩墨笑着朝着韩嘉彦拱了拱手。 眼看着他做这么说了，韩嘉彦也不犹豫，直接打开了面前的盒子。 只是打开盒子之后，他整个人就愣在了当场，虽然他原本就没指望这里面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她一下子彻底的懵了。 “这是？” 就算是韩嘉彦在怎么见多识广，面对着这自己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他还是皱起了眉头。 “这莫不是墨哥儿亲手做的糕点吗？” 韩恕不屑的问道。 听他这么一说，剩下的几个皇室子弟的脸色也都开始变得怪异了起来。 “这礼物还真是别致的很，待我来尝一尝！” 眼看的现场有些冷场的样子，韩嘉彦干咳了一声，然后直接粘起了一小块，就准备塞进嘴里。 “叔父说笑了！韩墨虽然穷困潦倒，寄人篱下的，但是还不至于做出这种没品的事情！” 虽然明知道这家伙对自己不安好心，但是韩墨还是笑着说道。 “啊？” 闻着那股熟悉的甜香味，韩嘉彦一下子愣在了当场。 “不是点心？那这是什么？” 郓王本来离的就比较近，盒子打开之后他自然也闻到了那股子糖霜的味道。 “这是小子最近参照古法制出来的糖！” “糖？” 听韩墨这么一说，就是郓王都好奇的上前半步，拿起了一块儿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 “没错！别看这小小的一块，放在汤锅里，已经足够煮一锅甜汤了！” “这东西可能直接吃？” 嗅了下味道之后，韩嘉彦的眼睛直接亮了起来。 他原本就喜欢吃甜食，只不过糖霜这东西实在是杂质太多，影响口感。蜜糖又有一股子酸味，总是有点难登大雅之堂的意思。 对于韩墨说的这种纯净的糖，他还真是颇有兴趣。 “当然可以，只不过叔祖大人上了年纪，这么甜的东西还是少吃为妙！” 事实上，到了宋代的时候烹饪的手法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各种调料也是先后出现，其中甚至都已经包括了各种复合调料。 正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虽然说，夫子有君子远庖厨的教训，但是还是有些士大夫喜欢研究这些吃的东西。 就比如，大名鼎鼎的吃货苏东坡！ “你这小子说的，倒是宫中的那几位圣手说的一般无二，不过料来偶尔一次应该无所谓的！这东西还真是前所未见，待我来亲自尝一尝！” 事实上不管这东西的味道到底怎么样，韩嘉彦今天也必须得替韩墨站一下台，要不然的话韩家的面子可真的是丢到姥姥家了。 郓王赵楷，原本是准备亲自尝试一下的，只是他还没开口，韩嘉彦已经直接往嘴里塞了。 既然已经有人替自己尝试了，他倒是也乐得坐观其成。 所有人的眼睛全都放在了韩嘉彦的脸上，毕竟这玩意儿就算是他们这些皇子也从来没见过。 在他们的印象里，从来就没有过这种固体糖的概念。 要么就是蜜糖，要么就是糖霜，或者就是饴糖，反正总是那种粘乎乎的样子。 韩嘉彦原本是对这东西并不抱多少希望的，只是这东西刚一入口之后，韩嘉彦的眉头不由得就皱在了一起。 紧接着他干脆就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回味着嘴里的味道。 “姑丈感觉如何？” 看着他那恶心的样子，郓王赵楷好奇的问道。 “果然是无上妙品，殿下不妨试试！” 片刻之后，韩嘉彦这才睁开眼睛说道。 “哦？姑丈可是这东京城里有名的美食家，能得您一赞，想必这东西确有过人之处！” 赵楷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想想韩嘉彦刚才的表情，他却似乎并没有直接尝试的意思了。 反而是赵构，直接上前捻起来一块，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韩佳燕在说假话，无论这东西到底可不可口，这老东西肯定都会往上吹捧，原本他是想拆穿韩嘉彦的把戏，可是这东西刚一入口，他整个人就直接愣住了。 一股难言的甜味儿，混合着一股生姜的味道，顺着他的味蕾，直冲他的脑际。 “如何？” 剩下的几个皇子，一个个都好奇的看着赵构。 “果然是无上妙品！姑丈所言不虚，这确实是我吃过的最甜的东西！只是里面似乎有一股生姜的味道，和这股甜味儿倒是有点相得益彰的意思！” 要说甜度的话，那有什么东西能跟这种纯净的蔗糖相比呢？ 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是赵构对于韩墨再多不屑，现在这时候也没法说假话。 “几位殿下不妨也尝一尝，就当是尝个新鲜了！” 韩嘉彦笑着看向了旁边的几个皇子，然后直接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听他这么一说，几个皇子倒是也没有客气的意思，一个个上前捏起一小块直接就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嘶——” 在现在这年月，甜食本来就是贵族的专属，尝了一下之后，几人顿时就爱上了这股纯净的甜味儿， 哪怕是价格再高的糖霜，里面也是有无数的杂质，至于说蜂蜜，虽然另有一番风味，但是，却也有一股子难以遮掩的酸味。 “此物直接吃还是有些太甜了，还是冲水喝比较合适！这寒冬腊月里，来一杯姜糖水，倒是正好可以祛除寒意！” 眼看着这些土鳖们一个个都拿着红糖当糖块吃，韩墨清了清嗓子，然后上前几步说道。 “哦？这里也正好有烹茶的工具，不如就由你来演示一番如何？” 听韩墨这么一说，韩嘉彦直接指了指摆在大厅中间的那套茶具。 第12章 掺沙子 “长者命，不敢辞，既然叔祖大人有令，请诸位殿下恕小子无礼了！” 这可是露脸的好机会，韩墨立刻朝着韩嘉彦拱了拱手。 “说起来这倒是，我们占了姑丈的便宜啊！” 眼看着韩墨直接挽起袖子，坐在了当场，郓王赵楷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本来就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恕儿，你去后面看看你母亲怎么还没到？这几位殿下都已经坐在这里半天了，怎么偏偏她来的这么晚？” 韩恕原本想说点什么，只不过他还没开口，韩嘉彦直接开口把他支了出去。 “是！” 老爹都已经开口了，就算是韩恕有天大的不愿意，现在这时候也只能先行退在一边了。 眼看着捣乱的人走了，韩墨也终于放心了，直接在旁边的盆里洗了手，然后开始拿起了面前的工具。 虽然说他之前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但是看着这些器皿的样子，大概也能猜到这些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的。 对于宋代的斗茶，他多少也知道一些，虽然并不精通这些，但是拿这些东西来煮些糖水，还是难不倒他的。 挑了一只最大的水壶，清洗干净之后，从旁边特制的水桶里特意舀了一壶清水。 “这可是从城外的山上特意弄来的山泉水，一会儿几位殿下可要好好的品一品！” 宋人斗茶，讲究的不光是茶，当然还有泡茶的水。 在所有的水之中，山泉水为最上等，接下来是江河湖泊里的活水，最末等才是井水！ 作为斗茶爱好者，韩嘉彦泡茶的水，可全部都是每天早上的时候家人从城外接来的泉水。 听着他们在那里谈天说地，韩墨倒是没有掺和进去的意思。 无论是生姜还是红糖味道都很厚重，别说是什么山泉水还是江水了，无论是什么水只要烧开了，加上这东西味道都差不多。 就在他们闲聊的功夫，壶里的水终于烧开了，韩墨用旁边的竹夹子夹了一块红糖，然后挽起衣袖放进了身边的茶壶里。 开水一冲泡，一块儿红糖直接消散。 紧接着就是一股浓浓的姜糖水的味道四散开来，看着那些跃跃欲试的皇子们，韩墨的肚子里都快笑抽筋了。 这才是真正的土鳖啊，这要是在后世，喝个红糖水都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来，要是不被人当成神经病，塞进精神病院里那才有鬼。 “几位殿下请！”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直接把壶里的红糖水倒到了旁边的茶杯里，朝着几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 韩嘉彦率先拿起一杯，嗅了一下味道之后，直接朝着几个皇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他那副陶醉的样子，韩墨差点没笑出声来。 不就是喝个红糖水吗至于？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宋徽宗酷爱斗茶，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效焉。 这几个皇子从小也就接受茶文化的熏陶，无论是那拿杯的手势还是喝茶的动作，一个个可都是无可挑剔。 尤其是郓王赵楷，那陶醉的样子，实在是让韩墨使劲掐着大腿才没笑出声来。 “果然是无上的妙品，服下之后，顿感通体舒坦，这路上带来的一点寒意，现在全都消散了！” 喝干了杯里最后一点水之后，郓王赵楷直接率先表态。 “殿下谬赞了！” 韩墨赶忙起身，朝着赵楷拱了拱手，脸上的笑容实在是灿烂的很。 这可是妥妥的广告词啊，虽然没办法抓到徽宗当苦力，但是有他最受宠的儿子背书，想来这东西的价格应该是没问题了！ “几位殿下以为如何？” 韩嘉彦直接看向了剩下的几个皇子。 “的确是无上的妙品，姑丈族中果然是人才辈出啊！” “没错没错，相州韩家果然是名不虚传！” 看着韩嘉彦脸上的得意之色，几个皇子也十分凑趣的开始夸耀了几句。 “这东西好是好，这是今日喝完了之后，却让我们以后怎么办？” 眼看着众人都开始夸赞了起来，郓王赵楷半开玩笑的看着韩墨说道。 “哈哈哈哈，殿下喜欢，这还不是小事一桩，这些我留下一半，剩下的殿下带走好了。” 韩嘉彦一边说话，一边拍了拍旁边的盒子。 “我说姑丈，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呀！我们兄弟七个一起来的，你只给三哥带一份，我们哥几个可怎么办？” “哈哈哈哈，十八哥，你这可是为难姑丈了！” 赵构笑了笑，然后眼神直接看向了旁边的韩墨。 他还真是有点好奇了，这年轻人的心思到底是怎么长得。 居然能够弄出这种东西来！ “哈哈哈哈，殿下说的是，这一事不烦二主，我说墨哥儿，这你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还得你自己出来收拾啊！” 韩嘉彦一边说话一边看向了韩墨。 “难得几位殿下喜欢，说起来这件事情还真是小子的不是了，我看不如这样好了，不如回头我给每位殿下府上全都送去一份，如何？” 韩墨又不傻，当然明白这是韩嘉彦给他的好机会。 他今天被迫接下了那块令牌，身上可就被打上了郓王赵楷的烙印。 现在这个时候，不管怎么说，这东宫里可还住着一个太子呢！ 还不如趁着现在这个时候，直接来个浑水摸鱼！ “如此甚好，这是我府中的令牌，墨哥儿什么时候有时间，都可以来坐一坐！” 听韩嘉彦说完之后，肃王赵枢直接也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块令牌。 其他的皇子眼看着赵枢出手了，也一个个有样学样，全都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自己的令牌。 “多谢几位殿下的厚爱，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这改日上门打扰的时候，还请殿下们多多包涵了！” 韩墨说话之间，朝着肃王赵枢报以一笑，然后这才朝着几位皇子拱手作揖，完全没有任何怯场的意思。 这顾盼自雄的样子，还真是让韩嘉彦更加的欣赏了。 比起自己的儿子来，韩墨今天的表现不卑不亢，实在是太出彩了！ 哪怕是在几个皇子的面前，也丝毫没有丢了相州韩家的威风！ 不过，对于赵枢今天的相助，韩嘉彦倒是也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中间的应对倒也罢了，但是，这最后一手，见缝插针的把戏，玩的实在是熟络至极，轻描淡写的直接化解了赵楷之前的攻势。 看来，这几个皇子谁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第13章 软柿子？ 韩墨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就这么一下子，直接成了几位皇子的座上宾，说起来，这速度确实有点太离谱了。 古语说：朝中有人好做官。 古人诚不欺我哉！ “墨哥儿说笑了，我们说起来也不是外人，你别看我们几个身上背着种种虚名，这平日里，除了读书进学之外，其实也没什么正经的事情做！” 不管怎么说，郓王赵楷今天还真是很给韩墨面子了。 最起码，比起那个一直在扇阴风点鬼火的赵构来，实在是强出太多了。 “三哥，你这话可就虚伪了，我们几个飞鹰走狗的，的确是闲着无事，但是你这么说，那可就太过了！” 赵楷的话音还未落，赵构已经开始直接拆台了。 “哈哈哈哈，你们兄弟的两个今天这是怎么了？我老太婆这还没进门，就听到你们两个在吵吵闹闹！” 赵构话音未落，齐国公主已经在韩恕的搀扶下直接走了进来。 “姑姑，您可算是来了，我们兄弟几个可在这等您等了小半个时辰了！” 赵楷直接站了起来，满脸堆笑的看着赵淑。 “你们这些小皮猴子，昨日我在府中可是等了你们一整日的时间，也没见得你们找人来说一声！” 赵淑一边说话，一边笑着伸手在赵楷的后背上拍了一下。 “哈哈哈哈，姑姑，这个可怪不得我们，我们昨日一早就被叫进了宫去，官家扣着不让走，我们也是无奈啊！姑姑赎罪，这这个就当是小侄给您赔罪了！” 赵楷一边笑着解释，一边直接从自己衣袖里摸出了一个长条形的锦盒。 “算你小子识相，这事情我就放过你好了！” 赵淑打开了盒子之后，直接从里面拿出了一支珠钗，把玩了一下之后，倒是也没继续纠缠下去。 “姑姑，看到了吧，还是我三哥出手阔绰，光是这珠钗上的北珠就已经价值巨万了！如此以来，倒是让我们几个的准备的东西有点送不出手了！” 眼看着赵楷出手了，剩下的几个皇子也都笑着拿出了自己的礼物。 “你们能来，姑姑就已经很高兴了！什么礼物不礼物的，这是什么？闻起来好香！” 就在韩墨有些尴尬的时候，赵淑忽然把目光放在了韩嘉彦手里的茶盏上。 “这是墨哥儿弄出来孝敬我们俩的，你来的正好，倒是可以好好尝一尝！” 看着韩墨那尴尬的样子，韩嘉彦顿时就明白了，看样子韩墨并没有另外准备礼物。 “小子今天实在是来的匆忙，倒是让二老见笑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赶忙再次给赵淑倒了一杯酒。 “你这孩子也不是外人，你说这个就有些见外了，好了，这汤水的味道倒是很合我的胃口，你倒是有心了！” 赵淑品了一口之后，这眼神也立刻亮了起来。 宋人其实已经很讲究养生了，而且，这饮食的事情其实比起其他的朝代讲究的实在太多了。 尤其是韩嘉彦他们这些达官贵人们，对于饮食的讲究更是达到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光是韩家负责他们这些主人的厨子，数目就已经达到了三十多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详细的分工，至于其他的负责打杂的，那自然更加的多了。 基本上，为了满足他们这些主人的胃口，那些厨子们每天可都是在挖空心思的准备新的菜肴。 作为最容易创新的菜品，汤水这东西自然是翻新最快的。 当然了，即便他们想尽了办法，那也是没办法直接把糖霜里面的杂质给去除干净。 所以，也就把没办法把糖霜里面的杂味给祛除干净了，这才让韩墨这杯简单的红糖水出尽了风头。 眼看着连自己的母亲都对这个吃白食的家伙高看一眼，这更是让韩恕心中恼怒了。 “难得几位殿下今日有空，不如咱们来行个酒令如何？这输了的吗，不光是罚酒一杯，还要作首词出来如何？” 眼看着几个皇子都已经寒暄的差不多了，家里的厨子们也开始陆续上酒菜了，韩恕忽然站了起来。 “如此甚好！这每日里看歌舞也实在是无趣，我们兄弟平日里也难得凑在一起，这个注意好！这个注意好！” 听到韩恕的这个注意之后，赵楷直接站了出来叫好。 韩墨原本就准备想办法开溜的，听韩恕这么一说，整个人差点没跳起来。 “几位殿下，叔祖大人，小子今日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下，能否......” 自己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他可不想在现在的这个时候出丑。 自己这个前身就是个大草包，除了那些小时候被人逼着背下来的几本经典，其他的东西一概不会。 他自己又是从后世穿越而来，要是做个文抄公也就算了，可要说行酒令这种考验机变的东西，还是算了吧！ “现在这大年节下的，墨哥儿你能有什么事情？你这该不会是准备临阵脱逃吧？” 韩恕今天被这小子抢了这么多的风头，现在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 “哈哈哈哈，墨哥儿不许跑，老夫最近也想看看你最近有没有长进！” “这个......” 听到韩嘉彦的话之后，韩墨这心里真是一万匹的草泥马奔过，这老头子今天是非要玩死自己吗？ “好了，不要这个那个，咱们几个就玩的简单一点如何？” 韩恕一边说话，一边就看向了韩墨。 看着韩恕眼神之中的轻蔑之色，韩墨还真是一阵的郁闷，自己好像没有得罪这小子吧！ 这怎么今天就可着自己开始欺负了呢？ 难道自己脑门上写着软柿子吗？ “既然如此，那小子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着那些一个个眼神怪异的皇子们，韩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那，咱们就这样好了，每人做一句诗，不但要押韵，还得必须带金樽二字如何？” 韩恕的眼珠子一转，还真是给挑了一个难度系数中等的。 韩墨本来就在韩家长大，他有几斤几两他自然清楚，要说用四书五经里的句子行令，没准这小子还真能对上。 但是说到诗词上，这小子那可是真正的大草包啊！ 第14章 破阵子 “你们年轻人的把戏，我老头子不参与了，我只管吃酒，你们自己耍你们的！” 韩嘉彦笑了笑，然后很有深意地看向了韩墨。 “殿下以为如何？” 看到韩嘉彦不参与之后，韩恕直接看向了一旁的赵楷。 韩墨的嘴角一阵抽搐，这小子今天看来是非要玩死自己啊！ 不过，好在自己也还算是半个文艺青年，倒是还不至于直接被他给玩死吧！ “甚好甚好！不如，就本王来第一句如何？” 赵楷笑了笑，然后说道。 “如此，那就殿下请！” 反正韩墨现在本来就在赵楷这一排最下首，现在赵楷开始，用不了几句，韩墨就得出丑。 “三哥，你可手下留情啊！” “偏你们在这聒噪！听好了，我的第一句是：一轮圆月照金樽！” 赵楷说完之后，直接看向了自己身边的肃王赵枢。 “三哥，这是手下留情了，那我也有了！”赵枢清了清嗓子，然后继续说道：“金樽斟满月满轮！” “好句，好句！” 韩恕哈哈大笑着称赞道。 只是他说话之间，这眼睛却一直看着在他身边的韩墨。 “到我了，到我了！” 眼看着赵枢得了个满堂彩，景王赵杞也笑着站了起来。 “圆月跌落金樽里！” “六哥，你这却让我如何接？你这为人不厚道啊！” 赵杞这句诗说完之后，坐在他下面的济王赵栩就露出了一脸的苦笑。 “哈哈哈哈，老七，你平日里不肯用功，现在我可看你怎么出丑呢！” 他们兄弟几个之间，一个个身份都差不多，除了赵构和赵榛之外，剩下的都是亲王，这说话自然没有什么顾忌。 “六哥你却不要说我，我也有了，你来听下！”赵栩说完之后喝了口酒清了清嗓子，这才继续说道：“手举金樽带月吞！” “哈哈哈哈，好句好句！” 韩恕这下笑得更开心了，这才是真正的绝句啊！ 就是他现在都接不下去，别说韩墨那点水平了。 “老七啊老七，你倒是接上了，你却让别人怎么接？” 赵楷也是笑着看向了韩墨。 就是韩墨都不得不佩服这家伙了，这份察言观色的本事，实在是出众得很啊！ 本来自己就是赶鸭子上架，现在有他的铺垫之后，自己就算是对不出来，倒是也不算是难堪了。 “我实在没办法了，这要怪就怪六哥了！” 赵栩笑着直接把锅甩给了赵杞。 “二位殿下不用说了，小子认罚了！” 韩墨十分光棍地站了起来，按照他们这种玩法，自己要是能对得上才有鬼。 “哈哈哈哈，墨哥儿快人快语，给他换大杯！” 赵楷哈哈大笑着出来打圆场。 听到赵楷招呼之后，立刻有仆人过来，给韩墨换了一个竹节杯。 看着那个巨大的杯子，韩墨的嘴角一阵的抽搐。 这幸好现在他们喝的酒淡得跟啤酒差不多，要不然，自己非得被灌死啊！ “这个也太大了点吧？墨哥儿别听他们的，你们这不是在欺负人吗？” 看着韩墨一脸的黑线，赵淑笑着给他解围。 “这怎么能行？姑姑你可不能偏心！” 赵构赶忙说道。 “哈哈哈哈，男子汉大丈夫，自然是一诺千金，愿赌服输，我喝！” 不管怎么说，现在在这些皇子的面前，韩墨可不能丢了自己的脸面。 十分光棍的直接站了起来，端起了那个硕大的杯子，直接来了个牛饮。 “好！” 眼看着韩墨喝得豪气，几个皇子都跟着齐声叫好。 “墨哥儿，你这酒喝了，按照咱们的规矩，你这可还欠大家一首小词，就给你一炷香如何？” 终于得到机会了，韩恕自然不会客气了，直接来了杀招。 韩墨这个大草包要是打拳自然是没问题，可是要说让他做词，那还是算了吧！ “这个倒是不必了，只是这酒淡了些，我胸中之词，没有些烈酒实在是难以直抒胸臆！” 看着他那张假惺惺的脸，韩墨哈哈大笑着说道。 “哈哈哈，看来今天墨哥儿是诗兴大发了，来人，把陛下赐下的那一坛子御酒拿来！” 韩嘉彦的眼神之中也是目露奇光，直接看向了韩墨。 几个下人听到韩嘉彦招呼，立刻搬来了一坛子用黄绸子包着的酒。 “多谢叔祖大人赐酒！小子之前行事荒唐，想起当日先祖的威风，再想起自己的不肖之举，胸中满是愧疚之意，所以做下了这首破阵子！今日，就请诸位斧正！” 不等那些下人开坛，韩墨直接一把接过，然后拍开了泥封就着坛子大大的灌了一口这才说道。 “既如此，那我等可要洗耳恭听了！只是墨哥儿你可要小心了，若是做的不好，可是不算数的！” 韩恕冷笑了一声说道。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这两句一出口，原本在看热闹的韩嘉彦整个人顿时就是一愣。 就是韩恕也傻眼了，光是开头两句就已经气场十足了。 这是这小子能写出来的？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韩墨大口大口的灌了几口酒，这才吐出了一口酒气，大声的喊了出来！ “嘶——” 韩嘉彦差点被把自己的胡子给揪下来，这是这小子能写出来的东西？ “好词！” 赵楷也是目露奇光，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啊！ 他原本拉拢韩墨是另有用意，倒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能做出此等大气磅礴之词！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有一说一，这御酒明显比那些别的酒强了很多。 这度数估计已经有三十的几度了，现在这个时候，韩墨已经有了六七分的酒意了。 这说话的时候，都已经开始有点大舌头了。 “好句是好句，只是这句一出，若没有神来之笔，这首词可就毁了！且看他如何能圆回来了。” 赵楷虽然不算文采惊世，但是，身在皇家，又能让那位书画皇帝如此喜欢，这品鉴诗词的本事自然是有的。 “我看这莫不是从哪里抄来的吧？” 一旁的韩恕指甲都已经插进了肉里，怎么也没想到，这平日里草包一般的韩墨，今天居然能写出这样的句子来。 眼看着连赵楷都如此赞赏，他忍不住脱口而出。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韩恕的话音刚落，韩墨仰头再次灌了几口酒，几乎是怒吼出声。 “这......” 这下子，整个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了。 这些皇子们虽然做不出什么好诗来，可是这品鉴的功夫还是有的，任谁都听得出来，这首绝世好词现在还意犹未尽。 这最后尚未出来的半句，应该才是真正的神来之笔。 “啪——” 韩墨仰头喝完了坛子里最后一口酒之后，直接把手里的酒坛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可怜，白发生！”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原本在看热闹的韩嘉彦，忽然如同是梦呓一般的喃喃自语了起来，说着说着，不由得老泪纵横...... 第15章 一鸣惊人 “父亲，您这是做什么？” 虽然韩恕的脸上很不好看，但是眼看着老父亲老泪纵横的样子，他还是赶忙走上前来。 “没事，没事，只不过是老了，想起了老父当年，病榻之前犹不忘国事……” 韩嘉彦说到这里的时候，眼泪更是忍不住地哗哗往下流。 被他这么一说，这几个皇子一下子也没办法上前接话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冷场了，这酒喝到现在这个份儿上，当然也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对、对不住……” 眼看着情况差不多了，挑了个舒服的姿势，韩墨直接扬天就倒。 “他、他这是怎么了？” 眼看着韩墨直接倒在了地上，韩恕整个人一愣。 “还能是怎么了？这御酒后劲儿太大，这孩子刚才喝得有点儿急了，恐怕现在是醉了，赶紧命人给他收拾个厢房出来！” 眼看着韩墨这家伙恰到好处的直接醉倒了过去，韩嘉彦也只能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然后赶忙吩咐了下去。 “是！” 跟在旁边伺候的几个下人倒是也不敢，立刻换来了一个身强力壮的小厮，背起韩墨直接朝着后院而去。 “姑丈族中果然是人才辈出，还真是没想到，墨哥儿胸中居然有这样的大才！” 一直等到韩墨被扛走了，赵楷这才站了出来，由衷地朝着韩嘉彦说道。 “这孩子之前的确是有些浪荡，只不过生了一场大病之后，整个人好像完全变了个样，这首词实在是让老朽忍不住心酸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韩嘉彦一边说话，一边摇头晃脑地重复着那最后一句。 说着说着，他整个人忽然背负着双手，慢慢地起身，居然直接朝着后堂而去。 “父亲！” 这里还有这么多的皇子呢，眼看着韩嘉彦要走，韩恕赶忙出声提醒。 “可怜白发生……” 可是韩嘉彦却如同是浑如未觉一般，自顾自地径直走出了大堂。 “实在是对不住了几位殿下，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眼看着韩嘉彦走了，韩恕一阵的尴尬，赶忙起身，朝着几个皇子拱了拱手。 “无妨，无妨，咱们本来也不是外人，姑丈本来就是性情中人，今日听到了这首词，想必是想到了韩相公当年的事情！正好我们几个晚上的时候，还要进宫给官家请安，我看咱们不如就先告辞吧。” 听完了这首词之后，就算是别有心思的赵楷，现在这时候都没了喝酒的心思。 反正韩嘉彦现在都已经走了，他倒是正好也可以起身告辞了。 “三哥说得对，既然姑丈大人今日伤了心神，我看我们还是改日再来吧。” 肃王赵枢也立刻站了起来。 “今日倒是寒舍失礼了，让几位殿下见笑了。” 几人寒暄客套了一番之后，几个皇子还是起身告辞了。 “父亲，您今天这是怎么了？不过就是一首词罢了，您今天……” 等到把几个皇子送走了之后，韩恕再次来到了韩嘉彦的书房。 “你懂什么？墨哥儿的这首词一出，单单在这词赋一道上，再无可比肩者。” 估计韩墨自己也没想到，韩嘉彦对他的评价居然如此之高。 “父亲，这首词......” 韩恕虽然也听出了不凡，但是他这个人对于韩墨的成见实在是太深了。 所以现在即便是感觉这首词的确是有些出众，自己心里也不愿意承认。 “你这个孩子别的什么都好，只是心胸实在是太狭窄了些。我韩氏之所以能有今天的规模，靠的可不是一人之力！” 眼看着自己的儿子现在居然还在嘴硬，韩嘉彦只能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父亲，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韩恕当然也不敢辩解了，直接跪在了地上请罪。 “昨儿个大祭的时候，为什么不把墨哥儿叫来？” 反正现在只有父子二人，韩嘉彦阴沉着脸色问道。 “这个......” “好了，别在这这个那个了，我虽然老了，但是我还没瞎！你们平日里搞的那些小动作我就当没看见，只是从今以后这种事情不许再发生了。” 看到韩恕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韩嘉彦的心里更是有些悲伤。 自己的长子如此不成器，以后如何能够撑得起自己的门庭。 “行了，你先下去吧，派人到城外的农庄去说一声，就说墨哥儿今天不回去了，顺便再让人把府中最好的点心，给小嫣儿送过去些！” 沉默了许久之后，韩嘉彦这才说道。 “是！” 尽管韩恕的心理不服气，可是现在这时候，也只能先应下来再说了。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折可存啊折可存，你这真是走了狗屎运，居然有了这么个女婿......” 等到韩恕走了之后，韩嘉彦独坐窗前，望着西北的方向，喃喃自语的说道。 躺在温暖的被窝里，闻着裘皮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檀香，韩墨的心情真的是舒畅极了。 自从来到了这里之后，这还是第1次享受特权阶级的生活。 “老辛啊老辛，实在是对不住了，这也是情非得已呀！不过你放心，等哥们有钱了，这版权费肯定先预付给你！” 听着外面伺候的下人都走远了，韩墨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喃喃自语的说道。 好久没享受过这种温暖的房间了，原本在后世唾手可得的生活，在现在这个年月却显得是这么弥足珍贵。 躺在温暖的被窝里，韩墨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到韩墨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墨哥儿，你起来了！” 韩墨这边才刚刚出门，刘金福已经一脸谄媚的迎了上来。 看他冻得通红的耳朵也知道，这家伙应该在这等了很久。 “我说刘管事，你这该不会是特意在这里等我吧？” 韩墨似笑非笑的看着刘金福，过去的这几年里，这家伙可没少给韩墨脸子看。 “我不是东西，我不是人，我狗眼看人低，墨哥儿你就饶了我这次！” 听韩墨这么一说，刘金福直接跪在了地上，一边伸手抽着自己的耳光，一边哭哭啼啼的说道。 第16章 走后门 “你这是做什么？挠痒痒？” 韩墨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刘金福，虽然自己亦非当日的韩墨，但是，这前身受的苦，自己确实应该替他讨回来一些！ “墨、墨哥儿......” 看着韩墨脸上那似乎看戏一般的表情，刘金福狠狠的咬了咬牙，然后直接用力的一个耳光抽在了自己脸上。 “你看看你，这满头大汗的，不若我来帮帮你吧！” 韩墨说话之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甩手一耳光直接抽在了刘金福的脸上。 “刘管事，还是那句话，这人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过去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可是，这以后如何，那就得看看你够不够上道了！” 韩墨说话之间，用左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自从到了宋朝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抽人耳光。 话说回来，这当面抽耳光的感觉，貌似还真是不错啊！ “墨哥儿，老爷说，请你醒了之后到后院暖阁去见他！” 韩墨走出去没多远，府中的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的追了上来。 “有劳姐姐了！” 这昨天都没顾上吃饭，喝了一肚子的糖水，然后又喝了一坛子酒，现在这酒醒了，现在他是真的饿的前心贴后背。 原本他是想混点吃喝的，但是，看现在这个样子，貌似这吃喝是混不成了。 现在，也只能先到那边看看韩嘉彦找自己什么事情吧。 “昨日酒喝多了，倒是让叔祖大人见笑了！” 一路来到了是后院的暖阁里，看到韩嘉彦正在吃饭，韩墨顿时就乐了。 这才是真正的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 “自家人有什么见笑的，这昨日就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可是饿了？” 看到韩墨来了，韩嘉彦直接笑着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又吩咐人给他端上一碗梗米粥。 “嘿嘿，多谢叔祖大人，不瞒叔祖大人，我现在这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韩墨一边笑着答应，一边直接开始风卷残云了起来。 “既然饿了，那便先吃饱了再说话，你尝尝这个四色馒头，澄沙团子，还有这个羊脂韭饼！这在外面可是吃不着!” 韩嘉彦一边说话，一边特意让人把那几样点心往他这边挪挪。 “那小子就不客气了！” 韩墨告了个罪，然后就开始了大快朵颐。 如果只说一桌子菜的话，就是后世的酒店大厨恐怕也做不出这个味道来。 连续吃了两大碗粥，又干掉了大半盘子的四色馒头，吃了三个羊脂韭饼，韩墨这才算是满足的拍了拍肚子。 不得不说，他现在的身体，比起后世的身体实在是强壮太多了。 但是，这身体好，自然饭量就大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好在他在韩嘉彦面前就是个小辈，自然也不用在乎什么失礼的事情。 “你昨日做的那首词我抄录了下来，你来看看可有错漏之处！” 等到韩墨吃饱喝足了，有伺候的下人拿来了湿手巾，韩嘉彦接过擦了擦手之后，这才说道。 “不过是一时轻狂，倒是让叔祖大人见笑了！” 虽然嘴里说的客气，但是，韩墨的面上可没有半点客气的意思。 这好不容易穿越一次，他现在可以充分的享受穿越带来的红利了。 韩嘉彦的嘴角也是一阵的抽搐，这要是轻狂之作，那你小子认真起来还不得上天啊！ 原来是想夸夸这小子的，但是，看着这小子那副我很优秀，快夸夸我的表情，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韩嘉彦忽然直接收了回去。 “你说的倒是也没错，这诗词一道终究是小道，如今朝廷取士还是要靠经义策论，这眼看着太学那边过完了十五就准备重新开学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看完了韩嘉彦抄写的破阵子之后，家里的下人端来了紫苏饮，二人重新坐了下来边说边聊。 “小子之前太过孟浪，浪费了不少光阴，小子这次自然是应该抓紧用功，以备今年的大考！” 时间越来越紧迫了，韩墨现在想要进军官场，可就需要韩嘉彦的关系帮忙了，所以他干脆直接说了出来。 “你肯好好的进学，这自然是最好不过，只不过，这学问之道靠的是日积月累，你......” 听他这么一说，韩嘉彦倒是也是一愣。 毕竟，朝廷现在以三舍法取士，他虽然进入太学都已经六年了，但是，到现在为止，还只是一个内舍生。 如果不是因为韩嘉彦的关系，他早就被赶出去了。 今年三月虽然就是大考了，但是，他这个内舍生最多也就是参加下上舍生的选拔而已，哪里有什么资格参加大考？ “这个还请叔祖相助！” 想走后门，韩墨现在也只能找韩嘉彦了。 “这个......” 韩嘉彦也是一愣，随即就是一阵的苦笑，这小子这不是乱弹琴吗？ 朝廷以三舍法取士，外舍三千人，内舍三百人，上舍一百人。 外舍生每三年一次考试，通过考试可以进入内舍。 内舍生每两年一次考试，优秀者进入上舍，不过者，没有后台的就只能退入外舍，上舍生通过考试之后，才能被授予官员。 当然了，凡事总有例外，这在神宗年间的话，当然没有徇私舞弊的可能，可是谁让徽宗是个书画皇帝呢？ 到了本朝的时候，只要是有后台的，就算是不中，也不会被踢出内舍，比如韩墨这种。 但是，想要进入上舍，那还是得自己想办法的...... 韩墨现在根本连参加上舍考试的资格都没有，他想去大考，这不是异想天天开吗？ “胡闹，这上舍的考试历年来多少人折戟沉沙，就算是官家开口给了你参加大考的资格，你难不成就有本事过关吗？” “事在人为，小子想试试，还请叔父相助！” 韩嘉彦倒是没想到，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韩墨居然还这么死心眼。 “这样吧，你若是能通过此次上舍晋升考试，我便替你去想办法如何？” 韩嘉彦琢磨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法理不外乎人情，若是让韩墨直接去参加上舍生毕业考试，或许他做不到。 但是，他要是能够进入上舍的话，凭借着这张老脸，到皇帝哪里要个免试的恩旨，似乎也不是太难...... “多谢叔祖！” 听到韩嘉彦答应了下来，韩墨顿时就兴奋了起来。 “你先别急着谢我，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官家开口的话，你中了也算是一桩美谈，可若是不中，那后果你可想过？” 看着韩墨那兴奋的表情，韩嘉彦苦笑着说道。 ps:这些小吃的名字都是出自东京梦华录，还有中国风俗通史，挺有意思的两本书，喜欢的额可以去翻一下。 第17章 赚大了！ 皇帝开口给予考试资格的事情，倒也不是没有先例，但是这毕竟是一把双刃剑。 这的确可以给予韩墨很大的便利，而且也能够让他节约很多时间。 但是问题在于，如果他考不中的话，那可就真变成别人口中的笑话了。 “好啦，不必说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距离大考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若是你真的能够通过上舍的晋升考试，我便豁出这张老脸，到官家那里给你求来一个考试的资格。你这孩子啊，有时候我真是看不懂你。” 就在韩墨准备表一表决心的时候，韩嘉彦却笑着制止了他。 “多谢叔祖大人！” 不管怎么说，这倒是给韩墨省了不少的功夫，韩墨还是由衷的说道。 “说起来，你也是韩氏子弟，说这些话就太过外道了，既然你决定认真读书了，若是缺少什么东西的话，只管开口好了。” 经过了昨天的事情，韩嘉彦对于韩墨这个人已经十分看好了。 所以，即便韩墨今天的要求的确是有点儿过分，但是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只不过，虽然他没有讲出来，但是韩墨心里还是很清楚，韩嘉彦一定是很好奇，为什么自己非要今年参加考试？ 这上舍的晋升考试每年都有，照理来说，今年赶不上，明年再考就是了，实在是犯不着去找皇帝要这道旨意。 但是韩墨却清楚的记得，宣和三年，徽宗可就下旨废除了三舍法，重新恢复了原本的科举制度。 也就是说今年考试的时候，他只需要和上舍的100个人竞争就可以了。 可要是放到明年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参加科举考试的人，有何止千百？ 这个难度的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也好，在韩嘉彦并没有追问的意思，这倒是省了韩墨不少的口舌。 “东西倒是不必了，只是小侄想要看看，历年来太学先生们所出过的考题，不知道……” 韩默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的看一下韩嘉彦。 作为后世应试教育的流水线产品，怎么考试，韩墨还是很有一套的。 比较起后世的应试教育来，现在所学习的这些东西实在是不要太简单了。 翻来覆去讲的也不过就是那几本书，只要是能够把王安石当初圈定的几本书烂熟于心，然后多看一些历年的范文，通过率几乎上就已经可以达到六成了。 至于剩下的五成，那就得看自己的运气了。 毕竟，和别的朝代比起来，徽宗朝的考试题目实在是乱的很。 至于最后殿试的时候，到底皇帝会出出什么题目来，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反正这位徽宗皇帝，在殿试出题上别出心裁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就上一年的通过率来说，参加考试一百一十人，可是最后，宣和元年一共诞生了五十四名进士。 通过率基本上已经超过百分之五十了，这才是韩墨自己费尽心思的原因。 “这个倒是问题不大，回头我到礼部走一趟，帮你抄录一份出来就是了！” 韩嘉彦愣了一下，但是，再次看向韩墨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如果开始的时候，他还是心里对韩墨有八分担心，现在已经变成了五分了。 毕竟，能想到这一层，就已经证明他不是在心血来潮了。 在他想来，能写出这样气势恢宏的诗词来，又怎可能是个笨人呢？ “多谢叔祖大人！小子这里还有一件小事，想要和叔祖商议！” 最大的事情解决了，韩墨的心里也算是放心了，剩下的就是红糖的事情了！ “还有什么事？” 韩嘉彦笑了下，然后再次问道。 “就是小子昨日拿来的东西，小子想要在城外建个作坊，以后也好作为小子进学之用！” 虽然韩墨手里现在已经有了第一笔的启动资金，但是，韩墨心里明白，这可是在大宋朝。 这背后要是没人，自己根本做不大。 至于薄利多销什么的，他压根想都没想过这回事。 毕竟，他要赚的是快钱！ “有这个必要吗？你若是缺少钱财的话，不妨先到账上去支取五百贯！” 韩嘉彦皱了皱眉，然后看向了韩墨。 “不不不，叔祖大人，小子还是想靠自己！” 韩墨认真的说道。 “哦？” “还请叔祖成全！” “不知道你想让我怎么成全？” 看着韩墨认真的样子，韩嘉彦还真是来了兴趣。 “请叔祖大人在城外庄子上分一座院子给我如何？就算叔祖大人入伙，每月小子奉上两成所得，作为叔祖的股本如何？” 韩墨想了想，然后说道。 “哦？两成所得？哈哈哈哈，你这个小人精！” 韩嘉彦一下子笑出了声，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尤其是韩墨竖起两根手指的狡黠样子，更是让他感觉好笑的很。 “叔祖大人是答应了？” 看到韩嘉彦笑的开心，韩墨也笑着问道。 “我答应倒是答应了，但是，你可得自己分清楚主次了，这官家真要是开口了，你若是通不过考试，到时候官家恼了，那你以后可就难了！” 韩嘉彦倒是没想过这两成利润有多少，毕竟，他们夫妻两个现在每年也差不多都有上万贯的结余。 再加上皇帝时不时的赐下一些赏赐，他们自然不在乎这些东西了。 “多谢叔祖大人成全！小子必定全力以赴！” 听到韩嘉彦答应了下来，韩墨顿时大喜过望。 “好了，这院子你自己到庄子上去挑，人手什么的，你看上哪个只管去挑选，但是，只有一条，不许耽误了学业！” 说完了正事之后，韩墨又陪着说了会话，直到吃完了午饭之后，这才带着韩嘉彦的令牌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蹄子，今天非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规矩，我要是不教训教训你，恐怕你都忘记了这是什么地方了！” 只是韩墨这里还没进门，就听到自己的院子里传来一阵破锣一般的声音。 “我倒是想问问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啊！什么时候，一个狗才都能欺负到主家头上了！” 第18章 我看谁敢上前！ “墨哥儿，你回来的倒是正好，俺们这些人可是奉了府里的命令，特意来你院子里检查府里前段时间丢失的东西！” 看到韩墨走了进来，徐三宝还是没有任何收敛的意思。 “奉了府里的命令，来我院子里检查府里丢的东西？你倒是跟我好好的说一说，你是奉了谁的命令？” 韩墨冷笑着问道。 “奉了谁的命令，墨哥儿你就不用知道了！您的月钱每个月就那么多，你们最近这几天的花销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你可别告诉我，这些钱都是你捡来的！” 徐三宝的脸上虽然在笑，但是眼神之中却满是贪婪。 “徐管家，我不管你到底是奉了谁的命令，还是收了谁的好处，你若是现在就收手的话，我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好了。” 刚刚从韩嘉彦那里得到了天大的好处，现在这个时候，韩墨实在是不愿意给韩嘉彦添堵。 “墨哥儿，你说这话就有意思了，什么叫收了谁的好处？我们这些人一心一意可都是为了府里！我看你还是不要硬撑着了，乖乖的把你们偷来的东西拿出来，这件事情或许我还可以想办法帮你们遮掩过去！” 徐三宝双手揣在胸前，笑呵呵的看着韩墨。 宽大的袖子底下，他的手里正握着一枚钱袋，那沉甸甸的十两金子，现在可真是让他爱不释手。 “你可要想好了，这件事情要是闹大了的话，恶奴欺主这个罪名你真的担当得起吗？”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走到了小丫头的身边。 眼看着韩墨回来了，刚才还很要强的春桃，眼角的位置顿时就挂上了大滴大滴的泪珠。 "二哥，他们非说咱们偷了东西，还把春桃姐绣的那些绣品全都抢走了。" 韩嫣也眼泪巴叉的来到韩墨的身后，哭哭啼啼的说道。 “没关系，你们两个先进屋里休息一会儿，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好了。” 毕竟，她们两个现在还是两个小女孩，虽然已经过了元日，但是这春寒料峭，她们两个的脸蛋都已经冻红了。 “站住，这屋里还没搜，谁也不许进去！” 眼看着韩嫣和春桃准备进屋，徐三宝咬牙说道。 “你们两个到屋里给我仔细查一查，看看咱们屋里有没有多什么东西！” 看着徐三宝这副笃定的样子，韩墨的心里立刻就明白了过来，立刻在小丫头的耳边耳语道。 “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搜我的屋子？” 韩墨说话之间，大踏步的走到了房门前，从旁边的角落里抽出了一根婴儿拳头粗细的铁棒。 “这个可由不得你了，墨哥儿，你最好还是让我们这些人进去搜一搜，要是搜不出个所以然来，正好也可以还你清白不是？” 虽然韩某都已经开始抄家伙了，但是徐三宝却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表情。 韩墨的功夫的确是不错，这一点，他们之前早就已经耳濡目染过了。 但是，这过去的几年里，他们欺负韩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韩墨可从来都没有敢还手过...... “谁敢上前一步，那就别怪我手里的棒子不认识他！”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把手里的棍子重重的往地上一杵。 看着韩墨脸上的狠厉之色，旁边的那些下人们还真是有点怂了。 “韩墨，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真要是让我们把你给拿下的话，那可就不好看了。” 徐三宝一边说话，一边恶狠狠的盯着韩墨。 “我还是那句话，有本事你就来好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他现在时间紧迫，倒是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立威。 “姓韩的，你只不过就是个韩家远亲而已，少在这里给我摆什么主人的架子，跟你好说歹说，你不听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动手！只要不打死，出了事情我来负责！” 徐三宝是这田庄的大管家，韩家没人在这里，他的话就是这些仆人们的准则。 既然他都已经下令了，再加上韩末之前确实也是个软柿子，而且徐三宝之前可是承诺过了，只要他们今天能够找到东西，每人都能得到三贯赏钱！ “墨哥儿，俺们也是不得已的，你自己小心！” 几个下人对视了一眼之后，抄起手里的棍子直接就冲了上来。 他们这些人虽然说不会什么功夫，但是一个个平日里干着农活，自然也有着一把子力气。 再加上现在人多势众，纵然韩墨会功夫，他们现在也完全不放在心上。 徐三宝的眼神之中满是残忍，他几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韩墨被打翻在地的情景了。 “既然你们想找死，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眼看着这些家伙冲了上来，韩墨自然也没有客气的意思，直接抄起棍子来了一个横扫千军。 他原本就天生神力，再加上手里的这根棍子，足足有30多斤。 这一棍子下去，被他扫中的五六个人顿时就躺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腿不断的哀嚎着。 “韩墨，你敢打人！” 徐三宝整个人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韩某今天居然敢还手。 “打人？小爷今天打的就是你们这帮狗才！” 丢下来这句话之后，韩墨整个人更加的不客气，抡起棍子朝着那些人就追了过去。 他原本就身材高大，再加上天生神力，这些人哪里是他的对手。 不到三五个回合，十几个壮汉就已经全都躺在了地上。 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韩家的下人，韩墨下手的时候还是很有分寸的。 虽然他们现在一个个都已经疼的站不起来了，但是全部都是皮外伤，绝对没有伤及到骨头。 眼看着是眨眼之间，居然就已经只剩下自己了，徐三宝整个人终于有点害怕了。 “韩墨，你想做什么！” 尽管这心里都已经在打哆嗦了，但是，徐三宝还是厉声呵斥道。 “我想做什么？叔祖大人虽然不在这里，不过我再怎么说也是韩家子弟，自然应该替他老人家管教管教那些吃里扒外的恶奴！”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冷笑着朝着徐三宝走了过去。 第19章 你担的起这个干系吗？ “你！你就算你学了些功夫，难道你还没有王法了吗？” 徐三宝一边说话，一边不住的往后退。 韩墨刚才表现出来的身手，实在是有点出人意表。 下手的时候毫不拖泥带水，实在是太干脆了，短短的几个回合，十几个壮汉都被他打趴下了。 这可一点都不像是往日那个唯唯诺诺的韩墨呀！ “王法？你不过就是韩家的一个下人而已，狗一样的东西也敢欺负主人，现在还跟我说什么王法？你难道不知道，大宋律法之中，恶奴欺主，是个什么罪名吗？” 韩墨都差点被他逗笑了，这家伙贼喊捉贼，还真是有一套。 “张巡检，张巡检！杀人了，救命啊！” 徐三宝往后退的时候也没注意方向，退了几步之后，感觉到自己后背撞在了墙上，他这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眼看着退无可退了，他只能闭着眼睛，扯着嗓子开始喊了起来。 “住手！” 就在韩墨感觉奇怪的时候，一个身高7尺开外，身上穿着一身绿色公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这家伙韩墨还真认识，这家伙就是开封府的巡检之一张茂林。 “张巡检，快快拿下这个贼人，您也看到了，此等贼人最是凶悍，不但客居在驸马府中，而且还盗窃家中财物，被我等发现之后，现在居然要杀人灭口，您可千万不能放过他！” 眼看着张茂林带人走了进来，徐三宝就如同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我当是谁呀？原来是张巡检到了！” 韩默却没有丝毫畏惧的意思，只是丢下了手里的棍子笑着说道。 “韩家的墨哥儿？说起来咱们也是老熟人了，怎么样？徐管家说的可是真的？你若是乖乖认罪的话，我就差个人到驸马府去，请人来领你如何？这也不是什么大罪，只要苦主不追究，三五天的功夫你也就出来了！” 张茂林一边说话，一边阴恻恻的笑着说道。 “张巡检，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啊！”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立刻就明白了，这家伙十有八九跟那些人是一伙的。 要不然的话，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一个开封府的巡检，现在这个时候开封府都还没开衙，大冷天的他不在开封府里面呆着，巴巴的跑到这野地来吃风吗？ “没道理？看样子你是不准备承认了？” 张茂林冷笑着说道。 “我没做过的事情我承认什么？倒是你很奇怪啊，张巡检！” 韩墨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看着韩墨脸上的笑容，张茂林顿时感觉有些挂不住了。 “我笑张巡检你大祸临头了，自己还不知晓！” “哈哈哈哈，我大祸临头？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呀！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张茂林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十几个官差直接就围了上来。 “你可要想清楚了，我韩墨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可是，我毕竟是相州韩家的子弟，家父也是朝廷命官，我自己也算是太学的学生，你抓我容易，可是这后面的干系你承担得起吗？” 虽然说这十几个官差还不放在韩墨的眼里，但是，他们身上穿着的毕竟是开封府官服。 真要是跟他们动手的话，那这件事情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听韩墨这么一说，原本已经打定了主意的张茂林，现在忽然又有些犹豫了。 韩墨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他可不是街上的那些破皮破落户，再怎么说他也算是官宦子弟，而且还是个太学生。 这国朝优待读书人，当年的太祖皇帝更是亲自留下誓言，国朝不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者！ 光是他这个读书人的身份，就已经足够让他们投鼠忌器。 “你刚才说他偷了府里的东西，可有什么证据吗？” 张茂林犹豫了一下，然后扭头看向了徐三宝。 他们的确是串通好的，但是，现在事情的发展好像有点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这个......” 徐三宝这下子有点傻眼了。 他明明知道这证据就在韩墨的房间里，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们根本都没进去屋，又哪来的什么证据？ 这证据没有当场拿到，可就什么都不是！ 再加上那两个小丫头，现在都已经进去半天了，谁知道那东西现在还在不在原来的地方？ “什么这个那个的，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看着他这副支支吾吾的样子，张茂林不由得来了脾气。 “我、我等还没来得及搜查，就被他全部都打翻在地了。” 眼看着张茂林要发脾气了，徐三宝只能支支吾吾的说道。 “这么说起来就是没有证据了？” 张茂林的脸色立刻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小子手里没有确实的证据，他要是强出头的话，恐怕真要是韩墨闹起来，他还真得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那位给的钱的确是不少，可是陷害读书人这个罪名他还真是背不起啊！ 说到底，这大宋朝可是官家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太学学生，这已经是标准的士人了啊！ 这件事情要是闹大了，他们身后的那位贵人拍拍屁股，什么事情都没有，可是他们这些人，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只要进屋里一搜，就能搜到证据！” 眼看着张茂林似乎要缩回去了，徐三宝赶忙说道。 “哈哈哈哈，我说徐管家，你这句话说的还真是有道理啊，看样子你对我房里的东西，好像比我自己还清楚啊!我说,那东西该不会是你放进去的吧？”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虽然在笑，但是眼神之中的赤裸裸的杀意，却让徐三宝整个人浑身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你、你......” 这下子，徐三宝更加的慌张了。 “我什么？看来这件事情还真是不能轻易的放过了，像你们这种下人，平日里逢高踩低，我也就装作没看见了，可是吃里扒外这件事情，你猜叔祖大人会如何处置了？” 眼看着张茂林还没有离开的意思，韩某说话之间，不经意的衣袖一挥，一个长条形的东西直接从里面滑落到了地上。 张茂林和韩墨之间隔的原本就不远，看清楚了地上掉的东西之后，他整个人不由得喉头一阵的干燥...... 第20章 威胁 韩墨丢在地上的可不是别的东西，那正是郓王赵楷留给他的令牌。 光是一个相州韩家，再加上一个太学生的身份，就已经足够让张茂林不敢招惹了。 现在忽然一下子又多了一块郓王赵楷的令牌，张茂林立刻就开始打退堂鼓了。 开什么玩笑，在这些普通老百姓的眼里，他这个开封府的巡检大大小小也算是个官员。 可是在郓王赵楷的眼里，他就是个屁！ 像他这样的蝇头小吏，郓王要是想对付他的话，甚至根本连说话都不用说，只需要使个眼色，就已经有无数的人扑上来把他捏成粉末了。 而且，无论他死的再怎么惨，哪怕是他的顶头上司，都不会放一个屁。 毕竟，和普通的皇子不一样，这位郓王殿下身上可还挂着一个提举皇城司的差事。 或许在别的地方，皇城司这块招牌不好使，但是在这东京城里。 恐怕就算是那位郓王殿下，想要知道自己的太子哥哥昨天晚上和太子妃颠鸾倒凤的时候到底坚持了多长时间，第2天早上也会有人把准确的时间送到他的桌案上。 东京城第一特务机关的招牌，可不是摆着看的！ “既然没有确实的证据，你可知道诬陷读书人是什么罪名？” 打定了主意之后，张茂林的脸色立刻就难看了起来。 徐三宝这下子傻眼了，张茂林的话，他怎么越来越感觉听不懂呢？ 这小子不是和自己一伙的吗？ “愣着做什么？老子在问你话，你没听到吗？” 张茂林说话之间，居然一下子把徐三宝从地上扯了起来。 眼看着这家伙开始表演了，韩墨抱着双手直接站在了一旁。 “我......” 徐三宝整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回答了。 这当初的剧本，好像不是这么写的呀...... “你什么你？看你这副獐头鼠目的样子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把他给我抓回去，严加审问！” 张茂林说话之间狠狠的一脚踹在徐三宝的肚子上，然后直接把他丢给了自己的那些手下们。 “头儿？” 这下子跟在他身边的那些官差们也有点傻眼了，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他们这些人可还坐在一起喝酒来着。 不是说好要收拾韩墨的吗？ 为什么这一下子开始变成了要抓徐三宝了呢？ “愣着做什么？你们这些狗才，一个个耳朵里面塞驴毛了吗？” 眼看着这些家伙们一个个呆头呆脑的样子，张茂林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 徐三宝这家伙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要是这家伙熬不住刑，把自己供出来的话，那他这辈子可就算是完蛋了。 为了能够爬到这个巡检的位置上，他的大半辈子的积蓄可都砸了进去。 虽然他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官，但是再怎么说也算是吃官饭的。 而且每年还有不少的灰色收入，这一年到头活的别提有多滋润了。 他可不想就因为这个不相干的家伙，丢了自己的小命。 刚才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就已经考虑清楚了。 反正这计划也不是坏在自己的手里，只要自己把人弄回去，后面的那位贵人自然会收拾手尾的。 不过就是一个管家罢了，就算是驸马府的，说穿了也还是一个下人。 一刀宰了，往回水沟里一丢，神不知鬼不觉的这件事情不就了了吗？ 经过了短暂的慌张之后，徐三宝立刻也反应了过来。 看着张茂林目露凶光的样子，他就知道这家伙现在已经起了杀心。 “墨哥儿饶命啊！我猪狗不如都是我想陷害你的！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把他的嘴给我堵上！” 张茂林的额头上立刻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这个人现在他必须带回去。 至少，他必须得要了这家伙的命。 要不然，只要韩墨追究下去，死的人可就是他了。 至于背后的那位贵人，他要是有勇气供出来的话，恐怕他全家老小都得跟他一起陪葬。 “且慢！” 看着张茂林这副心虚的样子，韩墨冷笑着说道。 “墨哥儿，咱们也都是熟人了，你就放心吧，就冲着这家伙吃里扒外敢暗算你的事情，我一定好好的替你教训教训他。” 张茂林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然后，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结结巴巴的对韩墨说道。 “既然这家伙现在已经认罪了，我看就没必要惊动官府了吧？这种恶奴欺主的事情虽然可恶，不过我看我们府里自己处置，应该也可以吧？毕竟这家丑不可外扬啊！”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张茂林。 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走上社会之后，也是从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对于这些阴暗的事情，他只要稍加考虑，哪有还不明白的道理。 虽然现在这个时候，他还不确定徐三宝的身后到底是谁，但是很显然，张茂林这个家伙根本是已经起了杀心。 他要是把这家伙交给张茂林的话，这件事情才变成了真正的悬案。 “这个......” 张茂林这下子有些为难了。 他倒是不想放手，可是韩墨说的也是正理。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民不举官不究的事情，毕竟，这东京城实在是太大了，可是整个开封府所有的官差加在一起也不过只有600人。 要是连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都得过问的话，就算是把他们活活累死，他们也管不过来啊。 “怎么？张巡检你这里有什么不方便吗？” 韩墨似笑非笑地看着张茂林。 弄死这家伙容易，只要他把这件事情闹大，到最后死的一定是这小子。 但是，就算是这家伙死了，对韩墨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啊。 像他这样的小人物，无论他到底是死还是活，其实对于韩墨来说根本没什么区别。 但是，要是能借着这个机会把这家伙收服的话，自己在这东京城里不就多了一双眼睛吗？ 而且，再怎么说这家伙也算是个巡检。 他要是在这东京城里做生意的话，有这家伙在，那些普通的城狐社鼠哪个敢过来捣乱？ 第21章 威！ “墨、韩小官人说笑了！” 张茂林伸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他原本是想叫墨哥儿的，但是话到了嘴边的时候，却又变成了韩小官人。 虽然说只是一个称呼上的变化，但是，很明显这家伙现在已经想要服软了。 “怎么？张巡检你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话，可一定要说出来啊。”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看向了旁边的徐三宝。 “墨哥儿，你饶了我这一次，你饶了我这一次啊！” 徐三宝看到韩墨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的时候，立刻就开始忙不迭地给韩墨磕头。 “我......” 张茂林倒是想开口说话，只不过看着这一院子的手下，他现在实在是张不开这个嘴。 “怎么？你要是没什么好说的话，这里的事情就不用麻烦巡检大人了，请吧，大人！” 韩墨说话之间，直接做了个请的手势。 眼看着韩墨三言两语之间，居然直接让张茂林一下子变得进退两难。 徐三宝磕头的声音，顿时就变得更响了。 他的生死，现在可就在韩墨的一念之间。 可是直到现在他也没想明白，这韩墨只不过就是生了一场大病，为什么现在这时候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你们先出去！我有些事情，要和韩小官人好好地谈一谈！” 张茂林深吸了几口气，他到底还是扛不住这诡异的压力了。 跟自己的小命比起来，面子这东西算得了什么呢？ “诺！” 那些官差们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应了一声，扭头就走了出去。 “巡检大人这是做什么？莫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眼看着那些官差们全部走了出去，韩墨干脆从旁边捡起了一张打翻的板凳直接坐了下来。 徐三宝只是如同磕头虫，一般不住地磕头求饶。 但是张茂林就算是想求饶，整个人现在却有些拉不下自己的这张脸。 想要收服属下，最重要的是恩威并施。 现在这时候，这威可还没到位，韩墨当然不可能这个时候就轻易放过他。 “这个......” 张茂林支支吾吾的，有些拉不下脸。 “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好说的话，我这里还有点私事，大人就请回吧！” 韩墨直接笑了，这家伙都到现在这个份上了，还在这里死鸭子嘴硬，不好好敲打敲打他，他还真以为他自己是个人物了。 “小官人饶命，今天的事情我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 眼看着韩墨准备翻脸了，张茂林终于没办法了，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张大人，你这是做什么？你可是官啊？你怎么能跪我这个平头百姓呢？” 韩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现在还真是很好奇，到底是谁费了这么大的力气，非得要败坏他的名声。 “小官人你就饶过我这一次吧，我这次也是没办法，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很多事情开头很难，但是开始了以后其实就很容易了。 就像现在这个时候，跪下了之后，这后面求饶的话，顺口就出来了。 "张大人，你到底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呢？"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走到张茂林的面前，然后蹲了下来。 一只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张茂林。 "我......" 张茂林心里当然明白，韩墨这是在等着他和盘托出。 但是那身后之人的名字，他哪里敢就这么说出来。 “徐管家，有张大人在这里，你说话有些不太方便，我看你就到旁边的屋里等着好了。” 眼看着张茂林居然还有犹豫的意思，徐天直接站起身来，一脚踹在了徐三宝的后背上。 “是！是！” 听韩墨这么一说，徐三宝再也不敢有任何的犹豫，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逃也似的飞奔跑到了旁边的柴房里。 “张大人你要没什么话好说的话，我看徐管家那里应该有很多事情要跟我说！” 被韩墨这么一说，张茂林这后背上顿时就被冷汗湿透了。 在他印象里，这韩陌根本就是个有勇无谋的蠢货。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等他真正招惹上的时候，他这才发现这家伙哪里是个蠢货，这根本就是头小狐狸呀。 从头到尾，韩墨甚至都没有主动开口问过他一个问题，但是却已经把他逼到了墙角。 现在这时候他但凡敢有一点犹豫，恐怕韩墨会立刻毫不犹豫地拍拍屁股就走。 徐三宝那个家伙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估计他不会有任何的犹豫，肯定会把整件事情合盘托出。 真要是等他说了之后，自己再招可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到了那个时候，他才是真正的生死两难。 “我、我一时糊涂，收了别人二十两金子，要拿你个人赃并获，然后把你抓到开封府大牢！” 都已经被逼到了现在这个份上，张茂林自然不敢再有任何的隐瞒了。 除了那个人的名字之外，他直接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来了个底儿掉。 “我还真是好奇了，像我这么一个小角色，怎么就值20两黄金了呢？到底是谁这么有钱？” 韩墨冷笑着看向张茂林。 “这、这、这个......” 张茂林的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顿时就滴了下来...... “没关系，你要是不方便，我可以去找徐管家，我想，他应该不会有任何的隐瞒！” 韩墨的脸上再次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只是现在，他的笑容看在张茂林的眼中，和催命的阎王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是蔡相公家的小三衙内！” 眼看着韩墨转身要走，张茂林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心一横，眼一闭喊出了声。 “原来是他！” 韩墨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冷了下来。 如果是蔡术的话，那这件事情就说得通了。 “我说张大人，你身为巡检，居然做这种助纣为虐的事情，你说我要是把这件事情告诉家叔祖，你猜你会有什么下场？” 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韩墨脸上的表情再次冷了下来。 现在，这威也该到极致了！ 第22章 收服 “韩小官人，饶我这一次！从今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让韩墨没想到的是，张茂林倒是光棍儿的很。 二话不说，直接说出了他的底线。 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够带给韩墨的价值了。 “你跟蔡术到底是怎么联系的？你该不会告诉我，你和他原本就认识吧？” 韩墨冷笑了一声，然后问道。 “小官人说笑了，像我这样的小角色，怎么可能会认识他呢？是他家的二管家找的我……” 听张茂林这么一说，韩墨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说了半天，蔡术这个家伙还算是涨了不少心眼儿。 虽然徐三宝那里他还没有审问，但是估计这件事情问到最后，应该也是一样的结果。 这样一来的话，就算是他把这件事情闹大了，最后也不会影响到蔡术，最多也不过就是一个蔡府的二管家出来。做替死鬼罢了。 不过，这反倒是增加了这小子口供的可靠性。 “饶你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你应该明白，这种事情总要留个证据吧？” 韩墨犹豫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 “这……” “怎么写个服辩，你都不愿意吗？” 韩墨冷笑了起来，那样子只要他吐出一个不字来，恐怕，立刻就要转身就走了。 “我写！我写！只是你这里也没有纸笔……”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份儿上了，这事情哪里还由得了张茂林说了算。 一面是马上去死，一面是不一定什么时候会死。 好死不如赖活着，尤其是张茂林这样的人，他根本不需要挣扎，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那就请张大人写一封血书好了！” 韩墨笑了笑，然后不动声色的说道。 “怎么？为难吗？” “我写、我写！” 眼看着韩莫有变脸的嫌疑，张茂林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韩墨也懒得跟他废话，自顾自的坐在旁边的板凳上，就看着张茂林从自己的衣襟上扯下一块白布。 咬破了手指之后，龇牙咧嘴的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写服辩。 等到他把事情写清楚了之后，这小半根手指都已经没办法看了。 把那封鲜血淋漓的血书递给韩墨的时候，张茂林的嘴角都在抽搐。 “张大人放心好了，从今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这以后在这东京城里，韩某还有很多事情需要麻烦张大人，大人到时候可千万不要推辞啊。” 检查完了上面的内容之后，韩墨十分满意的把那封血书揣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小官人客气了，以后您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好了。” 看着韩墨脸上的笑容，张茂林忍不住身体一阵的颤抖。这小子实在是太难缠了，今年真的只有十几岁吗？ 这做起事情来条理清楚，一环套一环，而且没有丝毫的犹豫，该下手的时候，绝对不会有半点的怜悯。 恐怕就算是张茂林自己，都做不到这样的老辣。 “既然这样，那张大人就请回吧，今天的事情就当是没发生过好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保证，韩墨笑了笑，直接说道。 “诺！” 走出了韩墨的院子之后，张茂林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头儿，您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眼看着张茂林脸色苍白，浑身都是泥土的样子，他身边的那群官差们立刻围了上来。 “没事，没事，这里没咱们的事情了，我们走。” 张茂林现在恨不得多长出几条腿来，他现在生怕韩墨这个家伙最后会后悔。 带着他的那帮手下头也不回的，直接就开溜了。 打发了张茂林之后，韩墨再次来到了旁边的柴房。 “徐管家，咱们也不是外人了，这有些事情是不是不用我说的太清楚啊？” 看着忐忑不安的徐三宝，韩莫笑了笑。 “墨哥儿，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我这也是情非得已啊！” 徐三宝刚才在门缝里边儿，可是把外面的事情看了个清清楚楚，张茂林都已经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他哪里还敢耍横？ “情非得已？你倒是跟我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个情非得已法？” 眼看着这家伙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敢狡辩，韩墨冷笑着说道。 “我、我……” 徐三宝一时语塞，还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往下编了。 “我看我还是把你交给叔祖大人处置吧，也不知道像你这样吃里扒外的家伙，叔祖大人到底会怎么惩治？” 韩墨冷笑了一声，直接就朝外走去。 “你饶了我这一次，饶了我这一次，我收了蔡府二管家十两金子，答应帮他陷害你偷盗！” 徐三宝再也不敢有任何的耽误，直接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和盘托出了。 果然他说的和张茂林那边说的能够对得上，韩墨的心里立刻也就信了八成。 “十两金子，你就敢把我卖了？你还真是胆大包天的很啊！” 一想到自己这个前身，还有小丫头受到的委屈，韩墨现在真是恨不得一脚踹死这家伙。 “你饶了我这一次吧，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所有的钱都给你！” 徐三宝一边说话，一边不住的磕头。现在哪里还有一点点韩家大管家的样子。 “把你知道的东西，全都给我写下来，然后画押为凭！到院门口给我跪着去！” 看着他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韩墨的心里一阵的恶心。 他实在是懒得跟这样的家伙斤斤计较，这家伙再怎么说，也算是韩家的人。 真要是自己把这件事情闹大了，到最后面子上不好看的还是韩嘉彦。 所以最终，韩墨还是决定对他小惩大诫。 毕竟，要是弄死了这家伙的话，到时候韩家再换一个大管家，也未必能够好的到哪儿去。 使功不如使过。 有了这次的事情之后，想必最少这以后再也不敢跟自己找茬了吧！ “二哥，你没事吧？” 韩墨前脚刚刚回到正屋，后脚韩嫣就赶忙迎了上来。 “我能有什么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第23章 蔡术的歹毒 “好了，这屋里可有多什么东西吗？” 韩墨笑了笑，然后看向春桃问道。 “二哥儿你怎么知道我们屋里多了东西？” 春桃一边说话，一边捧出来了一个大大的包袱。 “你看他们那个样子，这不明显就是想栽赃陷害吗？没什么好奇怪的。我倒是好奇，这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上前接过了包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打开之后整个人顿时就愣住了。 “这、这怎么会有……” 春桃只是扫了眼里面的东西，俏脸顿时就变得一片绯红。 这包裹里面装着的，居然全是女人的衣服。 而且，还全部都是贴身的肚兜之类的东西，看着上面精致的绣工，还有那真丝特有的光泽。 看样子，这玩意儿绝对是韩家的几位女主人身上用的。 这帮家伙还真是恨自己不死啊。 也幸好自己发现的早，要不然的话，自己真要是被他们给陷害了，那自己可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这些东西怎么办？” 春桃红着脸问道。 “不着急，把包裹装好。解铃还须系铃人，这解决问题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去解决好了。” 看来这件事情还真不能就这么算了，蔡术这个家伙实在是太阴险了，这次是自己发现了，可要是下次呢，自己要是没发现呢？ 要是不把这家伙给解决了的话，恐怕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小子都会不断的给自己添堵。 只不过一想起蔡京现在的势力，就是韩墨都是一阵的头疼。 想要动这小子，还真是需要从长计议呀！ “给谁？” 春桃一脸疑惑的看着韩墨问道。 “你把这包裹里的东西收拾一下，然后把他丢还给那个跪在院子门口的家伙，让他自己给我处理干净了，要不然的话，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韩墨一边琢磨着怎么对付蔡术，一边皱着眉头说道。 “跪在门口的人？” 听韩墨这么一说，春桃这才发现院门口的位置，好像的确跪了一个人。 看着韩墨皱着眉头冥思苦想的样子，春桃倒是也不敢打断他。 匆忙把那些包裹收拾了一下之后，直接带着包裹来到了小院的门外。 “徐管家？怎么会是你？” 春桃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我……” 徐三宝一阵的尴尬，他是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说了。 “墨哥儿说，这东西让你自己处理干净了……” 春桃虽然感觉一阵的好奇，但是到底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这、这个，姐姐放心，你回去告诉小官人，这件事情我一定处理的妥妥贴贴，绝对不会有什么纰漏的。” 徐三宝一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一边说道。 春桃差点没笑出声来，她今年也不过就在十四五岁而已，徐三宝最起码都有五十了，他叫自己姐姐...... “徐管家，你还是叫我春桃吧......” 徐三宝忽如其来的客气，还真是让春桃很不习惯。 “这个倒是我的不是了，小娘子千万勿怪！” 徐三宝一边说话，一边挤出了一个谄媚的笑容。 “那墨哥儿的月钱，可以不扣了吗？”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到底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客气，但是，春桃还是眨巴着眼睛问道。 “这、这、这，我回去之后，立刻就让他们把克扣的月钱给小官人送来！” 一想起自己之前干的事情，徐三宝现在觉得心里更是害怕了。 他现在这么大一个把柄落在韩墨的手里，韩墨若是想打击报复的话，恐怕他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那你先跪着好了，我走了！” 虽然不知道徐三宝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春桃这心里可是一阵的解气。 自从韩嘉彦不怎么来这里开始，他们主仆三人可没少受这个气。 一直等到天黑时分，韩墨这才从沉思之中醒了过来。 对付蔡术的事情他终于想明白了，不过这件事情倒是不着急，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抓紧时间赚钱，同时还得想办法进军官场。 对于其他的事情只能先丢在一边见招拆招了！ “二哥儿，徐管家现在还在外面跪着呢，这天寒地冻的你看......” 小丫头毕竟还小，而且，还算是心善，眼看着徐三宝都已经在寒风之中摇摇欲坠了，她这才小声地提醒道。 “我出去看看！” 韩墨笑了笑，然后直接走了出去。 “跪了这么长的时间，你这心里可怨我？” 一路来到了徐三宝的身边，韩墨直接蹲了下来，笑着问道。 “不敢！不敢！都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官人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眼看着韩墨终于出来了，徐三宝立刻开始再次求饶。 “这次的事情算是给你一个教训，以后要是再敢做什么吃里扒外的事情，你就想想这一次跪的这几个时辰！” 听韩墨这么一说，徐三宝的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次总算是过关了。 “这是府里面的文书，那是我叔祖亲自手书，明天一早在这里等我！” 眼看着这家伙服软了，韩墨这才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那封韩嘉彦给他的手书。 “小官人放心，只是不知道你需要什么样的院子？” 接着旁边昏黄的灯笼里散发出来的微光，徐三宝赶忙看了一眼文书上面的内容，小声的问道。 “只要足够僻静，地方足够大就好了！至于别的，就不需要你管了！” 韩墨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个庄子东头有几个现成的，地方倒是都够大，只是房舍破旧了一些，小官人明天不妨先去看一下，若是合心意的话，我立刻安排下人们前去修缮！” 好不容易能替韩墨做点事情，徐三宝现在可真是恨不得使尽浑身的解数。 “这些事情你看着办就好了，既然有这么个地方，明日一早我先去看看再说！” 眼看着这家伙这么殷勤，韩墨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有过这么一次之后，估计这家伙以后再也不敢给自己使坏了！ 只不过这场地的问题倒是解决了，但是新的问题又来了，这配方的事情他可不准备交给那些不相干的人。 但是要说让春桃去做他又不舍得，难道自己也得到外面去买几个下人？ 第24章 人市 对于人口买卖这种事情，韩墨的心里其实是抵制的。 但是在现在这个年月，想要凭借着他的一己之力，把这种事情绝迹，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就现在的情况看来，似乎除了这个办法之外，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只不过韩墨的心里也清楚，从他开始购买下人的那天开始，从今以后这府里面的月钱，恐怕他是不方便再领了。 毕竟，你都已经有钱购买奴婢了，又怎么好意思再拿别人的钱财。 琢磨来琢磨去之后，韩墨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 这个活计其实并不算累，哪怕是普通的女人，只要辛苦一些，也是能够做得来的。 虽然是买来的下人，但是只要自己待她们好一些不就得了吗？ “春桃，要不然明日我们再进一次城？” 韩墨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 “进城？进城做什么？” 小丫头有些奇怪的看着韩墨。 “我合计着，咱们应该尽快把作坊的事情给弄起来，等咱们第1笔钱赚到了之后，也好，从这府里搬出去！” 坐在温暖的火盆边，韩墨一边烤火，一边随口说道。 “搬出去？” 小丫头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这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可不光是韩墨他们不好过。 就算是她这个下人，在这府里也总是低人一等。 真要是能够搬出去的话，对小丫头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那你明日是准备？” “把这东西当了，然后买几个下人回来。” 韩墨直接说道。 “我......” 小丫头有些委屈的看着韩墨，眼睛不自觉的就有些红了。 "你可别多想,我只是不忍你去做那些粗粝的活计，而且，就算是你一个人去做，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的！" 看着她那副盈盈欲泣的样子，韩墨刚刚说道。 “我......” 听韩墨这么一说，小丫头这才放心了，只不过，想到他刚才说的不忍你去做那些粗粝的活计，小丫头这心里面又是莫名的一甜。 韩墨可没想那么多，只是在一旁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计划。 两个人你说你的，我想我的，居然也能够聊得火热...... 一直聊到深夜的时候，两人这才各自去睡，等到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徐三宝已经早早的等在了小院的门外。 “徐管家昨天晚上睡得可好？” 韩墨洗漱完毕之后，打着哈欠一路来到了小院的外面。 “小官人说笑了，我昨天晚上让他们连夜把几间院子全都打扫了出来，为了怕他们偷懒，我整晚上都在那盯着！” 徐三宝一脸邀功的笑着说道。 “徐管家你倒是长进了不少，前面带路吧。” 韩墨也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有做狗腿子的天赋。 在徐三宝的带领之下，一路来到了附近的几个院子里。 挑来挑去，韩墨最终选中了其中最大的一个。 这里原本是准备当做粮仓使用的，所以，高高的院墙里面还有一口水井，而且这井水还颇为甘甜。 所有房屋里面的家具倒是一应俱全，看着八九成新的样子，应该是他们昨天晚上连夜布置的。 比较起其他的几个院子来，这里只要稍加改造，几乎就可以立刻投入使用了。 “除了西厢房那里留下一套家具，剩下的家具全部撤走好了，另外，找几个人在这里给我盘几口大灶！别的就不用了。” 韩墨琢磨了一下之后，大概在地上指点着说了一下自己需要的东西。 “小官人放心，明日一早指定能够办妥！” “那这件事情就辛苦徐管家了！” 韩墨说完之后，自顾自的在院子里又检查了一番，这才满意的点头走了出去。 眼看着韩墨走了，徐三宝这才赶忙开始招呼起家里的下人们，按照韩墨的需求开始改造了。 今天毕竟要去人市，这样的场合有点不适合韩嫣，所以，嘱咐了几句之后，韩墨直接带着春桃进了汴梁城。 为了方便韩墨他们，徐三宝特意让人备一辆大车，一路把韩墨他们送到了汴梁城里。 对于这开封城里的地方，韩墨虽然不熟悉，但是车夫确实熟悉的很。 听说他们要买几个下人之后，车夫先陪着他们去典当了玉佩，然后又把他们一路从保康门送到了位于马行街的惠和坊。 “小官人，这前面行人太多，车马难行，恐怕你们要走进去了！不过往前走个百多步就到了，倒是也没多远！” 还没到地方，车夫却把马车停了下来，一脸歉意的看着韩墨说道。 “无妨，既然已经快到了，我们往前走几步就是了！”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倒是也没多说什么，带着春桃直接下了车。 从东华门出来，就算是步行，最多也不过就是十几分钟时间，就能够走到这汴梁城最大的人口市场。 想想韩琦那句，东华门外唱名者才是好男儿，韩墨还真是感觉无比的讽刺。 不过这就是现实，在那些士人的眼里，奴婢们本来就和牛马骡子一样，就算是苏东坡这样的名人，也曾经有过春娘换马的典故。 “小官人可是想要买几个奴婢吗？” 刚走进惠和坊，一个满脸堆笑的人伢子已经迎了上来。 “我家主人想要买几个心思灵巧一些的下人，你这里不会有良家子吧？” 比较起韩墨来，春桃应付起这些场面来居然游刃有余。 “小娘子说的什么话，这往前走几步可就是东华门，开封府的官差更是天天都来，买卖良家子那可是要杀头的！俺们这里的所有奴婢，全都是有官府文书的！” 那胖胖的人伢子赶忙解释。 “有文书就好，既然如此，你前面带路好了。” 虽然韩墨有些不太习惯，但是光让一个小丫头出头，这种事情好像确实有些不太合适。 “小官人里面请！” 人伢子应了一声，然后刚刚带着韩墨朝着前面的一个大院子走去。 等走进了院子之后，韩墨这才发现，这院子里面站着的，从八九岁到四五十岁的女人，环肥燕瘦，还真是什么样的都有...... ps:春娘换马：说的是苏轼因为乌台诗案被贬黄州之前，有个朋友看中了他的婢女春娘，然后就提出用自己的一匹马换春娘，苏轼居然十分高兴的答应了，春娘知道了之后，直接一头撞死了。这个在明代的《名媛诗归》里有详细记载，喜欢的可以查下。 另外，说宋代奴婢都是雇佣的，这个有点扯，因为人口买卖的事情，封建王朝几乎都没有完全禁止过，有的只是非法和合法之说。不是没有雇佣的，只不过是占得比例多少的问题，毕竟，比起雇佣来，买一个确实更合适。 第25章 月奴 “小官人请看，这些奴婢们一个个都是花样年华，只不过都是那些贼配军的家眷！” 三人一边走着，人伢子一边不住的给韩墨介绍着这些人的情况。 “这里面可有识字的吗？” 韩墨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 “二哥儿你不知道，但凡是那些年轻识字的，早就已经都被塞进教坊司了，这人市上一般是不会有这种货色的！” 韩墨的话音刚落，春桃已经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韩墨好奇的看着春桃。 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对于这些东西好像还挺清楚的。 “当然是瓦子里的说书人说的了！” 春桃一边说话，一边掩面笑了起来。 只是她这一笑，让韩墨的嘴角一阵的抽搐。 现在这年月，这些该死的封建制度可真是害人不浅，甚至就连春桃这个人口买卖的受害者，可是现在居然已经能够把这件事情当成是一个笑话来说了。 “小娘子，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这里面儿还真有一个识字的，小官人，要不要过去看看？官人若是看得上的话，我少算一些银钱给你也是可以的，小官人，这可是送上门的便宜呀。” 听人伢子这么一说，韩墨还真是好奇了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货色，能够让他赔钱也要赶紧卖出去。 “你们这些人伢子一个个最是可恶，这平日里都恨不得敲骨吸髓了，还会有便宜等着我家主人？” 听他这么一说，春桃立刻警惕的看向了他。 “小娘子，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我这也是没办法呀……” 人伢子一边说话，一边带着主仆二人来到了旁边的一个小院子里，这里的情况，虽然也还是很恶劣，但是比起前面确实要好处太多了。 “小官人，你看，就是她！名字唤做月奴，只需要十五贯钱。” 三人走进了里屋之后，人伢子指着一个坐在床上的，大约只有十八九岁的女人说道。 “十五贯钱？” 韩墨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个价钱可算是相当的廉价了。 这个叫做月奴的女人，长相虽然也算不上是绝色，但是也算是中上之姿。 这家伙卖的这么便宜，怕不是其中有诈吧？ “真的只要十五贯？” 就是小丫头也一下子当大了眼睛，这个价钱实在是太便宜了。 现在这个年月，那些读书识字的大家闺秀，就算是进了教访司，身价也绝对都在百贯以上。 姿容漂亮些的，那价值就更加的无法计算了。 每年都会有青楼的老鸨子，花了大价钱买这些大家闺秀回去特意训练。 这但凡几十个里面能教出一个，就已经绝对让他们赚的盆满钵满了。 毕竟，这青楼里真正的头牌，哪个不是能够吟诗作对的？ 琴棋书画，吟诗作对，这些事情可不是一个普通女子短短几年之内能够学会的。 “这、这个……” 听春桃这么一说，人伢子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难堪之色。 “她、她还带着一个月子里的孩子，她自己前些日子还摔断了腿……” 听他这么，韩墨的嘴角一阵的抽搐，说了半天，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现在这年月，普通人伤筋动骨，那可绝对是要命的。 就像韩墨，上次也只不过是一场重感冒而已，可是到最后不但花了几十贯钱，最后还丢掉了性命。 “十五贯钱是吧？我买了！” 看着月奴那麻木不仁的眼神，韩墨犹豫了一下，忽然说道。 “二哥儿！” 听韩墨这么一说，小丫头赶忙拦住了他。 虽然小丫头自己本性也不坏，但是他们主仆三人现在的生存环境其实并不乐观，在这个时候再带两张嘴回去，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好啦，这些事情只不过都是暂时的。只不过是伤了腿而已，找个大夫看看，几个月的时间也就好了！” 韩墨毕竟是从后世穿越而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他还是愿意做些蠢事的。 更何况他后面的事情会越来越多，他也的确需要一个读书识字的人，能够帮他管理账目。 春桃虽然足够的忠心，但是春桃毕竟不识字。 这女人倒是正好合适，只要自己把她买回去，在法律上她就已经完全属于自己了。 在如今这个年月，如果她背叛自己的话，恐怕最后只能是死路一条。 “小官人说的是，若不是她的腿伤了的话，这价格最起码还得再抬个十几倍！” “好啦，我还需要几个心思灵巧些的奴婢，你帮我挑几个机灵点儿的！” 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月奴之后，韩墨再次扭头看向了旁边的人伢子。 “小官人放心，您说的这些前院儿有上好的货色！” 毕竟现在工坊还在草创阶段，其实说起来也用不了多少人。 韩墨再次买了四个侍女，把手续交割清楚之后，这才带着自己新买的几个下人，一路回到了马车前。 伤了一条腿的月奴，缩在人群的一角，眼神之中满是对未来的恐惧。 看着她怀里那个粉雕玉琢般的孩子，韩墨的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放心好了，我买你们回去，并没有打算作践你们，这一点你们尽可以放心，只要你们忠心耿耿，五年之后，我自然还你们一个自由身！” 听到韩墨这么一说，那些人原本麻木的眼神之中，终于有了一丝光彩。 “多谢郎君！” 这一次，包括月奴在内，几人全都朝着韩墨盈盈下拜。 “好啦，先回去再说吧！” 五个可怜的女人，再加上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儿。 加在一起，一共只花了不到100贯钱，对普通人来说，这的确是个天文数字。 可是，对于那些富贵人家来说，这个价钱或许还不够吃一顿饭的。 不过，韩墨也没有心思感慨这些事情，现在这个时候，他也不过是一只比较强壮的蝼蚁而已。 真要说起来的话，其实比这些女人也没强出多少。 如果不是因为身后有个相州韩家的出身，恐怕现在这时候，这日子还指不定是个什么模样…… 第26章 敲门砖 再次买了大量的糖霜，又买了些是合适的工具，顺便给她们采购了些布匹，衣物，韩墨的钱袋子再次迅速的瘪了下去。 “二哥儿，这东西真的能卖出去吗？” 眼看着大量的钱财被花出去，小丫头可真是有点心疼了。 “放心好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像除了这几个月，之前每天都在......” 听着小丫头嘀嘀咕咕的声音，韩墨都感觉一阵的脸红。 说起来还真是丢人的很，这家伙堂堂的一个大男人，居然要靠一个小丫头贴补家用。 “卖不出去，也不会亏本的！” 韩墨老脸一红，有点恼羞成怒了。 “行吧，行吧！” 小丫头听韩墨这么一说，也是直接撇了撇嘴，小嘴一噘，脑袋转向了另一边，显然这是有点生气了。 “给你的！” 韩墨说话之间，右手一翻，直接变出了一根珠钗，然后顺手插到了小丫头的头上。 “哪来的，这个很贵的，你又乱花钱......” 小丫头还是很好哄的，一根珠钗直接就让小丫头的那点气丢到了九霄云外。 “这怎么是乱花钱，等我赚了钱，以后给你买两箱每天早中晚的换着戴！” 韩墨随口的一句话，直接让小丫头的俏脸变得绯红。 等到韩墨带着几个丫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这天都已经下午了。 “小官人回来了！” 看到韩墨回来，徐三宝赶忙笑着迎了上来。 “嗯，她们几个是我新买的丫鬟，以后就住在东边的院子里，以后没事别让人动那边去！” 对于这院子里的那些人，韩墨是不准备信任他们的，可以用之，但是绝对不能信之。 “诺！我这就去安排！” 徐三宝赶忙笑着答应了下来。 “你们几个就先跟着徐管家去吧，对了，这车上的东西就先放在我这里好了，你们先去安顿一下，明日辰时，我再过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韩墨再次看向了月奴。 “找人去给我请个骨伤大夫回来，顺便，以后每日给她多备两份鲜牛乳！” 韩墨琢磨了下，直接指了指月奴，然后说道。 “诺！” 听韩墨这么一说，徐小心的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月奴。 虽然这丫头已经十八九岁了，但是看她眉眼之间还有稚气未脱。 韩墨看不出来，但是他这个老油条可看得出来，这丫头明显还是个雏。 明明是个姑娘家，可是居然怀里还抱着个奶娃娃，这事情还真是有点怪了。 只不过韩墨不说，他也不敢问，只能应了一声，然后下去准备了。 “你为何救我？” 就在这几个丫鬟跟着徐三宝都已经走到门口的时候，一瘸一拐的月奴咬了咬牙，认真的看着韩墨问道。 这还是韩墨第一次听到她说话，声音很好听，虽然说的是官话，但是这口音里却带着一股子吴侬软语的调子。 听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是配着的银铃一般的声音，还真是颇有些惊艳的感觉。 只不过，她在说话的时候，脸上却满是紧张戒备的样子。 似乎随时都在防备着韩墨色心大发，对她做点什么？ “为何？因为我需要你为我效力！” 韩墨笑了笑，然后认真的说道。 “效力？” 月奴皱着眉毛重复了一遍。 这还是她第1次，听说有人把这个词用在女人身上。 “没错，你倒是也不用紧张，暂时来说我对你没什么兴趣，你有点太高看自己了！抓紧时间养好伤，还有不少事情等着你去做！” 韩墨完之后率先扭头回屋了，一直等他走远之后，月奴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只是仔细品味一下刚才的话，这脸上的表情就不由得有些复杂了起来。 一方面，对于韩墨对自己没兴趣感觉庆幸，另一方面，看看旁边的春桃，她又感觉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甘心。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准的，而且这种第六感基本上是不分年龄的。 小丫头只是看了月奴一眼，这心里就莫名的感到了一丝威胁。 好在月奴并没有过多的停留，抱着怀里的那个孩子，在一个丫鬟的搀扶下，几步一回头的往村东头的院子而去。 “晚上的时候到他们屋里去看看，看看那边有缺什么的吗？毕竟还带着个孩子，可别冻着了孩子！” 等到小丫头进屋之后，韩墨一边翻着桌上的东西，一边随口说道。 “二哥儿，我怎么总觉得，那个女人对你有意思......” “有什么意思？你没看到她怀里抱着个孩子？行啦，如果不是因为她识文断字的话，我才不会买她。” 看着小丫头那心虚的样子，韩墨轻笑了一声。 “家里还有什么吃食吗？我现在还真是有点饿了。” “二哥！你们回来了，你快看，这是叔祖派人给我们送来的点心！” 两人正说话之间，韩嫣提着两个大大的食盒走了进来。 “还有这种好事？” 韩墨笑了笑，还真是没想到，韩嘉彦居然还惦着他。 “那边的刘管事说，叔祖大人吩咐了，以后那边的府里每天给你送点心过来，对了，还给你送来了一个大箱子，上面还贴着封条。” “箱子？在哪？” 韩墨一下子来了兴趣。 “就在外面，你没看见吗？” 韩嫣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外屋的角落。 “回来得急，我还真没注意！”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来到了箱子的旁边，撕开了上面的封条之后，掀开一看里面果然是密密麻麻的卷宗。 想来这里面应该都是历年的试题，还有那些被评为上上的文章了。 还真是没想到，他只是跟韩嘉彦随口一说，这事情还真被老头子给办成了。 “以后这屋里，不许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再进来，尤其是这些东西，不许任何人碰！” 随手翻了一张之后，韩墨立刻朝着小丫头吩咐道。 “这些是什么？” 小丫头一脸好奇的看着韩墨。 “这些？这些就是通往官场的敲门砖！” 距离大考一共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了，他现在时间可不是一般的宝贵。 第27章 爱吃醋的小丫头 “敲门砖？” 小丫头虽然不明白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光看着那些卷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也差不多大概理解了韩墨的意思。 “好了，还是先吃饭吧！吃完了饭之后，我也该好好的开始准备了。” 随手翻了几张卷子之后，韩墨的心里多少有点儿沮丧。 作为狂热的宋史爱好者，繁体字当然是没有问题了，但是这些卷子上面的所有文章从头到尾都是一句话，中间没有任何的标点符号停顿，这读起来实在是太费劲了。 他只是简单的看了几眼，就已经开始感觉到头疼了。 两个小丫头可没管这么多，叽叽喳喳的把食盒里面的点心摆开之后，直接招呼着韩墨开始吃了起来。 各种各样的点心闻起来香气扑鼻，而且其中还有几样中间包了肉馅儿。 除了点心之外，还有一些小菜，虽然都是冷盘，但是吃起来还真是香气扑鼻。 虽然时间有点久了，点心都有点儿凉了，但是两个小丫头吃起来就没个够。 看着她们两个狼吞虎咽的，韩墨的心里还真是有点儿心酸。 “二哥，你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眼看着韩墨还没动筷子，韩嫣赶忙夹起了一块儿酒糟白鱼，然后放在了韩墨的碗里。 “好，我来尝尝！” “二哥儿，你尝尝这个也很好吃！” 三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没有外人的时候，吃饭都是在一个桌子上的，所以现在的春桃也没有太多的拘束，夹起了一个什锦馒头，放在了他的面前。 当然了，在现在这个年月，无论里面到底是有馅儿的，还是没馅儿的，一律都叫做馒头。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自己吃就好了，我这碗里都快被你们塞满了。” 韩墨都还没怎么动筷子，他的碗里面已经被两个小丫头塞得满满的，而且基本上全部都是这一桌子精华了。 看着她们两个笑面如花的样子，韩墨的心里不甚感慨。 前世的时候，他自己孤苦无依，每到年节下的时候，看着别人一家人凑在一起吃饭，他就感觉一阵莫名的心酸。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两个小丫头，总算是感觉到了一丝家庭的温暖。 但是，韩墨的心里却明白，就在不久的将来，一场天倾之灾将会降临。 如果他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的话，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很快又会再次失去。 不过，这却更加坚定了他向学的决心。 “二哥，你吃饭呀，怎么不动筷子？” 看着韩墨陷入了沉思，韩嫣等着漂亮的大眼睛，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吃饭，吃饭！”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之后，韩墨直接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全都丢到了九霄云外。 事在人为，就算是这条路，的确是有点难走，但是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做到的。 匆匆的吃了一顿晚饭之后，韩墨直接坐到了一旁的书桌旁，拿起一张卷子，开始专心的看了起来。 韩嫣跟在她身边看了几眼之后，很快就没了兴趣，转而回到了一旁的火盆边，看着明暗不定的碳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万籁俱静的晚上，韩墨一个人独坐书桌旁，一边看着那些抄来的卷子，一边不断的在上面写写画画。 自己这个前身，虽然草包了一些。 但是好歹也算是韩家出身，虽然说这些年来一直学的似懂非懂。 但是多多少少还是给他提供了不少的方便，只不过，这些文章读起来实在是晦涩难懂。 一想到自己以后也要写这些东西，韩墨现在就感觉自己的脑袋真是一个头比两个还大。 “二哥儿，夜深了，还是早点睡吧，明天再看吧！” 就在韩墨胡思乱想的时候，春桃终于回来了。 “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大夫可看过了？” 看着春桃进来，韩墨这才放下了手里的卷子。 “说了半天，原来不是在等我啊……” 小丫头嘴一撇，居然直接把脑袋转向了窗口的位置。 “你这话说的，不是等你，还能等谁？”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自己的狐裘披在已经睡着了的韩嫣的身上。 “怎么又睡在这里了？这是一天天的，大的大的不省心，小的小的也不省心！” 眼看着韩嫣睡着了，春桃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说话的时候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你现在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像个管家婆了！” 韩墨的一句话，顿时让小丫头羞红了脸。 “你又在这里打趣我……”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春桃的脸上却明显的挂上了一缕红霞。 “好了，我先把她送回房里睡觉，等回来咱们再说。” 韩墨笑了笑，然后抱起韩嫣，直接朝着东边的厢房去了。 “那边都已经安顿下了，大夫也看过了，正了骨，然后又给开了几副药，所有的账都是从府里走的，倒是不用咱们会账了……” 等到韩墨再次回来的时候，小丫头终于不生气了，坐在的炭火旁韩嫣原来坐的位置上，嘴里絮絮叨叨的说道。 “你呀你，什么都好，就是这心眼儿太小！”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捏了捏小丫头通红的脸蛋。 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倒是也感觉到了小丫头对自己似乎有些别样的情愫，只不过这小丫头现在才十几岁而已。 这要是放在后世的话，顶天也不过就是一个初中生。 韩墨虽然不是柳下惠，但是，被后世的教育熏陶了这么多年，现在这时候实在是下不去这个牙口啊…… “你又说我，我知道你看上了那个狐媚子，可是……” 小丫头说着说着，居然直接哭了起来，这一下子还真是让韩墨有点儿哭笑不得了。 “胡说什么呢？我之所以把她买下来，那是因为她识文断字，稍加调教就可以拿来做账房先生，而且还可以省了一份月钱，你不觉得这是一举两得吗？” 看着小丫头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韩墨赶忙笑着说道。 “当真？” “当然当真了！” 第28章 侠女？ 听了韩墨的解释，小丫头这才破涕为笑。 看着小丫头红红的脸颊，韩墨忽然感觉一阵口干舌燥。 这身体似乎有点太诚实了...... “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 感觉这暧昧的气氛有点不太对劲，韩墨赶忙溜了。 韩墨啊韩墨，这禽兽不如的事情你居然都敢动心？ 但是，这怎么感觉这么刺激呢？ 钻到了被窝里，韩墨悲催的发现，自己实在是有点热血沸腾了，这晚上实在是有点睡不着啊！ 看着韩墨钻进了被窝，小丫头的俏脸也是一红，心里有种莫名的失望。 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小丫头是给炭盆里添了些碳之后，居然没有直接回外屋。 而是拿起了竹绷子，也不点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和盆里那明灭不定的炭火开始继续做起了绣活。 虽然手上做着绣活，但是，这眼神总是朝着韩墨的位置偷瞄。 直到韩墨再次转过身来，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小丫头这才赶忙低下了头。 “啊，我怎么把这个忘记了！” 小丫头有些心虚的赶忙起身，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隙。 “春桃，你是不是撒了什么香粉？” 看着小丫头惊慌失措的样子，韩墨的心里一阵的好笑。 不过，就在他准备调戏下小丫头的时候，一阵夜风吹来，一股子如兰似麝的香味直接冲入了韩墨的鼻子。 “你说什么呢？我从来也不用那......” “唔——” 小丫头话音未落，窗外忽然直接冲进来一道黑影，小丫头才要惊呼出声，嘴巴已经被人给捂住了。 紧接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直接顶在了小丫头的脖子上。 “什么人？你要是想要钱财的话，都在你右手边的柜子里，把人给我放了！” 韩墨一个激灵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赶忙说道。 “别让他跑了！给我搜！” 那人还没说话，外面已经传来了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紧接着，就听到了无数人马的嘶鸣声，看样子，似乎应该都是奔着此人来的！ “不许出声！要不然，我杀了她！” 女的？ 听到那人的声音之后，韩墨都是一愣。 电视剧里看多了大宋豪侠，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今天居然还遇到了个侠女...... “你在流血！” 虽然这屋里没有点灯，但是，借着那炭火发出的微光，韩墨还是看到了地上滴落的鲜血。 “我说不许出声！要不然，我杀了她！” 那女人的声音之中，明显多了一丝慌张的神色。 “杀就杀吧，不过就是个奴婢而已，你以为小爷在乎吗？这东院里还有小爷的几十个丫鬟，那个不比她漂亮！”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借着黑暗的掩护，从枕头低下摸到了一把小巧的匕首。 他虽然没有练习过这些东西，但是，他的前身对这些可是痴迷啊！ 多年的苦练，这一身的功夫早就已经成了肌肉记忆。 “又是一个无耻之徒！” 那女人显然没想到韩墨居然会这么说话，一记手刀直接打晕了小丫头，然后朝着韩墨就冲了过来。 可是她却没想到，她手中的匕首还没碰到韩墨，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腕一疼，紧接着一股巨力袭来，她整个人居然直接被韩墨来了个过肩摔。 她本就有伤在身，这忽如其来的重击，直接让她几乎都要晕过去了。 以她瘦弱的身体，又如何能够和韩墨对抗，三两下的功夫，已经被韩墨拿腰带给捆了个结实。 “还以为是个大侠，说了半天就是个女贼！”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赶忙走过去查看小丫头的情况。 “女贼也比你这个阿附奸党的畜生强！你最好杀了我，要不然，我必杀你！” 检查了下小丫头的呼吸，确认她没事之后，韩墨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必杀我？我们两个才是第一次见面吧？你怕是脑子有什么大病吧？” 韩墨的嘴角一阵的抽搐，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自己到现在为止，最多也不过就是个太学生而已，怎么就能扯到阿附奸党上了。 “你和蔡京那老贼蛇鼠一窝，还不是阿附奸党吗？” 那女人的一句话，彻底给韩墨整懵了。 自己怎么就成了跟蔡京蛇鼠一窝了？ “我说，你要是不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别怪我把你交给外面那些人领赏！” 听她说到蔡京，韩墨还真是一下子来了兴趣。 “你那钱袋上那么大一个蔡字，上面还绣着金线，镶着北珠，你当我是瞎子吗？我恨只恨我技不如人，不能手刃你这恶贼！” “钱袋？你说这个？” 韩墨愣了一下，这才有些恍然大悟。 刚才脱去外袍的时候，把这钱袋给落下了，没就因为这玩意儿，自己居然差点就丢了一条命。 “就凭这么一个破钱袋，你就觉得小爷和蔡京有关系？” 韩墨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女人，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说她傻，还是说她脑子有病了。 “韩小官人！韩小官人!” 韩墨的话音刚落，已经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就听到了徐三宝那个老公鸭嗓子。 “什么事？都已经睡下了！” 韩墨皱了皱眉，最终还是说道。 “府里刚才混进了歹人，看血迹似乎是溜进了您的院子，开封府的差役们已经到了，您把门打开吧！” 听徐三宝这么一说，韩墨还真是有点犹豫了。 看着的女人仇恨的目光，再看看一边已经晕倒了的小丫头，这一时之间他还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要不要把这女人交出去？ “不想死的话，就别反抗！” 韩墨琢磨了片刻之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一记手刀把那女人给打晕了。 这才凑到小丫头的身边，又是掐人中，又是顺气，好容易才把小丫头给弄醒了。 “二哥儿，你没事儿吧？” 小丫头刚一睁开眼睛，直接就扑进了韩墨的怀里。 “来不及解释了，你听我说！” 韩墨一边拍着她的肩膀，帮她快速的冷静下来，一边压低了声音，在小丫头的耳边耳语了几句之后，这才匆匆忙忙的走出了门。 他们兄妹两个住的这个小院子，里外里一共就这么大。 想要藏住一个大活人，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就冲着她对蔡京这份咬牙切齿的恨，这留在自己手里，多少也是一张牌啊...... 更何况，他对影视剧里的那些大宋豪侠更是充满了好奇啊！这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就这么交出去，实在是有点不甘心。 看来，自己也只能出奇制胜了！ 第29章 大胆的猜测 “开门，开门！再不开门踹门了。” 听声音，这门外之人，好像并不是张茂林。 “催什么催？这大半夜的扰人清梦，还催什么？” 韩墨一边处理着地上的血迹，嘴里一边嘟嘟囔囔的埋怨着。 好在这小院子其实并不大，而且韩国对于附近的环境极度的熟悉，再加上现在是寒冬腊月的，到处都是白茫茫的。 这血迹在地上还真是格外的明显，就算是晚上，也几乎可以一目了然了。 确认这院子里再也没有了血迹之后，韩默这才站起身来，慢悠悠的来到了门口的位置，打开了房门。 “来人啊，给我搜！” 这大门才刚刚打开，几十个弓手直接迎了上来。 借着火把的亮光，韩墨这才发现今天来的人还真是不少。 “站住！” 眼看着那些人就往里冲，韩墨直接挡住了他们。 “小郎君，看你的样子，你应该也是读书人吧？你该不是想要阻碍开封府的官差办案吧？” 让韩墨意外的是，这带头之人，态度居然十分的强硬。 “这位是？” 韩墨皱了皱眉，有些疑惑的打量着面前那个陌生的汉子。 “这位是祥符县的宁县尉！” 徐三宝赶忙上前介绍。 “原来是祥符县的县尉啊！说起来还真是奇怪，这祥符县的县尉，什么时候能够管到这儿来了？” 韩墨皱着眉头问道。 韩嘉彦的这座庄园，虽然是位于开封府外，而且距离汴梁城其实还有一段距离，但是这里却是确确实实的归于开封县管。 这祥符县的官差，现在都已经跑到开封府来了，这件事情还真是有点奇怪。 “官府办事什么时候需要向你们解释了？本官虽然越界，但是，本官的手中可是有聂少尹的手书！” 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韩嘉彦的庄园，宁致远还真的是懒得跟他解释这么多。 “实在是对不住了宁县尉，小子的院子里住着女眷，你们这大半夜的明火执仗，带着这么多人前来，实在是多有不便，这一整个晚上我都没有听到有任何的异响，宁县尉你们不妨往别处巡查去吧！” 韩墨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个恐怕由不得你了，这歹人穷凶极恶，居然刺伤了蔡相公家的小三衙内，这件事情我们无论如何是要查到底的，再说了，我们搜一搜也是为你好不是？” 宁致远皱了皱眉，然后直接说道。 “你这话还真是有意思了，宁县尉，你的意思是我韩家和这个刺杀蔡小衙内的歹人有关系吗？” 韩墨也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这么有种单枪匹马的，居然把蔡术给刺伤了，这还真是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啊。 就冲着这个，他也不可能把这女人给交出去。 春桃那里还需要一点时间，他现在必须得拖延一会。 “你！本官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相州韩家，世代簪缨，哪里是他一个小小的县尉可以轻辱的。 这满朝上下谁不知道，驸马都尉韩嘉彦和当今官家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亲近。 他要是直接向官家告上一状的话，他这个县尉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大宋朝优待文官是没错，但是优待的那个可是进士官，他不过是个明法科出身，在那些大人物的眼里，他甚至根本都算不上是读书人。 这个帽子他可不敢戴！ “你没说吗？他蔡家的人出了事，你就到我韩家来找，你的意思是我韩家好欺负吗？” 韩墨说话之间，声音再次高了8度。 这一下子，就是徐三宝都是一愣。 他之前可真的没想到过这一层，现在被韩墨这么一提醒，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这真要是在韩家抓到了人，那到时候可真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我们可是一路跟着血迹追过来的！” 宁致远也没想到，韩墨居然会这么伶牙俐齿。 “宁县尉，血迹这东西，上面可写着名字？你可想好了，这里是韩驸马的别院，蔡相公家出了事情，我们也是感同身受，只不过，你这么无凭无据的，就凭这一摊血迹就要来我韩家明火执掌的大肆搜查，你让那些不明是非的人如何去想？” 韩墨轻笑了一声，直接来了个颠倒黑白。 就算是人血又怎么样呢？ 反正现在这个年月他们就验不了dna，谁能够证明韩家外面的血迹就是那刺客的血迹。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刁民！” 韩墨轻飘飘的几句话，还真是把宁致远给逼到了墙角。 但是他们一路追踪，好不容易追到了这里，现在这个时候要说让他们放弃，他的心里可真是不甘心。 “刁民？宁县尉，你这句话我可不敢苟同！家父虽然职位卑微，但是好歹也是个孟州司法参军，我韩墨身为韩家子弟，现在也忝为太学内舍生，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了，到底谁是刁民？” 韩墨本来就是要拖延时间，现在抓住了他的话柄，自然不会让步了。 这句话一出口，还真是让宁致远有点哑口无言了。 跟在他身边的那些官差们也有点傻眼了，这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好像还真是有点没办法收场了。 “我不与你说这些歪理，今天你同意我要搜，你不同意我也要搜！” 挣扎了片刻之后，宁致远好像一下子下定了决心。 “宁县尉，照理来说让你搜一搜也无妨，但是你若是想要以势压人，那咱们可就得另外说道说道了！” 他的态度越是坚决，韩墨越是感觉有些奇怪。 自己刚才都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甚至连韩嘉彦都搬出来了，这老小子还这么顽固，这情况好像是有点不太对劲啊！ 如果只是想要跟蔡京献媚的话，他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其实已经足够了。 毕竟，韩家确实不是好惹的，再加上齐国长公主赵淑和当今官家关系亲近非常，这事情闹大了，就算是蔡京的脸上都不好看。 那鬼女人，该不会是顺走了什么紧要东西吧？ 就在这个时候，韩墨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第30章 灯下黑 不过这种事情他毕竟没有真凭实据，看来也只能先把这些人打发走了之后再慢慢问了。 “来人，给我搜！”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宁致远当然没有任何客气的意思。 “我看谁敢！”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直接上前一步挡在了门口的位置。 “宁县尉，咱们有话好说！我家墨哥儿说得对，这里虽然是齐国长公主殿下的产业，但是你可别忘了，这里可是官家御赐的，你这么做是在挑衅皇家威严吗？” 眼看着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徐三宝赶忙挡在了宁致远的面前。 “徐管家，我们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要是给了歹人可乘之机的话，那我们可是万死难赎了！” 宁致远咬了咬牙，阴沉着脸说道。 他心里虽然暗暗叫苦，但是，想想丢的那件东西，他现在是真的不敢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更何况，韩墨现在的态度就很可疑。 如果真的没什么事情的话，他为什么不让自己进去搜呢？ “县尉大人，这齐国长公主可不是好惹的，要不要......” 虽然宁致远坚持，但是他手下的那些差役们却有些忐忑了起来。 “怎么？就这么一点小事还要去找少尹大人吗？” 宁致远两眼一瞪，几个差役顿时一缩脖子，再也不敢废话了。 “我给你三息的时间，你若是再不让开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宁致远说完之后，直接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他身边的那些弓箭手们，也立刻举起了自己手里的弓箭。 所有人全都瞄准了韩墨，看样子这是准备要硬闯了。 “住手！住手！” 徐三宝顿时吓得魂飞天外，韩墨之前是不受待见，但是问题是，今天那边府里可是特别交代了，从今以后，韩墨的伙食供应一律由那边的府邸送来。 由此可见，韩墨现在可是咸鱼翻身了，他哪里敢让韩墨在这里出事。 “好！既然你非要搜，那你若是搜不出人来呢？” 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韩墨皱着眉头问道。 “搜不出便搜不出，怎么？听小郎君的意思，是还准备要兴师问罪吗？” 宁致远阴沉着脸说道。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的院中有女眷，实在是不方便，你们进去若是惊扰了她们，这件事情哪怕是闹到金殿上，我也要要个说法！” “小官人尽管放心，我们带来了两个婆子，有不方便的地方，由她们来搜，如何？” 眼看着这边要闹僵，宁致远手下的一个差役赶忙说道。 “这还像是一句人话！不像是有些人读了一辈子书，全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来了个指桑骂槐。 这个倒不是他嚣张跋扈，而是他现在很想激怒宁致远，看看这家伙口不择言之下，到底会不会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毕竟，那女人的来历不明，真要说让韩墨完全信任她，那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你！” 宁致远果然被气了个火冒三丈，恶狠狠的盯着韩墨。 明知道他在指桑骂槐，可是就偏偏拿他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对上普通的平头百姓，他这个正八品的京畿县尉自然是威风八面。 可是，韩墨的身后已经站着相州韩家，还有齐国长公主，这两边无论哪一方可都不是好惹的。 “若是搜不出什么人来的话，我自然给贵府赔礼道歉！可真要是搜出点什么来的话，那就得麻烦小郎君跟我走一趟了！” 不管怎么说，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当然得找回自己的场子了。 放出了几句狠话之后，两只眼睛如同是电锯一般盯着韩墨。 试图想要从韩墨的表情上面找出什么破绽来，若真的是以前那个韩墨的话，没准还真的会给他露出什么破绽。 可是现在的韩墨可是今非昔比，前世的时候，每一次奥运会他需要面对的观众何止千万。 这心理素质早就已经练得杠杠的，区区一个小小的县尉，想跟他玩什么心理战，那实在是有点太不够格了。 “既然如此，那请吧！” 两人足足对视了有半炷香的时间，韩墨这才面不改色地让开了道路。 “这边是舍妹的房间，这边是厨房柴房，舍妹已经睡下了，你们这些男人实在是不方便进去！”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拦住了准备进门的宁致远。 “你们几个进去，给我好好的检查！” 宁致远咬了咬牙，这才朝着听候差遣的两个婆子说道。 “诺！” 虽然说韩嫣是个女孩，但是这房间里的布局也确实简单的很。 一床一桌一凳，一个破旧的衣柜，除此之外几乎再无长物。 两个婆子进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直接走了出来。 “没有！” “这边也没有！” 旁边搜查柴房和厨房的几个差役也赶忙走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正堂了！那就麻烦小郎君带路吧！” 宁致远一边说话，一边就准备往正屋的方向走。 “实在是对不住了，我的屋里也有女眷，现在这个时候不方便大人进入！” 韩墨脸上带着一抹笑意，再次拦住了他。 “还真是没看出来，小郎君还是个性情中人！” 宁致远一脸嘲讽地看着韩墨。 “宁县尉这句话就有点意思了，夫子云：食色性也，这本来就是人之大欲，怎么宁县尉连这个都要管吗？” “果然是伶牙俐齿！” 宁致远咬了咬牙，一甩袍袖，直接扭过头去看都不看韩墨。 他是实在害怕自己一时忍不住，直接动手给韩墨来两巴掌，毕竟这小子实在是太欠揍了！ “大人？” 几个差役也是一脸无奈的看着宁致远。 “看我做什么？进去搜！” 宁致远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却只能看着两个婆子跟在韩墨的身后，慢慢地走了进去。 “这外间可有什么要搜的？” 进入了屋里之后，韩默指着外边空旷的屋子说道。 “小官人说笑了，这哪里有藏人的地方？只不过俺们这些人也是听命行事，还请小官人饶恕则个！” 宁致远敢跟韩墨硬碰硬，但是，他们这些人哪里敢得罪韩墨。 “无妨，这里面是小爷的两个通房丫头，你们自己去看吧！” 韩墨说话之间撩开帘子，直接走入了内间，两个婆子也赶忙跟着进去。 刚一进来门，两个婆子就看到了床上躺着的两个女人，虽然两人的身体都缩在被窝里，但是脑袋可都露在外面。 只是瞟了一眼，两人就直接低下了头。 “我看就没必要搜了吧，没的在这里打扰了小官人的雅兴......”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婆子打量了四周一圈之后，干咳了一声说道。 “别！要不然你们还是把那两个柜子打开看看吧，没准里面还真藏着什么大活人呢！” 韩墨的心里一阵的偷笑，他们要找的人现在就在被窝里躺着呢，这柜子里面要是有人才有鬼呢！ “小官人说笑了，如此小的柜子，哪里藏得下人？” 两个婆子一阵的尴尬，连忙朝着韩墨行了一礼直接退了出去。 “怎么样？查到了吗？” 看着他们两个人走了出来，宁致远赶忙问道。 第31章 我什么都没看见！ “小官人的屋子里没有外人，只有侍寝的两个丫头......” 两个婆子哪里敢废话，赶忙低下了头。 “没有？这怎么可能？你们看清楚了吗？” 宁致远顿时皱起了眉头，无论韩墨他怎么狡辩，他们毕竟是追着血迹过来的。 这人肯定是进了这院子，难道还能长出翅膀飞了吗？ “宁县尉，看来你是真的很想在我这里搜出点什么来啊！” 韩墨冷笑着说道。 “我们走！” 虽然他有十二万分的不甘心，但是既然没搜出来，宁致远也没办法在这里继续耽误下去了，毕竟这里是齐国长公主的地盘儿。 他真要是搜出点什么来的话，他身后的那些贵人们自然会去和齐国长公主交涉，可是现在他们什么都没搜出来，那这事情可就有意思了。 “站住！我说宁县尉，你真当这是你们家后花园，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眼看着他们居然就这么扭头要走，韩墨直接上前一步拦在了宁致远的面前。 “你还想怎么样？” 宁致远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如果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寒墨的话，他现在真想上去，一拳砸在他脸上。 “我想怎么样？大人这话说反了吧？现在这大年节下的，你这么兴师动众的带着这么多人冲到这府里来，大肆的搜查一番之后居然就这么扭头就走，你要是不留下点什么说法的话，这世人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韩家好欺负了！” 听完韩墨的话之后，宁致远身边的那些差役们，一个个直接缩起了脖子低下了头。 这种神仙打架的事情和他们无关，反正他们这些人一个个都只不过是听命行事而已。 “实在是对不住了，惊扰了贵府，这些都是下官的不是，还请二位回去之后替我向长公主殿下致歉！” 沉默了很久之后，宁致远这才深吸了几口气，咬着牙说道。 “这还像句人话，今天晚上的事情我会如实禀报给叔祖大人知晓，也请宁县尉以后还是查清楚了再上门比较好！” 听完了韩墨夹枪带棒的话，宁致远直接挥了挥手，带着那些差役们气冲冲的冲了出去。 眼看着那些差役们走远了之后，徐三宝有些面色尴尬的看着韩墨。 “徐管家，今天的事情我对你很失望，以后像这种事情你自己看着处理好了！” 韩墨冷笑了一声，然后直接扭头回了自己的院子。 韩墨之所以选择在韩家的庄园开作坊，为的就是能够保密。 毕竟再怎么说这里也是齐国长公主的地盘，而且之前还是皇帝亲赐的。 把作坊开在这里，一般的宵小之徒根本连靠近都没办法靠近，就更别说什么打探消息窥探秘密了。 但是今天徐三宝的做法实在是让韩墨很是失望，如果不是他硬撑着这个场面的话，今天的事情还真是要闹得很难看。 “人走了吗？” 韩墨前脚刚进屋，被窝里小丫头就直接探出了脑袋。 “走了，你先回去睡觉吧！” 韩墨笑了笑，然后伸手捏了捏小丫头的脸。 “你、你先转过去！” 小丫头的脸唰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结结巴巴的对韩墨说道。 “好好好，我先转过去！” 韩墨笑着转过了身，坐在火盆旁边，伸手拿起了小丫头正在绣制的芍药图。 “那她怎么办？” 一阵悉悉簌簌的穿衣声之后，小丫头忽然再次问道。 “今天晚上就让她先在这里吧，我有点事情要问清楚了！” “她是个女的！” 也不知道小丫头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居然再次提醒道。 而且说话的时候，还特意在女的上面加了重音。 “好你个小丫头片子，你能不能别把我当成色中饿鬼，她身上还带着伤呢，我至于吗？” 韩墨说话之间，再次转过身来，没好气的捏了捏小丫头的鼻子。 “我不小了！” 春桃一边说话，一边有些气恼地瞪了韩墨一眼。 “好了，这年还没过完呢，你还是早点回去睡吧，以后这种事情就不要再做了，咱们以后不缺这点钱财！” 韩墨笑了笑，然后把手里绣了一大半的芍药图，再次递给了小丫头。 “那、那我回去睡了……” 虽然有些恋恋不舍，但是小丫头终究还是走了出去。 等到春桃走了之后，韩墨再次坐在了火盆的旁边。 借着火盆旁边那摇曳不定的烛光，手里拿着一张卷子，这心神却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那女人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不会大声喊，那些官兵虽然走了，但是这府里的下人可不少！” 听到了女人的话之后，韩墨也一下子回过神来。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那女人说话之间，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韩墨还真是奇怪了，像这么一个雏儿到底是怎么得手的呢？ “我说就你长得这副模样，你觉得小爷对你会有什么兴趣吗？也不看看自己那副身材，这要是不认真看的话，真还以为你是个男的呢！” 看着女人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韩墨不由得撇了撇嘴，嘟嘟囔囔的说道。 “我杀了你！” 被韩墨这么一说，那女人真的是彻底的恼了，从旁边的桌子上抓起自己的那把匕首，直接朝着韩墨飞扑了过来。 “我警告你，你的伤口才刚刚包扎好，你要是再这么闹下去的话，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得流血而死了！” 好男不跟女斗，韩墨可不想在这里跟他直接动手，一边躲闪一边说道。 “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垫背！” 让韩墨没想到的是，这女人就像是疯了一样，抓起匕首一个劲儿的朝着韩墨的要害处捅了过来。 “我说你有完没完，我刚才什么都没看见，你的衣服是我丫鬟脱的，你现在再这么闹下去，这浑身上下我可都要看光了！” 果然这句话的威力是巨大的，韩墨前脚刚说完，那女人后脚居然直接丢下了手中的匕首，双手环抱住了胸口。 第32章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你还看！” 那女子羞愤交加之下，咬牙切齿的再次骂了一句。 “谁要看你了！” 韩墨嘴里虽然嘟嘟囔囔着，但是，这转身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点恋恋不舍。 “无赖！” 韩墨才刚转过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的声音。 “喂喂喂，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那是小爷要看的吗？那是你自己非要站起来的好吧！” 韩墨说话之间，不由自主的转过身来。 “你！” 只是，他这一转身，看到那大片的雪白的时候，那女子彻底的恼了。 胡乱的披上了衣服，捡起地上的匕首直接就开始再次找韩墨拼命。 韩墨整个人一愣，这次算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而且，还是当着人家的面，这就算是想抵赖也赖不过去了。 “喂喂喂，我说这是个误会！误会好吗！” 韩墨理亏在前，现在只能是不断的躲闪。 “我跟你拼了！” 只不过，他现在越是解释，那女人越疯狂。 这完全就是一副要拼命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可以解释的意思。 “你来真的啊！” 就算是韩墨的力气比她大了很多，但是，这女人似乎也是得了名家真传。 尤其是在这种狭小空间的缠斗上，似乎更是游刃有余。 仅仅坚持了十几招，韩墨已经险象环生。 袖口的位置上，已经被那女人直接给开出了一道口子，韩墨顿时就有点急了。 自己好不容易穿越过来，他可不想就这么憋屈的就没了。 “喂，你再不住手我还手了！你别以为我是真的怕了你！” 只不过，很显然这警告对于发狂的女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卵用。 他不说还好，这说完之后，那女人居然直接放弃了防守。 完全就是一副以命换命的拼命打法，韩墨这下哪里还敢让招。 慌忙之间，直接抓住女人的衣襟，用力的一扯。 “啊——” 一声尖锐的喊声响彻夜空，韩墨顿时傻眼了。 他原本是想来个擒拿手的，只不过，这女人实在是太过灵活，这衣服的质量貌似又不大好。 女人身上原本的衣服被小丫头给烧了，毕竟，那血衣可是真正的证据。 她身上现在的这套衣服是韩嫣的，原本就有些不太合适，被韩墨这么一扯，整个上半身的彻底只剩下两块破布了......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韩墨一阵的头疼，这下子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我跟你拼了！” 那女人说话之间，抓起匕首如势如疯虎一般，开始跟韩墨拼命。 “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了！” 韩墨虽然理亏，但是这女人下手实在是太狠了，这几招才过去手上就已经不小心被划了一道。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韩墨也只能开始反击了。 手中没有兵器，这动起手来确实是不方便的很，被那女人逼退了几步之后，韩墨顺手从火旁边抄起了那根烧火棍，反手一直接敲在了女人的手腕上。 他这一棍子下手又黑又狠，这一棍子下去，那把匕首顿时就掉在了地上。 “我说你给我冷静一点行吗？你这是想把外人招来，然后拖着小爷一起去死吗？” 打落了匕首之后，韩墨顺势来了一个擒拿，直接把那女人再次制服。 “你这个登徒子！我就算是死也不放过你！” “墨哥儿，你们在做什么？” 那女人的话音刚落，春桃忽然出现在了门口。 看着两人奇怪的姿势，还有那女人身上破烂的衣服，春桃的眼神格外的怪异。 “你来得正好，你来告诉她，她身上的衣服是谁换的？” 看到春桃的时候，韩墨还真是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 早知道这女人这么刁蛮，自己就不应该救她。 现在好了，有了之前的事情自己现在算是她的同谋了！ 她要是被抓了的话，说不准自己也得跟着一起倒霉…… “我……” 这此情此景，春桃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说了。 “这位姑娘，刚才好多官兵过来抓你，是我家小郎君帮你遮掩过去的，你身上的衣物也全部都是我脱的……” 愣了一下之后，在韩墨期盼的眼神之中春桃赶忙说道。 “喂，你听到了吗？” 感觉到那女人终于不再反抗了，韩墨这才松开了手，只是他这边刚一松手，立刻就发现情况不对。 “二哥儿，她又晕过去了……” 春桃一脸的怪异，尤其是看上的女人身上破破烂的衣服的时候。 “我……” 看着春桃的眼神，韩墨真的是一阵欲哭无泪。 “家里还有金疮药吗？快点给她止一下血！” 就在韩墨头疼的时候，忽然看到那女人身上的伤口，再次开始血流如注，无奈之下，只能垂头丧气的对春桃说道。 “那你先出去一下？” 小丫头一脸警惕的看着韩墨。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看她这副凶巴巴的样子，我难不成还能对他做点什么吗？ 看看着小丫头警惕的眼神，韩墨真是恨不得给自己的脑袋上来一锤子。 “那可没准，你要是没对人家做什么的话，人家怎么会跟你拼命？” 小丫头一边找着东西，一边嘀嘀咕咕地说道。 “我……” 很好，很强大！ 这一时之间，韩墨竟无言以对。 只不过，这种被人冤枉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天地良心，自己只不过是一不小心就看了那么两三次而已，她至于这么激动跟自己拼命吗？ 气呼呼地走出了房门之后，韩墨还是一阵郁郁难平。 “二哥，你刚才在做什么呢？” 韩墨刚犹豫着要不要出门走走的时候，韩嫣忽然从门缝里露出了半个脑袋。 “睡你的觉去！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管！” 韩墨一阵的头大，没好气的嘟囔道。 “二哥儿，春桃姐有点儿吃醋了！” 小丫头说完之后，咯咯的笑着关上了房门。 贼老天啊！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玩我啊！ 韩墨一阵的郁闷。 虽然在如今这个年月，女子十三岁男子十五岁就可以结婚，但是，韩墨从后世穿越而来他当然明白，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如果怀孕的话，在如今这个年月，那简直就是在闯鬼门关啊！ 他这心里虽然也有点儿心痒痒，但是却怎么也不敢对春桃下手…… 第33章 审问 虽然已经过了立春，可是这晚上还是寒气逼人。 冷风吹来，韩墨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二哥儿，这些怎么办？” 好在并没有用多长的时间，小丫头再次走了出来。 看着手里染血的布条，小丫头脸上的表情显然有些慌张。 “好了，这些东西拿去烧掉好了！你先去洗洗，我进去看看！” 韩墨思考了片刻，很快就拿定了主意。 这样不行，这天都快亮了。 这女人实在是个大麻烦，自己虽然能够把宁致远给怼回去。 但是，这家伙估计也彻底的恨上了自己。 这女人的身份根本经不起查证，自己还是得快点想个办法的。 但是首先，还是得把这女人给搞定了。 要不然，韩墨还真是担心这家伙会不会趁自己睡觉把自己给抹了脖子。 另外，看宁致远的样子，这女人应该是掌握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不然，宁致远又怎么可能会火中取栗呢？ “墨哥儿，我看她好像也是个可怜人，要不然，我去跟说说？” 看着韩墨紧锁的眉头，春桃忽然说道。 “你去？你不怕这女人再挟持你？” 韩墨直接就拒绝了。 “她不像是个坏人......” 春桃一边说话，一边轻咬着嘴唇。 看着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韩墨更加的奇怪了。 春桃跟在他身边多年，这幅样子可还真是第一次。 “那行吧，不过，我们还是先把她给绑起来吧，要不然，她再把伤口给崩开，上哪去给她弄金疮药去！” 说起这个，韩墨也是一阵的郁闷。 也幸好他之前喜欢舞刀弄棒，这家里总是备着这么一些东西，要不然，这要是惊动了别人，恐怕还真是个麻烦。 别看徐三宝现在对他一副恭敬的样子，但是，这样的家伙真要是有一家伙弄死韩墨的机会，恐怕是不会有任何犹豫的。 后世的时候，韩墨从小从最底层爬上来，对于人心的黑暗，他自然更有是发言权。 “那好吧！” 春桃点了点头，倒是也没多说什么。 主仆二人也不在犹豫，干脆找了绳子过来，两人合力将那女子绑了个结结实实。 “这回结实了！” 检查了下绳子的结实程度，韩墨终于是放心了。 “对了，你给她换衣服的时候，可发现了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韩墨忽然想了起来，然后看着春桃问道。 “都在这里了！” 小丫头一边说话，一边挪开了屋里的火盆，挪开了两块青石板，这才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包袱。 “这也没什么东西啊！就因为蔡术那小子挨了一刀，他们就这么着急？” 检查着那女子带来的东西，韩墨的嘴里嘟嘟囔囔的嘀咕着。 “墨哥儿，你说什么呢？” 春桃有些疑惑地盯着韩墨。 “没事，你不觉得那些官差有点奇怪吗？蔡术受伤固然是件大事，但是，说到底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功名，那个宁县尉可是祥符县的！连他都出动了，为了一个蔡术费这么大的力气，值得吗？” 韩墨说着说着，这最后的疑点还是放在了面前的女人身上。 这女人身上到底是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么兴师动众的！ “唔——唔——唔——” 韩墨正在嘀咕的时候，那女人终于再次醒了。 “行了，别挣扎了，五花大绑，别说你了，就是一头山猪它也挣不开！” 这解铃还需系铃人啊！ 看来，想知道那些人到底为什么，还是得从这女人身上下手。 那女人试探了一下之后，果然放弃了挣扎，只是看着韩墨的目光中还是带着仇恨。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吧！如果不是我，估计你现在已经躺在了蔡术的床上了！” “那小子可是个色中饿鬼，像你这样如花似玉的小美人，要是落在他手里的话，你猜他会不会怜香惜玉呢？” 听韩墨这么一说，那女人眼中的仇恨之色明显更甚了。 “行了懒得跟你计较，我问你答，你要是觉得可以的话你就点点头，你要是觉得不行的话那你就这么躺着好了！” 看这个样子，韩墨也知道，双方之间是没办法友好的交流了，所以干脆说道。 尽管的女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不过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很好，我也不问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我只问你你是不是从蔡家拿了什么东西？” 韩墨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 “我拿什么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 果然，这女人是没准备跟自己好好的交流了。 “你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只能把你的嘴堵上了，然后再把你送还给蔡家了！毕竟小爷这里还有这么一大家子人，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你给连累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做势准备要再次堵住她的嘴巴。 “你！” 看着韩墨那副无赖的样子，那女人顿时恨得咬牙切齿。 “你既然想知道，那就告诉你也无妨，只不过你确定你真的要知道吗？” 沉吟了片刻之后，那女人再次说道。 “不要把话题扯远了，我只问你，你是不是拿了什么东西，你就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 韩墨皱了皱眉，这女人明显是想反将自己一军。 “我从蔡家别院里偷出来了一，唔——唔——唔——”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韩墨直接把嘴巴堵上了。 “我说了你直接回答是还是不是就行了，你要是听清楚了就点点头！” 韩墨皱了皱眉再次说道。 眼看着那女人愤怒的再次点了点头，韩墨这才再次拿下了她嘴里塞着的破布。 “是！” 尽管那女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但是还是点了点头说道。 “你是不是把那东西藏在了我家里？” 韩墨说话之间，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的女人的脸。 “是！” 那女人咬了咬牙，看样子就好像是要破罐子破摔一样。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委屈你了！” 韩墨犹豫了一下，然后再次把手里的布条塞了回去。 “唔——唔——唔——” 看着那女人咬牙切齿的样子也知道，现在这时候她心里肯定是恨透了韩墨。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韩墨可没时间跟他浪费时间了，他必须趁着这女人还没被发现，尽快的找到她藏的那件东西 “墨哥儿，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你别管我了，把门锁好，我不回来不许任何人进来！” 匆匆地披上了皮袄之后，韩墨直接打着灯笼出了自己的院子…… 第34章 聪明人的坏习惯 既然能够随身携带，而且，还能让蔡家这么紧张，在开封府还没有开衙的情况下，不惜代价地让一个祥符县的县尉在开封府附近这么搜索！ 这样的东西到底会是什么呢？ 如果只是什么宝贝之类的东西，恐怕蔡京会直接捏着鼻子忍了！ 毕竟，这可是开封府啊！ 与其这么大动干戈，还不如直接来个是不闻不问！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虽然开封府还没有开衙，可是，有个衙门可一直开着啊！ 御史台可不是吃干饭的，在这开封城里，他们这么闹腾就不怕那些御史说他公器私用? 除非，这东西见不得光，让他不惜被御史弹劾，也必须要找到这东西！ 蔡京父子现在在朝中可以说是权倾朝野，什么样的宝物他们弄不到？ 皇宫大内的藏宝，恐怕都没有他们家宝物齐全！ 推理到了这一步，到底是什么东西，实在是已经呼之欲出了！ 除非是什么重要的账本之类的东西，要不然，绝对不会让蔡京在这个时候甘冒奇险！ 韩墨当然可以直接从那女人的嘴里直接问到东西的去处，但是，一旦他问了，这件事情他可就真的脱不开干系了。 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话，他自然是无所谓了。 但是，现在他身后还有两个拖油瓶呢！ 所以，他这才选择了自己去找！ 这女人身上有伤，而且，看她受伤的位置，基本上可以确定，她定然是上不得高处。 那女人既然知道这东西的重要程度，自然就该知道这东西不能放在室外。 放在屋里，还是账本之类的东西，最不起眼的地方是哪呢？ 韩墨的脑子开始迅速的分析了起来，这可能算是他的职业病了。 做教练的，遇到事情自然是要从基础的地方开始分析。 那女人看似刁蛮，但是，无论是她的每一个选择，现在想想都高明至极。 蔡家存放这种重要东西的地方，用屁股想也知道这地方定然防备森严。 她能够拿到东西，最后还能在这么多人的围追堵截之下，平安的逃出来，这本身已经说明了她的高明。 在这座庄园附近，无论是从祥符县过来，还是从开封城过来，都有其他家族的庄园。 可是，她却偏偏选择了这里！ 进入这座庄园之后，她更是直接在众多的院子之中，找到了自己这座小院子！ 自己的院子无论哪边，都有更便于躲藏的地方，可是她却偏偏选择了自己这里！ 再加上刚才审问的时候，她明显是想拖自己下水。 如果不是韩墨反应快的话，已经被迫成了她的同党！ 这一步步的分析下来，很显然，这女人这分明是之前就已经对这座庄园十分熟悉了。 按照这个逻辑分析下去的话，那她藏东西的地方自然也就是早就准备好的了！ 那这事情就有意思了！ 如果是自己，要藏一本账本一样的东西，到底应该藏在哪里呢？ 想清楚了一切之后，韩墨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有意思！” 韩墨轻笑了一声，直接提着手里的灯笼大步的朝着书房走去。 别说是祥符县的那些官差了，就算是开封府的官差，恐怕也不敢到韩家的书房来仔细翻找吧。 韩嘉彦的这座书房里，除了有一部分徽宗赐予的皇家藏书之外，还有一部分来自韩家的昼锦堂。 这些藏书上，还有不少有着皇家的印章，就算是借给那些人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来这里放肆。 如果要藏一本账本的话，很明显，这里应该就是最好的场所了。 来到了韩家的书房之后，韩墨倒是也没有着急进去，反而提着灯笼在4周观察了起来。 果然，在书房后面的一扇小窗户旁边，明显的发现地上有一个小小的脚印，而且，脚印的旁边还有一滴鲜血。 仔细的观察窗户附近，能够明显的看出来，这窗户有被撬过的痕迹。 韩墨的嘴角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看样子自己分析的方向是对的。 这女人不但是提前踩好的点，而且，之前暴露出来的种种似乎都是在跟自己演戏。 还真是有点意思了！ 他怎么就这么确定，自己一定会救下她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韩墨还是决定看完了那些东西之后，再做决定要不要留下这个女人。 拿出钥匙打开房门之后，点亮了屋里的烛火，韩墨这才观察起了整个书房。 这书房里面的藏书不下万卷，而且其中还有不少的孤品珍品。 所有的藏书，全部都是经过专人整理的，完全按照经史子集，奇闻异事，等等等等，分类存放的。 要是一本一本的去翻的话，恐怕不得翻到猴年马月去啊...... 不过，韩墨倒是也没有着急动手。 聪明人做事的时候总是会想的太多，尤其是那些自以为是的聪明人。 就像这个自以为机关算尽的女人，如果她想在这书房里面藏一本连书房的主人都看不到的书，那她会怎么做呢？ 既然她选择了这间书房，作为藏书的地点。 那么，想必她对自己和韩嘉彦两个人了解的应该也不少。 她只需要选择这个书房里面翻阅次数最少的书籍，然后换个封皮，恐怕在这里放个十几年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按照自己的读书习惯，最不会去翻的，自然就是经史子集之类的东西。 毕竟，整个太学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韩墨顽劣不堪不肯读书，绝对可以堪称是太学之耻。 韩嘉彦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来这里，偶尔想起这边的藏书来，也不过就是找几本闲书看看，所看的也不过就是一些奇闻异事，或者前人的游记之类的东西。 按照这个逻辑来分析下去，最有可能的当然就是经史子集之类的东西。 分析清楚了之后，韩墨来到了书架旁边，把灯笼提高，小心的观察起了书架上的浮灰。 现在毕竟是冬天，而且，平时他过来读书的话，这厨房里面也会放一个火盆。 所以，这书架上多多少少总会有些浮灰，现在这些东西倒是给韩墨提供了不少的方便。 连续找了几个书架之后，韩墨终于发现了其中的一本书有被翻找的痕迹！ ps:昼锦堂韩琦退休之后在相州老家建造的一座楼阁，是当时有名的四大园林之一，后来改名为昼锦书院。 第35章 将计就计 “还真是够狡猾的呀！” 把那本书拿出来之后，就是韩墨都不得不暗自称赞。 这丫头选择的这本书，倒是也不是什么儒家经典，反而是一本最普通不过的烂大街的书籍。 《大宋刑律》！ 这本书可真的是有点意思了，这基本上所有的达官贵人府邸，大概率上都会有这么一套。 但是，估计除了那些亲民官，提点刑狱官，还有那些要考明法科的学子偶尔会翻一翻以外，基本上是不会有人碰这东西的。 尤其是韩嘉彦的这座书房里，无论是韩嘉彦还是韩墨，两个人肯定都是不会动这玩意儿的。 如果不是因为韩墨今天特意来找的话，说不准多少年以后，这东西才会偶尔被发现吧！ 打开了外面的封皮之后，果然很快，韩墨就找到了里面夹带着的东西。 和他之前想的确实一模一样，这的确是一本真正的账册！ 要不要看呢？ 犹豫了片刻之后，韩墨还是翻开了账册的第一页。 最初看起来似乎还没有什么不对的，可是看着看着，韩墨脸上的表情就开始变得紧张了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还真是没想到，这蔡家父子还不是一般的能捞钱啊！ 而且，他们可是真正的什么钱都敢拿！ 之前在历史书里看到蔡京父子的时候，也不过就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佞臣！ 历史对于北宋徽宗一朝的评价，也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官员腐败，朝廷昏庸。 可是，真正看完了整本账本儿之后，韩墨这才发现，官员腐败这四个字到底代表着什么含义。 宋朝在宋神宗的时候，全国上下一年的总收入最高也不过就是七千七百万贯。 按照这本账本上面的数额，稍微估算一下，光是这一本账本上面的数额，就已经高达一千五百万贯！ 而且，这本账本上面可是标注了编号二十五！ 那也就是说，在这本账本前面，至少还有二十五本啊！ 都说和珅是古往今来第一大贪官，恐怕，真要是把蔡京的家产清算一下的话，也就没有那小子什么事情了...... “嘶——” 看完这打这东西多大之后，韩墨还真是一阵的头疼。 要不要留下备份呢？ 韩墨开始有点心动了！ 这不光是个催命符，这玩意貌似也可以变成一个杀手锏啊！ 那女人偷这个东西的目的明显不纯，自己要是留个备份，貌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啊！ 但是，看着那本账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之后，韩墨又是一阵的头疼。 这年月可没有照相机，自己想备份貌似也就只剩下抄写了。 而且，这玩意显然是没办法找别人了，现在只能是自己一笔一划的抄写了...... 只是这东西虽然算不上多厚，可是想要完全抄录下来，最起码也需要一两天的时间啊！ 琢磨了片刻之后，韩墨还是决定先把这东西放回原处，等到天亮之后自己再做打算。 毕竟，他现在深更半夜的在这里抄写，这要是被人给撞上了，反而感觉有些奇怪了。 这虽然是韩嘉彦的府邸，但是，这地方有没有皇城司的探子，他这心里还真是有点没底。 知人知面不知心，尤其是这种掉脑袋的事情，他可不敢有任何的纰漏。 重新安排好了一切之后，韩墨这才收拾好了东西，抹去了一切的痕迹，重新锁上了书房的房门。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还特意拿了一本《太平广记》用来掩人耳目。 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韩墨这才再次看向了那个被五花大绑的女人。 “行了，别装了！咱们聊聊？” 看到韩墨进来之后，那女人的脸上还是那副恨不得马上跟他拼命的表情。 “唔——唔——唔——” 那女人嘴里被堵着，现在的哪里说得出话来。 “你要是能好好地说话，我就给你解开！但是，你要是还是大喊大叫，那我只能继续堵着你的嘴了！你要是同意，那就点点头，你要是不同意，那就摇摇头好了！” 脱下了自己的狐裘之后，韩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随口问道。 果然，沉默了片刻之后，那女人还是选择点了点头。 “我就喜欢聪明人！” 韩墨笑了，看来，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 “你这个登徒子，你到底想怎么样？” 韩墨这才刚给她拿开嘴上的布团，那女人就直接骂道。 “我想怎么样？你这话倒是有意思了，我说，咱们做人得恩怨分明吧！你的命可是我救的，我连你的手指头都没碰一下，怎么就成登徒子了？” “你！” “我什么我？你想杀我，我还救了你的命，现在你居然还这么对我！我倒是想问问你了，你到底是师从何人？这是非不分，恩将仇报的事情也是你该做的吗？” 那女人才说了两句话，已经直接被韩墨直接给驳斥的体无完肤，这原本苍白的脸上，顿时就出现了两朵不正常的红晕。 “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哉！” 看着那女人不说话了，韩墨还是喋喋不休地再次补上一刀。 “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女人终于还是受不了了，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想怎么样？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你可别告诉我，你自己看蔡京不顺眼，想要替天行道......”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小心地盯着那女人脸上的表情。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还有，你现在就不怕你知道的事情多了，自己会死得不明不白吗？” 听到韩墨的这句话之后，那女人的脸上居然没有任何的慌张，这还真是更让韩墨确定了之前的想法。 这女人之前的一切恐怕都是计划好的，甚至，她很可能都已经算到了会落在自己手里。 有意思！ 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你说的倒是也没错，小爷不问了，你可以走了，趁着天还没亮！” 既然正常的途径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韩墨干脆来个将计就计。 “你要放了我？” 第36章 钓鱼 “没错，你还看不出来吗？” 韩墨说话之间，直接解开了那女人身上的绳子。 “你就不好奇我藏了什么东西？” 那女人反而更加的疑惑了。 “什么东西？你藏了什么东西与我何干？” 韩墨憋着笑，直接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下子，那女人反而有点傻眼了。 她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开封府的官差肯定不会这么容易离开。 “走啊，为什么不走？”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他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他也不想不明不白地给人当枪使。 毕竟，在那些大人物的眼里，自己根本就是一个小蚂蚁而已。 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到时候那可是会死人的！ “外面定然全是开封府的官差！” 那女人走出了几步之后，到底还是停下了脚步。 “没错，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们两个素不相识的，我刚才只是被你的色相所迷，现在，你既然执意要走，那就请吧！” 韩墨还是那副请便的样子，那女人反而更加的为难了。 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只要出去必然会被那些官差抓到。 但是，这个原本鲁莽愚蠢的无赖子现在忽然像是变了个人，这还真是让她所有的计划都落空了。 怎么办？ 这个皮球又被踢了回来，这个庄园虽然大，但是，若是没有人掩护的话，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暴露行踪就是个死。 自己死了倒是没什么，只是，自己好不容易带出来的东西，不就白白浪费了吗？ “你如何才肯助我？” 沉默了很久之后，那女人终究忍不住了。 “你说什么？” 韩墨恶形恶状地掏了掏耳朵，做出了一副完全没听清的样子。 “你如何才肯助我？” 那女人明知道这小子是故意的，但是，现在到却没有任何别的办法。 “我为什么要助你？” 现在，事情的主动权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一边，韩墨的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你不也是蔡术的仇人？你以为，上次的事情，蔡术真的会放过你？” 果然！ 韩墨这下子算是明白了，这女人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甚至，韩墨都怀疑，她被自己打晕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毕竟，这女人表现出来的智商，可不像是一个任人揉捏之辈啊！ “我和他的事情不过是些许意气之争，你不会天真地以为，就因为这个我就要帮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吧？” 韩墨轻描淡写地抹干净了自己和蔡术的点过往，完全就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你！” 韩墨现在完全就是油盐不进，反而是让那女人彻底的傻眼了。 “我什么？若不给我一个助你的理由，我为什么要帮你？”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旁边的架子上拿出了那本《太平广记》。 现在完全就是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坐等那女人自己送上门来。 “你若助我，事成之后，我可付给你黄金百两！足以让你衣食无忧如何？” 黄金百两！ 果然，这女人身后还有个强大的势力，韩墨的心里再次分析了起来。 但是，这脸上却没有任何动容的样子。 “小娘子，君子不言利！韩墨可是读书人，你这是在羞辱我吗？” 听完了韩墨的话，那女人差点被背过气去。 这家伙几个月前，每天都在想方设法地从自己的小侍女那里弄钱。 为了能弄点酒钱，这坑蒙拐骗的事情都快做完了，现在在这里说这话，还真是够讽刺的！ “你可想好了，百两黄金，那可是上千贯的钱财！你若是有了这笔钱，足够你自己换个地方逍遥度日了，何必要在这里寄人篱下！” “对不住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她越是着急，韩墨反而越是冷静。 “黄金三百两！”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韩墨还没有傻到因为区区几百两金子，最后赔上自己的小命的程度！小娘子若是没有别的本事，那就请出去吧！” 别说是三百两了的，她现在就是说出黄金万两，韩墨也不可能答应。 不过，一个能随手拿出三百两黄金的势力，已经可以让他的范围小很多了。 “你若助我，我身后自然有贵人可举荐你入仕如何？” 女人无奈，只能咬了咬牙，继续开价。 进入仕途？ 而且，能够举荐他进入仕途，还能被称为贵人的，这个范围已经更小了。 能够举荐白身进入仕途的，最起码也是个一方军政主管了。 在这个范围内，还能跟蔡京不睦的人，好像范围更小了很多。 但是，到底是谁，这个还是需要继续去分析啊！ “韩某虽然不才，但是现在已经是内舍生，何须别人举荐？” 韩墨轻飘飘的一句话，差点让那女人吐血。 “若不是有韩驸马的关系，恐怕你现在已经被赶出太学了吧？” 那女人终于忍无可忍了，这也太不要脸了！ “可是，那又如何呢？韩某现在已经浪子回头，今科，我必然进士及第！” 韩墨的脸上还是那副不着烟火气的表情，丝毫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大言不惭！” 那女人不屑的说道。 “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韩墨再次做了个请的手势。 现在这个时候，他可是占尽了便宜，看着那女人咬牙切齿的样子，韩墨的心里得意极了。 看来，这收网的时候终于要到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 女人终于忍无可忍了。 “我想要什么？我总要知道，你身后到底是谁吧？蔡相公可不是谁都能对付的，若是我现在这个时候帮了你，那不是跟蔡相公为难吗？” 韩墨笑了，笑得很开心，看来自己收网的时候终于要到了！ “你就这么想知道我身后之人？你可知，我若是说了之后，恐怕你必死无疑！” 那女人咬了咬牙，然后直接咬牙威胁道。 “那就是我的问题了！” 这种威胁韩墨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在看到那本账册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在盘算着。 这东西对自己来说，虽然是催命符，但是，同样也是个天大的机会啊！ 能够有自信对蔡京下手的人，他们身后自然也会有相应的势力。 无论是谁，貌似也可以成为自己进身之阶吧！ 现在距离靖康也不过就是几年光景，若是自己按部就班的考下去，就算今年高中状元，按照现在朝廷的制度，最多也不过就是一个正八品的县尉。 在地方磨堪几年，靖康之难爆发了，自己撑死也就是个县令！ 富贵险中求，自己必须得冒个险！ 第37章 采薇 “你不怕死？” 那女人显然没想到，韩墨居然会提出这么一个条件。 “哈哈哈哈，那就不是你应该操心的问题了！” 韩墨忽然笑了，笑得很是开怀。 “你若不怕死，等我将东西送出之后，自然可以随我去见那位贵人！” 那女人犹豫了片刻之后，忽然下定了决心。 “好！” 这原本是她的搪塞之词，但是，却没想到韩墨居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你就不怕我骗你？” 这次轮到那女人傻眼了，她实在是有点看不懂韩墨了。 “怕什么？只要东西在我手里，难道你空手回去？” 谈判是需要本钱的，要不然，最后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韩墨当然不会相信，就因为自己救了她，这女人就能暴露自己身后之人。 “你能找到那东西？” 那女人显然是对自己的智商很有信心，对于韩墨说的话完全没放在心上。 “这有什么难找的，你不就是放在我书房中？” 韩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顿时让那女人的对脸色一变。 “不对，你不可能找到！” “这有何难？你之前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一件能随身携带的东西，若只是一般的宝物，蔡家至于闹得这么大？” 韩墨并没有完全解释的意思，但是，却还是大概的点了下自己的方法。 毕竟，他需要展现下自己的价值，也可以给这女人一个震慑。 “就凭借这个你就找到了？” 那女人看妖怪一般的看着韩墨，眼神之中满是忌惮。 “很奇怪吗？好了，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好好地互相了解下吗？” 韩墨说话之间，直接坐在了火盆的旁边。 “你真的是韩墨？” 那女人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如假包换！” 韩墨再次笑了，笑得有点腼腆。 虽然这身子现在换了个主人，但是，自己确实是个如假包换的韩墨。 “你......” “我什么？你看，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我对你还一无所知！” 韩墨说话间摊了摊手，那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我的名字你若知晓，事后，我只能灭口！” 那女人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没有说话。 "无趣！" 韩墨皱了皱眉，显然没想到这女人居然会如此的敷衍。 “本就如此，你为何非要知晓我的名字？” “你毕竟是要在我这里养伤的，你该不会是想叫‘那谁’，或者‘喂’吧！” “有何不可？” 那女人说话之间，眼神中显然满是忌惮，甚至，说话的时候显然每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不过，对于韩墨来说，这倒是正好合了他的意思。 要不然，这身边每天都有个人都在跟你玩心眼的话，恐怕最后只会是更麻烦。 “好了，既然你不肯说什么，那从今天开始，你便是韩某的侍妾了，名唤采薇！直到你伤好为止！” 韩墨琢磨了片刻，然后忽然开口说道。 “登徒子！” 那女人显然还是对韩墨很不服气的样子，直接就丢了一句出来。 “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韩某虽然算不上什么至诚君子，但是，现在被你这么凭空污蔑，也实在是冤枉得很啊！”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站了起来，面带怪笑地朝着那女人走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知道这小子这分明是故意的，但是，她这心里还是有点小鹿乱撞。 “你若是再如此轻薄，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眼看着韩墨和自己越来越近，那女人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跳一阵的加快，这脸上也不自觉的直接红了。 “没劲，记住了，从现在开始，在外人面前你便是韩某的侍妾采薇！” 韩墨说完之后，直接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把匕首，然后塞进了自己的靴筒里。 “行了，今日天色已晚，你先睡下好了，我到书房去睡！”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再次披上了自己的狐裘。 “你就不怕我连累你？” 临出门的时候，那女人忽然再次问道。 “连累？你若是不穿帮的话，那就谈不上连累，再说了，我只不过是买了个来历不明的侍妾而已，就算有事，自然有人会替我说话！” 韩墨说完之后，长长的打了个哈欠，直接走了出去。 “采薇！” 关上房门的时候，韩墨忽然喊了一声。 “何事？” 沉默了一下之后，那女人还是应了一声。 “无事，只是看看你耳朵可好用，哈哈哈哈！” “无赖子！” 听着屋里传来的咬牙切齿的声音，韩墨直接哈哈大笑着走了出去。 天边已然有了一丝的鱼肚白，但是，这晨风还是冰冷刺骨，韩墨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虽然暂时算是和这女人达成了协议，但是，韩墨还是不敢有丝毫的轻松大意。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他的时间实在是太过紧迫了。 无论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都必须先拿下一个进士及第。 无关乎别的，只是因为，没有这个进士及第，自己之后的路只会不断的被人质疑。 “小官人，您怎么起的这么早？” 韩墨打着灯笼刚出了自己的小院子，忽然看到徐三宝迎面走了过来。 “眼看着太学开学了，我也确实是要好生读书了！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韩墨一边寒暄着，一边打量着徐三宝。 看他脸上冻得青紫的样子，似乎是在外面待了很久啊！ “昨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不敢大意，带着人把这庄子上下搜了一遍！不瞒小官人，这才刚刚完事！” 徐三宝一边说话，一边点头哈腰，那讨好的意思已经十分的明显了。 “可有什么收获？” 韩墨的脸上不动声色的问道。 “连个贼人影子都没有，看来，确实是他们搞错了，这些开封府的家伙，现在是越来越没谱了！” 徐三宝一边说话，也一边偷眼看着韩墨。 只是两人目光交汇的一瞬间，他却赶忙直接缩了回去。 “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何必听他们的话，反倒是你要小心点，这府里别被他们多留下点什么东西！” 韩墨心中暗笑，正主现在就在小爷床上躺着呢，你能找到才有鬼呢！ 第38章 郓王府外 一夜未眠，但是此刻的韩墨也是困得只打哈欠。 再次拿出了那本小册子，韩墨还真是有点发愁了，这玩意到底藏到哪去呢？ 这书房虽然说小不小，但是，还放在这里似乎还是有些不妥。 那女人也算是个聪明人，自己到底怎么找到的，她若是静下心来想想未必想不出来。 这可是自己现在的护身符，若是被她给找到了，那自己可就没有了谈判的本钱。 不过，琢磨了片刻之后，韩墨的心里顿时就有了主意。 把那账册揣进了怀里之后，直接来到了书房的床上，和衣躺了下来。 “二哥儿，你怎么在这睡着了？” 韩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是春桃的那张俏脸。 “我那房里多了个人，我不是只能到这里来了！” 韩墨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这才站了起来。 “可是，那人怎么办啊！她可是被官府捉拿的......” 小丫头看了看四下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现在知道是被官府捉拿的了？” 韩墨直接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谁非说这女人不是歹人的！” “那不是歹人，也是被官府缉拿的要犯啊！” 小丫头小声地嘟嘟囔囔着。 “好了，你且让她给藏好了，无论谁来，今天也不许见人，你去给我把咱们剩下的红糖分成六份，待我今天再去一趟城里，回来之后，她就是我韩某人的侍妾了，你可明白？” 韩墨笑着说道。 “全都带上？” 小丫头有些疑惑地问道。 “当然了！” 韩墨笑了笑。 自己拿了那么多的令牌，现在也是时候去拜访下了。 但是，这些皇子之中，到底先去谁哪里，他还是有点犯愁。 这些皇子们，平日里是都住在汴梁城里的。 别看这位徽宗陛下现在也算是子孙众多，光是儿子就生了二十八个。 但是，除了五个早夭的，剩下的二十三个儿子中，真正有能力争夺太子位置的，也就是郓王赵楷而已。 其他的那些皇子，就算是有那个想法，现在也没有那个本事！ 毕竟，皇帝的态度其实已经很明显了，皇城司这种直属于皇帝的机构，现在都给他代管了。 这分明就是一种另类的承认了！ 这满朝上下喜欢投机的官员们，虽然现在这个时候都没有表态，但是，也已经有人开始暗暗的站队了。 甚至已经有人在蠢蠢欲动，准备要帮这位殿下一把了。 只不过，摄于祖宗规矩，现在这个时候，只能是暗送秋波。 照理来说，自己这个白身要是直接上门拜访倒是没什么问题。 毕竟，韩墨是个穿越者，对于后面的历史走向很清楚。 这位郓王现在虽然声势浩大，但是性格上有很大的缺陷。 脾气太过急躁，以至于后面操之过急，反而失去了皇帝的欢心。 韩墨虽然现在是个小蚂蚁，但是，他身上毕竟打着韩家的烙印。 在这个时候亲近赵楷，那就是给自己日后招祸。 虽然宋钦宗只是一年零两个月的皇帝，但是，自己也不能拿着豆包不当干粮啊！ 谁让这是是封建王朝呢？ 琢磨了很久之后，韩墨的眼睛倒是一亮。 “二哥儿，东西都准备好了，要不要让徐管家帮你准备一辆马车？” 韩墨这里胡思乱想着，小丫头那边东西都已经备好了。 看着小丫头满头大汗的样子，韩墨还真是一阵的好笑。 “她们几个既然来了，这能让她们做的事情，你倒是也不必太过劳累自己，这大冷天的，你这出了一身汗，一会别再受了风寒！我自己去找徐管家就行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捏了捏小丫头的脸蛋，这才笑着走了出去。 “就会欺负人......” 嘴里虽然咕哝着，但是，春桃的俏脸却直接红了。 原本送红糖这种事情，韩墨是应该大张旗鼓去的，甚至应该在几位皇子的府中多逗留一阵。 要是能混一顿饭自然是最好的，但是，他这次却决定来个反其道而行之！ 虽然徐三宝昨晚一晚上没睡，但是，听说韩墨要用马车，他还是多了个心眼，特意让自己的儿子徐丰年给韩墨驾车。 “小官人，咱们这是去哪啊？” 徐丰年今年也不过十四岁，平日里虽然对韩墨颇为不屑，但是，今天得了老爹的吩咐，对韩墨的态度还是收敛了不少。 “先到咸宁坊的郓王府去吧！今天，要去的东西有点多，几位殿下的府邸，恐怕都得挨个去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六块令牌。 扫了一眼那些印章上面的龙纹，徐丰年脸上的表情顿时一阵的僵硬。 随即，原本还斜靠在马车车厢上的身体，立刻就变得挺直了起来。 “愣着做什么？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搬上去。” 看着他脸上震惊的表情，韩墨的心里满意极了。 “诺！” 徐丰年再也不敢拿翘，赶忙从马车上下来，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搬上了车。 又巴巴的把马车上的炭盆给点燃了，不知道从那拿出了一个怀炉，小心的递给了韩墨之后，这才赶忙坐在了车辕上，驾着马车出了门。 虽然他本来就是公主府的奴仆，但是，看着韩墨拿出来的令牌，还是让他一阵的心惊肉跳。 一路来到了位于皇宫东侧的咸宁坊，已经能感觉到这里和别处的不同了。 这道路两旁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看样子都是来拜访这位郓王殿下的。 这些人也是五花八门，几乎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毕竟，现在的郓王殿下如日中天，自然也少不了这些人过来投靠。 “站住，懂不懂规矩？” 徐丰年刚准备继续往前走，就被人给直接拦住了。 “规矩？不知道什么规矩？” 韩墨也是一愣，直接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你不是来拜访郓王殿下的吗？” 看着韩墨从马车上下来，那人更是来了精神。 “这么说倒是也可以，只是不知道，这拜访郓王殿下需要什么规矩？” 看着那些人脸上挂着的鼻涕，看样子也知道，这些人估计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先到那边去递上帖子，然后，再过来排队！这点规矩也不知道，居然还敢来郓王府外来！” “帖子？什么帖子？” 第39章 金蝉脱壳 “什么帖子？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看你这副样子应该是个读书人吧，想来郓王殿下这里混个差事，自然要带上推荐之人的帖子了！” 听他这么一说之后，韩墨总算是明白了，说了半天，这些人全部都是想来郓王这里混碗饭吃的。 “吵什么吵，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他们正在说话，忽然王府那边传来了一个尖细的声音。 “实在是对不住了刘总管，这小子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我在这教教他！” 那人一边说话一边拉着韩墨，就准备朝着旁边的队伍而去。 “哼！” “不懂规矩来这里做什么？把他给我丢出去！” 那太监一边说话，一边冷哼了一声，看向韩墨的时候，那眼神之中的鄙夷之色，还真是让韩墨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拳头。 “诺！” 听他这么一说之后，十几个王府的侍卫直接朝着韩墨走了过来。 “你要把我丢出去？” 韩墨忽然笑了。 还真是没想到，自己原本不想出风头，现在不出风头也不行了。 “怎么？你还想到郓王府来捣乱吗？给我拿下，送到开封府去！” 这太监还真是完全没把他放在心上，直接冷笑着说道。 “刘总管，我和这小子可不是一起的！” 眼看着韩墨要倒霉，那个和他之前攀谈了几句的汉子赶忙后撤了几步。 “你们真要跟我动手？” 看着那些人直接朝着自己围了过来，韩墨倒是一点也不着急了。 “你们还在等什么？” 看着那些一个个虎背熊腰的护卫，韩墨的心里可是乐开了花。 闹了这么一场，自己倒是可以直接把这块令牌给还回去了！ 这可是真正的天赐良机啊！ “动手！” 为首的一个护卫倒是也不在耽误，猛地一挥手，两个护卫立刻挥起拳头，直接朝着韩墨的胸腹要害打了过来。 “哼！” 虽然他们两个和韩墨的身高差不多，但是，韩墨还真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他自己原本虽然不会什么武艺，但是，自己这个前身可是真的把武艺都练到了肌肉记忆。 眼看着两人的拳头打了过来，韩墨只是一个侧身，让开两人的拳头之后，顺势抓住其中一人的拳头。 猛地向前一带，脚底下顺势一绊，直接把那护卫给丢出去了七八米远。 另一个护卫顿时大怒，立刻拿着自己腰间的长刀连着刀鞘直接朝着韩墨的脑袋砸了过来。 韩墨也不废话，直接让过之后，顺着他的力气，用力的一肘直接撞在了那护卫的胸口上。 不光是那护卫的首领傻眼了，就算是围观的那些人也傻眼了。 这还真是有胆大的啊！ 居然连郓王府的护卫都敢打，这小子也太有种了吧！ “反了！反了！” 那太监尖细的声音现在听起来还真是有点滑稽，韩墨也没想到，自己这具身体居然能强大到这个地步。 他倒是想到了自己会赢，但是，这赢的也太轻松了。 完全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啊！ 不过，现在明显还差点火候啊！ “给我拿下！一起上，别让他跑了！” 自己的手下被人这么给打趴下了，而且，还是在王府的正门口。 “诺！” 剩下的十几个护卫也是大怒，立刻拔出刀子就冲了上来。 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的冷兵器，韩墨还真是有点小紧张。 不过，他也明白，这要是不把这些人给按倒了，这件事情还真是缺点火候。 “我和郓王殿下有约，我是来赴约的！” 韩墨一边躲闪，一边大喊。 “哈哈哈，像你这样的恶贼，居然敢说和我家殿下有约？我还和你老娘有约呢！” “找死！” 这句话还真是让韩墨有点生气了，这下手也不再留情，几下打倒了一个护卫，从他手中夺过了一把刀鞘，就杀入到了人群之中。 这东西配合他的天生神力，这在人群之中进进出出，仅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十几个护卫居然全都躺在了地上。 这下子，那些围观的人一个个看向韩墨的眼神之中可真是充满的畏惧。 就是马车上的徐丰年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早知道韩墨武功不错，但是，直到现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 往日里那个被他们欺负、排挤的韩墨，这拳脚兵器上的功夫居然如此了得！ “你、你，来人啊！快来人啊！” 那太监也有点慌了，韩墨的强悍还真是让他有点害怕了。 光是这身武艺，恐怕在上四军中也能闯出偌大的名头了。 “哼！既然殿下不欢迎在下，那就麻烦你们把这东西还给郓王殿下吧，我韩墨不敢高攀！” 韩墨说完之后，直接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郓王府的令牌，然后直接丢给了那太监。 刘顺喜接过之后，整个人顿时就愣住了。 仔细的看了几次之后，整个人差点没给吓死。 这令牌是郓王随身携带的，到现在为止，真正给过的人，绝对不超过三个。 这小子有这东西不早点拿出来，这特么不是坑人吗？ “这是韩墨答应殿下的东西，就劳烦你们转交殿下好了，韩墨告辞！” 韩墨说完之后，直接扭头上了马车。 “我......” 眼看着韩墨上了马车，居然就这么走了。 站在门口的那位刘总管差点没哭出来，这事情要是让郓王赵楷知道了，不得打断他的狗腿啊！ 倒在地上的那护卫首领也彻底的傻了，这他娘的算是什么事啊？ 郓王亲自邀请的人，居然被自己就这么给气走了，这按照郓王府的规矩，恐怕他这次就算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刘总管，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刘顺喜都想哭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你们在这里闹哄哄的做什么呢？” 就在这个时候，郓王赵楷忽然带着几个护卫直接走了出来。 眼看着自己府门前横七竖八的躺着对十几个护卫，这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 “回、回殿下，奴、奴......” 刘顺喜越想越怕，居然直接跪在地上开始求饶了。 第40章 赚翻了！ “到底怎么了？” 看着他那副支支吾吾的样子，赵楷没好气的瞪着他一眼。 “殿下，这、这是......” 刘顺喜说话之间，赶忙把韩墨留下的令牌拿了出来。 看到那令牌的瞬间，赵楷的瞳孔就是一缩。 立刻，他就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大概情况。 “看来，你们这狗眼留着还真是没什么大用处了！” 赵楷面色阴冷的丢下了一句话，扭头直接上了马车。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他这边刚走出没多远，刘顺喜已经被两个护卫直接拖进了府中。 “殿下，我们去追吗？” 赵楷的小伴当赶忙小声的问道。 “不必了，还是先进宫吧，官家那边应该等急了，那妖人方腊他们闹的太凶了，官家今天应该是要召集几位相公们拿出个章程来了！” 赵楷犹豫了片刻，有些玩味的看了看手中的这块令牌。 这东西对其他人来说，应该算是万金难求了，可是偏偏这小子居然弃如敝履。 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啊！ “小官人，咱们现在去那？” 目睹了韩墨刚才的表现，徐丰年现在对韩墨可是崇拜到了极点。 不光是能够痛打郓王府的护卫，而且，这打完之后，那丢令牌的动作，实在是太潇洒了。 徐丰年本来就是个半大孩子，目睹了刚才的事情之后，他这脑子里就一直在回味着刚才韩墨那潇洒的一抛。 “还有这么多的令牌呢，不着急，挨家挨户的送吧！” 韩墨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刚才活动了下身体，现在还真是有点困了。 “诺！”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徐丰年很是干脆的答应了一声。 也不用韩墨吩咐，带着韩墨一路到各个王府去转了一圈。 一直等到天黑时分，这才算是再次回到了城外的田庄。 但是，这次回来的时候，徐丰年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马车上好像多了个长条形的大包袱。 虽然心里好奇的紧，可是，今天跟着韩墨在各府里走了一遭，他现在哪里还敢问。 “这是你今天的赏钱，马车给我留下，明日再来取回，回头回去之后别乱说！” 韩墨说完之后，直接递给了徐丰年两吊钱。 “多谢小官人赏赐！” 徐丰年也没想到，韩墨今天居然会给他这么多的赏钱。 他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这平日里府里赏赐的东西，就算是有也全都被他爹娘收去了。 这次这两吊钱对他来说，这还真是意外之喜了。 “这是什么？” 春桃有些疑惑的看着韩墨。 “还能是什么？我从济王府里给你要来的好玩意！” 一直等他走了之后，韩墨这才打开了那个长长的包裹。 “呀！这是地衣？” 春桃只是摸了下那东西，立刻就惊喜的叫出了声。 “地衣?” 听她这么一说，韩墨也明白了过来。 看来，这应该是羊毛地毯在这个年月的叫法了。 不过，这对韩墨来说，倒是无所谓了。 “二哥儿，你干嘛把这些东西都卷在这个里面？” 二人说话之间，春桃已经迫不及待的解开了那捆地毯。 打开之后，就已经能看到里面摆着个各色的小东西。 显然，这应该是各府给的回礼了。 “嘘！” 韩墨赶忙朝着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卧室的位置。 春桃的眼睛一亮，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好了，明天开始，对外她就是我的侍妾了！这东西一会我给你搬到你们两个那屋里去，到了晚间的时候，你们也能暖和些。” “二哥儿，要不然，你过几天再去一次吧！” 春桃说话之间，一脸财迷的看着那些回礼。 “你当人家傻呢？我真要是三天两头去，不得被人赶出来啊！” 韩墨直接翻了个白眼，这才动手把那些皇子们给的回礼往屋里搬。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一边干活，一边哼着小调，韩墨的心情还真是美极了。 那些红糖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三十贯而已，但是现在，这里这些东西随便拿一样出来，那价值不都得在几十贯上下。 尤其是那些瓷器上面，很多上面还打着宫里的印章。 这些东西这要是在后世，那随便拿一套出来，绝对都得是几个小目标啊！ 澄心堂的纸，李廷珪的墨，光是这些东西，那绝对都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 据说这玩意几乎是专供皇家使用，民间想弄到这东西，那绝对是有价无市。 虽然韩墨的字虽然比起真正的大家差点味道，但是，在如今这个年月，自己不用拿来显摆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嘛！ “哼！” 听着韩墨荒腔走马的小调，采薇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哼？你以后在外人面前就是我的侍妾了，让人听到算怎么回事？来，给爷笑一个！” 韩墨直接翻了个白眼，然后语气轻佻的说道。 “无赖子！” 果然，采薇骂了一句直接扭过头，再也不看韩墨。 “这就无赖了？你可别忘了，是谁救得你？你难道不知知恩图报是何意吗？你难道不知何为受人点水恩，理当涌泉相报吗？” “你干嘛去？” 韩墨的话还没说完，采薇居然冷哼一声直接朝着门外就走。 “我说你这么晚了上哪去？” 韩墨没好气的问道。 “如厕你也管吗？” 让韩墨没想到的是，采薇说起这话来，居然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不是都说女子以温柔娴静为美吗？上厕所也至于这么大声？” 听着她走远了，韩墨一边嘟嘟囔囔，一边检查了下自己床头的暗格。 虽然那女人应该已经很小心了，但是，韩墨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摸出了一张绣着春宫图的手卷，然后把那本账册包裹好了之后，这才直接放进了暗格中。 这下子，韩墨的心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最起码，这鬼女人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自己会把东西藏在这里吧！ 收拾完了残局之后，韩墨这才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然后直接躺在了床上。 嗅着枕头上传来的阵阵幽香，韩墨还真是一阵的陶醉。 这女人虽然凶了点，但是真要是娶回家熏熏屋子好像也不错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鬼女人的身材好像还真是挺火爆的啊！ 就是不知道她要是穿上比基尼是什么样子呢？ 想着想着，韩墨的嘴角居然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登徒子！” 第41章 再遇黑衣人 “你是不是除了这句话就没别的话说了？可别忘了这是我的房间！” 虽然有点心虚，但是韩墨嘴上可没有任何的退缩。 “你给我出去！” 那女人一边说话，一边手腕一翻，直接从衣袖里再次摸出了那把小巧的匕首。 “出去就出去，有什么大不了的！”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撇了撇嘴。 这女人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她身上有伤，在她养好伤之前，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定时炸弹。 再说了自己最重要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了，自然没必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 “哼！” 眼看着韩墨朝外走去，那女人居然冷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哼？如果不是看着你身上有伤的话，我早就把你……” “把我如何？我十三岁那年就杀了两个铁鹞子，要不是我身上有伤的话，你真以为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是我的对手吗？” 看着她一脸气愤的样子，韩墨的瞳孔不由得一缩。 铁鹞子可从来都不会单独活动，十三岁就能上战场杀敌，这女人的背景好像还真有点不简单啊…… 看着韩墨若有所思的样子，那女人立刻也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一咬牙一跺脚，直接和衣躺在床上，然后，用床上的皮裘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你安心睡你的好了，我今夜就在这里读书咱们两个井水不犯河水！” 韩墨对这女人更加的好奇了，十几岁的年纪就能够上战场，这家伙莫不是将门出身？ 若是将门的话，那这范围可就更小了。 大宋有名的将门说来说去，一共也就那么几个而已。 可是，如果是大宋将门的话，又怎么可能会派人来寻蔡京的麻烦？ 难道他们就不怕事情败露了之后，受到蔡京的报复吗？ 蔡京的手腕之强，可不是一般的酷烈。 当年的元佑党人碑，可就是他的杰作。 就连司马光都没有躲过这一劫，更不用说那几个将门了。 “你若是敢对我起歹念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听韩墨这么一说之后，那女人直接从被窝里伸出了一只玉手，顺便扬了扬手里的匕首。 “也不看看你什么身材？跟个搓衣板有什么区别？不仔细看都分不清楚正反面，好像谁都能看得上你一样！” “你无耻！” 那女人说话之间猛的一下把手里的匕首丢了出来，还真是把韩墨给吓了一跳。 “我说你这是谋杀亲夫啊！知不知道是要浸猪笼的！” 韩墨不说还好，他越说那女人越生气，腾的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好男不跟女斗，你身上有伤我不愿意跟你动手！” 韩墨立刻举手投降。 “晚了！” 一个女子被人如此羞辱，哪怕她明知道这小子是在故意激怒她，可是依然没办法平静面对。 “先说好我可不是怕你，我只是不想伤了你！” 眼看着那女人朝着他冲了过来，韩陌直接一个转身，扭头就朝屋外跑去。 “你给我站住！” “傻子才站住让你打呢！” 那女人身上毕竟有伤，没走出两步牵动伤口，动作不由自主的就慢了下来。 这房间里是没法呆了，难道自己今天晚上又要到书房去将就了吗？ 站在小院之中，韩墨一阵的无奈。 “二哥儿，你怎么还不睡？” 听到韩墨开门的声音，隔壁的小房间里顿时就传来了春桃的声音。 “我睡不着，出来活动活动，你们先睡吧，甭管我了！” 看来今天晚上还是只能到书房去将就一晚上了，韩墨还真是有点郁闷。 本来想从这女人的嘴里套出点有用的东西来，可是没想到，自己好像低估了这家伙。 清冷的月光下，韩默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朝着书房走去。 只是还没走到书房，就看到书房里面的灯好像亮着。 韩墨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这间书房只有韩嘉彦和他有资格进入，就连平日的撒扫工作，都只有春桃代劳。 现在这个时候，这书房里居然多出了一个人来，这事情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那女人能够进入书房，而且能把东西光明正大的藏在书房里，这件事情已经让韩墨感觉很意外了，现在居然又多出一个人来！ 很显然，要么这家伙就是那女人的同党，要么就是这家伙听到了什么风声！ 但是无论哪种，对于韩墨来说似乎都是一个好消息。 蹑手蹑脚的靠近书房，一直走到了近处之后，顺着窗户的缝隙往里看去，果然，一个黑衣人手中拿着一个火折子，正在书架上仔细的翻找什么东西。 侧耳细听了一阵，确认四下无人之后，韩陌这才猛地一脚踹开了房门。 “嗖——” 让韩墨没想到的是，那人的反应极快，他这边才刚刚破门而入，那人手中持着一卷书已经直接丢了过来。 而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就如同是狸猫一般，几乎只是一个闪身的功夫，两个起落之间，居然直接破窗而出了。 “藏头露尾，既然来了，连见一面都不敢吗？” 韩墨虽然神力惊人，但是在这速度上面确实就差了不少。 只是几个起落之间，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眼看着那人消失在黑暗之中，韩墨这才悻悻得再次折了回去。 还真是没想到，这才来到大宋朝没几天，自己居然接连遇到了武功高手。 这还真是让韩墨对于金大侠笔下的碧海潮生曲，降龙十八掌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只不过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虽然已经立了春，可是这晚上本就寒冷。 再加上现在这窗户都破了，门也坏了，这屋里自然更是没法呆了…… 难不成，自己要在家里面露宿街头吗？ 把灯笼点燃之后，韩墨一边自嘲的笑了笑，一边检查着刚才被那人丢出来的那本书。 《绿野仙踪》，这可能是这年月难得的闲书了，只不过，这玩意儿明显是放在杂文一类的书架上。 而且那家伙翻找的位置，似乎也全部都是杂文游记之类的地方，要是这么说起来的话，他和那鬼女人好像并不是同一伙人啊…… ps:元佑党人碑，是宋徽宗崇宁元年，蔡京拜相之后，为了打击自己的政敌，所以将司马光以下三百零九个官员的罪行刻在碑上，力在端礼门外，三百零九名官员连同他们的后裔，被禁止参加科举考试永不叙用，时称党人碑。 因为这些人都是因为元佑年间，司马光拜相之后，尽数废除王安石新法获罪，又称元佑党人碑。 铁鹞子，西夏人的重装骑兵部队，由当年的西夏皇帝李元昊所创建，因为浑身上下穿着铁甲，所以被称为铁鹞子。 《绿野仙踪》，这是一本北宋年间的玄幻小说，不是国外的电影。 第42章 贵人？ “小官人，您没事吧？” 就在韩墨为难的时候，徐三宝终于带人赶到了。 “我倒是没什么事情，只不过那歹人朝那边跑了，你们最近这几天可得小心一些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窗口的方向。 “你们几个到那边去给我搜一搜，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给我跑了！” 听韩墨这么一说，徐三宝立刻把脸一板，朝着那些家丁们喊了一声。 那些仆役们顿时也不敢耽误，朝着棍子打着火，把一路朝着韩墨手指的方向搜查而去。 “小官人这屋里边可少了什么东西？” 虽然说印刷术有了长足的进步，可是，这座书房里面的很多藏书还是十分珍贵的。 平日里就连徐三宝都没有资格到这间书房里来，现在这时候居然遭了贼，他的心里面还真是有点忐忑。 “暂时看起来倒是没丢什么东西，只不过这些书都被翻乱了，窗户也在打斗之中被撞坏了！” 看着面色忐忑的徐三宝，韩墨皱了皱眉，然后随口说道。 要说这家伙跟那人是一伙的，好像又有点不太像。 毕竟别的地方也就罢了，这间书房里面的藏书要是丢了几本的话，作为主要责任人，韩嘉彦恐怕会直接把他活活打死。 毕竟这里面还有很多藏书，那可都是难得的孤本。 “回头让人把这书房好好的修一修，然后让人加强戒备，这件事情就暂时不要声张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徐三宝脸上的表情。 “多谢小官人回护之恩！” 听韩墨这么一说，徐三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韩墨总算是暂时放心了，看来并不是他。 自从女人来了之后，这稀奇古怪的事情还真是接连不断。 看样子，自己这次好像真的是惹上了一个大麻烦，这让韩墨有些心烦意乱。 “好了，今天晚上你得找人在这里守着了，这些书丢了的话，后果你自己知道的！” 韩墨说完之后拿了一盏灯笼，这才再次返回了自己的小院。 只是他这边刚要进屋，屋里顿时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进来了！” 韩墨赶忙干咳了一声，然后说道。 “你还敢回来！” 刚一听到韩墨的声音，那女人立刻咬牙切齿了起来。 “刚才有个黑衣人，在我的书房里来回翻腾了半天！” 眼看着那女人又要准备动手，韩墨赶忙说道。 “黑衣人？” 果然，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那女人立刻没了动手的意思。 “不是你的同伙吗？” 趁着她惊愕的时候，韩墨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 “你不用在这里诈我，我哪有什么同伙？” 那女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原本是准备脱口而出的，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韩墨也没想到这女人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快，这还真是让他有点失望了。 “行了，我可不是故意想要占你的便宜，实在是因为书房的窗户都被打坏了，我今天晚上也只能在这里将就一宿了，你睡你的觉，我看我的书好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然后这才拿起了那本《绿野仙踪》。 虽然说没有后世那种漫天飞吊炸天的技能，只不过这本书还是让韩墨看得津津有味。 还真是没想到，原来千年之前就已经有人开始写这种玄幻小说了。 看来，无论是古人还是后世的现代人，对于成仙还真是有种执念。 哪怕明知道这种事情是虚幻的，可还是有无数的人喜欢。 “那柜子里不是还有几张毯子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看着韩墨哈欠连天的样子，那女人忽然开口说道。 “怎么？你是想和我同床共枕吗？其实仔细说起来的话，要是你自荐枕席，小爷说不准还真就从了你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偷偷观察着那女人的表情。 “登徒子！” 那女人没好气地抓起枕头直接丢了过来，韩墨倒是也没客气，反手接住之后直接放在了鼻尖嗅了一下。 “话说你身上用的胭脂水粉到底是谁家的？回头我还真应该多买些回来！” “哼！” 看着韩墨无赖的样子，那女人干脆一生气直接把脑袋缩回了被窝里。 “不说就不说嘛，哼什么哼！” 吵架这种事情，要是有一方根本不搭理你的话，你还真是吵不起来，就算是韩墨一直在找茬，但是奈何人家完全不接茬。 这耳听得外面的更鼓都已经敲了三声，韩墨这才从柜子里掏出了几张羊皮做的褥子，干脆在地上打了个地铺。 “二哥儿，你怎么睡这里了？” 第二天一大早，春桃刚一进屋就看到韩墨居然在地上打了个地铺。 “还能怎么办？奈何打不过人家呀，你看她那个凶巴巴的样子！” 韩墨一脸委屈的坐了起来，然后指了指那个正在怒目而视的女人。 “噗——嗤——” 看着韩墨脸上的表情，不光是春桃没忍住，就是那女人也跟着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经过了这两天的短暂相处，那女人也算是看出来了，韩墨其实也就是嘴上口花花而已。 这要是换个人的话，以他的功夫想要对她做点什么的话，恐怕她就只剩下以命相搏了。 “行了，你这么早叫我做什么，这还早呢！” 听着她们两个的笑声，韩墨没好气的说道。 “这可不怪我，是徐管家刚才派人来说，那边府里有人来报，说是有位贵人想要见你，让你今天务必要到那边府里去一趟！” 眼看着韩墨有点生气了，春桃赶忙说道。 “贵人？” 韩嘉彦可是驸马都尉，连他都说是贵人了，难不成是宫里来的人？ “我知道了，你把我那件太学的袍子给我找出来吧！” 韩墨皱了皱眉，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估计韩嘉彦直接就替他挡了，毕竟他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应付考试。 现在连韩嘉彦都挡不住的人，那身份不就已经呼之欲出了吗…… 难不成，自己今天要见的会是那位书画皇帝吗？ 第43章 人靠衣装 “那件袍子倒是不用了，那边府里给您送来了一套新衣服！” 春桃一边说话，一边捧过来一个盒子。 “连衣服都准备好了？” 韩墨还真是有点意外了。 这下子他更加确定了，看来自己今天要见的人还真是有点非比寻常了，难不成自己真的要走大运了？ 真要是能够跟那位书画皇帝见上一面，在他面前再留下一个好印象的话，那对自己接下来的仕途，可真的是有莫大的好处啊。 昏君也有昏君的好处，反正韩墨现在时间紧迫，如果不能在那场大变来临之前爬到足够高的位置上的话，恐怕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将会是镜中花水中月。 “行了，把衣服留下，你先出去一下吧！” 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里面的衣服之后，韩墨硅油的撇了撇嘴。 自己的这个便宜叔爷爷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光看料子也知道，这玩意儿绝对不便宜！ “那行吧……” 听到韩墨这么一说，春桃有些失望的扭头走了出去。 看着小丫头那委屈的背影，韩墨差点没笑出声来，这小丫头还真是人小鬼大。 “我说你不回避一下吗？” 小丫头走了，但是坐在床上的采薇却没有任何动弹的意思。 “有什么要回避的，又不是没见过？” 采薇不屑的说道。 “有道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直接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衣服。 “你无耻！” 眼看着韩墨居然就这么开始脱衣服了，那女人忽然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是你说又不是没见过吗？” 韩墨不屑的撇了撇嘴，还真以为是个见过大世面的，说了半天原来是个假把式。 “你到外面去换！” 那女人没好气的说道。 “凭什么这是我的房间？你只是身上受了伤又不是不能动弹？你要不出去我就在这里换了！” 韩墨一边强忍着笑意，一边板着脸说道。 “无赖子！” 虽然嘴上恨得牙根直痒痒，但是那女人还是扭头走了出去。 “偷看别人换衣服会长针眼的！” “谁要偷看你的！” 听到的女人愤怒的回答之后，韩墨的心里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一边打着口哨，一边再次来到了床头的暗格前。 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暗格的机关，确认没有开启过的痕迹，而且也没有任何手脚之后，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暗格。 看到那春宫图包裹着的账册，现在还在里面老老实实的躺着，韩墨的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那女人并没有想到这里，小心翼翼地把一切都复原之后，韩墨从自己的头上扯下了一根头发，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暗格的缝隙中。 也幸好他来到这里已经三个多月了，要不然的话，这身上的衣服穿起来还真是有点麻烦。 韩佳燕给他准备的这身衣服华贵至极，从里到外全部都是上好的白叠布。 圆领大袖，穿起来的确是精神不少。 他的相貌原本就很出众，穿上这身襕衫之后，整个人更是有种飘然出尘的气质。 可惜现在没有镜子也没有手机，要不然的话韩墨一定很想给自己来张自拍。 “二哥儿，你穿好了吗？” 就在韩墨臭美的时候，春桃忽然在外面说道。 “好了，进来吧！” 韩墨一边整理自己的头发，一边随口说道。 春桃原本是有些失望，不过看到那女人很快也被赶出来之后，那点失望立刻就被她丢到了九霄云外。 就算是和韩墨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可是现在看到韩墨身上穿上这身礼服之后，还是忍不住一阵的失神。 “怎么样？好看吗？” 看着小丫头目瞪口呆的样子，韩墨笑了笑说道。 “好看！就像画里的人儿一样！” 小丫头两眼放光，一边说话一边不住的点头。 “这头发太费劲了，还是你来帮我吧！” 这衣服好看是好看，这是上面的这个帽子实在是有点费劲。 一个人还真有点收拾不过来，尤其是韩某这样的新手，这穿衣服简直就跟上刑差不多。 “咯咯咯，二哥儿，我看你以后可以每天都这么穿！” 小丫头一边手脚麻利的，帮韩墨处理着头发，一边随口笑着说道。 “偶尔穿一次就行了，这衣服穿起来实在是太费劲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撇了撇嘴。 这种宽袍大袖的衣服实在是有点不太适合他，穿在身上虽然有种别的气质，但是活动起来实在是有点费劲。 听他这么一说小丫头当时也没有多说什么，手脚麻利的帮他处理好头发之后，还特意把一面铜镜拿过来让他照照镜子。 “算了算了不看了，还是赶紧往那边去吧！” 那边可是一大早就过来通知了，韩墨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今天这样是能够见到皇帝的话，对自己来说可是一个难得的机遇。 只不过面见皇帝的礼节他现在还有点生疏，趁着现在时间还早，还是应该早点到韩嘉彦那边去摸摸底。 像徽宗这样的昏君，很多时候做事情完全都是依靠他自己的感觉。 自己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他，那才真的是比窦娥还冤了。 “你不吃饭了？” 看着韩墨急匆匆往外走的样子，小丫头赶忙问道。 “不必了，那边府里有更好的，今天晚上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韩墨一边往外走，一边哈哈大笑的说道。 那边府里一大早的派人来请，徐三宝当然不敢有任何的大意了。 一大早就让自己的儿子准备好了马车，在韩墨的院子外面等着。 “小官人，俺爹让俺把您送到府里去！” 韩墨前脚刚刚出门，立刻就看到了徐丰年那张笑脸。 “回头替我谢谢你爹，出发吧！” 这本来也是题中应有之意，韩墨倒是也没有过分的客气。 一路来到了公主府之后，韩墨立刻就发现了情况的不对。 他虽然不怎么常来这边，但是今天也立刻发现了，这从里到外几乎所有的下人全都换了个遍。 看样子自己的猜测是没错的，这下子韩墨还真是有点激动了，自己就这么见皇帝了？ 第44章 岳父和皇帝 “墨哥儿，你怎么现在才来？” 就在韩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找个人问一下韩嘉彦在哪的时候，刘金福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 “到底是什么贵人？这幅阵仗摆的实在是太大了点吧？” 韩墨故作不知的问道。 “我的小官人，这话可不能乱说！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些人可全部都是捧日军的精锐！” 看着韩墨这副口无遮拦的样子，刘金福差点没被他活活吓死。 赶忙把韩墨拉到了一旁，小心翼翼的叮嘱道。 “捧日军？那今天来的是......” 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韩墨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甚至都不用装，脸上这副惊讶的表情已经自然极了。 “好了好了，这可是你自己猜到的，不是我说的。” 刘金福四下看了看，这才带着韩墨一路朝着后面的暖阁而去。 “你小子今天来的倒是挺早的，应该还没用早饭吧？给他拿个碗来！” 韩墨才刚刚进门，韩嘉彦已经主动招呼着他坐下。 韩墨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接过了下人递过来的碗筷，韩墨直接就开始大快朵颐了起来。 “还是叔祖大人了解我！这早上出来的急，的确没顾上用早饭！” 这一边吃，嘴里还一边嘟嘟囔囔的说着。 “还是看你小子顺眼，不像是你的几个不成器的叔叔，这一个个到了我跟前的时候，吃个饭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看着韩墨这副挥洒自如的样子，韩嘉彦忽然笑了说道。 “叔祖大人，您这是在说我脸皮厚吗？” 韩墨有些尴尬的说道。 “哈哈哈哈，你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是吧？刚才在外面应该也看到了吧，不瞒你说，官家一会儿可就到了！” “真的是官家？可是我现在就是个无名小卒，这个会不会……” 幸福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韩墨现在真的还没做好准备。 就在刚才进门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万一这位书画皇帝，要是忽然心血来潮考校起自己的学问来的话，那自己可就真的丢人丢大了！ “无名小卒？不不不，你今天才是真正的主角。几天之前你的确是个无名小卒，可是那天几位皇子可都在，你那首破阵子就是官家也赞不绝口啊！” “正好你那位岳父大人进京述职，为了让你那位岳丈大人提前看看自家女婿，官家可不就特意把你招来了！” “岳父大人？” 韩墨的嘴角一阵抽搐，不至于吧…… 这世上的事情真的有这么凑巧吗？ 自己今天居然一下子要见到两个青史留名的大人物了吗？ 无论是折可存，还是那位书画皇帝，那可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 “那可不！不过你倒是也不用紧张，就凭你的这副相貌，那老东西就偷着笑去吧！” 大宋朝以文御武，即便是折家也算是将门世家，折可存更是当朝的名将。 但是在韩嘉彦看起来，折家的女儿能够嫁到韩家来，折可存也还是高攀了。 韩墨虽然不是韩家的嫡系子弟，但是，就凭借着这首破阵子，也能够看出这小子现在也算是胸有沟壑。 反观折家，他们原本就是党项人，若不是因为折夫人和韩墨的母亲当年也算是手帕交，而韩某的父亲当时也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选人，无论如何，这桩亲事韩家是不会认的。 毕竟，虽然朝廷并没有明确的律法规定，但是士人之中还是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士大夫，不得迎娶异族女子为正妻。 也就是因为韩墨的母亲已经故去了，韩嘉彦也不忍心辜负他母亲的一番心思，所以这才捏着鼻子认了这桩婚事。 要不然的话，以他的秉性，说不准悄悄的就把这婚事给他退了。 “话是这么说，只是……” 这两辈子加起来韩墨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就算是他是个滚刀肉，现在这时候这心里面又有种莫名的紧张了。 毕竟这皇帝和老丈人一起来，这天底下谁受得了…… “老爷，官家马车马上就要到了！”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刘金福低声的在门外说道。 “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这才刚刚辰时三刻，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虽然有些奇怪，不过，韩嘉彦还是不敢耽误，结果手巾擦了擦手之后，直接带着韩墨朝着正堂走去。 韩家的正堂里，齐国长公主赵淑领着韩家的几个晚辈，已经早早的等候在一旁了。 “韩墨拜见长公主殿下！” “墨哥儿不用客气，你一会儿就站在我身侧好了，今天毕竟不是正式的觐见，你倒是也不用太过紧张，就执晚辈礼就可以了！” 他们夫妻二人伉俪情深，眼看着韩嘉彦对韩墨如此重视，再加上今天皇帝可是点了名要见韩墨，赵淑对他可算是格外关照了。 “多谢长公主殿下提点！”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的心里总算是有底了。 好在今天并不是正式的场合，要不然的话光身的礼节就足够让他的命了。 按照自己那个原主留下来的记忆碎片，觐见皇帝的礼节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零零总总大大小小的规矩加在一起，足足有几百条。 不过今天这样的非正式场合，那可就太多了。 估计也只有在韩嘉彦的家里，才能够这么随意吧。 “好了，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多礼，咱们说起来也是一家人，以后没人的时候，不用老这么殿下殿下的！” 礼多人不怪，赵淑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却不由得高看了韩墨一眼。 “老爷，官家的马车进坊门了！” “走吧，随我出去迎接！” 片刻之后，听到皇帝的马车马上到了，韩嘉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带着浩浩荡荡的一家人一路朝着正门而去。 “十一哥，你今天来的怎么这么早？” 他们这边刚刚到门口，一个身材高挑的中年男人已经在下车了。 齐国长公主赵淑立刻笑着说道。 “我这不是合计许久未见大姐了，今天特意早来一会儿吗！” 听他们说话，韩墨心里明白，看样子这位就是那位书画皇帝了。 虽然不是正式场合，但是他还是不敢直接直视，一边低着头，一边偷偷的用眼睛的余光偷瞄着面前的皇帝。 “臣，驸马都尉韩嘉彦，见过官家！” 齐国长公主说话可以随意，但是韩嘉彦就不行了。 毕竟君臣有别，礼数大于天，尽管不是正式的场合，不用身着朝服迎接。 可是他还是一板一眼的，朝着赵佶行了个礼。 “偏偏你礼数多，不是都说了嘛，咱们之间不论则个！好啦好啦，嗣长前几日刚到，我今天可是来帮他一起看女婿的！这韩家的墨哥在哪儿呢？让我来瞧一瞧！” 听皇帝这么一说，韩墨人忍不住嘴角一阵的抽搐，貌似今天自己的面子有点大呀，只是不知道自己这张脸能不能接得住…… “韩墨拜见官家，见过折上阁！” 【作者有话说】 ps：折可存，字嗣长，他在宋史中没有单独的传记，所以只能零星看到，折可存的差遣是河东第四副将，阁门宣赞舍人，也就是西上阁门使，这虽然是非正式场合，但是，两人初见，有皇帝在他只能称呼为折上阁。 十一哥，宋徽宗，赵佶是神宗第一十个儿子，和齐国长公主平辈，所以称他为十一哥。 第45章 青楼天子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6章 做舔狗的潜质 韩墨无声的朝她点了点头，这可是真正的神助攻了。 这两个老头子的交锋，他实在是不方便在场。 无论帮那边，似乎都不太合适，这种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谈吧！ 反正对于这门婚姻，他本身就没有多大的兴趣。 反正乱世将临，带着两个小丫头活下去才是真的。 至于别的，他实在是没时间想那么多。 一路跟着皇帝和赵淑来到了后面的暖阁里，赵淑立刻就带着徽宗来到了鸟笼前。 “咦，这雀雀居然开始吃食了？” 赵淑一边说话，一边做出了一脸的惊喜表情。 韩墨的嘴角一阵的抽搐，如果没猜错的话，接下来就是马屁时间了。 “哈哈哈哈，大姐，你这雀雀不是养的挺好的吗？毛羽鲜亮，叫声清脆，虽然这身上有几根杂羽，需要好好的修剪下，不过，还算的上是上品啊！” 赵佶对于这些东西熟悉无比，只是一眼上去，已经说的头头是道。 “官家你是没看到，这小家伙都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食了，今天你一来居然开口了，这小东西还真是有灵性！” 听着这拙劣的马屁，韩墨差点没笑出声来。 不过，他这脸上还是一脸淡淡的微笑，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恭喜官家，官家洪福齐天，就是鸟兽也知道感恩了！” 赵淑的话音未落，赵佶身后的太监立刻跪在地上开始接茬。 韩墨整个人都懵了，这特么也太不要脸了吧...... 不就是鸟吃了个食？ 这跟皇帝有个锤子关系？ “哈哈哈哈，大姐你就别在这逗我开心了，我们之间还需要这样吗？我可是听说你府里的厨子又作出了几道新菜？让他们端上来给吾尝尝？” 赵佶可能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直接转移话题了。 “官家你这消息倒是灵通的很，这汴京城里的事情，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赵淑一边说话，一边直接吩咐下人去准备。 “那是自然，这汴京城里的事情，朕想知道的，可没人能瞒得住！” 不知道为什么，皇帝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居然一转，直接看向了韩墨。 韩墨的心里咯噔一下，这老小子好像有点似有所指的意思啊！ 难道说，自己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皇帝全部都知道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韩墨还真是感觉后背上一阵的冰凉。 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啊，那可是蔡京贪污的证据。 不过好在，皇帝似乎并没有追究他的意思。 “大姐，你说这孩子小小的人儿，哪来那么多的感慨呢？那首破阵子写的是真好，大有直追苏学士的架势！” 说着说着，赵佶忽然话锋一转，直接把话题再次扯倒了韩墨身上。 “小子孟浪了，不敢当，陛下如此夸奖苏学士学贯古今，哪里是小子可以比拟的！” 开什么玩笑，韩墨自己还是得有点自知之明的。 自己偶尔做个文抄公也就算了，跟书画皇帝谈诗词，这不是闲着没事找虐吗？ 虽然自己肚子里的诗词歌赋倒是也不少，可是问题在于，现在这个年月，行酒令都能玩出花来，以自己的本事，这要是穿帮了可就好玩了。 “不错不错，果然是个可塑之才！想想苏学士当年，少年成名之后，孟浪了许多年，直到中年这才豁然开朗，自成一代宗师，你年纪轻轻，就能如此才高八斗还能如此谦卑，果然是块上好的璞玉！” 韩墨忽然感觉有点牙疼了，很好，很强大，自己这是说不明白了吗？ 怎么这才刚开始见面，皇帝居然给了自己这么高的评价。 还真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有做舔狗的天赋。 这还真是让人有点无语了啊！ “官家可不常夸人，墨哥儿，你还不谢恩？” 眼看着韩墨呆立在那，赵淑赶忙说道。 谢恩？ 谢什么恩？ 韩墨一时间还真是没反应过来，这剧本怎么感觉有点怪呢？ “多谢官家！” 不过，韩墨嘴上可不敢有一点怠慢，赶忙拱手弯腰作揖。 “朕记得，你是内舍生？” 赵佶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道。 “不敢隐瞒官家，小子之前蹉跎岁月，此次大病之后，整个人豁然开朗，只愿好生进学早日为官家分忧！” 这可是好机会啊！ 听着赵佶把话题往这个上面扯，韩墨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 “果然是忠良之后，年纪轻轻就知道为朕分忧！你那句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实在是让朕都几度落泪！” 赵佶说到这里的时候，居然真的摇头叹息了一声。 “官家可是有什么难心事吗？” 赵淑适时的出来捧哏。 “还能是什么事情？不过是些朝堂上的龌龊事罢了，淮东、京畿的灾情才刚控制住，江西、广东两界又有盗匪横行！这天下就没个消停的时候！那些刁民就不能安生的过日子吗？非要打家劫舍！” 赵佶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长叹一声。 韩墨的嘴角一阵的抽搐，这可真不能怪皇帝不知民间疾苦。 问题是，赵家的皇帝除了太祖太宗之外，这剩下的皇帝出过汴梁城的都能一只手数得清。 他哪里知道，这完全就是因为他修艮岳搞出来的花石纲闹得，就因为这玩意，现在都快掏空这沿途的百姓了，这完全就是官逼民反！ 一块太湖石从开采到运输，这一路上耗费的钱财本身就很惊人了。 再加上那些贪官污吏的盘剥，人家说他祸国殃民真的还算是轻的了...... 但是，这个问题实在是有点敏感，韩墨还真是不好开口。 他虽然知道很多内情，但是，那些人一个个身居高位，自己现在就是个平头老百姓。 虽然说有个太学学子的身份，但是，在那些人面前就是个弱鸡，这个时候谈论这种事情，那不是找死吗？ 但是问题是，这话赶话都说到这里了，要是不捧一捧皇帝好像真的有点说不过去啊！ “陛下何不向两府的相公问计？” 韩墨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 “两府的相公？相公们现在恐怕都在等着看朕的笑话呢！哼！要不是朕没有那个本事，还真是想看看他们的心肝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赵佶说着说着，居然冷哼了一声。 “官家说笑了！” 韩墨一愣，倒是没想到，皇帝居然对几个宰相有这么大的意见啊！ “当然是说笑了，难不成，朕还真能去做那等桀纣之事吗？人心隔肚皮啊！” 赵佶说着又是一声冷笑。 韩墨的心脏不争气的跳了两下，这可是好机会啊！ 要不要动手呢？ “陛下，您若是想知道百姓们如何看诸位相公，何不亲耳听听呢？” “亲耳听听？如何听？” 赵佶一下子来了兴趣。 第47章 神助攻 “官家虽然富有四海，但是说到底，无论您如何勤政爱民，却始终还要通过层层官吏的转达，官家还不照顾他们，从几位殿下之中挑出一位来，代替官家到民间去走一走！” 韩墨说完之后，整个人朝着赵佶作了个揖。 在这种事情上，他原本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 只不过，看完了蔡京的那本账本之后，就算是韩墨都感觉这百姓们的日子，恐怕都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 他虽然自问自己不算是什么圣人，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要是能够接着这件事情给皇帝留个好印象，对自己之后的计划还是很有好处的。 “这个办法倒是新鲜的很！” 赵佶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之后，这才看着韩墨笑了起来。 “官家，这孩子只是随口一说，要是说错了，你可不许跟他计较！” 虽然赵佶现在脸上在笑，但是赵淑却清楚，这伴君如伴虎啊！ 虽然说太祖皇帝当年曾经留下过誓碑，国朝不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者。 但是，像她这样皇室出身的公主殿下，当然知道这世上有的是办法让人生不如死。 而且，韩墨出的这个注意虽然简单，但是，这要是传到了那些有心人的耳朵里，恐怕还是会给他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大姐言重了，这孩子说的很对，朕虽然富有四海，但是，说到底朕听到的看到的，都是人家想让朕看到的！就像咱们的蔡相公，就连这家里的奴才都个个有了差遣啊！” 听赵佶这么一说，韩墨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啊！ 蔡京卖官弼爵的事情，其实在朝廷里面根本已经不算是什么新鲜事了。 只不过是，蔡京他们父子大权在手，连带着外面还有无数党羽支持，皇帝身边又有童贯、王黼、梁师成这样的大太监支持。 再加上徽宗对他敬无限度的包容，所以这才无人能动。 可是现在看来，好像这位书画皇帝似乎对蔡京已经没有了太多的耐心了啊！ 自己手里的东西要不要拿出来呢？ 韩墨只是犹豫了一瞬间，立刻就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己现在只不过就是一只小蚂蚁而已。 躲在一边扇扇阴风，点点鬼火就足够了。 至于剩下的事情，还是留给那些大人物们去办吧。 徽宗话说到这个份上，无论是齐国公主还是韩墨，都已经没办法往下接了。 所以韩墨也就只能在那里装哑巴了，好在徽宗也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你这主意出的的确是不错，朕得赏你点什么！” 上下打量了韩墨一眼之后，徽宗的眼睛忽然一亮。 “朕记得，你好像是个太学内舍生？” 徽宗忽然来了兴趣。 “回官家的话，小子给先祖丢人了！” 说起自己这位前身的光荣战绩，就算是韩墨也有点脸红了。 皇帝只要稍微了解一下就能知道，自己这个内舍生的身份，实在是水分有点大。 如果不是因为韩嘉彦的关系，恐怕他早就已经被踢出太学了。 “年轻人总有些孟浪，就算是正年轻的时候，也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你既然是忠良之后，又有心替朝廷出力，我看朕就赐你一个官身如何？” 赵佶说话之间，饶有兴趣的看着韩墨。 “小子多谢官家赏赐，只是，小子还是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去考个官身！” 听完了皇帝的话之后，韩默的心里顿时一阵狂喜，不过狂喜过后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他现在已经是内舍生了，只要想办法能够参加今年的大考，凭借着那一箱子卷纸，再加上这高的出奇的录取率。 他多多少少应该能混个同进士出身吧！ 要是运气好一点的话，没准皇帝一高兴还能给自己一个进士及第。 这两个之中无论是哪一个，总要比这个皇帝直接给的官身强太多了。 要知道，在大宋朝的官场上，那可是有鄙视链的。 除了进士科出身的那些人，剩下的人甚至都不被天下的文官视作同类人。 反正这前前后后也不过就是一两个月的事情，韩墨虽然着急，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还是分的清的！ “那既然是这样的话，不如这样好了，按律来说，你是没有资格参加今年大考的，朕就赐你一个参加大考的资格如何？” 赵佶一愣，不过，看向韩墨的眼神之中更多了几分欣赏。 “学生韩墨，多谢陛下赏赐！” 韩墨顿时大喜，立刻朝着赵佶再次拱手作了个揖。 “官家，你这可有些拔苗助长了啊！这要是墨哥儿考不上的话，那可让他如何自处？” 就在这个时候，赵淑这个神助攻再次在背后帮了韩墨一把。 “哈哈哈哈，大姐说笑了，朕看上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考不上？” “墨哥儿，还不谢谢官家！” 这下子可是真的稳了啊！ 韩墨的心里一下子就有底了！ 这和直接宣布自己进士及第有什么区别，皇帝的话可是金口玉言！ “韩墨多谢官家厚爱！” “好了，起来吧！今天不是正式场合，用不着这么多礼。” 不得不说，韩墨这张脸实在是加分太多了。 尤其是在徽宗这种书画皇帝面前，皇帝对他的第一印象好的不行，再加上韩墨刚才的小主意，而且还是出身名门。 当然了，还是少不了那首破阵子！ 有了这几方面的原因相加，韩墨就算是想不发达，恐怕都不行了！ “官家，殿下，可以用膳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的侍女走了进来，温言说道。 “吾今天还是饿了，大姐，那吾今天可就不客气了！” 借着这个机会，韩墨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天，总算是有点眉目了啊！ “官家尝尝这道红烧鲤鱼如何？保准官家之前没吃过！” “哦？” 听赵淑这么一说，赵佶一下子也来了兴趣，接过了筷子之后从鱼腹上夹起了一筷子，然后直接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咦？” 第48章 碧玉如意 “官家怎么说？” 看着赵佶脸上惊讶的表情，赵淑笑着问道。 “这做法倒是也不算新鲜，只是为何这味道却好了这么多？” 正所谓食不厌精，烩不厌细，这位书画皇帝这一辈子可是穷奢极欲，对于美食的评价自然也是很有心得。 “官家你看此物！” 赵淑一边说话，一边打开了桌子上摆放着的一个紫金盒子。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啊！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韩墨都忍不住要拍案叫绝了。 他这边还在一门心思的想着，怎么才能把红糖送上皇帝的餐桌。 可是却没想到，他冥思苦想，找不出来的借口居然就这么被齐国公主给直接推了上去。 “这是何物？” 赵佶有些疑惑的捏起了一块，然后放在鼻尖嗅了一下。 “这个还是让墨哥儿来说吧，说起来这东西还是他弄出来的。” 齐国公主一边说话，一边朝着韩墨使了个鼓励的眼色。 “哦?” 赵佶一下来的兴趣。 “回官家的话，此物的名字叫做红糖，乃是小子从糖霜和蜜糖之中提纯而出！” 看着皇帝那张感兴趣的脸，韩墨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用春秋笔法，把制作的过程一笔带过了。 这个倒不是他小气了，实在是因为现在这个年月，想要弄出一个赚钱的法子，实在是太难了。 他手里的确有其他的办法，但是问题是那些东西无一不是需要大本钱的。 他现在最缺的不就是本钱和时间吗？ 至于说穿越者敛财最快的办法，酿酒、制盐这两样东西，现在还是算了吧！ 宋代对食盐和酿酒实行的官私合营的办法，但是，具体的制度说白了就是个大坑。 哪怕是那些豪商巨贾，面对这些缺德带冒烟的士大夫，最后也只能是倾家荡产，更不用说他这个小白了。 “还真是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个七窍玲珑心！此物可以生食吗？” 赵佶再次夹了一块鱼肉之后，放在嘴里仔细的品味了一下，这才问道。 “生食倒是也可，只不过此物的甜度太高，用来做甜汤倒是刚刚好。” 这可是发财的好机会呀，韩墨说话的时候，每一个字都小心翼翼的在脑子里过三遍。 “这个就是用此物做成的甜汤，官家不妨尝尝看，倒是也有一番风味！” 赵淑一边说话，一边给皇帝盛了一碗汤。 “果然别有风味，最是适合现在饮用，这喝完之后，倒是正好驱散身上的寒气！” 赵佶只是尝了几口，就开始赞不绝口。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在给赵淑面子，还是这东西的确是不错。 但是，他这金口一开，韩墨的心里真的是乐开了花。 “官家要是喜欢，这回头我让人给官家送些到宫里饮用！” 眼看着差不多了，赵淑直接说道。 “如此甚好！不过，这朕也不能白拿晚辈的东西，你且说说看，你想要什么赏赐？” 赵佶一边说话，一边笑着看向了韩墨。 韩墨心里都要骂娘了，我说要什么你给吗？ 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 什么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的，你倒是往上整啊！ 不是说皇帝赏赐的时候，都是给房子给地吗？ 你倒是整啊！ 你让我自己说这不是明摆着耍赖吗? “官家说笑了，小子弄出此物只是为了孝敬叔祖大人和公主殿下，想要答谢他们二位多年来对小子的照顾，能得官家喜欢这就是小子的荣幸，哪里还敢要什么赏赐！” 这出来混，场面话当然是少不了了。 虽然心里还在暗暗的腹诽，不过韩墨嘴上还是说道。 “这孩子生性纯孝，倒是让官家见笑了！” 眼看着韩墨对答如流，赵淑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笑着帮他收尾。 “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好孩子就应该有赏赐！普通的金银俗物倒是有些辱没了这孩子的一片孝心，有了！朕，就把这东西赏赐给你好。” 徽宗说话之间，直接伸手从自己身边的小太监手里，接过了他手里拿着的一柄碧玉如意，然后直接递给了韩墨。 “这可使不得！这不是元妙先生赠给陛下的碧玉如意吗？此物如何能赠与他人？” 韩墨才刚刚准备接手，赵淑忽然开口说道。 听她这么一说，韩墨这伸出去一半的手，也只能缩了回来。 “大姐说的严重了，不过就是一个小玩物罢了，正好这孩子马上也大婚在即，既然朕今天遇上了，此物倒是正好合个好彩头！” 赵佶说话之间，亲自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然后伸手放到了韩墨手中。 “这......” 韩墨这下子也有点犹豫了，虽然他也没弄明白，什么元妙先生到底是谁，但是貌似这玩意儿好像有什么纪念意义，这一时之间他还真是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接受。 “既然是陛下赏赐的，那你就留下吧！” 赵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淑这才朝着韩墨无声的点了点头。 “多谢官家赏赐！” 韩墨双手接过之后，朝着赵佶深深的作了个揖。 “好了，你且到前面去看看他们两个聊的怎么样了，倒是也不用在这里站规矩了！” 这眼看着该办的事情都办了，赵淑笑着对韩墨说道。 “诺！” 一直从暖阁里出来了之后，韩墨这才打量起了手里的这枚碧玉如意。 这东西通体青光流转，里面就仿佛是有一泓清水一般，无论是雕工还是材质，绝对都是上上之选。 虽然这玩意儿明显没办法变现有点遗憾，但是，好歹也算是聊胜于无吧！ “墨哥儿，你手中之物从何而来？” 捧着这柄如意刚进前厅，韩嘉彦顿时就一脸严肃的站了起来。 “这、这是官家刚才赏赐的！” 韩墨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反应这么大。 “官家赏赐的？” 韩嘉彦说话之间，差点没把自己的胡子给扯下来。 “这......” 这下子不光是韩嘉彦傻眼了，就是折可存也愣在了当场，这东西也是能赏给外人的吗？ “你可知道，这东西是何物吗？” 看着韩墨疑惑的表情，韩嘉彦苦笑着说道。 “这不就是一柄如意吗？” 韩墨面色古怪的问道。 “元妙先生说，陛下乃是上帝长子，长生大帝君，这柄如意，就是长生大帝君的随身法器，恽王和太子可是求了几次都没到手啊......” “咳——咳——咳——” 韩墨一阵咳嗽，手里的如意差点没到地上。 这下子，韩墨算是明白了，这特么哪里是赏赐，这是烫手的山药啊！ 【作者有话说】 元妙先生：著名的神棍林灵素，知道观音菩萨为什么叫观音大士吗？就是这货的功劳，强行把佛教并入道教，虽然没有成功，但是，还是改变了很多东西。 第49章 韩墨的打算 “我能把这东西还回去吗？” 苦笑了一下之后，韩墨赶忙问道。 “你觉得呢？” 韩嘉彦也是一阵的苦笑，还真是没想到，皇帝今天居然算计到了自己头上。 这明显是要拿韩墨做法啊！ 这下子他是真的有点儿后悔了，从皇帝进门开始，他就该想到这一点的。 虽然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太学生，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现在也算是有文名在外，而且又是折家的女婿。 本身还是出自于相州韩家，这不是上好的棋子吗？ 无论是哪来做法还是拿来牵制，绝对都是上上之选啊！ 任谁都看得出来，皇帝现在有废长立幼之心，太子那边不想俯首就戮，可是郓王这边有一只野心勃勃地想要上位。 现在这个时候，正是朝局混乱的时候，皇帝在这个时候把碧玉如意丢出来，这不明摆着就是在拿韩墨来试探他们吗？ 皇位之争，无论是放在哪朝哪代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态势。 远的就不说了，光是本朝的章惇，哪怕是贵为宰辅，不也是因为一句，端王轻扶不当立，最后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吗…… 韩墨这样的一个太学生，卷入这样的争端里面，那不只剩下死路一条了吗？ “现在怎么办？” 折可存犹豫了一下，然后看着韩嘉彦问道。 “还能怎么办，官家都已经出招了，这不明摆着是要拿咱们两家做法吗？” 韩嘉彦说完之后，直接冥思苦想了起来。 折可存那边倒是还好说，毕竟，这几年来辽国的情势一天不如一天。 朝中不断的有人一直在上书，要求朝廷对辽国用兵。 折家世袭麟府丰三洲之地，无论是在军事地位上还是在政治地位上，基本上都是处于不败之地。 只要他们不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无论是谁上位到最后对于他们只能是拉拢。 这也是将门世家的优势之一，可是韩家就不一样了，虽然说，韩家也算是簪缨世家，可真要是卷入这种争端里面，这要是压错宝了，到最后恐怕也难逃章惇的下场…… “现在说这些怕是没什么用了，我看不如这样好了，就让墨哥儿跟我回去好了，回到府州完婚之后，我给他补个录事参军的位置，以后就在军中混个职位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折可存想了想然后说道。 “哼！你觉得官家费了这么大的心思，能让你把人带走吗？” 韩嘉彦冷笑了一声，直接反驳道。 “二位长辈，不如听我一言如何？” 韩墨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哦？你且说说看!” 听韩墨这么一说，韩嘉彦倒是也没有阻止他的意思。 “不错，说说你的想法！” 折可存也存了几分考校之心，认真的盯着韩墨。 “其实，这件事情虽然是个难题，但是，对小子来说，何尝不是个机会呢？” 韩墨定了定神，这才说道。 “火中取栗，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可就是万劫不复！” 韩嘉彦率先说道。 “火中取栗固然难，不过，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不知道叔祖和世伯现在更看好谁？” 韩墨笑了笑，然后看向了韩嘉彦。 “自然是如今的官家了！” 韩嘉彦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耍了个滑头。 韩墨的白眼都快飞到天上去了，这不明白着是在耍赖吗？ “二位看这棋盘，这象戏虽然只是游戏，但是，为何是执红先行？” 韩墨心里明白，这算是韩嘉彦对自己的考验，自己不表示一下，是没办法让这老家伙拿出真东西来的。 毕竟，这可是搏命的买卖，恐怕这件事情处理不好，将会影响这老家伙对自己的态度。 这个无关什么亲情不亲情，毕竟，他坐在现在的位置上，这是要替家族考虑的。 为了韩墨一个人，搭上韩家这么多条人命，这可不是一个划算的买卖。 “为何？” 韩嘉彦还真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这不就是个规则吗？ “四个字而已，名正言顺！” 韩墨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更看好......” 韩嘉彦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头沾了点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一字。 无论是韩墨还是折可存，现在当然都明白，这说的就是当今的太子。 “不！现在官家正是春秋鼎盛之期，无论是谁，只要官家点头，那不就是名正言顺吗？” 韩墨笑了笑，然后这才看向了韩嘉彦。 “说说你的想法！” 韩嘉彦的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奇光，这才是他刚才出的考题的正解。 皇帝现在正当壮年，无论是谁在这个太子的位置上，只要没有登上皇位，那就一切都有可能。 在这个时候，想要卷入这皇子的争端里，那不是找死吗？ 无论韩墨投向太子还是郓王，恐怕最后都没什么好结果。 毕竟，没有那个皇帝喜欢看到自己还能活动的时候，自己的臣子就开始讨好自己的儿子。 韩琦当年能做，那是因为他位高权重，再加上，当时的皇帝实在是仁宗啊！ 仁宗嘛！ 这个谥号已经说明了一切，脾气这么好的皇帝，从古到今都是数的出来的。 现在这个可不是仁宗那样的软柿子，真要是弄起来的话，恐怕韩墨可没什么好下场。 “陛下无非是想看看自己的这些儿子们谁更堪造就，所以，只要小子做好自己，不偏不倚，这何尝不是一个青云直上的机会！” “三殿下对你可是多有青眼啊！” 韩嘉彦笑着说道。 “郓王性格急躁，做事情太过功利了些！” 韩墨直接说道。 这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经很多了，其实韩嘉彦这样的老狐狸如何不明白。 郓王虽然现在闹得欢，但是，他的性格缺陷实在是太大了。 权谋之心太重，这个不是问题，但是，做事太过功利，韩墨说的已经很客气了。 不客气一点的说，那就是目光短浅了！ 目光短浅，何以为君？ “不错，不错！” 韩嘉彦看向韩墨的眼神之中，欣赏之色更加的浓郁了。 “有点意思！” 折可存的眼中也是多了几分欣赏之色，折家需要的不就是这样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吗？ 【作者有话说】 ps 章惇:王安石变法的干将，北宋著名的政治家，宰相，士可杀，不可辱，这个成语说的就是他的故事，但是，在哲宗去世之后，力主简王赵似，说了一句“端王轻浮，不当立”彻底的得罪了徽宗，徽宗上位之后找了个借口把他给贬斥出京，高宗时期，更是禁止他的子嗣出仕，后来，在宋史之中更是给归类到了奸佞传，可以说是政治投机失败的典型了。 第50章 以不变应万变 郓王韩墨都没看上，至于其他的皇子，韩嘉彦甚至都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几个皇子之中可堪造就的实在是有数的很。 这矮子里面拔将军，真正走进了群臣是视野的，其实也不过就是这么两个而已。 其他的几位皇子，不是说他们没有机会，只能说是现在根本不值得下注而已。 “既然如此，那你准备如何去做？” 许久之后，韩嘉彦再次问道。 “以不变应万变！小子不过是个太学生而已，专心学业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实在不是小子考虑的事情！” 韩墨笑着看向了两个老狐狸，这两个老东西，这明摆着还是在考验自己。 “不错，不错！老夫看来是瞎担心了！” 韩嘉彦满意的点了点头。 “到底是韩家的种！” 折可存毕竟还是将门出身，这夸人的话也说的如此的别致...... “哈哈哈哈，嗣长，你觉得这孩子配的上令媛否？” 韩嘉彦说话之间，很是欣赏的看了看韩墨。 韩墨今天还真是很给他长脸啊！ 就光是今天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他已经看到未来韩家的兴旺发达了。 真要是能够达到一门三宰相的地步，那自己就算是死了，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哈哈哈，我可没有说过不满意啊！那丫头现在也在汴京城里，依我看，不如回头就给他们找个日子，先把这婚姻大事给办了吧！” 折可存笑着说道。 “此言甚是！我也正有此意，他母亲早亡，父亲又在外地为官，我看这件事情就由我来操办好了！” 韩嘉彦一时间直接来了兴趣。 从今天皇帝的态度上，也能够看的出来，只要宋辽之间的战事还没有结束。 折家上下还是会受到朝廷的礼遇，在加上韩墨的出身，只要他能够进入官场，恐怕在未来的宋辽战事之中，想要快速上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既然如此，那咱们可就说好了！” 折可存说话之间，再次看了韩墨一眼。 “可否容小子说一句？” 韩墨整个人一愣，这什么情况，怎么话还没说几句事情扯到自己头上了。 他连这新娘子都没见过，难不成就要被人这么结婚了...... 虽然说在如今这个年月，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要说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娶一个自己素不相识的女人，他还真是有点不甘心。 “婚姻大事，未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小孩子家家的，掺和这些事情做什么？你就好好的看你的书好了，等春闱过后咱们挑个好日子，给你们把事情给办了！” 韩墨还没有往下说，已经直接被韩嘉彦给挡了回来。 “我......” “好了，这件事情都是早就定下来的，你只管好好的读你的书好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你倒是不用操心了。折家的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了些，不过，在太学附近倒是也还有一套宅子空着，日后就算是给你们小两口安家之用了，回头我让人收拾出来，到时也正方便，你现在搬进去。” 世人都说丈母娘看女婿看对眼了，越看越顺眼。 可是现在看起来，这老丈人看女婿看顺眼了，好像也是越看越顺眼。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韩墨居然也要成了汴梁城里有房的成功人士了...... “这个倒是不必了，他若是觉得城外庄子住着不舒服的话，我这府里空的房子多了，只管搬回来住就好了！” 韩墨还没说话，韩嘉彦已经不同意了。 这不管怎么说，两个人现在还没成婚，这女婿直接搬进老丈人的房子里说出去，好像确实是有些不太好听啊。 别人丢得起那个人，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我这个人到底是个粗人，心里并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左右是要给他们的，到底如何处置，你们自己看着办就好！” 听韩嘉彦这么一说之后，折可存一下子也明白了过来，这是自己说错话了，立刻朝着韩嘉彦拱了拱手说道。 “城外的庄子清静倒是正适合读书，我就先在城外庄子上住着好了！” 韩墨清了清嗓子，然后赶忙说道。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好了，毕竟还是要以学业为重，过两日开学也该重新开学了，这眼看着大考临近，你的功课准备得如何了？” "已经在准备了！" 虽然韩沫的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但是他心里也明白，在这件事情上恐怕自己是很难有发言权了。 不过，好在距离大考还有一段时间，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就是不知道折家的那个女儿，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说实话，他心里原本对于折家的那个小姐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的，但是看完了折可存的这张脸之后，他现在已经开始在祈祷。 这姑娘可千万不要随着他爹呀...... 跟这两个老头子说了一阵闲话，又重新回到大堂里，陪着皇帝小心翼翼的吃了一顿饭，一直到天黑时分，韩墨这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二哥，你回来了！” 刚一进门韩嫣就直接迎了出来。 “春桃呢？怎么没看见她？这天色这么晚了，你们可吃饭了吗？” “春桃到那边院子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干什么去了，这都已经去了一晌午了，现在还没回来！” 小丫头一边说话，一边两眼放光的盯着韩墨手里的食盒。 虽然说在宋代，十三四岁的姑娘已经可以准备要嫁人了。 但是，这身上多多少少还是带着不少孩童的天性。 “我从那府里给你带的好吃的，你去把她找回来，倒是正好可以开饭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马车上搬下了4个大大的食盒。 今天招待皇帝，准备的饭菜自然也是丰盛的很，连带着给韩墨打包回来的这些食物，也一个个全部都很上档次。 “那你等我下！” 闻着饭菜的香味，韩嫣直接扭头就朝着外面走去。 “听你的口音，你应该是汴梁人氏吧？” 韩嫣走了之后，韩墨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进门之后就看到那女人斜靠在床上，两只眼睛正在发呆，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听你的口音，你应该是汴梁人氏吧？” 韩墨忽然来了兴趣随口问道。 “你别想从我嘴里再套出点什么东西来！” 两个人打的交道多了，那女人现在对韩墨都已经开始有一种莫名的警惕感了。 “我这次不找你打听那些乱七八糟的，我跟你打听个人，跟你们的计划不相干的人如何？” 韩墨一边陪着笑脸，一边问道。 “那你且说说看吧，不过我不保证会回答。” “你可听说过折可存有个女儿，现在也在汴梁城中！” 韩墨眨了眨眼，然后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你见过她长得什么样子吗？”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顿时来了兴趣，她要是不认识的话应该直接回答不知道。 既然她反问自己了，那很显然她应该是认识的！ “见过是见过，只是我为何要告诉你？” 那女人一边说话，一边一脸警惕的看着韩墨。 “小气！实话跟你说了吧，其实那是我未婚的妻子，这眼看着婚期将近，我这不是想看看自己未来的妻子到底长什么样子吗？这万一要是丑八怪的话，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那你觉得她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说起来也是奇怪，她们两个人水火不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那女人的表情居然变得有些娇羞了起来。 “我回来的路上倒是也听人说过，这女人十几岁的时候就曾经上过战场，曾经和西夏人打过仗，据说长得膀大腰圆，大饼脸朝天鼻，绿豆眼......” “无耻！” 韩墨的话音未落，一个枕头已经直接飞了过来。 “喂喂喂，我说我的未婚妻子，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韩墨赶忙伸手接住枕头，一脸警惕的看着那女人。 第51章 这也太假了吧！ “无端端的坏人名节，还说不是无赖！” “我......” 韩墨一阵的无语，实在是不知道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你的伤该换药了，这是给你准备的金疮药！赶紧收拾下，然后出来吃饭！” 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韩墨实在是懒得跟她计较。 这女人就是个定时炸弹，还是赶紧让她养好伤，然后找个机会让她滚蛋为妙。 “你......” 眼看着韩墨要走，那女人忽然又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你该不会是不舍得我吧？” 韩墨半开玩笑的说道。 “登徒子！” “我说你除了无赖和登徒子是不是就不会说别的了？你就放过人家登徒子吧，人家不过就是跟自己的丑老婆多生了几个孩子，关宋玉屁事。” “你们就因为宋玉长得好看，就相信他的鬼话，一篇登徒子好色赋，把人家当成了好色之徒骂了上千年了！积点口德吧！” 韩墨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这两句话都快赶上她的口头禅了。 “噗——嗤——” 看着韩墨那激动的样子，那女人也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多笑一下不行吗？明明长了一张漂亮的脸，非要每天绷着脸！” 韩墨一边走一边随口嘟囔着。 等他走了之后，看着那桌上放着的一包金疮药，那女人的目光终于柔和了一些。 “二哥儿，你看这是她们今日做出来的东西！” 韩墨才刚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春桃已经一路小跑地跑了进来，顺手把手里的东西拿给韩墨看。 “不错，不错！已经算是上品了！” 韩墨掰了一小块之后，放进嘴里尝了一下。 没错，慢慢的全是蔗糖的甜味。 “真的？” 小丫头一边说话，一边满是期望的看着韩墨。 那样子还真是像极了一个做了好事，等待着是家长夸奖的孩子。 “那还有假？果然不愧是心灵手巧的小春桃，只是跟我看了几次，就全都学会了！” “我哪里小了......” 让韩墨没想到的是，春桃居然红着脸嘀嘀咕咕地说道。 “哈哈哈哈，好好好，不小了行了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朝着春桃已经开始发育的身体瞄了一眼。 好像的确是有点开始起伏的意思了，不过，很快他就想起了屋里的那位。 人这么瘦，也不知道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居然可以这么长成这样...... “二哥儿你欺负人！” 春桃的嘴巴一撇，眼睛里全是雾气，几乎都要哭了。 “我......” 韩墨一阵的无语，这什么跟什么啊...... “哪有，我就是开个玩笑嘛！好了，我的今天带回来的可全都是好东西，再放一会凉透了可就不好吃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拉着春桃走进了外间的屋子。 “我去叫采薇姐姐来吃饭！” 被韩墨拉着小手，春桃的脸上顿时就红了，虽然心中有些甜蜜，但还是挣开他的手直接朝着里间跑去。 对于女人之间的感情，韩墨很是无语。 这才几天的时间，居然都开始叫姐姐了。 看来，自己好像太小看这女人了，这家伙居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和春桃这么熟了。 吃过了晚饭之后，韩墨这才再次拿起了韩嘉彦给自己准备的书籍。 到了深夜时分，韩墨直接很自觉地在地上打了地铺，老老实实地钻进了被窝里。 两人也算是有了一些默契，居然出奇地没有再拌嘴。 韩墨也知道，现在这府外几乎全都是开封府的暗探。 所以，现在这个时候，他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到底要怎么才能把这丫头给弄出去，还真是让韩墨有点头疼。 “若是我带你入城，你可有脱身的法子？” 韩墨琢磨了很久之后，忽然问道。 “皇城司的探子必然也在寻我，我身上不能有伤，不然，恐怕牵连甚多！” 黑暗之中，采薇小声的说道。 “那你便在这里安心养伤吧，只是，明日我需要到太学中进学，你自己在家中要小心行事了！我总觉得，这府中恐怕也有探子......” 韩墨犹豫了下，然后说道。 “嗯！” 太学开学，这还真是个大日子。 一套繁琐的祭祀先圣的礼节下来，就是韩墨都觉得有些头晕脑胀了。 让韩墨没想到的是，他在人群之中居然还看到了个熟人！ “韩兄，你这是在看什么？” 眼看着韩墨在发呆，站在他旁边的一个学子小声地问道。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韩墨很快想起了这小子相关的资料。 陈东，字少阳。 算是韩墨在太学里不多的几个学子了，这小子比韩墨大两岁，今年虽然只有二十岁，但是，这家伙却每天都韩兄韩兄的叫着。 虽然这只是日常性的称呼，但是，韩墨却总疑心，这小子是不是在装嫩。 “少阳兄，你看，这太学还真是什么人都能进来了！” 韩墨笑了笑，然后指了指人群之中的蔡术。 “那是蔡相公家的小衙内？” 果然，陈东这小子人头比韩墨熟悉极了。 “没错，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啊！” 蔡术这小子不学无术，这在汴梁城里也是出了名的，居然连这样的货色都能进太学了。 而且，这小子身上穿的居然是上舍生的袍服，这还真是让韩墨一阵的不忿。 看来，蔡京应该也是闻到了味道，所以这次这才不惜发动关系也把自己的孙子给送了进来。 看来，这一届的殿试还真是好玩的很啊！ “哼，一个不学无术之人，居然直接进了上舍，这朝廷还真是暗无天日！” 眼看着这种明目张胆的作弊行为，陈东也是不屑的说道。 不过，他这么一说，韩墨也是老脸一红，好像自己比起蔡术来，似乎也没强到哪去...... “韩墨何在？”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上穿着一身绿袍的官员走了进来。 “韩墨在此！不知阁下是？” 几个月没来，这人韩墨还真是有点眼生，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谁。 “本官乃是新任太学学正秦会之，官家特旨，韩墨文才惊世，特许韩墨进入上舍！你稍后便随我前往上舍读书吧！” “诺！”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陈东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这特么也太假了吧！ 文采惊世？ 韩墨？ 你怎么不说这小子是诗仙再世啊？ 第52章 冤家路窄 “既然如此，你就跟我走吧！” 秦会之说完之后，直接一脸高傲的朝着旁边的上舍生专属的书舍走去。 “少阳兄，小弟先失陪了！” 韩墨说完之后，整个人直接朝着陈东拱了拱手，这才直接跟了上去。 一路转过了几个回廊之后，韩墨这才来到了上舍生的书舍。 这地方他还真没来过，平时的时候，他太学都不怎么来，更别说这个专属上舍生的地盘了。 上舍生，其实已经算是一只脚踏进官场了。 按照三舍法的规矩，上舍生进入上舍之后，除了每年的朝廷大考，上舍内部也会不断进行内考。 品学兼优者，可直接被授予学官，除了偶尔那么几个韩墨、蔡术这样的滥竽充数者，剩下的人可以说已经全都是大宋教育的精英人物了。 “以后，你就坐在这里！这是你的衣服，自去换好衣服，安置自己的俗物，稍后会有先生过来授课！” “诺！” 刚来到上舍，韩墨明显对这里好奇的很。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这里的优越性。 内舍生在内舍学习的时候，虽然也会有专门的房间可以让他们中午小憩片刻。 可是，想想大夏天的八个人挤一个房间，就知道那屋里是什么味道了。 现在可就不一样了，这里直接升级成了一人一屋。 虽然很小，但是，比起那边的情况已经是好太多了。 在杂役的带领下，韩墨匆匆的换好了衣服，这才重新来到了上舍的书舍。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只是刚一进门，韩墨就发现了蔡术这个家伙。 有意思的是，蔡术和他居然成了左右的同桌。 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是你！” 蔡术终于也发现了韩墨，这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了。 “蔡兄居然还记得我？这可真是韩墨的荣幸了！” 韩墨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 上次从蔡术那里弄来的钱财差不多花光了，现在这家伙居然又送上门来了...... “你就算是化成了灰我也记得你！” 蔡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那样子几乎都恨不得把韩墨给当场咬死了。 “我兄这是何意？你这可不符合圣人的仁恕之道啊！”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蔡术的下三路。 这事情才过去几天，蔡术受伤的位置又那么的凑巧，哪里有这么容易就好了。 现在别说走路了，就算是坐着的姿势都无比的诡异。 “你！” 蔡术的牙都要咬碎了，这他娘的才是真正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要不是自己上次的太过倒霉，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放过这个小子。 “我什么？蔡兄，你当初做下的恶事我可都的没有揭穿你，你可别忘了，这马上可就要大考了，若是有人拿着那张服辩出去告官......” 听韩墨这么一说，蔡术整个人直接就蔫吧了。 大宋朝的科举制度现在虽然形同虚设，完全以三舍法取士，但是，这进入上舍的第一条可就是身世清白！ 良家子这三个字，在如今这个年月，这就是官场的入场券。 他要是惹上了官司的话，就算他爷爷是蔡京，那他也得被人给排除在大考的名单之外。 如果是往年的话，这错过了大不了下一年再说。 可是今年不一样，就算是蔡京也嗅到了不好的味道。 不光是那些士人们了，就算是皇帝现在都有点顶不住压力了。 说不准什么时候，这三舍法可就要取消了。 一旦三舍法取消，哪怕他是宰相的孙子，这想要进入官场，那也得跟那些学子们一样挨个考试，从解试、礼部试、殿试一步步的考上来！ 而且，按照他的情况来说，他爷爷虽然是宰相，但是，无论是按照蔡家的原籍回兴化军仙游县参加解试，还是直接参加京畿的解试，这难度可都不是一般的高。 这两个地方可都是文风鼎盛之地，就凭他这个不学无术的废物，想要杀出重围想屁吃吧...... “你威胁我？” 蔡术一脸怨毒的看向了韩墨。 “不不不，我兄误会了，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千万别惹我，要不然的话，啧啧啧.....” 韩墨说到这里的额时候，脸上虽然在笑，但是，那威胁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你给我等着！” 蔡术狠狠的咬了咬牙，然后索性直接扭过头去，打算来了眼不见为净了。 好在，这上舍的教习来的还算是及时，二人也没有时间再继续废话了。 第一次听这些上舍的教习讲课，韩墨还算是好一些，他虽然基础差，但是，前世的时候也算是个国学爱好者。 这杂七杂八的书籍还是看了不少，多多少少还是能跟先生有点精神上的共鸣的。 可是蔡术就不一样了，没过多一会的功夫，整个人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而且，这一边睡觉还一边流口水，那恶形恶状的样子，还真是让韩墨一阵的无语。 两人本来就结下了梁子，韩墨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放过他。 上舍的这些教习们很显然已经收到了消息，所以，哪怕这小子现在在睡觉，但是，那位教习居然还是视而不见。 上舍的学子们一个个马上都要进入官场了，虽然有些不忿蔡术，但是，现在自然也不会有人表现出来。 毕竟，蔡京可不是好惹的！ 这几年来，因为弹劾蔡京最后家破人亡的人，那可是大有人在啊！ “先生，学生有个问题，不值当讲不当讲！” 就在那位教习准备让学生们自己学习一会的时候，韩墨忽然站了起来。 “讲！” 那位教习也是一愣，韩墨是个什么鸟他也听说了，这小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忽然写了一首词就被提拔进入了上舍。 现在看着韩墨那副坏笑的样子他就知道，这小子八成是准备要使坏了。 “敢问先生，若是有人于先圣画像之前污言秽语有辱斯文，我等应当如何处置？”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还看向了旁边的蔡术。 “别走，让本衙内亲一个......” 蔡术十分配合的来了句梦话。 得！ 这下子，那些看热闹的学生们，一个个都跟着他一起看向了蔡术。 第53章 碰瓷的？ 这下子，就算是这教习再想包庇蔡术，这众目睽睽之下，现在也不得不做下样子了。 “砰——” 气呼呼的来到了蔡术的身边之后，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重重的在蔡术的桌子上抽了一下。 蔡术几乎是下意识的，蹭的一下直接跳了起来。 “这里是太学的上舍，你若是还是这般的话，不如干脆回府去睡个通透！今日，我罚你抄写论语十遍，明日辰时之前给我带到学堂上来！” 看着蔡术那张睡眼朦胧的脸，教习的脸上也挂不住了。 只能黑着脸瞪了他一眼，然后这才扭头走了。 “啧啧啧，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啊！这到了太学里都能安然酣眠！” 虽然这种惩罚对于蔡术来说，根本就不疼不痒的，甚至，韩墨都能想象，蔡家的家奴晚上辛苦抄书的样子。 但是，能恶心一下这小子，对他来说，这也是不错的消遣了。 “你给我等着！” 就算是蔡术再傻，现在也知道是这小子在搞鬼了。 只能红着一张脸，恶狠狠的放了句狠话。 韩墨才没有在乎他的意思，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混过去这次的考试，然后就是自己的卖糖生意了，现在哪有心思在这跟他胡搅蛮缠。 虽然现在自己这名气倒是打出去了，但是，怎么才能让生意找上门来，这还真是个麻烦事。 太学的学习还是比较松散的，每天固定早晚是两次教习教授课程。 其他时间都是属于学生自己自习，虽然韩墨的这个前身实在是菜的可以。 但是，好歹也是韩家长大的，这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基础的。 再加上他现在这个超级好用的脑子，还真是给韩墨增加了不少的信心。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韩墨这才结束了自己一天的太学生生活。 这从太学里一出来，就是韩墨都感觉自己精神一振。 没出走出多远，就能闻到空气里满是各种吃食的香味，再往前走几步，立刻就看到了满街都是刚刚出摊的小贩。 看着这充满生活气息的夜市景象，还真是让韩墨的心情有点莫名的熟悉。 曾几何时，自己也曾经带上三五好友，一百块钱夜市吃到饱的。 只是现在，时光匆匆，转眼已是千年，自己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和他们重聚了。 就在韩墨愣神的功夫，忽然有人直接一头撞在了韩墨身上。 韩墨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自己大腿居然被人给抱住了。 “哎呦，你可不能走啊！你打碎了我老婆子祖传的玉镯子，你怎能一走了之啊！” 卧槽！ 碰瓷的！ 韩墨的嘴角一阵抽搐，这是什么情况？ 自己这身上还穿着太学生的袍服，现在居然有人敢来找自己碰瓷？ “兀那小子，看你也生的白白净净，也是一副读书人打扮，你怎能作出此等恶事？” 果然，韩墨还没说话，已经冒出了两个满身刺青的壮汉。 看样子，这应该就是同伙了，韩墨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你说我摔碎了你的玉镯子，可有人看到？” 韩墨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直接看向了地上那个抱着自己大腿的婆子。 “当然有人看到了，他们兄弟二人王二、王三就是证人！” “没错，我们兄弟亲眼看到你刚才在巷子里打碎了这位婆婆的镯子的！” 得！ 听他们这么一说，韩墨直接确定了，这三人根本就是串通好的。 “看来，我现在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既然如此，那走吧！” 韩墨笑了笑，然后直截了当的说道。 “走？往哪走？” 三人显然没想到，韩墨这小子居然如此的淡定。 这和他们之前的料想好像不一样啊！ “怎么？韩兄你这打碎了别人的东西就想走，这可不是我辈读书人的做法吧！” 就在这个时候，蔡术带着自己的几个狗腿子直接从人群中走出来了。 明白了！ 肯定是这小子搞得鬼，韩墨立刻就想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这小子这分明是想找茬啊！ “一走了之？被人攀诬，哪有一走了之的道理，这里既然说不清楚，咱们自然应该换个能说清楚的地方去了！” “什么地方？” 那三个碰瓷的家伙立刻有点警惕了起来。 “自然是开封府了！出了这种事情，咱们除了开封府还能去哪？”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冷笑着说道。 “开封府？” 听到韩墨这么一说，三个碰瓷的立刻有点怂了。 “当然了，不然呢？”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打量了一下蔡术。 “跟他去，本衙内给你们作证！” 蔡术这才是真正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作为始作俑者，他自然是不会让韩墨这么容易就脱身。 “不、不用这样吧.....” “是啊，你就赔个几十贯钱不就行了，何必去惊动官府......” 不光是那婆子怂了，就是那两兄弟也有点懵了。 “少废话，我家衙内让你们去就去！” 蔡术身后的一个狗腿子直接恶狠狠的骂了一句，那碰瓷三人组直接就一缩脖子。 看样子，这事情应该就是他搞出来的了！ “有意思，几个刁民居然敢攀诬太学生，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活腻歪了！徒一千里啊！” 韩墨冷笑了一声，然后直接扭头就走。 听着韩墨的话，三人立刻全都换上了一副死了老子娘的表情。 看着他们三个那蔫不拉几的样子，蔡术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这夜市上人这么多，他现在也只能是用眼神威胁了。 韩墨这家伙不是一般的鸡贼，这走路的时候，专门挑着人多的路走。 而且，还十分贴心的站在蔡术和那碰瓷三人组的中间，完全不给他们任何交流的机会。 “站住，尔等何人？不知道这里是开封府吗？” 就算是他们再怎么磨蹭，这天色完全擦黑的时候，一行人也来到了开封府外。 “在下乃是太学生韩墨，今日下了学之后，路遇歹人攀诬，无奈只能到开封府来求个清白了！” 不等他们说话，韩墨已经直截了当的说道。 这下子，那碰瓷三人组一下就懵了，刚才光想着看蔡术的眼神了，没想到，这一时不察，居然直接原告变被告了！ 第54章 为官之道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5章 无事献殷勤 “章大人还真是好眼力，就是不知道，我要是不在这里的话，大人是不是准备把他们都给锁拿下狱打死了事了！” 蔡术冷笑了下，然后就准备摆谱了。 “小衙内说笑了，这可是在开封府，这里可是天子脚下，谁敢在这里做此等不法之事！” 让韩墨没想到的是，章少游居然十分的硬气。 韩墨还真是有点奇怪了，这家伙大壮的额胆气啊! 他这么做，难道就不怕这事后蔡家的人来找回场子吗？ 还是说，这小子身后另有所恃！ “不必说那些没用的，今天这件事情，大人准备如何处置？” 蔡术一边说话，一边扫了韩墨一眼。 他现在也是有点骑虎难下了，虽然他身后的小厮办事不利，但是，这毕竟是他的人，现在要是丢下说不好还要怎么节外生枝呢！ “什么怎么处置？这不是明摆着吗？哦，我明白了！小衙内放心！” “明白了？既然如此，那今日的事情就麻烦章大人了，我等先告辞了！” 听章少游这么一说，蔡术的脸上终于换上了一幅笑容。 “来呀，给我把这个污人清白的恶奴拿下，拖下去，给他先来五十杀威棒！” 蔡术的脚还没迈出去，章少游已经直接下令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他这么一说，蔡术立刻就扭过头来，怒目相视。 “小衙内刚才难道不是让本官从严处理吗？您可是蔡相公家的小衙内，这些人居然敢打着您的名头在外面为非作歹，那还了得？” 章少游一副关切的模样，那样子让韩墨差点没笑出声来。 看来，这位章大人，那还真是个妙人啊！ “你！” “小衙内不用放在心上，这点小事不过是举手之劳，这谢仪什么的就算了，毕竟，这让人说蔡相公的家人贿赂朝廷命官，那就不好了！” 蔡术整个人都要气疯了，但是，现在他还真是说不出别的话来。 这汴梁人最喜欢看热闹，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现在这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现在他要是乱说话，那不是给自己找茬吗？ “你给我等着！” 现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蔡术也只能丢下一句狠话，就带着剩下的人扭头走了。 “大人，这三人如何处置？” 蔡术走了之后，蔡家的奴仆也被拿下了，这碰瓷三人组现在也傻眼了。 他们只能跪在地上不住的求饶，至于逃跑什么的，还是别开玩笑了。 他们都是有家有口的人，就算是跑的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啊！ “小官人，这三人如何处置？” 章少游笑着看向了韩墨。 那意思很明显了，这三人要交给他处置了。 “大人说笑了，他们既然犯了王法，这自然是应该由大人按照律法处置！” 韩墨自己心里明白，人家就是跟自己客气一下，给自己个面子而已。 自己要是真的说话了，那才是真正的不识抬举了。 “既然如此，来人，给我先把他们带下去，仔细审问一番，看看他们还有无其他恶事！” 章少游深深的看了韩墨一眼，眼神之中的欣赏之色更深了几分。 “诺！” 听到章少游的命令之后，那些官差立刻一拥而上，直接把那碰瓷三人组给带了下去。 “今日多谢大人还我清白，学生在此谢过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朝着章少游拱手为礼。 “小官人客气了，现在都已经要下值了，不如咱们寻个地方小坐片刻如何？” 这下子，韩墨是真的有点摸不准，这家伙到底要玩什么花样了？ 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太学生而已，他对自己居然这么客气，很显然这件事情应该是另有隐情。 那只碧玉如意就算是别有深意，应该也只是对几位皇子有用。 他这个开封府的小小推官，难不成也想在这里面掺和点什么事情吗？ 不过人家都已经做到现在这个份上了，这个姿态已经放得很低了，韩墨要是不给这个面子的话，那可真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大人既然有命，小生自然不敢不从！如此，就打扰了。” “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难得见到小官人这样的青年才俊，你稍等我片刻，我去换身衣服，立刻就来。” 章少游说完之后，朝着韩墨再次拱了拱手，这才转身离开。 片刻之后，他换了一身便服，这才再次走了出来，一路拉着韩来到了兴国寺附近的一家酒楼。 “章大人，您来了！” 看到章少游进来，店小二很热情的上前打招呼，看样子他应该是这里的熟客。 “楼上的老地方有人吗？” 章少游随口问道。 “看您说的，你老来了，就算是有人，他也得给你腾出来不是！” 店小二立刻一脸谄媚的笑着说道。 “行了行了，就你这张破嘴，死了都能说成活的，我看你明儿个也不用干什么跑堂的了，干脆到瓦子里卖口技去吧！” 章少游一边带着韩墨往楼上走，一边和店小二随口开着玩笑。 这地方韩墨来的极少，毕竟这里地近皇城，别看只是一家小馆子，但是这水牌上的菜色可真不便宜。 随便一碗羊肉羹，居然都需要八十文钱。 “这铜钱是越来越不值钱了，随随便便的一碗羊肉羹，现在居然都要80文了，你们掌柜这心肠也太黑了些！” 店小二收拾东西的当口，章少游还在跟他随口开着玩笑。 “这个可真不怪咱们掌柜的，您是不知道啊，昨日里，这东西上的白米价格都到了斗米八百文了！说是江南那边在闹盗匪，这上等的湖州白米怕是要越来越金贵了！” 别人开玩笑也就算了，章少游这个开封府的推官开玩笑，店小二可不敢不当回事。 “好了好了，本官就是随口说一说，还是老样子，给我来一壶玉冰烧，顺便再来些拿手的酒菜，我们两个说说闲话，不叫你就不要过来打扰了。” 章少游身在公门之中，对于这些消息当然要比这个店小二知道的多，只不过这些事情可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随口点了几样酒菜之后，直接把店小二给赶了出去。 店小二也十分的识趣，时间不大，把酒菜送上之后，直接从外面把二人关上了门。 “大人如此厚待韩墨，实在是让韩墨有些受宠若惊，这杯酒我敬大人！”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不过韩墨还是笑着举起了酒杯。 “你这老是大人大人的，我听着还真是格外的别扭。现在也不是在公门之中，再说了，我也只不过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而已，每天忙些盈盈狗狗之事，算得了什么大人？” “你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我们就平辈相称如何？” 章少游笑着端起了酒杯，然后说道。 “这个怕是不妥吧，韩墨只不过是个区区的书生而已，如何敢和大人平辈相称？” 他这突如其来的客气，实在是让韩墨的心里有点没底。 “小兄弟，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你虽然现在只不过是个太学生，不过你出身名门又得官家赏识，你这莫不是看不上我老章？” 章少游虽然是在开玩笑，但是这话里已经透露出很多东西了。 “大人说笑了，既然如此，那韩墨可就不客气了！少游兄请！” “这就对了啊，韩兄请！” 这称呼换了之后，两人的关系立刻就开始直线升温，酒过三巡之后，两人的言谈举止之间已然亲切了不少。 “韩兄这些天也一直在汴梁城里厮混，前些日子可听说过蔡府的那件事情？” 这说着说着，章少游忽然话锋一转。 韩墨心中一动，果然，正题来了！ 第56章 原来如此！ “蔡府的事情？少游兄说的是什么事？” 韩墨现在自然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毕竟，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大了。 “据说，蔡家在祥符县的一座庄园遭了贼人！有人从那里盗走了一件紧要之物！” 章少游一边说，一边小心的打量着韩墨的表情。 韩墨心里虽然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但是，这脸上却没有任何的破绽。 “啊？蔡相公的东西都敢偷？” 韩墨脸上的惊讶之色，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一点不妥。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蔡相公的生辰纲不是一样也被人抢过？这次只不过是到府里偷了点小东西而已，算得了什么？” 章少游毫不在意的笑着说道。 “少游兄何出此言？这蔡家丢了东西，难道不需要开封府的人代为寻找吗？”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瞪大了眼睛。 那眼神之中浓浓的八卦之火，顿时就让章少游心里生起了一阵的疑惑。 “偷盗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民不举官不纠，这半个东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们家丢了东西，可是偏偏人家没有到开封府来报案，你说这件事情奇怪不奇怪？” 章少游说到这里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 “这件事情是什么时候的事？” 韩沫的眼珠子一转，一副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的样子。 “就是在前几天，怎么？他们还曾经到府上去打扰过吗？” 章少游说话之间，一脸关切的模样，还真是让韩墨差点就信了。 果然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呀。 “你要说是前几天的话，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韩墨一副回忆着往事的表情。 “他们还真有这个胆子到府上去闹？带头的人是谁？” 章少游皱着眉头问道。 “领头的人，是祥符县的县尉，名字叫做什么来着？你看我这记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单手扶额。 “宁致远？” 章少游小声的说道。 虽然他已经掩饰得很好了，但是他的眼神之中，却明显的透露出了一丝激动的表情。 “没错，没错，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韩墨一拍脑袋，认真的说道。 “果然是他！他在府中可发现了什么线索吗？” 看着章少游那副紧张的样子，韩墨的心里立刻就明白了，看样子这才是他们对自己这么客气的原因。 说了半天，原来根子在这里。 “能有什么线索？他们说是在府外追踪着一滩血迹来到了府中，这不是胡扯吗？真要有什么刺客毛贼的话，要躲怎么会躲到长公主的院子里？”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满不在乎地一饮而尽。 “血迹？韩兄可是万万不能大意，这万一真要是让歹人给混进府中去的话，一不小心可是要出大事的。” 章少游一脸关切的模样。 “大人说的是，若不是你提醒的话，恐怕我还真想不起来这回事。我那天只是气他们仗势欺人，所以把他们赶了出去。现在这么说起来的话，倒真还是应该让府中下人们好好的搜索一番。” 韩墨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同时眼神之中也流露出了一些担心之色。 “韩兄若是需要帮忙的话，不如我派一队人马帮你如何？毕竟，真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恐怕府上的那些下人们治不住贼人！” 章少游一边说话，一边小心地观察着韩墨的表情。 “如此当然是最好的，只不过这算不算是公器私用啊，会不会给少游兄带来麻烦？” 韩墨心里明白得很，这家伙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这句话。 看来他们是早就怀疑有人藏在了府中，但是，又害怕得罪长公主和韩嘉彦，所以这才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来找自己！ “咱们既然以兄弟相称了，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哥哥我虽然比不了韩兄前程远大，但是，这点小事还是能办得了的！” “既然如此，那不如一会儿回去之后，就请少游兄派一队人马跟我一同前去吧！” 这些人处心积虑的就是为了进府查看一下情况，要是不让他们进去的话，反而会引起他们不必要的疑心。 反正那女人现在都已经可以放在明面上了，他们真要是能搜出点什么来，那还真的是有鬼了。 “韩兄放心，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一切先在这里用些酒饭，我写个条子，让店小二送到衙门里去，一会儿咱们吃喝完毕之后直接带人去就行了！” 好不容易得到了韩墨的允许，章少游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如此就麻烦少游兄了！” 韩墨说完之后，端起酒杯朝着章少游敬了杯酒。 “韩兄客气了，你再次稍作片刻，我去去就来！” 章少游说完之后，直接扭头走了出去。 一直等到章少游走远了，韩墨这才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也卸下了脸上伪装的笑容。 章少游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推官而已，他今天所做的一切应该都是他身后站着的那位开封府少尹的主意。 但是，这人的背后又是谁呢？ 蔡京丢了这样的东西，却不敢在开封府报案，只是让一个祥符县的县尉出面，这事情里面可是透着不寻常啊...... 聂远这个开封府少尹，貌似在这件事情里面，好像也扮演着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只是，这家伙到底是哪一伙的呢？ 照理来说，这开封牧太子赵桓是聂远的顶头上司，但是，他却听说这位聂大人好像并不怎么买太子的账...... 而且，他们貌似对那女人的事情一概不知，要不然的话，那女人直接往开封府的大牢里转个圈，这人不就可以人间蒸发了吗？ 哪里还用得着在现在这个时候费这个力气？ 这么看来的话，且不论他身后到底是谁，至少他们应该和蔡京不是一伙的，和那女人身后之人似乎也不是一伙的！ 现在这东西在自己手里，这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居然已经有三伙势力对这东西感兴趣了。 这东西自己要不要丢出去呢？ 韩墨的心里再次有点动摇了...... 第57章 谋杀亲夫啊！ 不过很快韩墨就再次打消了这个主意，蔡京贪赃枉法，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毕竟现在这个年月不光是他在贪。 童贯、王黼、梁师成、朱勔、李彦，皇帝身边宠信的这些大臣，那个不是贪的盆满钵满。 贪污这种事情，在现在这个年月，根本已经是常态了。 只有打击政敌的时候，这东西现在才拿出来当做武器使用。 在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贸贸然的把这东西拿出来，不但不会起到应有的作用，反而可能会把自己给送上死路。 “韩兄久等了，那边都安排好了，一会韩兄回去的时候，就可以带着他们回去了！” 正在韩墨胡思乱想的时候，章少游终于回来了。 “如此就多谢少游兄了！” 韩墨笑着再次举杯。 这次对他来说，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反正自己那天的确是从几个王府全都转了一圈，然后，马车上就多了个长长的包袱。 今天他们搜索过后，短时间内，那女人的身份应该也就不会引起怀疑了。 毕竟，现在这个年月，贵人之间互相赠送个婢女、侍妾什么的，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他们想要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就得把那几个王爷的府邸全都给查一遍。 别说他章少游只是个推官了，就算是他的顶头上司也没办法到那位王爷的府上去查当初韩墨送的什么礼，人家回的什么礼吧！ “韩兄客气了，你可是难得的青年才俊，以后有空我们还是得多走动走动啊！” 章少游一边说话，一边不断的给韩墨布菜。 一个别有用心，一个心怀鬼胎，两个人这顿饭完全就是在飙演技。 一直到了天色彻底的黑了下来，韩墨这才带着微微的酒意，一路带着那些开封府的官差回到了庄子上。 “小官人，这些人是？” 听说韩墨带了大队的人马回来，徐三宝赶忙就迎了出来。 “不要大惊小怪的，这些人都是开封府的官差，前些日子闹了歹人，他们是我特意请来的，一会你带着他们到处看一看，小心别真的被混进了歹人！” 韩墨说完之后，直接自顾自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正主现在就在他的房间里，他才不怕这些人会搜出什么来。 “二哥儿，你喝酒了？” 他这才刚一进门，小丫头就皱着眉头问道。 “今日遇到了些事情，跟开封府的推官喝了一顿酒。” 韩墨一边说话，眼神一边看向了不远处的采薇。 采薇的身份到现在为止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这女人很有可能是将门出身，但是，具体的事情他可就两眼一抹黑了。 虽然他已经几乎能够肯定，她跟开封府的那帮人没什么关系，但是，现在他还是想要验证一下。 果然，听到开封府三个字的时候，采薇的目光之中闪过了那么一丝丝的慌张。 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但是，对于韩墨来说已经足够了。 “开封府的推官？” 小丫头直接瞪大了眼睛，虽然这开封府的推官在这汴梁城里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可在小丫头的眼可就不一样了，前几天韩墨得罪了那个祥符县的县尉，小丫头就一直隐隐的替他担心。 现在既然跟推官喝酒了，那自然就不用担心一个县尉了。 “好了，我这酒意有点上涌了，我且先去躺一会，你们不要叫我了！” 韩墨说完之后，很自然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躺在了久违的床铺上。 “你且先去，我去给你熬一碗醒酒汤。” 小丫头说完之后，自己去忙活了。 而韩墨才刚躺到床上，一阵幽香袭来，他立刻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有些陶醉的舒展了身体伸了个懒腰。 “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眼看着小丫头进了厨房，采薇立刻走了进来。 “什么什么花样？” 韩墨故意装着糊涂，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采薇的脸。 “你可别忘了，我们两个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采薇有点急了，一跺脚没好气的说道。 “你看你着什么急？我不就是跟他喝了顿酒吗？你急什么啊！” 韩墨强忍着肚子里的笑意，板着脸说道。 “你！你给我起来！” 看着韩墨那陶醉的样子，采薇的俏脸一红，没好气的说道。 “小官人，别处都有人了，这里需要看一下吗？”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再次响起了徐三宝的声音。 “开封府的官差就在外面，你可别乱来！” 韩墨的眉毛一挑，朝着采薇眨了眨眼。 “你！” 采薇顿时大怒，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她也只能是生闷气。 “他们要是不进来一次，恐怕这以后还是少不了暗中的窥探，你的身份我已经打了埋伏，他们一时半会查不到什么，你自己可不要漏了破绽！”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站起身来，来到了采薇的身边。 “你想干嘛？” 眼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采薇的心里还真是有点莫名的紧张。 “你可是我的侍妾，自然是要做做样子的！”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揽住了采薇的小蛮腰。 “你！” “别动！跟我走！” 闻着佳人的发香，韩墨邪魅的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给我等着！” 采薇现在就算是恨得牙根直痒痒，现在也只能任由他搂着。 “既然都来了，那就看一看吧，不过，那边是嫣儿的房间，就不要进去了，别的地方随便看吧，只是小心些，很多东西都是几位殿下送的，打坏了可是暴殄天物了！” 韩墨一边说话，还一边特意凑到了采薇的耳边嗅了下发香。 尽管采薇也知道，这小子根本就是在借题发挥的占自己的便宜，可是现在也只能忍着。 “小官人放心，俺们都是知道规矩的！” 看着韩墨美人在怀，那些开封府的官差们一个个都自觉的地偷瞄了一眼之后，自觉的低下了头。 “郎君，你今日有点累了，我帮你推拿一番吧！” 看着那些官差进进出出，感觉着韩墨那只在作怪的右手，采薇娇俏的一笑，然后顺势把韩墨按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这双手直接就按在了的韩墨的肩膀上，她本就是习武之人，现在有意报复韩墨刚才的轻薄，这下手的力气可想而知了。 “你想干嘛？谋杀亲夫啊，你再这样我叫了！” 韩墨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威胁道。 “你敢！” 采薇没好气的再次加大了力气。 “哎——呦——” 韩墨眼皮一翻，直接大喊了一声，那些官差们立刻就看了过来。 第58章 徐丰年 “没事，没事，你们忙你们的！” 韩墨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顺手再次把采薇抱进了怀里。 尽管采薇很不得一口咬死这个混蛋，但是她却也明白，现在这个时候要是漏了破绽的话，只怕后面的麻烦会接连不断。 所以也只能任由韩墨就这么搂着，甚至脸上还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 “你给我等着！” 看的那些官差们再次扭过了头，采薇咬牙切齿的说道。 “等着就等着，你还真敢谋杀亲夫啊？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我的侍妾！” 韩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无赖！” 也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害羞，反正，采薇的俏脸已经变得一片通红。 从小到大，这还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人这么亲近。 “这边没有！” “这边也没有！” “外面的厨房也没有！” 韩墨的这个小院子本来就不大，除了韩嫣住的那间房之外，其他的地方很快就搜完了。 “既然没有，那我们就不打扰了，韩小官人，您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帮忙搜索的吗？” 韩墨的这间房间，除了几个衣柜和几个小箱子之外。几乎已经找不到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了。 至于说他怀里的那个采薇，直接就被那些差役们给无视了。 虽然有些羡慕韩墨的艳福，但是，来之前章少游可是吩咐过他们，无论如何不许对韩墨有丝毫的不敬。 现在这个时候，他们说话的时候都变得异常的小心。 “今天天色已晚，倒是劳烦弟兄们四处奔波了，徐管家，去给弟兄们去取十贯钱，就当是请弟兄们喝茶了！” 韩墨笑了笑，这才站起身来朝徐三宝说道。 “多谢小官人打赏！” 那些开封府的差役们也没想到，今天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虽然他们今天来的人比较多，不过这分起来的话，一人能分个几百文也算是不错了。 毕竟，和其他的朝代可不一样，在大宋朝，除了衙门里的那些能够登记造册的吏员之外，剩下的这些人，那可是真的是衣食住行全部都是自己的！ 每天替朝廷当着差，到了晚上的时候，连吃饭都得自己花钱。 尤其是今年，这一斗米都已经涨到了几百文钱，就算是一般的殷实人家，也架不住这么长年累月地坐吃山空啊！ “好啦好啦，这大晚上的劳烦你们我也有些不好意思，你们就不要客气了！” “那我等可就告辞了！” 不管怎么说，得了赏钱之后，那些官差们的脸上笑容都变得多了些。 “你这个登徒子，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听着那些官差们的脚步走远了，采薇的脸色立刻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毫不犹豫地一把拍掉了韩墨的手，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韩墨。 “好啦，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件事情我也是迫不得已，那些开封府的人现在已经怀疑到了我头上，我要是不让他们搜过这一遭，只怕后续的事情更加的麻烦！” 反正理由是现成的，韩墨一摊手直接说道。 “那你刚才还……” “我刚才怎么了？我刚才那不也是逢场作戏嘛？你都是我的侍妾了，那我要是干站在一旁，岂不是让你平白落下怀疑吗？” “那是照你这么说的话，我岂不是还得要谢谢你了？” 这明显就是在狡辩，采薇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谢谢就不必了，不过，你现在确实是应该好好的减减肥了，你这以后要是上了花轿，恐怕新郎官儿抱都抱不动了！” “韩墨，我跟你拼了！” 韩墨的话音才刚落，采薇已经直接从靴子里摸出了一把匕首朝着他冲了过来。 “救命啊，谋杀亲夫了！” 韩墨还没有傻到跟她在这里争斗，直接扭头就跑。 “姓韩的，有本事你别回来！” 采薇毕竟是有伤在身，再加上韩墨的体力的确是比她强太多了。 她当然是没办法跟韩墨比了，没几下的功夫，韩墨已经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采薇只能看着韩墨远去的背影，自顾自的发着狠话。 一直跑出老远之后，看着她没追上来，韩墨这才算是放心了。 把刚才搂着采薇的右手，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闻着那股熟悉的幽香，韩墨的心情顿时一阵大好。 说起来的话，这手感好像还真不错…… “小官人，这么晚了您还要去书房读书？” 韩墨这边走着走着，忽然看到徐丰年迎面走了过来。 “这距离大考没几天了，不辛苦一些，怕是今年要辜负官家的信任了！” 韩墨干咳了一声，然后说道。 “那小官人你先忙，您先忙！” 听韩墨这么一说，徐丰年哪里还敢废话，只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退在了一旁。 “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有话你就直说，不要在这里遮遮掩掩的，咱们也算是熟人了，若是有什么难处你可千万要开口！” 看着他那副支支吾吾的样子，韩墨笑了笑说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想跟着小官人您……” 徐丰年一边挠了挠头，一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以后想跟着我？” 韩墨笑了笑，他倒是没想到，徐三宝这个家伙风帆转的还真是够快的。 徐丰年只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而已，他心里哪有这么多的算计，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徐三宝在背后折腾的。 不过，这对韩墨来说确实也算是一桩好事。 他身边确实也还缺个使唤的书童，毕竟，在太学里杂务是越来越多了。 一般情况下，家境稍微好一些的富家子弟，都会随身带着一个书童帮他们处理那些俗务。 而韩墨也就是因为囊中羞涩，所以这件事情才一直耽误到了现在。 现在这小子自己送上门来了，留下他倒是也不算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那您是答应了？” 徐丰年一脸期待的看着韩墨。 “答应倒是答应了，只是你可要想好了，跟在我身边的话，恐怕以后就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第59章 考试？ “小官人说笑了，您今天晚上这是要宿在书房里吗？我这就去给您准备被褥和火盆！” 无论这小子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这份眼力劲儿还是韩墨很受用。 “既如此，那你明天一早就过来吧！” 韩墨笑了笑，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徐三宝把他儿子送到自己身边，这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看来他是想修复和自己的关系，另外一方面也是看着自己要飞黄腾达了，想着要在这之前把他儿子送到自己身边，也算是给这小子谋一个出路了。 毕竟，他们这些人全部都是公主府的奴才，而且他们都是官奴出身。 他自己这辈子是没什么指望了，老死在这座田庄里，就已经是他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徐丰年，那就得看他小子自己的造化了。 “多谢郎君！” 眼看着韩墨答应收下自己了，徐丰年顿时就开始千恩万谢了起来。 “好啦好啦，你自去忙你的好了！” 韩墨笑了笑，然后继续一路朝着书房走去。 不得不说，徐丰年这个小子确实是有那么一股子机灵劲儿。 再加上他老子就是这府里的大管家，用些什么物资的自然也是方便的很。 前前后后不到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书房里的那张破木床，已经被他前前后后垫了三层老羊皮。 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几个汤婆子，直接帮韩墨塞进了被窝里暖着。 等到临睡前的时候，还特意给韩墨端来了一碗温热的牛奶。 “好了，今天时间不早了，你也先去休息吧，明日一早跟我去太学！” 睡前能喝一碗热牛奶，对于韩墨来说已经是久违的享受了。 “诺！” 听韩墨这么一说，徐丰年顿时乐得一蹦三尺高。 不过，他还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小心地帮韩墨把火盆罩上了盖子，又检查了一下火烛之后，这才关上了门窗走了出去。 昨天闹了这么一场，韩墨的心情可是一阵的大好。 起了个大早，吃过了早饭之后，这才带着徐丰年，赶着马车一路来到了太学。 只是他这刚一进门，立刻就感觉到气氛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不过他也才刚刚进入上舍，在这里唯一认识的人就是蔡术了，就算是想打听也没处打听去。 先把徐丰年安置了一下之后，就直接匆匆的赶到了书舍去。 “这位学兄，为何今日的气氛如此严肃？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虽然这里是太学的上舍，但是，今天从踏入上舍开始，韩墨就发现，整个院子里面所有的人就连说话的时候都开始变得异常的小声。 他实在是有些憋不住了，这才随便找了个人问道。 “你还不知道吗？太子殿下今天领了陛下的圣旨，亲自到太学来考校我们的学问！” “太子殿下？”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的嘴角忍不住一阵的抽搐，开什么玩笑，这才开学第二天就要开始考试吗？ 这来得也太突然了吧…… 虽然最近这几天他一直都在恶补，但是学问这种东西毕竟是日积月累的，短短几天的时间，他顶多也不过就是背了几篇文章，看了几本书而已。 这要是没考好被拎出来做娃样子的话，恐怕，别说是太学这一关过不去，就算是皇帝那里他也没办法交差…… “好啦你还是多看看书吧，万一今天要是考得不好的话，那可是影响仕途的！” 虽然说现在郓王和太子争位，而且郓王似乎已经占据了上风，但是至少当今的这位太子，现在还在太子的宝座上坐着。 而且他毕竟占据了大义，只要他自己不犯错，就算是皇帝也没办法随便把他废了。 所以在这些读书人看来，这位太子殿下，那可就是未来的皇帝。 谁要是在皇帝面前丢了人，那你以后还想出人头地吗？ 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韩墨也没心思跟蔡叔继续瞎斗了，只能临时抱佛脚的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来几本书来，仔细的翻看了起来。 “韩大才子，听说你的诗词做得不错，就是不知道今天在太子殿下的面前，能不能再次一鸣惊人了……” 看着韩墨那紧张的样子，蔡树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道。 “我能不能一鸣惊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知道蔡兄今天能做出什么锦绣文章来，太子殿下要是发现，这一锅汤里忽然多了那么一颗老鼠屎，你说他会怎么做呢？” 对于这个家伙，韩墨甚至都懒得跟他客气了，头都不回的直接怼了一句。 “你说谁是老鼠屎？” “不不不，我说错了，就你这号的应该算是鹌鹑屎！” “噗——嗤——” 韩墨的这句话说完，整个学堂里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韩墨！” 蔡术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至极，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 “怎么？你这是不服气要和我动手吗？”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放下了手中的书本，然后抬起了头。 看到韩墨脸上的似笑非笑的表情，蔡术的气势顿时就没了。 上次挨揍的情景现在还历历在目，现在这个时候这可是在太学里，他身边可没有那么多的奴才帮忙，这要是动起手来的话就旁边那些人的样子，他们不煽风点火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上来帮手？ 识时务者为俊杰，蔡术才没有那么傻，在这里跟他动手…… “咱们走着瞧！” 蔡术终究还是忍下了这口恶气，气呼呼的直接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才对嘛，鹌鹑吃多了的人就是不一样，就连胆子都跟鹌鹑一样大了！” 韩墨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就这么缩回去了，原本以为这家伙会气呼呼的跟自己动手或者打赌之类的。 可是却没想到这小子事到临头，居然直接说了，这还真是让他感觉有点不上不下了。 “哼！” 蔡术冷笑了一声，自顾自地生起了闷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的马蹄声。 韩墨的嘴角一阵抽搐，这位太子殿下还真是个急脾气，这来得也太快了吧…… 【作者有话说】 ps:《大正藏》一书就曾记载过这么一段事： “宋，太师楚国公蔡京喜食鹑。预笼蓄而烹之。尝梦鹑数千诉于前。其一致词曰：食君禀中粟，充君箸下肉，一羹数百命。生死犹转毂，看君寿千春，祸福相倚伏。京甚畏焉。宋秋九月。改官名太宰少宰。曰左右仆射。” 蔡京生活奢靡，一顿饭都要上百贯，所以，这件事情广为流传，乃至于成了笑话。 第60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就在韩墨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已经进来了一队士兵。 这些士兵一个个身材高大，那盔明甲亮的样子看起来还真是有点唬人。 “太子殿下到！” 紧接着，一个尖细的声音传了进来。 韩墨和那些学生们立刻站起身来，太学里的几个教习和一众学官，也立刻一身盛装地走了出来。 “臣等见过太子殿下！” 虽然韩墨站的位置比较靠后，但是他的身高摆在这里，站在这一众学生之中，还真是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韩墨可不想那么出奇。 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四周之后，他立刻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然后弯腰弯得更低了。 虽然他之前还在笑话蔡术这个家伙不学无术，根本就是个银样镴枪头，但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就算是比蔡术强也没见得，能够强到哪儿去。 “诸位先生辛苦了，不必如此多礼，你们为朝廷培育英才，这要是说起来的话应该是本宫谢谢你们才对！” 等到韩墨悄悄抬起头来的时候，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院子里面多了一个身材消瘦的年轻人。 看着他身上那套明黄色的袍服，还有他身边拥簇着的那些太监宫女，韩墨心里大概也有数了看样子这应该就是当今的太子赵桓了。 这可是历史上的名人啊！ 别看人家当皇帝当了没多久，可是你也不能拿着豆包不当干粮啊。 反正他现在站的这个角度还真是没人注意他，索性，干脆往后挪了两步，借着柱子藏住了自己的身形之后，这才朝着那位太子殿下多瞄了几眼。 看清楚了赵桓的长相之后，就是韩墨都忍不住一阵腹诽，就这家伙的长相，还不如韩嘉彦家里的几个兄弟呢。 话说回来，这家伙应该算是兄弟几个里面长相最难看的一个了。 也难怪这家伙不讨徽宗的喜欢，说起来的话，赵佶虽然算不上是一个好皇帝，可是单凭长相的话，那颜值最起码应该也能打个七八分的样子。 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妥妥的帅哥一枚。 可是面前的赵桓，那是真的一点儿他老爹的优秀基因都没继承到。 这让韩墨不由得暗中腹诽，徽宗当初娶的那位原配的皇后，这长相得有多差劲。 再不然，就是当初那位皇后娘娘暗中给徽宗皇帝戴了绿帽子，要不然的话，这位太子殿下怎么一点都不像徽宗呢？ “诸位请坐吧！” “多谢太子殿下！” 就在韩墨胡思乱想的时候，身边的那些学生们一下子全都坐了下去。 整个宿舍里居然就只剩下韩墨一个人，还站在柱子旁边。 “我特么……”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放在了他的身上，韩墨这一下子有点郁闷了。 “这位学子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这眼看着在场的一百多号学生，就剩下韩墨一个人还站在原地，赵桓愣了一下，随即就笑着问道。 “呃……” 哪怕是韩墨的心理素质再好，现在这个时候也感觉这手心有点出汗了。 这才是怕什么来什么，她现在真的是肠子都悔青了，好好的在这里嘀咕人家的长相，做什么。 这下子算是彻底的遭了殃，本来就是个滥竽充数的，现在还出了这么大的风头，恐怕一会儿就算是想作弊都没办法了。 “启禀太子殿下，这位乃是陛下钦点进入上舍的韩墨韩才子，诗词文章绝对是天下一绝！” 韩墨还没开口，蔡术已经直接站了起来，朝着太子赵桓拱了拱手说道。 你妹啊！ 韩墨都要骂娘了，这小子他娘的还真是记仇的很！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把他打进汴河里，让他好好的大病一场，也就没有今天这样的事了。 “原来你就是陛下钦点的韩墨，你先坐下了，太子倒是也听过你的哪首破阵子！” 赵桓说话之间朝着韩墨示意了一下，脸上居然还带着一点笑容。 虽然明知道他是在笼络人心，但是韩墨还是忍不住多少有点感激。 只不过可惜，韩墨自己心里明白，这家伙根本不是个靠谱的主。 就从他自己上台之后所施行的那些政策来看，也知道这家伙的耳根子太软，自己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领。面对这种扶不起的阿斗，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实话实说，对于徽宗生的这些儿子，到现在为止，韩墨唯一有好印象的也就是那个皇十八子赵榛了。 “今日本宫来，是代陛下来考校一下诸位的学问！” 等到韩墨坐下之后赵桓笑了笑，然后朝着那些学子们说道。 “诺！” 所有的学子立刻齐声应诺。 只是韩墨的心却立刻揪了起来，刚才出了这么大的风头，一会儿这位太子殿下肯定要死盯自己，自己今天恐怕是要出个大丑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韩墨看向蔡术的眼神，顿时变得更加的凌厉了起来。 反正现在这里有这么多人，而且还有太子赵桓坐在上面，他现在更是有恃无恐了。 “小子，你给我等着，你总有一个人的时候！” 看着蔡术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韩墨真的是恨得牙根直痒痒。 “你咬我！” 蔡术得意的朝着韩墨，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你以为你自己有这么容易蒙混过关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韩墨忽然不生气了，而是朝着蔡术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太子殿下，学生有话说！” 赵桓正在长篇大论的时候，韩墨忽然站起身来朗声说道。 “大胆！” 打断别人说话，这本身就是很不礼貌的事情，更何况这小子打断的还是当今的太子赵桓，太学的几个学官脸色立刻就难看了起来。 站在最前面的一人，立刻扭过头来，朝着韩墨厉声呵斥道。 “不妨事的，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好了！” 韩墨在郓王府前做的事情，别人不知道，太子赵桓还是知道的。 所以，对于韩墨，他本身就带着一丝好感，再加上韩墨这张占尽了便宜的小白脸，更是给他赢得了不少的好感。 哪怕是他现在做的事情确实是有点离谱，赵桓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笑着说道。 “启禀太子殿下，韩墨刚才听殿下说要考校我们的学问，学生窃以为，这上舍之中的诸位学长，人人皆有擅长之事，若是所有人都做同一道题目的话，实在是很难看出个人所擅长的事情，就比如这位蔡兄，虽然他身为蔡相公的嫡孙，可是平日里也是勤勉好学，尤其对于易经的理解，那更是可以说冠绝整个太学！” 原本正在看戏的蔡术整个人都傻了，这特么不是坑人吗？ 第61章 秦桧？ “说的倒是也有点道理，既如此的话，那等会儿我倒要看看这位学子的锦绣文章了。” 赵桓一边说话，一边笑着看了看蔡术。 你妹啊！ 蔡术都要骂娘了，这个坑好像有点大啊。 这可是当今的太子啊！ 蔡京虽然是当今的宰相，但是，他可是郓王一系的。 这些年来，他们可没少给这位太子殿下找麻烦。 可以说，郓王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声势，那绝对有蔡京的不少功劳。 现在韩墨这可是一下子给他送进了太子的手里，他连四书五经是什么都不一定能说清楚，更别说什么易经冠绝太学了。 这太子今天要是能放过他，那才真是活见鬼了！ “几位先生，孤觉得，这位学子说的似乎也有点道理，朝廷用人，自然是要人尽其才的！父皇让孤来看看诸位学子的学问，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吧！” 赵桓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顿时让韩墨有点后悔了。 听他这个意思，这是准备会什么考什么吗？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自己就该跟他们比微积分啊，要不然，比比九九乘法表也行啊！ 但是，现在好像已经来不及了吧，这要是跟他们说自己那首词就是抄的，恐怕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了。 欺君之罪啊！ 现在这个年月，这可是真正要赔上自己小命的！ “殿下英明！” 虽然这种事情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但是，这又不是什么大考，这个面子，还是要给太子的。 “那既然如此，诸位学子就把自己擅长的学问报上来吧！” 赵桓一边说话，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对了，这两位学子就不用了，蔡家的小衙内精通易学，现在传出去，也算是一段佳话了！韩墨是吧，既然父皇都称赞你诗词文章一绝，那本宫今天就听听你的佳作吧！” 我特么！ 蔡术人都傻了，什么玩意就不用说了，这打击报复要不要这么明显。 还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这到底是夸奖还是威胁。 韩墨现在的心情可就比蔡术好太多了，虽然这个自己好像并不擅长，但是，这只要题目不是很偏，自己抄一首出来好像也不是很难啊！ 不管这家伙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思，但是，这太子既然主动示好，那对自己来说也算是一个利好消息了。 可是，要说效忠于他，那还是算了吧！ 毕竟，这小子根本就是烂泥敷不上墙，自毁长城的事情，这小子也没少干。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骨头实在是太软了，韩墨可不想千年之后，自己还被人日夜唾弃。 虽然那些学子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这样的考试对他们来说，那可是真正的好消息。 毕竟，这在太学上舍的所有成绩，到了最后，那都是要计入到自己的总成绩里的。 这些东西，到时候皇帝偶尔也是要看的，虽然绝大多数的时候，这玩意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可对于现在官比狗还多的大宋朝来说，谁知道皇帝会不会因为这个给你一脚踢到一个犄角旮旯去。 毕竟，按照大宋朝的薪资制度，朝廷给你的俸禄，除了直接发的钱粮、布料、物资配给等等之外，还有一大部分是来自于职田。 而且，这最有意思的是，这职田可是要按照你的为官位置分配的。 也就是说，你要是在边疆当官，这职田就在边疆，你要是在江南，这职田也跟着你去江南。 这江南鱼米之乡的一亩地和戈壁滩上的一亩地，那收成可不是一回事啊！ 要知道，职田带来的收入，那可也是官员工资的重要组成部分。 朝廷负责找人给你耕种，这收回来的粮食，有专人评级验收，每年的收成一半归官员所有，另外一半归种地的农户。 当然了，这高级官员还有别的收入，但是，那可是高级官员的福利。 他们这些小菜鸟，每个月除了朝廷给的十贯喝茶钱，那可是啥都没有的。 在这种制度之下，他们这些还没进入官场的菜鸟，谁敢不重视自己的成绩。 “看什么看，我就不信，太子殿下在这里，你还能玩出什么幺蛾子！别以为你做了什么没人知道！” 看着韩墨幸灾乐祸的表情，蔡术的眼珠子都要冒火了，恶狠狠的说道。 “我看你还是看看你自己怎么收场吧！蔡相公家的小衙内不学无术，居然还能进入朝廷上舍！啧啧啧，你猜朝中会不会有人帮你扬一扬美名？” 韩墨坏笑着看向了蔡术。 “你给我等着！” 蔡术一咬牙，暗戳戳的朝着看台上的随从使了个眼色。 那人似乎很快就会意了，立刻悄悄的饶了个圈子，朝着场中的一个教习走去。 这人韩墨还真认识，这人似乎叫做秦会之，正是那个带着他来上舍的家伙。 这小子不会是要跟自己玩什么幺蛾子吧！ 韩墨一下子警惕了起来，蔡术这小子要是跟自己玩阴的，自己还真是得小心一点了。 “你可要小心了，那个秦桧可能要刁难你了！” 坐在韩墨另外一边的一个学子小声的说道。 果然，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虽然韩墨跟他们并没有什么深交，但是，他们这些人好像更看不上蔡术这个嚣张跋扈的家伙。 不对！ 秦桧？ 卧槽！ 韩墨差点没跳起来，他猛地一下想起了秦桧的生平，秦桧，字会之，历任太学学正，馆伴使！ 娘的！ 自己早该想到的，居然后知后觉到了这个程度。 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好鸟，害死岳飞的元凶，投降卖国的奸贼。 千年之后，还要被世人唾弃的千古罪人！ 这样顶风臭十里的家伙，自己居然没认出来！ “多谢学兄提醒！韩墨铭感五内，不知道学兄贵姓高名！” 韩墨赶忙说道。 “韩兄客气了，在下种彦崇！” 姓种？ “那不知道，学兄和老种经略相公是......” “那是家祖！” 卧槽！ 又来一个猛人啊！ 韩墨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小看自己的这帮子同窗了，貌似，他们这些人这身份谁也不简单啊！ 这小子居然是种师道的孙子！ 【作者有话说】 两本史料里面有冲突，特意买了一本书回来，耽误了几天，让大家失望了，不过，今天开始两更补上吧！ 第62章 两个老阴逼 这也有点太离谱了吧！ 这太学里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这太学上舍本身就是高干子弟上升的快车道。 这大人物把自己的子侄辈给塞进来，好像也没什么不妥的！ 毕竟，这三舍法本身弊病就很多，最基本的一条，平民学子需要一个个的从基础，从州学、路学一步步的考上来。 这最后才能到太学的内舍，而官员子弟，根本不需要考试，就能够直接进入内舍。 在这个普通人吃饭都费劲的年月，平民学子想要上升，实在是难上加难啊！ 不过，对于韩墨来说，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 什么是人脉，这不就是人脉吗？ “今天的事情多谢种兄了，改日，我单请种兄一次，种兄可一定要给我个机会！” 韩墨心中暗笑，自己比他们多了国人几千年的酒文化，只要自己有心，就不怕这小子还能跑掉。 “韩兄客气了，这不过就是一句闲话而已，算不得什么的！” 不愧是名门出身，这轻描淡写的就拒绝了韩墨，而且，还不伤韩墨的面子。 “在我兄而言，不过就是一句闲话，但是，于韩墨可就是提点之恩了，还请种兄千万不要推脱！” 死缠烂打！ 韩墨直接使出绝学了，反正这顿饭你跑不掉！ “这......” “等种兄有空的时候，绝对不会耽误种兄的学问！就本月休沐之日如何？” 韩墨再次说道。 “那好吧！” 人家都这么客气了，种彦崇也只能答应下来了。 “如此，咱们改日再聊！” 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又结识了种师道的孙子，韩墨的心里还真是有点美滋滋了。 虽然种家的衰落也很快了，但是，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他在，这日后自己还是能多出不少的好处的。 毕竟，这大宋真正的将门其实也就那么几家而已。 种家、折家，绝对是将门中的翘楚，这乱世就要来了，跟他们扯上关系，自己也能多出几分自保的本钱。 他这边跟种彦崇搭上了关系，蔡术的脸色可是更难看了。 毕竟，种师道和蔡京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满天下的人谁不知道，当年种师道升任原州通判、提举秦凤常平。 就算因为他说了几句免役法的弊病，忤了蔡京旨意。 就被蔡京给改任庄宅使、知德顺军。 所谓的庄宅使，就是替皇家管理田庄的一个小官，对于一个文官来说，这可是真正的羞辱啊！ 但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不满意，随即蔡京同党诬告他"诋毁先烈"，将他罢官并列入"元祐党籍"。 就因为这个，种师道被迫在自己最好的年纪，被雪藏了十年。 一直到了元祐党人碑被捣毁，元祐旧臣都被翻案，他这才被重新启用。 就算是这样蔡京还是不愿意放过他，种师道也是被迫之下，才弃文从武，只不过无心插柳柳成荫。 就算是蔡京也没想到，他这个跟着张载读了几十年书的文人，最后转行做武将，居然还能够做出花来。 没用几年的时间，他在战场上再次证明了自己的才华，等他再次回到蔡京的视线之中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代名将了。 而宋徽宗为了平衡，同时也为了敲打蔡京，更是赐给他袭衣、金带，任命他为提举秦凤弓箭手。 要知道在这个之前，整个大宋朝是没有这样的官职的，而且还放出话去：“你是我亲自提拔的，所以他人无权处置。”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句话，才算是让他摆脱了蔡京的刁难。 有这么大的梁子在，蔡术这个蔡家小衙内，又怎么可能看得惯种彦崇。 “这考题都已经出好了，诸位，就请你们各自安坐吧！” 折腾了半天之后，赵桓终于满意的挥了挥手，让那些上舍的教习们，按照个人填报的擅长项目分别出了考题。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故意怀恨在心，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给蔡术和韩墨的题目，还是他自己亲自出的！ “元亨利贞！” 看着这4个字，蔡术的眼睛都直了，这4个字拆开每一个字他都认识。 可是，这他娘的合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意思？ 无论他到底现在有多少傻眼，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这篇文章他是做定了。 比较起蔡术的懵逼来，韩墨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古怪了。 “以种老相公生平为题，作诗一首.......” 卧槽！ 韩墨看向赵桓和秦桧的眼神复杂了起来，这尼玛就是个大坑啊！ 这谁不知道，种师道和蔡京不对付，这要是捧种师道，那就是和蔡京过不去。 这要是做不好，肯定是要被种老相公的拥簇者给骂成筛子。 无论那种情况，韩墨肯定都是要被排挤的对象。 这到了那个时候，好像也只有赵桓才能保住他了！ 这简直是两个两个老阴逼啊！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赵桓临时起意，还是秦桧在其中使坏，可是，可以确定的是，这两个货好像都对自己没安好心啊！ 韩墨的心里是真的有点郁闷了，说到底自己还是被徽宗给坑了，自己不过就是一个穷学生，也不知道这老东西到底为什么非要拿自己做法。 不过这事情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份上，反正他原本就没打算跟蔡京有什么瓜葛。 自己堂堂的一个穿越者，难道要去捧一个奸贼的臭脚吗？ 这事情要是这么一想的话，反而简单了。 至于这首诗吗，韩墨的眼珠子一转，立刻就已经想到了合适的。 抬头看了一眼赵桓，韩墨这才伸手拿起了笔，蘸满了浓墨之后，毫不犹豫的挥毫泼墨。 仅仅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一气呵成。 “殿下，小子完成了！” 韩墨深吸一口气，背负着双手直接站起身来。 “这么快？” 这拿到试卷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算是只做一首诗，可是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有感而发而已，侥幸了！” 看着他那高高昂起的头，还有嘴角淡淡的笑容，秦桧的嘴角一阵的抽搐，你他娘的这副样子，这是侥幸吗？ “既然如此，那就呈上来吧！” 赵桓的脸色错愕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一旁跟着的小太监，立刻走上前去，从韩墨的手中接过试卷，然后放在了赵桓的面前。 第63章 是不是玩不起！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铁马冰河入梦来......” 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赵桓就忍不住念出了声。 整个书舍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真的能够作出这样的一首诗来。 这小子还真是好才情，好胆子啊！ “早闻韩相公当年胆识过人，今天见了韩兄才知道，世人所传并非虚言！种彦崇代家祖谢过韩兄了！” 赵桓的评价还没说完，种彦崇已经双眼含泪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朝着韩墨行了一礼。 原本对韩墨有些轻视的那同窗们，再次看向韩墨的时候，眼神已经有些复杂了。 原本这首《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就是陆游当年被秦桧排挤，最后只能放弃官场回自己老家闲居的时候写的。 这首诗的意境，和当年种师道被蔡京排挤，最后被雪藏十年的境遇何其的相似。 除了写满了作者忧国忧民的爱国情怀之外，也隐晦的表达了作者不愿意屈服的意念。 再加上种师道也的确是那个时候，想起了卫国戍边，不再参与朝廷争斗的心思。 所以，现在这么看起来，这首诗反而一点违和感都没有了。 尤其是后面两句，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还真是把种师道这些年来的辛酸写得淋漓尽致。 同样的境遇，同样的怀才不遇，不同的是，种师道是幸运的，而陆游则只能郁郁而终。 对于种师道的过往，就算是朝廷中的那些大人物，也都是一个个讳莫如深。 毕竟，蔡京的淫威肆虐，这在官场上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韩墨的这首诗，还真是在场的所有人这心里都有些酸楚不堪了。 听着这首诗，就好像真的看到了当年那个饱受排挤，只能僵卧孤村的种师道。 虽身着麻衣，但是依旧不肯向权贵低头，虽然身处江湖，可依旧不忘卫国戍边。 这是何等的情操啊！ 这一时之间，就算是赵桓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老子原本就是让你小小的评价一下种师道，可是，你小子居然弄出一个传世之作！ 这让赵桓很是头疼，要不是现在人太多的话，估计他都想要掐着韩墨的脖子，好好的问问，你小子是不是玩不起！ 就算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秦桧，现在看向韩墨的眼神都有些复杂了。 原本以为，韩墨这次是无论如何都绕不过自己的陷阱了，可是，现在这小子的他不但没有躲。 反而直接把他的陷阱给变成了鱼塘，而且，还在里面养起了鱼。 韩墨最后会怎么样他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小子现在在诗文上的成就，恐怕很快就会随着这首诗传遍天下了。 种师道在西北，乃至在整个大宋朝，那绝对是响当当的人物了。 种家军威名远扬，就算是西夏人和辽人都对种师道颇为敬重。 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今天的这首诗就会随着种师道的名声名扬天下。 这小子现在年纪轻轻，尚未及冠就已经能有如此文名。 恐怕假以时日，用不了多长时间，应该也可以像当年的苏东坡一样执文坛牛耳了。 “果然是好诗啊，无论才情，意境，立意都是上乘之作！孤倒是没想到，这太学之中，果然藏龙卧虎！” 憋屈了好半天之后，赵桓这才算是正式的说出了自己的评价。 “承蒙殿下谬赞了，小子只不过是一时所感！” 脸上虽然不动声色，但是韩墨的肚子里还在不住嘀咕着。 老陆啊，老陆，这版权费的事情也只能等我找到你的家人，然后再说了。不过你放心，只要小爷发达了，你们的版权费我肯定一分都不会少的。 “这文章千古事，本宫可没有任何虚言的意思！既然你已答完，不如随本宫到外面说说闲话吧，倒是不要打扰这些学子们答卷！” 赵桓今天拉拢自己的事情，韩墨的心里倒是也有准备。毕竟，自从徽宗赐下那只碧玉如意之后，他就成了皇子们之间争抢的对象。 就算是赵桓身为太子，现在这个时候也不得不考虑皇帝的心意。 再说了，郓王赵楷现在如日中天，尤其是在文人士子之中，这声明可是一日响似一日。 他要是再不做点什么的话，说不定哪天他这个太子的位置可就真的要让他的那位好三弟给拿去了。 但是，皇帝对于他这个太子防范的可不是一般的严实。 除了暗中授意蔡京以及童贯对他多加打压之外，任何敢于亲近他的文臣基本上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的处境之艰难，那可真的是可想而知了。 所以，他现在对于韩墨那可真的是求贤若渴，除了因为韩墨自己本身的才能之外，他更需要的是韩家在士林之中的隐势力。 当然了，要是能够借着韩墨的身份和折家扯上一点关系的话，内有长公主为依托。 中间有韩家帮他联系士林，外面再有折家帮他奔走，这样的话，他的太子位置才算是真的能够稳固下来。 “诺！” 不管怎么说，赵桓这个太子都已经开口了，现在这个时候韩墨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朝着蔡术笑了笑之后，韩墨这才扭头走了出去。 一路跟着赵桓到了院子里之后，赵桓让人上了茶，干脆屏退了左右，这才示意韩墨坐下。 但是，面对着这个太子殿下，韩墨的态度还真是谨慎得很，甚至就连坐姿都十分的拘谨。 “你倒是不用这么紧张，这里也没有外人，这说起来，我们都是姑姑的晚辈，你若是不嫌弃的话，我便唤你一声墨哥儿如何？” 赵桓率先开口说道。 “殿下，礼不可废！” 虽然这位太子殿下这招揽的意思已经十分的明显了，但是很明显他现在就是一艘破船，而且韩墨现在身份低微，根本没有资格卷入他们皇子之间的争端里去。 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倒向赵桓。 第64章 如此招揽 “真的是礼不可废吗？” 赵桓忽然苦笑了一声，自顾自的端起面前的茶杯，如同喝酒一般一饮而尽。 “这个、这当然是真的......” 韩墨都没想到，这位太子殿下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既如此，那本宫也不强求你，原本本宫是准备招了你的，只是现在看来，算了，你若是跟着本宫的话，恐怕最后也是被本宫连累......” 韩墨彻底的无语了，这算什么？以退为进吗？ 他前世的时候，闲着没事干，总是泡在网上，对于各种各样的历史典故也算是信手拈来了。 可是从来也没听说过，哪位大人物招揽手下的时候会这么说话。 这完完全全就是破罐子破摔呀，但是，他这么一说，还是真是让韩墨有点没办法往下接了。 “殿下，您开玩笑了，韩墨不过就是一个太学生而已，有哪里能够帮得上殿下的忙。” 愣了好一会儿之后，韩墨这才尴尬的说道。 “开玩笑？本宫也希望是在开玩笑，原本这些话是不应该对你说的，只是也不知道为何，本宫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特别的投缘，这不知不觉中就想跟你说说话。” 赵桓一边说话一边苦笑。 他越是这么说，韩末越有一种负罪感，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家伙该不会是个兔子吧？ 他是说话不像是在招揽自己，怎么反而有种在向自己表白的感觉呢？ “殿下，您身为陛下的嫡长子，又是大宋的太子殿下，只要您谨守礼数，其他的事情您实在是不需要考虑太多的。” 不管怎么说，看在这段很可能有歧义的表白上，韩墨还是决定给他一份安慰奖。 “空有一个大义的名分又如何呢？岂不闻人言削骨，众口铄金吗......” 赵桓说到这里的时候，居然低声的呜咽了起来。 我尼玛...... 韩墨一下子愣住了，这皇帝到底是怎么欺负自己的儿子了，能把自己的儿子给逼到这个份上。 一个大男人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说哭就哭出声来了。 这也有点太离谱了吧...... “殿下，您......” 这安慰一个男人的经验，韩墨可从来都没有过。 “本宫愿以太祖太宗在天之灵发誓，你若助我，终吾一生，必不负汝！” 我特么！ 说实话，韩墨还真是有点心动了。 虽然说，皇帝这种生物的许诺，绝大多数的时候，就跟放屁一样，但是，这老赵家的皇帝好像还是很可靠的啊！ 当然了，九妹除外！ 这货一辈子就在干一件事，那就是被背信弃义。 反而是赵桓这个亡国之君，因为梁师成曾经给过他一些庇护，所以，哪怕是到了最后。 梁师成被骂成了六贼，到最后，钦宗也没有对他下手。反而对他多加庇护。 有这么一段现成的例子在，韩墨这次是真的有点心动了！ 虽然这个倒霉蛋这皇帝就当了一年零两个月的皇帝，但是，自己要是想要快速晋升的话，这似乎也是个不错的机会啊！ “殿下，韩墨现在就是个书生，我现在在殿下的身边，那只会给殿下添麻烦啊！” 韩墨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始接茬了。 “你若肯助我，本宫给你弄个同进士及第还是做的到的！” 赵桓立刻听出了韩墨的动摇，事实上，这才是他现在最大的本钱。 只不过，韩墨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现在这个时候，赵桓不把底牌摊开，韩墨可没那么容易上钩。 马上就要考试了，就算是进士韩墨也不是没机会，这一个同进士出身，实在是有点不够看啊！ 而且，现在可是靖康年了，托了张元张相公的福，这大宋朝的殿试不罢黜一人。 也就是说，他只要在书院里通过考试，到了殿试上也就是走了个过场而已。 哪里还用的着这位太子殿下在这许诺这个，这个条件实在是没诚意的很。 “一个进士及第韩墨还是可以自己来的，殿下若是不嫌弃，等韩墨有能力相帮的时候，自然到殿下麾下效力！” 反正大家都是画饼，他不拿出点实际的，韩墨也懒得跟他玩虚的。 “你需要本宫为你做什么？” 赵桓干脆一咬牙，条件随便韩墨开了。 韩墨的嘴角一阵的抽搐，这哪有这么招揽士人的？ 你这根本就是一点都不按套路来啊！ 但是，看着他那一脸认真的样子，韩墨更加的奇怪了，也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到底怎么了。 这怎么感觉都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感觉呢？ 这最近好像好像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吧，到底是什么事情把他给吓成了这样！ “殿下......” 韩墨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这事情实在是离谱的很。 “你只管说，只要孤能做到的！” 赵桓信誓旦旦的说道。 “韩墨并无什么事情需要殿下相帮，殿下不要误会，若是韩墨还需要殿下的帮助才能在官场立足，那韩墨还有何面目说为殿下助力！” 他越是这样，韩墨越是有点心虚了，干脆直接绝了这个话题。 “果然是韩相公的血脉，孤小看你了！” 赵桓虽然有些失落，但是，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殿下若有为难之事，韩墨倒是可以为殿下参详一二，只是，就怕韩墨见识浅薄，反而坑害了殿下！” “当真？” 赵桓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赶忙问道。 “当然是当真！” 反正就是出个主意，而且可以满足一下自己的八卦心思，何乐而不为？ 反正这里只有自己和赵桓，出了这个门自己不认账，谁还能去找他这个太子求证吗？ “你可认识贾奕？” 赵桓四处看了看，小心翼翼的问道。 “贾奕？” 韩墨愣了一下，这人他还真不认识，这家伙貌似不是什么大人物吧？ “他前些日子作了一首词： 闲步小楼前，见个佳人貌类仙。 暗想圣情浑似梦，追欢。 执手兰房恣意怜。 一夜说盟言。 满掬沉檀喷瑞烟。 报道早朝归去晚，回銮。 留下鲛绡当宿钱。” “现在被父皇派人给拿下了，皇城司那边正在搜罗他的罪状！” “嘶——” 听赵桓这么一说，韩墨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韩墨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貌似，这写的是李师师和宋徽宗吧！ 这还真是有狠人啊！这都敢写出来？ 这丫的是真有不怕死的啊！ “这个和殿下有什么关系？” 不过，很快韩墨就反应了过来，这个和赵桓有什么关系？ “他本是汴梁城中的名士，孤和他有些来往书信！虽然没有什么悖逆之言，但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赵桓说着说着，居然忍不住再次哭了起来。 这下子，韩墨是彻底的无语了，这太子殿下的眼泪，也实在是太多了点吧...... 第65章 赵桓的处境 “殿下是不是太多虑了，这样的小事，陛下应该还不至于会迁怒到殿下身上吧。” 韩墨犹豫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 "父皇自然不会迁怒于我，可是谁知道会不会有宵小之辈会蒙蔽圣听啊。" 赵桓一面哭，一面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下子韩墨算是明白了，看样子，他这是被人给整怕了，现在都有点杯弓蛇影了。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他的担心好像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现在这个时候，郓王和太子争宠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再加上，按照原本历史上的情况，北宋王朝一共历任了九个皇帝，只有宋仁宗，宋神宗和宋钦宗才是嫡长子继承皇位。 和其他的王朝不太一样，自从太祖立下了朕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誓言之后，这皇位传承的事情。 就从原本赵家的家事，变成了士大夫口中的为天下择君。 这件事情，最著名的例子就是当年宋太宗和寇准的那段对话了。 宋太宗直接问寇准：“朕诸子孰可付神器者。” 那意思就是，我的几个儿子之中，到底有谁能够当皇帝？ 寇准当时就说：“陛下为天下，则君谋其宫中妇人中官，不可也，谋及近臣，不可也；惟陛下择所以副天下望者。” 这话就已经说得很明显了，寇准的意思是选择皇帝继承者的时候，不应该和宫中的那些女人太监以及皇帝的近臣商量。 唯一的准则应该就是皇族之中负天下望者，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彻底地动摇了宋太宗的心思。 犹豫了很久之后，宋太宗就直接立了三儿子赵恒为皇帝，也就是宋朝的第3个皇帝宋真宗。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这大宋朝嫡长子继位的合法性就彻底的被动摇了。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宋徽宗的几个儿子之中，赵桓虽然身为太子，可是一来他本身并没有什么太出众的才华。 二来，他自己本身其实也不受皇帝的宠爱，也就是因为宋徽宗当年年轻的时候实在是有点太不像样了。 底下的那几个宰相们有点担心，这皇帝会不会每天作着作着把自己给作没了。 所以这才逼着他立太子，当时宋徽宗也没想那么多，直接就立了嫡长子赵桓为太子。 估计，他自己本身也没想过真正的把皇位传给这个太子，所以他对这个太子其实也没太当回事。 反而是他自己的三儿子，也就是现在的郓王赵楷，那可不是一般的受皇帝的宠爱。 再加上，这位郓王殿下可是像极了宋徽宗。不但在书法字画上面很有造诣，而且，他还曾经冒名参加过科举。 更离谱的是，在严格的科举制度之下，他依然能够出色地发挥，并且夺得了当年的状元。 只不过是因为他皇子的身份，所以这才取了当年的第2名，顶了上去。 这件事情可真的是让宋徽宗十分的有面子，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让郓王赵凯在士林之中的声望极为的好。 再加上，这位郓王殿下身边还有蔡京，童贯，王黼等等一大群人，有他们帮着一起鼓吹，这名声能不好才怪呢。 郓王和太子争位的事情，其实现在都已经快要进入白热化的程度了。 别看这只是一件小事，但是郓王真的要是想凭借着这个发力的话，这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这件事情殿下可曾和别人商量过？”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韩墨小声的问道。 “这种机密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和别人乱说......” 赵桓也一脸紧张的看着韩墨。 “毕竟郓王殿下那边现在还没有发力，殿下要是想化解这件事情的话，何不去求隐相？” “可是他......” 听韩墨这么一说之后，赵桓还真是有点犹豫了。 所谓的隐相，也就是宋徽宗身边的大太监梁师成，以一个太监的身份，能够被宋徽宗赐予同进士出身，可以想象这家伙有多受宠。 这在别的朝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但是换了宋徽宗这个书画皇帝，好像还真是没什么不可能的。 这件事情去求别人或许很难办，但是换成他的话，说白了也就是几句话的事情。 “眼下在担心什么？” 看着赵桓脸上犹豫的神色，韩墨有些奇怪的问道。 “这一来他在士林之中的名声并不好，我若是向他求助的话，恐怕......” 赵桓说到这里的时候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韩墨也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家伙还真是既想当婊子也想立牌坊，这天下的好事你一个人都想占了。 “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人殿下登临大宝，还有谁敢说殿下今天做的事情不对呢？这可是成王败寇的时候，殿下可千万不能因为世俗的看法而畏首畏尾啊！” 韩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可是他现在权势熏天，再加上郓王好像也在拉拢他，我现在这个时候派人去结交，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殿下可别忘了，您身上可是还背着一个大义的名分，而且，这俗话说的好，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郓王殿下身边可是众星环绕，说句难听的，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可是再看看殿下身边，这值得殿下倚重的人，又能有几个呢？这既是殿下的劣势，也是殿下的优势。只要殿下选对了人去说，依我看这件事情有八成的机会。” 梁师成在历史上原本就是宋钦宗登基之前最重要的保护者之一，这本来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韩墨自然是信心十足了。 “本宫身边都是一些文人，不知道谁去能合适一些？” 赵桓虽然也觉得这么问，确实是有点有失身份。 但是这事情都已经到现在这个程度了，而且韩墨刚才的这番分析可真是一针见血，由不得他自己不心服口服。 “我听说，苏学士的儿子苏过和殿下私交不错，可有这回事吗？” “你的意思是！” 赵桓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梁师成一直对外宣称他自己是苏轼的私生子，这要是让苏轼的儿子去劝说，好像真的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啊！ 第66章 装晕？ “没错，这位小苏学士在梁相公面前，应该是说的上话的，殿下不妨多许诺一些未来之事，言语之间谦卑一些，这件事情总能成的。”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韩先生，若能度过此劫，全是先生之功！”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赵桓还真是豁然开朗了。 这件事情说起来简单，可是要是找不到关节的话，想要平安度过这件事，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如果他真的能够把梁师成拉过来做靠山的话，那他的位置可是一下子就稳固太多了。 原本岌岌可危的局势，恐怕立刻就能逆转了。 就算是宋徽宗起了想要废长立幼的心思，这中间也多了一个劝解的人不是？ “天下实在是太客气了，我不过就是说了几句闲话而已，哪里敢称什么功劳不功劳的！” “不不不，若是没有先生的指导，恐怕这一次我命休矣！这是我随身的玉牌，还请先生收下作为凭证！先生若是有暇的话，尽可随时来东宫找我。” 赵桓说完之后，也立刻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块羊脂白玉雕成的玉牌。 韩墨这下子是真的有点郁闷了，这真不愧是一个爹生的，拉拢人的手段真是一模一样。 你们就不能来点什么干货吗？ 什么真金白银珍珠玛瑙的往外拿呀！ 这就算是铜钱，地契府邸之类的东西，小爷也肯定能够照单全收的呀。 拿块破牌子在手里，这每次去的时候还得给他的那些手下们打点一下。 不但没挣钱，反而还得往外花钱。 韩墨严重的怀疑，这家伙不是来拉拢自己的，反而是来创收的。 “多谢殿下！” 不过任凭肚子里再怎么不高兴，现在这时候，他也只能先把这东西给收下来。 虽然人家当皇帝只有一年零两个月，可是自己也不能拿着豆包不当干粮啊。 虽然现在立下的这些功劳并不会立刻有什么效果，但是等他登基之后多少还是有点用的。 不管怎么着，反正是白来的，不要白不要。 “殿下，时间差不多了。” 两个人正在寒暄的时候，赵桓身边的小太监在远处高声的说了一句。 “既然时间差不多了，学生就先回去了！” 韩墨可不想现在这个时候就让人知道，自己已经被太子招揽了，要不然的话，恐怕，郓王那边的打击随即就要到了。 至少在他正式踏入官场之前，他还是想保持中立状态的。 反正宋徽宗的这两个儿子都不是什么好鸟，只不过是赵桓性格比较软弱一些。 而郓王赵楷的性格更加的刚强一些，说到底，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韩墨现在只想在这场浩劫中活下来，跻身官场，然后找个机会，立刻找到跑的远远地，这才是他给自己的规划。 “先生慢走，先生若是有时间，还请先生随时指点！” 有一说一，赵桓的这个客气的态度，还真是让韩墨十分的受用。 有那么一瞬间，韩墨也很想试一试自己到底能不能改变历史。 只不过很快这个主意就被他丢到九霄云外，他自己现在就是个小白而已。 能够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已经不错了，干嘛非得到朝堂上跟那些人闲着没事瞎扯淡。 尤其是现在是宣和年间了，这个时候，妖孽辈出，自己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殿下说笑了，韩墨只不过是有点小聪明而已，要说指点殿下，那还差得远呢！” 再次朝着赵桓拱了拱手之后，韩墨这才重新回到了书舍里。 “别以为你勾搭上一个太子就能够出人头地了，你可得看清楚了，以后坐在那张椅子上的人到底是谁还不一定呢！” 看着韩墨满面春风地走了回来，还有他脸上那意味不明的笑容。 蔡术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就是不知道蔡兄你这篇锦绣文章做的到底怎么样了？太子殿下刚才可是说了，你这篇文章他可是要亲自看的！” 对于他这不咸不淡的威胁，韩墨压根就没放在心上，直截了当的说道。 “你！” 这才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直到现在为止，他的手里面还是一张白卷呢。 “看来某些人要交上去一张白纸了，就是不知道这一张白纸在易经之中作何解释？” 种彦崇也笑着直接插了一句嘴。 自从韩墨做完了那首诗之后，他这心里面也一下子生起了结交之志。 毕竟在现在这个年月，一首传世之诗作，立刻就能让一个人名扬天下。 尤其是种师道前半生受尽了欺辱，有这么一首诗，哪怕他现在就死了，也能在天下人的心中给他留下一个好名声。 “殿下尚未阅卷，不得窃窃私语！” 就在蔡术最难堪的时候，秦桧直接走了过来。 “诺！” 不管怎么说，这老小子现在还是太学的学正，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也只能先听着了。 这眼看着赵桓就要进来了，蔡术现在可真是急得满头大汗。 然而就在秦桧一转身的时候，在忽然看见秦桧的手心上似乎写着一个字。 “我、我、我......” 蔡术忽然一下子站起身来，整个人是仰天就倒。 装晕！ 这就是秦桧给他想的办法，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保住他的脸面。 也才能保住蔡京的脸面，要不然的话，这小子真要是大庭广众之下丢人，那蔡京是怎么给他送进来的，那可就有的查了。 卧槽！ 这小子的演技实在是太拙劣了，韩墨都忍不住想要爆粗口了。 “来人，快把他扶到一边的耳房去！立刻找大夫给他看看！” 秦桧的反应也很快，眼看着蔡术倒下，立刻就直接吩咐人。 “且慢！” 韩墨怎么可能看着这小子就这么容易，把这件事情给糊弄过去。 所以才立刻站了起来，大喊一声。 “你做什么？耽误了救治，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秦桧一下子也有点紧张了。 蔡术要是倒了霉，弄不好都会牵连到他的。 要知道，这小子之所以能够进来，多多少少他也在其中起到了一点联络的作用。 虽然这件事情明摆着是国子监司业王勉那边安排的，但是，国子监司业这个位置十分的紧要，蔡京肯定不可能会这么容易放手。 最大的可能就是找个替罪羊出来，那个人除了他，还有谁更合适呢？ “学生学过一些急救的方法，从这里去找大夫过来，恐怕中间耽误时辰甚多，不如让我先试试如何？” 韩墨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躺在地上装晕的蔡术整个人都愣住了，用屁股想也知道这小子绝对憋了一肚子坏水。 第67章 如此治疗 “他人性命岂能儿戏？还是等大夫来吧！” 秦桧如何不知道，这小子分明是要借机使坏，现在这个时候，怎么会让这小子轻易接手。 “既然是性命攸关，那便让他试试吧！左右看这位学子现在的样子，也是十分的严重，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赵桓的一句话，顿时就让在场的人脸色都古怪了起来。 什么叫死马当作活马医啊！ 但是谁让人家是太子殿下呢？ 现在，就算是秦桧也帮不上忙了，只能恋恋不舍的把位置交给了韩墨。 “诸位推开几步，我这偏方乃是从伤寒论残篇中学来的，别的什么都好，救命也是真的救命，只不过，这一不小心恐怕会让病人失禁！” 韩墨得到了赵桓的允许之后，直接上前几步，装模作样地查看了下蔡术的情况。 然后就直接开始装神弄鬼了，他哪看过什么伤寒论，只不过是忽然想起来的名头，顺口就给胡诌了出来。 其他的那些学子们听到这个名头的时候，立刻就让开了几步，只有种彦崇看着韩墨脸上那淡淡的笑容若有所思。 躺在地上蔡术更是身体微不可闻的一颤，这可是在太学里，这要是在这失禁了，那可真的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但是，问题是从他躺下去的时候开始，其实他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要么当众解释下为什么交了白卷，要么，他就得在这坚持下去。 这可真的是个两难的选择啊！ “这里没有银针，不知道哪位学兄可以借发簪一用？” 我尼玛！ 听到他这么一说，蔡术都有种想哭的冲动了。 发簪这玩意，那是能替代银针的东西那？ 你怎么不去找一根树枝呢？ 不过，这想起树枝的时候，他这身后的旧伤现在忽然又有点隐隐作痛了。 “韩兄你看这个可以吗？” 种彦崇说话之间，直接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根半成品的玉簪。 “这原本是我准备送给家祖的生辰贺礼，乃是我亲手制作，只不过现在还是个半成品，不知道是否合用？” “可以，可以！此物正好合用，多谢我兄！” 看着韩墨手里那根足足有小手指粗细的玉簪胚子，秦桧的嘴角一阵的抽搐。 挺住啊！小子！ “蔡兄，这事急从权，你也只能忍耐下了！” 来到了蔡术的是身边，韩墨念叨了几句之后，直接就从一旁拿了一把裁纸用的剪刀，几下就把他身上的衣物给剪成了布条。 蔡术现在的心里都把秦桧的祖宗十八代给骂上天了，可是，现在这个时候，那是真的一动都不敢动啊！ “蔡兄，我这就开始了，你且忍耐些！” 韩墨说完，直接拿起了那个半成品的簪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蔡术腰间的穴位上刺了下去。 水道这本来就是用来中医用来治疗小腹胀满，小便不利的穴位。 现在，被他这天生神力来上这么一下，那个后果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蔡术原本还想坚持下，但是，这身体的本能哪里是人力可以控制的。 整个人嗷的一声，直接就从地上跳了起来。 双腿虽然努力的夹着，但是，一股腥臊的味道还是立刻就弥漫在了空气之中。 “韩兄的方法果然有奇效啊！” 种彦崇哈哈大笑着说道。 “殿下，学生幸不辱命！” 韩墨满脸堆笑的说道。 蔡术现在人都傻了，现在他这整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办了。 现在这是真的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这个时候，赵桓这个太子不说话，他就算是再丢人也只能是在这蹲着。 “好了，你且先下去收拾下吧！” 赵桓是真的看不下去了，毕竟，这小子在怎么也勉强算是个读书人。 现在这个时候，他这个太子虽然也觉得解气，但是，蔡术现在这个样子属实是太有辱斯文了。 蔡术的几个随从赶忙脱下身上的外婆披在了蔡树的身上，这才算是把他扶着，直接带出了书舍。 虽然说这次还是让他逃过了一劫，但是这一次这人可真的是丢大了。 这太学上舍这种地方，本来就是鱼龙混杂之地。 在这里读书的这些学子们，绝大部分都有着自己的关系，就算是那些没有后台关系的，那也绝对都是整个大宋帝国里的人精。 他们的一言一行，自然备受东京百姓们的关注。 基本上这里发生的事情，用不着半天就能传遍整个汴梁城。 “夜阑我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这些年来确实是苦了种师道啊……” 这汴梁城里忽然又多了一首传世之作，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到了徽宗的耳朵里。 现在大宋朝正在谋划对辽国用兵，所以无论是种家还是折家，这些将门世家的代表人物，自然一个个都开始备受恩宠了起来。 想想种师道当年，好像确实是也没什么大错。 再加上他可是自己亲自提拔起来的，在结合着韩墨的这首诗里的忠君爱国的情操，这一下子就连徽宗自己这眼睛都有点湿润了。 “朕记得种师道的生辰快到了吧？” 赵佶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之后，随口朝着旁边的梁师成问道。 “关键说的是，就是下个月初三！” 梁师成立刻笑着回答道。 “这些年来让他在西北吃沙子，确实是苦了他了，回头让人把朕刚得的那几坛子御酒给他送去，让内府那边按使相的标准，给他多送些金银礼物去吧！” “官家仁慈，想必老将军定然会奋勇杀敌，报效官家的！” 说了半天也不过就是赏赐一些金银之物，然后再加上几坛子御酒罢了，梁师成对于这种事情并不放在心上。 倒是韩墨的这首诗，还真是让梁师成有点儿刮目相看了。 要知道他可是一个因为附庸风雅，最后被皇帝赐予了进士出身的太监。 再加上他自己一直自称是苏轼的私生子，这样的一个人，对于这朝中的才子们自然是倍加的关注。 这汴梁城里的大才子，有很多人都是他府上的常客。 当然了，这其中有多少人是真心想要和他结交，有多少人是畏惧他的权势，又有多少人是想要攀附于他的，那可能就只有天知道了。 第68章 销售渠道 “那个在太学里丢人的货色，回头让元长严加管教吧，要是再发生这种事情，就算是朕的面子也不太好看！” 太学里面发生的事情，皇帝当然也知道了，虽然已经有很多人替他文过饰非，用春秋笔法一笔带过了。 可是，这皇城司的情报，按例是要抄送一份直送御前的。 只要他自己想知道，这细节的部分还真是没人能够瞒得住这位皇帝。 “蔡相公年纪大了，这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他那里家大业大，偶尔出两个不孝之徒也是有的，不过这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想必蔡相公那里应该已经在处置了。” 梁师成笑了笑，不动声色的直接告了蔡京一状。 “说起来他今年七十有二了吧？” 徽宗琢磨了片刻，再次随口问道。 “七十有四了！” 梁师成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 “都已经这把年纪了，还要为自己的儿孙操心，说起来也是可怜！过几天天气暖了，你随朕到他府上去坐坐吧！” 赵佶随口的一句话，顿时就让梁师成喜上眉梢。 蔡京都已经七十多岁了，现在这个时候还霸着这个太宰的位置，无论如何也不肯放手，这让急于把干儿子王黼推上位的梁师成怎么忍得了？ 皇帝虽然没有直接表态，但是刚才的这句话已经表达出了对蔡京的不满。 别人可能还听不出来，但是他这个跟在徽宗身边伺候了十几年的贴身太监，当然能够听得出来皇帝的弦外之音。 “诺！” 今天出了这么大的风头，而且也算是给自己出了一口恶气，韩墨整个人就连走路都感觉轻盈了几分。 等到赵桓走了之后，这书舍里的那些学子们看向他的眼神都开始不一样了。 这股文人相轻是一回事，但是如果你的高度能够达到所有人都必须仰望的高度的时候，他们看向你的时候，那眼神可就又是另外一种了。 虽然韩墨之前并没有任何的诗作，也就最近这一两个月的时间，才忽然冒出了一首诗一首词。 但是，这两首无一不是传世之作，如果仅仅是一首的话，或许还会有高手代为捉刀的可能。 可是，今天这首诗做完之后，那些学子们算是彻底的认同了韩墨。 而且居然还隐隐有以他为首的架势，虽然韩默对于这个并不上心，不过，这可是让徐丰年整个人都兴奋不已。 他可是看到了，自家的这位小郎君居然能够跟当今的太子殿下独自在外面交谈。 这可真的是千金难买的殊荣啊！ “你小子一直在傻乐什么？” 回家的马车上。看着徐丰年咧嘴直笑的样子，韩墨随口问道。 “二哥儿今天可是出进了大风头，恐怕从今以后这汴梁第一才子的名头，就要落在二哥儿的头上了，那俺以后可就成了汴梁第一才子的跟班了！” 徐丰年说到这里的时候，再次嘿嘿地傻乐了起来。 听到他这么一说，韩墨整个人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存了这份心思。 “这第一才子的名头，哪里是自己随便叫的，以后不要再乱说了。这让人听去了，还不得笑掉大牙。” 相比于他这没心没肺的傻乐，韩墨的轻松之下，可也带着一丝的隐忧。 “小官人放心好了，这点轻重俺还是知道的！” 一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看着那外屋堆着的百十斤红糖，他这才再次想了起来。 自己还有这么多的东西没卖出去呢，这玩意可是关系到自己的生计。 虽然说，这东西现在已经登上了皇帝的餐桌，但是，如何彻底的打开销路，他还需要一个渠道。 普通的商铺他自然是看不上，一方面他们出不起价钱，另一方面，真要是让他们去卖，这一年到头其实他们也卖不出去多少东西。 “二哥儿，你看咱们都已经存了这么多东西了，要不然你再到几位殿下的府上走动走动？” 看到韩墨回来，小丫头嘿嘿地笑着说道。 “你以为那几位皇子殿下一个个都是傻子吗？这过去早都拿多了，可就不值钱了。” 韩墨的心里明白，这个小财迷这是又在催自己，赶紧想办法出货了。 “放心好了，待我明日出去一趟，保准这东西立刻供不应求。” 他手里的这东西现在只能作为奢侈品销售，毕竟他的产量根本上不去，这一天弄个几十斤的样子，其实就已经顶天了。 要是再多的话，那可就要扩大规模了。 扩大规模就意味着配方更难保密了，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候，他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所以他就需要一大批人傻钱多的顾客，别看现在。很多人都已经要吃不上饭了，但是，这东京城里的豪客还是有很多的！ 而且，这最顶级的一批，常年都聚集在一个地方！ “墨哥儿，你想到办法了？” 听韩墨这么一说，丫头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那可不，放心好了，你就坐在家里等着数钱好了，不过你给我记住了，30贯一斤的底线，谁来也不许破了这个例子！” “真的要三十贯？” 小丫头还是有些担心的看着韩墨，很明显这是不相信这个离谱的价格，能够把这东西给卖出去。 “30贯，这是底价！现在当然不会有人买，不过明天过后就有了！” 韩墨笑了笑，然后直接哼着小曲，朝着里间去了。 眼看着韩墨走了进来，采薇整个人一下子坐直了自己的身体。 不过韩墨的视线才刚刚离开，她立刻又悄悄的把手伸向了后背。 “伤口马上就要恢复的时候，不能乱挠，有点瘙痒的情况是正常的，这个时候只能用盐水擦拭，你若是不方便的话，可以让春桃帮你！” 韩墨头都没抬，只是自顾自的在那些韩家宴送来的卷子之中挑选着什么。 “无赖！” 采薇的脸立刻就羞红了，虽然明明知道韩墨并没有看到什么，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己的这脸上火辣辣的。 “这就无赖了？我说你是不是除了无赖和登徒子就不会说别的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你这么恩将仇报，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韩墨直接白了她一眼，这才拿了几张卷子，得意洋洋的朝着书房走去。 第69章 信王？ 刚上学几天，立刻又到了休沐的时候，韩墨对于大宋朝的福利制度还真是有点喜欢。 跟后世动不动九九六，零零七比起来，大宋王朝简直就是天堂啊！ “墨哥儿，你睡下了吗？” 韩墨才刚到书房没多一会的功夫，徐丰年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了起来。 “何事？” 韩墨一边看书，一边随口问道。 “我爹爹让人做了些点心，让我送来，说是留着你晚间饿了吃！” 徐丰年一边说话，一边推门走了进来。 “放那吧，回去替我谢谢你父亲，明日太学里休沐，你明日随我入城转转吧！” 今天自己出了这么大的风头，这徐三宝会这么客气，这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对于这个，韩墨倒是也没太放在心上。 “诺！” 听到韩墨说要带着他出去转转，徐丰年还真是的有点喜出望外了。 他毕竟还是个少年心性，这每天在府中关着，自然也是闷得很。 现在有了出去玩的机会，几乎都高兴的跳起来了。 “好了，明日辰时，你过来接我就行了！” 第二天一早，天才刚刚蒙蒙亮，徐丰年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韩墨简单的洗漱过后，胡乱吃了些东西，这才带着徐丰年一路朝着汴梁城而去。 “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 二人这才刚出门没多久，路边已经开始陆续的出现了大量衣衫褴褛的人。 “还能是什么人，他们都是淮西的灾民，一路进京逃荒的！” 徐丰年却似乎已经很习惯了，只是随口说道。 “淮西的灾民？” 韩墨愣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真正的灾民。 淮西距离汴梁何止数百里，他们这些人一个个瘦骨嶙峋的，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来到汴梁的。 “停车！” 韩墨到底还是忍不住让徐丰年停车。 “二哥儿，咱们帮不了这么多人！你若是助了几个，恐会返给我们自己找下麻烦！” 徐丰年赶忙劝阻道。 “朝廷就没有官员赈济吗？” 韩墨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朝廷？朝廷现在正在忙着和金人结盟，哪里有空来惦记他们这些百姓。” “和金人结盟这种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韩墨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他这才想起来，海上之盟这件事情，好像确实是宣和二年的事，但是，这种机密的事情难道不应该只有朝廷重要官员知道吗？ “小官人这几个月不常在城中走动，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窍，这朝堂上的事情今天讨论过，明日一早，管保在瓦子里都已经成段子了。” “那朝廷就不管他们了？就让他们在城外饿死？这个是天子脚下，就不怕官家知道了生气吗？” “开封府的官差都不许他们进城，官家上哪里知道？据说是在等着金人使节离开，他们一日不走，朝廷这边一日不能开始赈济！” “这又是谁的话？” 韩墨确实是有点恨得牙根直痒痒了，没办法，他从后世带来的正义感现在又开始爆棚了。 “还能是谁，自然是蔡相公了！” “还真是没想到，我这个太学生居然还不如你......” “小官人，在那些相公的眼里，死几个人算怎么回事儿？咱们还是快走吧，再在这里耽误下去，怕是要不小心染上什么疫病的！” 话虽然说的冷血，但是，韩墨的心里一阵的苦笑，似乎这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现状。 就连文彦博这样的学问大家，都曾经当面跟宋神宗硬顶：“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意思就是说，皇帝你是和士大夫一起共治天下，可不是跟那些泥腿子一起治天下。 所以考虑问题的时候，最先应该考虑的是这些士大夫们的利益。 至于说那些百姓的方不方便，这些不在士大夫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虽然当时讨论的是保甲法的问题，但是这已经成了一个侧面反映出了社会制度的问题。 在大宋朝的那些士大夫们看起来，普通的老百姓就像是牛羊一样，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才是举世公认的道理。 听他说完之后，韩墨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了起来。 他和那些士人不一样，从后世带来的三观，让他很难和别人一样心安理得。 这就是真正的历史吗？ 这就是文人眼中的天堂吗？ 大宋朝...... 韩墨心中的大宋已经在崩塌了，果然，大厦将倾，宋氏君臣自己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民以食为天！ 这才是这天底下最大的道理，没有了吃的，人是会死的！ 就因为在那些金人面前那么一点虚无缥缈的面子问题，就要让这么多的灾民饿着。 他们要是还能够坚持的话，又怎么会千里迢迢的一路跑到这里来？ 这他娘的还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小官人，我们今天去那？” “不去了，掉头，我有事情要做！” 韩墨深吸了一口气，销路的事情虽然着急，但是，这人命关天的事情似乎更重要吧！ “我们都要到了......” 徐丰年有些不舍的小声说道。 “晚一点吧，我先回去一趟！” 韩墨声音里有些烦闷，徐丰年顿时不敢继续废话了。 “有粥吃了！有粥吃了！” 再次路过那些灾民的时候，韩墨忽然听到人群之中的欢呼声。 “去看看！” 施粥这种事情，他只在电视剧里见过，要说亲身经历，这还真是第一次。 “诺！” 一路跟着那些灾民，往前走了老远之后，这才看到了几个大大的棚子。 棚子里面，能够看到十几口大锅正在不住的翻腾着。 闻着那股子稻米特有的香味，韩墨看到很多人都在咽口水。 “去打听下，这是谁家的粥棚？” 韩墨眼神复杂的看着那些正在排着队伍领米粥的人群，淡淡的朝着身后的徐丰年问道。 “诺！” 徐丰年倒是也没有耽误，直接扭头朝着人群中挤了过去。 “二哥儿，刚才问过了，这是信王殿下令人开设的粥棚！” “信王？信王赵榛？” 韩墨复杂的眼神之中，终于多了那么一丝丝的温暖。 第70章 我们一起劈柴吧...... “信王殿下就在那边！” 徐丰年一边说话，一边朝着不远处指了指。 “过去看看！” 韩墨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不远处徐丰年手指的方向看去。 “站住！” 还没到近前，已经被几个侍卫给拦住了。 “在下韩墨，和殿下也算是旧相识，听说殿下在此，特意前来拜访！”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直接拿出了那块信王给的令牌。 “请在此稍待，我等这就过去通报！” 那人看到这块令牌，脸色立刻就恭敬了不少。 “韩兄，你怎么在这？” 时间不大，一身短衣打扮的赵榛笑着走了过来。 “听说殿下在此，韩墨特意赶来一见！” 看着赵榛脸上的汗水，韩墨的心情似乎终于好了一些。 “我前几日就听人说了这边的事情，也打算跟官家说说来着，可惜这几日递了几天帖子，官家都没时间见我！我也只能自己先撑起来了！” 赵榛说话之间，脸上也多了一丝自嘲的笑容。 “这么多人，殿下恐怕是要破费了！” 韩墨打量了下四周，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好看了一些。 “钱财身外之物，我这些年来，虽然没有几个哥哥那般富庶，也算是小有家资吧！” 赵榛爽朗的一笑，直接说道。 “殿下，咱们剩下的粮食不多了，府中那点存货都拉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下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那就让人去买啊！” 赵榛随口说道。 “可、可是......” 那人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韩墨心里立刻就明白了。 看样子，这应该是钱粮不济了吧！ “可是什么？你支支吾吾的做什么？” 赵榛不耐烦的说道。 “殿下，这汴梁城里的米价都到每斗九百文了，咱们府中的那点铜钱恐怕最多也就撑个三五天......” 一斗九百文，看着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韩墨都是一阵的苦笑。 “先去买来，过了今日再说别的！钱的事情，回头我去想办法！” 赵榛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窘迫，如果不是他的演技神乎其神的话，看样子那人说的应该都是真的了。 “诺！” 下人应了一声直接扭头走了。 “倒是让韩兄见笑了！” 赵榛有些尴尬的朝着韩墨拱了拱手。 “殿下就不怕您这么做，蔡相公脸上不好看吗？” 韩墨笑了笑，扭头说道。 “他脸上好不好看和本王何干？本王再怎么说也还是大宋的皇子，用不着看他的脸色吃饭！” 赵榛说话之间，那神态自若的样子，总算是让韩墨的心里好受了很多。 还好，这老天爷一脚把自己踢到了这里来，好像还是给了自己一条退路啊！ “殿下慎言！” 眼看着赵榛又开始胡说了，站在他身边的一个中年人苦笑着说道。 “这位是？” 韩墨深深的看了那人一眼，然后笑着问道。 “这是我府中的侍读宗颍，宗先生！” 赵榛赶忙介绍了下。 “学生韩墨，见过宗侍读！不知道宗先生和汝霖先生？” 这个姓氏比较少见，这大宋朝官场上的名人里，貌似还真有一个，所以，韩墨有些疑惑的问道。 “那正是家父！” 说到这里的时候，宗颖的表情一下子暗淡了一下。 韩墨还真是没想到，这还真是遇到名人了。 “原来宗先生乃是汝霖先生之后，韩墨怠慢了！” “小郎君客气了，你虽然是年轻，但是胸中之文采，实在是让宗某汗颜，在小郎君面前，如何敢称先生二字！” “我只是痴长了少郎君几岁，少郎君要是不嫌弃的话，咱们就平辈相称如何？你就唤我一声守正兄吧！” 韩墨虽然年轻，但是，因为连续两首传世之作，现在就算是宗颖都对他多有推崇。 “那小子就无礼了！守正兄在上，受小弟一拜！” 韩墨还未及冠，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表字，现在在这些文人面前，也只能是先混着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看，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这里毕竟人多眼杂，而且，排队的人甚多，这你挨我我挤你的，难免多几声叫骂声，小孩子的啼哭声。 确实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韩墨倒是也没有拒绝，跟着赵榛一路朝着后面走去。 “殿下刚才在这里劈柴？” 一路来到了后面的棚子里，韩墨立刻看到了一个裹着黄布巾子的斧头。 “我左右闲着无事，这一把子力气练武也是练，还不如替这些灾民做些什么！” 赵榛爽朗的笑着说道。 “信王殿下平日里散漫惯了，还请韩兄不要介意！” 宗颖赶忙给他打圆场。 “殿下说的没错，韩墨也是一膀子力气无处使，不如，我陪殿下一起吧！” 韩墨笑了笑，也从旁边抄起了一把斧头，然后很自然的开始劈柴。 “那就看看咱们谁更快一些了！” 赵榛也十分随和的笑了一下，抄起斧头直接开始劈柴了。 “这......” 宗颖的嘴角一阵的抽搐，他身为赵榛的侍读，这自然前程都跟他绑在一起了。 虽然也知道他现在没有争夺太子的资格，但是这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侥幸。 韩墨被皇帝赐予青玉如意的事情，他这个侍读自然也是知道的。 现在这个时候，韩墨突然来访，他原本是打算让赵榛拉拢，或者至少跟韩墨结交的。 可是没想到，赵榛居然带着韩墨一起劈柴了..... 我尼玛！ 宗颖现在这心里真是一万头草泥马奔过，这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啊！ 谁不知道，郓王那边在招揽他，太子也千方百计的跑到了太学去招揽。 这今天运气这么好，他自己送上门来了，你不跟他好好的说说话，拉拢拉拢他，你特么居然要带着他劈柴？ 如果不是韩墨在这里，他现在真是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哈哈哈哈，殿下，你可是慢了三块了！” 韩墨哈哈大笑着说道。 “韩兄别急，看我的！” 赵榛一边说话，一边抄起了斧头，连续几个旋身，三块劈柴应声而裂。 看着他们两个像两个小孩一样较劲，宗颖忽然感觉自己的头很大，而且，这脑门上似乎已经被人给刻上了两个大字。 蠢货！ 第71章 决心！ 韩墨的天生神力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尤其是现在这个对手更是个赵家的王爷。 这持久力更是差得不是一般的远，仅仅是半个时辰之后，这位信王殿下已经开始气喘吁吁了。 “韩兄，你这身子骨怕是就是上四军中的精锐都有所不如好吧！” 赵榛是真的有点服气了。 自己现在而这胳膊都有点麻木不仁了，可是，这个家伙还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样子。 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这特么真的是个读书人吗？ “哈哈哈哈，殿下，你可是认输了？” 韩墨哈哈大笑着，尽管现在的他也是挥汗如雨，可是，现在他的状态那可是要好太多了。 “小王甘拜下风！” 赵榛笑着摇了摇头，很是干脆的直接认输了。 “王爷，这些柴火都够咱们用个10来天了......” 旁边的那些侍卫们也一个个全都傻眼了，这种情况他们可是真没见到过。 这堂堂大宋朝的皇子，和现在汴梁城中风头正劲的第一才子，两个人居然在荒郊野岭劈了一下午的劈柴。 这种事情别说是见了，估计就连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现如今的大宋朝廷，满朝上下，哪一位才子会喜欢抡斧头呢？ 可是这种荒诞的事情不但发生了，而且就发生在他们的眼前。 “殿下，您的身子骨健壮，可是韩......” 宗颖原本是想说，你的身子骨健壮，这位韩先生可是个读书人，可是这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却忽然想起来。 韩墨这个样子还能叫才子吗？ 现在的才子们，这哪一个不是文绉绉的，整天吟诗作乐，恨不得把自己泡在的女人堆里。 这平时的时候，不是在喝药就是在喝酒，哪有跟韩墨这样的，这实在是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 “倒是让守正兄见笑了！韩墨也是见猎心喜，还请守正兄勿怪！” 看着他脸上尴尬的表情，韩墨的心里也明白，刚才这个样子可能是让宗颖这个正统的读书人有点没办法接受了。 “没有没有，韩兄颇有圣贤遗风，倒是让我等汗颜了。” 宗颖毕竟是个老实人，就算是有点看不惯，现在这个时候这嘴上还是说得很客气。 “殿下刚出了一身汗，还是先去换身衣服吧！” 看着那些下人们准备好的衣服，韩墨笑了笑，然后对赵榛说道。 “我让人也给韩兄准备了一套，韩兄若是不嫌弃的话，是不如一起去换下衣衫是如何？” 宗颖赶忙说道。 “那就多谢宗兄了！” 不过是一身衣服而已，韩墨倒是也没有客气。 在下人的指引下，一路来到了旁边的帐篷，简单的清洗了一下之后，他这才换上了一身府中下人准备的衣服。 不管怎么说，有了刚才这么一段不算交往的交往，韩墨和赵榛之间的关系开始迅速地拉近了。 “这灾民只会越来越多，殿下一个人很难支撑太久啊。” 换完了衣服出来之后，立刻有人搬来了椅子，两人就这么简单的坐在了野地。 接过那些下人们准备好的热茶，喝了口茶之后，看着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韩墨这才再次开口。 "我倒是也没想那么多，所以我手中现在还有些余钱，应该还能支撑几天，要是不够的话，我府中还是有些珍玩的！" 赵榛说话之间，眉头都没皱一下。 看着他说话的时候那眼神坚定的样子，韩墨的心中终于下定决心了。 赵佶的这些儿子之中，赵桓这个太子虽然人品也还算是不错，但是他的政治觉悟实在是太差。 遇到大事的时候只知道哭泣，甚至没有一点决断。再加上耳根子太软，对任何事情都缺少自己的判断。 这样的人如果当朋友相处的话或许还可以，但是，要是坐在皇帝的位置上，那确实是国家的灾难。 尤其是在马上就要到来的乱世之中，虽然说北宋的亡国之祸，宋徽宗和六贼要背负很大的责任。 可是赵桓自己也不是无辜的，他这个人的弱点实在是太明显了。如果是在太平盛世的话，或许他也是一个宋仁宗一样的人物。 可是现在，韩默无论如何也不会选他。 至于说郓王赵楷，这个人性格急躁，而且是典型的志大才疏。表面上看起来的确是有些文采，争权夺利也确实是一把好手。 可要说做皇帝的话，虽然这家伙没有登上皇帝的宝座，但是即便他坐在那个位置上，也绝对不会是什么明君之类的角色。 九妹那就更不用说了，自毁长城，偏安一隅。 身为帝王却一味地追求享乐，自己拿着一手王牌，最后却输了个稀烂。 反而是这个赵榛，别的不说，光凭借着这一股子热血，韩墨也愿意相信。 这个家伙，如果坐在皇帝的宝座上的话，最起码也应该是个宋神宗吧。 马上就是千古不遇之大变局，能不能打得赢是一回事，敢不敢打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至于说自己造反当皇帝这种事情，韩末连想都没想过。 就凭借着赵匡胤的那一句，君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整个天下的读书人，基本上就已经都人心向赵了。 无论是方腊还是宋江，到最后都逃不脱被剿灭的命运。 更何况，在马上到来的这个大时代之中，那可是真正的名将辈出，狠人遍地啊！ 老一辈的种师道、折可存、宗泽、姚平仲，新生代的岳飞、韩世忠、王凛、王彦、张俊、刘锜等等等等！ 这个时候想造反，那简直就是找死。 君不见张邦昌这个老东西，被金人给送到皇帝宝座上，都不敢久留。 仅仅做了三十二天的皇帝，金人前脚才刚走，后脚他就老老实实地还政给了九妹赵构。 看着这遍地的灾民，再想想历史上真正的靖康之耻，韩墨胸中的那股子后世带来的热血，此刻真的被点燃了...... “就为了这些不相干的百姓，殿下就要变卖府中的珍玩了吗？你就不怕官家知道了之后怪罪于你吗？” 第72章 韩墨的心意 喝了口茶之后，韩墨再次开口问道。 “左右我又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官家就算是怪罪下来，也不过就是训斥几句罢了，我这么大个人又不是个小孩子，就算是挨上几鞭子也无所谓的。” 赵榛只是微微一笑，十分自然的说道。 “我倒是有个法子，能在短期内弄到大量的银钱，不知道殿下感不感兴趣？” 韩墨忽然笑着说道。 “哦？韩兄还有陶朱公的本事？” 赵榛这次是真的有点意外了，他这个人本来就比较直，再加上韩墨确实很对他的胃口。 所以，两人说话的时候，他甚至都有点半开玩笑的意思了。 “陶朱公的本事不敢说，但是弄些钱财的事情还是没问题的！” 韩墨笑了笑，十分自信的说道。 “那赵榛倒是想听听韩兄的高论了！” “上次给殿下送到府中的那些红糖殿下可试过？” 韩墨直接反问道。 “韩兄要拿这东西换钱？” 赵榛直接瞪大了眼睛。 “就是不知道这城中，可有大商能出得起价钱！” 韩墨笑着问道。 他这具身体的原主虽然是个混子，但是这个汴梁城实在是太大了。 要知道，这大宋的汴梁城可是下辖十八县二十四镇，真正的百万军民！ 对于这城中的情况，肯定是没有赵榛了解。 “这东西的确是不错，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想让他们拿出钱财来赈灾，怕是没人敢触这个霉头吧......” 赵榛犹豫了一下，皱了皱眉说道。 他是个光头亲王，不在乎皇帝的喜欢与否，不在乎那些大臣怎么想。 甚至不在乎皇帝会不会责罚，所以可以肆无忌惮，但是，这要是换成了别人，那可就真的不一定了啊！ 现在这个时候，拿出一大笔钱来帮赵榛渡过难关，恐怕一般的商人还真的不一定敢做啊！ 他们这么大的摊子摆在这里，这件事情只会越做越大。 金人的使节才刚到汴梁，最起码也要十天半个月才会离开。 按照现在的粮食价格，他们至少需要十来万贯才能支撑下来。 一个商人拿出这么多的钱财，他就不怕被那些宫内外的太监们恨上吗？ “他并没有出钱赈灾，只是和殿下和韩某以及长公主殿下做了一笔小生意！” 韩墨笑着说道。 “韩兄的意思是？” 赵榛还没反应过来，宗颖的眼睛已经亮了。 韩墨现在可是旗帜鲜明的要站在赵榛的一方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傻人有傻福吗？ “我的意思很简单，殿下找的这个人只需要负责生产和售卖，当然了，我们这次赈灾所需要的钱财，他需要提前预支给我们，后期从我们的分成之中扣除即可！” “可是这东西是韩兄的，我......” 赵榛有些为难的说道。 “殿下，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讨论这东西到底是谁的的时候，韩墨的脑袋可戴不起这顶赈灾的帽子。” 韩墨十分自然的说道。 “殿下，韩兄说得有道理，这事情放在殿下的身上，还可以说是代天赈灾，可要是放在韩兄的身上，可就变成收买人心了。” 宗颖也赶忙在一旁说道。 “可这件事情可是吃力不讨好啊！韩兄，你为何会......” 赵榛有些疑惑地看着韩墨，在这个时候插手这种事情，这可不是聪明人的选择。 “殿下为了这些灾民能够是破家相助，韩墨只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再说了，殿下怎么知道，这不是赚钱的好机会！” 韩墨神秘的一笑，却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了。 “若说大商的话，这汴梁城里的冯元宝，家资不下百万贯，而且，他自己就是专营南北货的，这事情找他应该是没问题的！” 赵榛想了想，然后说道。 “那不如就让守正兄陪我去一趟如何？” 既然有了目标，韩墨直接开口说道。 “既如此，那就偏劳先生了！” 赵榛本来就生性豁达，眼看着韩墨如此的豪迈，他倒是也没有矫情。 “谈不上什么辛劳，既然韩兄有邀，宗某敢不从命？” 宗颖笑着说道。 “既如此，那韩墨先告辞了！” 韩墨笑着跟赵榛打了个招呼，然后跟宗颖二人一起坐上了马车，一路朝着汴梁城里而去。 “韩兄今日似乎对信王殿下多有青眼啊！” 二人上了马车之后，宗颖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守正兄不也是？” 韩墨轻笑了一声，然后直接反问道。 他当然明白，宗颖这是在替赵榛考虑，想要试探自己的心意。 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他虽然对赵榛很感兴趣，可现在可不是赵榛冒头的时候。 所以，面对宗颖的询问，韩墨只是笑笑，却没有做什么明确的回答。 “韩兄有心了！” 宗颖似乎是理解错了，不过，韩墨却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他自己明白，宗颖是以为，这只是自己的试探，毕竟，现在这个时候，良禽择木而栖。 这汴梁城里，真正能够不站队的人，要么就是无足轻重，要么，那可就是没有利用价值。 剩下的人，又有几个可以不陷入拉帮结派的旋涡中？ 现在朝中的势力明显的分成了四股势力，势力最强的，自然就是梁师成和王黼了。 他们两个一内一外，梁师成号称隐相，凡是通报徽宗皇帝的奏折和下发的圣旨，现在必须过他的手。 而王黼，自从跟梁师成勾搭上之后，仅仅一年的功夫，就从一个通议大夫直接变成了少宰。 少宰，也就是徽宗朝的是副宰相！ 可以想象，这个家伙晋升的势头有多猛！ 这第二股势力，自然就是蔡京了，连续四次登上宰相的宝座，这在大宋开国以来，这可是真正的空前绝后啊！ 他的党羽众多，门生故吏遍天下，就算是郓王这个太子的有力竞争者，现在也要跟他保持好关系。 这第三股自然就是郓王一派了，有童贯这个大宋枢密使、蔡攸的支持，他现在可是如日中天。 值得一提的是，蔡京的好大儿蔡攸，那可是真正的孝到家了，他也可以算是他老爹主要的政敌之一了！ 最后一股势力，也就是现在的太子一脉了，虽然有不少人都是忠义之士。 可问题是，这样的人在政治的角逐中，实在是很难出头啊！ 所以，在太子自己都朝不保夕的情况下，韩墨这个时候无论做什么，宗颖都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皇帝把那支碧玉如意赐给了他，那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此人，是皇帝看上的人！ 第73章 冯元宝 “去告诉你们家冯员外，就说信王府侍读宗颖来访！” 二人都没了说话的心思，一路来到了位于昭德坊的一座大宅子前，宗颖直接对门外的几个门子说道。 “冯员外？” 韩墨好奇的问道。 “这个可要多谢蔡相公了，韩兄难道没听过那首童谣吗？三千索，直秘阁；五百贯，擢通判！这位冯员外，可是花了五千贯，这才买了个兵部左司员外郞的闲职！” 宗颖不屑的说道。 “朝廷的名位还真是值钱啊！” 韩墨也是不置可否的一笑。 “按照现在两府几位相公的做法，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这整个汴梁的人见面，就可以都统称一声同僚了！” 虽然捐官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但是，徽宗一朝现在可真的是脸面都不要了。 只要出得起价钱，就算是三品以上的高官，都能直接买来。 虽然到现在为止，那些冤大头们还没有人上当，但是，就现在的情况看来，这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对于这种事情，像宗颖这样的愤青这要是能看的惯，那才是真的有鬼了！ “宗侍读？您今天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虽然两人平时没什么来往，而且，宗颖本身也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高官，可是听说他来了，冯元宝还是赶忙迎了出来。 “在下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确实是有事来找冯员外的！” 宗颖说话的时候很是不客气，这让冯元宝有些尴尬。 不过，他可也不敢在这跟宗颖摆谱。 这虽然说起来，他这个兵部左司员外郎是个从六品的官职，而宗颖这个信王府侍读只是个从七品。 论起品阶来，宗颖还得给他拱手称一声上官，可是，人家可是正经的进士官，而且，这王府侍读可是享受五品官待遇。 外放就是上州知州，说不上什么时候信王走运了，他们可就真的是青云直上了。 虽然这个可能性现在看起来几乎是可以无限接近于零，但是，就算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敢得罪啊。 “既然大人有事，那不如我们里面说话吧！” 冯元宝一边说话，一边赶忙亲自在前面带路。 他虽然是个商人，但是，能把宅子买在昭德坊，这在汴梁的商人中倒是也算是凤毛麟角了。 韩墨也一言不发，一路跟着冯元宝走进了他的这座大宅子。 刚一进门，韩墨的眉毛就皱到了一起，在外面还看不出什么来，可是进门之后，这宅子的豪华程度可就真的让韩墨有点心惊了。 “这宅子位置很不错啊！这左右四邻都是朝廷高官了吧！” 韩墨随口问道。 “可不是，这宅子无论是位置还是格局都是极好的，右边就是徽猷阁待制邓之纲邓大人的府邸，左边是龙图阁学士许份许学士的府邸，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拿下的！” 听他说完了这两个人之后，韩墨的脸色变得更加的古怪了起来。 “许份？门下侍郎许文定之子？” 韩墨直接停下了脚步。 “没错啊！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冯元宝有些疑惑地看着韩墨。 “守正兄，我们还是改日再来拜访吧！” 韩墨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对宗颖说道。 “啊？” 宗颖直接愣住了，什么话都没说呢，这就要走？ “对不住了，我们还有些别的事情，就此告辞！” 韩墨说完之后，拉着宗颖就走。 那样子就像是躲瘟神一样，一秒钟都不愿意多留。 宗颖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不过，韩墨既然都这么说了，他倒是什么也没问，一路跟在韩墨身后走了出来。 而冯元宝更是傻眼了，这什么情况？ 这两个人可不是他请来的，他们现在自己上门来找自己，这才刚进门就跑了，这算是怎么回事？ “老爷，我看刚才那人，似乎是那个打了蔡家小衙内的韩墨0韩小官人！” 就在冯元宝疑惑的时候，他身后的大管家冯源忽然说道。 “就是那个被官家赏赐了法器的韩小官人？” 冯元宝笃信道教，对于那个碧玉如意的事情自然是听说过的。 “我看十有八九是他！” 冯源自己当初可也是看热闹的人之一，仔细地回忆了下之后，立刻说道。 “那他们为何直接走了呢？” 冯元宝不解的看着冯源。 “老爷，那碧玉如意可是元妙先生献给官家的法器，官家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给人？想来定然是这位韩小官人身具慧根吧，您说，他会不会是看出了点什么？” 虽然冯源这些东西都是些捕风捉影，然后再加上自己臆造的东西，但是不得不说，他的猜测还真是已经很接近事实的真相了。 “你的意思是，这宅子有不妥的地方？” 冯元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虽然这宅子当初他也找人看过。 但是，元妙先生林灵素才是这汴梁城里风头最劲的神棍啊！ 这韩墨一下子跟他和官家扯上了关系，那他的本事在冯元宝的眼中可是直接就提升到了无所不能的地步了。 毕竟，这要是一般人的话，官家怎么可能会把那种宝贝送给他？ “恐怕真是这样，要不然，他为什么都不说就走了......” 冯源面色凝重的说道。 “不好，快去追！” 冯元宝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这宅子，可是他刚刚买的。这真要是有什么不妥，能把这两个人给吓走的话，那他哪里还敢住？ “韩兄有什么不妥吗？咱们正事都还没说呢，怎么就要走了？” 一直出了冯府的大门之后，宗颖这才开口问道。 “二位请留步！” 韩墨还没开口，冯元宝已经追了出来。 “怎么有什么事情吗？冯员外？” 宗颖看了一眼韩墨，这才问道。 “这位可是韩小官人？” 虽然这么问确实是有点失礼，不过现在这个时候，眼看着两人要走，冯元宝赶忙问道。 “你认识韩兄？” 宗颖有些疑惑的看着韩墨。 “真的是韩小官人？小官人，你可是看出了我这宅子有什么不妥？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小官人问问直言相告！在下愿意重金酬谢！” 冯元宝是一脸祈求的看着韩墨。 第74章 上道的冯元宝 这下子，韩墨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怪不得这个家伙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就冲着这份眼力，好像这个人还真是有的救。 “这宅子有什么不妥？” 听他这么一说，宗颖倒是整彻底的愣住了。 看着韩墨若有所思的样子踪影的，心里也有点嘀咕了起来，难不成这小子还真的会什么风水堪舆之术吗？ “我倒是的确看出了一些不妥之处，但是却不是你想的那些神神鬼鬼之事！” 韩墨琢磨了片刻之后，斟酌着词句说道。 毕竟今天可是有宗颖在场，子不语怪力乱神，他可不想在宗颖的面前说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 “还请小官人直言！” 听韩默这么一说，冯元宝更加的笃信了。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看那边风景不错，不如我们就到河边坐一坐，如何？” 这地方毕竟人多眼杂，韩墨也不愿意在这里跟他多说废话。 “全听小官人安排，你等就在这里守着好了！” 冯元宝这样的人精，当然明白韩墨是什么意思，立刻就对自己府中的下人说道。 “诺！” 把所有的下人全都赶到了一旁，韩墨和冯元宝踪影三人一路来到了汴河边。 冯元宝十分懂事的，拿衣袖把那几个石墩子上的灰尘拂去，这才对韩墨和宗颖做了个请的手势。 “冯员外，你看看你这宅子前后左右，无一处不是达官贵人之所，这汴梁城中巨商云集，可是为何无人敢在昭德坊购置宅院？这个中的原因你可曾想过？” 韩墨倒是也没有客气，坐下之后这才开口问道。 “这个......” 这个问题他之前还真没想过，而且，他自己还把这件事情当做一种荣耀。 毕竟能够和这些达官贵人们住在一起当邻居，这让他自己都觉得好像自己的身价都提高了不少。 当然了，这也和宋朝初期一贯以来的对内怀柔政策有关系。 其中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雍熙二年九月十七日，楚王宫失火，宋太宗索性想要趁机扩建下皇宫。 于是就命有司开始绘制图纸，等到图纸绘制完成之后，他这才发现需要拆迁大片的民房。 这种事情要是放在别的朝代的话，那就是一道圣旨的事情。 可是放在大宋朝，这件事情就有点为难了。 毕竟这满殿上下全部都是儒家弟子，张口仁义，闭口道德。 他要是强行拆迁的话，恐怕，那些百姓们还没说什么，这满殿群臣的口水都能淹死他。 没办法，他只能找人去和那些百姓们商议，尽管当时已经提出了很优厚的条件，可还是有6户人家以祖宅为借口不肯搬走。 这扩建皇宫的事情，就因为六户百姓不肯搬走，最后也只能作罢。 就连宋太宗都没办成的事情，这后代的帝王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这也就养成了包括冯元宝在内的很多人的惯性思维，总觉得自己就算是住在达官贵人的隔壁，也不会有什么不妥的事情。 “你该不会是以为，这是他们买不起吧？” 韩墨看着他脸上以后的表情，轻蔑的笑了笑。 “不怕小官人笑话，小人实在是不懂小官人的意思......” 冯元宝有些尴尬的说道。 “那我就把事情说的再明白一点，当今的陛下当然会考虑，事事为民着想，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愿扰民！可是，冯员外你难道就没听说过破家的县令，灭门的令尹吗？” 韩墨的这句话一出，冯元宝整个人身体不由得一颤。 “可、可是这左邻右舍的大人们，一个个可都是......” “他们都是的忠厚之人没错，可是，这满朝上下都是忠义之臣吗？” 韩墨冷笑了一声，不屑的说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现在如此高调，你就不怕被人给盯上吗？这天底下破家灭门的事情还少了吗？” “多谢小官人救我满门性命！” 听完了这句话之后，冯元宝整个人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这下子他算是彻底的想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把帖子撒出去的时候，这满城的富商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敢来他的府上祝贺。 原本以为是那些人一个个眼红嫉妒，现在看起来人家这根本就是在看他的笑话呀。 这所有人可都在等着他破家灭门！ 大宋朝别的皇帝当然是不会对他这样的小民下手，可是，谁敢保证这个皇帝不会对他下手呢？ 这艮岳就是个无底洞，为了能够大把的捞钱，这皇帝甚至都把原来的尺给废了，推行乐尺。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效焉。 皇帝现在这么缺钱，这满朝上下的奸贼们哪个不是挖空了心思捞钱。 偏偏自己在这个时候冒出头来，那可不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吗？ “你且先起来，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罢了，当不得你如此大礼。” 韩墨笑了笑，然后伸手示意他起来说话。 “小官人这可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如果不是你提醒的话，我全家性命休矣！这救命之恩，岂能不谢，小官人在上，请受冯某一拜！” 他这次是彻底的服了，怪不得这位小官人这么受官家的重视。 虽然韩墨极力的否认，他看出这些事情来，并不是因为什么神神鬼鬼的事情。 但是，事实往往就是这样，韩墨越是解释，冯元宝现在心里就越是笃信。 “韩兄果然慧眼如炬，宗某佩服！” 不光是冯元宝服了，就是宗颖也服了。 他之前也只看到了这宅子富丽堂皇，心里面多多少少对于这种暴发户的行为有点鄙视。 至于别的事情，他可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我说你们二位就不要在这里吹捧我了，我只是信口胡说了几句而已，你们要是再这么吹捧下去的话，那我可真是没办法说话了。” 目的已经达到了，韩墨也不再多说什么。 “冯员外，韩兄既然都已经说了，那你就起来吧，你老是跪在地上，我们也不好说话呀。” 看着冯元宝谦恭的态度，宗颖的心里总算是满意了不少。 “小官人今天来，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冯某效劳？若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还请小官人千万不要客气！” 冯元宝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才站起身来，朝着韩墨拱了拱手。 “我们今天来还真是有件事情需要冯员外相助，你可认识这是什么东西？” 韩墨笑了笑，然后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个小盒子。 第75章 十五万贯 “此物是？” 冯元宝自认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是现在韩墨拿出来的东西还真是把他给难住了。 “我管它叫做红糖，你可以尝一小块。” 韩墨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这是糖？” 冯元宝愣住了，这他印象里的糖，要么就是黏糊糊的，要么就是液体的。 这种东西，他还真是没见过。 “没错！你且试试！” 冯元宝倒是也没客气，捻起了一小块，小心的放在鼻尖嗅了一下，然后这才慢慢的塞进了嘴里。 那股纯粹的甜味儿，伴随着一股淡淡的生姜味道，回荡在唇齿之间，久久不散。 “妙，果然是妙不可言！” 冯元宝一下子就爱上了这种味道，和麦芽糖，蜂蜜，糖霜不同，这种纯粹的甜味他从来都没有品尝过。 在现在这个年月，甜食本来就是富贵人家才能消费的起的东西。 别看现在灾民遍地，可是这富贵人家现在也依然还是歌舞升平。 尤其这里可是东京汴梁，整个大宋的都城，无论是那些权贵还是豪门，富商都云集在这里。 他的买卖之所以能做得这么大，无外乎就是两个字稀有而已。 能有别人所无，这就是他的生财之道。 他这些年来，凭借着自己金钱开路的本事，可是硬生生的在这运河上开出了一条商道。 把南方的货物运到北方来，再把北方的特产运到南方去，一来一往两边赚钱。 但是韩墨拿出来的这东西，他可从来都没有见到过。 不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光是这东西的稀有程度就已经足够让他动心了。 “不知道小官人手里有多少？” 冯元宝直截了当的问道。 “此物嘛，要多少有多少！我手中有制作此物的方法。” “我愿出一万贯，买下这个配方！” 冯元宝咬了咬牙，然后直接伸出了一根手指。 这可是天下独一份的生意，他要是能拿到配方的话，那这可是一条源源不断的财路啊。 “你若是这么说的话，那就当我们今天没来过好了。” 韩墨笑了笑，就准备起身要走。 “别别别，要不这样好了，小官人你说多少银钱？” 韩墨一声不吭地伸出了一只手。 “五万贯？” 冯元宝的脸上虽然满是肉疼的表情，可是心中却已经乐开了花如果真的是5万贯能拿下的话，好像也不是那么亏。 “不！我和你合伙做这生意，我占五成份子，你负责生产、售卖，我来出技术！而且，后续还有别的东西，你也可以优先参与。” 韩墨笑了笑，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底线。 “五成？” 冯元宝一下子有点犹豫了起来。 凭心而论，这的确是个好东西，而且现在看来这应该是天底下独一份的买卖。 如果不考虑别的因素的话，5成其实也是有赚头的。 毕竟，扣除了成本之后，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不怕跟你说了，我这五成分子里还有信王殿下和长公主府的份子，这个分量你自己掂量好了。” 韩墨倒是也没有催他的意思，花点小钱就能和长公主府和信王府搭上关系，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如果他不是个傻子的话，韩墨实在是不相信他能够拒绝。 “这售卖的过程你们不参与，纯利的六成归你们，可若是有人捣乱的话，还请韩小官人出手！” 冯元宝咬了咬牙，然后直接说道。 “你倒是有意思了，人家还价的时候都是往低里还，你还往高里还了？” 宗颖笑了笑说道。 “让宗大人见笑了，实在是因为这汴梁城里鱼龙混杂，这天底下独一份的买卖，怕是不好做。” 冯元宝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才说道。 “有长公主殿下和信王殿下在，你还怕什么？” 虽然说赵榛这个信王没什么太大的面子，可是长公主可就不一样了。 这天底下的人都知道，长公主殿下嫁给韩嘉彦，这背后不光是有相州韩家，而且，当今的官家还在做端王的时候，就和长公主的关系十分亲厚。 只要有她的面子在，谁敢来捣乱的话，自然有人会收拾他的。 “条件我答应了，不过我还有一个附属的条件，现在殿下在城外赈济灾民，这赢钱开销确实是有些大，我把方子留下，你要先拿出十五万贯作为殿下赈济灾民之用！” “这......” 听韩墨这么一说，冯元宝还真是有些为难了，如果只是分成的话，他还真是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毕竟赚多少分多少，反正他也是有赚头的。 可是现在要提前拿出15万贯来，他的心里面就有点打鼓了。 15万贯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是他，这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那也是有些捉襟见肘啊。 “你若是不愿的话，之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韩墨说完转身就走，没有那么一点点的留恋。 毕竟这东西实在是不缺买家，赚钱的事情，这汴梁城里有的是人想做。 “我答应了！” 眼看着韩墨都已经走出了十几步，冯元宝一咬牙一跺脚直接说道。 “既如此的话，那你且让人准备钱财，然后你带上一个信得过的工匠跟我来吧！” “小官人稍待片刻！” 冯元宝说完之后，直接扭头朝着自己的府中而去，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带着一个身材高瘦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小人朱七，见过二位大人！” 那中年人出来只来，立刻朝着韩墨他们的行礼。 宗颖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而韩墨则伸手扶起了他。 “那钱财的事情就让宗大人在这里交接吧，城外的灾民现在都还在嗷嗷待哺，你带着他跟我走吧！” “好！” 毕竟有信王府和长公主府的面子在这里，而且，冯元宝这个家伙倒是也还算是颇有决断。 既然都已经答应了，他自己倒是也不担心韩墨骗他。 毕竟，这里可是汴梁城，15万贯虽然不是个小数字，可要是和韩墨的前程比起来的话，那可真就算不得什么了。 现在这个年月，虽然，就算是那些官场上的大人物们，也免不了喜欢追逐钱财，可要是为了钱才坏了名声的话，那前途可也就毁了。 以韩墨现在的受宠程度，这假以时日，恐怕就算是登上相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第76章 折有蓉？ “那这里就交给守正兄了！” “韩兄放心，这些钱财我一定一文不少的交到殿下手中！”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韩墨居然就这么硬生生的弄出了15万贯。 这份本事，再加上韩墨之前表现出来的能力，还有这份魄力，这还真是让宗颖折服了！ 毕竟，这汴梁城里虽然说粮价飞涨，可是一斗米也不过就才800文而已，十五万贯这已经是一笔很大的财富了。 这普通人别说是有了，恐怕就连见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吧。 可是他居然一声不吭的，就这么甩手直接拿了出来，直接交给信王去赈灾！ 这份一掷万金的气度，实在是让他都有些自惭形秽了。 “二哥儿，那么多钱你就这么给他们了......” 这回去的路上，徐丰年都忍不住嘀咕了起来。 “赶你的车吧，废话那么多！” 韩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家伙现在混熟了之后，已经开始有朝着话唠的方向发展的趋势。 “诺！” 听韩默这么一说，徐丰年顿时一缩脖子，再也不敢废话了。 虽然，这么做的话，可能短期内自己又要变成穷光蛋了。 不过韩墨要让韩墨看着十几万人饿死，这种事情他实在是做不出来。 好在，赚钱的法子多的是，他现在需要应付科举，倒是也不必想那么多钱的事情。 一路带着冯元宝来到了那个小院子，带着他看完了整个过程之后，冯元宝整个人真的震惊了。 这法子实在是简单的可以，几个妇人就能做，可是，这么多年来，这天底下这么多人，居然无一人能想出这个法子...... “小官人，你就不怕我学了方子不认账？” 冯元宝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你会吗？” 韩墨笑了，真当他还是几个月前那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倒霉孩子吗？ “好了，这方子你也学了，契约回头找人送来就行了，这些工具你可以找人来带走！” “小官人，这法子您是如何想到的？” 冯元宝终于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法子。 就这么一堆破烂，居然就卖了自己15万贯，他这心里面要是能舒服那才有鬼呢。 “这个，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梦到了一个白胡子老头，他就在那做，我就在那看，然后，就学会了。” 听着那毫无诚意的回答，冯元宝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这是人说的话吗？ 只不过，人家都已经这么说了，这明显就是不想让他再继续刨根问底下去了，他这么一个人精，当然不会不明白这种事情。 “二哥儿，刚才徐丰年说，你把方子给卖了，卖的钱都给了信王殿下去赈灾了？” 送走了冯元宝，韩墨才刚回到自己的房间，春桃已经急吼吼的跑了过来。 “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不是卖是合作！你别听他瞎说！” 韩墨随意的拿了一本书，一边翻着，一边云淡风轻的说道。 “他说有十五万贯？” 春桃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掰着手指不知道这到底是多大一笔钱。 韩墨有点无语了，这个大嘴巴真的是欠管教了。 “你没看到外面那些灾民吗？要是我们也不管的话，怕是他们都得饿死了！” “可是，那咱们怎么办？” 春桃的眼睛有点发红了，那些东西可是花了钱买回来的。 韩墨还特意买了几个下人，现在这方子也给别人了，这钱财也赈灾了，他们不是啥都没有了。 “放心好了，不就是个赚钱的方子吗？这里多的是！” 韩墨满不在乎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哼！我说不过你！” 春桃说完之后，气呼呼的直接走了，韩墨则苦笑着放下了手里的书。 “你拿了十五万贯去帮信王赈灾？” 坐在床上的采薇忽然说道。 “没错，正后悔呢！你要是想奚落我，现在正是时候！”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了个懒腰。 “可是，你这么做是图什么呢？你就不怕有人说你收买人心？” 采薇皱了皱眉，好奇的看着韩墨。 “事情是信王做的，打的旗号也是替父赈灾！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韩墨一摊手，很无所谓的说道。 “可是，那你能得到什么？” “就是单纯的犯傻，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韩墨忽然笑了，而且，笑的很开心。 后世的教育在他身上的烙印实在是太重了，这让他很难像别人一样，眼睁睁的看着易子而食的场面发生。 “你这个人很奇怪！” 犹豫了很久之后，采薇忽然说道。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说话的时候，那口纯正的官话中，居然带上了一丝丝奇怪的西北口音。 沉吟了片刻之后，韩墨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一直都忽略了这个细节！ 对啊！ 她上过战场，杀过铁鹞子，出身将门，对自己还颇多关注，除了她还能是谁？ “你也很奇怪，你说说你这么一个千金小姐，为何非要去蔡府偷东西呢？” 想到这里之后，韩墨大胆的再次开口试探。 “你、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采薇再次否认。 “少来了！折小娘子，咱们两个可是有婚约的！” 看着她脸上那震惊的表情，韩墨的心里对自己判断立刻就确定了六成。 上次自己说折家小娘子是个丑八怪，她居然反应那么大，这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自己还真是够蠢的，这么明显的破绽自己居然都没想到。 “你！你怎么会......” 折有蓉的脸上满是震惊。 听她这么一说，韩墨顿时就笑了，而且，笑的很开心。 “你诈我！” 折有蓉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果然，自己是被这小子给忽悠了。 “其实也不全是，只不过，我还是有一点不确定，最后确定一下而已！” 韩墨得意的说道。 “你怎么会猜到我身上？” 折有蓉一脸警惕的看着韩墨。 “我怎么会知道？那就要谢谢你的那一点点西北口音了，西北口音，十三岁杀过铁鹞子还能活到现在，定然是出身将门了，西北的将门女子，还对我这个纨绔子弟这么感兴趣的，除了你还有谁?” 听他这么一说，折有蓉的脸色顿时更加的古怪了，那样子就像是看一个怪物一样。 “别用那种目光看着我，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最初的想法是想借机弄死我，或者，逼我解除婚约吧？” 韩墨笑了笑，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 第77章 穷鬼信王 “你连这个都知道？” 听韩墨这么一说，折有蓉脸上的表情更加的难看了。 这种事情这小子都能猜到，这实在是让她很难不震惊了。 “我当然知道了，要不是打着这样的注意，你何必冒险到我这里来？” 韩墨轻描淡写的说道。 “现在我一样也能弄死你！” 折有蓉咬了咬牙。 “现在？算了吧，我要是愿意的话，恐怕明晚咱们俩人就可以入洞房了！” 韩墨哈哈大笑着说道。 “无耻！” 折有蓉顿时再次羞红了脸，在厚脸皮这件事上。 她就算是将门出身，和韩墨这样后世来的二皮脸比起来，那也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啊！ “你可别忘了，我们俩可是有婚约的！再说了，我可是已经见过了岳父大人，你就算是反对也来不及了！” 韩墨现在对她的事情更感兴趣了，这女人做的事情实在是让他很是费解。 一个将门女子，居然冒险去蔡家的别院去偷东西，这种事情让韩墨很难理解。 毕竟，她的身份要是暴露的话，那迎接折家的可就是狂风暴雨了。 现在这个时候，折家虽然坐拥麟府丰三洲之地。 可是，和蔡京比起来的话，那可是小巫见大巫了。 更重要的是，韩墨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折家和蔡家有什么冲突。 一个远在西北，一个在京师，而且，朝廷对麟府丰三洲的控制力，其实早就已经是流于形式。 他们吃饱了撑得没事干，找蔡京的麻烦作死玩？ 好像除了这个之外，韩墨再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了。 “与你何干？你可别万忘了，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你现在知道的多了，对你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折有蓉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了，毕竟，这件事败露了，那可是尸山血海一般的关系。 “你要是不想说的话那就算了，不过从此之后，你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助力。” 韩墨笑了笑，然后直截了当的说道。 “谁稀罕！” 折有蓉白了他一眼，直接把头扭了过去，也不再看他。 不管怎么说，今天总算是揭穿了她的身份，对于韩墨来说也已经算是有了收获。 虽然说到现在为止，这个女人身上还是有着无数的疑云，不过韩墨倒是也不着急。 反正按照现在的情况，他们两个人至少还得在这里朝夕相处一个多月。 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的猜测分析。 两人都没了说话的兴趣，韩墨干脆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面前的书上。 而另外一边，信王府中，赵榛正在是盘算着自己的家当。 虽然他府中的东西不少，但是很多东西是不能售卖的。 那些普通的亲王用度，年节例礼倒是没问题。 可是，那些皇帝赏赐的，带有特殊象征意义的东西可就不能卖了。 “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信王府中，看着赵榛翻箱倒柜的样子，府中的大管家李思远赶忙上前来问道。 “这灾民越来越多，粮食怕是不够用了，我琢磨着先拿些不紧要的东西，先换些粮食回来，好歹让那些百姓们不至饿死吧！” 赵榛一边翻着东西，一边随口说道。 “我的大王啊，您这么做可是犯忌讳的啊！这汴梁城里那么多达官贵人都不说话，您出这个头，那不是给官家上眼药吗？” 李思远苦笑了一声，赶忙压低了声音说道。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赵榛毫不在意的说道。 “我的祖宗啊！咱们尽了心力就行了，您这才被官家封了信王，咱们底子薄，您这把府中的存粮散出去了，咱们问心无愧不就行了吗？现在不比之前了，娘娘不在了，这宫里也无人帮衬，您要是惹恼了官家，可让老奴怎么去见娘娘啊！” 李思远说着说着，直接跪在地上抱着赵榛的腿直接哭了起来。 满朝上下的官员都知道，现在金人的使者就在汴京城里。 所以这些天来，所有人都在变着法的上祥瑞表。 凡是上书赈灾的官员，这折子甚至都没进中书省，就直接被人给丢到焚化炉里去了。 哪些皇子们，甚至就连太子现在都不敢说话，赵榛在这个时候破家赈灾，这不是打皇帝的脸吗？ 这要是之前的话，有贵妃娘娘在宫里给他帮衬一二，这做了也就做了。 可是现在，这信王的母妃去世了，他在宫中孤立无援，皇帝身边那些奴才们又都是些见钱眼开的主。 这要是官家怒了，怕是那些人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有人帮衬他。 和别的下人不一样，刘贵妃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他对刘贵妃可是真正的忠心不二。 刘贵妃临死之前特意托付皇帝，把他身边的那些心腹全都送到了赵榛身边。 为的就是他们能够在关键的时候提点一下赵榛，让他不至于犯下什么大错。 所以眼看着他现在非要往火坑里跳，李思远自然是心急如焚。 “好啦，你先起来，不过就是一些物件而已，再说了，我也没想做什么太子，就算是官家不高兴，训斥一顿不也就完了吗？” 看着李思远苦苦哀求的样子，赵榛的心里也是一阵的无奈，这些人都是他母亲留下的旧人。 而且一个个对他也是忠心耿耿，现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事情其实也是为了他好，这一点他还是明白的。 “这说起来简单，可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谁知道会不会有居心叵测之人在暗中使坏呀！我的祖宗啊，您就听我一句吧！再说了，宗大人那边不是已经去筹钱了吗？” 眼看着自己苦劝无果，李思远忽然想起了宗颖他们。 “那东西虽然是不错，可是，顶多也就换来个万把贯钱，这剩下的还是得咱们自己想办法！” 虽然韩墨走的时候说的信誓旦旦，可是，赵榛自己清楚，韩墨虽然出身名门，可是要说钱财的话，他自己手里的钱财恐怕十分有限。 所以，他压根儿就没把希望放在韩默的身上。 “殿下！殿下，宗大人回来！宗大人回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侍卫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回来就回来呗，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赵榛皱了皱眉，没好气的说道。 “他、他、他带了几十车的铜钱！” “什么玩意？” 第78章 赵榛的震撼 赵榛手里的握着的一方白玉镇纸差点掉在了地上，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侍卫。 “你刚才说什么？” 这抱着赵榛大腿的李思远也赶忙问道。 “宗大人回来了，还带了几十车的铜钱！” “铜钱？几十车？” 李思远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 几十车的铜钱，那得是多少钱啊！ 自己王爷脑袋有包，拿着铜钱往水里扔也就算了。 难道，这汴梁城里还真的有这么傻的人，也要拿着大把的铜钱往水里扔？ “没错，这车现在都已经到了胡同口了，宗大人让殿下快找人去搬铜钱呢！” 看着他们两个一脸诡异的表情，那侍卫赶忙说道。 听他说完之后，赵榛嗖的一声就跑出去了。 “殿下！靴子掉了！靴子掉了！” 这急切之间赵榛跑的实在是太快了，甚至连靴子掉了都顾不上。 等到李思远追上去的时候，赵榛都已经跑到通往后巷的月亮门的门口了。 “王爷，靴子，靴子！” 李思远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上去，好歹算是把这靴子给他套了上去，这才搀扶着赵榛一路来到了后巷。 这刚一出门，就看到大量的马车正停在后巷的门口。 几十个如狼似虎的侍卫正站在巷子口上，警惕地观察着4周。 “王爷，下官幸不辱命，把钱给您送回来了。” “这、这得有多少钱？” 看着那浩浩荡荡的几十辆马车，赵榛颤抖着声音问道。 “一共是15万贯！一文钱不少，这每车是5000贯，正好30辆车。” 宗颖一脸兴奋地说道。 “15万贯？这钱是哪里来的？” 赵榛的眼睛都瞪大了。 哪怕是对于他这个并不宽裕的王爷来说，15万贯其实都已经算是一笔很大的一笔钱了。 当然了，如果说家当的话，光是他这座信王府恐怕就要价值超过几十万贯。 如果算上里面乱七八糟的那些珍玩，那这价值就更是没法儿算了。 但关键问题是，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固定资产。 而且很多东西其实都是有象征性意义的，他要是卖了的话，恐怕前脚刚卖出去，后脚就得被宗正寺给抓去惩戒了。 或许会有人说，他堂堂的一个皇子，而且还是亲王会这么穷吗？ 答案当然是，会！ 在大宋朝，基本上所有的皇子都会封郡王或者亲王，然后，他们就会享受一定的朝廷供养。 当然了，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过的滋润一点，一般来说，皇子们都会兼任不少的官职。 就像他，身上就兼任着，安远军节度使，加封开府仪同三司，也就是使相。 有了这个节度使的官职，他现在每月额外俸钱三百贯，春、冬服各绫二十匹、绢三十匹、绵百两，禄粟月一百石。 当然了，这个节度使的官职带来的好处还不光是这个。 最大的好处在于节度使可以调用的公用钱，也就是我们后世说的招待费，每年两万贯。 再加上他的亲王俸禄，还有朝廷给的茶、酒、厨料、薪、蒿、冰、炭、盐诸物以至喂马的草料及给家中仆人的衣料、饮食、月俸，等等。 还有朝廷给的职分田，皇帝赏赐的农庄，年节下的赏赐，等等，等等，前前后后所有的收入加在一起，这一年的进账也不过就才四五万贯而已。 虽然基本上，所有的生活物资都有朝廷供给，基本不需要另外再购买。 但是，这皇子还有皇族之间的迎来送往，以及这汴梁城中权贵之间的人情往来。 每年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笔很大的支出。 再加上皇子们的爱好，飞鹰走马的，哪一样不是要钱。 如果没有别的收入，这一年到头，能够攒下来的收入，最多也不过就是一两万贯而已。 就像赵榛，他当了这么几年郡王，也就是这一两年才当上了使相。 这手头所有能动用的钱财加在一起，一共也不过就才四万贯出头。 按理来说，这些钱财放在太平年间，这的确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但是，随着这几年来徽宗皇帝开始修建艮岳，先是有宋江造反在先，紧接着又有方腊造反在后。 这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从两淮地区，到山东，这一路上就没有安生的时候。 所以导致这两年的粮价持续的上升，从最开始的一斗米两百文，一直上升到现在斗米900文。 再加上蔡京上台以来，先是搞出了折五钱，然后又大规模的开始发行新的盐引，茶引，滥发钱引，等等一系列的手段。 直接导致铜钱的信用破产，购买力进一步的下降，很多人甚至都不愿意接受折五钱。 再遇上现在这样的大灾之年，那些不法商人暗中炒作。 他这好不容易攒了10来年的钱财，仅仅用了三天的功夫就已经花费殆尽。 这眼看着他都开始准备要点到家里的器物了，忽然一下子蹦出这么多钱财来，可真是让他有点喜出望外了。 “这些全部都是冯元宝拿出来的，韩小官人说，这些钱财尽数交于王爷，用于王爷赈灾之用！ “冯元宝疯了吗？15万贯？这怎么可能？” 赵榛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不过，这倒是也还算正常。 毕竟虽然他身为皇子，可是对于商贾的那些东西还真不是很清楚。 他当然不明白，一门能够垄断的生意到底有多赚钱。 “下官也是别开生面，这位韩小官人真是有陶朱再世的本事！” 宗颖一边赞叹着，一边赶忙把冯元宝府中发生的事情，一点一点的跟赵榛详细的说了一遍。 “没想到我倒是小看了他......” 听他说完之后，赵榛沉默了良久之后，这才继续说道。 “李总管，这些钱财就交给你清点了，王爷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 虽然说赵榛这个人性子比较直，而且，对于那天下至尊的位置也一直没有什么兴趣。 但是，身为他的属官，宗颖他们可是一直都没有放弃过。 眼看着韩墨今天露了一手翻云覆雨的本事，宗颖这心里面可真的就像是猫抓一样...... 第79章 谋算 “先生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整个王府之中，所有的属官中，赵榛最信任的就是宗颖了。 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最亲厚，所以，听他这么一说，赵榛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直接带着宗颖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两人再次坐定之后，赵榛这才开口问道。 “殿下，您还记得三年前，中秋之夜我问您的问题吗？” 宗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说道。 “先生好端端的怎么又问起这个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赵榛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站起身来，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赶忙把门窗关好这才继续说道。 “殿下，这几年的事情您还没看清楚吗？郓王虽然备受官家的喜欢，而且，现在大权在握。可是，他这个人做事根本不计后果，完全不顾百姓死活！他要是当上官家，恐怕这大宋江山真的要不保了！” 宗颖一边说话，一边直接跪在了赵榛面前。 “先生，我虽然是个皇子，可是，非嫡非长，上面还有那么多的兄弟，外无助力，内无依靠，更不得官家欢心，就算是我去争，又能如何呢？” 赵榛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这些年来，这朝中的事情他也看的越来越不舒服。 可是问题是，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跟人家一争长短的本钱,如何能够掺和进去呢？ “殿下，若是之前的话，或许殿下确实没有机会，可是，现在您也已经是亲王了，而且，现在可是有个绝好的机会就在您的眼前！” “你是说韩兄？” 赵榛皱了皱眉。 “没错，他虽然现在声名不显，可是，他可是官家看中的人，现在太子和三殿下已经斗出了真火，若是他真能把太子扳倒，那您还担心什么嫡庶之分？” 宗颖的话虽然很有诱惑力，但是，赵榛的心中却没有那么乐观。 皇帝把那根碧玉如意赐给了韩墨，虽然是证明了皇帝对韩墨的看重。 可是，一个韩墨真的能够左右圣心吗？ 在他看来，宗颖这个想法，实在是有点太想当然了。 “好了，先生，我就尽我所能，做好我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了，至于其他的，还是顺其自然吧！” 赵榛苦笑了一声，再次上前扶起了宗颖。 “殿下！韩墨今日此次对殿下，那已经说明他心中对殿下已经有了归附之心，殿下，您可千万要把握好机会啊！您也是官家的儿子，为何就不能争上一争？” 对于自己这个总是提不起兴趣当皇帝的王爷，宗颖也很是无奈。 “先生，你先起来，这事情就算是咱们愿意，那也得人家愿意啊！” 赵榛也是一阵的苦笑。 “殿下，那结交韩墨的事情，您总不会反对吧？” 看着他那个纠结的样子，宗颖赶忙退了一步。 “韩兄义薄云天，十五万贯居然说不要就不要了！就冲着这份气度，我赵榛自然没有理由拒之于千里之外！” 不管怎么说，赵榛对于韩墨这个人还是很感兴趣的。 虽然说，现在他自己还是没有争夺储位的心思，但是，要说和韩墨结交，他就没那么大的抵触了。 “既然这样，那这后面和他接触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做吧！” 眼看着赵榛同意了拉拢韩墨的事情，宗颖顿时喜出望外。 不管怎么说，哪怕是这件事情一直是自己在强行推进，只要真的能够招揽到韩墨。 等到一切水到渠成的时候，那也就由不得信王不上位了。 毕竟，要说起来的话，当年的黄袍加身不也就是那么回事吗？ “一切都听先生的吧！” 赵榛还没想那么多，反正，他原本对韩墨的印象就不错，就算是没有今天这回事儿，他也准备跟韩墨结交的。 “今天时间不早了，殿下今天也累了，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殿下，今日早点休息吧。” 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宗颖也没有继续耽误下去的意思。 “先生也早点休息！” 这眼看着大考将近，韩墨一直折腾到深夜，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当他再次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2天早上了。 “果然有美人在侧，睡觉就是香啊！” 看着已经梳洗完毕的折有蓉，韩墨嘿嘿的一笑说道。 “无赖！” 虽然对于他的口花花，折有蓉基本上已经习惯了，不过，她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孩。 对于韩墨这种来自后世的玩笑，这一时之间还是有些不适应。 “切，这就叫无赖了？你还没见过更无赖的呢！” 韩墨说完之后，直接翻了个白眼，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墨哥儿，这是昨天夜里有人送来的一封信，说是今天早上你起来之后让人给你的。” 他这边才刚一出房间，春桃已经拿了一个信封走了过来。 “谁呀？这么一大早的。”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随手拆开了信封。 “这位王爷身边还真是有几个忠心之人啊。” 韩墨看完了信之后，随手就把这封信丢进了旁边的炭盆里。 一直看着信封和信纸变成了飞灰，他这才扭头继续去洗漱了。 “好好的信，你烧了做什么？” 春桃一边捧着牙粉罐子，一边嘀嘀咕咕的说道。 看样子，她这是没看到房间里的地铺。 对自己昨天晚上和折有蓉独自睡在一个房间里，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不过就是一封信罢了，这东西不应该留下，看完了还是烧了的干净。你过来给我敲一敲肩膀，这昨天晚上在桌子上趴了一宿，现在还感觉这浑身都不舒服。” “那不是有现成的被褥吗？干嘛非要在桌子上趴一宿？” 果然听他这么一说，春桃的脸色立刻就变得好看了很多。 “我倒是想，那不也得人家愿意吗？你看看那女人凶的，我要是离得近一点，人家都恨不得把我刀子了。” 韩墨说话的时候，故意提高了几分声音。 这下子，春桃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有脸笑，自家主人都被人欺负了，你也不帮我讨回来？” 韩墨直接白了她一眼，这才从她手里接过了牙粉罐子，用手指挖了一点牙粉，又接过他前段时间强烈要求下才买来的牙刷开始刷牙。 第80章 赵榛的野望！ 他这边洗漱完毕，刚刚吃完早饭，徐丰年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等他一路来到太学的时候，蔡术的位置上现在还空空如也。 韩墨倒是也不以为意，这小子这次丢了这么大的人，也不知道他回去之后的这顿毒打会不会把他屁股打成八瓣。 虽然说，前天闹了这么一场之后，整个太学里的那些学生们，对于韩墨的态度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 不过这里毕竟是太学上舍，在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还是以学业为主的。 毕竟辛苦了这么多年，马上就要面临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了。 现在这个时候，还真是有点后世学生准备高考的意思。 有了之前的事情做教训，就连几个教习对韩墨的态度都开始变得有些诡异了起来。 韩墨倒是完全不在乎这个，自顾自的看书，偶尔有不懂的地方，也会毫不顾忌的去找那些先生们求证。 虽然他问的这些东西，照理来说，应该是内舍生都应该知道的东西。 不过，他可是被皇帝亲自塞进来的，这些先生们，哪怕再怎么清高，也不敢当着他的面不给面子。 忙忙碌碌的一天，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才算是结束。 “小官人，咱们是直接回家吗？还是在城中转一转？” 眼看着韩墨这边儿终于是下学了，徐丰年有些兴奋的问道。 “还是到城外的粥棚去看看吧，看看信王殿下那边儿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韩墨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诺！” 他这么一说，徐丰年的心里顿时就有些失落。 韩墨倒是也没在意他到底在想什么，上了车之后一路朝着城外的粥棚而去。 等他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有点擦黑了，但是这附近排队等着领粥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这人数好像比之前多了好多啊……” 看着那长长的人龙，就是韩墨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现在的情况，可比他们之前预料的要严重得多呀。 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恐怕要不了多长时间，他弄回来的那15万贯就得花光了。 “韩兄来了！” 眼看着韩墨的马车到了，宗颖赶忙迎了上来。 “守正兄，这边的情况怎么这么严重？” “别提了，这些灾民们听说殿下在这里施粥，这附近几个县的灾民全都涌了过来……” 宗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但是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现在也只剩下苦笑了。 “这样下去不行啊，就凭借着咱们这些人，根本忙不过来……” 韩墨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事情还真是有点麻烦了。 “谁说不是呢？可是现在这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连殿下现在都见不到官家……” “这世道还真是有意思得很，就为了接待几个蛮夷，连自家百姓的死活都不顾了……” 宗颖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宗兄慎言！” 韩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 “就算让他们听去又如何？这些人一个个尸位素餐，自己做得出来，还不许别人说了吗？” 看着他那副愤青的样子，韩墨忍不住摇了摇头。 “殿下呢？” 韩墨可没心思在这里听他发牢骚，事情都已经这样了，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想办法解决问题，而不是在这里发牢骚。 “殿下在那边生闷气呢，这城中的那些奸商们听说殿下要赈灾，这一个个变着法地抬高粮价。” 宗颖说到这里的时候，更加的生气了。 “商人逐利，这本来就是天性而已，跟他们生气还不如想办法怎么解决问题。我先过去看看，守正兄，你先去忙你的好了。” 对于这种事情，韩墨倒是早就已经想到了。 毕竟，指望着那些商人有良心，那还不如指望着老母猪会上树呢。 哪怕是冯元宝这样的家伙，不也是因为看到有利可图，最后才肯跟他们合作吗？ “殿下，韩先生来了。” 看到韩墨走了过来，赵榛身边的跟班儿赶忙小声的说道。 “王爷，这是在做什么？” 看着那些地上乱七八糟的劈柴，韩墨笑着问道。 “让韩兄见笑了，你们先下去吧！” 看着韩墨脸上的笑容，赵榛一脸的苦笑。 “不过就是几个奸商罢了，王爷要是跟他们生气，那可就犯不上了！” 韩墨喝了口茶之后，这才笑着说道。 “这些人一个个着实是可恶得很，明知道本王是买粮食去赈灾的，他们还变着发的抬高粮食价格！昨天还是900文，今天已经要一贯小平钱了！” 赵榛说到这里的时候，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如果不是因为那桌子的质量尚可的话，估计现在已经四分五裂了。 “这种小事，其实王爷根本不用放在心上，殿下就没有想过，如今的大宋朝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吗？” 韩墨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到伺候的人，最近的也在几十步开外，这才笑着说道。 “韩兄，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榛的瞳孔一缩，整个人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出身在皇家，当然不会听不出韩墨的弦外之音了。 “韩某今天来，是有个问题想问一下殿下。” 韩墨笑了笑，再次端起了茶碗，喝了口茶之后，这才继续说道。 “韩兄请讲！” 赵榛深深地看了韩墨一眼，这才朝着他一拱手说道。 “殿下可有问鼎至尊之位的想法？” “咳——咳——咳——” 韩墨的话音刚落，赵榛已经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尽管看着韩墨脸上的表情，赵榛也猜到了几分他想说什么，可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问的这么直接。 他们两个人毕竟才见过几次面而已，这直接上来就问这种问题，他现在都有点怀疑韩墨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病了…… “殿下可能会觉得韩某有些唐突，不过殿下，您有没有想过，虽然我们现在手里还有十来万贯铜钱，您的府中或许还有一些真完也能凑出几万贯钱财，可要是眼前的灾民继续增多，或者朝廷和金人的谈判不顺利，双方陷入僵持之中，到了那个时候，您还能怎么办？” 韩墨放下了手中茶碗，轻描淡写的看着赵榛说道。 “韩兄，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榛有些惊慌的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 “当今官家有二十五位皇子，可是迄今为止，却没有一人敢为灾民说话，更不用说有谁参与到赈灾中来了，殿下不觉得若是这些人上位，那才是老天真正的瞎了眼吗？” 反正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韩墨现在可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我非嫡非长，又不受官家的宠爱，这上面的几位兄长有一个个如狼似虎，韩兄，你让我如何去争？” 两人对视了很久之后，赵榛忽然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自嘲的说道。 “若是殿下愿意，韩墨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韩墨清了清嗓子，然后直接站起身来，认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才朝着赵榛拱了拱手说道。 “韩兄，你别开玩笑了，你虽然年幼，可是却出身名门，尚未入仕已经倍受官家的赏识，何必要跟我这么一个废物绑在一起呢……” 赵榛的身体一颤，面色复杂的说道。 “很简单，因为，陛下，所有的皇子之中，也只有在殿下身上，才让韩墨看到了一点为人君者的气度！殿下若是愿意为这天下百姓争上一争，韩墨虽然不才，也愿意随殿下搏上一搏！” 听完了韩墨的话，赵榛整个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若我有登凌绝顶的一日，必不负韩兄今日之恩！” 足足过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赵榛重重的喘了几口粗气之后，这才压低了声音，红着眼睛朝着韩墨行了一礼…… 第81章 借势 “殿下言重了，韩墨若是为了这个，也不必费这么多的功夫了！” 韩墨赶忙扶起了他。 这话虽然听着有些刺耳，但是赵榛自己也明白，他现在就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空壳王爷。 甚至，他自己连赈灾的银子都凑不出来，韩墨真要是想要什么从龙之功，实在是没必要跑到这来跟他墨迹。 无论是太子还是郓王，明显都是更好的选择。 “韩兄，不知道，以你来看，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赵榛也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直接转移了话题。 “殿下，现在我们要做的，自然是应当把这件事情做好！” 韩墨笑了笑，然后直接指了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 “可是这粮食的事情怎么办？” 现在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哪怕是还有了韩墨的鼎力支持，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也没办法凭空变出粮食来呀。 “其实这个问题也不是很难，他们竟然想要玩点脏的，那就让他们看一看什么叫做以势压人！” 韩墨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笑着说道。 “你别开玩笑了，这汴梁城里的大商人，哪有一个简单的。那几个炒粮食的，这背后可没一个简单的！我这个空架子王爷，恐怕还压不住他们。” 赵榛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殿下，您实在是太小看自己了，而且就算是殿下的势不够，我们还可以跟官家借势！” 韩墨神秘的一笑说道。 “跟官家借势？我现在连他老人家的面都见不到，如何跟他老人家借？” 赵榛再次苦笑了一声。 “殿下你又何必妄自菲薄？您可别忘了您是当今官家的嫡亲血脉，这种事情哪里还需要跟官家打招呼？” “那这势应该如何借？” 赵榛算是彻底的迷糊了，这事情闹到现在这个时候，前前后后可都是他自己在这里自作主张。 这要是让皇帝知道了，挨顿板子估计都是轻的，更别说去跟皇帝借什么势了。 “其实，是殿下你自己把这件事情想的太复杂了，明天一早，您只管在这外面立起两块奉旨赈灾的大牌子！”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凑到了赵榛的耳边，小声地嘀咕道。 “可是这不是欺君吗？” 他的话还没说完，赵榛的眼睛都瞪大了。 “殿下，其实这件事情远没有您自己想的那么复杂，您只要把这牌子挂起来了，这后面的事情自然有人会去替你摆平。” 韩墨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确定是把事情摆平，不是把咱们两个给摆平？” 赵榛一阵的苦笑。 “我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的话，怎么敢跟您提这样的建议。只要您把这牌子给摆出去，这后面的事情一切就都顺畅了。粮食的问题，我去解决。” 韩墨笑着说道。 “可是......” 虽然韩墨脸上的笑容显得十分的轻松，可是赵榛现在是真的有点怂了。 假传圣旨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这皇帝要是认了的话，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可皇帝要是不认的话，那可是要杀头的。 “没什么可是的，若是有人参奏殿下，我自然有办法让他自食恶果！” 韩墨信心十足的说道。 “可......” 赵榛话说到一半，最后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人家都已经把话说到现在这个份上了，他要是再继续说下去的话，那显得他自己实在是太矫情了。 反正韩墨说的是明天，也不是现在，这晚上回去之后，跟宗颖商量一下，到时也还来得及。 “明日一早，我先到学里去请个假。殿下派个管事的，到太学门口等我，随我一起去买粮食就行了！” “那这件事情就麻烦韩兄了。” “殿下客气了！” 把正事摆平了之后，两人的谈话气氛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一直等到天色彻底的黑透了，韩墨这才回到了家里。 他回到家之后，随意看了会儿书之后，直接就上床睡觉了，可是信王府中，赵榛和宗颖两个人却在大眼瞪小眼。 “殿下，他真是这么说的？” 作为信王赵榛最信任的人，这么重大的事情，赵榛当然不会隐瞒宗颖了。 只是宗颖也吃不准，韩墨到底是哪儿来的勇气，居然敢让他直接假传圣旨。 虽然，对于赵榛能够拉拢到韩墨，他从心底里也感觉高兴。 可是假传圣旨这种事情，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了。 这要是赵榛的母妃还在的话，这种事情做也就做了。 别看现在这个时候，太子和郓王虽然都快斗成乌鸦鸡了。 可是其他的皇子们，但凡谁要是敢表现出那么一点点对皇位感兴趣的样子，立刻就会成为他们两个共同的敌人。 赵榛在这个时候，这么大张旗鼓的做这种假传圣旨的事情，那不是送上门去找死的吗？ “他确实是这么说的，而且他还说明天一早让我找个管事的过去找他，这粮食的问题他去解决。” 赵榛一脸苦笑着说道。 “假传圣旨这个罪名......” 别的事情也就算了，这假传圣旨的事情实在是让宗颖有点头疼。 无论韩墨说的怎么天花乱坠，现在这个时候他还是感觉这心里边发虚。 “先生的意思怎么说？” 赵榛虽然对韩墨也很是推崇，可是，在这种事情上，他还是更想听一听宗颖的意思。 “官家对他如此赏识，太子、郓王都对他多有招揽，可是他最后却选择了殿下，既然他要疯一次，殿下，不如陪他一次好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宗颖再次抬起了头。 “既然先生都已经这么说了，左右大不了就是不要这个亲王的位置了，那本王就陪他疯一次。” 宗颖都这么说了，赵榛也不在犹豫了。 这种事情放在普通人头上那肯定是要杀头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皇子。 这最多也就是不要这个亲王的位置而已，反正，他原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机会。 他要是信错了韩墨的话，也不过是每年少拿了那么一点俸禄而已。 可他要是赌对了的话，说不定这次的事情还真能让他杀出一条血路来。 纵观历朝历代，这通往皇位的道路，那个不是用尸山血海堆起来的！ 第二天一早，天才刚刚蒙蒙亮，韩墨就急急忙忙的起床了。 匆忙地洗漱过后，坐着马车，早早的来到了太学里。 太学里面，请假这种事情还是比较随意的，更何况像他这种空降部队。 反正谁都知道，皇帝对这小子格外的赏识。 他这边才刚刚请完了假，门外已经有信王府的马车在等着了。 “韩小官人，小的是殿下府中的管事，牛得一，奉命来听小官人差遣！” 看到韩墨走出来之后，牛得一赶忙上前来行礼。 “这马车有点太招摇了，你就跟在我身后吧，这马车就留在这里。” 看着那辆豪华的马车，韩墨却没有上车，而是直接上了自己的车。 “诺！” 第82章 我是来化缘的 “小官人，咱们这是去哪一家？” 这上了韩墨的马车之后，牛得一整个人都变得无比的拘谨了起来。 “这汴梁城里，拥有粮食最多的是什么地方？” 韩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道。 “这样说最多的话，当然是朝廷的诸个官仓库了，除了他们之外，剩下的东西两市上的八大粮商里，最大的两个分别是城南的神霄宫和大相国寺的买卖！” 牛得一赶忙说道。 “说起来还真是好笑啊，这天下的善男信女们不住的往道观寺庙里面上香火钱，现在遇到了灾年，这些牛鼻子和秃驴还真是一毛不拔呀。” 听他说完之后，韩墨都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小官人，那咱们......” “现在连陛下都笃信道教，既然是陛下赈灾，那咱们就到神霄宫的买卖去捧捧场吧。” 韩墨琢磨了片刻之后，忽然来了主意。 “可是那些牛鼻子可不好惹呀，这万一要是把他们给惹毛了的话，到时候他们在官家耳边进些谗言......” 听韩墨这么一说，牛得一赶忙说道。 “我自有主张，现在倒是先不急着去，先回家一趟，我去拿点东西！” 韩墨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小官人，殿下已经吩咐过了，若是需要银钱什么的，您只管说话就行。” 听韩墨这么一说，牛得一赶忙说道。 “谁跟你说需要银钱了？我原本以为这些粮商都是些普通的商人而已，只是却没想到，这后台居然是神霄宫的那些牛鼻子和相国寺的那些秃驴！他们吃了这么多年的香油，现在也是时候让他们吐出点来了。” 韩墨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让他们吐出来点儿？” 牛得一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其实说起来的话，这整座汴梁城里面，最有钱的，除了神霄宫之外就是相国寺了。 无论是那些牛鼻子还是秃驴，他们可从来都是只进不出。 这每个月的香火钱，除了他们自己的日常开销之外，其他的大部分全都拿到外面去放印子钱了。 所谓的印子钱，其实也就是后世的高利贷。 不要以为这些寺庙道观放出去的印子钱，就会比其他商人仁慈一些。 这九出十三归，驴打滚的利息可是一文都不能少。 这一面是没有本钱的买卖，另外一面又收着高额的利息，再加上，无论是寺院还是道观，都拥有着大量的田产。 他们每年产出来的粮食，本身也不需要向朝廷交税。 一面盘剥那些种田的百姓，另外一面再把粮食高价卖出去。 这里里外外几十上百年的积累，这汴梁城里哪一个道观寺院不是肥的流油？ 哪怕是现在，皇帝因为林灵素的蛊惑，大力打压僧尼，甚至把菩萨都改成了大士，把罗汉改成了尊者。 但是，对于他们的根本利益还是没有动摇。 在如今这个年月，有了钱就有了结交那些达官贵人的基础。 而且，无论是和尚还是道士，只要是有些文采的，在达官贵人之中，那可都是十分吃得开的。 现在这个时候，想从他们嘴里掏出粮食来，那无异于是虎口拔牙。 “好了，这种事情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你们就看我表演好了。” 韩墨说完之后直接拍了拍车门，然后吩咐了一声徐丰年。 一路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韩墨也顾不上搭理他们，略微思索了片刻之后，直接提起了笔，开始奋笔疾书了起来。 “我说咱们这位小官人到底是拿什么东西，这眼看着都要正午了，咱们今天要是不去的话，这明后天可就要断粮了。” 眼看着天色都要到正午了，牛得一急的如同是热锅上的蚂蚁。 “小官人刚才不是都说了吗？不让咱们打扰，那咱们就等着好了，您就放心好了，咱们韩小官人本事大了去了。” 比较起着急上火的牛得一来，徐丰年就淡定很多了。 “我......” 看着徐丰年那张信心十足的脸，牛得一一阵的郁闷。 这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呀，如果不是因为他来之前，赵榛已经吩咐过，无论如何都不许他得罪韩墨，现在这个时候他真的是有点想骂娘了。 因为一点钱财去得罪那些牛鼻子和秃驴，这无异于是去捅马蜂窝呀。 “好了，你们两个是不是都等饿了，现在这个时候过去，咱们倒是正好还可以混一顿斋饭吃。我可是听说，这神霄宫的素斋也是一绝呀。” 二人正说话之间，韩墨终于捧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 “小官人，其实咱们现在手里还有些钱财，要不然咱们......” “好了，这件事情我自有计较，你就不用多说什么了。” 韩墨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不过这些钱可是来之不易。 想要把赵榛送上那个位置，这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了。 现在这个时候，能省一点还是得省一点。 “诺！” 韩墨都已经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办？ 只能苦笑着跟在韩墨的身后，一路朝着汴河边的神霄宫而去。 “好大一座宫室啊，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亲王的府邸呢......” 等到真正来到神霄宫外的时候，就是韩墨都忍不住赞叹了起来。 “小官人这话可不能乱说，这里可是林老神仙住的地方......” 听着韩墨在这里胡说八道，牛得一整个人都有点想扭头就跑。 现在这汴梁城里，最不好招惹的就是这些和尚道士了。 这跑到他们家门口说话夹枪带棒，那不是找死吗？ “几位可是来进香的吗？” 眼看着韩墨一个人居然带着两个小厮，神霄宫里的一个知客立刻就迎了上来。 “不不不，你可不要误会了。我今天来这里是化缘来了！” 听小道士这么一问，韩墨立刻笑容可掬的说道。 “什么玩意儿？” 小道士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这长这么大还是第1次听说有人跑到道观里来化缘的。 “我说我是来化缘的，这种事情你一个小道士做不了主，你还是去找个能说话算数的人来跟我谈吧。” 韩墨再次说道。 “我......” 如果不是因为韩墨身上穿着一身太学生的儒袍，再加上身后牛得一和徐丰年两个人穿的也十分整齐。 现在这个时候，他是真想叫人过来把他给打出去了。 “你什么你？还不快去叫人？” 小道士还没反应过来，韩墨已经两眼一翻。 仔细的打量了韩墨几圈之后，看着他明显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身材，小道士咬了咬牙一溜烟的朝着后殿跑去...... “小官人他八成是去叫人了，我看咱们还是趁他们没来，赶紧跑吧！” 牛得一原本以为韩墨是在这里认识人，可是却没想到他居然直接杀上门来化缘，现在这个时候，他可真是有种想一头撞死的冲动。 第83章 别急，我要十万石！ “怕什么？我只怕他们来的人太少！”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把自己手里的盒子递给了徐丰年。 顺便，还特意活动起了自己的手腕，他现在的这具身体那要是几天不活动下，那真是浑身不舒服。 那些老牛鼻子要是不识相的话，拿他们来练练手也是不错的。 “这位小官人，在下张如晦，小官人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 三人正说话的功夫，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道人带着十几个身材高大，体型彪悍身穿道袍的男人走了过来。 看他们这副样子也知道，这应该是神霄宫里的打手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了，现在这些和尚道士一个比一个肥，这要是不养几个打手，那还真是有点镇不住场面。 “好说！我是来你们这化缘的，不知道，你可做得了主啊？” 韩墨的脸上还是那副笑容笑容可掬的样子。 “到这里来化缘？小官人真是说笑了，我们这些出家人，哪里有什么钱财能让小官人化缘的？” 张如晦可不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小道士，他跟在林灵素身边多年，入皇宫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只是打量了三人一眼，立刻就看出了牛得一身上穿着的那身衣服的不同。 就算他只是信王府中的一个普通管事，可是他身上穿着的所有衣料，服饰也全部都是尚衣局出的。 所以他对韩墨的态度，立刻就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我这次来不为钱财，我要的是粮食！” 这家伙居然没有直接跟自己动手，这让韩墨有些意外了。 “粮食？来人，你们到后面去给我装五斗米过来，就当是我送给小官人的见面礼了。” 张如晦毕竟是见多识广，当时就把韩墨当成了那些汴梁城里打赌输了的公子哥。 宋人好赌，这种事情上至君王下至贩夫走卒几乎没有例外的。 尤其是那些汴梁城里的公子哥们，吃饱了撑着，闲的没事干，时不时的搞些闹剧出来也是有的。 “真给他呀？” 这下子他身边的那几个小道童不干了，这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听说有人能够从道观里化缘的。 这要是开了这个头的话，恐怕从今以后他们都要永无宁日了。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还不快去拿。” 这座神霄宫，就是徽宗皇帝专门给林灵素修建的。 作为林灵素的三弟子，他在这道观里面说了还是算数的。 眼看着他都发脾气了，身后的几个小道士赶忙一缩脖子。 “别急，五斗米可不够，我要上等的好米十万石！” 那些小道士还没走出两步，韩墨直接笑着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小官人，你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这里可是神霄宫，我劝小官人见好就收！” 听韩墨这么一说，张如晦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照理来说，这汴梁城里的达官贵人他应该都认识，可是韩墨实在是让他有些吃不准。 身边跟着的下人能穿着尚衣局做的衣服，而且他还不认识，在这达官贵人多如牛毛的东京城里，他还真是不敢轻易得罪韩墨。 “我这个人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我也不白拿你的东西，我这里有些东西你不妨看一看，看完了之后咱们再说价钱的事情。” 韩墨说完之后，朝着徐丰年示意了一下。 在那些道士们一个个如同是刀子般的眼神之中，徐丰年浑身一个激灵，赶忙把自己手里的捧着的盒子递了过去。 “这里面的东西值上等百米10万石？” 张如晦的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说不定呢，你们要是不买的话，我想有人会很乐意买的。” 韩墨笑了笑，十分淡定的说道。 “这个我做不了主，还请小官人稍等片刻。” 看着韩墨那张信心十足的脸，再看看牛得一身上那一套制作精良的衣服，犹豫了片刻之后，张如晦皱着眉头说道。 “不着急，今天来的匆忙，直到现在这还没吃饭！” 张如晦的嘴角不住的抽搐着，他这辈子还是第1次见到一个脸皮比自己还厚的人。 不过，虽然不知道这盒子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可是，他却认识这盒子可是块上好的檀木盒子。 光是这么一个盒子，普通人家肯定是用不起的。 “你们几个带小官人到旁边的斋堂里用些斋饭，小心伺候着，我去去就回。” 和他的那两个师兄不同，他这个人办事谨慎，从来不肯轻易得罪别人。 所以吃不准韩墨的身份，他宁愿把这东西拿到林灵素的面前让他来分辨。 “诺！” 那些小道士们，虽然一个个面色古怪，不过张如晦都已经这么吩咐了，他们也只能一个个面色诡异的带着韩墨朝着旁边的斋堂走去。 “我说你们两个可别跟我客气，这不要钱的斋饭可得使劲吃，我可是听说，这神霄宫里的斋饭，平日里的时候简简单单的一份就得10贯小平钱呢！” 在那些道士们古怪的目光之中，韩墨毫不在乎的大声招呼着那些小道士快点上菜。 顺便还大声的，跟牛得一和徐丰年打个招呼。 “我说师兄，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 看着韩墨摆出来的这幅架势，斋堂里的管事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自从这神霄宫建成之后，他们还真是第1次见到有人敢跑到这里来打秋风的。 而且，你打秋风就打秋风吧，你至于说话这么大声吗？ 这让斋堂里的那些冤大头们怎么想？ “小官人，要不然咱们还是赶紧溜吧......” 看着那些道士们一个个要杀人的眼神，牛得一压低了声音说道。 “怕什么呀？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那盒子里的东西价值10万石白米。” 韩墨笑了笑，悠然自得的说道。 “我......” 牛得一的嘴角一阵的抽搐，他又不是傻子，那盒子虽然一直在韩墨手中，可是那玩意就那么大。 就算是里面装满了钱引，也不可能价值十万石白米啊！ 第84章 盖世奇书 “师尊可在？” 韩末在斋堂里大快朵颐，张如晦却拿着他送来的盒子，急匆匆的跑到了后殿。 “有什么事情吗？” 他话音刚落，大殿之中已经传来了林灵素的声音。 “师尊，前面来了个人，徒儿一时吃不准他到底是什么路数！” “什么人能够让你都吃不准？” 对于自己的这个三徒弟，林灵素可是一直都很看重。 基本上这道观里面的事情也都全部都交给他去处理，至于自己的大弟子和二弟子，平时则负责帮他处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张如晦则赶忙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一遍，顺便还把韩墨的那个盒子递了过去。 “价值10万石白米？” 林灵素也一下子来的兴趣，把那盒子拿在手中感觉了一下重量之后，这才直接打开了盒子。 “这是？” 打开了盒子之后，里面除了厚厚的一沓白纸之外，好像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林灵素整个人一愣,不过他还是好奇的摊开了那一沓白纸。 “混沌初分盘古先，太极两仪四象悬， 子天丑地人寅出，避除兽患有巢贤。 燧人取火免鲜食，伏羲画卦阴阳前， 神农治世尝百草，轩辕礼乐婚姻联。 少昊五帝民物阜，禹王治水洪波蠲， 承平享国至四百，桀王无道乾坤颠。 日纵喜荒酒色，成汤造毫洗腥， 放桀南巢拯暴虐，云霓如愿後苏全。 叁十一世传殷纣，商家脉络如断弦， 紊乱朝纲绝伦纪，杀妻诛子信谗言 ...... ” 只是简单的翻看了一下上面的内容，林灵素整个人就愣住了。 虽然不知道自家的这位师尊到底是怎么了，但是看着他翻阅的时候越来越快，张如晦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 林灵素翻阅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翻到了最后一页。 “盖世奇书啊！此人到底在哪？” 看完了上面的内容之后，林灵素整个人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了，直接站了起来。 “现在正在斋堂之中使用斋饭！” 张如晦赶忙说道。 “如此奇才，真的是世所罕有，你刚才没有得罪他吧？” 林灵素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随口问道。 “师尊这东西真有那么好？” 张如晦好奇地打量着林灵素手中的那些白纸，小心的问道。 “你来看，你看这里！” 林灵素一边说话，一边快速的翻到了最后一页，指着其中的一段文字。 “说昆仑山玉虚宫拿阐教道法元始天尊，因门下十二弟子犯了红尘之厄，杀罚临身，故此闭宫止让。” “又因昊天上帝命仙首十二称臣，故此叁教并谈，乃阐教、截教、人道叁等，共编成叁百六十五位成神；又分八部，上四部雷火瘟斗，下四部群星列宿，叁山五岳，步雨兴云善恶之神。” “此时成汤合灭，周室当兴，又逢神仙犯戒，元始封神；姜子牙享将相之福，恰逢其数，非是偶然。所以五百年有王者起，其间必有名世者，正此之故......” “你可看明白了？” 林灵素一脸兴奋的问道。 “他、他这是把诸天正神所有的来历，全都给安排明白了！” 张如晦也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皇帝越来越不好糊弄了，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以来。 蔡京和林灵素的争斗几乎都要进入白热化了，据说现在他们父子现在已经开始这汴梁城里搜罗奇人异士。 把他们神霄派的根本，《高上神霄玉清真王紫书大法》拿出来逐字逐字的扣错处。 如果是别人的话，或许他还没那么害怕，可是蔡京和其他人可不一样。 这前前后后，几度沉浮，三登相位这样的人现在下了死力要跟他们为难，林灵素要是不害怕那才有鬼。 为了能够补全自己那些杜撰的东西，他最近可是几乎都要把自己的头发给拔光了。 可是即便是如此，他编造出来的那些东西也还是漏洞百出。 但是，今天看完了这纸上的内容之后，他还真是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虽然，这东西上面写着的几乎是一些演义之类的故事，可即便是如此，对他来说那可真的是无上至宝。 “没错，这东西明显还没写完，不行，我一定要见见他！这样，你现在去，你亲自去把他请到这里来！” 林灵素原本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可是却忽然扭过头来说道。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可是执天下道教之牛耳。 这么大张旗鼓的去见一个年轻人，好像的确是有些不太对劲，这才赶忙对张如晦说道。 “诺！” 知道了这东西的重要性之后，张如晦也不敢耽误，干嘛快步的朝着斋堂走去。 等他一路赶到斋堂之后，整个人顿时就愣在了当场。 这斋堂里面的斋饭，原本分量虽然不是很大。 不过一个正常人，就算是胃口再怎么好，顶多吃个一两份也就差不多了。 可是韩墨的面前，现在居然摆着满满的十几个空碗...... 就算是徐丰年的面前也摆着六七个空碗，也就只有牛得一的面前，仅仅放着一碗还剩小半的白米饭。 “师叔，这三个家伙到底是哪来的？这怎么跟几年没吃过饭一样。” 斋堂的管事赶忙凑到了张如悔身边，嘀嘀咕咕的说道。 “咳——咳——咳——” “少废话！” 张如晦干咳了几声，直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管事才赶忙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样东西可看过了？” 韩墨笑着问道。 “这东西是小官人所书？” 张如晦舔了舔嘴唇，试探着问道。 “你管我哪来的呢？我只问你这东西你们可看上了。” 韩墨一边剔着牙，一边恶行恶状的说道。 “小官人说笑了，我家师尊现在正在后殿等候，不知道小官人方不方便，随我到后殿一晤？” 在查到这东西到底是哪儿来的之前，张如晦哪怕是心里面再怎么不愿意，现在这时候也只能忍着。 “后殿？” 韩墨一脸怪笑的看着他。 “没错，我家师尊现在正在后殿等候！” 张如晦陪着笑脸说道。 “这不要钱的斋饭，吃起来实在是太舒服了，这一不小心吃的有点撑，我这现在实在是走不动道啊，要不然你去把你家师尊请到这里来如何？” 第85章 林灵素 “这......” 张如晦怎么也没想到，韩墨这家伙居然托大到了如此地步。 他的师尊，现在可是知天下道教之牛耳，就算是皇帝见了他，那也得恭恭敬敬的起来尊一声先生。 这小子居然让自己的师尊跑到这里来见他，这个谱实在是有点大呀。 “小官人，要不然你还是去一趟吧.......” 张如晦还没有说话，牛得一已经小声的说道。 “小官人，人生在世还是要有些自知之明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张如晦倒是也没说那些难听的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韩墨，然后一语双关的说道。 “怎么你这是不愿意吗？我看不如这样好了，你再回去问问师尊，看看你师尊自己是怎么说的！” “人贵有自知之明，这句话我也很喜欢，的确是有多大的胃口才能吃多少饭，可是不巧的是，你们这碗饭我还碰巧正好吃的下！” 面对张如晦的威胁，韩墨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整个斋堂里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就算是那些看热闹的人，也感觉到了那空气之中浓浓的火药味儿。 在场的人中绝大部分人都不认识韩墨是谁，但是他们可认识张如晦。 眼看着这少年郎，居然敢这么跟张如晦说话，这看向韩墨的眼神就已经变得十分的奇怪了。 而在场的那些道士们，一个个看向韩墨的眼神，就开始变得不善了起来。 甚至有两个身材高大的，已经开始朝着门口走去。 看样子只要张如晦一声令下，恐怕他们立刻就要冲上来了。 不光是牛得一就是徐丰年，现在这个时候也感觉情况有点不太对劲了，这心里面已经开始不住的求神念佛了。 “既然如此，那就请小官人在此稍等片刻！” 沉默了片刻之后，张如晦还是咬了咬牙朝着韩墨行了一礼，这才再次朝着斋堂外面走去。 如果没看过那些书稿的话，或许现在这个时候，他早就已经让人把韩墨给打出去了。 可是谁让人家肚子里有货，而他们现在有急缺这东西呢？ “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情，麻烦你快一点，要是你师尊今天没有时间的话，我估计应该有别人会很感兴趣的！” 林灵素现在虽然是最受宠的道士，可是，无论是茅山派的第二十五代宗师刘混康，还是龙虎山的第三十代天师张继先，现在可都是虎视眈眈。 这东西要是到了他们的手里的话，恐怕要不了多长时间，他们没准真的能够取代林灵素的位置。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给小官人拿些上好的茶点过来！” 张如晦就算是有些不甘心，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忍着，扭头就把气撒在了那些普通道士身上。 “果然是孺子可教也！” 眼看着韩墨居然把张如晦支使的如同是个小道童一样，围观的那些香客们，一个个全都瞪大了眼睛。 “对不住了诸位，今天是道观之中还有些别的事情，就麻烦诸位先行一步吧！” 这神霄宫里的这些道士们那一个个可都是人精，毕竟干他们这行的，除了那些真正的苦修士之外，剩下的全部都是靠嘴皮子吃饭的。 察言观色的本事要是没有的话，那他们也不用再混下去了。 今天这事情都已经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无论是最后这小子到底是得到林灵素的赏识，还是最后被直接拿下，这接下来的场面可都不适合这些闲杂人等观看。 “小官人，我怎么觉得他们好像是要瓮中捉鳖呢？” 打量了那些道士们一圈之后，徐丰年压低了声音，在韩墨的耳边说道。 “我说你要是不会说话，你就把嘴给我闭上，什么叫瓮中捉鳖？你才是鳖，你全家都是鳖！” 韩墨直接白了他一眼，这小子平时看着还挺机灵的，怎么今天净在这里说胡话。 “我这不是担心……” 徐丰年话说到一半，眼看着韩墨眼睛一瞪，顿时不敢再说下去了，只能无奈地低下了头。 好在没过多一会儿的功夫，那些道士们立刻端上来了八个精致的碟子，这里面摆放着的那些细点一看就是宫中之物。 虽然只是一些点心而已，但是无论是造型还是味道，那绝对都是上上之选。 毕竟，普通人家里可是做不出这种色香味俱全的东西的。 牛得一和徐丰年两个人现在真的是坐立不安，看着那些虎视眈眈的道士，他们两个现在这心里面可真是直打鼓。 韩墨可没有那么客气，虽然现在早就已经吃得沟满壕平了，不过这种好东西可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浅尝了一下味道之后，立刻就叫来了旁边的一个小道士。 “去给我寻个食盒过来，把这些点心全都给我装上，对了，你们这些道士也忒小气了些，这分量是不是有点太少了？就这些东西再给我拿个五份出来，一起装上，我走的时候要带回去！” “我……” 负责斋堂的管事眼睛都直了，这小子这到底是什么人啊？难道他不知道这里是神霄宫吗？ 到这里白吃白喝了这么久，混了一顿斋饭还不知足，现在这时候居然还想打包！ “小官人既然喜欢，那你们还等什么？还不下去准备！” 就在那些道士们一个个犹豫着，要不要把韩墨直接扒皮拆骨的时候，一身道袍，头戴铁冠的林灵素直接从外面走了进来。 不得不说，如果只说长相的话，这家伙还真有那么一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再加上他身上的这一身道袍，就算是他不说话，站在那里看起来也确实有点像是个老神仙。 “这位想必就是元妙先生了吧？” 眼看着张如晦都跟在他身后，只能像个小道童一样跟着伺候，韩墨哪里还猜不到他的身份。 “正是贫道，倒是不知道小官人怎么称呼？” 林灵素笑了笑，然后很随意的坐在了韩墨的对面。 牛得一和徐丰年两个人，下意识的就赶忙站了起来，退在了一旁。 毕竟，林灵素现在在普通的百姓眼里，那可就是真正的老神仙。 别说是跟他坐在一张桌子上了，就算是看他一眼，那都算是自己祖坟上冒青烟了。 “在下相州韩墨，特意到老神仙这里来化缘的，只是不知道老神仙对我拿出来的东西可感兴趣？” 第86章 史上最贵的客串费！ “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些话想跟小官人单独聊聊！” 林灵素深深的看了一眼韩墨，然后十分随意的挥了挥手，对自己身后的那些道士们说道。 “诺！” 虽然不知道林灵素为什么要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这么客气，可是这却不妨碍那些道士们对他言听计从。 “你们两个也出去等我吧，对了，把那些点心给我拿好了！” 韩墨完全没有任何一点紧张的意思，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在惦记着自己的点心。 牛得一都快哭出来了，这位爷还真是非同凡响啊。 这见了传说中的老神仙，居然没有一点点恭敬的意思。 不过好在那位老神仙好像也没有要跟韩墨计较的意思，虽然这心里面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他还是跟着徐丰年一起，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很快，整个斋堂里就只剩下了林灵素和韩墨。 “这东西是小官人写的？” 反正现在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个了，林灵素说话的时候自然也就没了那么多的顾忌。 “老神仙说笑了，以我现在的年纪，你觉得我能写出这东西来吗？这是在下的一个长辈写出来的游戏之作，只不过，他老人家现在云游四海去了，这部书稿也因为一场大火全都付之一炬了，你看到的这些全都是我按照自己的记忆写出来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东西虽然能够给自己带来一时的助力。 但是韩墨可不想背上这么一个妖言惑众的名声，所以现在这个时候，只能造出一个子虚乌有的长辈来了。 对于韩墨的这个回答，林灵素那可是相当的不满意，毕竟韩墨这个借口也实在是有点太敷衍了。 可你要是不相信的话，看他现在的年纪，要说他能写出这东西来，好像确实是有些不太可能。 “如此奇书，为何我从来没有耳闻呢？不知道小官人的那位长辈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所以，林灵素只能试探着再次问道。 “我那位长辈平时最不喜欢见生人，所以特意嘱咐过，不许对外人提及他的姓名，还请先生别见怪！可以说迄今为止，先生应该算是这部书的第二个读者，除了我们二人之外，这世上应该再不会有第三人看过！” 林灵素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这小子说了半天还是云里雾里的，合着他是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问着。 不过至少他也算是得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那就是现在整部书所有的书稿全都在他脑子里了。 “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二人，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这东西我看上了，小官人不妨开个价吧！” 看韩墨这副油滑的样子，林灵素心里也明白，看来自己今天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与其在这里跟他纠缠下去，还不如直截了当的开门见山，把条件全部谈妥之后，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双方各取所需好了。 “先生说笑了，文章千古事，这东西小子可没胆子卖！” “我……” 就算是林灵素脾气再好，现在这时候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了。 这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拿这东西换十万石白米，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清高？ 这不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吗？ “先生先别着急，我也知道先生想要这东西是为了应付某位贵人，不过这东西真不能卖！”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用自己的手指蘸了点茶水，然后在桌子上写了一个蔡字。 “小官人果然是个明白人，看来我今天还真是小看小官人了！那不知道小官人今天来到底是为什么？难不成你是来嘲笑老道我的吗？” 林灵素瞳孔一缩，深深的看了一眼韩墨。 “先生说笑了，若是我有办法帮先生除去心头之患呢？” 韩墨笑着说道。 “除去心头之患？” 林灵素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了起来。 “没错，你看如今的这位蔡相公，现在都已经七十几岁高龄了，可是，却依旧死死的坐在相位上，着实是有些惹人厌啊……” “小官人到底想说什么？” 林灵素虽然现在已经和蔡京都快斗成乌眼鸡了，可是面对这突然蹦出来的韩墨，他的心里面还是有些顾忌。 “我想说的是，如今这汴梁城外十几万灾民嗷嗷待哺，可是朝廷却没有时间赈灾，信王殿下秉承天意，代父赈灾，只不过这手头的粮食有些不足，不知道先生能否襄助一二！” “信王殿下赈灾，为何要我出粮食呢？” 林灵素有些不解的看着韩墨，实在是不明白，这小子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到底想说什么？ “这书稿先生也看过了，只要先生帮了信王殿下这一次，很快这部书稿就会在整个汴梁城传开，而且，先生也会出现在这部书中，襄助武王伐纣君临天下！” 听韩墨说完之后，林灵素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怪异了起来。 这特么…… 他一直以为自己就已经够不要脸了，没想到这小子比自己还不要脸。 “那刚才小官人说……” 林灵素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这才用手指了指韩墨刚才写字的地方。 “只要先生听我安排，我保证，三个月内，这朝堂之上，也就该风云变化，新人换旧人了！” 听他这么一问，韩墨就知道，自己这次算是彻底的大丰收了，赶忙拍着胸脯保证了起来。 “小官人，你说的这话你可敢打包票？你可要知道，这世上敢骗我的人可真没几个……” 林灵素犹豫了片刻之后，面色阴狠的看着韩墨说道。 “先生要是不信我的话，那就当我没来过好了，韩墨告辞！” 面对他的威胁，韩墨可没有一点紧张的意思，直接站起身来，就准备拍拍屁股就走。 “小官人留步，我这不就是随口一说嘛，小官人若是真能做到此事的话，从今以后，你就是老道的忘年之交！” 林灵素的嘴角一阵的抽搐，不过他最终还是起身拦住了韩墨。 毕竟，他现在实在是太需要韩墨手里的这东西了。 “既然如此，那不知道这粮食……” 韩墨笑容可掬地扭头问道。 “我这就让人去准备，今天就让人先送个五千石过去，剩下的粮食，三天之内补齐！这是小官人的这份书稿，能不能再晚上两个月的功夫面世……” 林灵素眼珠子一转，试探着问道。 第87章 殿下，不妨猜一猜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韩某最近这段时间也要准备大考了，顺便还得帮殿下处理赈灾的事情，这着实也腾不出功夫来啊……” 韩墨当然明白，这老小子是准备趁着这两个月的功夫，赶紧把自己书中的这些神佛全都确立下来。 等他把一切都搞定之后，这本书再出来，可就成了帮他造势了。 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他在意的是赚钱呀。 一文钱不花白拿了十万石白米，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生意自己今天都赚大了。 至于说蔡京，现在这个时候他已经开始在政治斗争中失势了。 哪怕不用韩墨动手，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该有人上赶着想把他给弄下去了。 那位童太尉和蔡莜这个好大儿，早就已经摩拳擦掌了，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光是他们两个就能把蔡京给踢出汴梁城了。 穿越者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韩墨现在倒是充分地享受着穿越带来的红利。 “小官人要准备参加大考？老道这里有灵符一道，能够保佑小官人此次高中进士，相见即是有缘，这东西就送给小官人吧！” 林灵素深深的看了一眼韩墨之后，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道鬼画符。 韩墨他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这老道还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啊，就这破玩意儿扔在路边上都没人要。 拿这东西出来糊弄自己，这是把自己当成三岁小孩子了吗？ 不过看在自己今天已经赚了十万石白米的份上，韩墨自然也是笑着直接收入了袖中。 “多谢先生成全，既然如此，那小子今日就先告辞了！” “小官人先走一步，粮食随后就到！” 林灵素也是明白人，反正双方就是一场交易而已，他这次下的本钱看似有点大，但他是谁呀？ 他可是当今皇帝最宠幸的道士，不过就是十万石粮食而已。 虽然说现在朝廷这边暂时无人主张赈灾，可是，只要皇帝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他再在旁边添油加醋地补上几句，不怕皇帝那边不认这笔账。 毕竟，信王打出来的招牌可是替父赈灾。 有这块金字招牌在，无论他现在投入进去多少粮食，事后总能够收回来的。 而且，就韩墨刚才表现出来的架势，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帮助信王赈灾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汴梁城了。 信王赢得了好名声，而他也赢得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从今以后他在这京师百姓的心中形象，肯定要再次上升一个等级了，而且，通过这件事情，恐怕就算是徽宗皇帝也得对他高看一眼了，这可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小官人，那位老神仙怎么说？” 韩墨这边才刚从房间里走出来，牛得一已经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他现在可是比韩墨还紧张，毕竟别的事情也就算了。 今天哪怕是没有筹到粮食，也不能得罪了林灵素啊。 “你看看你那个样子，不就是一点粮食吗？你觉得老神仙会在乎这点东西吗？好了，我们先走吧，粮食随后就到！” “那可是十万石粮食，他就这么答应了？” 牛得一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十万石粮食，按照现在的粮价来说，价格是价值十几万贯，甚至二十万贯啊。 “好了，不过就是这么一点东西而已，算得了什么？” 韩墨笑了笑，然后自顾自的朝着马车走去。 赈灾这种事情，粮食只是一个方面，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这也是难免的事情。 毕竟，现在的这些灾民们根本连肚子都吃不饱，当然不可能再去顾虑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个人卫生什么的，更是只能直接抛之脑后。 十几万人这么凑在一起，万一要是有什么传染病的话，那死的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了。 粮食什么的，他倒是可以从这些道士手中弄来。 可是药材那就没办法了，这些东西就只能拿着真金白银去买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有件事情需要赵榛先点头。 “小官人，咱们现在去哪儿？” 牛得一看向韩墨的眼神之中，已经只剩下恭敬了。 毕竟，从这些道士手中弄钱出来，这和虎口拔牙也没什么区别。 “王爷现在这个时候在哪？” “现在这个时候，王爷应该在城外的粥棚吧。” “咱们就先到王爷那去看看吧，正好我有些事情还需要和王爷商议一下！” “诺！” 牛得一再也不敢乱说了，很是恭敬的朝着韩墨行了个礼，之后这才坐在了车辕上。 三人一路驾着马车，重新来到了城外的粥棚。 果然比起昨天来，这里的灾民数量一下子又多了不少。 “王爷，韩小官人回来了！” 赵榛正在跟府中的那些下人们训话，宗颍忽然小声的说道。 “你们先各自去忙吧！” 听说韩墨回来了，赵榛也顾不上在这里训话了，赶忙直接把他们给打发了，然后跟着宗颍一起迎了出来。 “韩兄辛苦了，粮食的问题可解决了？” 眼看着这边的粮食今天用完了，明天可能一天都撑不下来，赵榛的心里面还真是有点暗自着急，所以一看到韩墨回来直接了当的问道。 “那边已经在装车了，今天会送来五千石，剩下的粮食三天之内补齐！” 韩墨笑着说道。 “韩兄做事果然干脆，只不过这次一共买来了多少粮食？” 这眼看着灾民越来越多，赵榛的心里面还真是有点担心了，这件事情现在好像有点超出他的预想了。 按照这种速度继续下去，恐怕韩墨弄回来的这些铜钱根本坚持不了几天。 “殿下不如猜一猜如何？” 韩墨笑着说道。 赵榛也没想到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了，韩墨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可有两万石？” 不过他都已经说出来了，赵榛要是不接茬的话，好像还确实有点说不过去，所以，他也只能苦笑了一声，然后试探着问道。 按照宋代的计量单位，十升为一斗，十斗为一石。 以现在的粮食价格，就算是那些奸商们良心发现，恐怕那十五万贯的铜钱，最多也就弄回来两万石粮食而已。 “殿下不妨再猜！” 韩墨再次笑着说道。 第88章 那是我的腿！ “可有三万石？” 听韩墨这么一说，赵榛的心里一喜，然后再次问道。 “殿下再猜！” 韩墨还是笑而不语。 “难不成那些家伙真的转了性了吗？这些敲骨吸髓的家伙也会有良心发现的一天？” 赵榛的眼睛都瞪大了。 “我说韩兄到底弄来了多少粮食，你就直接说吧，你看给殿下急的。” 宗颍也在一旁苦笑着说道。 “韩小官人这次，可是弄来了十万石粮食！” 牛得一忍不住说道。 “十万石？这怎么可能呢？韩兄你是不是被他们给骗了？一共花了多少铜钱？可有契约？” 宗颍的眼睛顿时就瞪大了，开什么玩笑。 这个价格就算是在太平年间也不可能啊！ 一共就那么十五万贯铜钱，如果真能买来十万石粮食的话，那这么折算下来一斗才多少钱？ “粮食马上就送到了，到底是真是假殿下一看便知，这铜钱嘛，自然是一文也没花了……” “韩兄，你别拿我开玩笑了，这怎么可能呢？” 赵榛的嘴角一阵抽搐，这怎么可能？ 这么多的粮食，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那根本就是一笔天文数字，那些人怎么可能一文钱都不收？ “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情跟殿下开玩笑，从前咱们留在手里，还得留作他用，如何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韩墨笑着说道。 “我……” 宗颍现在都已经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粮食这种东西现在就是头等大事。 这么重要的东西，在韩墨嘴里现在居然成了无关紧要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家伙是韩墨的话，现在这时候他都想冲上去揍他一顿了。 “韩兄你还是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多的粮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赵榛本身就是个急脾气，自然更加受不了韩墨这种卖关子的行为了。 “殿下就算是要细说，也得给口水喝不是？你看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啊。” 对于赵榛和宗颍的反应，韩墨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得意的。 毕竟一文钱都没花，最后居然弄来了这么多的粮食这种事情，交给一般的官员去做，恐怕就是逼死他，他也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最起码，宗颍自问是没有这个本事的。 “来人，还不快点把那边的紫苏饮子给韩兄端过来！” 看着韩墨脸上的表情，宗颍心里也明白，看样子要是不让韩墨把架子摆足了，他是不会说的。 所以一面苦笑着把韩墨让进了旁边的凉棚里，一面，又赶忙让人给他端了一碗紫苏饮子过来。 韩墨倒是也没客气，接过之后道了声谢，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他可不是那些毛头小子了，虽然没有混过官场，但是在职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这吃过的亏上过的当，那可也是不计其数了。 现在正是自己树立威望的最好时机，这个时候他要是不给赵榛留个深刻印象的话，又怎么能够确定自己在赵榛集团之中的地位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眼看着韩墨终于放下了手里的茶碗，宗颍赶忙问道。 “我让殿下挂出去的牌子，殿下挂出去了吗？” 韩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笑着说道。 “已经差人去做了，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差不多了，等会儿他们送来直接就可以挂出去！” 赵榛说这种话是有点不太方便，不过宗颍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所以他直接接口道。 “你看殿下既然是奉旨赈灾，那这赈灾的粮食自然也不能让殿下一个人出啊！” “韩兄，你的意思是……” “所以我就去了神霄宫！” 看着宗颍那一脸错愕的样子，韩墨笑着说道。 “韩兄你该不会告诉我，你这十万石的粮食是从那些道士的嘴里夺来的？” 宗颍的眼睛顿时就瞪大了。 这怎么可能呢？那些道士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一毛不拔。 这吃到他们嘴里的肉，难道还能让他们吐出来吗？ 这么多年来，只听说过他们大把敛财的，可从来都没听说过他们拿出粮食来赈灾的。 “什么叫夺来的？韩墨只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几句话的功夫就说通了元妙先生，所以他老人家大手一挥，拿出了十万石粮食，供殿下赈灾之用！” “咕——咚——” 不光是宗颍傻眼了，就是赵榛也彻底的傻眼了。 如果说这话的人不是韩墨的话，估计已经被他们两个当成傻子丢出去了。 指望那个老道士拿出粮食来赈灾，那还不如相信老母猪会上树呢！ “韩兄，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宗颍的嘴角一阵抽搐，一脸难以置信的再次问道。 “殿下快看，粮车，粮车来了！” 几人正在说话的功夫，一个长长的车队已经朝着他们这边而来。 几个王府的下人，已经开始大喊了起来。 听他们这么一说，赵榛腾的一下就站起身来，快步的朝粮车迎了过去。 “信王殿下，果然是殿下在此！” 等到赵榛一路来到了车队之前，他这边还没说话，张如晦已经笑着迎了上来。 “仙长你这是……” 张如晦可是林灵素的徒弟，赵榛自然是认识的。 “我家师尊听说殿下在此代父赈灾，特意让小道送了十万石粮食过来，以资殿下赈灾之用！” 张如晦说话的时候，还特意朝着韩墨点了点头。 “呃……那就麻烦仙长回去之后，替我多谢老神仙了！” 短暂的错愕过后，赵榛赶忙说道。 “殿下客气了，您宅心仁厚，不忍这些，百姓受苦，身为亲王之尊，居然亲自奔走，代陛下施仁义于天下，这种事情我等自然是要襄助一二的！” 反正这粮食都已经出了，韩墨自然也就由着张如晦在这里说漂亮话了。 毕竟人家已经输了里子，要是连点面子都不给的话，那就真的有点说不过去了。 “仙长客气了，不如我们先到那边用茶吧，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好了！” “用茶就不必了，这是第一批送来的三千石粮食，带他们回去之后还重新装车，今天天色已晚，先给殿下送来五千石，剩下的粮食三天之内给殿下补齐，殿下觉得如何？” 听着张如晦的话，宗颍忽然有种做梦一样的感觉，他下意识的直接把手伸向了大腿的位置，然后用力的一捏…… “嗷——” 只是他这里还没感觉到疼痛，旁边的韩墨已经忍不住嗷的一声，叫出了声。 “我、我说，我就是试试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韩兄你信吗……” 宗颍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僵住了，一脸尴尬的说道。 “你试试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你能不能掐自己的腿？你刚才掐的是我的腿！” 韩墨一脸的悲愤，如果不是看在他老爹的份上，这件事情他还真想跟这小子好好的算一算…… 第89章 赵榛的问题 张如晦走了，赵榛还是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十万石粮食啊！ 他们就这么一文钱都没提，就这么直接给了？ 等到他再次看向韩墨的时候，那眼神已经开始变得复杂了起来。 这神霄宫的道士真的能这么通情达理？ 反正这种事情他的不信的！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的话，那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巴结他？ 别逗了，他虽然也算是个皇子，可是，说到底，他这样的皇子还有二十五个。 而且，现在还有继续增长的趋势呢！ 这可不是开玩笑，因为，他的那位父皇，大宋的官家，当今的天子，除了书画修道之外，最喜欢的就只剩下美女了。 这后宫里的女人越来越多，甚至，后宫里不够还有青楼的来凑呢。 按照现在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这皇子的数量就要突破三十大关了。 在普通人的眼里，他是堂堂的皇子，大宋的信王殿下。 可是在林灵素的眼里，他也就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空头皇子罢了，有什么好让人巴结的。 这么算起来的话，这最后的理由，就只剩下韩墨了。 现在，他对韩墨更加的好奇了。 “殿下，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看着赵榛那诡异的眼神，韩墨有些尴尬的问道。 “韩兄，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这个嘛.......” 听韩墨这么一说，就是宗颖也竖起了耳朵。 “天机不可泄露！” “我......” 赵榛不由自主的翻了个白眼。 “现在可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殿下，这件事情闹到现在这个时候，光靠着咱们几个恐怕还是不够！殿下可想过，接下来的事情应当怎么做吗？” 这事情进行到现在这个程度，其实赵榛能够做到的事情已经很有限了。 毕竟，他这个亲王手头能够调动的人手实在是太少了。 至于别的事情，比如说安置灾民的问题，以及，防范瘟疫的问题，这样的事情无论是哪样都需要大量的人手。 就现在这种情况看来，赵榛自己一个人根本做不下去。 现在聚集在城外的灾民数量，虽然说没有经过仔细的统计，可是韩墨现在看来，这里至少已经有十几万人了。 想要把这件事情做得妥妥当当，就需要一位强力人物的干预了。 “韩兄，你的意思是......” 宗颖有些不解的看着韩墨。 他虽然说已经围观多年，但是，他毕竟没有亲民官的经历，自从进入观察到现在为止，一直在走上层路线。 对于这种事情，还是没有任何经验，直到现在这个时候，他还天真的以为有了粮食，这些灾民们等问题就能够顺利解决。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这十几万人聚集在这里，他们的饮水，食物、居住全部都是问题。若不及早防范的话，一旦瘟疫起来，有谁可挡？你们可别忘了，这汴梁城里居民有百万之多！” “这......” 韩墨说完之后，无论是赵榛还是宗颖，两个人都彻底的傻眼了。 “那按韩兄的意思，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 宗颖赶忙问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看了看四周那嘈杂的人群，韩墨皱了皱眉，然后指了指远处的汴河边。 “韩兄请！” 赵榛赶忙朝着韩墨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把手下那些人都给安排到了一边。 “这里也没有外人，韩墨就放肆了！” 来到了汴河边，韩墨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既然决定了要加入赵榛一方，现在，他们就需要一个切实的方针。 “韩兄有什么话只管说吧！” “殿下既然已经决定加入到上位之争，不知道殿下可曾想过，到底要怎么去争吗？” 迎着寒风，韩墨轻声的问道。 “这......” 这个问题，赵榛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守正兄，你胸中可有成论？” 韩墨再次看向了宗颖。 宗颖也是脸上一阵发烫，他和赵榛一样，从来都没有好好的考虑过这个问题。 而且，他们两个相对于权术来说，完全就是两个外行，对于这种事情，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经验可以借鉴。 “愿听韩兄高论！” 赵榛深深的看了一眼宗颖，然后这才再次看向了韩墨。 “既然如此，那韩墨就说下自己的浅见，若是有不妥之处，还请殿下和守正兄斧正！” “韩兄请！” 宗颖有些羞愧的说道。 “其实这事情说起来复杂，但是，简单而言，无非就是九个字！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韩墨清了清嗓子，然后认真的说道。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赵榛轻声的重复了一遍。 “以现在来看，殿下想要上位，无非就是四个问题而已！其一，殿下非嫡非长，不如太子名正言顺。其二，殿下声名不显，在士林之中没有贤名。其三，殿下性格太过刚强，不得官家欢心！其四，殿下不结党羽，在朝中没有强力人物支持！” 韩墨也没有任何客气的意思，直接了当的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韩兄果然是高人，所言句句切中要害，一针见血，还请韩兄教我！” 听完了韩墨的话，赵榛直接朝着韩墨就再次行了个礼。 “殿下言重了！” 韩墨赶忙侧了侧身，没有受他的礼。 “殿下，还是让韩兄说完吧！” 宗颖的眼中冒着奇光，赶忙扶起了赵榛。 仅仅这几句话，他对韩墨已经是心服口服了。 “那我就继续说说我的浅见！其一，非嫡非长这一条，殿下其实不必刻意追求，因为，我大宋开国以来，直到现在为止，历代官家也并不是全都是嫡长子承袭皇位！有固然是好，可没有，殿下也不必妄自菲薄！” “韩兄果然是高论！宗颖佩服！” 无论是赵榛还是宗颖，之前其实直接就卡在了第一条上，现在被韩墨这么一分析，现在他们可算是豁然开朗了。 第90章 把火烧旺一点！ “太子殿下现在能够坐稳储位，现在其实完全是因为太子身边还是有不少的老臣支撑，再加上太子自己谨小慎微，所以这才能勉强支撑！” 韩墨再次开口，赵榛可宗颖现在只剩下点头的份了。 “如今太子和郓王相争，其实现在正是殿下的机会，只不过，无论殿下现在还是不能表现出自己对皇位的兴趣，要不然的话，恐怕殿下面临的立刻就是狂风暴雨一般的打击！” “可是，那我们因该怎么办？” 赵榛皱了皱眉。 “很简单，殿下不参与朝政之争，行事不偏不倚，只低头做事，不理他们的争斗！” “不参与朝政之争，又如何能结交朝中官员？” 宗颖愣了下，再次开口问道。 “殿下是准备要宫廷政变？携百官逼宫？” 韩墨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怎么可能？” 宗颖讪讪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殿下要那么多官员做什么？殿下要想清楚了，你上不上位，其实不在百官，而在官家的心思！” 韩墨微笑着说道。 “可是，现在太子和郓王都已经占据了优势，殿下这个时候还只低头做事，那还来得及吗？” 宗颖有些担心的问道。 “只要官家还在一天，这储位就还有机会，再说了，谁说殿下不做声，就没人知道了？这天下人的心中都有一杆秤，只要殿下做了的事情，自然会有人知道的！” “可......” “先生，还是让韩兄说完吧！” 宗颖还想说什么，却直接被赵榛给拦住了。 “守正兄放心，很多事情殿下不做，不代表我们不做！” 韩墨神秘的一笑，宗颖这才会意，赶忙朝着韩墨拱了拱手。 “其三，殿下在士林中没有声望，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只要殿下耐下心来，做好几件事情，其后自然有人会为殿下鼓吹！这些事情，水到渠成而已，殿下甚至都不必刻意为之！” “其四，朝中并无强力人物支撑这一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朝中势力早已瓜分完毕，剩下的那些人，要么被人排挤，要么都是些愚顽之辈，这是殿下的硬伤，但是，也不是不可回避之事！” “如何回避？” 赵榛直接问道。 “不争！” 韩墨笑着吐出了两个字。 “不争？” 赵榛有点懵了，不是他劝说自己去争的吗？ 这个不争是什么鬼？ “道德经中言：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只要殿下一天没有表露自己争夺储位的决心，那些人就不会对殿下动手！” “那若是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呢？” 赵榛犹豫了一下，再次问道。 “等殿下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这朝中早已风云变幻了，殿下，哪里还用担心这个？” 韩墨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韩兄有这个信心？” 宗颖忽然问道。 “佛曰：不可说！” 韩墨笑了笑，却不愿意多说这个问题。 毕竟，现在他和赵榛相处的时间还短，他可不想给赵榛一个心思深沉的印象。 要不然的话，以后说不准赵榛都得对自己多有防备了，那从此之后，他可就真的没办法对韩墨无条件的信任了。 就像是今天，他之前跟赵榛说的，让他把奉旨赈灾的牌子挂出去，可是，到现在为止，他还是迟迟没有挂出去。 这就是对韩墨还存着疑虑！ “韩兄今日的一席话，如同是当头棒喝，请韩兄受我一拜！” 虽然韩墨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赵榛对于韩墨是真的服气了。 有了韩墨今天的安排，赵榛的心里已经知道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作了！ “殿下这是做什么？韩墨哪里受得起殿下如此大礼！” 韩墨赶忙再次伸手去扶他。 可是，赵榛却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意思，反而再次用力，这个礼终究是行了下去。 “韩兄，那我们接下来这一步应该怎么做？” 等到二人矫情完了，宗颖这才再次问道。 “接下来，殿下自然是因该上折子请罪了，然后，请朝廷赈灾了！” 韩墨笑着说道。 “可是，这有用吗？这么多天来，殿下都已经上了十几道折子了，朝中的那些大人也有几位也上了折子，可最后都没到中书就被丢进焚化炉了！” 宗颖苦笑着说道。 “我要的就是他们拦截！我只怕他们不拦呢！殿下不妨多写几道折子，给他们把火烧旺一点！” 韩墨神秘的说道。 “烧旺一点？” 宗颖有些不解，可是韩墨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三人相处虽然不长，但是，看韩墨现在的样子，宗颖也明白，这小子肯定是又憋着坏呢！ 不过，他不说宗颖也拿他没有办法。 “上完了折子，那剩下的事情怎么办？” 赵榛没有去问韩墨上折子为什么，而是问起了剩下的事情。 毕竟，就像韩墨说的，这剩下的事情他们根本左右不了，就算是尽量去做，他们能做的也十分有限。 这些灾民，实在是太多了！ “殿下上完了折子之后，差人多去购买些生石灰，然后派人撒在四周，把灾民们的便溺之处多安置一下，让他们尽量不要喝生水！只要撑过三天，这情势必然急转直下！” “这个没问题，我这就安排人去做！” 赵榛一边记着韩墨说的话，一边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就不方便和殿下常来往了，毕竟，我的目标太大，不过，殿下若是有事需要寻我，只管让守正兄来太学寻我吧！” “韩兄，你这是......” 赵榛有点紧张了，他这才刚上道，难道这小子就准备开溜吗？ “殿下，我若是在你身边，能做的事情可就有限了！现在这个时候，咱们当务之急是应该让那位蔡相公回家养老去吧！” 韩墨冷笑了一声，然后认真的说道。 “蔡相公？” 赵榛的瞳孔不由得一缩，对于蔡京，这满朝上下可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啊! 韩墨这么一个白身，真的能把他给除了去？ “殿下，这赈灾之功换取蔡京罢相，不知道殿下以为可值得？” “若真是如此，赵榛当摆酒为贺！” 第91章 折家的态度 “既然如此，那就没问题了！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殿下了，殿下只管按照自己本心行事就好，剩下的事情，韩墨自有安排，韩墨告辞！” 韩墨笑了笑，认真的说道。 “我送韩兄吧！” 赵榛赶忙说道。 “不不不，殿下，我们是意见相左，不欢而散！殿下可明白？”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朝着赵榛眨了眨眼。 “啊？” 赵榛顿时就愣住了，这又是什么情况？ “殿下，别忘了皇城司！” 宗颖赶忙在一旁提醒道。 “原来如此！” 赵榛这才恍然大悟，立刻点了点头。 “守正兄，有劳你陪我演出戏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宗颖拱了拱手。 “韩兄，殿下只是性格刚强了些，韩兄何必生这么大气？” “生气？韩墨一介白身如何敢跟殿下生气，只不过，韩墨虽然不是什么名士，可的也不愿意平白受辱！告辞！” 宗颖是一边说话，一边急忙上前拉住韩墨的衣袖。 那些站在旁边的侍卫，已经一个个好奇的竖起了耳朵。 “韩兄，你这是做什么吗？” 宗颖赶忙抓住了他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王爷高风亮节，韩墨只是一介俗人，自然只能是躲得王爷远远地！那些阿堵物就当是韩墨给这些百姓们的心意了，守正兄，你现在放手，咱们日后还好来往，你若继续纠缠，我们就此割袍断义！” 看着韩墨那怒气冲天的样子，围观的人们一个个都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这都是什么事啊！” 宗颖长叹一声，只能颓然的放手。 而韩墨则头也不回的直接上了自己的马车，徐丰年也不敢废话，赶忙坐在车辕上直接驾车离开了。 “小官人，咱们这是去哪啊？” “去哪都好，就是离这里远远的。” 韩墨气冲冲的说道。 “那、那要不然咱们回家？” 徐丰年小心翼翼的问道。 “回家就回家，话那么多做什么？” 徐丰年这一下子不敢说话了，只能驾着马车一路回到了府中。 把韩墨送到自己的院子，然后又把车上的食盒留下之后，徐丰年是头都不回的躲到了马车上。 “这是怎么了？” 眼看着韩墨气冲冲的直接回了屋里，春桃赶忙向徐丰年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这本来好好的，帮着信王殿下操持赈灾的事情，可是几句话没说完，也不知道怎么就恼了。” 徐丰年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现在也只能是知道什么说什么了。 “恼了？呀！不对，二哥儿，别进去......” 春桃的眼睛顿时就瞪大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急急忙忙的朝着里屋走去。 春桃的话还没说完，韩墨已经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这刚一开门，整个人顿时就愣住了。 水雾缭绕之中，一名女子的背影格外的引人注目。 那象牙一般的肤色，凹凸有致的身形，顿时就让韩墨看直了眼。 “韩墨！” 韩墨还没反应过来，折有蓉尖细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韩墨一边欣赏着眼前的美景，一边随口说道。 这嘴角，甚至都已经开始流出了悔恨的泪水。 “你还看！还不把门关上！” 折有蓉也顾不得其他了，赶忙把自己的身体缩进了木桶里，又羞又恼的让韩墨赶紧退出去。 “哦！” 韩墨应了一声，然后直接扭头关上了房门。 “韩墨！你无耻！” 看着这家伙若无其事的直接关上房门，然后再次扭过头来，折有蓉实在是有点忍无可忍了。 “二哥儿，你......” 就在这个时候，春桃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这下子，折有蓉是真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她就算是出身将门，可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现在这种时候，她真的是杀了韩墨的心都有了。 “你给我出去！” 折有蓉又羞又恼，愤怒的朝着韩墨喊了一声。 “墨哥儿，你、你怎么能......” 春桃的脸都羞红了，直接红着脸拉着韩墨走了出去。 二人这才刚出来，屋里已经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 “韩墨，我跟你拼了！” 春桃还没来得及跟韩墨说话，披散着头发的折有蓉已经杀了出来。 “喂喂喂！你这么大反应干嘛？你可别忘了，我们可是有婚约的！” 看着折有蓉手里的匕首，韩墨赶忙下意识的把春桃护在了身后。 “我今日饶你不得！” 折有蓉的脸都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了，现在哪里肯听他在这狡辩。 挥起手里的匕首，直接朝着韩墨就刺了过来。 “喂喂喂！我们可是有婚约的，你这是谋杀亲夫啊！” 韩墨一边格挡一边嘴里还在呜哩哇啦的喊叫。 这下子，折有蓉更是气愤难平了，手里的匕首自然是一招紧似一招。 “喂喂喂！你来真的啊！” 韩墨一个不小心，这衣袖上直接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紧接着，一块玉牌直接掉了出来。 也幸好是韩墨反应迅速，赶忙在半空中用脚接了一下，这才免了那块玉牌被摔成粉碎的厄运。 “你、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看到这块玉牌的时候，折有蓉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直接收住了手里的匕首，一脸警惕的看着韩墨。 “这个很奇怪吗？我说你这是什么表情？” 看着折有蓉皱着眉头的样子，韩墨反倒是心生疑云了。 该不会自己啥都没干，直接就捡了一顶便宜帽子吧？ 这帽子捡了也就算了，可是，这要是绿色的那就太环保了！ 早就听说宋人开放的很，甚至好朋友之间，借婢生子的事情都常有，但是，他可受不了这个。 “你怎么会有此物？” 折有蓉似乎并没有想要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继续反问道。 “还能是怎么来的，当然是他送我的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仔细的打量着，折有蓉脸上的表情。 “你是太子殿下的人？” 折有蓉皱着眉头问道。 “我是不是他的人，那得看你了......” 第92章 都是钱闹得！ “你此话是何意？” 折有蓉不解的看着韩墨，不知道这小子到底又在搞什么花样。 “行了，大家都是明白人，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怎么会和他搅和在一起？”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了指地上的那块令牌。 “你胡说什么？什么叫搅和在一起？” 折有蓉的脸色立刻就有些不自然了。 “还装？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们两个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韩墨直接摊了摊手。 如果是在今日之前的话，他倒是也不着急。 不过这事情赶到这个地步了，现在也由不得他不抓紧时间试探一下了。 赈灾的事情，信王能做的现在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索性现在的天气还算是比较适中。 只是，这天气已经开始慢慢回暖了，越往后一天会比一天更热。 再拖上个十几天的话，没准疫病可就真的起来了，到了那个时候，那可就真成了天塌地陷的大事了。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也就是两条路而已。 要么就是郓王，要么就是太子，无论是谁这两方之中，他必须得引入一方进来。 这后面的事情才能够继续的推行下去，要不然的话，他就算是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呢。 太子赵桓现在拉拢了梁师成，王黼自然而然的也就跟在了太子这边。 而郓王那边，现在是童贯和蔡莜他们。 两方现在都对蔡京虎视眈眈，所有人都在盯着蔡京的位置。 如果韩墨不出手的话，按照历史原版的发展方向，很快他们两方就会合作，王黼在暗中使坏，童贯和蔡莜在前面冲锋。 用不了多长时间，蔡京走后空出来的位置，很快就会被他们两方瓜分干净。 信王赵榛还是什么都拿不到，无论是王黼还是童贯，他们两个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童贯手高眼低，贪功冒进，王黼贪得无厌，敲骨吸髓，无论他们两个谁占优势，对于几乎已经病入膏肓的大宋朝来说，这可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韩墨想要在这场饕餮盛宴之中，给赵榛分一杯羹，那他就得选择一方加入进去了。 只不过到底靠拢哪一方，这个还真是让他有点犹豫。 所以他也很想看一看折有蓉，或者说折家，在这件事情里面，到底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折有蓉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旁边的春桃。 “墨哥儿，我先到厨房去给你弄些吃的吧！” 春桃顿时会意，立刻就准备朝外走去。 “吃的倒是不必了，我给你们带了些点心回来，你拿去跟嫣儿一起尝尝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旁边的食盒。 “嗯！” 春桃也知道他们两个有事要说，甜甜的笑了笑，拿着食盒直接走了。 很快，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了韩墨和折有蓉。 “现在可以说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拖过了一把椅子，直接大摇大摆的坐了上去。 “有什么好说的，各取所需罢了！” “怎么个各取所需？” 韩墨皱起了眉头。 “你是不是觉得折家世镇麟府丰三洲之地，早就应该肥得跟流油了？” 折有蓉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认真的看着韩墨说道。 “这大宋朝如今谁不知道，所有的军头现在都是富的流油吧？” 吃空饷喝兵血这种事情，还有军队经商的问题，在现在的大宋朝来说，早就已经是普遍问题了。 甚至很多时候，就连皇帝都是默许的。 这一方面固然是因为是当今皇帝昏聩，另一方面，其实这也是个历史遗留问题了。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说大宋朝的兵制问题。 和其他的朝代不一样，在大宋朝就没有退役一说。 也就是说，对于普通的大头兵来说，只要当了兵，这辈子就没有退役的时候。 身体强健者可以留在禁军之中，身高不合格的，或者说已经不堪驱使的，则会转入厢军之中。 而国内每次遇到大灾的时候，朝廷的赈灾政策就是，于灾民之中挑选精壮者入军。 一方面是没有退役的可能，而另一方面，则是不断补充进来的新鲜血液。 这就直接导致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军队的数量越来越多，随之带来的就是财政危机了。 军队的数量越来越多，老弱病残也越来越多，可是他们却依旧活在军队的名单之中。 朝廷每年用在军费开支的费用，就已经达到了国内总收入的八成。 在这种大环境之下，那些军头们吃空饷喝兵血这种事情就再正常不过了。 这种事情，甚至就连在朝廷最精锐的西军中，都是没办法避免的事情。 所以这也就导致了，所有人一提起普通的军头来，第一印象就是肥的流油。 “你可知道，麟府丰三洲之地，五万子弟兵去年一年的军费是多少？” 折有蓉冷笑着问道。 “朝廷的兵饷，禁军每年六十贯，厢军减半，这个问题很难算吗？” 这个问题还真难不倒韩墨，凑巧他最近看过的一份试卷之中就解答过类似的问题，所以他直接脱口而出。 “是啊，禁军每年六十贯，厢军每年三十贯，可是折家的子弟兵，每年领到手里的都是三十贯钱引！至于军械粮草，更是需要折家自行筹备！” 折有蓉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满是冷漠。 韩墨这下子算是明白了，也难怪她这个折家小姐居然亲自做贼了。 说了半天，应该也是被钱逼的啊…… 钱引，这东西可以算是交子的升级版，也算是历朝历代真正意义上最早的纸币了。 但是，这玩意儿和交子不同的地方在于，交子属于是钞本位。 也就是说，无论你什么时候拿着一贯钱的交子，就能换回一贯铜钱来。 可是这玩意儿，第一条规则就是不准兑换！ 说穿了，这东西和擦屁股纸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如果不是可以拿来抵充部分税款的话，这玩意儿就算是丢在路上，都不一定会有人要。 尽管印刷精美，但是一贯钱引，现在只能当做四百文钱使用，而且这个数字还在逐年递减。 无他，只是因为这东西到底发行多少？什么时候发行？全凭皇帝心情好恶…… 拿这个东西来发军饷，蔡相公还真是打的好算盘…… 折家从太祖皇帝建国初期，就已经世袭麟府丰三洲之地，这百多年下来，要说朝廷对他们没有防备，这种话就算是韩墨都不信。 “西北战事不断，可是，将士们却连最基本的军械都没办法保证，像你这样的小衙内，怕是从来都没听说过什么叫做纸甲吧！” 听完了她的话，韩墨一下子沉默了。 “那东西值多少钱？” 许久之后，韩墨这才再次开口问道。 “与你何干？” 折有蓉有些倔强的咬了咬嘴唇，尽管眼圈有些发红，却无论如何不肯低头。 “没准儿，我能让它翻倍呢？” 韩墨直接抬起了头，迎着她的目光，笑着说道。 第93章 尔虞我诈 “你会有这么好心？” 折有蓉一脸的不相信。 “喂喂喂，你可别忘了我们两个可是有婚约的，我就算是坑别人，也不至于坑你吧？” 韩墨满是郁闷地瞪了她一眼。 这女人虽然是凶了点，不过，至少看起来好像还不错。 而且，无论是长相还是身、咳咳咳，似乎都是上上之选。 就这个条件，这要是在后世，妥妥的国际影后一枚。 “那可说不准！” 折有蓉一边说话，一边看了一眼地上头发散落的水渍。 “不信拉倒！” 韩墨干咳了一声，这个好像还真是有点尴尬啊。 这气氛实在是太尴尬了，这么撞到人家洗澡，顺便欣赏了下背影的事情，就算是放在后世也会尴尬，更别说现在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看看折有蓉手里的匕首，韩墨还是准备开溜。 “你，站住！” 眼看着都要走出门口了，折有蓉忽然开口叫住了韩墨。 “又怎么了？” 韩墨再次停下了脚步。 “你真能翻倍？” 折有蓉犹豫着问道。 “那我得知道，这东西到底换了多少钱粮吧？” 韩墨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 “铁甲一千领，长枪三千把，箭矢十万支，铜钱五万贯！” 折有蓉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就这么点东西？” 韩墨顿时就愣住了，就这仨瓜俩枣的就给她打发了？ “这么点？这已经是朝廷去年一年给折家补给的一大半了！” 折有蓉说话的时候，眼神之中明显有些不甘。 “那你这次是瞒着岳父出手的？” 韩墨皱了皱眉，试探着问道。 就这么点东西，韩墨才不信这会是折可存的主意，毕竟，就算是折家的日子过的艰难。 他也不可能让折有蓉去做这种事情的，毕竟，这万一失手的话，那可不是好玩的。 这汴梁城附近，最不缺的就是军队，这只要被拖住了，被抓就是迟早的事情。 “没错！那日我在街头看到你和蔡术的争执，就直接应了下来，原本是打算.......谁是你岳父？” 折有蓉话说到一半，这才忽然反应了过来。 “打算一箭双雕？” 眼看着她要暴走，韩墨直接转移了话题。 “没错！” 折有蓉一咬嘴唇，很是干脆的说道。 “算了，小爷不跟你计较！这是何人所答应？你该不会告诉我，这是郓王殿下身边的侍从官答应的吧？” 韩墨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再次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折有蓉再次问道。 “我真的是怀疑，你这脸蛋是不是拿你脑子换来的了！” 韩墨的脸上就剩下冷笑了。 这种鬼话她都能相信，韩墨是真的有点怀疑，这丫头到底是怎么长到这么大还没被人给卖掉的。 “你！” 折有蓉面色难看的盯着韩墨，如果不是因为韩墨最近表现出来的智计超群，她现在真想掐死他。 “别那么看着我，这东西你要是能弄到手里，那才真的是活见鬼了！” 韩墨冷笑着说道。 “难道他一个堂堂的郓王殿下还能赖账？” 折有蓉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你自己好好的想一想，如果是蔡京下台了的话，对郓王有何益处？他手头现在有何人可以接替蔡京的位置？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说蔡京知道是郓王在算计他，你猜他会怎么做？” “童贯和蔡莜难道不能吗？” 折有蓉有些疑惑的看着韩墨。 “他们两个只是支持郓王，而不是郓王的属下！这一点你可是要分清楚的，他们今天可以支持郓王，明天也可以转投太子！他们和郓王并无主从，现在这个时候之所以支持郓王，为的也不过就是谋取自己的利益罢了！” “若是郓王真的有心想帮他们的话，你以为皇城司是吃干饭的吗？就算没有你手里的账本，难道他们就查不到了吗？”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顺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来一块点心。 “你的意思是，郓王不愿他们上位？” 折有蓉实在是有点没办法理解这里面的弯弯绕，毕竟这种事情确实不是她所长。 “郓王的势力现在和他们是旗鼓相当，所以，他们三人现在也算是大家互相制约，互相抱团，可若是童贯再进一步，知枢密院事，或者蔡莜进少宰那可就不一样了！” “官家春秋正盛，童贯和蔡莜都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了，到了那个时候，换了是你，你还会依附于郓王吗？” 听韩墨分析完了之后，折有蓉整个人彻底愣住了。 这原本在他看来三位一体的三个人，现在忽然一下子好像各有各的小心思。 要是她真的把她手里的那东西交给了郓王的话，恐怕扭头郓王就会把那东西直接还给蔡京！ 蔡京今年都已经七十三了，他最能干的儿子蔡莜现在跟他顶着干，成了他最重要的政敌。 所以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得替自己考虑一条退路了。 毕竟，蔡京可已经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了，他要是退了下来了，那他身后的那些人又该怎么办呢？ 所以，有了这份人情在，郓王可就成了他最好的选择。 蔡京很可能会以保证自己的晚年生活，以及给自己家族庇护为条件，把自己手里剩下的力量交给郓王。 而她和折家，则很可能会成为这件事情之中唯一的牺牲品。 至于说这件事情会不会得罪童贯和蔡莜，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在郓王的考虑范围之内。 毕竟在政治上根本就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双方只不过是利益的媾和而已。 别人的东西再怎么好，那也始终是别人的，只有真正拿到自己手里的东西，那才是自己的！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折有蓉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这才算是明白了过来。 自己好像是搅进了一场很大的风波里，一个不小心的话，不光是她自己要倒霉，说不准整个折家也得跟着一起烟消云散。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如此，那就利益最大化！” 韩墨原本以为折有蓉做的这件事情如此环环相扣，应该是某一伙人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可是却没想到，闹了这么半天，这根本就是这丫头一时脑子一热做出来的选择。 不过透过这件事情也可以看出来，折家的确不愧是将门世家，只是一个小女子，居然都能有如此的胆识手段。 虽然她对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并不清楚，对于权力场上的这种互相倾轧更是外行，不过，这做起具体的事情来，倒还真的是有点可圈可点。 第94章 情挑折有蓉 “你能不能说点我能听得懂的话？” 折有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我说你态度能好点吗？你这是向人请教的态度吗？” 韩墨直接翻了个白眼，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面前已经空了的茶杯。 “你！” 折有蓉顿时为之气结，一口贝齿咬的吱吱作响。 “我什么我？倒茶！” 韩墨干咳了一声，然后伸手把自己面前的茶杯往前推了推。 “姓韩的，你别太过分！” 折有蓉一边说话，一边挥了挥手里的那把匕首。 “我说你能不能把那破碎片子收起来，要不然你就一刀捅死我，要不然你就把它给我收起来，拿着它在这里吓唬谁呢，你以为我是吓大的吗？” 这话都说到现在这个份上了，折有蓉怎么可能会对自己动手，所以韩墨现在真的是底气十足。 “好！我给你倒茶！” 折有蓉连续深吸了几口气，胸膛剧烈的起伏了片刻之后，整个人这才算是暂时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 反手一刀直接把自己手里的匕首刺进了桌面之后，这才算抓起桌上的茶杯，给韩墨倒了杯茶。 “桌子不要钱吗？这么好的一张桌子就这么被你给废了！这东西以后归我了，就当是陪我的桌子钱了！” 韩墨直接白了她一眼，然后反手就把那把匕首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 对于韩墨这种给根杆就顺着往上爬的本领，折有蓉哪里是他的对手？ “我什么我？求人办事不得送点礼吗？这东西就当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了！果然啊，美人倒的茶就是不一样！”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美滋滋地端起面前的茶杯，故作陶醉的喝了一口。 “无赖！” 对于韩墨的厚脸皮折有蓉实在是有点无可奈何，只能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不过很显然，这种程度的嗔怒，直接就被韩墨自动归类于打情骂俏了。 “行了，那就说点你能听得懂的！这东西的确是很重要，不过想要卖个好价钱，那还是得看看到底谁能够出得起价！” 韩墨笑了笑然后说道。 “能出得起价钱的还能是谁？难不成要把这东西给童贯或者蔡攸吗？” 折有蓉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听韩墨分析完了之后，她一下子都不知道，这朝中到底还有谁能够收下这东西，而且还能够出得起价钱的。 “别开玩笑了，就算是蔡京走了，蔡莜短时间内也没办法上位，更别说就算是他真的能够当上少宰，对于朝廷军器划拨的事情，他也根本伸不上手！至于童贯，你把这东西给他，那才是真正的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那你说该怎么办？” 折有蓉再次皱起了眉头。 “你的伤好了几成？” 韩墨笑着问道。 “你这金疮药的确是不错，如果不跟人动手的话，已经无碍了！” 折有蓉郁闷的说道。 “当然不错了，那一小瓶可是十贯钱呢！你附耳过来！” 韩墨眼珠子一转，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有这个必要吗？” 折有蓉当然知道他是存心想要使坏，立刻一脸警惕的看向了他。 “爱听不听不听拉倒，难道你就没听说过隔墙有耳的典故吗？此等大事，也是能随便对人言说的吗？” 韩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折有蓉内心纠结了片刻之后，到底还是顺从的把自己的小脑袋伸了过去。 看着她那晶莹如玉的耳朵，韩墨忽然玩心大起，故意凑近她的耳朵，长长的吹了口气。 “你！无耻！” “听不听？” 折有蓉真的是恨得牙根直痒痒，可是偏偏又拿他无可奈何，只能咬着牙再次凑了过去…… 韩墨坏笑了一下，然后这才压低了声音，在折有蓉的耳边耳语了一阵。 “这能行吗？” 折有蓉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那就得看谁去说了，若是你去的话，怕是连本钱都要被人给骗去，不过要是换了我的话，按你原先的价钱翻个三五倍也不是不可能！” 韩墨得意洋洋的说道。 “得意什么？不就是些阴诡计谋罢了！” 看着他脸上的得意的样子，折有蓉没好气的说道。 “什么叫阴诡计谋？我这是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好吧！不用我去我还不去了呢！” 韩墨直接翻了个白眼，然后直接大摇大摆的站起来，就准备朝外走去。 “你给我站住！” 折有蓉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遇上一个这么难缠的家伙。 自从她和韩墨两个人开始交锋以来，韩墨这个家伙处处占得上风，而她从头到尾一直都在被他牵着鼻子走。 这种感觉实在是让她难受极了，可是，一想起千里之外的麟府丰三洲，她却不得不强忍着。 最近这朝堂上风云变幻，就算是瓦子里的那些百姓们都知道，宋辽两国之间恐怕又要起刀兵了。 一想起缺少军备的那些折家子弟兵，折有蓉也只能是强行按住自己的怒火了。 “你这可不像是求人的态度啊！” 韩墨忽然发现，没事的时候跟她斗斗嘴，看看她生气的样子，好像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帮我？” 折有蓉双拳握得咯咯作响，强忍着自己都已经冲到了嗓子眼的怒气说道。 “简单，叫我一声好哥哥，我便帮你摆平这件事情如何？而且我保证，所得至少是你原先预计的一倍！” 韩墨忽然坏笑着说道。 “你不要得寸进尺！” 他的话音还未落，折有蓉已经柳眉倒竖了。 “不叫我走了！” 她越是生气，韩墨就越是觉得好笑。 “回来！” 眼看着他居然头也不回的，就朝着院门口走去，折有蓉终究还是狠狠的一跺脚。 “好嘞！” 韩墨立刻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回来。 “好、好……” 折有蓉虽然没有受过朱夫子的毒害，不过她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这种赤裸裸的情话，让她如何说得出口。 “好什么？没听见可不算！” 韩墨干咳了一声，再次竖起了耳朵，脸上还带着一副坏笑。 “好、好、好哥哥！” 第95章 拜访老泰山 “乖！哈哈哈哈哈！" 韩墨哈哈大笑着就准备去捏折有蓉的脸，可是这咸猪手才伸出去，就被人家直接给打落了。 “你再如此轻薄，小心我跟你拼了！” 折有蓉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眼看他还要轻薄自己，哪里肯让他占便宜。 “美人就是美人，果然好香！” 韩墨也不恼，把那只被折有蓉拍了下的右手放到鼻尖做了个夸张的嗅的动作，哼着小曲自顾自的喝起了自己的茶。 “无赖！别忘了你的承诺！” 折有蓉咬牙切齿的说道。 “多大点事,等我的好消息好了！既然你的身体已经无碍了，那我明日的就到岳父哪里去拜访下好了！” 折有蓉留在这里，万一被人给盯上了，恐怕也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的话，好像也会很引人怀疑。 这倒是让韩墨有点伤脑筋，毕竟，这府中谁知道有没有皇城司的探子。 他马上就要开始在刀尖上跳舞了，这细节还是要准备好的。 “可是，我就这么走了，你这边如何善后？” 韩墨还在琢磨，折有蓉已经直接说道。 “我院子里见过你的人除了春桃和嫣儿之外，还有何人？” 韩墨琢磨了一下，然后再次问道。 “我最近从未出门，最多就是你身边的那个小厮可能看到了个侧脸！” 折有蓉一边说话，一边斟酌着问道。 “那就简单了，你府中可有跟你身高年龄相似的女子？” 韩墨犹豫了下，再次问道。 “这个当然是有了，不过，这个还缺个说法吧......” “简单，韩墨的侍妾采薇烧了一手好菜，折家小姐分外喜欢，所以，就留在了小姐身边日夜侍奉！” 韩墨笑着说道。 “这个说法有些牵强吧......” “那就让他不牵强不就行了？不过，此事还是需要岳父大人配合下，最好，还能有个见证人！” 韩墨笑了笑，斟酌着说道。 “如何配合？” “这新婿上门，自然是要摆酒相贺，然后，酒席之间，宾主尽欢最后留下一两首佳作应和，这剩下的事情不就自然而然了！” 韩墨笑了笑，然后再次说道。 “那我写封信给你，你派人送到城中吧！” 折有蓉犹豫了下，现在好像还真是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自己出来这么多天，想必父亲现在也快急疯了吧。 “现在也只有这样了，你先写信吧，我这就去准备拜帖！” 等到韩墨写完了拜帖，折有蓉这边信也写完了，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 拜帖也就罢了，可是这封信还是有些见不得光啊！ 思来想去之后，韩墨还是决定，把这个重任交给春桃。 徐丰年虽然现在看起来恭敬，不过，这种事情韩墨还是有点忌惮。 特意跟春桃叮嘱了一番之后，韩墨这才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一夜无话，第二天韩墨在太学中混了一天，一直到了傍晚时分，这才略带疲倦的走出了太学的大门。 “墨哥儿！” 他这边才一出门，春桃已经一脸惊喜的迎了过来。 “东西都准备齐了？” 韩墨笑了笑，这才问道。 “都准备妥当了，保管不会出什么问题！万福楼的点心，刘婆婆家的蜜饯，南城李家的杏仁酥......” 春桃一边扳着手指，一点点的报给韩墨听。 “停，这些东西都谁让你去准备的？” 春桃的话音未落，韩墨的白眼已经翻到天上去了。 这买的都什么跟什么呀？ “我跟采薇姐姐一起去的啊！她说这些都是规矩呢！” 这下子算是找到根子上了，合计半天，这些应该算是她爱吃的吧！ “我......” 韩墨算是郁闷了，这丫头这根本就是故意的。 别看只是一些点心，可是，这些东西那个都是价值不菲，这么大半车置办下来，恐怕至少都得几十贯钱了！ “你什么你？还不快走!" 韩墨正准备抱怨几句的时候，马车里已经传来了折有蓉的声音。 “墨哥儿，这些东西可是花了二十五贯钱呢！定然不会让你没面子的！” “我们就是去顺道拜访一下，要什么面子......” 韩墨一阵的郁闷。 “可是，折家毕竟是官宦人家，你要是空着手去，怕是会被人非议吧！” 春桃小声的说道. “行吧！走吧！” 韩墨算是明白了，这女人根本就是故意的。 不过，好在自己还算是有些底子，要不然，恐怕自己这未来半年都要吃土了。 反正现在买都买了，韩墨现在最多也就是给折有蓉一个白眼了。 只不过，韩墨自己也明白，他现在越生气，这小丫头心里越高兴。 所以，他干脆一路上也都不提这件事，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一路还跟春桃有说有笑的指着路边的景色。 折有蓉这心里原本是打算看韩墨生气懊恼的表情的，可是没想到，这小子完全就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自从上车之后一点生气的表现都没有，这反而让她早就准备好的那些挖苦的话，一下子全都剩在了肚子里。 这种有力没地方使的感觉，还真是有点憋屈啊！ 三人一路坐着马车，在折有蓉的指点下来到了折家位于龙津桥附近的一座宅子前。 “这宅子倒是颇有点古意！” 韩墨这边才刚刚下车，就随口赞了一句。 “小郎君可是韩小官人？” 韩墨的话音刚落，一个四十多岁身穿一身管家打扮的中年人已经迎了出来。 “正是韩墨，不知道阁下是？” “老奴名唤刘五，是这府中的管家，老爷已经在府中等候了，小官人跟我走吧！” 老管家走路的时候，能够明显的看到，他的手背上还刺着弓手的字样。 虽然手上缺了两根手指，不过，这应该也是个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了。 “刘管家看起来步伐矫健，这可是当年也上过战场，为国征战过？” 韩墨一边跟在他身后往里走，一边闲聊着。 “让小官人见笑了，老奴这两根手指就是战场上断的，不过，那一战下来射死了三个西夏狗贼，也算不亏！” 这可能是刘五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情了，说话的时候，就连后背都挺直了起来。 第96章 再见折可存 宋，辽，西夏三国敌对多年，尤其是麟府丰三洲位于三国边境附近。 三国混战之下，就算是普通的百姓，现在这个时候提起西夏人、辽人来，那也是恨得牙根止痒了。 当然了，对于这个始终挡在西夏东进路线上的拦路虎，西夏人更是恨之入骨。 “刘伯，老爷说请小官人到书房去！” 就在几人往府中走的时候，一个下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然后在刘五的耳边低声的说道。 “啊？” 刘五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那人赶忙又再次点了点头。 “小官人，老爷在书房等您，我引您过去吧！” 刘五笑了笑，然后扭头对韩墨说道。 “那就有劳老伯带路了！” 韩墨倒是无所谓了。 反正今天来之前他就已经考虑过了，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做的事情，折可存的心里肯定会有些担心的。 毕竟他最近和信王走得太近了，而且又曾经和太子接触过，这可和他之前说过的话，有些不太一样。 “老爷就在里面，小官人请！” 时间不大，韩墨跟着刘五一路来到了折可存家的书房。 “有劳老人家了！” 韩墨笑了笑，然后对戴着面纱的折有蓉使了个眼色，这才扭头走了进去。 “小侄韩墨，见过世伯！” 推门走了进去之后，能够看到折可存正在书房的桌子上写着什么东西。 “你且先坐，我马上就好！” 折可存头都没抬，直接对韩墨说道。 “不急，世伯先忙！” 韩墨也没在意，直接自顾自的坐在了旁边的桌子上，还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有蓉回来了？” 足足过了有一刻钟的功夫，折可存这才站了起来，皱着眉头问道。 “是！” 韩墨这才站起身来，朝着折可存拱了拱手，简短的回了一句。 “这丫头是我从小惯坏了，她做下的事情……” 折可存话说到一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下去了，毕竟折有蓉这次实在是太冒失了。 “她做的事情？她做的什么事情？世伯，有蓉不是一直在府中吗？” 韩墨笑了笑，然后一脸疑惑的问道。 “啊？没错，她一直都在府中！” 折可存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看向韩墨的时候，眼神之中已经透着浓浓的欣赏之意。 “这就对了，这件事情世伯以后就不要再对人提起了，折家小姐温文尔雅，怎么可能是夜入别人宅邸的贼人呢？” 韩墨再次叮嘱道。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折可存也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真要是败露的话，对于折家来说那可是灭顶之灾。 “世伯刚才是在做什么？小侄冒昧猜测，世伯可是准备跟官家请一批军械？” 韩墨笑着问道。 “何以见得？” 折可存愣了下，然后饶有兴趣问道。 “从我进来之后，世伯就一直愁眉不展，现在满朝上下都在热议收复燕云十六州的事情，双方大战在即，能让世伯担心的自然就是粮草军械了！” 韩墨笑着说道。 “果然是好谋算！不知道，你以为此议可否？” 折可存然后有兴趣的看向了韩墨。 “不怎么样，以小侄的意见，这封文书若是不上还好，这要是上了的话，恐怕，不但什么东西都拿不到，反而还会惹恼了枢密院里的诸位相公！” “会吗？” 折可存愣了下，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本来就是枢密院内的事情，世伯现在这个时候，直接越过枢密院去做这种事情，您觉得，那些相公们心里能舒服吗？” 韩墨笑了笑，然后直接说道。 “那你以为，这些东西如何能够到手？” 折可存一边说话，一边顺手把自己刚写好的东西递给了韩墨。 韩墨只是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整个人顿时就愣住了。 和折有蓉之前提出来的东西差不多，就是钱粮上有些出入。 这还真是让韩墨有些感慨，朝廷对于折家的防备可真不是一般的小心。 就这么一千多套铠甲，折可存都准备直接跟皇帝开口了。 “不如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做如何？管饱让师伯如愿以偿如何？” 韩墨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再次看向了折可存。 “哦？” 折可存有些意外的看着韩墨。 “马上大战将起，这件事情怕是耽误不得了！” 折可存有些担心的看着韩墨，看样子，这是对他有些不信啊！ “最多五日内，这件事情就可以有结果！” 韩墨笑了笑，然后认真的说道。 “当真？” 折可存瞳孔一缩，认真的打量着韩墨。 “自然是当真，此事，就当是小侄送给师伯的一份礼物好了！” 韩墨笑了笑，认真的说道。 “若此事真的能成，那可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折可存心里虽然着急，不过，他自己确实也明白，这事情是有点不合乎程序。 他毕竟还是个武人，对于这些文官的弯弯绕，实在是有些玩不过啊。 “世伯，咱们也不是外人，小侄有些话想问，不知道世伯......” “你有话只管问好了！” 折可存自嘲的一笑，直接说道。 “那小侄就直说了，现在军队行商的事情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情了，折家真的就困顿至此吗？” 韩墨再次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虽然军队经商这种事情不是什么好事，不过，现在大环境如此，韩墨还真是有点疑惑。 别人都是富得流油，为什么他们穷成这个样子。 这按理来说，他们虽然打仗打了这么多年，可是这手里多少也该有些家底才对啊！ “别提了，前些年还是有些家底的，只不过，蔡京这恶贼闹出来的新盐票，一下子几乎把前些年的家底都给赔了进去！后面做的事情怎么也不顺，这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 折可存说到这里的时候，韩墨顿时明白了。 难怪折有蓉会冒险做这种事情，说了半天，中间还有这个恩怨！ 蔡京改革盐票，直接自己重新印制，然后用原来的盐票七折兑换新盐票，而且还限时兑换，过期全部作废，那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抢劫啊！ 买盐买盐虽然是暴利，但是，那是对国家而言，可是对于中间环节，这些商人们的利润其实也就一两成而已。 他这么一搞，皇帝真的是大赚一笔，可是，那些商人们可真的是倒了霉，就连天下的文官都有很多人看不下去弹劾蔡京。 只不过，这最大的一块肉吃进了皇帝的嘴里，他们就算是弹劾又能怎么样呢？ “小侄明白了，不过，这以后若是有赚钱的行当，世伯也愿意掺和一手？” 既然折家这么缺钱，这不是最好的拉拢时机吗？ 韩墨既然想要在这马上来临的乱世中站住脚跟，自然而然的要稳定自己的势力了。 第97章 真不是你看的这样！ “赚钱的行当？” 折可存看向韩墨的时候，目光顿时就变得诡异了起来。 “有这样的门路自然是好的，只不过......” 折可存说到这里的时候，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韩墨也明白他的顾虑，无非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大宋朝不比别的朝代，根本不存在什么是与民争利的说法。 这朝廷为了赚钱，早就已经把触角伸进了各行各业。 尤其是内廷的那些太监们，只要是赚钱的行当，就没有他们不干的。 而且，这些人根本不讲规矩，根本就是那种坏了一锅汤的老鼠屎。 凡事只要他们掺和进来了，到最后总没什么好果子吃。 “世伯放心，我们要做，就做这天下独一份的买卖！任他们谁来添乱，也让他吃不下去！” 韩墨笑了笑，随口说道。 “若有这样的生意的话，做做倒是也无妨！” 折可存的瞳孔一缩，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他很聪明的没问韩墨准备怎么帮他拿到粮草，甚至，绝口不再提这件事情。 毕竟，韩墨这个小子他现在都看不透，所以，他干脆不再过问。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虽然他现在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女儿，不过，反正女儿都回来了，他以后有的是时间跟女儿慢慢聊。 没有了那些烦心的事情，二人的话题变得请请轻松了下来。 韩墨天生的二皮脸，现在倒是正好合了折可存的心思。 再加上折可存本身也是见多识广，双方的交流自然而然的变得愉快了下来。 折可存爽朗的笑声很快就回荡在了府中，整个府中的下人这下都知道了，自家老爷对这位未来的女婿似乎十分的满意。 闲聊了片刻之后，折可存大手一挥吩咐府中下人设宴，一时间，整个府中的下人们都争相往前厅凑，都想一睹新姑爷的风采。 很多人可都听说了，自家的这位新姑爷，现在那可是整个汴梁城里风头最劲的才子了。 虽然到目前为止，这一共也只出来了两首诗词，可是，这两首却全都是传世之作。 这一夜，宾主尽欢，到了酒兴半酣的时候，新姑爷还特意让自己的婢子下厨做了一道菜肴送给小姐品鉴。 已经生病多日，水米不进的折家小姐品尝之后，居然大为欢喜，新姑爷干脆直接把自己的婢子留下，专门负责伺候小姐。 这让满府上下的那些下人们，一个个都忍不住赞叹，自家小姐这次可是遇到了良人。 当然了，这折家小姐面对着那一盘子咸死人的萝卜干，还要咬牙切齿的说自己很喜欢这种事情，那就不足为外人所道也了。 好在折可存心里记挂着女儿，韩墨的酒量也还算是不错，这才让韩墨今天晚上没有躺着回去。 即便是这样，韩墨回去的路上还是都已经大舌头了。 一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躺在自己的床上，等到春桃到外间睡下之后，韩墨这才再次睁开了眼睛。 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自己床头的暗格，把那张春宫图包着的账本拿了出来，仔细的检查了下这东西，韩墨这才算是长长的出了口气。 马上就要大考了，虽然他记性不错，这些天也看了不少的范文，可是，越是往深里究，他这心里越是没底。 会看和会写是两回事，他现在对自己当初的盲目自信还真是有点怀疑了。 现在，借着这次的机会，他还是决定要兵行险着了。 虽然这么做，可能会有很强的后遗症，不过，这次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乱世将临，他需要这个进士的头衔，这样才能让他爬的更高。 至于别的，现在也只能是见招拆招了，反正，人们总是善忘的，尤其是官场上的这些大人物们。 韩墨从后世穿越而来，可没有那么多的有色眼镜，在他看来，这些官场上的大人物和那些青楼楚馆中的清倌人也没什么大区别。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大概就是价钱的问题了。 既然都是出来卖的，那就别说什么谁比谁更高尚了。 就在韩墨畅想着未来的时候，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 春桃手持蜡烛，看着韩墨放在腿上的春宫图，一张小脸瞬间就变得通红。 “不是，我，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着春桃脸上的红晕，韩墨顿时就感觉一阵的头大。 春桃红着脸赶忙上前把没关好的窗户给关上，然后再次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韩墨现在真是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这下子，自己在小丫头心目中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形象算是全毁了。 “二哥儿，这十两银子是今天购置礼物剩下的！去小甜水巷也是够的......” 就在韩墨悔恨不已的时候，春桃红着脸再次从门外走了进来，然后直接把一锭银子放在了韩墨的床头上。 “不是，我......” 韩墨是真的崩溃了，这都什么玩意啊？ “你回来，你听我解释啊！我......” 看着小丫头红着脸再次跑了出去，韩墨真的是抓狂了。 我的一世英名啊！ 等到韩墨追出去的时候，小丫头已经钻进了被窝里，一脸警惕的看着韩墨。 “我......” 这下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韩墨纠结了很久，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解释了。 再次泱泱的回到房间之后，干脆一生气，直接把那份春宫图给丢进了炭盆里。 怀着无比憋屈的心情，韩墨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脑子里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 别的事情也就罢了，现在看来，通过太子去说动梁师成对蔡京下手，顺便接手这赈灾的事情，这虽然难但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要不惊动那些皇城司的探子，还能见到太子和梁师成，这才是摆在他面前最大的问题啊！ 这两个人都是大人物，他们出行不可能没有皇城司的探子行动，想要同时见到他们两个，而且，还不被人怀疑，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就在韩墨掰着手指冥思苦想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对面墙上贴着的一张已经泛黄的黄纸，对啊！ 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第98章 战帖？ 他当然是没有这个本事了，不过，那些这种事情对林灵素那个神棍来说，这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他只需要跟皇帝嘀咕几句，这两个人不就凑到一起去了吗？ 而且，比起太子府来，神霄宫这样的地方，想不动声色的混进去真的不要太简单了。 毕竟，皇帝都迷信道教，民间的百姓就更不用说了。 神霄宫现在可是香火鼎盛，想要去进香的人，从早到晚那可是真正的络绎不绝。 正好这件事情里面，林灵素也是个最大的受益人之一。 现在这个时候，让他出点力气自然也是没问题的啊！ 虽然说，这次把蔡京弄走之后，王黼的上位就不可阻挡了。 不过，比起老谋深算的蔡京来，王黼无疑要好对付太多了。 能够在太学上学的，基本上不是高官子弟就是世家豪族，宋人天生喜欢谈论政事。 这朝堂上那些大人物的糗事，以及朝中的大事，几乎用不了两天，就能成为这些太学生的谈资。 韩墨之前的原主，虽然学习不怎么样，不过，这类似的知识储备可都给他留下了。 这些事情对于那些太学生来说，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是对于韩墨来说，那可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蔡京虽然的确是个权臣，而且，也是北宋灭亡的罪魁祸首之一，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胸中有大才。 无论是书法，还是诗词文章，绝对都是可以称为大家的。 最重要的是，他在权术上，那可是真正的宗师级人物，一个人周旋在新旧两党之间，无论是谁上台，他都能得利。 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棋子，只用了短短几年的时间，他就登上相位，这种事情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更何况，他这一生起起伏伏前后四次登上相位，最后一次，都已经七十六岁高龄了，还能登上大宋朝权利的最高峰，这样的高手，哪里是王黼这样的跳梁小丑可以比拟的？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韩墨一直到了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整个人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晚上虽然没睡好，不过，这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临出门的时候，韩墨特意让春桃送了一封信给张如晦，这才打着哈欠一路出了家门。 等到韩墨到了太学的时候，整个太学的学生们一个个都指着他窃窃私语，但是，韩墨自己却没有全然没放在心上。 “韩兄，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今日无精打采的？” 好不容易熬过了两节课的时间，等到中午放饭的时候，种彦崇好奇的凑到了韩墨的身边，有些疑惑的问道。 “昨夜睡的太晚了，倒是让我兄见笑了！” 对于种彦崇的关心，韩墨还是十分感激的。 “韩兄，虽然这科举重要，但是你现在都是简在帝心了，你的还这么拼命做什么？这读书还是要注意自己身体的！” 种彦崇一脸钦佩的看着韩墨。 “呃......种兄说的是！” 韩墨一脸的尴尬，不过，他明显是理解差了，不过，韩墨可没心思跟他解释这个。 “对了，韩兄，你可听说了吗？昨日是可是有人在樊楼中给你下了战帖啊！” “什么玩意？我怎么不知道？” 韩墨一脸的诡异。 樊楼他倒是听说了，汴梁城里最大的青楼之一。 当然了，这也是整个汴梁城最大的销金窟。 韩墨倒是一直心向往之，毕竟，男人嘛！ 可是，奈何他最近虽然不算囊中羞涩，可是距离去这种一掷千金的地方，那还是差了不少啊。 “你不知道也算正常，最近这几天樊楼的大老板可是花了大价钱，请了师师姑娘在樊楼中每日弹琴小坐，昨日不知道怎的，有人请师师姑娘点评下韩兄你的大作，你猜怎么着？” 种彦崇说到这里的时候，居然还对韩墨眨了眨眼。 “怎么了？” 虽然韩墨对于这种卖关子的行为也是驾轻就熟，可是这换了到自己身上，他现在可就有点深恶痛绝了。 如果这人不是种彦崇，他现在都想直接动手了。 “师师姑娘说，韩兄的才华直追苏子瞻，不让柳三变！乃是最近百年来，少有的大才子！” “噗——” 韩墨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汤直接喷了出去，种彦崇就顾着得意了，这下是一点都没浪费，全都到了他脸上。 “种兄勿怪！勿怪，只是这个评价韩墨哪里担当的起！” 韩墨一面手忙脚乱的从衣袖中拿出了手绢给他擦拭，一面赶忙道歉。 “不妨事，不妨事！反正韩兄也不是故意的！” 种彦崇现在也是一脸的尴尬，怎么也没想到，韩墨居然给他来了这么一手。 “那这下战帖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等他收拾完了，韩墨这才一脸八卦的再次问道。 “还能是谁？当然是周大才子了！他听完了师师姑娘的评语，当场就当众下了战帖，约了你斗诗啊！” “周大才子？清真居士周邦彦？” 韩墨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当然了，除了他，这汴梁城里哪来的第二个周大才子？” 我特么！ 这也行？ 韩墨忍不住嘴角一阵的抽搐，这都什么情况？ 自己这是躺着也中枪啊！ 难怪自己这一进门，那些人就全都看向了自己。 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今天精神头不好，说了半天，原来根子在这里啊！ 这才是真正的比窦娥还冤啊！ 虽然自己抄了两首诗，这么做是有点不太厚道。不过，这报应来的也太快了吧！ 这小子明显就是吃醋了，可是，这和自己有啥关系？ 他泡他的妞，自己上自己的学，这种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飞醋，他这跟自己这吃得着吗？ “韩兄，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啊！要不然，这你去的时候带上小弟如何？” 种彦崇一边说话，一边一脸期待的看着韩墨。 “种兄，你别开玩笑了，这种事情你不觉得荒诞吗？” 韩墨的嘴角一阵的抽搐，现在自己忙的要死，哪有空去跟他墨迹。 这要是其他的名妓也就算了，没准还能见识下什么叫做温柔乡。 可是李师师还是算了吧，这姑娘自己那可是皇帝的心尖肉，这就算是让他干点啥他也不敢啊！ 现在这个年月，跟皇帝抢一个名妓，那脑袋得有多大个包啊！ 第99章 杀上门来的才子！ “这有什么荒诞的？韩兄，这可是扬名天下的好机会啊！” 种彦崇一脸疑惑的看着韩墨。 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韩墨忽然醒悟了过来。 自己总是在以现代人的目光看这个世界，可是，对于种彦崇这样的人来说。 才子就应该逛青楼，和那些歌女们诗词唱和，这才是才子们应该有的生活。 “种兄有所不知啊，韩某昨夜在未来岳父府中喝了个烂醉，现在还头疼呢，哪里来的心思去跟他斗诗！更何况，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该考虑不是家国大事吗？整日流连于烟街柳巷，哪里是大丈夫作为？” 韩墨干咳了一声，然后立刻上纲上线的给自己找了个堂而皇之的借口。 “韩兄果然不愧为我辈楷模，小弟佩服啊！” 种彦崇毕竟还年轻，今年也不过就才二十出头，跟韩墨这种老油条比起来实在是太嫩了。 这才几句话的功夫，直接就被他给带跑偏了。 “周大才子来太学了！” 韩墨的话音才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 韩墨这下子彻底的懵了，这什么玩意？ 这都能杀上门来？ “韩兄，看来你今天不去也得去了！” 种彦崇的脸色变得古怪之极，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 韩墨的嘴角不断地抽搐着，这周邦彦这也太扯了吧！ 这老小子自己喜欢跟皇帝抢女人，自己可没有那个心思。 “他毕竟不是太学的学生，也不是太学的教习，应该进不来吧！” 韩墨摸了摸鼻子，有些侥幸的说道。 反正韩墨今天是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这帖子只要自己不接，他总不能硬塞到自己手里吧。 只不过，韩墨实在是低估了才子在宋人心目中的地位。 他这边刚还在嘀嘀咕咕的时候，一个身材高大，身穿一身白色儒袍手拿折扇的中年男人已经走了进来。 现在才二月底，这出门的时候，汴梁人都还把手揣在怀里，这家伙居然已经拿上折扇了，这实在是让韩墨有点想笑了。 合着这种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二杆子行为，千年前就已经有了吗？ “阁下就是相州韩墨韩小郎君吗？” “没错，这位就是韩墨韩兄。” 韩墨还没开口，种彦崇已经忍不住替他来了个自我介绍。 “久闻韩小郎君诗才惊世，在下不才，今日特来讨教！” 周邦彦一边说话，一边啪的一声打开了手里的折扇。 就这个亮相，直接就在人群之中引出了一片的欢呼声。 看着他那冻的有些微红的手，韩墨实在是很想把自己揣着的怀炉借给他暖暖。 “清真先生开玩笑了，你可是汴梁城中有名的才子，韩末不过是后学末进，哪里敢跟先生较量！” 韩墨今天晚上还准备要到神霄宫去，哪有功夫跟他到樊楼去切磋。 现在这个时候,那当然是能躲就躲，能藏就藏了。 “怎么？小郎君是看不起我吗？还是觉得我不配成为你的对手？在下今晚在樊楼设宴，还请韩小郎君务必光临！” 周邦彦说完之后，二话不说直接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份帖子，然后直接塞进了韩墨的手里。 还不等韩墨拒绝，他直接就大踏步的朝外走去。 “先生请留步！不瞒先生，韩某因为今天晚上另有要事，实在是去不得！” “没关系，今天晚上韩先生什么时候过来，我们什么时候开席，不见不散！你要是不敢来的话，倒是也无妨，告辞！” 周邦彦说完之后直接扭头走了，一边走还一边扇着扇子。 这下子，韩墨算是彻底的傻眼了。 这算什么？ 自己就这么被切磋了？ 这一届的才子一个个都这么狂的吗？ “我说韩兄，恐怕你今天晚上不去是不行了......” 看着韩墨手里的那张帖子，太学的学生们一个个看向韩墨的眼神都已经复杂了起来。 有羡慕，有嫉妒，也有那么一点点的敬佩。 毕竟，对于他们这些马上要踏入官场的菜鸟来说，如果能够在进入官场之前，在士林之中赢得一片文名的话。 在殿试结束之后，最起码应该也能在汴梁城里谋个清贵官职吧。 毕竟，能到这里的，那一个个出去之后都是进士官。 只要自己不犯错，一路按部就班的升上去，身后再有些势力的，等到自己四十来岁的时候，怎么也可以混个大学士了。 然后再看看机会，说不定五十多岁的时候，也能混个清凉伞啊！ 别小看这入仕之前的一小步，这一小步就能让你比自己的同窗高出那么一级半级。 就是这一级半级，以后你在自己的同窗面前，腰杆就是比他们硬气。 “管他呢！他爱等让他等着去！” 韩墨深吸一口气之后，索性把那帖子直接丢在了饭桌上，然后扭头回自己的值舍去了。 昨晚没睡好，现在倒是正好可以好好的补上一觉。 果然，小睡了片刻之后，韩墨都感觉自己精神好了很多。 “小官人，刚才春桃姑娘送来了一封信！” 韩墨才刚刚从自己的值舍里出来，徐丰年就赶忙迎了上来。 “我知道了！” 韩墨接过信封之后只是打量了下信封左下角的一个墨点，就直接把信封揣进了自己的衣袖里，然后扭头走了。 这是他在信里和林灵素约定好的，毕竟，这种机密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流于文字。 给林灵素的信，也是他看过之后，直接让春桃当着他的面焚毁了。 这样对大家都好，毕竟，这事情败露了双方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林灵素那边安排完了，现在自己也是时候找个借口开溜了。 眼看着天上的太阳都开始西斜了，韩墨直接带着徐丰年就出了太学。 “小官人，咱们是回家还是？” 上了马车之后，徐丰年赶忙小声的问道。 “不着急，好些天没有好好的洗个澡了，今天找个地方好生的洗洗再回去吧！” “那就去胡计香水行？” 徐丰年试探着问道。 “也好！” 所谓的香水行，可不是后世小姑娘喷涂的香水，这是汴梁城中的公共浴室的俗称。 这家胡计香水行就位于宜秋门外，距离神霄宫也不过就是几条街而已。 对于韩墨来说，这倒是正是个好地方，尤其是这样的公共浴室，为了方便招揽客人，那可都是前后开门的，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脱身，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 第100章 梁师成 “好了，我去洗个澡好好的泡一泡，你且自己去玩耍吧！两个时辰后再来找我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丢了一块碎银子给他。 虽然不多，但是估摸着应该有差不多七八钱重了，换成铜钱的话，足够他的瓦子里面听书看戏再吃顿饭了。 拿了钱之后，徐丰年哪里还有心思管韩墨要去做什么，赶忙从马车里把韩墨早就准备好的包袱递了过去。 走进了这个宋朝版的洗浴中心，韩墨直接点了个单间，付了钱之后，直接吩咐伙计，没什么事情不要进来打扰。 换了身衣服，带了个毡帽，直接从后巷就出了门。 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一个小道童驾着一辆马车正在路口等着。 韩墨也没说话，把帽檐压低了一点之后直接坐上了马车。 那小道童也是之前早就得过吩咐了，什么也没问，直接驱动马车一路朝着神霄宫而去。 “先生，咱们这里还得多长时间？咱家这里倒是没什么事情，不过恐怕太子殿下那里已经要等不及了。” 梁师成虽然是个太监出身，但是，现在的他可是真正的位高权重。 这每天也有无数的事情要等着他去做，可是今天，林灵素这边刚刚收到韩墨的信件，就直接进宫求见皇帝。 非说是什么今天晚上有妖星冲紫微星，必须要借天家血脉和皇帝的龙气做法。 然后，有借口说梁师成整天陪在皇帝身边沾染了皇帝的龙气，就把梁师成和太子一起请到了这里来。 这一折腾就是一整天的时间，这眼看着天都黑了，可是他还在那里念念有词。 现在的梁师成可不是以前那个任由别人呼来喝去的小太监，让他在这里枯坐一整天，他哪里还受得了。 “梁太尉不用着急，最多再有一个时辰应该就差不多结束了，我保证二位这次满载而归。” 林灵素老神在在的说道。 大家都在这汴梁城里哄着皇帝玩，谁还不知道谁那点事儿。 对于梁师成最近谋划的事情，林灵素自己心里面那也是一清二楚。 为了能够让王黼快速的上位，他这个当朝的隐相那可没少是盘外招啊。 “满载而归？” 听到他这么一说，梁师成顿时就是眉头一皱。 这可不像是林灵素应该说出来的话，而且他的话里分明是另有所指。 “师尊，人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张如晦的声音。 “请他进来吧！” 林灵素不动声色的说道。 “先生，这是何意？” 梁师成愣了一下，然后再次看向了林灵素。 这老小子非说自己身边的人会打扰做法，所以把他和太子的随从全部都赶到外院。 现在这个时候，居然又直接找了个人进来，这事情可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 “梁太尉，稍安勿躁！我今天也是迫不得已，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二位见谅。” 林灵素笑了笑，然后说道。 “先生，你这话里可是另有玄机呀，什么叫迫不得已？” 赵桓也是一皱眉，有些疑惑的看向了林灵素。 说实话，他对这些道士一点好感都欠奉，毕竟现在这个时候，基本上所有的道士可全部都明里暗里的和郓王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还有梁师成在的话，现在这个时候，他都已经想要叫护驾了。 “学生见过太子殿下，太尉大人！” 赵桓的话音才刚落，韩墨已经直接走了进来。 “是你？” 赵桓一愣，随即脸上就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看到韩墨出现在这里，赵桓可真的是喜出望外了。 林灵素这个家伙，虽然说只是个神棍，可是现在皇帝对他可不是一般的宠幸。 而韩墨今天居然能够通过他，把自己约到这里来，无论中间韩墨到底使用了什么手段，光是能够完成这件事情，就已经足够让他另眼相看了。 “殿下认识？” 梁师成皱了皱眉，有些奇怪的看着赵桓。 “梁太尉，他就是本宫之前跟你说过的韩墨！” 赵桓笑了笑，立刻起身说道。 “果然是一表人才，只是不知道喊小官人今天把我们约到这里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梁师成的脸色立刻就变得阴沉了下来，他这个人玩弄权术玩了一辈子，可真是没想到自己今天居然被一个少年郎给耍了。 “无量寿佛，老道的任务完成了，三位先聊，老道告辞！” 林灵素说完之后做了个稽首，然后直接扭头走了，顺便还给三人关上了房门。 “不敢隐瞒梁太尉，小子只是碰巧得到了一样东西，想要献给二位，可是，这件东西实在是太过紧要，小子也是不得已之下才出此下策！” 面对着梁师成似有似无的杀气，韩墨却没有任何一点慌张的意思。 “哦？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能够让小官人如此小心！” 梁师成冷笑了一声，直接说道。 “太尉大人难道就没听说，前些天汴梁城里出了一件大事吗？” 韩墨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道。 听他这么一问，梁师成的瞳孔顿时一缩。 “你说的是……” 赵桓猛的一下站起身来，顺手指了指蔡府的方向。 “不敢隐瞒太子殿下，那是府中的下人的确抓住了一个贼人，只不过那人伤势太重，没过多久就死了，他死之后就留下了一件东西，韩墨看后只感觉触目惊心，不敢擅自处置，所以这才隐瞒了下来。” 韩墨的心理素质那可不是一般的好，现在说起瞎话来，都不用打草稿了。 反正折有蓉现在都已经回到了自家的府邸，那天晚上她的确也没有露了脸，现在这个时候谁敢把她和那个夜闯蔡府的贼人联系在一起？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梁师成当然知道，蔡家肯定是丢了什么紧要的东西，要不然的话，蔡京又如何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越过了开封府，让祥符县的人去抓人。 “虽然只是一本小小的账册，可是里面的内容却让人触目惊心！” 第101章 草率了！ 韩墨一点儿也没有拿出来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真有这东西？” 梁师成顿时就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满是狂喜之色。 蔡京霸占着这个相位已经太久了，他是一心想把自己的干儿子王黼扶上位，可是奈何一直抓不住蔡京的把柄。 原本以为这老东西坐在这个位置上，用不了多长时间，自己的身体就会扛不住的。 可是却没想到，这老东西不动声色的，一坐就是几年的时间。 而且看现在这个状态，要是没人搭理他的话，没准儿这家伙能一直在这座位上坐到80岁。 他自己不着急，可是王黼可等不及了。 为了能够让他自己主动一点，梁师成最近这段时间可没少搜集蔡京的把柄。 但是问题是，蔡京这个人的的确确是个顶级的权术高手。 无论他做任何事情，总会跟皇帝扯上关系。 哪怕是明知道这个家伙坏事做尽，可是就算是梁师成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毕竟他做的那些事情，真要是深究下去的话，不光是皇帝的脸面不好看。 就是童贯和梁石成他们自己的屁股上也干净不起来，如果他非要硬来的话，到最后很有可能伤敌1000，自损800。 “当然有这东西，只不过……”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这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一副为难之色。 “只不过什么？” 梁师成赶忙问道。 “只不过在抓捕那贼人的时候，学生岳父赠与的两个护卫也被那贼人给刺死了，这件事情学生也没敢隐瞒岳父大人……”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直接戛然而止，跟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就足够了。 “折将军可是世代忠良，想必他应该是能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梁师成微微一愣，立刻就反应了过来，韩墨这是要准备漫天开价呀。 不过，韩墨越是这样，他反而心里越放心了，真要是韩墨什么都不求的话，他反而感觉心里有点不靠谱了。 利益均沾，才能够保证彼此不会背叛，这个道理他可是印象深刻。 他最开始做小太监的时候，偶然间和一起当值的两个太监撞到自己的顶头上司，从御书房里偷官家写的字。 当时，他那个顶头上司可是直接就从怀里摸出了三颗珍珠。 梁师成在其中一个太监的示意下，直接拿过了珍珠揣进了怀里。 而另外一个小太监则坚决不肯受，一心以为这样才能够巴结上司。 可是，等到第三天，那家伙就直接被自己的上司寻了个错处活生生的给打死了。 “岳父大人当然是分得清楚轻重的，只不过他现在实在也是焦头烂额……” 眼看着这家伙无论如何都不肯把账本交出来，还在这里东拉西扯，梁师成反而对这小子更加的欣赏了。 睁着眼说瞎话，这种本事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学会的。 “折将军那可是官家的心腹爱将，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焦头烂额的？” 梁师成笑了笑，然后不动声色的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只不过是朝廷马上就要开战了，可是府州那边的将士们现在都还穿着纸甲，这知道的明白朝廷的难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诸位相公有意刁难呢！” “有这种事情？” 梁师成这演技自然也是杠杠的，妥妥的影帝级别。 尤其是这个震惊的表情，那做的实在是惟妙惟肖。 “小子怎么可能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这边疆的将士们，苦啊！” 梁师成的嘴脸一阵抽搐，这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现在这个时候，你难道不应该抹点儿生姜什么的？ 最起码也应该挤出两滴眼泪来吧？ 俗话说，声泪俱下。 你这只有声没有泪算是怎么回事儿？这也太敷衍了吧！ “此事，我看明日我也该好好的去过问一下了，要是枢密院的相公们故作不知的话，我正好可以去提醒提醒他们！” 好半晌之后，梁师成这才干咳了一声说道。 “梁太尉有所不知，这府州数万将士，现在可全部都穿着纸甲，这要是两国战事再起的话，那不就成了送羊入虎口了吗？”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嚎啕大哭，那副捶胸顿足的样子，可真是让梁师成大开眼界。 只不过他的心里面也是一阵的挨骂，这小子也太黑了点吧，数万套铁甲，这怎么可能呢？ 就算是他现在身为太尉，而且权势熏天，也根本不可能给他弄出这么多东西来的。 “小官人，你且先收声，这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啊，这国朝现在到处都要花钱，这数万套铁甲一时之间恐怕就算是我都难以筹措。” 反正他都已经漫天开价了，梁师成自然也要就地还钱。 “梁太尉明鉴，蔡京那老贼枉顾边疆将士的苦楚，一心只为他自己谋私，小子与他不共戴天，此次冥思苦想过后，总算是找到了这老贼的致命处！” 这眼看着梁师成开始还价了，韩墨干咳了一声，然后继续开始干嚎。 “小官人有这个把握？” 梁师成脸上的表情再次变换，如果是之前的话，韩墨要是跟他这么说话，早就已经被他给打出去了。 可是今天不一样，这小子一介布衣，居然能够让林灵素甘心替他卖命，这已经足够证明韩墨的手段和眼光了。 “边疆的将士们，苦啊！” 韩墨也不搭他的腔，只是继续哭诉。 赵桓整个人都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拉拢的才子，居然还有如此无赖的一面。 “五千套铁甲，长枪八千把，箭矢二十万支！本太尉再私人给他们拨付十万贯铜钱！” 梁师成现在也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子完全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咬了咬牙之后，直接开出了一个报价。 “多谢太尉大人！” 梁师成原本以为自己开出这个价钱之后，这小子还会继续还价。 可是没想到他这边一开口，那小子居然直接答应了。 这下子他算是明白了，他娘的，草率了！ 第102章 好伶俐的少年郎！ 现在这可是当着当朝太子的面，他就是有心想要反悔，这个时候好像也有点来不及了。 毕竟，他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其实到现在为止还并不稳固，虽然说他现在能够成为太子的庇护。 不过，梁师成自家明白自家的事情，他们这些人跟在徽宗的身边坏事做尽恶事做绝，现在这个时候，他也算是位极人臣了。 俗话说得好，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 这个时候不替自己找条后路，他又怎么敢保证自己能得善终。 就像是韩墨之前算计的那样，郓王那边现在早已经是人才济济，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他顶多也就只能算是一个锦上添花，而是太子这边可就不一样了。 现在太子身边并无有力的庇护者，虽然空有一个大义的名分，可是却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身的安全。 这不正是他入局的最好时机吗？ 他给太子以庇护，保护太子顺利登基。 等到太子登基之后，他自然可以安享自己的晚年。 以他现在搜刮来的财富，就算是这个时候开始退隐泉林，也足够他自己花销几辈子了。 虽然说，今天一时不查招了韩墨的算计，不过比起在太子面前落下一个出尔反尔的印象，这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好小子，果然是好算计，本太尉倒是小看你了！” 梁师成笑了笑，然后，别有深意的看了韩墨一眼。 “太尉大人说笑了，这哪里是您着了小子的算计，这分明就是您有意成全啊！太尉大人放心，您的这份心意小子绝对不敢贪墨，折将军那边定然会对太尉大人感激涕零！” 反正便宜已经占了，现在这个时候，也是时候给人家一点面子了。 反正这种不疼不痒的漂亮话又不需要负什么责任，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让梁师成找回了面子，自己得了便宜，这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吗？ “好了，这种漂亮话就不用再说了，你这少年郎倒是有意思的很，本太尉可是好些年没见过这么伶俐的少年了！便宜也占了，现在该说正题了！” 看着赵桓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梁师成笑了笑，并没有多做解释，反而开始催促韩墨把真东西拿出来。 “太尉大人请看！”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那本薄薄的账册，然后递了过去。 眼看着梁师成接过了账册，赵桓也立刻站了起来，把脑袋凑了过去。 这下子梁师成反而感觉有些心虚了，毕竟他们几个都在皇帝身边混了这么长时间了，彼此谁还不知道谁呀。 而且他和蔡京之间的勾连其实也不少，这些东西真要是让太子看见的话，那恐怕…… 只是现在这时候，赵桓都已经凑过来了，他就算是不打开也不行了。 带着忐忑的心情，梁师成终于掀开了账册。 账册上的第一笔账，就是大观三年，四月初七，梁师成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 那个时候他和蔡京关系还在蜜月期，两个人之间也经常有书信和金钱往来。 要是这本账册上真是翻出点什么对他不利的东西来，那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只是翻着翻着梁师成，忽然发现这账册上好像缺了一页。 按照上面的日期推算，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那上面应该就是蔡京送给他的生辰贺礼了。 那一年他替蔡京在皇帝面前多说了几句好话，最后给蔡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为了对他表示感谢，蔡京直接给他送了价值十万贯的珠宝，田宅。 可是，这么紧要的东西，居然就这么直接消失了。 蔡京既然记下这东西，明显就是为了日后留张底牌。 他自己当然是不可能就这么撕掉的，那很明显这个应该就是韩墨的手笔了。 趁着赵桓不注意的时候，梁师成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韩墨，而韩墨也碰巧在这个时候，抬头笑着朝梁师成拱了拱手。 梁师成一下子就明白了，果然是这小子，这小子好深的算计啊。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有了这东西，恐怕我们的这位蔡相公也该回老家养老去了！” 梁师成一边说话，一边别有深意的再次看了一眼韩墨。 “敢问太尉大人，您拿到这账册之后准备如何处理？” 梁师成的话音刚落，韩墨再次问道。 “如何处理？蔡相公居然做下了此等事情，自然应该引咎退隐！这东西只需要私下给他透露一点风声，不就够了吗？” 梁师成犹豫了很久之后，还是打算实话实说。 如果是别人问他的话，那他当然是要打一番官腔了。 可是今天，左右这里也没有别人，而眼前这个少年郎的表现，又让他感觉有些拍案叫绝。 所以他索性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正好也可以看看韩墨到底会怎么做。 “那要是蔡相公装糊涂呢？” 韩墨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蔡相公连这点脸面都不要了吗？” 梁师成的瞳孔一缩，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蔡京真的很有可能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毕竟直到现在为止，蔡京并没有找到自己合适的接班人。 他麾下虽然爪牙无数，但是真正能够接替他位置的人，直到现在为止也还没有出现。 他好不容易培养的接班人蔡莜，现在已经成了他的政敌，这件事情已经成了朝中的笑话。 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驾驭不了，谁能相信这样的一个人能够驾驭得了朝堂上的兖兖诸公呢？ 可是这个人偏偏就这么做了，而且这几十年来做的风生水起权倾天下。 “太尉大人说笑了，脸面？脸面这东西值多少钱？难道还比得上一国宰执的位置吗？” 韩墨冷笑了一声，然后直接说道。 梁师成直接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把这东西直接交给皇帝，皇帝肯定会追问账册上却是的内容哪儿去了？ 而且只要这东西是出自自己的手，那他可就真的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第103章 蔡京的价值 虽然说当今的这位皇帝好糊弄，但是那也是在某些意义上来说的。 他如果真的是个蠢人的话，又怎么可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呢？ 只不过，他的心思没有放在当皇帝这件事情上。 梁师成跟在他的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他当然明白，万一这件事情要是闹大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对他来说，那绝对是要伤筋动骨的事情！ 毕竟，哪怕他已经被皇帝赐予了进士出身，而且现在还身居高位，可是，拿掉了这些光环之后，他自己本身还是个太监而已。 皇帝处置起他们这些内侍官来，根本都不需要经过外廷的同意。 皇帝的恩宠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切，失去了皇帝的信任，那他的末日可就到来了。 “那依你之见应该怎么办？” 梁师成犹豫了片刻之后，再次看向了韩墨。 “太尉大人，其实这件事情原本很简单，只是您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 韩墨清了清嗓子，然后故意卖了个关子。 “如何个简单法？” 梁师成有些疑惑的看着韩墨。 “太尉大人，您刚才看账册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这名单上的很多人可都是从蔡府出去的奴才！这些人以奴仆之身，居然能够位居朝廷的四品五品官员，而且，这些人可是只知有蔡相公，不知有官家……” 还是那句话，聪明人一点就透，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梁师成已经明白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也只有赵桓还一脸茫然的看着韩墨。 “果然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梁师成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韩墨刚才说的这句话已经足够了。 的确，比起韩墨的主意来，他自己原本的主意就要差出太多了。 不光是蔡京，但凡是皇帝身边的这些人，就没有哪个生活不奢靡的，这种事情其实皇帝早就知道。 皇帝出入蔡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算他对数字再怎么不敏感，也不会对蔡京的生活水平完全没有任何的认识吧！ 朝廷每年给蔡京的俸禄是多少，还有人比皇帝更清楚吗？ 就算是蔡家原本有些家产，也经不起他们全家老小这么奢侈的生活呀。 这些钱从哪里来的，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可是为什么皇帝一直没有开口，而且也从来没有要求有司往这个方向去查证？ 这些年来弹劾蔡京贪污卖官弼爵的奏折一封接着一封，可是最后这些奏折全都被丢进了焚化炉中。 皇帝真的是昏庸无知吗？ 一个连孔雀登高的时候，先迈左腿，还是先迈右腿都能观察出来的人，难道注意不到这些细节吗？ 所有的答案归咎在一起，皇帝为什么一直留着蔡京，其实也很简单，也就是用着顺手而已。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在蔡京当政之前，皇帝想要下一封圣旨。 首先，先得找中书舍人拟诏，如果中书舍人感觉皇帝的这道命令荒谬，可以直接封还词头。 如果皇帝还是坚持的话，这草拟圣旨的中书舍人可以拒绝替皇帝书写圣旨。 当然了，中书舍人肯定不会只有一个，你不愿意总会有人愿意的。 好不容易过了这一关，这道圣旨总算是从皇宫里出来了。 然后会送到中书门下，交给宰相来签署敕书，然后盖上宰相的官印。 在这里如果被打回去的话，前面的流程就全白费了。 别以为这种事情很少见，纵观整个北宋，被挡回去的圣旨那可真的是不计其数。 由此可见，宰相的权威之大。 当年，宋太祖任命赵普为宰相，可是当时的三位宰相为了抵制赵普入相，在同一天的时间里一起辞职。 直接导致皇帝的册封诏书，甚至出不了中书省。 尽管宋太祖暴跳如雷，可是最后还是没有任何办法。 皇帝亲自签署的圣旨，就连赵普自己都不承认。 无奈之下，还是当时的翰林学士窦仪，给他想了个办法。 让当时时任开封府尹，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皇弟赵光义签署诏书，这才让这道拜相的诏书走出了中书省。 就算是凑巧，宰相这边给了皇帝面子，这道圣旨还会被送到中书门下封驳房给事中手中，元丰改制之前，这里又叫封驳司。 如果这一关过不去的话，哪怕是宰相已经同意了，皇帝也已经同意了，这道圣旨还是出不了中书的门。 这个部门，也是皇帝最头疼的部门，封回皇帝圣旨，根本就是他们的本职工作。 在蔡京之前，宋朝的这些士大夫们可没有怕死一说，说什么抬棺死谏之类的事情，只要皇帝敢摆谱，就没有他们不敢干的。 别说是抬棺死谏了，就是当着皇帝的面喷他一脸唾沫星子，甚至火烧圣旨的事情，这些士大夫们也干过。 就算是强势如变法时期的王安石，对于这个部门也是无可奈何，王安石就曾经想要启用一名官员，只不过这个人虽然很有才华，但是他的人品有问题。 所以，皇帝的诏书到了这里，连续七次被驳回。 最后王安石这个拗相公彻底怒了，把整个封驳司上下全部换了一遍，这才让皇帝的圣旨从中书省走了出去。 你以为到了这里就结束了吗？ 就算是皇帝的圣旨，通过了中书上的大门下达到了整个大宋王朝，如果事实证明这道命令的执行情况并不好，还有御使可以弹劾追改圣旨。 至于说，不经过这道流程下达的诏书，哪怕是由皇帝亲自手书的，如果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的话，可能还无所谓。 可要是关系到行政体系，人事任命，国家法度之类的事情，就算是皇帝下诏了，这样的诏书臣子也可以拒不执行。 这一整套的体系，对于整个文官集团来说，的确是一种保护，但是却大大的限制了皇权的力量。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随着蔡京的上台全部都化为了泡影。 蔡京经过一系列的改革，大大的加强了皇帝本身的权威。 到了蔡京第三次执政的时候，宋徽宗下达的诏书，如果臣子拒不执行的话，受到的惩罚已经大大的加强，严重的甚至会直接被贬官出外。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些改革，才让宋徽宗的那些荒唐的命令可以大行其道。 在这种情况之下，皇帝怎么可能会因为一点贪污的小事就处置他呢？ 第104章 士为知己者死？ 皇帝可以容忍蔡京贪污，卖官弼爵，甚至结党营私。 但是，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权威被挑衅，这是皇帝的逆鳞，也是皇权的特性所决定的。 就是梁师成也没想到，韩墨小小年纪，而且从来没有跻身官场，对于权术的理解居然会这么透彻。 “太尉大人谬赞了！小子只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此等例子史书之上，比比皆是！” “殿下，此等少年俊才，若是殿下得之，可抵十万大军啊！” 梁师成笑了笑，心满意足的朝着赵桓拱了拱手说道。 “太尉说的是，只是可惜，现在他还未入仕，要不然的话，本宫还真想把他召到身边，时时请教！” 赵桓也适时地笑着说道。 韩墨倒是没想到，这位太子爷在这种时候怎么忽然一下子变聪明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这福如心至的一句话，还真是省了韩墨不少的功夫。 原本他还在合计着，怎么才能给自己要点实际的好处，毕竟现在到头的好处也就只有那么一点军械而已。 这东西虽然说对折家意义重大，但是对他来说那可真是没有一点的收益。 总不能自己白忙活了一场，到最后只是收获了点人情吧，这可不像是韩墨的作风。 赵桓的这句话，现在可真是帮了他的大忙。 “哈哈哈哈，殿下何必担心这个，此等少年英才，区区科举考试算得了什么？” 梁师成一边说话，一边再次看了一眼韩墨。 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不过这个对于韩墨来说其实已经够了，一切尽在不言中，这样对大家都好。 最紧要的两件事情总算是办完了，韩墨的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现在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多谢太子殿下和太尉大人赏识，韩墨铭感五内！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小子这里有一桩功劳，想要献给太子殿下！” 梁师成听着听着，忽然感觉这话有点不对味了，这小子也会有这么好心？ 这家伙从进来开始，就一直在算计着自己，先是漫天开价，非说让自己给他弄几万套铁甲，可是自己打了个骨折之后，这小子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紧接着，借着给自己出主意的功夫，又给他自己捞了点实际的东西。 现在这个时候，居然又蹦出什么事为知己者死这种鬼话来，梁师成要是信了他的话，那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呢。 “功劳？什么功劳？” 比较起梁师成的老谋深算来，太子赵桓无疑要单纯太多了。 “殿下可知道，现在城南各处到处都是淮西的灾民？” 眼看着太子上当了，韩墨的心里虽然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但是随即就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去。 “这个本宫多少倒是也听说了一些，不过这个和功劳有什么关系呢？” 赵桓皱了皱眉，有些疑惑的看着韩墨。 “据说现王殿下现在做的有声有色，你的意思是？” 梁师成皱了皱眉，有些不太明白韩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让他去抢功吗？ “信王殿下的确做得有声有色，只不过，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些了，这剩下的事情他调动不了，朝廷官员自然也就没办法做得更多，只能让那些灾民不饿肚子，至于别的事情就全部无能为力了！” 韩墨笑了笑，然后再次说道。 “你的意思是让太子殿下帮信王赈灾？” 梁师成若有所思的说道。 “信王殿下，虽然鲁莽，但是这件事情上他做得极为的漂亮，他打出来的牌子可是替父赈灾！” “替父赈灾，那不是假传圣旨吗？” 赵桓皱了皱眉疑惑的问道。 听他说完之后，就是梁师成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比较起那位郓王殿下来，这位太子殿下实在是太谨小慎微了。 不过这种事情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之前的确是被打压的太惨了，现在都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思了。 只不过，这可不像是一国太子应该有的风范…… “就算是假传圣旨又如何？现在金国使臣还在汴梁城里，这灾民现在已经开始逐渐全部都靠拢在南城附近，等再过几天，人数至少能够达到二十万人左右，这么大的规模，恐怕藏是藏不住的，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不是给官家脸上抹黑吗？” “你的意思是让我以太子的名义，调动开封府的人手物资？” 赵桓若有所思的问道。 “不不不，殿下调动的只是开封府的人手，还有太子官衙之中所有的差役、仆役、护卫！至于物资什么的，最值钱的粮食，信王殿下那边其实已经弄到了！殿下只要弄些药材石灰之类的东西就已经足够了！” “可是，十八哥那边，岂不是要怪我贪功吗……” 赵桓到底还是比较厚道的，而且，确实也是胆小的很，就连赵榛这种无根无基的皇子，现在这个时候他都有点忌惮。 “这件事情殿下要是不介入的话，或许郓王那边也不会在乎，可是殿下要是介入的话，到时候郓王的矛头必然直指殿下！”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梁师成的表情。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梁师成这个人心思阴沉，现在这个时候，整个人就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仿佛韩墨刚才说的话他完全没听到一样。 “妙啊，果然是妙！” 赵桓没有明白，可是梁师成已经明白了，过来。 到时候根本不需要赵桓去争功，郓王一伙儿自然而然的，就会把所有的罪责全都扣在他的头上。 “他们把罪责扣在本宫的头上，这还妙？” 赵桓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殿下放心，您这么做，这不是在给官家长脸吗？更能在那些金国使臣的面前显示我大宋王朝的富庶！几十万的灾民甚至都不需要朝廷动手，政绩只是两个皇子就把事情给办了，这是何等的财力物力？” 梁师成说完之后，赵桓总算是明白了…… “只是这么做，对十八哥似乎是有些……” “这种事情算得了什么？信王殿下侠义心肠，他在乎的只是百姓们能够活下去，他要这功劳做什么？再说了，只要殿下他日登临大宝，记得今日的情分，厚待他一些不就行了吗？” 第105章 满载而归 听韩墨说完之后，赵桓是真的心动了。 他现在处处挨打，在和郓王的争斗之中早就已经处于下风了，就算是现在有了梁师成的保护，可是整个局面还是没有改观。 现在听韩墨这么一说的话，这件事情似乎可以成为他一挽颓势的一个转折点。 “殿下不必再犹豫了，这件事情对殿下来说至关重要，这也是殿下挽回官家圣心的好机会！” 眼看着他还在犹豫，梁师成受不了了，直接开口说道。 “既然太尉大人也这么说，那就这么办吧，明儿一早我就派人去找十八哥接洽！” 反正有梁师成在后面兜底，赵桓总算是有那么一丝底气了。 “殿下英明！” 韩墨也赶忙来了一记马屁。 “二位今日的恩情，赵桓铭记不忘，他日若有机会，定当重报！” 赵桓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朝着韩墨，何梁师成两个人拱了下手。 看着他那激动的样子，二人赶忙还礼。 韩墨也没想到，就这么点事情就能让这位太子殿下感激涕零了。 这还真是让他有点感慨，这哪里像是一国的太子，这分明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嘛…… “太子殿下，太尉大人，时间不早了，韩墨不能在这里久留……” 既然主要的事情都已经说完了，该拿的好处自己也拿了，韩墨当然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且慢，这是我别院中的令牌，他日小官人若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去找太子殿下的话，不妨让人拿着这令牌，到别院之中找我！” 梁师成说话之间，从自己的衣袖里也摸出了一块令牌，递给了韩墨。 “多谢太尉大人！” 韩墨心里明白，这块令牌也算是梁师成给自己的一份承诺了。 这东西他要是不收下的话，恐怕后面还会生出无数的变数来，所以他想都不想就直接收下了。 “对了，小官人这么急着走，可是赶着去樊楼应战？” 就在韩墨准备离开的时候，梁师成忽然再次说道。 “啊？这种小事太尉大人都知道了？” 韩墨倒是没想到，这种事情就连梁师成都知道了，这周邦彦还真是一个大嘴巴。 “岂止是我知道了，就连……现在也在等着小官人的佳作！” 梁师成虽然没说皇帝二字，但是他却直接指了指上面。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看样子就连那位徽宗皇帝现在都知道这件事情了。 韩墨的嘴角一阵的抽搐着，这年月他们这些人到底是有多闲啊，就这么点花边新闻，居然连皇帝都能在关注了…… “这位周大才子，别的都好，只不过为人实在是太自以为是了些，这有些东西可不是他能够碰的！” “若不是因为他有些文名的话，说不准现在这个时候，他都不知道是在漳州，还是在崖州了！小官人今天晚上要是能好好的教训他一下的话，想必会有人很高兴的！” 梁师成说到这里的时候，别有深意的看着韩墨笑了笑。 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皇帝对于周邦彦这个情敌很不高兴。 但是又碍于这小子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名声，直接处置他的话，又好像有些不太合适。 毕竟因为一个妓女处置一个才子，这种事情，那是昏君所为呀。 不过，说到底皇帝也是人。 要是有人能够狠狠的打一下自己这个情敌的脸的话，就算是皇帝这个时候也会很高兴。 “小子明白了，多谢太尉大人指点！” 韩墨原本是不准备去的，但是现在这个时候看来不去好像还不行了。 说到底，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全部都是皇帝赐予的。 要是没了这道光环的话，那他接下来的行动可真的要处处受制了。 哪怕是个昏君，现在这个时候这个臭脚他也必须得去捧着先。 更何况周邦彦这个家伙，也实在是胆大妄为的很。 这天下的名妓那么多，光是这汴梁城里就有每年都有十大花魁。 因为一个名妓，居然敢跟皇帝争风吃醋，这种狂人教训一下好像也没问题。 尽管这家伙的确是婉约派的著名词人，但是，韩墨的身后现在那可是站着无数的大佬啊！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小官人了，咱家就在宫里，等着小官人的好消息了！” 梁师成笑了笑，然后直接朝着韩墨拱了拱手。 那意思很明显，从这里回去之后他就要直接进宫了。 等到韩墨从静室里出来之后。那个送他进来的小道童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还是那辆熟悉的马车，再次回到了胡记香水行。 看看时间也不过才过了一个时辰而已，反正时间还早，韩墨干脆真的脱了衣服，躺进了宽大的松木桶里。 用手扯了扯木桶旁边的摇铃，立刻有香水行的伙计提了大桶大桶的热水进来，帮韩墨重新添了热水。 再次登上来了各色凉菜，甚至还有一小坛子冰镇过后的果酒。 就是韩墨都不得不承认，宋人的确是会享受啊。 一边泡澡，一边喝着冰镇过后的美酒，这冰火两重天还真是一种无比的享受啊。 还真是没想到，这洗浴文化还真是千年前后，居然没有任何太大的变化。 周邦彦也算是名家了，提前一天约战，这家伙肯定是已经做好准备了，看样子自己今天还真得拿出点好东西来了。 就是不知道，今天自己到底又要欠下哪一位大佬的版权费了。 洗了个澡之后，韩墨整个人顿感神清气爽。 他今天晚上那才真的是满载而归，不但超额完成了答应折可存的任务，而且还捎带着把赵榛那边的事情也彻底的了结了。 估计那位蔡相公就算是到死都想不到，算计他的，居然会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现在就只剩下周邦彦那里了，原本韩墨是不想去出这个风头的，不过既然，既然连皇帝都开始感兴趣了，那自己好像也确实应该满足一下大家的恶趣味。 正好，也可以去见识一下那个连皇帝都能给勾出宫的李师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美人！ “小官人，咱们这是回家吗？” “回什么家？走吧，咱们去樊楼！” 第106章 樊楼夜宴一 樊楼，这可是东京城里的七十二家正店之首。 所谓七十二家正店，说的是汴梁城里名声最响的七十二家酒楼。 樊楼位于御街的北端，作为整个汴梁城里最大的销金窟，每到晚上的时候，整个汴梁城里的富商豪门，王孙公子，文人骚客都喜欢来这里游玩欢宴。 更何况，今天不光是有李师师在这里弹琴，而且还有新旧两位大才子在这里约战。 这可是汴梁城里难得的盛事，国人爱看热闹的毛病，哪怕是千年前的大宋朝也一点都没少。 不光是那些王孙公子们喜欢凑热闹，就连这汴梁城里的贩夫走卒们，都忍不住想要一睹三位的风姿。 李师师，周邦彦，再加上韩墨，今天晚上可是给这座樊楼争来了无数的目光。 当然了，连带着那些夜市上的小贩们，今天晚上也都生意红火。 整个樊楼的外面，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也幸好这是在御街上，这要是随便换条街道的话，估计现在这个时候早就已经彻底堵死了。 等到韩墨他们一路来到了樊楼楼下的时候，整个樊楼已经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了。 “小官人，这马车怕是停不下了，您要不然下来走几步吧！” 看着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徐丰年一阵的无奈。 他原本也是想跟着韩墨一起进去凑凑热闹的，毕竟，像这样的地方哪里是他这个下人平时可以来的。 真要是能进去逛一圈的话，都足够他吹牛吹一辈子了。 “不着急，你先去找个地方把马车停好，咱们慢慢的进去！” 韩墨笑了笑，反正今天晚上自己才是主角。 不管自己到底有多晚，他们这些人一个个都得在那候着。 而此时此刻，整个樊楼里面几乎所有的座位全部都被人给包圆了。 很多来的晚的人，哪怕是站着看热闹，也不愿意离开。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周邦彦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他今天可是亲自去下的帖子，这眼看着天都黑透了，可是这小子还是没有任何一点出现的意思。 难道自己今天晚上，真的要在这傻等他一晚上吗？ “我说周大才子，你的帖子确定送到了吗？这人怎么现在还没来？” 不光是周邦彦不耐烦，就算是那些王孙公子们，现在这个时候也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这今天从太学出来的时候，我可是看到韩兄好像是往胡记香水行去了，我看他应该是梳洗打扮一番，最后才会出现吧！” 作为今天晚上的主角，韩墨当然是引人注意了。 这么大的八卦，种彦崇当然不会放过了。 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这才在这人来人往的樊楼里面挤下了一张椅子。 “梳洗打扮？我看他是不敢来了吧！” 他的话音才刚落，身后立刻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蔡大才子，怎么着，你今天晚上是来讲周易的吗？” “哈哈哈哈哈！” 种彦崇的话音才刚落，人群之中，立刻就掀起了一阵哄堂大笑声。 蔡术讲周易，这件事情已经成了最近汴梁城里最好笑的笑话了。 当然了，就因为这个，他可是被他的祖父蔡京给罚写了三百遍周易。 这在家里都足足抄了好几天了，手腕都快要抄断了，可是这任务都还没完成一半。 原本他是出不来的，只不过听说今天晚上韩墨和周邦彦要在这里约战，他可是冒着再次挨揍的风险直接翻墙出来的。 “姓种的，你这是想要故意找茬吗？” 骂人不揭短，这家伙上来就来揭他的伤疤，蔡术顿时就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盯住了种彦崇。 “找茬？我说你该不会是在说笑吧？我需要找你的茬吗？我刚才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怎么？蔡小衙内，你这是打算把我也雪藏十年吗？” 种彦崇说到这里的时候，原本熙熙攘攘的樊楼，忽然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起来。 “好了好了，今天晚上咱们只谈风月，不谈这些不愉快的事情！” 这眼看着现场有些冷场，几个太学的学生赶忙出来打圆场。 要是再这么杠下去的话，这事情可就真的要不好收场了。 “那韩墨只不过就才做了两首词而已，就被你们一个个都给捧上了天，就这样的货色，也有资格跟周大才子一争长短吗？” 蔡术冷哼了一声，直接大摇大摆的，来到了一个专属于他的位置。 作为这汴梁城里的顶级纨绔，他在这樊楼里面当然是有专门的位置的，哪怕他不来，这位置也不会接待别人。 “两首词？两首词又怎么了？这有些人作词做了一辈子，也做不出一首传世之作来！韩兄虽然只做了两首，但那可是两首传世之作，怎么？你要是不服气的话，你也可以来呀！你但凡能写出韩兄一样的大气魄，小爷我也服你！” 他们两家本来就是宿世恩怨，仇人见面当然是分外眼红了。 这一开口，空气里面又开始爆出火药味儿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看我们今天晚上不如好好的赌一场如何？本衙内做庄，就赌周大才子和那韩墨小儿两人谁胜谁负！若是周大才子赢了，一赔一，要是韩墨赢了的话，老子一赔十！” 宋人好赌，而且是从上到下，从皇帝开始就没有不好赌的。 就连宋仁宗，当年都时常在皇宫里面跟自己身边的那些太监宫女们赌博。 听蔡术这么一说，整个樊楼里立刻就开始变得人声鼎沸了起来。 这下子，反而是轮到种彦崇心虚了。 就现在这架势，他要是去押周邦彦赢的话，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可是韩墨都已经说了，他今天晚上不一定会来。 这万一他今天要是不来的话，那他岂不是稳输了吗？ “怎么你是不敢赌了吗？还是说你早就是囊中羞涩，连这点银钱都拿不出来了！” 蔡术哈哈大笑着，直接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了一个鼓鼓的钱袋子。 “种兄，这可是发财的好机会，跟他赌！” 就在种彦崇左右为难的时候，韩墨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身后响了起来。 “韩小官人到了！” 第107章 一场豪赌 虽然被万众瞩目，可是韩墨却没有一点怯场的意思。 和后世的比赛现场比起来，这才哪到那啊！ “韩兄！” 种彦崇赶忙站了起来，一脸兴奋的跟韩墨打招呼。 “诸位学兄都来了！” 看着那些太学生们一个个兴奋的样子，韩墨也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不过是个滥竽充数之辈，在这张狂什么？” 看着韩墨居然赢得了满堂彩，蔡术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了。 “咦？这不是蔡兄吗？怎么？三百遍周易抄完了？” “哈哈哈哈！” 韩墨的一句话，顿时让四周的那些王孙公子们一个个更是笑的前仰后合。 “我抄没抄完与你何干？我只问你，你可敢亲自下场跟我赌？” 蔡术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终于还是恼羞成怒了。 “我亲自下场和你赌？我就怕你荷包里铜钱太少，不够赔的！” “就你兜里那个铜钱，你觉得我蔡家赔不起吗？” 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份上，蔡术早就已经失去了理智。 这一下子，韩墨反而是有点为难了。 他这全身上下，一共就只有春桃塞给他的那十两银子。 蔡术这个家伙毕竟是蔡家的小衙内，光凭借着这块招牌几千上万贯铜钱，还真是不放在他眼里。 “怎么？你应该不会告诉我你囊中羞涩拿不出钱来吧？” 看着韩墨脸上的为难之色，蔡术的心里真的是痛快极了。 “韩兄，小弟这里还有一些铜钱，虽然不多，不过也有五百贯，韩兄不如先拿去用好了！” 种彦崇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一张抵挡所开出来的凭证。 “没错，我们这里也有些铜钱，韩兄只管拿去就是！” 现在的蔡术，一下子成了太学之耻，那些和种彦崇一起来的学生们，也都从自己的身上摸出了数目不等的存款凭证。 这抵挡所，是朝廷检校库下属的一个机构，可以说，这是最类似与现代银行的机构了，当然了，他的业务主要服务人群是官员和大商人。 这些凭证，多是那些学生的父母，给儿子存放的生活费用。 这东西不同于交子，即便是宋徽宗如此昏庸，蔡京如此刁钻，也只能在手续费和利息上动手脚。 毕竟，使用这个机构的可全都是权贵阶层，谁动这里，那可是要被群起而攻的！ 就算是王安石当年，对于这里可也只是优化制度。 拿着这多东西，在任何一个大宋朝的抵挡所中，都可以拿出票面所书写的钱款。 “韩小官人，我家姑娘说小官人只管下注，区区一些阿堵物，还请小官人不用放在心上！” 就在众人一个个热血沸腾的时候，一个小丫鬟忽然走了过来，然后，直接拿了一块玉牌递给了韩墨。 "你家姑娘是？” 韩墨愣了一下，还真是没想出来，自己什么时候还认识这么一个富婆。 难道自己这是运气来了，所以要走大运了吗？ “哈哈哈哈，韩兄糊涂了，当然是师师姑娘了！” 种彦崇一边说话，一边朝着韩墨眨了眨眼。 那些王孙公子们一个个的更是开始起哄了，这下子，周邦彦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他虽然家里也算是有钱，可是，他的开销可也一直都很大。 为了追求李师师，他这些年来砸下的钱财，少说也有几万贯了。 李师师对他，可从来都没有这么大方的时候啊！ 现在这比赛还没开始，他这个醋坛子已经直接被打翻了。 众人谁都知道，这小子也曾经做过李师师的入幕之宾。 不过，自从李师师被皇帝上手之后，他可就只能靠边站了。 就算是两人并没有什么夫妻之名，他也时常感觉自己的头顶上多了点东西。 今天，眼看着李师师当着他的面，居然在这补贴小白脸，他要是能忍住那才是见鬼了。 “我说你们闹够了没有？本来是一桩雅事，非要沾染这么多的阿堵物做甚？” 周邦彦直接就对韩墨怒目而视。 这下子，韩墨更是郁闷了，这他娘的真是活见鬼了，这闹事不是蔡术吗？ 你在这看老子做什么? 有本事，你打上蔡家去找他爷爷说理去啊！ “今晚无论赢多少，都有你家姑娘的一半！” 韩墨也不在矫情，直接接过了玉牌，然后和那些学子们递过来的票据，一起拍在了蔡术面前的桌子上： “既然要玩，那就玩的大一点！这些票据大约是三千贯，剩下的，剩下的由这块玉牌支取，我压三万贯！压我自己胜，你可敢收？” “三万贯？” 人群之中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呼，这要是按照蔡术之前开出的赌注来算的话，韩墨要是赢了蔡术这次可是要拿出三十万贯了！ “好！你给本衙内送钱，本衙内哪有不收的道理！” 现在这个时候，蔡术怎么可能会低头，直接一拍桌子大声的喊了一嗓子。 周邦彦眼看着自己说了半天，居然直接被韩墨给无视了，现在这个时候更是气不打一处了。 “还有人要下注的吗？无论多少本衙内，今天通通都收！” 蔡术也算是赌红眼了，直接站了起来，嚣张无比的喊了一嗓子。 “既然如此，周某这里也出三万贯，压自己胜！” 事情是他自己搞出来的，帖子是他亲自去下的，现在这个时候周邦彦怎么可能会怂？ “本衙内也出五千贯，压周先生胜！” “我也出三千贯！压周先生胜！” 人的名树的影，比较起周邦彦来，韩墨虽然算是声名鹊起，可是毕竟都已经连续写出两首传世之作了。 哪怕是那些贩夫走卒们也知道，这东西可是需要灵感的，这又不是地里的大萝卜，拔了一颗还有一颗。 两个人无论是声望还是残血比较起来的话，当然是周邦彦更有胜算了。 虽然说宋人好赌，可是既然是上了赌桌，那不得考虑一下先把赌本给保住吗？ 虽然周邦彦的赔率是低了那么一点，可毕竟胜在稳妥。 樊楼的掌柜的，赶忙派出了几个账房上前，帮着蔡术一起收拢银钱，开具票据。 只是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蔡术面前的那个桌子上，就已经被各种各样的票据给堆满了。 情事几乎是一面倒的，全部都倒向了周邦彦，这一下子蔡术的心情反而复杂了起来。 别看周邦彦的赔率低，可是架不住这赌本也太多了呀！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这压在周邦彦身上的钱财都已经达到了20万贯上下。 可是反观韩墨那边，到现在为止，看好他的人居然还不足一成，压在他身上的赌注，一共还不到四万贯....... 这要是周邦彦赢了的话，那他今天晚上肯定是要亏惨了。 “我家老爷押十万贯韩小官人胜！” “嘶——” 第108章 先让他得意一会！ 就在蔡术都合计着，要不要干脆自己也在韩墨身上补点钱的时候，一个青衣小帽管家打扮的男人直接把一张大大的票据，拍在了蔡术面前的桌子上。 “你、你家老爷是……” 蔡术的嘴角一阵的抽搐，这可是十万贯！ 在这汴梁城里能够一下子拿出十万贯的人，那可真的是非富即贵了。 这真要是让韩墨赢了的话，光是这一笔钱就足够他被活活打死了。 “怎么小衙内不敢收吗？收个赌注还得刨根问底地查清楚祖宗吗？” “说得没错，收！” 反正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份上了，蔡术早就已经豁出去了，一把把那票据拿到面前辨认了一番之后，直接示意身边的账房开票据。 “小衙内，这是梁府的大管家！” 他身边的一个账房，赶忙小声的在她耳边耳语了一句。 “梁府？哪个梁府？” 蔡术愣了一下，一时之间还真没想起来，到底是哪个姓梁的，能够一夜之间拿出十万贯铜钱来做赌注。 “还能有那个梁府，当然是梁太尉家了……” “梁太尉……”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蔡术顿时就感觉眼前一阵的发黑。 梁师成怎么会来凑这个热闹，现在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在家里享福吗？ 可是他这边钱都已经收了，现在这个时候就算是后悔，好像也有点来不及了。 看着那管家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现在真想直接把自己的两只手给剁下来。 现在这个时候，他所有的希望全都放在周邦彦身上了。 这老小子今天晚上要是输了的话，那他可真的是要被活活打死了。 他们蔡家虽然有钱，一百万贯，虽然说起来也不算是什么事，但是，这要是赔付给梁师成一百万贯的话，恐怕第二天早上，御史台的奏折就能够堆满皇帝的桌案了。 不光是蔡术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就是韩墨也感觉一阵的腻歪，这位梁太尉还真的是敛财有术啊。 这刚刚才为自己坑了十万贯，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他居然让倒赚回去就有十万贯了。 这位梁太尉，还真是个妙人啊。 抛开这个家伙祸国殃民不说，光是他这份眼力，还有这见缝插针的本事，还真是让韩墨都有点敬佩了。 “好了，今天到此为止！” 收下了这十万贯的赌注之后，蔡术所有的希望可就全部都放在了周邦彦的身上了。 要是周邦彦赢了的话，他今天晚上就算是亏一点小钱，其实也没有多少。 反而可以狠狠的打一把韩墨的脸，可万一要是韩墨这小子赢了的话，那他今天晚上可真的是要输惨了。 别人的钱或许他能够赖掉，可谁要是敢赖梁师成的钱，那可真的是找死了。 别说是他没这个本事了，就算是他爷爷蔡京也没有这个胆量。 “既然是先生今天晚上下了战帖，那不如就请先生画出个道来吧，咱们今天晚上怎么玩儿？” 这眼看着整个樊楼之内的气氛被推到了最高，韩墨直接走了出来，来到周邦彦的面前，朝着周邦彦拱了拱手说道。 “小官人连续两首佳作传遍整个汴梁城，我若是限定题目的话，倒是影响小官人的发挥了，不如这样好了，今天晚上我们二人各谱一曲新词，就由在场的诸位来评判如何？” 周邦彦说完之后，立刻就引起了在场观众的一片嘘声，这家伙这不明摆着是欺负人吗？ 这老小子昨天晚上就在这里放出了豪言，要跟韩墨切磋。 可是他自己去下战帖的时候，那可是今天正午时分。 他自己准备的时间，明显要比人家多出一个晚上再加上半个白天了。 而且现在这个时候还不限定题目，这老小子这不明摆着在欺负人吗？ “先生如此大的名声，想不到也不过如此！不限题目先生，这是要把自己前些年写的旧词搬出来吗” 韩墨还没说话，种彦崇他们已经不干了。 他们这些人可一个个都是把自己今年的所有吃穿住行的费用全都借给韩墨了，这要是韩墨输了的话，那他们一个个今年的日子可真要不好过了。 就算是他们一个个都是高官子弟，可毕竟他们的父辈，还有他们的家业都不在汴梁附近。 真要是没了这笔钱，恐怕他们一个个都得靠借贷过日子了。 听到种彦崇这么一说，周邦彦也是老脸一红，这么做确实是有点不太地道。 “好啊，既然如此，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韩墨居然没有反对，反而一口答应了下来。 韩墨原本还在担心，这老小子今天晚上真要是搞出什么命题作文来的话，他还真有点没办法收场。 既然是大家即兴发挥，那这事情可就简单太多了。 周邦彦虽然也算是婉约派的著名词人，可是仔细说起来的话，这家伙的作品虽然的确是不少，而且也有不少的家作，可要说传世之作的话，那可真是一首都没有。 就韩墨脑子里面记着的那些大家们随便拿出一个来，都能把这小子随便摁在地上摩擦个一百遍了。 “那就让我来抛砖引玉吧！” 周邦彦说话之间，十分自信的打开了手中的折扇，大踏步的走到了场地正中间。 那副风骚的样子，还真是差点让韩墨没笑出声来。 “既然如此，先生请！” 韩墨说话之间自己又后退了一步，把场地彻底的交给了周邦彦。 “韩兄，这老小子明摆着就是有备而来，你怎么能答应他呢？” 借着这个工夫，种彦崇直接凑到了韩墨身边，低声说道。 “我兄放心，小场面而已，且让他先得意一会儿！” 韩墨信心十足的说道。 “你有把握？” 看着韩墨信心十足的样子，种彦崇的心里多少放了点心，不过他还是小心的问道。 “放心好了，你们就等着数钱吧，不过今天晚上可得看好了，要是让蔡术跑了的话，那咱们可真的要血本无归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打量了一眼蔡术。 而蔡术也正一脸怨毒的看着韩墨，今天晚上，韩墨要是赢了的话，恐怕他这辈子都别想再有出头之日了。 第109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周某刚才偶有所感，做了一曲新词，请诸位品鉴！” 周邦彦一边说话，一边从旁边店小二的手中接过了毛笔，蘸满了浓墨之后，直接提笔在纸上开始奋笔疾书了起来。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 他在前面写，后边有人跟着小声的吟唱。 而在另外一边雅间里的李师师，看着看着，顿时感觉俏脸一阵微红。 这家伙还真是什么都敢写啊...... 这不正是前几天，皇帝到她房中的时候，周邦彦藏在床底下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吗？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周邦彦写完了最后一句之后，直接大手一挥，把手中的笔都丢在了旁边的地上。 然后扭头，直接朝着李师师的房间看了一眼，那眼神之中，满是骄傲的神色。 “果然不愧是清真先生！” 不得不说，这虽然是首艳词，但是，还是引起了在场的一阵欢呼声。 宋人最喜欢的除了赌博之外，也就是逛青楼了。 这些淫词艳曲，经过了那些妙龄少女的口唱出来，那绝对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啊！ “韩兄，你胸中可有成算？这首词虽然是首艳曲，可是，足可见他在此道上的造诣了，要不然我先替你挡一会儿？” 看着周邦彦脸上的挑衅之色，种彦崇小声的说道。 “那倒不必，只是可惜呀！” 韩墨笑了笑，但是却没有多说。 这才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这老小子今天晚上还真的是自寻死路。 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他写出来的这东西，这不明摆着就是在讽刺皇帝吗？ 虽然说，太祖当年留有誓碑，国朝不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者。 可是却没有说，不能把那些刺儿头给踢得远远的。 就这家伙的讨厌程度，别说是宋徽宗这个昏君了，这就是换了任何一个皇帝，估计也没办法忍吧。 这写的不就是宋徽宗和李师师之间的事情吗？ 而且还是宋徽宗和李师师在房间里发生的事情，难不成，这家伙还真是藏在了李师师的床底下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也太刺激了吧...... “韩兄，不知你可有了？” 赢得了满堂彩之后，周邦彦的心里面更是得意了。 就连被皇帝戴了绿帽子的那口恶气，现在也借着这个机会出去了。 “韩兄不过才刚来而已，就算是曹子建，当年也尚需有七步才能成诗，周先生这就催上了，难不成，真以为谁都跟先生一样，一晚上都能诗兴大发？” 种彦崇一脸嘲讽的开口说道。 “周先生不也是现写的新词吗？怎么？周先生能行，他就不能行了？要是写不了的话，我看还是趁早认输的好！” 这韩墨要是赢了的话，他得赔出100多万贯铜钱来，现在这个时候蔡术当然是巴不得周邦彦直接获胜。 “好了好了，我看，还是给韩兄一点时间吧，毕竟，诗词文章这种东西，可不是仓促之间可以推敲出来的！” 周邦彦现在满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毕竟他的这首词在他脑子里面酝酿的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光是反复推敲的过程就足足有半个多月了。 如果不是因为昨天，李师师忽然一下子冒出那么一句评语来，他还真没准备把这首词拿出来。 “那也不能就这么一直耗下去吧？我看不如就以一炷香为限如何？” 蔡术也直接趁热打铁，想要用时间来限制韩墨的发挥。 “一炷香的时间？我给你三炷香的时间，你要是能写出一首词来，我现在就给你磕头认错！” 种彦崇直接就炸了，开什么玩笑，这不是为难人吗？ 韩墨就算是能写出两首传世之作来，可是，这仓促之间怎么可能立刻就又写出第3首来呢？ “不行就不行，不要说那么多废话！本衙内又不是什么才子！” 蔡术反而是理直气壮了，有了周邦彦的这首词打底，他现在对自己可真的是信心十足。 只要能拖过一炷香的时间，到时候韩墨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得背上一个手下败将的名头。 而且，他要是害梁师成输了钱的话，恐怕光是梁师成那边的就已经够他受的了。 “一炷香的时间？有这个必要吗？” 就在种彦崇争的面红耳赤的时候，韩墨直接干咳了一声，走上前来。 “韩兄！”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种彦崇赶忙叫住了他。 “放心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大踏步的走上前去。 一直走到场地正中央，韩墨还是保持着那副背负双手的样子。 “笔来！” 就在周邦彦准备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韩墨忽然一伸自己的右手，朝着身后的伙计喊了一声。 “来了！” 种彦崇赶忙一把推开了伙计，从他手中接过了笔，亲手递给了韩墨。 “有劳我兄了！” 韩墨笑了笑，然后伸手示意了一下，让他来磨墨。 种彦崇也不废话，赶忙上前帮韩墨磨墨。 众目睽睽之下，韩墨也没有一点怯场的意思。 伸手将笔蘸满了浓墨之后，这才一挽衣袖，然后开始在纸上奋笔疾书了起来。 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可是不光是关系到几十万贯铜钱的事情，更是关系到整个汴梁城里新旧两位才子的声名。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时秋风悲画扇” ...... “嘶——” 短短的14个字，已经道尽了人世间的情爱疾苦。 听完这两句之后，周邦彦浑身上下的骨头都麻了。 原本在雅间之中小坐的李师师，听完了这两句之后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光是这短短的两句，就已经足够甩开周邦彦十几条街了！ 这人世间，怎么可能还能有人能写出这样的句子来！ 李师师身在青楼，虽然年岁不大，可她现在可真是阅人无数。 韩墨的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直接让她居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真的是人间能有的词句吗？ 第110章 那，你可看好了！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 韩墨再次提笔蘸了蘸墨之后，接着再次在纸上写道。 这一次，写完了这两句之后。 他忽然听到，身后居然传来的一阵缀泣声。 等到他再次扭过头来的时候，一张绝美的脸颊直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她抱入怀中。 这就是李师师吗？ 就算是韩墨也算是见多识广了，现在这个时候看到李师师还是忍不住一阵的出神。 “琴来！” 似乎是注意到了韩墨的失态，李师师赶忙朝着自己的侍女喊了一声。 韩墨这才算是反应了过来，干咳了一声，赶忙再次把注意力放在了一旁的纸上。 听李师师喊了这么一嗓子，旁边跟着伺候的那些丫鬟婆子们，赶忙开始各忙各的。 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们立刻就已经把桌椅板凳什么的全部都准备好了。 更有甚者，甚至有人捧来了两个香炉放在了桌子的两旁。 李师师的贴身丫鬟，直接抱了一把古琴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那张桌子上。 然后，又有人匆匆忙忙的捧来了金盆，让李师师净手。 一套流程结束之后，李师师微微的调整了下呼吸，这才提起了手，在面前的古琴上轻轻的一抚。 紧接着，一连串如同仙音一般的音符回荡在整个樊楼之中。 仅仅是那么一瞬间，就算是寒漠，都感觉到整个世界好像忽然一下子都变安静了。 樊楼外面小贩的叫卖声也一下子停止，整个汴梁城似乎都已经彻底的停顿了。 韩墨的耳边，现在已经只剩下了这如同是仙音的古琴声。 “人生若只初相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 ...... 李师师的嗓音，配合着古琴的声音，仅仅是一瞬间，就让韩墨彻底的明白了。 为什么宋徽宗明明后宫佳丽三千，却还偏偏要半夜跑出来幽会了。 哪怕仅仅是听听她弹琴，唱歌，这都已经是无上的享受了。 古有绕梁三日之说，韩墨一直以为，这只不过是一种夸张的修辞手法。 可是听完了李师师的曲子之后，他这才明白，说了半天，原来是自己坐井观天了。 “韩兄，师师姑娘在等你呢！” 就在韩墨全心全意的听琴的时候，种彦崇感忙在一旁小声的说道。 “啊？” 韩墨这下子才反应了过来，怪不得唱了两句不唱了，说了半天是在等自己啊！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韩墨定了定神之后，赶忙把后面剩下的两句全都写了下来。 旁边早已等候的丫鬟，赶忙拿起了韩墨面前的纸，然后碰到了李师师的面前。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李师师连续唱了三遍，最后这才停了下来。 哪怕她的演奏已经停止了，整个樊楼之中还是一片安静。 无数的青年世子潸然泪下，久久不见有人说话。 这下子，根本都不需要再点评了。 周邦彦整个人脸色苍白，如遭雷击一般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写了一辈子的淫词艳曲，一直到今天这才发现，为什么自己一直成不了大家？ 说了半天，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实在是太浅薄了...... “不算！不算！” 就在这个时候，蔡术那如同是破锣一般的嗓子，忽然喊了起来。 “怎么不算了？怎么蔡兄你有更好的要拿出来吗？” 种彦崇不屑的说道。 “之前周大才子，可是已经说了，今天晚上比的是新词！这明显就是一首诗嘛，没有长短句算什么新词？” 听完了蔡术的话之后，那些刚刚从伤感之中恢复了一点理智的赌徒们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要是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没错。 虽然的确是有点抠字眼，有点胜之不武的意思。 但是，反正现在在前面丢脸的又不是自己，人家这非要把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铜钱往他们的荷包里塞，他们要是不要的话，好像也不太合适。 “你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 就算是种彦崇都是一愣。 “就算是强词夺理又如何？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好不容易扳回一场，蔡术现在可真的是得意极了。 这一下子他的心里面可是舒服了，不但驳了韩墨的面子，而且今天晚上也算是不亏。 总算是平安着陆了！ “好啊，既然这时候不算，那重新来好了！” 然而，他这一口气还没吐出去，韩墨忽然接口说道。 “你......” “我什么？这一炷香可还没烧完呢！”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李师师面前香炉里还剩大半根的檀香。 “我就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蔡术这下子算是哑口无言了，这一炷香的限制，可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现在，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只是站在一旁的周邦彦，现在这个时候却已经没了，再跟韩墨一争胜负的心思。 看向李师师的时候，眼神还真的是复杂到了极点。 而韩墨泽大摇大摆的再次回到了桌案前，重新铺开了纸提起了笔。 这一下子，那些原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赌徒们的心的，一下子再次揪了起来。 不会吧？ 就刚才韩墨写出来的这首，说是传世之作也一点都不为过。 难不成，这小子真的还能再写出一首来？ “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文思如泉涌！” 韩墨冷笑了一声，然后再次提起了笔。 “现在可只剩下半炷香了，你写的时候可以写快一点！” 先看着韩墨再次提起了笔，蔡术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不紧张不行啊，这小子要是再写出一首同样质量的词来，恐怕，他今天晚上回去之后非得被活活打死了。 那可是一百四十万贯铜钱啊！. “那，你可看好了！” 第111章 大获全胜！ “曲阑深处重相见，匀泪偎人颤。 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 看到韩墨提笔写完的前两句，李师师的眼睛直接就瞪大了。 之前读诗书的时候，每每看到李太白斗酒诗百篇，总是感觉，多多少少这中间应该有些夸张的意思。 毕竟，虽然说她自己没有写出什么千古名句来，可是身在青楼中，每天和那些风流才子们一个个诗歌唱和，这眼力总还是有的。 想要写出一首好词，不光是需要词人本身的积累，其实更需要的是那么一刹那的灵光乍现。 最起码，在她开始成为名妓的这几年中，哪怕是之前的大词人晏几道，张先，也从来没有过一天晚上连续写出两首好词的事情。 可是，光是韩墨写出来的这前两句，就已经再次把周邦彦给甩出十几条街了。 李师师都被彻底震惊到了，那就更不用说当事人周邦彦了。 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虽然说他心里面已经对韩墨心服口服了。 可是他内心深处，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侥幸，想着万一能够把这一场圆回来呢？ 毕竟，他今天晚上丢人算是丢大了，从今以后这汴梁第一才子的名头恐怕就要换人了。 这万一要是连钱带名声一起输了的话，那他这下半年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难不成要靠着朝廷的那点俸禄吗？ 说到底，他现在也不过就是个小官而已。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朝廷给的那点俸禄，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的确已经算是很优厚了。 可是，要是相对于他的消费水平的话，那还不够他出去吃顿饭的呢。 至少他打出了汴梁第一才子的名头之后，像是樊楼这种地方进出基本上都是不需要给钱的。 只要他隔三岔五的在这里写一首新词，樊楼的老板弄不好还得倒给他钱。 哪怕是出去嫖妓，只要不是去花魁那里，普通一点的头牌，那个都是争着抢着，想要往他怀里钻。 不但不需要给钱，而且说不好那些头牌还要倒贴钱给他。 可是没了这个名头之后，这以后类似的福利可就真的没有了。 他自己本身就是大行家，看到这两句之后，这心里面仅剩的那点侥幸也全都丢到了九霄云外。 他现在可真是有点想哭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啊。 老老实实的让那小子在太学里躺着不好吗？ 自己干嘛非要去招惹他呢？ 这不是闲着没事找抽的吗？ “怎么不写了？” 这眼看着那炷香已经只剩下最后三分之一了，种彦崇忽然发现韩某居然停下来了。 这可是关系着几十万贯铜钱呢！ 由不得他现在不紧张啊。 不光是他发现了，就是李师师也发现了，这小子好像站在原地不动了。 等到她抬头看向韩墨的时候，却看到寒墨正在朝她眨眼。 她整个人一愣，不过随即就明白了韩墨的意思，这小子是在等自己弹琴...... 就原本刚刚酝酿出来的一点悲伤的情愫，忽然一下子就被丢到了九霄云外。 不过李师师还是嫣然一笑，然后再次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收敛了一下情绪之后，再次谈起了面前的古琴。 听着琴声再次响起，韩墨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特么！ 这下子在场的人一下子都明白了过来，感情说了半天，这小子是在等着李姑娘呢！ 就是种彦崇的心里面都是一万匹草泥马奔过，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小子还想着泡妞。 听到李师师那边的琴声响起了，韩墨这才满意的再次提起了笔，一挥而就写下了剩下的两句。 “半生已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 忆来何事最销魂，第一折枝花样画罗裙。” 看着韩墨写出的最后两句，蔡术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煞白。 整个樊楼之中无数的赌徒，现在一个个都无比的想哭。 千万别误会，他们可不是被这首词的意境感动的。 实在是因为，自己荷包里面的铜钱现在可是彻底的飞了。 无数人看向韩墨的时候，这眼神都变得幽怨无比。 本来新的才子取代老的才子，这种事情是人们最喜欢看到的。 可是，谁也没想到，韩墨这小子之前声明不显，忽然一下子写出两首传世之作来也就算了。 毕竟，很多才子都有灵感迸发的时候，偶尔写出一两首大作来震惊世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可你在今天晚上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哗哗的再次写出两首不亚于之前的大作，这就有点过分了呀。 “曲阑深处重相见，匀泪偎人颤。 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 半生已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 忆来何事最销魂，第一折枝花样画罗裙。” 听着李师师动人的琴声和歌声，蔡术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不带这么玩儿的！ 早知道今天是这番模样，自己好好的蹲在家里抄书不好吗？ 干嘛非要爬出来？ 一百四十万贯铜钱，这么大的一笔巨款，就算是把他自己拆零碎了他也拿不出来啊。 别人的钱也就算了，这里面可是有一百万贯是梁师成赢的啊！ 这么大的一笔钱，恐怕他回去之后真的要被活活打死了。 反而是那些太学里的学生，现在这个时候一个个可都是热血沸腾了起来！ 赚钱了呀！ 韩墨之前可是说了，无论今天晚上赢多少，都有他们的一份！ 哪怕是他们这些高官子弟，这家里面每年给的钱其实也是有数的。 虽然足够他们在汴梁城里衣食无忧，可是，你总不能让这些世家贵公子们，也跟那些贩夫走卒一样，往那些半掩门里面钻吧。 这没事的时候，总得跟自己的同窗们一起出去潇洒一番吧。 吃饱喝足了，青楼总得去的吧？ 这到了青楼里，那些庸脂俗粉他们又看不上。 可是那些头牌们，这价钱可真不是一般的贵呀。 今天赢了钱之后，那情况可就大大的不一样了！ 就算是种彦崇，现在这时候也想起桃花洞里的那个小可人了...... “周兄，不知道这首词你可有评语啊？” 等到李师师唱完了之后，韩墨这才心满意足地来到了，脸色煞白的周邦彦面前，满脸堆笑的看着周邦彦问道。 “我......” 周邦彦的嘴角一阵抽搐，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小子也有点太无耻了吧！ 他现在是真的很想狡辩，可问题是，光是这最后一句就已经足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了。 “我不如韩兄！” 周邦彦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别了，我的汴梁第一才子。 别了，我最亲爱的小师师...... 第112章 花魁娘子不好惹 “蔡小衙内，我想你应该不至于会赖账吧？” 韩墨笑了，而且笑得十分的开心。 难怪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自己今天可真是发了一笔横财啊。 “你、你……” 蔡术的脸色一片煞白，他今天晚上可真的是输惨了。 虽然说这桌子上面的票据，零零总总的加在一起也有个差不多二十万贯了。 再加上他今天晚上自己带出来的那些钱财，所有的钱加在一起，也不过才不足三十万贯。 这几乎已经是他的全部身家了，这其中，甚至还包含了他历年来从父母和祖父那里获得的赏赐，以及他自己巧取豪夺弄来的那些钱财。 就这么一招不慎，这下子算是彻底的完蛋了。 “这桌子上的这些钱财，加在一起好像也不够啊！” 不管怎么说，韩墨才是今天晚上真正下场分胜负的人。 他自然是最有资格优先兑换赌注的人，所以，种彦崇直接带着那帮太学的学生们，开始帮韩墨清点赌注。 人多就是好办事，没多一会儿的功夫，蔡术带来的所有钱财全部都被搜刮一空，甚至连带着他身上的配饰，也被种彦崇他们全都给算了进来。 “韩兄，按照赌注来算的话，一共还差两万贯！” 清点完毕之后，种彦崇兴奋的说道。 “不过区区的两万贯而已，算得了什么？我们蔡小衙内还差这点钱财吗？不过亲兄弟明算账，蔡兄要不然你先写个字据出来？” 韩墨说话之间，直接上前，一把把蔡术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嘿嘿的怪笑着说道。 “我……” “蔡小衙内，你要是不写个字据的话，太尉大人这里，我回去有些不好交代啊！” 蔡术正准备狡辩的时候，梁家的那个大管家也直接走了过来。 这一下子，原本都已经到了他嘴边的话，他现在也只能乖乖的咽回去了，在这汴梁城里敢赖梁师成账的人那还真是没生出来呢。 普普通通的两张借据，前前后后不过寥寥几十个字而已，可是蔡术写起来却足足用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 梁师成这边拿到了借据，连带着韩墨也拿到了一张两万贯的借据。 紧接着，那些没拿到钱的赌徒们，一个个蜂拥而上，直接把蔡术围在了中间。 整个樊楼的三楼彻底的变成了菜市场，为了保护李师师的安全，她身边的那些丫鬟婆子们赶忙护着李师师，重新回到了雅间之中。 今天可算是大获全胜了，韩墨也是兴奋异常。 热闹看完了，输了钱的人败兴而归，而那些赢了钱的人现在还围着蔡术不肯罢休。 作为今天晚上最大的赢家，樊楼的大掌柜立刻就派人给韩墨他们安排了一个最大的雅间。 “多谢诸位学兄，今天如果不是诸位鼎力相助的话，恐怕韩墨今天晚上还真是要出丑了！” 虽然，这些学子们加在一起出的钱，也不过就是三千贯左右而已。 不过韩墨这个人从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之前帮自己撑了一下场子的话，恐怕今天晚上到底是输是赢还真不一定呢。 所以在朝着四周的那些学生们拱了拱手之后，韩墨直接从手里的那些票据之中手出了大约一万五千贯钱财。 “韩兄说笑了，区区阿堵物而已，算得了什么？倒是韩兄今天晚上可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呀，这两首词必然很快就要传遍天下了！” 种彦崇说到这里的时候，一脸羡慕的看着韩墨。 李师师亲自抚琴，而韩墨则现场写词，而且还是一连两首，恐怕就算是当初的苏东坡，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推辞了一阵之后，那些学子们终究还是收下了，有种彦崇帮他们分发钱财，就按照之前他们借给韩墨的钱财多少来算五倍还之。 就在他们兴高采烈地分钱的时候，韩墨则在一个小丫鬟的带领下，再次来到了李师师的房间。 “学生韩墨，多谢小娘子刚才仗义相助！” “不过一些阿赌物罢了，小官人不必放在心上！” 李师师笑了笑，就如同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 看着她笑面如花的样子，韩墨的心里不由得一荡，这还真是个人间尤物。 不过，他还是快速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可是皇帝的女人。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周邦彦的下场可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于小娘子来说是小事，不过于韩某来说却是大事，这是事先说好的钱财，还请小娘子收下！” 韩墨干咳了一声，赶忙把自己清点出来的李师师的那一份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不是都已经说过了吗？区区阿堵物算得了什么，这些东西小官人留着吧！” 李师师笑了笑，却没有收下的意思。 韩墨的心里咯噔一下，果然不愧是花魁呀。 这算起来的话，他拿出来的这些钱财可是足足有八万五千贯，李师师居然看都不看就直接拒绝了。 难不成这女人看上自己了？ 虽然自己这张脸长得确实是挺帅的，可是要说就这么勾搭上了话，貌似这花魁也有点太好追了吧…… “不不不，这都是事先说好的，还请小娘子务必收下！” 韩墨干咳了一声，赶忙再次说道。 “奴家身在这牢笼之中，要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呢？再说了，小官人看我，可是缺这些钱财的样子吗？” 李师师的笑容有些苦涩，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得黯然了很多。 可是她越是这样，韩墨的心里面越是直打鼓。 这位花魁娘子不好惹啊！ “既然小娘子这么说，那不如这样好了，韩墨最近也打算做些赚钱的营生，这些钱财就当是小娘子入股的份子钱好了！” 韩墨的这番话还真是把李师师给逗笑了，这些年来，她见过的男人恐怕是她自己都有点数不清了。 那些人要么就是故意装作道貌岸然，要么就是装着风流倜傥。 哪怕是皇帝赵佶在内，就没有一个不被她的姿色所动的，这进来之后，无论是哪个，都在极力的在她面前扮演着视钱财如粪土的浊世佳公子的形象。 可是像韩墨这样，好不容易进了自己的绣房，还在跟自己喋喋不休地讨论着钱财的人，这还真是第一个…… 第113章 汴梁夜色 “那就按小官人所说好了，怎么？小官人要给我写个票据吗？” 李师师半开玩笑的说道。 “当然！先小人后君子，钱财这种东西，还是算得清楚一点的比较好！” 让她没想到的是，韩墨居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就请小官人动笔吧！” 李师师说完之后，直接把自己用的一杆玉笔递了过去。 韩墨还没有任何客气的意思，接过了笔之后居然真的很快写出了一张收据，这才递给了李师师。 “那我可要把这文书收好了，没准，以后我就要靠小官人的营生养活了！” 眼看着李师师收下了，韩墨的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对于韩墨来说，这可不光是送出了一份份子钱，更重要的是这是买了一顶保护伞啊。 无论他以后想做什么生意，这里面可都带着李师师的一份。 这天底下什么风最厉害？ 答案当然是枕头风了！ 谁要是敢跟自己捣乱，或者暗中使坏的话，那他可就得试试让当今官家不痛快是什么下场了。 现在的这位大宋朝的皇帝和以前的历任皇帝可都不一样，之前的那些皇帝们一个个顾及着百姓，顾及着官员。 也顾及着那些士大夫们的体面问题，所以，无论是处置任何事情的时候，总是会留有余地。 可是现在这位，那可压根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朝堂上的这些官员们，谁要是敢让他不痛快的话，那肯定一脚给你踢的远远的。 的确，大宋朝不杀上书言事者，可是不代表不能把你一脚踢到天涯海角去。 只要你出了这汴梁城，皇帝陛下随便使个眼色，这包括蔡相公在内的六大金刚，分分钟就能让你生死两难全。 在进来之前韩墨原本还在算计着自己，到底要怎么才能把李师师给拉进来入伙，可是没想到，李师师居然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虽然只有一成纯利，但是韩墨可是写的清清楚楚，无论以后这生意做得多大，这其中都有李师师的一成份子。 等到李师师把文书收好了之后，两个人的话题立刻就变得轻松了下来。 听说了韩墨还没吃饭之后，旁边的丫鬟赶忙送上了几碟小菜，然后又端来了一些点心。 韩墨倒是也没有客气的意思，一边吃饭一边和李师师小声的聊着天。 不知不觉之间，两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听着外面的更鼓都敲了三声之后，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那人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却敲得十分的有节奏。 听到了敲门声之后，李师师整个人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得有些不太自然了。 “韩小官人，要不然咱们今天就到这里吧，小官人他日要是有瑕的话，不妨时常到我那里来坐一坐，如何？” 听李师师这么一说，韩墨哪里还不明白，十有八九是那位风流皇帝好像要到了。 “那我就不打搅小娘子了，韩墨告辞！” 韩墨可没有那个听床的习惯，这万一要是让皇帝发现的话，那他这下半辈子恐怕是再也别想混进官场了。 “小官人慢走！” 等到韩墨从樊楼里走出来的时候，徐丰年已经早早地驾着马车在门口等候了。 虽然已经是午夜时分，可是，整个汴梁城却依旧是灯火通明。 整个御街两边，几乎所有的商贩一个个都还生意红火。 这让韩墨的心中不住地感慨，这样的景象，每天都在不断的重复着，这么繁华的一座城市，恐怕历朝历代从来都不曾有过吧…… 无论是那些正在买醉的王孙公子，还是那些忙里偷闲，趁着晚上偷偷出来喝点小酒的，贩夫走卒。 亦或者，是那些从爹娘的手里拿了几枚铜钱，偷偷溜出来买糖人的小孩子，还有那些忙忙碌碌正在不断的赚钱的商贩。 所有人的脸上，全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可是，只有韩墨的脸色在慢慢的变得阴沉…… 他真的很想告诉眼前的这些人，快逃吧，再不逃的话，再过几年这座城市就会在金人的铁蹄之下化为废墟。 他真的很想给皇帝上书，千万不要签署什么海上之盟，无论如何，比起已经没有任何攻击力的辽国来，那个野心勃勃的金国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可是，韩墨的心里明白，现在的他人微言轻，哪怕是他真的上书了，哪怕是对方奏折真的放在了皇帝的面前，皇帝也只会一笑而过。 整个大宋上下，无论是朝中的兖兖诸公，还是醉生梦死的满朝权贵，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他说的话。 在他们狂妄的脑子里，也只有辽国才是他们真正的敌人。 也只有那被辽人抢去的燕云十六州，才是宋人心中永远的痛。 很多时候，知道的太多，其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不过，韩墨很快就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哪怕是自己要面临一个烂摊子又如何？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哪位神仙开了眼，忽然一下子把自己一脚踢到了这里来，但是既然自己都已经来了，这要是不好好的折腾一场的话，好像还真有点对不起，那位送了自己一场的主。 不就是兵荒马乱吗？ 不就是奸佞当权吗？ 不就是昏君无道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 且看小爷，杀他个干干净净！ 这么一想之后，韩墨的心情立刻就变好了很多，不管怎么说，自己今天晚上总算是彻底地解决了温饱的问题。 而且，自己也算是彻底的站稳了脚跟，折家那边，有了自己今天弄回来的这些军械之后，想必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之中，也能够更好的保存自己了。 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只剩下最后一件了，韩墨迫切的需要赶快拿到一个进士及第，也只有拿到了这个，他才能真正获得通向高级官员的通行证。 大宋朝其实并不缺少能征善战的，将军也不缺少慷慨赴死的士兵。 真正缺少的，是一个能够在危难时刻相信自己的将军，能够经得起政敌攻讦的权臣！ 而这，就是韩墨给自己的定位，既然蔡京，何执中，王黼之辈都能行，难道自己一个穿越者还不如他们吗？ 第114章 蔡家 等到韩墨回到自己的小院子的时候，马车才刚刚停下，春桃已经直接打着灯笼走了出来。 “你怎么还没睡？” 看着小丫头脸上担心的神色，韩墨的心中充满了温暖。 “这是又上哪里疯去了？一身的酒气臭死了……” 小丫头撇了撇嘴，直接赏了韩墨一记白眼。 “什么叫上哪里疯去了？把咱们今天晚上的收获给她拿出来看看！”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挥了挥手。 徐丰年十分狗腿地，立刻从马车上抱下了一个大大的匣子。 “这是什么？” 春桃有些疑惑的凑了过去，然后顺手打开了匣子上面的机关。 映入眼帘的是一堆花花绿绿的票据，小丫头虽然不认识几个字，但是抵当所开出来的这些票据她还是认识的！ “这么多钱？” 小丫头的眼睛立刻就亮了，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韩墨。 “好了，这三十贯钱是给你的赏赐，今天晚上陪着我熬了大半夜，也算是辛苦了，回头买些酒菜，也让你爹娘乐呵乐呵！”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随手从匣子里面摸出了一张三十万的票据，然后递给了徐丰年。 这一下子徐丰年可真是乐疯了，三十贯钱，这要是在人市上的话，像他这样的半大小子都能买两三个了。 忙不跌的给韩墨道了谢之后，屁颠儿屁颠儿的直接驾着马车跑了。 “二哥儿，你从哪弄了这么多的钱财回来？这么多的钱财，怕不得有几千贯了！” 小丫头满脸都是兴奋，两个眼珠子简直都快赶上电灯泡了。 只不过，贫穷毕竟限制了她的想象力，她甚至都弄不清楚，自己手里的这个匣子里到底装了多少钱。 “几千贯？我可是前前后后忙活了几个时辰，真要是只有几千贯的话，我至于在那里忙活这么久吗？” 看着小丫头充满崇拜的目光，韩墨的心里真是得意极了。 “那这里有多少钱？” “也没多少，算起来的话应该有十几万贯吧！对了，忙活了一晚上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我现在还真是有点饿了，你去给我弄点吃的来吧！” 就算是韩墨的脸皮再厚，当着李师师的时候也不由得斯文了不少。 而且，樊楼里的点心虽然好吃，但是这玩意儿还真是没办法拿来当饭吃。 比较起那些各式各样的点心来，韩墨还是更喜欢小丫头做的饭菜。 虽然没有那些大厨做的那么精致，不过那浓浓的烟火气，已经足够让韩墨的肠胃得到满足了。 “我这就去！家里还有一块熏肉，我这就去给你做了去！” 小丫头说完之后，捧着匣子一溜烟的朝着屋里跑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韩墨的心里一阵的好笑。 年幼的韩嫣，现在这个时候已经睡着了，尽管他们在外面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可是韩嫣那里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比较起韩墨来，蔡术的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到府中的，整个人痴痴傻傻的坐在椅子上，脑子里面满是一片空白。 无论老管家跟他说什么，可是他始终一言不发，就如同是没听见一样，这痴痴呆呆的样子，可真是把管家给吓坏了。 再怎么说他也算是蔡家的子弟，而且，他老爹蔡翛现在可也是保和殿直学士，除了蔡家老大蔡莜之外，可以说是混的最好的一个了。 眼看着他现在的状态不对，整个人如同是中了邪一样，只能赶忙把他身边的几个跟班全都叫了过来。 这一开始的时候几人还支支吾吾的，可是看到蔡术现在的状态之后，几人再也不敢隐瞒了。 赶忙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听完他们说的话之后，老管家整个人都愣在了现场。 输给了梁师成一百万贯铜钱！ 这种事情，他哪里敢替蔡术隐瞒啊。 他几乎是一刻都没敢耽误，就赶忙去把这件事情禀报了蔡翛。 “你说什么玩意儿？术儿输给了梁太尉一百万贯铜钱？” 蔡翛原本还有些朦朦胧胧的睡意，可是听完了这句话之后，整个人直接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在乎的，可不是那些铜钱。 而是赢钱的人，名字叫做梁师成！ “那个孽障现在在哪儿？” 连续在地上转了几圈之后，蔡翛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他可不是蔡术这种没脑子的蠢货，别看他表面上对自己的老爹孝顺有加。 可是，他暗地里却和自己的大哥蔡攸两个人蛇鼠一窝。 可以说蔡京现在有现在的局面，还真是离不开自己的这两个好大儿。 “术哥儿现在正在正厅坐着，整个人就像是中了邪一样，三哥儿，要不然还是先给他找个郎中看看吧！” 老管家虽然也知道这件事情很严重，可是，在他看来不管怎么说也没有人命要紧吧。 “找郎中？找什么郎中？还嫌事情不够丢人吗？这个孽障，趁早死了干净！” 蔡翛心里开始快速的盘算起了自己接下来要面临的情况。 虽然，他和自己的大哥蔡莜一直在算计着自己的亲爹，可是，他们之间的争斗和梁师成跟蔡京之间的争斗可不一样。 他们两个是想要取自己的老爹而代之，而不是让整个蔡家势力万劫不复。 但是梁师成和王黼他们，可就不是这么想了！ 别看这只是蔡术现在输给了梁师成一百万贯铜钱，可是这件事情那可真的是可大可小。 梁师成要是想借此发难的话，恐怕他们很难解释这一百万贯铜钱的来历。 毕竟这么大的一笔钱，都已经赶上几个上州一年的赋税了。 蔡家虽然也算是豪门大族，可是这些钱到底是怎么来的，那可真是有点见不得光啊…… 梁师成这个人心思缜密，你要是敢给他一点把柄的话，什么抽丝剥茧，顺藤摸瓜的好戏，恐怕很快就会上演。 毕竟，他可是在皇宫里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老爷子睡下了吗？” 蔡翛琢磨了很久之后，还是想不出什么头绪来。 他实在是想不透，梁师成接下来到底会怎么做，无论他愿不愿意，现在这个时候好像他也必须得把这件事情通知自己的老爹了…… 第115章 蔡京的应对 “老爷服了药之后，已经睡下了……” 老管家赶忙小声的说道。 “你现在，去把那个孽障身边的几个跟班给我全部关起来，然后去把老头子给我叫醒！” 蔡翛犹豫了一下之后，皱着眉头吩咐道。 “要、要不然明天呢？老爷那边都已经连续三天没睡过好觉了……” 老管家赶忙小声的说道。 “睡睡睡，还睡什么睡？都什么时候了还睡觉！今天晚上要是不赶紧想出个对策来，恐怕明天早上抄家的圣旨就要到家门口了！” 蔡翛没好气的瞪了老管家一眼，顿时让他一缩脖子再也不多说了。 片刻之后，穿戴整齐的蔡翛面色阴沉的听着几个跟班把今晚的事情再次说了一遍。 他阴沉的脸色，可真是差点把那些人给吓死，不过，他们还是战战兢兢的仔细回忆了所有的细节。 “到底怎么了？” 时间不大，身上披着一件夹袄的蔡京终于来到了暖阁里。 蔡翛也不敢怠慢，赶忙亲自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又在上面铺上了三层的软垫，这才扶着蔡京坐下。 尽管已经是七十多岁了，可是，无论这满朝上下的任何人，面对他的时候，都不得不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蔡翛再也不敢废话，赶忙把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听完了他的话之后，蔡京的眼睛立刻眯了起来。 “那个韩墨是何人？就是那个被官家赐予了碧玉如意的少年郎？” 蔡京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轻轻的扣动着椅子的扶手。 “应该是他！” 蔡翛赶忙回道。 “术哥儿呢？” 蔡京琢磨了片刻之后，再次问道。 “现在还在正厅！” 蔡翛现在哪里有空搭理这个混蛋，如果不是他，事情怎么可能会闹到现在的地步。 “这夜里天凉，派人去把他给我接过来！” “管找他做什么？罚他的事情，回头交给我去做，看我这次不打断他的狗腿！” 蔡翛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现在罚他有什么用？能把这件事情给平了吗？” 蔡京只是眼睛一斜，蔡翛顿时就不敢说话。 “还不快去把那个孽障接过来！” 蔡翛也不敢废话，赶忙扭头对老管家吩咐了一声。 “父亲大人，这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们该如何收场？” 等到把暖阁里面的所有下人全都赶出去，蔡翛这才小声的说道。 “不着急，等术哥儿来了之后再做打算！” 这都已经火上房了，可是蔡京却依然稳坐钓鱼台，完全没有一点点着急的意思。 “祖父！孙儿给祖父惹麻烦了！” 听说祖父找自己，蔡术整个人才像是活过来一样。 从小到大，在他的心目之中，他这个祖父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所以，他这一进门就直接跪在地上哭诉了起来。 “你给我站起来，把眼泪收回去！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过是区区的100万贯铜钱，这就值得你折膝下跪了吗？” 蔡京不但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而还让人给他搬了一把椅子过来。 “这夜里天寒，给他拿一碗姜汤来。” “父亲！” 这小子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不但不收拾他，还要给他姜汤喝，现在这个时候就是蔡翛都看不下去了。 “嗯——” 蔡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瞪了他一眼，嘴里嗯了一声。 蔡翛顿时不敢再继续废话了，一咬牙一跺脚，直接走到外面去吩咐人准备姜汤。 “不着急，你这个学兄韩墨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把你知道的事情跟我一五一十的说一遍！连听来的小道消息也一并说给我听听！” 蔡京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着对蔡术说道。 看到蔡京脸上的笑容，蔡术总算是平静了一些，虽然他也不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到底有多严重，不过出于对蔡京的信任，他还是赶忙把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出来。 “照你这么说的话，这个人就连太子都欣赏有加啊！” “那日，太子在太学中还跟他说了会话！” 在蔡京的笑容中，蔡术总算是镇定了下来，说话的时候，也开始有条理了起来。 “太子和他单独说了话？” 蔡京的眉头皱了下。 “足足有小半个时辰呢！太子回来的时候，眼圈还有点发红！” 蔡术也努力的回忆着当天的细节。 “眼圈发红？” 蔡京好像一下子把握到了问题的细节。 “没错！看起来好像是哭过一般！” 蔡术努力的回忆了下，再次肯定了下来。 “你今天出去，是怎么想着去樊楼的？” 蔡京忽然话锋一转，然后再次问道。 “这、这是孙儿听说，韩墨和周大才子去了樊楼约战，孙儿这才动了心思......” 蔡术小声的说道。 “你在府中抄书，从哪里听说了这些？” 蔡京虽然还是在笑，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开始变得凝重了起来。 “是、是孙儿的亲随吴胜来告知我的！” 蔡术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也愣住了。 仔细的回忆一下当时的场景，他现在总算是回过味来了，自己怎么感觉好像是被人算计了呢…… 原本他只是打算过去看看热闹的，可是，正是这个叫做吴胜的家伙，很是随意的一番挑唆，直接激起了他胸中的怒火，所以他这才不管不顾的把自己所有的钱都带上，然后一路杀奔了樊楼。 “不错，看来你自己已经知道了，那你且站在屏风后面去，好好的把这碗姜汤喝完，这件事情就交给祖父处置吧，你且在一旁听着！” 看着他脸上的愤怒之色，蔡京满意的点点头。 “诺！” 蔡术羞愧的低下了头，然后端着手里的那碗姜汤直接朝着蔡京身后的屏风而去。 原本以为自己聪明绝顶的他，现在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就像是一头蠢驴！ 羞愧之下，他这才发现，这屏风上面居然还写着一副对联：动必三省，言必再思。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可真是当头棒喝呀。 “老爷，吴胜服毒自尽了……” 第116章 蔡京教子 前面再次传来了老管家的声音，这让蔡术立刻浑身一颤，手里握着的那个汤碗直接掉在了地上。 “好干净的手法……” 蔡京冷笑了一声，要是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是谁动的手的话，那他也不用当这个宰相了。 “你怎么说？” 蔡京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面色阴沉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 “父亲的意思是……” 蔡翛说话之间，伸手指了指梁府的方向。 “太子原本已经颓势不可挽回，几乎已经到了生死关头，贾奕的事情郓王本就要动手了，可是忽然之间峰回路转，仅仅过了两天的时间，梁师成居然忽然倒向了太子，你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吗？” 蔡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自顾自的再次说道。 “可是，那和今天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蔡翛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父亲到底要说什么。 他虽然也算是才华横溢，但是，在这些权术谋略上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这也是为什么到了目前为止，蔡京明明都已经七十多岁了，却偏偏一直不愿意交权的原因之一。 他在这个位置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心里当然明白，德不配位才是这世上最恐怖的事情。 无论是蔡莜还是蔡翛，两个人各有各的优点，但是缺点也太明显了。 蔡莜小处有余而大处不足，做事情的时候总是太过小家子气，总是纠结于一城一地的得失。 而蔡翛则和自己的大儿子刚刚相反，他这个人虽然大局观不错，但是问题是，做事的时候总是好高骛远，根本看不到自己脚底下的东西。 忽略了细节，自然而然的就会被蒙上眼睛。 这种事情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或许问题不大，可是放在一党魁手这个位置上，那可就是致命的缺点了。 他之所以能够沉沉浮浮三登相位，靠的不就是察言观色识人辨人的本事吗？ 他之所以总能够再正确的时间，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抉择，原因就是因为，他有一双善于发现问题的眼睛。 “郓王和太子都在拉拢梁师成，而且这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太子身边真要是有高人能够帮他出奇谋划奇策的话，他会是今天这个德行吗？” 蔡翛还是没有明白父亲的意思，所以他只能有些尴尬的朝着父亲拱了拱手。 “梁师成公开表示支持太子是在那一天？” 蔡京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然后再次问道。 “好像是在十五大朝会那天！” 蔡翛回忆了一下，这才试探着说道。 “太子到太学是哪一天？” “好像是二月十三……” “明白了吗？” 蔡京再次深深的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 “您的意思是给太子出谋划策的，正是这个韩墨？” 蔡翛。猛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一下子豁然开朗了。 “没错，顺着这个思路再说下去！” 蔡京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郓王和太子都在争夺梁师成，可是这都过去一年多了，他们两个谁都没有得手，梁师成稳，坐钓鱼台，谁也不偏不向，那他到底是用什么法子说动梁师成的呢……” 比较起怎么对付梁师成来，蔡京好像对韩墨的兴趣明显更大，一步步的引导着自己的三儿子，朝着正确的方向思索。 “请父亲赐教！” 蔡翛这下子是心服口服了，有些羞愧的问道。 “其实很简单，郓王如今如日中天，可是，这同时也是他的缺点，他的身边人才实在是太多了，可以说多一个梁师成不多，少一个梁师成不少，而太子可就不一样了！” “太子的身边并无强力人物庇护，若是梁师成在这个时候给他以庇护的话，定然会让太子感激涕零，一个是锦上添花，一个是雪中送炭，换个是你的话你如何选？” 虽然蔡京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韩墨和太子曾经说过这些事情，但是他却从这些细碎的线索之中，抽丝拨茧一般的还原出了问题的原貌。 光凭借着这份功力，就算是韩墨在这里也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这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您怎么就断定，这么一个区区的太学生，能给太子出出这样的主意来？” 蔡翛琢磨了片刻之后，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所在。 “你再想一想，梁府的那些奴才们平日里是个什么样子？如果不是因为梁师成早有交代的话，那些奴才们会对区区的一个太学生如此客气吗？几十万贯铜钱，他们能让他就这么拿走？” “呼——” 蔡京说完之后，蔡翛如同是斗败了的公鸡一般，一屁股坐在了自己身后的椅子上。 这下子他总算是明白了，自己和老头子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那今天晚上的事情岂不都是他们算计好的？” 好半晌之后，蔡翛这才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有些后怕的说道。 “设计倒未必是设计，明天一早你亲自拿上一百万贯铜钱的凭据，给我送到梁府去！” 蔡京不动声色的说道。 “铜钱倒是小事，可是万一这件事情要是泄露出去的话……” 蔡翛有些担心的说道。 “这世上哪有什么不透风的墙？这眼睛和耳朵长在官家的身上，重要的不是别人说什么和拿出什么，而是官家想不想听和想不想看！你，明白了吗？” 蔡京很有深意的，再次看了看自己的三儿子，叹了口气之后，这才慢悠悠的起身，准备再次回房睡觉。 “父亲，哪这个孽障……” “这次的事情他已经得到教训了，我看这几天，你不妨寻个机会，给他在六部里寻个差遣吧！这进士出身嘛，有固然好，但是没有也不是什么大事！” 蔡京说完之后，拄着自己手里的拐杖，慢悠悠的再次走入了黑暗之中，虽然他走得很慢，但是步履却无比的扎实。 反而是蔡翛，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整个人的目光忽然变得无比的复杂…… 第117章 抽签 一直到良久之后，蔡翛这才缓缓的起身，然后一路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里。 闹了这么一场，他现在也没心思睡觉了，他和蔡莜两个人可是几乎把自己所有的本钱全都砸在了郓王身上。 原本以为郓王几乎已经是必胜的了，可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居然硬生生的杀出一个韩墨来。 虽然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怎么能想到这个主意的，可是他却不得不承认，让太子拉拢梁师成这一件事情，这可真是给他们找了不少的麻烦。 “父亲……” 蔡术满面通红地从门外走了出来，耷拉着脑袋就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你祖父的话你都听到了？” 蔡翛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眼神之中满是失望之色，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真的是让蔡术的心里面充满了担心。 “听到了……” “那就按你祖父的意思办吧，不过你给我记住了，你下次若是再犯这样的错，那就别怪我打断你的狗腿！不过这几个月的时间，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一步也不许出去，等到这件事情彻底的平息之后再做打算！” 别看这件事情蔡京表面上说得轻松，而且对待蔡术的态度也格外的温和。 可他心里明白，哪是因为现在这个时候蔡术已经明显的失了分寸，要是在对他横加指责的话，恐怕这小子说不上还会给自己惹出什么别的风波来。 不过，说到底，这还是自己的儿子。 而且看他现在的这副样子，蔡翛的心里也明白，这小子这次也是真的吓坏了。 “诺！” 听完了蔡翛的话之后，蔡术这心里面也算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次的事情确实是闹得有点大了。 他原本都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至少一顿毒打应该是少不了的，可是却没想到无论是蔡京还是蔡翛，这次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了他。 不过即便是如此，听完了刚才蔡京和蔡翛的谈话之后，他现在也觉得浑身冷汗直冒。 “好了，没什么事情你先回去吧，不用在这里跟着了！” 把蔡术打发走之后，蔡翛吹灭了面前的蜡烛，一个人坐在黑暗之中静静的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顺着父亲刚才说的话，把所有的事情重新理了一遍之后，他这才发现，这个叫做韩墨的小子好像还真是有些难缠啊…… 不过，随即他的心头就被愤怒填满了，区区的一个太学生，居然也敢不知天高地厚的参与到这种级别的争斗之中，自己要是不给他一些颜色看看的话，这小子还真不知道，这天底下到底是谁说了算！ “来人，给我把这个条子送到秦学正那里去！” 沉吟了很久之后，蔡翛满面怒色地写了一封信，然后，这才叫来了自己的亲信…… 太阳照常的升起，韩墨再次志得意满的来到了太学。 和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再一次走进太学，就已经一下子成了整个太学的焦点。 “韩兄！” “韩兄！” 太学的学生们一个个争相给韩墨打招呼，这还真是让韩墨有点受宠若惊了。 就连平日里那几个对他不屑一顾的尖子生，这一次，也都一个个笑着跟他打招呼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也一个个的笑着给那些人回礼。 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好笑，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昨天晚上到青楼去写了两首词，这些人居然一个个都开始对自己客气了起来，这让韩墨还真是感慨，大宋朝还真是一个文人的天堂啊。 “咳咳咳！” 只不过，他这边还没有惬意多久，伴随着几声干咳，秦桧直接走了进来。 “教习大人！” 虽然说，这个家伙日后也是个大卖国贼，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他毕竟还是太学的学正。 韩墨还是扭过头来，朝着秦桧拱了拱手。 “填词作曲只不过是小道而已，朝廷取士还是要以文章为主，尔等可不要自误！” 秦桧面色阴沉的说道。 “多谢先生指点！” 无论韩墨愿不愿意，韩墨还是朝着秦桧拱了拱手。 “多谢先生指点！” 那些学子们也一个个的朝着秦桧行了个礼。 “很好，先入座吧！今日是上舍公考，此次的成绩将会计入你们的总成绩中！而且，此次的考题是抽签决定，尔等可有异议？” 秦桧一边说话，一面命人送了一个大大的箱子进来。 “先生，为何此次之前的公考，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抽签的事情？” 种彦崇有些疑惑的问道。 毕竟，这公考对于他们来说，可是十分重要的事情，这东西可是关系到他们之后被委派差遣的。 这要是有点闪失的话，那可是要影响他们一辈子的。 “这也是几位教习今天刚琢磨出来的，为的是防止有人作弊！” 秦桧说话之间，眼神却有些飘忽。 韩墨忽然心中一动，这老小子该不会是要针对自己吧！ 这能够进上舍的学生，除了少部分如同是韩墨和蔡术这样的，剩下的人绝大部分可都是寒窗苦读十余年。 眼看着马上就要进入官场步入仕途了，他们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作弊，这个说法实在是有些牵强。 但是，这一时之间韩墨也想不出来自己到底要怎么反对，毕竟，这几个教习都已经确定了的事情，现在这个时候就算是他反对好像也没有什么效果。 韩墨都没办法反对，那些学生们也只能应了下来。 眼看着所有人都没意见了，秦桧这才算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看下韩墨的眼神之中，已经多了一丝残忍之色。 韩墨的心里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王八蛋！ 自己这次好像要被算计了。 只不过，他这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会怎么对付自己？ 毕竟是抽签，这老小子有什么办法，能够指定让自己一定会抽到他们设定的考题呢？ 就在韩墨胡思乱想的时候，开学的那些学生们，已经开始按照座次一个个的开始抽签。 随着那些学生们一个个上前，韩墨忽然反应了过来，这老小子该不会是在跟自己玩阴的吧！ 第118章 你就这么回去了？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恐怕这次抽签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太学的座次，是按照身高的高低来排列的。 韩墨本身就比所有的学生几乎都高出了一头，所以，以他的身高自然也就只能坐在最后一排。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给自己的考题肯定是在秦桧的衣袖之中！ 只不过，韩墨一时之间还真是有点猜不出来，这老小子到底会拿什么难题来考自己？ “种兄，要不然我们两个换个座位？” 韩墨犹豫了一下，忽然对种彦崇说道。 “换个座位？” 种彦崇有些疑惑的看了韩墨一眼，他自己也是将门出身，所以这身高自然要比寻常人高出不少。 他们两个本来都是在最后一排，现在这个时候左右交换位置也不过就是换了一下先后顺序而已。 他实在是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好交换的...... “你们两个做什么？” 果然，种彦崇这才刚刚站起来，秦桧忽然厉声呵斥道。 “秦教习！学生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算了一卦，我今天大利西方，所以想和钟兄换个位置，还请教习成全！ 看着秦桧那副色厉内荏的样子，韩墨不慌不忙地笑着说道。 “荒谬，子不语怪力乱神，这种话也能当真吗？给我坐回去！” 秦桧的一句话，这让韩墨彻底的明白了，看样子自己猜的没错。 种彦崇原本是准备说点什么的，毕竟，在如今这个年月算卦，其实真的算不上是什么迷信的事情。 这可不是在后世，所有的算卦之类的一律被打入了封建迷信之流。 在现在这个年月，周易，可是士大夫们需要下大功夫去研究的经书。 可是他这边才刚刚起身，却忽然看到韩墨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犹豫了一下之后，他到底还是没说什么，直接再次坐了下去。 确认了自己心中的猜测之后，韩墨的脑袋里也开始快速的盘算起了对策。 硬来肯定是不行的，就算是想现场抓老千，自己也没有机会。 现在这个时候，好像也只剩下见招拆招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终于，种彦崇也抽取了属于自己的题目。 马上就剩下韩墨了，秦桧却忽然把自己的手放在了那箱子上面的洞口上。 韩墨的嘴角立刻就露出了一丝冷笑，这家伙作弊的手段还真是拙劣的很。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他也没心思跟他扯这些了。 他更好奇的是，这家伙到底会拿出什么怪题来刁难自己？ 虽然说，最近这段时间以来，他都在忙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可是对于这些关系到自己之后计划的事，那可真是没敢有一刻的放松。 韩嘉彦给他弄来的那些历年的范文，他现在几乎已经看的差不多了。 只要这老小子出的题不是太偏，自己应该不至于出丑吧。 经过了漫长的等待之后，韩墨终于把手伸进了面前的箱子里。 反正这里面现在已经只剩下了最后一份考题，也没有任何挑挑拣拣的机会了。 所以，韩墨直截了当的就打开了自己手中的考题。 秦桧的嘴角已经带起了一丝冷笑，看向韩墨的眼神之中，更是多了几分期待。 这份考题可是他特意放进去的，虽然说这么做，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一点麻烦。 可是，比较起蔡翛答应自己的事情，这么一点麻烦，还真算不得什么了。 现在，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韩墨发怒，然后跟他发生争执，最后被他赶出考场了。 只要有这一次的记录，哪怕是韩墨以后高中状元，蔡翛也可以拿这个作为攻击他的武器。 虽然正常来说，基本上所有的新科进士一般都会被委任为京官。 可要是你的履历里面，多了这么一条忤逆师长，那可就真说不定把你塞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这大宋朝说大不大，可是说小也不小。 别的不多，多的就是官员。 哪怕你再怎么文才惊世，也架不住人家给你随便丢到哪个穷乡僻壤去。 只要离开了这汴梁城，蔡翛有的是办法拿捏韩墨！ 蔡京一党党羽众多，想要收拾一个新科的进士，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就在秦桧期待的目光之中，韩墨的脸色也开始变得怪异了起来。 这份考题果然有问题！ “先生，这考题是我的？" 韩墨皱着眉头看向了秦桧。 “这可是我们几位教习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出的考题，你若是有意见的话，你可以不答！” 秦桧的脸上，立刻就变成了一副义正词严的样子。 他几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听到韩墨说出脏话来了。 “今有兽，六首四足；禽，四首二足，上有七十六首，下有四十六足。问：禽、兽各几何？” 看着这满纸上都是类似的考题，韩墨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小学三年级的数学考试吗？ 难道自己猜错了？ 这老小子不是故意来刁难自己的，反而是来帮自己作弊的吗？ “先生既然说没错，那韩墨照做便是！” 让秦桧没想到的是，韩墨脸上的表情虽然古怪，但是他却没有说出任何不好听的话，反而一口答应了下来，美滋滋的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我尼玛！ 秦桧心里忍不住要骂娘了，这什么情况？ 这小子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扯着自己的衣领跟自己理论吗？ 他居然就这么喜滋滋的回去了？ 到底是自己吃错药了，还是这小子吃错药了？ 看着韩墨脸上的笑容，秦桧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这一时之间他又有些说不清楚。 为了能够刁难韩墨，他可是连夜下足了功夫，收到蔡翛的纸条之后，天还没亮就赶到了太学。 拟定这份考题之前，还特意把韩墨之前历年的成绩全都看了一遍。 这小子在算学这一科上，可从来都没有及格过，更别提这种究极难题了。 他哪里知道，原来的韩墨当然是不会这些东西了，可是现在的韩墨那可是从后世穿越来的啊！ 面对着这种小学奥数题目，这东西真的需要考虑吗？ 第119章 你阴我！ 仔仔细细的把那考题看了三遍之后，韩墨这才拿起了笔，然后开始不假思索的把答案写上去。 这东西实在是没什么难度，鸡兔同笼而已。 这种东西韩墨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已经做得滚瓜烂熟了。 就算是闭着眼睛，他也不可能会写错的。 整整一张考卷上，居然没有一点关于经史子集的问题。 满满的一大张，全部都是小学数学题。 前后几乎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韩墨直接就把所有的题目全部答出来。 然后，十分潇洒的起身来到了秦桧的面前，直接把卷子交了上去。 “你这就做完了？” 秦桧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这怎么可能呢？ 难道说是这小子直接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了吗？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好像也只剩下这个答案了。 唯一让他有些失望的是，这小子居然没有动手，扯坏他的衣服。 为了能够让韩墨方便下手，平日里对于自己的仪容十分注意的他，今天可是特意换了一件旧袍子。 只要韩墨稍微用那么一点点的力，肯定能够应声而裂。 “如此简单的题目，这个速度已经很慢了！” 韩墨干咳了一声，十分欠抽的说道。 “简单？我看你真的是口气不小！” 秦桧冷笑了一声，这上面的题目别说是韩墨了，这其中最难的几道题就连他都不会。 若不是那几位老教习特意写下了答案的话，他还这真是连阅卷都做不到。 “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韩墨可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反而笑容可掬的问道。 看着他脸上嚣张的表情，秦桧下意识地打开了卷子。 这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一眼看下去，居然发现，这卷子上的题目居然全对了！ “且慢！” 眼看着韩墨要走，秦桧赶忙叫住了他。 “教习还有什么事情？” 看着他脸上慌张的表情，韩墨的心里还真是得意极了。 “这些题目你怎么可能全部做对？你是不是作弊了？” 秦桧的脸色变得一片铁青。 “秦教习，你这话说的可真是有意思了，这前后左右所有人的题目都不一样，题目也是最后抽签决定的，我如何作弊？再说了，就这些东西也至于作弊吗？” 韩墨不屑的说道。 眼看着这边忽然一下闹了起来，剩下的学生们一个个全都抬起了头，一脸好奇的看向了秦桧。 原本对于韩墨这个家伙提前交卷，很多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这才子嘛，总是要有些惊人之举的。 可是秦桧居然一开口就说韩墨作弊，这事情就有些让他们难以理解了。 “你之前历年的所有考题我全部看了，算学一科就没有一次及格的，现在这个时候，你还说你没有作弊？” 秦桧重重的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 “教习这话说的还真是有意思了，岂不闻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吗？昨天不会的东西今天就不能会了吗？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在太学里干什么？浪费时间吗？” “彩！” 韩墨的话音刚落，那些太学的学生们已经开始喝彩了。 “你！” 秦桧的脸色顿时就涨成了猪肝色。 自从收到了纸条之后，他就在琢磨着到底应该怎么坑韩墨一把。 为了让韩墨一定抽到这份考卷，他甚至不惜在抽签的过程中作弊。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么难的一份题目，这小子居然就这么答出来了，而且前前后后就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这要是让蔡翛知道了，恐怕别说是他之前答应的那些条件了，蔡翛要是不报复他，那才真是有鬼了。 “都给我坐下！” 秦桧气急败坏的一拍桌子，恶狠狠的瞪了那些学子们一眼。 “来人，给我好好的搜一搜他的身上，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夹带！” 秦桧咬了咬牙，恶狠狠的说道。 站在外面的几个秦桧的心腹立刻就走了进来，把韩墨团团围住。 “且慢！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秦教习，你这是在羞辱韩某吗？” “事关国朝取士，搜你的身又如何？难道将来进了殿试，你也这么对官家说吗？” 学问这种东西毕竟是要靠日积月累的，就算是打死秦桧，他也不相信这小子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把算学给研究到这个地步。 所以，他几乎已经肯定这小子肯定是在作弊，只不过作弊的方法到底是什么答案没找到。 “韩兄！” 眼看着双方那副剑拔弩张的样子，种彦崇赶忙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真要是动手的话，这事情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好，既然你们要搜，那就搜好了！” 韩墨冷笑了一声，还真就不信了，这些人难道还真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黑的说成白的吗？ “对不住，韩小官人，请你张开双臂就站在原地！” 眼看着韩墨终于答应了，一个秦桧的心腹立刻皮笑肉不笑的走上前来。 “秦教习，若他们搜不出什么来的话，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收场！” 韩墨冷笑了一声，不屑的说道。 “哼！” 秦桧冷哼了一声，嘴角也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这个人做事缜密，无论是做任何事情，当然是会给自己留下一些余地的。 这要是别人去搜的话，或许还真会搜不出什么来，可要是换了他的这些心腹的话，那这事情可就不一样了！ “把他的座位也搜一搜！” 别看这几个小厮开始搜韩墨的身了，秦桧皮笑肉不笑地指了指韩墨的座位。 这些太学的桌椅板凳，全都是统一的，上面除了摆了几本儒学经典之外，就是普通的笔墨纸砚了。 自己的桌子上放着什么东西，韩墨自然是清楚无比，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他自然也就没当做一回事。 “有了！” 可是，就在他转过身去，所有的学生注意力全部都放在那些人搜身的过程中的时候，那个前去搜查韩墨作为的小厮忽然喊了一声！ “拿过来！” 秦桧冷笑着看向了韩墨，眼神之中满是得意！ “你阴我！” 看着他脸上的得意之色，韩墨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就是招了道了！ 第120章 颠倒黑白 “来人，给我把这厮给抓起来！” 秦桧伸手接过那份小抄，然后志得意满的对自己的几个心腹喊了一声。 “且慢！” 虽然这件事情事发突然，但是，种彦崇怎么可能会相信韩墨会作弊。 “你给我坐下！这里是太学，没有你们说话的份！”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假的永远真不了，这种事情根本经不起调查。 秦桧现在根本不想给他时间翻盘，当然不可能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折腾了。 所以，他直接动用自己教习的特权，想要强行把这件事情直接办成铁案。 “秦教习，韩兄的人品才华我们大家有目共睹，这件事情肯定是有蹊跷，还请教习明察！种彦崇不才，愿以性命替韩兄担保！” 韩墨也是一阵感动，种彦崇还是够意思的，这小兄弟能处啊！ “没错，以韩兄的才华，他怎么可能会作弊？” “在下也愿意为韩兄做保！” 昨晚这有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后，现在这些学生们几乎都已经隐隐以韩墨为首了。 现在这个时候，既然已经有人开始带头了，这上舍里昨天晚上去了樊楼的几十个学生，立刻就一股脑的全都站了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都给我坐下！” 这下子就算是秦桧都有点慌了。 这事情本来就见不得光，按照他们这种闹法，很快这件事情就要闹大了。 如果他不能把事情控制在太学里的话，恐怕到最后倒霉的就是他了。 别看这些学生们一个个都是白身，现在根本连个选人都算不上。 但是问题是，能够进来太学上舍的，谁家身后还没个亲戚朋友。 在这里的人，绝大多数人全部都是有背景的，这里站着几十个学生，可能他们的身后就站着近百位官员。 让这些人直接参奏蔡京的话，可能他们不敢，可要是让他们集体上书参奏秦桧的话，对他们来说其实也就是拍拍手的事。 毕竟就算是打死秦桧，他也不敢直接把蔡京给咬出来，要不然的话他只会死得更惨。 “秦教习，我们只是想要一个公道而已！” 眼看着这么多人站在自己的身边，种彦崇说话的时候，底气也变得足了起来。 “公道？人赃并获还不是公道吗？还要什么公道？” 秦桧嘴上虽然说的凶，可是这心里边已经开始琢磨着剩下的事情该怎么办了。 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忍不住心里暗暗的开始叫苦。 韩墨这个家伙，原来在内舍的时候，人缘还不怎么样。 这怎么才刚刚转到上舍没多长时间，居然混到了这么多学生替他出头了。 只不过这事情都已经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要说让他现在放手的话，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他只能硬扛了。 好像这些人毕竟都很年轻，他还是想用太学的规矩吓退他们。 “秦教习，以韩兄的人品和才华他何须作弊？更何况他真要是作弊的话，有必要如此高调吗？教习既然说他作弊，不知道能否让我们看看他的卷子？” 种彦崇的一句话，顿时就引起了那些学生的共鸣。 十几个学生立刻开始起哄了，这一时间，整个书舍之中顿时变得一片嘈杂。 “都给我住口！你们看好了，这是韩墨的卷子！一炷香的时间做完，你们谁能做的出来？你们告诉我！” 秦桧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展开了韩墨的卷子。 反正这次考试大家的卷子都是不一样的，钟彦崇倒是也不怕瓜田李下的嫌疑了，直接大踏步的走上前去，然后就仔细的端详起了韩墨的卷子。 只是看完了这份卷子之后，种彦崇整个人在眼神，顿时就变得诡异了起来。 这上面的题目，这真的是给他们的考题吗？ 太学的学生们虽然因为皇帝的原因，已经都在兼修算学，可是，他们又不是国子监那帮专门学算学的。 这考题对于他们来说难度实在是太高了吧。 这份试卷要是给他的话，别说是一炷香了，就算是两个时辰，他也不一定能够做得出来。 “怎么样？你们在场的人要是有一个人能够在半个时辰之内答出这份卷子来，我就算他没有作弊！” 秦桧得意洋洋的说道。 “秦教习，你这么说我就有点不爱听了，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我韩某都不能做到吗？尺有所长，寸有所短，韩墨虽然不算是什么大人物，但是，就你这张卷子上面的东西，也值得我作弊吗？” 韩墨现在也算是明白了，这一切分明就是这小子故意搞出来的鬼，说话的时候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怎么？你真以为你做了几首诗词，现在这个时候就无人敢管了吗？我告诉你这里是太学不是你韩家的后院！把他给我拿下，谁要是想跟他一起被逐出太学的话，那就尽管阻拦好了！” 秦桧有点恼羞成怒了，这就准备直接用蛮力把这些学生给压下去。 “请问，哪一位是韩墨韩小官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走进来一个一身管家服饰的中年男人。 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这个时候来找韩墨的，最重要的是，秦桧看到这人的时候，还感觉此人好像有点面熟，只是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他又记不得了。 “阁下是？” 韩墨也是一愣，这个人他还真是觉得有些面熟，但是到底是在哪见过呢？一时之间还真是有点记不得了。 “小官人忘了吗？昨天晚上在樊楼之中！” 男人笑了笑，然后再次开口说道。 “你是！” 韩墨一下子想了起来，怪不得觉得他这么面熟，原来他就是昨天晚上那个赢了大钱的梁师成的管家。 “小官人想起来了？在下正是梁太尉府上的管家邹七！这是太尉大人让小的送来的文书、以及支取钱粮的令牌，还请小官人收好！” 邹七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份文书和一块令牌。 听他介绍完自己的身份之后，就是秦桧都愣在了当场，这又是什么情况？ 第121章 小气的梁师成 他只知道这小子得罪了蔡京，可是却不知道这小子在什么时候，居然和梁师成搅在了一起。 这一下子他算是明白了，难怪蔡翛不自己下场，说了半天这事情还牵扯着梁师成啊…… 要是早知道这件事情还和梁师成有关系的话，蔡翛就算是说破大天，他也不会掺和进来的。 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这事情都已经做下了，这个时候想往后退好像是有点晚了呀。 他这边心里开始后悔了，韩墨的嘴角也是一阵的抽搐，这位梁太尉的便宜还真是不好占啊。 自己前脚才从他手里弄了十万贯出来，后脚，这老家伙反手就通过自己赢了一百万贯回去。 原本以为这事情到了这里也应该差不多了，他的面子里子也都找回去了，可是没想到这位梁太尉居然还有这么一手，这是硬生生的非要把自己拉下水啊。 不用说，这里面的这份文书，十有八九是枢密院那边下达的领取军械的凭证。 这按正常来说的话，这东西肯定是由枢密院的副承旨，把文书直接下达到折可存的手里。 这才算是正常的环节，可是现在可好了，这东西居然直接被送到了韩墨的手上。 这明摆着就是梁师成想要向人证明，韩墨这个小子是自己的人。 这下子，无论韩墨自己愿不愿意在别人的眼睛里，他的身上就已经被打上了梁师成的标签。 那些学生们看向韩墨的眼神立刻就变得不一样了，虽然说梁师成现在身居高位，可是他毕竟是太监出身。 哪怕是现在号称隐相，可是，就现在这些读书人的尿性，就算是嘴上不说心里也不可能会对他服气。 “多谢邹管家特意跑这一趟！还请邹管家回去之后替家岳向梁太尉道声谢，有了这些军械之后，想必麟府丰三洲的将士们也能更好的守家卫国了！” 不管别人信不信，韩墨自己解释还是要解释的，不过如果他做的太着痕迹的话，那反而像是有点要过河拆桥的意思了。 所以，他很干脆的点出了军械的事情，如此一来的话，这件事情反而就变得简单了。 一来，在这件事情里面，韩墨只不过就是一个中间传信的。 二来，也不过是求着梁太尉弄了一些武器军械之类的东西，这种事情其实大家都能理解。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折家到底是什么处境，其实明眼人都很清楚。 朝廷这边一边要用折家，另外一边又在防着折家，关于克扣粮草军械的事情，那就更是不用多说了。 “小官人放心，小的晓得了，太尉大人还说小官人若是他日有暇的话，不妨多到府中走动走动！小官人若是有什么难处的话，也请尽管直说。” 邹七笑了笑，然后深深的看了韩墨一眼，他在梁师成身边这么多年。 当然不会不明白，韩墨刚才这么说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多谢太尉大人厚爱，他若是有暇的话，定然会到太尉大人那里打扰！” 先不管梁师成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光是这最后的一句话，已经能够帮韩墨省去很多麻烦了。 最起码，现在的秦桧已经被这一句话直接逼到了墙角。 太学的学正，不过就是一个九品官，在这个官员多如狗，选人满地走的汴梁城里，恐怕随便丢出一块石头来都能砸死十来个。 真要是韩墨到梁师成那里去说几句闲话的话，说不定明天这个时候，他已经被直接踢到天涯海角去了。 “既然如此，那在下告辞！” 邹七临走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秦桧，仅仅就是一个眼神，就已经让秦桧感觉后背一阵的发凉。 这一下子他算是倒霉倒大了，两大之间难为小。 梁师成或者不会直接对蔡翛下手，可是他只要使个眼神，恐怕他这个学正就得完蛋了。 到底怎么办，这件事情反而成了摆在他面前的问题。 要是就这么放手的话，不光是得罪了韩墨，而且还得罪了蔡翛。 可要是这件事情想办成铁案的话，万一把梁师成给引进来，那他不是彻底的完了吗？ “秦学正，你们这里在做什么？为何闹哄哄的？” 梁师成的管家都已经亲自来了，这边还闹得这么大，当然很快就把太学之中的那些官员都吸引了过来。 “刘司业！我们抓到了一名作弊的学生！” 太学上舍的考试，虽然只不过是太学里面的一次考试。 但是因为这些学子们的特殊性，所以每次考试的时候就是国子监那边，都必须得派出一名司业过来。 虽然说名义上是监督，不过一般来说具体的事情还是交给那些学正、博士来做的。 今天来的，就是国子监司业刘礼。 国子监司业这个位置，正常来说都是以朝中博学渊博之士来充当的。 当然了，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人情，存在有人情的存在，就会有些特例存在。 国子监祭酒这个位置，向来都是新旧两党的必争之地。 从王安石变法开始，国子监祭酒这个位置也就变成了新旧两党双方斗法的关键c位。 蔡京上台之后，当然也就秉承着这个传统，把这个位置牢牢的控制在了自己的手里。 只不过，国子监祭酒事务繁杂，所以他又特意安插了几名心腹进来，刘礼，就是他的心腹之一！ 蔡翛当然不可能把所有的希望，全部都放在一个小小的九品学正的身上，他之所以把纸条给了秦桧，无外乎就是因为万一出点什么事情的话，也可以不伤及自家的根本。 说白了，秦桧只不过是一道防火墙，万一出了事情也可以把事情全都推在他的身上。 刘礼原本也不准备亲自出手的，只不过现在眼看着这件事情有点要超出掌控范围了，也由不得他不亲自下场了。 “哦？既然是如此的话，那你们还没在这里做什么？敢在太学之内作弊，直接逐出太学！这个规矩还要我教你吗？” 听到秦桧这么一说，刘礼直接朝着自己身后的那些官员们瞪了一眼。 他很聪明的没有去问具体的细节，这样的话就算是以后出了什么事情，哪怕是闹到皇帝面前，他最多也不过就是一个失察之罪而已。 第122章 太子驾到 “刘司业，学生韩墨有话说！” 眼看的那些人立刻朝着自己围了过来，韩墨直接推开了他们，然后大声的说道。 “都已经人赃并获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来人给我叉出去！” 刘礼这个人老于政务，他可不是秦桧这种初入官场的菜鸟，行事的时候总是还有那么几分顾及。 既然决定要一棍子打死，当然不可能会给韩墨喊冤的机会了。 尽管韩墨人高马大，可是他也没把韩墨放在眼里，只是一挥手立刻就让他身后的那些士兵们准备动手。 “刘司业，你这么不分青红皂白，你这是要逼着韩某去敲登闻鼓吗？” 眼看到这家伙要耍横的，韩墨直接大喊了一声。 “韩兄若是要敲登闻鼓的话，种彦崇不才，愿陪韩兄一起去！” 眼看着这些人开始玩横的了，种彦崇坚定地站在了韩墨的一方。 “司业大人不公，要去我们便一起去！” 种彦崇的身后，不知道哪个学生喊了一嗓子，呼啦一下子几十个学生再次站了起来。 就算是刘礼，这下子也有点郁闷了，这他娘的是什么情况？ 登闻鼓，这东西从北魏时期就已经开始有了。 按照惯例，只要是敲了登闻鼓，一般来说皇帝都会亲自过问。 他这个国子监司业，要是把几十个学生给逼的去敲登闻鼓的话，恐怕就算是蔡京也保不住他。 “且慢！你等休要在这里吵吵嚷嚷，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要去敲登闻鼓！” 眼看的事情要闹大，刘礼身边的几个太学博士赶忙走了出来打圆场。 “刘司业，非是我等非要去，闹得满城风雨，实在是因为这作弊的事情本来就是子虚乌有之事，现在居然有人居心叵测，想要把这件事情办成铁案，学生要是不给自己讨个公道的话，这一辈子岂不就这么毁了！” 眼看着这家伙开始服软了，韩墨直接大踏步地走上前来朝着刘礼，拱了拱手之后继续说道。 “秦学正，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下子刘礼也没办法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希望秦桧的手里能有点什么真凭实据了。 “司业大人请看，这是他交上来的试卷，这是从他桌上搜出来的东西，这个还不算是铁证吗？” 秦桧的眼珠子一转，赶忙把自己手中的试卷和那份伪造的小抄一起递了上来。 刘礼接过之后，仔细端详了一下上面的内容，然后扭头就递给了自己身边的几个太学博士。 “这铁证如山，还有什么好说的？” 仔细的比对了一下两张纸上的内容之后，刘礼不屑的说道。 “韩某并没有作弊，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出现在韩某桌子上的，韩墨也不清楚！” “并无作弊，你拿什么证明你没有作弊？” 秦桧志得意满的说道。 反正这东西是从他的桌子上搜出来的，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搜出来的。 就算是他在中间动了点手脚，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对于韩墨来说，这可真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学生这里还真有一个法子！” 看着秦桧脸上的得意之色，韩墨冷笑了一声说道。 “你以为这太学是什么地方，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一切不都得按照太学的规矩来吗？” 刘礼眼珠子一转，直接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然后怒斥道。 “太学的规矩，难道就不许学生自证清白吗？司业大人不觉得，你这个说法太过霸道吗？” 这眼看着就要到最后一步了，韩墨怎么可能会在现在这个时候放弃呢？ 所以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据理力争了。 “司业大人，我觉得他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太学之中发生了舞弊之事，这要是传出去的话，恐怕就算是官家的脸上也不好看！更何况，这名学子可是官家特旨擢升的！” 不管怎么说，太学的几个博士里面还是有几个正直之人的，眼看着刘礼他们准备要在这里搞那些阴谋诡计，其中的一名博士还是直接走了出来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倒是说说看！只不过你的法子若是不合规矩的话，也别怪本司按规矩办事！” 刘礼冷笑了一声，然后再次说道。 “学生说，这份试卷上的内容，全都是学生自己答出来的，可是，学正大人今天又说，这些东西是从韩墨的桌子上搜出来的，不如这样好了，就由几位博士当场重新命题，韩墨现场作答，到底是真是假，这不就一眼可辨了吗？” 韩墨笑了笑，十分自信的说道。 “这......” 秦桧一愣，这个情况他还真是没想到。 不过，这个办法现在他还真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在下以为，此法甚好！他若是答不出来的话，正好数罪并罚，直接拿赴有司！” 几个博士也算是看出来了，秦桧跟这位刘司业明白着就是一伙的。 现在看似是区区的一个学生在和两个官员争斗，可是，这后面可是有当朝的太宰和太尉在斗法。 他们这些小蚂蚁，想要不给自己惹麻烦，恐怕也只能是自己就事论事了。 但凡他们有什么偏颇，恐怕立刻会引来另外一方的报复。 “在下也以为，此法可以！” “下官附议！” 几乎只是转瞬之间，几个太学博士都开始表态了。 这下子，刘礼有点郁闷了。 这几个孙子反应的也太快了吧！ 现在这年月，这傻子真是越来越少了。 只不过，看秦桧的样子他也知道，这小子十有八九是没作弊。 现在这个时候，他要是同意了这个法子，那不就是直接还了这小子的清白了吗？ 蔡翛可是特意派人来找他的，而且，他这海口也夸出去了，这要是让韩墨逃过一劫，他可是有点没法交差了啊！ “太子殿下驾到！” 就在刘礼犹豫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小太监尖细的声音。 我尼玛！ 这下子，就是秦桧都忍不住想骂娘了，这什么人啊！ 自己不就是动了下这小子吗？这怎么太子也来了？ 第123章 心碎的秦桧 不过，无论他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太子都已经来了，他们也只能出来迎接了。 “参见太子殿下！” 刘礼苦笑着直接带着那些官员给赵桓行礼。 无论这个太子到底混的怎么样，但是，那毕竟是一国的储君，哪里是他这种低级官员能够得罪的。 “郓王殿下到！” 太子才刚刚进门，门外再次传来了一声通报声。 秦桧真的想哭了，这什么情况？ 不就是收拾一个小垃圾吗？ 这怎么这些大佬一个个的往外蹦呢？ “大哥儿，你今天怎么来了？” 郓王一进门就看到了赵桓，立刻笑着走了过来。 “我就是今天闲来无事，所以特意到这边来看看，反倒是你，你怎么有空来这里？” 虽然说，他们两个其实在私下里都已经斗得快要斗成乌眼鸡了，可是，现在在人前的时候还是表现出了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我也是刚好路过，听说大哥在这里，想着咱们两个多日没见了，所以就进来看！” 听完了他这个借口之后，就是赵桓都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了，你还能再敷衍一点吗？ “刘司业，你们准备在这里做什么？今天是有什么热闹吗？” 赵楷笑了笑，然后直接看向了刘礼。 他手里毕竟是掌握着皇城司，对于在京的这些大小实权官员，一个个可真的是熟悉无比。 国子监司业这个位置，掌管着太学的学生升迁，以及各地州学府学的学生升降舍，对于他这个急于拉拢各路官员的人来说，当然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了。 当然了，在人头熟这一点上，赵桓可就明显要落后很多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他现在手底下没有什么得力人手。 “回郓王殿下，今日是上舍的私试！下官正在巡场，在这里发现了一名作弊的学生！” 刘礼擦了他自己额头上汗水，赶忙说道。 “哦？在太学里作弊到底是谁呀？” 郓王冷笑着，打量了一下在场的那些学生。 “回殿下，学生是被人冤枉的！” 就是韩墨的心里面现在也是一万匹草泥马奔过，这本来只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现在一下子多了太子和郓王，这事情反而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了。 “墨哥儿？怎么会是你？” 赵楷在脸上满是惊讶的神色。 听到这声墨哥儿，秦桧的心都要碎了。 早知道这小子牵扯到这么多大人物，自己干嘛要巴巴的往上靠。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让殿下见笑了，韩墨今天也很是无奈，二位殿下既然来了，就恳请二位殿下今天帮韩墨做个见证吧！” 韩墨也是一阵子头大，反正现在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 反正他们俩现在都已经来了，他也没有资格把他们赶出去。所以，他十分干脆的朝着二人拱了拱手。 “让我们二人来做见证？不不不，我们俩兄弟就是来随便看看的，你们办你们的事情好了。” 赵楷笑了笑，然后若无其事的挥了挥手，立刻有人搬了两把椅子过来。 “大哥儿，我看今天的太阳不错，咱们不如就在在日头底下坐一会儿如何？” 赵桓还没说话，赵楷已经直接说道。 “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那我们就在这里坐会儿吧！” 赵桓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反正他只是过来帮韩墨站下台而已，现在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在哪里坐着倒是无所谓了。 “刘司业，不知您以为，学生说的法子如何？” 虽然不知道赵楷为什么忽然会来这里，但是，韩墨现在可没工夫搭理他们。 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还自己一个清白，要不然的话这件事情拖下去可就是夜长梦多了。 “这......” 刘礼有点为难了，可是看看一旁坐着的赵楷和赵桓，他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看不如这份卷子就由我们共同来出吧！” 几个太学的博士说话的时候，不约而同的直接把秦桧给排除在了出题的名单之外。 眼看着他们几人谈笑之间就已经把自己排除在外，秦桧的心里一阵的苦涩。 这以后他在太学的日子恐怕是没法混了，这些太学的博士们，从今之后恐怕无论任何事情都不会再信任他了。 虽然这份卷子明显是有些超纲了，不过几个太学的博士们还是很是默契的谁都没有提这个问题。 这东西既然能够出现在这里，很明显，这背后肯定是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推动。 要不然的话，今天的考试规则为什么会突然改变呢？ 韩墨既然自己都没有提出异议，他们这些人自然更是没有必要在这里节外生枝了。 他们这些人都是教了一辈子书的人，对于出题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而且这种算学题改变起来其实也很简单，只需要改动几个数字，那完全就是一道新的题目了。 反正这玩意儿会的人怎么做都没有问题，不会的人，哪怕是题目再简单他也猜不出来。 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份新的卷子在他们几人的互相监督之下就新鲜出炉了。 检查了一遍没有错漏之后，几个博士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然后直接把卷子交给了刘礼。 “二位殿下要不要看一看？” 刘礼接过了卷子之后，再看看旁边坐着说悄悄话的兄弟两个，他也只能苦笑着再次上前问道。 “不是说了吗？我们两个就是路过口渴，过来讨口水喝，顺便看个热闹而已，你们且去做你们自己的事情，不必管我们。” 赵楷再次笑了笑，然后，扭头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刘礼。 “诺！” 刘礼的心中一动，他忽然发现这位郓王殿下，今天好像对自己格外的感兴趣，他该不会是冲着自己来的吧？ 不过，很快他就把这个想法给丢到了九霄云外，无论这位郓王殿下今天到底是为什么来的，他还是得先把眼前的事情给解决了。 “来人，点线香！” 第124章 自证清白！ 很快，有人直接点燃了计时用的线香。 也有人重新拿了一套桌椅板凳放在了旁边的空地上，然后，重新拿了一套笔墨纸砚交给了韩墨。 “秦教习，这卷子你是否要重新检查一遍？别等我再次做完了之后，你还说我作弊！” 只是扫了一眼卷子上面的内容，韩墨的心里就乐开了花。 这些太学博士们实在是太照顾他了，出题的时候居然只是简单的改动了几个数字，完全没有增加任何的难度。 所以即便是都已经开始计时了，他还是冷笑着看向了一旁的秦桧。 “众目睽睽之下，你就算是想作弊，也没有那个可能！” 秦桧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到底还是挤出了一句话。 “哼！” 韩墨冷哼了一声，然后直接提起笔，开始飞速的写起了答案。 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甚至，简单的，他只要看着题目就可以直接口算出答案。 满满当当的一张卷子，只用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已经全部答完了，他甚至看都不看就直接把卷子交给了刘礼。 这下子刘礼反而是有点尴尬了，韩墨这意思当然是让他自己来判卷了。 可是问题是，他之所以能够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上，完全就是因为他是蔡京的心腹。 这要是让他来做些马屁文章的话，没准他还能做的差强人意。 可是算学这种专业性很强的东西，本身就不是他的擅长。 更何况，这张卷子上面的题目，在如今这个年月，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难题。 “咳咳咳！” “这卷子既然是你们几位共同出的，那这阅卷的事情就交由你们几位共同来做吧！” 好在刘礼的反应还算是比较快的，干咳了一声之后，再次把皮球踢回给了那几个太学博士。 “诺！” 几人也完全没有推辞的意思，答应了一声之后接过卷子，然后就立刻当场批改了起来。 现在难题重新回到了秦桧这边，如果韩墨没有作弊的话，那这小抄是哪儿来的？ 这些学生们，一旦进入太学上舍，基本上他们就已经一只脚跨进了官场，诬陷他们那和诬陷官员有什么区别？ 宋刑统中，可是有诬告反坐这一条的！ 以民告官，且不论对错，就要直接先挨三十大板。 再加上诬告太学生，毁人清白，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这要是送到开封府去的话，恐怕还没上堂，就已经直接被打了个半死了。 虽然说那个动手的人是他的心腹，但是面对着死亡的威胁，就是秦桧自己都不一定能够保证不吐露幕后之人，更何况是他这么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了。 眼看着秦桧都要保不住自己了，那家伙赶忙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几个太学博士身上的时候，悄悄的向着人群外围退去。 “这位老兄，我说你这是打算去哪儿啊？” 只是那人还没走出几步，忽然一下子被一只大手揪住了后脖梗。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直接被种彦崇一把，给丢到了场地的正中间。 “我……我……” 看着那些不怀好意的学生，再看看一旁面露杀气的韩墨，还有那个额头上满是冷汗的秦桧，几乎只是转瞬之间，那小厮整个人都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你什么你？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尽管这张卷子还没有判完，但是秦桧比任何人都清楚，最后的结果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所以他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了那小厮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 一边说话他还一边不住的给那家伙使着眼色，现在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是这小子自己先把事情给扛下来了，要不然的话，不光是他要倒霉，就算是秦桧也得跟着一起完蛋。 “我、我……” “你什么你？今天你要是不把话给我说清楚了，看我今天不把你的狗腿给打断！” 眼看着那家伙现在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秦桧说话之间，反手一巴掌直接抽在了那人的脸上。 “大人，我、我只是……” 眼看着这家伙要出卖自己了，秦桧无奈之下只能一脚踹在了那家伙的胸口上。 他这一脚下手极黑，虽然他只是个读书人，但是那家伙本来就已经被吓了个半死，他这一脚下去，那家伙自然而然的直接就晕了过去。 “秦学正，果然是好手段呀！” 韩墨冷笑了一声，直接上前试了一下，那人的鼻息，确定他还活着之后，直接冷笑着说道。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尽管秦桧的脸上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不断的冒着冷汗，可是，他的嘴皮子可是一点都没敢软。 “十五道题全中！” 也正好在现在这个时候，几个博士总算是判完了卷子。 “现在可以证明在下的清白了吗？” 韩墨冷笑着再次看下来刘礼。 “秦学正，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情你要给我一个交代！” 刘礼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是弃车保帅了，好在，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两个虽然都是听从于蔡翛，可是他并没有和秦桧直接联系过。 所以现在这个时候，刘礼这心里面虽然有些惊慌，可是到底还算是能够保持表面上的镇定。 “请司业大人给下官一点时间，这件事情下官也是受人蒙蔽，若不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话，下官听凭司业大人处置！” 秦桧到底也是进士出身，反应还是很快的。 现在这个时候，他只能把这件事情揽到自己的身上才有机会把自己给摘出来，所以，刘礼这边刚一开口，他立刻就直接上前说道。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给你两个时辰，我就在这里等着，两个时辰之后，你若是还没有查出结果，那可就别怪本官把这件事情交付有司了！” 刘礼目光复杂的看了秦桧一眼，到底还是开口说道。 “多谢大人成全！来人啊，把他给我带下去，不要污了这圣人传道授业之所！” 听他说完这句话，这下子就是韩墨都不得不佩服他的急智了，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给他自己迎来了转圜的余地！ 不过，自己都还对他动手，他居然直接跟自己递爪子，这要是不好好的收拾下他，那还真是对不起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了！ 第125章 郓王的机会? “等等！我们兄弟二人平日里歌舞是看多了，不过，这审案还真是没见过几次，我看，你不如就在这里审吧！” 就在秦桧自以为总算逃过一劫的时候，赵楷忽然说道。 “这......” 秦桧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为难之色。 “有什么不方便吗？” 赵桓也是笑着随口问道。 “殿下，此等恶徒胆敢在太学之中无赖太学生，定是刁顽之徒，只是怕他有辱皇家威名！” 秦桧憋了半天，这才从肚子里憋出了几句话。 “有辱皇家威名？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本事，你只管在这里审问好了！” 赵楷倒是好像是特意来跟秦桧为难的，这字字句句都在针对着他。 这让一旁的刘礼也有点慌了，这事情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是真的怕这小子把蔡翛给咬出来啊！ 毕竟，这要是蔡翛倒霉了，他们这些人可是一个都没有好果子吃！ “殿下，这太学的私试还没有结束，在这里确实有些不妥！” 刘礼的脑子里飞快的闪动着各种念头，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下定了决心。 只要这小子有一点破绽露出来，他就只能把是所有的事情都推到秦桧身上了。 “司业大人说的对，这考试尚未结束！” 秦桧也赶忙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他现在必须让这个家伙闭嘴，要不然的话，这件事情最后足够让他身败名裂了。 “久闻刘司业能言善辩，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赵楷冷笑着看了一眼刘礼。 这个借口还真是让他都没办法拒绝了，毕竟，这太学的考试可是关系到那些学子们的一生。 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两个皇子还看不清楚吗？ 只要错过了这个当口，给了他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机会，恐怕这件事情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殿下！”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忽然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小声的在郓王的耳边耳语了几句，郓王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三哥儿，怎么了？可是你府中出了什么事情吗？” 赵桓老神在在的看着赵楷问道。 “让大哥见笑了！确实是有些俗事，小弟就先告退了！” 赵楷深深的看了太子一眼，这才拱了拱手直接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去忙吧！” 赵桓也没有阻拦的意思，直接笑着说道。 “那小弟过几日再到东宫去拜访大哥！” 赵楷说完这才起身行礼离开了。 “殿下，那......” 不管怎么说，最难缠的一个人总算是走了，刘礼心里面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我做什么？本太子今天就是路过来讨口水喝而已，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好了！只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事情要是落下什么口实，那可是有人会调查到底的！” 赵桓的一句话，总算是让秦桧如蒙大赦。 这事情总算是糊弄过去了，这要不是在赵桓的面前，他真想给自己的脑袋上来一锤子。 早知道这件事情这么危险，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就接下来。 “殿下放心！这件事情下官一定给殿下一个交代！” 刘礼也松了一口气，赶忙答应了一声，示意秦桧赶紧把人给带走。 “你看清了？真的是太子府的人？” 太学外面的马车上，赵楷面色严肃的看着一个衣衫褴褛，浑身上下散发着恶臭的男人。 “属下看的很清楚，而且，也听到他们跟信王府的人说话的时候也自己承认了！” “很好！你先下去吧！” 等到他走了之后，赵楷直接就重新换了一辆马车，这才松开了捂住自己口鼻的手绢。 他原本就有一点轻微的洁癖，如果不是因为刚才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震撼了的话，他又怎么可能会亲眼见这家伙。 “回府，立刻派人去把蔡学士请来！” 他和太子的争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现在忽然这么一下子拿到了太子这么大的一个把柄，他这心里面别提有多激动了。 “殿下到底怎么了？这么着急把我找来？” 只用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蔡莜就已经来到了郓王的府中。 赵楷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忙把自己从各方汇总来的情报拿了一份给蔡莜。 “殿下，这件事情会不会其中有诈？太子怎么敢做这种事情？这不是给官家的脸上抹黑吗？” 看完了这份情报之后，蔡莜整个人都愣住了，这怎么可能呢？ 太子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情呢？ 信王赈灾的事情，倒是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可是太子搅和进来这事情，可就有点太不应该了。 信王这个人脾气爽直，但是却不讨官家的喜欢。 他搞出来的这些赈灾的事情，无论是蔡京他们还是郓王，他们都把这件事情当做一个笑话来看，谁都没当做一回事。 毕竟，收拾他也不会有什么好处，他就是个闲人，对付他还不够浪费精神的。 可是却没想到，太子居然在这个时候掺和进来，对于郓王来说，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呀。 本来皇帝对于这个太子就很不喜欢，之所以没有废掉他，完全就是因为太子谨言慎行，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说白了，这家伙就是怂，无论郓王怎么挑衅，太子始终都是那副软绵绵的样子。 再加上他身边还有一帮子老臣维护，所以这才让他硬生生的，在这个位置上一坐就到了现在。 苦苦折腾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什么结果，现在忽然一下子机会主动送上门来了，这反而让蔡莜有点难以相信了。 “我已经再三确认过了，那些人手的确全部都是太子府的，甚至就连他的属官和几个贴身的侍卫都被派了出去！” 这么重要的事情，郓王当然不可能不调查清楚。 毕竟这个是关系到自己一辈子的事情，这九五至尊的位置，普天之下可就这么一个，哪怕是陷阱，他现在也不想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那，咱们就动手？” 蔡莜犹豫了一下，然后再次看向了郓王。 “动手！” 第126章 这个很难吗？ 郓王冷笑着，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那我这就回去找人写奏折！” “不妨多找几个，既然我这位皇兄给了我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我这个做弟弟的当然不能浪费了！” “殿下尽管放心，既然太子殿下给机会了，那咱们当然要给太子殿下一个惊喜了，我保证明天早上的时候，弹劾太子殿下的奏折，应该和太子殿下的身高差不多了！” 蔡莜的嘴角也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这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但是做起事情来，就总有一股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癫狂。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就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就是他这半生的写照。 从他踏入仕途开始，任何一个被他谋算的人，但凡敢给他一点点机会，他绝对会直接发出致命一击。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老爹才下大力气栽培他，原本是想着让他继承自己手中的势力，可是却没想到，蔡莜这个人野心实在是太重了。 甚至连等到自己老爹交权的那天都不愿意等，暗中谋算了自己老爹几次之后，最终被暴怒的蔡京给踢出了自己的核心圈子。 可是即便是这样，蔡莜也没有放弃攫取权力的野心，凭借着自己出色的才华，还有这些年来他自己偷偷攒下的势力，他也在朝中混的风生水起。 可以说郓王能有现在的这番声势，和蔡莜实在是分不开的。 当然了，随着郓王的势力逐步的膨胀，蔡莜自己现在也算是水涨船高了。 尽管他手中的那些官员其实并没有多少高官，但是要论数量的话，那绝对是压倒性的优势。 “好！如此就拜托居安兄了！” 等到蔡莜走了之后，赵楷又赶忙把自己的几个心腹给找来。 暗中吩咐了一番之后，这才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里，等待着消息的传来。 而此时此刻，太学之中，学生们的考试也终于进入了尾声。 装模作样了两个多时辰的秦桧，终于也送来了自己准备好的那一番说辞。 “因为私怨怀恨在心？秦学正，你这个结果还真是让人意外的很啊！” 赵桓意味深长的说道。 “殿下若是不信的话，可以把他送到开封府去……” 秦桧有些心虚的说道。 他自己也知道这套说辞很难让人相信，可是这已经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借口了，而且，借着刚才的机会，他已经跟自己的这个心腹详说利害关系。 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希望能够把这件事情给蒙混过去了。 “移交开封府的事情自然是不必说了，他就算是有罪，那也应该是有司三审定罪，可若是有人想把那些不属于他的罪名安在他身上，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赵楷都走了这么半天了，赵桓当然知道他是干什么去了。 他今天之所以来这里，就是为了想要跟韩墨讨个对策。 可是没想到，赵楷居然也就这么跟了过来，前前后后这么折腾了一圈，直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找到机会能跟韩墨独处。 这眼看着天色都快要到正午时分了，就是赵桓这心里面现在都已经开始有些着急了。 他自己的这个三弟什么脾气，可以说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只要他认准了的事情，根本不会有任何犹豫。 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是雷霆万钧。 最多明天一早，他们那边就该发动了，自己要是不早做准备的话，恐怕就算是有再好的计策也没时间实施了。 一想到就因为这么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就让自己在这里折腾了这么长时间，赵桓的心里可真是恨死秦桧了。 估计秦桧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之后的几年仕途一直不顺的原因，居然就是因为今天这么一件小事。 “殿下，这天色已经快到正午了，您看要不要……” 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可是赵桓还是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这让刘礼的心里直打鼓，毕竟，蔡家的那几位爷可以不把这位太子爷放在眼里。 可是他这个小小的国子监司业，可没有这个本事。 “不必了！本宫还有别的事情，忙你们自己的好了！” 这事情都闹到现在这个份上了，赵桓的心里也明白，他这个时候要是还拉着韩墨说话的话，哪可就要招人疑心了。 毕竟，韩墨和其他的士子不一样，他可是皇帝看中的人，要是这个时候他和韩墨走得太近的话，反而会害了韩墨，同时也会害了他自己。 看着赵桓临走的时候，眼神之中在那担心之色，韩墨的心里明白，赵桓这是在担心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不过现在这里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也只能投给了赵桓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 不管怎么说，今天的这件事情总算是有个结果了。 秦桧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次也算是得了教训。 原本按照韩墨的意思，他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这个家伙踢出汴梁城的。 但是看到赵楷的中途离开，再加上赵桓的忧心忡忡，他现在也没有收拾秦桧的心思了。 反正距离这个家伙上台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自己有的是功夫慢慢收拾他。 “韩兄，看来这以后你还是要小心为上了，今天的这份考题难度实在是有点离奇呀！” 等到人群散去之后，种彦崇悄悄的来到韩墨身边，小声的说道。 “难度有点离奇？” 韩墨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感觉出来。 “你没发现吗？这些题目的难度，哪里是我们这些太学生应该做的，就算是那些专门学算学的，现在这个时候也不一定能全做出来！” 听种彦崇说完之后，韩墨整个人顿时就愣在了原地，这题很难吗？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家伙非要诬赖自己作弊的话，他甚至都以为，秦桧这家伙是被谁给买通了，所以故意给自己放水呢。 “这个不难吗？” 种彦崇说完之后，这才忽然想起来，韩墨可是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把这十几道题全都做完了。 要是这么说起来的话，这些题目对他来说好像确实是不难啊，只不过，这小子小小年纪在算学上的学问居然如此精深，这实在是让种彦崇有些怀疑，这家伙之前是不是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 第127章 还一起画罗裙？ “改日再说这个问题，我先出去一趟，种兄，今日的事情多谢了！” 赵桓那边已经乱了方寸，韩墨现在还真是得找个借口去跟梁师成联系下了。 现在直接去自然是有点唐突，不过，现在有个人过去，还真是再合理不过了。 “韩兄说笑了，举手之劳而已，你有事就先去忙好了！” 种彦崇笑了笑，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他们今天可都看到了，梁师成那边亲自派人给他送了份文书过来。 种彦崇也是出身将门，这里面的弯弯绕他如何不晓得。 “韩墨告辞！” 韩墨笑了笑，给自己请了个假之后，这才扭头出了太学的门。 “小官人，咱们现在去那？” 徐丰年可是看到了，今天自家的这位爷，那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居然连太子和郓王都一起出动了，所以，现在他对韩墨可是愈加的恭敬了。 “到折家去一趟吧，先把这份文书给送过去吧！” 一想到自己和折有蓉的事情，韩墨的脸上就忍不住挤出了一丝笑容。 这还真是一份特别的缘分啊！ 也不知道这丫头现在怎么样了，这几天不见，韩墨还真是有点想她了。 “三姐儿，你快看，这是咱们家姑爷的新词！整个是汴梁城都传遍了！” 折家的后宅里，换上了女装的折有蓉被自己老爹给禁足在家里。 无论她怎么解释，老爹现在是完全不许她踏出府门一步。 这让她这个闲不住的人现在可真是难受的很，每天只能百无聊赖的在池子旁边喂鱼。 “那个无赖子能写出什么好词来？” 一想起那咸的牙疼的萝卜干，她现在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这小子一定是自己前世的克星，要不然的话，自己怎么会遇上他这个混蛋！ “你当真不看？” 小丫鬟坏笑着就要收起来，毕竟，这可是花了三十文钱买来的。 虽然字迹不怎么样，但是，这纸可是上好处的生宣。 “不看！” 女生从来口是心非，尽管折有蓉明明很感兴趣，但是，这脸上却还是一副我不想要的样子。 “那我可就拿走给别人了！可惜了，我还花了三十文钱呢！” 小丫头一边说话，一边真的开始卷起了手中的卷轴。 “不就是一幅字画吗？有什么好看的，还三十文！” 折有蓉说话之间，眼神却忍不住朝着卷轴上瞄了一眼。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只是看了这么一眼，她整个人顿时就愣住了。 简简单单的十四个字，就像是一道闪电直接劈进了她的心里。 这么美的句子，这真的是那个无赖写出来的？ “等等，这句子真的是那个无赖子写出来的?” 折有蓉皱着眉头一把夺过了丫鬟手里的卷轴。 “当然了！这可是从樊楼里流出来的，据说，甚至就连官家都赞不绝口呢！” 小丫头赶忙笑着说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折有蓉没有接她的话茬，只是接过了卷轴之后，忍不住轻声的念出了声。 “曲阑深处重相见，匀泪偎人颤。 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 半生已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 忆来何事最销魂，第一折枝花样画罗裙。” 连续读完了两首词之后，就算是折有蓉这个将门出身的女子，现在都忍不住痴了。 女儿家总是有些细腻的情愫，对于这样的句子，自然是没办法拒绝的。 纳兰性德的这两首词，就算是后世的大家都推崇备至，自然别说是现在了。 “这个无赖子！” 但是，看着看着，折有蓉的脸色忽然一变，这首词写的是两个男女偷欢的事情，这个混蛋果然是个下流胚子！ 还一起画罗裙！ 想到这里的时候，折有蓉直接一把拿起卷轴几下就给撕碎了。 撕成了碎片还不解气，重重的在上面踏了几脚，这才愤愤不平的冷哼了一声，连手里的鱼食都不要了，一并全都洒在了地上。 “三姐儿，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她这忽如其来的脾气，小丫鬟整个人都傻眼了。 这怎么刚才还好好地，忽然一下子来脾气了呢？ “以后给我告诉门房，这个无赖子不许放进来！” 折有蓉可没回答她的问题，丢下一句话直接气呼呼的回自己房间去了。 “这又是怎么了？” 小丫鬟一头雾水的看着折有蓉远去的背影，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到底又是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一下子就恼了呢？ “你这气呼呼的，这又是要干嘛去？” 折有蓉才走出去没多远，忽然迎面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你又不许我出去，我回自己房间还不行吗？” 折有蓉小嘴一撇，埋怨着说道。 “你这丫头，你还嫌你这次闯出来的祸不够大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次要是......”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折可存忽然想了起来，即便是在自己的府中，好像也是没办法放心说话的。 “我这不是没事吗？你看我现在不是全须全尾的站在你面前吗？” 折有蓉有些心虚的嘀咕道。 “好了，你也这么大了，我懒得理你，你现在这么野惯了，等你以后嫁到韩家去看你可怎么办？” 看着这个刁蛮的女儿，就是折可存都是一阵的无奈。 西北儿女自然有股子傲气，对于这个他也是十分的无奈。 不过不管怎么说，对于自己的这个未来女婿，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什么怎么办？谁要嫁给那个登徒子！” 折有蓉嘀嘀咕咕的说道。 “你说你这一天天的，这眼看着都要成婚了，还在这里登徒子登徒子的，传出去让人家怎么看你？” 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怕是折可存这样的大将，在面对自己儿女的时候，现在也是一阵的无奈。 “爱怎么看怎么看，反正我就是这样，管他们怎么说。” 折可存可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现在是打发了醋坛子，看着她这副滚刀肉的模样，这一时之间甚至都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说话了。 “你们这些小儿女的事情，懒得理你们！府州那边又来信了，现在还是在催军械！我一会儿出去一趟，你给我老实一点！” “爹爹，要不然，我陪您一起到枢密院去闹一场？” 折有蓉忽然好像是来了兴趣，直接上前一把扯住折可存在胳膊说道。 “你给我老实点！” 折可存顿时浑身一哆嗦，这小丫头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枢密院，也是可以随便闹的吗？ “你就没听说过吗？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咱们要是不哭不闹的话，人家怎么知道咱们现在紧缺呢？” 折有蓉嘀嘀咕咕的说道。 “你给我闭嘴吧，你就在家给我老老实实呆着，再说了，韩家的小郎君不是已经答应去办这件事情了吗？” “就他？那个无赖子要是能办成的话，我天天给他当祖宗供起来！” “老爷，姑爷来了！” 第128章 新姑爷上门 折有蓉的话音刚落，老管家忽然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折可存愣了一下，虽然对女儿的说法有些不太认同，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这批军械想要要下来确实是有点难。 “还能是怎么回事？十有八九是办不成了呗！” 折有蓉嘀嘀咕咕的说道。 “看姑爷满脸堆笑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喜事！” 老管家笑着说道。 “你先把他带到前厅去吧，我这就过去！” 折可存没好气的拍了一下女儿的后背，然后直接朝前走去。 “爹，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去？” 折有蓉眼珠子一转，忽然开口说道。 “怎么？你们这才几天没见，现在就想见他了？” 折可存打趣地看着女儿说道。 “谁想见他了？” 折有蓉的脸一下子羞红了。 “行了，想见就去见吧，反正咱们折家儿女不用跟那些假道学一样！” 看着女儿那副羞涩的样子，折可存哈哈大笑了起来。 将门儿女就要有将门儿女的样子，反正他们两个也马上就要成婚了。 这婚事的事情，已经被他和韩嘉彦两个人定初步在了五月初三。 现在缺的就是韩墨这边高中进士了，真要是韩墨今年能够高中进士的话，那可就是双喜临门了。 他可不知道女儿心里到底打着什么鬼主意，要不然的话，估计怎么着也不会让折有蓉到前厅去。 “那您先过去，女儿准备一下马上就来！” “神神秘秘的，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对于这些小女孩的心思，折可存是懒得去猜了，摇了摇头之后直接大踏步的朝前走去。 “墨哥儿，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有什么难处了吗？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这件事情我也知道不好办！” 反正这马上就要成自家的女婿了，折可存说话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拘谨。 反正武将嘛，本来就是直来直往，有什么说什么。 “世伯，您先看看这个！” 韩墨说话之间，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那一份文书。 然后直接放在了折可存的面前，这才再次坐下。 “这茶不错，你且先尝尝看，要是喜欢的话，一会儿回去的时候你就带些回去！” 这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只要看对眼了，那是越看越顺眼，其实这种事情放在老丈人身上也是一样的。 就像现在的折可存，韩墨这身皮囊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 身材高挑，体格健硕，再加上这张脸长的确实是棱角分明。 再配上这一身的青衣儒袍，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无论是行走坐卧行动之间，一切举止皆有法度。 这阖府上下，连他这个主人带那些奴婢们在内，就没有一个不满意的。 “多谢世伯！” 也不知道是这句身体的原因还是怎么回事，反正喝起这种药汤子一样的茶汤，韩墨居然感觉颇为享受，这让韩墨实在是有点不太理解自己的味觉了。 “对了，你这两天可有到你叔祖的府上去过？” 这事情才不过刚过去几天的时间而已，折可存虽然着急，但是却也没有催促韩墨的意思，所以接过文书之后他只是放在一旁，反而笑着跟韩墨说着闲话。 “说来惭愧，这几天还真是没有去过，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说起这个来的话，韩墨现在还真是有点惭愧。 这几天先是忙着赈灾的事情，紧接着马上又是太子和梁师成的事情。 白天的时候还要去太学上课，昨天晚上好不容易有那么一点点时间还到樊楼去闹了一场。 现在想想的话，好像确实是有好长时间没去看看韩嘉彦了。 “既然你还没去，那我跟你说也是一样的，我和你叔祖大人差人给你们挑了个好日子，你看五月初三怎么样？” 对于最近这段时间以来韩墨的动向，折可存多少还是了解那么一点的，毕竟韩墨在汴梁城里出了这么大的风头，就算是他想不知道都难了。 “好日子？”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韩墨整个人一愣不过随即就反应了过来，看样子他说的应该是婚期吧。 “这个，是不是有点太赶了……” 韩墨的嘴角一阵的抽搐，虽然折有蓉这长相的确是没得挑，但是要说就这么忽然一下子就结婚了，韩墨还真是有那么一点不适应。 “日子的确是赶了那么一点，不过你放心好了，别的事情都由我们这些老家伙去忙活，宅子什么的我都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现在正在整修，等到时候你们直接搬过去住就行了！我也知道最近这段时间你忙着科举的事情，你放心，我们这些老东西，绝对不会给你们添乱的！” 原本他对韩墨就十分的满意，再加上韩墨现在忽然一下子又赢来了一个汴梁第一才子的名头，甚至都已经有人开始称他为大宋第一才子了，这让折可存更是得意了。 要知道，在士林之中，这个名头可是比状元还要响亮啊。 状元可是年年都有，可是才子可就不一样了。 从大宋朝开国以来到现在为止，能被评为第一才子的，满打满算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个而已。 更何况折可存的心里，可是明白这小子可不像是那些酸腐文人，满脑子都只有诗词歌赋。 这老韩家的种，又怎么可能会不通政事呢？ 这小子不光是通政事，而且，说的不好听一点的话，那可是满肚子的坏水啊！ 现在，折家缺的不就是这样的人才吗？ 大宋开国百余年，折家的势力到他这一代已经开始式微了，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之所以会有现在这个局面，不就是因为自己玩不过文官那一套吗？ 现在好了，多了这么一个女婿的话，这以后折家复兴的日子恐怕是指日可待了。 “爹爹，女儿给你们做了些糕点来，您尝尝看！” 就在这个时候，折有蓉忽然端着两盘子糕点直接走了上来。 路过韩墨身边的时候，还特意朝着韩墨挤出了一个笑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脸上的硬挤出来的笑容的时候，韩墨忽然感觉这心里面一阵突突。 这丫头，不会是要算计自己吧？ 第129章 以盐还盐 “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墨哥儿，你也来尝尝看！” 虽然不知道这丫头现在又在这里打着什么鬼主意，不过折可存对于她现在的表现还是挺满意的。 毕竟是女儿家嘛，这女红和厨艺才是女儿家应该必须掌握的才能。 “呃，要不然还是……” 韩墨原本是想说还是算了吧，可是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看到折有蓉那如同是电锯一般的眼神了。 “这份是你的！” 折有蓉说话之间，把其中的一个盘子放在了韩墨的面前。 想起自己上次弄出来的那份萝卜干，现在这个时候韩墨的嘴角一阵的抽搐。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东西里面他要是没有猫腻的话，这女人就不叫折有蓉了。 “这点心做的不错，都有几分宫里大厨的味道了，墨哥儿，你也尝尝！” 折可存笑着捻起一块点心，然后放进了嘴里，可是却没想到女儿这次端出来的东西，还真是让他颇为满意。 “哪可不，这做点心的红糖，那可是三十贯钱一斤啊！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弄出来这东西，这跟抢钱有什么区别？” 折有蓉一边说话，一边看向了韩墨。 韩墨的嘴角一阵的抽搐，这女人根本就是故意的。 “三十贯钱一斤？这莫非是穷疯了吗？这也太贵了！” 折可存可不知道她到底是在说什么，他这个大将军，对于这些厨房里的东西当然是没心思关注了。 只不过，三十贯钱一斤的价钱，就算是他这个大将军，听起来都感觉有点肉疼了。 “这个……” 韩墨现在真的是一脸的尴尬。 不过话说起来，这冯元宝还真是够可以的，这才几天的功夫，这东西居然都已经上市了吗？ “墨哥儿，你怎么不吃啊？你尝尝看这味道确实还不错！” 折可存也没注意到韩墨脸上的尴尬之色，只是笑着对韩墨指了指桌子上的点心。 “那个，小侄来之前刚刚用过午饭……” 看看一旁的折有蓉，韩墨还是十分干脆地拒绝了。 “不过是块点心而已，这可是我的一片心意！” 折有蓉说到这里的时候，还特意在心意上面加重了语气。 “尝尝看嘛！” 折可存虽然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不过还是笑着说道。 “那，小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话都说到现在这个份上了，韩墨就算是想拒绝也没办法了。 仔细的在盘子里面挑了一块看起来比较小的点心，最后这才如同是上刑场一般的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这玩意儿刚一入口，韩墨就感觉到了满满的恶意。 看着折有蓉脸上灿烂的笑容，如果不是因为折可存在这里的话，韩墨现在真想上去给她一锤子。 这他娘的哪里是点心，除了这外面薄薄的一层皮之外，这里面根本满满的全是青盐！ “怎么样？好吃吗？” 折有蓉笑容可掬的看着韩墨问道。 “好、好吃！” 韩墨也算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毅力，这才算是强行忍住了，想要一口吐出去的冲动。 这姑娘还真是以牙还牙，以盐还盐…… “好吃你就多吃点，把这盘子都吃完吧！” 折有蓉满脸堆笑的看着韩墨说道。 “那个，世伯，你还是先看一看那份文书吧！这个还是正事要紧！” 韩墨说话之间再次端起了桌上的茶碗，借着喝茶的功夫，这才算是把嘴里含着的那些盐全部都吐到了茶碗里。 “文书？哦，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吗？你要是实在办不下去的话，要不然的话，我还是亲自去吧！” 看着韩墨脸上的表情，折可存心里顿时也就明白了，看样子自己这个女儿好像是在搞什么小动作呀。 不过这些小儿女之间的事情，他倒是也没心思去掺和，既然韩墨都已经说到正事上了，他也立刻拿起了自己面前放着的那份文书。 “难处倒是没什么难处，韩某这一次发挥的有点失常，也没弄来太多的东西，只弄来这么一点……”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干咳了一声，顺便把手里剩下的那半块点心再次放回了盘子里。 “不行就不行，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折有蓉整蛊成功，这心情瞬间就好了不少，不过，看到韩墨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她下意识的又白了他一眼。 “没关系，能有收获就行，只要能弄回一半来，也算是能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我来……” 折可存这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这才看清楚了，文书上面写这个数字，整个人眼睛顿时就瞪大了。 他所求的不过就是一千领铁甲，长枪三千把，箭矢十万支，铜钱五万贯。 可是，这份文书上的东西可是足足多出了几倍了呀！ 尤其是他最紧缺的铁甲，一下子给他来了五千领，要知道这过去三年之中，朝廷生产的铁甲，流入麟府丰三州的，加在一起也不过才不足两千。 而且最让他心动的是，梁师成居然十分厚道的在这五千套铁甲里面，给他划拨了一千套步人甲。 要知道，这种步人甲制作起来极为麻烦，这随便的一套，价值往往都在百贯左右。 一套合格的步人甲，全身上下有一千八百二十五枚甲片组成，一套就重达五十八斤。 这东西基本上已经能够包裹人的全身了，有了这东西的话，相信他很快就可以根据这些铠甲组建出一只劲旅！ 光是这玩意儿已经让他喜出望外了，更别提韩墨还给他弄来了其他的惊喜。 长枪八千把，别以为这东西很简单。 只是一个铁质的枪头，再配上一个木杆就完事儿了。 要知道，这朝廷生产出来的长枪使用的杆，那可全部都是复合而成。 里面使用质量上加的拓木，或者稠木，随后在外面使用竹条包裹，然后再用丝线裹得严严实实，最后放进铜油里浸泡，一套完整的程序做下来，最起码一年的时间过去了。 这么制作出来的枪杆不但软硬适中，而且，结实程度一点也不亚于金属材料。 如此，才能够在战场上扛得住刀剑的劈砍！当然了，这制作起来的难度也真不是一般的大。 就算是折家家大业大，搞这玩意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虽然说没有铜钱，但是多出来的这些东西，那可不是钱财能够比拟的！ “爹爹，你这是怎么了？” 第130章 演戏 看着折可存捧着文书在那里看了又看，似乎都不舍得放下的样子，折有蓉有些奇怪的问道。 “你自己看吧！”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之后，折可存这才笑着把手里的折子递给了折有蓉。 “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份文书吗？我又不是没看过？” 别看折有容是个女子，但是她可是真正上过战场的，看过军中的文书，也确实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么多！这怎么可能，你该不会是故意伪造了一份文书来吧？” 看清了文书上面的内容之后，折有蓉整个人差点没跳起来。 “发挥失常，发挥失常，要不然的话应该还能再多些的。” 韩墨一脸谦虚的说道。 看着他脸上那副欠抽的笑容，折有蓉这到了嘴边的话又不由得咽了回去。 最起码在这一点上她必须得承认，这件事情要是交给她去操作的话，能够换回最初的那些东西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更别说弄回来了这么多的军械，虽然说没有了预料之中的铜钱，不过比起这些东西来，铜钱的问题还是比较容易解决的。 “墨哥儿，你这次可是帮了我的大忙，有了这批军械回去之后，这将士们的死伤恐怕立刻就能下降一个等级！” 纸甲这种东西，在南方来说其实还是比较好用的，但是到了北方，面对着西夏和辽国人，这玩意儿就完全不够看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战场上会不会突然下雨，这要是一场大雨下来，所有士兵身上的纸甲全部软化，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北方的士兵们面对的，可不是南方的那些土匪流寇，他们应对的那可是真正的能骑善射的异族啊！ 尤其是对于折家军来说，朝廷这些年来对于他们防范之严可以说前所未有。 折家世袭麟府丰三洲，可是问题是，这三洲本身就是大宋和西夏的交战前线，这些年来，两国之间那可真的是战事不断。 基本上每一天都在死人，可是朝廷那边给补充的兵员却十分的有限，而且补充过来的那些人绝大部分都是一些囚徒。 死去的全部都是精锐，补进来的全部都是些囚徒，这么长此以往，折家军的战力下降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为了维持折家的影响力，所以折可存自然也会做一些募兵、收编土匪的事情。 只不过这种事情做的多了，朝廷这边军械和粮饷上面的事情就得需要他自己解决了。 “世伯言重了，这些事情都是小侄应该做的！” 韩墨笑了笑，然后再次朝着折可存供了拱手。 “笑什么笑，连粮饷都没弄来，还有脸笑！” 尽管折有蓉也知道他完成这件事情非常的不容易，但是看着他脸上那得意扬扬的笑容，还是忍不住出口嘲讽道。 “你要是不说的话，我还真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梁太尉说折家军的将士们戍边不易，他愿意私人拿出十万贯铜钱冲做军饷，世伯可以随时派人手持令牌，前往梁府别院！”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再次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那块令牌。 “十、十万贯？” 这一下子就是折可存的，眼睛都瞪大了，这十万贯铜钱要是放在以前的话，或许还不放在他眼里，可是现在今非昔比了。 这么大的一笔钱，就是他都得伤筋动骨了。 “没错，世伯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看不如今天就派人去把钱财给领了吧，毕竟这东西留在别人手里总是夜长梦多呀！” 韩墨笑了笑，然后再次说道。 这下子，折有蓉这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太阳真的是从西边出来了，梁师成贪婪无度，这几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从来都只听说过别人给他送钱，从他手里往外拿钱，这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见过，但是她这辈子这还真是第一次。 “这梁公的钱财是不是……” 这可从说到这里的时候，这脸上还是有一些犹豫之色，毕竟梁师成的钱财真的要是拿了的话，这难保日后会不会被他惦记啊！ 他现在是有点担心，这些钱财是韩墨敲诈而来，这要是这样的话，那这东西他就真的有点得不偿失了。 因为一些粮草军械的问题，就把梁师成给得罪了的话，谁知道他会不会在关键的时刻在你后腰上来上一刀呢？ 毕竟他可是皇帝的宠臣，而且基本上每天都陪在皇帝的身边。 “世伯放心好了，梁太尉这一次可是赚得盆满钵满，这点钱财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的！” 韩墨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这才赶忙把樊楼里的事情跟他又说了一遍。 “哈哈哈哈！你的意思是梁公要对蔡京老贼动手了？” 折可存顿时就兴奋了起来。 善财难舍，折家那么大的家业，就因为蔡京这个老东西，那可真的是差点就万劫不复。 要说他不恨蔡京，那真的是胡说八道了。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几天了！” 韩墨左右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之后，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就这几天？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原本指朝廷里面的纷争，折可存是不愿意参与进去的，毕竟他这种武将参与文官的争斗，那不是找死吗？ 可是这要是对付蔡京的话，他还真是忍不住想要插一手。 “眼下还真有一件！” 韩墨笑了笑，这才说道。 “有什么事情我能做，你尽管说！” 折可存也压低了声音凑了过来说道。 “需要世伯帮小侄演一出戏！” “一出戏？” “没错，小侄一直在是伯父中做客，和世伯相谈甚欢，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折家的府邸！” 听韩墨说完之后折可存，看向他的眼神，顿时就变得有些深邃了。 这小子这是在玩火呀！ “世伯放心，小子的心里自有分寸，最多一个时辰便回！” “你心中有分寸便好，你们二人马上就要成婚了，这日后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总要考虑考虑家小！” “多谢世伯教诲！” 对于别人的善意，韩墨从来是不会拒绝的。 更何况，他说的确实也是至理名言。 现在的他在梁师成和蔡京面前，根本就像是两只巨兽面前的一头猎狗，想要在他们之间的争斗中占到一些便宜，一不小心那可就是万劫不复！ 第131章 布局 “好了说这些做什么？咱们马上就要变成一家人了，这种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来人，准备马车！” 折可存说完之后，立刻就让人准备马车。 并且，特意从府中抽调了几十名家丁，在老管家的带领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梁家别院。 —————————————— 第二天一早，通进银台司上下的大小官吏们忽然一下子忙碌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这是哪里要打仗了吗？这怎么这么多的文书？” 看着他们用马车送来的满满三马车的奏折，进奏院负责接收文书的几个书办眼睛都直了。 这往日里每天进到中书的奏折，最多也不过就是一马车而已。 不过即便是这样，那工作量也能让他们一个个累得手脚抽搐。 今天这工作量一下子多了这么的多，这还真是让他们有点头大了。 毕竟，他们可不光是直接收到送达就行了，他们可是要按照里面的内容分门别类的装上封皮的。 这么多的奏折，就他们十来个书办，这得看到什么时候去啊！ “谁知道呢！规矩你们又不是不明白！我们这些人又不识字，这东西你们赶紧卸车，这马车回去可能还得再跑一趟！” “还有？” 几个书办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开什么玩笑？ 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这么多的奏折，这些大人们这是要累死人吗？ 到底是什么事情，非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人真的是个很奇怪的动物，尽管通进银台司的这些小吏们自己也累的半死。 但是，看着人数更少，工作量更大的进奏院的同僚们一个个翻白眼的样子，他们瞬间就感觉自己好像也没那么累了。 甚至，这心里面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娘的！今天怕是要累死人了！” 几个书办骂骂咧咧的带着马车走了，只留下通进银台司的几个小吏们暗自头疼。 “王爷！听说了吗？” 赈灾的事情终于全都交给了太子的人，这让信王赵榛还真是有点不太习惯了。 一大早吃完了早饭，正准备出城看看的时候，忽然被宗颖给拦了下来。 “什么事情听说了吗？” 赵榛有些疑惑的看着宗颖。 “听说郓王对太子下手了，这出手的理由就是欺君罔上，伪造圣旨！” 宗颖赶忙把他拉到了一旁，小声的说道。 “啊？” 赵榛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这件事情虽然是他挑起来的。 不过，反正对于他这个的皇子来说，最多就是罚俸去职。 他现在担心的是，这事情会不会把赈灾的事情给搅黄了。 毕竟，赈灾的事情可是真正的刻不容缓，这要是闹起来的话，最后那可是要死人的！ “要不要去找韩兄讨个对策？” 宗颖小心的看了看四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这个时候去怕是不太合适吧！” 赵榛心里虽然也很想去找韩墨问问，可是，他毕竟是始作俑者。 现在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有无数双的眼睛盯着他了。 这个时候过去，恐怕是给韩墨找麻烦啊！ “可是，我听说光是今天上奏的大小官员，就已经有五六百人！甚至，还有人说就连梁太尉的人都直接对太子下手了！” “梁师成？” 赵榛的声音忍不住一下子高了八度，这怎么可能呢？ 梁师成怎么可能会参与进来？ 他不是应该保护太子吗？ 这要是连他都倒戈相向的话，恐怕，这天下还真没人能保住太子的位置了！ “传令下去，关闭府门，本王闭门待参！” 赵榛犹豫了下之后，直接下定了决心。 他现在不能去找韩墨！ 若是这个时候把韩墨牵扯进来，那后面赈灾事情有了反复，那可就真的没什么办法了。 留着韩墨，给那些灾民一条后路，同时，也是给他自己一条后路！ 然而就在现在这个时候，韩墨这个罪魁祸首，现在正坐在折家的暖阁里，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现在这个时候，进奏院那边应该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吧！” 折可存坐在韩墨的对面，笑着问道。 “应该是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郓王殿下最后替他人做了嫁衣之后，会不会恼羞成怒呢？”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偷偷的藏起了一枚棋子。 “喂喂喂！我还在这呢，你给我放下！” 折可存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两人原本是在下象棋。 但是，下了几盘连续输了几次之后，他直接要求跟韩墨下盲棋。 他们下的这盲棋，可不是闭着眼睛不看棋盘，而是棋子反转过来，两人轮流是挑棋子反转。 这种下法对于策略布局的要求可就没那么大了，更多的是依靠运气。 这么一来，韩墨的技术可就不够看了。 几乎没有几把就直接败下阵来，韩墨可没有那种胜固欣然，败也欣然的觉悟。 这偷棋子，换位置的事情做起来，那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折可存原本还没发现，可是，这下来几盘之后，立刻就发现不对了。 被当场抓包，韩墨也只能嘿嘿的笑着把棋子给放了回去。 “你说这蔡相公这次会不会也直接下场呢？” 眼看着他把棋子放回去了，折可存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 “蔡相公就是自己不想下来，他两个好儿子也不会同意的！” 定策元勋啊！ 这个功劳在大宋朝可不是一般的有用，看看韩家的盛况就知道了。 纵观英宗这一系，那一个皇帝对韩家不是青睐有加！ 再看看跟韩琦同时期的别的宰相，这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蔡京忍得住，他的那几个儿子可忍不住！ 不过这也正好，不把他卷进这场政潮之中，这位蔡相公的势力又怎么会展现出来呢？ 皇帝对于蔡京的不满，其实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有韩墨在这推波助澜，梁师成依计而行，只要蔡京下场，他再想全身而退，那就不是这么简单的是奇怪了！ “这些奏折全是弹劾太子的？” 看着桌案上把放着的密密麻麻的奏折，蔡翛的眼睛里满是嗜血的凶光！ 第132章 蠢猪和聪明人 “我听说梁师成的人也牵扯进来了？” 比较起他的目露凶光，蔡莜反而要显得从容了很多。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现在这个时候太子已经成了一艘马上就要沉的破船，他要是还不赶紧下船的话，你以为官家那里会放过他吗？” 蔡翛冷笑着说道。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好像是有点不太对劲，老头子那里怎么说，你有没有问过？” 如果说是别人做这种反戈一击的事情，蔡莜一点都不担心。 但是，梁师成真的会这么做吗？ 从他倒向太子的那天起就已经注定了，郓王上位之后绝对没有他的好果子吃，就算是他现在反戈一击，将来也是一样的。 他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认输的人，现在这种做法更是一点都不像是梁师成的做法。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蔡莜还是更想听一听自己老爹的意见，毕竟蔡京纵横官场这么多年，三起三落，连续三次登上相位，这在整个大宋朝开国以来，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我倒是跟老头子说了一嘴，只不过老头子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 说起这个来，蔡翛就有些不以为然了。 虽然他自己也承认，自己在很多方面的确是不如自己的老爹，倒是，蔡京这种对于任何事情都小心翼翼谋定而后动的态度，就很难得到他的认同了。 当然了，这也是到目前为止蔡京还是不愿意把自己手头的势力交给蔡翛的原因之一。 “这样！这里的东西我先压着，你到值房去一趟！顺便再探探老头子的底，看看这件事情他怎么说！反正现在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了，你就直接告诉老头子你已经让人参与进来了，且看老头子这次怎么说！” 蔡莜琢磨了片刻之后，还是皱着眉头说道。 “有这个必要吗？现在过去那不是挨骂吗？” 蔡翛顿时就有点不太乐意了，这一次做事情他的确是以蔡京的名义把命令给发出去的，要不然的话，光凭这蔡莜自己一个人，哪有这么大的声势。 这做了先斩后奏的事情，现在这个时候过去坦白，那不是过去挨骂吗？ 只要是事情做成了之后，只要结果是好的，老头子那边最多也就是捏着鼻子认了，可现在事情还没有结果，这个时候过去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还是先问一问吧，我总觉得梁师成好像在图谋着什么！” 要说当朝的这些权贵之中有谁最难缠，梁师成这个人绝对可以排在前列。 以一个太监的身份，能够让皇帝亲自赐予他进士出身，这种事情在大宋朝开国以来，可从来都没有过。 蔡京这些年来尚且三起三落，可是梁师成却是真正的从头到尾一直受宠到了如今。 这么一个官场上的常青树，由不得他不小心对待！ “那行吧，那你且在这里等我！不过你也别压的时间太久了，官家那边早课应该已经做的差不多了，皇城司那边的消息，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摆在官家的案头上了，我们要是去晚了的话，恐怕会让官家起疑心的！” “放心吧，我晓得的！” 看着蔡莜点头了，蔡翛这才一路朝着政事堂而去。 虽然正常来说，就算蔡翛已经是保和殿直学士了，可是他依旧没有政事堂行走的资格。 只不过是因为他毕竟是蔡京的儿子，而蔡京这个人又是一个从来都善于破坏规矩的人。 所以，即便是他这个小小的保和殿直学士在政事堂中来回的进出，那也依旧是无人敢管的。 尽管现在都已经火烧眉毛了，可是蔡翛还是一路迈着小方步，用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这才来到了政事堂。 “不是跟你说了吗？以后没事的时候不要到这儿来，这让别人看见了又要说闲话！” 看到这家伙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就是蔡京都皱起了眉头。 “我这不是有事情来找您吗？实在是有点紧急，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蔡翛一边说话，一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蔡京。 毕竟王黼还坐在旁边呢，这有些话他现在实在是不好说。 “老朽去去就来，你们先议着！” 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找自己又是什么事情，不过蔡京也算是有一些心理准备了。 叹了口气之后，这才起身朝着王黼说了一句，这才扭头走了出去。 “元翁尽管去忙，这里有我等呢！” 王黼也笑着回了一句。 “到底是什么事情？为什么非要找到这里来？” 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值房之中，把门窗都关好之后，蔡京这才有些不悦的说道。 “我背着您办了件事儿！” 反正这事情该办的都已经办完了，奏折都已经到了进奏院，想撤也撤不回去了，所以蔡翛直接说道。 “你别告诉我，你下令让他们弹劾太子了！” 蔡京一下子直接站了起来。 别看他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可是身为大宋帝国的掌权人，他要是连这点风声都听不到的话，怎么可能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呢？ “现在太子眼看着就是一艘破船了，这梁师成都开始改弦更张了，咱们要是再不赶点出手的话，难不成您是等着让郓王上位之后埋怨咱们吗？” 看着蔡京的高子一般的眼神，蔡翛小声的嘀咕道。 “你懂个屁！” 暴怒的蔡京反手一耳光直接抽在他的脸上，这件事情实在是大出他的意外，而且也完全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您打我做什么？这现在满朝上下，谁都知道太子马上就要倒了，现在这个时候我们还不参与吗？您难道不知道章惇当年是怎么落下那个下场的吗？” 虽然早就已经想到了老头子肯定会发怒，可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老头子居然会直接给他一巴掌。 现在的他也已经年近五十了，这个时候还被人抽耳光，这心里面要是能好受才怪呢！ “谁告诉你太子一定要倒霉了，谁告诉你梁师成倒戈相向了？你亲耳听到梁师成这么说了吗？你亲眼看到官家恶了太子了吗？” 面对着这个蠢猪一般的儿子，蔡京现在真的是气得浑身发抖。 第133章 弹劾太子 “我可不是光因为这个才对他出手的！昨天晚上，太子门下的章越，派人抓了刘钦的儿子和一名商贾！这分明就是他主动向我们挑衅的，我们要是不动手的话，这以后让别人怎么看我们？” 蔡翛一脸不服气的说道。 “你说什么？刘钦？哪个刘钦？” 蔡京愣了一下，然后再次问道。 “还能有哪个？就是原本老家的那个刘管家！” 蔡翛气呼呼的说道。 “太子的人怎么会突然抓他的儿子？以什么名义抓的？人现在关在哪？” “人现在就关在开封府中，而且那边还传下话来，不许任何人探视，也不许任何人靠近，甚至连审问都不行！这不是罔顾朝廷法纪吗？就凭借着这一条，就算他是太子，这一次我也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蔡翛咬牙切齿的说道。 “太子的人为什么要抓他呢？他那个儿子到底犯了什么事情，你问清楚了吗？” 别看这家伙只是自己门下的一个小管家，但是蔡京的心里面却有着重重的隐忧。 这家伙也算是他的心腹之一了，虽然有些烂泥扶不上墙，确实一直也没爬上来，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常平县县令，可是，这小子知道的东西可有点多呀…… “还能是什么原因，故意找茬呗！” 蔡翛想都不想就直接说道。 “你现在就去给我查，立刻马上给我查清楚了，把昨天晚上所有在场的人给我挨个询问一遍，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这个敷衍的回答，蔡京实在是没兴趣跟他在这里磨嘴皮子，强忍着胸中滔天的怒火说道。 “这有什么好查的，都什么时候了！内侍省的奏折就在大哥手中，进奏院的奏折，也马上就要送到官家案台上了！” 对于蔡京的谨慎，蔡翛实在是有些不屑一顾。 太子现在都已经是破鼓万人锤了，这件事情原本是因为什么还重要吗？ 只要太子倒台了，所有的事情就全部都是正义的，这种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再去考虑，所以他根本甚至都懒得去问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 “你去不去？你这个孽畜！你这是要让我蔡家满门抄斩吗！” 蔡京一边说话，一边抄起自己面前的茶碗，没头没脑地朝着蔡翛的额头上砸了过去。 “要查你自己查好了，我就是过来跟您说一声！” 蔡翛也没想到蔡京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大，现在正在气头上的他自然也是分毫不肯退让。 丢下一句话之后，看都不看蔡京直接扭头走了出去。 等到蔡翛走了之后，蔡京整个人如同是抽空了浑身的力气一样，颓然的坐倒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就算是他的身子骨还算适应了，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也被这个畜生给气得浑身发抖。 他现在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太子肯定是在谋算着什么，但是到底在谋算什么事情，他的心里面就有些不太清楚了。 毕竟就算是他浸淫朝政多年，可也架不住手头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呀。 蔡翛走了，蔡莜在值房里，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眼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无奈之下也只能起身，把手里的那些奏折全都送到了皇帝的案台上。 他这边前脚才刚刚准备妥当，后脚一身道袍的皇帝赵佶，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 “今天可有什么事情吗？怎么这么多奏折？” 尽管身为大宋朝的皇帝，可是赵佶的心思全部都在修道上，仅有的一点空闲时间，也全部都用在了享受和寻欢作乐上。 所以，正常情况下的话，基本上所有的奏折都会在政事堂那边解决。 真正需要他自己亲自处理的东西，也不过就是那么寥寥几十本而已。 可是今天，摆在他桌面上的东西，几乎我都已经快要把这张巨大的桌子给铺满了。 “回官家的话，这些奏折都是直送御前的，政事堂那边不敢过问此事……” 蔡莜赶忙说道。 “到底是什么事情，还非得要朕来处理？” 赵佶原本今天都已经准备好了，想要带自己的几个妃子到艮岳那边去转一转，忽然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奏折，他这心情要是能好那才有鬼呢。 “这些都是弹劾太子的奏折，官家，您……” 蔡莜说到这里的时候就没有再说下去了，连到为止，这一点他比谁都明白。 毕竟徽宗皇帝其实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要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把琴棋书画玩到现在这种程度。 很多事情其实都逃不开他的眼睛，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其实很多时候只需要提点一下就已经足够了。 就比如现在这个时候，他只要说这些奏折到底是做什么的，剩下的事情估计皇帝就已经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么多，全都是？” 赵佶皱了皱眉，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那堆积如山的奏折。 除了上次册立太子的时候，百官上的贺表之外，这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有这么多人要弹劾当朝的太子。 “没错，这些全部都是……” 蔡莜目无表情的低着头回答道。 “这还真是有意思了，朕还真想看看这小子到底是惹了什么事情，能值得百官齐齐上奏！” 赵佶冷笑着，随手拿出了一份奏折，然后翻看了起来。 “这些都是内侍省那边送来的，还有很大的一部分，现在都还在进奏院！” 看着赵佶嘴角带着的淡淡笑容，蔡莜再次补上了一刀。 只是让他奇怪的是，皇帝的反应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即便是他已经把问题说的很严重了，可是赵佶的嘴角还是带着那股子淡淡的笑容。 “赈灾？不是都说了吗？把那些灾民拦在京畿之外，分几个县分别安置，这怎么又跑出赈灾的事情了？” “这个臣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说太子殿下假传圣旨，私自调用开封府的官差！为了沽名钓誉，所以在城外赈灾，这才引的，那些灾民们一个个纷纷入京！” 所有的借口都是事先想好的，虽然这话实在是幼稚得让人难以置信，可是赵佶却似乎真的信了…… “你说他调用了开封府的官差？这件事情为什么没人通知朕？” 第134章 主角到齐 赵佶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立刻就扭头看向了自己身后的小太监。 “这件事情事发突然，这是殿下那边送来的情报！” 小太监扑通一声就直接跪在了地上，然后赶忙拿出了一个上了锁的盒子。 赵佶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但是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比较起这些官员们上的奏折来，他还是更相信皇城司那边送来的情报，毕竟官员们的奏折上，所写的内容基本上全部都会加入他们自己的想法。 而皇城司的这些情报，则只是简单的陈述事实并没有任何的偏向。 尽管蔡莜还在这里，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毕竟比起其他的臣子来，蔡莜其实更得他的欢心。 直接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一把小小的金钥匙，这才打开了面前的锦盒。 只是看过上面的文书之后，他越看着脸色变得越是阴沉。 汴梁城外，现在居然已经聚集了二十几万的灾民，而现在这个时候，金国使臣就在汴梁城里。 两国现在正在商量着联合攻辽的问题，要是这个时候被金国使臣发现，大宋朝境内居然有如此规模的灾荒的话，很难想象那些金人到底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来。 也正是基于这个考虑，所以他才一再要求那些官员们，把所有的灾民都拦在京畿之外。 可现在，情况已经完全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想。 随着太子这边开始大规模的赈灾，附近几个县的那些灾民们，已经开始日夜不停地朝着汴梁城附近聚集。 按照皇城司这边提供的情报，恐怕三五日内，这些灾民的数量很有可能会要突破三十万人。 太子所做的这一切，不但是瞒着他这个父皇，而且还公然的假传圣旨调动开封府的官吏。 这件事情，已经触及到了赵佶敏感的神经。开封府可不是别的地方，这里可是大宋的国都所在。 虽然说他身上兼着开封牧这个职位，但是谁都知道，这根本就是一个虚衔。 现在开封府的那些官差们，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任凭他调遣，这件事情，实在是让他这个皇帝有点没办法接受。 为了能够集中火力解决掉太子，郓王他们可是费尽了心思，用了春秋笔法，这才把信王赵榛在这件事情里面的所有作用，几乎全部都抹掉了，只是稀里糊涂的提了一句赵榛提供了所有粮草。 “去给我把几位相公找来，顺便把那个逆子也给我找来！” 感觉到自己的权威受到挑衅之后，赵佶面色阴沉的说道。 “诺！” 听皇帝这么一说，蔡莜的心里可真是喜出望外。 光看皇帝的脸色也知道太子今天恐怕是要有难了，不过这也正中他们的下怀，只要太子到台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在剩下的这些皇子之中，除了郓王赵楷之外，已经没有人能够再次接替太子的位置。 以赵楷现在的势力，只要他坐上太子这个位置，恐怕就再也没人能把他给扯下来了。 无论她们接下来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赵楷最后成功上位，他们付出的代价总会给他们带来超乎寻常的回报的。 半个时辰之后，蔡京带着王黼和白执中，两位副宰相，余深、童贯，一正一副两个枢密使，再加上梁师成一起走进了大庆殿中。 看到梁师成也来了，蔡京还特意无声的朝他点了点头。 “太子殿下驾到！” 终于，今天的主角到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今天皇帝摆出这么大的架势来，探子这边又是一个硬辅不当的话，恐怕这太子的位置就要丢了。 即便是如此，可是蔡京却没从梁师成的脸上发现任何一点点慌张的意思。 这下子他几乎可以确定了，这老小子今天一定是在谋算着什么，自己的那个傻儿子，恐怕现在已经落入别人瓮中而不自知了。 只不过他现在手头掌握的情报实在是有限的很，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很难确定他们到底是在打着什么鬼算盘。 可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给他去了解事情的全貌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所有的主角都已经凑齐了，可是皇帝还是没有任何想要说话的意思，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翻着面前的那些奏折。 他翻阅的速度没有任何的变化，整个人的脸上也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只是那一言不发的态度，已经足够让太子心惊胆战了。 包括梁师成在内，所有的大臣全都分坐在两旁，也有小太监立刻送上了茶点。 可是唯独太子，别说是茶水了，就算是座位都没有。 一个人弯着腰，保持着作揖的姿态，满脸忐忑的看着正在那里翻阅奏折的赵佶。 “官家，太子殿下到了……” 过了足足有将近一刻钟的时间，眼看着赵桓的脸上都已经开始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于心不忍的梁师成这才小声的说道。 “你最近威风的很啊！” 赵佶头都没抬的直接冒出了一句话，这下子所有人一下子都坐直了身体。 这句话已经透露出来了很多信息了，站在旁边伺候的蔡莜，这个时候已经忍不住心里一阵的暗喜。 皇帝现在对于这个太子可不是一般的不满意呀，要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儿臣惶恐，不知道父皇在说什么……” 赵桓说话之间直接跪在了地上，这个还真不是演戏，他这个人本来就生性懦弱，再加上这些年来饱受打压，现在眼看着皇帝又要开始发难了，自然是下意识的就感觉一阵的心虚。 “不知道说什么，你自己看！” 赵佶说话之间，一把把自己桌案上堆着的那些奏折全都推倒在了地上。 蔡京的眼皮只是斜了一下，就再次恢复了那副危襟正坐的模样。 双目低垂，以眼观鼻，完全就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官家，太子若是有什么行为不当的话，您只管调教就是了，您要是气坏了龙体，这天下人恐怕都要说太子大不孝了！” 作为郓王的合伙人之一，童贯这个时候当然是要跳出来打圆场了。 这表面上是在帮着太子，可是暗地里操着什么心思，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第135章 不好！要出事！ “这赈灾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朕之前的旨意是怎么下的你不知道吗？” 赵佶越说越气，一边说话一边抄起桌案上剩下的奏折，没头没脑的朝着赵桓的后背上砸了过去。 “官家息怒啊！” 这下子蔡京没办法再装傻了，一个宰相也只能愤愤地站起身来劝说赵佶。 “你干的什么好事？这漫长的相公们，一个个都看不到灾民们的苦楚，只有你自己一个人看到了是吧？你安的什么心思？你这是想要收买人心吗！” 暴怒的赵佶直接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太子面前，用力的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这下子梁师成没办法再装傻了，赶忙站起身来，伸手扶住了暴怒的赵佶。 “官家有什么事情咱们好好说，太子说不定有他的苦楚呢！” 这话也就只有梁师成和童贯能说了，童贯当然是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所以梁师成也没办法，只能是自己来了。 好在他跟在赵佶身边这么多年来，赵佶对他还是很信任的，即便是现在这个时候，对他还是存了那么一点点的信任。 “他有什么苦楚，他能有什么苦楚？这整日里闲的没事干，前脚才出了太学，后脚就到了甜水巷！” 赵佶说完这句话之后，包括蔡京在内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嘴角一阵的抽搐。 很多人还真是没想到，这位太子殿下居然也回到甜水巷去，难不成这种事情也有遗传的吗？这老子逛窑子，太子也要跟着一起去吗？ “太子怎么可能会去那种藏污纳垢之所，官……” 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蔡京要是再不站出来说句话就实在是有点不像话了，所以他还是直接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下意识的开口说道。 只是这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这话好像是有些不太对劲。 毕竟这句话要是换个别的皇帝的话说，出来当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可是当今这个皇帝那还真是有点不一样啊。 坐在龙椅上的这位，光是过完年的这几天悄悄的出去与民同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要是再加上去年的话，那就真的没法数了，可以说，这每个月要是不去个三五七次的话，估计这位陛下都得浑身不舒服了。 他这么说话，那不是给皇帝上眼药吗？ 果然他这边话才刚刚说完后脚，赵佶的脸色就有些不太自然了，蔡莜的嘴角一阵的抽搐，果然自己这个老爹还是老了，这才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这种话，也是现在这种场合能说的吗？ “父皇，这件事情能不能让儿臣私下禀报……” 赵桓一边说话一边已经忍不住开始哭了起来，这位太子殿下善哭的本事，现在用的可是刚刚好。 “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不过是训斥你几句，你就做出这副模样来，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浑身上下有哪一点像是一国储君的样子！” 暴怒的赵佶现在哪里还能听得进去解释，自然是一股脑的，就把所有的气全都撒在了太子的身上。 光是他书桌上丢下来的这些奏折，就已经有将近三四百份了。 而且按照刚才蔡莜所说的，进奏院那边现在还有更多的奏折正在整理。 堂堂的太子在大事上面如此糊涂也就算了，可是在自己的私生活上，现在更是一塌糊涂。 一国的太子居然跑到甜水巷去跟人争风吃醋，完事之后，还把自己的对手直接给塞进了开封府的大牢中。 而且，还不光是这样，居然还恬不知耻的派出自己的亲卫守在牢门旁，不许任何人探视，不许任何人靠近，甚至连审问都不行。 这赈灾的事情就已经让赵佶对他失去了信心，再加上这乱七八糟的事情，更是让赵佶对他失望透顶。 “父皇，儿臣对天发誓，如果儿臣真的是因为争风吃醋的话，那就让天雷噬了儿臣！而且实在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还请父皇允许儿臣单独上奏！” 赵桓一边说话，一边再次重重地在地上叩了个头。 这颗头的时候他是如此的用力，就算是光听着那咚咚的响声，梁师成都忍不住替她一阵的脑袋疼。 看来这位殿下这是演着演着，忽然一下子真情流露了。 不过这也让梁师成松了一口气，既然太子殿下都已经进入状态了，那这接下来的戏码自然要更加精彩了。 “陛下，要不然臣等暂时回避一下？” 童贯小声的问道。 “回避什么，你们都是当今朝廷的重臣，有什么事情是你们不能听的？” 愤怒的赵佶，现在哪里能够听得进去赵桓的解释，想都不想的就直接拒绝了。 “你给朕解释清楚了，这赈灾的事情到底是谁在背后撺兑的！你难道不知道朕的方略吗？要是给那些金人看破了虚实，你知道这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吗？” 赵佶愤怒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庆殿里，除了梁师成之外，剩下的这些宰辅们所有人看向赵桓的时候，目光都变得异常的复杂。 难道这位太子就要这么被废了吗？ 他谨言慎行了这么多年，现在这个时候居然露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破绽，这真的是这位太子殿下大意疏忽了吗？ 蔡莜的心已经开始狂跳了起来，现在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从皇帝的嘴里，听到那句废除太子了！ “殿下，您有什么难处就跟陛下说吧！” 眼看着情况已经铺垫得差不多了，梁师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小声的提醒道。 “父皇！这赈灾的事情本不是儿臣所愿，只是，十八哥接手的时候，这汴梁城外聚集的灾民就已经有十万之众了，为了防止这些灾民们闹事冲进城中，十八哥连续上了几道奏折，想要求见父皇，可是所有的奏折就全部都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无奈之下，他这才找到了儿臣……” 赵桓再次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因为太过用力，额头上面已经开始滴血了，再配合上他低沉的嗓音，这一番话一说出来，蔡京就感觉浑身一哆嗦。 不好，要出事！ 第136章 翻掌为云，覆手为雨！ “你说什么？连续上了几份奏折，都如同泥牛入海？这件事情又和老十八有什么关系？” 果然，他这番话说完之后，赵佶的脸色立刻就变得凝重了起来。 再次看向自己身后几个小太监的时候，那眼神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尽管只是被赵佶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可是蔡莜已经忍不住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一阵的颤抖。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皇帝的这个眼神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恐怕，接下来很快就要死很多人了。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必须得想办法赶快把这个消息给传出去，郓王那边得立刻采取行动，把那些要掐灭的线索全部掐死。 “不光是十八哥，就是儿臣前前后后也上了五道奏折，可是父皇这边始终没有任何回音！” “儿臣几次求见父皇，可是却始终被挡在宫门之外，儿臣和十八哥无奈之下只能自行筹集粮食，可是他府中的人手实在是有限得很，就算是有了粮食也没办法分发到位！” “更不用说，这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就凭借着他手中的那点人手，哪里能做得起来这种事情！这眼看着灾民越来越多，仅仅前后几天的时间就已经到了二十万人，儿臣生怕走漏了消息，让那些金人知道，所以这才只能假传圣旨，代父赈灾！” 赵桓说到这里的时候声泪俱下，整个人已经泣不成声了。 整个大庆殿里也一下子彻底的安静了下来，蔡莜的脸上已经是面如土色了。 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居然立刻就挽回了现在的所有局面。 更重要的是他说的这些事情几乎全部都是事实，只不过是换了个说法而已，这一下子所有的事情全都被翻转了过来。 就是蔡京都忍不住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这位少年郎，这位太子殿下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 原本以为这位太子殿下就要这么窝囊一辈子了，可是，却没想到这才没多长时间不见，他居然学会了翻云覆雨的本事。 他这一下子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位太子殿下忽然一下露出了这么大的破绽。 说了半天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全部都是在等着他们往里钻呀，这个圈套设得还真是够深的。 这才是真正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看似是一招险棋，可是仔细分析下来的话，这一步步却都是有惊无险。 就算是他这个顶级的权术高手，现在这个时候都忍不住想要击节赞叹了。 “你说你这几天里连续几次求见朕，全都被人挡在了宫门之外？” 赵佶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已经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了。 就算是他的这个儿子不受他的待见，但是问题是这可是一国太子啊，一国太子想要求见皇帝，而他这个皇帝却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要是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想下去的话，那可真的是细思极恐了。 要是他这个皇帝在皇宫里出了点什么事情的话，那还有谁能来救驾？ 隔绝中外这种事情，居然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守道！这皇宫里你人头熟，你现在就带人去把通进银台司给朕封了，给我查太子和十八皇子赵榛这半个月以来，给朕上的所有奏折！” 他可以容忍他的这些臣子们弄权，他可以容忍他们结党营私，但是隔绝中外这种事情，对于任何一个皇帝来说，那都是没办法容忍的事情。 毕竟皇帝一个人困守在这座皇宫里，奏折就是他了解外面世界的渠道。 要是连他的亲儿子给他上了奏折都能被人随便扣下的话，那外面的那些军国大事又该是怎么样的呢？ “诺！” 梁师成深吸了一口气，意气风发的回了一句。 “道夫！你也给我带一队人，从宣德门给我查起，到底是谁把太子拦在了宫门之外！” 赵佶的脸上都要滴出水来了，所有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这种事情就算是宰相现在都没办法插手，毕竟这是皇宫里的事情。 “诺！” 童贯也是激出了一身的冷汗，太子这手玩的实在是太漂亮了，如果不是皇帝的心里还给郓王留了一条生路的话，现在这个时候只要把他和梁师成的差事一换，郓王今天就要万劫不复了！ 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件事情闹到这个程度可也没有那么好遮掩了，恐怕这一次他们也得伤筋动骨了，郓王要是不交出几十个脑袋来，怕是没这么容易混过今天晚上了。 童贯也走了，大殿之中再次陷入了沉寂，只有太子不断抽泣的声音，现在听在几个宰执的耳中是如此的刺耳…… 蔡莜的身体已经忍不住开始哆嗦了，就是稳如泰山的蔡京，现在这个时候心里也有点慌了，这情况变化得实在是太快了。 恐怕这次没那么容易混过去了，不光是郓王要倒霉，他也要倒大霉了。 光看蔡莜现在的样子，他就明白这件事情一定是蔡莜他们搞的鬼。 尽管这小子已经和自己反目了，可是他却和老三走的极近。 甚至用脚趾头想他都能够猜得出来，太子和赵榛的奏折，肯定是被蔡翛动用自己的关系给扣下的！ 蔡京现在真是忍不住暗暗叫苦，自己小心谨慎了一辈子才经营起了这张大网，可是奈何养了这么两个败家子啊。 不过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现在根本出不去，所以他也只能在心里面，把所有的事情开始朝着最坏的方向打算。 银台司那边肯定是死定了，进奏院也一样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光是这两个地方，连带着上下勾连，恐怕这一次他至少要损失掉十几个得力干将。 他这些年来之所以能够在相位上如鱼得水，靠的不就是通政事和进奏院那边的这些人吗？ 每每有人弹劾他，这奏折还没到皇帝的面前，就已经直接被他自己的人给扣下了。 扭头，蔡京就可以直接动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失去了对这两个地方的掌控力，恐怕他接下来的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的情况，他现在心里面开始隐隐的担心起了开封府大牢里的那个家伙，只是希望那个混蛋知道的东西，不会太多吧…… 要不然的话，对他来说，这可真的是致命一击啊！ 可是再转念一想，如果太子这边不是已经看好了所有的事情的话，又怎么可能会直接对一个小小的县令之子动手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蔡京可真的是如坐针毡了，这太子怎么忽然一下子变得如此厉害，到底是谁给他出的这个主意！ 第137章 老谋深算 “你且先不要哭了，这件事情父皇给你做主！” 人心都是肉长的，再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儿子。 虽然说这件事情还没有最后的调查结果，但是就现在各方的反应来看，他自己心里也明白，恐怕这件事情和老三脱不开关系。 他可以容忍自己的两个儿子互相争斗，也可以容忍他们用一些盘外招。 可是，这一次郓王所做的这一些实在是有点超出他的底线了。 仔细想想的话，最近这几年来，他对老三的恩宠好像确实是有些太过了，以至于老三现在做起事情来根本没有任何的顾忌。 再看看自己这个跪在地上的大儿子，虽然年纪轻轻，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这头上居然已经开始早生华发…… “多谢父皇！” 皇帝都发话了，两个小太监赶忙上前把赵桓扶了起来。 “给太子搬张椅子过来！” 虽然只是多了一张椅子，但是这却让蔡京的心里暗暗心惊。 太子最大的麻烦，现在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解决了，那接下来的事情恐怕真的麻烦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蔡攸。 接下来的事情就需要技巧了，他这次已经是必输的局面了。 若是处理不当的话，恐怕很快就会倒大霉。 甚至，很有可能会牵扯到蔡京自己。 毕竟，这是他的儿子，而且，在这件事情里，还有老三蔡翛的参与。 哪怕他是真的被先斩后奏了，现在，这个锅也得他自己来背。 毕竟，一个小小的保和殿直学士就能动用朝廷公器这个罪名，比他直接背锅还要严重。 只是很可惜，蔡攸这个人实在是太自负了，他现在就像是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 他这次动员了这么多的人，最后，居然被那个窝窝囊囊的太子杀的大败而归。 这让郓王怎么看他？ 他们这次让太子安然脱身，而且，自己的势力还大大的受损。 更是直接把蔡翛给暴露在了蔡京的视角之下，从此之后，蔡京那边肯定是对他严防死守。 以后再想动用蔡京的势力，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了！ 太子也会因为这次的事情在士林中声望大涨，而郓王则正好相反。 太子赈灾，郓王反而发动官员弹劾，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要是的没有伤到人，那可就成了自残了。 双方此消彼长之下，恐怕郓王距离这个太子的位置，只会越来越远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这次搞出来的动静这么大，很有可能会引起皇帝的反感。 种种重压之下，蔡攸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收手？ 壮士断腕，不是谁都有这个勇气的，尤其是蔡攸这个家伙...... “陛下，说了半天，原来是一场误会，太子殿下仁孝，且不论这事情最后是不是有宵小之徒搞鬼，单单是太子这份孝心，百官若是知道了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奏折了！” 就在蔡攸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自己亲自下场的时候，王黼忽然站了起来，满脸堆笑的说道。 听完了他的话，蔡京不由得眼皮一跳。 他立刻就明白，看来，这件事情他也参与，不过，这也算是正常，毕竟，他和梁师成走的这么近。 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蔡京更加的好奇了，到底是谁出了这个主意呢？ 吃住了郓王他们会上当，所以才会想出这么一个置死地而后生的办法。 不但帮太子挽回了局面，而且还让郓王这次大败亏输，连带着就连自己恐怕也要损失惨重，这一石多鸟的计策，看似简单却一环套一环。 虽然到现在为止，蔡京也只能从零碎的信息之中慢慢地分析出整个计划的原貌。多多少少与原本的计划肯定。不过即便是如此，也已经足够让他心惊肉跳了。 太子身边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能人，郓王在想取而代之，怕是要难上加难了。 这是这个人到底是谁呢？难道…… 蔡京的脑子里，忽然一下子冒出了韩墨这个名字，不过随即就被他自己给否定了，毕竟这小子就算是再怎么厉害，说到底也还只是一个少年郎啊。 小小年纪，难道心思真的能深沉到现在这个地步吗？ “启禀官家，信王殿下和太子殿下所上的奏折在此，一共一十八封，全都被扣在了通进银台司！负责奏折分拣的四个书办，嚼舌自尽了……” 就在蔡京的心里暗自琢磨着，到底是谁出了这么一个杀千刀的主意的时候，梁师成率先走了进来。 “朕的儿子给镇上的奏折，现在居然都能被人给扣下了，而且一扣就是十八封！事发之后居然就拿出四个书办来顶罪，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我还真是有点好奇了！” 赵佶一边说话，一边杀气腾腾地扫了一眼蔡莜。 好在，他的视线并没有在蔡莜身上停留太长的时间，转头就看见了一旁的蔡京，要不然的话，蔡莜估计整个人都要直接跪在地上了。 听完梁师成的话之后，蔡京的心里忍不住一阵的苦笑，果然还是梁师成老辣难缠。 表面上看起来，在这件事情上，他是帮了蔡京一个小忙，放了蔡京一马，同时也给了皇帝一个台阶，给了太子一个台阶。 可是，就因为这么一个台阶，这可是彻底的把蔡京的圣眷给断了。 不用想童贯那边，最后的结果肯定也是一样的，最多也不过就是推出来个倒霉蛋而已。 原本这么做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毕竟这件事情事后肯定是要详查一番的，经过缜密的调查，然后再揪出几十个蛀虫。 在皇帝面前有了交代，郓王那边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这么做原本是没有错的，可是有了梁师成的这一件事情，在先的话，再这么做，那一切可就显得太刻意了。 皇帝现在肯定以为，这幕后所有的一切都是蔡京安排的，而且他已经彻底的倒向了郓王。 自己现在春秋正盛，而且太子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过错，可是蔡京却为了一己之私要把太子给推下储位。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在皇帝的脑子里，蔡京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官家，通进银台司乃是朝廷言路所在，发生这种事情，肯定不是四个书办能够做到的，臣恳请陛下彻查此事！” 蔡京刚准备开口的时候，余深忽然跳了出来。 第138章 反客为主 你妹啊！ 蔡京的心里都想骂娘了，这老小子这可是落井下石啊。 可是，这么容易就想从自己的嘴里抢肉吃，这老小子是不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赵佶的瞳孔一缩，看了一眼余深之后，可是却没有说话。 拿起了太子和信王两个人上的奏折，仔细的翻看了起来。 十几封奏折越看，他的脸色越是难看，这件事情最开始的时候明明只有那么几万人。 可是，就因为朝廷官员的不作为，导致这些灾民聚集在汴梁城外。 自己的儿子他多少还是清楚的，赵榛是个倔脾气，虽然有些不讨人喜欢，但是，这也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从小到大根本就不会说谎，他说的话应该是可信的。 如果他说的这些话全部都是真的的话，那为什么自己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呢？皇城司那边，现在居然也有人敢隐瞒自己了，这件事情实在是让他有点没办法容忍。 “元长，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许久之后，皇帝再次面色阴沉的看向了蔡京。 “启奏官家，老臣以为，这件事情臣等不便插手，通进银台司毕竟是言路所在，官家应该从宗室之中挑选精明能干者，严查此事幕后之人！” 蔡京意味深沉的朝着余深看了一眼，这才毅然决然的说道。 余深的嘴角一阵的抽搐，可是到底却什么都没说，得，这一下子他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但什么都没捞着，而且还平白得罪了蔡京。 原本他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清理掉蔡京的人数的同时，也在这里面给自己安排一颗暗子。 毕竟这个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这万一要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话，能够比别人先一步得到消息，就能够决定很多事情。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蔡京会把这件事情做得这么绝。 宁肯壮士断腕，也不肯给他任何占便宜的机会。 “此言倒是有理！” 最起码对于蔡京的态度，皇帝还是很满意的。如果在现在这个时候，蔡京还在回护着那些人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对他直接下死手！ “启奏官家，宣德门守将马维忠自缢身亡，这是他留下的伏罪书！” 就在这个时候，童贯也回来了。 而且，丝毫没有任何新意的拿出了一个不痛不痒的宣德门守将。 这下子，蔡京的心里再次开始暗暗叫苦了，得，今天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了。 恐怕，自己这个哑巴亏真的是吃定了！ 这还真是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今天这事情还真是有意思了，先是百官齐齐上奏，然后4个书办就敢扣下两个皇子给朕的奏折，一个宣德门守将就敢把当今太子拦在皇城之外！你们莫不是真当朕是个傻子吗？” 赵佶冷笑着，直接把面前仅剩的几份奏折都丢到了宰相们的面前。 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官家，虽然太子殿下是出于一片孝心，可是，这假传圣旨的事情也是真的，百官上奏于后面的事情无关啊！” 蔡京没办法，只能站起来独自面对暴怒的皇帝。 看着自己面前那个腰杆挺得笔直的蔡京，赵佶到底还是收敛了一些。 “是啊官家，太宰大人说的没错，百官也只是各司其职，恪尽人臣的本分！还请官家明鉴！” 蔡攸深吸了一口气，也直接站在了老爹的身后。 他，现在想要保住自己麾下剩下的不多的那些势力。 “好一个恪尽人臣的本分！太子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值得在京的文武官员这么多人参他一个！” 他不说话还好，他这一说话皇帝彻底的恼了。 蔡京一阵的苦笑，自己的这个大儿子呀，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是没有壮士断腕的勇气。 这下子，算是彻底把他给害苦了。 只不过事情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心里面就算是再怎么后悔也没用了。 “百官参奏自然是有自己的理由!殿下既然解释了假传圣旨的事情是出自一片孝心，我看不如殿下捎带着，把剩下的事情也解释一下吧!" 梁世成皮笑肉不笑的直接搭了一句话，听完了他这句话之后，蔡京的眼角忍不住开始不断的抽搐了起来。 难不成这连环计还没有完事吗？ “好！那朕就看看到底太子做了什么事情！” 听皇帝这么一说，旁边伺候的那些小太监们，赶忙上前把地上散落一地的奏折，按照封皮的颜色，全都重新分门别类的放在皇帝的面前。 等到他们整理完毕之后，皇帝直接翻开了自己面前的那些奏折，把所有有关于赈灾，假传圣旨的奏折全都丢在了一旁。 “这剩下的奏折无非说的就是两件事情，其一，太子身为皇储，出入烟花之地，与人争风吃醋，有辱皇家威严！其二，太子擅自派人进入开封府大牢，并且不许任何人接近、探视、审问在押犯人！太子，你自己解释吧！” 赵佶冷笑着看了看一旁的蔡京，然后随口说道。 “启禀父皇，这件事情儿臣能否单独回报？” 赵桓面有难色地站起身来，犹豫了一下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太子殿下此事事关重大，若是没有什么特殊理由的话，还请太子殿下就在此处说吧！” 蔡京还没有开口，蔡莜已经忍不住说道。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手里握着自己最后的筹码，一心想要翻本。 这眼看着就要一翻两瞪眼了，他怎么可能会让太子就这么容易把这件事情给绕过去。 看着自己这个咄咄逼人的儿子，蔡京的心里一阵的苦笑，恐怕等待蔡莜的又是一个天大的深坑啊。 他的脾气实在是太过执拗，而且，这骨子里的那股子疯狂，实在是很不适合朝堂上的争斗。 早知现在，自己当初何必要把他送进官场呢？ “殿下，既然蔡学士想听，殿下不妨就在这里说吧！反正坐在这里的诸位，说起来的话也都是朝中的重臣了，若真是有什么不得已的难处，想必几位相公也是可以理解的！” 蔡京正准备反对的时候，梁师成再次笑着上来补上一刀。 第139章 连环计！ “有什么事情就在这说吧！” 赵佶放下了手里的奏折，也把目光重新放在了太子赵桓身上。 别看他自己时不时的出去与民同乐，可要是自己的这个儿子也跟他有同样癖好的话，他的心底里面还真是有点没办法接受。 “儿臣之所以前往小甜水巷，那是因为儿臣发现了一件东西！” 赵桓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开始说道。 “一件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非得到那个地方去？” 赵佶面色阴冷说道。 “回父皇的话，那东西儿臣已经带来了，现在就在殿外！” “拿进来！” 赵佶。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故弄什么玄虚，不过既然已经在殿外了，他自然也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就朝着殿外吩咐了一声。 很快，几个殿前武士直接抬着一个大大的木箱走了进来。 这木箱上面居然还贴着太子府的封条，这让赵佶的眉头不由得一皱，难不成这里面还能有什么宝贝吗？ “打开！” 赵桓一声令下，两个殿前武士直接撕掉了上面的封条，然后当着几个宰相的面打开了面前的那个箱子。 打开了箱子之后，两个武士小心的上前把箱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这！” 看清楚了他们手里拿着的东西之后，赵佶整个人顿时就愣住了，这玩意儿怎么好像是似曾相识呢？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我大宋朝如今祥瑞再现！” 赵佶还愣着的时候，蔡莜已经跪在地上，直接开始给赵佶道喜了。 但是站在一旁的蔡京，可就没有那么乐观了，看着眼前这似曾相识的东西，蔡京浑身上下都忍不住开始颤抖了！ 这个混蛋，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把这件事情给忘掉，可是为什么这东西还会重现人间呢？ “蔡学士不必着急，这东西可不是什么祥瑞！这是居心叵测之徒做出来愚弄父皇，羞辱各位相公的！” 赵桓猛地一下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王黼说道。 “殿下，您的意思是说这东西并不是天地所生？” 看着面前这个重达几十斤，金光灿灿，如同是灵芝一样的东西，王黼若有所思的问道。 “没错！此物，看起来虽然浑然一体，但是这却是人工造物！乃是常平县县令刘钦之子，和一个商贾合谋所铸！” 赵桓说完之后，整个大庆殿中再次变得鸦雀无声。 这下子，蔡莜的身体已经开始颤抖了！ 这怎么可能？ 这事情怎么会把刘钦给牵扯进来？ 这件事情实在是怪不得，他主要是因为和太子争斗的那个家伙，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县令之子，一个县令在皇城寺的那些探子眼里，根本连个屁都不是，所以这件事情就被他们自动给忽略了。 他们只知道太子抓了人之后，立刻就给送到开封府去了，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以及事情的起因经过，他们可是真正的一概不知。 不过这种事情对郓王来说也已经足够了，他们只需要拿到太子行为不检，阻挠国法，这两个罪证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别的根本不重要。 所以对于这件事情，蔡莜也没有去深究的意思，直接就把消息给散布了出去。 就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失误，现在这个时候不光是他完蛋了，甚至连带着蔡京，也是里外不是人了。 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余深脑子里面，也忽然蹦出了一段久远的记忆。 政和六年，正月十五，太师、鲁国公蔡京言：伏睹湖南常平刘钦奏，去年六月十二日地名芦荻冲平地，掘得金一块，类灵芝祥云，重九斤八两...... 为了这个，蔡京还特意要求所有大小官员上祥瑞表！ 要是这东西真的是假的话，那这件事情可就真的有意思了！ 再想想之前赵桓的话，现在看来，这还真是好大的一个坑啊！ 太子都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想要单独上奏，这明摆着是想给蔡京一个颜面。 也给皇帝留个台阶，可是现在，就因为蔡攸的坚持。 这一记耳光可真是够响亮的啊！ “殿下，您说这东西是假的，是铸造而成，可是，这东西上面为何没有任何雕琢的痕迹？而且，此物这形状，哪里是人工能做出来的东西？” 看着皇帝锅底一样的脸色，蔡攸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再次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颤抖着身体说道。 “原本本宫也只是听说了有人倒卖祥瑞，所以这才直接找上了门去，可是没想到，这人抓到了之后，甚至都没审问，那商贾就自己招了！” “招了什么？” 赵佶杀气腾腾的说道。 这件事情当初闹得轰轰烈烈，甚至，没过多长时间，所有与这件事情有关的上下人等，最后可都是加官进爵。 这东西真要是假的的话，那赵佶的脸可真的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去了！ 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叫做刘钦的家伙，当初没有进入官场之前，不过就是蔡家的一个奴才！ “此物乃是他们融了沙金之后，直接将金水灌注进入蚁穴，等待金水凝固之后，再次放入沙瓮之中，以激流冲刷，自然所有雕琢痕迹尽去！” 赵桓说完之后，蔡京的脸上已经只剩下苦笑了！ 果然啊！ 果然是连环计！ 这件事情到了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这位太子殿下这次是真的得到了高人指点，他不光是要打压郓王，更是要连自己一起给踢出汴梁城啊！ 他那两个傻乎乎的儿子就算前面没有介入，有了这件事情，也足够让自己羞愧难当了！ “来人！给我召刘铁手来！”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关系到朝廷的脸面，赵佶当然是要验证一下了。 他自己分辨不出真假，但是，这宫中的高手金匠自然是没问题的！ 看着一下子如同是苍老了十岁的蔡京，梁师成的心中真的是充满了兴奋！ 果然不愧是官家看上的人啊！ 就这么几个简单的计策，居然硬生生的来了个化腐朽为神奇，蔡京纵横官场这么多年，就这么被一个毛头小子给算死了！ 第140章 一鸡死一鸡鸣 听完了赵桓的描述之后，刘铁手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太子说的，可是真的，你可能复制出来？” 赵佶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够滴出水来了。 说话的时候，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子暴戾的气息。 “回官家的话，这个方法小臣从来没有试过，不过，小臣可以试一试！” 虽然这大殿之中所有人的脸色都诡异无比，可是刘铁手自己心里明白，自己就是个金匠而已，应付这种场面他也只能是有一说一了。 “你需要多长时间？” 赵佶眼皮都没抬，再次问道。 “若只是打个样子的话，有一个时辰足够了！” “那就照你的意思去办吧，朕在这里等着！” 赵佶说完之后直接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如同是泥雕木塑一般。 大庆殿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至极。 所有人都在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一时之间，整个殿中落针可闻。 站在外面伺候的那些太监宫女们，现在这个时候，甚至都已经不敢大声的喘气了。 “老臣昏聩，若不是太子殿下提醒，恐怕避一下现在还在为那些宵小之徒蒙蔽！”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根本已经不需要再等待了，蔡京苦笑了一声，直接颤颤巍巍的上前跪倒在地。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张牌了，那就是赌一赌皇帝这些年来对他的感情。 可是到底有几分胜算，他自己却也吃不准了，毕竟比起前些年来，他的圣眷本来就已经大不如前了。 再加上今天出了这么两档子事情，皇帝对他的情意到底还剩下多少，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皇帝却只是闭着眼睛，并没有任何想要回答他的意思。 蔡京无奈也只能就这么跪在地上，保持着五体投地的姿势。 此刻的蔡京，心中只剩下了无限的悲凉。 他自己心里明白，祥瑞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 其实，皇帝自己何尝不知道，只不过，这次被太子就这么无情的掀开，皇帝当然是在责怪他办事不周了！ “父皇，这件事情蔡相虽有失察之错，可是，他毕竟已经是古稀之年，难免精力不济，还请父皇看在他操劳一生的份上，饶恕则个吧！” 眼看着满殿上下，所有人就这么看着，赵桓再次上前，跪倒在蔡京身边，大声的说道。 蔡京脸上的笑容更加的苦涩了，这位太子是真的学坏了啊！ 这哪里是在给他说情，这分明是在说他已经老迈，不堪驱使了！ 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他根本没办法说话。 所以，他只能跪着，虽然这种五体投地的姿势，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这个宰相身上。 毕竟，士可杀不可辱，更遑论宰相乃百官之师！ 可这，也是蔡京这么多年来，总能东山再起的秘密之一。 别的士大夫，哪怕是在皇帝的面前也总是保持着一份骄傲。 而他，则更像是一个奴仆，一个忠心给皇帝办事的奴才。 基本上，他不会忤逆皇帝的任何意思，哪怕皇帝的要求并不符合现在的国情。 比如说，穷奢极欲的生活，为了自己一个人的享受，就开始大肆的修建园林。 这放在之前的皇帝身上，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恐怕这些命令还没走出皇宫，就已经直接被打回去一万次了。 可他，却毫不在乎的直接全都给变成了现实。 皇帝还是一言不发，可是，门外的刘铁手，已经带着自己的作品回来了。 “官家，臣惭愧！” 虽然这个模型和太子拿来的东西相去甚远，可是，那股子不似人间雕琢的味道已经很足了。 “你下去吧！” 赵佶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刘铁手赶忙让人把东西放下，扭头走出了大庆殿。 “太宰，你起来吧！太子说的没错，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这是朕的错！” 赵佶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是，蔡京的心里已经凉透了。 皇帝这是在暗示他，他可以走了...... “陛下！” 蔡京一时之间，不由得悲从心起，直接嚎啕大哭了起来。 听着蔡京那悲凉的哭声，王黼的心中几乎都想唱歌了，世上本就是一鸡死一鸡鸣，蔡京的时代终于要终结了。 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能被人名正言顺的叫一声王相公了！ 不过，就在他心中得意扬扬的时候，却忽然看到梁师成正在朝着他使眼色。 他猛地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是啊，现在还在大庆殿上。 今天，他要是敢流露出一点点的开心，那可是要前功尽弃的。 “官家，这不是您的错，这是臣的错！是臣等没有好好的核查，所以这才让这个恶贼得逞！请陛下治臣失察之罪！” 想明白了之后，他立刻上前，跪在蔡京的身边主动请罪。 童贯虽然没有被牵扯进去，但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却也忍不住朝着梁师成看了一眼。 恐怕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要生活在梁师成的阴影之中了。 虽然他现在已经进入了枢密院，距离梁师成这个太尉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可是，在这些阴谋诡计上，他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这，可能是他这些年来，第一次感觉到梁师成的恐怖之处。 原来的太子，那根本就是一艘四处漏风的破船。可是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就因为有了梁世成的加入，现在的太子居然已经能够和蔡京过招了...... 原本一面倒的情况好像现在彻底的逆转过来，郓王和太子之间的胜算，居然重新回到了三七开的局面。 蔡京如果走了的话，王黼的上位就是不可阻挡的事情了。 而王黼上位之后，郓王的状况恐怕就要再次每况愈下了，毕竟在太子和郓王之间，蔡京可是一贯保持着中立的。 而王黼则不一样，他可是坚定不移的直接站在梁师成的一方！ 一个皇帝最宠信的内臣，一个当朝宰相，如果这两个人联起手来扶保太子的话，那郓王还有胜算吗？ 虽然皇帝还是没有表态，没有作出最后的决定，可是看着殿外透进来的阳光，赵桓的心中对于韩墨充满了感激...... 第141章 如何退? 宫门直接封锁了，所有的消息都传不出来。 这让郓王赵楷的心中充满了担心，如果只是废除太子的话，为什么会封锁宫门呢？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像他这样控制欲超强的人，总是对任何未知的不受掌控的事情充满恐惧，所以，现在的他很急躁。 而此时此刻，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韩墨，却十分潇洒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里。 虽然最后的结果还没出来，不过，这紧锁的宫门已经证明了很多东西。 “小官人，小官人！刚才有人给您送来了一份上等的席面！” 快到天黑的时候，徐丰年忽然从外面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在他身后十几个庄子上的伙计，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大大的食盒。 “送菜的人呢？” “他们把东西放下就走了！什么都不说，只是说多谢小官人！” 韩墨笑了，而且，笑的十分的开心。 自己谋划的事情总算是成了！ “这么多东西？我们怎么吃的完啊！” 看着那大大小小十几个食盒，春桃直接瞪大了眼睛。 小丫头从小到大，真还没见过这么场面。 随便打开一个食盒，这里面都是各色的山珍海味。 这么一桌子席面办下来，恐怕至少得上百贯了。 虽然汴梁城的物价不便宜，不过，这么光是这么一桌子菜，几乎都已经能在城里买下一座小点的宅院了！ “好了，反正我们自己也吃不完，你去挑些你喜欢吃的，剩下的，给他们分了吧！” 韩墨笑了笑，却没有在意这件事情。 蔡京倒霉了，从此之后，自己也算是在太子和梁师成这里打响招牌了。 不过，蔡京虽然走了，可是，他留下的势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现在，韩墨只能希望那些大人物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争夺这些东西上了。 要不然，他这次科举考试说不好还要出现什么变数了。 “父亲，您没事吧？” 宫门落锁之前，蔡京终于走出了皇宫，只不过现在的他却是老态毕露。 等到尘埃落定了，蔡翛这才算是看明白，自己到底有多蠢了。 现在他明白，这个蔡家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心骨。 蔡京没有说话，只是一把推开了蔡翛搀扶自己的手。 挺直了早就已经佝偻的后背，他走的很慢，甚至还有些摇晃，可是，却坚定的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父亲，您这是何必呢？儿子知道错了，只不过现在大错已经铸成，我们还是得拿出个对策来啊！” 蔡翛的脸上虽然满是尴尬，可是，一想到现在到处一团糟的局面，他还是小声的凑到了蔡京的身边。 “对策？没有什么对策了！回家吧，收拾箱笼吧！” 蔡京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几十年的辛苦，恐怕都要付诸东流了。 “官家不是没说什么吗？您这是做什么？” 蔡翛小声的说道。 “还要怎么说呢？” 蔡京直接白了他一眼，难道要让皇帝说你滚蛋吧，回家养老去吧？ “此事摆明了是他们要算计您，可是，若是您只是做个样子，他们又能怎么样？” 蔡翛在心机上自然是比不了自己的老爹，但是不过要是心黑手狠不要脸的话，这小子可是稳稳的压自己老爹一头。 “你的意思是？” 平心而论，蔡京当然是不想退的，毕竟现在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合格的接班人。 如果他在这个时候退下去的话，她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这些势力，最终就只能烟消云散或者便宜了其他人。 他手下的这些人全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很多人的底子根本经不起查。 如果失去了他的庇护之后，只要王黼上台稍微一威胁，恐怕很多人就只能被迫转投于王黼。 甚至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最多一年的功夫，王黼就可以取代他的位置。 这些年来，为了争权夺利的事情，他们两个人可没少明争暗斗。 虽然一直都是蔡党在稳稳的压制王黼，但是，失去了相位之后，恐怕他蔡家的这几个儿子，连带着他手下的骨干，全都得彻底的完蛋。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您当然是应该上请罪折子的，不过您要是直接乞骸骨的话，官家当然是会挽留的！以您今时今日的地位，三辞三让这是最起码的！” 蔡翛说到这里的时候，这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一副得意的笑容。 蔡京当然明白他在说什么了，三次三让嘛，这要是他上了第二次请辞的奏疏之后不上了，皇帝就算是膈应，也拿他没什么好办法啊，虽然说这的确是个很无耻的办法。 不过，话说回来，这确实也是一个没办法的办法。 最起码能够帮他争取一段时间，有了这段宝贵时间的过渡，他自然能够快速的提拔出几个助手来！ “您就算是要退，也不能就这么直接退了，我们在中枢斗不过他们，但是在地方还是要保证自己的力量！既然他们对您下手了，我们为何不能拿下四京留守中的一两个！”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蔡翛的这句话，还真是给他提了个醒。 仔细说起来的话，这还真的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北宋四京：东京汴梁，这是一国的首都，乃是天子居所。东京留守比起其他的留守来，很多时候更像是一种荣誉。 西京洛阳，基本上是元老重臣失势之后的养老之所。这里配备全套的监察机构，西京留守地位尊崇，不过，地位高却没有什么实权，属于是个花架子。 南京应天，在机构上和西京一样，不过江南水软，也是个不错的养老之地。最重要的是，南京留守距离汴梁足够远，退到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江南文风昌盛，手握南京留守司的话，倒是个积蓄力量的好地方！ 北京大名府，那是朝廷对抗辽国的前哨站，北京留守掌一方军政大权，甚至对地方的安抚使司都有管辖之权。 虽然北京留守的职责重大，但是却不得不说，如果蔡京想要安稳的渡过余生，这个位置还真是最佳的选择。 “南京留守这个位置倒是好说了，但是，北京留守的位置那些阉人会让出来吗？” 蔡京沉思了片刻之后，再次斟酌着说道。 第142章 致命错误？ 南京留守的位置蔡京想要的话，皇帝那边不会不给自己面子。 毕竟，皇帝也不会想要在这个时候掀起政潮，他想要的是平稳的过渡。 这要是朝堂上再次掀起政潮，双方每天杀个你死我活的话，这最后还真是有些不好收场。 毕竟，赵佶只想每天享受生活，他可不想每天看着这些大臣扯淡。 所以，即便是他下台，皇帝也会隐晦的提出一些利益交换。 保证下台之后，不会因为势力被鲸吞而拼死一搏。 一个南京留守的位置，不疼不痒，还能安置蔡党的主要官员，可以说是惠而不费。 不过，北京留守这个位置，可就不一样了。 虽然现在河北的禁军都已经烂透了，不过，就算是烂透了，只要他们还存在与花名册上，那就是朝廷不能忽视的政治力量。 现在的北京留守是宦官集团的王革，这个小子是梁师成的人，想要从他嘴里拔牙，这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单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当然是不够的，不过要是加上郓王那边的话可就不一样了！” 蔡翛今天也算是彻底的开挂了，这几句话说的还真是在情在理。 蔡京现在已经是失了分寸，今天算是被韩墨的一套组合拳给彻底的打蒙了。 现在这个时候，有蔡翛在一旁提醒，很快，一个反制的计划就开始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 “你知道宣德门守将的位置有多重要吗？你居然让他死了！” 郓王府中，听完了所有的消息之后，赵楷愤怒的朝着蔡攸咆哮了起来。 就像韩墨分析的那样，这位郓王殿下第一印象看起来还不错，不过，他这个人没有大气魄。 而且，性格急躁，极度的自私自利，难成大事！ 现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把失败的责任全都推到了蔡攸的身上，完全不在乎蔡攸在这件事情中其实就是个执行者的事实。 “殿下，此次的事情不都是蔡学士的问题，此次，梁师成他们明显是有预谋的！” 眼看着蔡攸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童贯也只能尴尬的出来替他说话。 毕竟，在这件事情里真正主导的人其实并不是蔡攸，他只不过是被人给算计了。 现在这个时候，把所有责任都推在他一个人的头上，确实是有点不太地道。 更何况，蔡攸再怎么着也算是个大学士，他虽然跟蔡京反目了，可到底那还是一家人！ 蔡京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要是这个时候蔡京下台的话，没准儿蔡攸还要因祸得福呢。 “那现在怎么办？蔡京丢了通进银台司，进奏院，我们丢了宣德门守将，内侍省那边肯定也要大清洗，现在怎么办？” 赵楷现在就如同是一头暴躁的狮子，整个人不断的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这一次他注定是要损失惨重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这次可是张开了自己所有的爪牙，最后却被人家杀了个大败而回。 恐怕，就算是皇帝都要对他心存顾忌了。 这后面他们万一要是再出点什么破绽的话，弄不好他这个提举皇城司的差事都得丢掉。 “殿下，你先不要着急！” 看着他这副急躁的样子，童贯只能无奈的朝着蔡悠苦笑了一下，再次站了出来。 “我们这一次果然是损失惨重，可是，蔡相吃了这么大的亏难道他还会善罢甘休吗？” 童贯现在毕竟是枢密副使，而且更是大宋内侍中最知兵者，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所以在现在这个情况之下，在场的三人中居然只有他还能保持理智。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浑水摸鱼？” 赵楷终于恢复了一丝理智。 “没错，太子这次的确打的很漂亮，不光杀了我们一个片甲不留，而且连带着几乎都要把蔡相给逼上绝路了！计谋的确是老辣，只不过他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童贯的眼神之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此刻还真是有点指点江山的意思。 “致命的错误？” 赵楷皱着眉头问道。 “没错，这次，他们的计划安排的天衣无缝，就是现在想来也觉得让人后背发凉，不过，唯一的错误就是，他们的胃口太大了！” “他们若是单独算计我们的话，恐怕我们这次几乎就要万劫不复了！可是，他们居然连蔡相也一起装进去了！就算是有梁师成、王黼，他们的步子也迈的太大了！” 听童贯说完之后，赵楷也直接陷入了沉默中。 仔细想想的话，他说的的确是没错，蔡京纵横官场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认输？ “梁师成虽然也算是老谋深算了，可是，这次的事情环环相扣，步步算计，这可不像是他的风格呀！太子身边什么时候突然多了这么一个人？” 冷静下来之后，赵楷也开始疑惑了起来，到底是谁给太子出了这么一个杀千刀的注意。 这样的人，自己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呢？ 三人再次关起门来，在书房里一直密谈到了深夜时分，这才算是结束。 比较起郓王府中的紧张，太子府中的轻松，信王赵榛的府邸之中，就显得平静了太多。 “韩兄果然是信人啊！殿下，有这样的人在，恐怕殿下真的能......” 宗颖说到一半的时候，这才反应了过来，这话说出来可就有点犯忌讳。 “宗先生，慎言！” 赵榛虽然是性格直爽，但是，他又不是真的傻，他当然明白，从此之后，恐怕他这府里也将成为皇城司重点的监控对象了。 “殿下，您看，我们下一步怎么的办？要不要......” “宗先生，有人给您送来了一封家书！” 就在宗颖准备和赵榛商量下下一步的行动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人说道。 “家书？什么家书？” 宗颖愣了一下，他昨天才收到一封家书，信中老父还让他好好为官，不用挂念，难道家里忽然出了什么事情吗？ 不过，他还是直接接过了信封只不过打开之后，他整个人就愣了一下，旋即脸上就换成了一片狂喜。 “殿下！” “你先下去吧！不要打扰我们的雅兴！” 宗颖才刚开口，赵榛却直接打断了他，然后把送信的下人给打发走了。 第143章 大名留守之争 “是韩兄的信！” 等到那人走远了之后，宗颖这才兴奋的把手里的信递给了赵榛。 “大名留守？” 看到这个官职的时候，赵榛的心脏都开始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别说是他这个闲散的亲王了，无论是太子还是郓王，谁要是能够拿下这个位置的话，对于他们在接下来的争斗之中，那可绝对都是战略性的优势。 毕竟，大名留守位置紧要，而韩墨这小子居然在现在这个时候，直接问他谁人可堪！ 这不明摆着是要帮他培植势力吗？ 他真要是能够握住这个大名留守的话，那他可就不再是无根无基了！ “可是他能做到吗？” 兴奋过后，赵榛这心里边也开始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若是没有把握的话，我想他是不会问的！” 经过了这次的事情，宗颖现在对韩墨那可是推崇备至。 这之前的时候，他读史书，总觉得那些运筹于帷幄之间，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儒将，都是传说中的人物，绝大多数应该都是古人杜撰出来的。 就像是当了皇帝之后，自然而然的连出生的时候都会有些异相一样。 除了这个，做的那些出格的事情也都可以当成文人津津乐道的异相。 就比如，本朝的开国皇帝赵匡胤，出生的时候就有赤光绕室，异香经久不散，体有金色，三日不变。 甚至，连到了长大之后没什么好写的了，直接连脑袋撞在城门楼上没死的事情都成了奇闻异事。 可是，在见识了韩墨的神机妙算之后，他这才发现，原来，这样的人是真的存在的啊！ 可他那知道，韩墨的这些神机妙算，那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自己从后世穿越而来。 原本就知道历史的走向，再加上他不拘一格的思维模式，超出他们近千年的见识，再加上那么一点职业病，所以这才能战无不胜。 这和那些真正的高手，可完全是两回事。 “可是，这大名留守，位高权重，再加上王革可是梁师成的心腹，这个位置真的能到我们的手中吗？” 幸福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就是赵榛现在都有点不敢相信。 “怕什么？试一试又不会有什么损失？以韩兄的算计，这事情万一要是成了的话，那殿下可就有了立身之基！” 大名府是抗击辽国的桥头堡，掌握了这个位置，若是两国开战的话，赵榛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这里培植势力。 等到羽翼丰满的时候，就算是参与到夺嫡之中，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可是，本王身边值得信任的人一共也没几个，能够配得上这个位置的人就更少了......” 高兴归高兴，可是仔细想想的话，赵榛身边能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毕竟他本来就是一个闲散的皇子，母亲活着的时候，倒是给他积累了那么一点人脉。 可是，随着他母妃的过世，那些人在官场上也是郁郁不得志，现在这个时候，能够派上用场的人，满打满算可能两个巴掌都能数得清。 “殿下，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宗颖琢磨了很久之后，忽然开口说道。 “谁?" “您忘了吗？您的启蒙恩师，徐处仁，徐先生！” 听宗颖这么一说，赵榛还真的是眼前一亮。 仔细想想的话，他好像还真的合适啊！ 只不过，现在的他闲居在家，这个时候想把他给推上去，那可不是一般的难。 “这个难度是不是太大了？” 徐处仁的资历虽然是足够了，但是，要说坐上这个位置，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梁师成的心腹，这个时候动王革，那不是虎口拔牙吗？ “反正咱们手中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韩兄约了我五天后在神霄宫见面，要不然还是听下韩兄的意见？” 听宗颖这么一说，赵榛也只能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这汴梁城里忽然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仅仅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这个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汴梁城。 甚至，那些瓦子里面的说书人，有些的胆大的已经开始编排段子了。 虽然都是假托别名，不过，无论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其实心里都明白到底是在说谁。 整个汴梁城被搅得风起云涌，可是韩墨这个始作俑者的生活却重新恢复了平静。 白天的时候在太学上学，晚上下了学，先是顺路到韩嘉彦那边去问个安，然后再次回城外的庄子上读书。 有了上次的教训，秦桧一下子变得老实了起来，而蔡术更是主动从太学中退学了。 这次，韩墨的日子是真的开始惬意了。 为了方便他读书，韩嘉彦还特意让人给他换了个大院子。 不但小丫头能有个单独的房间，就是剩下的那几个丫鬟也能有自己的房间了。 韩墨可不是那种能够委屈自己的人，以前的时候是没办法没有条件，现在这个时候手边也不缺钱了，那几个丫鬟闲着也是闲着。 所以，韩墨直接给他们重新分配了自己的工作内容，小丫头春桃自然是贴身丫鬟了。 负责收拾他的房间和书房，剩下的几个丫鬟自然也都有了自己的工作。 唯独让他意外的是，那个带着孩子的月奴，居然是个很不错的厨娘。 不但菜色做的不错，而且，就是在做其他的事情上，那也是信手拈来。 她的存在，似乎就是在向韩墨解释，什么叫做心灵手巧。 尤其是在尝试了她自己做的牙膏之后，韩墨更是感慨，自己这绝对是捡到宝了。 也幸好她行动不便，要不然的话，恐怕她也到不了韩墨的手里。 外面乱成了一团，所有的官员现在都在人人自危，可是，韩墨的生活却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这让韩墨还真是有种小得意。 不过，他自己也明白，现在这个时候，踏入官场只是自己的第一步。 在进行这个任务的时候，自己的敛财大计也是时候该继续进行了。 第144章 再游神霄宫 五天的时间，一眨眼过去。 为了掩人耳目，韩墨今天特意带着韩嫣和春桃一路来到了神霄宫。 经过了上次的事情，他现在在整个神霄宫那可是出了名了。 刚一进门，立刻就有小道童去通知了张如晦。 “韩小官人,你可是许久没来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再次见到韩墨，张如晦对韩墨的态度已经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毕竟，朝堂上的事情他也听说了，林灵素对他几乎没有秘密，和韩墨的谋算自然也没有瞒着他。 一个能让蔡京倒霉的人，他哪里敢怠慢。 “张道长！我今天就是带着舍妹来逛逛，道长不必紧张！” 韩墨一边说话，也一边深深的看了一眼张如晦。 这些道士的动作也是够快的，这才几天的功夫，神霄宫偏殿的位置，已经开始冒出了大量的神灵。 这些前人都没听说过的神灵，现在开始一个个的冒了出来。 而且，还有专门的道士，在一旁帮那些善男信女解释着这些神灵的来历。 这完完全全的，就是把韩墨那些书稿中的内容给搬到了现实里。 这让韩墨甚至有点想笑了，不过，他们的这个举动，还真是让神霄宫在汴梁城里的声望大涨。 毕竟，编造一个神仙容易，可是，想要把每个神仙的前世今生都搞个清楚，那可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那不如就由我来给小官人当个导游如何？” 张如晦干脆笑着来了个毛遂自荐。 “这个不太好吧！毕竟，您可是个大忙人！我就随便逛逛就行了，道长还是去忙你的好了！” 韩墨直接就拒绝了张如晦，毕竟，他今天可是来跟宗颖偶遇的。 现在这个时候，他跟在身边一会说话还真是有点不太方便。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打扰小官人的雅兴了，不过小官人若是一会儿有暇的话，不妨往后院去一趟！多日未见小官人，家师也是想念的很！” “能够面见林神仙，那是学生的荣幸！” 韩墨笑了笑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和那些真正的士大夫们不一样，韩墨对神棍这种职业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偏见。 虽然他们的确做了不少的坏事，不过现在韩墨得时间有限，他想要尽快的往上爬的话，林灵素对他还真是很有用。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小官人请便！” 张如晦说完之后，直接喊过来一个小道童，让他给韩墨当个导游，自己则转身离开了。 “二哥，你实在是太厉害了！我可是听说了，这个林神仙平日里就算是见了几位相公，也就是点个头而已！” 张如晦走了之后，韩嫣立刻就一脸崇拜的看着韩墨说道。 “那当然了，你二哥当然是最厉害的了！你要是想见的话，一会儿我带你去见见神仙去！” 韩墨笑了笑，却没有在韩墨的面前揭掉林灵素身上的神皮。 毕竟，乱世马上就要来临了，其实，那些有信仰的人，可能会活得更加的简单吧。 聪明人往往是痛苦的，反而是那些懵懵懂懂的普通人，会很容易感觉到幸福的存在。 “那咱们说好了！你可不许蒙我！” 听韩墨这么一说，韩嫣差点没跳起来。 比较起他的兴奋来，春桃就显得淡定了很多。 “我说你一直在那盯着那些道士看什么呢？这些道士有什么好看的？” 跟韩嫣拉了勾之后，韩墨这才看到，春桃一直在盯着那些道士。 “墨哥儿，这些道士一个个好赚钱呀！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我看他们的钱箱里都多了上百贯了！” 这下子韩墨还真是有点无语了，不愧是小财迷，都到了这种地方，居然还能盯着钱箱看。 “韩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好在就在这个时候，宗颍终于到了。 “左右今天闲来无事，所以陪同舍妹来这里游玩一番，守道兄，你这是？” 看着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那些鬼鬼祟祟的人，韩墨笑着直接说道。 “说来还真是巧，王爷最近总是噩梦缠身，所以，今天命我到这边来，请位道长回去看看！” “原来是这样，我碰巧认识这里的张道长，要不然我带你去找他？” “那就麻烦韩兄了！” “你们两个不要走远了，就在这观中游玩片刻吧，一会儿我回来找你们！” “嗯！春桃姐，你快看那边，那个是平安符吗？” 小丫头到底还小，韩墨几句话没说完，韩嫣已经拖着春桃，一路朝着旁边的偏殿走去。 在小道童的带领下，韩墨和宗颍两人一路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了道观的后面。 过了月亮门之后，外面那些鬼鬼祟祟的人也就没办法靠近了。 “你且先去忙你自己的吧，我认识路的我自己去找张道长就好了！” 反正掩人耳目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没直接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锭碎银子丢给了小道童。 反正之前张如晦走的时候，已经跟小道童说过了，无论韩墨要做什么他都不许阻拦。 再加上现在又有赏钱拿，他自己当然也乐得清闲了。 朝着韩墨道了声谢之后，小道童拿着银子直接转身走了。 四周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两人一边往前走，一边小声的聊着天。 “王爷那边，可有合适的人选？” 时间宝贵，所以韩墨直入主题的问道。 “有倒是有一个，只是他现在已经归隐，恐怕想把他推上去，有些不太容易……” “何人？” “韩兄可能没有听说过，此人曾经当过王爷的启蒙老师，名唤徐处仁！只不过前些年因为性格太过刚强，不愿意屈从于蔡京童贯之流……” 宗颍说到这里的时候，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后面的事情韩墨想也能够想到了。 毕竟在如今的士人看来，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看不惯当权者的所作所为，所以愤而辞官归隐，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对于赵榛来说，这个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所以，看着韩墨紧皱的眉头，宗颍还真是有点忐忑了起来。 第145章 弄个嫡子的身份！ “只要他的资历足够，把他推上去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不过，这个位置对于王爷来说至关重要，无论如何丢不得，而且只要坐上这个位置，恐怕少不了要做些违心的事情……” 韩墨犹豫了一下之后，直接说道。 “这个韩兄不用担心，这位先生对王爷极为亲厚，即便是如今，每个月也会有书信往来的！” 听韩墨这么一说，宗颍赶忙兴奋的说道。 “把他推上去的事情我来负责，不过后期的事情还需要宗兄你来跟他说清楚了！这个位置得来不易，这要是丢了的话，恐怕会影响王爷后面的计划……” 现在这年月，这些读书人，那可是真正的视官位如粪土。 尤其是那些自视清高的老顽固们，只要感觉有点不顺心或者看不惯的事情，他们可不管后续的事情，有没有人接手，把帽子一挂扭头就回家的，大有人在。 这种事情要是放在后世的话，那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可是在如今这个年月，你要是这么干了的话，没准还能给自己赢来个美名。 韩墨可不想自己费尽心力，争取来的政治位置，就这么被人给平白浪费了。 “韩兄尽管放心，后续的事情我来做！”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你刚才说的话还真是提醒了我！你说我们给王爷弄个嫡子的身份如何？” 听韩墨这么一说，宗颍原本兴奋的脸，一下子就愣住了。 开什么玩笑？ 这嫡子的身份也是能弄的吗？ 在如今这个年月，只有皇帝和皇后生下来的孩子才会被称为嫡子。 赵榛的母妃早就已经过世了，现在这个时候，这骨头棒子都能敲鼓了，上哪儿给他弄个嫡子的身份出来？ 难不成还能让赵榛，直接过继到当今皇后的名下吗？ “韩兄，这个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 过了好半响之后，宗颍这才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说道。 “这有什么开玩笑的，我说的都是真的呀！虽然王爷的母妃已经过世了，不过这陛下不是还在吗？”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看了看四周。 “你的意思是？” 宗颍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当今的皇后郑氏可还在位呢，难不成韩墨让皇帝追封赵榛的母亲为皇后吗？ 先不说现在的这位皇后娘娘到底会怎么想，这古往今来可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事情。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既然陛下还在，那陛下的一道诏书，殿下，不就成了嫡子了吗？” 韩墨坏笑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道。 “可是……” 宗颍的嘴角不断的抽搐着，这怎么可能呢？ “这放在别的朝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放在如今这个年月有什么不可能的？咱们当然是做不到了，不过，能做到的人不就在这后面吗？”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林灵素静室的方向。 “韩兄，这种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要是一个不好的话，到最后可是要适得其反的！这个姓林的道士可不是好相于的！” 如果真的要是能给赵榛弄来一个嫡子的身份的话，对于他夺嫡当然是大有好处的，毕竟，在现在这二十几位皇子之中，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当今的太子一人！ 就算是现在郓王如日中天，可是他的母亲也不过就是个贵妃而已。 但是问题是，宗颍可是清楚的很，林灵素这个道士现在备受皇帝的喜爱，别说是赵榛这么一个闲散的皇子了，就算是郓王来找他，他也不见得会做这种火中取栗的事情。 毕竟，当今的这位皇后娘娘和官家的感情可不是一般的深厚，虽然说到现在为止，他只生下了一个儿子，而且还早夭了。 可是，赵佶对自己的这个皇后还是很有感情的！ 冒着得罪当今皇后的风险，转而去拍一个死人的马屁，他但凡是林灵素有那么一点点脑子，他也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吧。 “事在人为，那可不一定！这样吧，等会儿你且先回去，等我这边计划妥当了，会有人去通知你如何做的！” 如果是别人去找林灵素的话，他当然不会做这种事情了，不过换成韩墨的话，那可就不一定了。 毕竟，林灵素要的是他在道教之中的位置稳固。 要的是神霄派能够一统道门，可问题是，无论是龙虎山还是全真教，现在对于他这个道门魁首的位置，那可真的个个都是虎视眈眈。 就凭他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他要是能够压制那些人的话，也就没韩墨什么事情了。 两个人本来就是互相利用，虽然这么做的确可能会得罪当今的皇后，可是问题是皇后又没有儿子，而且，无论是郓王还是当今的太子，和皇后的关系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儿。 只要计划得当，这件事情未必没有机会做成。 反正赵榛的母妃活着的时候，和赵佶的感情其实也很不错。 “那就听凭韩兄做主吧！不过，这事情若是太过勉强的话，韩兄也不用太过执着！” 韩墨都已经说到现在这个份上了，宗颍当然也没办法，再多说什么了。 毕竟这个身份能够弄来当然是最好的，反正他自己是没这个本事，韩墨要是能做到的话那自然是最好的，做不到的话，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 “祸事了，小官人，祸事了！” 两人正说着说着，身后忽然一个小道童急急忙忙的狂奔而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什么祸事了？你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了！”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顿时就愣住了，难不成…… “刚才跟您一起来的两个小娘子，现在正在被两个金人调戏！我们两个师兄原本想要上去劝解，可是却被那两个金人给打翻了……” “你说什么？” 韩墨的眼珠子瞬间就红了，这他娘的还真是流年不利！ 这两个小丫头对于韩墨来说，那就是他的逆鳞所在，一听说两个小丫头被人调戏了，他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你说的那些金人，可是使团中的金人？” 眼看着韩墨急急忙忙的狂奔而去，宗颍却直接一把拉住了旁边的小道童。 “除了他们，哪里还有别的金人？” 那小道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 “你快去把你家张真人找来！快！” 第146章 冲冠一怒 光看韩墨现在的样子也知道，韩墨这次过去恐怕要闯出大祸来了。 宗颍也顾不得其他了，吩咐了小道童一声之后也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 “哈哈哈，果然你们宋人的女子就是漂亮，这些金子都给你们，你们两个跟我走吧！” 等到韩墨一路来到偏殿的时候，三个一身皮袄毡帽的男人，已经把两个小丫头堵在了墙角的位置。 其中的一个一边说话，还一边流着口水，满脸淫笑的朝着韩嫣的脸蛋就摸了过去。 “我跟你姥姥！” 看到现在这副场景，韩墨哪里还忍得住。 怒吼了一声之后，直接上去就是一脚。 他本来就天生神力，再加上这出手的时候又是含恨出手，只是一脚下去，那金人魁梧的身体就如同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接撞倒在了旁边的廊柱上。 “扎木合！” 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两个金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已经看到自己的同伴直接躺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开始吐起了血。 两人顿时大惊失色，直接冲了过去，赶忙把自己的同伴扶了起来。 “你们两个没事吧？” 看这两个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小丫头，韩墨赶忙上前问道。 “二哥儿，他、他们……” 韩嫣显然是被吓坏了，整个人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小子，你知道我等是什么人吗？” 确认了自己的同伴并无性命之忧之后，两个金人直接就从自己的腰间拔出了刀子。 “我管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在汴梁城中调戏民女，看我今天不拿你们去见官！”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把两个小丫头扶到了一旁，就准备再次上前跟他们动手。 “二哥儿小心！” 看着那两个贱人手中雪亮的刀子，春桃赶忙喊了一声。 “见官？哈哈哈哈，我等乃是大金国使团的护卫！你们这些宋人的官，有什么资格管我们？” 两个金人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完全没把韩墨当作一回事。 “有什么资格？小爷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我有什么资格！”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旁边的廊下抽出了一张长凳。 还真别说，这手感还的确是很不错。 一凳在手，韩墨整个人下手再不容情，挥舞着手中的长凳，就朝着两个金人冲了过去。 两个金人手中毕竟握着刀子，而且，他们两个现在还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当然是完全没把韩墨放在心上了。 所以这出手的时候，虽然看起来刀势伶俐，但是，心底里却还存了几分戏耍之心。 眼看着他们自己找死，韩墨可没有放水的意思。 避过了两人的第一轮攻势之后，反手一凳子直接抽在了左边一人的胸口上。 他这一下子下手极狠，这一凳子下去，立刻就能够看到那金人的胸口上肉眼可见的，多出了一个深坑。 “你敢伤我大金国使团的护卫？” 剩下的那个金人显然没想到，韩墨出手的时候会这么狠。 眼看着自己的同伴再次倒下，顿时气的七窍生烟。 “你他娘的是不是出门的时候没带脑子？” 韩墨冷笑了一声，再次挥起板凳，反手一凳子直接把他抽倒在地。 “好！打的好！” 这下子，围观的那些人顿时欢声雷动。 “小子，你敢打上我大金使团的护卫，今天，爷爷们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尽管三人现在都已经被打翻在地，基本上都已经没有了还手的力气，可是这，嘴上却没有任何一点认怂的意思。 “吃不了兜着走？你知道按照大宋律例，这采花贼应该如何处置吗？”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丢掉了手里的长凳，然后狞笑着朝着三人走了过去。 “你、你想做什么？我们可是金人！” 看着韩墨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三人现在是真的有点慌了。 “做什么？当然是教教你们这大宋朝的规矩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狠狠的一脚踩在了那人的裤裆上。 “啪——” “啪——” “嗷——” 伴随着两声清脆的蛋碎声，那金人的身体，顿时就弯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剩下的两个金人哪里见过这个阵仗，眼看着韩墨一步步的朝着他们走了过去，两人一边不断的往后爬，一边惊恐的喊叫着。 “嗷——” “啊娘啊！” 韩墨可没有一点要放过他们的意思，伴随着两声惨叫声过后，两人直接彻底的疼晕了过去。 等到宗颍赶到的时候，三个金人都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看着那三人一身狼藉的样子，宗颍的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起来。 这一下子算是真的麻烦了！ 朝廷现在正在跟金人商量，联合出兵攻辽的事情，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忽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现在这个时候，他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到最后会闹成什么样子了。 “韩兄，你实在是太冲动了……” 看着那三个金人的惨状，宗颍一阵的苦笑。 原本以为韩墨这个人做事的时候总是谋定而后动，无论做什么事情总会给自己留好退路。 可是他却没想到，韩墨这一次居然如此冲动。 这三个金人的确是死不足惜，可是问题是他们毕竟是金人使团的成员。 这事情，现在算是彻底的闹大了…… “韩小官人莫慌，我等都可以为小官人作证，是这三个金人调戏民女在先！” 韩墨还没说话，人群之中，已经有好事者认出了韩墨的身份。 毕竟，现在的他那可是汴梁第一才子。 “韩小官人？那个韩小官人？” “还能有哪个韩小官人？当然是汴梁第一才子，大宋第一才子了！” 有人点破了韩墨的身份之后，整个现场顿时就沸腾了。 “宗兄放心，这件事情你置身事外就好，你跟王爷说好了，这件事情你们谁都不许管，我自己可以的！” 看着现场的乱糟糟的样子，韩墨赶忙朝着宗颍说道。 “可是……” “好了，没什么可是的，记住我的话！” 韩墨说完之后，这才大踏步的上前朝着围观的那些人群拱了拱手。 “诸位父老乡亲，这些金人欺人太甚，韩某一时不愤，下手是重了一些，就烦劳诸位陪韩某到开封府走一趟，如何？” 第147章 花魁助阵 “小郎君放心！我等同去！” “没错，没错！同去同去！” 被人点破了身份之后，韩墨立刻就成了中心人物。 他第一次见识到，宋人对于才子的热情。 几乎是呼啦一下子，那些围观的百姓们已经都围了上来。 韩墨自己都被这阵势给吓了一跳，这也忒热情了点吧！ 看着被人群围在中间的韩墨，这下子，就是张如晦都是一阵的苦笑。 不过，反正头疼的人也不会是他，所以，他现在也了得装糊涂。 开封府少尹聂山现在很头疼，看着那个站在堂上毫无惧色的韩墨脑袋更疼了。 刚开始听说了这位声名鹊起的第一才子来了，所以他还特意巴巴的跑来亲自接待。 可是谁知道，这个杀千刀的居然直接给废了三个金人，而且，其中的一个还是这次的使团护卫统领的小舅子。 这下算是真的麻烦了，金人现在跟朝廷的谈判才刚有了一点点的眉目。 现在这个时候出来了这么一档子事，这事情要是处理不好，恐怕他可是要吃挂落的。 看完了韩墨的状纸，再看看那些好事的汴梁百姓，聂山这心里现在真的是一万匹草泥马奔过。 光看这个架势，还有那些金人的伤势也知道，状纸上写的多东西，十有八九是真的。 这要是按照大宋律例来判的话，这些金人至少都是一个徒三千里，可关键问题是，这些人毕竟是金人使团的护卫。 这个时候处置了他们，那不明白着是给朝廷的谈判增加难度吗？ 先不说官家会怎么想，光是两府的相公们估计就得给他穿小鞋了。 可这么多人在这里，他就算是想要徇私都不可能啊！ 这件事情事实清楚，认证物证俱全，这么多人都看到了，而且，这苦主还是汴梁第一才子。 更是相州韩家的后人，据说这被调戏的女子之中，还有一个是韩家的旁系女子。 这可是一个实打实的烫手的山芋啊！ “大人，这三个恶贼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胆敢调戏良家女子，而且，他们行凶的场所更是在神霄宫中，长生大帝君的神殿之中，如此目无法纪，亵渎君上的行为，还请大人给小子主持公道啊！” 韩墨的话说完之后，聂山都想一头撞死了。 这要说上纲上线的话，这小子的本事就连他都有点望尘莫及了啊！ 原来就是简单的调戏民女而已，可是现在被他这么一搞，这问题的严重性那是真正的直线上升啊！ 长生大帝君是什么人？ 这满天下的人都知道，林灵素之所以能够有现在的地位，完全就是因为，这个老小子给当今官家安排了一个身份。 那就是长生大帝君！ 按照他这么一说的话，这事情就从普通的调戏民女变成了淫乱宫室，亵渎皇家威严了！ 这调戏民女就是个徒三千里，可是，这淫乱宫廷那可就是斩立决了！ “那个，本官忽然腹痛难忍，把这些歹人收监，退堂！” 聂山实在是没办法了，现在也只能先拖一下了。 他说完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捂着肚子扭头就朝着后堂跑了过去。 这下子，那可真的是跑的比兔子还快了，韩墨还没明白到底怎么的回事，他已经一溜烟的不见了。 韩墨这下子算是彻底的懵了，这样都行？ 这老小子也太无耻了吧！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眼看着聂山忽然急匆匆的跑了回来，聂夫人赶忙问道。 “别提了！我这今天出去就没看黄历！” 聂山这个郁闷啊，这都是什么事啊！ 早知道是这么一档子事，他就该早早的躲的远远的，这谁愿意跟他墨迹谁去就行了。 可是现在，他已经接手了，这状子也接了，现在就算是想要往外推都来不及了。 “到底是怎么了？您怎么慌慌张张的，您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呀？” 看着他这副慌慌张张的样子，聂夫人还真是有些奇怪了。 毕竟他在这个开封府少尹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三年了。 处理起各种事情来也从来都是得心应手，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基本上都很难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 哪怕是上次梁太尉的几个养子在外面嚣张跋扈，闹市之中纵马伤了人，聂山处理起来也是让各方最后都满意了。 难道这次的事情，比那件事情还要棘手吗？ “你是不知道！这桩官司不能断，也断不明白呀！” 聂山一阵的苦笑，然后连忙把堂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这边说完之后，就算是聂夫人也一下子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呢？汴梁第一才子，硬生生的把三个金人给打趴下了。 这到底是这位才子太强了，还是这三个金人太弱了？ “老爷您没看错吧，这汴梁第一才子，怎么可能当众跟人动手呢？而且还能把三个金人给打趴下，自己还毫发无伤！这到底谁才是金人啊？” 聂夫人说完之后聂山这才反应了过来，对呀，这件事情还真是有点蹊跷啊。 虽然早就听说，这位汴梁第一才子之前的确也算是个纨绔子弟。 可是，这满朝上下所有的人都说金人能争善战，彪悍无比。 区区几万人，就把辽军打得节节溃败。所以这才让朝廷起了结交之心，想要联合金人一起攻打辽国，夺回燕云十六州。 这怎么三个使团的护卫，最后被一个文弱书生给打成这副样子，莫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吗？ “大人，这三个金人怎么处置啊？他们现在一个个的都深受重伤，只要是往大牢里一丢，怕是过不了今天晚上，明天一早都得死透了！” 聂山这边还没琢磨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几个属下已经一脸苦笑的围了上来。 “那就给他们随便找个大夫啊！这种事情也要问我吗？” 聂山不耐烦的说道。 “大人，这现在外面都被围的水泄不通了，这件事情现在已经闹得满城风，那个大夫敢来啊！” “我......这才过去多长时间，怎么可能闹得这么大？” “您还是去看看吧，这汴梁城中的十大花魁全都来了，开封府外面现在已经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了！” 第148章 你叫什么来着? “什么玩意儿？十大花魁？这事情和她们有什么关系？” 聂山的眼珠子一下子就瞪大了。 这汴梁城中的十大名妓，现在在汴梁人心目中的影响力，基本上就和后世的顶流明星差不多。 凡是她们出没的地方，自然能够引起无数人的围观。 “您怎么忘了呀？这出事的苦主可是如今的汴梁第一才子啊！” 我特么！ 聂山的心态彻底崩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这怎么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现在居然闹成了这个样子。 本来这件事情就10分的敏感，现在这一下子加上十大名妓的加持，这件事情还能拖得下去吗？ 别人也就算了，可是，这满天下谁不知道，李师师那可是当今天子的禁脔！ 这要是晚上的时候给官家吹一吹枕头风，他这个官还要不要当了？ 他可是混了这么多年，才混到了这个开封府少尹的位置上。 而且，这几年来他在吏部的考评，可从来都是上上。 按照惯例的话，他最多再熬个三五年的功夫，至少也能混个六部尚书，最多十年，只要自己不犯错，没准自己致仕的时候也能混一把清凉伞了。 这要是因为这么一桩官司，把自己的前程给毁了的话，那可真的是太冤枉了啊！ “这些该死的金人，这汴梁城中这么多的妓馆，他们就不能随便花点小钱吗？” 聂山这下子算是彻底的进退两难了，按照现在的情况，恐怕拖过今天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大人，这事情闹到现在这个时候，您根本已经没办法回避了，我看要不然您还是就事论事吧！这谁看不下去，让他们自己翻案不就行了！” 看着聂山这副为难的样子，章少游赶忙压低了声音说道。 “可是，那两府相公那里......”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您已经顾不上他们了，反正这件事情终究还是要送到提刑司去复核的！只要咱们在程序上没问题，这后面谁屁股上的屎谁自己擦去吧！” 章少游说完之后，就是聂山也迟疑了。 就像是他说的这样，这件事情他已经顾不得再给那些相公们面子了。 毕竟这件事情，他两边谁都惹不起。他这么拖拖拉拉下去，不管是哪边闹大了，到最后倒霉的可都是他。 还不如现在这个时候快刀斩乱麻，该是谁的事情就是谁的事情。 抓紧时间把这件案子给结了，至于后面出的问题，谁的脑袋疼谁自己去想办法吧！ 大不了他们在提刑司那边翻案，那也有另外一方的背后势力去平事。 反正说到底，只要他这边没事，外面打生打死的，他也就顾不上了。 “大人，金国使团的正使带着人来了！”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一个差役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这还真是各路神仙都到齐了！” 聂山苦笑了一声，看来这件事情现在也只能是秉公处理了。 这位汴梁第一才子到底有多难缠，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 这太学里的事情当初虽然没有那么多外人在场，可是，按照汴梁人这大嘴巴的习惯，当然也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汴梁城。 就因为有人诬赖这位才子作弊，太子和郓王可是都出动了！ 他这里再墨迹下去，恐怕，倒霉的人就是他了。 “升堂！” 既然已经有了思路，这件事情也没必要继续纠缠了，聂山也只能下令重新升堂了。 “堂下何人？” 聂山才刚上堂，立刻就看到了那个大摇大摆坐在正中间的金人。 虽然明知道，这家伙应该就是这次来的金人使节了。但是，他还是一拍惊堂木问道。 “我乃是大金国皇帝的使节李善庆！聂大人，你面前的恶徒打伤了我大金国使团的护卫，不知道这件事情你准备如何处置？” 聂山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好嘛，这货这是直接颠倒黑白了啊！ 而且，这公堂上他最大，毕竟，他现在是代表大宋律法在审案，可是这家伙居然直接坐在了正中间，这明摆着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但是，这家伙的身份毕竟是有点敏感，要说让人直接把他给轰出去的话，好像还有些不太合适。 “来人，给韩小官人搬把椅子过来！” 根本都不用韩墨说话，聂山已经直接吩咐了一声。 “聂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恶贼打伤了我大金国的使团护卫，你还让他和本大人平起平坐？” 李善庆这下子不干了，这根本是在给他脸子看啊！ 他可是代表金国皇帝的使节，怎么能跟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平起平坐。 可是聂山却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完全没拿着他当回事。只是自顾自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文书。 章少游嘿嘿的怪笑了一声，然后朝着一个自己的心腹使了个眼色，那人顿时会意。 立刻跑到了后面，特意给韩墨搬了一张聂山平日里放在值房里的椅子。 聂山虽然只是开封府少尹，但是，自从当初的太祖赵匡义做过开封府尹之后，这个位置就一直空着。 一直到了后来，蔡京搞出了一个开封牧来，这才算是让是太子当了这个名义上的一把手。 不过，即便是这样，整个开封府的具体事情还是落在这个少尹的身上。 他的椅子自然是值房里最高的一把了，即便是现在放在平地上，还是比李善庆那把椅子高出了一头。 再加上韩墨本来身体就高大，这就算是两人都并排坐在一起，也还是硬生生的比他高了两个头出来。 “你叫什么来着？” 看到韩墨也坐下了，聂山这才再次开口问道。 “本使乃是大金国皇帝的使臣，李善庆！” 李善庆的眼珠子都要冒出火来了，这家伙明摆着是要故意戏弄自己啊！ “原来是善大人啊！” 聂山干咳了一声，然后端起了茶杯，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这才慢悠悠的开口。 “本官姓李！” 李善庆咬牙切齿的说道。 “对不住，对不住，李大人是吧！本官的耳朵有点不太好使，你叫什么来着？” “噗嗤！” 第149章 你说是他打的？ 韩墨实在是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这老小子分明就是故意的。 不过，看着他在这耍猴，他也乐得看热闹。 反正这不要钱的猴戏，不看白不看，这金人到了开封府里还这么嚣张跋扈，这分明就是他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双方可还没有较量过。 金人虽然把辽军打的节节败退，可是，毕竟他们到底没有见识过宋军的是战力。 再加上这些金人虽然说军力强大，可是，金国毕竟是刚刚建国。 辽国的使节宋人都看不上，这心底里都觉得高他们一头，更别说是还不如辽人的金人了。 如果不是因为两国正在商量联合攻辽的话，这些金人恐怕连汴梁城都进不了。 聂山担心的从来都是没办法跟两府的相公交代，可不是怎么跟这些金人交代。 这家伙既然不给他面子，他才不会给这家伙面子。 “你！” 李善庆面色阴沉的看着聂山和韩墨，他身边站着的几个护卫更是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右手已经放在了刀柄上，很明显，这是随时准备拔刀了。 “怎么？使者大人，你的属下这是准备要在这汴梁城里亮兵刃吗？” 章少游冷笑着直接挥了挥手，立刻，一对全副武装的弓箭手直接从外面走了进来。 开封府上下有官吏六百，这些只是日常的公职人员。 整个开封府下辖18县24镇，治下的军民不下百万，如果光靠着这600人去维持秩序的话，就算是把他们全部都累死，那也不可能做到。 所以，开封府还有下辖的弓箭手，负责缉盗、绥靖地方，光是现在在编的弓箭手就有两千余人。 当然了，遇到紧急情况的话，如果力有不逮还可以直接上奏上司，调动禁军助力。 现在在自己的老巢里，章少游他们怎么会惧怕几个金人呢？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说聂大人，你这是想要偏袒这个凶徒吗？你可别忘了，现在两国正在缔结盟约，如果你们是这个态度的话，我看这个盟，不结也罢！” 李善庆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咬牙切齿的威胁道。 “李大人是吗？这两国结盟的事情你和我说不着，我只是区区的一个开封府少尹，我只管我自己职责范围内的这一摊子事情！你说，你身边的这位少年打伤了你们大金国使团的护卫？不知道你们可有什么证据啊？” 眼看着那些金人的嚣张气焰终于被打下去了，聂山再次喝了口茶笑着说道。 “证据？他们现在这副样子还不够当证据吗？” 看着那三个已经奄奄一息的金国士兵，李善庆冷笑着说道。 “我听说你们大金国的士兵能争善战，个个都是无敌的勇士，有这回事吗？” 聂山干咳了一声，再次问道。 “这个是当然了！我大金国的士兵只用了区区几万人，就把辽军打的溃不成军，这还不足为凭吗？” 李善庆傲然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要是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你大金国的士兵是不是每个都可以以一当十了？” 虽然李善庆说话的时候很是无理，但是念山却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反而再次问道。 “以一当十？我大金国的士兵，个个都可以以一当百！” 李善庆还没说话，他身后的几个金国士兵已经忍不住傲然说道。 “我说使者大人，你好好的看一看，坐在你身边的这个少年郎，正式的跟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如今的汴梁第一才子韩墨小官人！” “文章动京城，才名满天下！你说这样的人能打败你们大金国的三个士兵，而且他自己还毫发无伤？李大人，这话你自己信吗？” 聂山说完之后，李善庆顿时就楞在了当场。 只要是1对1的话，还能说是被人家给偷袭了1对3，你们要是还说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给偷袭了，那这个脸貌似真的有点丢大了啊...... “不知道你们大金国使团的护卫是怎么挑选的？难道是专挑军中的老弱病残吗？我看诸位也不像是老弱病残的样子呀！” 聂山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之中满是得意的神色。 他们这些金人舞刀弄枪还行，可是，要说玩嘴皮子哪里是这些官僚的对手。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可就立刻给他们挖了一个深坑啊。 “这......” 李善庆再次看向地上的三个废物的时候，已经恨不得直接亲手掐死他们了。 这哪怕是他们在汴梁城里打伤了人，或者打死了人也比现在这个局面好看呀。 被一个书生1对3给放倒了，而且人家还毫发无伤。这个脸，貌似丢的实在是有点大了。 这问题现在他都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回答了，这要是坚持说是韩墨打伤的人，那他们金国的士兵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打不过，还谈什么两国结盟？ 他要是敢说这行凶的人另有他人的话，甚至都不用聂山开口，他都知道这开封府的地牢里面，恐怕立刻就会少几个死囚。 “这什么？李大人，你到底想说什么？对了，提醒你一声，这里可是开封府的大堂，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有专人记录下来，你可要想好了再开口啊！” 看着李善庆铁青的脸色，聂山嘿嘿的冷笑了两声。 “大人，这三个凶徒在神霄宫中公然调戏民女，亵渎皇家威严，在场的数千汴梁父老都可以为小子作证，还请大人为学生做主！” 李善庆不说话了，但是这可不代表韩墨想让聂山把这件事情给糊弄过去。 “韩小官人，你且先坐在一旁！” 聂山的脸色略有些尴尬，这才是摁起葫芦浮起来瓢，刚把金人那边搞定了，现在这小子又冒出来。 再这么搞下去的话，恐怕他今天还真的被这小子给搞翻车了。 “李大人，你倒是说话呀，你刚才也听到了，不知道你自己做什么解释？这三人的事情你看本官应该如何处置啊？” 聂山冷笑了一声，再次看向了李善庆。 第150章 谁上谁孙子 “来人，我们走！” 看看似笑非笑的韩墨，再看看坐在上面一脸幸灾乐祸的聂山，李善庆恶狠狠的咬了咬牙说道。 “且慢！” 眼看着几个金人士兵想要抬起那三个金人士兵，韩墨直接站了起来。 “你还想怎么样？” 李善庆彻底的怒了。 他现在已经忍气吞声了，这小子居然还要拦着自己。 “我想怎么样？李大人，你这话说的有意思啊！若是有人调戏了你的妻女，你会小小的惩戒下就算了吗？” 韩墨理直气壮的说道。 我尼玛！ 看着那三个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金人，聂山的嘴角不断的抽搐着。 你都给人家打成现在这个样子了，甚至连作案工具都给人家没收了，这还叫小小的惩戒一下吗？ “聂大人，这就是你们宋国的态度吗？” 李善庆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如果现在不是众目睽睽之下的话，他还真想让自己身边的护卫把韩墨乱刀砍死。 “李大人，你又错了，刚才韩小官人已经说了，既然他们触犯了我大宋的刑律，那自然应该由我大宋的律法处置！” 现在这么多百姓都在围观着，而且这十大名妓的簇拥者也都开始陆续赶来了。 现在这个时候，聂山再怎么着也不能堕了朝廷的威名啊。 这自古以来，最不能招惹的就是读书人。 尤其是大宋朝，你没看千年前，登徒子就因为多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被宋玉写了一篇登徒子好色赋。 这近千年的时间过去了，登徒子三个字，还被当作是好色之徒的代称。 他可不想以后被人家写进话本里，被当做昏官庸官的典型。 “来人！把他们三个给我就地正法！” 李善庆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不过他也算是看出来了。 这些宋人根本就是故意的，而且，他现在被聂山用话拿住，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 与其留着这三个废物在这里丢人现眼，还不如直接给他们一个痛快。 “诺！” 李善庆身后的那些护卫们根本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拔出了腰间的佩刀，三下五除二之间抹了他们的脖子！ 那股子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就弥漫在了空气之中，就算是韩墨都是瞳孔一缩。 他倒是没想到，这家伙会来这么一手，这家伙还真是够凶的。 “现在他们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我可以带他们走了吗？” 李善庆面色阴沉的看向了旁边的韩墨。 “当然可以了，我们要这些臭肉做什么？下锅煮了吃吗？” 韩墨还是一副面无惧色样子。 “小子，我记住你了，汴梁第一才子？哼！” 李善庆说完之后，冷哼了一声，令人抬起了地上的三具尸体，直接扬长而去。 他们走了之后，聂山也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韩墨。 不过，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一声，直接扭头走了。 金人死了，整个开封府外的百姓们却欢声雷动。 “韩墨多谢诸位父老乡亲为韩墨主持公道！” 韩墨来公堂之外的时候，外面的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韩墨也赶忙朝着四周的那些百姓们弯腰作揖，这才算是让人群暂时散去。 等到看热闹的人群都走了，十大花魁这才从旁边的胡家老店走了出来。 “韩小官人这一次可是真的名震汴梁城了！” 李师师说话间，掩面轻笑了一声。 “姐姐，你这话就不对了，韩小官人那原本可就是名震汴梁城啊！” “没错，这可是姐姐说错话了，韩小官人原本可不就是名震汴梁城吗？” 仅仅是片刻之间，十大名妓接连现身，看着那一张张绝美的脸颊，韩墨还真是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古代的昏君这么多了。 芙蓉帐暖度春宵，君王从此不早朝。 这才是外面的青楼，这皇宫里的美女又该有多少啊！ “多谢各位姐姐们相助，韩墨这厢有礼了！” 费了好大的力气，韩墨这才算是把自己目光从她们身上挪开。 妖孽，全都是妖孽啊！ 这一个就足够祸国殃民了，现在一下子蹦出十个来，实在是让他有点目不暇接了。 “谁要你谢了，今日就算了，改日我们姐妹在樊楼设宴，还得请你这个大才子赏光如何？” 李师师娇嗔的朝着韩墨笑了一下，这才说道。 被她这一笑，韩墨的骨头都酥了一半。 这就是李白说的回眸一笑百媚生，三千粉黛无颜色吗？ “咳咳咳，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可不是白请的，你可得给我们姐妹们谱一首新词！” 身穿红衣的吴怜儿一边说话，还一边吵着韩墨抛了个媚眼。 那勾魂射魄的眼神仅仅是一瞬间，就差点让韩墨破防了。 “呃......” “咳咳咳！” 就在韩墨尴尬的时候，一辆碧油马车停在了道路的中间，一个丫鬟双手叉腰，用力的干咳了几声。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要在这里再多待一会的话，恐怕呀，这小官人的魂都不知道飞哪去了。” 李师师只是笑了笑，然后就扭头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其他的几个花魁也捂嘴轻笑了一声，一个个依依不舍的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韩小官人，我家小娘子请小官人过来答话！” 看着那些花魁们去的背影，韩墨的心里面还真是有点莫名的痒痒。 “啊?” “我家小娘子请小官人过来答话！” 光看这丫鬟彪悍的样子，也能知道这马车里坐的到底是谁了，只不过韩墨还真是很好奇了，这姑娘怎么会来这里呢？ “上车！” 韩墨才来到马车旁边，马车里已经传来了折有蓉的声音。 “这个光天化日之下，不太好吧......” 光听着声音也知道，貌似这姑娘现在的情绪好像不太好啊！ 这马车里地方狭小，这要是动起手来的话，自己畏首畏尾恐怕会吃亏的。 “你上不上来？你要是不上来，以后这辈子都别想上来！” 折有蓉气呼呼的说道。 “谁上谁是孙子！” 韩墨直接白了她一眼，然后扭头就走。 “韩墨！” 第151章 姑奶奶有何吩咐？ 听着折有蓉歇斯底里的声音，韩墨一阵的脑袋疼。 无奈之下，只能是一扭头直接上了车。 “你不是说谁上来谁是孙子吗？” 折有蓉咬牙切齿的说道。 “姑奶奶有何吩咐？” 韩墨直接用手扯出了个鬼脸。 “你无耻！” 折有蓉实在是拿这个二皮脸没办法了，这小子就像是个皮猴子一样。 浑身上下都是油滑，反正无论她怎么用力，就是拿不住韩墨一点。 “你能不能说点别的了？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的下一句肯定是登徒子！” 韩墨直接翻了个白眼，说话之间，直接凑到了折有蓉的身边。 然后，顺手从马车旁边摆放着的小几上那了一块点心，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你就不怕我下药毒死你！” 看着他这副怠懒的样子，折有蓉真是恨得牙根直痒痒。 “行了，我不就是跟几个花魁说了几句话吗？再说了，我不是也没干什么吗？你至于这么咒我吗？知不知道谋杀亲夫要浸猪笼的！” 这杏仁酥的味道很是不错，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把桌子上的盘子都端了过来。 “你！” 对于韩墨，折有蓉是彻底的没脾气了，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婚姻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两个人既然早就已经有婚约了，虽然她最开始的时候对韩墨有些看不上，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虽然韩墨这个家伙有时候确实很讨厌，但是，折有蓉却不得不承认，韩墨这小子的确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之一。 甚至严格说起来的话，她之前见过的那些所谓的青年才俊，放在韩墨的身边，根本连比都没办法比。 或许的确是有人比他长得更加的俊俏，但是要说文采韬略的话，好像同辈之中的确是无人可与之比肩。 可明明就是这么一个金龟婿，却总能让她恨得牙根直痒痒。 “你还想怎么样？你知不知道最后走的那个狐狸精是谁？” 折有蓉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知道......” 韩墨如实说道。 “她就是桃花洞的吴怜儿！你以后跟那些花魁们诗词唱和我不管你，可是你要是敢招惹这个吴怜儿，信不信我阉了你！” “我......” 韩墨的嘴角一阵的抽搐，不过很快他就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说了半天，原来是因为这个。 十大花魁之中，也就只有桃花洞的吴怜儿，那才是真的会亲自下场招呼客人的。 只要你长得还算是可以，然后又出得起价钱，预约个三五个月的时间，你就差不多能够和花魁共度春宵了。 剩下的那些都是卖艺不卖身，当然了，李师师是个例外。 毕竟，这天底下的女子有哪个敢拒绝皇帝的？ “咳咳咳！” 韩墨刚想说点什么，这嘴还没张开，就被嘴里的点心给噎住了。 他也顾不上其他了，赶忙从旁边的小几上拿了个茶杯，然后给自己倒了杯茶，顺了顺，这才算是缓了过来。 “我连她们名字都叫不出来，我说你吃这个飞醋就没意思了吧？” “你！你不许用这个杯子。” 让韩墨没想到的是，折有蓉不但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一把从他手中抢过了茶杯。 “不就一个杯子吗？你至于吗？我说你今天大老远的赶过来，不会就为了这么点小事吧？” 韩墨白了他一眼，然后另外拿了个茶杯给自己重新倒了杯茶之后，这才说道。 “你上次说有赚钱的门路，这事情是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了，只不过现在忙着举业，我这边没有时间张罗，怎么？你有兴趣？” 韩墨笑着问道。 “虽然有了军饷，可是，朝廷对折家的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大战一起，将士们的死伤，抚恤不都是钱吗？” 折有蓉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一阵的叹气。 说起来都是泪啊！ “你们这也不是办法啊！这么下去，这就是个无底洞啊！” 原本韩墨是想跟她开玩笑的，不过，她这么一说，这话题一下子就沉重了起来。 "无底洞又能怎么办？现在朝局就是如此，朔方之战，刘法因为童贯的乱命战死，数万将士死无葬身之地，可是最后呢？" 折有蓉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已经满是苦笑了。 明明是一场败仗，可是到最后却硬生生的被童贯说成了是大胜仗，到最后，为国捐躯的刘法成了丧师辱国的罪臣。 而童贯这个罪魁祸首却扶摇直上，到最后，甚至短短几年的时间，一个太监居然成了大宋朝的副枢密使。 这样的事情要是发生在别的朝代，那简直是骇人听闻，可是在大宋朝，现在满天下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却无人敢提。 朝局如此，夫复奈何？ “好了，不说这些事情了，不如这样好了，你若唤我一声好哥哥，我便教你个变废为宝的好法子如何？ 看着折有蓉通红的眼圈，韩墨直接转移了话题。 “你！” 折有蓉刚刚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伤感，随着他的这句话，那刚刚酝酿起来的情绪再次被丢到了九霄云外。 “我什么啊？叫不叫不叫我走了！” “你走吧！” 折有蓉的脸一下就红了，她就算是将门出身，也受不了这种流氓招数啊。 “这可是真正的好法子，无人使用的废品，仅仅几天的功夫，可就变成了人人争抢的好东西，只要这东西一出现，我保准满天下的女子个个争抢！” 反正他们两个现在婚期都已经定下了，而他以后注定是要专心官场的，这生意上的事情本来就是要交给折有蓉的。 所以，韩墨可是一点都不担心法子泄露之类的事情。 “人人争抢？” 折有蓉有点心动了。 “没错，人人争抢，而且绝对价值不菲，无论你卖多少钱都会有人要。”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她眨了眨眼。 “我手中可没有太多的本钱，你弄来的那些钱财全部都要去拿走当军饷的！” 折有蓉一边说话，一边拧了一下韩墨的大腿。 “疼疼疼，你这是要干啥？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韩墨立刻发出了一阵杀猪一般的惨叫。 第152章 天道好轮回 “你还是不是男人，你怎么这么怕疼？” 看着韩墨夸张的表情，折有蓉的脸上满是得意的表情。 “你！” 这回轮到韩墨郁闷了，这小妮子根本就是故意的。 按照她这种掐法，这只要是个活物就得惨叫啊！ “现在改了，好哥哥已经不行了！” 韩墨有点恼羞成怒了。 “切，你说不说？” 折有蓉一边说话，一边朝着韩墨举了举拳头。 “好了，你附耳过来！” 看着她红红的脸颊，韩墨笑着开口。 “你不许作怪！” 对于上次的事情，折有蓉现在想起来还感觉一阵的脸红。现在这个时候，自然是警惕万分了。 “你这是在怀疑我吗？你要是不相信我就算了。你难道不知道我现在可是汴梁第一才子，人称诚实可靠小郎君吗？” 韩墨表情一肃，这后背立刻就挺了起来。 “你要是敢作怪的话，小心我打你！” 折有蓉咬了咬嘴唇，这才下定了决心把耳朵伸了过去。 看着她那红扑扑的脸蛋，还有微微起伏的胸膛，韩墨鬼使神差的直接亲了上去。 “你！” 折有蓉刚想反抗，可是随即就被韩墨紧紧的按在了马车的软垫上，下一秒，滚烫的嘴唇就直接贴了上去。 “唔——” 折有蓉的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顿时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 心跳不断的加速，两只手下意识的抱住了韩墨的后背。 不过，就在韩墨想要再进一步的时候，折有蓉猛地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右腿用力的在韩墨的小腹下一顶！ “嗷——” 韩墨顿时就发出了一声怪异的惨叫声，整个人直接就松开了手，然后身体就像是一只大虾一下，蜷缩在了当场。 “你、你、你.......” 折有蓉倒是有心想要看看他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她的脸上火烧火燎的，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韩墨的心里现在就剩下苦笑了，这才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呀？ 只不过这打脸的速度好像来得太快了点吧，自己前脚才把那几个金人给废了，后脚怎么就被自己的未婚妻来了这么一记断子绝孙脚。 “你、你没事吧？” 看着他脸上的痛苦的表情，折有蓉终于还是小声的问道。 “你看我现在像没事的样子吗？” 韩墨现在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现在这个时候，他是真想给自己的脑袋上来一锤子，你说你闲着没事干，干嘛非要调戏这么一个母暴龙呢？ 现在这下子可好了，平白受了这么一计断子绝孙脚，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影响什么功能。 “那谁让你自己刚才……” 折有蓉话还没说完，这一张脸已经从脖子根红到了头发尖。 “我说我们两个都已经有婚约了，这婚期都已经定下了，你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吗？” 韩墨一脸的欲哭无泪。 “要不然，我带你去找大夫吧？” 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折有容实在是感觉有点于心不忍了。 “不要！” 韩墨一阵的郁闷，要是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去找大夫的话，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整个汴梁城的人都得知道他这调戏未婚妻不成，反而被人来了个断子绝孙脚。 “韩小官人可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外忽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何事？” 韩墨强忍的疼痛问道。 “小的是长公主府的管事，我家驸马请小官人回去答话！” 韩嘉彦找自己？ 韩墨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就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肯定是因为今天的事情了。 不过他现在这副样子这要是回去的话，那脸可真的是丢大了。 可要说不回去的话，他这一时之间还真是找不到什么好的借口。 “你在外面稍等片刻，我这里还有些事情！” “诺！” 那管事虽然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韩墨都已经说了，他也只能在这里等着了。 一直等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韩墨这才感觉疼痛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你、你真的没事吗？” 折有蓉有些担心的，看着疼出来一身冷汗的韩墨。 “有事也晚了，大不了你守一辈子的活寡！” 韩墨直接白了她一眼，这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就准备转身离开了。 “可是……” “可是什么？道歉的话，我可不想听！” 折有蓉的话还没说完，韩墨已经直接准备下车了。 “你刚才说的法子还没说呢……” “我……” 看着折有蓉那副委屈的表情，韩墨一时间还真是有点无言以对了。 这怎么又是个小财迷，自己都这样了，他还惦记着刚才说的赚钱的门路。 “三天后，到浮云楼三楼的雅间等我吧！” 韩墨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然后这才施施然下了马车。 “三姐儿，你们两个刚才在上面做什么了？这怎么韩小官人走路的姿势这么奇怪呢？” 等到韩墨走远了之后，折有蓉的丫鬟露儿小声的问道。 “少废话，赶紧回家！” 她不提还好，她这一提，折有蓉又感觉自己的脸上一阵的发烫。 就算都是女儿家，可是刚才那羞人的场景，她又如何能够说的出口呢？ 看着折有蓉这红彤彤的脸颊，小丫鬟顿时就来了兴趣，她们两个虽然名为主仆，可是实则情同姐妹。 看到她现在这副样子，哪里还不明白，刚才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刻就凑上前去，两个人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挤在一起窃窃私语了起来。 少女情怀总是诗，可是韩墨现在可就没有这个心情了。 这男人的最痛，哪里是靠意志能够忍得住的。 就算是过去了半个多时辰，回到长公主府的时候，他走路之间还是能够感觉隐隐作痛。 “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韩墨步态怪异的从外面走了进来，韩嘉彦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这个……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不妨事的，叔祖大人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小子吗？” 韩墨赶忙岔开了话题。 “我这里有封信，你且先看看吧！” 第153章 一年之约 韩嘉彦说完了之后，直接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个信封，然后递给了韩墨。 “这是？” 韩墨一边接过信封，一边随口问道。 “这是王少宰让我转交给你的！” 韩嘉彦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立刻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韩墨的嘴角顿时一阵的抽搐，这位王相公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上眼药吗？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叔祖大人，您……” “我一向以为，你这孩子和别的孩子不一样，这形势总有自己的分寸，所以你做的事情我总是不愿意过问，只是你最近做的这些事情，你自己可有什么解释吗？” 看着韩嘉彦脸上严肃的表情，韩墨就知道肯定是王黼这个混蛋，一定跟他说了什么！ 自己就算是跟他们的人接触，也一向都是和梁师成直接联系，跟王黼可从来没有过任何瓜葛。 这个混蛋十有八九是听闻了自己这几件事情的通盘谋划，所以现在这个时候对自己心生忌惮了。 快速的扫了眼信上的内容之后，韩墨立刻就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这封信看似简单，只是一封简单的答谢信，可是这信上却隐晦地点出了，最近这几件事情都是出自自己的谋算。 而且，这个王八蛋还特意送到了韩嘉彦的手上来，这分明就是想要借着韩嘉彦的手，让自己和太子彻底断了关系。 “这些事情当真是你做的？” 看着韩墨沉默不语的样子，韩嘉彦再次问道。 “没错！” 韩墨犹豫了一下，然后直截了当的说道。 “你可知道梁师成是什么人？王黼又是什么人？” 韩嘉彦的脸色，一下子阴沉的几乎都能滴出水来了。 韩墨的心里一阵的苦笑，他之所以一直不愿意走到前台来，这心里面始终也是存着这方面的顾忌。 梁师成就算是权势再怎么大，可是在那些传统的士大夫们看起来，他始终只是一个太监而已。 而且，梁师成王黼一党，也的的确确从上到下，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好人。 光看看他们这些年来给皇帝出的那些主意，就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了。 别的事情不说，光是一个公田所，就惹的天下百姓苦不堪言。 无数人因为这个缺德带冒烟的主意，到最后闹得家破人亡。 所谓公田，这个单从字面意思理解就是公家的田地。 实际上，公田二字代指的是宋初的时候，那些无人耕种的荒地。 那个时候大宋朝刚刚立国不久，天下百姓民生困顿。 经过了连年的战乱，这天下早就是民不聊生，十不存一。 那个时候说是地广人稀，一点都不过分。 可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再加上，统治阶层有意识的鼓励生育，现在大宋朝的人口已经是之前的十几倍了。 那些原本无人耕种的荒地，现在早就已经被百姓们开垦出来，都耕种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了。 梁师成他们就特意找了一伙太监，从那些故纸堆里，或者搜索或者干脆伪造当初的田契。 强行要求那些自耕农，缴纳巨额的田赋。 大宋朝固然是富庶，但是富庶的是国家，富庶的是统治阶层，是这些真正的士大夫，和那些地主阶层。 普通的百姓，就算是丰年的时候，也不过能够勉强维持一个温饱状态，遇到了年景歉收的时候，基本上就要全家挨饿。 如果是遇到灾年的话，就像是现在这样，估计也就只能全家一起逃荒了。 这个时候，让他们一下子交出几十年未缴纳的田赋，这不是活生生的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无数的百姓就因为这个，被他们逼得妻离子散，卖儿卖女。 至于其他的那些缺德带冒烟的主意，就更不用多说了。 因为他们把自己搜刮来的大部分财富，全都上交给了徽宗皇帝，所以即便是有很多正直的朝臣，不断的上书弹劾，可是最后，却只能以他们自己的出外而结束。 天下人个个都恨梁师成，王黼不死，他们的名声可以说早就已经是顶风臭十里了。 凡是有那么一点点自知之明的有识之士，当然都不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 可是韩墨居然在这个时候和王黼他们扯上了关系，这让韩嘉彦如何能够接受呢？ “叔祖大人，小子确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这是现在无法对叔祖言及……” 韩墨现在只剩下苦笑了，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跟韩嘉彦解释。 他现在迫切的需要快速的往上爬，哪怕是借助梁师成他们的力量也在所不惜。 而且，能够打败魔法的，自然也就只能是魔法了！ 可是问题在于他们的名声实在是太臭了，臭到韩嘉彦根本没办法接受这件事。 在韩嘉彦看来，韩墨现在深受皇帝的赏识，只要他自己肯用功、用心。 最多二十年的时间，等他四十出头的时候，他应该就能够稳稳的进入两府之中。 这才是韩嘉彦给他规划好的道路！ 如果是在太平年间的话，这条道路虽然说好时的确是有点长，可是绝对能够保证韩墨的根基稳固，哪怕是做到当朝宰相的位置上，也没有任何一点点后遗症。 可问题是，现在距离那个天崩地裂的大灾难，已经只剩下不到五年的时间了，他哪里还有时间在官场上慢慢打磨？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也没办法跟我说吗？” 韩嘉彦说话之间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叔祖大人！小子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请叔祖大人，给我一年时间，一年之后，韩墨是忠是奸，天下自有公论！” 韩墨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然后直接朝着韩嘉彦一揖到地。 “一年时间？” 韩嘉彦直接眯起了眼睛。 “最多一年，韩墨不得已的苦衷，自然浮出水面！” 韩墨一阵的苦笑，他现在人微言轻，无论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整个大宋朝现在根本已经是内忧外患，大宋朝的国民生产总值，放在同时期的王朝之中，那绝对是真正的佼佼者，而且没有之一！ 第154章 除掉王黼的办法 可是即便是这样，也架不住这个国家有个书画皇帝，不计成本的穷奢极欲。 为了满足他自己的胃口，他现在可是不计代价地在搜刮着整个国家。 在这个过程之中，不可避免的助长了一大帮的贪官污吏。 梁师成、童贯、王黼、蔡京、朱勔、李彦，这些人一个个可都是敛财的好手。 尤其是朱勔父子，光是他们父子两个，现在就把整个江南的膏腴之地整的民不聊生。 他们两个搞出来的花石纲，不光是逼反了方腊、宋江，更是搞的整个大宋的南方几乎已经要狼烟遍地了。 可是就因为他们每年能够提供大量的钱财，以供皇帝消遣，这些贪官污吏一个个都成了宋徽宗的肱骨之臣。 有这么一帮好臣子，再加上大宋朝因为历史原因遗传下来的，冗兵、冗官、冗费问题。 就算是没有金人来打，恐怕这大宋朝也距离亡国不远了。 金国，说白了只是北宋灭亡的一个催化剂而已。 毕竟，纵观两宋天下臣子，除了王安石、贾似道之外，再也没有一个人敢提变法的事情了。 可是偏偏他们两个人的变法，各自都有各自的问题，所以，到最后只能以失败而收场。 这直接导致了后面，任何人敢提变法就是死，不变就是等死，这根本就是一个必死的局面。 “你可曾想过，你若是沾上他们的话，从今以后他们可就是你一生的污点！这些人一个个阴险诡诈，你和他们打交道就不怕自己万劫不复吗？” 眼看着韩墨这么坚持，韩嘉彦只能苦口婆心的再次劝道。 看着韩嘉彦痛苦的表情，韩墨的心里也一阵的不是滋味。 说起来的话，他欠韩嘉彦的确实还挺多的，如果不是因为有韩嘉彦的庇护和帮忙，恐怕现在这个时候他还在为生计发愁呢！ “叔祖大人，韩墨受韩家教诲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和他们同流合污？叔祖大人岂不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琢磨了片刻之后，韩墨终究还是决定跟韩嘉彦通个气再说。 “你、你是要……” 韩嘉彦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国贼不除，天下不宁！当年太爷爷名不见经传之时尚能片纸落去四宰执，韩墨虽然没有太爷爷那样的本事，可是收拾几个奸贼还是有把握的！” “你这孩子，这些事情哪里是你一个小孩子能玩得转的，你……” 果然听他这么一说，之后，韩嘉彦整个人的表情立刻就变了。 快速的站起身来打开了门窗，四下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人偷听之后他这才再次关机了，门窗重新来到了韩墨身边。 “叔祖放心，蔡京不是已经着了道了吗？” 韩墨笑了笑，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他虽然吃了亏，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这孩子你还是尽早抽身吧，这件事情还是交给那些朝中的大人物去做吧！” 韩嘉彦心里面原本的那些不快，现在一下子全都丢到了九霄云外。 比较起自己的那几个傻儿子来，现在这个时候，韩墨可实在是成熟的有些不像样了。 “叔祖大人放心，小子已经有了成算，蔡京的确是死而不僵，不过也正好用他临死的反击，彻底的把王黼送进地狱！” “你……” 看着他脸上自信的表情，韩嘉彦的嘴角不断的抽搐着，那样子就像是大白天见了鬼一样。 “他和梁师成之间的关系可不简单，为了能够上位，他可是几年前就已经对梁师成以父事之！而梁师成在关键心目中的地位根本无人可及，你就不怕他临死咬你一口吗？” 韩嘉彦压低了声音说道。 “既然这事情都已经说到这里了，那小子就把自己的计划说给叔祖一听，如何？” 看着韩嘉彦脸上紧张的表情，韩墨的心里反而放得轻松了下来。 韩嘉彦现在越担心，那恰恰说明了韩嘉彦越不可能出卖他。 一个人单枪匹马，在官场上根本走不了太远，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尽管还没考试，可是他这个进士的身份，其实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他现在最能信任的人，除了折家之外，也就只剩下韩嘉彦这边了。 而大宋朝，因为赵匡胤自己本身就是武将造反起家，所以他对武将的防范那可不是一般的严。 折家那边，能够帮他搞钱，在关键时刻保住他的命，这已经是极限了。 想要获得在朝堂上的助力，他就只能依靠韩嘉彦。 别看韩嘉彦自己闲居多年，可是韩家的隐势力现在可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只要自己能够获得韩嘉彦的认可，韩家庞大的政治资源，就可以源源不断的为他所用。 “你且说说看，你打算如何对付王黼？” 韩嘉彦压低了声音问道。 “官家对梁师成，对王黼自然是信任至极，可是问题是，若是王黼真正登上了太宰之位，他要是再和梁师成来往密切的话，您猜官家会怎么想？” 韩墨笑了笑，然后小声的说出了自己的核心思路。 听他说完之后，韩嘉彦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这才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 王黼没有当上太宰的时候，他和梁师成来往密切一些，皇帝就装作是没看见了。 可他要是当上了太宰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梁师成把持着内侍省，而王黼要是再掌握一国的治权。 他们两个要是联手的话，哪怕是架空皇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这种事情换了任何一个皇帝，那都是没办法容忍的事情，更何况是从出生开始就研究平衡之道的赵家皇帝。 皇帝又怎么可能不对他们两个心存忌惮？ 和其他的宰相不一样，因为梁师成的原因，王黼提升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而且最重要的，他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出色的政治才能，完全是靠着拍马屁上位的。 这个速度固然让他很快的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权利和自己想要的官位，但是同时也给他造成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那就是，他并没有自己足够的班底。 他身边的确是聚拢这一批人，但是问题是，这些人中并没有真正能够帮他处理朝政的人，反而绝大部分都是来添乱的。 等到蔡京真正的抽身离开的时候，就是他自己原形毕露的时候。 短暂的风光过后，王黼很快就会出尽洋相。 要是到了那个时候，再被皇帝发现，他和梁师成两个人来往密切，而且这中间还不受皇城寺的监查，那他这个太宰也就做到头了…… 第155章 聪明人不止一个 “说是这么说，不过你可曾想过若是你被人出卖的话，你将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 姜还是老的辣，韩嘉彦一眼就看出了韩墨计划中致命的弱点。 以他现在的身份，这若是中途被人出卖的话，恐怕那就是万劫不复了。 如果他身上有官职庇护的话，最多也不过就是出任边州。 就算过得不好，但是最起码不会有性命之忧。 而且，还可以给他自己保留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若是他连一个官职都没有的话，那迎接他的可能就是在狱中枉死了！ 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招式，他这些年来看的难道还少吗？ “多谢叔祖大人教诲，韩墨会小心的！” 韩墨微微愣了一下之后，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致命弱点，千算万算，自己还是差一个官职啊。 “马上就要大考了，你还是把自己的心思收一收吧，这朝堂上的事情早几天晚几天不碍事的，反正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么几天了，等你把这个官身拿到手里，后面的事情你再怎么做，我老头子也不再管你了！” 韩嘉彦最担心的，不过就是韩墨误入歧途，到最后为了权势和那些太监们同流合污。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恐怕等他到了地下之后，韩家的列祖列宗都没办法原谅他。 既然这孩子的本性没有问题，而且他要做的事情也没有问题，其他的事情就不过是小问题了。 “叔祖放心，大考之前我绝对不再出手！” 正所谓听人劝吃饱饭，对于这种善意的提醒，韩墨还是没有拒绝的理由的。 只不过，很多时候事情往往是身不由己的，而且这世上的聪明人，也并不只是只有韩墨一个。 —————————— “去告诉你家王爷，就说蔡翛来访！” 就在韩嘉彦和韩墨密谈的时候，郓王府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诺！” 蔡翛可不光是一个保和殿直学士，他可还是当今太宰的儿子！ 而且和他那位兄长不一样，他可是从来都一直伺候在蔡京身边的。 他都已经来了，郓王府的那些奴才们哪个敢拦他的路？ “请蔡学士稍等，我等这就去通报！” 几个小厮不敢怠慢，接过了帖子之后一路飞奔而去。 时间不大，郓王赵楷居然亲自迎了出来。 “蔡学士你可是稀客呀，今天怎么想起到我这儿来了？” 赵楷的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他脸上却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 毕竟蔡京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他要是不来找自己，那才真的是有鬼了呢。 不管怎么说，在这次的交锋之中，太子可谓是最大的赢家，而他们两个就像是两个傻子一样，被人家直接拎出来当众暴打。 虽然说，在这种政治斗争之中，一旦失去了先手，往往很难翻盘，但是很难不代表不可能。 太子的确是赢得很漂亮，但是问题是他自己的根基实在是太浅了，就算是有梁师成帮衬，他的势力也不足以支撑他自己。 现在这个时候，只要郓王赵楷和蔡京联手，他们两个就算是最后还是要付出代价，可太子也绝对不会好过到哪里去的。 “殿下说笑了，上次家父寿辰的时候，您还特意派人送了礼物来，我这也一直没抽出空来上王爷这里来当面致谢，左右今天闲着没事干，所以就来王爷府上叨扰了！只是来的匆忙，没来得及提前通知王爷，也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王爷？” “蔡学士说笑了，你可是稀客，我平时可都是请都请不来的，怎么会打扰呢？咱们里面谈吧！” 赵楷笑着，把蔡翛一路让进了自己的书房。 让仆人上了茶之后，直接就把那些下人全都赶了出去。 “这次的事情，不知道王爷怎么看？” 眼看着现场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蔡翛直接打开了话匣子。 “这次的事情？蔡学士，你的意思是？” 赵楷的瞳孔一缩，眼神之中精光一闪。 “殿下，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咱们两个要是还在这里打哑谜的话，那这接下来的话可就没法谈了！” 蔡翛喝了口茶之后，轻描淡写的说道。 “那不知道，太宰这一次是打算怎么做？” 赵楷轻笑了一声，然后直接反问道。 “我父亲的意思是，就算是输也不能输得这么窝囊！太子殿下这次可是真的一鸣惊人啊，只不过，这次的计划丝丝入扣，前前后后所有的计划几乎无懈可击，这可不像是太子身边的那些老臣们能够想出来的！”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蔡翛也不再跟他继续打哑谜了。 “这也是我现在最大的疑惑，太子身边忽然多了这么一位高人，而且此人到底是谁？本王现在也十分的好奇！” 为了弄清楚这次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楷可是几乎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 他几乎都已经把太子府上下所有的上下人等全都调查了十几遍，可是，这到现在为止，他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之处。 “殿下，这是家父整理出来的一点消息，不知道对殿下有没有帮助！” 蔡翛说话之间，直接伸手从自己的衣袖中摸出了一张纸条。 “着啊！本王怎么没想到会是他！” 只是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之后，赵楷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他之前的时候只顾着调查太子府新进来的那些人，还有梁师成新近招揽的那些门客，可是却把韩墨落下了。 毕竟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韩墨直接加入了太子一方。 “殿下也觉得这次的事情和他有关？” 看到赵楷脸上激动的表情，蔡翛皱着眉头问道。 虽然这是蔡京的判断，但是，蔡翛却对这个结果一直都抱有疑虑。 毕竟韩墨实在是太年轻了，而且，这小子可从来都没有踏足过官场。 这么周密的计划，这样的权术造诣，这么精确的细节把控，这真的是一个毛头小子能够做到的吗？ 可是现在就连郓王赵楷都深信不疑，就算是他现在都有点动摇了。 第156章 蔡京的报复 “我这里还有另外的几份情报，蔡学士一看便知！” 赵楷说完之后，也直接站起身来，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几张文书递给了蔡翛。 如果是韩墨在这里的话，恐怕现在这个时候，自己都要惊出一身的冷汗了。 这些皇城司的探子们还真的是无孔不入，韩墨之前做下的几桩大事，现在他全部都放在赵楷的书桌上。 “就凭他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居然能够从神霄宫里弄出这么多粮食来？” 这件事情蔡京都不知道，这倒不是因为蔡已经消息不够灵通。 实在是因为这件事情太过隐秘了，如果不是因为有皇城司的存在，恐怕就连赵楷也不知道这些粮食居然和韩墨有关系。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这次出手十有八九就是这小子了，不知道殿下怎么想？” 既然已经证明是韩墨出的主意，蔡翛的眼神立刻就变得阴狠了起来。 “虽芝兰挡路，亦必锄之！” 赵楷冷笑了一声，面色阴狠的说道。 赵楷虽然看起来文绉绉的，而且，在士林中的名声也好的出奇。 但是，对于那些背叛他的人来说，他可从来就没有过任何的怜悯。 就算是那些真正的才子，只要不会倒向他的人，他也绝不会有任何的心慈手软。 “殿下，如果真的是他的话，恐怕动起手来还真有点麻烦！您可别忘了，他手里还握着那东西呢！” 蔡翛小声的说道。 “不知道蔡相有什么高见！” 说起来的话，韩墨这个小子动起来的确是有点麻烦，毕竟他手里还握着那柄碧玉如意，这东西对他来说可就是一个真正的护身符。 一旦郓王表现出来想要干掉他的架势，恐怕他这边还没动手，皇帝那边就该有反应了。 “想要除掉他，也不用非要弄死他，他不是想进入官场吗？” 蔡翛冷笑了一声说道。 "你的意思是给他找个穷乡僻壤，让他一辈子不见天日?" 赵楷皱了皱眉问道。 “不不不，这小子再怎么说也是出身韩家，他身后自然有他的助力。如果只是给他丢到穷乡僻壤的话，恐怕还是不足以给他个厉害！” 蔡翛嘿嘿的怪笑着说道。 “难不成还要给他一个膏腴之地吗？” 赵楷咬牙切齿的说道。 “穷乡僻壤未必不能立功，膏腴之地也未必不会死人！若是我们把他丢到杭州去呢？” 蔡翛面色阴狠的说道。 “妙啊！” 蔡翛的话让赵楷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如果是平时的话，对于那些选人们来说，江南的膏腴之地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现在可不是太平年间。 现在方腊那边闹得正凶，但凡是被他们抓到的朝廷官员，要么直接给拉出去熬了人油，要么就是被他们给点了天灯。 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侵袭到杭州附近，可是，明眼人都知道，那根本就是迟早的事情。 毕竟，东南地区最值得劫掠的地方，杭州绝对算是一个！ 杭州城城高池深，那些贼寇不一定能打进去，可是，附近的几个县城可就不一定了！ 真要是闹起来的话，附近的几个县城都得遭殃！ 别人可以跑，可是，地方官守土有责，他这个县令要是跑了，蔡京他们可就有了攻讦的借口。 只要他去了，要么他战死，要么被贼寇杀了，就算是逃回来了，那他一辈子也都要背上这个污点了。 从今以后再想进军官场，或者想在官场上有所作为的，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就算是他自己胸中有经天纬地之才，他也只能老死泉林！ “在太子那边儿？” “殿下放心，这小子再怎么说他也不可能走武职吧？只要他考不上前三名，那这接下来的事情就算是梁太尉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改变这小子的差遣！” 梁师成固然是位高权重，可是说到底，这些低级官员的升迁还是得看蔡京这个宰相的。 大宋朝历来的规矩，除了状元、探花、榜眼是皇帝直接授予官职，其他人的去向那可全都是要看吏部的安排的！ 吏部现在从上到下，那可全都是蔡京的人。 就算蔡京这次吃的大亏，可是吏部这块自留地，到现在为止，王黼可是插不上任何手的。 蔡京想要玩死韩墨，他们就只能干看着！ “那这件事情就麻烦蔡相了！” 赵楷面色阴狠的说道。 “王爷放心，此事绝对不会有任何差错的！” 蔡翛直接拍着胸脯做了保证。 虽然对于他们来说，这件事情其实只是一件小事，最多只能让他们泄泄愤而已。 根本解决不了他们目前任何的困境，可是这却让他们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有了这件事情垫底之后，蔡翛说起下面的事情就顺口多了，两人在书房中密谈了一个多时辰，这才算是完成了彼此的利益交换。 而另一边的韩墨，则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中。 跟韩嘉彦的谈话，让他对于官场的险恶更多了几分的认识。 “墨哥儿，你怎么了？怎么回来之后我就坐在这里是一动不动的？” 看着韩墨回来之后，就直接坐在书桌旁一动不动的样子，春桃小声的问道。 “我写了个条子画些图样出来，一会儿你派人到市上，把我要的东西给我全都买回来，图样也让庄子上的铁匠给我做出来！等做完之后，直接把那图样给我烧了。” 韩墨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说道。 “我晓得了！你、你没事吧？” 春桃还是有些担心的看着韩墨。 “我能有什么事情？放心好了，只是处理了这些杂事之后，后面的事情我就顾不上了！” 韩墨伸手捏了捏小丫头的脸蛋，这才笑着说道。 “你要做什么去？” “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专心读书了，这大考可就没剩几天的时间了，要是再耽误下去，我这个第一才子要是落地了，那才真的是丢人现眼呢！” 韩墨长叹了一声之后，一脸郁闷的说道。 “怎么会？上次去神霄宫里，他们都说墨哥儿是天上的文曲星转世呢！” 第157章 发财大计 “这世上哪有什么文曲星？不用听他们在这里胡说八道！” 韩墨还真是没想到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居然连自己都被套上了一层神皮。 这些道士们为了拉拢自己，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怎么就没有呢？若不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怎么能写出那么厉害的诗呢？” 韩墨话还没说完，春桃已经先不干了。 “是不是的我还不知道吗？行了的，懒得理你，你还是先去给我准备东西吧！” 韩墨都被她给都逗笑了，这小丫头可以算是自己第1个狂热的脑残粉了。 “晓得了！” 春桃笑了下，也扭头去办了。 自从上次赚了大钱之后还没出手的时候，那可真的是无比大方。 一听说韩墨需要准备些东西，春桃都还没走出庄子，庄子上的铁匠已经自己找上门来了。 只不过，看完了韩墨画的图样后，就算是老铁匠的手艺也还算是不错，也是一阵的头大。 这图上的东西实在是太古怪了，别说是见了，根本连听都没听说过。 一个大大的锅盖，上面居然还连着一根长长的铜管，另外，还有一套更小的，那样子就更古怪了。 好好的四个铁罐子，居然被几根小管子连在一起，看起来真是说不出的别扭。 “小娘子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铁匠老王头挠着头问道。 “你也别管这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的，我只问你这东西你可能做得出来。” 小丫头跟在韩墨身边这么长时间，现在也算是学乖了。 上次那红糖虽然是给别人了，可是，却也听说光是那东西就卖了15万贯。 这次虽然不知道韩墨到底是想要折腾什么，但是，她可不想连个铁匠也刨根问底的问那么多。 “做是能做，就是这做起来实在是费力的很！” 老铁匠苦笑着说道。 “不管有多费力你只管去做，最后赏钱少不了你！” “小娘子只管放心，最多明日一早，这东西必然给小娘子送来！ 老铁匠等的就是这句话，等春桃说完之后，他立刻笑了起来。 “既如此，那这东西放你那，不过你可要明白，这东西要是泄露出去的话，你的赏钱可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小娘子说的哪里话，咱们都在这庄子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借我10个胆子也不敢泄露墨哥儿的东西啊！” 老铁匠赶忙陪着笑脸说道。 “晓得就好！” 春桃说完这才把手里的图样递了过去。 交代完了春桃之后，韩墨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距离大考一共也就只剩下20多天的时间了，现在这个时候他还真的得抓紧时间复习。 也好，在他这个超人的记忆力实在是好用的很，对于那些晦涩难懂的部分，他现在也只能专门抄录在旁边，等到明天到太学里面去问那些教习了。 看到韩墨开始用功了，春桃也不敢打扰，只是特意让月奴专门给韩墨是做了几道他最喜欢的点心，放在一旁方便他随时取用。 一夜无话，等到韩墨第二天从太学回来的时候，他要的东西已经都被老铁匠送了过来。 “墨哥儿，你看这些东西可合用吗？” 看到韩墨回来了，小丫头赶忙迎了过来。 “没错，就是这些东西！” 韩墨自己都没想到，在现在这个季节，小丫头居然真的给他弄了不少的橘子和山茶油来。 这在如今这个时候，这可是真正的稀罕物。 毕竟，山茶油这东西是南方的特产，在北方，那可是真的见不到的。 “好了，这些东西都没问题了，正好合用！” 韩墨说完之后，直接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块碎银子，然后丢给了旁边的老铁匠，算是自己的打赏了。 虽然是块碎银子，不过看分量的话至少也有个二两多了。 按照现在的兑换比例，如果兑换成铜钱的话，至少能换成三吊钱了。 对于老铁匠来说，这还真是一笔意外的收获了，更何况春桃之前可是已经把工费给他结了。 “好了，我们开始吧！” 看着面前放着的那些乱糟糟的东西，韩墨开始熟练的把那些看似杂乱的东西组装到一起。 “你把我叫到这里来，是准备做什么？” 眼看着韩墨这边准备开始干活了，小丫头春桃赶忙走到了院门旁边，准备把门关起来。 可是她这还没关门，一身男装的折有蓉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教你发财大计了！把门关上，这么没眼力呢！” 韩墨连头都没抬，直接白了她一眼说道。 "就这些？” 折有蓉有些疑惑的，看着韩墨面前放置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等你看完了成品之后再说吧！” 韩墨说完之后，也懒得跟她废话，自顾自的先忙起了自己的。 看他说得这么信誓旦旦的，折有蓉嘴上虽然不服气，可是却也站在一旁仔细的看着他的动作。 等他把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组装到一起之后，韩墨居然直接坐在一旁开始扒起了橘子。 “我说你特意找我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看你在这里吃橘子吧？” “你不觉得我吃橘子的动作很好看吗？”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丢了一个给折有蓉。 “我看你是又皮痒了！” 对于他这种闲着没事就找抽的行为，折有蓉也是十分的无语。 “我就当你是夸我了，好了，你们都过来一起动手把这些橘皮全都给我剥下来！”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把旁边站着的几个丫鬟全都招呼了过来。 到底还是人多力量大，没过多一会儿的功夫，整整的大半筐橘子全都被是剥的干干净净。 韩墨也不废话，让自己的丫鬟把那些橘皮撕成碎片之后，一起放进了旁边的那个奇怪的大铁罐子里。 加了些清水之后，就让人直接拿了炉子过来，放在铁罐子下面开始加热。 看着他稀奇古怪的动作，折有蓉更加的奇怪了，有心想问，可是看着韩墨那紧皱的眉头，却也没敢打扰。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韩墨这才小心的打开了那个最小的铁罐子。 “这是什么？” 第158章 秘密武器 “我没办法跟你解释的太过清楚，即便是我说了你也不懂，你还是记着我刚才的所有步骤吧！我可只做一遍，你可看好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的搅拌着罐子里面的东西。 随着他这边不断的开始加热，小罐子里面已经多了小半瓶略微有些粘稠的液体。 虽然这玩意儿看起来的确是有些怪异，但是就算是折有容都不得不承认，这小小的半罐子液体看起来就十分的金贵，就这么一小罐子，那浓浓的橘子味道居然浓烈无比。 “到了现在这个程度就可以了，然后就可以进行另外的步骤了！” 韩墨说话之间，从一旁的箩筐里拿出了一个崭新的瓷瓶。 小心翼翼的把铁罐子里面的东西，全都转移到了瓷瓶里。 “拿好了，你要是撒了，咱们可就白费功夫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把那个小瓶丢给了折有蓉。 折有蓉原本就看得津津有味，忽然一下子被他的动作惊醒，整个人还真是有点手忙脚乱。 也幸好她多年习武，这才勉强接住了手里的东西，不至于掉落在地上。 “你！” 有些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不过到底还是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摆弄完了手里的东西之后，韩墨再次来到了另外一口大锅，旁然后顺便抓起了一大碗切碎的猪板油丢了进去。 “这个过程你可以自己斟酌着办，如果没有猪油的话，羊油也是可以的！” 随着他这边不断的加热，铁锅里的猪板油开始慢慢的被炼了出来。 一旁的月奴更是好奇地瞪大了眼睛，不知道韩墨到底在做什么。 这种过程，她其实每天都在做，要说大罐的猪油的话，厨房里现在就有很多。 “小官人，这可是为了炼出猪油来？” 月奴小声的问道。 “聪明，可惜没有奖励！” 韩墨一边开着玩笑，一边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虽然这些丫鬟们，从来也没见过韩墨进过厨房，可是，却不得不说他炼油的动作还真是挺专业的。 猪油炼制完了之后，重新拿了个罐子把这些猪油全部成了出来，韩墨这才把手里的工作交给了旁边的丫鬟。 “后面的过程有点麻烦，咱们两个到那边的屋里去！”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箩筐里挑了几个罐子，然后，吹着口哨一路就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看着他那副不正经的样子，折有蓉的心里一阵的犹豫，这小子该不会是又要跟自己使坏吧？ “喂，你到底学不学？不学以后我可不教了！” 看着她那副犹豫的样子，韩墨心里一阵的好笑。 “来就来，谁怕谁！” 折有蓉一咬牙一跺脚直接跟在他的身后，然后一步步的走进了那个熟悉的房间。 几个丫鬟心里明白，应该是接下来的步骤特别重要，所以不便有人在场。 虽然现在这个时候，她们也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韩墨竟然避开她们，他们倒是也不好，自己主动地往前凑。 “这东西制作起来格外的简单，但是这个才是最关键的步骤，你看好了，从今以后，这一步只能是你和你自己最信任的人来做，如果泄露出去的话，恐怕这东西就再没有任何的秘密可言了！” 韩墨一边摆弄着手里的几个笔洗，嘴里一面嘀嘀咕咕的说道。 “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吗？我怎么觉得你在虚张声势呢！” 看着他手里摆弄着的那些粉末状的东西，折有蓉皱着眉头说道。 “是不是虚张声势，到最后你自己就明白了，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这张方子你可拿好了，等你记住之后，直接把这东西彻底的烧掉，一点痕迹都不要留下！” 韩墨一边操作，一边用笔记录下了整个过程。 折有蓉嘴里虽然说得不屑，可是这看的时候却比谁都认真。 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样子，韩墨的心里一阵的好笑，这女人果然从来都是口是心非。 “到了现在这个程度，就可以了，不过整个过程里一定要小心，这东西有很强的腐蚀性，你要是一不小心弄到眼睛里的话，那恭喜你，从今以后你就要做个瞎子了！” 完成了所有步骤之后，最后一个笔筒里面，已经得到了满满一罐子透明的液体。 “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故弄玄虚这不就是一瓶子水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以为这是普通的水吗？” 看着她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韩墨直接从旁边书桌的罐子里拿出了一块猪肉脯，放进了一个空白的笔洗中。 小心的把笔筒里面澄清的液体倒了一点进去，伸手用旁边的一根毛笔笔杆搅和了一下。 没过多一会儿的功夫，折有蓉忽然发现，那大大的一块猪肉脯居然直接被融化了！ 而且空气之中，还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这让她整个人看向韩墨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化尸水吗？ “不用这么看着我，这东西虽然危险，但是这可是真正的宝贝，也不要问我，这东西我怎么学会的，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你只要知道这东西很重要，过程很危险，每次制作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就行了！” 简单粗暴的解释完了之后，韩墨直接把笔洗里面散发着刺鼻味道的东西，倒进了旁边的碳盆里。 “你弄出这么歹毒的东西来，莫不是想要杀人害命吧……” “我说你能不抬杠吗？这东西叫做烧碱，以后的用途大的很，不过，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你就记住怎么做就行了！” 韩墨直接白了她一眼，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我来给你们变个戏法！”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重新拿了一个新的笔筒，在旁边的铁锅里面添了点水之后，如同是要蒸蛋一样，把手里的笔洗放了进去。 现在，他手里没有合适的实验器具，这种笔筒，笔洗造型倒是正好合用。 把那些还没凝固的猪油，倒了大半桶进去之后，又小心地加入了不少烧碱水进去。 完成了整个步骤之后，拿出了一根竹棒，小心的搅拌了起来。 “把那个给我！” 听他这么一说，折有蓉赶忙把自己手里的那个散发着强烈橘子香味儿的瓷瓶给了韩墨。 趁着拿瓷瓶的时候，韩墨还特意在她柔弱无骨的小手上抓了一把。 对于他这种揩油的行为，折有蓉直接报以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 第159章 香皂 感受着那柔若无骨的触感，韩墨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一副坏笑的表情。 不过在折有蓉发火之前，他还是把这些好不容易弄出来的橘子精油滴了几滴进去。 趁着这东西还没挥发，再次一同搅拌，等到里面的液体彻底变得粘稠了，这才算完成了整个过程。 “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步了，无论你想要什么形状的，圆的长的方的，只要找陶匠做好了模具之后，把这东西倒进去，等到它凝固了之后就没问题了！” “凝固？” 对于韩墨发明的这个名词，折有蓉十分的奇怪。 “随便你自己怎么理解吧，我也不知道到底应该跟你怎么说！” “那现在怎么办？” “等！我留下一半自己用，剩下的你直接带走，回去之后找个阴凉的地方，静置两天就没有问题了！” “那这有什么用？” 听他这么一说，折有蓉更是一头雾水。 “当然是沐浴的时候用了，无论是拿来净手净身还是清洗衣物，绝对比皂荚好用多了！而且无论你喜欢任何味道，都可以随时取代你手里的那个小瓶子！”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那剩下的大半瓶橘皮精油。 “这东西真的会有人喜欢吗？这猪油做的东西油油腻腻的，拿来净手净身，那不是越洗越油吗？” 折有蓉疑惑的问道。 “是与不是的，我现在跟你说不清楚，两天之后一切自见分晓！” 虽然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并没有几天，不过韩墨也算是看出来了。 这丫头其实就是个认死理的家伙，只要不是她自己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无论韩墨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 对于他这个简单粗暴的解释，折有蓉也是十分的无语，不过还是顺从的重新拿了一个空白的罐子，装了半罐子成品出来。 “行了，拿了你的东西，你现在可以走了，咱们两个男女有别，今天晚上就不留你在这里过夜了！万一你要是忍不住对我做点什么的话，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啊！” “你！” 韩墨的话音还未落，折有蓉已经恨得牙根直痒痒了，这家伙总有办法能够不断地刷新她的底线。 不过韩墨可没给她反击的机会，直接扭头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一个烂摊子给春桃慢慢收拾。 “我！” 看着折有蓉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春桃忍不住暗暗的偷笑。 折有蓉犹豫了好几次，终究还是没舍得把手里的那个罐子彻底的砸了。 看着那些暗暗偷笑的小丫鬟，一咬牙一跺脚，气呼呼的扭头走了。 “三姐儿，你这是怎么了？” 从韩墨那里出来了之后，折有蓉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小子实在是太气人了。 虽然说他的确是汴梁第一才子，而且长得还算是差强人意吧，可是自己怎么可能会对他做点什么呢，这小子根本就是故意的！ “把这东西给我找个阴凉地方放好了，谁都不许碰！” 折有蓉交代完了之后，把带回来的几个瓶瓶罐罐，全都交给了自己的小丫鬟，然后气呼呼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墨哥儿，你实在是太坏了，折小娘子走的时候，鼻子都要气歪了！” 韩墨的房间里，春桃小声的笑着说道。 “管她做什么，等着看好了，两天之后她还得乖乖的来找我！” 韩墨笑了笑完全没当回事，不管怎么说，今天占了便宜，整个人的心情顿时都好了不少，原本看起来有些枯燥的那些经史子集，现在都忽然变得有趣了起来。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尽管折有蓉一想起韩墨来就恨得牙根直痒痒，可是还是忍不住惦记着自己带回来的那个罐子。 “三姐儿，这是什么？闻起来有股淡淡的橘子味道，而且摸起来好舒服！” 小丫鬟有些疑惑地盯着折有蓉。 “这可是好东西，无论是沐浴还是净手，洗衣，可比皂荚要好用多了！” 看着小丫鬟的好奇的样子，折有蓉眼珠子一转，然后直接把韩墨的那套说辞给搬了出来。 “真的假的？”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在折有蓉的怂恿之下，小丫鬟不明就里的还真的试了起来。 不得不说，韩墨的这块香皂做的还真是挺成功的。 虽然没有任何的包装，也没有任何的花纹形状，看起来也确实是有些憨实，但是效果还是不错的。 小丫鬟只是试了一下之后，立刻就爱上了这个味道。 “三姐儿，这东西真的好香啊，洗完了手之后手上都沾着一股淡淡的橘子味道！而且这手好像变得更滑了，洗的也特别的干净！” “我来试试看！” 折有蓉说话之间，还特意用自己的手沾了一些肉脯上的油脂。 在平时的话，这东西想要洗下去，确实是有些不太容易，可是，今天这整个体验的过程却顺畅的超乎她的想象。 往日里，想要彻底的清洗干净，至少需要来回搓洗七八遍，可是今天仅仅是沾了一点点这个东西，只是一遍就洗得干干净净。 “三姐儿，这东西叫什么？” 小丫鬟的眼睛立刻就亮了，一脸期待的看着折有蓉。 “先把这东西给我放好了，今天这件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 折有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这个时候，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韩墨了。 这东西只要用过一次，以后根本就离不开了！ 而且整个制作的过程，除了那些橘子之外，这剩下的东西可没看出哪个值钱的。 这要是大规模做起来的话，估计一贯钱都能做一大车了！ “三姐儿，你去哪儿？” 看着折有蓉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小丫鬟赶忙跟了上来。 “去太学！” 折有蓉本来就是将门出身，对于那些礼教的东西本身就不怎么看重。 更何况现在这个时候，她这心里面还真是有无数的疑问，需要韩墨来解答。 “我跟你一起去吧，你且等等我！” 对于折有蓉最近这段时间的单独行动，小丫鬟现在可是真的怨念颇深。 毕竟，上次的时候她一走就是几天，府里的老管家可差点没把她推出去活活打死。 第160章 香皂的销售之路 “那好吧，你先去把东西放好，我现在让他们去准备马车！” 看在她刚才给自己做小白鼠的份上，折有蓉直接点了点头。 “你这丫头，风风火火的干什么去？” 这眼看着两个人成婚在即，可是折有蓉却整天一个人带着小丫鬟就往外跑，折可存这心里面当然有些不大乐意了。 “当然是去寻那个臭小子了，我还有事情，我先走了，爹爹你在家等我就好了！” 折有蓉说话之间，就准备往外走，可是还没走出两步，就被折可存直接给拽了回来。 “你想见他直接派人去送张帖子把他请到家里来就行了，你就这么风风火火的跑到太学去找他，让人家怎么看你？” 对于自己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儿，折可存也是一阵的郁闷。 “可是……” “好了没什么可是的，有什么事情等他来了再说，我已经派人去给他下帖子了！” 折可存黑着脸直接把女儿拽回了家。 折有蓉这心里面就算是再着急，现在这个时候也是一脸的无奈，毕竟父亲的脾气他自己心里也清楚。 只要是自己这个老爹认定的事情，恐怕就算是有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反正也出不去，她干脆让小丫鬟把韩墨制造出来的香皂拿了出来，当着折可存的面演示了起来。 “此物造价几何？” 折可存自己尝试了两次之后，整个人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和红糖不一样，这东西可是每家每户每个人每天都要使用的。 这就算是价格低廉一些，可是只要数量足够的话，这里面的利润那可也是难以计数的呀！ “他当日做了这么两份，花费嘛，大约也就七八贯钱，不过这里面绝大部分都被他买了一些器具和橘子！” “橘子？这东西可是稀罕物，若是这样的话……” “若是不考虑橘子味道，只用些时令鲜果的话，大约一贯钱就可以了！” 折有蓉琢磨了片刻之后，再次说道。 “就算是这样也还是太贵呀，这天下农家，哪有人会舍得拿出一贯钱来买这些东西？” 折可存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 “我说的是，一贯钱一马车！” “一、一马车？” 折可存的嘴角忍不住一阵的抽搐。 “来人！立刻赶到太学去，把韩家的那小子给我拎过来，就说我有要事找他！” 折可存这一下子可不淡定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东西的利润根本难以想象，他们真要是能把这东西做起来，然后推广出去的话，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再也不用为军饷的事情发愁了！ “诺！” 家里的老管家虽然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听他这么一说还是赶忙答应了下来。 可是他们两个在客厅里，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一直等到天黑时分，韩墨这才一路姗姗来迟。 “这混小子根本就是故意的！” 远远的看到韩墨走了过来，折有蓉嘟着嘴说道。 “不可无礼！” 折可存直接白了她一眼，她现在肚子里有无数的问题想要问韩墨，真要是能把这些问题彻底解答了的话，别说是在这里等一下午了，就让他等上三天，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让世伯久等了，小侄这次特意准备了一些东西所以这才来迟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笑着示意了一下徐丰年。 徐丰年这才赶忙把自己手里捧着的那个大大的盒子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然后退到了外间。 “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来是什么原因吧？” 折可存现在哪里还有心情看什么礼物，直截了当的问道。 “世伯可是因为香皂的事情？” 韩墨笑着问道。 “没错，你果然是七窍玲珑心！” 折可存哈哈大笑了起来。 “世伯，你何不打开这盒子看看？” 韩墨笑着说道。 “哦？” 听他这么一说，折可存也来了兴趣。 顺手拿过盒子之后，直接掀开了上面的盖子，只不过刚刚把盖子打开，他整个人就愣住了。 “这东西的功效，世伯应该已经看过了，效果我就不再一一赘述了，我只说这东西应该如何售卖！” 三天前，韩墨就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 这虽然是一门极为简单的生意，但是这普天之下真正能够做得起这门生意来的，好像还真是非折家不可。 一方面，整个折家的地理位置十分的重要。 麟府丰三洲地处三国要冲，那是兵家必争之地。 折家在那里势力庞大，根深蒂固，甚至就连朝廷都承认，折家世镇三洲之地。 再其次，麟府丰三州最不缺的就是牛羊了。 那里虽然山多地少，但是，却十分的适合牛羊的生存。 最起码的，原材料的问题就彻底的解决了。 至于其他的东西，其实根本都不是事儿。 背后有折家军作为依靠，再加上这根本就是天底下独一份的买卖。 只要他们自己不泄露配方，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谁要是敢在这里面耍横的话，难道就不怕逼反了折家军吗？ 现在再加上韩墨作为纽带，折家加上韩家，然后再带上一个齐国长公主，捎带着连上一个李师师、梁师成。 无论是这一路上的那些贪官污吏，还是宫里的那些太监，谁要是敢乱伸手的话，自己的脑袋不要了吗？ “这东西的销路，我们应当分成上中下三等！” “上中下三等？不知道是怎么个三分法？” 看着盒子里摆放的那三种香皂，折可存好奇的问道。 “这第一等，我们以量取胜，也不需要加入什么特殊的味道，只要能够洗得干净，专门供给于那些寻常人家，小门小户的买上一块足够他们用上个把月了！这么大一块，无论是拿来洗衣洗手还是沐浴，二三十文钱足够了，比他们买皂荚还要便宜！” 折可存自己这些年也做过一些买卖，心里面当然也有一些小算盘。 二三十文钱的话，如果量大的话，扣除了运费，还有他们的成本之外，基本上每一块其实也还是能赚到一半以上的利润的。 “那第二等呢？” “第二等自然就是那些普通的小康之家，我们只需要加入一些花花草草的味道，对于那些待字闺中的小娘子们来说，这可是真正的好东西！一贯钱一块，想必她们也是能够接受的！” 此刻的韩墨这身上还真是颇有一股，挥洒自如，指点江山的味道。 眼看着折可存不住的点头，韩墨的心里还真是颇有些得意。 “这最后一等自然是朝中的那些贵人了，这些贵人们其实并不缺钱，若是找了高手匠人制作模范，把这些香皂做成各种各样精致的形状，然后辅以各种名贵香料，放入上等的檀木盒中。” “甚至那些贵人们喜欢的话，只要他们另外加钱，我们甚至可以专门为他们定做，独属于他们自己的味道！” “当然了，这价格嘛，肯定就得要翻个几十上百翻了！世伯以为如何？” 第161章 两头饿狼 这几乎已经是一份简单的完整的，涵盖了整个市场的销售报告，在如今这个年月，那绝对是划时代的东西。 听他说完之后，折可存整个人都愣住了。 “现在就剩下最后一条了，这东西做起来可容易？这若是运输的话，这路上可有什么忌讳？” 折可存舔了舔嘴唇，试探着问道。 姜还是老的辣，光看这些问题也知道，折可存应该是曾在这些商贾之事上费过心思。 “制作的过程实在是简单不过，这府中任何一人，只需要看过一遍，东西齐备，自己最多一个时辰就能学会！” 毕竟这东西实在是没有难度，就是简单的按照分量，来回搅匀了就行。 这么简单的事情，只要不是个傻子的话，看一遍应该也学会了。 “若真是这么简单的话，又该如何保密？” “这其中最关键的一份原料，当今世上除我二人之外，再无其他人知道制作办法！没有东西他们如何做得出来？” 韩墨十分自信的说道。 “那这最关键的原料可有地域限制？” “基本上大宋国内任何一地都可寻到！” “那若是这么说的话，我们岂不是可以在各地开设商铺？” 折可存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长途转运的话，光是那庞大的运费，就让所有人望尘莫及了。 如果能够控制原料生产的话，那这事情可就一下子简单多了。 “世伯，我若是你的话，就不会自己一个人把整个环节所有利润全部吞下！这么做的话，吃相实在是有些太难看了！” 追逐利益，这是商人的本性，也是人类的本性。 追求利益最大化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别人去提醒，每个人都会很自然的，想把整个过程中产生的利润全部都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但是问题在于，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他们要是这么做的话，恐怕会引来很多人的抵制。 “那你说该怎么做？” 虽然被他这么一说，折可存这脸上确实是有点火辣辣的，但是，眼看着发大财的机会就在眼前，折可存还是笑着问道。 “我看不如这样，我们自己只做中高端市场，把这市场份额最大的低端市场让出来，我们只做加工，不做销售的工作！” “可是这普天之下，最多的还是普通的小门小户啊！” 这一下子，折有蓉都有些舍不得了。 毕竟，这可是整个蛋糕中最大的一块。 “你且听我给你们算笔账，若是按照你们之前的做法，我们就需要自己承担运输的费用，开设店铺的费用，以及这一切的迎来送往，打通关节的费用！” “这大宋朝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整个大宋天下，这许多的州府军镇，你们可算过这里面要投入多少钱财、多少人手、多少精力吗？” 听他这么一说，折有蓉顿时就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对呀，这前期投入实在是太大了。 大宋天下这么多的州县，哪怕只是每个县城开设一家店铺，最后怕是也得七八万个了，他们也没有这么多的人脉，金钱和精力啊。 “这利润最低的东西，还是交给那些犯了红眼病的家伙，自己去做吧！我看不如这样，这最低等的香皂，每一块正好一斤！无论将来原材料价格如何升价，我们只赚一成的利润！” 韩墨笑着说道。 “可如果要是有人把我们的东西买去，然后加入香料，冲击我们的市场又该怎么办？” 折有蓉再次提出了一个最实际的问题。 刚开始的时候，当然不会有人去琢磨这些歪门邪道的事情，可要是时间久了的话，那可就真的说不准了。 “所以我们还要让出一部分的利润来，拉拢更多的权贵阶层进来！大宋天下这个市场太大了，折家一家根本吃不下来！” 一口吃不出一个胖子来，折可存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你心中已有成算？” “按照现在的形势来看，我觉得至少我们需要拉拢4个人进来！梁师成，种师道，李师师，太子！” 韩墨笑了笑，却没有直接说出韩嘉彦的名字。 毕竟，他和韩家根本就已经是一个绑在一起的整体了，只需要有他这个代言人在，一切就已经足够。 “梁师成......” 比较起梁师成来的话，其实折可存心里的这个人选更偏向于童贯。 毕竟他们两个虽然都是太监，可是童贯毕竟现在身在枢密院里。 县官还不如现管呢，这要是童贯这边继续卡他们的军需的话，恐怕折可存将来的日子只会更加的难过。 “我明白世伯的意思，只是我们的这位童枢密胃口太大，他是世伯你供养不起！” 韩墨笑了笑，却没有多说什么。 跟聪明人说话，一点就够了。 童贯和梁师成两个人虽然同为太监，而且现在都在朝中身居要职。 可问题是，他们两个人现在的情况可完全不一样。 梁师成现在捞钱已经捞够了，而且他自己现在身居太尉，已经是武官的极限了，更重要的是，他足够聪明！现在这个时候，他只求自己能够平安落地。 可是童贯就不一样了，人的欲望是无限的，而且，当某一方面的欲望被强行剥夺了之后，就会对其他方面的欲望陷入病态一般的追逐中。 就像是童贯现在，他现在可一直在谋求入主枢密院，然后身登太尉的宝座！ 这些年来，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接受着底下那些人的供奉。 对于钱财无论这些钱到底是什么来路，他可从来都是一概不问。 只要你敢送，他就敢收！ 这样的一个人，当然是最容易得寸进尺得陇望蜀的了！ 要是他们每年送上一大笔钱的话，恐怕很快，童贯就会想直接吞下他们。 听他这么一说之后，折可存也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同样是两头恶狼，一头已经吃饱了，一心只想着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的睡觉。 而另外一个还在不断的疯狂进食，如果你非要和其中的一头待在一起的，只要是个正常人，恐怕都会选那头已经吃饱了。 第162章 利益分配 “既然你已经有了成算，那这一切，你们两个就自己商量着去办吧！” 折可存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件事情其实韩墨自己完全能做的很好。 他之所以会在这跟自己说这么多，这完全是想要拉折家一把啊！ 他毕竟还是个长辈，这占晚辈便宜的事情做起来，实在是有点脸红。 “有件事情还是要世伯做主的，关于利润分配的问题！” 韩墨笑了笑，还是说道。 这先小人后君子的事情也是没办法的，毕竟，这些事情还是要说在前面的。 “你且说说你的看法！” 折可存笑着问道。 “我是这样想的，折家开销最大，所有利润之中占三成，我们二人成婚之后，占一成用作日常开销，长公主府占一成！剩下的四位每位占据一成，剩下的一成用作奖励那些各处的掌柜的们！” 这个时候没什么客气的，韩墨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给各处的掌柜的？” 折可存倒是没想到，韩墨居然会提出这个来。 给那些人的东西他自己明白，这些钱财是为了平事。 种师道作为种家的掌权人，不光是在西军中，就是在其他的军中，也是极有威望之人。 更重要的是，种家和折家的势力范围接壤，把他们拉进来，对整个折家的发展绝对是有益处的！ 毕竟，大家都是军中一脉，要是能守望相助，这以后的日子也能简单很多。 太监那边有梁师成，皇族这边有太子，长公主，皇帝那边有李师师，各方势力都得到了好处。 至于那些文臣方面，其实更简单了，他们让出的市场，不就是让给他们了吗？ 真要是有不开眼的找麻烦，到了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什么叫做人言削骨众口铄金了。 但是要说把最后多出来的这一成分子，让给那些各处的掌柜们，这反而是让折可存感觉有点肉疼了。 毕竟，虽然说这东西现在还没有推广开来，可是就照着目前的形势来看，这一成分子恐怕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一成分子得买多少军械啊！ “没错，这个市场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仅仅靠着我们督促的话，想要赚大钱得等到什么时候？想要让他们替我们赚钱，那就得咱们吃肉也得让他们喝口汤啊！” 对于这种后世最常用的激励手段，韩墨当然是不会放过了。 人情是人情，可是，人情撑不起一个商业帝国！ “可这也给的太多了吧？” 折可存还是有些肉疼。 “这个后期我会专门写出一份规程来，到时候若是世伯不同意的话，那我们再议！“ 韩墨笑了笑，并没有在这一件事情上继续纠缠。 这虽然是一份赚钱的好买卖，但是，真要说疯狂敛财的话，这才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之所以现在费这么大的力气来做这些事情，不外乎就是为了给后面的事情做个铺垫。 现在形成了规矩之后，后面他再搞出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就可以按照这个例子直接推广天下了。 他可是要忙着混官场的，哪里有那么多心思天天跟着这些商人们打转。 “那就按你的意思来吧！你们两个先聊着吧，我去让人准备酒宴！” 折可存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这老丈人看女婿看顺眼了之后，也是越看越顺眼。 就像现在这个时候，最起码折可存算是挑不出来自己这个女婿有任何的毛病。 论文采的话，这可是如今名噪一时的汴梁第一才子，论家世，韩家子弟的身份就算是娶个公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论相貌，韩墨现在绝对能够算得上是个美男子，身材高挑，体格健硕，五官分明。 论财力，虽然他现在并没有多少钱财，可是架不住他生财有道啊！ 这随便提出一个主意来，尽管还没去做，可是他已经能够肯定这绝对能够赚得盆满钵满。 论心机，能够把蔡京都算进去的人，这在同辈之中绝对是无人可及的。 比起自己的两个傻儿子来，这根本就是强出了天际啊！ 而且，他还没有进入官场，就已经得到了皇帝的重视。 那根碧玉如意，现在可是搅得整个汴梁城里都风起云涌！ 这样的一个人，他现在都感觉自家这个大大咧咧的丫头有点高攀了。 “这是我拟定出来的章程，你直接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按这个来吧。” 等到折可存走了之后，韩墨这才从衣袖里摸出了自己写出来的章程，然后递给了折有蓉。 “你为什么刚才不拿出来？” 折有蓉直接翻了个白眼。 “现在还不明白吗？这个差事以后只能是落在你的手里，换在别人的手里，我不放心！” 他们两个人的婚期都已经没有几天了，所以韩墨跟她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的顾忌。 “你！” 他虽然说的顺口，可是折有蓉却感觉这心里面莫名的有点别扭。 “我什么我？我这不也是替我们两个考虑吗？你可得想清楚了，这东西给别人容易，到时候想要拿回来的话，那可就难了！你也不想我们以后因为钱财的事情和家里闹得不好看吧？” 这没拿出来的东西还有很多呢，现在这个时候事业刚刚起步，到手的钱财虽然说确实也不少。 可是和日后比起来的话，这根本就是九牛一毛而已。 人总是会变的，与其给日后的麻烦留下隐患，还不如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把所有隐患全都掐灭在萌芽状态。 “就这东西？” 折有蓉不满的白了她一眼。 “那若是同样规模的东西，再多出几十上百件呢？” 看着她脸上不屑的眼神，韩墨笑着问道。 “几十上百件!” 折有蓉终于有点动容了，不过，很快她就迟疑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呢？ 这样能赚钱的东西，能有一件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有那么多？ “你以为你夫君这么容易就江郎才尽了吗？这才那到那？来叫声好哥哥，我再告诉你个秘密！” 看着她震惊的表情，韩墨终于感觉心里舒服多了，再次坏笑着说道。 “登徒子！” 折有蓉说话之间，眼神朝着韩墨的小腹位置撇了一眼，韩墨顿时就感觉浑身一哆嗦。 “你想干嘛？” 第163章 娘子，你且看好了！ “我能做什么？我一个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 折有蓉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手无缚鸡之力？” 韩墨的嘴角疯狂的抽搐着，这姑娘现在也学坏了。 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却能上阵杀敌的小娘子啊！ “那可不？跟那个以一人之力打的三个金兵奄奄一息的韩大才子比起来，我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吗？” 折有蓉得意的笑着说道。 “不玩算了！我留着这些发财大计，以后自己慢慢用！” 韩墨白了她一眼，决定不跟她计较了。 “哼！你就是一天天的专门拿我寻开心！” 折有蓉说完之后，居然直接扭过头不看韩墨了。 韩墨心中还真是有点暗暗的好笑了，这古代的小姑娘实在是太好骗了吧！ 这样子，这莫不是在吃醋吗？ “小官人，老爷说你们要是聊完了，那就到后面的花厅去！” “走吧！反正我要说的都在哪里了，你回头慢慢看！” 韩墨轻笑着说道。 “你且先下去吧，我们说几句闲话！” 折有蓉却没动地方的意思，反而直接把下人给赶了出去。 “诺！” 折有蓉都这么说了，下人笑着退了出去。 这府中的下人都是折家的老人了，自然对折有蓉亲昵有加。 “还有什么要说的？还要把人给赶出去？” 眼看着那下人都走了，韩墨也的再次凑到了折有蓉身边的一把椅子上，把脑袋都凑到了她身边。 “你、你别离那么近？” 两人之间的距离忽然一下子这么近，折有蓉还真是很不习惯。 “好吧，你说吧！我听听折小姐有何高见。” 韩墨笑着退了回去。 “不如我们两个打个赌如何？若是我赢了的话，这从今以后，你不许再这么轻薄我，日后即便是我们两个成婚了，凡事你也需要依着我，如何？” 折有蓉红着脸，鼓起勇气说道。 “那不知道小娘子你准备怎么个赌法？” 韩墨差点被她给逗笑了，这小丫头今天还真是有意思的很。 “你若是能今科高中状元，那便算是你赢！你若不能的话，那便算我赢如何？” 折有蓉一边说话，一边偷眼用眼睛的余光，打量了一下韩墨。 “这每年的状元可只有一个，你这个赌法，我的赢面可实在是太小了，那若是我赢了呢？” 这每年的状元，普天之下可就只有一个。 要说高中进士的话，他多多少少还有些把握，还要说中状元，就算是韩墨自己再怎么自负，现在这个时候也有点心里没底。 “你若是中了状元的话，以后你说怎么办便怎么办？” 折有蓉也是被这小子时不时冒出来的轻薄之语给逼疯了，索性干脆来了个破罐子破摔。 “当真？” 韩墨一下子来了兴趣，原来他其实对状元并不感冒，毕竟只要是进士出身，其实待遇都差不多的。 就算是状元确实是风光一些，可日后进入官场之后靠的还是自己的能力，而不是当时一时的成绩。 更何况，这靖康之变可马上就要来了，到了那个时候，这普天之下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谁还管你到底是不是状元？ 可是被她这么一说的话，韩墨还真是升起了几分兴趣。 “我说话素来算数！” 折有蓉一咬牙一跺脚直接说道。 “那来吧！” 韩墨说完之后直接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折有蓉愣了一下之后，也立刻伸出了手，跟他来了个三击掌。 “记住今天的赌约，另外转告岳父大人，我先回去读书了！这酒宴嘛，就等着我高中状元之后庆功吧！” 韩墨说完之后，头都不回的直接扭头走了。 这下子反而轮到折有蓉有点傻眼了，原本她就是想打击一下韩墨的嚣张气焰，可是却没想到韩墨现在居然当真了。 “小官人，咱们这是去哪儿？” 韩墨这边前脚才刚刚走出客厅，后脚已经有人通知徐丰年。 这眼看着马上就要开饭了，忽然被人通知，立刻就要走，徐丰年心里这个郁闷，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回家读书去！” “那不吃饭了？” 他毕竟是韩墨的跟班，就算是到了折家，这待遇也是仅次于折有蓉身边的贴身丫鬟。 吃饭虽然不能上正厅去，可是，在下人的饭堂里，那可也是跟老管家一个桌子吃饭的。 眼看着那一桌子好吃的离自己而去了，他这心里的郁闷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你这一天天的就知道吃饭！真是个饭桶！” 韩墨可没心思跟他废话，这可是关系到自己家庭地位的事情。 这要是以后都不能调戏自家小娘子了，这日子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被韩墨这么一说，徐丰年也是一缩脖子，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韩墨也懒得理他，回家之后，立刻就一头扎进了书房里。 韩嘉彦拿出来的那些卷子他基本上都已经烂熟于心了，再加上这些天来背诵的几本书现在也都差不多了。 介于参加的人只有一百余人，韩墨现在对于自己上位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信心的。 不过，这机会永远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韩墨还是重新拿了纸笔，开始分析起了历年来皇帝殿试题目和当年大事的关系。 分析数据，这本来就是他的强项，现在做起来，更是得心应手了。 折腾了两个多时辰之后，这还真是让他给发现了一点端倪。 若是天下太平的话，这皇帝的题目就是偏向艺术类的题目。 不过，这个也可以理解，毕竟，这是书画皇帝嘛！ 可是，这要是换成了有什么大事的话，皇帝的题目可就不一样了。 基本上，都是看这些学子们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 当然了，历年来获得状元的学子，基本上都是那些解决问题的人。 真正靠着马屁文章上去的，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一个而已。 弄清楚了这个之后，韩墨一下子来了兴趣。 那要是按这个说法的话，那这今年的题目可就有意思了。 现在朝廷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第164章 梁师成送礼 第一，那就是现在正在跟金人谈判的海上之盟。 不过，这件事情已经到了后期，现在双方都已经搭上线，已经进入了具体的谈判阶段，再拿出来是当考题就没意思了。 第二，那就是方腊造反了，这个选题的可能性确实挺大的，毕竟，现在那边愈演愈烈，几乎有星火燎原之势了。 朝廷内部对于怎么解决，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形成统一意见。 第三，那就是朝廷日益紧张的财务问题了，这个其实是老调重弹。 神宗在位的时候，这朝廷为了收复燕云十六州，那可是玩了命的攒钱。 先是写了一首诗：五季失图，猃狁孔炽。艺祖造邦，意有惩艾。爰设内府，基以募士。曾孙保之，敢忘厥志。 每个字设立一座封桩库，然后，等到全都满了之后，再次写了一首诗： 每虔夕惕心，妄意遵遗业。顾予不武资，何以成戎捷。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收复燕云，可以说，王安石变法一大半的收益，都在这封桩库中了。 可是，等到徽宗上位之后，这刚开始的时候还好。 虽然人的确是轻佻了一点，可是，做的还是可圈可点的，可是，这时间久了，尤其是遇到了蔡京之后。 一句丰亨豫大，算是彻底的让王安石的心血全都白费了。 这么多年的积累，仅仅用几年的时间，就被这位书画皇帝全都挥霍一空。 所有的花销一点都没用在正事上，基本上全部都用在了奢侈享受上。 他这花钱的能力，在赵家所有的皇帝之中，可以说是绝对数一数二的存在。 如果只算北宋一朝的话，估计其他皇帝花的钱全部都加在一起，还没他一个人花的多。 这大宋朝的财政之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彻底的崩坏，完全就是因为蔡京这个家伙，实在是一个权术的高手。 他一面横征暴敛，一面欺上瞒下，所以这才能够勉强支撑下来。 托了韩墨的福，现在眼看着蔡京就得下台了，这庞大的财务问题立刻又成了摆在徽宗皇帝面前的最大问题。 纵观满朝上下，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人，现在好像还真没有。 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那些太监们为了敛财，基本上已经把能想的办法全都想过了，就算是再怎么折腾，恐怕他们也变不出钱来了。 至于剩下的这些朝臣们，跟蔡京一伙的，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得到皇帝的提拔。 剩下的王黼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徽宗自己心里是没数，可是韩墨却知道的很清楚。 历史对他的评价就很客观：欺君妄上，专权怙宠，蠹财害民，坏法败国，奢侈过制，赇贿不法者，蔡京始之，王黼终之，则京之罪大於黼审矣。 蔡京现在已经闭门不出了，这东府的事情，现在已经开始乱起来了。 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恐怕今年的考题应该就是这三个问题中的一个了。 当然了，其中最有可能的应该就是最后一个了。 这位徽宗陛下，需要一位理财能手来帮他稳定局面。 朝臣之中寻不到，那自然就得到学子之中来寻了。 虽然韩墨也不想助纣为虐，可是说到底的话，这的确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如果真的像他所猜测的那样，只要他能够把握机会，恐怕在很短的时间之内，他就能够攀升到一个极高的高度了。 天崩地裂，又何尝不是个机会呢？ 靖康之变虽然是奇耻大辱，可是，却也让整个大宋王朝得到了一个涅槃重生的机会。 只不过，上天给了赵家王朝无数的名臣武将，奈何最后还是被一个九妹给强行全败了呢？ 不过，这不重要，自己既然来了，那这一切自然就又多了无数的变数。 想明白了一切之后，韩墨开始按照自己的猜测准备了起来。 从这一晚开始，他几乎进入了废寝忘食的境界，每天除了到太学上课之外，其他的时间全都窝在了书房里。 甚至，就连十大花魁的邀约，都被他给推掉了。 足足二十几天的时间，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不过，结果自然也是很有成效的。 他按照自己猜测出来的三个问题，拟定出来了几个解决方案。 每个方案都是按照他脑子里面的那些历史知识，精心准备出来的。 想要中状元，这问题就算是有了解决方案，可是，也还是需要大量的时间精力来打磨文字。 毕竟，这古人的文章，不但要言之有物，还得写的漂亮。 对于韩墨来说，这个麻烦实在是有点大。 他先按照白话文来写一遍，然后，逐字逐句的翻译成文言文。 这中间还有词不达意的时候，需要引经据典的时候，为了这个，他可以说是夜以继日了。 “墨哥儿，门外有人来找你，说是故人来访！” 这眼看着明天就是大考之期了，韩墨的文章也终于全部准备完毕了。 刚准备起身伸个懒腰，然后再重新润色一下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徐丰年的声音。 “不见！没空！” 今天已经是最后一晚了，都已经到了最后一哆嗦的时候，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那人还给您送来了一件东西，他说您要是看了这个就会见他的！” 徐丰年这家伙显然应该是收了人家的好处，壮着胆子再次说道。 “东西？什么东西？” 韩墨愣了一下，然后疑惑的问道。 “您看！” 听韩墨这么一说，徐丰年赶忙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个令牌一样的东西。 韩墨接过之后，拿在手中打量了一眼，却见这东西上面连个花纹都没有，唯独在令牌的背面有一个梁字。 “此人在哪？” 韩墨立刻就猜了出来，看样子这应该是梁师成的人。 “现在就在门房！” “快去把他请到这儿来！” 梁师成在这个时候派人来找自己，很显然那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 再联想一下之前的事情，就算是韩墨的心脏都开始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难道说，这家伙是来给自己送考题的？ 第165章 礼部试 片刻之后，徐丰年带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阁下是？” 把人送进来之后，徐丰年就直接关上了房门，然后很自觉的走远了。 “小人是梁府的账房，贱名不足挂齿！” “那阁下今天来？” 韩墨的瞳孔一缩，有些疑惑的问道。 “小官人，我家主人让我来给小官人送份礼物，说是多谢小官人之前的相助！” 那人说话，直接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颗金锭子，然后双手放在了韩墨面前的桌子上，直接朝着韩墨行了个礼，居然扭头就走了。 拿起了金锭子看了一下之后，韩墨的心脏再次开始加速了。 小小的一个金锭子，约摸着就是一两的样子。 而且，这上面还缺了一角，底下还有着半截内库藏的暗记。 果然啊！ 看来，这应该就是今年的殿试考题了！ 皇宫内库藏里现在都开始缺钱了，那今年的考题还用说吗？ 确定了这点之后，韩墨直接拿出了自己准备的文章，仔细的再次审阅了一遍之后，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睡觉。 明天是太学上舍的公试，也就是相当于之前的礼部试。 这次的成绩也很重要，但是，礼部试不定排名，只是确定是否能中进士。 不过，在这个将近百分之五十的录取率下，韩墨还是很有信心的。 怀揣着激动地的心情，韩墨几乎都没办法入睡了。 还是春桃特意拿了热手巾，给他仔细的擦拭了脸颊和手脚之后，这才勉强进入了梦乡。 “墨哥儿，起来了！” 这天还没亮，春桃已经直接来叫醒了。 毕竟，今天的考试可不是一般的重要。 这虽然没有了真正科举的时候，成千上万名学子一起考试的场景，可是，各种规矩还是很多的。 这要是迟到了的话，那可就真的郁闷了。 “这天还没亮就得起来了，就不能尊重下人权吗？” 尽管知道今天十分的重要，可是韩墨还是忍不住一阵的吐槽。 “好了，还是抓紧时间洗漱吧，对了，刚才折家的小娘子来过，特意给你送了这个来！” “这是什么？” 看着春桃拿出来的那个长方形的箱子，韩墨的心里还真是有点奇怪，这东西之前还真是从来都没见过。 “我刚才看过了，这里面的东西完备的很，笔墨纸砚全都带齐了，而且全部都是上品！这中间的一层还特意帮你带了些点心！” 春桃一边说话，一边还特意帮韩墨打开看了一眼。 “那今天就用这个吧！” 就是韩墨也忍不住会心的一笑，看来这位小娘子还真是为自己花了不少的心思。 然而，等他坐着马车一路来到贡院之外的时候，这才发现整个贡院街上，基本上所有的学子全都人手一个。 这东西还有一个形象的名字，考箱…… “小官人！小官人！” 就在韩墨迷茫着下一步到底应该怎么做的时候，徐三宝忽然一路飞奔而来。 “我在这里，还有什么事情？” “小官人，这是你的家状，你出来得及把这个给忘了！” 徐三宝说话之间，赶忙把一张文书递给了韩墨。 接过了文书之后，韩墨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只要是没有这东西的话，今天还真是白忙活了。 别说是中状元了，恐怕连参加考试的资格都没有了。 所谓的家状，其实就相当于后世的准考证之类的东西。 这上面不但写了学子的姓名，籍贯，还有家庭情况，而且还需要邻居和附近乡绅的签名作保。 这要是有人作弊的话，这些做保的人也需要承担连带责任。 “韩兄，你怎么现在才来，这家状马上都要递完了！” 二人正说话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种彦崇的声音。 “这昨天晚上睡的有些晚了，现在还一脑子浆糊呢……” 韩墨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事不宜迟，趁着现在还没结束，咱们还是快去吧，我领你去！” 有了种彦崇的帮忙之后，韩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匆匆忙忙地递了家状，然后，这才重新到另外一边排起了队伍。 “韩兄，你这个考箱还真是别致的很，这可是元宝记的新品，就这么一个连带着里面的东西价值三十贯钱呢！” 等待的功夫，种彦崇笑着和韩墨开起了玩笑。 “就这破玩意儿三十贯钱？” 这下子轮到韩墨吃惊了。 现在这年月，品牌溢价居然都已经开始出现了吗？ “那可不？不过，以韩兄你现在的身家用这东西倒是也不算什么！” “咚——咚——咚——” 二人正说话之间，伴随着一阵悠扬钟声，贡院的大门缓缓的打开了。 “各位学子们，这马上就要进入贡院了，谁这考箱里面要是夹带了不应该有的东西的话，还是趁早丢出去的好，这就是被搜检出来那可就不好了！” 伴随着贡院的大门打开，一个身穿绿袍的官员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可就是今天，哪怕是金科考不中还有下一颗可以继续考，可要是被搜出作弊来的话，那可就这辈子都没有做官的机会了！” 那人说话之间，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所有的学子。 在他的身后，两队衣着鲜亮的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从贡院之中走了出来。 “现在，所有人闭眼三十息，三十息之后，开始搜检考箱！” 韩墨除了身上的这身袍服之外，也就只剩下这考箱里面的东西了，这些东西他在路上倒是也检查过了。 除了必备的基本工具书之外，剩下的就是些普通的笔墨纸砚和点心。 所有的点心也全部都从中间切开，切成了八份，一方面是方便搜检，另外一方面也是方便学子们，一边答卷一边吃。 等到三十息过后，贡院外面的长街上已经多了很多杂七杂八的小抄。 就是韩墨都忍不住一阵好笑，看来自己今天的考试应该不会太难吧？ 毕竟，但凡是提前打小抄的，这得对自己有多不自信…… 再结合这超高的录取率，韩墨忽然感觉最起码自己这个近视应该是稳了。 “考箱留在原地，所有人随我前去沐浴！” 第166章 贵有贵的道理 “韩兄，你做什么？” 看着韩墨居然真的朝着那边的浴桶走去，种彦崇却直接拉住了他。 “这不是沐浴吗？” 韩墨好奇的问道。 这都脱得赤条条了，难道还要吃饭吗？ “沐浴什么啊！走个过场就行了，你难道还真的准备去洗澡吗？” 种彦崇一边说话，一边示意韩墨去感受下水温。 韩墨伸手一摸这才发现，这桶里的水居然冰冷刺骨。 我尼玛！ 韩墨都想骂娘了，这也太损了吧！ “这真的有人能洗澡吗？” 韩墨的嘴角一阵的抽搐。 “这之前的时候，的确是给准备热水的，只不过，自从蔡相公上位后，我们这待遇就彻底的没了！” 种彦崇一边解释，一边伸手打了点水洗了个脸，然后就开始穿衣服了。 “这袍服，还真是够随意的！” 看着那整齐划一的衣服，韩墨的嘴角一阵的抽搐。 就算是身高体壮如他，这衣服也能装下三个他了。 而且，这衣服还真是特制的，别说是口袋了，就算是衣袖里都藏不住任何的东西。 “这些麻衣也是蔡相公派人特意制作的！真是他娘的老贼！” 种彦崇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随口骂道。 这下子，韩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考箱里面居然还有小号的茶壶，小号的汤婆子，小号的红泥小火炉，而且，还在宝贵的空间里，加入了很多的金丝碳。 这虽然已经是三月份了，可是，这身上的麻衣太过宽大，而且，单薄的让人脑袋疼。 这待在年久失修的贡院里，这要是运气好一点，能够摊上一个不漏雨的考棚还好。 这要是运气不好的话，摊上一个四处漏雨的棚子，再赶上下雨天，那你乐子可就大了。 考卷要是污损了，看不清楚的字，那到时候誊抄的人可是要直接跳过的。 这古文本就艰辛，中间空一个字，很多时候完全就是两个意思，因为这个落榜的，你可真的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再说了，这又冷又湿的环境里，能写出锦绣文章那才有鬼了！ 还有运气更差的，抽到了那些挨近厕所的，那你可真的是抽中大奖了。 这味道就足够让你欲仙欲死了，再加上这身衣服，心态差一点的，估计当场都要骂娘了，更别说什么考试了。 韩墨的心里也是一阵的苦笑，不过，这里的天气这么冷，他可不想在这吹冷风。 快速的套上了那身肥大的麻衣之后，这才跟着种彦崇一路鱼贯走出了浴堂。 “几位小官人，请诸位从这火盆上跳过去，讨个吉利！” 刚一出来，就看到几个小吏正拿着几个火盆，放在一条狭窄的小路上，然后对几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韩墨的嘴角一阵的抽搐，也是，这些人还真是把防抄袭做到了极致。 这么宽大的衣服，这么狭窄的路，连续九个火盆，这谁真要是在这身上夹带了什么，那也全都直接掉地上了。 种彦崇对这个倒是没什么意见，看样子，对这些事情也是轻车熟路了。 连续跳过了九个火盆之后，就开始在一个签筒中抽取了自己的考棚。 韩墨也紧跟在他后面，很顺利的抽到了自己的考棚。 “韩兄，你是几号？” 种彦崇笑着问道。 “甲申！” “你运气不错，这甲字号的都在第一排，我们两个倒是不远了！不过，那些抽到了戊字号的可就头大了，那臭气熏天的地方，希望他们能坚持住吧！” 种彦崇说话之间，伸手指了指不远处那两个一脸倒霉相的同窗。 那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的韩墨直摇头，这家伙也是有些恶趣味的！ 不过，两人也就闲聊了几句，很快就有人来登记他们的位置。 登记完了之后，很快有人来带着他们挨个进入了考场。 看着那只有不到三尺宽，长度八尺左右的小棚子，韩墨的嘴角一阵的抽搐，这就是自己未来两天的战场了。 好在太学里，先生们特意教过，这里面的东西到底怎么用。 这里面一共只有四块三尺长，两尺宽的木板，两边的墙上有几道明显的卡槽。 把那些木板先拿出一块，卡在中间的位置，这就是自己这几天的凳子了。 然后，再拿一块卡在最高位置上，这就是一张桌子了。 等到晚上的时候，几块木板并排卡在一起，那就是一张考场专用单人床了。 条件就是这个条件，这剩下的东西，就全都看自己的了。 等到韩墨熟悉完了环境，已经陆续有人按照名字和籍贯，把他们自己准备的考箱给带来了。 当然了，这中间也有两个意图蒙混过关的倒霉蛋因为被发现夹带，直接被赶出考场的。 等到韩墨的考箱被人送了来，韩墨这才发现，这东西这么贵，这真的是有原因的。 这考箱上面，每个机关都是有用处的。 拆去了那块当做凳子的木板，然后，用火折子点燃了特制的火引，点燃了碳饼丢进小火炉里，从一旁的小桶里接了点清水，放在茶壶上。 片刻之后，韩墨总算是喝上了一口热水，从一旁的夹层里拿出了火夹，把引燃的碳饼放进怀炉里。 顺便，再给那个考箱上层的夹炉里放上几块，等到再坐在上面的软垫上的时候。 就已经能够感觉到这屁股地下冒出来的热气了，原本还在瑟瑟发抖的韩墨，总算是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舒服多了。 再拿出了那些点心之后，韩墨这才发现，这下面一层居然还有不少的肉脯。 这设计，简直绝了！ 顺便，在检查物资的时候，韩墨居然还在焦角落里发现了几块姜红糖。 这还真是差点让韩墨笑出声来，这也可以！ 反正等待发卷子的时间是无聊的，韩墨干脆给自己来了一壶红糖水，顺便，再拿筷子夹了肉脯在火上吃起了烧烤。 这阵阵的肉香，还真是让他对面的几个学子嘴角不住的抽搐着。 虽然听不清楚他们到底在小声的说什么，不过，想也能想到，绝对是在问候韩墨家里的女性亲属了。 毕竟，光看他们那破旧的考箱也知道，这些人应该是那些真正的靠自己闯出来的寒门贵子了...... 第167章 科举 “铛——铛——铛——” 等到他已经吃了八分饱了，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时候，随着这一阵铜锣声，一队全副武装的官兵，排着整齐的队列，再次来到了考场的正中央。 “所有人出来排队！” 在这些官兵的不断催促下，所有的学子再次排出了整齐的队列，一路来到了考场的正中央。 没过多一会儿的功夫，两个身穿紫袍的官员大踏步的走了出来，走在前面的那个白发苍苍的应该就是今科的主考，保和殿大学士孟昌龄了。 让韩墨没想到的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位副主考他还真的认识。 这前些天的时候，他这一门心思全部都放在了自己的文章上，现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今科的副主考居然会是蔡莜。 接下来就是一大堆没营养的话了，不过韩墨也没心思听，反正也不过就是一些老调重弹。 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一些车轱辘话而已。 比较起这个来，韩墨现在还是更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蔡莜直接给穿小鞋。 这才是真正的冤家路窄啊，自己前脚才摆了他一道，后脚居然就犯在了他手里。 现在这个时候人在矮檐下，他也只能祈祷自己不会被这家伙发现吧。 要不然的话，恐怕两天的时间他还是要吃不少的苦头的。 “诺！” 韩墨甚至都没听清楚，孟昌龄到底说了些什么，就听到那些学子们齐声应了个诺。 然后，他就跟着大队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考棚里，没过多一会儿的功夫，毕竟有士兵直接送来了考卷。 看了一眼上面的考题之后，韩墨的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上题：人有所撼 下题：君子语大 如果不是看了那么多的卷子的话，韩墨估计现在这个时候应该也是头疼无比。 不过，前前后后看了将近五百张卷子，现在这个时候这种难度的题目已经拦不住他了。 几乎是眨眼之间，他立刻就认出了这是中庸中的两句话。 原文是，就是孔子阐述的君子之道。 只不过，现在被他单独摘录出来，光是他看过的范文，前前后后就不下五十多篇。现在做起这种题目来实在是得心应手的很，几乎想都没想，韩墨就开始直接动笔了。 他可不是那些老学究们，这下笔的时候都得按照自己的学派来阐述内容，虽然说关于这几句话，到底怎么解释，现存的解释方法就有七八种。 不过，韩墨可没心思跟他们在学术上面东拉西扯。 在现在这个年月，这道题是有标准答案的，那就是王安石所著的三经新义。 中庸，原本就是宋儒从周礼之中单独抽出来的，按照王安石的解释肯定是没错的。 虽然，王安石变法到最后还是失败了，但是正所谓，家贫念贤妻，国难思良臣。 伴随着徽宗皇帝手里的钱财越来越不够用，他就越加的想念王安石了。 再加上，就算是蔡京都自认为自己是新党。 无论是出于政治目的还是有别的什么想法，这王安石的地位自然是被他们一抬再抬。 现在，这位拗相公可是都已经配享孔庙了，这科举考试上不按照他规定的答案来答题，那不是脑子有病吗？ 仅仅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韩墨已经洋洋洒洒的写完了整整两张卷子。 答完了题之后，短时间内他也就算是没什么事情干了。 把卷子收好放进了旁边的卷筒之后，韩墨干脆把床支了起来，抱着自己的怀炉，蒙起脑袋开始呼呼大睡。 果然，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虽然韩墨的这一套做法，的确是有点投机取巧的嫌疑，但是，却不可否认，对于应付考试来说，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两天的时间，连续四场考试，所有的题目基本上全部都是他之前刷过的。 等到写完了最后一份卷子之后，就是韩墨自己都感觉有点儿得意了。 只要中间不出什么别的幺蛾子，估计自己这个进士的名额应该是稳了。 当然了，他这么嚣张的行为，当然会引起那些有心人的注意了。 最起码，蔡莜就是其中的一个。 如果能把他拦在科举考试的第一关的话，后面的事情可就简单很多了。 “把事情给我安排下去，这阅卷的时候严格按照三经新义来审查！所有不符合的学子，一律废黜！” “大人放心，该打招呼的我们都已经打过招呼了，咱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按规矩做的，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蔡莜虽然是副主考，但是他的身份地位毕竟特殊的很，孟昌龄这个家伙，本来也就是个见风使舵的主，现在这个时候自然是不敢跟他硬碰硬了。 再加上，蔡莜的这个做法，要是严格的来说的话，确实也没有什么别的问题。 毕竟朝廷按照三经新义来取士，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可是大人，您就这么确定，那小子不会按照三经新义来作答吗？” “你可别忘了那小子姓什么？当年，反对变法的时候韩琦那可是出了大力的！要是韩家的子孙还会按照王安石的书来考科举，那你说这小子还有脸回韩家吗？” 蔡莜不屑的说道。 “大人果然是神机妙算！” 听蔡莜这么一分析，他身边的几个心腹立刻就是一阵马屁。 “行了，少在这里拍马屁，早点把那小子给踢出去，咱们也算是了结了老爷子的一桩心事！” 蔡莜说完之后，直接一挥手，然后把那些考官们全都赶了出去。 眼看着天色马上就黑下来了，伴随着一声锣响，那些士兵们总算是开始收卷子了。 当然了，接下来的流程，蔡莜就没办法干预了。 先是糊名，然后就是抄录，一直等到所有的卷子全部都誊抄一份之后，最后才会轮到这些考官们开始阅卷。 当然了，在它们这边忙活的时候，韩墨已经重新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带着自己的考箱走出了考场。 “韩兄，考得如何？” 种彦崇笑着朝着韩墨问道。 “侥幸侥幸，此次的题目还算不是很难！”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韩兄此次岂不是必然高中了？” “哪里哪里，哪里就这么容易高中了，不过这好不容易都已经考完了，要不然咱们找个地方喝点酒去？” 第168章 坑人的韩墨 “此言大善！反正正事已经干完了，我看不如咱们就到状元楼去庆祝一番，如何？” 种彦崇也一下子来了兴趣。 “种兄，这种好事可不能忘了我们啊！” 几个和他们关系不错的学子也立刻就围了过来，反正现在这个时候最紧迫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这卷子都已经交上去了，到底中或不中也就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把自己的东西交给了徐丰年，让他带回去之后，韩墨就和钟彦崇他们一头扎进了状元楼里。 这可能是他来到宋朝之后，第一次放肆的喝酒。 虽然都是些淡酒，喝起来没有后世的白酒那么烈，但是，这也架不住他们抱着坛子使劲的灌呀。 韩墨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回的家，反正等他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醒了，醒了，墨哥儿，你总算是醒了！” 他这才刚睁开眼睛，春桃已经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好好的哭什么，我不就是睡了一觉吗？” 整整三天的时间水米未进，韩墨现在感觉自己的嗓子里几乎都要冒出烟来了。 “睡了一觉？你可知道你这一觉都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了，你要是再不醒的话，恐怕这皇宫里的御医就该来了！” 韩墨的话音未落，耳边忽然传来了韩恕的声音。 “族叔！这次是小子轻狂了，这一高兴就多喝了些……” 韩恕虽然并没有比他大出多少岁，但是毕竟辈分在这里，韩墨还是一脸歉意的说道。 “行了，你既然醒了，我也可以回家了！你是不知道啊，你睡的这两天，可是都快要把家父给担心死了！” 韩恕丢下一句话之后，直接扭头走了。 “春桃妹妹，小官人已经两天两夜没进水米了，还是让他先吃些东西吧！” 听着里屋这边的热闹，月奴赶忙端了一碗鸡汤走了进来。 被他这么一提醒，小丫头这才算是反应了过来，韩墨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是得赶紧吃点东西才行。 就在韩墨这边睡的昏天黑地的时候，这阅卷的工作总算是进入了尾声了。 为了能够把韩墨这个混蛋给挑出来，蔡攸这次可是废了大功夫。 只要是能够贬黜的卷子，那是一张也不愿意放过。 看完了最后一张卷子之后，他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孟学士，蔡大人，不知道你们这边的名单可出来了？官家那边还在等着看呢！” 蔡攸刚准备完成最后一道工序，门外忽然传来了梁师成的声音。 “梁太尉，您今天怎么亲自来了？这种小事也值得梁太尉亲自跑一趟吗？” 蔡攸是真没想到，这梁师成居然会亲自来。 “这不是官家着急吗？左右咱家闲着没事干，所以这就在官家面前请了旨，特意来看看二位这边怎么样了！” “所有阅卷的事情已经全都完成了，这整个过程也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太尉大人怕是晚了一步！” 蔡攸一语双关的说道。 “晚了吗？我看刚刚好吧！” 梁师成也是一笑，并没有当做一回事。 虽然礼部试这边的阅卷工作是他们这些考官的，但是，皇帝还是有权利要求他们从那些贬黜的学子之中，再挑出几张来的！ 毕竟，韩墨可是徽宗拿来给自己两个儿子斗法的人，这要是被直接挡在官场之外的话，那这后面的作用可就太小了。 “拆去糊名！” 蔡攸一边冷笑，一边示意那些考官们完成最后一步。 礼部试只决定是不是中进士，至于排名，那是殿试的事情。 他们这边一边拆除糊名纸，一边有人开始高喊此次的进士名单。 另外一边，几个早就准备好的小太监，则铺开了几张黄纸，开始抄写了起来。 毕竟，只要这次通过，那就已经是稳稳的新科进士了，这可是要去报喜的。 “京畿路，种彦崇！” “荆湖北路，柯思道！” “江南道，罗恒！” ...... 眼看着面前的卷子越来越少，蔡攸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了。 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一会梁师成气急败坏的样子了。 这次所有的过程，他们可是做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即便是皇帝想要给那小子翻案，他也打算给皇帝直接挡回去。 毕竟，虽然近几年来封回圣旨的事情已经很少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权利这么做。 虽然这么做的代价有点大，但是，比起让这个算计他们的小子进入官场，这点的代价他还是愿意付出的。 反正，这件事情他们占了道理，就算是到最后，皇帝非要启用这个小子，那也得让他背上一辈子的污名。 没有进士出身，这对任何一个读书人来说，这绝对是致命的硬伤。 自从大宋朝开国以来，没有进士出身能身居高位者，在文官之中，那可是真正的凤毛麟角。 “河北道，韩墨！”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考官忽然喊了一声。 顿时，整个值房里面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蔡攸的脸色一下子难看到了极点，这怎么可能呢？ 这小子怎么可能上榜？ “卷子拿来我看！” 蔡攸黑着脸说道。 “诺！” 那考官再也不敢废话，赶忙把卷子递了过去。 梁师成也笑着凑了过去，看着韩墨的那份卷子。 快速的看完了韩墨的卷子之后，蔡攸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这小子不是相州韩家出身吗？ 这为什么所有的答案，全都按照王安石的三经新义作答的呢？ 最恶心的是，这他喵的从头到尾，凡是引经据典的东西，全都符合三经新义的要求。 这下子，蔡攸彻底的懵了，这心里已经忍不住开始问候韩墨的十八代祖宗了。 你他喵的不是韩家子弟吗？ 你学你妹的三经新义啊！ “蔡学士果然是宽宏大量啊！” 光看他脸色梁师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现在这个时候，他还真是有点喜欢上韩墨这小子了。 这文人，要是没有点骨头的话，他又看不上，比如，李邦彦那样的，这浪子相公不光是读书人看不起，就是他这个太监都看不上。 可是，这要是骨头太多的，他又讨厌的很，比如，李纲，宗泽之流的，虽然他们也是支持太子的。 可是，这些人的脾气，实在是太招人烦了！ 跟他们比起来的话，韩墨这小子的优点实在是太明显了。 这才是能屈能伸啊！ 这才是真正的才子啊！ 第169章 这也太不要脸了！ 听着梁师成的话，蔡攸现在更加的难受了。 自己亲手把这个小子给送上了殿试！ 宽宏大量这四个字，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在抽他的耳光啊！ “梁太尉果然是好眼力！” 冷哼了一声之后，蔡攸咬牙切齿的留下一句话，直接扭头回了自己的值房。 “你们几个动作快点，官家现在还等着呢！” 对于他的恼羞成怒，梁师成倒是完全没放在心上。 反正自己的目标已经达到了，原本以为韩墨还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可是却没想到，这孩子还真是省心啊！ “韩兄，你中了！中了！” 第二天一早，韩墨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一路狂奔而来的种彦崇，居然直接杀了进来。 “中了?" 韩墨也是一阵的狂喜，比较起殿试来，这最难的一关终于过了。 毕竟，殿试不罢黜一人，那是真正的走个过场。 中了礼部试，那就已经是铁打的进士出身了，现在这个时候，他已经算是正式踏入了大宋官场了。 现在的他，已经可以算是这大宋朝的特权阶级了。 “中了！中了！三天后就是殿试了，你可得快点养好身体啊！” 对于韩墨这次差点醉死的事情，种彦崇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的。 毕竟，这韩墨之所以喝那么多，多多少少还是跟他们有些关系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这些人有心要灌酒的话，韩墨也不至于这次醉的这么狠。 “你还说，这次就是你一个劲的灌我酒，这笔账你说怎么算？” “那不如这样好了，等韩兄高中之后，我做东，在状元楼给你摆酒赔罪如何？” “你可拉倒吧，再灌醉我一次？我可不给你这个机会！” 韩墨直接翻了个白眼，这小子这歉意实在是太没有诚意了。 这完全不靠谱啊！ 按照他这个赔罪的办法，怕是用不了多长时间，自己非得被他们给灌死了。 “哈哈哈哈，好了，韩兄你且先休息吧，我先回去准备殿试了！” 玩笑了几句之后，种彦崇再次起身告辞了。 韩墨现在还在头晕脑胀，自然是没办法送他了。 再次灌了一大碗鸡汤之后，这才算是把老命给救了。 肚子里有了吃食，整个人都感觉好多了。 “墨哥儿，你还是再睡会吧，等你好一点再起身吧！” 看着韩墨那痛苦的表情，春桃担心的说道。 “还是起来活动下吧，我这再是躺下去，怕是要把自己给躺残废了！” “看你以后还喝那么多酒！” 春桃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你个小丫头，倒教训起我来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顺手在她的翘臀上拍了一下。 “你、你......” 春桃的脸一下子就红了，那害羞的样子顿时让韩墨一阵的好笑。 这小丫头，貌似还真是对自己一片深情啊！ 不过，就在韩墨调戏小婢女的时候，蔡京那边却闹出了幺蛾子。 上次的事情闹的那么大，这满汴梁城的人都知道了，蔡京的家仆伪造祥瑞。 而且，居然还打算让他的儿子把这东西再次售卖出去，意图让人用同样的手法骗取朝廷的官职。 这样的事情放在暗地里也就那样了，毕竟，这卖官弼爵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要说治罪的话，蔡京父子闹的比他还大呢，也没见谁敢把这件事情给先到台面上来。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太子可是当着那么多众臣的面，直接把这层遮羞布给彻底掀开了。 区区的一个县令居然敢干这种事情，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作为举荐他入官的蔡京，还有这件事情的间接责任人。 蔡京自然而然的只能提出辞呈，要不然的话，恐怕光那些政敌的弹劾就够他受的了。 这正常情况下，身为宰相递交了辞呈之后，皇帝那边肯定是要三辞三让的。 要不然的话，宰相这边刚刚递上了辞呈，皇帝那边立刻就同意了。这要是传出去的话，别人还以为皇帝苛待臣子呢。 这前面的流程大家都没放在心上，毕竟递交辞呈这种事情，这前前后后总是要折腾个几趟的。 可是就在今天，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被皇帝第4次驳回了辞呈之后，这位蔡相公居然感激涕零的在自家门口朝着皇宫的方向磕了几个头，然后就把辞呈收了回去。 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这满朝上下的贵人们全都傻眼了。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父亲大人，这件事情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呀，这老小子也太不要脸了！” 梁师成的府邸之中，王黼正在大发脾气。 他惦记蔡京这个位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眼看着马上就要到手了，可是这老小子居然忽然一下子把辞呈收回去了。 这尼玛不是在逗人玩吗？ 真当这宰相是他们自己家后院的萝卜，想什么时候种就什么时候种，想什么时候拔就什么时候拔吗？ “稍安勿躁！” 比较起他的急躁来，梁师成反而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之前太子算计了蔡京之后，梁师成对于韩墨的看法就已经有了极大的改观。 现在，蔡京这个老东西不要脸的作风再次被韩墨不幸言中。 他现在还真的是很好奇，这小子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这也太离谱了吧？ 要知道就连他这个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油条，都不敢说自己能够料准蔡京的每一步。 可是，韩墨这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居然真的能够料事如神。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呀！ “这个时候我哪能安静的下来呀！这都火烧眉毛了，您还在这稍安勿躁！” 王黼一脸郁闷的看着梁师成。 “他可以不要脸，难道我们就不能不要脸吗？” 梁师成冷笑着说道。 “您的意思是？” 王黼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这件事情你不必管了，你就回去好好的闭门谢客，每天安安稳稳的上值，做好你自己的事情，等着当你的太宰吧！” 梁师成却没有回答王黼的问题，只是冷笑着说道。 “当真？” 王黼的心头一阵的狂喜。 “我说话自然当真！” 梁师成十分自信的说道。 第170章 冯元宝上门 “多谢父亲大人！” 虽然王黼和梁师成之间其实也就差了七八岁，但是，他这声爹叫起来那可真不是一般的顺口。 “行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交给我了！” 对于他恭顺的态度，梁世成还是十分满意的，毕竟也只有把他扶上相位之后，也才能够在自己退休之后给自己足够的庇护啊！ “太尉大人，陛下刚才派人来传旨，请您进即刻入宫！” 王黼这边前脚刚走，后脚已经有小太监一路跑了进来。 “我知道了，让人准备马车吧！” 梁师成笑了笑，一脸淡定地对小太监吩咐道。 “诺！” 蔡京的府中，收回了辞呈的蔡京却没有多少的喜悦。 毕竟，对他来说，这是一场必输的战争。 就算是他豁出去了这张老脸，可是，说到底宰相这个位置，他还是待不了多久。 最多也就是一两个月的时间而已，他必然会被皇帝重新寻个由头，然后再来一次清退。 要是到时候他还不识趣的话，恐怕等待他的就是秋后算账了。 不过对于他来说，这一两个月的时间也已经足够了。 “父亲，这是我让人收集的证据，王革这次死定了！” 就在蔡京暗自神伤的时候，蔡翛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死定了，那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我们这边让谁接手大名留守呢？” 身为这个帝国的宰相，也是这个庞大帝国的实际控制人之一。 蔡京对于王革的所作所为，当然是有所耳闻了。 他之所以忍到现在还没有动手，无外乎就是为了平衡而已。 这老小子是梁师成的心腹，但是，和梁世成身边的一些阴险狡诈的太监不一样。 这家伙是个十足的变态，他这几年在河北那边闹出来的乱子，可全部都是梁师成帮他收拾的。 这历史上的其他酷吏，行事的时候手段虽然残忍。 可是，基本上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原因的。 要么是为了钱财，要么就是为了罗织罪证，陷害其他人。 可是这小子不一样，最近这几年因为连年灾荒，再加上各种苛捐杂税层出不穷。 连带着还有朱勔他们父子两个搞出来的各种徭役，实在是让河北的百姓们民不聊生。 自然而然的也就造就了河北诸州府盗贼成风的局面，虽然说乱世当用重典。 可是，这小子只要是他们属下抓获的盗贼，一律不问轻重，直接灰目，拆指，长枷五日！ 所谓的灰目，就是以长锥刺目，把眼珠子彻底挖下来之后，然后再填进去石灰，所以叫灰目。 拆指就更简单粗暴了，直接用大锤砸碎双手的十指，然后剥开皮肉，去除断裂的骨头。 最后，如果还不死的话，再五人为一组，套上长枷丢到大街上暴晒！ 就因为他残酷的手段，在整个河北各路，那可是能够让婴儿止啼的角色。 像他这种不问缘由的行事手段，这其中的冤假错案可实在是数不胜数了。 可是，因为有梁师成的撑腰，再加上蔡京的默许，就是三法司那边，对于这小子也是无可奈何。 只不过，虽然说蔡京之前对他不闻不问，可是，这当时扣下的案卷现在可还全在他手里。 现在这个时候想对付他，这些东西拿出来正是时候。 “您觉得四弟怎么样？” 肥水不流外人田，比较起那些其他的同伙来，蔡翛还是更信任自己的兄弟。 “老四的话，资历倒是勉强够了，就是不知道他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蔡京的四儿子蔡绦，现在也已经是徽猷阁待制，从四品官职。 再加上他毕竟是进士出身，这按理来说的话，如果他出外那是应该再升一级留用，也就是正四品。 大名留守是正三品，这中间虽然还差着两级，不过，以蔡京的人脉，给他加上一个权发遣也就足够了。 “他那边我去说，父亲尽管放心！只是这些东西，我们应该如何处置？” 蔡翛说话之间，伸手指了指自己放在桌上的那一堆案卷。 “这些东西你交给唐文远吧！剩下的事情让他自己看着办好了，你们不要去参与这件事情。” 蔡京犹豫了一下之后，直接开口说道。 “他、他能行吗？” 唐文远虽然也勉强可以算是蔡京他们家的亲戚，只不过这小子行事素来孤僻。 基本上，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偶尔会派人送些点心过来，平常的时候是绝对不会登他们的门的。 再加上，他不过就是在提点刑狱司里面做了一个小小的判官，满打满算也就是个六品官，蔡家的这些儿子们当然是懒得跟他来往了。 “他这个人素来方正，最是见不得这些祸害百姓之人！这些东西只要到了他的手里，他自然会尽心尽力的！” 蔡京直接白了他一眼，然后不耐烦的说道。 “我晓得了！” 蔡翛自己讨了个没趣，只能应了一声，然后扭头走了出去。 —————————————— 第二天一早，韩墨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那宿醉带来的痛苦，总算是彻底的消散了。 神清气爽的起身之后，韩墨还特意的洗了个澡。 可是，他这才刚准备到书房去看看，也算是临时抱佛脚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韩嫣的声音。 “二哥，有位官人来看你了！” “官人？” 韩墨有些疑惑的问道。 “他说，他姓冯！长得胖胖的，看起来十分的富态。” “是他？他现在在哪？” 韩墨倒是没想到冯元宝居然直接找上门来了，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吗？ “现在就在小院呢，春桃姐姐让我来寻你！” 韩嫣眨巴着眼睛看向了韩墨。 “行吧，我先回去看看！” 韩墨笑了笑，然后拍了拍韩嫣的脑袋，顺便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 “二哥你好讨厌！我刚画好的妆容!” “哈哈哈哈，你这妆容画的也太难看了，这胭脂也太难看了，且等我闲下来，给你寻些上等的胭脂来！” “你可不许骗人？” 韩嫣到底还小，两句话的功夫就被他重新收买了。 “你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等到韩墨再次回到自己的小院的时候，已经看到冯元宝有些惴惴不安的在院中来回的走动着。 第171章 王黼的无耻 “小官人救命啊！” 看着韩墨走了进来，冯元宝二话不说直接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咱们两个说起来的话还是合伙人呢，这年节都过去了，你行这么大的礼，我可没有红包给你！” 冯元宝忽如其来的动作，还真是让韩墨有些意外。 他们两个人不过就是点头之交而已，虽然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可是现在殿试在即，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平生枝节。 更何况，冯元宝能够把生意做得这么大，他自然有他自己的后台。 那些达官贵人都平不了的事情，韩墨才没兴趣掺和这些事情。 “小官人，您快别拿我取笑了，我现在已经是山穷水尽，您若是能救我一次，我愿意献上自己的一半家产！” 冯元宝说话之间，直接重重的给韩墨磕起了响头。 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招惹了什么祸事，这话还没说几句，他这额头上已经开始不断的滴血了。 “你这是做什么？这样、这样，你先起来，你就算是要让我救你，也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还真是把两个小丫头都给吓坏了。韩墨皱了皱眉，赶忙上前扶起了他。 “小官人，我这是流年不利啊！” 冯元宝这才一开口，就已经忍不住老泪纵横。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把他拉到了旁边的石墩子上。 让小丫头去给他拿了些金疮药，又拿了几块干净的麻布，好歹算是把血止住了，这才继续问道。 “还是那宅子的事情，这宅子我、我刚准备出手，可是，后脚就被王相公的家人相中了......” 冯元宝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心虚的再次看了看韩墨。 “你的意思是那宅子你还没处理掉？” 韩墨的瞳孔一缩，很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这老小子还真是属铁公鸡的呀，这可是真正的一毛不拔。 自己都已经告诉他了，那宅子留着根本就是一桩祸事，可是这家伙硬是善财难舍。 现在祸事找上门来了，这个时候想找自己似乎有点晚了吧。 “这宅子前前后后，光是整修就花了十来万贯，这一时之间实在是......” “既然王相公看上了，那你就卖给他不就完事了吗？就算是亏上一些价钱，对你来说应该也不算什么吧？” 说了半天是这家伙自己作出来的，韩墨甚至都懒得理他了。 王黼再怎么说也是个宰相，如果没有必要的话，韩墨实在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招惹他。 “如果只是亏些钱财的话，我哪里敢来麻烦小官人，我原本也想着，哪怕是亏上个十几万贯，能够换得个安心也算一回！” 冯元宝说到这里的时候，又开始掩面痛哭了起来。 “我说你能不能有话直说，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 韩墨都受不了他的说话的方式了，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的说道。 眼看着韩墨有点生气了，冯元宝赶忙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水。 “小官人你有所不知啊，王家的管家前脚还过来商谈房屋买卖的事情，可是后脚他们就摸出了一张契约，说是这房子的原主就是王相公的远方叔伯！” “去世之后，是就把这房子留给了他！却不料，被歹人伪造了契约，还说这后园之中，原本留有一座足足有一人高的羊脂玉雕成的太上老君塑像！天地良心啊，他这是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呀！” “噗——” 韩墨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水，直接就喷了出去。 这一招也太老套了吧，王黼这个堂堂的宰相，就算是想吞下别人的房屋，也不至于用这么老套的招式吧！ 现在这拳头大小的羊脂玉佩，雕工材料都上乘的话，价值都在几千贯。 一人高的羊脂玉雕像，先不说这雕工到底值多少钱，光是这材料恐怕价值就要上百万贯了。 而且，就算是有这么多的钱财，想要找到这么一个合适的东西，恐怕也是千难万难的。 这玩意儿根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稀世珍宝，哪有这么容易就被人弄到手里的？ “小官人，别说是我，现在根本弄不出这么多钱财来，我就算是卖商铺卖地，把自己浑身上下拆零碎了，恐怕也给他弄不出这么一尊白玉雕像来啊！” 冯元宝一边说话，一边扑通一声又给韩墨跪下了。 他手里握着这么多的钱财，这几天的时间里，也在汴梁城里打点了不少的高官。 可是那些人一听说是王黼之后，别说是帮他解决问题了，甚至连他送上门的钱财都不敢收了。 毕竟，王黼摆出这么一个架势来，这摆明了就是想要他的家产。 现在这个时候谁要是敢收他的钱，那不就是在王黼的碗里抢肉吃吗？ “这么大的事情你来找我，怕是我也帮不上你的忙啊！” 韩墨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直接说道。 毕竟这马上就要殿试了，紧接着就是定差遣，在这个时候得罪王黼，那不是在给自己找罪受吗？ “小官人，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只要您救了我的命，我愿意把家产的7成送上！我只求你保住我一家老小的性命，给我们留口饭吃就行了！” 冯元宝越说越伤心，整个人几乎是转瞬之间，就哭成了一个泪葫芦。 “这不是钱的问题！算了，你还是先起来吧，你就算是跪死在这里，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虽然他的这个条件确实很优厚，而且也确实很吸引人，可是，这可是真正的虎口拔牙。 正所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像王黼这样的卑鄙小人，有什么事情是他干不出来的？ “小官人，您就发发慈悲吧，只要你能救了我一家老小的命，我愿意终生在小官人身边，听凭小官人差遣！绝无二话！” 虽然韩墨一直都在推辞，可是冯元宝心里明白，王黼那就是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就算他把自己的全部身价全部都交上去。 恐怕到最后，王黼也还是不会放过他家人的。 毕竟，这事情要是不做干净一点的话，他自己也会担心这日后再生出什么变故来。 第172章 佳人如玉 而且，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来这里之前，他自己也打听到了几位之前被王黼盯上的商人的下场。 “二哥，你就帮帮他吧！” 韩嫣到底还是个孩子，不知道这里面的轻重，居然直接上来帮冯元宝说话了。 听她这么一说，冯元宝更是来劲了。 这哭起来声音更大了，那嚎哭的声音顿时让韩墨一阵的头疼。 “他给了你多长时间筹措钱款？” 韩墨犹豫了一下，然后再次开口问道。 “就给了我三天时间，他们的这分明是想要逼死我啊!” 冯元宝一边说话，一边再次嚎哭了起来。 “把嘴巴给我闭上，你要是再哭的话，这件事情我不管了！” 韩墨皱了皱眉，再次瞪了他一眼。 冯元宝赶忙一擦眼泪，可怜巴巴的看着韩墨。 “你来我这里的事情，可还有别人知道？” “没人知道，我特意乔装打扮，自己一个人骑马而来。” 冯元宝赶忙说道。 “你听我说，你从我这里回去之后，立刻就上门去找王黼！就说你还有一大批货物还在路上，等把这些货物处理掉之后，你愿意一百五十万贯钱财抵偿那尊白玉雕像！让他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处理货物，要不然的话，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了。” “可、可，这不是骗人吗？” “那你是要全家老小都好好的活着，还是要骗人？” 韩墨直接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话也太多了。 “可是，那一个月之后怎么办？我就算是把全家老小都拆零碎了，也凑不出一百五十万贯啊。” “只要你能拖过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这位王相公就没时间来找你的麻烦了！” “他自己的麻烦就已经够多了，这些小事自然也不会有人再在乎，不过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尽快把你手里的这些东西全部处理掉，然后再也别回汴梁城了！” 大概算计了一下时间之后，韩墨直接说道。 “小官人你说真的？” 冯元宝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韩墨。 “你要明白一件事情，财帛动人心！暗地里发大财就行了，行事这么高调，你不死谁死？” “小官人放心，这件事情过后，冯某一定洗心革面，再也不敢如此行事！只是，只是直接下来......” 冯元宝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都已经带上哭腔了。 他在这汴梁城里面经营了这么多年，现在这个时候，一下子让他放弃这块基业，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应该去哪儿了。 这天下之大，似乎都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处了。 说起来的话，这人生的际遇还真是神奇，这半个月前，他还是汴梁城里有名的豪商巨富，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连找个容身之地都找不到了。 韩墨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大乱将至，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这天底下好像真的，一下子都没有太平的地方了。 河北诸路盗贼四起，光是人数上万者，据说就已经有七八伙了，至于那些游盗，更是几乎没办法计算。 东南有应奉局，朱勔他们父子两个那就是活阎王。 蜀中更是被太监们剥削的民不聊生，苏杭之地现在方腊造反，西边、北边马上又要大战将起。 这一时之间，就是韩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让他往哪儿去了...... “看着咱们两个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劝你一句，若是能造大船出海的话，尽早带着家人到海外去吧！” 苦笑了一声之后，韩墨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多谢小官人！” 冯元宝的嘴唇一阵的哆嗦。 韩墨的话虽然说的云山雾绕，可是却也让他明白了，现在情势的紧迫。 当然了，他害怕的是王黼接下来的报复，而韩墨恐惧的，则是即将到来的乱世。 这天下虽大，可是却无一处人间乐土。兵戈一起，冯元宝还可以买舟出海，可那些平民百姓呢？ 建炎南渡，整个中原尽数沦丧，这剩下的黎民百姓又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韩墨的脸上已经满是沉重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就是那历史车轮之前的那只螳螂，眼看着车轮滚滚而来，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好了，你走吧！” 韩墨再也没有了说话的心思，朝着冯元宝挥了挥手，再次朝着书房走去。 一直来到了书房里，关上了门窗之后，韩墨这才无力的瘫坐在了书桌旁的椅子上。 原本韩墨以为，只要自己爬的足够高，自己就能改变一些什么。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太乐观了。 就像现在，就算是自己身居高位又如何？ 自己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王安石、范仲淹，他们都看到了大宋朝的弊端，可是，当一个人与世界为敌的时候，他们最后又能如何？ 强势如王安石，睿智如范仲淹，他们最后只能颓然的妥协。 等他们死后，他们的政策，他们的努力，最后只能是付诸东流。 自己真的比他们强了很多吗？ 自己真的就能比他们做的更好吗？ 韩墨再次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怪圈子里，整个人几乎都要彻底的崩溃了。 “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身夜行衣的折有蓉居然再次出现在韩墨的面前。 “你.......” 看着折有蓉那副打扮，韩墨一阵的无语。 这姑娘就不能正常一点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汴梁城不比府州，我若是光明正大的过来，怕是有无数人又要开始说闲话了！” 折有蓉撇了撇嘴，然后直接抓起了韩墨面前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都冷了！又苦又涩！” 喝了一口之后，折有蓉直接被那苦涩的茶水给苦的直皱眉头。 “你这么晚来，可是有事吗？” 面对着她，韩墨的心情总算是好了很多。 “我原本是想问问你，这第一批的香皂已经做出来了，这第一批应该如何售卖？不过，我都来了半个时辰了，你居然在这里呆坐了半个时辰，你可是有什么心事吗？”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黑透了，韩墨却没有点灯。 窗纱上透进来的月光下，折有蓉的脸出奇的美。 眼神中透出的关切之色，顿时让韩墨有种想哭的冲动。 是啊！ 就算自己没有王安石的强势，没有范仲淹的睿智，可是，自己却有自己必须保护的人。 哪怕只是一只螳螂又如何？ 那就让自己这只螳螂，来掀翻那滚滚的车轮好了！ 男人，自然应当有些担当！ 佳人如玉，自己自当护她周全！ 第173章 商铺 “好了还是说你的事吧我这点小事不值一提，只不过是自己闲着无聊，一个人在这里伤风悲秋罢了。” 自己脑子里的这些东西，现在看来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毕竟，没有人能够想到，那么一个撮尔小国，居然能够差点灭了这泱泱大宋。 不光是折有蓉不会相信，恐怕现在这个年月，任何一个宋人都不会相信这种事情。 “不说算了，像你这样的才子也会伤风悲秋？你下次说瞎话的时候，能不能把借口想的好一点？” 折有蓉直接白了他一眼，很显然对他这种敷衍的借口实在是没办法相信。 “不是，我好歹也算是大宋第一才子，这伤风悲秋又怎么了？这不是文人的通病吗？” 骗人被当场拆穿，韩墨还真是感觉这脸上有点挂不住了，立刻反驳了几句。 “你小子说谎的时候，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你每次说谎的时候，眼珠子都会下意识的往左转一圈，然后再开口！” 听折有蓉这么一说，韩墨顿时无语了。 他还真没注意到，自己平时居然还有这么一个细节。 “喂喂喂，我说你该不会是在这里诈我吧，这怎么可能？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韩墨挠了挠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折有蓉。 “不信拉倒，反正一堆家伙嘴里也没有几句实话！” “我说虽然咱们俩有婚约，但是你也不能这么诋毁我吧，我可是人尽皆知的诚实可靠小郎君，你这么说可是要负责任的！” “少在这里贫嘴，还是说回正题吧，我说这大晚上的你能不能把蜡烛给点着，以你现在的身家，也犯不着在这里凿壁偷光吧？” 说起来还真是奇怪的很，一个人如果困在一个黑暗的环境里。 很多时候，总会感觉这心里面有些不太踏实，但是这身边有个认识的人的话，情况好像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这要是一男一女的话，这气氛就难免有些尴尬，就像是现在。 这诡异的气氛，可是让折有蓉现在很不适应。 “这金山银山不也是一点一点积起来的吗？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韩墨说着说着都把自己给逗笑了，不过他还是从衣袖里摸出了火折子，点燃了面前的蜡烛。 摇曳的烛光下，一身黑衣的折有蓉美的几乎不可方物。 仅仅是一眼就让韩墨一下子看呆了，整个人直勾勾的盯着折有蓉。 “你这个呆子，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折有蓉到底还是个女儿家，顿时就直接羞红了脸。 “这个可不怪我，谁让你生的如此美貌？” “无赖子！” 韩墨的无赖行为，再次引得美人一阵的嗔怪，不过他自己却颇为享受。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过你的动作倒是够快的，这才几天的时间，第一批货居然已经做出来了，你可带了样品来？” 开玩笑这种事情，总是要适可而止的。 毕竟，就算是两人有了婚约，可是真要是把她惹恼了，那可是真的要跟他动手的。 “我特意带了几块过来，你且来看看如何？” 折有蓉说话之间，这才从自己的身上解下了一个小包裹，然后放在了韩墨面前的桌子上。 “不错不错，这雕工倒是上乘的很！” 打开了面前的小包裹之后，就是韩墨都忍不住一阵，自然不绝口。 光凭借这个卖相，这东西就已经能够卖个高价了。 “第一批做出来的有多少？” “大约几百块左右，主要是腰花实在是太费劲了，如果不是家里原本还养着几个老雕工的话，做这些事情啊，还真是有点难！” “难也就是第一次而已，有了模子之后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这些天来我倒是也寻了几个店铺，只是这位置实在是……” 折有蓉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是一阵的无奈。 现在这汴梁城里有数的好店铺，早就已经人满为患了。 这个时候再想入手一个位置和大小都合适的，那可真的是难上加难。 哪怕是碰巧有合适的，那价格恐怕也不是他们现在能够接受的。 毕竟就算这东西的前景再好，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们手里的本钱还是有限的很。 “这第一批的话，不如先送出去！要说店铺的话，你且去准备一些钱财，一个月后我保准你有大量上好的店铺入手！” 冯元宝这次惹下了这么大的祸事，不光是汴梁城这里他做不下去了。 剩下的那些城池里恐怕他也都呆不下去了，这么多的店铺想要一次性出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他这次得罪的是王黼，谁敢保证前脚接手了他的店铺，后脚不会有人来找麻烦。 不是所有人都有像韩墨一样的勇气，一个平头老百姓就敢和王黼这样的高官放对。 “那需要多少钱财？” 说到钱的事情，折有蓉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这家现在缺的不就是钱吗？ “你们手头能凑出多少来？” 韩墨盘算了一下，然后随口问道。 “一个月的话，顶多也就是十万贯而已……” 折有蓉犹豫了一下，然后再次说道。 “你先把钱财准备好，我手中倒是也还有些闲钱，然后，实在不行的话，舍下这张脸，赊欠一些应该也问题不大，不过，先说好了，这赚了钱之后得先把这些钱给还进去，要不然的话，我这张脸以后可没法见人了！” 韩墨盘算了一下之后，认真的说道。 “你可要知道咱们要做的话，那可不是三五个店铺能够撑起来的……” “全国各地位置尚佳的商铺五十余间，连带着几千个手脚麻利的伙计，掌柜，够不够你施展的？” 韩墨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这么多，怎么可能？” 折有蓉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如果光是在汴梁城里的三五个商铺的话，或许她还有点相信。 可是，这要说全国各地五十多个位置上佳的商铺，就他们手里的这点钱够干什么的？ “怎么不可能？信不信随你好了，你且去准备钱财和人手吧，一个月之后，自然会有人把所有的手续全都送到你手上！” 韩墨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第174章 发动 “真有这么多？” 折有蓉还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算了，还是告诉你吧，我估计我要是不说的话，你今天晚上怕是睡不着觉了！” 看着她那将信将疑的表情，韩墨直接笑出了声，这丫头还真是单纯的可爱。 “那你还不赶紧说！” 折有蓉直接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冯元宝你认识吧？这小子得罪了王黼，他这生意怕是做不下去了，现在急着想要把家业出手，然后举家迁居海外！” “你疯了？” 听他这么一说，折有蓉四下看了看，这才压低了声音对韩墨说道。 “你看我这个样子像疯了吗？你疯了我都不会有事好吧！” “这店铺虽然是好，可是你别忘了。王黼那现在能够惹得起的吗？蔡京一走这接下来上台的可就是他了，这个时候得罪他，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折有蓉一边说话，一边担心的看着韩墨。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且等一个月后，就让我们这位王相公先得意上一个月的时间，等一个月后，我们这位王相公也就顾不得这些钱财的事情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冷笑了起来。 “你又憋着什么坏呢？你可得小心一点，王黼和其他人可不一样，这个家伙实在是心狠手辣的很！” 尽管韩墨接连做下了几桩大事，的确是让折有蓉有些另眼相看。 可问题是，王黼这个家伙，那可是真正的心狠手辣，就算是比之蔡京，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放心好了，你什么时候见我吃过亏？再说了，谁说对付王相公一定非得自己出手？” 韩墨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这朝堂上的事情你比我明白，但是我只说一句，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你可千万不能小觑了他！” 折有蓉也知道，自己根本劝不了韩墨，而且在这件事情上，她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的！” 这正经的事情说完了，两人一下子再次沉默了下来。 “那，那我先走了……” 眼看着气氛又开始有些尴尬了，折有蓉咬了咬牙说道。 “你饿了吗？咱们两个夜游汴梁城如何？” 韩墨忽然来了兴趣。 “谁要跟你夜游汴梁城，你也不看看我身上这身装束，这要是出去，不得被开封府的人给抓去？” 折有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一把推开窗户，一个翻身直接冲了出去。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呀！” 眼看着她从窗户里又翻了出去，韩墨顿时一阵的无语，下意识的直接开口拽了个文。 “你才是贼，你全家都是贼！” 只是他这句话才刚刚说完，头顶上忽然掉下来一块瓦片。 紧接着，就传来了折有蓉气急败坏的声音。 “喂喂喂，你把这屋顶踩塌了，我今天晚上怎么睡啊？” 韩墨直接笑出了声。 “爱睡不睡！” 伴随着头顶上轻微的脚步声，几个起落之间折有蓉再次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这下子，轮到韩墨郁闷了…… “小官人，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这瓦片掉落的声音是如此的刺耳。 没过多一会儿的功夫，徐丰年就直接找了过来。 “没什么，就是一只野猫把瓦片踩碎了！你明儿一早找人过来，把这瓦片好好的修一修吧，好在今晚应该不会下雨吧……” 抬头看了看外面清冷的月光，韩墨嘟嘟囔囔的说道。 “这只野猫可真够肥的，这么厚的瓦片都能给踩碎了……” 看了看地上掉落的瓦片，徐丰年摸了摸脑袋，皱着眉头说道。 “你还是把嘴闭上吧，这只野猫可凶的很，说不准什么时候再给你一爪子，你这辈子就不用再见人了！” 看着他这副呆头呆脑的样子，韩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闹了这么一场之后，韩墨也没心思继续读书了，干脆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马上就要殿试了，他们这些准进士们自然而然的需要接受一系列的礼仪培训。 直到这个时候，韩墨这才发现现在这年月想要当个官可真不容易。 走到哪里如何行礼？ 如何称呼？ 如何回礼？ 如何跪？ 如何坐？ ……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可以说一言一行，全部都是有复杂的规矩在里面。 就算是韩墨有超常的记忆力，现在这个时候也感觉一阵的头晕脑胀。 这要是放在仁宗朝的话，或许规矩还没那么严，可是放在现在这个年月，这规矩可真的是格外的多。 不光是皇家的规矩，甚至还有不少是道教的规矩。 时间紧任务重，一天的时间要学会这么多的东西，对于这些新科进士们来说，这还真的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好在，在大宋朝优厚的福利待遇面前，这些东西对于这些新科进士们来说，最多也只能算是一块小小的磨刀石了。 这些礼节虽然繁琐至极，可真要是静下心来仔细研究的话，这些东西其实还是有很多脉络可循的。 虽然说有点苦中作乐的嫌疑，不过折腾了几个时辰之后，韩墨也算是慢慢的摸到了一点窍门儿。 就在韩墨他们兴致勃勃的学习礼仪的时候，赵佶却在大发雷霆。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朕这么相信你们，你们居然搞出这样的事情来？你自己看看，自己看看这都是什么？朕难道是桀纣之君吗？你们搞出这样的事情来，这让天下人怎么看朕？” 看着自己面前密密麻麻的案卷，暴跳如雷的赵佶就像是一头愤怒的狮子。 “官家，老奴们实在是不知道这小子居然做的如此过分，这简直骇人听闻……” 跪在地上的梁师成，现在也是一阵的头大。 大名留守这个位置，原本是他的自留地。 虽然说王革这个家伙的确是胆大妄为，不过这些年来，对他却还是恭敬的很。 所以这些年来他做下来的一些荒唐事情，基本上也全部都是梁师成帮他摆平的。 可是却没想到，这临了临了了，蔡京居然反手给了他这么一手。 这一招还真是来的又狠又准，这大名留守的位置，不光是油水丰厚，更重要的是，这政治地位可不是一般的重要。 从大名府往北，几百里路可就是宋辽边界了。 朝廷如果想对辽国用兵的话，无论如何是绕不开这个大名留守的。 掌握了这个位置，可也就掌握了对辽战争的主动权！ 毕竟朝堂上的方略再重要，归根结底还是要落到实处去的。 蔡京现在忽然来了这么一手，这还真是让他有点儿措手不及。 而跪在另外一边的童贯，现在则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低着头，时不时的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赵佶的表情...... 第175章 得意的童贯 看着童贯那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梁师成的眼神之中满是怨毒。 虽然这件事情是蔡京拱的火，但是，这些案卷里面，可是有不少东西上面都加盖着枢密院的印章。 除了这小子之外，梁师成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敢有这么大的胆子跟自己作对。 “这件事情，你自己去把屁股给我擦干净了！三天之后，三法司的人就会介入，你明白吗？” 发泄过后，赵佶总算是再次冷静了下来，冷冰冰的再次丢下了一句话。 “官家放心，这件事情老奴一定办得明明白白。” 梁师成的心头一凛立刻就明白了，看样子皇帝这是打算要把王革推出来当替罪羊了。 就算梁师成心里有些不太忍心，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是壮士断腕了。 他其实并不担心王革这个家伙死不死的，关键是闹了这么一出之后，这大名留守的位置，恐怕再想落到自己手里，可就千难万难了。 “官家，如今北方的战事在即，在这个时候动王革，恐怕对北方的战事不利啊……” 眼看着皇帝再次恢复了冷静，原本一直在隔岸观火的童贯赶忙说道。 “那要是按照你这种说法，朕要是没了他的话，这仗还不打了吗？” 赵佶刚刚落下去的，火气腾的一下再次被勾了起来。 “官家，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的意思是，这北方的战事要紧，就算要办这小子，咱们也得赶紧找出个德才兼备的人，来接手大名府的这一摊子事儿！” 眼看着赵佶发怒了，童贯赶忙解释道。 “这还算是老成谋国之言！你们这些家伙，一个个都给我好好的学一学，不要总是把心思放在争权夺利上，这天下虽然是朕的天下，可真要是朕没有好日子过的话，你们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诺！” 这分明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啊! 梁师成一阵的苦笑，无论他愿不愿意，但是他必须得承认，今天这一场自己败得是够彻底的。 不光是在皇帝面前丢了面子，而且还连带着恐怕要连着大名留守的位置也得拱手让人了。 蔡京这老小子，这一手实在是太漂亮了。 自己这一次栽的，还真是够彻底的！ “具体的事情，回头你们几个跟王黼他们拿出个方案来吧！” 大名留守这个位置，如果是按程序来说直接枢密院内部商量一下，然后汇报政事堂，没什么问题，直接就可以走马上任了。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毕竟马上就要进入战时状态了。 这个时候想要做上这个位置的人，说到底还是得皇帝说了算。 毕竟，大名留守职责重大，就连地方的宣抚使都要低他一头。 可以说这是真正的一方军政大员，妥妥的封疆大吏。 “诺！” 几人应了一声之后，看着皇帝没了说话的兴致，这才慢慢的退了出去。 “你这次可是赚大了呀！” 梁师成和童贯两个人，一前一后慢慢的走出了皇宫，一直踏出了宣德门之后，梁师成这才悠悠地说道。 “梁公，你这句话可就冤枉我了，这次的事情可真和我没关系啊，再说了咱们两个可都是没有根的人，我要是坑了你，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童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有没有什么好处我不知道，但是这大名留守的位置，你们想要拿到手里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梁师成冷哼了一声，然后直接扭头就走。 他又不是个傻子，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在这里装什么聊斋呀？ “相公，咱们怎么办？” 别看童贯是个太监，而且现在也算是身居高位了，距离大宋朝武官的最高级也就只有一步之遥，可是他却很喜欢别人称他为相公。 所以跟在他身边的那些亲随，平时在外面的时候都是直接称呼他为相公。 “还能怎么办？他就是再不愿意，这位置该争的咱家也得争啊！” 童贯冷笑了一声，他可是个坚定的主战派。 他之所以能够有今天的地位，除了他欺上瞒下的本事的确是很有一套之外，当然也是托了战争的福。 和基本上已经没有太大野心的梁师成相比，童贯那可是真正的野心勃勃。 太尉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个踏脚石而已，他更看重的，是当年神宗留下的遗训。 和当今这位皇帝比起来，当年雄心勃勃的宋神宗，这个神字可是名副其实。 即便是他最后抑郁而终，可还是留下了遗训：能复全燕之境者胙本邦，疏王爵！ 一个太监要是真的能够被封为郡王之位，这才是真正的名流青史。 这也是他这些年来一直奋斗的目标！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一直在不遗余力的推动着宋金之间的海上之盟。 为了能够打赢这场仗，为了能够顺利的光复燕云全境。 这大名留守的位置，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让这个位置留在梁师成的手里。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梁师成那就是个坚定的主和派！ 他们两个人虽然原本都是徽宗身边的太监，可现在，既然他们两个都已经开始介入皇储之争了，自然已经失去了继续媾和的可能。 毕竟在皇权的争斗之中，从来可都是你死我活！ “让人准备马车吧，咱们到郓王殿下那去看看！” —————————— 伴随着太阳的慢慢升起，大宋朝宣和二年的殿试正式的开始了。 看着这些青年才俊，一个个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就算是赵佶，现在这个时候心情也变得莫名的好了起来。 “学生参见陛下！” “都起来吧，你们都是我大宋朝的青年才俊，今日虽然是殿试，不过你们也不用太过紧张，如今我朝虽然国运昌隆，可是最近这几年天灾不断，朝廷的岁入开始越来越少，今日殿试，朕就以此为题，考一考你们的策论！” 一套繁琐的礼节，再加上没营养的训话之后，赵佶直接了当的抛出了今天的主题。 听他说完这番话之后，韩墨的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梁师成给自己的题目果然是真的！ 第176章 套路皇帝 “限时两个时辰，你们现在这就开始答卷吧！” 赵佶说完之后一挥手，立刻有太监开始给他们分发笔墨纸砚。 满朝大臣此刻都分列两旁，看着这些年轻的学子们一个个展露自己的才华。 这篇文章韩墨已经做了很多遍了，该准备的准备工作也已经全部完成了。整篇文章润色了几次之后，现在已经烂熟于胸。 拿过了纸笔之后，略一思索，韩墨立刻就开始奋笔疾书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道题目出的的确是很偏，太学上舍的这些学子们，平时学习的时候关注的全部都是四书五经。 现在这个时候，拿出这种实操性这么强的题目来，这分明就是在为难人嘛！ 很多人现在都是一脸茫然，甚至还有几个都已经开始脸色惨白了。 这一看就知道，平时肯定就是书呆子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整个人都快烂在书斋里了，又怎么可能能够做得出来这种专业性极强的文章？ 看这韩墨那奋笔疾书的样子，就算是赵佶都来了兴趣。 本来这小子就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现在这个时候，眼看着别人都还在思索，他居然已经开始动笔了。 就是他都很有兴趣看看，这小子到底在写什么。 “这书法倒是不错！” 作为书画皇帝，最关心的当然是一个人的书法怎么样了！ 为了能够以后在家里说了算，也为了自己今后的生活情趣，韩墨这次可是下足了功夫。 虽然说，他这瘦金体写的只是徒有其形，但是，他毕竟腕力惊人，这写出来的时候还真是别有一番的风味。 听着皇帝在背后称赞自己，韩墨的心里也忍不住一阵的腹诽。 好看吧，这可是你拿江山换来的…… “官家，您看这里！” 眼看着皇帝站在韩墨身边就走不动道了，蔡莜的心里顿时就不舒服了。 这真要是今天让这小子点了状元的话，那他们接下来的事情可就真的麻烦了。 毕竟按照以往的惯例，状元、榜眼、探花，这三人的差遣，那可是由皇帝亲自指定的。 这事情要是不过吏部的话，他们就算是想要动手，恐怕也来不及了呀？ 不弄死这小子，他这心里面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 “不急不急，有什么好文章，朕等着慢慢看！” 赵佶一边说话，一边挥手，制止了蔡莜。 看着皇帝这副样子，梁师成还真是深深的看了韩墨一眼。 这小子果然没让自己失望，看样子今天殿试的状元恐怕非他莫属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前忽然一亮。 这大名留守的事情，自己何不去问问他呢？ 虽然事情才过去一个晚上，可是他已经听到了很多风声。 不光是蔡京对于大名留守这个位置志在必得，就是郓王那边也已经开始动手了。 可让他苦恼的是，他自己身边的那些人一个个身上都不干净，现在这个时候想拿下这个位置，实在是千难万难。 只要他敢把人丢出来，那边反手就敢把黑料重新抖出来，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呀。 至于太子那边的人，一方面他根本不敢用，另外一方面那些人现在一个个位置普遍偏低，大名留守这个位置，至少也需要从四品的资历。 太子身边的那些老臣们，一个个现在最多也不过就是五品官而已。 而且这些人一个个实在是太过正直了，所以很不得皇帝的欢心，就算是能够推上去，恐怕到最后也很难过了皇帝那一关。 这个问题实在是让他如芒在背，这整整一晚上的时间，辗转难眠，直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也幸好今天是殿试，要不然的话，恐怕政事堂的名单都要出来了。 虽然说韩墨到现在为止，还是一个即将进入官场的学生，但是对于韩墨的谋略，他却不敢有任何的小觑。 想到这里之后，他再次看向韩墨的眼神，立刻就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要是能把这小子留在自己身边的话，这可真是一个不错的臂助啊！ 今天这样的大场面，基本上整个汴梁城里能够排得上号的人全来了。 眼看着皇帝站在韩墨身后，根本连动都不动了，太子和信王两个人的眼神立刻就变得不一样了。 一直到现在为止，赵桓还一直都把韩墨当成自己人。 毕竟，如果不是因为韩墨接连给他出了两个好主意的话，现在这个时候他还能不能站在这里，那都是两回事了。 “父亲！” 皇帝的表现，蔡京当然也看到了，他虽然老眼昏花，但是还不至于眼瞎。 蔡翛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却被蔡京直接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韩墨虽然一直把注意力全都放在纸上，但是他却明白，皇帝现在还是在身后看着呢！ 为了能够给自己赢得更多的卷面分，他下笔的时候动作极慢，基本上每个字全部都是一笔一划认认真真的写出来的。 问题是这卷面虽然是好看了，可是这写的也着实是慢了些，实在事上赵佶都有些急的不行了。 所谓的策论，说的明白一点，其实也就是后世的论文。 韩墨在这篇文章里可是充分的考虑了皇帝的立场，所以他一没有去提刷新吏治的事情，二也没有想过去继续剥削那些穷苦民众，这第三当然也是最重要的，可一点都没有想要动那些士大夫们的后花园。 反而是针对性极强的，提出了几个切实可行的敛财方案。 当然了，所有的方案归根结底最后的内容就是两个字：出海！ 市舶司这东西现在虽然已经有了，可是现在的市舶司，基本上就是收收税，剥削剥削那些前来交易的番人。 每年能够给他贡献的钱财实在是有点可怜，全国各地几个大的市舶司加在一起，居然还不到一百万贯。 如果是别的问题的话，可能赵佶这个皇帝在专业性上也不一定能够理解。 而且也不一定有那个兴趣，去了解具体的细节。 但是韩墨这小子，那可真的是抓住了皇帝的命脉。 他这一上来，不像其他人那样直接去讨论朝廷的施政得失，而是直接给皇帝画了一张天大的大饼，年入一千万贯！ 当然了，如果只是画饼的话，皇帝自然也不会这么容易就上当。 所以，紧接着韩墨就开始把这一千万贯拆解开来，哪项政策，做到哪一步，可以得到多少铜钱！ 这么一来的话，别说是赵佶了，这换了任何一个皇帝，现在肯定也走不动道啊…… 这小子，这硬是在皇帝不知不觉之间，直接套路了皇帝！ 第177章 装病 看着这小子在自己面前一笔一画的写瘦金体，赵佶现在都恨不得给他来一巴掌。 如果是在平时的话，对于这些喜欢临摹他字迹的人，他还是很有心思关注一下的。 有时候心情好的时候，说不定还会指点几句。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现在一心只想看完韩墨这小子写完整篇文章。 韩墨可不知道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自己还在不断的提醒自己尽量稳住心态，一笔一划的把那篇已经润色过很多遍的文章，慢慢的写在了面前的纸上。 他这边才刚刚写完，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检查一下有没有错漏的地方，这卷子就被皇帝之间一把抢了过去。 看到皇帝如此心急的表现，梁师成脸上的笑意顿时就更浓了。 以他对皇帝的了解，看样子韩墨的这篇文章是全部都挠在了皇帝的痒处。 就是不知道这小子到底给皇帝出了什么主意，能够让当今的官家如此的失态。 当然了，皇帝突如其来的行为，还真是让那些还在辛苦答卷的学子们一个个心头一凛。 所有人看向韩墨的眼光立刻就变得复杂了起来，自己还在这里苦苦挣扎，可是这状元之位恐怕已经被这小子给内定了。 两个时辰的时间一闪而过，等到那些学子们交完了卷子，最后退出金殿的时候，赵佶的手里还在捧着韩墨的那张卷子。 “官家，您……” 看着皇帝失常的表现，梁师成一脸关切地凑了过去。 “守道，你来看你快来看！” 赵佶一抬头，这才发现原来是梁师成立刻笑着招呼他。 梁师成也笑着凑了过去，借着这一抬头的功夫，意味深长的朝着蔡京和童贯使了一个示威的眼神。 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算是大名留守的位置上，他的确是输了一招，可是在皇帝的心目之中，他还是那个最亲近的人。 蔡京只是瞥了一眼皇帝脸上的表情，立刻再次闭上了眼睛。 这个结果的确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但是这并不是没办法挽救的。 毕竟就算是韩墨再怎么出色，最起码几年之内他肯定没办法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只要他能够把大名留守的位置抓在手里，剩下的这些东西实在是概不足论。 “韩兄，恐怕今科的状元要非你莫属了！” 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种彦崇一脸敬佩的看着韩墨说道。 “可不敢这么说，这最后的结果还没出来，重与不重的，那不都是陛下的心意吗？” 虽然心里面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小骄傲，不过韩墨还是笑着说道。 “韩小官人请留步！” 韩墨还没走出多远，一个太监一路追了上来。 “韩小官人，你走得好快呀，让咱家一顿的好找！” “阁下是？” 这毕竟是皇宫门口，韩墨倒是也没敢托大，朝着那太监拱手问道。 “小官人客气了，您叫我刘喜就行了，小的是郓王殿下的亲随，殿下稍后就到，还请小官人稍等片刻！” 郓王的亲随？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韩墨顿时就愣住了。 这还真是奇了，这位郓王殿下这是演戏都懒得演了吗？ 这在皇宫门口让人拦住自己，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是要干嘛？ 在这来什么礼贤下士吗？ 别逗了，这种戏码现在真的会有人相信吗？ 上次的事情，被梁师成那么搞了一下子，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韩墨身后就是梁师成。 郓王这前脚才跟着蔡京给梁师成来了一刀，现在这个时候就直接来拉人，这是在开玩笑吗？ 虽然说，政客的节操就跟那啥的亵衣一样，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随时都可以丢掉。 但是，那说的是真正的大佬们，对于韩墨这样的小虾米来说，忠诚，才是他生存的第一要务。 毕竟，没有人愿意提拔一个二五仔的。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的那是太祖，不是他这样的小虾米可以玩的。 “韩兄，既然如此，那我等先走了！” 这毕竟是郓王的人，就算是种彦崇现在说话都开始谨慎了起来。 他始终还是个世家子弟，做事情的时候，尤其是在涉及皇储的时候，他还是得谨慎一些的。 毕竟，谁也不知道，当今的这个郓王殿下，会不会有那么一天直接登临大宝。 “这个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韩墨今日忽然头疼难忍，刚才在殿上就是勉强忍耐，现在实在是......” 韩墨苦笑了一声，然后直接开始耍无赖了。 装病，这才是官员们的必备技能。 不方便表态的时候，病了。 不想说话的时候，病了。 不想掺和的时候，病了。 不想去某项差遣的时候，病了。 这借口堂而皇之，而且，还百试百灵。 毕竟，虽然大家都是给皇帝卖命的，可是，你也不能非得让个病号去吧！ 再说了，这大宋朝最不缺的不就是官吗？ 无论什么品级的，想要的时候，总能从犄角旮旯里拉出来个合适的。 刘喜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韩墨居然会拿出这么一个借口来。 这也太假了吧！ 你这刚才还在谈笑风生，这怎么一转头的功夫，直接就开始头疼难忍了呢？ 这借口也实在是太敷衍了！ “既然韩兄病了，那正好，快去太医院请个太医来！” 韩墨正准备开溜的时候，郓王赵楷居然赶到了。 “多谢殿下的美意，不过，韩墨这个已经是老毛病了，只要回去吃点药，休息一下就行了！不用劳烦那些太医了!" 韩墨的嘴角一阵的抽搐，直接开始推辞了。 “墨哥儿，这在朝堂上咱们都是官家的臣子，可是，这离了朝堂之后，我们也算是沾亲带故的，你这么客气做什么？” 赵楷今天似乎是打定了注意，非要拉着韩墨说说话，这让韩墨还真是无语了。 也幸好他今天说的是头疼，这要是换个地方，恐怕还真是有点麻烦了。 “本王今天就是想和你说会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你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吗？” 他这姿态都已经放的这么低了，韩墨现在还真是不好继续拒绝了。 第178章 上门去拿 “殿下，要不然，我改天专门到殿下府中拜访如何？” 这毕竟是东华门，现在这个时候，这人来人往，韩墨实在是不想跟他继续纠缠下去了。 “不如这样吧，既然韩兄身体不适，不如今日我送韩兄回家如何？” 这下子，韩墨算是彻底的服了，看来这小子这今天是铁了心要在这当舔狗了。 “那就有劳殿下了！” 面对这个一心想要当舔狗的郓王殿下，韩墨现在还真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虽然明知道他是故意想要恶心自己，可是现在这时候，也只能今天借着他的光乘坐一下皇家的豪华马车了。 “韩兄，看你今天在金殿上的表现，恐怕今科的状元非你莫属了！” 上了马车之后，两个人分主次坐定了，赵楷这才开口说道。 “殿下说笑了，重与不重的一切还得要看官家心思。” 这明显就是没话找话了，但是，很明显韩墨是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从小就跟在官家的身边读书，从我记事起到现在也有十几年的时间了，官家可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态过！” “让殿下见笑了，韩墨也是一时兴起，胡说八道了几句而已，只是没想到能够得官家亲睐！” “你这可不是胡说八道啊，我倒是没看出来韩兄居然还有陶朱公的本事！正好我这里也有一件难事让我盈绕心中许多天了，不如韩兄来帮我断一断如何？” “殿下说笑了，能让殿下都如此为难的事情，韩墨又如何能够答得出来！” “那可不一定了，有时候当局者迷，反而是韩兄这个旁观者，看的应该比我这个当局者要清楚很多了！今日之事只是你我二人闲聊而已，韩兄尽管畅所欲言，如何？” 赵楷一边说话，一边笑着给韩墨倒了杯茶。 “不敢有劳郓王殿下，这种小事还是韩墨来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从他的手中接过了茶壶，然后，赶忙也给郓王满上了一杯。 “韩兄前几日可听说了，蔡相公之前下官家上了辞呈！” 郓王赵楷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之后，这才慢悠悠的说道。 “这个倒是不曾听说，最近这段时间韩某一直都在忙着备考的事情，所以对于这朝中的大事实在是不甚了了！” 韩墨直接翻了个白眼，这小子这是明显要拉自己下水呀，只不过，既然这小子是故意想要恶心自己，那他当然也就只能陪着他演戏了。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小爷就是不上钩。 “当真不知道吗？还是韩兄看不起我赵楷？” 赵楷虽然在笑，但是眼神之中已经流露出一丝不悦之色了。 平心而论，他的姿态已经放得足够低了，这上车之后就一直在没话找话。 可是哪知道，韩墨这个家伙根本就是个油盐不进的主，无论他说什么，这小子就是硬生生地不开口。 “殿下说的这是哪里话，韩墨最近确实每天都忙于备考的事情，这朝政上的事情实在是无暇顾及，若不是殿下今天说起的话，恐怕我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如果不是因为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就是这小子所为的话，恐怕，赵楷都要被他脸上无辜的表情给骗了。 “韩兄之前既然不知道，那不妨就由我来跟韩兄好好的说一说吧！”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赵楷再次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就这么淡淡的笑着，把蔡京的事情再次说了一遍。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这蔡相公脸皮也太厚了！” 韩墨干咳了一声，然后直接说道。 “谁说不是呢？这古今中外还真是头一次听说有这样的事情，韩兄你是不知道，就因为这件事情，官家对于蔡相公可是大失所望啊！” “那不知道殿下的意思是？” 这话赶话的说到现在这个份上了，韩墨很直接的就问道。 “很多事情官家当然是没办法说了，不过我这个做儿子的当然要想办法给官家分忧了了，就是不知道我应该如何做起呀！” 看着赵楷脸上玩味的表情，韩墨的心中一动。 虽然这法子他之前已经交代给梁师成了，但是看样子梁师成好像是没逮到机会来说这件事情啊。 要不要在赵楷这里结一个善缘呢？ 韩墨一下子犹豫了起来。 “韩兄尽管放心，这马车上只有你，我二人出你之口入我之耳，绝对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晓，韩兄今日若能帮我了了这桩心事的话，他日赵楷定有厚报！” 赵楷一边说话，一边意味深长的看向了韩墨。 “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呀，只不过殿下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 看着赵楷脸上认真的表情，韩墨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蔡京这个老贼实在是太危险了，让他继续留在这汴梁城里，谁知道这老小子会不会想出什么别的法子来翻天。 这大名留守的事情他就搞得很漂亮，原本韩墨是准备自己来揭破这件事情的，可是却没想到他这边还没动手，蔡京已经率先动手了。 而且他这一出手就是铁证如山，王革根本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梁师成派去的人一杯毒酒给鸩杀了。 既然梁师成没找到机会，那借着这个机会在赵楷这里结一个善缘，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还请韩兄直言！” 原本赵楷都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但是没想到，到最后韩墨居然忽然一下子主动送上门来了。 这可真的是意外之喜了，要是真的能够讨到一个有用的主意的话，也不枉他今天在这里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戏。 “其实现在这三辞三让的戏码不是已经到最后一步了吗？现在就差蔡相公自己再上一份辞呈！” “可咱们这位相公，怕是不会写这封辞呈的吧……” “蔡相公不主动上辞呈的话，那想必是因为蔡相公的腿脚不方便，官家最是体恤老臣，这个时候派个人上门去取不就行了吗？” “上门去取？” 赵楷愣了一下，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这招虽然是有点损，可是要是说起来的话，这还真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呀…… 只不过这真要是派人上门去取辞呈的话，恐怕这从今以后，这位蔡相公都要成为史家的笑柄了。 第179章 再遇赵楷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0章 放榜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1章 折家有女初长成 虽然下面已经开始叫嚷了起来，但是韩墨和种彦崇却没有任何一点紧张的样子。 宋代科举进士分为三等，最先公布的是最普通的，也就是三甲的同进士和特奏名。 所谓的同进士出身，人家可也是正经的进士，也就是在进士录取成绩中排名靠后而已。 至于特奏名，这就是朝廷对那些屡试不第的学子的恩典了。 虽然也会被授予一个同进士出身，可是，有了特奏名的记录，同时也就意味着和进士们站在一起的时候，那可是低人一等的。 无外乎就是花点钱把这些人养起来，以防止这些人跑到西夏或者辽国去。 以他们两个人的水准，如果只是同进士的话，根本没必要惊喜，甚至两个人可能都不会接受这样的成绩。 尽管只是同进士，可是已经足够让无数人欢腾起来了。 十年寒窗无人问，金榜题名天下知。 只要中了同进士，那也就有资格跻身官场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不得不再次提一下宋朝的官僚制度。 无论是现在实行三舍法，还是之前直接举行科举考试，中了科举，只是意味着普通人能够有资格踏入官场。 至于你能不能真正的成为一名光荣的大宋官员，那还得看你具体的表现，以及你自己身后的资源了。 同进士和普通的进士，都会自动直接成为选人。 所谓的选人，也就是有了官身，但是没有实际的职务。 宋朝实行的是官和职分离的制度，很多人顶着兵部的官职，到户部去上班，拿着翰林学士的俸禄，这种在其他王朝根本没办法想象的事情，在宋朝却十分的普遍。 科举、门荫、皇帝特旨赏赐，获得官身之后，都可以称之为官。 但是，没有具体的差遣，你还是没办法享受朝廷的福利待遇。 说完了三甲，剩下的就是二甲了，也就是所谓的进士出身。 一般来说，状元、榜眼、探花被称为头甲、传胪、进士及第。 中间剩下的进士，都被称之为进士出身。 而能够被直接授予官和职的，则只有每年的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剩下的人则需要到吏部去排号，等着那边安排官职。 当然了，作为新科进士，他们会被安排在官职等候人员之中的前列。 一旦有官职出缺，立刻就开始在他们之中选择。 而且，一般正常来说，考中进士之后，朝廷在选派现官职的时候，会尽量选择京官。 而且在分配职务的时候，也会给予很多的优待。 而且在大宋官场上，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基本上，历代的宰相全部都是进士出身。 无进士出身，不得授予翰林学士，没有学士身份，在这个文官当道的世界里，最多也就只能到中层，一辈子没办法踏入上层了。 所以，这变态的官僚系统，也就造就了这个世界人们变态的崇拜观。 如果说同进士的榜单只是暖场，那进士榜单的出现，可就变成了高潮。 “中了，中了，我中了！” 一个狂喜的学子哈哈大笑着大喊了一声，紧接着，他这话还没说完，已经有几十个眼睛都开始发绿的汉子一拥而上。 那人象征性的反抗几下，就被人直接扛起来就走。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榜下捉婿了，当然了，这只是第一步，人倒是捉到了。 可是能不能顺利的带回家，那就要考验这些人的专业程度了。 一年的进士就那么多，这需要进士女婿的人家更多。 这市场远远大于了每年的进士名额，这自然而然的就开始有了争夺。 这些榜下捉婿的人，基本上分工明确，有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有人负责去捉，有人负责去押送，还有人负责拦截可能的竞争对手。 当然了，大家都遵循一个规矩，今天这样的场合，那是不能动家伙的。 只要不出人命，今晚的事情开封府是不会管的，这就造就了整个汴梁城的一道特殊的风景线。 东华门外的酒店，今天可是通宵营业的，所有人都把今天当成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 “大郎，中了！中了！” 就在种彦崇看的热闹的时候，一个小厮狂奔而来，哈哈大笑着喊道。 “恭喜种兄！” 韩墨对于头甲的三名志在必得，自然也不着急。 可是种彦崇就不一样了，他现在也算是对家族有了交代，束发就学这么多年了，现在也算是不负家族了。 “同喜同喜！” 种彦崇嘴上虽然说的轻松，可是这脸上已经笑得见眉不见眼了。 “这里有个新科进士！” 看着那小子那副得意的样子，韩墨忽然哈哈大笑着喊了一嗓子。 “冲啊！” 听到他这么一说，种彦崇整个人一愣，可是，一扭头看到那些蜂拥而至的壮汉的时候，他就笑不起来了。 这么多人冲上来，这还没被人给抓去都要被踩死了。 “韩兄，你！” 看着韩墨那幸灾乐祸的样子，种彦崇真是欲哭无泪。 这热闹是看不下去了，眼看着那些人越来越近，只能一挽袍袖，直接从三楼一跃而下。 他本是将门出身，这点高度还难不住他，几个起落之间，已经直接逃到了楼下。 “哈哈哈哈！” 韩墨笑的更加的开心了，只不过，他这还得意多一会，已经有人认出了他。 “头甲的名单出来了！” “韩小官人中状元了！” “状元在这里！” 这下子，狂欢的气氛一下到了顶点。 那些今晚还没收获的富贵人家，顿时一拥而上，看着那疯狂的样子，韩墨这下子笑不出来。 一缩脑袋，直接脱下了自己的外袍塞给了徐丰年，自己扭头就朝着楼梯口跑去。 他这才刚下楼，就已经被无数的人给围了起来。 “各位，冷静，冷静！韩墨已经有了婚约了，这马上要成婚了！” 韩墨一脸尴尬的干笑着。 “婚约算的了什么？大不了二女共侍一夫！给我上！” “姑爷小心，我们来救你了！” 韩墨这下子算是体验到了大宋人民的热情了，好在他也算是天生神力。 见这架势也只能是脸一蒙，脑袋一低，没头没脑的到处往外冲了。 可是韩墨才冲出人群，就被人直接给揪上了一辆马车。 “别动！是我！” 听到了折有蓉的声音，韩墨这才停止了挣扎。 “你这力气也太大了！” “哼！你以为呢？韩大才子！” 折有蓉示威一般的比划了下自己的粉拳。 “果然是，折家有女初长成......” 韩墨反转了一下身体，一边喘息一边说道。 “姑爷，下一句呢？” 自家的姑爷可是大才子，一旁的小丫鬟瓶儿赶忙竖起了耳朵。 “下一句？” 韩墨伸手挠了挠自己的下巴，然后又偷眼看了看折有蓉。 “嗯嗯嗯！” 小丫头脑袋狂点。 “力拔山兮气盖世！” “韩墨！你去死吧！” 第182章 如人饮水 折有蓉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力拔山兮气盖世也是能形容女子的吗？ 这小子分明就是在笑话自己，她本来就输了赌约，现在被他这么嘲讽，自然是直接恼羞成怒了。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我错了！” 被折有蓉锤了十几拳之后，韩墨十分干脆的开始认输了。 “咯咯咯！” 小丫鬟已经笑的前仰后合了，这下子，折有蓉更是又羞又恼了。 “姑爷，小姐可是特意来接你的，你这么笑话人家，那可不厚道！” 小丫鬟捂嘴轻笑道。 “我开玩笑的！哈哈哈哈，好了，我重新说！” 看到折有蓉恼了，韩墨赶忙坐起身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清了清嗓子之后，为了挽回在美人心中的形象，韩墨直接抛出了大杀器。 果然，这一句之后，折有蓉立刻安静了下来。 就连外面的车夫，都下意识的慢了下来。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就算是折有蓉这样的将门女子，也被这元好问的大杀器给镇住了。 尤其是这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听到后面的只影向谁去的时候，折有蓉的眼圈都红了。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韩墨念完了之后，马车里久久没有了声音。 “可是韩小官人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外面忽然传来了一个娇媚的声音。 “不许说话！” 折有蓉刚刚还有点泛红的眼圈，一下子就缓过来了，两眼一瞪，韩墨顿时一缩脖子。 他也听出来了，这马车外面居然是吴怜儿的声音。 实在不是因为两个人到底有多熟，主要是吴怜儿的声音太过娇媚，听过一次之后，只要是个男人，恐怕一辈子都很难忘记。 “姑娘怕不是认错了，这里可没什么韩小官人我们走，回府！” 折有蓉都已经说话了，车夫那里还敢耽误。 二话没说，再次驾车一路朝着折府而去。 “以后不许你跟这个狐媚子来往，你要是敢跟她……” “跟她怎么样？” 韩墨强忍着笑意，看着醋意大发的折有蓉说道。 “哼！” 折有蓉冷哼了一声，然后再次扬了扬拳头。 “哈哈哈哈，不过是个青楼女子而已，娘子你至于这么大的脾气吗？” “谁是你娘子！” 被他这么一说，折有蓉的脸又红了，直接气呼呼地扭过头去，再也不看韩墨。 “哈哈哈哈，我看等会儿见到岳父大人之后，正好可以商量一下，要不然今天晚上就把我们两个的事情办得如何？正所谓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双喜临门啊！” “谁要跟你办谁办去！” 嘴上虽然说的硬气，但是折有蓉却直接再次低下了头。 看着她那副害羞的样子，韩墨笑得更加的开心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车里还有个丫鬟的话，现在这个时候他都想直接上手了。 韩墨这里春风得意，但是蔡京府中现在确是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都知道蔡京今天的心情很不好，所以那些丫鬟仆役们，甚至就连呼吸的时候都不敢大声的喘气了。 “两公今日前来，可是代表官家的意思？”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童贯和蔡莜，就算是以蔡京的城府，现在这个时候也是一副面沉似水的样子。 他原本想着，有自己和皇帝多年的情面在，只要他自己不提退下来的事情，皇帝那边应该不会主动开口的。 可是却没想到今，蔡莜和童贯两个人居然直接杀上门来了。 童贯也就罢了，这么多年来，他们两个也算是相爱相杀了。 可是蔡莜可是他的亲儿子，而且他这次之所以败得这么惨，完全就是因为中了这小子的算计。 如果不是因为他和蔡翛勾结，私自动用了他的人手的话，他这次怎么可能会败得这么惨？ 他和太子本来就不对付，无论太子想用什么样的招式来对付他，那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是自己的儿子也这么对付他，这就让他的感情上有点难以接受了。 听到蔡京把蔡莜也称作了公，童贯的嘴角也是一阵的抽搐。 他今天之所以争取来了这个差事，就是不想他们父子两个之间再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虽然他们两个之前的关系的确算是不错， 可是自从上次蔡京出头，驳回了他晋升太尉的旨意之后，他们两个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的情谊。 毕竟在童贯看来，蔡京之所以能够有今天，自己至少出了一大半的力气。 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他在皇帝面前说尽了好话，同时又把蔡京的书画送到皇帝的面前的话，现在这个时候，恐怕他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缩着呢。 蔡京之前的几次复相，他可是每次都不遗余力的出力的。 可是谁料想，这老小子转头就给自己使绊子。 他们两个一个文职，一个武职，哪怕他晋升成为太尉，也根本没办法威胁到蔡京的位置。 所以，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他的心里就彻底的恨上蔡京。 从郓王那里听到了郓王接下来的打算之后，他立刻就接下了这个来取辞呈的差事。 “相公，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您还是自己干脆一点吧，这样大家的脸面上都好看，要是再闹下去的话，恐怕这多年的君臣情义也就不在了！” 现在毕竟是大宋朝，天地君亲师，无论是哪一条来算，蔡莜都没有说话的资格。 所以，他只能在一旁慢慢的看着…… 蔡莜自己心里明白，这是皇帝对他的惩罚。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有童贯在旁，就算是他自己心里面有种兔死狐悲之感，现在这时候也只能默默的忍着。 “你也是这个意思吗？” 蔡京的眼睛一瞥，再次看向了自己这个曾经最优秀的儿子。 “我……” 蔡莜的脸色一阵的复杂，可是到底什么都没说出来。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吧…… 第183章 人情如水 “相公，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再说这些事情，又有何益？” 童贯再次冷笑了一声。 “既如此，那二位在此稍待片刻，老朽去去就来！” 说完了这句话之后，蔡京整个人就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一样，甚至就连走路的时候身体都开始摇晃了起来。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就算是童贯心里面都感觉有些莫名的难受。 不过很快他就把这种莫名的情愫给丢到了九霄云外，宦海沉浮这么多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而蔡府的书房之中，手提玉笔的蔡京，此刻心中五味杂陈。 皇帝突如其来的招数，彻底打乱了他的布局。 大名留守的位置到现在为止还没到手，马上就要堂除了，可是皇帝却要在现在这个时候逼迫他拿出最后一封辞呈。 这事情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可以想象这封辞呈上去之后，皇帝那边肯定会大手一挥准了。 官场之上，人心浮动，的确是有不少的忠直之士，但是绝大多数人都是逢高踩低。 如果他按照之前的程序慢慢的走流程的话，或许那些人还会给他一些面子。 顾虑着他会不会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毕竟他这个人最善于制造奇迹。 六十致仕，这基本上是大宋朝官场上的铁律了。 基本上所有的宰相到了这个年纪之后，要么顾虑自己的名声，要么顾虑自己身后的利益。 总会提前做好布局，然后老老实实的退休。 可是唯独是他，在宰相这个位置上，一而再再而三的改变纪录。 他是整个大宋朝历史上，唯一一个三登相位的宰相。 谁能够保证，他不会有第四次登上宰相位置的可能？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皇帝现在的表现，这分明就是在向群臣宣布皇帝和蔡京之间的情分，彻底的完蛋了。 虽然蔡京还没死，但是他的政治生命实际上已经接近与完结了。 所有人都明白蔡京的时代结束了，而新的时代到底属于谁，现在已经十分明显了。 “父亲，这封辞呈您不能写！” 就在蔡京准备动笔的时候，蔡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能写？这是我想不想写的事情吗？你还没看明白吗？这分明就是官家的意思！” 蔡京说话之间，浑浊的双眼之中已经挤出了两行清泪。 “您可是当今的宰相，您怎么就能这么认输呢？只要您不写着辞呈，难不成关键还能亲自上门来要吗！至于外面的两个家伙，谁知道他们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思？这些年来，梁师成假传圣旨的事情办得还少吗？” 蔡翛原本和蔡莜的关系十分的亲近，可是看到今天蔡莜居然亲自上门之后，蔡翛对他的观感立刻就改变了。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们兄弟二人想要的东西其实完全不一样。 他想要的是向自己的老爹证明，他的选择才是对的。 而蔡莜的目的则完全不一样，他想要的则是完完全全的，从自己老爹的手中夺过所有的势力！ 甚至，为了这个目的，不惜连自己的老爹也一起坑害了。 毕竟这是在大宋朝，如果他自己不愿意的话，就算是皇帝的要求，他也可以直接拒绝。 “我现在退下来可能还能给你们留下几分遗泽，若是再坚持下去的话……” 蔡京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说不下去了，可是蔡翛此刻就像是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样，又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他的话。 “说起来都是为父的错，当初就不该让你们进入官场，如果说你们几个留在老家读书的话，或许现在这个时候，我蔡家也是兄友弟恭……” 看着儿子那偏执的样子，蔡京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知子莫若父，他的这几个儿子到底是什么样子，他自己心里无比的清楚。 离开了自己的庇护之后，以他们的性格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祸事就该上门了。 多年的人情练达，让他已经看透了这世间万象。 一个钟鸣鼎食的大家族，用不了几天的时间，就能到满门抄斩的地步，这些事情他这些年来不光看过不少，而且也干过不少。 越到暮年他现在越开始害怕，冥冥之中的报应二字了…… —————————— “臣，蔡京蒙陛下恩宠，以垂暮之年忝居相位……” 看着蔡莜递上来的辞呈，赵佶总算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你这些天怕是也一直没有回家吧？”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赵佶笑着把那份奏折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回官家的话，确实未曾……” 赵佶用的是回家，而不是回府。 以蔡莜的才学，他当然不会听不明白。赵佶说的是蔡京在汴梁城中的大宅，而不是他自己的私宅。 “明天晚上就是琼林宴了，遥想当年，朕和你父亲……” 赵佶说到这里的时候，甚至自己都感觉有些伤感。 可以说蔡京在位的这十五年间，是他这辈子过得最潇洒的十五年。 如果没有蔡京帮着他处理朝政，帮他聚敛钱财，帮着他巧立名目的话，就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恐怕早就已经被那些朝中的大臣给骂成筛子了。 这在别的朝代可能是开玩笑，但是在大宋朝却是真真实实的事情。 有太祖当年留下的石碑护身，这大送出去的文官可不是一般的不怕死，别说是上奏折骂了，就算是指着皇帝的鼻子骂也不是没有过。 想当年，英宗刚刚上位的时候，对宋仁宗留下的遗孀也就是曹太皇不敬，宰相富弼可是直接拿着朝笏就冲了上去。 要不是英宗反应的快，直接当场认错的话，估计那一顿好打他都跑不了。 所以说，要是他们两个之间没有感情的话，就算是赵佶自己都不相信。 这之前的时候有利益牵绊也顾不上这些，可是现在收到了这封辞呈之后，赵佶的心里面还真是有那么一丝的不忍了。 “官家……” 看着赵佶陷入沉思之中，蔡莜小声的说道。 “你一会儿回去的时候，跟你父亲说一声，明日一早，朕到他的府中去看他，这晚上的时候，正好让他陪着朕一起去琼林宴上看看那些新科进士们！” “诺！” 第184章 老天开眼了！ 虽然不知道皇帝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思，不过皇帝提出这样的要求，蔡莜也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可是一想到，自己又要硬着头皮回到蔡府去，装出那副父慈子孝的样子，现在这个时候他就感觉一阵的头疼。 ———————————— 金榜题名，这可能是每个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了。 就算是韩墨这个穿越者，现在这个时候也不免心中有点小兴奋。 他之所以能中状元，一来是因为他自己提前知道了考题，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碰巧遇上了这位书画皇帝，而且还搭上了三舍法的末班车。 要不然的话就凭借着他肚子里的那点墨水，想要跟这些真正的才子们千军万马一起过独木桥，想要夺得这个状元，那简直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了。 自家未来的女婿中了状元，对于任何一个大宋朝的大家族来说，这都是无上的荣耀。 就算是折家这种将门，也没办法免俗。 听到韩墨中了状元的消息之后，折可存可是兴奋得整个人说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要知道，折家从祖上开始就一直是将门出身。 别说是找个状元女婿了，就算是找个进士女婿，那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不过这也不怪他们，大宋朝重文抑武，连带着那些士人们对于武将其实都很排斥。 就更不用说，结亲这种事情了。 毕竟，对于任何一个初入官场的菜鸟来说，想要迅速的融入上层打通关系，那最好的途径当然也就是找个有权有势的老丈人了。 别说什么攀龙附凤之类的蠢话，要知道那些贵人们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可就能让一个人少奋斗十年。 领先自己的同辈十年，那可就是入相的机会啊。 这官场上的事情本来就是成王败寇，等到你手握相印的那一天，还有谁敢说你是借了岳父的光呢？ 在这种风气之下，与其说是那些富贵人家榜下捉婿，还不如说是那些读书人自己选择了有权有势的老丈人。 至于说老婆是不是漂亮这种事情，那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反正这种事情嘛，其实关了灯都差不多。 老婆长得漂亮一点固然好，要是不够漂亮的话，这不是还能纳妾吗？ 更何况这可是在大宋朝，男人逛青楼，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你小子果然了得，我还真是没看错你！” 看到韩墨的时候，折可存立刻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让世伯见笑了，小子这次也算是侥幸了！” 韩墨也是嘿嘿的一笑话虽然说的客气，可是这脸上却没有任何一点想要谦虚的意思。 “酒席已经让他们备好了，你上回直接扭头走了，这回可不能再跑了吧？正好今天家里还有两个客人，一会儿咱们好好的喝一杯！” “一切都听世伯安排！”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进了折府的正厅。 刚一进门，韩墨就看到两个大约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忐忑不安的站在折家的正厅里。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是我未来的女婿，也是今科的状元韩墨！” “这两位也是军中的袍泽，吴阶，吴璘，你别看他们兄弟两个年轻，他们两个现在可已经是武功郎了！” “吴阶，吴璘？” 听他这么一介绍，韩墨整个人顿时就愣住了。 我去！ 这可是真正的猛人啊！ 吴阶，吴璘两兄弟，这可是未来的大腿啊。 未来的南宋七王中的两个，今天居然活生生的直接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让韩墨可真是欣喜异常了，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这个场合不合适的话，估计现在这个时候他都想蛊惑他们两个签卖身契了。 “他们两个可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这可是真正的百战勇士，可不是那些靠着官家赏赐的米虫！” 眼看着韩墨愣在了那里，折可存赶忙再次补了一句。 武功郎，虽然只是一个从七品的芝麻绿豆大小的小官。 可是对于大宋朝的这些年轻武将们来说，尤其是这些不是出身将门的大头兵来说，这可真的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二十多岁就能够踏出这一步，这可真的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杀出来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个再往上一步，那可就进入横班了。 所谓的横班，简单的来说也就是皇帝给低级武将画的一道分水岭。 按照朝廷的官职晋升制度，就算是没有军功，但是只要你没有大错，文官三年一转，武将五年一转。 这里所谓的转，也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升级。 当然了，每次升级的时候都要进行对应的考试，不过这种考试基本上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为了防止那些低级的武将们，一个个只靠着混日子就能够晋升高级武将，所以，大宋朝的皇帝特意搞出了这么一套制度。 从右武郎开始，再想往上晋升，就必须需要皇帝的特旨提拔。 至于再往上的十三阶横行官，那就更不用说了。 不光是要有皇帝的欣赏，而且还必须得有军功。 “折将军，您快别拿我们两个开玩笑了，在您面前我们两个哪里敢称勇士！” 眼看着现场有些冷场，吴璘赶忙笑着说道。 “世伯说笑了，我可没有小看他们的意思，只是我看他们二人英武不凡，只是眉宇之间略带愁云，不知道二位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被他这么一打岔，韩墨也反应了过来，干咳了一声之后赶忙说道。 “这个……”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阶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他们两个在阵前得罪了朝廷派去的监军，这眼看着朝廷这边大战将起了，他们两个却被人直接给踢回来押送文书……” 折可存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也露出了一副苦笑的表情。 得罪监军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如果你的后台够硬的话，这种事情根本都不算事儿。 可要是像他们两个这种大头兵的话，那这事情可就真的有点麻烦了。 就像是现在这种时候，你们两个不是能打吗？ 直接一脚给你们踢到后方去，看你们还怎么立功！ “让韩兄见笑了，我二人实在是鲁莽了些……” 吴璘此刻也是一脸的无奈，连战场都上不去，就算是有一身通天的本领又如何？ “二位兄台，这是金子无论在哪里都会发光的，你们两个又何必非得执着于西北呢？” 看着他们两个满面愁云的样子，韩墨的心里都已经开始狂笑了。 贼老天啊！你总算是办了一件好事啊！ 第185章 大包大揽 “韩兄，你的意思是……” 韩墨这根本就是话里有话，吴璘和吴阶他们两个都是难得的聪明人，当然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眼看着他们三个人居然搭上话了，坐在一旁的折可存倒是乐得自己一个人坐在旁边喝酒。 现场的称呼好像是有点乱，不过好在折可存毕竟是将门出身，对于这些繁文缛节的事情根本不放在心上。 而吴阶和吴璘他们两个，现在有求于韩墨，这个时候当然也不会计较什么称呼不称呼的了。 “现在朝廷需要用兵的地方可不光是西北啊，淮西那边现在闹得这么严重，河北，山东，现在也算是贼寇四起，以你们两个人的本领，何愁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韩墨笑了笑，然后给自己倒了杯酒笑着说道。 “这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我们两个就是两个大头兵，朝廷就算是调兵遣将，恐怕也调不到我们两个头上了……” 听韩墨说完之后，吴阶的脸上已经只剩下苦笑了。 虽然到处都是机会，但是他们两个得罪了监军，恐怕很快就会被人拉进兵部那边的黑名单里去。 这一次如果不是姚平仲保了他们的话，恐怕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两个想脱身都难。 而他们之所以现在这个时候坐在哲可存的面前，这本身就是想要试探着，能不能从折可存这里捞到一些机会。 原本以为韩墨能给他们指出一条新的出路，可是说来说去，这问题还是再次回到了原点，这让吴阶的心里面可真是有些不太自在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国家正是用人之际，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监军罢了，难不成他还能一手遮天吗？咱们三个一见如故，你们两个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就把这件事情交给我吧，我管保你们两个有打不完的仗，立不完的功如何？” 这可是送上门来的机会，韩墨当然要好好的把握了。 马上就要到了的靖康之变，又何尝不是天大的机会呢？ 时势造英雄，南宋七个异姓王，又有哪个不是因为这场大变而起的呢？ 原本对于自己能否应付这即将到来的大变，韩墨的心里其实也没有几分把握。 不过，要是这两个兄弟能够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这一方的话，那他将来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韩兄，可是我们兄弟两个……” 吴阶的心头一阵的狂喜，可是随即表情就立刻就变得暗淡了起来。 吴阶和吴璘两个人怎么也没想到，韩墨居然会这么大包大揽。 他们两个不过就是两个大头兵而已，今天来浙江这边买的那些礼物，基本上就已经花光了他们身上的积蓄。 现在这个时候，就算是韩墨答应了要帮他们打点，可是他们有哪里能够拿得出钱财来呢？ “不瞒韩兄，我们兄弟两个现在也是囊中羞涩，恐怕结交不起那些权贵们……” 眼看着自己哥哥拉不下脸了，吴璘也只能在一旁开口说道。 “哈哈哈哈，我们三人一见如故，区区钱财算得了什么？韩墨虽然不才，不过这些事情，我还是能替二位解决的！更何况，谁说结交权贵就一定需要钱财了？” 韩墨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好了好了，今天大家难得聚在一起，说这些事情做什么？来来来，喝酒，喝酒！” 不光是吴璘，吴阶两兄弟，没想到就是折可存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婿居然会夸下海口。 如果这两个家伙是文官的话，或许折可存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他们两个毕竟是武将。 两个低级武将的升迁和调动工作，那可完全就是在枢密院的势力范围之内。 别说是韩墨了，就算是折可存在这件事情上也根本帮不上任何的忙。 毕竟，枢密院那边现在可是童贯在当家，剩下的人，哪怕是梁师成，最多也就是管管军械而已，至于给他们两个调动的事情，恐怕就算是他这个隐相，这个时候也是无能为力。 男子汉大丈夫，最重要的就是一诺千金，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婿还没进入官场，这最后就被人戴上一顶食言而肥的帽子。 “折将军说的是，喝酒，喝酒，韩兄，我们兄弟二人敬你一杯！” 吴璘和吴阶他们两个，现在根本就是已经走投无路了，哪怕是对于韩墨说出来的话有些将信将疑，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不管韩墨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但是韩墨的话还是给了他们两个很强的心理安慰。 得到了韩墨的保证之后，兄弟二人也终于有了心思喝酒。 这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折可存和吴璘吴阶他们三人，本身就都是行伍中人，而韩墨这个人从后世穿越而来，当然更是不拘小节了。 完全没有其他士人那般看不起武将的行为，于是乎，这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再加上吴阶和吴璘他们两兄弟有意奉承，酒至半酣的时候，就是韩墨都有些飘飘然了。 “老爷！” 四人这边喝的正高兴的时候，这家的老管家忽然悄悄的走了进来，小声的在折可存的耳边低声的耳语了几句。 “现在？” 折可存有些狐疑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老管家。 “人现在就在外面等着呢……” 老管家的表情也是一脸的诡异。 “世伯，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韩墨愣了一下，然后随口问道。 “外面有人来寻你，现在就在外面等着，要不然你先去看看？” 折可存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之后，这才说道。 “来找我的？” 这酒的度数虽然不高，但是架不住他们今天喝的好爽，就算是韩墨现在这个时候，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了。 “你还行吗？若是不行的话，不如我先去帮你回绝掉！” 折可存虽然没说是谁，但是他这么一说之后，韩墨立刻就明白了，看样子应该是个大人物了。 如果是普通的小角色的话，直接让管家去就行了，又何必要动用他呢？ “不妨事，二位吴兄你们先喝着，我去去就来！” 第186章 梁师成来了！ 韩墨笑了笑，然后朝着吴阶和吴璘兄弟二人拱了拱手，这才扭头走了出去。 “韩兄且去，只是快点回来才好！” 吴阶兄弟二人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愁了这么多天，现在忽然一下子放下心事，这喝酒的时候自然也是酒到杯干了。 军中之人素来豪爽，这喝到兴起的时候都是直接抱着酒坛子干的。 现在这个时候，韩墨都开始大舌头了，他们兄弟二人自然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今晚有事，没关系，咱们三个接着喝！” 虽然不知道韩墨为什么对他们两个如此看重，但是折可存心里也明白，看现在这副样子，韩墨这是打算想要结交他们两个了。 虽然韩墨只是个晚辈，但是，就凭他最近这段时间做下的这一连串的事情，也足够让折可存不问缘由地站在他这边了。 “韩兄今天可是金榜题名日，谁这么不识趣的跑到这里来寻他？” 听折可存这么一说，吴阶下意识的就接口说了一句。 “大哥，你喝多了！” 他这句话一出口，吴璘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赶忙打断了他的话。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折可存的官职并没有比他们高出太多。 但是，折家世袭麟府丰三洲，他在朝中的影响力又哪里是他们可以得罪的？ 更何况他们两个人的前途，现在可都还绑在韩墨的身上呢！ 这个时候得罪折可存，那不是给自己挖坑吗？ “其实告诉你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你们两个别到外面去乱说就行了！来寻他的正是梁太尉的人！” 折可存意味深长的扫了兄弟二人一眼，然后这才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慢悠悠的说道。 “梁、梁太尉？” 吴阶的嘴角一阵的抽搐，这后背上顿时就冒出了一层冷汗。 这刚刚还有七八分的酒意，现在一下子就变得清醒了过来。 在如今的汴梁城里，能够被称为梁太尉的还能有谁呢？ “梁太尉现在有些事情犹豫不决，所以想让韩墨来帮他做个决断！” 折可存虽然不知道韩墨收服他们两个人的用意，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现在这个时候帮韩墨好好的敲打一下他们。 太尉，在北宋武将官职的五十三阶之中，这已经是最高一级了。 这个官职本身就已经说明了梁师成的权势到底有多大，更何况，他可是皇帝现在最信任的人，而且没有之一！ 能够让梁师成找上门来，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韩墨的能力。 短暂的冷场过后，吴阶和吴璘两兄弟明显变得拘谨了很多。 看着他们兄弟二人的表现，折可存心里顿时就乐开了花。 虽然他也是将种出身，但是折家的规矩是，男丁成年之后，需要凭借自己的能力从伍长一步步的升上来。 在军中这么多年，他当然明白这些低级武将的心思了。 光靠拉拢，一般情况下是很难得到别人的忠心的，而且一个搞不好的话，弄不好还会引狼入室。 用之又防之，这才是用人之道，时不时的敲打一下他们，无论是对韩墨还是对吴家兄弟来说都有好处。 韩墨年轻或许没有这个经验，但是，他这个做长辈的可不能就这么干看着。 “太尉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 等到韩墨来到这家后门的时候，这才发现一辆豪华马车正停在后门的门口。 韩墨原本以为是梁家的管家之类的，可是等他走到马车旁边的时候，马车的车窗一下子被人从里面推开，韩墨这才看到，梁师成居然就坐在马车里！ “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原本是不应该来打扰你的，只是这心中有些烦闷，这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应该找何人诉说，你现在可有闲暇吗？” 梁师成的身上并没有穿着那一身华丽的官服，而是就穿着一身简单的儒袍。 头发很随意的用一根青玉簪子挽着，看起来还真像是一个居家的道士一样。 “太尉大人有邀，韩墨当然是有闲了，只是韩墨今日喝了不少的酒，恐怕这说出来的酒话会让大人失望！” 韩墨当然明白这家伙是在为什么事情头疼，蔡京的打算已经很明确了，他这分明就是想要以退为进。 想要拿下四京留守中的一两个位置，然后，给他身后的那些官员们赢得一个喘息的机会。 但是问题是，他的胃口实在是有点大，南京留守和西京留守的位置梁师成可以让出来。 但是大名留守的位置，这已经触及到了梁师成的核心利益圈，无论如何他是不可能这么容易放手的。 但是关键问题是，因为王革的原因，现在这个时候，梁师成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对这件事情的掌控权。 如果在这个时候他还要继续争下去的话，恐怕，到最后不但没有什么结果，反而会引起皇帝对他的反感。 只不过明白道理是一回事情，能不能咽得下这口气，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正所谓酒后吐真言，我还真想听一听你这个状元郎说出来的酒话是什么样子，来上车吧！” 梁师成笑了笑，然后，直接招呼韩墨上车。 韩墨吸了一口气，甩了甩自己有些发昏的脑袋，这才勉强清醒了一些，在梁师成的随从搀扶之下，这才上了梁师成的马车。 “太尉大人，您可是因为大名留守的事情心烦？” 在马车上坐定之后，韩墨笑着直奔主题。 “看来你这酒并没有喝多少啊！” 梁师成笑了笑，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如果是这件事情的话，恐怕，韩墨就有点无能为力了！” 韩墨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我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这样也不行吗？” 梁师成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看向了韩墨。 “太尉大人，若是在棋盘上过于执着于一城一地的得失的话，恐怕到最后不但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反而会连累其他的地方满盘皆输，输了就要认怂！” “那我换个说法，只要这个位置不落在蔡京和郓王的手中，如此，可能一谋吗？” 梁师成咬了咬牙，然后在此说道。 第187章 推荐徐处仁 听他这么一说之后，韩墨的心里一阵的狂笑，今天还真是自己的幸运日啊。 不光是金榜题名，而且还一下子碰到了尚未发迹的南宋七王中的两个。 双喜临门就已经足够让他惊喜了，还真是没想到，这酒喝到一半的时候，梁师成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任何人？包括其他的皇子吗？” 韩墨好不容易才按耐住了自己激动的心情，这脸上再次换上了一副沉思的表情，良久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什么意思？” 听他这么一说，梁师成一下子变得警惕了起来。 “太尉大人就不怕，给太子殿下重新培植出一个对手来吗？” “嘶——” 听韩墨这么一说之后，梁师成还真是愣了一下，不过随即他就明白了。 可不是吗？ 别看现在太子和郓王两个人，在前面斗得风生水起。 其他的那些皇子们，一个个好像都在看热闹。 可是，真要是让其中的某一个皇子得到了大名留守的位置的话，后面他又得皇帝的欢心，比如说肃王！ 那弄不好，他还真的给太子重新培植出了一个对手出来呀！ “这个当然不行，至少不能打破现在的平衡！” 犹豫了良久之后，梁师成终于皱着眉头再次加了一个条件。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范围就实在是太小了……” 韩墨一边用手揉着太阳穴，一边斟酌着自己，接下来的话到底应该怎么说。 “我也知道这件事情很难，放心吧，此事我不会让你白费心力的！” 梁师成显然是误会了韩墨的意思，不过，韩墨却没有刻意的去解释什么，毕竟现在这个时候他要是太刻意的去解释的话，反而会给自己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打破如今的平衡，又不会给太子殿下造成困扰，同时还有资历能够接任大名留守这个位置，这样的人……”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轻轻的扣动着面前的桌案。 为了不打扰他思考，梁师成特意敲了敲旁边的墙壁。 外面的车夫立刻就放慢了速度，同时身边的护卫，也立刻把试图靠近马车二十步内的闲杂人等全都驱离到了一边。 “我还真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就是不知道太尉大人意向如何？” 装模作样地琢磨了很久之后，韩墨这才开口说道。 “真有这样的人？” 就是梁师成也是一阵的惊喜。 大名留守这个位置，他早就视为自己的自留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迫不得已的需要放手，那他当然想要选择一个软柿子了。 不会打破目前的平衡，也就意味着这家伙必须得是一个孤臣。 退一万步说，就算不是孤臣，那他亲近的那位皇子，也必须没有身登大宝的可能。 要不然的话，光是这一件事情就已经足够让太子恨上他了。 他可还指望着，依靠太子平安着陆呢！ 要是在这个时候再出点什么事情的话，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太尉大人，觉得徐处仁如何？” 韩墨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徐处仁？你是说信王的那个师傅？” 梁师成的脸上，也立刻露出了沉思之色。 他在这官场之上纵横了这么多年，而且也看着这些皇子们一个个长大成人，一个个争权夺利，对于这些皇子们的师傅当然是清楚的很了。 “没错，就是他！以他的资历，接任这个大名留守的位置绰绰有余了，而且，这家伙是个老学究，无论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他也是最佳的人选了！” 韩墨说话的时候，还特意在老学究的老字上面加重了语气。 梁师成这样的七窍玲珑心，当然很快就明白了，韩墨的意思。 就是因为这家伙是个老学究，所以他才不会像蔡京那样贪恋权位，都已经七十多岁还不肯退休。 “我记得他今年已经五十六岁了吧！” 梁师成的眼睛已经开始亮了起来。 这仔细说起来的话，徐处仁还真是一个合适的人选，最重要的是这家伙够老。 这大名留守的位置，他做上一任也就是三年，到时候正好是五十九岁。 按照大宋朝文官的规矩六十致仕，他这一任期满，要是他识相的话，给他弄个开府仪同三司的虚衔，领上一把清凉伞，风风光光的回家养老，然后自己再派人接手，这不就没问题了吗？ “可是信王……” 不过就在梁师成马上准备要点头的时候，他忽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个可能。 信王的那位母妃活着的时候，可是深得皇帝的宠爱，现在这个时候，要是真的让信王得到了这个位置的话，他还真怕这位信王殿下会不会冲天而起。 “太尉大人是在担心信王？您觉得他需要担心吗？这位信王殿下胸有侠义心肠，而且这眼睛里不揉沙子，这样的人，当个闲散的王爷挺好的！” 韩墨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仔细一琢磨的话，韩墨的话的确还挺有道理的。 别看郓王那边，身上兼任了提取皇城司的差事。 可黄成思这个衙门，他毕竟是在皇宫里啊。 而且皇城寺里面大大小小的那些官员，基本上全部都是以宦官为主。 他们抄送给皇帝的那份情报，可全部都要经过梁师成的筛选。 这日久天长下来，梁师成对于这汴梁城中那些贵人们不为人知的辛秘，那可真不是一般的了解。 这其中，最重要的当然就是那些皇子们的情况了。 要说了解的话，可能梁师成对信王的了解远比韩墨要深刻多了。 信王这个人骨子里就有一股子豪侠气概，他不像是一个皇子，反而更像是一个纵横江湖的侠客。 但凡是皇帝没有眼瞎的话，他也不可能选上这么一个家伙上来当皇太子。 “你说的没错，信王的确不足为虑！徐处仁我记下了！不过，我要是想出一出这口气的话，你可有什么办法吗？” 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之后，梁师成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我这里有上中下三策，不知道太尉大人想听哪一个？” 这送上门来的生意，韩墨干没有不做的道理，所以他几乎不加思索的就直接说道。 第188章 胆大包天的韩墨 “愿闻其详！” 听到这么一说之后，梁师成立刻就兴奋了起来。 现在的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跟在皇帝身边唯唯诺诺，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小太监了。 他现在可是一国的太尉，大宋武将的最高级别。 位高权重，深得皇帝信任，虽然说这几年来朝堂上的局势变得越来越奇怪了，可是要说有人敢对他动手，这还真是第一次。 他在这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当然明白，如果他不能很快地报复回去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还会有更多的人对他产生某些不太好的想法。 只不过无论是蔡京还是郓王，现在这个时候都已经是羽翼丰满，想要对付他们，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蔡京虽然失去了宰相的位置，但是，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身边的党羽还是以他为首。 想要对付蔡京而不被他的党羽所伤，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想到什么解决的办法。 而他面前的这个少年郎，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能提出上中下三策，这还真是让他有点刮目相看了。 “上策的话，自然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太尉，大人现在这个时候实在不是逞义气的时候。” “这些话就不必说了，直接说中策和下策吧！” 梁师成深深的看了韩墨一眼，然后在此说道。 “既然太尉大人主意已定，那我就来说说中策，这一次的事情，最主要的幕后黑手当然是我们这位蔡相公了，蔡襄公这是看着自己要退下去了，所以想要在临别之际，拿下一到两个四京留守的位置，以方便他自己进退有度，太尉大人要是想出口气的话，那不妨就从这方面下手好了！” 韩墨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说下去！” 梁师成的瞳孔一缩，再次看向韩墨的时候，眼神之中已经多了几分忌惮之意。 这小子年纪轻轻的，头脑居然如此的清晰，不光看透了蔡京的用意，而且对于朝局的把握，居然比他这个太尉也不遑多让，这家伙真的是个少年郎吗？ “以太尉大人今时今日的权势，若是您力保徐处仁上位的话，这大名留守的位置，恐怕非他莫属，现在我们再来看剩下的三个位置！” “西京留守虽然位高权重，可是，毕竟距离汴梁城实在是太近了，而且那边的情况复杂，空有一个高位却拿不到任何的便宜，估计蔡相公那是看不上的！” “东京留守就不用说了，就算是蔡相公想要，官家也不会同意的！” 听韩墨这么一分析之后，梁师成也立刻接口说道。 蔡京当了十几年的宰相，就算是他退到东京留守的位置上，他一样能够控制蔡党的所有成员。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退或者不退，根本没什么实际效果，赵佶肯定不会答应的。 “没错，太尉大人说的都对，所以现在也就只剩下了南京留守的位置，以蔡相公今时今日的地位，若是他直接向陛下开口去要的话，恐怕就算是陛下也抹不开这个情面吧！” 梁师成听到这里的时候无声的点了点头，的确皇帝和蔡京这么多年的君臣相得，一个南京留守的位置，皇帝不会不舍得的。 “那你的意思是？” “太尉大人可曾听过先下手为强？”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狡黠地一笑。 “可是，我刚刚举荐了大名留守的人选，要是在这个时候再插手南京留守的话，官家那里……” 四京留守的位置，虽然只是正三品的官职，但是，除了东京留守，和西京留守之外，剩下的那两个那可真的是封疆大吏。 就算他深得皇帝信任，举荐一个徐处仁的话，或许皇帝还能理解。 可要是他连南京留守的位置都想插手的话，恐怕他这边刚一开口，皇帝的心里面就该开始不舒服了。 “那得看太尉大人举荐的是谁了！” 韩墨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和这个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如果太尉大人举荐的人选是自己人的话，陛下当然会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可如果太尉倒是您举荐的是某一位皇子呢？” “嘶——” 听他这么一说，梁师成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小子还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 国朝可还从来没有过，让皇子出任地方留守的先例。 毕竟这些龙子龙孙真要是到了地方的话，那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在汴梁城里这些皇子们接触不到那些所谓的文臣武将，也就形成不了自己的势力。 可如果他们要是到了地方的话，万一和地方势力勾结的话，最后很可能会尾大不掉啊。 他可不想自己平安脱身之后，还要被皇帝拿这件事情来教训。 “国朝可从来没有皇子出任地方的先例！” 沉默了片刻之后，梁师成终究还是说道。 “没有先例不代表不可能，这祖宗的规矩都能改，更何况是这么一点小事了！” 韩墨笑了笑，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静静的等待着梁师成的决断。 看着韩墨脸上坚决的表情，梁师成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的确就像是韩墨说的，祖宗的规矩都能改，这么一桩小事，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改的。 当初真宗继位之后，说是继承圣祖的遗训：先朝庶政，尽有成规，务在遵行，不敢失坠。 等到了仁宗的时候，就变成了：夙侍圣颜，备承宝训，凡百机务，尽有成规，谨当奉行，不敢失坠。 等到神宗继位，那就更有意思了，直接给改成了：夙奉圣颜，备闻圣训，在于庶政，悉有成规，惟谨奉行，罔敢废失。 别看只是改动了几个字，但是这核心思想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时代不同了，所以每一个皇帝总会按照自己的想法，给这个所谓的祖宗遗训增增减减。 连这个都能改，这些小事有什么不能改的？ “就算是要改动，也需要一个合理的说法！” 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梁师成皱着眉头再次问道。 第189章 忽悠模式 “说法不是现成的吗？太尉大人难道你忘了吗？” “现成的？” 梁师成这下子有些莫名其妙了，左思右想好像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合理的说法了。 “东南之地，那可是真正的膏腴之地，每年的财税收入里面，东南几省可是要占据朝廷收入的六成！可是现在为什么变得狼烟遍地民不聊生了呢？都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难道官家不该派个人下去看看吗？” 听他说完之后，梁师成整个人再次变得迟疑了起来。 东南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他真的不知道吗？ 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如果不是因为修艮岳，如果不是朱勔他们父子两个的话，这件事情怎么可能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只不过，这些话他实在是没办法说而已。 他要是说了的话，那应奉局的那帮家伙，可就全都要找大霉了。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徒子徒孙，他们要是完蛋了的话，梁师成自己也逃不开干系。 “这个说法是不是有些太过牵强了……” 犹豫了很久之后，梁师成还是遮遮掩掩的说道。 韩墨当然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了，无外乎就是害怕应奉局的事情到最后牵扯到他。 毕竟他和朱勔之间其实也是有些往来的，而且这些年来朱勔可没少给他送钱。 这个时候在背后捅他一刀，好像是有点不太厚道。 “太尉大人，唇亡固然会齿寒，可若是这嘴唇要是烂透了的话，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再继续下去，恐怕只会牵连到自己呀……”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梁师成整个人愣了一下。 “你听到什么了吗？”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面色冷峻的看着韩墨。 “东南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太尉大人心里不会没数吧？他们父子两个现在这个时候，可已经不是在您门下奔走的门客了！您要是一味护着他们的话，您就不怕他们两个人倒霉的时候会把您给咬出来吗？” 听韩墨这么一说，梁师成整个人立刻就坐直了身体，看向韩墨的眼神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如果这个人不是韩墨的话，现在这个时候他真想让人把他给干掉。 “这些年来，其实您并没有为自己做太多的事情。就算是偶尔有些出格的事情，但是，只要您能够扶保太子上位，想要平安落地还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他们两个那可就不一定了，整个东南之地，文风昌盛，谁敢保证那些士人之中不会冒出未来的一两个显贵！” 这话就有点诛心了，尤其是这一字一句，他全部都说在了梁师成的心坎上。 或许是自己这些年来做的亏心事太多了，梁师成这些年来最怕的事情就是这个了。 “可是，我要如何才能够保证这件事情不会牵扯到我身上？” 梁师成大口大口的喘了一口粗气，整个人这才再次开口说道。 “那就要看看太尉大人选的人到底是谁了，若是为人忠恳，知恩图报的话，自然这些事情也都不存在了，可要是那些……”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关键的这些皇子们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没人比梁师成更清楚了。 很多事情他根本不用说太多，只需要点一点就足够了。 “你觉得肃王殿下如何？” 韩墨说完之后，整个车厢里就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足足过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梁师成这才再次试探着开口问道。 “太尉大人和肃王殿下平日里可有来往？” “不曾！” “那这件事情能让肃王殿下飞黄腾达？” 韩墨再次问道。 “似乎也不会……” 朱勔他们父子两个，现在这个时候能够在东南那边闹成现在这个样子，而不被皇帝给处置。 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这朝堂之上除了梁师成之外，还是有很多人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或者说站在铜钱这一边的。 这个差事不光不会让肃王飞凰腾达，反而会让肃王和很多人结怨。 虽然是个手握实权，扬名立万的机会，可也是个得罪人的差事。 肃王要是接下这么一个差事的话，不把梁师成的祖宗十八代给挖出来就已经不错了，就更别说什么感激他的事情了。 “那景王……” 刚刚说出个名字，这个提议就被梁师成自己给否决了，肃王都不肯答应，更别说景王了。 “太尉大人，您在朝堂上纵横这么多年，难道不明白施恩，就要一次性给足的道理吗？” 看着他那副为难的样子，韩墨笑了笑，再次说道。 “你的意思是……” 被韩墨这么一提醒，梁师成的眼睛顿时一亮。 “这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太子殿下如今虽然已经稳固了自己的地位，可是说到底，这件事情还是要看官家的心意的！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啊！” 这句话虽然是有点犯忌讳，但是韩墨说出这句话之后，梁师成对于韩墨的观感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句话可完完全全是站在梁师成的位置上说的，最起码梁师成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太子那边儿……” 这主意的确是个好主意，当个备选的方案确实也没错。 毕竟，就像是韩墨说的，这将来的事情谁有说得准的。 如果就以现在的情况看来，以信王这个样子肯定是得不了皇帝的喜欢。 可要是信王出镇地方，这次真的能够做得漂亮一点。 徐处仁在河北那边，也能做得干净一点的话，那这事情说不准还真是一个机会。 只不过一个郓王就已经足够太子头疼了，要是在这个时候再蹦出一个信王的话，那不是给太子上眼药吗？ “您在担心什么？以他那个性格，他能做得了官家吗？按照他的性子，这次下去之后肯定是要杀的人头滚滚的，得罪了这么多人，以后，这朝堂上还有人替他说话吗？” “更何况信王的性子直爽，太子殿下要是有心结交的话，这以后未尝不是一个助力，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无论是西面还是北面，最近这些年来他都不太平，这要是太子多出个能帮他一把的兄弟来，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这才是真正的一针见血，听他这么一分析之后，梁师成的心里顿时再也没有任何的疑虑了。 “状元郎果然是状元郎，明日就是琼林宴了，你现在可有自己心仪的衙门？” 听完了韩墨的这些说法之后，梁师成心里现在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疑惑，反而笑着看向了韩墨。 第190章 韩墨的去留 “这个怕是由不得小子了！” 虽然明知道他是一片好意，不过韩墨还是笑着拒绝了。 梁师成愣了一句话之后，很快也就反应了过来。 的确，就像是韩墨说的，这件事情还真是由不得他自己，甚至就连梁师成可能都插不上手了。 韩墨之前的那篇文章写的是太好了，不光是皇帝看了之后赞不绝口。 就算是他这个太尉看了之后，甚至都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来了。 所有的事情有理有据，做到什么地步能够拿到多少钱，这根本不是在写文章，这就是一份财务计划书啊。 别看现在的大宋朝每年朝廷的岁入能够达到几千万贯，可是也只有梁师成他们这些身居高位者，才能够明白皇帝的手头到底有多紧迫。 为什么蔡京这些年来能够一直身居高位，哪怕是有无数的言官弹劾，可是皇帝还是始终一门心思地护着他？ 为什么蔡京身边提拔的那些人，一个个明明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皇帝却对他们的劣迹视而不见？ 言而总之，不过就是一个字，钱！ 当今的这位皇帝陛下，从生活的方方面面全都追求极致，食不厌精，烩不厌细。 这皇宫里面，光是伺候皇帝饮食的御厨就高达三百多人。 这些人里面，很多人一辈子都只钻研一两道菜。 至于给他们打杂的那些人，那就更有意思了。 这其中，甚至专门切葱姜蒜丝的厨子都要分开，这种事情就算是放在后世都很难让人相信，可是在如今这个年月，这却是真真实实的，出现在皇宫里的事情。 除了这些之外，皇帝生活的方方面面，所有的事情全部要求追求最好。 皇帝喜欢喝茶，所有的茶具茶叶，一律全部都是最好的。 皇帝喜欢写写画画所用的所有文房四宝，全部都是价值不菲的产品。 砚台虽然昂贵，但是这东西毕竟还能循环使用。 和别的东西比起来，这砚台反而不值多少钱了。 作为最讲究的皇帝，宣纸要用澄心堂的，写字用的墨要用李廷圭的，皇帝使用的御笔更是讲究异常。 徽宗皇帝使用的宣笔，制作的过程极为的繁琐。 为了保证皇帝的使用，那些太监们直接将宣城附近的几座山彻底的围了起来。 每年派专人在山上捕捉那些山涧中的雄兔，每只兔子只取背脊上那一小撮黑色的双箭毛。 然后派人在这些兔毛中手工挑选，专门挑选出长短粗细一致的兔毛，几乎近千只兔子，才能凑成一笔。 每一支笔的造价，几乎都已经达到了千贯！ 宋徽宗作为有名的书画皇帝，对于毛笔的消耗更是快的惊人。 基本上，每个月都要换一批新的毛笔，他作画的时候，使用的毛笔少则数十，多则上百。 这一年下来，光是笔墨纸砚的消耗，几乎都已经达到了近百万贯的程度。 至于那些后宫的娘娘们，这花费更是不用说了，世人都说蔡京童贯误国，可是，这一切难道都是他们的原因吗？ 现在，蔡京要走了，皇帝自然要给自己找个能敛财的好手了。 至少就现在看来，梁师成几乎已经认定，皇帝挑选的人就是韩墨了。 “你说得没错，这件事还真是这样，今日的情分我记下了，日后若有什么事情，尽可来找我！” 梁师成笑了笑之后，就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了。 他今天最大的麻烦已经解决了，现在自然也不方便在这里继续逗留了。 “太尉大人言重了，韩墨这些都是酒后之言，太尉大人听听就算了，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小子可不背锅！” 这算计人的事情做多了，韩墨自己也感觉有点心虚了。 想都不想的就赶忙直接给自己再次加了个保险，这样等到这事情万一出点什么变故，那也跟自己无关啊！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行了，你们继续庆祝吧，对了，你大婚定在哪天了？到时候，本太尉来给你是捧个场如何？” 梁师成在官场上纵横了这么多年，当然明白了韩墨的这点小心思。 不过，这反而让他对韩墨更加的欣赏了。 才子他这些年见多了，可是，一般来说，才子的生活都不会特别的如意，尤其是在官场上。 这些人基本上一个个的恃才傲物，根本不把那些上级放在眼里，更不明白什么叫做明哲保身。 虽然这个词语在现在听来是个贬义词，可是，在梁师成看来，只有那些能保护自己的人，才是值得信任的。 毕竟，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这还怎么让人去相信你？ 大宋官场上，人亡政息这是常态，只有活着，并且能一直身居高位的才是真正的胜者！ 至于那些斗争失败，被赶出去的人，就算是有经天纬地之才，又有什么用处？ 他愿意在这些年轻人的身上做政治投资，但是，前提是这些人要表现出自己的智慧和价值。 就现在看来，韩墨在这一点上表现得很好！所以，才有了这刚才的一句话。 “现在还没有定下来，不过，左右也就是在五月初了，太尉大人既然肯来，那到时候小子亲自去送帖子！” 梁师成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但是，至少在现在的朝堂上，他是韩墨少数几个可以借势的人之一了。 这可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韩墨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了。 “那好，那今日就到这吧，把你从酒席上叫出来，回去之后，替我向你岳父解释下吧！” “太尉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能为太尉大人效劳，这是韩墨的荣幸！” 韩墨笑了笑，再次拱了拱手，这才扭头下了马车。 “对了，这是小子送给太尉大人的礼物，还请太尉大人笑纳！” 韩墨这边才刚下车，就看到折有蓉的贴身丫鬟捧着一个盒子站在旁边，他立刻反应了过来，然后笑着对梁师成说道。 “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今日，本太尉也算是沾了沾状元郎的喜气！” 对于韩墨的礼物，梁师成没有任何的推辞，直接就让人收了下来。 大门的里面，透过门缝看到梁师成收下了，折有蓉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191章 两代宰相 “出来吧，人都已经走了！” 一直等到梁师成的车驾走远了之后，韩墨这才看向了后门的方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折有蓉歪着脑袋走了出来，一脸疑惑的看着韩墨。 “这还用说吗？这种鬼主意除了你还有谁能想得出来？” 韩墨直接白了她一眼。 “什么叫鬼主意？你可别忘了，这生意做成了你也一样有份子呢！” 折有蓉瞥了瞥嘴直接说道。 “那照你这么说，我还该谢谢你了？” 韩墨都被她的表情给逗乐了。 “谢谢就免了，小女子当不起状元郎的谢！” 折有蓉说完之后，居然直接带着自己的小丫鬟走了，甚至看都没看韩墨一眼。 “切！” 韩墨瞥了瞥嘴，然后自顾自的再次返回了前厅。 “对不住了，二位兄台，刚才和故人聊得兴起，所以多说了几句，怠慢二位了！我这里给二位兄台赔罪！”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给自己重新倒了杯酒，然后朝着吴阶和吴璘两兄弟拱了拱手说道。 “韩兄言重了，左右我们两个在这里也是没什么事情，不过就是多喝了会儿酒而已！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就该让我兄弟二人汗颜了！” 如果是之前的话，或许他们兄弟两个还会张罗着什么罚酒，现在听说了，韩墨是去和梁师成密谈了片刻之后，他们兄弟两个哪里还敢在这里跟韩墨撕扯。 毕竟现在的梁师成，那可是整个大宋朝武将的巅峰了。 和梁师成比起来的话，他们两个现在顶多就像是两只小蚂蚁而已。 眼看着韩墨居然和梁师成的关系如此熟络，他们兄弟二人心中对于韩墨之前的许诺，更是平添了几分信心。 “二位兄台，这是觉得韩墨不够意思啊！我看这样好了，我罚酒三杯就当是给你们赔罪了！” 虽然韩墨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兄弟两个人忽然一下子变得客气了起来，不过光看着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大概猜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借着罚酒的机会，特意和折可存交换了一个眼神，看到折可存无声的点了点头之后，韩墨这才算是明白了过来，看来自己这个岳父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甚至根本都不需要过多的交流什么，他只是看自己的言行，就已经猜到了自己想拉拢吴家兄弟。 甚至更是十分贴心的，帮自己做好了铺垫。 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眼看着韩墨对自己兄弟二人如此客气，这更是让吴璘和吴阶现在心怀感激。 虽然这酒宴看似平常的再次继续了起来，可是席间四人的心情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直喝到深夜时分，喝得最为豪爽的吴家两兄弟，总算是彻底的醉倒了。 让人把他们扶到客房之后，折可存再次命人端来了醒酒汤。 和韩墨两个人就坐在花厅里，一边喝着醒酒汤，一边随口小声地聊着天。 “梁太尉此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虽然折可存大概也猜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他还是随口问道。 “无外乎就是一些朝堂上的事情，有劳世伯挂怀了！” 韩墨笑了笑，却没有把事情的完整经历说出来，毕竟这种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少一个人知道，也就少几分泄露的风险。 “不错，不愧是韩家的种！” 眼看着韩墨居然没有直接说出来，折可存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对他更加的欣赏了。 “世伯过奖了！” 韩墨无声的笑了笑，然后再次拱了拱手说道。 “时间不早了，我看你今晚就宿在府中吧！” 折可存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多谢世伯！不过明日一早还有些小事，还是今天晚上回去吧，左右隔的也不远！” “既如此，那一会儿我找人送你回去。” 折可存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反而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自顾自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就在韩墨才刚开始洗漱的时候，大队大队的捧日军精锐，已经开始在御街上戒严了。 “官家！老臣……” 皇帝上次光临蔡府的时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的他风头一时无二，可是现在，等到皇帝再次光临的时候，自己居然又要罢相了。 蔡京原本以为，这君臣的情谊已经被自己消磨殆尽了，可是却没想到，自己今日马上要走的时候，皇帝居然还会来见自己一次。 此刻的他心中百感交集，种种情感交织在一起，实在是让人难以言说。 “元长，这今日还有诸多小辈在此，你可不要让他们笑话啊！” 眼看着蔡京现在老态龙钟的样子，就是赵佶都感觉心中有些酸楚了。 “元翁，官家今天可是特意推掉了所有的事情，特意来看你的！” 就在蔡京百感交集的时候，王黼忽然笑着跳了出来。 “老臣多谢官家！” 蔡京再次朝着赵佶拱手作揖，只是，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这脸上已经挂上了泪水。 就算是蔡京自己，现在也分不清楚，这眼泪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皇帝带着王黼前来，这本身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蔡京当然明白，这是皇帝希望自己能和王黼来个平安的过渡，而不是再次掀起政潮。 “元长，你就让朕站在这里吗？” 赵佶一边说话，一边无声的朝着王黼撇了一眼，王黼立刻就低下了头。 “官家请！” 蔡京赶忙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请赵佶进入了自己的府中。 蔡京的这座府邸，原本就极尽奢华，今天为了迎接皇帝，更是让那些家人连夜布置了一番，此刻，自然更是尽显宰相威严了。 王黼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不过，每次来的时候，还真是没有机会仔细的看看蔡家的后园。 今天跟皇帝转了一圈之后，王黼这心里还真是颇受触动。 冯元宝的那栋宅子，似乎还是不够大啊！ 就连赵佶自己都没想到，他就是带着王黼来蔡家走一遭，最后居然让自己这个新任的宰相起了别样的心思。 更没想到的是，这位宰相就因为一栋宅子，还没开始施展自己的报复，就直接仓皇下台了...... 第192章 勾心斗角 以前的时候君臣之间还有利益纠葛，可是现在蔡京离任在即，没有了利益关系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反而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看着面前熟悉的景致，就算是皇帝赵佶都感觉到心情有些复杂。 毕竟是在皇帝的面前，就算是蔡莜平日里对自己的父亲有万般的埋怨，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在这里扮演一个乖儿子的角色。 得到了皇帝的警告之后，王黼就像是一个木头人一般，呆呆地站在赵佶的身后。 所有人都成了配角，只有他们君臣二人谈天说地，从天南说到海北。 从鸟雀的养殖技巧，再到花木的种植方法，谈笑间，两人甚至都有一种回到了从前的感觉。 “元长，回去之后还是要时不时的给朕写信，你不在这汴梁城里，朕总觉得这心里面空唠唠的！”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赵佶一边吃饭一边随口对蔡京吩咐道。 “官家……” 蔡京的眼圈再次一红，鼻子一酸，眼泪已经直接流了出来。 其实两个人心里不明白，这大宋朝说大不大，可是说小也不小，蔡京如今已经是这般年纪了，此次一别恐怕就是人鬼殊途了。 “好啦好啦，朕知道这些年来你的苦楚，朕对不住你啊……” 看着白发苍苍，身体佝偻的蔡京，赵佶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的心虚。 蔡京身上的污名，恐怕有一半都是替他背着的，剩下的一半，也有一小部分是因为替他办事。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这一脚踢出去，可真是让蔡京有些措手不及。 “官家！” 听到这句话之后，蔡京心里所有的委屈全部都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原本的那些不甘，此刻也都化作了眼泪。 整个人直接站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再次嚎啕大哭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咱们君臣这么多年，用不着这样，真用不着这样……” 赵佶一边说话，一边悄悄地伸手擦去了自己眼角的泪水。 “元翁，您这么做不是让官家心里难受吗？你要是还有什么为难的事情的话，不如就跟官家直接说了吧？” 看着蔡京和皇帝二人在这里表演了半天，君臣相得的场面，王黼在一旁嘴角不断的抽搐着。 眼看着这戏码越演越过分了，王黼这才干脆站出来说道。 “是啊，元长你若是还有什么担心的事情，不妨直接跟朕说吧！你这操劳了这么多年，朕不会亏待你的！若是等你回乡之后再说，恐怕这山长水远的，反而让那些传讯的小吏麻烦！” 听到皇帝这么一说，蔡京的心里也是一阵的黯然。 皇帝这话说的轻巧，但是意思就很明白了。 还有什么条件直接开出来吧，开完了这些条件之后回家以后就得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了。 “老臣现在所拥有的这些，全部都是官家赐予，若是没有官家的话，老臣现在不过就是荒村一老朽，如今，就连老臣的儿孙都有了功名，老臣还能有什么要求……” 毕竟是一国的宰相，那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这说话的艺术自然也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聪明人说法点到为止，他这番话不光是说给皇帝听的，同时也是说给王黼听的。 他的这些儿子不能动，这就是他的底线，王黼如果跨过这条线的话，那迎接他的就是蔡京的拼死一击了。 “呜——呜——呜——” 蔡京的话才刚说完，王黼已经呜呜地哭出了声。 赵佶的嘴角一阵的抽搐，实在是没弄明白，这老东西到底在这里搞什么花样。 “将明，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你哭什么？” 赵佶干咳了一声，然后问道。 “实在是对不住了官家，看到元翁现在这副样子，臣这心里面，不由得想起了家中的老父！” “王公若是如此想念老人家，何不回去尽孝？” 眼看着这家伙越演越离谱，蔡莜冷笑着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就是站在一旁的蔡京，都差点没笑出声来。 “咳——传旨！” 眼看着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赵佶干咳了一声，然后对自己身边的小太监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小太监赶忙飞奔而去，把在外面伺候的两位侍制请了进来。 “蔡相劳苦功高，然年事已高，再三请辞，朕无奈允准，今特旨蔡家八子，十三孙，散官各升一级，以酬蔡相之功！” “老臣，多谢官家！” 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了，蔡京当然也不会再继续推脱了。 毕竟这是皇帝心意的表达，虽然只是把所有人的散官提了一级，但是，这却是皇帝在隐晦的向蔡京表示，你就安安心心的回家养老吧，你的这些儿孙们朕都会善待的。 蔡京这个时候要是不接受的话，那恐怕接下来的事情就有点麻烦了。 而演砸了的王黼，此刻也只能面色尴尬的再次站在了一旁。 只是再次看向蔡莜的眼神，已经变得多了几分怨毒。 看到这一切之后，蔡京只是微微一笑却什么都没说。 “好啦，元长，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的这些儿子一个个都是朝廷的栋梁，以后朕都是要大用的，朕应该感谢你才是！” 就是赵佶也没想到，王黼这家伙居然会在这种场合来刚才这种戏码。 不过，对于他和蔡攸之间的小矛盾，他倒是乐见其成的。 要是他们两个一团和气的话，那接下来的事情才真正麻烦了呢。 做君主的自然是最讲究平衡，平衡之道，这几乎是生在每个赵家皇帝骨子里的把戏。 哪怕是昏庸如赵佶，这平衡的手段，那也是玩的极为漂亮。 这朝堂之上，表面上看起来是蔡京一人独大，可是暗地里梁师成、郓王、太子，三股势力之中，任意的两伙势力只要稍微有一点默契，立刻就能够反制蔡京。 这样下来，一方面能够借助蔡京的势力，让朝政能够顺利的进行，另一方面也能够抑制蔡京的势力继续膨胀。 就像是现在，等到梁师成、太子和郓王都想让蔡京下台的时候，蔡京就非走不可了！ 当然了，蔡京走了之后，他的势力自然就会分化，一部分归于蔡莜，另外一部分归于蔡家剩下的几个儿子。 不过那就是后话了…… 第193章 被爹坑了！ 对于王黼的敌视，蔡莜是完全都没放在心上。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他借助郓王的势力自己已经发展得颇具规模了。 等到这次老爹走了之后，他更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分化一部分老爹原来的势力。 到了那个时候，自立门户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像王黼这样的跳梁小丑，他当然不会看在眼里了。 虽然今天在这里演了一天父子相得的戏码，不过好歹也得了一个散官提升一级的奖励。 散官这玩意儿，虽然没有太大的用处，但是，上朝的时候，位置还是能够靠前一些的，至于每个月多给的那些俸禄，蔡莜可是完全不放在心上，毕竟他还不至于靠着那点东西过活。 蔡莜是心满意足了，可是蔡京这心里面却总是悬着一根筋，一直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找到机会，要怎么样才能跟皇帝开口要下这南京留守的位置。 赵佶可没考虑那么多事情，拉着蔡京下了会儿棋之后，直接带着蔡京，趁着午后的阳光，在后花园里钓起了鱼来。 “官家，梁太尉来了！” “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梁师成和蔡京两个人虽然同朝为臣这么多年，可是毕竟关系本来就不对付，他现在这个时候过来，这不得不让赵佶怀疑这家伙的用心。 “太尉大人说，他有要事禀报！” “让他过来吧！” 听小太监这么一说，赵佶皱了皱眉直接说道。 “官家，这是刚刚收到的文书，请官家过目！” 来到了皇帝身边之后，梁师成只是朝着蔡京拱了拱手，就直接把手里的文书递给了皇帝。 而对旁边的王黼，直接选择了视而不见，王黼自己虽然有些尴尬，可是却也不敢跟梁师成争辩。 如果按照正常环节的话，哪怕是梁师成这个太尉，有在紧急的事情，也应该先上报到枢密院或者政事堂。 最后由宰相们转交给皇帝，这才是正常的途径。 可是，今天这个时候，他就是想给自己找一个由头而已，当然也就不会在意这种细节了。 而出于对他的信任，赵佶自然也就选择性的把这个细节的事情给忘记了。 “这江西广东两界的知州都是废物吗？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只是扫了一眼文书上的内容之后，赵佶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愤怒之色。 恶狠狠地把那份文书丢在了王黼的面前，一脚踢翻了面前的鱼篓，整个人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 “官家息怒！” 王黼毕竟是靠拍马屁上位的，现在这个时候，眼看着皇帝开始发怒了，他的心里面还真是有点慌了。 蹲下身来，捡起了面前的文书，快速的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之后，整个人的心里面顿时就揪了起来。 江西广东两省，群盗啸聚，原本运来汴梁城的十几船花石纲全都沉入了大河。 如果只是有强盗的话，这种事情根本犯不着让皇帝生气。 可问题是他们把皇帝的花石纲给沉了，这就让赵佶有点没办法接受了。 眼看着艮岳建成在即，忽然一下子装饰的材料跟不上了，皇帝的心里面当然不能接受了。 “官家息怒，这地方官府应该也是有他们的难处，毕竟，这些人聚集在两府交界处，这两地的官兵都不太好下手啊……” 王黼能够混到今天这个地步，当然也是有些自己的真本事的。 眼珠子转了几圈之后，他很快就给自己找了一个开脱的办法。 只不过，他这个扯皮的办法，如果在平时的话，或许皇帝还会信，但是现在这个时候皇帝可没心情听他在这里扯皮。 “官家，这东南的事情恐怕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先是淮西那边闹了灾荒，紧接着江西广东两省群盗聚集，这要是再闹下去的话，恐怕……” 眼看着皇帝那部份怒的表情，梁师成的心里可得意极了，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以后这些扯皮的话少跟朕说！” 不管怎么说，这个宰相毕竟是马上就要上任的，自己还是应该给他一点机会的，所以赵佶没好气地瞪了王黼一眼之后，再次说道。 “官家……诺！” 王黼的脸上一苦他原本是想要解释的，可是看到梁师成的别有深意的眼神，这话说到一半立刻又憋回了肚子里。 这才是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能说呀！ 谁让这坑他的是他干爹呢？ “守道，你继续说！” 不管怎么说，梁师成这次总算是给他提了一点实际性的意见，赵佶敲打了王黼之后，再次看向了梁师成。 “官家，老奴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官家应该分三步走！” “你说说看！” “这第一步，在江西广东两界，添置武臣为提刑，都监以捕之！” “第二步，官家应在东南诸路，增设府界提点，整备军务，绥靖地方！毕竟东南诸路乃是朝廷的钱粮重地，万万不可有失！” 就在梁师成说话的时候，蔡京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他都已经要离任了，这个时候在开口好像是有些不太合适啊。 “这两件事情说的极好，那照你这么说的话，第三步是什么？” 沉思了片刻之后，赵佶直接开口问道。 “第三步，官家应当在皇子之中挑选德才兼备者，出任南京留守，整肃防务，严防盗匪流窜！” 听梁师成说完这句话之后，蔡京的心里都忍不住要骂娘了。 流窜你妹啊！ 这广东江西的盗匪，难道还能跑到河南来吗？ 这他娘的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 这南京留守的位置，原本应该是最轻松的，只要他开口就能弄到手里的。 可是被他这么一说，蔡京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这他娘煮熟的鸭子要飞了…… “皇子出镇地方，这个国朝，似乎没有这个先……” 王黼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开口说道。 只是他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这个意见是梁师成提出来的。 可是皇帝都已经看过来了，这一时之间还真是让他有点为难了，这才真的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啊。 被梁师成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王黼顿时浑身一阵哆嗦。 蔡莜的瞳孔一缩，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嘲讽的笑容。 看来这位新任的王相公，这脑子有些不太灵光啊…… 大人说话，你这个小孩子插什么嘴？ 第194章 坑爹 “官家，这事情国朝虽然没有先例，不过梁太尉说的似乎还是有些道理的，既然祖宗之法都可以变，这么一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原本按照梁师成的心思，这个边鼓应该是让王黼来敲的，可是没想到，这个猪头不但没有敲边鼓，反而还被人给拿住了话头。 他正琢磨这是独角戏，接下来应该怎么唱的时候，却没想到蔡莜居然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反而帮他说了几句话。 蔡莜不说话还好啊，他这么一说话顿时就让蔡京的被动了。 这可是他的亲儿子，现在这个时候居然光明正大的站在了他的政敌的一方。 如果不是现在有皇帝在场的话，蔡京现在甚至都想拿着手里的拐杖，上去砸死这个小王八蛋了。 这小子这是吃着蔡家的饭，砸着蔡家的锅呀。 梁师成只是转瞬之间就明白了，蔡莜到底想干什么，这下子这分明是想瓜分他老爹的势力啊。 不过无论这家伙出于什么目的，现在这个时候，对于梁师成来说，这还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话是这么说没错，只不过这事情让谁去呢？” 赵佶是何等的聪明人，只是看了一眼在场几人的脸色，立刻就明白了大概是个怎么回事。 只不过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其实也是有好处的，毕竟现在这个时候，旧的平衡已经随着蔡京的倒台而马上就要崩塌了。 蔡京走后，蔡党的势必是要分崩离析的，因为蔡家的几个儿子之中真正可大用的，其实也就是蔡莜一个人而已。 但是问题是，蔡莜这小子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二五仔。 现在这个时候，又在关键时刻插了他老爹一刀。 恐怕，蔡京就算是把自己手里的那些人拆开了揉碎了，也不会愿意交给蔡莜的。 握不住的沙子，自然是不如扬了干净。 更何况，他这个皇帝最怕的就是麻烦。 既然这些人想要重新划分势力，那他这个皇帝自然也乐见其成，何况他还可以在现在这个时候，趁机往里面掺沙子。 和赵家那些野心勃勃的皇帝不一样，他这个人从上位之初就想的很明白。 他这个皇帝根本就是来享受的，他可不想让自己像那些长辈一样，一个又一个的，活生生的累死在皇位上。 既然要享受，那他就需要一个稳定的政局。 他现在春秋正盛，可没有任何一点想要传位的意思。 当初之所以立赵桓为太子，也不过就是为了塞住那些朝臣的嘴巴。 至于说后来挑起郓王和太子的争斗，那更是为了给太子找点事情做做，也省得这孩子一天到晚瞎琢磨。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这个三儿子，比起他这个老爹来，那可是真的要强上太多了，甚至都没用几年的时间，居然借着皇帝的宠爱，悄悄的拉拢起了一股庞大的势力。 短短几年的功夫，一个亲王居然硬是压的赵桓这个太子都抬不起头了。 如果不是因为梁师成的忽然加入的话，估计现在这个时候弄不好，太子还真被他给弄到台了。 只不过即便是有了梁师成的帮助，太子现在也只不过是堪堪稳住阵脚，想要反攻似乎还差那么一点意思。 梁师成刚才的话还真是给他提了个醒，既然一个太子不行，那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在加一把火。 让这些儿子们斗起来，也省得他们闲着没事的时候老盯着这个皇位。 至于自己百年之后的事情，无论是这些个儿子之中剩下哪一个，对他来说其实根本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的时候，赵佶在此深深的看了蔡京一眼。 那意味深长的眼神，顿时就让蔡京的心里面凉了半截儿。 伺候了皇帝这么多年，蔡京的心里当然明白，这位陛下看样子是又动了歪脑筋。 只不过，看着野心勃勃的蔡莜，蔡京的心里也是一片的凄凉，恐怕他这个大儿子到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看这样好了，这件事情你回去写个折子，然后让枢密院和政事堂的几位相公议一议，朕看看再说！” 虽然赵佶没有亲口答应，但是光看他现在的表情，梁师成就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赢了一大半了。 皇帝之所以现在没有亲口答应，那完全就是因为在顾及的蔡京的面子。 不管怎么说，观看蔡京现在难看的脸色，梁师成心里的这口恶气已经出了一大半了。 你不是想要四京留守的位置吗？ 有本事你就拿去啊！ “诺！” 目的达到了之后，梁师成的心里真是得意极了，趾高气扬地朝着蔡京看了一眼，然后直接拱了拱手扭头走了。 “元长，你刚才可是有什么话要和朕说吗？” 看到梁师成走了之后，赵佶这才再次看上了蔡京。 此刻的蔡京心里面就剩下一片苦涩了，这还说什么？ 说你妹呀！ 关键时刻又被自己的大儿子插了一刀，这其中的酸涩滋味，恐怕也就只有蔡京自己知道了。 “老臣并没有什么想说的，咱们还是钓鱼吧！” 蔡京苦笑了一声，到底没有摇尾乞怜。 他这个人圆滑了一辈子，可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却想硬气一回。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蔡京再次收起了自己心中所有的烦恼，脸上重新戴上了那一副波澜不惊的笑容。 “给朕重新拿一副鱼竿来！” 对于蔡京的转变，赵佶十分的满意，这才是他认识的蔡相公，输了就要认怂。 一直等到天色傍晚的时候，赵佶这才拉的蔡京一路来到了琼林苑。 为了以示恩宠，他今天特意拉着蔡京同乘一辆马车。 “元长，你可还记得咱们两个初次相识的场面？” 等他们来到琼林院的时候，那些新科进士们早就已经等候在侧了。 看着那些盈盈下摆的新科进士，赵佶笑着的蔡京问道。 “老臣当然记得，陛下当年正是风华正茂之时，不瞒陛下说，老臣当时一见陛下这心里面就只剩一句话了，好俊俏的少年郎啊！” 抛开了心事之后，蔡京居然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思。 “哈哈哈哈！好俊俏的少年郎啊！” 第195章 难道，他也看这小子不顺眼？ 赵佶狂笑的声音，顿时让那些新科进士们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说起来也是奇怪，你若是在大街上大骂一声丑八怪的话，估计所有的人都会觉得你肯定是在说别人。 可你如果要是喊声帅哥的话，估计所有的男人也都会以为你在说他。 就像是现在这个时候，韩墨这个二皮脸就是这么想的。 “今天可是琼林宴，朕的状元郎何在？” 在今天这样的场合，状元，榜眼，探花三人自然是最亮眼的明星。 只不过因为那篇文章的原因，即便是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赵佶还是毫不吝啬地表现出了对韩墨的偏爱。 这让同为榜眼的梅尧臣和探花刘兴邦，二人顿时就感觉一阵的尴尬。 原本今天这样的场合，他们三人应该是一起上前站在皇帝的身边，向皇帝敬完酒之后，这才再次安然入席。 可是却没想到，这皇帝一高兴直接把他们俩给忘了。 为了今天的这个礼节，他们两个可没少排练。 毕竟这可是光宗耀祖的时刻，这待会儿敬酒的时候应该如何行礼，如何进，如何退，他们两个都已经在心里排练了无数遍了。 现在这到了正式出场的时候，被皇帝搞了这么一下子，这还真是让他们两个彻底懵了。 这以状元的身份出席琼林宴，就算是对于韩墨这个二皮脸来说，这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 听到皇帝召唤之后，他立刻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才大踏步的上前走到了皇帝和蔡京的面前。 仔细的打量了韩墨一眼之后，蔡京忽然发现，下面的那些新科进士之中，还有两人列于队列之外。 “这红花还需要绿叶来衬，今科的榜眼和探花何在？” 蔡京意味深长的看了韩墨一眼，然后笑着看向了下面的梅尧臣和刘兴邦。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是这是缓解了他们两个人的尴尬。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梅尧臣和刘兴邦两个人，对于蔡京的感激已经无以言表了。 “没错没错，榜眼和探花何在？” 被他这一提醒，赵佶这才反应了过来，赶忙加上了一句。 这皇帝总算是重新想起了自己，梅尧臣和刘兴邦两个人现在真是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们的文章虽然没有韩墨那么精彩，但是，皇帝的区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 “小臣参见陛下！” 无论他们两个人心里到底怎么嘀咕，不过总算是可以正大光明的在皇帝面前称臣了，这还是让他们两个人一阵的激动。 当然了，比起他们的激动了，韩墨就要淡定太多了。 毕竟如果不是为了那超高的福利待遇，还有自己要做的事情的话，他可没心思给人低头做小。 “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的看看！” 三人就站在距离皇帝不足十步的地方，听着皇帝亲切的声音，无论是梅尧臣还是刘兴邦两个人，现在真的是激动得浑身都要颤抖了。 可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韩墨的心里又变得格外的别扭了起来。 明明自己今天是状元郎，今天这种场合，皇帝说出这种话来也算是正常。 可是听在他耳朵里的时候，却总让他有一种自己在青楼卖笑的感觉。 “皇帝陛下，你们宋人挑选官员的时候，是不是都要挑这些长得好看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韩墨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了一个别扭的声音。 借着眼角的余光，韩墨这才发现，坐在皇帝右手边的，居然是一个身穿皮袄，头戴毡帽的家伙。 而且，这人韩墨还真认识，这不正是金国使团正使李善庆嘛！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外邦使臣不了解情况也是正常，他们可不光是好看，他们一个个可是有真才实学的！” 眼看着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王黼赶忙笑着说道。 “我们大金国的臣子，那一个个可都是以一敌百的勇士，可不像你们这些宋人，一个个都只会玩嘴皮子！” 李善庆说话的时候看向韩墨的眼神，几乎都要喷出火来了。 韩墨的嘴角一阵的抽搐，这老小子这明显是话里有话呀，今天这根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只不过这家伙也幸好是生在金国，他要是生在宋朝的话，估计现在这个时候，这坟头上的草都有三丈高了。 他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那可是把在场的所有文官全部都给得罪了。 “那要是按照阁下这么说的话，阁下也是百里挑一的勇士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给皇帝，皇帝能忍，可是他身边坐着的那些武将们可就没办法忍了。 折可存想都没想的就直接站了起来，尽管今天这种场合，他的身上也没带什么兵刃。 可是，他就这么直直的站在这里，就已经让人不敢轻视了。 “那是自然！” 就算是李善庆现在也回过味儿来了，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也没办法把说出去的话再收回去了。 “既然是如此的话，那我还真是要向阁下讨教一下了！” 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折可存来到汴梁城里这么多天了，待到现在这么一个好机会，他当然是不愿意放弃了。 眼看着这家伙这么不知好歹，就算是赵佶这个皇帝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现在这个时候折可存，要是能够替他出口气的话，他当然也是乐见其成了。 “折上阁，今天可是琼林宴，在这里动刀动枪有些不太好吧……” 这眼看着现场的气氛越来越凝重，双方几乎都要动刀子了，童贯干笑了一声，赶忙站起来阻止。 折可存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这万一要是他一会儿杀的兴起，给这小子来上一刀的话，那这两国联合灭辽的事情，不是又横生枝节了吗？ “官家，各位大人，小子虽然不才，但是对于这位使者的话却不敢苟同！” 看着李善庆的挑衅的眼神，韩墨冷笑了一声，活动了一下手腕直接站了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童贯整个人顿时一愣，这小子到底想干嘛？他不会是想要跟这个金人动手吧？ 不光是童贯愣住了，就是在场的那些大人物们也一个个全都愣在了当场。 “怎么你这是要和我动手吗？” 李善庆嘿嘿的一笑，上次韩墨硬生生的逼着他杀了自己的三个护卫，这件事情他可还一直记在心里呢！ “韩墨虽然不才，不过阁下要是有这份雅兴的话，小子自然奉陪！” 奉陪你妹呀！ 听韩墨这么一说，童贯整个人的嘴角不住的抽搐了起来。 这小子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这可是金国的使者，他要是个武举人的话也就算了，偏偏这小子就是个文状元，跟一个金人动手，这不是找死吗？ “官家，今天这种场合，动刀动枪的有些不太合适吧！” 哪怕是童贯对于韩墨这个小子再怎么不喜欢，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宋的状元郎，就这么死在金人的手里吧！ “官家，既然咱们的状元郎有雅兴，我看不如就让状元郎和这位使者比一比弓箭射术算了！” 听韩墨这么一说，蔡翛瞳孔顿时一缩，冷笑着说道。 这可是这小子自己找死啊！ 今天要是不让他丢个人的话，那还真是有点对不起自己了！ “哈哈哈哈，弓箭之术？你们宋人也会射箭吗？” 李善庆虽然不知道蔡翛为什么帮他，不过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整个人顿时就狂笑了起来。 韩墨的嘴角也是一阵的抽搐，蔡翛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道他也看这小子不顺眼？ 第196章 斗箭 一 李善庆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变得难看得起来。 就连原本想要说和他们的童贯，现在这个时候，脸色都变得一片铁青。 这小子是在这太狂了，现在这个时候他要是再替这些人说话的话，就算是皇帝都要对他有意见了。 “你可有把握？” 这眼看着现场的气氛越来越凝重，就是梁师成现在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坐视不理了。 韩墨毕竟是他看中的人，而且又是今天的状元郎，现在这时候无论是于情还是于理，他都只能站在韩墨这一边。 好在韩墨和他离得比较近，梁师成立刻笑着站起身来，压低了声音对韩墨问道。 “若是别人的话，或许只有五成胜算，可要是对他的话，我有十成！” 韩墨笑着再次看了一眼面目狰狞的李善庆，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小子可要想好了，你要是输了的话，到时候官家的脸面也不好看！” “太尉放心，此战必胜！” “陛下，既然咱们这位状元郎有兴致，那不如就让他们两位比一比，也算是为今天晚上的盛会助助兴如何？” 听韩墨这么一说之后，梁师成顿时也不再沉默，直接上前来，朝着赵佶拱了拱手说道。 梁师成一边说话，一边朝着赵佶使了个眼色。 他跟在皇帝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他们两个人其实早就已经心意相通了，看着梁师成投过来的眼色，赵佶的心里顿时就放心了一半。 “既然如此，那就比上一比好了，正好朕昨日得了一柄汉剑，宝剑赠英雄，正好拿来作为今日比试的彩头！” 赵佶说话之间，再次深深的看了韩墨一眼，这个少年郎还真是有点意思。 一般文人在这种场合的时候，生气归生气，可是无论如何，也是不会选择亲自下场的，可这小子，话没说几句，居然就要直接动手了。 还真是有点儿张乖崖的行事作风了。 不过，要是他真的能够胜了李善庆的话，在今天这个场合也算是替赵佶长脸了。 毕竟两国联合攻辽在即，要是金国人的使者连一个文弱书生都打不过的话，那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那就谢谢皇帝陛下的宝剑了！” 听赵佶这么一说，李善庆立刻就哈哈大笑了起来，那样子完全没把宋国君臣放在眼里。 “我看未必吧，就阁下这副身板，鹿死谁手，未为可知！” 韩墨冷笑了一声，直接上前两步，站在了李善庆的身边。 “嘴皮子硬可没什么用，到底行不行？还得真正上了场再说！” 玩嘴皮子李善庆当然不是韩墨的对手了，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玩嘴皮子的时候。 “这话说的好，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不过，要是寻常的比试方法的话，恐怕分不出高低来，不如我们玩个新鲜的怎么样？” 自从来到了大宋朝之后，每天不是忙着读书，就是忙着算计别人，一直到现在为止，他可还没有动手接触过弓箭呢。 虽然这么长时间不碰弓箭，不过，上一辈子的时候，他可是足足在弓箭上面浸淫了二十年的时间。 而且和李善庆不同，李善庆他们这些野蛮人使用弓箭的时候，更多的时候是凭着自己的感觉，而韩墨凭借的则是科学。 再加上他现在这副身体强壮异常，天生神力，以前世的经验加上现在的身体，这要是输给一个野蛮人的话，那可真的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哈哈哈哈，无论你怎么玩，老子奉陪，不过咱们两个还得外赌一些东西才是！” 看着韩墨那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李善庆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虽然上次他的三个护卫就是死在韩墨的手里，但是，他可不认为韩墨这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今日这也算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和这小子比斗，他当然不肯放过这个最好的机会了。 “无论你想赌什么，我都奉陪，不过还是要把规矩先说清楚的好！” “哈哈哈哈，那就说来听听好了，大家要看看你们这是宋人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李善庆不屑地瞄了韩墨一眼，再次说道。 “那就这样好了，从此处到那棵巨树大约一百五十步，不如这样，从三十步开始，每隔十步设一箭靶，你我二人各自射箭，鼓声停止之前，手中之箭必须射出，中途若有一人两次未射中靶心者，即分胜负如何？” 听韩墨这么一说之后，就是折可存的脸色都有些微微的变化了。 现在这年月，就算是他们这些职业武将，也不一定能够保证八十步内每一箭都能够射中靶心。 韩墨这小子这个玩法虽然看似简单，但是难度可不是一般的高。 “若是你输了的话，明日一早去跟我到那三名冤死的士兵灵前去磕头赔罪！给他们披麻戴孝，让他们风光大葬！” 李善庆从小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对于骑射的功夫，他当然十分的自信了，更何况，现在这个时候是站在地上比赛，对于自己他可是有着绝对的信心。 “你若是输了呢？” 李善庆的这个条件实在是有点太苛刻了，让一个文人士大夫去给几个低贱的异族士兵披麻戴孝，而且还要磕头认错，这根本就是对在场所有文官的侮辱，就算是蔡莜都忍不住了。 “我如果是输了的话，自然也随你处置！” 那三个士兵的死，可以说是李善庆现在身上最大的污点了，两国的谈判已经进入尾声了，要是在回国之前他没办法扳回一城的话，这一件事情传回国内，恐怕这次回去之后，也绝对不会有他的好果子吃的。 “我看那位侍女的衣服甚是明艳，以阁下的姿色若是穿上的话，想必应该是别有一番风味，若是你输了的话，不如就请个阁下换上那身衣服为今日的盛会，舞上一舞如何？” 要说嘴皮子上的功夫，韩墨再怎么着也不会输给一个金国人的，看了一眼皇帝身后站着的宫女之后，韩墨就微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此言大善，朕看就这么定了吧！” 这小子自从来到了宋国之后，就一直在宋国君臣的面前耀武扬威，就算是赵佶这个皇帝对他也是忍无可忍了。 眼看着韩墨这小子说的有趣，他立刻就金口一开，直接把这件事情定了下来。 第197章 斗箭 二 “那若是这样的话，老奴这就让人去给李大人准备一身合适的衣衫，以他的身形之魁梧，这若是换上宫娥的衣服的话，想必也是别有一番风韵的！” 眼看着皇帝高兴了，童贯立刻笑着说道。 “偏偏你们事情那么多，要比就比，废话少说！” 明明现在比赛都还没有开始，可是这些宋国君臣，居然已经在准备他们获胜之后的惩罚了。 而且，这些人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猥琐，就算是李善庆的脾气再好，现在这个时候也有点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既然李大人已经等不及要为诸位大人献舞了，那你们就快点准备起来吧！” 梁师成冷笑着挥了挥手，站在旁边的那些宫女太监们立刻开始忙碌了起来。 看着面色自若的韩墨，无论是梅尧臣还是刘兴邦，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是自叹不如了。 今天晚上他们两个人的光芒，可要完全被韩墨这个状元给盖过去了，如果韩墨今天晚上能够取胜的话，那可就不光是他们两个了，哪怕是所有的新科进士加在一起，这光芒也没有韩墨一个人闪耀。 “取我的弓来！” 眼看着他们这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李善庆立刻冷笑着，对自己身边的护卫吩咐了一声。 很快，就有人取了一把造型古拙的弓来。 看到这把弓的第一时间，折可存的脸色就变得有些不太正常了。 和普通的弓箭比起来，这把弓的弓弦明显要粗了一大圈。 以他这样的大行家当然能够认得出来，这把弓的弓弦，那分明就是用四股的牛筋绞合而成。 就算是没有亲身体验，光凭借着经验，他也能够判断的出来，这至少也是一把三石弓。 按照如今朝廷选择兵士的标准，能开六斗弓，那就能够进入上四军。 这家伙如果真的能开三石弓的话，韩墨今天晚上想要取胜，恐怕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官家，诸位相公，这把弓实在是太软了，不知道有没有劲力强劲一些的！” 就在他担心的时候，韩墨也伸手接过了一把梁师成特意让人取来的两石弓。 “这把弓已经有两石了，还是太软吗？” 梁师成愣了一下，有些狐疑的看着韩墨问道。 “有劳太尉大人了，这把弓确实是软了一些！”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随手直接把手里的那把弓拉成了满月。 “朕记得，这皇宫里还存着一把太祖当年用过的宝雕弓，不过那把弓可是五石弓，你可能开？” 就是赵佶也没想到，他这个新科状元居然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这可真是长脸的时候，他立刻就来了兴趣。 “小臣愿意一试！” 听赵佶这么一说，韩墨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一丝喜色，再次朝着赵佶拱了拱手说道。 这可不是韩墨好大喜功，身为资深的教练，韩墨当然比任何人都明白，心理战对于选手来说有多重要。 就连孙子兵法都说，善战者不战而屈人之兵，要是在双方比赛之前直接在心理上彻底压倒这个李善庆的话，那他这一次取胜的把握不就更大了吗？ 就像是韩墨所预料的那样，听到五石弓三个字的时候，李善庆的嘴角忍不住就是一阵的抽搐。 这小子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如果不是现在场合不对的话，他真想让人把这小子给抓起来，把他肚子剖开，好好的看一看，这小子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原本他还想夸耀一下自己手里的这把三石弓的，可是，看完了韩墨的表演之后，他要是在夸耀的话，那还不够让人家笑话的。 “哈哈哈哈，来人，去把太祖用过的宝雕弓给朕取来！” 看着李善庆那黑的跟锅底一样的脸色，赵佶得意洋洋的对自己身后的太监吩咐了一声。 眼看着皇帝今天这么高兴，那些太监们自然谁也不敢耽误了，只用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一个小太监已经抱着一个长长的木匣子走到了皇帝的面前。 “你若是能拉开此弓的话，今日此弓就借你用！” 赵佶说话之间，亲自打开木匣，从里面捧出了一把朱红色的宝弓。 韩墨舔了舔嘴唇，这才大踏步的上前，半弓着身子，从赵佶的手里接过了那把宝雕弓。 这把弓刚一入手，他立刻就感觉手头一沉。 那种水乳交融的感觉，顿时就让韩墨喜欢上了这把弓。 再次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臂膀之后，韩墨再次深吸了一口气，两膀用力，直接把那把弓拉到了半开。 “好！” 就是赵佶这个皇帝，都忍不住开始开口叫好了。 伴随着众人的叫好声，韩墨的左脚再次踏前了半步，借着腰部的力量再次用力。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吱声，这把自宋太祖升天之后，就一直沉寂在宫中的强弓，终于再次被人拉开了。 一弓在手，韩墨的身上更是洋溢起的一阵难以名状的气势。 “区区蛮夷，也敢在我大宋天子面前狂犬吠日，来战！” 韩墨说话之间，直接调转了方向，朝着站在他十步之外的李善庆，直接松开了弓弦。 “嗡——” 这把弓的劲力实在是太强了，哪怕是现在韩墨的手中没有箭，可是仅仅弓弦松开的气劲，也让李善庆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生疼。 “擂鼓！” 就是赵佶也没想到，韩墨会一下子做出这种挑衅的行为。 不过不管怎么说，韩墨这么做的确是大大的给他涨了脸。 就算他这个大宋官家再怎么昏庸，如今眼看着自己的新科文状元，居然能够在气势上完全碾压一个外邦使者，此刻，他也不由自主的挺直的腰板。 “咚——咚——咚——” 伴随着沉闷的鼓声，韩墨狂笑着，伸手从旁边的箭壶中挑了一支箭，弯弓搭箭，直接瞄准了自己三十步外的箭靶。 眼看着韩墨都已经开始了，李善庆自然也不甘示弱。 刚才被韩墨指着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感觉，站在自己对面的，并不是那个文弱的宋国少年，反而像是一头欲择人而噬的猛兽！ 不过很快，他就开始收摄心神，直接开弓瞄准。 “嗖——” 第198章 斗箭 三 然而就在他准备出手的那么一瞬间，韩墨忽然松开了自己手里的弓弦。 “嗖——” 那尖锐的破风声，顿时让全神贯注的李善庆浑身一抖，就是这么轻微的一抖，直接就让李善庆手中的那支箭，直接偏离了靶心的位置。 “你！” 李善庆的脸色顿时就变得一片铁青，这小子分明就是故意的。 “怎么是一支鸣镝箭？” 看着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韩墨的嘴角立刻就露出了一丝坏笑。 “你有种！” 李善庆虽然脸上一片铁青，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硬吃了一个哑巴亏。 “好！” 眼看着韩墨领先了，这些宋国君臣自然大声叫好了起来。 “李大人，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韩墨坏笑着再次拿出了一根鸣镝箭，示威一般的直接弯弓搭箭，可是，这一次他瞄准的却不是靶心的位置。 这一箭的箭头，正好射在了四十步外，箭靶紧贴靶子边缘的位置上。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李善庆的面色一阵的古怪。 不过，他这次还是学乖了，直接等韩墨射完之后，他这才开始动手。 “现在扯平了！” 韩墨笑着再次看向了李善庆，可是，这却让李善庆刚刚稳定下来的心神，再次产生了一丝的涟漪。 “咚——咚——咚——” 伴随着沉闷的鼓声，李善庆深吸了几口气，连续尝试了几次，最终在鼓声快要停止的时候，这才直接脱手射出。 一直等到确认了自己射中之后，他这心里悬着的石头才算是落了地。 毕竟，他的第一箭，最有把握的一箭已经偏了。 要是这一箭再偏了，那他可就真的要丢死人了。 虽然只是四十步的一箭，可是，那种心力憔悴的感觉，还是让他的手心里都冒出了一丝的冷汗。 “现在公平了，再来！” 看着他眼神之中的疲惫之色，韩墨的心里满是得意。 这小子，现在已经完全落入了韩墨的节奏中。 现在的他，再想翻身，那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第一次的失败，再加上第二次的让箭，韩墨已经在心理上占尽了优势。 现在这个时候，李善庆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对自己完全失去了信心。 “咚——咚——咚——” 伴随着鼓声再次的响起，两人再次弯弓搭箭。 “偏了，你可就要臭名远扬了！” 就在李善庆准备出手的时候，韩墨忽然再次笑着开口说道。 “你！” 李善庆的手忍不住一哆嗦，手里的箭差点就飞了出去。 眼看着自己的计谋得逞，韩墨却不慌不忙的慢慢松开了弓弦。 李善庆整个人一愣，他虽然不知道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但是，他却不敢先射。 毕竟，这小子用的是鸣镝箭，这要是再被干扰，他可是真的没脸回金国了。 可是，尽管鼓声已经开始越来越急促了，韩墨却始终都没有瞄准的意思。 “这小子，有点意思啊！” 折可存这样的大行家，自然立刻就明白了韩墨的意思。 “嗣长，你可是看出了什么门道？这小子放着大大的优势不用，反而直接让了一箭，这要是输了可就麻烦了！” 梁师成毕竟是个太监，这些兵法之类的事情，还真不是他的所长。 看着折可存脸上的笑意，他立刻笑着举杯问道。 “太尉大人放心，现在这局势已经全被这小子控制住了，从第二箭之后，这个金人已经无力回天了！” 折可存说话之间，赛场上，就在鼓声最后第二响的瞬间，韩墨闪电般的弯弓搭箭，两人几乎是同时再次放出了手里的箭。 砰——砰——砰—— 宋人的叫好声逐渐的远去，李善庆已经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了。 “李大人，你没事吧？” 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韩墨坏笑着再次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情？” 对于这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事情，李善庆要是能领情那就有鬼了。 “既然没事，那我们继续吧！” 韩墨嘿嘿的怪笑着，再次伸手朝着那些擂鼓的士兵挥了挥手。 “咚——咚——咚——” 鼓声再次响了起来，可是，李善庆却惊讶的发现，现在这个时候，他的右手已经开始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而站在他身边的韩墨，此刻却是无比的轻松，并且，现在的他，完全没有任何想要动手的意思。 此刻的他，脸上满是淡淡的笑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李善庆。 李善庆每次准备放箭的瞬间，韩墨这小子总会故意的抬下手。 虽然这一招很简单，李善庆自己也知道，这小子根本就是故意的，可是，他自己却不敢赌。 强大的心理压力之下，他好不容易稳定的右手，现在再次开始颤抖了起来。 “咚——咚——咚——” 鼓声再次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六十步，这个原本十分简单的位置，现在开始让李善庆怀疑起了自己。 “嗖——” 这一次，还是在鼓声倒数第二声的时候，两人再次同时出手。 虽然还是再次同时命中，可是，两人的状态那可是真正的天渊之别。 韩墨浑身上下洋溢着强烈的自信，而李善庆此刻，浑身上下的衣服已经全都湿透了。 当然了，更让他绝望的是，现在的他，已经完全丧失了在韩墨出手之前射箭的能力。 “咚——咚——咚——” 伴随着鼓声再次的响起，李善庆的身体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七十步，这个距离就是他全盛时期，也不敢保证每次都能射中靶心。 现在毕竟是晚上，就算是琼林苑中现在到处都是火把，牛油巨烛，可是，七十步外的那个靶子还是只有一颗绿豆大小。 现在，两人无论是谁先放箭，若是不中的话，对手都自动获胜了。 在这种时候，李善庆自然更是不愿意，也不敢先放箭了。 鼓声开始越来越急促，韩墨脸上的笑容开始越来越浓，李善庆的手心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看来，这高下就在这一箭了，李大人，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不试试吗？” 韩墨邪笑着，再次看向了李善庆。 第199章 提剑上殿！ “哼！” 李善庆冷哼了一声，一脸怨毒的看向了韩墨，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却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急促的鼓声之中，李善庆整个人汗如雨下，无论他如何努力，可是却始终都静不下心来。 韩墨一连串的布局，让李善庆的心理压力变得格外的庞大。 现在这个时候，在韩墨出手之前，他根本没办法出手。 “咚——咚——咚——” 就在鼓声停止之前的最后一瞬，韩墨如同是闪电般的出手，一支利箭从他手中直接飞出，稳稳的刺中红心。 而双手颤抖得李善庆，却呆呆的站在原地。 手里握着的那支箭，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出手。 “你输了！” 韩墨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 整个琼林苑内，顿时欢声雷动。 任谁都没想到，大宋的状元郎，居然能够在金人最擅长的射箭上，完美的碾压了金人的大将！ “还以为这些金人真的是战无不胜，说了半天，连个文弱书生都不如！” 眼看着李善庆居然输得如此彻底，就是童贯都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这老小子也太不中用了，一想起这些天来自己受的那些冤枉气，现在这个时候他就恨不得把这小子给拖出去五马分尸。 “来人，给李大人更衣！” 不管怎么说，这老小子毕竟还是金国的使者，五马分尸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折辱他一下，现在这个时候也无伤大雅。 毕竟，谁让他们两个有赌约在先呢？ 这众目睽睽之下，甚至皇帝都在这里，这个时候当然是不可能让他爽约了。 “你们要做什么？我警告你们，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看着那些太监拿过来的女人衣服，李善庆的脸顿时变成了铁青色。 一个赳赳男儿穿上女人的衣服，在众目睽睽之下给这些宋人跳舞。 这种事情他真要是做了的话，回国之后他该怎么交代？ “怎么？你们金人说出来的话都不算数的吗？我们可是有赌约在先啊，李大人你该不会是想爽约吧？” 韩墨冷笑了一声，笑着踏前一步。 “你！” 李善庆今天败得实在是窝囊，可是直到现在为止，他也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输在了哪儿。 “李大人，两国结盟的事情在前，你这个使者要是在这里出尔反尔的话，你让我们如何相信你们？” 对于两国联合攻辽的事情，梁师成本来就不赞成，现在这个时候眼看着这老东西居然要耍赖，他很自然的就把事情扯到了两国结盟的事情上。 “你有种！” 两国之间的大事，哪里是他这么一个小小的使者能够决定的。 现在眼看着这国书都已经要下了，两国的盟约马上就只差最后一步了，他又怎么敢因为自己的原因把这件事情给破坏掉。 “我大宋男儿自然是有种的，这个就不用你来夸奖了！” 这种程度的威胁对于韩墨这个二皮脸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效果。 他甚至眼皮都没眨一下，就直接怼了回去。 “哼！” 尽管李善庆羞愤欲死，可是无奈之下，他还是只能套上了那一身，特意为他准备的加大码的女人衣服。 “哈哈哈哈！” 片刻之后，李善庆甚至都还没开始跳舞，光是那走路的姿势，就已经引得众人一阵的哄笑。 就算是蔡京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只不过笑容过后，他再次看向韩墨的眼神之中，已经充满了忌惮。 以他的老辣当然能够看得出来，李善庆的射术其实和韩墨应该是不相上下的，但是他在心计上面输给韩墨的可就太多了。 明明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郎，才刚刚踏入官场。可是这小子今天所展现出来的城府和算计，可以远远出乎了蔡京的想象。 “元长，你看他可有你少年时的影子？” 闹了这么一场之后，皇帝对于韩墨的欣赏几乎已经达到顶点了。 虽然只是随口的一句话，但是却让蔡京心里一阵的苦笑。 皇帝说这小子像自己年轻的时候，这不是已经表明了态度，要栽培这小子做宰相吗？ “臣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有他这么好的算计！” 蔡京笑了笑，随口回答道。 “是吗？” 赵佶当然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不过他却没有放在心上，毕竟现在这个时候他还在一门心思的等着韩墨给他赚钱呢。 “这把剑，据说当年乃是大汉飞将军所有，名曰青萍剑，不久之前某被朕所得，今日就便宜了你吧，以后，朕准你提剑上殿！” 不管怎么说，韩墨今天的所作所为可是大大的扬了国威。 赵佶这个做皇帝的，今天也感觉与有荣焉，尽管蔡京已经提醒了他，这个小子心机深沉，可是他还是毫不吝啬自己对韩墨的欣赏。 直接起身从一旁的太监手中接过了一把古色古香的宝剑，然后伸手递给了韩墨。 韩墨的嘴角一阵的抽搐着，皇帝今天赏给自己的东西，还真是有点让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啊。 自己好歹也算是个状元郎吧，皇帝直接赏了自己一个提剑上殿，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自己以后要转成武将吗？ 别开玩笑了，很快韩墨自己就把这个想法给丢到了九霄云外，大宋朝重文轻武，这是举世公之的事情。 虽然说武将的待遇，要普遍比文官好上一级，可是问题是，除非是万不得已，就像是种师道这样的，一般情况下，很少有文官会转成武职。 就算是因为特殊原因，必须担任武职的，在交谢了差事之后，第一件事情往往也都是转回文官。 这种事情韩琦干过，范仲淹干过，基本上，排的上号的大人物中有一大半都干过。 有这么多的例子在前，韩墨就算是再傻，也不会跟这些先贤拧着来的。 “状元郎，你今日也算是扬我国威了，老臣敬你一杯！” 让韩墨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蔡京居然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然后端起酒杯朝着韩墨示意了一下。 “相公客气了，不过是些小把戏而已！” 第200章 内黄县令 虽然不知道蔡京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思啊，不过韩墨还是很礼貌地端起酒杯，回敬了一杯。 “哈哈哈哈，状元郎倒是也不必过分自谦，刚才的对局的确是精彩绝伦，老朽生平还是很少看到这样伶俐的少年郎！官家能得如此贤才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看来国朝兴旺指日可待啊！” “相公说的是，我们这位状元郎尚未及冠就已经进士及第，这说起来的话，还真是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们汗颜不已！” 蔡京一说话，他身边的那些党羽立刻就开始有人附和了起来。 “是啊是啊，最难得的是我们这位状元郎，文武全才，文能中状元，武能御蛮夷啊！” 听了那些人越吹越玄乎，韩墨的心里立刻就明白了，果然是不安好心啊，这话还没说几句，这就已经开始捧杀了吗？ “诸位大人，小子刚才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若是他最后一箭能侥幸射中的话，下一箭就该我输了！” 韩墨可不是那些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被他们哄几句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眼看着这些人越吹越玄乎，他赶忙站起来，再次朝着皇帝和众人拱了拱手。 “好啦好啦，咱们这位状元毕竟还年轻，如此伶俐的少年郎，还是需要好生历练一番的，状元郎的那篇文章，老朽倒是也曾经看过，借着今日的盛会，官家何不赏状元郎一个差事呢？” 眼看的气氛都已经烘托的差不多了，蔡京轻飘飘的一句话再次转入了正题。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立刻就明白了，说了半天，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他自己还真是没有发言权，这一下子就算是韩墨都开始有点紧张了。 “蔡相说的不错，这少年人的确是应该好好的磨练一番的，官家，最近吏部考功司空出来一个员外郎的位置，不知官家以为如何？” 这眼看的蔡京居然开始玩阴的了，梁师成自然没办法坐视不理了，立刻就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考核公司员外郎？” 听梁师成这么一说，赵佶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古怪了起来。 虽然他们两个不对付，但是这一刀下得也太狠了吧，别看这个吏部考功司员外郎，只不过是一个正七品的官职。 但是这个职位那可不是一般的紧俏，就算是给个侍郎也不换啊！ 这是个积攒人脉的好地方，毕竟这大家出来当官，谁能够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犯错呢？ 考功司员外郎这个位置，就是专门负责官员考核的。 坐在这个位置上，根本就不必去刻意针对谁。 只要在那种模棱两可的问题上，稍微严苛那么一点点，就已经足够让那些外面的封疆大吏一个个老老实实了。 毕竟文官想要晋升，需要你在这三年任期之内的吏部考评保持中上。 这三年之内，随便哪一年有不合格的地方，那可就又得加一年磨堪了。 这个位置，这次之所以空出来，那是因为蔡京考虑到自己马上就要下台了，所以想要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的几个儿孙往上提一提。 可是却没想到他这边还没下手，又被梁师成给盯上了。 “吏部考功司员外郎职责重大，这可不是少年人锻炼的地方！” 这个位置要是丢了的话，就算是赵佶都很难保证，蔡京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大动干戈。 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再次掀起党争，毕竟这大宋朝的党争才消停没几年，现在这个时候再闹起来的话，他这个皇帝可就一天安生日子都别想有了。 所以，他想都不想的就直接拒绝了。 总算是从皇帝的嘴里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是蔡京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内黄县缺一个县令，你可敢去？”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赵佶居然直接看向了韩墨。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只要是官家吩咐的，韩墨无有不从！” 虽然这个位置让韩墨自己都有些意外，不过这似乎也不是最坏的选择。 而且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韩墨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哈哈哈哈，果然是忠良之后，朕没有看错你，你就到内黄县去当一任县令吧！” 虽然按照正常情况来说，状元郎基本上都会被留在汴梁城里担任京官，但是皇帝刚才说的话就很有意思。 正常情况来说，皇帝赐予官职，可从来都不会附带任期的。 刚才所有人可都听到了，皇帝亲口许诺韩墨，到内黄去当一任县令。 这摆明了就是让他到那边去混个资历，之后应该很快还会有大用。 几乎所有的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到，以这小子和梁师成的关系，再加上他自己出身名门，看样子用不了多长时间，在大宋朝的官场上又要升起一颗冉冉的新星了。 看看意气风发的韩墨，再看看那个得意洋洋地折可存，那些家中有适龄女儿的大人物们，一个个都开始有点后悔了。 自己怎么早没发现这小子呢，平白这种折可存，这个武夫给捡了便宜，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连带着折家都要能够再上一个台阶了。 所有人都是一脸的羡慕嫉妒恨，可是唯有梁师成的脸色隐隐有些担忧。 只不过，皇帝都已经开了金口了，韩墨的这个官职自然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沉吟了片刻之后，梁师成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既然赐予了状元郎官职，剩下的榜眼探花当然也不能少了。 和韩墨比起来，他们的职务就显得有些中规中矩了。 太常寺博士，虽然也是从八品的官职，虽然也是京官，可是却没有任何的权利。 如果能选择的话，估计他们也宁愿到地方去当个县尉。 只不过，这可是皇帝定下的，他们就算是想后悔，现在也没机会了。 “恭喜韩兄！得官家青睐，恐怕日后青云直上，就在弹指间了！” 最重要的环节结束了，剩下的时间自然是游园了。 毕竟，这琼林苑可也是皇家园林，一般人可没机会进来。 借着四下无人的时间，种彦崇直接凑到了韩墨身边。 “你就别取笑我了，一个正八品的县令，有什么好羡慕的？” 看到是他，韩墨愣了一下之后，也立刻笑了起来。 “好了，韩兄，以你的本事，你为何刚才要答应这个任命呢？你不知道河北的事情？” 再次看了看四周之后，种彦崇这才小心的问道。 “河北的事？”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忽然反应了过来。 娘的，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 现在这个年月，这内黄可是被划分在了河北东路，娘的，托了王革的福，那地方现在也是盗贼遍地啊！ 第201章 懊恼 “我说我忘了，你信吗？” 看着种彦崇奇怪的眼神，韩墨一脸尴尬的说道。 “你猜我信不信？” 种彦崇的嘴角也是一阵的抽搐，这个借口也有点太敷衍了吧…… “算了算了，这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还是想想到底应该怎么办吧？” 韩墨有些懊恼地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现在这个时候这事情都已经板上钉钉了，他就算是后悔也晚了呀。 “内黄境内，据说李茂儿他们聚众一万有余，你这个时候过去恐怕……” 他们两人关系格外的亲近，说话的时候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不至于吧……一万有余？” 这一下子韩墨真的是有点头大了，这世界好像闹得有点大条了，如果是个千八百人的话，还可以想想办法。 真要是有一万余人的话，他就算是浑身是铁又能打出几根钉来啊。 “虽然这里面确实可能会有些水分，不过三五千应该还是有的，要不然让你岳父大人去跟官家说说？” 看着他那副懊恼的样子，种彦崇小声地说道。 “这个时候，就是天王老子去说也晚了吧……” 韩墨现在像是明白了，刚才皇帝说的敢不敢去是什么意思呢？说了半天，原来是因为这个…… 不过转念一想的话，韩墨反而再次放心了下来，皇帝对自己也算是格外的看重，他总不能就这么看着自己，直接去送死吧。 如果按照现在的行政区域来划分的话，内黄境内属于河北东路，属大名留守府管辖。 只要徐处仁能够拿下这个大名留守的位置，那自己也算是大树底下好乘凉了吧。 “若是这么说的话，那韩兄你可千万要小心了！” “放心好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韩墨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可是却没有跟种彦崇细说。 毕竟，到现在为止，这大名留守的位置可还没有落地呢，他可不想宣扬自己在这件事情里的功劳。 蔡京和郓王这次被摆了一道，这要是他们回过味来，他这小身板可经不起他们折腾。 看着韩墨若有所思的样子，种彦崇倒是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不管怎么说，今天毕竟是属于这些青年才俊的，虽然那些新科进士们今天被韩墨给抢了风头。 不过，很快这些人还是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了一起。 尤其是在皇帝走了之后，他们这些人，那更是开始狂放了起来。 宋人爱酒，尤其是这些士大夫们，今天这酒宴上的酒，那可全都是上品中的上品。 虽然度数还是只有三十几度，但是，这筛过的酒，比起外面的那些酒来，这质量可是要好出太多了。 韩墨他们三个，作为这次科举的头三名，他们自然而然地就成了焦点人物。 那些大人物们喝得差不多了，到最后基本都在小声的聊天，韩墨他们就被那些新科进士给围了起来。 虽然他们现在还很稚嫩，不过，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些同窗就是他们需要拉拢的第一笔政治资源了。 韩墨作为状元郎，就算是酒量不错，也仅仅支撑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直接被人给抬了出去。 “我这是在哪啊？” 等到韩墨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还能在哪？自然是在家了！” 春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上次就差点醉死，这次又是这样，这让小丫头对韩墨都颇有微词。 “别在那噘嘴了，这都能挂上个油瓶了！先去给我倒杯茶来，我这脑袋这个疼啊！” 韩墨挣扎了很久，这才勉强坐了起来。 嗓子里几乎要冒烟了，虽然明知道那些浑蛋根本就是故意的，不过，昨天那个场合，他要是不喝的话，这以后在官场上也不用混了。 “知道难受还喝那么多！刚才老爷找人捎了口信来，说是政务繁忙，恐怕无暇来帮你操办婚事了......” 虽然在韩墨看来，这事情闹的根本算不得什么。 可是他也明白，小丫头这是在替自己抱不平。 “好了，多大点事情，他不来也好，他不来我还可以轻松些！”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可是，他若是不来的话，这到时候这家小娘子会不会认为这是韩家怠慢她.....” 春桃一边倒了碗醒酒汤给韩墨，一边小声的说道。 “就她？她现在一门心思地想着赚钱，哪有时间操心这个？” 大大地灌了一口温热的醒酒汤，韩墨这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喝酒伤身啊！ 看来以后自己还真是得好好的注意下这个了，要不然，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自己这身体都得给喝垮了。 “说是这么说，但是......” “好了，没什么事情的，他不来便不来，到时候，说不准这汴梁城里的王爷们都要过来的，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看着小丫头那副耿耿余怀的样子，韩墨笑着扭了扭她光洁的鼻头。 就算是在原主的记忆中，这关于父亲的记忆也很少。 就更别说现在这个韩墨对于自己个便宜老爹有什么好感了，他不来韩墨反而更觉得自在。 反正现在这个时候，他要是想把自己的婚礼给办得风光起来，皇帝可能请不来，但是满朝大臣基本上都能请来一半。 “对了，这是一大早有人送来的文书，说是让你醒了之后尽快去办理。” 听韩墨这么一说，小丫头的心情才变得好了起来，赶忙从旁边的桌子上拿出了一个贴着封条的匣子。 “什么东西？” 韩墨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站了起来，顺手撕开封条，这才发现里面是一封出身文书。 “这是什么？” 小丫头好奇的问道。 “看我这记性，对了，这两天你让人把这院子里的东西收拾一下吧，这地方咱们怕是住不久了，等办完了婚事之后，这地方咱们也该搬出去了！” “搬出去？我们要买宅子了吗？” 小丫头一下子兴奋了起来，毕竟，他们在这里还是寄人篱下，就算是那些下人对她也恭敬有加，可说到底，这里毕竟是韩家的地方。 第202章 郓王的请求 “宅子倒是不用买了，折家那边准备的宅子应该修葺的差不多了！我们暂时住一阵，过段时间，我也该出去赴任了！” “墨哥儿，你这么快就有差遣了？” “那是自然，而且，还是官家钦点的内黄县令！” 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朝廷命官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县令虽小，但他可是主官。 一般正常来说，哪怕是状元郎刚刚进入官场的时候，最多也不过就是当个副职而已。哪怕是做个翰林院编修，最多也就是在翰林院里打杂而已。 一进入官场就直接当主官，这种待遇可以说已经是十分优厚了。 更何况他这个县令可是皇帝钦点的，比起一般的县令来，那可真是要值钱太多了。 小丫头虽然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但是光听到他说是官家亲点的，也足够让小丫头兴奋异常了。 “你干嘛去？” “我去告诉嫣儿！” 看着小丫头狂奔而去的背影，韩墨笑了笑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正常来说的话，像他这种到外地做官的，自然是可以把自己的家眷一起带去的。 只不过，那边的情况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想就这么贸贸然的把这些女眷全都带过去。 这万一要是路上出点什么事情的话，那他可真的是要追悔莫及了。 拿冷水洗了个脸之后，韩墨顿时就感觉整个人立刻清爽了不少。 正常情况下道理来说，出身文书这种东西需要他自己到吏部去办理。 办完了这个之后，才能够拿这玩意儿去办自己的官凭。 可是今天，人家居然都直接把这东西给送上门来了，看样子这应该是梁师成那边派人打了招呼了。 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是，韩墨自然明白，这是梁师成在隐晦地向所有的大人物宣示主权。 无论韩墨愿不愿意把自己和梁师成绑定在一起，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朝中的那些权贵们已经开始默认他和梁师成的友好关系了。 虽然说这件事情以后免不了被人诟病，毕竟梁师成也是六贼之一，但是现在这个时候韩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需要有梁师成这么一棵大树的存在。 尤其是他这次出任的内黄县令，这根本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草草的吃了些东西，换了身衣服之后，韩墨这才带上了徐丰年，一路直奔吏部而去。 果然有了梁师成打的招呼之后，他办起事情来还真的是顺畅无比。 原本按照吏部的程序，想要拿到官凭，最起码也得十天半个月，而且这中间还得要打点无数的关系。 就算是他是当今的状元郎，而且这个县令的位置还是皇帝钦点的，这中间也少不了要多浪费时间。 可是今天，他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顺利的拿到了自己的官凭和一堆的驿券。 所谓的官凭，其实就是一份简单的文书，上面简单的描述了一下他的出身，样貌，所担任的官职。 然后，又加盖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印章。 可千万不要小看这东西，在如今的大宋朝，有了这东西，那可真的是方便无比。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有了这东西之后，就可以免除所有的苛捐杂税。 而且，还可以享受朝廷的一系列福利待遇。 别看他只是一个正八品的县令，但是，按照朝廷给予的俸禄，每月可以领到俸禄三十千，也就是三十贯。 每年四季的两身衣料，夏天的冰、冬天的碳、各种杂七杂八的实物，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朝廷不给发的，以及最重要的职田五顷。 这五顷职田，不需要他自己耕种，会由专人负责招募佃户耕种，他每年只需要坐等收五成的粮食就行了。 还有给他的，不超过六名下人的俸禄、衣料、柴、碳、等等，等等费用。 另外，作为县令，每年还有三百贯的公使钱，专门用来应付迎来送往的开支。 可别小看这三百贯钱，毕竟，这汴梁城的物价高昂，三百贯钱也就是吃顿饭。 可是，在那些小县城里，这可是一笔巨款，换个参照物来看，大宋朝徽宗年间，上等的水浇地十五贯一亩，旱地八贯。 这么算起来的话，光他这个县令的收入，就已经足够让他在小县城里当个土财主了。 更何况，作为县令自然还有无数的灰色收入，这个自然就没办法计数了。 “大人，我家主人在那边酒楼等您，不知道大人可有时间到那边一叙？” 韩墨这边正准备上车回家的时候，忽然一个青衣小帽的仆役打扮的男人拦住了他。 “你家主人？” 韩墨有些疑惑的问道。 “小官人一看便知！” 那人说话之间，直接给他递了一块牌子过来。 看到那上面写着的郓王府三个字，韩墨的嘴角一阵的抽搐。 这位郓王殿下还真是够鸡贼的，不过，这件事情从另一个侧面也能看出皇城司的恐怖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就是韩墨都忍不住一阵的唏嘘，也幸好自己要到外地去赴任了。 要不然的话，估计自己已经成了这皇城司的重点监控对象了。 “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等到韩墨跟着那人来到酒楼二楼的雅间之后，这刚一进门，就看到了郓王正笑着看向他。 “本王正好在附近办事，看到你的马车在这里，就让人去等你了，昨天的那件事情还真是多亏了你，如若不然，还真是让那些金人小看了我大宋朝！” 赵楷一边招呼韩墨坐下，一边伸手亲自给他倒了杯酒。 “殿下客气了，昨天不过是一时孟浪，让殿下见笑了！” 韩墨笑着寒暄了几句，然后朝着赵楷告了声罪，这才坐在了他的对面。 “我这可不是客气，你是没看到那些金人今天老实的样子，那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赵楷一边说话，一边哈哈大笑了起来。 “殿下，您找我来，该不会就是说这个的吧？” 韩墨笑着喝了口酒，然后话锋一转直接问道。 这里毕竟是在吏部门口，他现在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郓王的身份实在是太敏感了，他私下跟郓王交谈的时间长了，对他可没什么好处。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明日大朝会应该要定下大名留守的位置了，本王想听听你的意见！” 听他这么一说，赵楷也笑着直接转入了正题。 韩墨的嘴角一阵的抽搐，我尼玛，这还不算大事？ 第203章 有贼心，没贼胆 “殿下，你这可是为难我了，这种事情哪里是我能够议论的！” 言多必失，能不说话还是不说话吧。 “韩兄过谦了，这里现在就你我二人，还请韩兄务必助我一助！” 尽管韩墨极力的想推脱，可是，赵楷今天似乎就是认准了他，故意在这里堵他的。 “那不知道殿下您是什么意思？” 韩墨沉默了片刻之后，直接开口反问道。 “大名留守位高权重，若是有可能的话，我当然是想要争取这个位置的！” 现在这个时候，金宋两国的盟约基本上已经成了一大半。 现在就只剩下宋朝这边派出使臣，带着国书到金国那边，等到金国皇帝签完字之后，两国的盟约也就算是成功了。 两国灭辽，几乎已经成了定局，作为抗辽的前线，大名府这边的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吧。 无论是调集兵将还是筹集粮草，无论如何他都绕不开这个大名留守的位置。 而且，一旦两国开战，这个位置可就立刻变得炙手可热了，起来想要建功立业，这几乎是首选的位置。 可以说，这个位置那可是快速进入权力核心的快车道。 “殿下是准备想要逼宫吗？” 看着赵楷那副期盼的眼神，韩墨直接来了个语不惊人死不休。 “韩兄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韩墨的话还真是把赵楷给吓住了，干咳了一声之后，他赶忙说道。 “那殿下是准备想要造反吗？” “韩兄，你！” 赵楷的脸色立刻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小子说话的时候，真的是越说越过分了。 这可是在汴梁城里这小子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这是想要逼死自己吗？ “既然殿下并不打算逼宫，也不打算造反，那您要这个位置做什么呢？我大宋自开国以来，可还从来没有皇子成功夺位的先例！” 赵楷是怂了，但是韩墨却没有一点放过他的意思。 “韩兄的意思是……” “那个位置只有一个，现在这个时候，官家春秋正盛，说这些事情还太言之过早，殿下，您自己不觉得您的锋芒现在太盛了吗？” 眼看着赵楷彻底被唬住了，韩墨的心中一阵的好笑。 这小子就属于那种有贼心没贼胆的货色，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已经把他给吓住了。 “还请韩兄教我！” 赵楷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朝着韩墨行了一礼。 “殿下，其实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跟殿下说的很清楚了，只是现在看来，殿下似乎并没有听明白！官家既然不喜欢太子，可是为什么又让他在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这么多年呢？无非就是两个字，省心而已！” “省心？” “没错，殿下身在皇家，应该知道仁宗晚年的事情吧？” 听韩墨这么一说，赵楷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古怪了起来。 仁宗的事情他当然知道了，对外面的这些普通百姓来说，这些事情或许讳莫如深，可是对于他们这些皇室子弟来说，这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稀罕事。 仁宗无子，所以晚年的时候，无奈之下只能把赵宗实当做了自己的养子。 可是确认了赵宗实皇子的身份之后，仁宗晚年却和曹皇后夜夜在宫中痛哭流涕。 这皇家的事情，实在是说不上什么孝顺不孝顺的。 仁宗当初没得选，所以，在那些大臣的逼迫之下，他只能被迫立赵宗实为皇子。 当然了，在这件事情里，韩琦就是最大的始作俑者。 “恐怕咱们的这位官家，不到最后时刻是不会真正确立太子的！也就是说，无论殿下您到底能够做到什么地步，官家是不会动这个太子的位置的！” “如果您真的能够强大到能彻底碾压太子的话，想必，很快就会有新的皇子出来，毕竟，官家可不止您和太子两个儿子……” 看着他脸上古怪的神色，韩墨再次笑着说道。 这话虽然说的轻巧，可是却也把赵楷给吓得魂飞天外。 “那要是照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岂不是……” 赵楷一边说话，额头上已经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了。 “殿下，陛下的这么多皇子之中，您和太子两个人相知甚深，而且太子虽然有大义的名分，可是却没有官家的欢心，若是维持这种状态维持下去的话，您未必没有机会取而代之！可若是……” “若是什么？” “若是官家对你心存忌惮的话，那这父子之间的天伦之乐可就再也没有了，要是在这个时候，某一位皇子又碰巧得了官家的欢心的话……”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说到这里已经够了，赵楷现在浑身上下都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韩墨说的这套理论，虽然初听起来的确是有些危言耸听，可是身在局中，赵楷自己可真的是越想越有道理。 自从童贯和蔡莜加入他的阵营之后，皇帝对他好像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亲近了。 很多时候，哪怕是偶尔表露出来的亲近之举，看起来还有七八分像是在作秀。 再联想一下韩墨说的话，他现在真的是有些惶惶不可终日了。 “韩兄，那我现在应该如何做？” 赵楷颤抖的手，一把超过桌上的酒壶，哆哆嗦嗦的送进嘴里，大大的灌了一口酒之后，这才继续问道。 “殿下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维持现状就可以了，其实您根本不需要关注朝堂上的事情，和那些大臣接触的越多，陛下对您的忌惮之意也就越深。” “您仔细想一想，若是您有一个野心勃勃的儿子，您会不会担心，有一天他会取而代之呢……现在这个时候，谁能够让官家安心，谁就是最得宠的皇子！” 眼看着已经忽悠的差不多了，韩墨再次笑着夹起了一块酒蒸白鱼，直接送进了嘴里。 那鲜美的味道顿时弥漫在口腔之中，浓郁的酒香和白鱼的鲜味儿不断冲击着韩墨的味蕾，让韩墨都忍不住再次夹了一块。 第204章 不问苍生问鬼神 “多谢韩兄！” 许久许久之后，赵楷这才再次冷静了下来，的确就像是韩墨之前说的，他现在有点锋芒太盛了。 “殿下明白了？” 韩墨笑了笑，再次问道。 “明白了，若不是韩兄的话，恐怕我命休矣！” 赵楷苦笑了一声，整个人就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浑身的力气一样。 甚至就连脸色都有些苍白，再也没有了初来之时那意气风发的样子。 “殿下说这个就有点言重了，韩墨身份敏感就不在这里多做停留了，下官告辞！” 至于接下来的大名留守之争，韩墨没有再提，赵楷也没有再问的意思。 二人相继走出了酒楼之后各自回家，可是，赵楷自己不愿意争，可不代表这块肥肉就没有人争了。 最起码蔡京和蔡莜两个人，现在都觉得自己必须势在必得。 为了能够增加自己的胜算，蔡莜甚至还特意跑到童贯的府上，想要争取一下童贯的意见。 这在以前的话，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别看他们两个同属郓王麾下，可是蔡莜这个人野心勃勃，自视甚高，又哪里能够看得起童贯呢？ 毕竟，这朝堂上的事情瞒上不瞒下。 童贯到底是怎么上去的？还有人比蔡莜更清楚吗？ 他真要是像狄青当年那样，硬生生的打上去的话，那多多少少也算是一回。 可他靠的那是抢功冒功，欺上瞒下，蔡莜骨子里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文人傲气的，对于这种行为自然也是没什么好感。 可是现在，这个大名留守的位置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在真正的利益面前，他自然是能屈能伸了。 而蔡京这边，因为梁师成半路捅刀子，这南京留守的位置恐怕要不保了，他自然也得用尽全力去争取这个大名留守的位置了。 毕竟，这个位置再丢了，就算是皇帝给他一个西京留守的位置，那对蔡党来说也是个没办法接受的失败。 他们需要掌握权利，用地方的治权和军权，来对抗来自于王黼的压力。 毕竟，大家谁还不知道谁啊！ 别看这个王八蛋平日里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可是，这老东西那可是真正的笑面虎。 只要蔡京下台，这老东西绝对会立刻对蔡党下手。 然而在一切风暴的中心，皇帝赵佶现在却不着急了。 “你说郓王刚才去见了韩墨？” “是，殿下身边的人太多，我们的人没办法靠的太近，所以......” “无妨，这个时候，想也知道老三会问什么，就是不知道，这小子的到底明不明白朕的心意......” 赵佶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的给自己养的几只鸟雀剪着飞羽。 皇帝在这自言自语，那些皇城司的太监们自然一个个的低下了头。 “官家，要不要派人去......” “不必了，朕也想看看，这孩子到底能聪明到什么地步！” 赵佶一边说话，一边剪下了最后一剪刀。 还好，对于自己的手艺他还是十分的满意的。 “诺！” 几个太监应了一声，直接走了，福宁殿里，再次只剩下了赵佶自己一人。 明日就是大朝会了，这大名留守的争夺也该直接落下帷幕了。 政事堂那边最后的名单也已经要呼之欲出了，看着放在桌案上的几个候选人，赵佶的眼神之中却满是戏谑。 他是个合格的画家，是个不错的书法家，但是唯独不是一个好皇帝。 原本，这个位置是必须要挑选能臣的，毕竟，这可是真正的紧要之地。 可是现在，这位置居然成了他这个皇帝玩弄平衡之术的筹码。 这要是让赵匡胤知道的话，估计这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仔细的看了看那些人的履历之后，赵佶的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官家，林神仙来了！” 就在他闭目沉思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小心翼翼的说道。 “请林神仙进来吧！” 赵佶的微微一愣，然后这才放下了手里的奏折。 “参见帝君！” 林灵素和皇帝见面的时候，从来不会称呼他为皇帝或者官家，基本上都是叫帝君。 但是，这还真是挠到了皇帝的痒处，对于这个长生大帝君的身份，他可不是一般的受用。 毕竟，这做皇帝哪有当神仙快乐？ “真人，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这里又没有外人？” 虽然明明对这个称呼十分的满意，但是，这脸上还是带着那么一点点的嗔怒。 “帝君此言差矣，您的身份尊贵，小道要是不知深浅的话，乱了礼法，恐遭天谴啊！” 林灵素当然知道怎么才能让皇帝开心，直接再次开启了忽悠模式。 这也是神霄派比较起其他的那些道教流派来，发展这么快的主要原因之一了。 毕竟，其他的那些道教流派，都说自己的祖师是天上的仙人，能够帮助凡间的帝王成仙。 这神仙自然是要比凡人高贵的，按照这个理论来算，一个是给人家当狗腿子，然后，被人赏赐成仙。 一个说你就是天上的神仙，是天帝长子长生大帝君转世，这层次自然就不一样了。 大宋朝之前的那些国师，就算是皇帝见了都得礼遇有加。 可是，唯有他这个国师，每次见了皇帝都必须毕恭毕敬的行礼。 不让都不行，不是因为尊重你皇帝的身份，是因为你就是这天上的神仙，不行礼要遭天谴啊！ 只要是皇帝，自然都喜欢听点喜欢听的，所以，这样的戏码几乎每次见面，双方都要演一遍。 眼看着林灵素再次毕恭毕敬的行礼，赵佶的心里真是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好了，现在礼也见完了，咱们今天说点正事！” 等到林灵素行完了那套繁琐的礼节之后，赵佶这才笑着示意他坐下。 “帝君，您有事只管吩咐，小道无有不从！” 林灵素面带微笑的说道。 “我今日有一事不决，想让先生帮我卜上一卦！” 赵佶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帝君请将要占卜之事写在纸上！” 林灵素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 “这个朕早就准备好了，真人请！” 赵佶一边说话，一边从书桌上拿出了一张事先写好的名单，折了几下之后，这才递给了林灵素。 第205章 到底谁是神棍 这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林灵素处理起来也是十分的熟练。 这吃饭的家伙事，那些弟子们早就给他准备好了。 基本上每次出门的时候都会带着，现在自然很快就有人送了上来。 装模作样的焚香祷告了一番之后，林灵素当着皇帝的面，直接把一张一模一样的宣纸丢进了火盆中。 然后，就开始了标准的跳大神表演。这里里外外的一通忙活，一直到自己满头都是汗水了，居然还是不肯停止。 赵佶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等待着最后的结果出现。 这样的场合，当然是不适合那些闲杂人等在场的，整个福宁殿里，满打满算也就只有赵佶和两个贴身的小太监。 而且，他们两人也全部都站在皇帝的身边，三人都一脸崇敬的看着林灵素。 毕竟这能够跟神仙沟通的，可也就只有他一个。 林灵素眼看的时间差不多了，赶忙卡了个身位，然后悄悄的在宽大的袍袖中，将那张他偷梁换柱之后的宣纸给悄悄的打开偷瞄了一眼。 只是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之后，他都忍不住嘴角一阵的抽搐。 这皇帝还真是有意思，这大名留守的位置给谁，这种问题也能拿来占卜吗？ 不过，看到了这东西之后，他心里面对于韩墨的神机妙算还真是有点恐惧了。 这小子怎么能在三天前就猜到，皇帝一定会让自己来占卜这件事情的呢？ 自己的未卜先知是假的，可是这小子的功夫，怎么貌似是真的呢？ 娘的，这自己和他，到底谁才是神棍啊！ 不过，不高兴归不高兴，做戏还是要做全套的。 反正都已经铺垫的差不多了，他干脆整个人往地上一躺，然后直接开始口吐白沫。 这种事情做了无数遍了，整个流程不光是他自己熟练，就算是皇帝都已经熟练无比了。 看着他口吐白沫的样子，不但没人惊慌，反而两个小太监立刻就跪在了地上。 果然，片刻之后，林灵素整个人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 然后，他的嗓子里立刻就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无比的别扭，可是，却让赵佶直接坐直了身体。 直接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个跪在旁边的小太监，小太监会意之后，赶忙捧起一个沙盘走了上去，顺便拿了一根柳枝做的笔给林灵素含在了嘴里。 林灵素的身体不断的颤抖着，口里含着的那支笔，却在不断的移动着。 片刻之后，等到林灵素再次晕过去的时候，小太监赶忙把沙盘捧给了赵佶。 “双人择之，仁义为本？” 看着这没头没脑，只能勉强辨认的八个字，赵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就算他是皇帝，可是说到底他也还只是一个凡人而已。 对于这种没头没脑的话，这一时之间也有些把握不住。 只不过，既然这是上天的指示，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是耐心的揣摩了。 “派人把真人送回神霄宫！” 反正揣摩这东西需要时间，看了看那个还在地上躺着的林灵素，赵佶还是十分厚道的让人给送了回去。 "诺！” 两个小太监不敢耽误，赶忙叫了人进来，把林灵素抬着一路送回了神霄宫。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后，赵佶再次把四人的所有资料全都放在了一起。 再看看上面的八个字，他看着看着好像忽然看出了点门道。 这事情还真就是这么巧吗？ 徐处仁，字择之，而且，这徐字不就是双立人吗？ 而且，他的名字里不就有个仁义的仁字吗？ 再加上在吏部的资料之中，这位老先生行事作风还真是当得起一个仁字！ 王革这次之所以出事，完全就是因为这个家伙行事太过酷烈。 整个河北诸路的形势已经是严峻无比了，现在这个时候，如果派他去怀柔政策收拾残局的话，貌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啊！ 赵佶本身就是个聪明人，只不过，这心思一直不在这上面而已。 再加上韩墨搞出来的这八个字，本身就含有一种心理暗示。 既然是上天的指示，那自然是没错的，赵佶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自己给自己挖好了坑。 挖完了坑自然就得想办法来填坑了，这左看右看，这个本来就是按照徐处仁来挖的坑，自然只有他自己来填坑了！ 仅仅是转瞬之间，赵佶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没错，就是这家伙了！ 确定了这件事之后，赵佶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而皇宫之外的信王府中，宗颖正在看着从各方搜集来的消息发呆。 这徐处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被梁师成给推上了堂除的名单，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和其他的三个竞选人比起来。 除了那一大把的胡子之外，无论是那个方面，这都是个次等品啊！ 想让他上位，除非皇帝瞎了眼啊！ “先生，可有什么结果了吗？” 看着宗颖紧皱的眉头，赵榛小声的问道。 他这个人本身就不擅长这些东西，现在这个时候，自然更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宗颖在忙活什么。 “韩兄虽然聪明绝顶，不过，这件事情殿下还是不必抱有太大的希望了，毕竟，这就连蔡相的儿子都亲自下场了，恐怕官家哪里也不好太过......” 说到这里的时候，宗颖的脸上也是一阵的无奈。 说起来也实在是惭愧的很，他们这些年来，一直也没能在上层积攒下什么人脉。 现在这个时候，正是需要他们发力的时候，他们却无力可发。 想要靠着寒漠一个人的力量，从老虎嘴里拔牙，这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光看现在的势头也能够看得出来，蔡京对于这个大名留守的位置，那可是志在必得。 而且还不光是他，这么重要的位置，就算是太子这边不方便出手，可是郓王那里可不会客气的！ 哪怕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恐怕，这最后的人选也落不到徐处仁的头上。 “谋事在天，成事在人吧！能够让徐先生进入这份名单，已经很让本王意外了！” 比较起宗颖的悲观来，赵榛的心态反而好了很多。 第206章 一碗咸豆浆 “殿下，说起来都是我等无能，连累了殿下......” 宗颖当然明白，赵榛这么说是在安慰他，不过，通过了这件事情也让他看清楚了自己的无能。 口头上说了这么多年，一直在不停的劝说赵榛参与权利的争夺，可是等到赵榛真正要参与进去的时候，他们却拿不出任何的助力。 “好了，事情还未定，宗先生你又何必悲观呢？我们还是应该相信韩兄的！” 赵榛心里也明白，在这件事情上，宗颖确已经尽力了，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朝局如此，根本不是他这个小小的王府侍读能撬动的。 “嗯！希望韩兄能力挽狂澜吧！” 嘴上虽然已经这么说了，可是，宗颖的心里却在不断的苦笑着。 力挽狂澜，韩墨现在就是个小小的县令而已，他能怎么样呢？ 大名留守的位置，现在忽然变的炙手可热了起来，他就算是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呢？ 就算是有梁师成的支持，可是，面对郓王和蔡京的联手绞杀，就算是梁师成恐怕最后也还是无能为力。 夜深了，整个汴梁城依旧在灯火通明，甜水巷里，就连空气里都迷茫着胭脂的香味。 平常的时候，这个时间正是那些达官贵人们出游的时候，可是今天，整个甜水巷里无数的姑娘们注定是白忙活了。 所有人都明白，明天的朝会将会有一场大戏登场，这场大明留守之争，将会彻底的打乱整个朝局的平衡。 未来几年的朝局到底如何变化，一切的一切全部都在明天的大朝会上了。 在无数贵人的翘首期盼之中，太阳终于缓缓的升起了。 一身龙袍的赵佶端坐在大庆殿上，看着那些分列两旁的官员们。 往日的时候，这样的场合总会有很多人偷懒摸鱼，不是生病就是有事，反正就是找各种理由不来上朝。 毕竟，还有很多人虽然职位很高，但是手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实权，其实来与不来都是一样的。 而且，这起个大早来这里看热闹，还真是有些不值当。 可是今天，就是皇帝都有些奇怪，这基本上能来的都来了，甚至就连几个不上朝钉子户，今天也都破例来了。 开场的时候自然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琐事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就算是赵佶这个皇帝都有些心不在焉。 不是这里闹了灾荒，就是那边有了水灾，再不然就是哪里在闹土匪， 不过好在这些事情根本都不需要他想办法，政事堂那边早就都已经有了结论，他这个做皇帝的只需要象征性的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了。 一直折腾了大半个时辰之后，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才算是处理完了。 “王相公，今日可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随着赵佶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所有人一下子全都打起来精神。 真正的重头戏来了！ “启禀官家，大名留守王革于日前畏罪自杀，如今整个河北骚乱不断，大名留守的位置不能再拖下去了！” 王黼干咳了一声，直接大踏步的走出了队列。 严格来说，这还是他第一次以代太宰的身份主持大朝会，现在说起话来，这腰板那可真是挺得笔直。 ———————————— “我说宗兄，你这一大早的把我拖到这里来，难道就是为了来这喝豆浆吗？” 韩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一脸幽怨的看着宗颖。 “我的韩兄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吃饭？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朝堂上的事情？” 看着韩墨那副哈欠连天的样子，宗颖没好气的说道。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这事情跟我们两个有什么关系？你别忘了，我们两个就是两个闲人而已！嗯，咱们两个就算是饿死在这里，难不成还能影响朝堂上的事情吗？” 韩墨直接翻了个白眼，然后自顾自的往豆浆里倒了一点酱油。 看着雪白的豆浆一下子变成了紫黑色，宗颖的嘴角一阵的抽搐。 “韩兄，那是酱油！” 宗颖还是忍不住说道。 “我知道啊，不过，谁告诉你豆浆就一定要加糖霜？” 韩墨笑了笑，然后一语双关的说道。 “可不加糖霜还能加什么呢？难不成真的要加酱油？” 宗颖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给我切点葱花来，挑小葱，切的碎碎的！” 韩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对着旁边的店小二喊了一嗓子。 “一份葱花！” 店小二笑着喊了一声，然后扭头去准备了。 没过多一会儿的功夫，还真的给他切了一份葱花。 在宗颖怪异的眼神之中，韩墨笑着把那份葱花放进了碗里。 然后，直接把一根细环饼给撕成了小段放进了碗中，最后朝着宗颖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着他那一脸认真的样子，宗颖尽管心里还有不少的疑惑，可还是皱着眉头伸手夹起了一块。 小心的放进口中，细细的嚼了一下之后，整个人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味道是不是还不错？很多时候，一件事情我们换个方向去做，其实结果往往也能够大出所料！” 就在宗颖准备再夹一筷子的时候，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再次把碗拿了回来。 “这份是我的！”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宗颖眨了眨眼。 “啊？哈哈哈哈哈！宗某受教了！” 宗颖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虽然这心里面忍不住好奇，可是，他也明白，这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立刻笑着站起身来，朝着韩墨拱了拱手。 "好了，且安心吃饭吧，一会儿吃完了饭之后，我看咱们两个还是找个汤池子泡一泡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再次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此言大善，我还真知道一个不错的地方，就是稍微有些远！” “远近什么的不重要，地方好就行了！反正咱们现在就是两个闲人，大人物的事情交给大人物去做，我们两个嘛，好好的吃顿饭，泡个澡才是正事！” “哈哈哈哈，韩兄果然是个妙人！” 第207章 双喜临门 就在朝堂上斗的如火如荼的时候，韩墨和宗颖两个人浑身赤裸的泡在松木桶里。 “这地方还真不错，如果不是你带路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这凝碧池附近还有这么一个好地方。” 美美的灌了一口冰镇的果酒，韩墨整个人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呻吟着。 “你别看这门面小，这里面可是真的别有洞天呢！” 尽管现在都已经是3月底了，可是这汴梁的天气还是有一点凉。 在这样的天气里，一边喝着冰镇的美酒，一边泡个热水澡，这可真的是个无上的享受。 尤其是想着那些大人物，现在这个时候还在朝堂上奋力拼杀，宗颖这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畅快。 “那位老先生靠谱吗？” 不管怎么说，现在这个时候，整个河北就是一个烂摊子。 而且韩墨自己，也马上就要赶赴内黄赴任了，要是这位接手的大名留守不靠谱的话，那他的乐子可就大了。 “这个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毕竟这位老先生也是做过几任亲民官的......” 宗颖干咳了一声，有些尴尬的说道。 “什么叫没什么大问题？你可想好了，那可是个烂摊子，现在这个时候遍地都是土匪，他要是镇不住场子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可就要倒大霉了！” 韩墨直接翻了个白眼，原本对于这件事情，他其实也是不怎么上心，但是现在情况可不一样。 此一时，彼一时，这可是要关系到自己小命的。 “怕什么？万一有什么难事的话，不是还有你吗？” 宗颖嘿嘿的笑着说道。 看着他那副贱兮兮的笑容，韩墨的嘴角一阵的抽搐。 这要不是看在他老爹的份上，现在这个时候韩墨现在都想抄起酒壶给他脑袋上来一下子。 “大人，大人！” 就在宗颖准备从韩墨嘴里探探底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宗颖随从的声音。 “瞎叫唤什么？叫魂呢！” 宗颖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大人，朝议的事情有结果了！徐大人被陛下钦点了大名留守，咱家王爷也兼任了南京留守！” “噗——” “你说什么？” 宗颖整个人彻底的懵了，甚至都顾不上穿衣服，直接就这么赤着身体从木桶里翻了出来。 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门口，直接一把揪住了随从的衣领。 “官、官、官家钦点了徐大人为大名留守，咱、咱家王爷兼任了南京留守！” 随从一下子彻底的懵了，赶忙再次重复了一遍。 “我说你要是再掐下去的话，他的小命可就没有了。” 看着宗颖那副激动的样子，还有那随从青紫的脸色，韩墨干咳了一声，赶忙说道。 “一会儿回复之后到账房去领两吊钱，就说是老爷我赏的！” 听他这么一说，宗颖这才反应了过来，赶忙松开了自己的手。 那随从也不敢多说什么，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之后，朝着宗颖行了个礼，直接扭头下去了。 “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子怎么能兼任南京留守呢？” 再次把门窗全都关好了之后，宗颖这才扭头再次看向了韩墨。 “皇子为什么就不能兼任南京留守呢？” 韩墨再次给自己倒了杯酒，这才笑着反问道。 “可是国朝没有先例啊！” “国朝没有先例的事情多了，这个重要吗？” 韩墨不以为然的说道。 虽然宗颖极力的想要反驳他，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合适的理由。 的确，就像是韩墨所说的，现在的大宋朝，没有先例的事情多了。 “王爷一下子拿下了四京留守中的两个，这是官家要......” 宗颖原本是想说官家要抬举信王吗？ 可是这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他这才发现，这句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信王要是真受皇帝宠爱的话，那也不至于在这汴梁城里闲了这么多年吧。 “你可千万不要多想，只不过是官家凑巧需要这么一个填坑的石头，这左看右看，怎么也没找着合适的。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人在旁边提了一嘴，官家一看，对啊，这不是还有个正好合适的吗？”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宗颖。 “就这么简单？” 宗颖有点难以置信。 南京留守虽然没有大名留守重要，可是，那可也是一方重臣，再加上赵榛皇子的身份，这到了地方上，恐怕就算是地方的宣抚使也得给点面子啊！ “就这么简单！另外，宗兄，你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吗？虽然大家都是男人，而且，你这本钱也还算是不错，不过你也不用一直晾着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再次朝着宗颖眨了眨眼。 “我......” 宗颖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之后，这才反应了过来。 “我说韩兄你就这么看着我出丑？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宗颖一边说话，一边逃一般的再次钻进了木桶里。 这下子他总算是明白了，刚才自己的那个小厮为什么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和着整了半天，自己居然忘记了这一茬！ “你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这个也能怪我吗？” 韩墨也是一脸的委屈，这个跟自己有啥关系，谁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兔子，这么喜欢光着。 “懒得跟你说这个，我问你，这个也是你的算计？” 宗颖老脸一红，当然不愿意跟他墨迹这个问题了。 现在所有的皇子，全都想要染指地方军力。 可是，在所有的皇子之中，却只有赵楷和赵构两人能够勉强有点影响力。 这其中，郓王那是因为自己实力庞大，而且苦心经营了几年，再加上自己争气，这才勉强有了一点点的成就。 与之相比，赵构那就是纯粹的运气好了，他的亲舅舅韦渊现在官任忠州防御使，所以，多多少少给他拉了一点资源。 当然了，这点资源和其他皇子比起来，那也就是聊胜于无了。 但是，现在赵榛可就不一样了。 南京留守这个位置，职权范围内本身就有统率驻军，整饬军务的职责。 南京地界的安抚使司也要听从他的号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赵榛，可以说一跃成为了所有皇子之中，实权仅次于赵楷的存在！ 第208章 要不然，我们还是下馆子吧！ “这件事情我倒是出了些力气，只不过成与不成的，其实还是看官家自己的意思，现在这么看来，殿下自己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韩墨笑了笑，却没有居功的意思。 毕竟，这件事情其实原本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只不过是梁师成那边提起来的时候，捎带着夹带了一些私货而已。 “韩兄果然是神机妙算，宗某佩服！” 听韩墨这么一说，宗颍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朝着韩墨拱了拱手。 “不是都已经说了吗？这是王爷自己的运气好，和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现在结果也出来了，事情你也可以放心了，一会儿回去之后，还有些话需要你跟王爷嘱咐一下！” “韩兄请讲！” 听韩墨这么一说，宗颍赶忙认真了起来。 “方腊那边的事情只怕会越闹越大，王爷到了任上之后，倒是正好可以借着这个借口，好好的整饬一下地方上的军务，毕竟有这个皇子的身份压着，要是真能练出一支强军来的话，对王爷来说，日后也是有大用的！” 靖康这边的事情，韩墨现在没办法多说，不过，反正南京留守的职务之内，本身就有整饬军务这一项。 现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些话来倒是也不算是太过突兀。 “说起来倒是简单了，只不过，就连河北的禁军都已经烂透了，更何况是南京那边了，王爷手中有没有太多的人脉，想要练起一支强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宗颍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我说宗兄，谁说王爷身边没有合适的人选的？你难道忘了令尊吗？” 韩墨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可、可是……” 宗颍愣了一下，说话的时候都有点结巴了。 “内举不避亲，令尊在这种事情上，那可是真正的行家里手，你又何必自谦呢？今时不同往日了，王爷现在再怎么说也是南京留守了，官家就算是让王爷去上任，也得给他几个帮手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宗颍眨了眨眼。 来到大宋朝这么久了，韩墨也一直在小心的试探着。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有点担心，万一自己要是改变了历史的话，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出现？ 但是现在，通过这一次次的尝试之后，他这才忽然发现，好像无论自己做出什么事情来，对于自己本身好像并没有任何的影响。 之前的那些事情，韩墨自己也不确定对于历史的影响有多大，但是赵榛出任南京留守这件事情，对于原本历史的改变可就太大了。 毕竟，原本的赵榛默默无闻，现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下子直接进入了权力中心，声势甚至都已经能够和太子郓王比肩了。 这两相对比之下，出入可不是一般的大。 既然这么折腾都没事，那早一点启用宗泽，好像也无所谓了。 韩墨这边说者无心，但是宗颍却是听者有意。 父亲被贬在外，可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听说赵榛出任南京留守的第一时间，他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可是这个主意却直接被他自己给丢到了九霄云外。 虽然，他也很想让父亲重新获得朝廷的重用，可是他却不愿意因为父亲的事情，给赵榛带来任何的危险。 毕竟当年宗泽被贬，那可是皇帝开了金口的。 “家父当初可是得罪了官家，王爷要是开口的话……” 虽然韩墨替他说出了他自己最想说的话，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宗颍还是有点担心，这件事情会不会给赵榛带来什么不利的影响。 “放心好了，神霄宫那边我去说，他们不提，官家也不会在意的！” 韩墨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不过这件事情在现在的韩墨看来，不过就是一件小事而已。 林灵素那边，现在可还在等着他的封神榜呢。 更何况，当年宗泽之所以被发配到镇江编管，也不过就是在自己写的书里面抱怨了几句。 原本就是牵强附会的东西，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别说原本没什么，就算是真有什么，这么一点小事，林灵素也不会不给自己面子的。 “韩兄，从今日起，你就是宗某的至亲兄弟！” 听韩墨这么一说，宗颍差点没哭出声来。 毕竟，所谓的编管，只是好听一点的说法。 说的不好听一点，其实就是发配，囚禁。 尽管朝廷优待读书人，可是想也能够想到，那种环境之下，宗泽会受到什么不公平的待遇。 一个满腔爱国热忱的官员，就因为在自己写的书里面发了几句牢骚，就直接受到了这种待遇。 而且还是在他六十多岁高龄的时候，甚至，在此期间，宗颍的母亲陈氏也过逝了…… 身陷囹圄，老来丧妻，如果不是因为宗颍时常写信过去，再加上宗泽也不甘心带着这样的污名离世，恐怕他早就已经自我了断了。 “你这句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我还以为我们两个早就是了，说了半天一直到现在，你才把我当成好兄弟啊！” 看着他双眼通红的样子，韩墨再次开了个玩笑。 “没错，是我说错话了！不如这样好了，等家父回京之日，我亲自下厨，为韩兄做几道小菜如何？” 宗颍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朝着韩墨躬身作揖。 “想法倒是挺好的，我其实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问一下，你之前下过厨吗？” 看着他那副激动的样子，韩墨笑着问道。 “这个……幼时倒是做过几次……” 宗颍有些尴尬的说道。 “那要不然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这君子远庖厨，我看咱们还是就在春风楼如何？” 韩墨干咳了一声之后，再次说道。 “春风楼现在就可以去，我就是想表达一下感谢之意！” “以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我看春风楼就行了亲自下厨，实在是大可不必！” 韩墨的嘴角一阵的抽搐，他不担心这小子到底会不会下厨，他就是担心自己要是吃死了，这找谁说理啊！ 第209章 婚期将近 “墨哥儿，府里老太爷差人来寻你了！” 两人话说到一半，徐丰年的声音忽然在外面响了起来。 “得，看来这春凤楼是去不成了，改日吧！”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顿时一阵摇头苦笑。 到底是什么事情，他大概也能猜到。 这之前的时候，他还有科举的事情拖着。 但是现在，他已经是今科状元了，这婚事自然是没办法在继续拖下去了。 好在他和折有蓉现在也算是互生情愫了，现在这个时候，倒是也不算太过委屈。 “那就等韩兄他日有空吧！” 宗颖笑了笑，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毕竟，知道了信王接任南京留守的消息之后，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去吃什么饭。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快点帮助信王接手南京留守的事情。 顺便，再跟徐处仁好好的聊一聊，毕竟，大名留守和南京留守这两个位置。 只要接手之后，自然可以明目张胆的笼络手下，搜罗党羽了。 信王现在缺少的，不就是这个吗？ 他们之前的时候，一直都是在空谈，现在韩墨给了他们一个立足的根基。 这个时候，他们要是还经营不好，那他们可就太对不起韩墨的苦心了。 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之后，韩墨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再次来到韩嘉彦的府邸的时候，韩家的大门居然打开了。 这要是之前的话，他来这里，最多也就是走个侧门。 甚至，韩嘉彦生病的时候，还走过一段时间的后门和小角门。 今天这样的场合，这还真是第一次。 毕竟，这里可是长公主的府邸，就算是宰相来了，这也得笑着上来打招呼。 “你们这是？” 看着韩家大门洞开的样子，韩墨还真是有点受宠若惊。 “这都是老爷吩咐的，墨哥儿，老爷现在在书房等你呢！” 看着韩墨脸上的惊讶之色，刘金福赶忙笑着说道。 他现在虽然还没有正式的去赴任，不过，既然官凭都已经下来了，再加上他这个状元郎的出身，享受一下这种待遇倒是也不算什么。 既然都是韩嘉彦的安排，韩墨自然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 大大方方的在刘金福的带领下，一路来到了韩墨的书房中。 “叔祖大人，您身体可还安好？我听说您这几日又病了，都没敢来是打扰您，不知道您的身子可大好了？” 刚一进书房的门，就看到韩嘉彦正坐在窗前的书桌前，手里正拿着一卷书在读着，韩墨立刻笑着上前搭话。 “我这都是老毛病了，算不得什么，如今已经大好了，对了，我的今天找你来，是有点事情跟你商量！” 看着这个年轻俊俏的晚辈，韩嘉彦的脸上满是笑容。 “叔祖大人你有话只管吩咐，小子自然俯首听命！” “你这小皮猴子，什么事情你真不知道吗？” 看着韩墨是满脸笑容的样子，韩嘉彦都被他给逗乐了。 比较起自己那几个严肃木讷的儿子来，生性跳脱的韩墨无疑更合他的胃口。 “小子真不知道！” 虽然韩墨自己也算是个二皮脸，但是，这种事情就算是他现在都有点不太好说。 “哈哈哈哈，你还装蒜！行了，你父亲那边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他也有他的难处，你......” 韩嘉彦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一些。 毕竟，这次的事情，就连韩嘉彦都看不下去了。 不管怎么说，韩墨大婚他父亲都不来，这件事情就连他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只不过，这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说到底还是个外人，而且，他还远在汴梁，现在就是想管那也是鞭长莫及。 “叔祖放心，小子并没有是心存怨怼，父亲既然来不了，那便不来也罢！” 韩墨笑了笑，面色轻松的说道。 “看来倒是叔祖小看你了，你说的没错，他不来也不来吧！你放心，即便是他不来这件事情，叔祖也帮你办的红红火火，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偏差。” 看着韩墨似乎并不像是在说假话的样子，韩嘉彦笑着说道。 “如此，便有劳叔祖大人了！” “好了，我们本就是一家人，说什么有劳不有劳的，朝堂上的事情，你自有你的主张，我便不再问你，不过若有什么难处的话，你也可以跟我直言！” “叔祖放心，既然是官家信重，虽然危险一些，料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韩墨当然知道，他是在指自己被任命为内黄县令这件事情。 只不过，这毕竟是他接的第一个任命，如果连这点事情他都不能克服的话，那还谈什么纵横朝堂。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你自己心里有数便好！对了，这婚期的事情，我已经替你做主了，就定在四月十八，你觉得如何？” 看着他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韩嘉彦再次问道。 “这是不是有些仓促了……”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整个人都是一愣。 “原本是计划着你父亲从孟州那边赶来，路上怎么也需要一些时间，不过现在既然他不来了，那我们便提前一些也无妨的！毕竟，我们也没想到你的差事这么快就下来了！” “可是，那婚礼的事情……” “这些事情你尽管放心，你只管安心做你的准备好了，剩下的这些事情，我和你那位岳父商量着来便是了！” 折可存本来也是进京述职的，如果不是因为韩墨的话，估计现在这个时候，他都已经回到府州了。 儿女的婚事虽然重要，但是，他毕竟也是朝廷命官，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在汴梁城里久留。 再加上，韩墨的那位便宜老爹既然已经决定不来了，那这事情反而简单了不少。 “既然叔祖大人你们已经定下来了，那就按你们的意思去办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干脆点了点头直接答应了下来。 说完了正事之后，两人再次闲聊了起来，韩嘉彦十分贴心的没有去问朝堂上的事情，毕竟，上次深谈了一次之后，他已经发现了韩墨这孩子的不同。 第210章 余波 对于韩墨，韩嘉彦是真的从心底里爱护，拉着他说了半天家常，然后又管了一顿丰盛的午餐，一直等到天色傍晚的时候，这才把韩墨放回了家。 从韩府出来的时候，韩墨也觉得这心里暖暖的。 比起他那个便宜父亲来，韩嘉彦这个叔爷爷就称职太多了。 有了他的操持之后，韩墨整个人可是真的轻松了不少，婚礼的事情他们几乎一手包办了。 比较起韩墨的春风得意来，蔡府之中，现在可真的是愁云惨雾。 在这次大名留守的争夺之中，蔡京可以说是大败亏输。 不但大名留守没有到手，甚至就连南京留守的位置都直接便宜了赵榛。 到最后，皇帝那边只是轻描淡写的把西京留守的位置给了蔡京。 这个结果实在是让蔡京有点难以接受，可是却也不得不接受。 最让蔡京膈应的是，皇帝为了以示恩宠，直接赏了蔡莜一个开府仪同三司！ 而且，这赏赐的诏书上，还特意提了一嘴，出身名门…… 虽然说开府仪同三司，只不过是个虚衔。 但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皇帝这是光明正大的想要让蔡莜鲸吞蔡京的势力。 不用想也知道，这种缺德带冒烟儿的主意，肯定是王黼这个王八蛋出的！ “父亲，咱们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势力，难道就要这么便宜了老大吗？您倒是说句话呀！” 蔡翛现在，也算是和蔡莜彻底的撕破了脸。 毕竟，无论在任何人看来，蔡莜现在的行为，那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吃里扒外。 哪怕是父子两个政见不和，可说到底还是骨肉至亲啊。 蔡莜这一次，那可是在朝堂上公开支持梁师成的提议。 硬生生地把南京留守的位置，塞到了赵榛的手里。 他在关键时刻捅的这一刀，直接导致了蔡京的兵败如山倒。 “事已至此，我们甘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蔡京说话的时候，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咱们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您就不想做点什么吗？这西京留守有什么好做的？” 蔡翛毕竟还年轻，而且他这个人性格一向急躁。 眼看着蔡党现在人心浮动，甚至有很多人已经转而投向了蔡莜，他如何能够忍得下胸中的这口恶气。 “好了，不要再说了，去收拾东西吧，三日之后，为父就到洛阳去养老吧！” 蔡京一边说话，一边慢悠悠地拄着拐杖，站起身来，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唉！” 眼看着蔡京居然就这么认怂了，蔡翛也只能咬着牙叹了口气，重重的一跺脚，直接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信王赵榛出任南京留守的消息一出，直接震动了整个大宋官场。 原本人们都以为，这个大名留守的位置，这次如果不是蔡京弄到手里，就肯定会花落郓王府。 可是谁都没想到，这位名不见经传没什么存在感的信王赵榛，居然一下子走了狗屎运。 以一个亲王的身份直接出任南京留守，而与此同时，他的启蒙老师徐处仁，坐了这么多年冷板凳之后，眼看着都已经要到退休的年纪了，居然忽然一下官运亨通了起来。 从一个寂寂无闻的下州通判，一下子跃升到了正三品的大名留守位置上。 作为信王赵榛的启蒙老师，他对信王的感情自然无人可及。 随着他的升迁，这原本明朗的局势，忽然一下子又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在这次的事情之前，很多人都认为，这位信王殿下这辈子最多也不过就是当个闲散的亲王而已。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这位信王殿下这次在赈灾的事情上确实是出了点风头的话，估计这汴梁城里超过八成的京官，甚至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可是他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一夜之间，一下子成了整个大宋官场上最引人注目的明星。 以皇子的身份出任南京留守，再加上他的老师出任大名留守，那就意味着，很快，他就会建立属于他自己的势力。 毕竟无论是大名留守还是南京留守，都会需要一个庞大的幕府来支撑。 作为惯例，除了几个监察的职位之外，剩下的人手，这位信王殿下，可是有建议权和任免权的！ 那些高级官员们或许还不是很在乎，可是对于那些中低级官员，和那些选人来说，这可真的是个晋升的好机会啊。 无论是南京留守司，还是大名留守司，这可都是升官的快车道啊。 尤其是大名留守司，任谁都能够看得出来，这位新任的大名留守，肯定会大刀阔斧的改革前任留下的弊政。 那些王革留下的副手们，如果自己不识相的话，估计很快就会被徐处仁无情的给清洗掉。 只要徐处仁能够在河北站住脚，能够把河北的局势稳定下来，那可就是一份天大的功劳，有这份功劳在，谁敢保证他这辈子不会有入相的机会？ 有这种升官发财的好机会，自然就少不了那些善于钻营的官员了。 原本狗都不来的信王府，现在一下子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 为了能够获得一个求见信王殿下的机会，王府周边的那些酒楼客栈之流，全部都被包了下来。 每天天不亮的时候就会有人过来排队，一直排到深夜时分。 可是让他们失望的是，这位信王殿下也不知道到底出于什么心理，连续十几天的功夫，甚至连面都没露一面，只是自顾自的把自己关在府中，任谁来求见都是两个字，不见！ 可是，很显然，这位信王殿下还是低估了这些官员们对于官职的渴求。 尽管他这边连续十几天的时间都没露面，可是这信王府的门前还是排起了长队。 一直等到四月十八这天，在那些官员的翘首以望之中，这位缩在家里半个多月的信王殿下终于出门了！ “信王殿下！殿下！” 赵榛才刚一出门，那些官员们立刻就迎了上来。 看着门前乌泱泱的一大片人，还真是让赵榛都有点不太适应了。 “实在是对不住了诸位，小王今天有要事要出门，还请诸位让开一条道路！” 这眼看着时辰可都差不多了，赵榛当然不愿意错过韩墨的婚礼了。 两人的关系不能公开，这直接导致了两人多日未见。不过今天是韩墨大婚的日子，他可是收到了长公主府替韩墨送过来的请柬。 好不容易逮住这么一个，可以正大光明跟韩墨见面的机会，他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人身上。 第211章 状元郎的婚事 上 状元郎的婚事，这对于折家和韩家来说，都是难得的大喜事了。 为了能把这婚礼办的风光一些，折可存和韩嘉彦也是下了大力气。 即便是现在的粮食价格疯涨，可是，折家和韩家还是买下了大量的鸡鸭鱼肉。 韩家更是直接从七十二家正店借来了七十二个大厨，连带杂役之流一口气直接请了两百多人。 在坊间直接摆开了流水席，凡是前来道贺的人，只要上前道一声恭喜，都可以直接入席。 当然了，那些真正的贵人来了的还是直接被迎进韩府内部。 长公主亲自跑前跑后的张罗，韩嘉彦亲自手写的帖子，这满朝上下，基本上在京的官员都接到了请帖。 韩墨在琼林宴上的表现，已经足够让所有人惊艳了。 只要不是瞎子，应该都能看的出来，韩墨这个新科状元的未来，那绝对是不可限量了。 毕竟，出身名门，文采惊世，处事圆滑，少年老成，胸有城府，长相俊俏，还武力超群，最难得的是，这样的人，还深得皇帝的赏识。 这么多的优点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这样的一个人不飞黄腾达，估计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信王殿下到！” 今天这样的日子，自然是宾朋满座了。 等到赵榛到来的时候，太子和郓王都已经坐在厅里喝茶了。 “大哥！三哥！你们来的好早啊！” 赵榛一进门，立刻就主动朝着两人行礼。 毕竟，皇帝没出现，现在这花厅里，最尊贵的就是他们兄弟三个了。 “十八哥，不是我们来的太早，是你来的太晚了！哈哈哈哈，你要是再早来一点，就能看到墨哥儿今天的新郎装了！” 太子赵桓和赵榛的关系原本也说不上好，不过，在抬举赵榛之前，梁师成已经跟太子商量过了。 所以，现在看到赵榛出现，他自然是主动拉拢了。 “大哥，这事情可不能怪我，你也知道，父皇赏了我这么一个差事，我现在也是没办法啊，这府门外都快被堵死了！” 赵榛一边说话，一边一阵的苦笑。 虽然这话确实有点欠抽，但是，赵桓也知道，他说的倒是也确实是实话。 毕竟，到现在为止，他还一个人都没见呢！ 赵桓虽然明白，他这是在等徐处仁，不过，听到他这么一说，现在还是一阵的好笑。 “十八哥，这事情其实也简单，你这次也是责任重大，总是要挑些可用之人的，你若是没有趁手的人手的话，我这里倒是可以给你一份名单！”23sk. 看着太子故意在这拉拢赵榛，赵楷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了。 毕竟，这原来的对手戏，一下子变成了三国混战，他自然也不会让赵榛这么容易倒向太子了。 “那我可是要谢谢三哥了，就是我这个人性子直，我怕怠慢了那些文人雅士，我看这样好了，改日我登门向三哥请教相人之术如何？” 赵榛就算是性格再怎么的直爽，被宗颖他们耳提面命了这么多天，现在这个时候也学会了一些弯弯绕。 “大哥、三哥、十八哥，原来你们都躲在这里啊！” 三人正说话之间，赵构忽然笑着走了进来。 他虽然是个皇子，按理来说，今天应该也是客人，可是，他今天却格外的殷勤。 一点也没拿自己当客人，直接前前后后的帮着韩恕他们招呼那些皇族的客人。 这跑前跑后的，这不知道都以为他才是这韩家安排的迎宾。 “九哥，你怎么弄的一头大汗？还是先喝口茶吧！” 看着赵榛这幅满头大汗的样子，赵楷心中一阵的冷笑。 自己这个九哥，今天还真是殷勤的很啊！ 只不过，就凭着这些小恩小惠就想收买人心，是不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看着他戏谑的眼神，赵构也是忍不住一阵的羞恼。 不过，很快他的脸色就恢复了正常。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他这个闲散的亲王，无论如何也不是赵楷这个郓王的对手啊！ “三哥说的对，九哥，你坐这里歇会吧，我还没跟姑姑打招呼，你们先聊着，我去给姑姑打了招呼！” 赵构下意识的想要坐在赵榛下首的位置，但是，赵榛却十分贴心的站了起来，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他。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现在多了这么一个人做对比之后，赵榛那善意的笑容，一下子就变的亲切了不少。 看着赵构脸上的感激之色，赵榛只是报以一笑，扭头直接走了出去。 这是非之地，还真是有点不宜久留。 “新郎官回来了！” 正在他犹豫着，自己去干点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的仆役喊了一声。 赵榛的脸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的苦笑，之前的时候，光看着郓王风光无限了，可是却没想到，这风光的背后，居然如此的艰难。 他这边不好过，韩墨现在也是一样的疲惫。 这宋人结婚的过程太繁琐了，即便是韩嘉彦他们已经帮他解决了很多问题，不过，这六礼还是没办法省略。 所谓的六礼，也就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一套的流程折腾下来，几天的时间过去了。 几乎每天都有事情，需要他这个准新郎官去做。 而且，很多时候就是没什么事情，他也必须跟着，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别的流程就不说了，单单是这亲迎的过程，就让韩墨一阵的崩溃。 折家的根基虽然在府州，但是，这姻亲、故旧，在这汴梁城的也不在少数。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女人多了，这戏码自然也就更多了不少。 这三天前，韩嘉彦就让家中的女眷，跟着韩墨到折家去催状、铺床，今天辰时的时候，韩墨已经带着吹鼓手、乐官前往折家迎亲。 这新郎官刚一进门，就被那些女眷给拦住了，也幸好有种彦崇这个冤大头在前面帮他顶着，这才没让他这个状元郎被那些疯狂的女眷给拆零碎了。 在付出了几十个大红包，做了十几首的答门诗之后，又经过了无数的流程，折腾了三个多时辰，他这才精疲力尽的带着新娘子准备返回韩家。 第212章 将门虎女 状元郎迎亲回来了，整个婚礼立刻就进入了高潮。 满朝的达官贵人几乎都来了，毕竟连太子、郓王、信王这三个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皇子都来了都亲自过来了，这个时候还不过来喝杯喜酒，那就有点不近人情了。 虽然这其中的很多人，还是冲着韩嘉彦和长公主来的，不过这也不妨碍他们欣赏一下状元郎出糗的景象。 等到赵榛走出来的时候，韩墨身边已经围上了一大群半大的孩子。 虽然这些孩子一个个身上穿的都是麻衣，不过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当然是没办法强行驱赶了。 一直等到种彦崇他们撒出了大把的铜钱，这才算是给韩墨清出来了一条路。 “这结个婚可真不是一般的累……” 临进门的时候，韩墨小声地在种彦崇耳边说道。 “我说韩兄，你要是帮我在信王那谋个好差事的话，今天我帮你挡酒如何？” “信王？你还需要我去谋吗？” 韩墨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种彦崇一眼，还真是没想到他之前做出来的种种假象，瞒过了天下人，居然没有瞒过种彦崇。 “这整个汴梁城里，谁不知道你和信王殿下的那位侍读关系非比寻常，这事情不找你找谁？再说了，家里事家里我是我，你可不要我们一谈！” 种彦崇一边说话，一边朝着韩墨眨了眨眼。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也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个啊！ “那就一言为定了，今天这喝酒的事情可就交给你了！” 看着那大门口乌央乌央的人群，韩墨现在就感觉一阵的头疼。 虽然现在的酒度数很低，大约只有二三十度的样子。 但是架不住现在这些人，喝酒太豪爽啊。 尤其是今天来的宾客之中，还有不少武将，这些人喝得兴起，直接端起坛子就干。 一个两个他或许还能够应付，可是，光看看门口这些人，估计也得有几百号了，就算是一人一小杯都能把他给灌死了。 “一言为定！” 得到了韩墨的许诺之后，种彦崇整个人一下子都精神了起来。 种家虽然在朝中也算是有名的将门，但是种彦崇现在毕竟是走的文官路线，这个时候家族的那些势力实在是帮不上他什么忙。 他毕竟是将门出身，如果能够早大名留守司中混个差事的话，说不准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出头之日就在眼前了。 种彦崇无论是学识，还是他自己深厚的背景，对于徐处仁稳定河北的局势来说，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种顺水推舟的事情，韩墨又何乐而不为呢？ 等到新娘子跨过了火盆，跨过了马鞍，拜了堂之后，新娘子送入了洞房，韩墨总算是暂时轻松了下来。 “这个给你，拿去先顶着好了！” 借着新郎换衣服的功夫，宗颍悄悄的从外面钻了进来，鬼鬼祟祟地把一个油纸包塞进了韩墨的手里。 “宗兄，你果然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纸包才刚刚拿进手里，韩墨就闻到了一股烤鸡腿的味道。 这一下子也顾不得换衣服了，烤的流油的肥鸡抓在手里，大口大口的撕咬了起来。 一直到一整只鸡腿吃下去之后，抓起旁边桌子上的茶壶，大口大口的喝了半壶茶之后，这才算是勉强活了过来。 “哈哈哈哈，如今国朝这风气越来越怪，这从五更起一直到正午时分，一点吃食都不给，我听说上次户部一个员外郎家里的儿子办喜事，居然硬生生的把新郎给饿昏了过去！” 看着韩墨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宗颍满脸都是一副过来人的表情。 “你是不知道，你要是再不给我弄点吃的来，估计坚持不了多一会儿，我也要饿晕了！” 韩墨一定的苦笑。 “行了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那些烦心的事情我就不说了，现在距离开宴还有一会儿的时间，你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吧！” 看着韩墨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宗颍十分头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扭头走了出去。 这应该算是韩墨这两辈子唯一的一次婚礼了，虽然这婚礼的过程十分的严苛，而且所要遵守的规矩也确实是多的有点离谱。 但是，也不知道韩墨是不是有点受虐狂的倾向，这吃饱了肚子之后，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这心里面居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兴奋。 虽然在场的这些官员之中，要论官职的话，肯定是梁师成和王黼最为尊贵。 可是，出于种种问题的考虑，韩嘉彦却最终选择了越王赵偲来做了证婚人。 不过，为了让梁师成面子上过得去，还是把司仪的位置给了他。 好在，这位越王殿下毕竟是当今官家的亲弟弟，就算是梁师成再强势也挑不出什么理来。 面对着这些大佬级的人物，再加上那些身份尊贵的皇家子弟，韩墨当然是没有任何推脱的理由。 不过面对那些中低级官员的时候，种彦崇的作用一下子就凸显出来了。 一边插科打诨，一边帮着韩墨挡酒，前前后后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最后，等到韩墨整个人走路都开始摇摇晃晃的时候，那些贵人们才算是放过了他。 一直等到那些仆人们把韩墨扶回洞房的时候，韩墨这才发现，种彦崇这混蛋真不是一般的能喝啊！ 这眼看着两坛子酒都已经进了他的肚子，这厮硬是跟个没事人一样，还在那里跟几个相熟的将门子弟拼酒。 想起自己上次被他们差点灌死的事情，韩墨的心里一阵的暗骂，娘的，以后再也不能跟这个混蛋一起喝酒了！ 一直等到洞房的门关上之后，韩墨整个人才算是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今天大喜的日子，也不知道少喝一点……” 听到韩墨把门关上之后，坐在床上的折有蓉立刻小声的抱怨了起来。 “我倒是想少喝一点，关键是外面那帮混蛋让吗？你是不知道啊，今天要不是种兄在前面挡酒，估计十个我都得被他们喝趴下！”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漱了漱口之后，这才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之后，韩墨着才发现，折有蓉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还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说咱俩谁不知道谁啊，忙活一天了，你也该饿了吧？要不然先吃点东西，咱们再继续下面的流程？” “你！” 听着韩墨轻佻的语气，折有容顿时恨得牙根直痒痒。 自己的盖头都还没掀呢，这家伙现在就开始说风凉话了。 士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婶儿也不能忍啊！ 折有蓉二话不说，把盖头一掀，当时就从床上站了起来。 “喂喂喂，你到底干嘛？你可别忘了，今天可是咱们洞房花烛夜，你该不会是要跟我动手吧？” “喂喂喂，谋杀亲夫可是要浸猪笼的！” …… 状元郎的闺房之乐，自然不足为外人所道也，只不过，这一夜狂欢的余波还是在后世的史书上留下了只言片语。 三日后，状元郎韩墨觐见。 上曰：卿何故唇角发黑？ 答曰：未听夫子之言，唯有自罚。 上曰：何解？ 答曰：夫子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微臣未信之。 上曰：将门虎女，名不虚传。 第213章 陛辞? 新婚燕尔，自然是甜蜜的很。 虽然韩小官人的新任娘子的确是凶了点，这下手的时候也确实是狠了点，不过，除了这个之外，貌似他还真挑不出什么缺点来。 就在小两口商议着要去那游玩的时候，一个小太监直接找上了门来。 “你说什么？官家召见我？” 虽然他这个县令也确实应该去赴任了，可是，只听说过那些达官贵人出外的时候有陛辞的流程，可没听说过他这个小小的县令也有这个程序。 更何况，这谢恩的环节也谢过了，皇帝现在找自己这是要做什么？ “韩大人，您还是快准备下吧，官家那边还等着呢！” 看着韩墨那副惊讶的样子，小太监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看着那小太监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折有容立刻笑着朝春桃是了个眼色。 春桃会意之后，也赶忙从旁边的柜子里，直接拿出了两个小金锭。 这玩意儿个头虽然小，但是这两锭金子加在一起也足足有五两了。 在如今的大宋朝，这可是真正的硬通货。 铜钱的信用崩塌之后，现在铜钱的价格一路看低。 但是黄金和白银的价格却要恒定很多，尤其是黄金，同样的一件东西，你要是直接用黄金购买的话，估计这价格还能再打个两折。 按照现在铜钱和黄金的比率，这五两金子，都已经相当于至少60贯铜钱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 小太监嘴里虽然说着，但是这下手的时候可一点都没客气。 宽大的袍袖只是在托盘上拂了一下，那两锭金子就直接不见了。 收了钱之后，小太监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变得自然了很多，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位天使，不知道官家今日心情如何？” 眼看着小太监收了钱，韩墨这才笑着开口问道。 “官家今日和几位相公在福宁殿里商量了大半日，也不知道商量的什么事情，只不过，韩大人，一会儿说话的时候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的心里大概有底了。 就在他大婚的这些日子里，整个汴梁城现在也是闹得鸡飞狗跳。 虽然他自己没有心思去关心这些，不过，零零碎碎的还是听说了不少。 蔡京走了，王黼虽然还没有正式上台，但是，他对于蔡京那些党羽的清洗工作已经开始进行了。 世人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排除异己这种事情，换在任何朝代都是很正常的。 为了能够树立自己的威信，这位马上就要上台的王相公可真是没少折腾。 先是直接废除了方田制，想要用这个来讨好那些豪门，稳住自己的基本盘。 紧接着，就直接给把逐项的废除蔡京建立的那些机构。 前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几乎每天都有不同的机构被裁撤。 虽然这些东西都是些细枝末节，可是，这已经让很多人接收到了不好的信号。 这些事情也进一步的加剧了蔡党的分崩离析，偌大的一个蔡党，现在还真有点树倒猢狲散的意思了。 当然了，一鸡死一鸡鸣，这件事情可是真的造福了蔡攸。???.23sk. 这位新任的蔡党魁首，仅仅几天的时间里，就直接开始门庭若市了。 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拜访，那风光的劲头，可是真的直追信王赵榛了。 当然了，除了这个之外，那就是朝廷整饬军备的事情了。 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朝廷是准备要跟辽国打灭国之战了。 按照宋军的尿性，这打仗那就是烧钱啊！ 辽军擅长骑兵，宋军擅长步兵。 这几乎每次出战都绕不开大量的军械、粮草、药品，这些可都是钱啊！ 现在才三月份，去年的钱已经被皇帝挥霍的差不多了，今年的秋税还差几个月呢！ 这个时候要准备打仗，那不是要皇帝的命吗？ 就国库里那点钱，还不够艮岳工地那群蛀虫塞牙缝呢！ 能让那些宰相头疼的，现在这时候除了钱估计也不会有别的了。 “公公稍等，我先去换件衣服，去去就来！” 心里有底了之后，韩墨也不在废话，直接到后厅换衣服去了。 “官家这个时候召见你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折有蓉一边帮着韩墨收拾衣服，一边小声的问道。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咱们发达的机会要来了！” 韩墨笑着说道。 “发达？你确定不是倒霉？” 折有蓉一脸不信的看着他。 “要不然我们赌一把？”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朝着折有蓉眨了眨眼。 “赌什么？大人您该不会忘记了，您现在这浑身上下就剩下那些做生意的本钱了吧！” 折有蓉直接白了他一眼。 “噗——嗤——” 在旁边帮忙的春桃直接笑出了声。 “你还笑？我说你们俩这抠门的本事真是一脉相传！” 看着春桃笑的花枝招展的样子，韩墨一阵的无能狂怒。 这女主内男主外的分工是他自己在洞房之夜许诺出去的，虽然当时的场面有点香艳，也确实有点被悲催，可是，谁让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呢？ “你们斗嘴可别把我扯进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韩墨有点恼羞成怒了，春桃笑着直接开溜了。 “不如这样好了，我若是猜错了，我便答应你一件事，你要是输了，那今晚全听我的如何？” 春桃前脚刚走，后脚韩墨的双手就开始不老实了。 “好了，官家还等着呢！别闹！” 折有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虽然两人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对于韩墨这种老流氓的咸猪手，还是直接想都不想的就给一巴掌拍下去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谁不认账是小狗！” “谁要跟你赌了！” “喂喂喂，你这是谋害亲夫啊！小心当寡妇！” 这年轻夫妻在一起，尤其是还在蜜月期的小夫妻，那是真的太容易出事。 这本来就是个简单的换衣服，如果不是因为折有蓉坚决不同意，估计现在就演变成了活春宫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等到新任的韩县令带着一脸怨念走出来的时候，折有蓉身上的衣袍也已经散乱不堪了...... 第214章 皇帝给的福利 “微臣韩墨，参见陛下！” 再次来到福宁殿，韩墨已经镇定很多了。 比较起之前的几次陛见，这次韩墨明显从容了太多。 “你来了？这屋子里太闷了，你陪朕到御花园走走吧！” 看到英气勃发的韩墨，就是赵佶都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确实是老了。 “诺！” 感受着皇帝说话之间，透露出来的那股浓浓的疲倦之意，韩墨的心里立刻就明白，估计自己至少猜对了8成。 能够让这位一国之君都这么犯愁的事情，估计也就是钱不够花了。 “你还记得你写的那篇文章吗？就是你在殿试上写的那一篇！” 毕竟现在马上就要进入5月了，汴梁城的天气已经开始暖和了起来。 整个御花园里现在也已经是鸟语花香，从各地进线过来的奇异花卉，现在这个时候正在百花齐放。 赵佶挥了挥手，把那些太监和宫女全都留在了原地，直接带着韩墨坐到了旁边的凉亭里。 “臣当然记得！” 皇帝都已经说的这么直白了，韩墨当然很自然的就接过了话茬。 “你的那篇文章朕看过了，只不过，那些事情恐怕也只有你自己去做才能做得起来！” 文章只是一份简单的计划书而已，想要把这件事情做成，中间还是有无数的关节需要打通。 这些天来，赵佶也一直都在物色人选，可是选来选去，却总是找不到和他自己心意的。 他自己本身就是个极聪明的人，很多事情他并不是看不到，而是装聋作哑而已。 对他来说，韩墨的这份计划基本上就已经是救命稻草了。 他当然不愿意在现在这个时候，找一群贪官污吏出来，把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给毁了。 所以思来想去，这解铃还需系铃人，真正能帮他完成这件事情的，好像也就只剩下韩墨自己了。 “朝中能人济济，韩墨当不得官家如此夸奖！” “好啦，这里只有我们二人，你就不要在这里说这些虚头巴脑的话了！今日我们君臣二人，再此交交心如何？” “官家......” 虽然明知道皇帝是在拉拢人心，不过，实话实说，这番话还真是让韩墨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一个皇帝主动要跟一个正八品的县令交心，这种事情要是说出去的话，也不知道得惊掉多少眼珠子。 “朕不妨跟你明说了吧，朕之所以把你送到内黄去，就是给你一个考验，也是给你一个机会！” 对于韩墨的那种受宠若惊的表情，赵佶还是十分满意的。 “机会？” “没错，朕给你个机会，内黄境内现在民怨沸腾，盗匪横行，一年之内，你若是能平息匪患，让百姓安居乐业，朕就给你个一步登天的机会！” 赵佶说话之间，伸手从衣袖里拿出了韩墨写的那张卷子。 韩墨的心情也一下子激动了起来，这可是皇帝直接开了金口啊！ 尤其是，现在是在徽宗朝！ 这要是在之前的哲宗或者神宗朝的话，这种话听听就行了。 毕竟，正五品以下官员的升迁跟皇帝基本上没啥关系。 就算是皇帝特旨提拔，估计也没人敢接受。 不是因为矫情，实在是因为，一旦接受这种旨意，这一辈子都得背上一个幸进的名头。 可是徽宗朝就没这个顾虑了，毕竟，不光宰相王黼是这么上来的。 这些皇帝的心腹，哪一个不是坐着火箭升上来的。 只不过，皇帝的这个题目难度也是真的有点高啊！ 一年的时间，先是剿匪，然后是民生，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官家，那要是臣完不成呢？” 韩墨小声的问道。 “非常之人，才能用非常之法，你明白吗？” 赵佶笑了笑却没有多做解释。 不过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韩墨不能证明自己的能力的话，就算是皇帝再怎么赏识，估计他也只能按部就班的一步步提升了。 “官家，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 犹豫了一下之后，韩墨小声的说道。 “这个是自然，朕是让你去做官的，不是让你去送死的！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才对嘛！ 一年的时间想要平息匪患，要稳定民生，他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光靠他自己一个人根本解决不了。 而且，他毕竟就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已，手里的职权实在是有限的很，想要做到这些事情，他还真是需要一把尙方宝剑。 “内黄境内匪患猖獗，可是河北的厢军早就烂透了，臣想要一支精兵！不用多，百人足以！” 太祖当年定下了厢军、禁军制度，原本是没有问题的。 以厢军镇守四方，以禁军弹压天下，可是，问题是，北宋操蛋的兵制完全没有退役一说，每年都会有精壮的士兵从厢军、边军，被挑选到禁军。 每年也不断的有老弱病残被送到厢军，再加上朝廷重文轻武，好男儿不当兵，这几乎已经成了百姓们的一致认知。 朝廷补充兵员的方法虽然多，不过，总体来说，最多的就是招募流民，还有囚徒充军，再加上贪官污吏吃空饷，喝兵血，这天长日久的上百年下来，这天下厢军战斗力有多差，那都不用多说了。 就算是赵佶这个皇帝也不得不承认，韩墨说的确实是事实。 “这个自然没问题，你说第二个吧！” “内黄境内，匪首李茂儿聚众是几近万人，臣想要跟官家要两个敢勇之士来做都监、县尉！” 解决了兵的问题，自然就是将的问题了。 反正一事不烦二主，韩墨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 “朝廷现在正在用人之时，你想要的是谁？” 这本来也是题中应有之意，赵佶倒是也没有过分为难。 “官家放心，他们两个如今正在汴梁赋闲！” 无论是吴玠还是吴璘，那可都是猛人，这么好的机会韩墨自然不会放过他们。天籁小说网 “哦？他们可有品阶？” “他们兄弟二人都是从七品的武功郞！” 韩墨赶忙说道。 “从七品？做个都监倒是也够了，那就按你的意思好了，你回头去童枢密府上说一声，就说是朕的意思！” 两个从七品的武官，赵佶甚至连问问名字的兴趣都没有，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多谢官家！” 皇帝让他直接去找童贯，这明显是给他的福利啊！ 要不然，皇帝直接下个圣旨，或者，随便写个条子给童贯不就行了，哪里还用得着跟他废话。 河北虽然原本是梁师成的地盘，可是，童贯毕竟才是枢密使，再加上，朝廷马上要开始在河北布局了，这河北的事情还是得这位童相公当家啊！ “你可还有别的条件？一起说了吧！” 看着韩墨欲言又止的样子，赵佶一阵的好笑。 第215章 吴家兄弟 “官家，如今内黄境内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不知道……” “钱粮的事情那就免开尊口了，朕手里要是有钱粮的话，要你做什么？” 听着这简单粗暴的回答，韩墨也是一阵的无语。 说了半天，原来是要钱没钱要粮没粮啊。 “哈哈哈哈，朕可是听说了，你生财有道，有什么本事你就尽管施展出来好了，就算是有些逾矩，朕也一概不问！” 看着韩墨吃瘪的样子，赵佶的心里真的是得意极了。 毕竟自从韩墨第一次出现在他视野之中，到现在为止，这小子无论是任何事情都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现在这时候能够看到这小子吃瘪，对于皇帝来说也是一种难得的乐事了。 更何况，这也正好可以测试一下韩墨的能力到底如何。 “诺！” “好了，要是没有别的事情的话你就先回去吧。虽然说你这新婚燕尔的，的确不应该催你去赴任，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那边现在已经民怨沸腾了，你还是尽快去赴任吧！” “微臣告退！” 从皇宫里出来之后，韩墨真的是一阵的无语。 虽然说给自己找了两个好帮手，只不过现在自己手头要钱没钱要粮没粮。那边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现在这个时候去赴任，这可真是一个大大的烂摊子。天籁小说网 一直回到家门口的时候，韩墨还在为钱发愁。 “韩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没见，冯元宝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韩小官人，这马上就是一月之期了，今天王家的人又找上门来了……” “这不是还有几天吗？你着什么急？” 韩墨笑了笑，随意的说道。 “可是……” 看着韩墨那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冯元宝真的是都快要急哭了，他能不着急吗？这可是关系到他一家老小性命的事情。 “放心好了，我说一个月就是一个月，现在这个时候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灵与不灵的，到时你自然知晓！” “既然如此，那我就再等等？” 冯元宝有些心虚的看着韩墨。 “你只管回去，安心等着好了，等到王相公焦头烂额的时候，就是你全身而退的时候！” “多谢韩大人！” 虽然他自己也是官身，可是在韩墨面前，他哪里敢把他那个花钱买来的官身拿出来说话。 看着冯元宝那个有些佝偻的背影，韩墨的心里也没来由的叹了口气。 世间风向如此，又哪里是他这个小县令能解决的。 “墨哥儿，你回来了？两位吴将军来了，正在正厅等候呢！” 听春桃这么一说，韩墨不禁哑然失笑。 今天还真是怪了，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这怎么一个个的全都找上门来了。 “墨哥儿，你没事吧？” “没事，我且过去看看！” 韩墨笑了笑，然后直接朝着正厅走去。 这套宅子虽然不大，可是，难得的是，这里也算是闹中取静了。 韩墨现在最喜欢的，就是没事的时候，带着折有蓉在正厅里闲坐。 “二位兄台，你们今天怎么有空来寻我？” 再次看到吴玠吴璘兄弟两个，韩墨脸上立刻就换上了一副笑容。 “韩兄说笑了，我们两个现在可是真正的大闲人，这每天除了吃饭和躺尸之外，估计再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 听韩墨这么一说，吴阶立刻苦笑着说道。 虽然要论官职的话，他们兄弟两个人都是从七品。 比起韩墨来，那可是还要高出一级的。 不过大宋朝以文御武，武将在文官的面前，实在是抬不起头来。 更何况韩墨可是正经的进士官，他们两个人现在还有求于韩墨，尽管是在开玩笑，不过吴阶说话的时候，态度可真不是一般的谦恭。 “两位兄台，我这个人也不喜欢繁文缛节，你们两个要比我年长一些，不如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如何？” 别人不知道他们的本事，但是韩墨怎么会不知道。 现在这个时候，自然是极尽拉拢之能事了。 “韩大人，你可别开玩笑了，我们两个就是两个粗人而已，如何敢和你兄弟相称……” 吴阶显然也没猜到，韩墨居然会说出这番话来，整个人顿时就愣在了当场。 吴璘眼看有些冷场，赶忙接口说道。 “怎么？二位是看不起韩墨吗？” 看着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韩墨的心里当然明白，这家伙最近这段时间应该是被人给整怕了。 “不不不，韩兄，千万不要误会！” “哈哈哈哈，既然不是看不起我，那你在犹豫什么？” “老二，既然韩兄这么看得起我们兄弟两个，你又何必推辞呢？” 吴阶咬了咬牙，然后直接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自己心里明白，韩墨不光出身名门，而且自己也是一身的本事，更是今科的状元，无论他自己的出身还是他的岳家，都足够保证他前程似锦。 在这个时候跟韩墨结交，对他们兄弟两个人来说，那可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更何况，他们兄弟两个本来就不富裕，进京之后，汴梁城里的花费更是惊人。 要是他们兄弟两个再在这里耽误一阵的话，就凭他们那点军饷，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兄弟俩就得睡大街了。 “哈哈哈哈，大哥说得对，二哥你就别再推辞了！” “韩……三弟！” “这就对了嘛！来人，去给我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今天我们兄弟三个要好好的喝一杯！” 听到吴璘终于改口了，韩墨的心里真的是乐开了花。 乱世马上就要来临了，抱着这两根大腿，最起码自己的小命应该是保住了。 “诺！” 徐丰年虽然不知道韩墨为什么这么高兴，不过还是不敢怠慢，快步的跑到后面去吩咐下人准备了。 虽然吴家兄弟的两个今天也是心事重重，不过今天这种场合，显然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 兄弟两个也只能相视一眼，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二位大哥，我知道你们两个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我这里还真有一个好消息，就是不知道你们二人意下如何？” 第216章 歃血为盟 “有消息了？” 听韩墨这么一说，吴璘和吴阶对视了一眼，两人顿时就坐直了身体。 “没错，的确是个机会！” 韩墨笑了笑，然后伸手给兄弟二人一人满了杯酒，这才继续说道。 “什么机会？” 吴阶赶忙试探着问道。 “咱们既然是自家兄弟了，那我也不瞒着二位大哥，二位大哥应该也知道，我这个状元是怎么来的吧？” 韩墨笑了笑，然后再次看了二人一眼。 “这个满天下谁人不知？三弟胸中文才惊世，一篇文章尚未写完，官家就已经走不动路了，这种事情现在都已经传成了天下美谈！” 吴阶一边说话，一边顺便拍了个马屁。 “大哥实在是过奖了，只不过是一篇策论而已，而且正好挠在了官家的痒处，所以，官家这次特意给了小弟一桩差事！” “内黄县令？” 吴璘意味深长的看了韩墨一眼。 “没错，这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考验而已！”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把自己今天面圣的过程说了一遍。 听韩墨说完了整个过程之后，吴阶和吴璘两个人真的是激动的都要浑身颤抖了。 他们两个虽然是一身的武艺，可是奈何现在这个年月想要升官发财，靠的可不是战场上的本事。 别说是皇帝了，就算是朝中的那些贵人们，他们兄弟两个也是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识。 要是家里有钱的话也算一遭，可偏偏他们兄弟二人要钱没钱，要权没权。 这是正经的三无产品，无钱无权无背景。 真要是能够借这韩墨的东风，进入皇帝的法眼的话，对他们兄弟两个来说，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三弟，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吴阶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只要大哥和二哥点头，明日我就可以到童相公的府上去，帮你们办剩下的事情！” “愿意，当然愿意了！” 就算是一向稳重的吴璘，现在这个时候也撑不住了。 开什么玩笑，对他们兄弟两个人来说，这可真的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啊。 这个时候要说不愿意的话，那不是脑子有病吗？ “哈哈哈哈，既然二位哥哥愿意，那这剩下的事情可就简单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再次举起了杯。 “三弟，我……” 吴阶怎么也没想到，韩墨居然会这么给力。 原本以为，韩墨能够给他们推荐到某一路的军中，去给人家当个马前卒，哪怕是当炮灰，他们也都认了。23sk. 可是却没想到，韩墨居然给他们扭头要来了两个主官的位置。 虽然说在普通人看来，这的确是个十分危险的差事，但是对他们兄弟两个人来说，内黄的小场面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不过就是一伙儿土匪罢了，就算是人多势众，难不成他们还真的敢杀官造反吗？ 别看河北的禁军现在烂得不成样子了，但是问题是，真要是把朝廷给惹火了，不需要多，只要从西军之中抽调出五千精锐来，足够把整个河北所有的土匪全部给剿灭了。 而且，有韩墨在，他们兄弟两个更是不用担心这次的功劳被人给贪墨。 韩墨飞黄腾达，他们兄弟两个人自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啊！ 如果不是因为韩墨想要提携他们的话，以韩墨现在的能力，直接从折家的后辈子弟中挑选出两个来，打打这些土匪那也是绰绰有余的事情。 吴阶和吴璘虽然年轻，但是他们还不至于傻到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三弟，你对我们两个人的恩情，我们……” “两位大哥，我们既然以兄弟相称，你们两个说这些是不是太外道了？” 吴璘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直接被韩墨给打断了。 他要做的是，把他们兄弟两个人死死的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而不是这些毫无意义的，口头上的感谢。 “三弟说的对，不过，我们两个都是粗人，这以后我们兄弟二人就以你马首是瞻！” 眼看着韩墨说道真诚，吴阶也忙说道。 “大哥你说笑了，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前路凶险，咱们三个还得有力往一处使啊！既然咱们以兄弟相称，我看不如今日我们就歃血为盟如何？” 虽然韩墨对于这种程序有点不太感冒，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明白，现在这个年月人们信的就是这一套。 吴阶和吴璘兄弟二人的前程，就在他的手上捏着，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当然不会有任何意见了。 更何况，这件事情对他们兄弟二人来说，其实真的是有百利而无遗憾，毕竟韩墨身后背景深厚。 真要是能够跟韩墨歃血为盟，那他们两个以后的升迁也算是有了保障。 “哈哈哈哈，你既然看得起我们两个，我们自然是没话说！这以后，我们两个的命就交到你手里了，只要你一句话刀山火海，我老吴绝对没有一个不字！” 吴阶咕咚咕咚的灌了大半坛子酒之后，十分豪爽的笑着说道。 “既然是自家兄弟，那我也不客气了，二位哥哥，以后这官场上的事情我说了算，你们只管好好的打仗，至于这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的事情，我来！”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接过吴阶手中抱着的酒坛，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把切肉的小刀，直接划破了自己的手心，挤了一缕鲜血滴入了酒坛子里。 “三弟说的好，这战场搏命的事情我们两个来，可是这朝堂上的弯弯绕，就得偏劳三弟了！” 吴璘也是抓起桌上的酒壶，一口喝干了里面的酒之后，接过韩墨手里的小刀，有样学样的划破了自己的手心。 吴阶也哈哈大笑着滴了血，摇摇晃晃地拉着韩墨和吴璘来到了院中。 干脆就在院子里的老桃树下，让人摆开了供桌。 兄弟三人直接盟了誓词，喝了血酒之后，这才哈哈大笑着再次回到了酒桌上。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誓词真的起了作用，再次回到酒桌上之后，这气氛明显就热烈了不少。 “三弟，虽然说官家哪里已经答应了下来，可是，这新任的大名留守要是到任了，会不会……” 酒过三巡，吴阶还是忍不住小声的说道。 “二哥，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他……” 听韩墨说到这里，吴阶的耳朵立刻就竖了起来。 “他如何？” 第217章 徐处仁 “大哥，这些事情我们何须去管？我们只要听三弟谋划不就行了？” 看着韩墨脸上神秘的微笑，吴璘很是识趣的说道。 “没错，没错，是愚兄的错！我不问了，我不问了！” 吴玠一下子也恍然大悟，朝堂上的事情哪里是他们这些粗人能够玩得转的，韩墨既然不愿意说，那想必应该是中间有不得已的理由。 “其实，倒是也不是什么没办法说的事情，只不过是小弟和信王府的宗侍读相交莫逆，而他和徐老大人的关系是也不是一般的熟络......” 韩墨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下，但是却没有跟他们两个实话实说。 不过，对于吴家兄弟来说，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了。 三人的脾气本就差不多，再加上三人都是有意结交。 这顿酒席一直喝到天都黑透了，三人这才醉醺醺的散场。 “夫人，这两位客人怎么办？” 看着牛高马大的吴家兄弟，徐丰年一阵的头疼。 “去收拾两间客房出来吧，都这个时间了，等明日再说吧！” 折有蓉毕竟是将门出身，对于这种事情也算是见多了，只是没好气的白了韩墨一眼，就直接让人去准备房间了。 虽然她也弄不明白，为什么韩墨非要跟这两个武夫结交，不过，她还是十分明智的什么都没问。 一场欢宴散去，整个韩府终于再次恢复了平静。 而就在此刻，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终于驶入了汴梁城。 “可是徐大人的车架吗？” 几个信王府的护卫赶忙迎了上来。 “正是老夫，阁下是？” 刚一进城就听说有人来寻自己，这还真是让徐处仁有些意外了。 “我等是王爷的护卫，信王殿下和宗先生正在前面酒楼迎候，老大人，不知您的身体可还撑得住？” “王爷也来了？” 听几个护卫这么一说，徐处仁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没错，王爷今日特意在此迎候大人！” “前面带路！” 听说信王也在这里，徐处仁当然不敢托大了，立刻就让护卫在前面带路。 在几个护卫的带领下，马车一路绕过了几个热闹的街巷，然后停在了一家毫不起眼的酒楼之前。 “王爷！” 虽然二人也算是师徒一场，可是自从徐处仁几年前出外之后，两人就只能书信联系了。 如今再次见到赵榛，就算是徐处仁已经垂垂老矣，此刻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先生，您一路辛苦了！” 看着徐处仁老泪纵横的样子，赵榛也是一阵的激动。 “王爷，徐老，咱们还是坐下再谈吧！” 不管怎么说，徐处仁总算是到了，宗颍的心里也算是放下了一块石头。 毕竟徐处仁的年纪大了，他是真怕徐处仁在这个节骨眼上，万一在路上生个病什么的。 要是他真在路上出了点什么事情的话，那赵榛的乐子可就真的大了。 “对对对！先生，咱们坐下再说吧！” 听宗颍这么一说，赵榛赶忙扶着徐处仁坐下，然后亲自拿起酒壶给他倒了杯酒。 “王爷，我听说我这个职位是梁师成举荐的，可有此事？” 原本徐处仁是不想说这种话的，毕竟师徒久别重逢，现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确实是有点煞风景。 可是，看着宗颍和赵榛脸上的喜色，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个……” 别看梁师成现在权势惊人，可是，在徐处仁他们这种老学究的眼中，梁师成他们无论如何也逃不开佞臣这两个字。 虽然宗颍已经在书信里面说了很多次了，但是毕竟有皇城司的存在，这书信上面，他也不敢说得太过露骨。 所以现在这个时候，听老头子这么一问，他的心里面是真的有点突突。 “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这件事情里面另有隐情，今天天色已晚，不如明日我和先生去见个人如何？” 看着赵榛脸上的担心之色，宗颍赶忙开口说道。 毕竟，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这老头子的脾气的。 别看这个职位来之不易，可是，这话要是说不清楚的话，这老头子那可是真的扭头就走啊！ 别人怎么样他不知道，可是，他自问自己是没有这个本事的。 所以，他很干脆地直接把这个问题留给了韩墨。 “没错，这解铃还需系铃人，还是明天让他来解释吧！” 听宗颍这么一说，赵榛赶忙点了点头。 赵榛都已经这么说了，徐处仁就算是心里再怎么疑惑，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反正不过就是一晚上而已。 把正事糊弄过去之后，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轻松了下来，赵榛他们在这里苦等了一天，为的就是在徐处仁面圣之前能够稳住这位老夫子。 现在眼看着把最难熬的第一夜给熬过去了，赵榛的心里面也是松了口气。 店小二送上酒菜之后，三人边吃边聊，一直聊到三更时分，眼看着徐处仁都开始打瞌睡了，赵榛和宗颍这才起身离开。 “什么玩意儿？让我去劝说徐老先生？” 昨晚上喝的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韩墨现在还有些宿醉。 听到宗颍这么一说，韩墨顿时感觉自己的脑袋更疼了。 古人都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可是比起那些憨直的军伍汉子来，这些自命清高的老夫子无疑更加的难缠。 皇家的教育最是严格，一般来说挑选启蒙老师的时候，挑选的都是那种德才兼备的饱学之士。 光从这一条也能够知道，徐处仁这个人到底怎么样。 “我说韩兄这件事情除了你，别人可都办不了，王爷这不也是相信你吗？” 宗颍干咳了一声，有些尴尬的说道。 “不用说，这里面肯定有你的功劳吧？” “我们俩人的关系你就不用跟我说谢了，这可是大功一件啊，王爷以后必然会铭感五内的！” 宗颖嘿嘿的一笑，然后再次朝着韩墨拱手为礼。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还得谢谢你呗？”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第218章 秀才遇到老夫子 “咳——咳——咳——” “不是说了吗，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就不用说谢了，说这个就有点太外道了！” 宗颍一边说话，一边露出了一副无辜的笑容。 “我真是谢谢你全家！” 韩墨颤抖的右手连续指了宗颍几次，这才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一句话。 “我的好韩兄啊，这件事情你也怪不得我呀，那位老夫子现在还等着呢，要不然你就先跟我去一趟？他这明日一早，可就要面圣了！” 大名留守的位置空缺已久，现在这个时候，整个河北几乎都已经是民怨沸腾。 想也知道，他肯定是在这汴梁城里呆不久的，要是不先把他心里的疙瘩给解开的话，谁知道他在皇帝面前会说出什么话来。 “你还真看得起我！” 韩墨一阵的无语。 “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实在是没有把握说服他呀，这万一要是弄巧成拙的话，到时候不还是给你添麻烦嘛，索性一事不烦二主，韩兄你就辛苦一趟吧！” 宗颍一边说话，一边再次朝着韩墨拱了拱手。 “我现在的身份尴尬，这个时候我去合适吗？” 韩墨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有些郁闷的说道。 “这个我早就替你想好了，韩兄，你毕竟是内黄县令，在上任之前去拜会一下上峰，似乎也没什么不妥的！礼物我都替你准备好了，就在外面的马车上！” 宗颍一边说话，一边嘿嘿地一笑。 “行吧行吧，且容我先去换身衣服再说！” 韩墨有些郁闷的，揉了揉太阳穴，这才起身朝着后宅而去。 草草的洗漱了一番，在此换了一身衣服之后，韩墨这才跟着宗颍一起上了马车。 “这位老大人为何不住在驿馆之中？” 韩墨有些奇怪的看着宗颍。 “先生昨晚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汴梁驿那边早就已经人满为患了，他又不是那种会把别人赶出去的人……” 宗颍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是一阵的苦笑。 原本朝廷对于驿站的使用是有严格规定的，只不过自从蔡京上任之后，这些制度也就全部都崩溃了。 本来朝廷的这些驿站还能勉强维持营收，可是最近这几年，随着驿券的滥用，已经只剩下连年亏损了。 毕竟，只要手拿驿券，然后再给自己买个官身，那就可以免费得薅朝廷的羊毛，这对于那些四处行商的商人来说，这不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事吗？ 虽然说现在这时候蔡京已经下台了，可是王黼他们一门心思地忙着排除异己，哪有空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位老先生还真是有点意思！” 韩墨笑了笑，当时也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 “韩兄，这一会儿就全靠你了！” 来到徐处仁居住的客栈楼下之后，宗颍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就小了几个调。 “看你这点出息，他还能吃了你不成？” 韩墨直接白了他一眼，然后大踏步的向楼上走去。 “这位是？” 听说宗颍来了，徐处仁立刻就让人把他们两个请了进来。 只是刚一进门，徐处仁就发现宗颍带来的这个年轻人，自己居然一点都没印象。 “先生，这位是今科的状元韩墨韩县令，也是殿下的谋士！此次先生和殿下能够上位，全靠韩兄谋划！” 尽管进门之前，宗颍就已经让自己的护卫守在门外了，可是说起这些话的时候，他还是本能地压低了声音。 “今科的状元？” 徐处仁的瞳孔一缩，立刻深深的看了韩墨一眼。 “后学末进韩墨，拜见徐先生！” 等到宗颍介绍完了之后，韩墨笑了笑，然后大大方方的朝着徐处仁拱了拱手。 “好个俊俏的少年郎，早就听说相州韩家出了个了不起的少年英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不得不说韩墨的这副皮囊实在是太占便宜了，哪怕是徐处仁的心里面压着别的事情，可是看到韩墨这张脸的时候，还是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老先生过奖了，韩墨不过是一时运气好而已！” “这个你倒是也不必过谦了，老夫虽然远在江南，不过，你的大作还是有所耳闻的！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每每读来，总是忍不住老泪纵横……” “晚辈一时孟浪，倒是让先生见笑了！” “这个如果也是孟浪的话，那我们这些老头子可就真的把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既然咱们现在同殿为臣，你倒是也不必称我什么先生不先生了，不如干脆一点，就喊我一声老徐如何？” “不不不，礼不可废，韩墨不敢冒犯！您若是听着不习惯的话，不如我称您徐老如何？” 韩墨自己也知道这肯定是块硬骨头，要不然的话，宗颍也不至于来找自己。 所以现在这个时候，他只能硬着头皮尽量把每个细节都处理好了。 “老徐也好，徐老也好，一切都无所谓，说起来老夫当年和韩文定也曾有过诗词唱和，你既然是他的后辈，那有什么事情我便直说了！”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立刻站起身来，再次朝着他拱了拱手，看样子这是正事要来了。 “徐老有话尽管直言！” “我来问你，你既然出生相州韩家，又为何要与佞臣为伍？你难道不知，梁师成、林灵素都是欺君罔上的奸贼吗？” 果然，老头子这一开口，差点没把韩墨给噎死。 看着他那副正气凛然的样子，韩墨一阵的头疼。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也难怪原本的历史上信王赵榛一辈子没什么大出息。 实在是因为，他身边可以依靠的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直。 如果是别人提这种问题的话，估计韩墨连回答都懒得回答，可是换成徐处仁，韩墨还真是得硬着头皮给他解释一下。 “那要是按先生所说，晚辈应该如何做呢？” 迎着徐处仁如同是刀子一般的眼神，韩墨轻描淡写的问道。 “自古以来，文死谏武死战，我辈读书人自然应当上书陛下，揭穿他们的真面目！你与他们为伍，岂不是为虎作伥吗？” “敢问先生，我若是按先生所说的去做，最后会是何等结果？”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吾辈岂能贪生怕死？” 第219章 说客 “也好，那就按照先生所言，我们来大胆推测一下朝局之后的走势如何？" 对于这样的杠精，韩墨实在是懒得跟他在这慢慢掰扯，所以他直接另辟蹊径。 而现在这个时候，宗颖已经完全插不上嘴了。 “你小小年纪，居然也敢妄言朝局走向？” 徐处仁的眼神之中虽然多了一丝欣赏，可是，嘴上却没有丝毫的让步。 “是不是妄言，先生听听不就知道了！” 韩墨冷笑了一声再次开口说道。 “那老夫就洗耳恭听了！” “按照先生所言，这朝中的忠义之士个个舍生取义，最后的结果会是如何？远的牛李党争不说，先生难道忘记了元祐党人碑吗？” “如今虽然蔡京致仕，可是王黼、梁师成、童贯之流依旧可以一手遮天，满朝之上，身穿紫袍者，有几人敢悖逆官家的意思？” 韩墨接连的两句话，顿时就让徐处仁沉默了片刻。 “就算是我等职位低微，可是那又如何？我等依旧可以上书陛下！” 沉默了片刻之后，徐处仁再次咬牙说道。 “好，那就再次回到徐老的话上，徐老你消息闭塞，不知道你可清楚，蔡京此次为何匆忙致仕？” “这个......” 听韩墨一说这个，徐处仁顿时就明白了自己的幼稚之处。 没错，就像是韩墨说的。 蔡京能够闭塞言路，梁师成和童贯、王黼做不到吗？ 如今满朝上下，能上朝的官员，敢说话的满打满算不超过十个。 他们就算是集体上书又如何？ 进奏院那边被人把持，他们甚至连太子都能拦住，太子的奏折他们都能弄没了，这些大臣能怎么样？ 想到这里的时候，原本一腔热血的徐处仁有些心灰意冷了。 朝局如此，他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 “我猜老大人现在是在想，朝局如此，夫复奈何？不如归去吧！” 看着他像个斗败的公鸡一样，整个人直接痿了下去，韩墨再次轻笑了一声。 “大丈夫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难道不对吗？” 徐处仁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看向了韩墨。 不过此刻，他整个人再也没有了那么强烈的攻击性了。 “没错，您当然可以这么做，这也是最符合君子之道的作为！” “韩兄！” 听韩墨这么一说，宗颖顿时就急眼了。 这尼玛什么情况？ 找你来就是怕这老头子犯倔，结果你直接给送走了，这还玩个锤子啊！ “我话还没说完，这的确是符合君子之道，可是，徐老，韩墨想问徐老一句话，此言对韩墨极为重要，还请先生解惑！” “你问吧，只是老夫却不一定能答的上来！” 徐处仁当然明白宗颖的意思，只不过，他毕竟是老了，这胸中的那口书生气被打散了，哪里还有心思管朝堂上的蝇营狗苟。 “我等读书人，到底是为何读书？请先生赐教！”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袍，恭恭敬敬的朝着徐处仁问道。 为何而读书？ 这个问题如果是之前，徐处仁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他，读书，是为了明理，是为了治国、平天下！ 可是现在，他自己彻底的迷茫了。 的确，自己读书是为了什么呢？ 千钟粟？颜如玉？还是黄金屋呢？ 看着徐处仁楞在了那里，宗颖立刻就明白了过来，韩墨这是要放大招了。 只不过，韩墨的这个问题还真是把他也给难住了。 “老朽垂垂老矣，我答不出.....”???.23sk. 徐处仁思索了很久，可是，腹中虽然满腹锦绣，可是此刻，他却一言都发不出来。 “先生，韩墨虽然不推崇关学，可是，晚辈却认为，横渠先生的横渠四句，才是我等读书人读书之目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徐处仁呢喃着重复了一遍韩墨的话，眼神再次开始变得复杂了起来。 “没错，我等读书，不是为了成为君子，而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如今奸佞是弄权，朝中的忠义之士却一个个要么被排挤到地方，要么隐居与荒野，他们或许可以独善其身，可是天下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呢？” “东南之地，朱勔父子横征暴敛，河北诸路，王革之流闹得盗匪遍地，民不聊生，西北有战事，蜀中有贪官，就连这汴梁城中，如今也是民不聊生，物价飞涨，城外数十万灾民嗷嗷待哺，城中百姓终日忙碌，可是尚且不能填饱肚子！徐老，这是汴梁城啊！我大宋的国都啊！”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房间里一片寂静，宗颖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生怕打断韩墨的思路。 “所以，这就是你要老夫不顾名节，宁可与佞臣为伍，也要在这朝堂上争权夺利的理由吗？” 徐处仁的脸色再次变得严肃。 “没错，这里只有我等三人，小子说句犯忌讳的话，老大人，您真的认为，这天下变成如今这幅田地，难道官家就没有责任吗？” 韩墨的这句话一出口，差点没把宗颖给吓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韩墨的话刚说完，徐处仁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小子，不愧是出身相州韩家！就凭你这句话，你需要老夫做什么？” 徐处仁的眼神之中，再次有了光。 没错，就是这句话，这天下如此，难道都是那些官员的责任吗？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 没有昏君，哪来的佞臣！ “自然是效仿先贤，为大宋择一明君！” 韩墨这句话虽然说的声音很轻，可是，眼神却坚定无比。 这句话，也让宗颖真正的苦笑了起来。 现在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就是适合混官场的。 就像是韩墨，现在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可是，即便是三品的大名留守，却也在他的掌中任凭揉捏。 第220章 借个诱饵，不用还的那种! “当今太子不够贤明？” 徐处仁再次问道。 “太子性格柔弱，虽然生性敦厚，可是，如今我大宋周边是皆是虎狼之国，一个守成之君，恐怕无法护佑我大宋天下黎民！” 反正无论是徐处仁和宗颖，他们两人的身上都已经打上了信王的标签，韩墨才不怕他们泄露这些东西。 皇帝都已经说了，也不在乎多说个太子了。 “那郓王呢？那可是天下人人称颂的贤王，你为何不选他？” 徐处仁饶有兴趣的问道。 “郓王殿下？现在看起来的确是不错，只不过，徐老不觉得，这位殿下像极了陛下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已经彻底的得到了徐处仁的赞同。 “你怎么就笃定，信王殿下会是个好皇帝呢？” “我也不确定，但是，我相信信王殿下会比他们二位更加的合适！一个肯为灾民破家的亲王，就算是坏也我也认了！” 韩墨十分直白的说道。 “哈哈哈哈！” 徐处仁再次笑了起来，而且，笑的十分的开心。 甚至，就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徐老，您可满意？” “满意！满意！哈哈哈！” 徐处仁笑了，韩墨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既如此，那我们应该如何去做？老夫想听下你的通盘谋划！” 笑了一阵之后，徐处仁再次问道。 “言而总之，就是九个字，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韩墨也没有长篇大论，直接一句话说出来自己的中心思想。 “以两京为跳板？” “以两京为根基，以天下民心撬动朝局！” “好一个以天下民心撬动朝局！说说你的计划！” 徐处仁一下子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问道， 韩墨也没有隐瞒，毕竟，徐处仁必然是信王现在最大的助力。 这个时候，他必须在内部达成一致，如此才能稳定局势。 眼看着他们越谈越上瘾，宗颍十分自觉的走了出来，吩咐所有护卫把守所有路口。 然后，又详细检查了所有附近的房屋，确认了无人偷听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韩墨从后世而来，思维的广度当然不是徐处仁可以比拟的。 不过，徐处仁浸淫官场多年，当然在细节上能给他很多意见。 一开始是韩墨在讲，不过很快就变成了两个人讨论，等到了后期，已经变成徐处仁在讲。 “现在就剩下最后两个问题了，如何能快速的在河北站住脚！” “这个问题，其实我觉得应该分两步！第一步，把水搅浑，让朝中的这些大人物们把注意力放在朝堂上！第二步，那就是拉拢分化，拉一派打一派了！” 韩墨犹豫了一下之后，再次说道。 “如何搅浑？” “那自然是抛出一个诱饵了！” 韩墨想都不想就直接脱口而出。 “我们手中可没有这么大的诱饵！” 徐处仁皱了皱眉，再次说道。 “我们可以借啊！” “这也能借？” “当然可以？而且，只要我们做的隐秘一些，还不用还……” “计将安出？” “先生附耳过来！” 听他这么一说，徐处仁也立刻把耳朵凑了过去。 等到韩墨说完了之后，徐处仁整个人一阵错愕，不过随即脸上就露出了一副阴险的笑容。 也幸好宗颍没看到徐处仁脸上的笑容，要不然也不知他做何感想…… 这么一位生性纯良的老夫子，就这么被韩墨变成了一个阴险小人。 “先生以为，此法如何？” 看着他脸上阴险的笑容，韩墨笑着问道。 “哈哈哈哈哈，此法甚妙，只不过就是缺德了点……” “那要不然，先生还是另想他法吧！”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直接翻了个白眼，这替你出主意，你还说老子缺德，你怎么这么难伺候呢？ “这倒也不必，谁让那奸贼现在势力庞大呢！” 徐处仁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之后，这才慢悠悠的说道。 “既如此，那我看我们今天就到这里了，小子在这里停留的时间的确是够长了！” 看看外面天色都已经黑下来了，韩墨现在都感觉口干舌燥。天籁小说网 说话说了这么长时间，现在这时候他都感觉有点头晕脑胀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过你既然赴任内黄，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畅聊！” 虽然两人相处并没有多长时间，不过，经过了今天的畅聊之后，徐处仁对于韩墨的人品和智商再无任何的怀疑。 一想到这小子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下属，现在这个时候他还真是有点心花怒放了。 河北的局势复杂，来的路上他也曾自己考虑过这个问题，要不要接手这个烂摊子。 可是今天跟韩墨畅谈之后，对于自己能不能在河北站住脚跟，他的心里面已经没有任何的担心了。 其实，这个大名留守的位置之所以这么棘手，一大半是在朝堂上。 别看河北那边现在民怨沸腾，可是对于朝堂上的这些大人物来说，这可真是一大块肥肉。 朝廷马上就要准备和辽国开战了，而且这是一场灭国之战，这样的大战不光是刷功勋的好时候，同时也是赚钱的好时候啊！ 整个河北境内，从原本的大名留守，到下面的士绅差役，其实也不过就是朝堂上的投影罢了。 只要朝堂上的争斗影响不到地方，再加上皇帝那边的信任，还有韩墨这条缺德带冒烟的计策，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整个河北就能够尽在掌握之中了。 要完成朝廷在河北的布局，光是一个大名留守的职位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按照韩墨猜测，皇帝那边至少会给他一个河北诸路制置使的职位。 有了这个职位之后，他就可以在河北那边光明正大的收拢自己的势力。 只要他发展的够快，等那些大人物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的地位已经不可动摇了。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算是皇帝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徐老明日就要面圣了，韩墨在这里预祝徐大人青云直上，步步高升！” “那，老夫就借你的吉言了！等面圣完了之后，老夫直接就到童相公府上去坐坐！” “韩墨告辞！” 第221章 躺枪的王黼 “怎么样？怎么样了？” 韩墨这边前脚才刚从徐处仁的房间里出来，后脚宗颍就赶忙迎了上来。 “还能怎么样？我说你小子还真是够意思的，就把我一个人留在里面，你连个边鼓都不帮我敲的吗？” 看着宗颍那副急切的样子，韩墨没好气的说道。 “我这不是怕你有些话不太好说嘛！” 宗颍嘿嘿地笑着说道。 “成了，放心好了，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徐老大人就能够在河北站稳脚跟了！” 听他这么一说，宗颍顿时大喜过望。 毕竟和徐处仁的大名留守比起来，赵榛出任的南京留守无疑就显得轻松了不少。 一方面，东南现在虽然动乱，可是还没到河北那么严重的情况。 另外一方面，光是他这个皇子的身份，就已经足够压制住绝大部分的骄兵悍将了。 只要徐处仁能够在河北站住脚跟，无论是太子还是郓王，都必须给赵榛几分薄面。 反正至少到现在为止，无论是太子还是郓王，肯定都不愿意把信王推向对方的阵营。 只要郓王能够秉持公正，对事不对人，无论是太子还是郓王，就只能勉强咽下这颗苦果。 “行了，我该办的事情干完了，明天别来找我了，我要睡觉！对了，五天之后，我准备赴任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韩墨来拜访徐处仁的事情，虽然有很多人知晓，但是就像宗颍最开始考虑的那样，其实并没有人把这件事情当做一回事。 韩墨是内黄县令，而徐处仁则马上就要成为他的顶头上司了。 下属拜访上级这种事，这根本就是一个最简单的人情世故而已，在官场上实在是太常见了。 甚至就连皇城司的那些太监们，都没把这件事情当做一回事，只是随手在日常的记录上记了一笔而已。 徐楚仁到了，很自然的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毕竟这可是官场上了一颗冉冉新星。 在所有人的翘首盼望之中，徐处仁终于再次从皇宫里走了出来。 差遣也已经定了下来，大名留守，河北西路、河东东路制置使。 虽然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还是让很多人怦然心动。 现在这年月，谁家还没几个子侄，虽然说大家都是书香门第，不过哪怕是书香门第，也会出那么几个败类。 这些人一个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可是说到底毕竟是自家的骨肉，这真要是丢在一边不管的话，好像也确实是有些于心不忍。 现在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整个大名府上下肯定是要被清洗一遍的，这么多的空位，信王那边求不来，自然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徐处仁的身上。 可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位新任的大名留守才刚一出皇宫，就直接直奔童相公的府邸去了。 而且，那大张旗鼓的架势，可完全没有一点想要隐瞒的意思。 谁都知道这老东西，那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而童贯到底是怎么发迹的，这个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这个消息刚一传开，就直接让无数人瞪大了眼睛，伸直了耳朵。 难不成这位新任的大名留守上任的第一天，就是要硬刚枢密使吗？ ———————————————— “徐大人，你可是贵客，现在这个时候你风头正劲，怎么会跑到我这里来呢？” 听说徐处仁来了，就算是见多识广的童贯，现在这时候也是一头的雾水。 仔细想想的话，他们两个好像并没有什么交集，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让这位风头正劲的大名留守，忽然一下子直接就来自己这里呢？ “相公，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情想要和相公商量的！” 徐处仁微微一笑，悠然自得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咱们书房去谈吧！” 童贯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要搞什么，但是，自己的府邸之中人多眼杂，他琢磨了片刻之后还是直接说道。 “一切听相公的安排！” 虽然不知道他找自己到底是什么事情，不过光是这几声相公就叫做童贯心花怒放。 这可是一个正统的老夫子，这往日的时候，哪怕是他贵为一国枢密，这些老学究也绝对不会高看他一眼的。3sk. “徐大人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这里没有外人！” 等到侍女上了茶之后，童贯就把所有的下人全都赶了出去。 “我今天来是想和相公做个交易的！” 徐处仁笑了笑说道。 “交易？” 童贯整个人一愣，有些不太明白。 “没错，就是交易！我可以替相公出一口恶气，但是也请相公给我个方便！” 徐处仁喝了口茶之后，这才笑着说道。 “替我出一口恶气？” 童贯有些疑惑的看着徐处仁，这一时之间还真是没弄明白，这老东西到底要做什么。 “没错，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后天应该就是陛下拜相的日子了吧！” 听徐处仁这么一说，童贯整个人一愣不过随即，就直接站了起来。 “徐大人，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虽然童贯现在也恨透了王黼，如果有机会的话，他绝对不介意一脚踩死他，但是，这可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 他当然不愿意把这件事情，和徐处仁分享了！ “童相公，若是我有办法能让王相公在三天之后的大朝会上没办法上位，不知道能不能表达我的诚意？” 徐处仁笑了笑，随口说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 “用王相公错失太宰的位置，换枢密在河北问题上的支持，毫无掣肘的支持！” “就这个？” 童贯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这个理由实在是有点让他难以相信。 “当然了，还有老夫致仕之后的那把清凉伞！” 听他这么一说之后，童贯的表情反而放松了下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事情就能够说得通了。 文臣嘛，一个个也就这点追求了！ “徐大人，恕我直言，你若是十年前就有如今的这份豁达的话，恐怕，你如今已经是两府的相公之一了！” “这不也是没办法吗？那咱们三日后见？” “三日后见！” 童贯笑了笑，朝着徐处仁拱了拱手。 “这小子出的主意可真够缺德的！也不知道这老韩家，到底是怎么养出这样的无耻之徒的！” 从童家出来之后，徐楚仁嘀嘀咕咕的上了自己的马车。 “阿——嚏——” “阿——嚏——” “墨哥儿，你没事吧？” 看着忽然打起喷嚏的韩墨，春桃一脸关切的问道。 “没事，没事，我怎么感觉这耳朵这么痒痒呢？” 第222章 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翌日一早，皇帝才刚下了早朝，小太监已然来报，国师在门外求见。 “小道拜见帝君！” 林灵素刚一进门，就来个招牌式礼节。 “先生这么一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看到林灵素身上华贵的袍服，赵佶有些疑惑的问道。 别看这家伙是个标准的神棍，但是平日的时候，林灵素基本上是不会碰这些华贵的服饰的。 除非是某些必要的场合，比如说，某些重要的仪式之类的。 “启禀帝君，小道昨夜夜观天象，东北方有异星出，直冲紫微星，微臣需要在汴梁城中开坛做法，以助帝君化解此难！” “有异星冲紫薇星？” 林灵素的话才刚说完，赵佶就直接站了起来。 他自己就笃信道教，自然对这些东西极为的迷信，听他这么一说，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没错，所以小道需要按照八卦方位，在城中起九座法坛，以助帝君化解此劫！” “可需要朕做什么？” 赵佶有些紧张的问道。 “小道已经派人在城中抢建法坛，明晚之前必然能够建成，到时候请帝君站在法坛之上，以人皇之气镇压四方邪魔！” 林灵素对这些事情，早就已经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所以，一番话说的是有理有据，就连赵佶这个皇帝都很有参与感。 尤其是听到，他需要自己的人皇之气镇压四方邪魔的时候，他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感觉整个人有点兴奋。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先生了！先生需要什么东西，尽管让人去调度就行了！” “小道还需要到城中各处选址，就此告辞！” “有劳先生！” 林灵素走了，赵佶整个人也开始变得紧张了起来。 原本是准备到郓王府去看看的，可是现在也没有心思去了，整个人烦躁的在大殿中走来走去。 “来人，给是把梁太尉找来！” 烦躁的赵佶还是本能的想到了梁师成，毕竟，蔡京走了，童贯一门心思的想着建功立业，现在也就剩下梁师成能明白他的心思了。???.23sk. 林灵素今天所说的话，没用多一会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汴梁城。 这可是真正的大事件啊！ 官家都要亲自出场的大戏，这自然很快就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 风暴来临之前，往往都是最平静的。 春风得意的王相公，现在已经在挑选自己拜相当日的官袍了。 原本家里人是给他准备了一套新衣，可是，斟酌再三之后，他还是感觉这玩意有点太张扬了。 虽然，那些群臣的意见他完全都懒得考虑，可是，皇帝怎么想他还是要注意一点的。 西北的军饷不能断，河北那边马上也要大笔的开销，艮岳虽然快要建成了，可是问题是，这后期才是真正花钱的地方。 整个朝廷就是个无底洞，无论有多少钱，都没办法满足这个吞金的巨兽。 他这个马上就要晋升成为帝国宰相的人，自然应该给皇帝留下一个简朴的印象了。 要不然的话，他又怎么能把自己和蔡京给区分开来呢？ “老爷，这件都破了，您真要穿这个？” 看着王黼挑的那件衣服，旁边的几个小妾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妇人之见！” 王黼懒得跟她们解释，直接丢下衣服，吩咐她们尽快补好之后，就直接喜滋滋的直奔书房而去。 蔡京离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已经几乎全面接手了蔡京手里的权力。 唯独只差一个虚名了，可是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 缺少了这个虚名，他的心里面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他私下里也已经暗示了皇帝好几次，可是，让他意外的是，皇帝对于这件事情却始终不闻不问。 皇帝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心里面不踏实，为了能够尽快地让皇帝下定决心，所以他才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给皇帝挖了个坑。 徐处仁的差遣，皇帝和政事堂已经定下来了。 可是这任命的诏书，到现在为止还在中书省的案头上压着。 这，就是他给皇帝挖的坑！ 按照道理来说，皇帝任命三品以上官员的诏书，必须得有宰相签押，然后才能下发。 只不过这条规矩自从蔡京上任之后，就直接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 都已经时隔十几年了，可是，今天又被王黼给拉了出来。 当然了，朝中的那些明眼人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这是王黼在逼皇帝表态。 所以，哪怕是徐处仁这个当事人甚至都直接沉默了下来。 赵佶心中虽然不悦，不过在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还是直接给了王黼一个肯定的答案。 三天后，大朝会，宣麻拜相！ 虽然皇帝只是说了宣麻拜相，并没有直接点出他的名字，但是，能够跟他争夺相位的人，满打满算也不过就是两三个而已。 而且现在这个时候，他都已经以少宰的身份代掌了所有的宰相权力，那些人拿什么跟他争？ “老爷，您快出来看看吧，那些人在外面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这台子都已经搭出一丈高了！” 王黼这一口茶还没喝完，门外忽然传来了老管家的声音。 “什么台子？你到底在说什么？” “外面大街上忽然来了一帮道士，二话不说，当街就开始筑起了高台，现在这台子都已经有一丈高了，这要是让他们在搭下去，怕是站在大街上就能看到咱家后院了！” “你是干什么吃的？这种事情还需要我出面吗？” 听他这么一说，王黼顿时就怒了。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居然还要来问他，这家伙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可是老爷他们是神霄宫的道士，和别处不一样啊！” “神霄宫的道士？” 王黼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起来，处理国政他的确不是什么行家里手。 可是要是勾心斗角罗织罪名的话，那他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由他们去吧！不必去管他们！” 王黼原本是准备带人出去拆了他这破台子的，但是，一想到马上就是自己拜相之日，他还是直接忍住了这口恶气。 只要自己能够登上这个太宰之位，这以后报仇的机会不多的是嘛！ 第223章 偶遇 “老爷，那我们就这么看着？” 老管家原来的意思是想要让王黼出面，可是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直接脑袋一缩，当起了缩头乌龟。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回头再说吧！不过就是搭个台子而已，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来吗？” 王黼都已经这么说了，老管家哪怕是再不愿意，现在这时候也只能先忍下这口恶气了。 “这老东西就这么怂了？” 眼看着这高台都快要到两丈高了，可是王黼里面居然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这让长街之外酒家里看热闹的宗颍有些奇怪了。 “现在可是关键时刻，那老东西哪里敢在这时候得罪林灵素，你别看林灵素就是个神棍，可是这家伙那可是真正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看着宗颍好奇的脸色，韩墨笑着说道。 “话说你和林灵素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王黼一眨眼可就是当今的太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帮你做这种事情，这万一要是走漏了消息，那他以后可怎么办？” 看完了热闹之后，宗颍压低了声音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行了，热闹也看完了，我回家补觉去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对了，王爷特意从自己的护卫之中挑选了两个忠心的下属，他们都是生面孔，这次就让他们陪你去赴任吧！” 眼看着韩墨要走，宗颍赶忙说道。 “那就替我谢谢王爷了，到时候也不必来送了，直接让他们到城外五里坡等着吧！” 一方面韩墨身边确实没有得力的人手，另外一方面，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也算是赵榛留在自己身边的眼线了。 不过，最起码在辅佐赵榛这件事情上，韩墨是没有二心的。 带这么两个人在身边，也可以让赵榛安心，所以他想都不想就直接答应了。 “韩兄，汴梁再见！” “汴梁再见！” 韩墨笑了笑直接走了。 这么多神霄宫的道士，就这么当街搭起了法坛，这么大的事情，自然很快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不过围观的人虽然多，敢出来闹事的，还真是一个都没有。 一直等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九座高台拔地而起。 在数百道士的陪同之下，林灵素带着皇帝亲自登上了位于中间位置的那座高台。 “帝君，您只需在此处安坐一个时辰，一切灾厄自然能够消解！” 虽然这台子是临时搭建起来的，不过中间这座台子，从开始的时候，就知道是要给皇帝使用的。 所以，这结实程度自然不是别的那些法坛可以比拟的。 即便是一丈见方的台面上，站着十几个护卫，这中间的位置还是显得十分的空旷。 “朕知道了！” 这种事情赵佶也是第一次参与，看着周边的一切都感觉十分的新鲜。 这汴梁城他倒是经常逛，只不过站的这么高，这还真是第一次。 眼看着皇帝答应了之后，林灵素顿时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其实也没什么新鲜的，这些东西都是些老调重弹而已。 只不过是把他平时表演的那些把戏，全部都搬在了高台上。 先是表演了一套剑法，然后，又开始坐在那里念念有词。 林灵素珊那里忙得热闹，赵佶这个皇帝就无聊得很了。 枯坐了一会儿之后，他立刻就百无聊赖的开始四处打量了起来。 “这是谁家的宅院，这描金嵌玉的倒是够奢华的，只不过也忒恶俗了些！” 赵佶这个书画皇帝，那浑身上下的艺术细胞当然是满满的。 虽然只是闲着没事儿在这里闲聊，不过他这一打眼的功夫，就看出了这座宅院设计之中的十几个弊病。 “回官家的话，那里好像是王相公的府邸！” “原来是他家的，这倒也难怪了！” 听小太监这么一说之后，赵佶也不禁一阵哑然失笑，说了半天，原来是王黼的府邸。 还真别说，这个风格还真是符合王黼的性格。 “那对街的那家又是谁家？” 只是他是笑着笑着，忽然就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了，王黼这个憨货把自己的家弄成这样倒是不足为奇。 可是对街的那个院子就有点意思了，不但规模比王府的这座宅院要大出不少，而且，无论是布局还是景致，无疑更加的合理，甚至比起蔡京的那个院子都不遑多让。 这可是寸土寸金的汴梁城，这么大的一座宅院，几乎都快要相当于亲王的府邸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居然就位于宰相王黼的隔壁。 “这个……这个小人不知……” 赵佶身边的这些太监们，一个个那可都是人精，看皇帝的脸色也知道自己好像是闯祸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哪里还敢说话。 “派人去给我查一查，这里是何人的府邸，要是查不明白的话，你们的脑袋也不用要了！” 赵佶的脸色一沉，压低了声音说道。 “官家……” 赵佶身边的那些太监们立刻就跪在了地上，这哪里是他们能说的…… “再不说，全都拖着下去打死！” 这些人跟在他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了，光看他们的样子，他也知道这些家伙肯定都在说谎。 “官家，那、那里是梁太尉的别院……” “梁太尉？” 看他们唯唯诺诺的样子，赵佶心里多少也猜测到了一些，之所以逼他们说出实话，无外乎就是想印证一下而已。 想着往日的点点滴滴，再想想梁师成不遗余力的在自己面前说王黼的好话。 赵佶的脸色，忽然一下子变得越来越难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身锦衣的王黼，居然慢悠悠的从梁师成别院的一间厢房里走了出来…… 甚至听着这边的喧闹声，还特意慢悠悠的转过头来打量了一下。 虽然双方之间的间距也足足有十来丈了，可是，王黼这个肥硕的体型，再加上他身上那件御赐的锦衣，实在是很难让皇帝认错呀…… 赵佶今天出宫的时候，为了不引起那些文官们的注意，可是特意先到了神霄宫，从神宵宫里换了道袍之后，混在那些道士的队伍里，这才一路来到了这里。 他身边带着的那些仪仗护卫，除了贴身的这十几个护卫和太监之外，剩下的人全部都留在了神霄宫里。 皇帝驾临神霄宫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基本上每隔个十天半个月的总要出去一次，以至于就连王黼都没想到，皇帝居然会亲自来到这里。 而且好死不死的，正好撞上他从暗道里走出来的这一幕…… 只能说，韩墨这厮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林灵素这厮这位置选的实在是有够鸡贼…… 第224章 换人了? 看着皇帝阴沉的脸色，林灵素这嘴角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笑容。 他和蔡京的确是水火不容，但是和王黼的关系也没亲密到哪去。 这家伙还在做监察御史的时候，就曾经不止一次的上书，想要铲平林灵素的势力。天籁小说网 这些奏折虽然全部都被梁师成给拦了下来，但是这件事情还是被林灵素给知晓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林灵素忙着和蔡京争斗，当然没空搭理这么一个小人物了。 估计当时的他自己也没想到就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居然只用了几年的功夫，就从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晋升成了帝国的少宰。 和那些文官不一样，他毕竟只是一个道士，说白了就是个神棍而已。 在他的脑子里，可没什么家国大义这么一回事，他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利益能不能保证？ 以这小子对他们的一贯态度，再加上这些年来王黼嚣张跋扈的架势，真要让他成了名正言顺的宰相，估计林灵素就是他下一个要铲除的人了。 所以，在韩墨找到林灵素的第一时间，他直接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毕竟，这件事情对他来说真的就是一件小事而已。 在皇帝面前装神弄鬼一番，然后就能够达成自己的目的，在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林灵素这浑身上下都被汗水给湿透了。 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也乱蓬蓬地披散在身后，先不管这事情干得到底有没有用，反正就是这幅造型都已经足够让皇帝心存感激了。 “先生如何了？” 赵佶赶忙问道。 “启禀帝君，小道道行微末，就算有帝君的人皇之气助阵，也只能暂时延后，想要永绝后患，恐怕还要借助他人的力量！” 林灵素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 “以先生的法力还需要借助他人的力量？到底是何人有这种本事？” “帝君容禀，这东北起的异星主杀伐，而小道并不擅长此术，所以，只能将他击退，没办法叫他彻底消灭！想要将它彻底消灭，还需要找到帝君在天上的几位大将合力！” 林灵素一边喘息一边信口胡诌。 “那不知道先生此次能保多久太平？”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赵佶是信了，琢磨了片刻之后，他立刻再次问道。 “至少两年之内，可保无恙！要是在久远的话，小道就不敢说了！” 林灵素说完之后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整个人满脸都是疲惫之色。 “既然如此，那咱们此事随后再说吧，真人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来人送先生回去！” 反正还有两年的时间，赵佶一个忙朝着林灵素拱了拱手说道。 “小道告退！” 反正自己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林灵素自然现在这个时候也乐得脱身了。 “官家，咱们要不要一起回去？” 眼看着那些道士们准备撤离了，赵佶身边的小太监赶忙上前问道。 “不着急，派个人到神霄宫去，让他们到这里来接驾吧，咱们到王相公的府邸里去坐一坐吧，正好也看看我们这位王相公到底在做什么！” 赵佶冷笑了一声，然后率先朝着王黼的府邸而去。 听说皇帝来了，王家的老管家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王黼干嘛去了他当然知道，最近这几年，几乎每隔个两天的这个时候，王黼总要到梁师成那里去坐一坐。 虽然每次去的时间不一定，但是至少每次的时间应该都在两个时辰左右。 皇帝亲自驾临，可是王黼却不在府中，这可是大不敬啊！ “王相公呢，为何不见他前来迎接？莫非是不欢迎朕来吗？” 看着王黼那个唯唯诺诺的儿子，赵佶轻蔑的说道。 “回禀官家，家父出门和朋友小聚去了，已经派人去找了！”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来人，摆驾回宫！” 赵佶冷笑了一声，直接扭头走了。 皇帝走了很久之后，王黼这才让回到了府中。 “你说官家来过？” 听完了老管家的话，王黼也是一头雾水。 “是啊，刚走了还没多久！老爷，您要不要去追上去问问？” 老管家赶忙说道。 “算了，走了就走了！” 王黼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继续追上去。 宰相，自然有宰相的威严！ 他现在虽然还不是宰相，可是，这气节还是得注意一下的！ 皇帝走了，王黼自己也没当回事，毕竟，谁让皇帝自己来的太急切呢！ 这天都黑了，只要自己找个理由搪塞一下也就那样了。 在所有人忐忑的期望之中，大朝会终于要开始了。 如果没有什么例外的话，今天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所以，就算是童贯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他虽然看不上王黼，也不希望王黼就这么直接上位。 但是，这文臣的事情他是实在插不上手。 蔡攸最近虽然实力大涨，可是距离入相，那还是差了一大截呢。 “王相公来了！” “相公昨夜睡的可好？” “王相公，您今天是不是应该在府中设喜宴了？” 就在童贯胡思乱想的时候，王黼终于到了。 他这才刚一下马车，那些文官们就立刻围了过去。 “什么玩意！" 蔡攸不屑的白了他一眼，然后直接转过身去了。 “这位王相公真是好大的架势，这要是今天花落别人家的话，这可就有意思了！” 看着蔡攸轻蔑的眼神，童贯笑着说道。 “哦？” 听他这么一说，蔡攸立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但是这里毕竟人多，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两人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个眼神之后，都不再多说什么。 “宫门开了！” 随着宫门的打开，一群官员顿时就停止了交谈，一路拍着队伍朝着大庆殿而去...... 今天是大朝会，需要的时间自然要比平时多一些。 “诸位爱卿，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奏报吗？” 半个时辰之后，那些应该处理的紧急公务终于汇报完了，赵佶再次笑着问道。 “回禀官家，微臣编修的《哲宗宝训》已编纂完成，请官家示下！” 余深说话之间，赶忙把自己捧着的那个锦盒递给了一旁的小太监。 “余爱卿辛苦了！” 赵佶接过之后，只是翻了几下，脸上就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来人，传旨，余爱卿编纂哲宗宝训有功，晋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封太傅！” 赵佶的话说完之后，整个朝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什么玩意？ 左仆射兼门下侍郎？ 这不就是太宰吗？ 这尼玛余深继任太宰！ 第225章 于无声处听惊雷 不光是王黼傻了，就是余深也傻了。 什么情况？ 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余深忽然感觉自己都不会说话了。 这也太刺激了吧！ 奉旨编书，这种事情基本上每个身上挂着大学士头衔的文臣都能做，一般来说，这玩意也是文臣晋升的主要通道之一。 可是问题是，只听说过这玩意晋升散官的，还没听说谁因为这个晋升太宰的啊！ 他虽然也是参知政事，算是大宋朝的副宰相了，可是，从头到尾都被王黼给压制的死死的。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根基太浅了，根本没办法跟王黼争抢，所以，基本上也绝了自己晋升的想法。 可是却没想到，这天上忽然掉下来了个大馅饼，今天居然正好就砸在了他头上。 “怎么？爱卿不愿？” 赵佶饶有兴趣的看着余深问道。 “这、我、这......” 幸福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这一时之间，余深还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说了。 原本信心满满的王黼，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彻底的呆住了。 自己谋划了这么久的差事，这怎么忽然一下子就易主了呢？ 余深？ 这个老东西也配跟自己争吗？ 一定是这个老王八背地里做了些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的时候，王黼毫不掩饰的朝着余深露出了一个威胁的眼神。 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要是敢接的话，老子就对你不客气。 “官家，微臣昏庸不堪，哪里感受官家如此重任？” 余深的嘴角一阵抽搐，苦笑了一下之后，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这位置当然好，只不过他的根基实在是太浅了，爬得太高，可是容易直接摔下来摔死了。天籁小说网 这点意识他还是有的。 “爱卿何必过谦，你的能力举朝上下，谁人不知？朕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赵佶一边说话，还一边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王黼。 跟皇帝对视了大约几个呼吸之后，王黼还是再次低下了头。 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可是，他自己却明白，皇帝刚才的这句话就是在变相的告诉他，自己已经铁了心了...... 看着王黼那死了老爹一样的表情，梁师成的瞳孔一缩，眉头虽然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可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反而直接闭上了眼睛。 跟他相比，童贯现在的表情就震撼太多了。 这怎么可能? 这满朝上下谁都知道，这个位置早就是王黼预订的了。 可是现在，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居然直接就这么易主了？ “拜见余相公！” 蔡攸这家伙才是真的过分。 这小子这是真的气死人不偿命啊！ 虽然说这拜相的礼仪之中，的确是有百官朝贺这一个环节，可是问题是，现在不是还没到呢吗？ 这存粹就是在给王黼添堵啊！ “拜见余相公！” 他都已经带头了，那些他的心腹爪牙，现在这个时候自然也要有一个跟一个了。 整个朝堂之上，呼啦一下子就冒出了将近三成的人，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 尤其是在这种时候，虽然很多人也很奇怪，这礼仪上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但是人家都已经开始行礼了，他们要是再拖下去的话，那不是看不起这位新任的宰相嘛。 虽然说余深的根基不够深，可是在朝堂上面不给宰相面子，难道就不怕人家背地里给你穿小鞋吗？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毕竟是宰相，这已经是一个既成的事实了，没有什么利害关系，谁愿意平白得罪这么一位百官之师。 没多一会的功夫，百官都开始一起朝贺。 “余爱卿，你看，这就是人心向背!" 赵佶再次轻描淡写的补上了一刀。 “谢官家！”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余深也只能就这么接受了。 原本好好的一场大朝会，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束了。 余深这个新任的宰相还在发懵，可是童贯的心里却开始盘算了起来。 之前的时候，他确实没有把徐处仁放在心上。 毕竟，这么一个老头子，而且还常年在外，这样的人有什么好注意的。 可是，经过了今天的事情之后，徐处仁在他心目之中的位置开始直接上升到了的和蔡京一个等级。 这做官的，想要爬到一定的高度，这种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本事，那可是必不可少的！ “枢密，我昨夜得了一瓶好酒，晚上下了朝之后，可有闲暇到寒舍小坐片刻？” 从大庆殿里走出来之后，蔡攸直接笑着对童贯说道。 “今晚不行，今晚我有约了，明日如何？” 童贯随口说道。 “居然有人比我还先下手?" 蔡攸有些奇怪的问道。 “没办法，谁让人家下手快呢？三天前就约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蔡攸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枢密的雅兴了，咱们明晚再见！” 蔡攸笑着说道。 “一言为定！” 蔡攸走了，朝堂上传出了这么劲爆的消息，当然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汴梁。 最先开始有反应的当然就是冯元宝了，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他整个人二话不说抱着自己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所有票据，立刻就来到了韩墨的小院。 “韩大人，这是我答应您的东西，这里面有一部分铜钱，还有一部分是容易脱手的铺面之类的地契！” 虽然就这么放弃自己的大半身家，他这心里还是有些不舍，可是，他却明白，没有韩墨他根本是有死无生。 “朝堂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也该着是你倒霉！” 看着面色悲苦的冯元宝，韩墨也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这天下局势如此，像他们这样的商人又能怎么样呢？ “小的明白的，小人就此告辞！” 冯元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 “接下来怎么做？你可想好了吗？” 韩墨随口问道。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快速的把手里的店铺全部脱手，折算成金银细软......” 说到这里的时候，冯元宝也是一阵的苦笑，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只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明白，现在这个时候他这么着急脱手，人家肯定会疯狂的压价。 剩下的这点家产，到底能够折算成多少铜钱，他自己心里也没数了。 “我看不如这样好了，这里所有的金银细软，再加上容易脱手的地契，你全部拿回去，我另外再给你五十万贯铜钱，你把所有的商铺、人员一并转给我好了，你觉得如何？” 韩墨琢磨了片刻之后直接说道。 “您、您说真的？” 听完韩墨的话之后，冯元宝整个人愣了一下，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当然是真的，只不过，这五十万贯我现在只能给你十万贯，剩下的四十万要分三年给你结清，不知道你可愿意？” 第226章 赴任 “愿意，小人愿意！” 冯元宝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下来，光是他今天拿出来的这些东西，价值就已经不下四十万贯了。 这些商铺就算让他自己全部打包卖出去，恐怕也卖不了多少钱，毕竟现在这个时候，谁敢冒着得罪王黼的风险接手他手里的这些店铺呢？ “既然如此，那你跟我进来吧，回头让他们把契约给你，你今天晚上就可以把铜钱拉走！” 看来这家伙如此上道，韩墨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把冯元宝领回家之后，直接让人写了契书，又特意找了人来做了中人，这才算是完成了所有商铺的交割。 “我们就这么接手，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看着那厚厚的一沓地契，折有蓉心里面反而感觉有些不太自在了。 “问题？会有什么问题？你可别忘了，咱们可是真金白银的买回来的，怎么？难道只许他州官放火，不许我们百姓点灯吗？” 韩墨毫不在意的说道。 “可是那毕竟是当今的相公啊！” “现在不是了！” 韩墨的脸上满是坏笑。 估计这位王相公到死都想不到，算计他的人，居然会是韩墨。 “你就这么确定，他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你可别忘了，他可是梁师成的人！” 折有蓉小声的说道。 “不如这样好了，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就来跟你分析一下这里面的弯弯绕如何？”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坏笑着朝折有蓉眨了眨眼。 “坏人！你说不说！” 尽管两人现在都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可是，面对韩墨这种赤裸裸的挑逗，她还是感觉有些接受不来。 虽然有些拉不下这个脸来，可是折有蓉对于这里面的事情还真是十分的感兴趣。 “行了行了，我说还不行吗？别再打了，再打一会儿我都要被你打散架了！” “那你还不赶紧快说！” 折有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他的确是梁师成的人没错，这的确是他最大的优势，但是同时也是他最大的弱点，梁师成本身就是内官出身，无论他官职做的多大，在陛下的心里面，他始终还是一个身边人！” “可是那又如何呢？” “那又如何？这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你知道陛下为什么一点情面都不留，就这么果断的把蔡京给一脚踢出了汴梁城吗？” “隔绝中外？” 折有蓉琢磨了片刻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这老赵家的皇帝，从上位的第一天开始，就已经在琢磨着平衡之道，哪怕是当今陛下对他们再怎么宠幸，也不会允许他们内外勾结的！” 韩墨轻笑了一声说道。 “可是那他以前……”m.23sk. “那是因为在以前的时候，官家不知道梁师成的别院，和这位王相公的后院中间有一条密道！” “所以你特意安排了林灵素设法坛的事情？” 折有蓉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脱口而出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国师大人夜观星象，感觉天下有变，那和我可没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是提醒了一下他老人家而已，当然了，这种小事，国师大人自然是不会向外人去说的。” 韩墨嘿嘿的怪笑着说道。 “我说你累不累？” 看着韩墨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折有蓉忽然开口说道。 “不累啊，挺好的呀？” “你说你每天这么多心眼儿，为何你之前的名声那样的不堪，难道你是故意的？” “咳咳咳！” 折有蓉的一句话，顿时让韩墨一阵的尴尬。 “好了好了，你先去帮我收拾行装吧！这次我先行过去，等我那边安顿好了之后，你们再过去好了！” 干咳了几声之后，韩墨赶紧转移了话题。 “做贼心虚！对了，父亲那边从自己的亲随中给你抽出了五十名精锐，他们虽然没有军籍，可是勇猛一点也不弱于军中劲旅，让他们随你一起去赴任吧！” “没有军籍？” 听折有蓉这么一说，韩墨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这些人都是折家攒下来的精锐，你可不要苛待了他们！” 韩墨当然明白，这是折有蓉在变相的告诉他，这些人都是折家养出来的死士。 没有军籍，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只听从韩墨一个人的命令。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的话当然是用不上了，可是在如今这个局面下，他们就是韩墨最后一张底牌。 “放心好了，我晓得的！生意上的事情你看着办好了，要是有什么难处的话，你可以让人去找李姑娘！” “我知道了，不过你一个人出门在外也是要小心的，河北那边可不是一般的乱，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多带点人手！” 这汴梁城里的事情，基本上已经理出个头绪来了。 有了这些商铺和人手之后，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折家生产的香皂，就可以大摇大摆的卖遍整个大宋朝了。 现在这个时候，最让折有蓉担心的，反而是马上要上任的韩墨了。 就算是韩墨的身手确实也不弱，可是说到底强龙不压地头蛇。 盗匪横行的地方，官场竟然也是一片黑暗，韩墨在这个时候空降过去，而且还不能跟他们同流合污，那么必然就会受到双方势力的排挤。 若是他镇不住场子的话，到时候一个不小心，可就有性命之忧了。 “放心好了，我这次不是还带着两个结义兄弟一起去的吗？” 说起吴阶和吴璘，韩墨的心里就是一阵的得意，也幸好自己下手足够快，有这么两个无敌猛将在手，他现在还真想看一看那些人，屡次失败之后的脸色到底有多难看了。 “嗯！” 看着她脸上担心的表情，韩墨默默的拥她入怀。 两人才成婚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现在就要这么分离，就算是折有蓉再怎么大大咧咧，现在这个时候，也觉得莫名的难受。 无论两人再怎么不舍得，韩墨还是得按时踏上征程。 —————————————————————— “大哥，二哥，这些人如何？” 五天后，看着皇帝给自己调集来的这个百人队，韩墨笑着看向吴玠和吴璘问道。 第227章 吴玠出手 “不怎么样......” 虽然这些人一个个身材高大，这装备也是齐全的很，只不过，光看着他们虚浮的脚步就知道，这些家伙应该都是御营里的样子货。 “哼，你是哪里来的鸟人，敢说我等不怎么样？” 吴玠的话音才刚落，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已经大声的怼了回来。 韩墨轻笑了一声，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些人是要交给吴玠去处置的。 现在这个时候，吴玠他们要是控制不住场面，那以后还怎么带兵？ “你叫什么名字？” 吴玠笑着问道。 “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捧日右厢第四军第三指挥都头崔文浩是也！” 崔文浩傲然说道。 “你是觉得我说的不对？” 吴玠的脸上还是一副轻松的样子，完全没把他们当一回事。 “我听说过你们两个，你们该不会以为，你们在西北杀了几个蛮子，就能连上四军的精锐都不放在眼里了吧？” 崔文浩不屑的说道。 韩墨也不禁哑然失笑，这小子还真是有种，也幸好现在这个时候吴玠他们兄弟两个才刚刚崭露头角。 这要是再晚上十年，他们的脑袋都已经在旗杆上挂着了。 “既然这样，那不妨就让我见识一下，你们这些上四军精锐的本事如何？” 吴玠哈哈大笑着说道。 “韩大人，我等这只是切磋而已，不算违抗军令吧？” 崔文浩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看向了一旁的韩墨。 比较起吴玠他们来，他们对于韩墨的态度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韩墨以一个县令的身份，居然能够让皇帝从御营中给他抽调精锐。 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在大宋朝，你可以得罪武将，但是，绝对不能得罪文官。 尤其是韩墨这种，出身名门，还被皇帝重视的文官。 敢在他面前拿翘，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尤其是，韩家这些人，那从根子上就一个个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啊！ 当年仁宗朝的时候，狄青的部将焦用违反军令被韩琦抓住，狄青想要去求情，说焦用为国征战，乃是好男儿。 想要让韩琦放他一马，可是韩琦直接回怼。 东华门外，以状元之名唱名者才是好男儿。 然后，就直接黑着脸给杀了。 有这样的例子在前，再加上韩墨在神霄宫里痛殴金国使团护卫的事情在，就算是崔文浩再怎么大胆，现在也不敢得罪韩墨啊！23sk. “既然是军中的事情，你们何必问我？” 韩墨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来吧，你们几个一起上吧，不过，你们若是输了，以后就给我老实点！” 吴玠哈哈大笑着，直接从一旁的马背上抽出了一把铁枪。 拿到手中的时候，只是随手挽了个枪花就再次倒转了过来，只把没有枪头的一边对准了崔文浩和他身边的五个士兵。 “上！” 崔文浩原本是准备好好的表现一下，也让韩墨不会小瞧了他们，可是没想到，他们这边才刚出汴梁城就被吴玠给打脸了。 现在这可是赤裸裸的挑衅，他黑着脸一挥手，就直接带着自己身边的几个士兵朝着吴玠冲了过去。 “大哥不会有事吧？” 虽然韩墨也觉得，吴玠的本事应该不错，可是，这毕竟是以一敌六，就算是韩墨现在也有点担心了。 “不过就是几个杂鱼而已，算不得什么的！要是换成了那些人，大哥就不敢托大了！” 吴璘笑了笑，然后十分鸡贼的看了看那些正在队伍后面有说有笑的随从。 “哦？” 韩墨笑了下，可是却没有再说下去。 “你们攻左，我攻右！” “放马过来，不过，你们要是输了，谁都不许给老子装死！” 眼看着这些人分成了两路，准备夹攻自己，吴玠哈哈大笑着，挥起了手中的铁枪不退反进。 那些人身上配备的铠甲，全部都是精良的步人甲，厚实的皮甲上，在胸口和后背以及关节的位置，全都镶嵌了钢片。 可以说，这是兼顾了铁甲的防御力和皮甲的轻便，配备的兵器也是统一的制式长矛。 吴玠倒是也不用担心会不会给他们造成致命伤了，直接一矮身，一个横扫千军出去，顿时就让他们几人的攻势一滞。 他们停了，可是吴玠可没有给他们机会的意思，想都不想的就直接反冲了上去。 手里的铁枪直接化成了一条毒龙，一个回合下来，就已经让两个御营的士兵捧着大腿倒在地上哀嚎了。 一招得手之后，他下手更是不留情了，反手一枪，直奔崔文浩的脖子而去。 崔文浩整个人顿时被吓了一跳，赶忙快步的后退。 可是，他这一退，吴玠顿时再次旋身，又是一个横扫，刚刚冲上来的三个倒霉蛋可就遭了殃。 他们手里的兵器都来不及抵挡，已经直接被吴玠一枪给抽倒在地。 “一群乌合之众！” 吴玠不屑的直接把自己的铁枪刺入地面，然后，不屑的朝着崔文浩招了招手。 眼看着这些家伙居然连三个回合都没撑下来，崔文浩也是又羞又恼。 “看招！” 崔文浩红着眼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吴玠的脑袋就刺了过来。 可是，就在他手中的长矛马上要接触到吴玠身体的时候，吴玠闪电般的一个转身，然后，两只大手已经抓住了他刺过来的长矛。 “给我撒手！” 吴玠大喊一声，然后两膀用力，直接就准备空手夺白刃了。 崔文浩原本是想维持下自己最后的尊严的，可是，他实在是太低估吴玠了。 等到他感觉到不对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被甩出去了。 “嗖——” 他的身体才刚落地，那根长矛已经钉在了他的双腿中间。 “服不服？” 看着面如土色的崔文浩，吴玠哈哈大笑着问道。 “卑职崔文浩，拜见都监！” 崔文浩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然后直接单膝跪地，红着脸认怂了。 “拜见都监！” 剩下的那些人眼看着他如此勇猛，一个个也是一阵的面面相觑，不过，很快也就全都单膝跪地拜了下去。 “都给我起来吧，就你们这些三脚猫的功夫，这要是在西北，早就都死在军中了！” 第228章 吕英 无论是哪朝哪代，军中的规矩从来都是一样的。 要么你有背景，要么你有实力。 背景和实力都没有的话，就只能乖乖的缩在一边。 崔文浩他们虽然一个个眼高于顶，可是面对着身手远超他们的吴阶，还是十分直接的选择了臣服。 虽然吴阶的话十分的难听，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哪里还敢废话？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尽快上路吧！” 眼看着这些家伙也已经彻底的被打服了，吴璘赶忙站出来打圆场。 “行了，一个个都赶紧给我起来，少在这里给我装死！” 吴阶也是许久没有活动身体了，虽然只是电光火石的过了几招，可是，现在一下子收服了这么多的手下，还是让他有点喜出望外。 这些家伙虽然不成器，可是，他们的底子还是在的。 再加上他们都是汴梁人，跟内黄这边的任何势力都不会有什么牵扯。 只要把他们操练出来，无论他们接下来到底做什么，这都是实打实的硬实力啊！ “诺！” 看着吴阶他们开始操练这些手下了，韩墨笑了笑，然后直接再次坐上了自己的马车。 这些事情他并不准备直接插手，毕竟，现在这个时候，他该考虑的是，怎么把内黄县的局面给稳住。 五天之后，在那些士兵们被操练的欲仙欲死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内黄境内。 “敢问，前面可是县令韩大人的车驾吗？” 刚刚进入内黄县界没多久，韩墨的马车忽然被人拦了下来。 “正是，你等是何人？” 徐丰年现在也算是跟着韩墨水涨船高了，他虽然年轻，可是，现在这架势可是摆的足足的。 “韩大人，您总算是到了啊！下官乃是内黄县尉吕英，特意前来接应大人！” 按照宋代的官制，一个县内，设有县令一人，总领兵政，下面有县丞，县尉，负责辅助县令。 其中，县丞负责政务，县尉，负责维持治安。 基本上，县令不在的话，他们就是一个县里面的二把手三把手。 再加上，河北是将兵法的推行地，所以，县尉的权利再次被分化。 他能指挥的人，现在就只剩下了那些招募来的差役弓手。 原本属于地方上的厢军，被归于了都监的统辖范围。 “原来是吕县尉，你来接应本官？” 韩墨一下子就把握到了问题的重点，这小子这明显是话里有话。 接应和迎接，这可完全是两个概念。 “小的收到消息，李茂儿听说了县令大人前来赴任，所以带人在前面埋伏。” “李茂儿在埋伏本官？” 韩墨的瞳孔一缩，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吕英。 “没错，这厮胆大妄为，前任县令大人虽然不是死在他的手上，可也是因为被他们追赶，无奈之下跳下了卫河，这才活生生的溺水而死！” 吕英赶忙说道。 “他们有多少人在哪里埋伏？你可知道？” 跟韩墨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吴阶直接开口问道。 “这位是？” “本官乃是新任的内黄县都监吴阶！” 吴阶笑了笑，直接开口说道。 “原来是都监大人，下官拜见都监大人！” 听他这么一说，吕英赶忙朝着吴阶行礼。 “好说，这些繁文缛节的事情咱们随后再说，你说你收到消息，有人要伏击韩大人，你的消息准确吗？” 吴阶一边说话一边仔细的打量着吕英。 “消息千真万确，他们现在就在前面梨花山附近埋伏，小的收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赶忙带人赶了过来！” “他们有多少人？” 吴阶再次问道。 “人数不下八百，大人，咱们要不然绕小路过去如何？” 吕英试探着问道。 “八百人？他还真看得起本官啊！” 韩墨笑了笑，然后直接跟吴阶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就算是绕道的话，恐怕也会被他们发现吧！” 吴阶不动声色的说道。 “大人放心，这个小的之前已经想好了，小人已经给大人准备好了带路的向导，不如就请二位大人带领心腹先行回县城，小人带着大队在这里等候，等大人兵马到齐之后，自然可以把他们一举歼灭！” 吕英赶忙说道。 “那你岂不是很危险？万一他们要是提前进攻的话，你留在这里岂不是死路一条？” “小人为国尽忠，岂敢贪生怕死！” 吕英一边说话，一边朝着韩墨拱了拱手。 “倒是难得你忠心可嘉，这一次本官要是能够剿灭这些悍匪的话，一定向朝廷给你请功！”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然后伸手把吕英扶了起来。 “多谢大人！” 吕英说完之后赶忙招了招手，立刻就有两个差役打扮的男人迎了上来。 “大人，事不宜迟，这二人熟悉道路，不如就让他们给大人带路如何？” “也好，那就这样好了！待本官前去交代几句，然后我们就直接出发吧！” “诺！” 听韩墨这么一说之后，吕英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再次朝着韩墨行了一礼。 只是借着这低头行礼的空档，那张憨厚的脸上，明显闪过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韩墨慢慢的朝着队伍的后面走去，小声的跟吴璘交代了几句之后，又特意来到了姜焱的身边。 别看他今年只有二十五岁，可是，折家给他弄来的这些死士的首领就是他，对于这么并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年轻人，韩墨充满了好感。 “一会你们都给我盯好了，如果有什么不对的话，直接给我干掉那个吕英！” “姑爷放心，这小子带来的人虽然不少，可是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姜焱压低了声音说道。 “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告诉弟兄们保护好自己，哪怕是不杀敌，也不许有人受伤！我的命还要靠你们来保护，以命换命的事情，谁都不许给我做！” 韩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再次说道。 “诺！” 听到韩墨这么一说，姜焱整个人也感觉心里一暖。 第229章 我只怕他们不来! 他们这些人，从开始正式接受训练的那一天，就一直等待自己可能随时到来的死亡。 这么多年来，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刀头舔血的生活。 他们接到的命令，从来都是不惜一切代价达成目的。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们，让他们以保存自己为要。 “姑爷放心，不过就是一些小喽啰而已，还犯不着让我们拼命！” 得到了他的保证之后，韩墨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了，吴都监，你挑选20个精锐士兵，跟着我们随行保护，剩下的人听从吴参军的命令。” 韩墨虽然是个县令，严格来说，并没有直接调动这些驻军的权利。 可是这一路上，这些士兵们也早就看出来了，他们这一行人之中，真正拿主意的人还是韩墨。 “诺！” 眼看着韩墨这边吩咐完了，吴阶点了点头之后，直接命令崔文浩带领二十个士兵随行保护。 “吕县尉，那你们保重，若是贼人入侵的话，以保存自己为上，不必跟他们硬拼，等我们点齐了驻军之后，立刻赶来救援！” “多谢大人，卑职定然不辱使命！” 吕英说完之后，再次抱拳朝着韩墨行了一礼。 韩墨也不废话，直接从旁边的下人手中接过了一匹马，然后带着二十个士兵，跟着那两个带路的向导朝着一旁的小路而去。 “把他们给我拿下！” 刚刚走出了两里多地，韩墨就冷笑了一声，然后直接挥了挥手。 崔文浩他们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这一路上他们也算是被吴阶给折腾服了，根本想的不想的就直接上前，把两个向导给按在了地上。 “大人，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两个向导一下子彻底的傻眼了，两人一面拼命的挣扎，一面大声的呼喊。 “把他们的嘴巴给我堵上！” 看着这些士兵们一个个笨手笨脚的样子，吴阶皱了皱眉，没好气的说道。 “诺！” 崔文浩也是老脸一红，他们这些人在汴梁城里待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连这么一点常识都做不到。 听到吴阶的命令之后，他二话不说从地上抓起了几块碎石头，连带着地上的泥土，直接塞进了那两个向导的嘴里。 看着他那粗暴的动作，就是韩墨的嘴角都忍不住一阵的抽搐。 你就算是塞人家的嘴巴，你也拿块破布啊。 实在不行的话，哪怕是把裹脚布抽出来也算是一回。 这家伙直接连土带石头一起上了，他的动作要是再粗暴一点，估计这两个人都不用审了，光吃石头也得给噎死了。 “把他们给我带到那边去，小心戒备四周！” 四下打量了一下之后，韩墨直接指了指旁边的一座破庙。 “诺！” 在几个士兵的推搡之下，两个差役直接就被推进了破庙里，然后五花大绑的绑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大人，我等冤枉，我等冤枉啊！” 两个向导好不容易，才把嘴里塞着的泥土和碎石子吐到地上，立刻就开始大声的喊起了冤枉。 “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们还敢在这里喊冤，你们这是真拿本官当三岁的孩子了吗？” 韩墨不屑的说道。 “大人，我们冤枉，我们冤枉啊！我们实在是不知道您到底在说什么……” 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还是不住的喊冤。 “来人，给我拖出去砍了！” 韩墨想都没想，就直接冷哼了一声说道。 “大人，这一切和我们无关啊！我们两个就是奉命带路而已，还请大人明察秋毫！” 两个人怎么也没想到，韩墨居然连问都不问，上来就让人把他们带下去砍了。 “拖下去！” 吴阶笑了笑，然后直接朝着崔文浩做了个手势。 崔文浩也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亲自上手，一把抓住其中一个差役的衣服，反手就把刀子架在了他脖子上。 “我说，我说！” 一言不合就要大杀活人，那人哪里见过这种架势？ 这刀子都已经架在脖子上了，他们哪里还敢废话？ “本官问你，你们两个准备把我带到哪里去啊？” 韩墨冷笑着问道。 “回禀大人，我们两个也是听命行事，不敢不从啊！” 两个人说话之间直接就跪在了地上，不住的磕头了起来。 “问你们什么，你们答什么，再敢在这里胡言乱语，直接拖出去砍了！老子在西北杀那些西夏蛮子的时候，你们他娘的还穿开裆裤呢！” 吴阶一边说话，一边一刀剁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把他们两个给我分开，要是他们两个其中有一个人说的话是假话，那就把他们两个全砍了！” 看着他们两个人面露犹豫之色，韩墨轻描淡写地再次说道。 “他们让我们把大人送到大刘庄去，李茂儿手下的大将刘占奎就在那里等候！” 果然，韩墨的话音才刚落，两人已经不约而同的开口说道。 “该死的狗东西！给我拖出去，每人抽五十鞭子！” 听他们这么一说，吴阶顿时就火上心头。 从见到吕英的第一眼，他就压根没相信过这家伙的一句话。 只是他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胆大包天到这个份上。 韩墨可是皇帝钦点的县令，这小子他们居然连韩墨都敢算计，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点吧！ “诺！” 都不用吴阶说话，崔文浩他们已经一个个怒不可遏了。 他们可是来贴身保护韩墨的，这要是韩墨还没上任，就被强人给掳了去。 别说是他们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了，恐怕连他们的家小都没办法幸免。 “咱们现在怎么办？” 听着门外不断传来的惨叫声，吴阶皱着眉头问道。 “还能怎么办？他们既然都已经出招了我们，当然只能是随机应变了！我要是猜的没错的话，很快他们就应该就会有大动作了！” 韩墨不屑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难不成他们还真敢直接派兵来伏击吗？” 听韩墨这么一说，吴阶赶忙问道。 “我只怕他们不来！” 现在这个时候，韩墨他们在明，那些人他们在暗，他们要是不主动出击的话，想要分清楚到底谁是人谁是鬼，韩墨还真得费不少的功夫，现在他们主动出手了，那这接下来的事情反而好办多了！ “我们现在回去？” 吴阶试探着问道。 “着什么急？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告诉弟兄们，好好的招待一下这两个混蛋，然后抓紧时间休息，今天晚上怕是还有一场恶战！” 3sk. 第230章 那我就不客气了! 匆匆的吃了些干粮之后，韩墨他们忙里偷闲小睡了片刻。 一直等到天色彻底的黑透了，吴阶这才悄悄的叫醒了韩墨。 “三弟，我看不如这样好了，你带几个人在这等着，我和老二他们去里应外合如何？” 吴阶小声的说道。 “大哥，你放心好了，我能保护好自己的！再说了，现在我们在暗处，你怕什么？” 韩墨当然明白，他这是在担心自己。 但是，他们在这人生地不熟，这地方也不见得安全到哪去，与其在这龟缩着，还不如跟他们一起去。 “那你可千万要小心，你要是出了什么差错的话，我可是没办法跟弟妹交代啊！” 吴阶也是一阵的苦笑。 毕竟，韩墨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可真是要跟着倒大霉了。 “放心吧，我自己晓得的！”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徐丰年的手中接过了一把猎弓，然后把箭壶直接背在了自己的后背上。3sk. 看着韩墨熟练的动作，吴阶的心里总算是放心了那么一点。 不过，他还是特意拉过了崔文浩，让他带上几个好手，贴身保护韩墨的安全。 趁着黑沉沉的夜色，一行人就如同是黑夜里的幽灵一般。 慢慢的，再次朝着吴璘他们的驻地靠近。 “吴参军，弟兄们远道而来想必都辛苦了，不如就请他们先去休息吧，我们这些人虽然战力不如那些贼人，不过守夜还是没有问题的！” 吴阶都看出来这家会有问题，心思更加细腻的吴璘，自然也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们了！” 眼看着吕英这家伙无事献殷勤，吴璘笑了笑，直接一口答应了下来。 “大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们也是大人的属下，这以后还需要靠大人提携！” 吕英自己也没想到，吴璘居然会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下来，赶忙笑的说道。 “行了，拍马屁的话以后就不用说了，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我的这些弟兄们全部都是从西北下来的好汉，你观看他们身上的装备就知道了，这夜里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你们只管招呼就行了！” 吴璘笑了笑，然后伸手拍了拍吕英的肩膀，径直朝着自己的帐篷而去。 “参军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眼看着吴璘进了帐篷，姜焱立刻来到帐篷的另外一边，小声的问道。 “这家伙主动要求守夜，看来他们今天晚上应该是会有所行动，我的目标太明显，你带着你的弟兄们，今天晚上给我小心点！” “大人放心，我的弟兄们已经都撒出去了，只要他们敢来，今天晚上定然给他们个厉害！” 姜焱小声的说道。 “那就拜托你了！” “大人保重！” 和吴璘率领的这些人不同，姜焱他们这些人，从被折家招募的那天起，他们就在练习刺杀伏击潜行的技能。 这里虽然地势平坦，但是官道两侧树木林立，正是他们发挥自己长处的最佳场所。 以他们的训练有素，再加上他们要对付的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所以，尽管明知他们今天晚上要面临的敌人可能是他们的数十倍，可是此刻的姜焱却没有任何的惧色。 借着黑夜的掩护，解下了身上所有反光的东西之后，此刻的姜焱就像是一头暗夜里的狸猫。 而这官道两旁的树林，就是他们今晚的战场。 “王头儿，那个龟儿子好像已经得手了，我们的人刚才已经看见，四周巡夜的人全部都是那龟儿子的属下！” 树林的另外一边，李茂儿手下的头号大将王兴业带着五百喽啰，正在严阵以待。 “嘿嘿嘿！这可是一桩好买卖，告诉弟兄们，谁先给我捉到那个狗参军，回去之后，老子带他去怡红院好好的快活上半个月！” 王兴业一边说话，一边再次嘿嘿的淫笑了起来。 “诺！” 听他这么一说，那些手下一个个也跟着淫笑了起来。 “走！” 夜色慢慢的变得深沉了下来，姜焱却反而越来越兴奋了起来。 虽然树林之中很是昏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可是，他却听到了宿鸟惊飞的声音。 “头儿，好像有人朝着我们这边来了！” 一个手下小声的说道。 “派个人回去，先去给参军大人报讯，记住，不要惊动那些差役！” 他们这些人都是一身的家丁打扮，再加上他们也是一直在队伍的最后面，所以，就连吕英都把他们当成了普通的仆役。 现在这个时候，哪怕是今天晚上他们单独扎营，吕英也都没把他们当一回事。 “诺！” “先不要动手，放他们过去，我们从身后偷袭！” 看着一个手下走了之后，姜焱轻声的吩咐了几句之后，这才再次朝着自己身边的那些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再次散开各自隐蔽。 王兴业根本没想到，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敢在树林中埋伏他们。 毕竟，在他的情报中，那些官军现在都已经睡下了，这附近放哨的人全都是自己人。 所以，他们压根都没注意自己的头顶上，居然还潜伏着几十个要命的阎王。 半个时辰之后，看到营地的外面升起了三团篝火，立刻就有土匪前来禀报王兴业。 “王头儿，那个姓吕的给我们发信号了！” “告诉弟兄们，给我靠近了再动手，不要放跑了一个官军！” 王兴业嘿嘿的怪笑了一声，然后右手一挥，就让他的那些手下从正南方向悄悄的朝着吴璘的营地摸索而去。 “你们王头领呢？怎么就来了这么点人？” 看到他们过来，那些巡夜的差役不但没有紧张，反而还有人小声的跟他们攀谈了起来。 “你是何人？我怎么看着你这么面生？” 看着那个身高足足有七尺六寸身材健硕的壮汉，王兴业有些疑惑的问道。 毕竟，他们和吕英都是老相识了，这老小子手下要是有这样的手下，自己怎么可能没印象？ “我还看你面生呢！你又是谁？” “老子就是王兴业，小子，我看你也是个好汉子，不如跟着老子走如何？” 光看他这副身材也知道，这小子上了战场，那绝对是敢打敢拼的主，王兴业还真是起了爱才之心。 “你就是王兴业！” 听王兴业这么一说，那壮汉顿时就兴奋的搓起了手。 “如假包换！”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第231章 反转 “什么玩意？” 王兴业一愣，这小子看起来挺机灵的啊，这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 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纳头便拜吗？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那壮汉忽然大踏步的朝着他走了过来。 来了！ 王兴业顿时就兴奋了起来。 还真是没想到，自己的名头居然这么好用。 有了这样的汉子，何愁自己不能掌握更大的权利？ 土匪才是最讲究弱肉强食的存在，哪怕是在他们内部，争斗也是无事不可的存在的。 只有自己的手下够强势，才能有更大的话语权。 看着那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他已经在考虑，这家伙自己给他个小队长会不会太委屈了。 就在他琢磨着，自己一会应该说什么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这脖子一疼。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一具无头的尸体，仔细看看的话，这尸体长的怎么跟自己这么像呢？ “王头死了！王头死了！” “杀了他，杀了他！” 那些本来在看戏的喽啰也全都蒙了。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内黄县县尉吕英是也！你们这些鸟人，识相的就给我跪下免死，不识相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听到了这句话之后，那些喽啰们顿时就感觉有些不妙了。 那是原本准备冲上来拼命的土匪，气势也忽然一滞。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帐篷里面忽然冲出了大队大队的士兵。 “杀——” 看着那些盔明甲亮的士兵，这些土匪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是遭了埋伏。 领头的死了，现在又有埋伏，很多土匪下意识的就想扭头就跑。 可是，他们还没跑出多远，自己身后的位置忽然射出来了十几只冷箭。 跑在最前面的几个倒霉蛋，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已经直接一头栽在了地上。 “身后有埋伏！” 慌乱之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原本还有心抵抗的土匪们顿时掉头就逃。 军队才是最有效的杀戮武器，他们这些乌合之众，之所以胆敢来埋伏官军，本身就是因为一股子血气之勇。 现在，随着王兴业的死亡，还有身后伏兵的出现，这些土匪们顿时就乱做了一团。 “投降者免死，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很快，官军的队伍之中，再次传来了一阵嘶喊声。 这些官军原本就装备精良，再加上这一路上吴阶对他们的紧急训练。 现在这个时候，打这种顺风仗根本没有任何的问题。 一个个就如同是出了笼的猛虎一般，不要命的杀入了敌军的阵营之中。 反观那些土匪们，这些人的素质本来就参差不齐，匪首死了之后，没有人能够对他们进行有效的组织，现在被人衔尾追杀，这一个个真是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杀——” 就在他们准备朝正西方向逃窜的时候，正西方向的树林之中，忽然也想起了一阵喊杀声。 “这边也有埋伏！他娘的这个姓吕的坑咱们！”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土匪顿时大喊了起来。 这一下子，那些本来就逃窜不及的土匪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前前后后仅仅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原本必胜的战斗，居然就这么以土匪的惨败而结束了。 除了少部分机灵一点的，直接不要命的趁着夜色钻入了树林之中。 剩下的那些土匪们，要么在逃跑的过程之中被官军砍杀，要么就直接跪地投降了。 甚至还有了一些倒霉蛋，在逃跑的过程之中被同伴推倒，然后直接被踩踏致死的。 “大哥，你们没事吧？大人何在？” 眼看着官军已经彻底的掌握了局面，吴璘赶忙走了过来问道。 “我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吴玠还没说话，韩墨已经笑着走了过来。 “大人，你没事就好！” 看到韩墨出现之后，吴璘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对了大人，这是匪首王兴业的脑袋！” 短暂的欣喜过后，吴璘忽然想起了自己腰间挂着的脑袋，赶忙拎着着那个血淋淋的人头向韩墨报喜。 “干得漂亮！让弟兄们把这些家伙都给我看好了，把他们全都给我绑起来！” 韩墨也是一阵的惊喜。 自己今天才刚到，直接就干掉了一名匪首，有了这个战绩，倒要看看那些牛鬼蛇神谁敢跳出来找麻烦。 “大人放心，您且到一旁安坐，这些事情就交给这些小崽子们吧！” 这可是发财的好时候，大宋朝虽然对外打仗没有什么拿的上台面的功绩，可是对于军功的上次可一直都是十分的丰厚。 现在这些土匪在那些官军的眼里已经不是土匪了，这一个个都是行走的铜钱啊！ 他们这些人可是皇帝钦点的，这功劳报上去谁敢克扣他们的？ “对了，那个姓吕的呢？” 韩墨忽然想了起来。 “大人，这个鸟人在这里呢！” 一个士兵兴奋地把吕英推了出来。 “吕县尉，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啊！” 再次看到韩墨，吕英整个人已经面如土色。 他虽然被捆了个结结实实，而且嘴巴也被堵上了。 可是他的耳朵可没有任何的问题，刚才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吴璘杀人的时候报的可是他的名字呀！23sk. 虽然那些土匪之中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可是这本来就是在黑夜之中，人群之中乱糟糟的，他现在用屁股想也知道，那些逃回去的土匪到底会怎么向上汇报...... 他们这些人原本是来里应外合的，可是现在，前来接应他们的那些土匪基本上被一网打尽，李茂儿现在要是不想杀他全家那才真的有鬼！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吕英想都不想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吕县尉何出此言？你这次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亲自斩杀了匪首王兴业，本大人应该即刻给你请功才对啊！” 韩墨冷笑着说道。 “我招了，我招了，只求大人饶我家人性命，小的甘愿把知道的东西全都告诉大人！” 吕英想都不想就直接跪在了地上开始求饶。 他太清楚这些土匪的手段了，朝廷会讲律法，讲证据，可是，这些土匪可不会跟他讲这些。 只要这个消息传回去，他的全家老小这次必死无疑！ “饶你？那就得看看，你能告诉本大人的东西值多少了！” 事情的主动权再次回到了韩墨的手中，现在这个时候，内黄县里的黑幕终于可以揭开了...... 第232章 张怀 “谁让你来的？”???.23sk. 韩墨随口问道。 这可是杀官造反啊！ 而且，这家伙自己还是个官身，虽然只是个从九品的县尉，可是，官身就是官身。 做这种事情，那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要说他这个从九品的县尉有这个胆子和本事，韩墨是不信的。 毕竟，从种种迹象来看，这家伙根本就是个棒槌，这样的人当个马前卒也就算了，想当主谋他还差点东西！ “这、这......” 果然，一问到这个问题上，这小子立刻就开始犹豫了。 韩墨也能明显的看到，这小子的脸上开始出现了挣扎的表情。 “你可想清楚了，虽然国朝不轻易使用大辟，可是，勾结土匪，谋害上官这是个什么罪名，你不清楚吗？” 韩墨轻蔑的说道。 “勾结土匪，与其同罪，磔！谋害上官，罪加一等，凌迟，你小子还是个官身，知法犯法，再加一等，夷三族！啧啧啧，你还真是个大孝子啊！” 旁边的吴阶也笑着开始敲边鼓。 仅仅是几句话的功夫，就彻底的把吕英吓了个魂飞天外。 磔刑，本身就已经够残酷了，割肉离骨，斩断肢体，最后再杀头，更何况是凌迟处死了！ 当然了，最让他恐惧的，还是吴阶最后的那句话，夷三族！ 不光是他自己要死，甚至，连他的父母亲眷子女都得要受连累！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那还不说！” 韩墨的两眼一瞪，杀气腾腾的说道。 “我说，我说！是张怀让我来的！都是他逼我来的，我就是个从犯啊！” 吕英想都不想，就直接跪在地上开始不断的哀求了起来。 “张怀？"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韩墨的瞳孔顿时就是一缩。 他既然来这当县令，对于自己的几个属下，他自然是要打听清楚的。 这个叫做张怀的家伙，就是他手下的押司。 所谓的押司，这个其实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官。 在北宋的衙门里，哪怕是内黄这种五千户以上的上县，真正的朝廷官员，其实就只有县令、县丞、县尉三人。 剩下的那些衙门里面负责日常办公具体事务的人，统称胥吏。 押司，也就是衙门里的所有吏员中职位最高的吏。 宋代实行官职分离，官员的流动性很大，跟他们比起来，吏员就要稳定太多了。 毕竟，在官场上一静不如一动，一般的县令也就是三年一任。 到了日子自己就该升迁或者到别的地方去赴任了，要培植自己的势力，那也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 反正在这个地方，最多也就是三年而已，所以基本上所有的县令都会选择留下前任留下的吏员。 最多做点职务上的调整，这么天长日久下来，很多吏员都成了地方上的土皇帝。 那些读了一辈子书的县令，那里是这些狡诈如狐又手握实权吏员的对手。 当然了，这些官员也可以选择争取那些底层的吏员，来架空这些奸猾的胥吏。 可是，一般来说，这种事情的成功率都很低，毕竟，这些人一般都是根深蒂固。 而且，和地方上的大家族都已经是铁打的关系，哪怕他们暂时占到了上风，谁敢保证这些人在县令走了之后，不会给他们颜色看。 一个是三年期满就得走的县令，一个是在本地呼风唤雨的土皇帝，这个选择题实在是很好选择。 “大人，我也是没办法啊！属下被他陷害，拿住了把柄，所以只能不得已出此下策！” “你一个朝廷命官，被一个吏员差遣，你还真是有出息的很！” 韩墨冷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 “属下、属下......” “把他给我带下去，让他把那些知道的事情都给我写下来！” 看着他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韩墨实在是懒得跟他废话了。 直接挥了挥手，示意让人把他给带下去。 张怀到底是不是幕后之人，这件事情还有待查证，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内黄县还真是烂透了。 “大人，我们要不要......” 吴阶一边说话，一边直接做了一个斩首的手势。 韩墨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是想趁着今晚的大胜，给张怀来个反客为主，然后快刀斩乱麻直接灭了他。 可是，这个家伙就算是解决了，如果不解决了他身后的势力，这些人还是会一直在暗处扇阴风点鬼火。 “不必，这地方是不能久留了，让弟兄们辛苦一些，我们进城！” 韩墨琢磨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连夜进城。 “那这些人？” 吴阶有些为难的指了指那些土匪。 “把他们全都绑起来，先带进城再说！” 韩墨琢磨了片刻，还是决定先把这些家伙带走。 虽然按照那些武臣的习惯，这种时候一般都是直接砍了脑袋带走了事，但是，韩墨却不愿意直接刚上任就放手大杀。 毕竟，这个河北已经够乱了，事实证明，王革的高压政策并没有让河北变得更好。 现在这个时候，想要平定内黄的动乱，就不能光靠着杀人。 “诺！” 吴阶虽然也感觉有点麻烦，可是，到底还是没有继续废话下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再次出发，等到队伍到达内黄县城的时候，已经是天亮时分了。 “张押司！不好了，不好了，那个新来的县令到了！” “你说什么？” 张怀说话之间，一把推开了怀中抱着的女人，整个人直接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那个新来的县令到了，据说，他们还抓了几百个土匪，就连匪首王兴业的脑袋都被他们给砍下来了！” “王兴业！”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刚刚站起来的张怀，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怎么可能呢？ “老爷，您、您没事吧？” 看着张怀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那个只穿着肚兜的小妾也顾不得穿衣服了，光着两条明晃晃的大腿就冲了上来。 “吕英呢？那个王八蛋呢！这里应外合的计策怎么可能会失败？” 张怀呼哧呼哧的喘了几口粗气之后，这才反应了过来，厉声喝问道。 第233章 赶狗入穷巷 “他、他好像投降了，据说就是他斩杀了王兴业！” 前来报讯的差役赶忙小声的说道。 “你说什么？他斩杀了王兴业？” 张怀有点懵了，这怎么可能呢？ 这小子要是真的投向了那个新任的县令的话，那这事情还真是有点麻烦了。 这内黄县自从上一任县令溺水死了之后，已经有一年的时间没有县令了。 这一年的时间，可是真的让他们这些人吃足了甜头。 他之前的时候，身家也不过就是个五六万贯。 这还是他这十几年间，每天欺上瞒下，苦心钻营赚来的家业。 可是就是这一年的功夫，光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身家，就暴涨了将近十倍。 整个内乡县里，现在已经有三成的土地姓了张。 至于女人，那就更不用说了，只要他看上的女人，就没有那个能够逃的过他的魔掌。 无论是嫁了人的还是那些名门闺秀，只要被他盯上的，不出一个月的功夫，都得老老实实的爬上他的床。 这县城里万宝楼刘掌柜家的儿媳妇，因为不愿意受辱，全家都被他给按上了一个私通盗匪的罪名，然后全都下了狱。 至于那个可怜的女人，在被张怀侮辱了一个多月后，直接给卖进了青楼。 这件事情之后，整个内黄县里，再也没有人敢招惹他了。 尝到了甜头之后，他当然是不愿意就这么放弃这么好的一门买卖了。 所以，这才策划出了这么一桩事情。 可是谁知道，吕英这个草包居然这么不争气。 这原本是稳杀的事情，现在居然被他们给搞成了这个样子。 深吸了几口气之后，张怀再次镇定了下来。 就算是吕英这小子投降了又怎么样？这家伙就是个窝囊废。 他虽然掌握了一些事情，可是，那些事情都不过是些小事而已，以自己的能力，最多几天的功夫，这些事情也差不多全都摆平了。 反而是他，自己手里的东西，把这小子砍头十次都有余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伺候老子更衣？” 想清楚了之后，张怀一脚揣在了那女人的屁股上，咬牙切齿的说道。 “诺！” 等到那女人手忙脚乱的帮他换好了衣服之后，吕英这才带着人匆匆的走出了家门。 临出门的时候，他还特意跟自己的心腹叮嘱了几句。 前脚他才刚刚出门，后脚已经有人把屋里的女人捆住了手脚，堵上了嘴巴然后直接塞进了马车里。 “属下张怀，参见县尊！” 等到张怀来到县衙的时候，韩墨已经高坐在了正堂上。 看着韩墨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张怀的心里不由得一阵的心神乱颤。 不过，他还是很快就再次镇定了下来。 “你就是张怀？” 韩墨笑着问道。 “回大人的话，小的就是张怀！” “本官昨夜抓到了一伙歹人，据匪首交代，他们是受了你的指使，所以前来谋害本官的，不知道你怎么说？” 韩墨一边说话，一旁的吴阶已经把手放在了佩刀的刀柄上。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看着韩墨似笑非笑的表情，还有吴阶手握的刀柄，张怀的身体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这个时候一句话说的不对，弄不好可就是杀身之祸了，就算他也是久经风浪了，现在这个时候也有点莫名的紧张。 “大人您开什么玩笑，属下和您无冤无仇，更何况您可是我的顶头上司，我怎么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张淮用力的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这才勉强镇定了下来。 “是吗？我从别人那里听到的怎么不一样呢？到底是你在说谎还是他在说谎呢？要不然你们两个对质一下？” 韩墨轻笑的说道。 “属下绝无此心，还请大人明鉴，若是有卑鄙小人在中陷害的话，是属下愿意与他当堂对质！” “哈哈哈哈，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而已，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那个诬陷你的贼人已经被本官一刀砍了，现在这人头就在衙门外面的旗杆上挂着，要不然你去看看，你可认识？” “诺！” 张怀的心脏扑通扑通的开始剧烈的跳动了起来，这是赤裸裸的警告。 只不过韩墨和吴阶他们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现在这个时候，他的心里面是真的有点慌了。 应了一声之后，直接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大人您干嘛这么便宜他？” 吴阶也来别嘴说道。 “想要杀他还不容易吗？以大哥你的身手想要杀，他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哪里用得了浪费这么多精神？我想要的是把他背后的势力一网打尽，要不然的话，咱们哪里有时间跟他在这里泡蘑菇？” “那你的意思是？” “赶狗入穷巷，让他把所有的羽翼全都支楞起来，然后我们再一网打尽！” “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咱们手中的这点人手似乎是有些……” 吴阶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严肃了起来。 如果他身边带着的全部都是西军精锐的话，就这么一些乌合之众，当然不放在他的心上了，可是问题是他带着的这些人，那可都是汴梁城里的老爷兵。 虽然这些人这几天进步已经很大了，可是和那些真正的精锐比起来，他们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放心好了，我们只管谋划，等真正需要动手的时候，自然有神兵天降！” 韩墨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说道。 “神兵天降？” 吴阶的嘴角一阵抽搐，如果说这话的人不是韩墨的话，估计他都已经大嘴巴往上抽了。 像他这样的武将，能够相信的永远只有他手里的刀子，还有麾下的将士，至于那些神兵天将之类的鬼话，他是一句都不想相信。 “回禀大人，此人正是匪首王兴业！” 两人正在说话之间，张怀再次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 “我不知道之前的县令到底是怎么当的，不过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情，本官和他们不一样，你可看清楚了本官身边带着的这些人，那可全部都是御营的精锐！” 韩墨的话音还未落，张怀已经直接跪在了地上。???.23sk. 他这次是真的怕了！ 第234章 哑巴吃黄连 之前的那些县令，那一个个都是饱学之士，开口子曰闭口诗云。 跟他们比起来，韩墨根本就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啊！ 这小子不光是没有那些县令们的书生习气，反而像是个活土匪一样。 这张口闭口就是杀人，虽然这里是河北，治乱局当用重典，可是，这小子这也狠了吧！ 王兴业也算是李茂儿麾下的大首领了，可是，这家伙想都不想就给砍了。 这脑袋就挂在外面的旗杆上，至于那些被他抓来的土匪，现在这个时候，全都被他用长枷枷了放在县衙门口示众。 而且，就像是韩墨说的，他身边带着的这些人全都是御营的精锐。 他在这内黄县当差算上今年，已经是第二十个年头了，当上押司也已经是十五年了。 可是，这么多年来他可从来都没见到过，那个县令能带着御营的士兵来上任的。 光是这个架势，就让张怀有点后悔了。 “大人有任何吩咐，小人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就不必了，我还是那句话，这之前的县令到底是怎么做的我不问，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账上亏空的钱粮给我补回来！要不然的话，那你就猜一猜，本官敢不敢把你们之前做的事情一笔一笔的跟你们算清楚！” 韩墨说话的时候，一旁的吴阶刀子都已经抽出了一寸多长。 张怀虽然有心想要辩解，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敢废话。 “诺！” 感受着吴阶那赤裸裸的杀意，再想想外面的那些土匪，还有那个跪在地上的吕英，他最后还是咬牙应了一声。 “很好，记住，你们只有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本官开始查账，你要是胆子足够大的话，尽可以给我留下一座空库看看！” 感受着韩墨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张怀的身体都开始颤抖了。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本官出身相州韩家，我岳父就是当今折家的顶梁柱折可存，你尽可以试试，看看你们弄死我之后，会不会有人听你们解释！” 就在张怀走到门口的时候，韩墨再次笑着补上了一句。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顿时让张怀的身体一颤。 这怎么可能呢？ 这和他收到的情报完全不一样啊! 不过，转瞬之间他就猜到了大概，韩墨没必要在这件事情上跟他说谎。 现在这个时候，他是真的想给自己的脑袋来一锤子了。 相州韩家，府州折家，这两个势力一文一武，可是，无论那个都是一方豪族。 尤其是相州韩家，这内黄距离相州才多远？ 前后不到两百里的道路，自己到底是怎么鬼迷心窍了，居然想要在内黄这个地方，谋杀一个相州韩家的子弟。 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只不过，现在这个梁子已经结下了，就算是他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这才是真的有苦说不出了，早知道这小子后台这么硬，这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敢搞出这么一个花样来啊! 张怀走了，韩墨的出身也一下子传遍了整个县衙。 很快，那些小吏们看向韩墨的眼神都开始变得谦卑了起来。 在大宋朝，那些无根无基的官员他们还可以欺负，可是，这些世家大族出来的公子哥，那走到哪里都是被人吹捧的对象啊！ 他们不但有关系有人脉，最关键的是，这些大爷上升的速度都是坐火箭的。 只要能搭上这么一根线，等到他飞黄腾达的时候，这不是连带着自己也可以水涨船高了吗？ “娘的，去把刘三那个畜生给我抓来！” 刚回到家，张怀就恶狠狠的开始砸东西了。 “二爷，您这是怎么了？” 看着他那副大发雷霆的样子，旁边的几个属下赶忙小声的问道。 “先去把那个狗东西给我抓回来!要是让他跑了，老子拆了你们的骨头！” 暴怒的张怀根本没有任何的理智，抄起一个花瓶就朝着他们的脑袋砸了过去。3sk. “诺！” 几人再也不敢怠慢，赶忙扭头走了出去。 听着房间里传来的乒乒乓乓的声音，整个张府里的下人们一个个面面相觑。 足足过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功夫，发泄了良久的张怀这才安静了下来。 “二爷，您找我？” 看着暴怒的张怀，刘三的身体没来由的一阵颤抖。 “我问你，韩墨的出身来历你是从那给我弄来的？” 张怀说话的时候，脸上满是怨毒的表情。 早在一个月前，他们就收到了韩墨要来的消息。 为了弄清楚韩墨的来历，他可是拿出了一千五百贯，让身为衙门贴司的刘三前往大名府疏通关系。 可是没想到，这家伙拿回来的东西，居然和韩墨今天说的出身来历完全不一样。 韩墨自然不会说假话，那说假话的人自然就是这个小子了！ “二爷，我、我、我......” 听他这么一问，刘三想都没想就直接跪下了。 “说！” 张怀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我......我在大名府认识了一名女子，所、所以......” “所以你就拿了买消息的钱，去给她赎了身！” 张怀咬牙切齿的说道。 “二爷，我也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 刘三说着说着已经开始痛哭流涕了。 “你知不知道，他是相州韩家的子弟，他的岳父是当今折家的掌权人折可存！你知道他死在这里，我们会有多大的麻烦吗？” “你知道他现在让我做什么吗？他让我把账上的亏空给他全部填上！全部填上！你知道这需要多少钱吗？你知道这需要多少钱吗？” 张怀一边说话，一边用力的抽着刘三的脸。 他现在正在气头上，这下手的时候，自然没有任何的客气。 几下的功夫，刘三已经满脸都是血了。 可是即便如此，刘三还是一动都不敢动。 “二爷，李主簿来了！” 好在，就在刘三都有些奄奄一息的时候，门外再次传来了管家的声音。 “请他进来！” 尽管整个房间里乱糟糟的，现在这个时候，刘三还跪在地上。 可是，他对这位名义上的顶头上司的到来却没有任何的紧张。 第235章 割肉还债 “张押司，你这是怎么了？” 李崇刚一进门，就看到了跪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刘三，赶忙一脸尴尬的问道。 “今天的事情听说了吗？” 尽管名义上说起来，李崇算是他的顶头上司，可是，此刻的他说话的时候，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反而自顾自的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听说什么？” 这往日的时候，虽然李崇有把柄在他手上，可是这面子上的功夫，他总是做的很足的。 尤其是有人在场的时候，基本上肯定不会让他丢人的。 猛地一下见到现在这样的场面，李崇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这内黄县的事情，所有的事情可都是我等一起做的，包括这次刺杀韩墨的事情，你现在该不会想着要反水吧？” 看着李崇那张虚伪的脸，张怀冷笑着说道。 “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会这么作呢？” 李崇被他一下点穿了心事，这脸上也是一阵的尴尬。 “不会就好！” 张怀面色阴狠的看了他一眼，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 李崇有些尴尬的伸手指了指刘三，很直接的转移了话题。 “这个狗东西把我拿去疏通关节的钱财买了个贱人，这才让我等陷入了如今的地步！” 张怀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怨毒之色更加的残忍了。 “有这种事？” 李崇的脸色也变得难看到了极点。 县衙就那么大，张怀到县衙没多一会他就到了。 只不过，韩墨根本没有见他的意思，他让人通报了两次，都没能见到韩墨。 所以，两人这才错开了前后时间。 听到张怀答应了要给韩墨平仓的时候，他这才想要来这讨个注意。 可是，谁知道这才刚进门就听到了这么一件事情。 “这库里的亏空杂七杂八的东西加在一起，最起码有七十万贯！那些粮食要是折成如今的粮价......” 李崇说到一半，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开什么玩笑？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么多年来，不说历任知县凑出来的亏空，光是他们这一年多来中饱私囊弄出来的亏空就得七十多万贯。而且，这粮价还是按照之前朝廷常平仓籴米的价格来算的。 这要是按照现在的粮价的话，光是粮食这一项上，他们需要填的窟窿就高达五十万贯了，杂七杂八的算起来，最起码也得一百万贯了！ “还能怎么办？吕英那小子现在被他拿住，这个把柄在他手里，以他相州韩家的影响力，我怎么办？” 张怀当然知道，这混蛋这是想要推脱，可是，他又不是傻子。 这么大的一笔钱，这要是让他自己一个人拿出来恐怕就得破家了！ “这事情因他而起，就让他自己去解决！” 一说到钱的问题上，李崇再也没有了任何文人的矜持，面色阴狠的说道。 “你就是把他拆了卖零碎，他要是能凑出三万贯就见鬼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怀是不屑的说道。 刘三现在连说话都不敢说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事情居然变得这么麻烦。 原本以为就是个倒霉蛋书生，毕竟，按照大宋的律法，一般来说，除非皇帝恩旨，否则本地人是不能在本地为官的。 更何况，现在的河北兵荒马乱，这那个有权有势的大家族会把自家的子弟往这里送？ 原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自己还能白赚一千五百贯钱，可就因为这么一点贪念，让他们所有人都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还真要自己填这个窟窿？” 虽然张怀没往下说，可是李崇明白，他不可能就这么放过自己。 善财难舍，他废了这么多心思才弄来的东西，现在怎么甘心就这么吐出来。 “不然呢？你以为相州韩家四个字是开玩笑的吗？” 张怀看白痴一样的看了他一眼。 内黄本来距离相州就很近，韩家虽然没办法在这呼风唤雨，可是，弄死几个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甚至都不用韩家亲自出手，他们只需要找人弄一张文书，让张怀亲自押送粮草到军前，这一路上的土匪就能要了他的命！ “只有三天的时间，我手里所有的现钱就是五万贯，粮食不到两万石，剩下的就得靠你们了！” 张怀虽然生气，不过他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不是在这内杠的时候。 刘三就算是要死，也不能是现在。 要不然的话，这后续的事情只会更加的麻烦。 万一要是哪里出了什么纰漏，真要是让韩墨从内部撕开了一条口子，他们这些人全部都得完蛋！ “我......” 张怀都这么说了，李崇现在自然也没有退路了。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盘算了起来，内黄是个上县，朝廷在这设立了县丞一人，主簿一人，县尉一人。23sk. 他和县丞周鼎是同乡，两人也都是特奏名出身。 所以来到了这里之后，没用多长时间就跟张怀勾结在了一起。 虽然说起来有点丢人，可是，他们可都有把柄握在张怀的手里。 双方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了同伙，而县尉吕英，则是他们三个一起算计的。 即便是到了后来，吕英入伙之后，这分到手里的东西也是有限的很。 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张怀自己拿出了一部分，这剩下的事情明摆着就是让他们两个来填了。 两万石粮食，按照现在斗米八百文的价格来算，也就是将近十六万贯，再加上铜钱，也不过才二十万出头。 这剩下这么大的窟窿，他们怎么可能填的上？ “三天的时间，我就算是典卖田产，从别处挪用，最多也就是再拿出十万贯！李大人，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办，那就看你们的了！” 三十万贯，这个数字基本已经让他伤筋动骨了，张怀说完之后，就再也不看李崇，只是默默的等待着他的表态。 “我现在就算是把祖宅给卖了，也就是拿出二十万贯！” 李崇咬了咬牙，直接开出了一个让他肉疼的数字。 张怀冷笑着看着他，虽然没有拆穿他，可是眼神之中却满是嘲讽。 这老小子这是把所有窖藏的铜钱都拿出来了，可是，至于粮食他却一点都不愿意往外拿。 这明显是想跟他们留一手啊! 毕竟，现在的河北，粮食才是真正的硬通货，铜钱这东西可就差很多了。 “二爷，我、我倒是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第236章 收服吕英 看这李崇那一副死了老子娘一样的表情，刘三赶忙开口说道。 “说来听听！” 尽管现在这个时候，张怀也恨不得干掉他，不过，他也知道这家伙一向鬼主意最多。 “他只是让咱们把账目做平，咱们要是把咱们手里的小平钱，换成折五钱的话……” 听他这么一说，无论是李崇还是张怀，两个人都愣住了。 还真别说，这还真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现在这年月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铜钱的信用本来就已经开始不断的贬值，很多人甚至都已经开始只认银子和黄金。 折五钱这玩意，现在都已经烂到底了。 想要拿这东西出去买东西的话，很多人根本都不会收这玩意儿。 哪怕是有收这东西的地方，那也是拼命的压低币值。 原本十文钱的东西，如果用折五钱购买的话，恐怕这价格一下子就得抬高到三四十文。 可是这东西拿来做账的话，那可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这东西本来就是朝廷发行出去的，现在这个时候再按原价再收回来做账，好像逻辑上并没有任何的问题啊。 “如果这么做的话，那我们岂不是只需要三十万贯就能把账目做平？” 李崇喜出望外的说道。 “起来吧，到外面去自己把你脸上的伤收拾一下！” 张怀也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事情反而简单了不少。 这市面上的折五钱现在都已经烂到底了，如果他们想要收购的话，只需要打个招呼，恐怕这玩意儿就会源源不断的流到他们手中。 “这办法虽然是好，可是我们一共也只有三天的时间，想要凑齐一百万贯，恐怕有些不太容易啊！” 眼看着刘三走了，李崇琢磨了一下之后，再次开口问道。 “怕什么？这内黄不够，我们就到别的县城去换，汤阴、浚县总是能凑出来的！” 刘三的一句话，还真是让张怀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如果按照这个办法的话，他们甚至可以直接把所有的粮食账目全部变成铜钱。 如此一来的话，以现在的粮食价格，他们不但不会亏钱，如果操作的好的话，弄不好还能大赚一笔。 “这事情我们两个就这么定下来，是不是有些不太好？我看咱们是不是还应该去找一下周县丞？” 听李崇这么一说之后，张怀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样子这老小子是不想放过周鼎那个混蛋。 “那就通知他的事情，就交给大人你了！麻烦你帮我给周县丞带句话，我们这些人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要是倒霉了的话，你们两个谁也跑不了！” 张怀冷笑了一声，然后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李崇脸上满是尴尬，原本是想解释一下的，只不过看着张怀那鄙视的眼神，他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这事情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所有的一切，早就已经变成了秃子头上的虱子，这个时候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还真是没什么用了。 而把张怀送走之后，韩墨就自顾自的直接搬进了后衙。 “老爷，这衙门也太破了吧，这都是什么呀！” 徐丰年虽然只是一个下人，可是他毕竟是公主府的奴才。 哪怕是一直生活在田庄上，可是也从来没见过这么破的房子。 这要是没有门口那块大牌子的话，任谁也不敢相信，这里居然会是内黄县的县衙吧。 “行了，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赶紧收拾吧！让弟兄们都过来帮帮忙，其他的房间不重要，先把这间卧室和旁边的耳房收拾出来！” 左右检查了一番之后，韩墨也是一阵的无语。 虽然说做官不修衙，这几乎都已经成了整个官场上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可是这内黄县的县衙也破的太离谱了吧，哪怕是前任知县住过的那间卧室，现在这个时候这房顶上居然都已经有几个大洞了。 现在可是五月天了，要是不赶紧收拾一下，万一今天晚上要是下雨，那他的乐子可就真的大了。 “诺！” 徐丰年嘀嘀咕咕的走了出去，开始招呼人手，准备修砌房顶。 而另外一边，吴阶和吴璘两个人也开始各自分头去忙了。 毕竟比起韩墨这边来，他们两个需要接手的东西就有点复杂了。 一方面，要安排他们带来的这些士兵们的衣食住行问题，另外一方面，也得好好的查一查这内黄附近的驻军的问题。 所以这一时之间，倒是顾不上韩墨这边了。 “这里的事情交给他们去做吧，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眼看着，他们这边一时半会的功夫也做不完这些事情，所以韩墨干脆拉着姜焱准备出去转转。 “姑爷，那他怎么办？” 姜焱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墙角的位置，那个唯唯诺诺的吕英。 “让他先跟着好了！” 韩墨冷笑了一声，然后随口吩咐道。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吕英赶忙伸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已经一直煎熬到了现在。 很多时候死亡并不可怕，但是等死的过程，却能够把一个活人给活活的逼疯。 “这满天下的贪官污吏数不胜数，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只不过想要留下你的脑袋，你就该想想，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了！” “大人放心，大人放心，属下明白，属下明白！” 吕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差点没哭出声来。 韩墨这么一说，那就是有意想要放他一条生路了。 比较起那个阴狠狡诈的张怀来，他现在这个时候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 毕竟，这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他也算是看清楚了很多事情。 韩墨不光出生名门，而且有心机有手段，更重要的是，他可是文官！ 要是能借助韩墨的力量摆脱张怀的话，那还真是因祸得福了。 “行了，把你自己好好收拾一下，然后到那边洗个脸去！” “诺！” 吕英应了一声之后，赶忙跑到一旁的水井旁边打了桶井水，然后开始洗漱了起来。 “姑爷，像这样的卑鄙小人留在身边，小心他反噬啊！” 等到吕英走远了之后，姜焱这才小声的说道。 “放心吧，他就算是想反噬，也没有那个机会！” 第237章 种豆得瓜 不管怎么说，这家伙毕竟是有个致命的把柄握在韩墨的手里，而且，现在这个时候无论他自己再说什么，张怀他们也不可能再相信他。 相信这家伙也不会傻到那个地步，抛弃韩墨的信任，反而再次去讨好张怀他们。 毕竟，韩墨能给他的东西，张怀可给不了。 就像韩墨之前说的，这天底下的贪官污吏多的是，在内黄县里面，估计把原本的那些差役全部干掉之后，可能也就冤枉那么一两个。 使功不如使过，与其把这家伙一刀给杀了，还不如把他留着，不管怎么说，这小子也算在这里当了几年县尉。 把他留在自己身边，总能给韩墨省下不少手脚的。 “姑爷英明！” “好了，少拍马屁，带上两个兄弟咱们出去转转，顺便也给弟兄们采买一些食物回来！” 新任的县太爷来了，而且一上任就抓了这么多的土匪，这让整个县衙前面的小广场上，一下子就成了整个内黄县最热闹的地方。 就连内黄县的那些普通百姓们，也看出了这位县令，当然和之前那些县令的不同了。 就在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的时候，韩墨悄悄地带着几个属下，一路走出了内黄县的县衙。 —————————————— “你说什么？王兴业死了？那他带着的那些人呢？” 内黄县城五十里外的马家庄，这里原本就是一座普通的村庄。 可是自从李茂儿他们来了之后，这里就变成了贼窝。 李茂儿虽然号称聚众上万，可是他手中实打实的力量，满打满算也不过就是三千多人。 听说王兴业死了，李茂儿整个人真的是被吓了一跳。 那可是他手底下六分之一的力量啊！ 而且，作为他的心腹爱将，王兴业手底下带着的那些人，那可真的是清一色的青壮。 “大王，您可要替我们报仇啊，我们这五百多人过去，到最后就跑出来我们几个，这剩下的人被杀的杀抓的抓，您可得替我们做主啊！” 几个逃回来的喽啰，一边说话，一边跪在地上不住的哀嚎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你们不是里应外合吗？那个姓吕的呢？你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一百多个官军？” 李茂儿一边说话，一边重重地一拍桌子。 “大王，王头领就是被那个姓吕的给杀了，那家伙跟那些官军串通好了，故意设局坑害我们！” 昨天晚上的事情，毕竟是在半夜时分，很多人甚至都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们就已经兵败如山倒了。 但凡是那些敢打敢拼的悍匪，现在这个时候要么是在县城里面游街示众，要么已经全部都被官军给砍了。 逃回来的这些家伙，本来就是一些老兵油子。 这进攻的时候当然是全部都缩在外围，当时见势不好立刻扭头就跑的，就是他们这伙人。天籁小说网 那么远的距离，再加上是晚上，他们当然没看清楚真正动手的人到底是谁。 只是听着前面喊了一声杀人者吕英，他们就开始仓皇逃命了，现在这个时候当然是一口咬定杀人的就是吕英了。 “你们可看清楚了，杀人的真的是吕英？” 李茂儿整个人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如果王兴业是因为自己学艺不精死在官兵手里的话，那确实是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双方本来就是敌对的状态，兵抓贼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可他要是这些人是被坑害的，那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这次之所以出兵五百人，而且还派出了自己的心腹爱将，完全就是因为张怀那个狗东西给了他一千石粮食。 而且还答应他，事后只要能够把那个县令大人给掳了去，勒索来的赎金全部都归他们。 所以，他这才把自己的心腹爱将给派了出去。 如果这是一场连环计的话，那他接下来岂不是危险了？ “大王我们都是亲眼所见，我家王将军就是被那个姓吕的狗贼所杀！” 这些人哪里敢说，自己根本就没看清楚，然后扭头就跑了。 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当然是只能一口咬定动手杀人的就是吕英了。 “好个匹夫，好个狗东西，这是他娘的拿咱们弟兄的人头来邀功啊！” 李茂儿一边说话，一边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 “大王这件事情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不然咱们现在就点齐兵马，直接攻打县城，把那几个狗东西全都一窝端了！” “是啊，大王，那可是五百弟兄，咱们可不能看着他们就这么白死了！” 李茂儿麾下的那些匪首们，一下子开始呱噪了起来。 “都给我把嘴闭上！如果那些狗东西真的是故意算计我们的话，我们现在这个时候去攻打县城，那不是正好落进了他们的奸计之中吗？” 能够聚集起这么多的土匪，李茂儿自然也不是那种有勇无谋之辈。 毕竟，在河北这地方当土匪，靠的可不光是手里的家伙。 这脑袋要是不好使的话，早就已经被那些官军给剿平了。 “那您说怎么办？这件事情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来人，现在即刻派人给我混进城去，给我好好的打听清楚，看看那个姓吕的到底在做什么！” 李茂儿咬了咬牙，然后，直接吩咐了下去。 就是吴璘自己都没想到，原本只是心血来潮的一嗓子，居然给他们争取来了十天的宝贵时间。 也正是因为这十天的时间，这才彻底的扭转了整个内黄的局面…… ———————————— 三天的时间一闪而过，韩墨带来的人手总算是安置了下来，而吴阶和吴璘也总算是初步接手了驻军的事宜。 只不过，这前任留下来的亏空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他们两个，现在这个时候也是一脑袋官司。 “差这么多？” 看着他们两个列出来的庞大数字，韩墨的眉毛都皱到了一起。 “朝廷那边的粮饷都已经欠了六个月了，而且他们使用的家伙，基本上就是他娘的一堆废铁，想要把他们给操练出来，少了这个数，恐怕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没办法……” 吴阶也知道韩墨也是初来乍到，可是除了跟韩墨开口之外，他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儿还能弄来这么多的粮饷了…… “大人，周县丞带着张押司来了……” 第238章 我只怕他们不跳 “让他们两个进来吧！” 韩墨的心中一阵的暗喜，这不是送钱的人来了吗？ “那我回避下？" 吴阶有些尴尬的问道。 “大哥你到偏厅小坐一会，待我先把这钱粮的问题先给你解决了！” 韩墨这两天在内黄县里明察暗访了一阵，也算是大概了解了一些情况。 整个内黄境内的百姓们，几乎都已经是一贫如洗了。 甚至很多人家，现在这个时候，都已经开始靠着野菜团子过日子了。 想要解决这钱粮的问题，恐怕就得在这些贪官污吏身上割肉了。 “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吴玠原本还有点尴尬，可是听他这么一说之后，整个人立刻就是精神一震。 想要赏罚分明，想要令行禁止，那最起码也得让士兵们吃饱肚子啊！ 毕竟，这皇帝也还不差饿兵呢！ “属下参见大人！这是府库之中的账目，如今已经全部厘清，还请大人点验！” 整整三天的时间，韩墨谁也不肯见，整个人不是在忙，就是出去暗访了，而且每次出门，都特意让吕英陪着。 这让周鼎这个县丞也是心虚的很，毕竟，他们这些人蛇鼠一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吕英这小子知道的东西太多了，现在这个时候，谁知道这小子到底都说了点什么。 “这么快？” 韩墨轻笑了一声，但是却没有去接他们递过来的账本。 他们收购折五钱的事情闹的这么大，这动静都安排到了临近的汤阴、浚县去了。 他这个跟走地鸡一样的县令，又怎么可能会的一无所知呢？ “这个之前的时候，都是属下们糊涂，如今自然不敢再继续欺瞒大人了！” 周鼎一边说话，一边再次看向了韩墨。 “折五钱的事情办的不错啊！这注意是谁想出来的？” 韩墨冷笑了一声，然后再次问道。 “这、这......” 韩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顿时就让他们两个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里外里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这什么？你们莫不是以为，本官是三岁的孩子？” 韩墨冷笑了一声，再次开口问道。 “大人，这朝廷发下的折五钱，那不就是给咱们用的吗？您此言这是何意？” 周鼎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倔强的说道。 这才是舍命不舍财啊！ “我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属下实在是不清楚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还请大人明示，莫不成朝廷发行的折五钱，朝廷自己都不收吗？” 善财难舍，这可不是一星半点儿，这要是让他们实打实的把所有的铜钱全部都补上的话，他们这些人一个二个全部都得大出血。 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跟在周鼎身后的张怀，小心的看着韩墨的脸色，生怕韩墨现在这个时候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既然你这么说，本官这里有两份公文，正好你们二位今天过来了，那就各自去办自己的事情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把手里的公文递了出去。 周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过还是伸手接过了公文，然后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23sk. 虽然仅仅就是一眼，可是看完了这上面的内容之后，他们两个就彻底愣住了。 押运公款三十万贯，前往大名府，以助军资。 这小子好狠的心肠啊！ 再韩墨面前周鼎或许还能够掰扯两句，毕竟韩墨并没有斩杀他的权利。 可是真正到了大名府的话，的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别说是那位新任的大名留守了，哪怕就是普通的一个判官，推官，他们这些小手段也混不过去。 真要是谁在那位新任的大名留守，兼任河北诸路制置使的徐大人面前多说两句的话，他们两个要是能够活着回来，那就见鬼了。 就算是他们两个自认倒霉，自己吞下这枚苦果，重新拿出三十万贯铜钱，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别看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押送任务，可是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是身在河北呀。 整个河北遍地都是盗匪，在这个时候就凭借着他们两个，连带着几十个弓箭手押送这么多铜钱前往大名。 这一路上足足有八百多里，用屁股想也知道这个消息一旦泄露，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样的结局。 哪怕是他们的计划准备的再怎么缜密，那也架不住背后的这位县太爷给他们煽风点火呀！ “大人，您这又是何必呢？” 周鼎咬了咬牙，面色难看的说道。 “周县丞，这就是你跟上官说话的态度吗？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全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韩墨冷笑了一声，不屑的说道。 尽管周鼎的牙都要咬碎了，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却不得不低头，毕竟身在官场，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大人果然是好手段，可是大人您别忘了，这山不转水转，在下虽然不才，只是个丢人臊性的县丞，可是你别忘了，这里是河北！” 眼看着韩墨这小子一点面子都不给，周鼎干脆决定软的不行来硬的了。 “莫不成，你想告诉我这里是你的地盘吗？我不管你们以前到底是怎么做的，不过你给我听清楚了，这里是大宋的土地！若是你不想穿身上的这身官服了，现在你就可以把它脱下来，你若是还想穿着这身衣服，那就给我乖乖的接下这道公文！” 整个房间忽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除了三人的呼吸声之外，几乎已经听不到任何的杂音了。 张怀的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他怎么也没想到韩墨的报复居然会来得如此之快，而且是如此的决绝。 这小子根本就是不按套路出牌呀，正常来说的话，如果按照官场上的通用手段，他们的姿态都已经低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韩墨实在是没有理由再继续难为他们了。 可是谁让他们这么倒霉，今天遇到的是韩墨呢？ 韩墨给他们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这一时之间甚至就连张怀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解决了。 第239章 逼狗跳墙 韩墨轻描淡写的两道公文，直接把他们给逼到了死角，现在这个时候，要么就是死，要么就是低头。 可是低头的后果，又能比死强到哪儿去呢？ “大人，这件事情是我等太欠考虑，只不过如此多的钱财想要换成小平钱，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做到的，还请大人给我们一些时间！” 反正都已经被逼到了死角，根本已经退无可退了，张怀深吸了一口气赶忙说道。 “这还像句人话，只不过你们该不会是想要拖个一年半载吧，本官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在这里慢慢来。” “就以半月之期为限如何？” “三天，你只有三天的时间！而且今天我要见到铜钱三十万贯，粮草五万石！” 看着张怀那躲闪不定的眼神，韩墨的心里就明白这家伙到底在打着什么鬼主意，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有了这三十万贯铜钱，和五万石的粮草，他就能暂时度过眼前的燃眉之急。 至于剩下的事情，那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日落之前，这些东西定然送到府库之中！” “好，若是日落不至，那你们二位明日一早就准备启程吧！” 听着韩墨轻描淡写的话，无论是张怀还是周鼎，两个人现在都是气愤不已。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人在矮檐下，他们却不得不低头。 “大人，你这么逼迫他们，恐怕他们会狗急跳墙啊！” 就是吴阶也知道，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让他们把所有的亏空全部给填上，他们这些人一个个非得伤筋动骨。3sk. “我只怕他们不跳啊！” 韩墨也是一阵的苦笑，这不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吗？ 听韩墨这么一说，吴阶整个人一愣，不过很快，他已经明白了韩墨的打算。 如果是按照正常程序来走的话，哪怕是内黄县的这些驻军士兵们都已经要饿肚子了，他这个知县，也不能直接打开府库给他们发放粮饷。 军队的粮饷，那是由中央财政统一拨付的。 没有转运使的文书，哪怕都要饿死人了，这府库里的钱粮他也一文钱都动不了！ 虽然这条制度的确是很死板，可是制度就是制度，只要韩墨这边敢私自发放粮，那后续的麻烦可就要接踵而至了。 现在这个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逼的这些家伙狗急跳墙。 然后，由他带人前去平叛。 如此一来的话，这些人的家产到底有多少，那就是他们这些人说了算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吴阶再次看一下韩墨的眼神，已经开始有点敬畏了。 这些贪官污吏固然是可恶，可是韩墨的手段也不是一般的阴损啊！ “你先下去准备吧，多挑选一些可用之人吧，我一会儿再让人去敲打他们一下，给他们加把火，我看最多到了明天晚上，这件事情应该就有结果了！” 看着吴阶那有些畏惧的眼神，韩墨苦笑着说道。 “诺！” 吴阶走了，韩墨却没有任何想要解释的意思。 他的确需要拉拢他们兄弟两个，但是更重要的是，他得在他们兄弟两个人的心目之中树立起自己的威信。 现在这个时候结交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们两个人已经顺利的成了韩墨的副手。 剩下的事情，就该在他们两个人的心中种下畏惧的种子了。 虽然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不过，既然已经无法避免，韩墨也只能被动的接受这个结果了。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周鼎和张怀二人，刚刚回到张怀的府邸，周鼎就忍不住咆哮了起来。 “大人，您二位这是怎么了？难不成那小子还不满意吗？” 李崇也赶忙凑了过来。 “那小子让我们今天日落之前，拿出三十万贯铜钱，五万石粮食！剩下的铜钱粮食，要在十天之内全部填进府库之中！” 张怀咬牙切齿的说道。 “五万石粮食？” 这下子李崇也傻眼了。 合着他们之前的准备，全部都白忙活了。 这该吐出来的东西，是一文钱都少不了了吗？ 现在的粮食一天一个价钱，内黄的粮食要是按照现在这种势头再涨下去的话，估计最多十天的时间，这粮食就得涨到斗米一贯钱了！ 现在这个时候让他们交出这么多的粮食来，那还不如杀了他们呢！ “既然这小子这么不识相，那就让他彻底的消失好了！” 沉吟了片刻之后，周鼎压低了声音说道。 “他可是出身相州韩家！” 李崇有些惊慌的说道。 “就算是个世家子弟又如何？难不成那些土匪流寇还跟他讲究这些吗？李茂儿那厮吃了这么大的亏，难不成他就不想报仇吗？” “可你们谁敢保证，朝廷剿灭这些土匪之后，他们不会乱说话！” 比较是惊慌的李崇和已经在气头上的周鼎，张怀无疑就要冷静太多了。 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他们几个人联手勾搭李茂儿前来报仇的话，成功的几率固然很大。 可是这善后收尾的事情，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毕竟他们能够管得了自己这边的人，可管不了李茂儿那边的人。 他们如果真的是攻击县城，杀死朝廷官员的话，哪怕是碍于皇帝的面子，朝廷也得握住兵马来讨伐。 和真正的精锐比起来，这些土匪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他们逍遥法外的时候或许没什么问题，可谁敢保证他们被人用刀子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会不会出卖自己…… 这种事情一旦走漏任何一点风声，等待他们几个的都将是死无葬身之地。 “乱说话又如何？这些年来咱们赚的钱还少吗？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你们难道还没看出来，这小子就是想要一点一点的逼死我们吗？我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一次的事情之后，我就直接带着家眷远走高飞了！” 眼看着张怀的一句话，又让李崇有些动摇了，周鼎干脆冷笑了一声直接说道。 “远走高飞……” 听完了周鼎的话之后，李崇和张怀两个人，不由得再次对视了一眼…… 第240章 失算! 在张怀来讲的话，他自然是不愿意就这么走了。 毕竟，他手头的土地田宅可不是一时间能够脱手的。 而且，他现在手里握着的粮食，那可也是一大笔钱。 抛下这么大的家业，最后亡命天涯，这买卖真的划算吗？ "你可想清楚了，我们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死了之后，你们谁能逃得过朝廷的追索？” 周鼎冷笑了一声，然后看着二人道。 不得不说，他的这句话威慑力确实很大。 韩墨若是死了，他们谁都逃不了干系。 可若是韩墨不死，周鼎事败被抓，他们难道还能跑的了吗？ “人死鸟朝上！老子干了！” 张怀咬了咬牙，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 “真要做？” 李崇的嘴角一阵的抽搐，小声的问道。 “你可以不做！” 看着张怀阴冷的眼神，李崇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我、我就是这么一问......” 李崇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赶忙接口说道。 “既然要做，那就得好好的谋划一下了！” 张怀深深的看了李崇戴一眼，再次压低了声音说道。 只是谋划了片刻之后，三人都感觉这心里一阵的发虚，没有了吕英，他们现在有点束手束脚了。 毕竟，虽然那些弓箭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到底还是比他们那些家丁要强多了。 不过，这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就算是他们后悔也来不及了。 ...... 就在三人紧锣密鼓的忙活的时候，韩墨也收到了消息。 “你确定他们三人都回了张怀的府邸？” 韩墨若有所思的看着姜焱。 “姑爷，这是我亲自看到的！那两个家伙现在还没走，这个时候怕是正在密谈呢！要不要我......” 姜焱认真的说道。 “你先去忙你的吧，倒是也不用去打草惊蛇，你就给我盯好了李崇就行了！” “李崇？他就是个小杂鱼吧？” 姜焱小声的说道。 “没错，他的确是个小杂鱼，而且，这个小子贪花好色，又胆小如鼠，可是，他们三人要是谋大事的话，无论是周鼎还是张怀，他们必然会让这小子出来冲锋陷阵的！” “万一出事，让他来当替死鬼？” 姜焱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他们恐怕今晚就该有动作了！” 善财难舍，韩墨原本以为，他们可能还需要再逼一下才会起异心，却没想到，他们居然就这么直接开始谋划了! “姑爷放心，他逃不出我的五指山的！” 比较起狡猾的张怀，李崇这个主簿无疑要单纯太多了。 这小子在姜焱这种老江湖面前，根本没有任何逃跑的可能。 “把他给我盯死了，他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一定给我盯住了！他要是敢往李家庄那边走，那就在路上把他给我抓回来！” 虽然来这里之前，韩墨就已经预见到了，可能会有和李茂儿他们刀剑相向的时候，但是绝对不是现在。 他手中虽然一共只有三千左右的乌合之众，可韩墨现在能够动用的所有兵力，加在一起也不超过一千人。 而且这其中，只有御营的那一百人，还有他身边的这三十个死士是可以绝对相信的。m.23sk. 至于剩下的那些人，估计打打顺风仗还有可能，要是靠着他们去打什么硬仗的话，那就别想了。 “诺！” 姜焱应了一声之后，这才走出了房间。 偌大的书房里，再次只剩下了韩墨一人，看着面前的那幅内黄县的地图，韩墨的眉头再次皱在了一起。 难道这一次，自己一定要铤而走险了吗？ 不，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韩墨深吸了一口气，把这个不靠谱的想法暂时搁置在了一边。 毕竟这可是他踏入官场的第一个差遣，这直接关系到他以后的政治生涯到底是什么样子。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的话，韩墨也不想去冒险。 夜色慢慢的降临，整个内黄县的县城，再次陷入了寂静之中。 和汴梁城不同，到了晚上的时候，内黄县的县城是要关闭城门的。 城门一关，附近街道上就开始禁止随意游逛了。 所有没有正当理由的夜行者，都会被直接丢进大牢里！ 当然了，这种规矩从来都是制定给普通人的。 别看周鼎只不过是个从九品的县丞，但是在这个内黄县，他可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大人，小的刚看到周县丞悄悄地溜出城去了！” 好不容易逃得了一命，最近这几天吕英可真的是每天都在兢兢业业地，管理着自己的那一谈的事情。 甚至就连巡夜这种事情，也从来不肯放手给他人，连续几天的时间，每到后半夜的时候，他总是准时带上自己的几个亲信，在城中来回巡弋。 “你们可看清楚了？” 吕英整个人浑身一震，现在这个时候出城，用屁股想也知道这家伙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周县丞而已，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怎么可能会看错？” “他从哪边出城的？走了多久了？带了多少人？” “从东边出去的，今天没有坐马车，反而带着几个家人骑马出了城，大概还不到一刻钟！” “来人，立刻给我去追！” 这眼看着都快要图穷匕见了，现在这个时候这老小子溜出城去到底是去干什么那还用说吗？ 吕英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这可是自己立功的好时候啊！ “他们都是骑马出去的，现在这个时候去追？” 几个巡夜的士兵一下子都傻眼了。 “他娘的废话什么？要是让这老小子跑了的话，我们这一个二个的全部都得掉脑袋！” 吕英一边说话，一边狠狠一鞭子抽在了那家伙的小腿上。 “诺！” 几个原本还有些散漫的士兵，一下子就认真了起来。 他们跟在吕英身边这么长时间，可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么紧张的样子。 几人当下也不敢废话，立刻让人牵了马来，一路奔着东城而去。 “派人去把这个消息立刻给我告知县令大人！” 临出城之前，吕英犹豫了一下，朝着城门口的几个士兵喊了一嗓子。 第241章 背水一战! “诺！” 几个士兵应了一声，然后再次关上了城门。 “你说什么？周鼎？” 听到消息之后，就是韩墨都是浑身一个激灵。 这怎么可能呢？ “吕县尉已经带人去追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把人送走之后，韩墨也无心睡眠了。 周鼎忽如其来的外出，一下子让韩墨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么可能会是周鼎呢？ 其实这个还真怪不得韩墨，不光是他没有想到，就算是周鼎自己都没有想到。 时间回到几个时辰之前，他们三个正在密谋，到底要如何跟李茂儿联系。 就像韩墨之前所预料的一样，请教张怀和周鼎两个人还在打算，让李崇跑一趟李家庄。 后脚，已经有人送来了一封李茂儿写给张怀的信。 平白无故的损失了五百多人，而且还丢掉一个心腹爱将，李茂儿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呢？m.23sk. 所以，他在信里直接提出要让张怀和周鼎亲自到李家庄跟他解释。 看到了这封信的时候，李崇也算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无论周鼎和张怀他们两个到底愿意不愿意，现在这件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已经由不得他们两个做主了。 当然了，他们两个也不傻，若是他们两个一同前往李家庄的话。这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情的话，他们俩可就全都陷进去了。 所以，经过了张怀的一番苦心“劝解”之后，周鼎这个县丞“义无反顾”的接下了，前往李家庄的差事。 为了能够不引人注目，周鼎一直到深夜的时候，这才带着自己的几个亲信悄悄地出了城。 “去把吴大人给我请来！” 烦躁的穿好了衣服，在卧室里走了几圈之后，韩墨还是对门外的徐丰年喊了一声。 “大人，这都已经四更天了……” “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烦躁的韩墨直接喊了一声，眼看着韩墨开始发脾气了，徐丰年再也不敢废话了，应了一声之后直接扭头出去了。 只用了不到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吴阶就已经来到了韩墨的书房。 “出什么事情了吗？” 看着韩墨紧皱的眉头，吴阶小声的问道。 “若是我们现在这个时候先下手为强，突袭李家庄的话，你有几分的胜算？” 韩墨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看着吴阶问道。 “现在？” 吴阶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他接手内黄县的厢军一共也才几天的时间，别说在这个时候指挥他们作战了，连手下的那些大小兵头他都认不齐。 在这个时候带人去突袭李家庄，那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没错，就是现在！我的判断出了点错误，周鼎已经连夜出城去联系李茂儿了，按照我的估计，若是他们谈妥了条件的话，最晚后天晚上他们应该就会进攻了！如果想要突袭的话，今天晚上是最后的时间！”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吴阶也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几天的时间里，他也算对于自己手底下的这些人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扣除了那些吃空饷的名额，再扣除那些老弱病残没办法上阵打仗的，整个内黄县境内所有的厢军，还有那些民壮，弓箭手，能够派得上用场的，绝对不会超过六百人。 算上他带来的那一百号人，这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七百人啊。 而且，那六百人现在这个时候，连基本的装备都凑不齐。 很多人手里拿着的那把破刀，都已经变成了锈铁片子，一想到自己要指望着他们去以少胜多，就算是吴阶这样胆大包天的家伙，现在这个时候都有点腿肚子转筋了。 “若是这个时候主动出击的话，恐怕我军的胜算不到三成……” 吴阶犹豫了一下，然后这才开口说道。 听到他这么一说之后，韩墨也是一阵的苦笑，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若是三千贼人攻城的话，靠这几百人，可能守得住三天？” “大人，若是能够再给我十天时间的话，别说是三天，就算是一个月，应该也能够勉强守住，可是现在……” 吴阶说到这里的时候，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话说到这里，就算是韩墨也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既然守不住，那就只有硬攻了，一切就看天意好了，最多再有半个时辰，应该也就有消息传来了，吕英已经带人去追了，他要是能把周鼎给追回来的话，一切都还好说，他要是追不回来的话，恐怕我们就只能背水一战了！” 韩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直接下定了决心。 既然守肯定是守不住的，那与其等死，还不如拼死一搏。 毕竟他们没做好准备，那些贼人肯定也没做好准备，估计就算是借给李茂儿十个脑袋他也想不到，韩墨居然敢在现在这个时候，就带着手底下的这几百号人去偷袭他的老巢。 反正现在是在晚上，而且，韩墨的手里还是有三十名真正的精锐，和一百名装备精良的御营士兵，以及两个真正的位面之子级的人物。 吴阶和吴璘，他们两个以后可是真正的南宋七王中的两个。 再怎么说，他们两个也不可能会死在这种小阴沟里吧？ “那我先让人去准备了！” 吴阶犹豫了一下之后，再次朝着韩墨抱了抱拳。 就像是韩墨说的，若是人真的没抓回来的话，那今天晚上的确就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韩墨没有说话，只是再次闭上了眼睛，无声的点了点头。 等待总是漫长的，这半个时辰的时间对韩墨来说实在是一种煎熬。听着沙漏里沙子下落的声音，韩墨的心里心念电闪。 “大人，吕县尉回来了！” “请他进来！” “属下吕英，拜见大人！” “人抓到了吗？” 看着满头大汗的吕英，韩墨也顾不得说那些虚头巴脑的客套话了，直接了当的问道。 “属下、属下有负所托……” 吕英有些惭愧，地单膝跪在了地上。 失败了…… 韩墨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大意了呀！ “吴将军，看来我们今天晚上，只能背水一战了！” “背水一战？”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吕英整个人浑身一哆嗦，不会吧！ 开什么玩笑？ 第242章 风水轮流转 “今晚的事情怪不得你，你已经尽力了，本大人今天也不强求你，我给你两个选择，你若是愿意跟随本大人的话，事成之后无论结果如何，我担保你之前的过往再也不会有人提起，你要是不愿的话，明日一早，你就可以带着你的家眷出城逃命了！” 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韩墨并不想勉强谁。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他需要的是忠诚可靠的下属，而不是那些随风倒的墙头草。 原本留着他的这条命，只不过是因为这小子多少知道一些内幕，或许会对自己有用而已，可是没想到，这小子今天晚上居然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这家伙或许勇猛不足，武功也就差强人意，不过要是能够真正收服他的话，对于韩墨来说倒是也算是个助力。 “属下愿为大人效死！” 听韩墨说完之后，吕英只是沉思了片刻，就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这个人本质上和张怀他们其实并不是一路的，只不过是他自己有把柄落在人家手里，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 那种被人控制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无论他自己的本意到底是什么，可是最后却始终都得按照张怀的命令行事。 眼看着自己一错再错，泥足深陷，可是他却始终没有挣扎出来的机会，这次遇到韩墨的时候，他甚至有种解脱的快感，现在听韩墨这么一说，他整个人顿时就感觉眼前一亮。 那前途虽然是凶险，可这要是能杀出一条血路的话，那以后可就是一片坦途了。 “你可想清楚了，本官手中所有的兵马加在一起也不过七百人，可是李茂儿手中却有三千悍匪！” 韩墨冷笑了一声，再次开口说道。 “大人，小人愿为大人先锋，不胜则死！” “好一个不胜则死！就冲你这句话，你这条命我收了！不过我也不需要你做先锋，这城中的民壮，弓手基本上全是你的属下，这些人你有几成把握能够掌控？” 既然这已经是唯一的生机了，韩墨现在这个时候当然不会再有任何的犹豫了。 只不过在出城之前，他还需要做好两件事情。 这顶头的第一件，自然就是先把张怀和李崇给拿下了！ “手下虽然不才，不过也还有几个心腹，有他们在，掌控这些弓手不是问题！” “好，我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准备，半个时辰之后，就由你亲自带人前往张怀的府邸，把他给我缉拿归案！” 既然要破釜沉舟拼死一战，现在这个时候后患当然是不能留了，这内黄县里面有张怀他们在，始终是个隐患，韩墨要出城拼命了，现在这个时候当然得先除了他。 “诺！” “吴都监，李崇、刘三，就交给你了！” “诺！” 吴阶想都不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国难当头，万万不可心慈手软，这几人连同他们的家眷，一个都不许放过，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诺！” “大人，那把他们抓获之后，应当如何处置？” 吕英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韩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再次重复了一遍，而且特意在格杀勿论四个字上面加重了语气。 看着韩墨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吕英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不过，随即他就感觉一股凉意顺着脚底板直接升到了天灵盖，让他忍不住直接打了个寒战。 韩墨这分明是要一劳永逸永绝后患，根本不给他们任何翻身的机会。 这才是真正的狠人啊！ “你，可明白？” “属下明白！” “很好，下去准备吧！” 对于吕英的态度，韩墨这次也算是十分的满意。 跟吕英相比，吴阶的态度就显得是那样的波澜不惊了。 如果换了是他的话，在这个问题上他只会做得更加的决绝。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根本不需要别人来教。 “诺！” 吕英和吴阶对视了一眼之后，两人各自下去准备了。 而韩墨则再次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那张地图上，是生是死就看今天晚上的了。 今天晚上时间紧迫，他不光要除掉张怀和李崇他们，而且还要出兵偷袭城外的李家庄。 城里的事情有吴阶他们去做，韩墨倒是放心的很，可是城外的事情到底要怎么打？那就得好好的费一番心思了。 三更天，这正是夏夜的晚上，最适合熟睡的时间。 没有了白天的酷热，忙碌了一天的人们终于陷入了沉睡之中。 尽管马上就要面临生死抉择了，可是张怀今天晚上似乎格外的有兴致。 为了能够尽兴，这家伙直接把自己的几个小妾全都聚拢在了那张宽大的绣花大床上。 当然了，这种程度的战斗自然是需要几颗秘药助兴的。 只是他这边刚刚服下药丸，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娘的，大半夜的不睡觉都在作死吗？” 正在兴头上的张怀，直接怒骂了一声。 “老爷，不好了，吕英那个杂碎把咱家底给围起来了！” “你说什么？他吃了雄心豹子胆吗？拿我的剑来！” 管家的这句话就像是当头的一盆冷水，直接把他刚刚升起的兴致给彻底浇灭了。 “啊——” “啊——” …… 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张怀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他们居然敢杀人！ 忽如其来的变故，不光把他自己吓坏了，同时也把他的几个小妾吓得乱作一团。 就在他穿衣服的这一小会，外面嘈杂的脚步声居然越来越近了！ “张押司，好久不见啊！” 看着张怀手里握着的宝剑，吕英顿时就笑了起来。 “吕英，你疯了吗？你不知道这里是我的府邸吗？” 张怀的脸色一下子难看到了极点，愤怒的咆哮道。 “这就是你跟上官说话的态度吗？你一个小小的押司，你有什么资格跟本县尉大喊大叫？” 吕英说话的时候，还特意的挺起了胸膛。 “你别忘了，那东西可还在我手里！” 张怀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面色难看的说道。 “奉县令韩大人的手令，张怀勾结土匪，意图造反，着令县尉吕英缉拿归案，若有反抗，格杀勿论！来人，给我射！” “你敢！” 听完了吕英的话之后，不光张怀愣住了，就是那些弓手们也愣住了，这可是张怀啊！ “你猜我敢不敢！” 吕英说话之间，直接从一个弓箭手的手中接过了一把猎弓。 第243章 连夜突袭 “你别忘......” 张怀的话还没说完，一支利箭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 “把这些女人都给我带回去，留下十个人给我把守各处，没有县令大人的手令，任何人不许靠近！张家的财富都是官家的，你们有不怕死的，只管拿一文钱回去，看看本官有没有本事到你们家里去抄家！” 看着倒在地上不断挣扎的张怀，此刻的吕英没有一丝的怜悯。 一直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张怀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么死了。 吕英完全不给他任何的机会，甚至都不顾及他手里的东西！ 现在这个时候，他才忽然发现，自己还真是够天真的。 早知今日，当初就该直接出手，以雷霆之势，彻底把韩墨送进地狱。 他的犹豫，直接葬送了他的小命。 “把他的脑袋给我带上，我们走！” 偌大的张家大宅，只用了不到是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已经变成了一片鬼蜮。 包括那些老弱妇孺在内，除了两个账房先生，整个张家的所有男丁全都被尽数斩杀。 这酷烈的手段，直接让那些原本有些小心思的弓手们彻底的老实了下来。 快到四更天的时候，整个内黄县所有能够集中起来的战力，全都被韩墨集中在了城外五里的刘家坡。 “大人，要不然还是我去吧，您回去坐镇城中，策应四方如何？” 听说韩墨要亲自领兵前去，吴阶赶忙劝阻道。 “守城这种事情是你的强项，更何况，就凭借着那些老弱病残，想要守住这座城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时间不早了，就这样吧，不要再说了！” 韩墨伸手拍了拍吴阶的肩膀，然后认真的说道。 “可是万一……” “好了，我这个人没那么容易出事的，更何况真要是动起手来的话，我的功夫也未必比你差多少！再说了，我身边不是还有他们吗？”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指的是姜焱和吴璘。 “那大人你可千万要保重！” 吴阶深吸了一口气他也明白，现在这个时候无论自己说什么，韩墨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的确，就像是韩墨说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失去了突袭的优势的话，恐怕就真的变成一场耗时长久的苦战了。 “弟兄们，想必大家也都很好奇，本官这么晚了还要把你们聚集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走到了队伍的正前方。 虽然已经有聪明人已经猜到了韩墨想做什么，不过绝大多数的人还是一头雾水。 “本官刚刚收到了上官的命令，朝廷的剿匪大军已经在外围等候多时了，今天晚上就是李茂儿的死期！” “本官知道，你们这里面很多人其实都跟他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为了避免事后有牵连，本官特意向徐大人给你们争取了一个先锋的机会，只要今天晚上你们奋勇争先，不但之前的种种一概不论，而且还能每人赏钱五十贯！” “五十贯！” 那些汴梁里来的御营士兵们还好，毕竟五十贯钱对他们来说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最多也不过就是几个月的军饷而已。 可是对于这些内黄县的厢军来说，那可真的是一笔巨款了。 毕竟比起那些上四军的精锐来，他们的待遇实在是差的不能再差了。 “大人，这朝廷都已经拖欠了我们半年多的军饷了，您说的赏钱能算数吗？” 尽管韩墨在前面说的天花乱坠，可是那些兵头们还是有些不太买账。 “当然算数，朝廷伯父给你们的军饷，其实早就已经到位了，只不过全都被周鼎和张怀之辈给贪墨了！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了，本官已经派人把他们全部拿下了，他们的家产马上就会被彻底收缴，现在你们还担心拿不到赏钱吗？再说了，光看看你们身边的马匹，你们还怕什么？”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不远处的马群。 为了凑齐这些马，那些想要讨好韩墨的差役们可是几乎连夜搜刮了整个内黄县城，才给他们凑出了这六百匹马！ 虽然这些马都不是战马，可是用来骑乘还是没问题的！ “这些狗娘养的杂碎，他们天天吃肉喝酒，让老子们吃糠咽菜！” “娘的，废话那么多做甚？咱们这些当兵的，干的不就是刀头上舔血的营生吗？韩大人，您就直说吧，要是把李茂儿的狗头剁下来，有多少赏钱？” 早早混在队伍里的姜焱，大声的朝着韩墨喊了一声。 姜焱他们虽然没有军籍，可是，他们经历的战争，可远不是面前的这些菜鸟们可以抗衡的。 这些人不知道什么家国大义，对他们来说最好的兴奋剂就是那黄澄澄的铜钱了。 “哈哈哈哈，问的好！河北诸路制置使徐处仁徐大人给李茂儿开出来的赏钱是两千贯，本官额外再加一千贯！谁要是把他的狗头剁下来，除了应有的晋升之外，那可是三千贯的赏钱！李茂儿麾下的十二大将，每人悬赏一千五百贯，有本事的只管来拿！” “大人，您说的可当真？” 财帛动人心啊！ 在姜焱的引导下，韩墨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彻底的挑起了那些士兵们的兴致。 经过了几年的动乱，整个河北都已经是民不聊生。 这几千贯铜钱对这些士兵们来说已经不光是铜钱那么简单了，有了这笔钱之后，他们就可以给自己的家小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 比较起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死亡好像都没有那么恐惧了…… “你们看清楚了，这是当今官家赏赐给本官的碧玉如意！这可是御赐之物，你们信不过本官，还信不过当今的官家吗？” 韩墨适时地朝着徐丰年使了个眼色，徐丰年赶忙剪下了自己后背上背着的包袱。 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盒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了那柄碧玉如意。 在火把的映衬之下，这柄碧玉如意就像是活过来一般，再加上御赐之物的身份，这东西一出现，立刻就让那些士兵们彻底的放下了顾及。 “本官也不强求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掂量清楚，是留在城中等着朝廷事后的清算，还是跟着本官去杀个封妻荫子就看你们自己了！愿意去的上前一步，喝了这碗酒，随本官杀个痛快！” 看着那些士兵们一个个眼神之中透露出来的渴望之色，韩墨直接拔出了腰间的宝剑，然后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娘的，老子再也不要吃糠咽菜了，就李茂儿那个鳖孙，你们不敢去，老子敢去！有朝廷的十几万大军在外围，你们怕个鸟啊！” 姜焱一边说话，一边大踏步上前，端起了一碗酒，然后一饮而尽。 他身后跟着的那些精锐死士，也立刻大踏步的上前每人端起来一碗壮行酒。 紧接着，那些御营的士兵们也上前端起了酒碗一饮而尽。 慢慢的，越来越多的士兵们加入了出征的队列中。 终于，最后一个士兵也选择加入了出征的队列。23sk. “好了，你回去吧！这内黄的防务就交给你了！” 韩墨说完之后，直接翻身上马，率先朝着李家庄而去...... 第244章 偷袭 眼看着韩墨走了，姜焱赶忙翻身上马，直接带着自己的兄弟们追了上去。 “三千贯啊，谁要是不想赚的话，那就回家哄老婆孩子去吧！” 吴璘嘿嘿地笑了一声之后，也直接翻身上马，然后带着的一百御营兄弟，直接跟在韩墨的身后，向着李家庄的方向狂奔而去。 事实证明，在钱和酒精的作用下，人的胆量是会被无限放大的。 人总是会有从众心理的，眼看着那么多人都已经跟了上去，剩下的那些人也不再耽误。 虽然说这些河北本地的兵马久未操练，不过骑马这种事情，在如今这个年月，那可是男人必备的技能之一。 越来越多的人翻身上马直接跟在他们的身后，一路朝着李家庄狂奔而去。 听着身后传来的马蹄声，韩墨的心里总算是放心了。 “我给你个任务，你现在带着你的人给我摸进李家庄去，一个时辰之后，见到东边火起，你们就直接在里面给我放火！” “可是姑爷，我们要是走了的话，您的安全怎么办？” 听韩墨这么一说，姜焱顿时就不干了，毕竟保证韩墨的安全，这才是他们的第一要务，至于别的一切都可以往后放。 “你听不到身后的马蹄声吗？有这么多人在怕什么，再说了，我的功夫也不是盖的，我们两个要是放对的话，若是生死相搏，胜负还未可知！” 虽然韩墨也不想把自己身边最后的防卫力量就这么给安排出去，可是现在这个时候除了姜焱他们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能够完成这个任务了。 那些普通的士兵们，打仗或许还能勉强应付，但是对于这种秘密潜入然后趁乱放火的事情，恐怕还真是难以胜任。 “可是这万一要是……” “你们家姑爷我洪福齐天，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万一放心好了，有吴将军在我的安全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韩墨的时间紧迫，从这里赶到李家庄最起码也要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了，基本上五更天的时候，这天色就要蒙蒙亮了。 留给韩墨的时间，也就只剩下这一个多时辰的时间。 过了今晚之后，再想趁乱突袭，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毕竟周鼎是半夜出来的，留给周鼎他们的时间也不过就是三天而已，如果他们要动手的话，不是明天就是后天，总归是在这两个晚上。 算来算去，也就只有今天晚上才是韩墨最后的机会。 估计就算是打死李茂儿，他也想不到韩墨赶在今天晚上派人过来偷袭吧。 “那姑爷你可一定要保重自己的安全，要不然的话，我可没办法跟夫人交代了！” 眼看着韩墨这么坚持，姜焱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大家都是老行伍了。 如果不是把韩墨逼到这个份上的话，他又怎么会做这种兵行险招的事情呢？ “放心好了，不过你们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火势起来之后，你们就给我趁势向南方突围！” “姑爷放心，我等先行一步！” 姜焱他们快速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吴璘和吕英终于也赶了上来。 借着火把的光亮，三人交换了个眼神之后，彼此点了点头，然后再次埋头赶路了。 半个时辰之后，韩墨率领的七百名士兵总算来到了李家庄的外围。 “大人前面就是李家庄了，您看我们怎么打？” 吕英和吴璘小心地凑了过来，低声的问道。 “吕县尉，我们手头就只有这么一点人吗？我把话说在前面，等会儿开战之后谁若是敢往后退的话，那可就别怪我事后算账了！” 眼看着就要到了真刀真枪的拼命的时候了，韩墨还是再次看向了吕英。 “大人，有什么吩咐您尽管吩咐就好了，我吕英之前行差踏错，如今好不容易能够跟随大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还是那句话，愿为大人效死！” 吕英当然明白，韩墨这是在试探他的忠心，所以他根本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就朝着韩墨拱手说道。 “很好，既然这样，我给你两百人马，你给我绕到正北方向，等到庄子里火起之后，由北向南冲杀！” “诺！” 吕英想都不行，就直接答应下来。 反正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份上，死活总是要拼一把的。 张怀已经死了，只要这场仗打赢了，从今以后，他就可以脱胎换骨涅槃重生了，他当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了。 “二哥，我也给你两百人，等过一会儿庄子里面火起的时候，就由你从正西方向杀入，直取李茂儿的大营！” “这样，我只带十名御营士兵，剩下的那些全部留给你！” 吴璘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拼命的时候了，所以他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保护韩墨了。 比较起那些态度暧昧的本地兵来说，这些他们从汴梁带回来的御营士兵，可信度无疑要高出一个等级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二哥你一会……” 韩墨自己心里也明白，他的武艺虽然还算是不错，只不过这种上阵厮杀和跟人比武可完全是两回事。 吴璘是大名鼎鼎的猛将，而且还是日后的南宋七王之一，他当然不会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死在这里。 可是自己，那可就真的说不定了，所以他想都不想的就直接答应了下来，不过，在最后关头他还是丢给了吴璘一个锦囊妙计。 “那我去准备了！” 吴璘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带着十来个御营的士兵，点了二百兵马，一路朝着正西方向而去。 “大人！” 吴璘走了之后，崔文浩直接带着几个士兵护卫在了韩墨的身边，看样子是吴璘走的时候给他们下了命令。 “告诉弟兄们，咱们从正东方向进攻！” 黑沉沉的夜色之中，整个李家庄就像是一头无形的巨兽，无声的匍匐在大地上。 韩墨带着剩下的三百士兵，一路悄悄的来到了庄子的正东方向。 虽然这里是李茂儿的老巢，但是，也正因为是这样，所以就连那些巡夜的土匪们，其实也都没当做一回事。 第245章 三千贯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整个河北的官军早就已经烂透了，就凭借着那个新来的小县令，难不成他还敢带人来偷营吗？ 四更天，这已经是人在一天之中最困的时候了。 躲在暗处的几个暗哨，现在这个时候也正蒙着脑袋睡得正香。 全然没有发现，死亡已经在慢慢的逼近他们了。 “告诉你手下的弟兄们，凑近到三十步再给我举火放火，一边放火一边大喊种家军在此！等到庄子里火起之后，再给我一起大喊，李茂儿已死，投降免死！” “啊？” 听韩墨这么一说，崔文浩整个人都傻了，种家军？ 种家军在哪？ “啊你个头啊，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韩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小子别的地方都好，就是这遇到大事的时候总是有点慢半拍。 “诺！” 被韩墨的眼睛一瞪，崔文浩顿时一缩脖子，然后直接答应了下来。 一刻钟之后，估摸着吕英和吴璘应该已经到位了，韩墨这才一挥手，带着士兵们缓缓的朝着李家庄而去。 这些士兵们虽然会骑马，但是会骑马和马上作战是两回事，为了防止那些家伙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韩墨特意把所有的马匹，全都留在了三里之外。 而且，还特意挑选了十几个机灵的士兵留在那里，以策万全。 黑暗之中，他们就像是一群暗夜里的幽灵，悄无声息的摸进了李家庄。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韩墨直接再次一挥手。 崔文浩身边的那些御营士兵们，立刻打起了火把，然后朝着四周的房屋丢了过去。 自从进入五月之后，整个内黄县一滴雨都没下过。 再加上这庄子上的房屋，基本上全部都是土木结构，房顶上盖着的完全都是茅草。 在这种天气里别说是活罢了，一个火星丢上去都可能会引起滔天巨祸。 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火势已经开始蔓延了。 “种家军全军在此，杀！” 眼看着四周火起，崔文浩立刻按照韩墨的吩咐大喊了一声。 他身边跟着的那些御营士兵们，也一个个有样学样的大喊了起来，三人成虎，仅仅是一小会儿的功夫，那些睡得迷迷糊糊的土匪们顿时就是一阵大乱。 看到东边火起了，早就混进来的姜焱他们也开始在庄子里四处放火。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整个李家庄已经开始四处火起，火势已经开始蔓延了起来，那些匆忙爬起来的土匪们一下子全都傻眼了。 “李茂儿已死，投降者免死！” 睡得迷迷糊糊的李茂儿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已经听到庄子里到处都有人在喊，李茂儿已死。 这让李茂儿整个人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老子明明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 “大王不好了，种家军杀来了！弟兄们挡不住了，我们还是快跑吧！” 他正准备全力整军的时候，门外几个士兵已经一路飞奔了进来。 “你说什么？种家军？” 听到折家军这三个字的时候，就算是李茂儿都感觉腿肚子一阵的哆嗦。 开什么玩笑，这要是种家军打来的话，那他们还打个锤子？ 只不过随即他就反应了过来，种家军现在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正在西北跟那些西夏人掰手腕吗？ 就自己这几块废料，也至于调动种家军来攻吗？ “种家军全军在此，投降者免死，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种家军全军在此，投降者免死，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 只可惜他想明白了没用，他手里现在那些士兵们现在这个时候可没有这么强的判断力。 这些人本来就是些乌合之众，再加上现在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遭了人间的突袭，四面八方到处都是一片喊杀声，现在哪里还有胆子在这里分辨真假？ 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喊杀声，入眼之处到处都是漫天的大火，这些土匪们基本上就只剩下一个逃字了。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这本来就是土匪们的看家本领，现在这个时候，他们自然而然的就选择了逃跑。 无论李茂儿他们到底有多不甘心，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兵败如山倒已经是势不可挡的事情了。 “大王！官军杀进来了，咱们还是赶紧撤吧！” 李茂儿这边正在忙着收拾金银细软的时候，十几个身材高大的壮汉直接撞开了房门冲了进来。 他们忽如其来的动作，还真是把李茂儿身边的那些人都给吓了一跳。 “你是何人的麾下？这个时候还能记得来保护老子，来人，每人赏黄金五十两！”3sk. 光看着他们一个个身材健硕的样子，李茂儿顿时就是一阵大喜，现在是在乱军之中，想要平安的逃出去，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这个时候，有这么一群人来帮忙的话，对他来说逃生的希望可是大大的增加了呀。 “回禀大王，我等乃是折将军的麾下！” 听李茂儿这么一说，那些人也是一个个大喜过望，立刻就朝着李茂儿身边走了过来。 只是李茂儿听着听着，忽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了，自己手底下有个姓折的吗？ 自己怎么不记得呢？ “姓折？叫什么？” 李茂儿有些狐疑的看着他们，右手已经放在了刀柄上。 “大王，您忘了吗？就是那个呀！” 为首的一人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指了指西北方向。 “什么这个那个？” 李茂儿原本是准备动手的，只不过看着那人脸上毫无戒备的表情，他整个人又开始有些怀疑了，难道是自己记错了吗？ “河东第四将，世镇麟府丰三洲之地的折可存！” 姜焱嘿嘿的怪笑一声，然后直接飞起一脚朝着李茂儿的手腕踢了过来。 这忽如其来的变故，顿时就让李茂儿身边的几个汉子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们刚准备拔出兵刃上前护卫的时候，姜焱身边的几个死士，猛的一抬手，几只劲弩飞出，顿时将几人钉在了地上。 “你们是折家军！” 李茂儿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锐了起来，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受了惊吓的小兽一样。 “嘿嘿嘿，不过就是一个小杂碎，居然还敢谋算我家姑爷，真是他娘的活腻歪了！” 姜焱都懒得回答他的问题了，一脚踹飞了他的兵刃之后，反手一巴掌，直接把李茂儿抽了个眼冒金星。 剩下的那些死士们也立刻开始动手，以他们的精锐程度，对不起这些土匪来，那当然是砍瓜切菜了！ 仅仅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整个院子里所有的土匪已经全部被他们给放倒了。 而姜焱这美滋滋的看着躺在地上，已经被五花大绑的李茂儿。 三千贯啊，这得睡多少婆娘？ 第246章 黑吃黑? “大王！放开我家大王！” 就在姜焱琢磨着自己要怎么才能把这家伙给弄回去的时候，小院的大门再次被人一脚踹开，紧接着几十个全副武装的悍匪，手持猎弓冲了进来。 “高兄弟，把这些贼人拿下！” 李茂儿这才刚刚清醒过来，立刻就看到了高十二，整个人顿时喜出望外。 这也是他的心腹爱将，虽然脑子有点不太好使，不过这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大。 在他的这些手下之中，如果论战斗力的话，这家伙绝对能够排到前三。 “别紧张，我们也不过就是求财而已，等我们拿了钱之后，立刻就放了他如何？” 听着外面不断传来的喊杀声，姜焱的眼珠子一转，然后信口胡诌道。 “你们一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敢跑到李家庄来劫财，我看你们一个个都是找死，给我剁了他们！” 高十二身边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在他耳边仔细地咕了几句之后，高十二立刻大喊了一声。 “谁敢动，老子现在先劈了他！” 姜焱想都不想的就吧，李茂儿挡在了自己的身前，顺手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把匕首架在了李茂儿的脖子上。 “别冲动，别冲动！” 感受着脖子上的匕首的刀锋传来的寒意，李茂儿赶忙大喊道。 有了他发话之后，那些悍匪们总算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只不过那些猎弓却始终瞄准着姜焱的方向。 姜焱还没感觉怎么样，可是李茂儿已经感觉浑身上下在不住地颤抖了，被这么多弓箭指着，他身上也只不过就穿了一件麻布袍子。 这要是被射上一箭的话，恐怕他这条小命应该是保不住了。 看着高十二的变得不再单纯的眼神，李茂儿忽然感觉浑身一哆嗦，娘的，这小子该不会是起了二心吧？ “高十二，你到底想做什么？就算你今天把我弄死了，你觉得你手底下的这帮人会服你吗？” 眼看着高十二，身上的杀气开始变得越来越浓烈，李茂儿赶忙喊了一嗓子。 这下子现场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高十二身边的那些弓箭手们也一个个全都看向了他。 “我说兄弟，不如咱们两个做个交易如何？你带着你的人退出去给，给我们让开一条路，我替你干掉这个混蛋，你觉得如何？” 姜焱嘿嘿的怪笑着，脸上满是嘲讽的表情。 黑吃黑而已，这种事情实在是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不过这个叫做高十二的家伙，这挑选的时机好像是有点不太靠谱。 现在这个时候这到处都是朝廷的官军，就凭借着他们这些人，难不成还能把这些金银珠宝全带出去吗？ “放了我们大当家的，我们放你走！” 这回，站在高十二身边的那个身材瘦小的男人，直接替他做出了回答。 “我说兄弟，你没听到外面的动静吗？我劝你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姜焱一边说话，一边把自己的右手藏在了背后，朝着自己身边的同伴们做了个手势。 他们这些人，自从开始训练的那天起，就一直同吃同住，彼此之间当然是熟络无比，只是看了一个手势就明白了姜焱的心思。 除了姜焱之外，剩下的那些人开始缓步的后退。m.23sk. 而让人感觉奇怪的是，高十二他们居然完全没有任何的动作，反而一门心思的盯着李茂儿。 高十二的脸上终于显出了一丝挣扎之色，看来这种干掉老大的事情他还真是第一次做。 “不能再犹豫了，再犹豫下去官军就杀进来了！” 暗夜之中，四面八方到处都是喊杀声，那些土匪们早就已经溃不成军，所有人一股脑儿的朝着正南方向逃窜。 李茂儿的这个院子位于庄子的正中央，原本是一处大户人家的宅院，只不过，自从李茂儿来了之后，就把这里的原主人给送进了地底下。 在清一水的茅草屋之中，这青砖大瓦房显得是那么的显眼。 无论是高十二还是姜焱心里都明白，这里肯定是官军的首选进攻目标，留给他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给我射死这个贼人！” 剧烈的喘息了几声之后，高十二终于下定了决心。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十几支弩箭直接朝着李茂儿的身上射了过来。 “你们他娘的也太毒了吧？” 眼开着这么多弩箭朝自己射了过来，姜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把拽起李茂儿就朝着旁边打了个滚。 原本他是可以不管这个混蛋的，只不过，就在那么电光火石之间，姜焱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疯狂的计划。 虽然今天晚上肯定是一场难得的大胜了，而且此战之后这些土匪们肯定是元气大伤，只不过，除非韩墨能够借来更多的兵马，要不然的话，短时间内他还是拿这些家伙，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韩墨需要时间，而李茂儿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与其把这小子弄死拉回去抢功，还不如现在这个时候把他给放回去，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呢？ “动手！” 眼看的那些家伙又开始弯弓搭箭了，姜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刻喊了一嗓子。 为了隐蔽行踪，他们摸进来的时候身上也就带了那么一把破刀，顶多也就是多了两把匕首而已。 现在那些家伙手里有弓箭，而他们手里的这些破刀可护不住他们周全，所以姜焱悄悄地让他们后退了几步，寻找能够投掷的东西。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身后的屋子里顿时飞出了十几道白影。 一直等到那些白影落地之后，姜焱这才发现，这他娘的丢出来的居然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这东西虽然是人见人爱，可是包括高十二在内的所有土匪们，绝对不愿意以这种方式跟他们见面。 姜焱身边的这些人一个个身材魁梧，下手的时候有没有丝毫的留情，这银子砸在身上那可真不是一般的疼。 这小小的院子左右也不过就是二十几步而已，这银锭砸在身上和石头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 那些土匪们一时不查直接着了道，其中几个倒霉的，被砸在脑袋上的，直接就被砸了个头破血流…… 看着那些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声息的倒霉蛋，姜焱的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古怪的想法。 被银子砸死，也不知道他们到了阴曹地府之后，到底应该怎么跟阎王解释呢…… 第247章 放虎归山 在这密密麻麻的银子攻势之下，姜焱终于带着失魂落魄的李茂儿，退回到了后面的房间里。 高十二现在虽然很是愤怒，可是这一时之间还真是拿他们没什么办法，毕竟李茂儿这孙子，在自己的卧房里藏着的银子可真不在少数。 哪怕是他们十几个人一起动手，都快砸了一刻钟了，可是却丝毫都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将军不能再等下去了，我们还是快走吧，官军杀过来了！” 双方仅仅坚持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听着外面几乎已经杀到门口的喊杀声，高十二身边的几个汉子终于扛不住了。 他们的身手虽然不错，可是外面的四杀都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了，要是再不走的话，哪怕是他们能冲出这个院子，恐怕也冲不出这个庄子了。 “我们走！” 狠狠的咬了咬牙之后，高十二直接大喊了一声，带着自己的手下一路杀了出去。 “走了吗？” 听着外面的动静终于变小了，姜焱赶忙朝着同伴问道。 “已经走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姜焱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刚才这架势还真是把他给吓了一跳。 如果不是他们应对沉着的话，恐怕今天晚上还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头儿，这老小子怎么办？” 姜焱身边的那些壮汉们，一个个再次把目光放在了李茂儿的身上。 辛苦了这一晚上，可就捉到这么一条大鱼！ 只要把这家伙带回去，他们这些人一个个那可真的是要升官发财了。 “小子，混绿林道的最讲道义，爷爷今天饶你一命，你是不是以后也得还我一命？” 姜焱舔了舔嘴唇，然后一把揪过李茂儿的衣领问道。 “既然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随便，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还来折辱爷爷做什么？” 现在的李茂儿就像是一头斗败了的大公鸡，整个人再也没有了刚才的趾高气扬。 他马上就要身陷囹圄了，而且以他犯下的事情，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得被砍头，哪里还有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 “你看我像是闲着没事拿你寻开心的样子吗？” 姜焱冷笑了一声，然后直接说道。 “我在这庄子外面还藏了十万贯铜钱，你要是放我走的话，我就把这些东西全部给你！” 听完了姜焱的话之后，李茂儿沉默了片刻，咬了咬牙说道。 “很好，你也算是称霸一方的主，今天晚上的事情我们也只不过是各为其主，我看你也算是条汉子，现在你可以走了！” “头儿！” 好不容易才抓住这家伙，现在这个时候姜焱居然要放他走，他身边的那些同伴立刻就开始出声阻止了。 “好了，这件事情我自有打算，事后我自己去向大人陈述厉害！” 他们的话还没出口，姜焱已经直接伸手阻止了他们。 “你真的放我走？” 李茂儿的瞳孔一缩，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姜焱。 “现在这世道官逼民反而已，老子要是生在河北的话，说不定也得跟你们一样造反，趁我还没后悔，走吧！” 姜焱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挑断了李茂儿身上绑着的绳子。 尽管那些同伴都不明白，姜焱到底在搞什么鬼，不过，他们还是很有默契地，谁都没有继续开口。 “敢问英雄高姓大名？” 李茂儿都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停下脚步再次看向姜焱问道。 “问那么多做什么，反正都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迟早还有再见面的时候！你还是赶紧走吧，要是再落在别人手里，那可就晚了！” 听姜焱这么一说，李茂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言直接扭头钻入了黑暗之中。 “头儿，怎么好不容易才抓住这么一条大鱼，这可是三千贯铜钱啊，你干嘛放了他！” 看这李茂儿走远了之后，姜焱身边的那些同伴们再也忍不住了，小声的嘀咕道。 “你们懂什么？就算咱们把这小子杀了，难道那些土匪们就不会选出新的匪首来吗？再说了，你们刚才不是都看到了吗？那个叫做高十二的家伙，这明摆着就是想黑吃黑呀！你说要是这小子回去之后，他会怎么对付那个高十二呢？” 姜焱嘿嘿的怪笑了一声，然后随口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他身边的那些同伴们顿时就沉默了下来。 “就是有点可惜了，那可是三千贯啊！” “我说你们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光是你们刚才丢出去的银子也不止三千贯了吧？” 姜焱没好气的白了他们一声，然后直接拎起麻袋就朝着院子走去。 等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这场厮杀终于进入了尾声。 官军彻底的占领了李家庄，而那些溃不成军的土匪们此刻已经逃得不知所踪了。 “大人，您没事吧？” 看着浑身是血的韩墨，吴璘吓了一跳，赶忙凑上了问道。天籁小说网 “我能有什么事情，这些都是贼人的血！你怎么样？没受伤吧？弟兄们伤亡如何？” “死了三十多个，剩下的人个个带伤，不过好歹是打赢了……”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胜了，就算是吴璘都感觉有些侥幸了。 幸亏他们今天晚上是趁夜突袭，而且这些土匪们的防备心实在是太差了。 但凡他们要是早有一点点准备的话，估计今天晚上倒霉的应该就是吴璘他们了。 经过了这场战斗之后，吴璘这才发现自己实在是有些太高看这些河北的厢军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发现及时，直接砍了几个意图逃遁的士兵，恐怕现在这个时候他带着的那些人，早就已经逃的无影无踪了。 “打仗嘛，总是要死人的，告诉弟兄们，让他们尽快打扫战场！” 吴璘亲自带队都打成现在这个样子，韩墨已经可以预料到吕英那边的伤亡了。 比较起这些河北本地的厢军来，他身边带着的那几十个御营的士兵确实要勇猛太多了。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这些人还是有些惊慌不过经过了短暂的适应之后，他们很快就适应了这种低烈度的战争。 尤其是在见了血之后，这些人身上总算是有那么一丝丝铁血强军的影子了。 “大人，属下有下情禀报！” 眼看着韩墨这边终于有空了，姜焱赶忙凑了过来。 第248章 大获全胜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还是有什么意外的发现？”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姜焱他们可是真正的立了大功，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话，这场仗想打的这么轻松，那是不可能的。 “姑爷，有件事情我必须得跟您说，这件事情我擅自做主了！” 姜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赶忙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韩墨说了一遍。 “这件事情可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虽然这件事情姜焱做的的确是对的，但是如果还有其他人知晓的话，那这件事情还真是有点麻烦，毕竟涉及到朝廷的事情，从来都没有那么简单。 凡事都有两面性，这件事情往好处说的话，当然是让那些匪寇自相残杀争取时间。 可要是往坏里说的话，那可就变成了韩墨养寇自重了。 甚至真要是闭着眼睛说瞎话的话，说是勾结匪寇，鱼肉百姓也未尝不可。 “只有我们这些人知道，绝对没有外人看见！” “从今以后这件事情就不要提了，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好了，你带着弟兄们先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们去做好了！” 听姜焱这么一说之后，韩墨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们这些人还是可以信任的。 “诺！” 姜焱退下之后，韩墨的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既然有了黑吃黑的事情，那么想必他们短时间之内是没办法集中力量反攻了。 徐处仁那里，他已经派人去送了信，估计最多也就是几天的时间，应该也就会有反应了。 等到朝廷的大军一到，这剩下的事情可就好办的多了，李茂儿他们失去了李家庄这个老巢，也失去了这大量的物资，再想恢复到以前的规模，可就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了。 朝廷的大军扫荡一番之后，剩下的那些小股力量，韩墨手里的这些士兵应该也就足以应付了。 虽然折腾了一晚上，可是眼看着已经在收割胜利果实了，包括那些士兵在内，一个个都是喜气洋洋的。 当然了，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自然也就没有人去计较什么朝廷大军为什么没出现的事情了。 “大人，咱们这一次可是打了个大胜仗啊！” 把所有的物资初步清点完毕之后，无论是吴璘还是吕英，两个人都是兴奋不已。 就这么一站下来，光是铜钱，他们至少弄到了八万贯。 而且，还有不少的金银珠宝，这些东西根本没办法计数。 至于粮食军械什么的，那就更多了。 “这么多？” 看完了他们递上来的清单之后，就是韩墨都兴奋了起来。 有了钱粮，这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要不然的话，就凭他们这几个人，就算是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呢。 “将士们现在还在搜索之中，这村子里面已经发现了三个银库，只不过藏得都很隐蔽，看来他们在这李家庄地下可没少藏好东西！” 吕英嘿嘿地笑着说道。 这可是他获得新生的第一站，这次打的这么漂亮，而且还缴获了这么多的钱粮，想必自己的那些黑历史应该也可以彻底被洗干净了。 “给将士们弄些肉食，打了这么大的大胜仗，让大家好好的庆祝一番，不过，这事情还没做完，喝酒的事情还是得缓一缓，等咱们回到城中再说吧！” 李家庄可不是久留之地，不管怎么说，这附近一马平川，实在是无险可守。 就凭借着他手里的这些士兵，真要是被人家以其人之道还是其人之身的话，那可就真的乐极生悲了。 “诺！” 吕英应了一声，然后直接扭头走了出去。 他自己心里明白，虽然他的黑历史能够被洗白了，但是他还没有进入韩墨的核心圈子。 韩墨既然把他支开了，那说明他们两个应该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商量。 “把这账上的东西划出七成，用来先行垫付将士们的军饷，剩下的全部登记造册吧！” 大概估摸了一下数字之后，韩墨随口说道。 “诺！” 听韩墨这么一说，吴璘心中也是一阵的大喜。 剿匪的斩获这种事情，从来都是一笔糊涂账，正常来说的话，一般都是军方拿七成，剩下的三成直接上交国库。 这种坐地分赃的规矩，吴璘他们在西北的时候也已经早早地适应了，原本他还在担心，韩墨这个文官会不会对这种潜规则十分的抗拒。 没想到，韩墨居然想都不想的就直接说了出来，这还真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想要把他们练的可堪一战需要多长时间？” 钱粮的问题解决了，韩墨再次关心起了战力的问题。 当然了，他没有傻到直接去问什么时候才能练成天下强军这种傻问题，毕竟这天下的任何一只强军那都是实打实的打出来的。 西军的精锐之所以可以冠绝天下，完全就是因为他们地处西北之地，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和西夏和辽国对抗。 而河北之地之所以糜烂至此，也完全就是因为朝廷在河北这边，和辽国已经多年没有发生过什么战事了。 王安石当年苦心孤诣营造出来的局面，早就已经随着他的退隐而烟消云散了。 人死政息，这就是如今这个年月的普遍现象，就算是韩墨对于这一点也很是无奈。 “可堪一战的话，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琢磨了片刻之后，吴璘再次说道。 “剿匪这种事情，也需要三个月之后吗？” 韩墨皱了皱眉问道。 “我说的就是以打代练之法，借着李茂儿新败这个机会，只要我们好好谋划，三个月的时间足够让他们精疲力竭了！” 听吴璘这么一说，韩墨的心里才算是有了底。 说了半天，原来是自己想偏了。 “我已经写了信向大名府那边求援，估计最多几天的时间，朝廷那边应该也会有大军过来配合我们！” “若是朝廷有大军过来的话，那自然是最好的。尽快的把这些土匪的主力给剿灭了，剩下的事情我们也好展开了！” 听说朝廷有大军会来，吴璘的心里也是一阵的欢喜。 这些河北的士兵实在是差的太多了，朝廷大军要是到了的话，真要是能把大股的土匪全都剿灭了，剩下那些小股的流寇的话，那事情可就方便太多了。 第249章 送上门的冯元宝 “好了，折腾了一夜你也辛苦了，先寻个地方睡一觉再说别的吧！” 看着吴璘身上那一套带血的衣袍，韩墨笑了笑，然后温言说道。 “那大人你也早点休息吧，昨天晚上你也是陪着我们熬了一夜！” 吴璘走了之后，韩墨也顾不得那些了，在附近寻了个稍微干净一些的屋子，直接就躺在里面睡着了。 等到他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村子里面搜刮出来的那些财物和粮食已经开始装车了，尽管吕英他们已经从附近的村庄抽调了不少民夫来帮忙，可是这进度还是让人有些不太满意。 按照现在的速度继续下去，估计最起码还得两天的时间，差不多才能把这里积攒的那些东西全部搬走。 不过对于韩墨来说，这里的事情已经用不着他再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 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之后，索性跟着运粮的车队一路回到了内黄县城。 “韩大人回来了！” “青天大老爷回来了！” 韩墨这边前脚才刚进城门，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原本各自忙碌的那些百姓们，呼啦一下子就全都围了过来。 看着那些一个个衣不遮体的百姓们，韩墨的心里真是一阵的难受。 光看他们现在的样子也知道，这些人应该都是被张怀他们给欺负惨了。 “各位父老，各位乡亲，大家应该都听说了，韩大人昨夜亲自率军剿匪，此次一战彻底击溃了李茂儿等人，大家有什么冤屈，回头再到县衙去说吧，现在先让开一条道路，让韩大人回去歇息片刻如何？” 眼看着聚集的百姓们越来越多，护送韩墨回来的那些护卫们赶忙说道。 “大人，您可是给我们内黄县除了三害呀！”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直接跪在韩墨的面前，老泪纵横。 “老人家您先起来吧，有什么冤屈，明日您直接到县衙喊冤即可，张怀他们现在虽然已经伏诛了，不过他们之前做下的恶事，还是可以翻案的！” 韩墨现在需要的是钱粮，需要的是快速的稳定人心，快速的做出政绩来。 所以张怀他们巧取豪夺来的家产，现在这个时候倒是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了。 拨乱反正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刷声望的最佳手段，韩墨当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了。 “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啊！” “老天爷总算是开眼了！” …… 原本也就是不到半刻钟的道路，足足折腾了半个多时辰，韩墨才算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不过经过了今天的事情之后，韩墨现在算是彻底的坐稳了这个县令的位置。 整个县衙里的那些小吏们，一个个胆战心惊的看着韩墨。 甚至就连那些差役们一个个对韩墨说话的时候也是小心谨慎，生怕自己说的哪里有什么不对得罪了韩墨。 “二哥儿，你总算是回来了，那个姓冯的找上门来了！” 看着韩墨终于回来了，徐丰年赶忙凑了过来说道。 “姓冯的，什么姓冯的？” 韩墨这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这小子到底是在说什么？ “就是那个姓冯的商人！” “冯元宝？他来做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才算是反应了过来，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冯元宝不赶紧跑路，跑到自己这地盘上来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来做什么，问他什么他也不说，只说在这等您回来！” “让他进来吧！” 韩墨愣了一下，然后随口说道。 认真说起来的话，韩墨的确还欠冯元宝一个人情，现在这个时候他不远千里的跑到这里来，想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找自己吧。 “韩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过了片刻之后，在徐丰年的指引之下，冯元宝终于来到了韩墨的书房。 “冯员外，咱们又见面了，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韩墨笑着问道。 “托了大人您的福，我这次也算是得脱大难了，只不过这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去哪儿了，所以左思右想之下还是想来投奔大人您！” 冯元宝咬了咬牙，然后直接跪在了韩墨的面前。 “冯员外，你这是做什么？你这不是折煞我吗？” 别的暂且不论，就说他这四十多岁的年纪，现在这个时候给韩墨下跪，就算是韩墨都感觉十分的不习惯，更何况这家伙就算是再不值钱，他身上不还担着一个从六品的户部员外郎的虚名吗？ “大人，我现在也是走投无路了，我知道您是个有本事的人，我只愿投入大人的麾下，从此以后唯大人马首是瞻！” 冯元宝想都不想的就直接磕头说道。 “你现在手握巨资，就算是买舟出海应该也足够了吧，何必非要跑到我这里来趟这趟浑水呢？”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也是一阵的苦笑，这家伙的眼光的确是毒辣，只不过自己这里哪里养的起他这么一个身家百万贯的商人。 “大人，买舟出海，从此之后再想回归故土，可就是千难万难了！我家中上有老父，老母，不愿离开故土，更何况这海外的事情，我也是两眼一摸黑，怕只怕才出海外，就被人一刀抹了脖子！” 冯元宝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忍不住哭出了声。 买舟出海这种事情说起来简单，可是真正做起来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这沿海一带敢做海商的，那基本上全部都是豪强望族。???.23sk. 家里面养着的好手不计其数，就算是遇上了海上的强人，那也是可以撕扯一番的。 像他这么一个外行，就算是有钱，难道真的能买来一切吗？ 他真要是带着全家一起买舟出海的话，在海上遇上强人，那可就真的是全家都要葬身鱼腹了，更何况，物离乡贵，人离乡贱。 没了根基之后，再想回来，那可就真的是千难万难了。 他的左思右想了这么长时间，又从侧面了解到了不少的细节，所以这才下定了决心，再次前来寻找韩墨，希望能够拜入韩墨的门下。 “这话虽然是这么说，只不过，你也看到了，我现在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知县而已，你投入我的门下，我怕是没有那么多钱粮养你啊！” “小人不要钱粮，大人若是需要的话，小人愿意以全部身家助大人行商，只求大人收归门下，让我一家老小能够保得性命！” 来的时候冯元宝就已经想清楚了，所以现在这时候说起话来，那可真的是一个磕巴都不打。 “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真要是入我门下的话，那你可真的是吃了大亏呀！” 韩墨也没想到，这老小子居然忽然一下子变得通透了起来，看来自己还真是有点小看他了。 第250章 冯元宝的转变 “大人说笑了，以大人的本事，若是能拜在大人的门下，怎么也算是给子孙后代找了个金饭碗吧！” 冯元宝这样的人精当然明白，韩墨这么说其实就是已经答应了。 今天这一步，也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来的决定，虽然短时间内可能会有点吃亏，不过，光凭借着折家最近这段时间闹出来的动静，也知道韩墨的本事肯定不止于此。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韩墨已经发现了两桩独家的买卖，红糖的生意，他虽然没做起来。 但是，那个和韩墨的配方可没有任何的关系，生意是门好生意，只不过是他自己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如果早听韩墨的话，把那栋宅子给抛出去的话，不也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吗？ “你既然这么想，那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我要是再说下去，那就是有点矫情了，我最近还真是有一桩生意想找个人来做，你若是有兴趣的话，倒是不妨可以试试！” 眼看着他态度如此坚定，再加上韩墨现在也确实需要一个老于商道的人，来帮他处理这些商业上的杂事，琢磨了片刻之后，韩墨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生意？大人说的是什么生意？” 冯元宝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作为一个高明的商人，把大量的银钱存在自己的手里，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一种浪费。 虽然他现在已经把所有的商铺全部都转手卖给了折有蓉，但是，他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还是存在的呀。 “你跟我来看，你可认识这东西？” 看着他那副兴奋的样子，韩墨笑着站起身来，带着冯元宝来到了隔壁的一个小房间里。 “你可认得这是什么？”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指了指房间里木头架子上摆着的几根原木。 “这是北风菌？” 看着那些原木上面长出来的肥美的菌子，虽然他不认得品种，不过他还是试探着问道。 “叫北风菌也没错，不过我管它叫做平菇，你觉得这桩生意如何？” “这桩生意？” 听韩墨这么一说，冯元宝整个人顿时就愣在了当场。 这玩意儿味道虽然的确是不错，而且汴梁城里的那些富贵人家基本上也都喜欢这东西。 可是问题在于，这玩意儿的产量根本没办法固定，小家小户的每天上山上采一些来拿来售卖，或许还能够换些粮食贴补家用。 可要是像他这样的大商人做这种买卖，好像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吧。 再说了，这玩意儿基本上都生长在山上，而内黄境内除了那个叫做梨花山的小土坡之外，剩下的地方好像还真没什么山了。 韩墨现在身为内黄县令，肯定是没办法擅离职守的，难不成他还要到附近的几个县去派人收购这玩意儿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只是那些普通百姓们从山上采摘的话，这玩意儿确实是当不成一门生意，可若是这东西能够种植呢？” 韩墨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让冯元宝的眼睛都瞪大了。 “这怎么可能？这东西又不是土里长出来的豆子，它真的能种吗？” “如何不能种？不但能种，而且我还要让整个县的百姓们一起来种，这销路的问题嘛……” “这销路的问题我来解决！” 如果是别人说这种话的话，冯元宝估计十有八九会把他当成失心疯或者傻子。23sk. 可是现在说这话的人是韩墨，就由不得他再做出第二种选择了，韩墨的话才刚出口，他立刻就补上了一句。 “若是你来做的话，这前期需要你拿出大概两万贯铜钱来当做定金！” “定金？” “没错，就是定金，你放心，这笔钱不光是我不会碰，而且这县衙上下所有的官吏，差役一律都不许碰！直接给那些种植的百姓，只要愿意种植的，每家每户先发给四贯钱！等货品丰收之后，再按照厘定的价格来结算，最后扣除定金！” “那他们要是种不出来呢？” 这才是冯元宝最担心的问题，未见到货品之前先给付定金，这种模式他倒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只不过，一般情况下这种模式只适用于那些桑农和蚕丝商人。 对于百姓们来说，的确是有了一个初步的保证。 绝对不会让他们忙活一年到头，到最后颗粒无收。 可是，对于他们这些商人来说，这种做法确实就有点赌的成分了。 “本官来做个保人如何？若是他们最后种不出来的话，这两万贯铜钱就算在我的头上，由我全部退还给你！” “大人，这个不合适吧……” 韩墨都已经说了，从头到尾不光是他自己不会碰，就连衙门里的那些官吏和差役都不许碰。 这最后出了问题还要让他来兜底，这普天之下没有这个道理啊。 “这内黄境内一共有百姓五千六百三十四户，而真正的富户却只有不到一百七十余户，剩下的百姓们一个个民生困苦，基本上忙活一年到头，勉强只能饿不死啊！” 来到内黄县的这些天里，除了剿匪的事情之外，韩墨也把自己的所有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如何改变民生上。 内黄境内基本上全部都是平原，这些百姓们除了种地之外，也就只能种些杂树。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了其他任何的收入。 除了贪官污吏之外，再加上匪患成灾，百姓们的生活早就已经困顿不堪。 如果不是几天之前，他偶然在修缮县衙的时候，发现了后园中几棵朽树上面长出了平菇的话，现在这个时候他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来。 比较起其他的蔬菜来，这东西现在的价值无疑要高出很多倍。 在内黄这种小县城也就算了，不过要是在汴梁或者大名府的话，这东西可是要卖到每斤两百文钱的！ 最重要的是，这玩意儿的种植好像并没有太多的难度。 而且见效的时间极快，一次种植之后至少可以收获四到五次。 种植的时间还正好可以和农忙的时间错开，每年只需要春季，晚秋以及冬季种植就可以了，对于内黄县的这些百姓们来说，这无疑是他们现在最好的选择了。 哪怕每斤的收购价格最后只能拟定在一百文左右，对于这些百姓的来说，这也是一笔十分巨大的收入了。 第251章 发财的计划 看着韩墨脸上那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冯元宝也是一阵的黯然。 早年行商的时候，他也曾游行天下，当然知道这天下百姓们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只不过他毕竟是个商人，在这种事情上根本没有任何的发言权。 “大人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不如就这样好了，之前的一切还按大人说的来，若是最后他们种不出来的话，那这笔钱就当是我做善事了！” 冯元宝犹豫了一下，然后直接说道。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你这么做可是有违商道啊！” 对于冯元宝的改变，韩墨直接报以一笑。 “被大人点醒的这些天来，我也一直都在反思，我冯家之所以有现在这番境遇，怕也是我自己缺德的事情做得太多了，还请大人给我这个弥补的机会吧！” “好了，你若是有心做事的话，那就把这门生意好好的做起来吧！” 韩墨笑了笑，然后最后说道。 “多谢大人！” “这种植的事情还需要一些准备，这些天来，本官还要操持剿匪的事情，不如这样好了，这里有一份我抽空写出来的种植方法，不如你找人来小规模的做个实验如何？” 对于这东西具体的种植方法，韩墨自己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他只知道一个大概的办法，不过好在现在这个年月。自然环境其实并没有得到太大的破坏，而这些真菌的生命力，那可是真的出了名的旺盛。 既然普通的朽木上都能长的出来，没道理自己特意准备的那些碎料上长不出来。 “大人有事只管去忙，这些事情交给小人就可以了！” 虽然只是薄薄的几页纸，不过这东西拿在。冯元宝的手里，那可真像是捡到了金银珠宝。 内黄境内，种植的粮食除了小麦之外剩下的也就是大豆了。 榨油剩下的那些豆饼，再加上小麦的秸秆，黄豆杆，这些东西用来种植蘑菇在后世实在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所以，韩墨直接就把这东西写在了配料表里。 至于菌种的问题，那就更容易解决了，有这么多天然的野生菇在，几个月的时间就算是摸索，应该也能摸索出合格的菌种了。 对照着那几张薄薄的纸张，把自己肚子里所有有关于真菌的知识，全部都告诉了冯元宝之后，韩墨这才把他撵了出去。 ———————————————————————— “老爷，您猜是谁接手了冯家的生意？” 王黼的大宅之中，老管家气急败坏的来到了王家的书房。 “冯家的生意？” 焦头烂额的王黼最近不是一般的倒霉，这冯家的事情早就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 毕竟，和这官场上的事情比起来，冯家的那点事情只能算是鸡毛蒜皮，不过，老管家既然提起来了，他还是随口问了一句。3sk. “买下所有商铺的人叫做折有蓉，正是府州折家的女儿，那个韩状元家的娘子！” “是她！” 听老管家这么一说，王黼的面色一下子变的阴沉了下来。 被韩墨摆了这么一道，直接丢掉了太宰的位置，而且，皇帝也彻底的不再理他。 开始的那几天，这实在是让王黼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一直到那天看到那些道士们在拆除街上的法坛的时候，他这才反应了过来，自己是被人给算计了。 再加上梁师成那边传过来的消息，互相印证之下，王黼也算是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不过，这事情的后面的隐情到底是什么样子，那就让他都不得而知了。 毕竟，韩墨当初做的时候就无比的隐秘，就连皇城司的那些探子都没注意到，更不用说是他了。 林灵素虽然是个妖道，可是问题是，现在皇帝对他可不是一般的宠信。 想从他嘴里得知真相，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他们原本就不对付，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无论林灵素到底是怎么知道他的秘密的，现在他都只能忍了。 不过，老管家今天的话，还真是给他提了个醒。 自己前脚才刚出事，后脚那边就把这么多的商铺全都打包给买了下来。 别说是折家了，就算是加上长公主府，他们也不可能在几天的时间里凑齐这么大的一笔钱吧！ 那可是全国各地那么多的商铺啊！ 很显然，这件事情定然是早有预谋的，对方一早就在准备，可是，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要倒霉的呢？ 按照这条思路想下去，王黼很快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他对于政务上的事情一窍不通，可是，对于这么阴谋暗算之类的事情，那可是真正的高阶玩家。 虽然他手头没有证据，不过，他还是很快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那个姓韩的最近在做什么？找个机灵点的人手去给我查查清楚！” 王黼沉思了片刻之后，黑着脸压低了声音说道。 “老爷，您的意思是？” “让他们给我仔细的查，我总觉得这小子没那么简单！” 看着王黼锅底一样的脸色，老管家也不敢再问下去了，只能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一眨眼的时间，五天的时间过去了。 比较起刚来的时候，韩墨这次总算是站稳了脚跟。 周鼎、张怀、李崇、刘三等人之中，除了周鼎在逃之外，剩下的人全都被抓的抓杀的杀。 他们的家产，也几乎全都被韩墨冲入了官仓。 原本老鼠进来都流泪的官仓，现在终于一下子充盈了起来。 在检查了所有的账目之后，韩墨也算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现在这个时候，除了抹平了历年的亏空，他手头居然还剩下了大量的粮食，这让韩墨很是有点小激动。 有了钱粮，这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做多了。 不过，比较起韩墨的春风得意来，李茂儿现在可就成了丧家之犬。 在朝廷五千大军的围剿下，他的生存空间急速的缩小。 他们就是在附近的庄子上劫掠了一点粮草，就被那些闻讯赶来的官军给干掉了两百多人。 如果不是他见机的快，现在这个时候，他们早就被官军给彻底剿灭了。 第252章 外逃 “大王，咱们要是再不想点办法的话，恐怕明天这个时候咱们就该饿肚子了！” 连续打了几次败仗，李茂儿手下的这些土匪们现在也是人心浮动，从最初的时候三千多人的规模到现在，他身边剩下的人已经不足八百了。 “想办法，想办法！这不是已经在想办法了吗？” 听着手下的催促声，李茂儿没好气的瞪了回去。 一直到现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换了个小小的县令之后，那些原本软蛋一样的官军忽然一下子强硬了起来。 李家庄的那一战，还能说是那些官军们取了巧。 可是接下来打的这几仗，那可是站是实打实的硬碰硬，虽然官军占着人数的优势，可是他们败得也实在是太难看了。 现在这个时候，几乎每天晚上他都会派自己的亲信负责守夜。 不光是为了防备官军，更重要的是防备手底下的这些土匪们趁夜逃窜。 为了这个，他已经费尽了心思，把自己能想的办法全都想了一遍，可是却依旧没办法阻止那些土匪们的外逃。 眼看着手底下的弟兄们越来越少，这让李茂儿现在这个时候心里真是充满了郁闷。 “大王，那些官军们，好像朝着我们这边来了！” “娘的，这群混蛋这是存心要逼死我们！” 听完手下的回报之后，李茂儿但是恨得牙根儿直痒痒，可是这一时之间除了逃跑之外，他还真没有别的办法了。 “大王，要不然咱们往临县去避一避吧！” 眼看着李茂儿现在都已经开始要上头了，周鼎赶忙小声的说道。 “咱们一旦过去，再想回来，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无论周鼎怎么说，李茂儿终究还是一直在犹豫着。 虽然他藏东西的地方十分的隐秘，可是说到底那些金银珠宝也不光是他自己一个人藏下的。 最近逃出去的土匪实在是有点多，他现在可真担心自己前脚刚走，后脚那些东西就被人给起出来了。 只要他人还在内黄县境内，那些人对他就还有些敬畏，可他一旦要是离开这个地方了，那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做土匪的自然是狡兔三窟，李家庄那边损失的东西虽然的确是不少，但是，也只是让他伤筋动骨。 他要是剩下的这几个地方再丢了的话，要他再想东山再起，可就是千难万难了…… 看着他这副犹豫的样子，周鼎的脸上也只剩下苦笑了，自己这是何苦来哉呀。 李家庄的那天晚上，周鼎原本是准备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回去的。 可是没想到，就是那天晚上韩墨居然直接带人偷袭了李家庄，他在慌乱之中一直跟着这些土匪们逃出了李家庄，刚刚逃出李家庄之后，就听说了自己全家老小全部都被抓起来的消息。 原本他还有心想让回去敷衍一番，好歹把自己的家小给救下来，可是在听说了张怀，李崇，刘三他们全部都被就地斩杀之后，他也就彻底的死了那条心。 他自己心里明白自己这次犯的事情到底有多大，朝廷命官知法犯法，私通土匪，这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韩墨这次根本就是铁了心的想要了他的命，现在这个时候他就算是回去，自己也是个死。 非但救不了自己的家小，反而还会赔上自己的性命，所以他干脆心一横，就此准备跟着高十二讨生活的。 可是却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八字太硬，还是因为高十二这个家伙太过倒霉。 他这个新鲜出炉的大王还没当两个时辰，反手就被李茂儿和他的亲信给割了脑袋。 为了活命，周鼎这个倒霉蛋，自然也只能再次投靠了李茂儿。 虽然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但是他毕竟是文官出身，当个狗头军师还是绰绰有余的。 李茂儿也就是看在这一点上，所以这才在撤退的路上一直派自己的亲信护着他，这才能让周鼎舒舒服服的活到现在。 只不过，事实证明这个倒霉蛋的霉运实在是太强大了，就算是李茂儿这样的积年悍匪，也压不住这股子邪气。 自从收下了周鼎这个丧门星之后，他们就开始一路的逃跑，那些官军就好像是长了千里眼一样。 无论他们跑到哪里，最多也就是一两天的时间，铁定会被那些官军杀上门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曾经想过反抗这么一回事儿。 不过在连续打了几次败仗，被狠狠的教训了几次之后，李茂儿现在也算是学乖了。 虽然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几乎都快要山穷水尽了，可是李茂儿却还是不愿意离开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 “大王现在可不是顾虑这些的时候，要是咱们再不赶紧逃的话，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得被那些官军给包圆了！” 虽然周鼎这个县丞的确是不怎么称职，但是要论对于整个内黄县地图的熟悉程度的话。他其实一点儿都不弱于李茂儿。 整个内黄境内，除了梨花山那个小土坡之外，剩下的地方，全部都被卫河，硝河，汤河，洹河四条河流给分成了若干的小块。 四条河流之中，以卫河和洹河的水量最大。 他们现在身处的位置就是一个十字分岔口，从这里再往西走，渡过卫河，那边可就是汤阴县了。 按照他对朝廷军备的了解，如果这次汤阴县那边的官军没有收到协助剿匪的命令的话，恐怕这还真是个死中求活的好机会。 退一万步来说，他和汤阴县的县丞关系其实还很不错。 虽然他现在落难了，可是毕竟他还是知道一些内幕的。这些家伙哪怕是为他们自己考虑，应该也不至于让自己就这么被朝廷给抓了吧。 可光看着李茂儿现在这副犹豫的样子，他心里就明白，这家伙这是舍命不舍财呀。 “大王，您可看清楚了，咱们现在除了往西走之外，也就只剩下往南走了，可是河湾子那巴掌大的地方，你觉得咱们这么多人能藏得下吗！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咱们留得青山在，难道害怕以后没柴烧嘛？” 第253章 挖一条大鱼 为了活命周鼎也是拼了，直接拿出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开始不断的蛊惑李茂儿早下决心。 “娘的！告诉弟兄们，我们现在就走，先到汤阴去避避风头！” 无论他到底愿不愿意，可是现在都已经到了这个田地，李茂儿终究还是拗不过现实，只能答应了下来。 “诺！” 周鼎也是一阵的狂喜，不过，他也是打定了注意，这到了汤阴之后，还是得尽快想办法离开了。 这当土匪实在是太过危险了，尤其是那些土匪们看他的眼神，实在是让他睡觉的时候都担心，自己会不会一觉醒来身边躺着几个赤身裸体的壮汉。 眼看着李茂儿下定了决心，那些土匪们也开始迅速的撤退。 毕竟，这身后追着的可是要命的阎王，这要是耽误的时间久了，谁知道这些大爷们会不会给自己来上一刀。 “大人，那些土匪们似乎是准备想要渡过卫河，想要进入汤阴境内了！” “汤阴？” 看着手头上的那份地图，韩墨的眉头顿时就皱在了一起。 “咱们没有越境用兵的文书，要不然......” 吴璘也是一阵的郁闷，虽然这朝廷的大军现在还在协助他们。 可是，他们收到的命令也是前来内黄助他们剿匪，这要是让这些人进入汤阴境内，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不是几天前就给他们发文书请求协助了吗？派人给那边送封信去！” 韩墨直接说道。 “派去送信的人昨天就回来了，可、可是他们说，他们没有收到上面的行文！” 吴璘小声的说道。 这下子轮到韩墨苦笑了，这还真是官僚主义啊！ 不过，想想也正常，这只要动用兵马，这马上可就是要花钱的。 打赢了那是韩墨的功劳，打输了那可就是人家的责任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种事情实在是说不上人家有什么不对。 “他们还有多少人？” 韩墨琢磨了片刻之后，再次问道。 “大概八九百人最多，绝对不会超过千人！” “既然他们不愿帮忙，那就让他们自己去忙活吧！对了，给辛将军那边去个消息，就说尽力就行了！” 既然只剩下不到千人了，而且，他们也马上要逃出自己的辖区了。 韩墨倒是也懒得继续纠缠下去了，反正他这个县令只能当一年的时间，哪有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在这浪费时间。 有这个功夫，他还不如好好地琢磨下，这怎么才能把蘑菇给种好呢！ “那我们就不管了？” 吴璘反倒是有些不甘心了。 这可是消灭他们的最好机会啊！ “反正他们现在已经不足为患了，短时间内再想恢复元气，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留着他们给咱们做个练兵的陪练倒是也不错！” 韩墨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说是这么说，只是就这么放他们走，还真是有点不甘心啊……” “想要灭了他们，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过就是一帮草寇罢了！好了，先下去准备吧！对了，慎刑司那边的海捕文书不是下来了吗？给我再加上一千贯赏钱，四处张贴出去！” 周鼎这家伙到现在为止还是不知所踪，这让韩墨的心里总觉得是个隐患。 在这件事情上他做的确实有逾矩之处，虽然当时也是情况紧急的无奈之举，不过真要是被人拿住的话，说不好还真是个麻烦事。 他可不想给自己留下什么后患，要是能干掉这小子，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诺！” “对了，过了卫河之后，是汤阴境内的哪里？” “过了河之后，他们最佳的落脚点应该就是这里了！” 吴璘在地图上看了看之后，伸手点在了永和乡的位置上。 汤阴县，永和乡！ 韩墨忽然笑了，现在已经是宣和二年夏天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另外一条大腿，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结婚了吧？ 就是不知道李茂儿这个倒霉鬼，要是遇上他的话，会不会擦出什么火花来…… “大人您笑什么？” 吴璘好奇地问道。 “你派人把那封海补文书，给我送三百份到汤阴县的永和乡去，务必给我贴的到处都是！” 虽然没办法到那边去用兵，但是海补文书，这种东西还是没有问题的。 “大人，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符合规矩？” 旁边的吕英赶忙小声说道。 正常情况下，这种文书经过慎刑司下达之后，立刻就会分发到全国各地。 当然了像他们这种私下加码的情况，如果他们能够自己负责赏金的话，确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可是问题是，想要到别的县去发布的话，那就应该和当地的县衙打个招呼，要不然的话，那可是要得罪人的。 “打招呼的事情你去做，不过这发文书的事情一刻也不能耽误！” 被他这么一提醒，韩墨干脆直接补上了一句。 听完了韩默的话之后，吕英都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你都已经把事情做了，然后才去征得人家的同意，人家要是能高兴那就见鬼了。 这韩大人这分明就是又让马儿跑得好，又让马儿不吃草啊！ “好了，不用在这苦着脸，到账房去支上五十贯钱，从库房里再挑上一车财物，一并给那位汤阴县的廖县令送去，就说这是本官的一点心意！” 吴璘和吴阶他们的训练强度开始逐步的增加，那些士兵们的素质也开始直线的上升。 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算是李茂儿有那个胆子再杀回来，也得夹着尾巴在逃回去。 一下子给人家添了这么大的麻烦，而且马上还要挖人家一条大鱼，韩墨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诺！” ———————————— 虽然卫河不算是特别宽，可是，等到李茂儿他们一路游过了卫河之后，身上仅剩的那点粮食也全都被河水给冲走了。 可以说这些人浑身上下除了一把破刀之外，基本上可以算是身无长物了。 看着那些士气低迷的手下们，李茂儿也是一阵的难受。 “他娘的，你们一个个的这么耷拉着脑袋做什么？不就是没有粮食了吗？咱们手里不是还有刀子吗？想要女人想要粮食，就跟老子到前面的镇子上去抢去！” 能够聚敛起这么多的手下，李茂儿当然还是有点过人之处的。 “大王，你看！” 李茂儿的话音才刚落，立刻就有手下发现，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一个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正赶着一辆牛车，慢悠悠的朝着前面的市镇而去。 第254章 人生的第一次打劫 看到这幕的时候，李茂儿的心里顿时就是一阵的大喜，自己终于要开始转运了吗？ 果然是树挪死人挪活！ 虽然就这么一头老牛，解决不了什么实际问题，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多少这不是个好彩头嘛。 “大王，我带人去就行了！” 虽然周鼎是个文人出身，可是饿到现在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要是自己再不争取一下的话，恐怕一会儿就算是他们真的截到了什么东西也轮不到自己先吃吧。 这短暂的几天土匪生涯，那可真的是让他吃尽了苦头。 他这辈子也算是第一次尝到了挨饿的滋味，为了能够填饱肚子，什么仁义道德早就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 “哈哈哈哈哈，你小子果然是个天生的坏种！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你就带几个弟兄过去把那头牛给我牵过来！” 之前打交道的时候，周鼎可是高高在上的县丞。 李茂儿自己心里也明白，哪怕是这小子落了难，最后落在了自己手里，可是这家伙依然从心底里对自己不服气。 眼看着这家伙居然主动要带人去劫道，现在这个时候，他还真是有种别样的兴奋，所以想都不想的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眼看着李茂儿答应了，周鼎想都不想的，就挑了十几个看起来最凶恶的土匪，然后带着他们就朝着那辆牛车跑了过去。 “前面的后生，给我站住！” 这第一次打劫周鼎，现在还真是有点小紧张，这一时之间，甚至连自己应该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那些土匪们戏谑的表情之下，他也只能闭着眼睛大喊了一嗓子。 只不过，很明显他这嗓子好像没什么效果，驾着牛车的那年轻人就好像没听见一样，依然自顾自的驾着牛车，不住的向前走去。 “娘的，给我追！” 这眼看着到嘴边的肥肉就要这么跑了，周鼎也顾不得什么文人风骨了，挽起衣袖直接撒丫子就追了上去。 也幸好这就是一辆普通的牛车，前后追出了不到两里地的功夫，周鼎就已经直接拦在了牛车之前。 “尊驾这是有什么事吗？” 让周鼎意外的是，那驾车的年轻人居然没有任何慌张的样子，若无其事的看着他问道。 “那、那个……” 这下子轮到周鼎语塞了，读了大半辈子的圣贤书，当了半辈子的官吏。 平时连出门的时候都要讲个排场，没想到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要出来打劫了。 这人生的际遇实在是太过神奇，就算是周鼎这样的滚刀肉，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说点什么了。 “明白了，阁下稍等！” 看着周鼎脸上那副为难的表情，那年轻人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立刻跳下了牛车，直接在后面的箩筐里翻找了几下，一脸笑意的拿了半个野菜团子，然后放在了周鼎的手心里。 “我！” 周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怪异至极，这他娘的，这是真把自己当要饭的了！ “这是我午饭吃剩下的，还请尊驾千万不要嫌弃！” 那年轻人说完之后直接再次跳上了牛车，然后扭头看着车就准备离开了。 “我、我……” “哈哈哈哈！” …… 听着身后传来的哄笑声，周鼎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第一次出门打劫，居然就他娘的抢了半个野菜团子回来！ “混蛋！给我站住！” 憋屈了好半天之后，周鼎这才愤怒的把手里的野菜团子重重的砸在地上，扭头再次追了上去。 “实在是对不住了，眼下时运艰难，今天出门的时候，家母就给我准备了这点东西，若是不够的话，也只能请尊驾另想办法了！” 看着周鼎那一张铁青色的脸，和年轻人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再次笑着说道。 “老子不是要饭的！打劫！” 说到最后打劫两个字的时候，周鼎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还真是颇有几分气势。 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身后那些还在看热闹的壮汉们，一个个就像是没事人一样。 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都想看看周鼎到底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毕竟那驾车的年轻人看起来，大约也就是十八九岁的样子。 虽然长得有七尺多高，可问题是他实在是太瘦了，而且那张文质彬彬的脸看起来也像是个读书种子。 再加上他驾着的就是一辆牛车，这些汉子们一时之间倒是也不着急动手，左右这辆牛车就算是再厉害，又能跑到哪儿去呢？ “尊驾别开玩笑了，看您这副样子应该也是养尊处优惯了，怎么可能来做这种无本的买卖？” 看着周鼎那副认真的样子，年轻人却再次笑了。 “娘的，把牛车留下，趁老子还没后悔，现在赶紧给我滚蛋！” 年轻人的一番话，可真是把周鼎说了个面红耳赤。 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他也是骑虎难下，凭着身后不断传来的哄笑声，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今天要是过不去这道坎的话，说不准以后还会被这些人欺负成什么样子。 “我要是不给呢？” 那年轻人说话之间再次朝着周鼎，露出了一个略有些腼腆的笑容。 “不给？” “没错，这牛是从隔壁张老伯家里借来的，所以对不住了！” 年轻人说完之后，再次朝着周鼎拱了拱手，然后重新坐在了牛车上，完全没把他当一回事儿。 “老子管你是借来的偷来的，反正老子看上了就是老子的！” 周鼎有点抓狂了，说话之间就朝着腰间一阵的掏摸，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忽然发现，来的时候太过匆忙，光顾着挑选人手了，好像忘记拿把兵器了…… 尴尬，极度的尴尬。 “按照流程，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动手了？” 年轻人若有所思的看着周鼎，一脸疑惑的问道。 “你哪来那么多的问题？给我滚！” 年轻人的一句话，还真是让周鼎又羞又恼，到底谁才是劫匪？ 既然没带兵器，他也只能挥起拳头朝着年轻人的脸上砸了过去。m.23sk. “这就对了！这次，可是你先动手的！” 眼看的周鼎挥拳砸了过来，那年轻人却没有任何闪避的意思，反而把自己的脸往左边再次挪了一寸。 “这厮，怕不是个失心疯吧？” 第255章 比土匪还土匪! 周鼎是个外行人，可是跟在他身后看着热闹的那些悍匪们，可是一个个的行家里手。 若不是这年轻人故意把自己的脸往左边挪了一寸的话，周鼎这一拳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到他身上的。 哪有人主动拿自己的脸去接别人的拳头的？ 然而就在那些人疑惑的目光之中，周鼎的一拳已经砸在了年轻人的脸上。 “既然是你先动手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挨了一拳之后，那年轻人不但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脸上反而换上了一副怪异的笑容。 看向周鼎的目光，也从腼腆变得更加的诡异了起来。 作为当事人的周鼎，当然感觉更为的直接了。 如果刚才那家伙的表现，还像是一个普通的略有些腼腆的山野少年的话，现在的他还真是像极了那饿了七天的老饕，忽然一下子看到绝世佳肴的表情。 就在周鼎疑惑着这家伙接下来要干点什么的时候，他忽然感觉一道黑影朝着自己的太阳穴飞了过来，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已经眼前一黑彻底的晕了过去。 在那些壮汉们诡异的目光之中，那年轻人直接旁若无人的，从后面的牛车上拿起了几捆麻绳，然后直接给周鼎来了个五花大绑。 “脓包成这样，也学人出来打劫？真是不知死活！” 一直等到他把人给搬到牛车上扬长而去的时候，他身后的那些壮汉们这才反应了过来，这他娘的，他们这些出来打劫的土匪，居然被人给绑票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追！” 为首的几个悍匪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再也不敢耽误了。 “兀那小子，给我站住！” 光看着他们这副凶神恶煞手持刀剑的样子，也知道这些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善类了。 这要是换了一般人的话，估计现在这个时候，除了逃跑应该也就是惊慌失措的跪地求饶了。 可是那年轻人非但没有紧张，反而再次停下了牛车。 把牛车拴在了路边的枯树墩子上之后，顺手就从牛车上抽出了一根哨棒。 “还真是没想到，今日出来还真是来对了！” 听着他疯疯癫癫的话，看着他脸上兴奋的表情，还真是把那些打劫的悍匪给整不会了。 只不过，他们这些人也都是打家劫舍的好手了。 就算是一时之间没见过这邪乎事儿，可是也没忘记自己看家的本领左右，只要把这年轻人给打趴下，也就不怕他有多邪性了。 可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原本以为三两下就能拿下的菜鸟，这动起手来之后，整个人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虽然他手里拿的只是一根普通的木棒，可是这东西在他手里就像是蛟龙出海一般。 只一个照面，就把领头的两个悍匪全都砸在了地上。 这忽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让那些土匪们全都傻眼了。 这手底下自然而然的，也就冒了那么半拍，仅仅就是这么半拍的功夫，那年轻人却如同是虎入羊群一般。 整个人在人群之中纵横驰骋，手底下全无一合之敌，基本上每次出手，总会有个悍匪会被他直接打趴下。 十几个悍匪甚至都没坚持一盏茶的时间，就被他全部放倒了！ 而且这小子下手的时候，这瞄准的全部都是脑后三寸的位置。 十几个汉子全都被他打趴下之后，甚至就连他的呼吸节奏都没被打乱。 “这、这……” 站在远处的李茂儿更是彻底的傻了，十几个人去对付一个毛头小子，不但没有拿下，反而还被人家全都给撂倒了。 “把我的马牵过来！” 短暂的惊愕过后，李茂儿的鼻子都要被气歪了，这帮子废物未免也太脓包了吧。 这可是他们到了汤阴之后的第一桩买卖，要是不把这个场子给找回来，这后面的日子也不用过了。 趁早找根草绳，把自己吊死算了！ “诺！” 听李茂儿这么一说，立刻有人牵来了一匹通体像火一样的枣红马。 李茂儿也不在废话，直接翻身上马，然后带着仅剩的二十几个骑兵，直接追了上去。 “大王，这小子是个好手，倒是可以收下啊！” 那些悍匪们也一个个的不再废话，哈哈大笑着追了上去。 一边追，还有人哈哈大笑着朝着李茂儿建议道。 “说的不错，一会别给我弄死了！” 几人说话之间，已经赶到了现场，看着那些横七竖八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属下，李茂儿反手一刀连着刀鞘就朝着那年轻人的后背砸去。 他身后的那些土匪们也明白了过来，李茂儿这是要抓活的，所以当下也都是用刀鞘去攻击那年轻人。 可是让李茂儿没想到的是，那年轻人的身法居然十分的灵活，仅仅一个鹞子翻身就避过了他必杀的一击。 然后借着两人交换位置的一瞬间，手里的哨棒在地上重重的一点，整个人借着那股子力气，直接一脚就把他给踹下了马。 “大王！” 眼看着李茂儿落马了，他身边的那些骑兵也吓得魂飞天外。 他们可是才刚刚死里逃生，这要是李茂儿死了，他们可全都要倒大霉。 在内黄的时候，或许那些头领们还能各自为战，多少也能支棱几下。 可是，这可是在汤阴，虽然都在河北地界上，可是，他们这属于是捞过界了。 不光朝廷的官军要对付他们，这本地的那些土匪也饶不了他们啊！ 在这个节骨眼上李茂儿要是没了，他们就等着被人给吞并了吧！ 他们这边一慌，那年轻人更是得理不饶人，得到了李茂儿的战马，整个人更是势不可挡。 一根普通的哨棒，更是被他给用出了铁枪的感觉。 但凡是被他给击中的，就没有一个能挡住第二招的。 一眨眼的时间，那些马背上的悍匪们已经被打下来了两三个。 “风紧，扯呼！” 光看这个架势，李茂儿哪里还不知道，自己今天算是踢到了铁板上。 刚被自己亲信给带上马背，就直接招呼他们快跑了。 他手下虽然人多，可问题是，这些人现在又累又饿，这浑身上下还都湿漉漉的，本来就是人心浮动的时候，这要是让这小子给来个马踏连营，估计明天一早就只剩他这个光杆山大王了！ 眼看着那些土匪们落荒而逃，那年轻人也没有去追的意思了，直接开始自顾自的收拾起了战场。 今天，他可是真正的发大财了！ 等到他把这些悍匪们全都绑好了，然后用绳子串了，挂在牛车上面的时候，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按照官府开出来的赏格，这些土匪怎么着也能有百八十贯了吧。 更何况，现在还多了这么几匹好马，这也是一笔不菲的财富啊！ “鹏举，你没事吧！” 第256章 崔浩 “我能有什么事情？就是抓了几个拦路的强人！反倒是你，我说庆哥儿，你这腿是怎么了？” “你还说，我这不是为了救你吗？刚才王家小娘子在那边河边洗衣服，看到你跟他们打起来了就赶忙到田里叫人了，我这急着过来，被地上的石头给绊倒了，你看我这摔的！” 徐庆一边说话，一边一脸郁闷的指了指自己腿上的擦伤。 “哈哈哈哈，这是我的不是，你看这大青马如何？不如就牵了去好了！” 对于自己这个讲义气的玩伴，岳飞倒是出手大方的很。23sk. “看它这么大的个子，这得吃多少豆料？我看啊，还是送到县里去卖了划算！” 看着这匹足足有一人高的战马，徐庆的心里虽然充满了欢喜，不过，想到这东西恐怖的饭量，他还是苦笑着说道。 “这个之后再说，我在这里看着，你先回去多叫些人来，把这些贼人送到官府去，也能换些粮食贴补一下乡亲们！” “这个好！这顿顿野菜团子，我现在打嗝都是一股子野菜味儿！” 听岳飞这么一说，徐庆顿时一阵大喜。 “你就骑它去，来去也快些！” “这个倒是使得！” 徐庆当下也不再客气，直接牵过了那匹大青马，然后翻身上马，一路朝着不远处的村庄而去。 听说岳飞抓住了几十个强人，马上要送到官府去换赏钱，村里的那些村民们一个个壮着胆子，挥舞着锄头就跟了上来。 比较起这些打家劫舍的土匪来，他们还是更害怕饿肚子。 等到那些村民们赶来的时候，岳飞早已经把所有的强人全都捆绑结实了。 这些土匪们谁都没想到，自己才前脚刚刚踏入汤阴的土地，这后脚就要被人送到官府去换赏钱了。 看着那个被村民们围在中间不断恭维的岳飞，现在这时候周鼎的心里真的是一万匹草泥马奔过。 早知道这小子这么能打，自己闲着没事干来打劫他做什么？ 这不是找死吗？ 只不过，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现在这个时候，李茂儿他们都已经跑远了。 光看看那些村民们手上的刺青也知道，这些家伙这一个个都是弓箭社的。 现在这时候，他要是敢跑的话，估计非得被这些人给射成蜂窝。 河北之地的那些官军虽然烂透了，但是这些弓箭社里的那些弓手们，准头可不是一般的好。 他现在这个时候被人五花大绑，就算是借给他一百个胆子现在，这时候他也不敢逃跑啊。 至于剩下的那些土匪们，现在这时候一个个都还在头晕脑胀，毕竟这被人在脑袋后面敲闷棍的感觉，可不是一般的难受。 一行人昏昏沉沉的，就这么被村民们给一路送到了汤阴县衙。 “县尊大人，这些是我家韩大人的一点心意，还请大人笑纳！” 县衙的后衙之中，吕英笑眯眯的递上了一张礼单。 “你家韩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这么一点小事，实在是用不着这么客气！” 看了一眼礼单上的东西之后，廖文星哈哈大笑着，伸手把礼单放在了自己的手边。 内黄县那边派人过来张贴告示的事情，他倒是也刚刚听说，原本正准备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的时候，却没想到吕英居然直接找上门来了。 而且，还给他送上了这么丰厚的一份礼物。 这礼物值不值钱的，其实还在其次，光是送礼的这个态度，就已经让他十分满意了，毕竟，他们两个虽然都是进士官，可问题是韩墨可是正儿八经的状元。 而他，只不过是一个二甲的进士，这面子上，韩墨可真的是给足了他。 “这次也是因为事发突然，底下的人有些不懂规矩，所以行事的时候有些着急了，我家大人听说之后，就立刻让我赶来向廖大人请罪了，还请县尊大人千万勿怪！” “哈哈哈哈，这有什么了，不过就是几张慎刑司的告示而已，你家大人实在是太小瞧我廖某人了，这样吧，我这里还有几坛子好酒，你回去的时候替我给你们家大人带回去，就算是我给他的回礼了！”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这个道理廖文星还是懂的。 “那我就替我家大人，多谢县尊了！” “既然来了，那倒是也不必急着回去了，我现在就让人去聚仙楼订一桌最好的酒席，今天咱们好好喝一杯！” “那就让大人破费了！” 左右看看天色都已经快到晚上了，吕英倒是也没有拒绝，毕竟这两个县虽然隔得不远，可要是走夜路赶回去的话，在路上还是有些不太太平。 反正这些土匪都已经被赶到汤阴县来了，他就算是不回去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反而是跟廖文星搞好关系之后，这后续的事情就要好办太多了。 后衙酒喝的虽然热闹，可是衙门的正堂里面，现在却更加的热闹。 原本听说治下的村民们抓了几十个强人，送到官府来领赏了，崔浩还十分的高兴。 可是看到周鼎那张脸的时候，他整个人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不太自然了。 他们两个同为县丞，这私底下自然也曾经有过不少的来往。 而且比较起崔浩来，周鼎从政的时间也更长，所以，崔浩其实也没少往内黄那边跑，觥筹交错之间，讨论一下某些文书上那种小小不言的手段，当然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这一来二去的，两个人互相可都知道了不少对方的底细。 现在眼看着周鼎这家伙居然变成了阶下囚，崔浩的心里还真是有点犯起了嘀咕。 “这些都是强人吗？我怎么看这个有点不太像呢？我说你们这些刁民，该不会是把沿途的客商，给当成强人抓了吧！” 眼珠子转了几圈之后，崔浩直接干咳了一声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不光岳飞愣住了，就是那些村民们也全都傻眼了。 “大人救命啊，我们都是来往的客商，这刚刚进入汤阴境内，就被这些刁民给劫了货物，而且还要污我等为土匪，还请大人千万明察秋毫啊！” 周鼎可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光听崔浩这么一说，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第257章 含冤负屈 “大人您可千万不要听这些家伙胡说，小子今日返回家中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这些家伙，他们一个个二话不说就手持兵刃，想要要了小子的命，这世上有这样的客商吗？” 岳飞虽然也感觉到了情况有些不好，不过他还是赶忙解释道。 只是这崔浩明显就是故意陷害，现在又怎么可能会听他们解释呢？ “来人啊，把他们全都给我押下去，待本官一个个详细询问！” 眼看着围观的人开始越来越多，崔浩冷笑了一声，直接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那些差役们把人全部都扣下。 “大人，我等冤枉，我等冤枉啊！” 这些无辜的村民，现在这个时候当然是一个个都大声喊冤了，只是崔浩都已经打定主意了，现在这时候他们这几句冤枉又能当得了什么呢？ 小小的骚乱很快就被镇压了下去，就算是岳飞的武功的确是一流的，可是面对这些官府的官差的时候，却也不敢有丝毫的抵抗。 等到所有人都被关进大牢里之后，岳飞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周鼎就已经被几个差役给请了出去。 “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些事情要单独审问一下他！” 虽然这么做确实是有些不太符合规矩，可是，崔浩毕竟是县衙里的县丞，手底下的那些差役们，哪里敢跟他掰扯这些。 “我说周老哥，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把那些人全都赶出去之后，崔浩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 “别提了，我也是一言难尽！” 就是周鼎也没想到，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居然会是以这种方式见面的。 这一时之间，还真是让他有些羞愧难当，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能够在这里遇见崔浩，还真是让他有些庆幸。 “那不知道，老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看着周鼎脸上那幅惭愧的模样，崔浩倒是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直接转移了话题。 “我这一时不查，家小全都被那姓韩的给拿了，现在我已经是家破人亡了，还能有什么打算……” 周鼎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也是一片的惨然。 “这些乡民倒是好打发，只不过，老兄你也知道你这次犯的事情闹得有些大，这慎刑司的海捕文书，如今都已经下来了，恐怕……” “那姓韩的手段歹毒，我跟他势不两立！他虽然抄没了我的家产，不过，我在内黄县里还有一处别院，一般人都不知晓，那别院里我还藏了一万贯铜钱，崔兄这次若是能助我脱此大难的话，我愿意全部奉上！” 周鼎也是在官场上八面玲珑的人，光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当然也明白这小子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不过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份上，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跟他的小命比起来，这一万贯铜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兄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小弟岂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只不过小弟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丞，这出了汤阴之后……” 听说有一万贯铜钱可拿，崔浩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好看了很多，但是，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周鼎这次犯的事情有多大，所以还是直接把丑话说在了前面。 “这个崔兄放心，出了这县衙之后，这后面的事情就和崔兄再没有半文钱关系！” “这事情虽然说起来简单，不过想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话，的确还是得费一番功夫的，最近这几日，恐怕还得要委屈一下周兄……” 寒暄的话说完了之后，崔浩干咳了一声再次接口说道。 “崔兄这里可有纸笔，我把那宅子的位置写下来，到时候我兄直接派人去接收就行了！” 周鼎当然明白，这小子这是有点信不过自己，所以，想要先拿到钱，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救自己。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是个阶下囚了，根本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现在这时候，无论崔浩到底想做什么，他也只能就这么认命了。 “周兄你这是做什么？我还信不过你吗？” 听周鼎这么一说，崔浩的心里就算是乐开了花，现在这时候脸上也没办法表现出来。 “不，不，不，这上下打点的事情总是少不得花钱的，崔兄这次能够救我已经是帮了我天大的忙了，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这官场上的事情，周兄你比我明白。要是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 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周鼎当然十分上道的陪着笑脸说道。 谈完了正事之后，周鼎再次被送回了牢房，不过这一次他的前脚刚刚踏进牢房，后脚就被提到了单人间里。 这到了晚饭时分，不光给他送来了丰盛的饭菜，居然还有人给他送来了一小壶酒。 反而是那些孝悌里的村民，这一个个任凭他们怎么叫嚷，都没有一个人肯搭理他们。 “你们这些该死的刁民，我问你们，这次的事情是谁挑的头？打劫过路的客商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把人家当成土匪给送到官府来领赏，你们真是好大的狗胆！” 一直到了深夜时分，崔浩这才耀武扬威的来到了岳飞他们的牢房之前。 “你这该死的狗官，我看你分明就是想昧下我们的赏钱！你见过这虎口上茧子比铜钱还厚的客商吗？” 岳飞还没说话，年轻气盛的徐庆已经忍不住骂道。 “你们这些该死的刁民，我看不用大刑你们是不会招的，来人啊，给我大刑伺候！” 不过就是一群老实巴交的村民，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人数太多的话，崔浩现在这个时候都想杀人灭口了。 他原本是想今天晚上过来吓唬吓唬这些人，让他们一个个老老实实的闭上嘴，这件事情也就这么了了。 可是却没想到，他这话还没说完，徐庆这个楞头青居然直接跳了出来。 “诺！” 听到崔浩发话了几个牢里的官差立刻就冲了进去，想要把徐庆给拖出来。 “砰——” 第258章 闹大了! 那官差一个不防，居然被徐庆直接给踹了出去。 剩下的几个差役大怒，挥起手中的棍子，直接死命的朝着徐庆的头上就砸了过去。 这下子，岳飞再也没办法坐视不理了。 只是一个闪身，就冲到了徐庆的身边，旋身一脚，再次踹飞了一个官差。 他们这一动手，剩下的那些村民生怕他们吃亏，一个个也跟着冲了上来。 岳飞的武艺那是经过名师调教的，徐庆虽然不是岳飞的对手，可是比起这些官差来，那可不是强的一星半点。 “你们做什么？这是要造反吗？” 这下子，崔浩是真的有点慌了，连忙扯着嗓子喊道。 “我看就是这个狗官跟那些土匪勾结，这是要坑害我们！” 徐庆现在正在气头上，他这句话更是让徐庆火上浇油，从地上抄起了一根棍子，直接朝着崔浩的脑袋砸了过去。 一个差役刚想去锁牢门，已经被徐庆一把抓住差点没背过气去。 那些村民也趁势直接夺过了钥匙，然后将附近牢房里的村民都给放了出来，一起气势汹汹的要去捉拿崔浩。 看着这些人朝着自己冲了过来，崔浩再也顾不过得那么多了，扭头就朝着牢门口跑去。 “造反了！犯人造反了！” 眼看着这事情闹大了，岳飞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情没办法善了了。 他们要是留在这里，那肯定是死路一条，无论他现在愿不愿意，这个时候也只能先想办法出去再说了。 “抓住这个狗官！” 听到岳飞这么一说，那些村民们也不再犹豫，一个个捡起地上的棍子，就朝着崔浩追了出去。 眼看着这些人要杀出来了，牢门之外驻守的那些士兵们也慌了。 无论是什么理由，但是只要是犯人越狱，那他们这些看守牢房的，可一个个都要跟着倒大霉的。 “不对！把那家伙给我带上！” 单独的牢房之中，周鼎一个人看着那些村民们居然冲了出去，整个人也是一下子吓得瑟瑟发抖。 现在这时候，他都恨不得给自己找条地缝钻进去了，可是却没想到，即便是他已经把身体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了，可还是被岳飞一眼就看到了。 “带这厮作甚？今天的事情就是这家伙惹起的，我看还不如一刀杀了干净！” 徐庆的眼珠子都要红了，现在这时候他就算是再怎么憨直，也明白自己已经惹下了滔天大祸。 崔浩他固然是恨之入骨，可是面前的这些土匪，也同样让他恨之入骨。 听到这么一说，那些村民们立刻就有人面色不善的看向了周鼎。 “别杀我，别杀我！这事情跟我无关，这都是他姓崔的搞的鬼！” 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份上了，周鼎哪里还会顾及什么同僚之谊。 他几乎是想都不想的，一张嘴就直接把崔浩给卖了个干净。 “把他带上，不要伤他性命，这家伙留着能洗清我们的冤屈！” 此刻的岳飞已经冲到了牢门之外，一个人手持哨棒面对着三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差役，当然也没时间多说什么了。 就算是他武艺高强，可是面对着这些全副武装的差役，这个时候还是有些吃力。 毕竟这些人手里是有弓弩的，他们的武艺虽然不行，但是，哪怕是一个小孩射出来的弩箭，也一样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仅仅是几个回合，他就直接陷入了苦战之中。 “给我放下封龙石！把门锁上，快点把门锁上！” 就是崔浩都没想到，这些村民的武艺居然会好到了现在这般地步。 这才今天跑出来一个人就打得他们一个个手忙脚乱，这要是再冲出七八个来，那岂不是要把他们杀得落花流水了。 这件事情如果就在汤阴县里按下去的话，其实也算不到什么大事，反正这汤阴县里面冤案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么一件两件的。 只要他们事后能够处理干净首尾，等到周鼎逃出汤阴县之后，这剩下的事情又与他何干？ 就算是这些刁民不服，到时候以民告官，还没进衙门的大门，就已经要先打三十杀威棒了。 可是这件事情现在要是闹大了的话，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毕竟周鼎这小子现在还在牢里呢，这小子要是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这事情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崔浩现在也是有点后悔了。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没有让人去通知廖文星调动驻军。 毕竟，这军队一出，这后面的无数首尾可就不是一万贯铜钱能清扫的了。???.23sk. 早知道这么麻烦，自己把钱掏出来就该直接弄死这小子的！ “我来了！” 几个差役壮着胆子准备上前阻拦的时候，徐庆已经杀了出来。 他身后几个神强力壮的村民，也抬着几张桌子、门板冲了出来。 岳飞一个人虽然是在苦战，可是那些差役们短时间内也拿他没有办法，可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这事情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几乎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岳飞就大发神威，直接再次打倒了三个差役。 然后直接冲到了人群之中，眼看着这么好的机会，徐庆也二话不说，直接就冲到了岳飞的身边。 现场再次陷入了混战，这下子，那些差役们手中的弩弓也全都成了摆设。 "快跑啊！" 他们原本就不是对手，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几乎是转瞬之间，剩下的这些差役就跑了七八个。 这下子，崔浩终于反应过来了，想都不想的就牵过一匹马，直接翻身上马就朝着县衙狂奔而去。 徐庆原本是想去追的，可是，这两条腿怎么跑的过四条腿？ 追出去几十丈就直接放弃了，崔浩都跑远了，这些差役自然不会留下送死，转眼之间就跑了个一干二净。 这下子，反而是轮到徐庆他们傻眼了。 “现在怎么办？” 徐庆彻底的懵了。 这事情闹大了，这要是被官府直接给缉拿的话，恐怕都要连累自己的家人了。 “先出城！” 反正事情都已经闹大了，岳飞一时间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了，不过，他还是下意识的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毕竟，这留在城里，这要是朝廷的官军一到，那可就是瓮中捉鳖了！ “我们走！” 第259章 大腿来了! 闹到了现在这个份上，他们都已经没有了退路，现在也只能是走到哪算哪了！ 一行人带着周鼎和几个土匪，就这么直接冲出了县城。 略微商量了片刻之后，徐庆他们还是决定回家安排一下。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那些村民们反而开始后怕了。 毕竟，这刚才的时候是咽不下这口气，再后面是没时间害怕，可是现在有了时间之后，他们这脑子里也就冒出了对朝廷的畏惧。 这回家的路上，一个个的只能耷拉着脑袋，谁也没心思多说什么了。 “庆哥儿，你们看这个！” 等到半夜时分，一行人刚进入永和乡的地界，就看到了路边贴着的海捕文书。 他们原本是心虚，想要看看这上面有没有自己。 可是却没想到，这一看之下，还真是在上面看到了一个熟人。 “这不是这小子吗？身为朝廷命官居然勾结土匪，我呸！” 徐庆小时候家中还算是殷实的，所以多少还是认识不少字的，很快就在上面找到了周鼎的资料。 这要是之前的话，或许他还会憧憬下自己领了赏钱的美好生活。 可是现在不行了，现在这命都快没了，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得。 “你看这里！” 再次仔细看了一遍之后，岳飞明显发现了新大陆。 “若有人能提供线索者，或将贼人缉拿归案者，本县额外再赏铜钱一千贯！” “这有什么？还不是换汤不换药，我看他们根本就没想着把钱给别人，我们把人送过去，恐怕到时候又得赔上自己的小命，还不如一刀杀了干净！” 看着岳飞眼中的犹豫之色，徐庆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只不过他们都已经吃过一次亏了，现在这时候哪里还会再相信官府呢？ “我觉得我们应该送去碰碰运气！” 琢磨了片刻之后，岳飞忽然开口说道。 “还去？去做什么？去送死吗？” “是啊是啊，我们还去做什么，这天底下的乌鸦都是一般黑的，自古以来都是官官相护，我看咱们还是趁早把这家伙一刀剁了干净！” 光看着告示上面罗列出来的罪名也知道，周鼎这小子根本就是个无恶不作的恶棍。 再加上他们都是因为周鼎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的，现在这个时候这些村民们对于周鼎可真的是恨得牙根直痒痒。 “你们仔细想一想，我们要是现在一刀剁了他的话，那从今以后我们可就只能落草为寇了！可要是我们把他送到内黄县衙，万一那边要是把人给收下了，验明正身之后，这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听岳飞这么一说，徐庆他们明显都愣在了当场，不过仔细想想的话，岳飞的话好像确实是有点道理。 这万一要是那边把人给收下来，然后证明这家伙就是周鼎的话，那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毕竟只要内黄那边把人给收押了，那就证明他们捉到的确实都是土匪。 “可是……” 经过了今晚上的事情之后，徐庆对于官府实在是半点好感都欠奉了。 “没什么可是了，大不了咱们再杀出来就行了！” 人是群居动物一旦有人带头之后，这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就是徐庆都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他们解决目前困境的最好办法了，要不然的话，这一时之间就算是，他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应该怎么做了。 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之后，一行人再次拖着周鼎和几个土匪，直接回了自家的庄子。 迫不得已，现在这个时候岳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了，所以他也只能咬着牙跟家里交代了几句之后，就直接再次回到了庄子外面。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愿意陪他前往内黄的，居然就只剩下了寥寥十来个人。 估摸了一下时间之后，岳飞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带着这些人押着周鼎他们再次上路了。 地牢的囚犯越狱了，这件事情传到廖文星耳朵里的时候，就算是廖文星都坐不住了。 他自己心里明白这件事情肯定是另有外情，可是说到底吕英还在这里，这一时之间他还真是有点没办法开口。 毕竟，光看这个二五仔说话的时候那贼眉鼠眼的样子也知道，这小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人你要是有事的话，我看要不然咱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看他们两个支支吾吾了半天一句话都不肯说，吕英顿时就明白了，看样子自己是该回避一下了。 “这衙门里面忽然有点紧急公务，今日算是我对不起吕兄了，改日我单请你！” “大家都是公门中人，大人有事只管去忙好了，正好我这今天酒量也已经差不多到底了！” 寒暄了一阵之后，吕英带着自己的几个手下朝着城中的驿馆而去。 而廖文星则匆匆忙忙的，一路跟着崔浩朝着这县城中的监牢而去。 “跟上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光看着他们刚才这副行色匆匆的样子，吕英的心里就明白，这汤阴县里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走出了几十丈之后，立刻对自己的一个心腹小声的说道。 “诺！” ———————————— 周鼎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在一天的时间之内，只在汤阴县转了个圈，扭头就再次被人带回了内黄县。 等到一行人再次回到内黄县城的时候，这天色都已经大亮了。 再次回到内黄县城，还没进城门，周鼎整个人已经吓得双腿发软了。 “我有钱，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你们放了我可好！” 周鼎自己当然明白，这一进城之后，生死可就不在他自己的掌控之内了。 以他自己犯下的那些事情，再加上他的朝廷命官身份，恐怕这一次就算是韩墨不杀他，这朝廷的律法也饶不了他呀！ “少他娘的废话，把他的嘴给我堵上！去前面打听一下，县衙怎么走！” 周鼎现在不好过，岳飞他们现在又何尝不是呢？ 这万一内黄县的县令也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的话，那他们今天少不了还要再做过一场了。 “大人，周鼎被人抓住送来了，现在已经在衙门外面等着了！” “这么快？” 虽然有些感叹这赏钱的威力，不过，韩墨现在更想知道，这抓住周鼎的到底是谁呢？ 该不会，就是那条真正的大腿吧！ 第260章 误会? “周县丞，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两人再次见面，可是周鼎已经是个阶下囚了。 看着韩墨脸上的笑容，周鼎的得脸上已经只剩下苦涩了。 “敢问这位官人，此人可是你们要捉拿的要犯？” 岳飞可不知道韩墨在想什么，赶忙上前问道。 “没错，此人就是朝廷缉拿的要犯，此人是你捉住的？” 看着面前这个有些羞涩的少年，韩墨笑着回了一句。???.23sk. “正是在下所为！” “这些呢？” 打量了岳飞片刻之后，韩墨再次问道。 “自然也是了！” 岳飞十分警惕的，把问题全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据我所知，他身边的贼人应该不在少数吧？” 韩墨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不会吧！ 自己的运气真的这么好？ 这家伙该不会就是那位真正的民族英雄吧！ “不过就是些土鸡瓦狗罢了，不堪一击！” 听完了他的话，韩墨的嘴角忍不住一阵的抽搐，在汤阴，这个年纪，这么猛！ 感觉是十拿九稳了啊！ “好一个土鸡瓦狗，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看着韩墨脸上怪异的表情，而且迟迟不肯提起赏金，岳飞的心里现在可是一阵的冰凉。 几乎是转瞬之间，他立刻就认定了这家伙跟那个姓崔的应该是一伙的。 于是乎，他下意识的就朝着徐庆施了个眼色。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徐庆当然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岳飞身上，他立刻悄悄地后退了几步，把住了门口的位置。 “在下姓岳，单名一个飞字，大人有什么本事不妨直接使出来吧，不必在这里遮遮掩掩的！” 眼看着徐庆那边已经到位了，岳飞也不再演戏，直接开口说道。 “啊？” 这么直接的吗？ 这下子轮到韩墨傻眼了，这小子怎么知道自己要招揽他的？ “那既然如此，本官也就不再虚言了，来人！” 韩墨的话音才刚落，眼疾手快的徐庆已经一脚踹翻了一个差役，剩下的那些村民们也一个个开始动手了。 而岳飞则更是丝毫都没有给韩墨机会，直接从一个差役的腰间拔出了一把单刀，然后架在了韩墨的脖子上。 等到吴璘带人抬着十几个箱子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那些抬着箱子的差役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丢下手里的箱子，立刻就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箱子里面满满当当的铜钱顿时滚落在地，看着那满地的铜钱，这下子轮到徐庆他们傻眼了。 “放开我家大人！” 吴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还是摆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等一下！” 这眼看着一场火拼就要开始了，韩墨赶忙大喊了一声。 “这……” 岳飞也傻了，这事情跟自己之前想的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啊。 “我说这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感受着脖子上那冰冷的刀锋，韩墨试探着伸出一根手指，把那把刀往旁边挪了一挪。 “放下，还不赶紧放下！” 韩墨的话算是给了岳飞一个台阶，他干嘛丢下了手中的弯刀，然后单膝跪在地上。 而一脸呆滞的徐庆他们，现在这时候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所有人都丢下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实在是对不住了大人，我们刚才还以为您要……” “以为我要杀你们灭口，夺了你们的功劳吗？” 看着面前这个还有些青涩的未来大腿，韩墨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满是笑意。 原来，一代军神也有这么冲动的年轻时代！ “实在是对不住了大人，我们也是被汤阴县的那群贪官污吏给整怕了……” 岳飞有些羞赧的说道。 “好了好了，都还愣着做什么？受了伤的几位弟兄，每人去拿五贯赏钱，没什么事情你们就先下去了！” 这可是真正的大腿，未来的一代军神，整个大宋王朝的擎天白玉柱之一。 韩墨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跟他计较呢？ “大人，汤阴的崔县丞来了，说是有事求见大人！”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一个差役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大人！” 听到了崔浩的名字，岳飞的表情顿时就不自然了。 “既然来了，那就让他进来吧！” 韩墨虽然不知道这家伙和岳飞他们发生了什么，不过，光看现在他们的反应也知道，这件事应该是另有隐情了。 不过对于韩墨来说，这还真是个不错的机会啊！ 大神如此年轻，现在不忽、咳，咳，咳，结交更待何时？ “大人我等……” 听韩墨说完之后，岳飞他们顿时更加紧张了。 这万一姓崔的要是让韩墨把他们给交出去的话，到时候他们可怎么办？ “你们一个个跪着做什么？还是先站起来吧，这些铜钱全部都是你们的赏钱，你们自己收好了吧！” 韩墨笑了笑，满不在乎的说道。 “大人，小子另有隐情禀报，可否请大人听我等一言！” 岳飞现在是真的很担心这，万一要是姓崔的颠倒黑白的话，到时候他们可就真的有理说不清了。 “不着急，这位崔县丞应该也是你们的父母官了，本官正好可以当着他的面给你们表表功，你们这次把这个贪官给抓回来，这可真是帮了本县的大忙！” 他越紧张，韩墨的心里越高兴，毕竟，这里可是自己的地盘。 光看他们现在的表情也知道，这姓崔的和他们之间肯定是有什么别的事情。 “下官崔浩，见过县尊大人！” 崔浩刚一进门，立刻就看到了岳飞他们，不过这里是韩墨的地盘，他倒是也没有直接发作，反而笑着先给韩墨行了个礼。 “崔县丞客气了，不知道你到这里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韩墨满脸堆笑的看着他，眼神之中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的鼓励。 “此事说来有点丢人，不过，内黄、汤阴两县本就一衣带水，再加上你和我家大人的关系也不错，想必说给大人知道应该也无妨！” 崔浩干笑了几声，这才继续说道。 第261章 霸道的韩墨 “无妨，你刚才也说了，本官和你们大人也不是外人，有事你只管说好了！”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 “本应如此！” 韩墨一边说话，还一边看了一眼岳飞他们的表情。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昨夜有几个强人劫狱，从监牢里劫走了几个同伙，然后逃窜到了内黄地界，我家大人想请大人帮助缉拿！” “有这种事？他们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你放心，此事我定然协助！” 韩墨一拍桌子直接说道。 “多谢大人！” 听到韩墨这么一说，崔浩赶忙朝着韩墨拱手。 “这个是本官分内的事情，这个不需要多言，就是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人现在在哪？可有他们的图形？” “这个倒是不必了，他们如今就在大人眼前！” 崔浩冷笑了一声，然后直接看向了岳飞他们。 “哦？” 韩墨的瞳孔一缩，可是，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跟在崔浩身后的两个随从，立刻就把手给按在了刀柄上。 “狗官！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徐庆的脾气火爆，一想到他们现在这个时候有家不能回，就恨得牙根直痒痒，干脆抄起家伙就准备动手。 可是，他还没走出一步，就已经被岳飞给抓住了手腕。 毕竟，韩墨还没说话，他也看出来了，这位新来的县令，好像和这姓崔的不是一路人。 “大人，这昨夜劫了监牢的就是他们，他们还从狱中劫走了几名重犯！” 崔浩也是一边说话，一边看向了韩墨。 毕竟，这说到底，现在还是得看韩墨的态度。 这里毕竟是韩墨的地盘，要是直接动手，那最后吃亏的只能是他们。 “你说他们劫走了几名重犯，不知道这些人都是身犯何罪？可有文书啊！” 韩墨终于开口了，但是，他这一开口就让崔浩的心里咯噔一下子。 他之前在这东拉西扯了这么半天，为的就是想让韩墨给点面子。 可谁知道，这小子这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是现在却没有一点要松口的意思啊！ “这个......” “怎么？你该不会想跟我说没有吧？” 韩墨的脸上满是玩味的笑容。 “这个自然不会，只不过，这下官来的匆忙，实在是没带......” 那些人审都没有审过，哪里来的什么文书。m.23sk. 现在这个时候，他自然只能是东拉西扯了。 “那他们都是什么人啊！” 韩墨再次问道。 “呃......” 周鼎他当然认识，可是剩下的那些，不过就是一些土匪喽啰，他要是能认识就有鬼了！ “崔大人，你这就有点让本官为难了啊！” 韩墨冷笑着说道。 “大人，只要您今日助我家大人将人犯缉拿归案，我家大人日后定有厚报！” 这已经是他最后的手段了，眼看着韩墨完全没当回事，现在他也只能拿这个来恳求韩墨了。 “你这个也没有，那个也不知道，甚至连名字都说不出来，这让本官怎么帮你？还有，你说他们是在什么时候劫狱的？” 韩墨一摊手再次问道。 “就在昨夜，大约是子夜时分！” 崔浩直接说道。 “子夜时分？你确定？” 韩墨一脸诧异的反问道。 “这个不光是我一人看到，我县衙监牢内外的守卫都看到了！” 崔浩赶忙说道。 虽然他也知道，这次恐怕是要白跑一趟了，不过，他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现在他也只能是咬牙硬撑了。 “那就不对劲了啊！” 他前脚才刚说完，后脚韩墨忽然直接打断了他。 “不对劲？” 崔浩的心里顿时一哆嗦，难道这昨天晚上的事情走露了风声？ 不过随即他就否定了这个答案，毕竟，这昨晚的知情人都是责任人，这事情要是抖出来他们一个个都没好果子吃。 这先不论他们是怎么被关进去的，光是在他们手中丢了犯人，那最起码也是一个徒一千里啊！ “没错，他们昨夜都在跟着本县的大军搜捕犯官周鼎，今天一早才刚刚得手，这人现在还在大牢里关着呢！” 我尼玛！ 听韩墨说完之后，崔浩的心里都要骂娘了。 这自己就够不要脸，这说瞎话的时候还得先跟那些人串通好口供。 可是这小子，这他娘的是说谎话都不带打草稿啊！ 这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就算是他现在都一阵的无语。 “怎么？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自己嘛！鹏举，你说对吗？” 韩墨说话之间，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岳飞。 岳飞整个人一愣，这一时间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吴璘也是嘴角一阵的抽搐，对，没错，就是这样，只不过昨晚的时候，他们是在汤阴监牢里搜，自己是在县城的青楼里搜。 “大人，我们可是有人证的......” “你的意思是，本官没有人证吗？” 韩墨的脸上虽然在笑，可是，这话里的威胁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这、这......他们可是提刑司那边缉捕的要犯！” 崔浩一时间真的无语了，他现在真的是一肚子的郁闷，原本以为应该是很有机会的，毕竟，在官场上，尤其是同为县令，而且还是邻居的时候，一般都是会给点面子的。 可是，这小子现在这是一点遮羞布都不给他们啊！ “怎么？你信不过本官？” “这个当然没有，就是想提醒大人一句，这提刑司那边要是问起来的话，大人就不怕没办法交代吗？” 他既然提起了提刑司，韩墨就立刻明白了，这小子这应该是有点提刑司那边的关系，不过，他可不放在心上。 “你这是要拿提刑司压本官吗？”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身后的架子上拔出了那柄青萍剑。 “大人，您这是......” 崔浩顿时一阵的紧张，这心里还真是有点犯怵。 “你可知道，这柄剑从何而来？” “这、这下官不知！” “那本官告诉你好了，这是本官在琼林宴上比箭胜了金国使臣，当今官家所赐！” “官、官、官家......” 崔浩的额头上顿时就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回去告诉你家大人，我韩墨从来不主动惹事，可是也从来不怕事！他若是想试试本官的斤两的话，那就找人到汴梁城里去打听打听，我韩墨可是那任人揉捏的主！” “这些人，我韩墨要了，我给他三天的时间把文书的事情办妥了，要不然的话，那你就看看，本官有没有本事让新任的制置使徐大人到他的汤阴县衙去查一查这历年的账簿！” 第262章 汴梁来人 “他真是这么说的？” “属下哪里敢胡乱编排这种事情，这真的是他亲口所说，一字都不差。” 听完了崔浩的话之后，廖文星的脸色也变得阴沉了下来。 “大人，那些人现在已经到了韩墨的手里，您看咱们现在怎么办？” 这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崔浩这个小小的县丞可以解决的了。23sk. 那天晚上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岳飞他们把整个监牢闹了个底朝天，他们最后一走了之了，可是剩下的那些囚犯们，可以没有几个好相于的。 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里，整个地牢居然无一人看守。 这前前后后，光跑出去的死囚犯就要多达十三人。 而且，这些人里面，可是有近一半是被他们两人合谋陷害的。 这些人之中，但凡要是有那么一两个想不开，跑到大名府或者汴梁城去搞事情的话，到最后恐怕他们两个全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好事，现在可如何好！” 看着那个一脸尴尬的崔浩，廖文星没好气的骂道。 “我……属下该死，只是这次的事情，大人还是得尽快拿个主意，要不然的话，恐怕这件事情越往后拖越麻烦……” 崔浩也是一阵的无奈，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而且，谁都知道，廖文星之所以能够坐上这个知县的位置，那是因为他走的是王黼的门路。 “你问我，我问谁去？” 尽管崔浩的姿态已经放得很低了，可是廖文星却依旧不准备给他这个面子。 原本以为韩墨可能会看在大家都是县令，而且汤阴和内黄两县，又是一衣带水的份儿上，帮自己圆过去这件事情。 可是却没想到，这小子不但不肯帮忙，而且看这个样子还有趁势要宰自己一刀的架势。 一方面，韩墨在汴梁城里做的事情相当的隐秘，另一方面，那些被他算计的人，就算是猜到了，是这小子在捣鬼，碍于面子也不愿意声张。 再加上，汤阴和汴梁城中间可还隔着几百里路呢，想摸清楚韩墨的底细，确实是有些不太容易。 所以，他只知道这小子出身相州韩家，而且还是今科的状元，人称大宋第一才子，除此之外，这剩下的事情就一无所知了。 “大人，门外有人送来了一张帖子，说是想要求见大人！” 就在廖文星不胜其烦的时候，一个差役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张名帖走了进来。 “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本大人今天谁都不见，出去！”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要是处理不好的话，到最后别说是他脑袋上的这顶乌纱帽了，恐怕他这吃饭的家伙弄不好都得要赔上。 现在这个时候，他哪里有心思在这里见那些不相干的人。 “那人说，他是从汴梁而来……” “汴梁？把帖子拿来我看！” 听到汴梁两个字，廖文星整个人浑身一哆嗦赶忙开口说道。 “诺！” 差役也不敢耽误，赶忙把手里的帖子递了过去。 廖文星接过之后，翻开帖子看了一眼，整个人顿时一阵大喜。 “那人在哪儿？” “人现在住在外面！” “快请！到我书房去，把那两饼北苑先春给我拿来！” “诺！” 看到廖文星忽然一下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而且居然要把那两饼他珍若性命的好茶拿来招待客人，崔浩还真是好奇了，到底这来的人是什么人？ “大人，这来人到底是什么人？” 崔浩小心翼翼的问道。 “什么人？来的是我们的救星！” 廖文星一边说话，一边把手里的帖子递到了崔浩的面前。 “是、是王相……” 看着那帖子上面写着的，尚书右仆射，兼门下侍郎王黼字样，崔浩的表情也一下子变得激动了起来。 别看廖文星是走王黼的门路上位的，可是平时的时候想要见到王黼，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毕竟，他就是个从八品的知县而已，和王黼这个当朝少宰，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而如今有人手持王府的名帖直接找上门来，这显然是有事情需要交给他们去办。 只要他们把事情给办好了，或者巴结好这个来人的话，想要解决他们目前的困境，那不就是王黼一句话的事情吗？ “你知道就行了，这件事情万万不可声张，另外你现在先回去吧，这一次的事情因你而起，这后续的事情，你明白吗？” 廖文星说到这里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崔浩。 崔浩整个人浑身一哆嗦，不过很快也就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当然明白，廖文星的意思是这次无论打点需要花多少钱，全部都要他来出了。 “大人放心，这次的事情下官一力承担！” 虽然有点肉疼，不过崔浩还是十分识相的答应了下来，他这次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这事情闹得这么大，这要是提刑司那边追问下来的话，廖文星肯定会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在他的身上。 到时候他这万贯家财少不了还是得散出去，与其人财两失，还不如现在这个时候自己主动一些，至少自己还保留住了这个官位。 “你明白就好，不过你也尽管放心，本官心里有数，也不会让你太过吃亏的！只要咱们能攀上王相这棵大树，这升官发财不就是转眼之间的事情吗……” 对于崔浩的识相，廖文星还是十分满意的，不过他也明白，他们两个人狼狈为奸了这么多年，崔浩还是知道他不少事情的，真要是把他给逼急了的话，到最后鱼死网破恐怕他也不好过。 所以在崔浩临走之前，他还是再次给他补上了一张大饼。 “多谢大人提携，大人放心，属下明白的！” 虽然明知道他在画饼，不过崔浩的心里还是升起了一丝希冀。 而另外一边，无论是岳飞还是徐庆，都直接被韩墨的霸气给震到了。 岳飞也曾经幻想过，这位内黄县的县令是一个刚直不阿的好官，能够帮他们出具一份证明的文书。 这样一来，或许他们还有还自己清白的机会。 可是却没想到，这位韩大人居然强硬到了如此地步！ 第263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大人您就这么把他赶回去，恐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吴璘总管的虽然是军务，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从军中听到了不少的小道消息。 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对于内黄和汤阴以及附近的浚县的情况，都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大人，我们给你惹麻烦了……” 岳飞到底还是明白人，听吴璘说完之后，赶忙朝着韩墨拱手请罪。???.23sk. “麻烦？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麻烦，放心好了，你们既然是因为帮我缉拿凶犯惹上的官司，那我自然会负责到底的！你们就安心的在这内黄县里住下来，这剩下的事情，我帮你们去做！” 这可是真正的大腿啊！ 不趁着现在这个时候施恩于他，韩墨才是真正的脑子有病，所以他想都不想的，就直接来了个大包大揽。 “多谢大人！” 此刻的岳飞可真的是对韩默充满了感激，而且不光是他，就是徐庆和那些村民们也一个个对韩默感激莫名。 要知道在如今这个年月，官场上的风气极为的不好。 说是官官相护一点都不为过，要不然的话，这河北的局面何至于糜烂至此。 可是韩墨的表现，还真是刷新了他们对于官员的认知。 “大人，您既然要帮他们，我看不如就让他们迁到内黄来吧，要不然的话，恐怕就算是这件事情过了，那些人也会在背地里继续找他们的麻烦！” 吴璘虽然不知道，韩墨为什么对这些人如此的看重。 可是，既然韩墨有心拉拢他，自然也乐意在旁边敲一敲边鼓了。 “这个还是看你们自己的意思吧，你们若是愿意来的话，那就把你们的家人一起带来吧，若是不愿意的话，本官也不强求！” 韩墨笑了笑，但是却没有直接拍板，而是把这个选择权重新交还给了岳飞他们。 “兹事体大，我们还需要和家里商量一下！” 岳飞和徐庆对视了一眼，然后，有些为难的说道。 “没关系，这个倒是也不急，你们可以先看一看，随后再决定！对了，这些赏钱是你们应得的，你们自己去把它分了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随手指了，指那些地上的铜钱。 看着那几个硕大的箱子，无论是岳飞还是那些村民，都是一个个欣喜异常。 不过随即，他们的脸上就再次换上了一副为难的表情。 他们在这内黄县里无依无靠，甚至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现在这个时候凭空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的铜钱，这却让他们往哪里放？ “这样吧，本官给你们一块令牌，你们可以先取走一些铜钱，留待你们在这城中生活之用，剩下的部分你们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持令牌，直接来取便是！” “多谢大人！” 这可真的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这一下子岳飞对于韩墨的好感更加的强烈了。 “今天天色也不早了，我看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应该也都累了，你们就先下去休息好了！” “多谢大人！” 带着对韩墨的感激，众人三步一回头的终于离开了县衙。 虽然他们在这城中并没有落脚的地方，不过，这出来的时候，他们每人身上都携带了一些铜钱，只要没什么大宗的花费，在这内黄县里应该也能够生活一段时间了。 “大人，您为什么对他们如此看重？” 一直等到他们走了之后，吴璘这才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不觉得那个领头的年轻人很有意思吗？年纪轻轻的就有这般的武功造诣，而且临危不乱，这样的人历练一番之后，日后必成大用！” 韩墨当然没办法跟他说未来的事情，只能含糊其辞的强行解释了一番。 “武功嘛，倒是的确不错，要不然，以大人的身手也不至于被他一招制敌！” 听韩墨这么一说，吴璘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场景之后，这才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说虽然是自家兄弟，但是你也不至于这么损我吧……” 韩墨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有这么夸人的吗？ 你夸他就夸他呗，没事提自己的糗事做什么？ 这才是真正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咳——咳——咳——” 吴璘也是一阵的尴尬，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行了行了，别在这杵着了，你还是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这军饷的问题暂时解决了，你和大哥还是得好好的操练一下这些小兔崽子！” 看着他那副尴尬的样子，韩墨直接把吴璘也赶了出去。 ———————————— “阁下是？” “在下王朝安，忝为相府的管事！” “原来是王管事！不知道您这次来是……” 虽然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管事，可是能够拿着王黼名帖来这里，这已经充分的说明了王黼对他的信任，廖文星当然不敢有任何的怠慢了。 “廖大人果然直爽！既然你都已经这么问了，那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 眼看着这家伙居然直接植入主题了，王朝安也直接干笑了一声，这才说道。 “廖某能够有今时今日这个位置，全靠相爷提携，相爷若是有什么吩咐的话，还请王管事明示！” 话没说两句，廖文星已经开始表忠心了。 “廖大人果然是知人图报之人，相爷也的确是没看错你，我这里有书信一封，还请廖大人看看再说！” 王长安一边说话，一边从怀里摸出了一个信封。 廖文星赶忙站起身来，双手接过，告了声罪之后，这才重新坐下，打开了信封。 只是看了一眼上面的笔迹之后，他就对王朝安的身份再也没有任何的疑虑了。 徽宗好书画，这底下的臣子们，自然是一个个都在这些东西上面下功夫了。 而王黼作为拍马屁拍的最好的臣子之一，在书画上面倒是也算是颇有造诣。 只不过，为了显示皇帝的高大形象，所以他写瘦金体的时候，特意写了个不伦不类。 虽然有几分形似，但是，每次写到钩的时候，他总是会顿一下笔！ 当初，他花了八百贯买了这个县令之后，王黼给他写的那个条子，他直到现在还留在手中。 第264章 一张大饼 “廖大人，你看清楚了？” 等到廖文星看完了那封信之后，王朝安很直接的再次朝着他伸出了手。 “下官看完了！” 廖文星愣了一下，不过还是顺从的把东西递了过去。 心里虽然有点不安，不过，王朝安现在代表的是王黼，他这一时之间还真是不敢废话。 “大人，你既然看清楚了，那我也不再多说什么，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天籁小说网 王朝安一边说话，一边笑着从衣袖里摸出了一个火折子，直接当着廖文星的面点燃了那封信。 看着那东西就这么化为灰烬，廖文星的嘴角不住的抽搐了几下。 这东西直接就这么烧了，那可就意味着这事情要是败了，那全都是他们自己的责任了。 “这个.......” 廖文星干咳了几声，有些为难的说道。 “怎么？大人，你该不会要跟我说什么你无能为力吧？” 王朝安的眉头一皱，整个人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不不不，王相公既然有差遣，下官自然应当尽心竭力，只不过下官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县而已，那韩墨也同为知县，这想要把他给……” 廖文星说到这里的时候，话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不过王朝安当然明白，这家伙这分明就是在故意推脱。 “廖大人，我看你的知县是越做越糊涂，你该不会是真的以为，相公不知道就凭你这个小小的知县，根本没办法扳倒韩墨吗？” “不妨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好了，我十天之前就已经到了内黄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廖大人你还不明白吗……” 王朝安一边说话，一边冷笑了一声。 “我……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不过这里面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经足够大了，廖文星又不是傻子，在官场上也算是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立刻也就明白了王朝安的意思。 王黼那边需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他这个知县只需要把需要的借口给准备出来，剩下的事情自然会有其他的人去做。 而且王朝安这个家伙，十天之前就已经到了内黄县，很明显对于内黄和汤阴的局面，他应该已经很+清楚了。 他之所以在现在这个时候找上自己，完全就是轴对称的早就已经溃不成军，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本来这种事情，是应该在内黄县里面找几个人的，只不过那些人实在是太过废物。所以这天大的好事才轮到了你头上，廖大人，你可不要不识好歹呀！”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这件事情下官一定办妥！就是不知道相公这一次是准备从……” “我既然找到了你，难道你还不清楚到底应该怎么做吗？你们手头上不是正好就有一桩合适的借口吗？” 看着王朝安脸上意味不明的笑容，廖文星的心里咯噔一下，不过随即就是一阵狂喜涌上了他的心头。 看样子，王黼这是准备拿这件事情来做法了！ 这对他来说，那可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你在官场上混了这么久，这具体的事情如何做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去起草文书，稍后，集合派人送到提点刑狱司去！” “这才对嘛，不过在这之前，这自己的屁股总是要擦干净的，你可明白吗？” 眼看着廖文星终于上道了，王朝安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下官晓得了！下官晓得了！” “既然如此，那就看你的本事了，相公还有句话让我转告给你，亳州那边缺一个通判……” 听王朝安这么一说，廖文星的心脏顿时再一次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他这些年虽然攒下了不少钱财，可是随着蔡京的下台，余深的上位，这朝局越发的变得云波诡秘了起来，这个时候就算是他有钱也没人敢收啊。 亳州通判虽然只是一个六品的判官，但是问题是亳州这个地方，位置实在是太特殊了。 北接应天府，东面是宿州，东南与淮南西路濠州接壤，不光是水路交通便利，而且附近的这些州县全部都盛产药材。 再加上亳州本地的水土特殊，这里生产的药材药性十足，所以大宋开国之后，这里很快也成了南北药材的集散地之一。 光靠着这个行当，就让整个亳州的百姓们吃穿不愁。 要说丰饶的话，除了那几个天下数得着的好地方之外，就剩下这里了！ 大宋朝优待文官，哪怕是政治斗争失败，一般来说也不会危及性命，绝大多数的情况下，基本上都是以出外而结束。 而侍制以上的重臣，那待遇自然也就更好了，一般来说也不会被赶到那种穷乡僻壤去。 张知白、晏殊、夏竦、欧阳修、韩琦、富弼、李迪，这些北宋的名臣，基本上全部都曾有过被贬亳州的经历。 当然了，这些大人物被贬到地方之后，指望着他们去处理地方的政务，那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所以这地方上的实权，基本上全部都在通判、同知的手里。 官场本身就是一个圈，有升自然就有降。 这些大人物在平时的时候，那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哪怕是他们一时政治斗争失败被贬出外，可谁敢说他们没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或许在他们富贵的时候不能投在它们门下，可要是在他们落难的时候能和他们朝夕共处的话。那也是这些低级官员们，一个个抢破头才能换来的好事。 这种事情就像是赌博，成与不成的虽然很大程度上要看运气，可一旦成功的话，那可就是飞黄腾达的机会。 毕竟，这大宋朝最不缺的就是官员，天下四百军州，位置始终是有限的，可是官员的数量，却在每年都在以指数上升。 按照吏部那边的官员名册来看，光是有品级的官员，到如今就已经将近六万人了。 在如此恐怖的基数之下，亳州通判这个位置，那可真的是万金难求！ 光冲着这个位置，廖文星就已经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了。 第265章 崔浩的主意 “多谢相公提携！” “提不提携的，这个还要看你自己的本事！既然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那我就不在这里多做停留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王朝安也没有在这里停留的意思，直接朝着廖文星拱了拱手，起身就朝着门外走去。 送走了王朝安之后，廖文星整个人激动得都开始直搓手了。 这可真是天上掉下了个大馅饼，正好砸在了他的头上。 亳州通判！ 一想到这个位置，他就感觉这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 “来人，去把崔浩给我找来！” 一直过了好半晌的时间，廖文星这才按耐住了自己激动的情绪。 虽然说咱们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不过，想要彻底的度过这一关，他们还是有不少的事情要做。 “大人，您找我？” 半个时辰之后，满头大汗的崔浩再次赶了回来。 “打点的事情，不用再去准备了！” 毕竟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做，所以看着他这副满头大汗的样子，廖文星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伸手给他倒了杯茶，示意他坐下说话。 “不用准备了？” 这让原本肚子里都已经在骂娘的崔浩忽然一愣，他几乎都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毕竟，按照他的估算来看，想要摆平这次的事情，他至少需要五万贯。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真要是让他拿出五万贯来的话，那他这些年坑蒙拐骗弄来的那些钱财，恐怕这次就要全部吐出来了。23sk. “没错，这次也算是我们两个的运气好！” 廖文星嘿嘿的一笑，然后赶忙把刚才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虽然说这件事情极度的隐秘，不过这小子毕竟和自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而且这具体的事情还需要他去做，所以廖文星对他倒是也没有太多的隐瞒。 “恭喜大人！” “好了，别在这里拍马屁了，这次的事情真要是能干得漂亮，我固然是升官发财，不过，你不也跟着水涨船高吗？” “多谢大人提携！” 虽然明知道这家伙是在画饼，不过崔浩的心里还是一阵的激动。 像他这样非进士出身的官员，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际遇的话，县丞基本上就是他们的归宿了！ 真要是能借着这个机会更进一步的话，没准这次还真是因祸得福了。 “行了，说这个之前，我们还是得想想，怎么才能给借这个机会，给那个姓韩的按上一个排除异己，擅杀朝廷官员的罪名！” 比较起这些廉价的马屁，现在他更想知道，到底怎么才能完成自己的任务。 “周鼎现在还活着，我看咱们不如分两步走！” 琢磨了片刻之后，崔浩直接开口了。 “说说看！” 廖文星毕竟是进士出身，对于这些蝇营狗苟还是差了一些，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大喜，赶忙问道。 “这第一步嘛，自然的先给周鼎翻案！” “他的事情怕是不容易吧......” 犹豫了一下之后，廖文星直接摇了摇头给否定了。 毕竟，周鼎他们的事情他多少也有点耳闻，一方面这个家伙确实不是什么好鸟，另一方面他毕竟是内黄县的人，这操作起来有点鞭长莫及啊！ “大人此言差矣！” “哦？” “大人您别忘了，那位王管事不是说了，相公就是需要一个借口啊！我们只管报上去，这后续的事情自然有他人去伤脑筋啊！” 被他这么一分析，廖文星还真是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样啊！ 这审问的事情到了提点刑狱司，自然有其他人去做，他在这瞎操心干嘛？ “那第二步呢？” “第二步，自然是把那些孝悌里的家伙给打成土匪！如此一来的话，那便成了韩墨官匪勾结，借剿匪之名排除异己，居心叵测！” “妙啊！” 听完了他的分析之后，廖文星都是一阵的惊喜，还真是没想到，这崔浩还真是有点本事！” “大人，我看咱们不如这样，找人再去看看周鼎，然后把写好的文书让他誊抄一份，就算是大人看不惯姓韩的欺凌同僚，仗义执言上书！” 崔浩嘿嘿的一笑，然后小声的说道。 “如此以来的话，就算是这事情失败了，本官也就是一个失察之罪！” 廖文星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才啊！ “属下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大人果然慧眼如炬！” 崔浩顺势就是一记马屁拍了上去。 “你真的没看出来吗？” 廖文星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两人同时发出了一阵笑声，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 这眼看着就要进入七月了，内黄境内有四条河，这每年的汛期对当地的百姓可都是一道坎。 一个不小心，那可就是真正的水淹八方了，百姓们一年的收获，可就真的要全都泡汤了。 为了平安的渡过汛期，韩墨这一大早就带人出来巡视河堤了。 “这卫河两边的堤坝，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走了一圈之后，韩墨立刻就发现了不同之处。 这卫河东岸和西岸的差距，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西岸的河堤足足有将近一丈高，按照卫河的水量，除非是那种几十年一遇的大水灾，否则，根本没办法撼动堤坝分毫。 而另外一边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东岸的堤坝，不光是高度上从差了一大截，而且，就算是这样也还有很多地方年久失修了。 “大人，这西岸的土地都是张怀那孙子的......” 跟在一旁的几个差役赶忙小声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 韩墨也是一阵的苦笑，这家伙还真是够狠的。 这分明是把朝廷历年来拨下来治河的钱财，全都拿来给自家修堤了！ 虽然现在他完蛋了，可是问题是，现在这个时候这可真是给韩墨出了个大难题啊！ “这样不行，这要是这么下去的话，万一今年发水了，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可是如今朝廷也没多余的钱粮，这光靠咱们自己怕是......” 虽然这些差役们的话没说完，不过，谁都明白这是什么了。 卫河这一段河堤需要整修的有将近十几里长，光靠着府库里的那点钱，这根本撑不下来啊! “钱!钱!钱......” 韩墨也是一阵的皱眉，治河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啊...... 第266章 高知尧 卫河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一条普通的河流，可是，韩墨却碰巧知道，这个简简单单的名字下面代表着什么。 卫河的前身，基本上就是隋代大运河的永济渠，在曹操开凿白沟的基础上，利用一些天然河流和早期黄河故道加以联缀而成。 经过历朝历代的整修，基本上，整个河北诸路、河东诸路，凡黄河以北不入海之水，皆入卫河这可不是一句空话。 内黄西岸的几条主要支流之中，淇河和洹河，都是发源于太行山麓，源短流急，每每到了汛期的时候，整个内黄境内就算是彻底的遭殃了。 但是，问题在于，想要彻底的解决这个问题，根本不是一州一县能解决的问题。 而整个大宋朝，在哲宗朝之前，或许还有机会，有能力做这种大规模的水利工程。 换了徽宗这个皇帝之后，整个大宋朝一年的总收入，还不够这位徽宗皇帝和他的那些蛀虫们吃喝玩乐呢，那还有钱来做这种事情？ “大人，其实若是大人有心整修的话，或许并不需要太多的钱粮，今年开春以来就降水不足，小......” 就在韩墨犯难的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忽然小声的说道。 只不过，他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旁边的人给制止了。 “你是？”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是，他的话还是引起了韩墨的好奇心。 “大人，他就是胡说八道的，您别听他瞎说！” 旁边跟着的几个里正赶忙挡在了他的身前。 “不对，我观他说话可没有乱说的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韩墨可没那么好糊弄，立刻就看出了这家伙的不凡。 “大人，草民叫做高卓，字知尧！” “高知尧？” 光是一个自我介绍，立刻就让韩墨对他另眼相看了。 毕竟，现在这个年月，能给自己起个字的，最起码也是读过几年书的。 普通的老百姓，每天都在忙着吃饱肚子，哪有时间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草民在！” “把你刚才的话继续说完！” 看着韩墨脸上的笑容，高知尧似乎是真的被点燃了信心。 “大人请看，这是小人绘制的内黄县内的水文图！” 高知尧说完之后，直接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个卷轴。 “这是你自己绘制的？” 只是大概看了一眼，韩墨的瞳孔就是一缩。 这东西放在后世的话，可能丢在大街上都没人会多看一眼。 可是在如今这个年月，这份简陋的水文图还真是有点让人叹为观止了。 “是！整个内黄县境内，必须需要大规模整修的河段，一共有十三处，其他的地方看起来虽然危险，可只要今年的汛情不超过前几年，渡过今年还是没有问题的！” “就是你用红色标注的地方？” 韩墨仔细的看了看图上的位置，这才发现，自己脚下似乎就是其中的一处。 “没错！这些地方必须大修，要不然，洪水一来，这些地方很可能会直接决口！” “你读过书？” 韩墨再次看向了他。 “草民祖上曾经做过黄河河工，后来蒙官家恩典，做了个都水监丞，只是后来败落了......” “姓高？做过都水监丞，可是发明了三节压埽法的高超？” 韩墨的脑袋里还真是忽然蹦出了这么一个人名，毕竟，这个人实在是太出名了。 他的这个办法，这后世的历朝历代可是沿用了很久。 “大、大人知道？” 高知尧整个人浑身一震，还真是没想到，韩墨居然还知道他的祖上。 “不光知道，令祖发明了三节压埽法，至今仍在沿用，若不是此法，不光当年的商胡口死伤无算，恐怕后面这些年，黄河决口的损失至少要翻十倍！请代令祖，受韩某一拜！” 韩墨说完之后，认真的整理了下衣袍，退后了半步这才再次拜了下去。天籁小说网 “大、大人......” 韩墨的这一番作为还真是把他给吓到了，毕竟韩墨是个正统的士人。 而高超只不过是和普通的河工而已，在当年的河防营里，也不过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哪怕是后来发明了三节压埽法，蒙仁宗恩典，后来做了一个小小的都水监丞，可是在那些真正的士人眼里，说白了也依然是个泥腿子而已。 韩墨今天的这一拜，那可真的是让高知尧差点哭出声来。 “这一拜，乃是替你先祖领受，你不必介怀，你刚才说不会耗费太多的钱粮，不知你这句话可是有所指？” “草民已经把所有治理的办法全都写在了这个小册子上，还请大人过目！” 高知尧说完之后，直接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伸手递给了韩墨。 韩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才伸手接了过来。 没有子曰诗云，也没有那些华丽的词藻，虽然只是一些简单平实的文字，可是那上面的东西却让韩墨眼前一亮。 不过，仔细的看完这一遍之后，韩墨的眉头却再次皱紧了，这办法好是好，但是还是不是他简单的一个县令可以做完的。 毕竟，这卫河不光是流经小小的一个内黄县，想要根治卫河的问题，最主要的还是要看洹河和淇河两条支流。 “根治问题现在应该是做不了，不过按照你说的这个法子，整修河堤倒是还是可以试一试的，就是不知道按照这个办法做下来，大概需要多少钱粮？” 这件事情归根结底到最后，还是要说到钱粮的问题上。 毕竟，这整个内黄县境内能够动用的钱财，实在是有数的很。 韩墨接下来还有很多计划要做，真要是把手头的这点钱财全都用完了的话，随后想要依靠朝廷拨款，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考核一个官员的政绩，府库的充盈程度，其实也是一项重要的指标，他也不想给自己的继任者一个空壳子。 “要是按照这个法子来做的话，恐怕至少需要五十万贯左右！” 高知尧犹豫了一下之后，这才小声的说道。 花五十万贯来修整河堤，这个预算直接吓到韩墨了，毕竟，这可仅仅就是个小县城啊！ “你不是说不需要多少钱粮吗？” 韩墨再次皱起了眉头。 “那法子有是有，只不过，就怕大人您不敢用……” 第267章 小人物的大理想 “此话怎讲？” “大人您看这两处，淇河和洹河在这里并入卫河，长年累月下来，在这附近形成了一片肥沃的河滩地……” “住口！” 高知尧的话才说到，一半站在他身边的，一个白发老人忽然呵斥了一声。 眼看着老人开口了，高知尧也只能闭嘴。 “若是把此处的河堤撤后一些，把此处还给河道……” 韩墨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不过转瞬之间他就明白了过来，看样子这件事情应该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这里是谁家的土地？” “大人，您还是别问了，咱们还是另外想法子吧，这里惹不起啊……” 听着老人家的话，旁边的几个里正全都低下了脑袋。 “派人去查一查这里是谁家的土地，然后回来报我！” 看他们这副样子，韩墨倒是也没有故意难为他们，反而扭头朝着徐丰年吩咐道。 “大人您这是何苦呢？” 眼看着韩墨的态度如此坚决，那白发老者也再次沉默了下来。 “老人家，要是把这里的这几十亩地还给河道的话，这内黄境内的河道，一下子就要拓宽很多，河道宽了自然而然的。对河堤的冲刷力也就小了很多，本官虽然年轻，不过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 “可是大人，那里是神霄万寿宫的土地，别说是您了，恐怕就算是知州大人想要动这里，也没那么容易……” “你说这里是神霄宫的土地？” 说了半天原来是那些道士们干的好事，这一下子韩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他们谁都不敢开口了…… 这种事情别人做起来自然是棘手无比，不过要说是韩墨的话，做这种事情实在是不要太简单了。 “高知尧，若是按照你的法子来做，全县的民夫随你调用，你可有把握在汛期到来之前完成所有的工程？还有，你需要多少钱粮？” “大人，您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的啊，这些道士可不比寻常道士啊！” “是啊，大人此事万万不可，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把对岸的土地挖出一个缺口来都行啊！” 不光是那白发老者反对了，甚至跟着的几个里正也全都跪在了地上。 韩墨到这内黄县来，虽然一共也就才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已，但是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之内，他就肃清了李茂儿一伙人。 再加上朝廷的官军来回的搜索了几次，现在整个内黄境内的匪患基本上已经全部肃清了。 好不容易才有几天安生日子过，这些人现在可真怕韩墨在这个时候出点什么事情。 “我说诸位，本官都不怕，你们在这里怕什么？不就是神霄宫里的那些道士吗？就算是元妙先生来了，他都要给我几分薄面，遑论是他的徒子徒孙了！” 韩墨当然知道，他们也是一片好心，所以很直接的说道。 “你们这些个蠢货，难道你们不知道，我家大人在汴梁城外帮助信王殿下赈灾的时候，就曾从元妙先生手中借得十万石白米！” 看着那些家伙一个个将信将疑的样子，徐丰年直接在旁边再次爆了个猛料。 “元、元妙先生？” 不得不说，林灵素的名头在民间还是很好用的。 徐丰年的这句话说完之后，跟在后面的那些里正们，谁也不敢废话了。 “大人放心，我们可以先在后面筑堤，等后面的新堤筑成之后，再把前面的掘开！如此以来话，河堤就不需要原来那么高，造价自然也就下来了！大概十五万贯，应该差不多了！” 专家就是专家，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直接点破了问题的关键。 “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调集人手的事情，今天晚上就可以开始了，钱粮物资之类，五日内定然全部到位！” 这汛期眼看着马上就要来了，韩墨可不想自己到任的第一年就遇上这种水淹八方的事情。 “诺！” 高知尧的喉头一阵活动，跪在地上应了一声之后，整个人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他从十八岁的时候，看到卫河决口，整个内黄县化作泽国，内黄县城被洪水围困半个月的那天起，就开始准备这件事情。 到了他二十五岁的时候，他满怀希望的想把这个天才的方案献给当时的县令。 可是，换来的却是一句莫名其妙，然后就被丢了出来。 等到他三十岁的时候，内黄再次决口，整个内黄境内所有农田全都化为乌有，他再次提出了自己的整修方案。 可还是再次被朝廷的钦差给否决了，那个时候，他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一遍一遍的想要请那位钦差大人再看一眼。 到了最后，换来的是长达半年的牢狱之灾，说起来可笑的很，他当时的罪名居然是亵渎朝廷命官。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为了捞他出来，家里卖掉了原本在内黄县城里的宅院，全家都搬了出来。 等他出来的时候，整个家里一贫如洗，说是家徒四壁毫不为过。 从那之后，他再次沉默了下来，一门心思的想要让妻儿吃饱饭。 可是，天不遂人愿，很多时候，对穷人来说，能不能吃得饱饭，很多时候并不是你自己努力就行的。 那时候正是王革当政，整个河北路民怨沸腾，无数的盗匪就像是蝗虫一样，蚕食着百姓们最后的活路。 整个河北路，原本就承受着庞大的赋税压力，百姓们辛苦一年，哪怕是丰收年景，也需要凑着野菜才能勉强活命。 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时不时的接受土匪和那些胥吏们的双重盘剥。 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想要吃饱饭实在是太难了。 仅仅三年的功夫，他们夫妻的日子就过到了头。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妻子终于走了，带着儿子改嫁了。 人生的不幸似乎全都降临在了这个男人身上，在生活和精神的双重打压之下，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一路是怎么走来的。 一直等到韩墨彻底的肃清了流寇，听说韩墨今天要来视察河堤，他这才再次鼓起勇气，来到了韩墨的面前。 事实证明，他今天终于赌对了...... “他这是怎么了？” 看着那个号啕痛哭的高知尧，韩墨有些疑惑。 “他这是高兴的，高兴的......” 第268章 一碗凉粉 听他们这么一说，韩墨大概也明白了，看样子这还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不过他倒是也没有继续多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扭头独自向前走去。 治河这种事情，他本来就不是专家，现在拿到了这张图之后，他倒是也很想看看这条卫河的全貌。 眼看着韩墨走了，身后的那些人也赶忙一个个全都跟了上来。???.23sk. 一行人跟在韩墨的身后，沿着浩浩荡荡的卫河一路向前走去。 一直等到天黑的时候，韩墨这才算是兴尽而返。 即便是他这种如同是走马观花一般的查看，这卫河两岸河堤的情况，也依然让他触目惊心。 也难怪这些年来整个内黄县越来越穷，光是这条河，恐怕就已经足够让那些百姓们一个个衣食无着了。 百姓们的生活本来就已经十分的困苦了，如果再赶上水涝灾害的话，一年的辛苦恐怕立刻就会付之一炬。 一直回到县衙的时候，韩墨的心情还是十分的沉重。 在后世的时候提起宋朝，人们想到的只有璀璨的宋词，还有繁荣的商业活动，以及那令后人瞠目的国民gdp。 可是，当他身临其境的来到这个朝代，贴近百姓生活的时候，他这才发现，整个大宋病态一样的繁荣底下，掩盖着的是百姓们的累累白骨和斑斑血泪。 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可是韩墨悲愤却只能吃不下饭。 “大人您都忙了一天了，还是先用点饭食吧！” 一直到了深夜时分，眼看着韩墨还没有吃饭的意思，徐丰年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 “放那吧，你可以回去休息了，今天你们也累了……” 黑暗之中，韩墨甚至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只是随手示意了一下，让他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诺！” 看着韩墨这副疲惫的样子，徐丰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了，张了几次嘴，却始终找不到能说的话，最终只能无奈的把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然后扭头再次走出了书房。 徐丰年走了，整个后衙再次恢复了平静，听着外面的虫鸣声，韩墨的脑袋里各种念头不断的闪烁着。 乱世就要来临了，可是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令而已，甚至就连修河堤这种事，都需要向转运使司行文，至于别的事情，就更别提了。 现在已经是盛夏时节了，心情的烦闷，让韩墨更感觉这室内闷热难当。 长叹了一声之后，韩墨终究还是起身，独自来到了后衙的水井旁边，打了一桶冰凉的井水之后，直接兜头浇了下来。 冰凉的井水一下子让他的精神大振，那种清凉的感觉，让他烦闷的心情，终于有了一丝的好转。 简单的洗漱过后，韩墨的心情也慢慢的好转了一些。 草草的换了几件衣服之后，韩墨悄悄地从后门走出了县衙。 即便现在已经是深夜时分，街道上行人稀少，可是路边却依旧有不少的小贩，还在执着的不肯回家。 “这位小官人，来一碗细索凉粉吧！刚用冰凉的冷水镇过，冰冰凉凉的现在吃起来正好！一碗只用五文钱！” 眼看着韩墨走了过来，一个小贩立刻挑着一副担子凑了过来。 “好啊，给我来一碗吧，正好腹中饥饿，吃什么都没味道呢！”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韩墨也笑了一下随口说道。 “小官人稍待！” 听韩墨这么一说，小贩的脸上顿时泛起了一阵喜色，赶忙从自己的担子上拿出一张小板凳递给韩墨，示意他先坐下。 韩墨也没有拒绝，接过板凳之后直接坐在了街边。 看着他手脚麻利的，从旁边的担子里取出一个木桶。 匆忙盛了一碗凉粉之后，又从另外一边的木格里面取出了各色调料，简单的搅拌均匀之后直接递到了他的手中。 “味道不错，闻起来很香啊！”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浅尝了一口。 说实话，这东西的味道其实真的很一般，不说后世的那些美食了，甚至就连汴梁城里的那些街边小贩卖的东西，都要比他这个美味太多了。 不过，在这酷热难当的夜里能吃上这么一碗冰冰凉凉的凉粉，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尤其是韩墨，今天折腾了一天，现在这个时候肚子里面早就已经开始造反了，只不过是他的心情实在是太差，一直也没顾得上这回事。 “小官人谬赞了，您要是吃的顺口的话，不如再来一碗如何？” 看着韩墨三两下就吃了大半碗下去，那小贩顿时一阵大喜。 “好，再来一碗！” 韩墨也没有客气，几下吃光了之后，再次把手里的碗递了过去。 “这都已经三更时分了，你这买卖是准备要做到天亮吗？” 等待着小贩准备凉粉的功夫，韩墨随口问道。 “还能怎么办呢？家里还有三个娃娃等着要吃饭……” 说到这里的时候，韩墨居然在小贩在脸上，看到了那么一丝叫做幸福的东西。 “这一晚上能赚多少铜钱？” “不瞒小官人，这一晚上其实赚不了多少钱，行情好的时候，大约也就是七八十百文吧，毕竟咱们这内黄县实在是太小了……” “那若是这么算起来的话，按现在的粮价，怕是一家人都吃不饱肚子吧……” “谁说不是呢……不过，小人白天还有另外一些营生，再加上家里的婆娘勤快，孩子们也都还算是懂事，只要城外的卫河不发水，还是能够勉强生活的……” 韩墨一时之间也来了聊天的兴趣，一边吃着凉粉，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聊天。 一直等到三碗凉粉下肚，韩墨这才感觉自己再也吃不下什么东西了。 “这是凉粉的钱，这冰冰凉凉的东西吃起来还真是舒服，我看不如这样好了，我家就在这附近住，不如你每日这个时候都从这附近过一圈，如何？” “那感情好，小官人尽管放心，明日这个时候我还在此处等您！” 听韩墨这么一说，小贩的脸上顿时一阵大喜，立刻朝着韩墨拱了拱手。 韩墨笑了笑，也朝着他拱手还礼。 钱都给完了，可是那小贩却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 难道这家伙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看着他久久不愿离开，韩墨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只不过看着小贩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然后再看看他眼睛看的方向，韩墨忽然这才反应了过来，说了半天，这板凳还没还给人家呢…… “哈哈哈哈哈，对不住，对不住，这个我给忘了！” 第269章 转运使司来人! “无妨无妨，小官人客气了！” 小贩接过板凳之后，扭头直接再次走进了夜色之中。 而韩墨苦笑了两声之后，再次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来回的游逛。 刚才借着还板凳的功夫，韩墨仔细的看了他一眼，三十多岁的年纪，可是却长着一张五十多岁的脸。 两个大大的眼袋，再加上他那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高高凸起的颧骨，让他的眼眶显得格外的深邃。 城外的百姓们生活的困苦不堪，可是城内的这些小市民们又何尝不是呢？ 为了养家糊口，他一个人晚上的时候，要走街串巷的做生意。 白天的时候还得另外再做一份营生，再加上妻子替人缝补，浆洗衣物，如此才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沉沉的夜色之下，韩墨无声的穿梭在街头，生斗小民为了生活，夜以继日。 而城中的那些富贵人家，宴饮狎妓通宵达旦，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却是全然不同的生活。23sk. 就算是韩墨都忍不住感叹，底层百姓的生活，似乎从古至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很累，很困，可是韩墨的心里却有了些不同的明悟。 虽然韩墨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让他们过的轻松一些，不过，比起那些尸位素餐的权贵来说，总是要好一些的吧！ 信念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可是，很多时候却能让人不畏一切。 矫情了一夜，韩墨终于可以安然睡一会了。 不过，他这才睡下不到两个时辰，徐丰年却匆忙来到了韩墨的床前叫醒了他。 “大人，大人！转运使司衙门来人了！” “转运使司？” 韩墨不由得皱了皱眉，自己的文书才送出去，应该还没到转运使司吧，那边来人找自己做什么？ 难道是...... “你现在去找吕英，让他立刻给我查一下，这几天是不是有人见过周鼎！” 韩墨的脑子里快速的转了几圈之后，立刻就大概猜到了事情的起因。 除了这件事之外，似乎再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引起转运使司的注意了吧！ 所谓的转运使，在宋初的时候，不过是个临时的职务，负责筹集军需粮草，遇事而设，事毕则罢。 不过发展到现在，已经渐渐的成了一路的政务首脑，负责一路的财赋、监察事宜，简称漕司。 “诺！” 匆忙换了衣服之后，韩墨这才来到了大堂。 “你就是韩墨？” 刚来到大堂上，一个身穿绿袍，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已经一脸倨傲的问道。 “下官正是韩墨，不知道尊驾是？” 光听这个语气也知道，这是来者不善，韩墨当即也打起了精神。 “本官乃是河北东路转运使司判官庞岳！” “原来是庞大人，不知道大人您今天来这内黄县是？” 一个转运使司的判官架子都快赶上宰相了，不过，韩墨还是笑着问道。 “有人把你给告了，本官今天就是来提人的！” 庞岳一边说话，一边冷笑着打量着韩墨。 “大人，您说这话我就有点不明白了，什么叫有人把我给告了？下官愚钝，还请大人明示！” 韩墨的瞳孔一缩，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下。 这次自己是大意了，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该让周鼎活着。 “既然你这么说，那本官也想问一下，韩大人，不知道你麾下的县丞、主簿、押司何在？” 果然！ 这下子韩墨明白了，这件事定然和汤阴县那边的那个蠢货脱不开关系。 只不过，他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这一时之间，韩墨还真是有点想不明白。 “大人此言何意？这内黄县的事情我十天前不是就已经行文转运使司了吗？提点刑狱司的文书都下来了，大人您这么问让下官很是费解啊！” “韩墨！” 眼看着韩墨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庞岳顿时大怒，抓起了大堂上的惊堂木就是重重的一拍。 “下官在，大人，下官的耳朵还是很好用的，你不用这么大声！” 看着他暴怒的样子，韩墨却没有一点着急的意思。 “你这是跟上官说话的态度吗？” 庞岳气鼓鼓瞪着韩墨。 “大人，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不知道大人所谓的态度是什么样子？能不能劳烦大人示范下？” 既然这小子是来找麻烦的，韩墨也了得跟他在这拖延时间，反正，吕英那边已经在查了，现在这个时候，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越有好处。 “你！” 韩墨的一句话，还真是让庞岳的气势一滞。 “我什么？大人，您说有人把我给告了，不知道这苦主是谁啊？” 眼看着他的嚣张气焰被打下去了，韩墨直接笑着问道。 “状告你的正是你治下的县丞周鼎！” 庞岳咬牙切齿的说道。 “大人您不是在说笑吧？周鼎？” 韩墨的脸上满是嘲讽。 “朝廷大事，哪里来的什么玩笑？” “大人，你要不是在跟我开玩笑，那我就奇怪了，他是在什么时候状告的我呢？” “这......” 听韩墨这么一说，庞岳也是一愣，不过，随即就反应了过来。 他们好像真的犯了一个低级错误啊！ 这周鼎状告韩墨的状纸是廖文星代呈的，可是问题是，那个时候他已经被夺了出身文字，就是个普通的庶民。 按照道理的话，这种情况，要么就是他先在本县申诉，然后，韩墨为了避嫌，将这个案子上报州府。 到了州府一级，初步审查之后上报转运使司，这才是正常的流程。 只有走过这种流程不通，才能越级上诉，要不然，转运使司那边应该是连接都不应该接的啊！ 他之前光想着王黼许诺的东西了，完全忘记了这么一个偏门的规矩。 这下子，现在被韩墨当堂提起，他是真正的有点懵了。 “大人，您该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光看他的表情也知道，这老小子是自己把自己给装进去了，韩墨直接得理不饶人了。 “这个本官自然知道，只是本官事务繁忙，现在忘记了而已，你只管把人犯交出来就行了！” 第270章 大人，您又错了! “大人，您此言又差矣！” 韩墨再次笑着开口。 “本官错没错，到了转运使司自有公论！还轮不到你这个小小的县令在这大放厥词！” 庞岳有点恼羞成怒了，直接打断了韩墨的话。 “大人，这是周鼎、张怀、李崇案的全部案卷，这些东西早就已经上报到了提点刑狱司，而且，刑部那边的海捕文书都下来了，他已经被剥夺出身文字，且不论他有没有状告本官的资格，就算是有，这人犯也应该先到州府吧！哪有转运司直接来县衙提人的道理？” 看着韩墨脸上的笑容，庞岳的脸色越加的难看了。 按照规矩来说，这事情的确的像韩墨说的这样，只不过，这河北的事情混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无论是提点刑狱司还是转运使司，大家其实都有职权重叠的地方，对他们来说，这案子到了谁手里，后续的那些收益可就是谁的了。 尤其是，这犯事的人是周鼎这样的肥羊的时候。 两边争着办案的事情其实是真的屡见不鲜，不过，自从这位新任的大名留守兼任河北诸路制置使的上任，提点刑狱司和转运使司两边可是都收敛了不少。 如果不是王黼给的实在太多了，他现在也不想来趟这趟浑水。 原本王朝安找到的是提点刑狱司那边的关系，可是没想到，那边的几个家伙听说韩墨之后，立刻都直接怂了，他无奈之下才找到了转运使司。 庞岳原本以为这件事情虽然有点麻烦，不过，也不会有太多的变数。 毕竟，韩墨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县令而已，而且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只要自己用点威严，自然能够手到擒来。 可是却没想到，这韩墨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是直接把他给唬住了。 这老道的程度，对律法的熟练程度，就连他这个判官都有点不及了。 “韩县令，你可想好了，这件事情大人既然让我来提人，这事情就已经是拦不住了，你今天就算是把我给挡回去，我也不过是回去多做一道文书而已，可是你呢？” 庞岳虽然在笑，可是，这言语之中的威胁之意已经十分的明显了。 “我怎么了？大人，您可知道这家伙身犯何罪？贪赃枉法，勾结土匪，意图谋害上官，这三条已经是死路一条，身为朝廷命官，罪加一等，这样的罪名也是能够洗脱的吗？” “大人，韩某劝你一句，这不该伸出来的手，那就不要伸,要不然，谁知道被斩掉的时候，还会不会多带走点什么呢？” “你敢威胁本官！” 庞岳直接站了起来。 “不不不，大人误会了，只不过是看在大人也是同僚的份上，随便多说了一句而已！韩墨不惹事，可是也不怕事，大人要是想以势压人的话，那......”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就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了。 毕竟，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已经很明白了。 他要是还不知死活的话，那韩墨也只能跟他玩到底了！ 说到最后，他在这件事情的程序上确实有问题，事后也确实有不可告人之事，可是说到底，他所做的一切，在如今的官场上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朝廷拖欠了士兵的军饷，韩墨以奸贼所敛之财鼓舞士气，这事情真的闹大了其实真正倒霉的还说不定是谁呢！ 毕竟，那些当兵的可不像是韩墨这么好说话，这要是真的被查出来，这军饷的真正去处的话，那可就不是死一个两个人的事情了。 反正这河北每天都在死人，这真要是谁家里多死了几个人的话，也不过就是多了几个冤死鬼罢了！ “韩县令，你果然与众不同，就是不知道，你这与众不同能坚持多久！”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庞岳也知道自己这次是肯定要空手而回了。 深深的看了韩墨一眼之后，庞岳也只能留下几句不咸不淡的话，然后扭头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大人，您这不是彻底的得罪了转运使司吗？这......” 吴玠听到消息赶来的时候，正好在外面看到了两人争执的全过程，眼看着庞岳负气而走，他这才凑到了韩墨身边小声的问道。 “怕什么？难道我们还要在这小地方窝上一辈子吗？” 韩墨笑了笑，却没有多说那么多。 “可是，那可是转运使司啊！” 吴玠可没有韩墨这么乐观，毕竟，这现官也不如现管啊！ 转运使司那就是韩墨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这真要是闹大了，恐怕最后韩墨还是得难受啊！ “放心吧，就是一个转运使司，我一会修书一封，你找人给我送到大名府去！” 韩墨直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名府？” 听到韩墨这么一说，吴玠这才算是放心了下来。 “放心好了，他要是玩什么盘外招的话，那就看看，谁的后台更硬一些好了！” “大人！大人！” 二人正说话的时候，吕英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查清楚了吗？” “属下有罪！” 吕英一边说话，一边从衣袖里摸出了一份口供。 “果然是这个姓廖的！” 大概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之后，韩墨的眼神顿时就变得凌厉了起来。 自己还没去收拾他，结果这家伙居然找上门来了，这还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只不过，要说欺负人的话，这家伙这次还真找错目标了。 “从现在开始，没有本官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周鼎！如果再有这种事情发生的话，你就直接提头来见吧！” “诺！” 吕英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 “当然，要不然我们今天晚上让他……” 沉默了片刻之后，吕英恶狠狠的抬起了头。 “算了吧，要是前几天的话，死了也就死了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还是算了吧，不光不能让他死了，还得让他好好的活着，要不然，我们两个可就真的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这事情都已经闹到了转运使司，这家伙真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韩墨反而被动了！ 第271章 韩墨请客 “属下惭愧……” “好了，这件事情也怪我，你先去忙你的好了，对了，你去帮我准备一下，明天晚上我在县衙请客，把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给我请来！” 看着他那副尴尬的样子，韩墨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把另外一个任务交给了他。 “请他们？” “没错，修河堤的事情不能再耽误下去了，恐怕转运使司那边的文书，这次要被扣下来了！” 韩墨现在也是一阵的头疼，他也没想到转运使司那边，居然会派出这么一个愣头青来。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这件事情是廖文星在给自己找不痛快，不过，韩墨可不相信这家伙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让一个转运使司的判官替他出头。 至于周鼎那就更不用说了，他要真有这么大的本事的话，也不会蜗居在这么一个小县城里，当一个县丞。 虽然这一时之间，韩墨也分不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跟自己为难，不过他却明白，无论是谁，恐怕这转运使司那边的文书要被束之高阁了。 俗话说水火无情，这别的事情可以耽误，但是这河道上的事情谁敢耽误呢？ 府库里面虽然还有不少的钱粮，甚至不需要上面拨款，只需要动用府库里的钱粮，就已经足够维持整个工程的开销了。 但是关键是没有转运使司那边的批文，韩墨就算是有钱，他也动不了啊！ 工程不等人，既然正常途径弄不到钱，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来点非常手段了。 “大人您是想让他们募捐？” “现在这个时候，恐怕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你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韩墨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这个时候除了这个办法之外，他也没有什么太好的主意了。 “怕只怕那些铁公鸡，一根毛都不舍得拔呀……” 吕英也是一阵的苦笑。 要说对那些人的了解，他要远比韩墨深得多。 这些家伙一个个贪得无厌，平日里的时候，对那些普通的百姓们恨不得敲骨吸髓。 你要是想让他们拿出钱来募捐修河堤，那和要他们的命有什么区别呢？ “这件事情很简单，你只要把他们弄来，给不给钱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虽然什么做确实有点损，但是这件事情毕竟是关系到几千户百姓的生计问题，现在这个时候韩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诺！” 虽然不知道韩墨到底要做什么，不过吕英还是应了一声，然后扭头走了出去。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晚上华灯初上的时候，整个内黄县里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被吕英派人给请到了县衙。 “大人人到的差不多了，时间也差不多可以开始了，您看……” “既然时间差不多了，那就开始吧，对了，我让人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倒是准备好了，只不过那东西实在是个头有点大，后衙的哪个房间恐怕都放不下吧……” “没关系，等会儿宴席开始之后，你就派人把那玩意儿给我送到院子里去！” “诺！” 眼看着吕英走了，韩墨这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慢慢的朝着正堂走去。 等他赶到后堂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人头攒动了。 整个内黄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基本上全来了。 就算是实在有事情没办法来的，也把家里的管事的派来了。 如果是前面几任县令的话，或许他们还不会这么给面子，可是韩墨跟他们可不一样，这上任短短不到一个月，就把整个内黄县里所有的废话给肃清了。 就凭这一点，就让他们所有人一个个都不敢怠慢。 毕竟，这破家的县令，灭门的令尹，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虽然内黄县，距离汴梁城只是短短的几百里路，可毕竟这里可是河北。 谁要是真把韩墨给惹急了，谁敢保证这晚上的时候不会有流寇登门呢？ 等你全家老小全都死光了，谁还会在乎到底是官军动的手还是流寇动的手。m.23sk. “县尊大人到！” 徐丰年清了清嗓子，然后站在韩墨身后大喊了一声。 “诸位父老，诸位贤达，韩墨这厢有礼了！” “韩大人，您实在是太客气了，应该是我们这些人给您见礼才对！” 作为这些人的领头羊，马文贵不光是内黄县里最大的地主，整个内黄县最大粮食商行的幕后老板，同时，他的三个儿子也同时都在外地为官。 比较起其他的那些唯唯诺诺的家伙来，他说话的时候可就要硬气太多了。 “这位想必就是马员外了吧？” 韩墨笑了笑，然后直接朝着马文贵拱了拱手。 “韩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老朽不过是乡间一野叟，哪里当得起员外二字？那不过是个虚名罢了！”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是马文贵脸上的骄傲之色，却让所有人都有些尴尬。 “话可不能这么说，您给朝廷培育出了三位栋梁，而且还特意给朝廷捐献了那么多的钱粮，这员外二字，您可是实至名归啊！”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对着马文贵使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韩大人说的对，马员外您要是不坐的话，我们这些人哪里敢坐呀！” 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人也开始陆续起哄了，这下子，马文贵可真的是赚了个满堂彩。 眼看着这风头出的差不多了，他这才扭头朝着众人拱了拱手，然后直接坐了下来。 而且，他可是毫不客气的直接坐在了韩墨的对面，主宾的位置上。 “这一眨眼的时间，本官来到这内黄县也已经一个多月了，原本是早就应该拜会一下诸位的，不过，一直没有腾出手来，今天总算是有时间了，所以这才把诸位请来一起聚一聚，我看这时间差不多了，要不然咱们先入席，边吃边聊？” 韩墨笑了笑，然后扭头朝着众人说道。 “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照理来说应该是我等设宴请大人才对，大人这么做，倒是让我等无地自容了！” 既然韩墨给足了自己面子，马文贵当然也投桃报李了。 反正只不过是两句空话而已，而且还能够显示一下自己的地位，他倒是也乐得见缝插针 第272章 宴无好宴 虽然众人都知道这次肯定是宴无好宴，不过这场面话当然还是少不了的。 这些人要么就是富商，要么就是豪绅，一个个的自然也不是笨人。 再加上韩墨也没有说出自己的目的来，所以这酒宴之上的气氛还算是热闹。 虽然说韩墨今天准备的酒席确实是简单了一些，不过这些人的心思也都不在酒席上。 寒暄过后，酒过三巡。 在吕英的带领之下，十几个差役抬着两张大大的桌子走了进来。 朝着韩墨拱了拱手之后，直接把那两张巨大的桌子放在了院子的正中间。 “大人，这是？” 所有人的心里都是咯噔一下，明眼人都已经看出来了，今天晚上宴会的正题，怕是已经来了。 “韩墨初来乍到，对于这内黄县的情况了解的也不甚很清楚，所以特意让人做了这么一个小东西，还请诸位今天帮本官斧正一下，看看这上面标注的可有错漏？”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示意吕英可以把桌子上面蒙着的红布给揭掉了。 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之中，吕英直接伸手一把扯掉了两张桌子上面蒙着的红布。 只见一幅巨大的沙盘，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别的位置倒是也罢了，可是唯独只内黄境内的四条河流，可是标注得一清二楚。 “这几日本官把这卫河上下走了一遍，这东西两边的河堤我是看了个清清楚楚，所有河堤需要修补的地方，我全都已经标注在了上面，不知道诸位可有异议？” 伸手给自己倒了杯酒之后，韩墨不紧不慢的说道。 韩墨的话，一出口现场的气氛顿时就凝重了起来。 那些富商豪绅们一个个都紧紧的闭上了嘴巴，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马文贵的身上。 “大人此话是何意？” “我是何意，你们不清楚吗？卫河两岸一共有十三处堤坝需要加固，可是朝廷的情况你们应该也很清楚，这最近朝廷的钱粮全都用在了剿匪上，所以嘛……”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而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下子众人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接茬，毕竟修河堤这种事情，可不是几百贯钱能够打发的。 就算是这些人一个个家底殷实，可说到底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现在这个时候谁要是先开口，那无异于是得罪了众人啊。 眼看着他们一个个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率先开口，韩墨倒是也不着急，只是自顾自的斟酒独饮。 “韩大人，您要做什么不妨直说好了，若是府库里现在没有钱粮的话，老朽家中还有几百石粮食，一会儿我就让人送来！” 看着韩墨脸上的表情也知道，今天的事情怕是没办法善了了，马文贵干咳了一声之后，直接朝着韩墨拱了拱手说道。 “是啊，是啊，修河堤这种事情也是为我们大家着想，我愿出三十万钱！” “我也愿意出三十万钱！” …… 这一时之间，三十万钱，几乎已经成了每个人的标配。 尽管有些肉疼，不过这些人还是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喊出了自己的价格。 “我说诸位，你们一个个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三十万钱？” 韩墨笑了笑，然后再次给自己倒了杯酒，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表演。 听起来不少，可是，换成贯的话，满打满算也不过就才三百贯钱啊！ 原本热烈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看着韩墨脸上不屑的笑容，就是马文贵的心里都是一阵的突突。 “要是诸位觉得为难的话，就当今天本官没说过好了，对了，有件事情忘记告诉你们了，这修河堤这种事情，说到底这是朝廷的事情，所以本官直接从县衙的日常用度之中，挤出了五千贯钱，明日就开始要准备正式动工了，咱们有多少钱修多少堤，钱粮没了，等到洪水一来，本官对朝廷也算是有个交代！” 这些人家里所有的土地，基本上全部都在西岸附近。 所以，听着韩墨着不咸不淡的威胁之语，甚至有些人心里还想笑。 “大人，不知道您准备先从何处动工？” 马文贵本能的感觉这事情有些不太对劲，所以试探着问道。 “这要修堤坝嘛，耗时长久，当然非是一日之功可以完成的，不过，要说拓宽河道，减轻两岸堤坝的冲击力，那就要简单的太多了，所以，本官决定，明日一早先把这里的河堤掘开！”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在西岸的河堤上指了一下。 看清楚了韩墨手指的位置之后，那些原本还在一旁看热闹的豪绅地主们彻底傻眼了。 “这……” “大人，万万不可啊！” “是啊，大人您这要是把河堤掘开的话，那这西岸的农田可怎么办？” 看着他们一个个气急败坏的样子，韩墨反而不着急了，自顾自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再次伸手给自己倒了杯酒。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不过你们放心，在本官手里的钱粮花完之前，这河堤我会尽力给你们修上的！” “大人我们只听说过有加固河堤的，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掘开河堤重新修复的，您这修河堤的办法还真是别开生面！”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就是马文贵都是一阵的气结，这分明就是不讲理啊。 “这个本官倒是忘了跟你们解释了，诸位请看，这里是淇河和洹河汇入卫河之处，而之前修建的河堤，过度的靠前侵占了河道，可以说，这是硬生生的，从大河的嘴里夺出了百十亩地，若是我们把这块地还给河道的话，河道拓宽了，洪水对河道的冲刷自然也就少了，这修河堤的成本嘛，自然也就降下来了！” 这一下子马文贵算是看清楚了，这小子今天根本就是故意的。 这哪里是在跟他们商量，这根本就是在明刀明枪的抢钱啊！ 眼睛快速的在那幅巨大的沙盘上扫过，看着看着，马文贵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眼神之中顿时就闪过了一丝喜色。 “大人，您若是这么说的话，那就按您的意思办好了，我们这些人不过是些草民，自然是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了！老朽身体不适，就此告辞！” 马文贵说完之后，直接扭头走了。 第273章 马文贵的计划 眼看着马文贵走了，那些豪商们也开始陆续起身，一个个的直接告辞。 而韩墨则自顾自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甚至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大人，您这么做怕是要是把他们给全得罪了啊！”23sk. 看着这些人一个个全都走了，吕英苦着脸走了过来。 这要是真的弄到钱了也就算了，现在这个时候，不光是没有弄到什么好处，反而得罪了整个县的乡绅，这让吕英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 “这不是才开始吗？放心好了，对了，我让你派人去送的信你送走了吗？” 韩墨毫不在意的问道。 “送走了，今天一早就送走了！” —————————————— “马员外，马员外，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这次这么一闹，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跟韩墨算是闹僵了。 韩墨再怎么也是个县令，而且还是父母官，马文贵有三个做官的儿子。 他当然是不怕韩墨了，可是，这剩下的这些人就没这么好的儿子了。 所以，他们只能来找马文贵讨个主意。 “不走留在这做什么？等着被人当肥羊宰吗？” 马文贵冷笑了一声，然后自顾自的上了自己的马车。 即便他现在摆着一张臭脸，可是，这些人都已经走投无路了，现在也只能灰溜溜的跟在得后面。 “老爷，他们都在后面跟着呢，您看......” 这眼看着都快到自家门口了，可是这些人还跟在后面，车夫赶忙小声的问道。 “让他们跟着好了，也让这内黄县的人看看，在这内黄县里，到底谁才是真正说了算的主！” 韩墨今天的做法，实在是让他们很不舒服，毕竟，在他看来，这小子今天根本就是在赤裸裸的挑衅。 “马员外，这事情可是关系到大家的，您倒是给大家伙拿个主意啊！” “是啊，这事情您可不能不管啊！” “我算是看透了，这小子今天根本就是冲着我们大家伙一起来的啊！” 听着那些人七嘴八舌的话语，马文贵心里真是乐开了花。 “诸位，诸位！既然大家都来了，那不如就跟我到寒舍喝杯茶如何？” 眼看着铺垫的差不多了，马文贵这才从马车里走了出来，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等就打扰了！” 眼看着这个老狐狸也终于表态了，好不容易追到马家来的那些乡绅们，现在这个时候自然是忙不迭的点头同意。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马文贵趾高气扬的来到了自家的客厅里。 眼看着下人给众人上了茶之后，马文贵喝了口茶，这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我说诸位，这往年修堤的时候，都是那帮穷鬼们出苦力，我们这些人也不过就是随意帮衬一下而已，可是这小子今年想要让我们把所有的费用全都承担下来，这不明摆着是拿我们当肥羊了吗？如果只是修河堤的话，平摊在我们这些人身上，确实也花不了多少钱，可这事情要是开了个头的话，那以后又该怎么办呢？” 扫视了现场众人一圈之后，马文贵慢悠悠的说道。 “没错，马员外说的对，这修河堤的事情虽然也是功德无量，可是若是这件事情我们开了个头的话，那以后的事情可怎么办？难不成，这以后有个什么三灾七难的，还全部都要我们这些人出钱吗？” 眼看着老狐狸，终于开口了立刻就有几个明眼人开始跳出来捧臭脚了。 “这话虽然是这么说，可万一要是这小子真的把西岸的河堤给扒了的话，那我们可怎么办？” 说来说去，这才是他们现在致命的弱点，西岸的良田，全部都是天子号的良田。 而且西岸的河堤修的坚固无比，哪怕是东岸这边变成一片泽国，也绝对不会波及到那边的。 其实平心而论，他们这些人中，还有很多人都巴不得东岸这边发大水。 每次洪涝灾害过后，紧跟着的就是粮食的价格飞涨。 真到了那个时候，那才是他们一个个发大财的时候。 可是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西岸的河堤安然无恙。 如果韩墨真的把河堤掘开了的话，那他们可就一个个都得一起跟着遭殃了。 “把那河堤掘开容易，可是你们难道没看到，那小子刚才指的地方是谁的地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马文贵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的狠厉之色。 这姓韩的小子的确是厉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把李茂儿彻底给肃清了，而且，就连张怀和周鼎他们也接连栽在了他的手里。 “那里是神宵……” 被他这么一提醒，立刻也有人想起了这件事情。 虽然这话没说完，不过在场的这些人一个个也都是人精，有这么两个字也就足够了！ “妙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马员外，您这次可是救了我们啊！” “那小子要是真把河堤给掘开了的话，根本都不用我们动手，光是那些道士们就足够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了！他不是明天一早就要派人掘河堤吗？明日一早，我亲自到神霄万寿宫去添上五百贯香油钱！” “妙啊！同去，同去，明日一早，我们大家一起去！” 作为这些内黄县里的乡绅，他们对于神霄万寿宫里的那些道士们的能力可是一清二楚。 这些家伙或许真的没什么太大的本事，平日里也只会招摇撞骗，可是要说欺男霸女的话，那可是个个都是一把好手。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身后可还站着一个真正的国师。 那姓韩的就算是再厉害，难道还敢跟当今的国师作对吗？ 想明白了这个关节之后，那些乡绅们自然一个个围在马文贵的身边，开始不住地拍起了马屁。 毕竟比起修河堤的钱来，这几百贯香油钱算得了什么呢？ “哈哈哈哈，好了诸位，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大家今天晚上什么都没吃着，不如就在我家里用些酒饭，明日一早，咱们一起到神霄万寿宫去上香去如何？” 第274章 庞岳的烦恼 “我说庞大人，就这么点小事就把你给打发回来了？你可不要告诉我，你连一个小小的县令都奈何不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看我还是去找你们李大人说道说道好了！” 就在马文贵他们闹得正欢的时候，王朝安大摇大摆地坐在元城西北的庞府主座上。 而身为主人的庞岳，现在这个时候却只能敬陪末座。 “不是我不尽力，实在是因为这小子的背后是……” 庞岳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无奈地伸手指了指西南的方向。 王朝安的当然也明白，他说的是相州韩家，不过，他却没有就这么放过他的意思。 “庞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他韩家不好惹，难道我家相公就好惹吗？” 方朝安冷笑了一声，不屑的说道。 “如果只是一个无根无基的小县令的话，根本都不用费这么多的手脚，就凭借着韩墨那天的行为，直接拿着一个不敬上官的理由就可以办了他。可问题是韩墨毕竟是韩家子弟，而且这内黄县距离相州实在是太近了......” 听着他言语之中的威胁之意，庞越也是一阵的为难。 这才是两大之间难为小。 他真要是敢用这种理由办了韩墨，恐怕他人还没回到元城，他这个转运司判官就已经做到头了。 “王兄，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这种事情韩家真要是闹将起来，就是相公脸上不也是不好看吗？到时候真要是有人给相公戴上一个苛待忠良之后的罪名，不也是一桩麻烦吗？” 庞岳赶忙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说姓庞的，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你以为这件事情能扯到相公身上吗？” 他的话还没说完，王朝安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了起来。 “我、我......” “我再说一遍，要是敢把这件事情扯到王相公的身上，那就看看你有几条命能够往里填吧！” 看着王朝安脸上深深的杀意，庞岳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自己这是又说错话了。 “王兄息怒，息怒，是我说错话了，这件事情和相公没有任何的关系！” 尽管庞岳自己也觉得十分的憋屈，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又哪里有胆子继续跟王朝安掰扯。 “没什么息怒不息怒的，庞大人你要是干不了这件事情的话，我看李大人还是很乐意找人替换你的！” 冷哼了一声，之后，王朝安直接拂袖而去，丝毫没有给庞岳面子。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庞岳也是感觉一阵的膈应。 “呸，什么玩意！” 一想起自己一个堂堂的朝廷命官，居然被一个下人给指着鼻子骂了半天，他就感觉这心里憋屈的厉害。 可是要说放弃这桩差事的话，他的心里面又有些舍不得。 毕竟河北这地界越来越不太平了，他们这些人一个个跟着王革混的时候，底子可都不干净。 现在一朝天子一朝臣，徐处仁来了之后，已经开始大规模的上下清洗了。 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他这些年做过的事情，就算是被拉去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不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外调的话，留在这里迟早是死路一条。 可是这天底下的官员就那么多，就算是他自己愿意降级留用，也没有那么多地方容得下他呀！ 元城是大名府的府治所在，转运司和留守司同在一城之中，这消息自然也是藏不住的。 徐处仁现在已经把那些军中的骄兵悍将们收拾得差不多了，这下一步可就是地方政务了。 这次的事情，已经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要是等到徐处仁开始着手调查他们的话，这事情可就来不及了。 “老爷，夜深了，二夫人请您到后宅休息......” “滚！都给我滚！” 下人的一句话，直接点燃了庞岳的怒火。 暴怒的庞岳想都没想就把面前的桌子掀翻在地，看着他铁青色的脸色，几个在外面伺候的下人赶忙脑袋一缩直接溜了...... —————————————— 太阳再次慢慢地升起，在初升的朝阳下，神霄万寿宫的琉璃瓦熠熠生辉。 听着道观中传来的钟鸣声，和那些道士们做早课的诵经声，就算是马文贵他们这样的俗人都不得不承认，若是不考虑别的因素的话，这神霄万寿宫还真是有些神仙气派。 “师父，外面来了好多香客！都说要来拜见您，您看......” 王道禄抱着怀里那个不着寸缕的美人睡得正酣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你说什么？香客？这才什么时辰？你不会把他们挡回去吗？” 昨晚折腾了一宿，这一直到了天明的时候才刚刚睡下，现在被人扰了清梦，王道禄怎么可能有什么好脾气。 “可、可是这内黄县有头有脸的人可都来了......” 隔着窗户听到他已经开始发脾气了，这让门外的小徒弟也是一脸的忐忑，不过一想到那些香客们的身份，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你说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王道禄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女人，甚至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这么胡乱披了一件袍子，就直接爬了起来。 “整个内黄县有头有脸的人全来了，乌泱的一大片，怕不得有几十号人……” 只是瞄了一眼，床上女人那雪白的身体之后，小徒弟就立刻低下了头。 “不年不节的他们来做什么？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3sk. 王道禄这一下子有点懵了，这往日的时候想让请他们来，他们一个个都不一定能够赏脸。 可是今天这不年不节的，这些肥羊居然扎了堆送上门来了，现在这个时候，他还真是有点奇怪了，这些人到底在玩什么路子？ “没听说有什么事情啊……” 小徒弟也是一头雾水，毕竟这内黄县就那么大，这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他们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你先把他们请到斋堂去，让他们用些斋饭，我马上就来！”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不过人家都已经上门了，他当然也没办法避而不见了。 第275章 动手了! “诸位贤达，你们这一大早的上门，这还真是让老道有些受宠若惊啊，不知道诸位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匆匆忙忙的换好了衣服之后，在十几个徒弟的簇拥之下，王道禄这才一路来到了斋堂之中。 “仙长实在是太客气了，我们这些人能有什么事情，今天到您这儿来，无非就是想来吃顿斋饭，顺便和道长谈谈心罢了！” 干咳了一声之后，马文贵直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谈谈心？” 王道禄的嘴角一阵的抽搐，你还能说的再假一点吗？ 这平日里，哪怕是天宁节的时候，派人去请这老东西他都总是推三阻四的，无论如何都不肯过来。 今天主动跑来找自己谈心…… 这种鬼话，恐怕就算是他自己都不相信吧。 “没错，我们这些人今天就是来跟仙长谈谈心，顺便来享受一顿素斋的！” 马文贵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 “师父，师父！” 王道禄的话音还未落，一个小道士已经撒腿跑了过来。 “慌什么，不知道这里有客人吗？” 王道禄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自己都已经调教了这么久了，这些家伙怎么还是这么没规矩。 “可、可是......” 看着那些一个个衣着鲜亮的乡绅们，小道士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话了。 “对了仙长，这门外的马车上的东西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仙长笑纳！” 看着那小道士慌慌张张的样子，马文贵立刻就明白了得过来。 看样子是那边马上扒河堤的消息传来了！ 他立刻就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份礼单，然后伸手递了过去。 “既然是诸位的心意，那贫道就收下了！” 只是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王道禄就忍不住心花怒放了。 这么多人，每人出个三百贯，那可也是将近两万贯了！ 光是今天一天的香火钱，都比的上他半年的收益了。 虽然不知道这些老东西们到底是过来做什么的，不过有了这些钱财之后，他们到底来做什么王道禄也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只要不是来杀人放火的，他们来做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位小师傅匆匆而来，想必应该是有事情要找仙长吧，你要是有事的话只管先去忙好了，我们这些人自己在这里用些斋饭也没问题的。” 看着这个贪财好色的老道士把礼物收下了，马文贵也微微的一笑，直接朝着王道禄拱了拱手说道。 “这个有些不太好吧……” 刚拿了人家这么多钱，现在这个时候王道禄还真是有点拿人手短的意思了。23sk. “这个倒是不碍事的，仙长，有事只管去忙好了，我们这些人左右今天也没什么事情，等仙长忙完了再来也来得及！” “既如此，那我也就不矫情了，诸位稍坐，我去去就来。” 再次朝着这些乡绅们告了声罪之后，王道禄这才大踏步的走出了斋堂。 “到底是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一点规矩都没有，我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一直来到了外面之后，王道禄的脸色才再次变得阴沉下来。 “师父,那个新来的韩县令，带了好多的民夫，现在往河堤那边去了，他们说是要掘开河堤，把咱们前些年弄到手里的那块地还给河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王道禄整个人都愣住了，自从他到了这内黄县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到他的脑袋上来捋虎须。 “那个新来的韩县令带着几百个民夫现在正在挖掘河堤，说是要把咱们前些年弄到手里的那块河滩地，全部都还给河道，现在这个时候恐怕都已经开挖了！” “你他娘的怎么不早说？这么大的事情，你早干嘛去了！” 小道士的话音还未落，王道禄已经恶狠狠的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别看那只是区区的几十亩地，可是那可是正经的河滩地。 不光是土地肥沃，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这块地上面种出来的水稻长势格外的好。 几乎每年种出来的粮食，全部都可以当做稻种，高价卖给附近的百姓们。 别看只有区区的几十亩地，可是，一年下来这收入最起码也在三四千贯呢！ 这几千贯钱要是放在汴梁那样的大城市来说，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他要是放在内黄这样的小县城里的话，那这可真就是一笔巨款了。 当然了，像王道禄这种神棍，任何没办法用常理来解释的问题，他都会归结于神鬼之说上，这么好的一个由头，他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呢？ 就因为这几十亩地，这每年到了春耕之前，那些想要购买道种的百姓们，借完了青苗贷之后，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这神霄万寿宫里来祭祀祈福。 当然了，祭祀祈福，这一切都是要花钱的。 虽然单独来说确实是没多少钱，可架不住人多呀！ 这几年下来，零零总总的所有收入加在一起，恐怕都不下七八万贯了。 这么一颗摇钱树，现在眼看着要被人给砍了，王道禄要是不急眼，那才真的是有鬼呢。 “可是，可是刚才不是您不让我说的吗？” 小道士一脸委屈的说道。 “废物，滚蛋！”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王道禄更加的生气了，二话不说再次追了上去，接连几脚狠狠的踹在了小道士的屁股上。 “师父，咱们还是赶紧过去吧！要是再这么耽误下去，恐怕等咱们赶过去的时候，那里都变成一片泽国了！” 就在王道禄准备好好的收拾一下这个混蛋的时候，旁边的几个小道士赶忙凑上来小声的说道。 “娘的，老子都气昏头了！立刻给我准备快马，我们走！” 被他们这么一提醒，王道禄才算是反应过来，都已经现在这时候了，自己哪里还有时间在这里跟他们浪费…… 到了这个份上，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招呼了一声之后，立刻带着十几个精壮的道士，一路朝着那块河滩地而去。 第276章 不用给我面子!加更 “大人，真的要挖吗？” 看着脚底下好不容易修起来的河堤，就算是高知尧现在这个时候都有点心虚了。 毕竟他们身后可就是神霄万寿宫的土地，这事情真要是闹大了的话，他们这些人可真的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出了事情本官兜着，你们只管干活就行了！” 韩墨一边伸着懒腰，一边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自从来到这内黄之后，几乎每天晚上他都睡不好。 一方面实在是因为天气炎热蚊虫叮咬，这晚上的时候想要安然入睡实在是有点难。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现在也算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到了晚上的时候，确实是有点孤枕难眠的意思。 毕竟，他这刚刚新婚燕尔就被派到了这里来，这也算是人之常情了。 “大人都不怕你们怕什么？你们不过就是听命行事罢了，干你们的活就行了，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虽然不知道韩墨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不过光是李茂儿的事情，已经让吕英彻底的看透了自己和韩墨之间的差距。 和韩墨比起来，无论是心机还是手段，他都远远的不是对手，跟在这么一位上官的身边，他都已经习惯了，做事的时候不带脑子了。 吕英毕竟是县尉，再加上经历了几场厮杀之后，他身上还真是沾染了不少杀气。 这说话的时候，两眼一瞪就让那些民夫们一个个脖子一缩，再也不敢废话了。 这话虽然听着难听，但是话糙理不糙。 高知尧也不再想那么多了，大概确认了一下位置之后，直接指挥着那些民夫们开始挖掘了。 这在以前的时候，出来修河堤这种事，朝廷不但不会给钱，甚至连饭都不管，顶多也就是配置上几个大木桶，让他们自己去取些水供他们饮用。 基本上都是民夫们自己带干粮，饿了就吃点干粮，渴了喝点冷水。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这些民夫们在被征调之前就已经收到了通知。 不光不需要自己带粮食，而且只要来修河堤的，每人每天都可以领到杂粮二斤。 现在这个时候，距离麦收还有那么一点时间。 家里的存粮早就已经吃完了，地里的粮食还没有彻底的成熟，春天的时候借来的，青苗贷也已经花的差不多了，现在这个时候，正是这些百姓们一年之中最尴尬的时节。 反正田里也没什么事情，这一家只要有两个壮劳力，能够到这里来干活。 哪怕是个五口之家，加点野菜也足够，一家人勉强活下来了。 所以这些百姓们干起活来的时候，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卖力。 根本不需要那些官差们监督，他们自己就已经干得热火朝天了。 反正在他们朴素的世界观里，只要有人给钱给粮，别说是在这里发河堤了，就算是挖祖坟，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挥起锄头。 毕竟，当吃饱都成为一种奢望的时候，其他的一切繁文缛节就真的不重要了。 “住手！都给我住手！” 距离那块河滩地还有足足两里多地，王道禄已经声嘶力竭的开始大喊了起来。 他身后跟着的那些小道士们，也一个个有样学样的跟着大喊了起来。 “大人，找麻烦的人好像来了！” 远远的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吕英立刻笑着对韩墨说道。 “放心，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不堪一击！” 韩墨笑了笑，却完全都没当做一回事，甚至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再次闭上了眼睛。 尽管现在这个年月，还没有什么污染之说，可是和县城里面比起来，这河边的空气无疑要好太多了。 在大太阳底下，躺在树荫下面乘凉，还真是一种无上的享受。 “那个姓韩的狗官在哪里？给老子滚出来！” 一路怒气冲冲的赶到了河堤上，王道禄现在这个时候，都已经顾不得自己仙风道骨的形象了，直接气急败坏的大骂了起来。 看着王道禄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那些差役们一个个都开始面面相觑了起来。 毕竟韩墨不认识王道禄，可是他们可认识。 这可是神霄万寿宫的仙长，在这内黄县里面，最不能招惹的估计就是他了。 别看这家伙长得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可是为人最是斤斤计较，说他是小肚鸡肠，那可真是一点都不为过。 “没听到老子问话吗？你们他娘的一个个都哑巴了！” 他们越不说话，王道禄越是生气，而且看着他们那副畏首畏尾的样子，他的气焰也更加的嚣张了。 “不用给我面子，本官跟他不熟！” 就在王道禄身后的那些道士们，开始四处寻找韩墨的时候，韩墨再次打了个哈欠，然后在躺椅上挥了挥手。m.23sk. 听他这么一说，姜焱的心里顿时就有底了。 和那些官差们不一样，他们可是折家训练出来的死士，自从折有蓉把他们交给韩墨的那天起，他们就只听从韩墨的命令。 眼看着这家伙居然敢当众辱骂韩墨，江岩早就已经看不下去了，只不过碍于韩墨没有开口，所以他们这才一直没有出声。 现在既然韩墨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他们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兀那老杂毛，你刚才在说什么？” 姜焱嘿嘿的怪笑了一声，然后带着两个自己的手下，大踏步的朝着王道禄的方向走去。 “给我把他吊起来，抽他一百鞭子！” 自从几年前来到的内黄县开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老杂毛的。 本来王道禄就在气头上，现在这个时候自然更加是肆无忌惮了。 吕英身边的几个差役原本想上去劝阻的，不过他们才踏出一步，就直接被吕英给挡住了。 姜焱他们的身手，吕英是亲自见识过的，李茂儿数千人的土匪大营，他们几十个人说进去可就进去了。 就凭借着他们这一身本事，这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区区几个杂毛道士，难不成还能真的伤到他们吗？ “大人，这要是把他们给打坏了，到时候……” 吕英的一个心腹小声的说道。 “你没看大人还在那里睡觉吗？大人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 吕英直接白了他一眼，然后，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一包炒黄豆，摆明了就是准备看戏了。 第277章 这也太敷衍了!加更第二章 “诺！” 听到了王道禄的命令之后，他身后跟着的那些道士们二话不说，挥起马鞭就朝着姜焱冲了过来。 眼看着这些家伙居然敢率先动手，姜焱嘿嘿的咧嘴一笑，脚底下一个加速，一个旋身，闪开了朝着自己抽过来的皮鞭，反手一拳，直接打翻了一个冲在最前面的道士。 这干净利落的一击，立刻就让剩下的那些道士们心头一凛。 这人虽然也会些武艺，只不过和姜焱这种受过专门训练的死士，肯定是没办法比的。 别看他们只有三个人，可是，这动起手来可一点都不含糊。 短短几个起落的功夫，十几个道士全都已经怪叫着瘫倒在了地上。 “我说老杂毛，你刚才说什么？” 姜焱一边说话，一边大踏步的来到了王道禄的身边。 “我、我……” 看着姜焱那满脸狞笑的样子，王道禄本能的感觉到这小子对自己不怀好意。 “我家姑爷你也敢骂，我看你老东西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姜焱可不是那种光说不练的主，反手一拳就直接砸在了王道禄的鼻梁上。 “啧啧啧，幸亏老子没惹这小子，这下手也太狠了，人家都说打人不打脸，这家伙怎么专挑人家的脸动手呢？” 光听声音也知道，王道禄这高耸的鼻子怕是保不住了。 吕英一边看着热闹，一边把嘴里的豆子嚼得嘣嘣作响，完全没有一点想要上去帮忙的意思。 “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一拳下去王道禄顿时就急眼了，自己可就是靠着这张脸混饭吃的，这小子这一拳下来，他以后还怎么再装神仙？ 毕竟，这世上哪有塌鼻梁的神仙？ “老子打的就是你！” 姜焱这家伙，也是促狭的很，这下手的时候，专往王道禄的脸上瞄准。 仅仅是几拳下去王道禄的一张脸，已经彻底肿成了猪头。 原本满口血量的大牙，现在这时候已经参差不齐了。 就现在这幅造型，这要是换上乞丐装往汴梁城里一站，这一天下来怎么着也能多要到个百八十文吧。 “我跟你拼了！” 从旁边的水桶里看到了自己现在这幅造型之后，王道禄整个人彻底的疯魔了。 就他现在这副样子，别说是再装什么老神仙了，恐怕想要留在道观里混碗饭吃都难了。 现在这个年月，神霄派的道士和别的倒是可不一样，林灵素深悉包装之道，基本上这天底下所有神霄万寿宫的观主，选拔的时候第一要素就是长相要过关。 长相过关之后，剩下的才是业务能力的考评。 他就是靠着自己的这张脸，再加上大把大把的撒钱，最后这才爬上了如今这个位置上。 现在他这张脸毁了，可想而知这个位置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 虽然说，这天底下所有的神霄万寿宫的收入，每年都要上交五成。 而且，这剩下的五成之中，还要留下一成修缮道观，上下的大小道士们再平分一成，留下两成作为道观里的积蓄，他这个观主最多也就只能落下一成收益。 可问题是，除了这些之外，他们做的那可真的是无本的买卖。 即便明面上，只能捞到一成，可是，他这一方面上下其手，另外一方面再巧立名目，这一年到头落到手里的钱财，除了吃喝享受之外，至少都要有上万贯。 不需要辛苦劳作，也不需要费心劳力，只需要在道观之中念念经，陪那些香客们演演戏，一年之中，除了好吃好喝，时不时还有美女相陪之外，还能平白落下上万贯的钱财。 这种好事，那可真的是打着灯笼都难寻啊！ 一想到这么一个好差事，要从自己的手里溜走了，王道禄就恨不得把姜焱抽筋扒皮。 当然了，生活往往就是这样。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以他那些三脚猫的功夫，在姜焱的面前别说是讨得什么好处了，根本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身上的道袍就已经直接被撕成了碎布条。 这下子好了，这乞丐装都成了现成的了。 “咳——咳——咳——” 眼看着姜焱已经活动的差不多了，王道禄也已经躺在地上，只剩下喘气的力气了。 韩墨这才缓缓的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之后，干咳了几声，慢悠悠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把这些袭击仙长的贼人给我抓起来！” 看着韩墨投过来的眼神，吕英立刻就会意了，大喊一声之后直接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那些心腹们可以动手了。 “风紧，扯呼！” “老杂毛，爷爷们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是李大王麾下大将王兴业，改日再来找你算账！” 姜焱他们何等机灵，听吕英这么一说，他们立刻撒腿就跑。 一边跑，还一边大声的呼喊着。 听清楚了姜焱的话之后，吕英差点被笑出声来。 李大王？王兴业？ 李茂儿现在这个时候。要是还敢回内黄县，那才真的是脑子有病呢！ 至于王兴业？ 那脑袋瓜子现在还在旗杆上挂着呢！ 这些家伙找的借口，也实在是太敷衍了吧？ “王仙长，您、您没事吧？” 眼看着戏演的差不多了，吕英赶忙把手里的黄豆揣回怀里，上前把王道禄扶了起来，一脸关切的问道。 “你、你们！” 他不说还好，他这一开口王道禄差点没气晕过去。 “你这个县尉到底是怎么做的？这内黄县内怎么还能有如此贼人？还不立刻去给我把画师找来，给我画影图形，行文天下，哪怕是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把这些贼人给我抓回来！” “诺！” 吕英说完之后，直接扭头就跑。 他身后的那些差役们也一个个全都面色古怪的跟了上去，一直跑出了一里多地之后，这才一个个哈哈大笑了起来。 原本以为吕英就已经够过分了，可是却没想到，韩墨这个家伙居然更胜一筹。 “王仙长，你受苦了！你放心，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本官也一定把这些贼人给你抓回来！” 听着吕英那边传来的哄笑声，韩墨清了清嗓子之后，脸不红心不跳，义正词严的说道。 第278章 好深的算计! “你！你给我等着！” 这神仙的皮都被揭了，现在这个时候，他就算是有再大的委屈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先忍着了。 这事情闹到现在这个份上，他哪里还有脸在这里呆着。 恶狠狠的丢下一句狠话之后，王道禄直接扭头翻身上马而去。 而剩下的那些道士们，眼看着连王道禄都没讨到什么好处，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一个个灰溜溜的爬起来，翻身上马开溜了。 “行了，都别闲着了，赶紧干活，先把这块的河堤给我掘开一半！”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再次躺回了自己的躺椅上。 解决了王道禄，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只要这河堤掘开了，不怕那些吝啬鬼们不把钱拿出来。 “马员外，你这招实在是高啊！我看那姓韩的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正在头疼吧，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么一块不起眼的河滩地，背后的主人居然会是王仙长吧！” “是啊，是啊！如果不是因为马员外神机妙算的话，恐怕我们大家现在这个时候，一个个都已经当了冤大头了！” 神霄万寿宫的斋堂中，一群乡绅们一个个聚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不住的拍着马文贵的马屁。 “诸位实在是太客气了，马某只不过是随便出了个主意而已，当不得你们如此夸奖！这内黄是咱们的地盘，还轮不到这姓韩的说了算！他不过就是一个区区的县令而已，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他要是好说好商量的话，咱们还能给他几分薄面，可是他要是想跟咱们来硬的，那就得看看谁的手腕更硬了！” “没错，马员外说的对，他要是跟咱们好说好商量的话，咱们也就帮帮他，赏他一口饭吃，可是他如此不识抬举，那也怪不得咱们不给他面子了！” 眼看着这些人这么给面子，马文贵现在还真是有种意气风发的感觉。23sk. “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马文贵腆着肚子，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马家的一个小伙计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慌什么？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看着他那满头大汗的样子，马文贵的心里面顿时就不乐意了。 “老爷，王神仙被人给打了！” “你说什么？” 小伙计的一句话，顿时让马文贵整个人浑身一哆嗦，这怎么可能呢，这里可是内黄县！ 那姓韩的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敢直接跟王道禄动手吧。 毕竟他可是神霄万寿宫的观主，而且，也还是元妙先生的记名弟子。 这打了他，不就是打了元妙先生的脸吗？ “王神仙刚才带人冲到了河堤上，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几个大汉，上来就打，把王神仙连带着他带去的那十几个道长全都打了个遍！老神仙现在这个时候，估计这大半条命都没了……” 看着马文贵脸上那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小伙计赶忙再次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只是他的话说完之后，整个斋堂里面顿时变得安静了下来。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如果连王道禄都挨打了的话，那他们图谋的事情又该怎么办呢？ “那、那河堤那边是什么情况？” 马文贵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赶忙再次问道。 “还能怎么办？他们现在正挖着呢，干的热火朝天的，看这个劲头，恐怕最多两天，这河堤就真的要被他们给掘开了！” 听完了小伙计的话之后，所有人的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这昨晚上的时候，他们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韩墨，现在这个时候，就算是他们想妥协，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了吧…… “马员外，您还是得快点拿个主意啊！这眼看着汛期可就要来了，真要是老天爷不给面子，提前下几天雨的话，那咱们的田可就全完了！” 这地里的麦子，现在这个时候都已经马上就要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要是在这个时候被洪水一冲的话，那他们这一整年的收入可就全都完了。 他们这些人，随便拉出一个来，家里的土地都是以千亩计算的。 真要是这一年的收入全完了的话，哪怕是他们家大业大，在如今这个年月，那也是要伤筋动骨的呀！ 毕竟，粮食现在才是真正的有价无市啊！ “拿个主意，还能有什么主意？” 马文贵一边说话，一边抓起桌上的茶壶，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原本以为韩墨这小子，就算是本事再大也斗不过王道禄。 可是谁知道，这小子这是一点都不按常理出牌呀！ “要不然，咱们现在就到大名府去告他，我就不信了，难道这天底下还没有一个讲理的地方了吗？” 其中的一个乡绅重重的一拍桌子，恶狠狠的说道。 “这距离汛期一共也就是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你就算是告赢了，到时候又能怎么样呢？他革职查办，难道这洪水就能绕着你们家走吗？” 那人的话音刚落，马文贵再次冷笑着说道。 “这……”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再次全都傻眼了。 就像是他说的这事情闹到现在这个程度，根本已经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解决的。 就算是他们先在这个时候去告他，按照朝廷的流程一套走下来，最起码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等到朝廷把他革职查办，新任的县令再次上任，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当这个冤大头吧！” “不当这个冤大头又能怎么样呢？好小子，还真是好深的算计啊！” 尽管马文贵现在这个时候，也是气的肺都要快炸了，可是问题是，形势比人强。 在洪水的威慑之下，无论他们有多不情愿，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也只能配合韩墨这个二愣子。 “娘的！” 整个斋堂之中，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气愤，可是又拿韩墨一点办法都没有。 “诸位今天到的挺齐的呀！” 就在他们一个个，恨不得把韩墨抽筋扒皮的时候，吕英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第279章 给钱! “原来是吕县尉，怎么？我们到这里来吃吃斋，喝喝茶都不行了吗？” 马文贵冷笑了一声说道。 “误会了，我看诸位是误会了，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来替大人跑个腿而已！” 吕英笑容满面的说道。 “替韩大人跑腿？不知道韩大人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啊！” 马文贵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这是我家大人准备的文书，这上面有大人预计的全部预算，我家大人知道诸位都是乐善好施之辈，所以，特意让人准备了功德碑一块，准备把诸位的功绩立在东岸之上，以供后辈子孙瞻仰！” 吕英说完之后，重重的拍了拍手，立刻有人拿了一份文书放在可他的手里。 “韩大人果然好算计！” 马文贵都差点被气乐了，这小子这次还真是把他们给算的死死的。 这是拿西岸河堤上的缺口，逼着他们一个个的拿钱出来给那些穷鬼修河堤啊！ 而且，看这个样子，这要是东岸那边没修完的话，这小子是不可能把西岸的河堤给他们复原的！ “大人心思缜密，这是百姓们的福气啊！” 吕英干脆一语双关的说道。 “哼！” 马文贵虽然冷哼了一声，但是，还是伸手拿过了文书。 “我家大人说他公务繁忙，所以，这样的好事只能等诸位到天黑时分，诸位要是不愿意认领的话，大人也不强迫你们，反正有多少钱干多少活，这钱粮用完了，自然也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吕英说完之后，直接留下了一个书吏，然后扭头就直接走了。 “娘的，欺人太甚！” 吕英前脚一走，后脚斋堂里面的那些乡绅们，已经一个个忍不住的开始骂娘了。 “骂吧，尽管骂吧，你们骂完就能解决问题了！” 仔细的翻看了一下文书上的账目之后，马文贵在心里大概盘算了一下之后，直接冷笑着说道。 “那怎么办？我们就这么被他给白白欺负了！” 问题一下子再次回到了原点，看着这些人一个个满腹牢骚的样子，马文贵冷笑了一声，直接走到那书吏身边，然后在旁边的账本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又在下面写上了两千贯字样。 一直等到他走出了斋堂之后，剩下的那些人才一个个面面相觑的围了过来看，清楚了他写下的字样之后，所有人一下子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马文贵都已经服软了，他们这些人又能怎么样呢？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吕英留下的书吏。 想想韩墨收拾李茂儿的时候用出来的霹雳手段，再想想他们今天刚才说的那些坏话。 整个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了起来，尽管所有人的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尽管所有人现在这个时候，都恨不得把韩墨抓过来剥皮抽筋，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却不得不一个个乖乖的认怂。 两千贯这个数字，对于那些真正的顶级豪商们来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可是对于他们这些内黄县里的土财主来说，这还真是让他们一个个都肉疼无比。 可是即便是这样，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却不得不认怂。 仅仅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所有人的名字都工工整整的写在了文书上。 马文贵都已经立下了两千贯的规矩，这些人当然只能是有样学样了。 —————————————————— “大人，您这么逼他们，恐怕他们不会就这么善了的！” 拿到了书吏递过来的文书之后，吕英的心里面虽然松了一口气，可却还是免不了有些为韩墨担心。 “我还就怕他们就这么忍气吞声了呢，你派人留意一下他们的动向，要是他们没什么动静的话，回头也可以派个人给他们传点消息嘛，本官都已经这么做了，他们再怎么着，也应该到转运司去好好的告上一状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完全没有一点担心的意思。 “大人，您、您没事吧？” 这种强行摊派的事情，虽然在整个大宋朝实在是再普及不过了，可是问题是这种事情基本上属于民不举官不究。 要是让他们忍下这口气的话，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可他们真要是闹到转运司那边去的话。 以韩墨前些天对庞岳的态度，谁敢保证那家伙不会对韩墨暗中下手。 尽管韩墨背景深厚，可是说到底这现官还不如现管啊。 “放心好了，本官自有计较！这治河的事情接下来就交给你和高知尧了，你们两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韩墨十分随意的挥了挥手，然后直接转移了话题。 “大人放心，属下定然不会辜负大人的期望！” 吕英赶忙朝着韩墨一拱手说道。 虽然这件事情，其实并不在他的职权范围之内，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县丞，主簿，押司，手分，全都空缺，他这个县尉也只能暂时先顶上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是有钱有粮，而且还有高知尧这个行家领头。 想要把这件事情做好，其实还真是算不得什么难事了。 这内黄的仗，基本上已经打完了，比起打仗来，修河堤这种事情，那简直就是在白捡功劳。 只要他们今年能够平安的度过汛期，明年的这个时候，他这个县尉也差不多该升一升了。 “行了，那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这天实在是太热了，本大人还是得回去好好的睡一觉！” 韩墨说完之后再次打了个哈欠，然后慢悠悠的钻进了自己的马车里。 姜焱他们把王道禄打的这么惨，这件事情肯定不会就这么结束的。 哪怕是为了自己，王道禄这小子这次也肯定会把这件事情闹大。???.23sk. 仔细算算时间，庞岳那边的文书应该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可是他一直在等着的消息，却到现在还没有回音，这让韩墨的心里多少有些隐隐的担心。 ———————————— “师父，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可是王道禄却一点都没有休息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儿的催动着胯下的马儿。 “去元城！我要让那姓韩的付出代价！” 第280章 夜半鼓声(20票加更) 王道禄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这副皮囊现在算是彻底的毁了，而且他挨打的时候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如果他不能把这个面子给找回来的话，恐怕他这条小命都很难保住了。 表面上看起来，神霄派是个修道的门派。 可是，只有他们这些观主才真的明白林灵素玩的到底是什么把戏！ 他们在外面可以一个个胡作非为，也可以一个个狐假虎威，但是绝对不能堕了神霄派的威名。 谁要是敢把神霄派的牌子给砸了的话，都不用外人动手，林灵素就会亲手扒了他的皮。 “可是您身上的伤……” 看着王道禄那几乎都已经要睁不开的眼睛，身后的那些徒弟们一个个可真是有点担心了。 这天色已经慢慢的黑下来了，这万一要是从马上坠下去，那可是要死人的。 “都他娘的少废话，老子挨打的时候你们都干什么去了？”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直接让所有的道士们全都闭上了嘴。 他们这些人，一个个平日里欺负一下那些普通老百姓还行，真正的和姜焱他们动手，那根本就是送菜。 从内黄县到元城，这一路上几乎所有的路人都会对王道禄指指点点。 这刚开始的时候王道禄还会感觉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不过到了后来也就变得有些麻木了。 有他这个神霄万寿宫观主的身份在，这一路上所有的驿站当然都不敢不给他面子。 连续换了五次驿马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元城。 “师父，要不然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歇一歇明天再说吧？” 看着黑沉沉的夜色，旁边的几个小道士小声的说道。 “明天再说？你们觉得我身上的伤，明天这个时候还能起得来吗？” 姜焱这个家伙，这下手的时候那可真是一点儿情面都没留。 王道禄的两只眼睛，现在就已经只剩下一条缝了，这满口的大牙，现在这个时候也已经参差不齐。 如果不是因为心里憋着的这口气的话，现在这个时候，估计他早就已经难以起身了。 这好不容易才赶到元城，现在这个时候他当然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了。 “可是这衙门现在这个时候。应该都已经休息了吧……” “那就去给我敲登闻鼓！” 王道禄恶狠狠的说道。 眼看着他的态度如此坚决，剩下的那些小道士们自然也不敢再耽误下去了，既然只能跟在他的身后，一路来到了转运司衙门。 “咚——咚——咚——” 寂静无声的夜里，这登闻鼓沉闷的鼓声，显得是那么的刺耳。 庞岳这边才刚刚躺下，立刻就被鼓声给吵醒了。 “这是登闻鼓的声音？” 听到了那鼓声之后，庞岳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小妾。 “好像，好像是从衙门那边传来的……” “出大事了，快伺候我更衣！” 既然不是自己幻听，那看样子应该真的是有人敲响了登闻鼓。 身为转运司判官，听到了登闻鼓之后，三通鼓响，他是必须得赶到衙门的。 ———————————————————————— 这元城本就不算太大，这边的登闻鼓一响，立刻就把这城中无数的达官贵人全都给惊动了。 就算是徐处仁这个刚刚上任的河北诸路制置使，听到鼓声的时候，都不由得皱了皱眉。 “派个人去看看，这是哪里的登闻鼓在响？” “诺！” 外面的随从赶忙应了一声。 “听这个声音应该是转运司那边，就是不知道又是哪里出了冤案，逼的百姓们无路可走了……” 感觉了一下方位之后，种彦崇也从一堆文书之中抬起了头。 自从徐处仁上任之后，整个大名留守府中，几乎所有的上下官吏都已经被清洗了一遍。 别看种彦崇年轻，但是他一方面出身名门，另一方面这小子又确实很有能力，再加上年轻能吃苦，徐处仁又是迫切的需要提拔自己亲信的时候。 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被徐处仁火线提拔到了大名留守司管勾机宜文字的位置上了。 虽然这只是一个幕僚官，简单的来说，就算是徐处仁的机要秘书，加参谋一类的职务，但是他手里握着的权力，那可真的是吓死人。 别说是河北诸路的那些知县了，就算是大名府的转运使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的叫他一声种机宜！ “这一眨眼的时间又是这个时辰了，这段时间也算是辛苦你了，你把手里的这份文书处理完之后，就先回去休息吧！” 看看外面黑沉沉的夜色，徐处仁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尽管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把事情想象的很严重了，可是，等他自己真正接手了整个大名留守司之后，他这才发现这河北诸路的情况，远比他想象之中的要严峻太多了。 首先，河北诸路的禁军真的是已经烂透了。 尽管就算是精锐的西军，也很难避免吃空饷这种事情，可是河北这边的情况尤为的严重。 他这一个多月以来，处理的最严重的一个将，这空饷的名额居然已经接近四成了！ 这还是禁军的情况，至于厢军情况就更加的严重了。 按照他们掌握的情况，最严重的霸州和雄州，这吃空饷的名额，居然都已经快要达到总人数的七成了。 如果不是因为有童贯在背后的鼎力支持，光是整饬军务这一件事情，就已经足够让他伤透脑筋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也是让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经过了一连串的整治之后，河北的军力情况总算是有了一个真实的认知。 “没关系，还是把这些东西处理完吧，明日一早让他们直接发出去，这军务的事情总算是可以告一段落了，这剩下的政务的事情，只怕更加的麻烦……” 军法无情，军中的事情处理起来，比起地方上的那些政务无疑要简单太多了。 “要说起来的话，还真得感谢韩墨那小子，如果不是他出的主意，这军务整饬的事情也不会如此的顺利！” 听他这么一说，就算是徐处仁都忍不住一阵的唏嘘。 马上就要准备开始着手清理整个河北的政务了，现在这个时候，他还真想听一听韩墨这家伙的意见。 第281章 有恃无恐的韩墨 一想起那些令人头疼的政务，两个人顿时都没了说话的兴致。 “大人，小人打听清楚了，是内黄县神霄万寿宫的一个道士，状告内黄县令韩墨不敬道君，纵人行凶！” 就在两人埋首案牍的时候，门外传来了随从的声音。 “你说谁？内黄县令韩墨？”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种彦崇直接站了起来。 “没错，那道人好像是这么说的！” “你先下去吧！” 徐处仁到底是久经风霜，对着种彦崇做了个手势之后，就直接先把随从赶了出去。 他的位置实在是太扎眼了，这大名留守司中，现在这个时候也是人多眼杂，他可不想让自己和韩墨的关系就这么早暴露。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了，可真要是这些事情传出去的话，对韩墨来说那可真是一种莫大的危机。 “大人，这件事情怕是另有隐情，要不然我去看看？” 等到所有的随从全都出去之后，种彦崇这才再次说道。 “神霄万寿宫的那些道士们可不是好惹的，这小子既然敢动手，我想他应该是自己有另外的打算，转运司的那些人，就算是现在想拿他怎么样，今天晚上也没办法动手，我看这样好了，你还是先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待明日一早，你到内黄县去跑一趟，顺便看看这小子对政务的整饬有什么好主意吗？” 尽管种彦崇的身份也十分的敏感，不过比起自己来到底要好很多，他身边现在这个时候值得相信的人，其实也就只有种彦崇一个人。 他这个河北诸路制置使亲自到内黄县的话，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所以，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他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交给种彦崇去做。 “诺！” 仔细想想的话好像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儿，而且关于接下来政务整治的事情，种彦崇自己其实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现在这时候，他也很想听一听，韩墨对于这件事情，到底有什么看法。 —————————— “你说是内黄县令韩墨纵容属下伤人，你手头可有什么证据吗？” 在升堂之前，庞岳就已经听说了王道禄的身份。 一听说这件事情和韩墨有关，他立刻就来了精神。 现在这个时候，他正愁没有借口收拾韩墨的，在这个关键时刻，王道禄居然给他送上了这么一份大礼，这还真是让他有点喜出望外了。 “那厮行凶伤人的时候，整个河堤上，几百号民夫全部都在那里，所有人都可以给我作证！” 王道禄说到这里的时候真的是越说越气，只不过他的气愤的表情，配上他这一张肿的跟猪头一样的脸，看起来有一种别样的滑稽。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这桩案子本官接了！你且现在城中驿馆休息一晚，明日一早，跟本官一起赶往内黄县！” 再次问了一些细节的问题之后，庞岳真的是喜出望外了。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麻烦大人了，老道这里，回头也会向道禄司那边行文！” 总算是找到了一个说理的地方，王道禄真的是有种想哭的感觉。 “放心好了，本官虽然是文官，可是，如果真的查实是韩墨故意行凶伤人的话，本官也绝不会对他加以包庇的！” “多谢大人！” 转运司这边的事情刚一出来，韩墨的名字立刻就响彻了整个元城。23sk. 自从林灵素被册封为元妙先生之后，这还真是第一次有人敢对神霄宫的人动手。 很多人都想知道，这个叫韩墨的到底是个什么人！ ———————————— “阿嚏！” “阿嚏!” “阿嚏!” 内黄县的县衙中，刚灌了一肚子凉粉的韩墨，忍不住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大人您没事吧？要不然我让人给你熬一碗姜汤来？” 看着韩墨一直在打喷嚏，徐丰年赶忙问道。 “这大热天的喝什么姜汤？我让你弄的那些东西，你准备好了吗？” 韩墨一边揉着鼻子，一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东西一早就已经给您备下了，这不是您一直没倒出空来吗？” 徐丰年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房间。 “算你小子机灵！来来来，看爷今天给你露一手！” 这内黄县内河网密布，这蚊虫自然也是多的要命。 尽管已经有纱帐了，可是依然免不了蚊虫的叮咬，这让韩墨实在是有点忍无可忍了。 所以，早上出门的时候，特意让徐丰年帮他准备了一些材料。 蚊香这东西制作起来实在是不要太简单了，反正有现成的劳动力在韩墨，自然也懒得自己动手。 先指挥着徐丰年，把已经炭化的松塔全都捣成粉末，过筛之后，依次加入雄黄粉、艾绒、香粉。 充分搅拌均匀之后，再次加入清水，搅拌成泥之后，这才放入了专门制作线香的模具中，按照制作线香的办法压制成型后，放在旁边的火炉上开始烘烤。 这前前后后虽然只忙活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可是却让徐丰年累出了一身的大汗。 “二哥儿，咱们这到底是做的什么呀？你要是想要熏香的话，这城里的铺子里不是有现成的吗……” 大热天的出了这么一身汗，就算是徐丰年，现在这时候都开始有点发牢骚了。 “少在这里废话，刚才的过程你全都记下来了吗？” 韩墨两眼一瞪，徐丰年顿时浑身一哆嗦。 “记下来了，记下来了……” “既然记下来了，以后做这东西的时候，你就自己看着办吧，不过有一件事，这方子不许给我传出去，以后这玩意儿可也是赚钱的好东西呢！” 六月天的内黄，这屋里面有个火炉，就跟是进了蒸笼一样，只在这里待了一会儿，韩墨就有点呆不住了。 吩咐了几句之后，自顾自的直接到外面乘凉去了。 眼看着韩墨居然就这么走了，徐丰年也是一阵的无语。 说好的你露一手呢？ 怎么全是我在干活？ 一直折腾到深夜时分，他制作的那些线香才算是慢慢的烘烤成型了。 “二哥儿，你看是这东西吗？” 徐丰年一边说话，一边献宝似的把手里的那些线香全都递到了韩墨的面前。 “没错，就是这玩意儿！” 点燃之后，闻着那股淡淡的艾草味道，韩墨顿时精神一阵，有了这东西，今天晚上应该能睡个好觉了吧。 “对了，墨哥儿，刚才吕大人派人来报，说是那个姓王的道士朝着元城方向去了，他会不会是去告你的刁状了……” 借着韩墨高兴地空档，徐丰年赶忙小声的说道。 “怕什么？我只怕他不去！这件事情要是不闹大，这治河工地上差的那几万贯铜钱从哪儿出啊！” 第282章 再见庞岳 清静的日子总是持续不了太久，仅仅就是一天一夜的时间，韩墨为期一天的平静生活，再次被彻底的打破了。 “庞大人，看来这转运司的差遣还真是清闲的很啊！” 再次看到庞岳，韩墨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紧张之色，反而还有心思在这里跟他开玩笑。 “韩墨！本官今日来是代表转运使李大仁来问话的，还请你切莫自误！” 庞岳冷笑了一声之后直接说道。 “既然如此，那大人有什么话尽管问好了，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着他摆出来的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韩墨就知道这个家伙今天是来者不善。 不过这一切其实都是在他意料之中的，所以现在这个时候，他倒是也没有太多的畏惧。 “此人你认识吧！” 庞岳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一个站在他身后身披斗篷的男人。 “实在是对不住，下官自从来到了内黄县之后，这整日里不是在忙着剿匪，就是在忙着地方上的政务，要说那些为国出力的有功之士的话，我或许还记得，可要说什么阿猫阿狗的话，实在是对不住，本官的记性不太好！” 这身披斗篷的人，除了王道禄还能有谁呢？ 这大热天的他之所以保持着这么一幅造型，完全就是因为姜焱那个小子下手的时候实在是太狠了。 这经过了两天的时间，脸上的浮肿不但没有消下去，反而肿得更厉害了。 一个脑袋肿的比别人两个还大，就他现在这副造型，这要是切下来摆在供桌上，说是猪头，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异议。 这才是真正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眼看着痛打他的仇人就站在眼前，还在这里说着风凉话，现在这个时候他可真是恨不得上去活活咬死韩墨。 “韩县令，你该不会是以为找人痛殴了老道一顿，这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吧！” 韩墨的话音才刚落，王道禄已经实在是受不了了，直接一把扯下了自己身上披着的斗篷，然后厉声高呵了起来。 “实在是对不住了，阁下是？” 看着韩墨脸上那副认真的样子，吕英差点没笑出声来。 就算是瓦子里最好的滑稽艺人，也没有韩墨现在的表演来的自如啊。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韩墨特意让他去做了一些准备的话，现在这个时候，说不准他还真被韩墨给骗了。 “老道是神霄万寿宫的观主王道禄，姓韩的你不要太得意，你可别忘了，你虽然是个朝廷命官，可是老道我也是吃朝廷俸禄的道官！”???.23sk. 王道禄说到这里的时候，虽然脸上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可是看在别人的眼里却是无比的滑稽。 “你是那天在河堤上挨打的王道长？” 韩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啧啧啧，我说这两天怎么找不着你了呢？说了半天原来你跑到元城去了！”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立刻换上了衣服，一脸关切的样子，立刻凑到了王道禄的身边，甚至还伸手想要去碰王道禄的脸。 王道禄下意识的连续往后退了几步，看向韩墨的时候，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个妖怪一样。 “你看看，你看看这都给打成什么样了，对了本官让你们抓的那些悍匪，现在抓到了吗？” 王道禄还没说话，韩墨已经如同是连珠炮一般的自顾自的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回大人的话，这人现在还没找到，不过我们已经有了线索，已经找了画师给他们画影图形，只等大人上报提刑司，然后行文天下捉拿了！” 吕英说话之间，直接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张卷轴，然后伸手递给了韩墨。 “这就好，这就好，对了，王道长，今天正好你来了，你也正好帮本官看一看，这画师画的图像怎么样？你可是真正的苦主，想必你应该认识这凶徒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直接打开了画轴。 看着画轴上画着的那个男人，王道禄的鼻子都要气歪了，这他娘的画的这是啥呀？ 塌鼻梁蒜头鼻高颧骨，而且，其中一只眼睛还是瞎的。 甚至还十分贴心的，在脸上点上了几十个大麻子。 要是按照这幅画，这样能抓到人，那才是活活见鬼了。 “姓韩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王道禄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厉声喊道。 “我说王道长，本官好心好意的帮你捉拿凶徒你要是这么说，那这事情本官还不管了呢！”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一伸手，直接把手里的画轴丢给了王道禄。 “我……” 看着韩墨那副义正词严的样子，王道禄的心里真是一万匹草泥马奔过。 这人明明就是韩墨主使的，而且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人十有八九肯定就藏在这县衙之中。 这小子肯定是已经算到了，自己会到转运司去告状，所以才在这里给自己唱这出双簧。 这才是杀人诛心啊！ 打完了人，还要在这里贼喊抓贼，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庞大人，你也看到了，本官为了这件事情也是尽心尽力为了帮他捉拿凶徒，我这昨天晚上可是一晚上都没睡，可是到头来本官又换来了什么呢？这世上还要比这事更冤的吗？” 紧接着，韩墨再次换上了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然后一脸悲愤的再次看向了庞岳。 我尼玛…… 庞岳的嘴角一阵的抽搐，可是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虽然他也知道韩墨这小子肯定是在演戏，至于说什么睡不着觉吃不下饭的话，他要是真信了，那才是脑子进水了。 可关键问题是，王道禄所说的一切虽然是事实，可是他手头却没有证据。 这打人的人叫什么，姓什么，多大年纪，家住哪里？他一概不知。 而且，除了吃饭睡觉敛财玩女人之外，王道禄所会的也就只剩下装神弄鬼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光凭借着他的口述，想要把人给找出来，那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这大宋天下，四百军州，军民何止千万，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长相如何，一概说不出来，别说他就是个假神仙了，他就算是个真神仙，现在这个时候也是一样束手无策。 第283章 证据! “这打人的人事情本官暂且不管，我只问你，你侵夺神霄万寿宫的私产这件事，可有此事？” 庞岳干咳了一声，然后立刻转移了话题，打人这件事情上，他们手头没有证据，而且这些道士们在转运司里面憋了两天，也没把一张画像给憋出来。 在这件事情上在胡搅蛮缠下去，恐怕就算是扯到明年的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什么所以然的。 所以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只能把重点放在侵夺私产这件事情上了。 神霄万寿宫，再怎么说也算是皇家道观。 他们的资产，那就是皇家的资产，只要能够坐实这个罪名，韩墨至少也跑不了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单单这一个罪名，就已经能够将韩墨置于死地了。 “庞大人，你虽然是上官，而且又是转运司的判官，可是你说话也是要讲证据的，你说我侵夺神霄万寿宫的私产这件事情，你可有证据吗？你若是没有证据的话，那可是诬告你，可别忘了，按照大宋律法诬告是要反坐的！” 眼看着这个老小子居然亲自下场要和自己打对台了，韩墨对他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的客气了。 “姓韩的，那几十亩的河滩地，现在这个时候都被你们挖的面目全非了，你还敢说你没有侵占神霄万寿宫的私产！” 这眼看着庞岳要落于下风了，王道禄赶忙上前来帮忙。 “河滩地？” 终于扯到正题上了，韩墨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看着韩墨脸上的笑容，王道禄的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这小子背地里还藏着什么坏吗？ “没错，就是河滩的那块地！” 王道禄咬牙切齿的说道。 “可有这回事吗？” 庞岳冷笑了一声，然后问道。 “如果你说的是卫河边的那块地的话，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现在这个时候这全县的民夫都在那里忙活着！” 韩墨干咳了一声，然后随口说道。 “既然是这样的话，来人，给我扒了他身上的官服，就地锁拿下狱！” 庞岳嘿嘿的怪笑着，猛地一挥手。 跟在他身后的那些差役门，立刻就凑了上来，如临大敌的把韩墨围在了中间。 “且慢！” 就在吕英犹豫着自己到底要不要出手的时候，韩墨大喊一声。 “侵占皇家土地，罪同欺君，大不敬，这种事情你不会不明白吗？” 庞岳嘿嘿的怪笑着问道。 “庞大人，你这么说我就不明白了，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侵占皇家土地了？” 韩墨笑着反问道。 “你自己刚才不是说了吗？河滩的那块地！” 王道禄现在对韩墨，那是真的恨之入骨，不等庞岳说话，他已经忍不住插嘴道。 “没错，河滩的那块地，本官确实是已经定下来要还于河道了，而且现在这个时候也正在这么做着，不过谁告诉你这块地是你神霄万寿宫的私产了？你有田契吗？”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王道禄整个人一愣。 他们在这内黄县那可真的是嚣张跋扈惯了，只要他们看上的东西，总是能够用各种手段，强取豪夺。 至于河滩的那块地，那本来就是一片无主的荒地。 在发现了那块地异常肥沃之后，他直接就带人把那块地给圈了起来。 这后来的几任知县修堤的时候，也就直接把那块地给挡在了河堤的外面，彻底和河道分离了。 按照他们这种嚣张跋扈的性格，从始至终他压根就没想过去办什么田契。 而转运司那边，庞岳自从接到了这个官司之后，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立刻就如获重宝。 这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当然是要有田契才能够去转告别人侵占私产了。 尤其是，状告的还是自己的父母官这种事，如果没有真凭实据的话，估计也不敢跑到转运司去告状吧。 这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有心想要问一下细节，可是后来看到王道禄的伤势之后，他的心里一惊讶，倒是也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个干干净净的日子。 现在这个时候，被韩墨这么一提起，他立刻就用一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向了韩墨。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了起来，无论是庞岳还是韩墨，两个人都用一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向了对方。 而作为苦主的王道禄，现在这个时候则彻底的懵了。 田契？ 那是什么玩意儿？ “王道长，你就把你手里的田契拿出来给他看一看！”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之下，庞岳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冷笑了一声，对王道禄说道。 “我……” “你什么？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手里没有田契吧？如果没有田契的话，你怎么证明这块地就是你的呢？”23sk. 看着王道禄结结巴巴的样子，韩墨笑容可掬的说道。 “我……” “你什么？还不快点把田契拿出来！” 庞岳都有点不耐烦了。 “我、我……那块地没有田契……” “你说什么？” 听他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庞岳都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了。 这货该不会是韩墨故意找来设计陷害自己的吧？ 这么大的事情，你手头居然没有田契！ 看着韩墨脸上得意的笑容，庞岳的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小子一定是早就已经查到了这件事情，所以故意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王道长，既然你没有田契，那你又怎么能够证明这块地是你的呢？” “这内黄县里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王道禄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要是这么说，那这事情就有意思了，这里是本县历年来纳税的所有存据，你所说的那块地，在过去的这十几年里，从来没有向朝廷缴纳过一文钱的赋税！而且，在本县的鱼鳞金册中，那块地可不是耕地，那里可是卫河河道所在！” 韩墨冷笑着，直接指了指自己身边案台上放着的两本册子。 这一下子，就是庞岳的嘴角都忍不住一阵的抽搐，这件事情现在算是彻底的完蛋了…… “我……” “你什么你？你说你被人殴打，本县亲自派人帮你找了画师，把打人的凶手画影图形，甚至准备亲手帮你上报提刑司，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反手居然拿着原本就是河道的荒地，反过来诬陷本官？你让在场的众人评评理，你，还是个人吗？” 第284章 我看谁敢!(20票加更第一章) 看着韩墨那一脸悲愤的表情，王道禄现在就像是被人给灌下了一大碗牛粪，那感觉别提多恶心了。 只不过是顷刻之间，他们设计已久的局，居然就这么被韩墨轻轻松松的给翻了过来，现在这个时候就算是庞岳都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确实是有几分急智。 只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之后，他今天可是有备而来的。 “好了，既然是有误会，那我看大家说清楚了就好了！” 干咳了一声之后，庞岳现在也只能暂时充当一个和事老了。 毕竟，这事情现在韩墨可是占尽了先机，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胜算。 没有田契，王道禄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最好的解决办法，那就是像现在他说的这样，完全就当是一个误会，把这次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可能！难道我这顿打就白挨了吗？” 王道禄直接就不干了，他要是承认是什么误会，那他可就真的是白挨打了。 他现在被人打成这个样子，不光是自己的脸面彻底没了，他的这个饭碗怕是也保不住了，这让他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了结？ “你！” 庞岳现在是一阵的无语，现在这个时候，他甚至都怀疑，这老东西是不是脑袋被人给打坏了。 这事情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主动权根本不在他身上。 大宋律法，诬告可是要反坐的！ 按照他诬陷韩墨的罪名，这要是反坐的话，那可是要砍头的！ “既然仙长这么不依不饶的，那我看我们还是掰扯清楚的很！” 韩墨反而不生气了，这老道士现在在他眼里可不是什么道士了，这是妥妥的的财神爷啊！ 这要是不让他把他的棺材本都给掏出来，那还真是对不起韩墨自己了。 “我看不用了吧，你看他现在那个样子，还是算了吧......”23sk. 王道禄虽然可恶，可是，这老东西的身后毕竟是神霄派。 不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庞岳还是不想把这件事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行！” “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我尼玛！ 庞岳实在是忍不住要骂人了，这才是狗咬吕洞宾啊！ 韩墨说不行就算了，这死道士是几个意思？ “既然如此，韩大人，这件事情本官不管了，你们自己到提刑司去掰扯吧！” 庞岳实在是受不了了，他今天来，那是还有别的目的的，他总不能把所有的时间都浪费在这件事情上。 “既然如此，那下官得罪了!” 眼看着自己的目的达到了，韩墨嘿嘿的一笑，然后直接挥了挥手。 “你们要做什么？” 看着吕英带着十几个人围了上来，王道禄顿时浑身一凛，一脸惊恐的问道。 “大宋律例，诬告反坐，既然庞大人不管这件事情了，那咱们总得把这件事情说清楚吧！在这件事情调查清楚之前，就只能麻烦你在大牢里先呆着了！” 韩墨说完之后直接一挥手，那些差役们立刻不由分说的上前，揪着王道禄的衣服直接就把他给拖了出去。 他身后跟着的那些徒子徒孙们，这下子全都傻眼了，有性子强硬的就准备上前动手，可是他们这拳头还没提起来，穿着一身差役衣服的姜焱，反手几棍子就把他们全部都敲翻在地。 “是你！是你！” 慌乱之中，王道禄终于看清楚了姜焱的脸。 他虽然说不清楚姜焱的长相，但是姜焱的这张脸可真是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再看到姜焱的瞬间，他立刻就认出了这个带给他莫大耻辱的家伙。 看着他那副癫狂的样子，庞岳的心中一动，难不成行凶的人就是此人吗？ “带下去！” 光看着庞岳脸上的表情，韩墨的心里就明白，看样子这老小子是上钩了。眼看着目的已经达到了，韩墨嘿嘿的怪笑了一声，然后再次挥了挥手。 “住手！” 这要是能够把王道禄挨打这件事情做实了的话，其实也足够让韩墨吃不了兜着走了。 周鼎的事情原本就是无中生有的事，到底有多大的可信度，也只有庞岳他自己心里明白了。 反而是王道禄这件事情，光看着他这一身伤也能明白，这件事情的可靠度，明显要比周鼎那件事情可靠太多了。 他要的只是抓到韩墨犯罪的证据，具体是什么事情反而不太重要了。 “怎么？庞大人，您又准备管这件事情了？” 韩墨别有深意的看着庞岳，意味深长的说道。 “王道长毕竟也是神霄万寿宫的观主，而且也是陛下钦封的道官，你看他现在这副样子，这明显就是另有隐情嘛……” 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出尔反尔的事，就算是庞岳的脸皮再厚，现在这个时候也感觉脸上一阵的通红。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大人手里有证据，韩墨的脑袋在此，您就算是现在这个时候摘了去，我也绝无二话！” 看着韩墨脸上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王道禄的情绪一下子更加的激动了。 整个人势如疯虎一般，从那些差役的手中挣脱开来，然后就朝着姜焱扑了过去。 姜焱可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这手里的水火棍一翻反手一棍，直接就把王道禄给打趴下了。 王道禄原本就有伤在身，现在这个时候，这后脑勺上又挨了一棍子，整个人顿时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给我住手，来人，给我拿下！” 庞岳的话才刚说完，他身边的那些护卫们已经一拥而上，直接姜焱围在了中间。 “庞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韩墨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虽然说庞岳的确比他高出了两级，但是这可不代表着他要任由庞岳在这里耀武扬威。 “韩大人，你刚才不是说了让本官找证据吗？像这种无耻匪类，只要把他拿下，大刑伺候，还怕查不出证据来吗？” 庞岳的脸上满是阴笑，只要能够把韩墨置于死地，他才不在乎什么屈打成招会不会惹人诟病呢？ “我看谁敢！” 第285章 老婆驾到 庞岳的话音刚落，门外已经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 “哪里来的泼妇，给我打出去！” 庞岳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居然会跳出一个泼妇来搅局，所以他想都没想，直接就对自己的手下挥了挥手。???.23sk. “庞大人，虽然你是转运司的判官，但是，你现在要是不收回这句话的话，你信不信韩某今天就让你血溅五步！” 庞岳带来的那些差役们还没动手，韩墨已经一把夺过徐丰年手里捧着的清萍剑，锵的一声拔剑出鞘，剑尖直指庞岳。 庞岳身边的那些差役们可是吓坏了，尽管他们这些人之中，哪怕是资历最短的也是在转运司里面干了七八年了，说起来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今天这幅阵仗，他们可真是没见过。 以前的时候，总是听说西军的那些将校们，一个个悍勇非常，一言不合直接拔剑杀人的大有人在。 可是，韩墨这小子难道不是文官吗？ 这次从大宋朝开国以来，一言不合直接拔剑，要跟人拼命的文官，估计一只手都能数得清了吧。 虽然不知道韩墨到底要做什么，不过他们这些人可是跟着庞岳一起出来的，现在这个时候自然是下意识的，也开始直接拔刀挡在了庞岳的面前。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至极，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放在了庞岳的身上。 这下子轮到庞岳傻眼了，这什么情况？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 虽然长得还算是可以，但是这小子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吗？看他这副样子，这怎么好像自己欺负的是他老婆一样？ 等等！ 想到这里的时候，庞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诡异了起来。 他在调查韩墨背景的时候，可是看过韩墨的资料的。 这小子娶的，好像就是一个将门之后，当今折家的顶梁柱折可存的女儿…… 我尼玛！ 不会这么巧吧？ “这位是……” “这是内人折有蓉，大人之前咄咄逼人也就算了，你毕竟是上官，韩某不愿与你计较，可是你如此羞辱舍内，不知你是何意？莫非大人是以为，我相州韩家的女眷是可以任人欺辱的吗？还是说大人是认为，满门忠烈的折家将，是可以被大人随口污蔑的存在？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话，我看咱们就到汴梁城去，金殿之上辩个清楚明白！” 短短的几句话，彻底的把庞岳给逼到了墙角。 这以势压人的本事，现在这个时候被韩墨发挥了的淋漓尽致。 “我……” 庞岳现在可真是欲哭无泪。 他哪能想到，这不知道从哪儿随便冒出来一个女人，居然会是韩墨的老婆…… 而且，好死不死的是，这女人还是折可存的女儿…… 就凭他刚才喊出来的泼妇两个字，这件事情就算是闹到了御前，恐怕皇帝也没办法帮着他说话吧。 宋辽两国开战在即，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皇帝肯定也不会向着他这么一个小小的转运司判官啊！ “大人意欲何为，还请大人速速决断！” 看着韩墨脸上的杀气，庞岳的心里真的是一阵暗暗的叫苦。 他要是把这句话给收回去的话，这刚才耀武扬威的气势可就全都完蛋了，而且恐怕他今天在韩墨面前再也挺不起腰杆来了吧。 可问题是，韩墨这小子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全都上纲上线。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这是直接把韩家和折家两座大山给搬了出来，砸在了他的头上。 光是一个韩家就已经让他畏首畏尾了，更别提还有一个折家了。 就是折有蓉也没想到，韩墨今天居然如此的硬气。 在之前的时候，韩墨在他的面前从来都是一副贱兮兮的样子，可是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韩墨在她心中的形象，好像一下子变得高大了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男儿汉！ “之前的事情都是本官的不对，还请韩夫人，千万不要介意！” 诡异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庞岳终于还是决定服软了。 “既然大人这么说，那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好了，只不过，大人之前说的大刑伺候这件事情，我看大人还是重新考虑一下的好！” 眼看着庞岳给足了面子，韩墨这才再次开口说道。 “怎么？难不成连他也是韩大人的相好吗？” 庞岳都被韩墨给气乐了，这小子还真是不知分寸啊。 “我家官人可没有大人这么奇葩的癖好，他们虽然是折家的家奴，可是，他们几个全都在战场上救过家父的命，虽然他们身上没有军籍，可他们一个个可都为大宋立下过汗马功劳！” 唐越的话音才刚落，折有蓉已经直接补充了一句。 “那要是按照小娘子这么说，在战场上救过折家军的命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吗？在战场上伟大宋朝杀过敌，就可以肆意殴打朝廷命官了吗？” 庞岳的眼珠子一转，立刻也跟着反驳道。 “大人何以认定，他就是殴打朝廷命官之人呢？我还是那句话，大人你手里有证据吗？” 韩墨冷笑着说道。 “我的徒弟们都看到了，他们都是人证！”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插话的空挡，王道禄直接开口说道。 “你看这不是人证俱全吗？” “大人，刚才王道长自己也说了，这些人全部都是他的徒子徒孙，谁敢保证他们这些人没有徇私？” 被剥了那身神皮之后，就凭借着王道禄在内黄县的所作所为，韩墨才不相信这家伙能找到什么有利的证据。 反正那天看着他挨打的人虽然多，可是那些人一个个都是穷苦的百姓。 要说这些人里面，有哪一个没有被王道禄他们欺辱过呢？ 就算是有那么一两个想替他们说话的，那也得好好的想一想自己从衙门出去之后，会不会迎来韩墨的报复。 至于王道禄的那些徒子徒孙们，韩墨刚才的借口就已经足够把他们全都踢出局了。 “你！” 王道禄的肺都要气炸了，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真的是拿韩墨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286章 你看老子像是傻子吗? 明明殴打他的人就在眼前，而且他的徒子徒孙全都看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也全都可以给他当做证人，可是偏偏这些人却拿韩墨的说辞，没有任何的办法。 现在这个时候，王道禄这才明白了，什么叫做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那天在河堤上，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又不是只有我们！” “是啊，大人若是不信的话，现在到河堤上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看着姜焱脸上怪笑的表情，就算是王道禄的那些徒子徒孙们都受不了了，立刻七嘴八舌的大喊了起来。 看到他们到现在这个时候，还是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韩墨的心里满是冷笑。 看来这些家伙还是没有看清楚事态，他们还是不明白，没了那身神皮之后，他们这些人其实比起街上的地痞流氓来，也不见得能够强到哪里去。 在过去的这些年里，他们这些人为了敛财，哪一个不是满手血腥。 这城中的百姓们对他们早就已经是恨之入骨了，现在这个时候这要是有人肯帮他们作证，那才真的是有鬼了。 “庞大人，你怎么说？” 韩墨冷笑着再次看向了庞岳。 这事情闹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就算是庞岳不往下走，他也没办法收场了，现在这时候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既然如此，那我看咱们就到河堤上去走一走好了，我倒是也很想看一看，韩大人不动用府库的钱粮是怎么修建河堤的！”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到堤上去看一看好了！” “你在府中等我，我去去就回！” 虽然韩墨也没想到，今天折有容就这么一声不响的忽然来了。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这可不是叙旧的时候。 自从上次庞岳走了之后，他就一直在计划着今天的事情。 现在眼看着庞岳好不容易掉进了自己的陷阱里，现在这个时候，他当然不敢有任何的放松了。 毕竟，按照他和皇帝的约定，如果一年之内他干不出成绩的话，那他最后也就只能按部就班的慢慢升迁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面对着马上就要到来的滔天巨变，他又如何能够保证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呢？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任何污点落在自己的身上。 哪怕周鼎这件事情，闹到最后也是个不了了之的结局…… “那你小心一些……” 虽然有些担心韩墨的安全，不过看着韩墨信心十足的眼神，折有蓉还是小声的说道。 “放心，我去去就回，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韩墨笑了笑，然后，这才转身带着人朝着衙门外面走去。 眼看着韩墨带人先走了，王道禄和庞岳也赶忙跟了上去。 等到一行人在韩墨的带领下，来到河滩上的工地的时候，整个西边的河堤上，已经几乎没有什么民夫了。 几乎所有人全部都集中在东岸上，有条不紊的在高知尧的指挥下不断的忙碌着。 “韩大人，你这堤坝修的还真是颇有意思……” 看着那西岸上新挖出来的缺口，就是庞岳都是一阵的冷笑。 “具体的方案，韩某早就已经行文转运司了，只不过，也不知道这方案到底哪里有问题，这文书一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回信，不知道大人有没有看到这封文书呢？” 看着皮笑肉不笑的庞岳，韩墨直接反唇相讥。 “咳——咳——咳——” “我看咱们还是说回正题吧，到前面去给我找几个民夫过来！” 文书的事情他当然知道了，而且这份文书就是他让人扣下的。 为的就是给韩没一个好看，但是他却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不动用府库的钱粮，现在这个时候也一样干得热火朝天。 只不过很多事情能做不好，说现在这个时候被韩墨这么一问，他还真是感觉一阵的尴尬。 干脆干咳了几声之后，就准备直接转移话题了。 “就按大人的意思办吧！” 看着吕英的询问的眼神，韩墨直接冷笑了一声说道。 “你们也跟着一起去，随便找几个说话伶俐的人过来就好了！” 这件事情，可是关系到庞岳，接下来的计划能不能顺利实施的，庞岳又怎么敢只让韩墨的人上去挑选呢？???.23sk. 看着他们在那交头接耳的样子，韩墨却没有一点紧张的意思，反而自顾自的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枚铜钱，直接在手里把玩了起来。 得到了庞岳的指示之后，他的几个亲信立刻大踏步的上前，一路赶到了那些正在干活的民夫中间。 没用多一会儿的功夫，在庞岳那些亲信的挑选之下，十几个赤裸着上身的民夫，被庞岳的亲信们一路带回了二人面前。 “草民参见大人！” 这些民夫们不认识庞岳，但是他们却认识韩墨。 这来到二人面前之后，立刻不约而同的开始向韩墨行礼。 “这位是转运司的判官庞岳庞大人，他今天来就是有些问题想要问你们，他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好了，无论是谁都不许有任何的隐瞒！” “你们放心，本官就是随便问一问而已，你们不要紧张。” 庞岳当然听明白了韩墨的话，不过他却不相信韩墨这小子，才来这内黄一个月，就能控制全县的百姓。 “草民见过庞大人！” 虽然这些民夫们也不明白，转运司判官到底是多大的官，不过看到韩墨都对庞岳如此客气，他们一个个还真是有点小紧张了。 “本官问你们，这前天的时候，内黄的王仙长在对面的河堤上挨打的事情，你们可都看到了吗？” 庞岳干咳了一声，为了能够让这些民夫们放松一些，他说话的时候，已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随和一些了。 可即便是这样，面对着他这么一个突然蹦出来的朝廷命官，这些百姓们还是一个个一脸紧张的样子…… “看到了！那天的事情我们大家都看到了！” 那些民夫们对视了一眼之后，其中一个略微年长一些的民夫，小心翼翼的上前半步，朝着庞岳拱了拱手之后，这才说道。 “那老丈，你可看清楚了那行凶之人的脸？” “不光看清楚了，老汉还认得他！” “你认得他？” 庞岳的呼吸顿时一滞，脸上顿时就满是惊喜的表情。 这下子，就连韩墨的心都揪了起来。 不至于这么巧吧…… “是啊，若是别人的话，老汉或许还不认识，可是他走的时候还自曝过家门，他就是李茂儿麾下的大将王兴业！” 王兴业？ 听他说完之后，韩墨差点没笑出声来，还真没看出来，吕英这个家伙办事的手段，还挺强的嘛…… “你胡说八道，王兴业的脑袋还在旗杆上挂着呢！他怎么下来打人？你打一个我看看！” 庞岳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人？ 这不是拿自己当傻子哄着玩儿吗？ 不用说也知道，这一定是韩墨搞的鬼！ 他现在真想揪住韩墨的脑袋，好好的问问这下子，你看老子像是傻子吗？ 第287章 这都是啥啊! “大人，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都是肉体凡胎的，可是那些人可不一样啊！” 老汉一本正经地回道。 “再不一样，难不成还能脑袋掉了还出来砍人吗？” 看着他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那老汉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 “大人，您知道为什么李茂儿他们能闹得这么凶吗？” 老汉神秘兮兮地问道。 “啊？” 庞岳愣住了。 这个问题还真是把他给问住了。 李茂儿的事情又不是什么特例，这样的土匪整个河北到处都是，他们为什么闹大的，庞岳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只不过，这很多事情可以做，但是不能说啊！ 这一时间，他还是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了。 “大人有所不知，这李茂儿就是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他手下的那几个大将，那也都是魑魅魍魉之类的鬼物！所以官军想拿下他们才这么为难啊！” 什么玩意？ 看着那老汉一脸得意的样子，韩墨的眼睛大都瞪大了。 这都啥是啥啊！ 韩墨都没想到，那就更别提庞岳了。 他这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弄死这个老头了。 这他娘的这都是啥啊！ 这不是妖言惑众吗？ “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庞岳阴沉着脸，一脸杀气地看着老头。 就准备只要老头说出韩墨的名字，然后就开始发飙了。 毕竟，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虽然罪不至死，可是，也足够让韩墨背上一辈子的污名了。 “这可是王仙长说的啊！他老人家还说，这官军这次能够获胜，全是因为他在神霄万寿宫里做法啊！老汉琢磨着，这次是不是那王兴业为了复仇，所以这才让王仙长有了这次的劫难啊！” “噗——嗤——” 庞岳还没说话，吕英已经笑出了声。 好在他站得比较远，庞岳也没空搭理他，这才算是没给自己找出麻烦来。 不过，这也太离谱了吧！ 他之前虽然找人散布了一些谣言，可是，这老头说的跟他散出去的那些，这相差也太远了吧！ “王道长，有这回事吗？” 庞岳咬牙切齿地看向了王道禄，脸上的表情已经带上了丝丝的杀意。 韩墨虽然不招人待见，可是，问题是剿匪这事情是事实。 而且，那五千禁军的调动，转运司衙门也是出了力气的，这次大胜他们可也是报了功的。 这老小子来这么一手，这是硬生生地从他们的手里抢肉吃啊！ 人家在前面拼死拼活，你动动嘴皮就想把所有功劳拿走，这死道士也忒不厚道了啊！ “这、这个......” 王道禄浑身一哆嗦，那就是他敛财的一个手段，为的就是多卖点符咒之类的东西。 可是却没想到，这现在居然一下子在这遭了报应，这还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光看他现在这个表情，庞岳也知道这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所以，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庞岳也下定了决心。 现在这个时候，他必须得跟这个家伙划清界限了。 “看来，这案子应该是不用继续追查了！” 那意思很明显，这件事情他不管了！ “大人英明！” 韩墨也笑了笑，朝着庞岳拱了拱手说道。 “来人，把这位妖言惑众的王道长给我抓起来！派人去给我查一下，这厮是不是冒名顶替！元妙先生道法精深，怎么可能会教出这种妖言惑众的贼人来！” 既然庞岳不管了，韩墨就直接挥了挥手，示意吕英可以把人给带下去了。 只要这家伙进了大牢，这后续的事情自然也就不用担心了。m.23sk. 这老东西在这内黄县横征暴敛了这么多年，这次也该吐出来一些了！ 无论王道禄的叫声有多凄惨，现在这个时候也没人会在意了，至于那些跟在他身后的徒弟，现在自然是一哄而散了。 眼看着他们全都逃了，韩墨却也没人让人当众抓人，反而朝着吕英使了个眼色，然后就再次看向了庞岳。 “看来，这次的事情都是误会啊！” 眼看着人都走了，庞岳干咳了一声，有些尴尬的说道。 “既然是误会，那说开了也就算了，这时间也快到中午了，不如请大人移步县中驿馆休息如何？” 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可是这老小子居然还没走的意思，这让韩墨的心里很是警惕。 “那就这么办吧！” 庞岳干咳了一声，然后也直接顺着韩墨的话说道。 “下官今日事情有点多，就不陪大人了！” 韩墨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也没有跟他继续蘑菇的意思了。 “韩大人自便！” 庞岳所有的打算全都落了空，这让他现在也很是郁闷。 周鼎的事情，他原本是打算放在明天的，毕竟，要是他今天能借着王道禄的事情把韩墨给按住的话，周鼎的事情就可以先丢到一边了。 虽然他答应了王黼，可是，韩墨这小子毕竟也有后台。 要是他真的这么好招惹的话，提刑司的那些家伙早就上了，哪里还轮得到他这个转运司判官。 周鼎的事情毕竟是子虚乌有，真要是万一王黼玩脱了手，这件事情闹大了，那他们这些人都得跟着倒霉。 像他这样的人，那就是典型的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所以现在这个时候，这事情还真是有点尴尬了。 他这边尴尬无比，可是韩墨却没空搭理了。 留下个人给他引路之后，直接骑马回到了县衙。 “二哥儿！” 他这刚一进后衙的门，春桃已经直接迎了过来。 “你们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呢？这河北地界不太平啊！” 看着小丫头红彤彤的脸，韩墨也直接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这可不是我的主意，这是叔祖大人的意思，正好朝廷要派人给大名留守司送一批漕粮，我们也就跟着漕船一路过来了！” 小丫头还没说话，已经换了一身纱衣的折有蓉已经把脑袋从窗户里伸了出来。 “你们啊！对了，你们饿了没？” 既然是韩嘉彦的意思，而且人都已经到了，韩墨自然没办法再说下去了。 第288章 这也太猛了吧! “当然饿了，这一路上，这当家的大娘子可是一刻都不让停留呢，就连吃饭都是在船上、马车上吃的！” “你这小蹄子，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被春桃这么一说，折有蓉的脸上顿时就有点挂不住了，右手在窗户上一扶，凹凸有致的身体，直接从窗户里跳了出来。 “墨哥儿，救我！” 春桃见状，赶忙躲在了韩墨的身后。 自从来到内黄县之后，每天面对的不是刀光剑影，就是钩心斗角。 这样的欢乐，韩墨还真是许久都未体验到了。 陪着她们两个闹了一会儿之后，这才让人到城中的酒楼去订了一桌上好的席面。 “大人！上次那个姓岳的小子又来了，他说有要事要求见大人！” 就在韩墨犹豫着，要不要把下午的事情全部推掉，专心在家陪陪老婆的时候。 徐丰年忽然面色怪异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姓岳的小子？他现在在哪儿？”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顿时就来了精神。 这几天忙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甚至都没顾上这位未来的大腿，现在他主动找上门来了，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要找自己吗？ “现在人就在门外，而且来的时候还带了一辆牛车过来，这牛车上有个长长的包袱，里面好像装着什么活物！” “活物？” 韩墨愣了一下，不过到底也没当做一回事。 以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他就算是对自己没有什么太多的好感，但是也不会有恶感吧，总不至于说故意藏了什么东西来暗算自己吧。m.23sk. “要不要我派人……” “不必了，请他到书房说话吧！” 小声的跟折有蓉交代了几句之后，韩墨直接调转方向来，到了自己的书房。 “草民参见大人！” “不必如此多礼，咱们两个年纪也差不多，你老这么大人大人的叫着，我都觉得自己要老了！” 看着岳飞那副拘谨的样子，韩墨笑了笑，随口跟他开了个玩笑。 “呃……” 只不过他这忽如其来的亲近，还真是让岳飞犯了难。 他从小接受的就是正统的儒家教育，天地君亲师，这森严的阶级地位，在他眼里，那可真的是比天还大。 “算了算了，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那么紧张做什么？今日来寻我，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让人给他上了茶。 等到下人把门关上之后，他这才再次笑着开口问道。 “前段时间的事情给大人惹麻烦了，小子回去之后左思右想，总觉得这心里十分的过意不去，于是这几天就赶回了汤阴县！” 回了汤阴县？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韩墨的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这小子该不会是去把李茂儿给抓回来了吧？ 不可能！ 不可能！ 这个疯狂的想法，随即就被他自己给否定了。 不管怎么说，李茂儿身边应该至少还有数百人吧。 他就算是再怎么不堪一击，也不可能在这么多人的保护之下，就这么被岳飞给抓回来吧！ “也算是托了大人的鸿福，小子，这次也算是不负所望，将那盗贼匪首李茂儿给抓了回来！” “噗——” 岳飞的话音才刚落，韩墨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直接就喷了出去。 也幸好韩墨的反应还算是够快，这茶要喷出去的时候慌忙之间扭了一下头，要不然的话，这口茶非得喷岳飞一头一脸。 “大人，您没事吧？” 看着韩墨这副激动的样子，岳飞赶忙问道。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没事儿吧？那小子身边应该至少还有数百人护卫吧，你是怎么把他给抓回来的？” 虽然早就知道，他这一身武艺非同小可，而且这个人本身也是胆大心细，外加气运无敌的存在。 可是在数百土匪的护卫之下，还能够安然无恙的把匪首给带回来，这种事情实在是让韩墨有点难以想象。 “也是这小子自己倒霉，好好的非要去祸害人家的姑娘，正好被小子给遇上了，所以就直接把他给带回来了，只不过小子一时义愤，出手重了一些，这小子恐怕下半辈子是没办法人道了……” “咳——咳——咳——” 听完了他简单的叙述之后，韩墨的嘴角一阵的抽搐，这嗓子里忍不住一阵咳嗽。 话说这小子也太倒霉了吧…… 一个普普通通的土匪，居然接连遭受了三个位面之子的背刺，这也太惨了吧！ 吴阶、吴璘、岳飞，这可是日后响当当的南宋七王中的三个！ 这件事情要是被记入史书的话，估计，李茂儿也应该能够算得上是史上最倒霉的土匪了。 “他现在还活着吗？” 不管怎么说，这家伙被抓住了，韩墨用来对付庞岳的底牌又多了一张。 他真要是还活着的话，只要能够撬开他的嘴，从他嘴里拿到口供，别说是一个周鼎了。 就算是把张怀、李崇他们全都从地狱里拉回来，他们也得再死一次！ “现在应该还活着，就在外面的牛车上。只不过他受伤颇重，如果大人要审问的话，还需尽快！” “去把牛车上的东西给我抬进来，另外，立刻给我把城中最好的大夫找来！”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赶忙站起身来推开房门，对着远处的徐丰年吩咐了一声。 “诺！” 片刻之后，韩墨终于见到了李茂儿。 此刻的李茂儿面色苍白，裤子上满是鲜血，只不过，浑身上下被绑了个结结实实，一张嘴鼓鼓囊囊的，里面也不知道被塞着什么东西。 “他现在还能说话吗？” 看着李茂儿那副凄惨的样子，就是韩墨都忍不住嘴角一阵的抽搐。 “说话应该是还能说话的，只不过是小子恨他祸害乡民，在他要害部位给了他一刀……” 岳飞有些忐忑的直接上前，动作熟练的直接解下了李茂儿的下巴，这才从他嘴里抠出了两块石头。 完事之后这才又是一脚，重新帮他把下巴给接上。 那粗暴的动作，看的韩墨都是一阵的心惊肉跳，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不光没收了人家的作案工具，而且还把人家给打成现在这个样子，看来这土匪还真是一个高危职业呀… 第289章 史上最倒霉的土匪 没了嘴里的石头之后，李茂儿终于能够放声惨叫了。 “你就是李茂儿？” 既然能够惨叫，想必就能够说话了，韩墨干咳了一声，然后直接问道。 “没错，我就是李茂儿，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只要你们把我放了，你们想要什么东西我都给你们，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们！” 被折腾了这么一路，而且他的要害部位现在这个时候还在流血，这种怪异的感觉实在是让李茂儿整个人的精神都快要崩溃了。 “什么好汉？这是内黄县的县令韩大人！” 眼看着这家伙又在这里胡说八道，岳飞想都没想的直接飞出一脚。 虽然他这一脚只是踹在李茂儿的屁股上，可是李茂儿吃痛之下，这身体下意识的一动，一下子又牵动了伤口，这整个人顿时就发出了一阵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这按理来说呢，杀人也不过头点地，本官问什么你答什么？你要是好好配合的话，本官不但找人给你治伤，而且还能让你少受不少的活罪，可你要是不配合的话，那些监牢里面零敲碎打的本事，你就一个个自己去体验吧！” 韩墨当然明白，像这种货色根本不能给他们任何的好脸色，你越是求着他们，他们越是犯贱。 反而你表现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这些人才会更加的珍惜机会。 李茂儿的自己心里也明白，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被抓到县衙里，根本已经是十死无生了。 被韩墨这么一说，他的心里面还真是有点心动了。 这如果是之前的话，没准他还会蹦出什么：脑袋大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之类的话。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作为男人最后的尊严，都被岳飞直接给一刀切了，现在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勇气跟韩墨来硬的。 “小人愿意配合，小人愿意配合！” 看着岳飞脸上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李茂儿想都不想的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这一路上的折磨对他来说，那可真是比死还难受。 为了隐秘行事，岳飞这一路上走的时候全部都是走的小道。 这年月，就连官道上面都是坑坑巴巴，就更别说那些年久失修的小道了。 他这浑身上下被绑了个结结实实，嘴里面还塞了两块碎石头，偌大的一个身体直接被塞进了一个小小的麻袋里。 这身体上面还盖着厚厚的一层稻草，在如今这个天气里，他这一路上没有中暑而死，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与其被岳飞这么折磨，他现在这个时候真的宁愿让韩墨给自己来个痛快。 这来的路上他早就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以他这些年来犯下的事情，别说是砍头了，就算是凌迟都是绰绰有余的。 反正怎么着都是一个死，与其受尽折磨而死还不如求一个干脆。 “我问你，你和周鼎、张怀、李崇他们是怎么勾结上的？你们之间是怎么联系的？何人牵的线？你给我如实招来！” “我说！我说！” 这事情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份上李茂儿说话的时候，自然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隐瞒，他几乎是竹筒倒豆子一般的，直接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都说了个底掉。 听他交代了一遍之后，就算是韩墨都不由得感到一阵的庆幸，也幸好他那天晚上当机立断，要不然的话，恐怕现在这个时候鹿死谁手还真的说不定。 “大人，你找我？李、李、李……” 听说韩墨找自己，吕英赶忙就飞奔而来。 只是他这刚一进门，忽然一下子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李茂儿，整个人一下子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好了，他我就交给你了，你先给我找个地方单独关押起来，找人给他治治伤，另外他被抓到的消息给我，严格保密，务必不许任何人泄露出去！” 拿到了李茂儿的口供，让他在上面签字画押之后，韩墨的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直接对着吕英吩咐道。 “诺！” 吕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算是暂时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 看着李茂儿的畏惧的眼神，再看看站在韩墨对面的岳飞，吕英再次看向岳飞的眼神，一下子就有些不一样了。3sk. 这原来的时候他还感觉有些奇怪，为什么韩某对岳飞如此的看重，现在这个时候他算是明白了，这年轻人好强的武艺呀！ “这一次的事情你可算是帮了本官的大忙，如果不是你的话，恐怕我这一次想要解决眼前的危机，还真要费不少的手脚！” 等到吕英把李茂儿带走之后，韩墨由衷的说道。 “大人过奖了，上次的事情如果不是大人出手相助的话，恐怕我们这些人现在这个时候，还在牢里吃牢饭呢！” 岳飞也朝着韩墨拱了拱手，认真的说道。 “你的武艺如此超群，不知道你可曾想过从军这条路？” 眼看着这么一条大腿就放在这里的眼前，韩墨这心里面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一个人就能这么猛，这要是让他把岳家军的背嵬军给练出来的话，这将来打起仗来，简直就是军功收割机呀！ “小子虽然也有过这个想法，只是父亲身体不好，而母亲这些年来……” 岳飞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也是一副为难的表情。 韩墨也就立刻明白了过来，看来就算是英雄好汉，也免不了被家人牵累啊。 “上次跟你们说的事情，不知道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你们若是愿意的话，可以把家眷迁到这边来，至于土地，文书什么的话，这个你们不用担心！” 如果是别的事情的话，或许韩墨还搞不定，可如果仅仅是户籍土地之类的事情，韩墨自信自己还是有些办法的。 “若是能迁过来，自然是最好的，只是这件事情……”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回去等消息吧，最多三五日的功夫，本官就帮你把一切事情都办妥当！对了，当初本官曾经对李茂儿许下了三千贯的赏钱，你可以凭借这块令牌，随时来提这笔赏钱！” 第290章 悲催的韩大人 好不容易岳飞才松口了，韩墨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根本不给岳飞任何反驳的机会，直接就替他做主了。 “多谢大人！” 听韩墨这么一说，岳飞感动的差点没掉下眼泪来。 这个可不是因为岳飞多愁善感，实在是现在这年月，世道实在是太乱了。 哪怕是岳飞武艺超群，得罪了官府之后，这心里面也有些替自己的爹娘担心。 上次领赏的时候，岳飞之所以把那么多乡亲全部叫上，一方面，确实是因为对这些乡亲们心存感念，另外一方面，其实也是因为迫于大宋的国策才做的无奈之举。 岳家说起来，好听一些叫做耕读传家，难听一点就是半耕半读，只不过，这日子过得确实也是清苦的很。 之所以能一家人平静的生活到现在，还能让他学习武艺，说起来实在是有点侥幸。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父亲岳和平日里为人确实也算是不错。在整个孝悌里，人缘确实也好的很。 另外一方面，其实也确实是托了他那个师父的福气。 要知道，大宋朝所谓的衙前役，虽然号称针对的全部都是家财在两百贯以上的富户。 可是，那是在没人故意整他们的时候！ 以前的时候，岳家确实是够不上这样的差事，可是得了朝廷的赏钱之后，这事情可就不一样了。 崔浩他们只需要重新核定一下户等，岳飞就只能任由他们宰割了。 如果没有人暗中庇护的话，廖文星根本不需要做任何违法的事情。 只需要随意给岳家指派一个往前线送钱粮的差事，就足够让他家破人亡了！ 别看岳飞一身武艺，可是，面对这些来自官府的明枪暗箭，只要一个不留神，一样被整的死去活来。 要知道，曾经有人因为得罪了县里的押司，因而被发遣从琼州运送一贯铜钱到汴梁城的差事。 听起来是没什么，可是从琼州到汴梁中间何止千里？ 这一路上所有的路费全部都需要自理，到了汴梁城之后，还需要拿着押送的铜钱前往户部，拿到回执才算是完成了这桩差遣。 大宋朝的户部衙门，每天要处理的公务多不胜数。 这一贯铜钱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有人接待他呢？ 那人在汴梁城中折腾了半年多，一直等到身上的铜钱全部花完，最后无奈之下，只能是投河自尽了…… 这样的事情，在整个大宋朝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有这样的例子在前，岳飞对韩墨如此感激的事情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好了，我们两个就不必在这里如此客气了，本官看你这一身武艺，也着实是起了爱才之心，等你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之后，若是有心投军，只管来找本官！”23sk. 韩墨自己现在当然没有收下他的能力，毕竟，像这样的人是根本藏不住的。 没有人能够真正的驾驭这些气运之子，就算是吴阶吴璘他们兄弟俩，韩墨能做的也只是在他们微末之时，帮他们渡过难关。 “多谢大人！” 得到了韩墨的承诺之后，岳飞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看着他那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就算是韩墨也算是见多识广了，现在这个时候也有种三伏天吃了冰淇淋的感觉。 ———————————————— “大人，汤阴县的崔县丞来了！” 城西的驿馆之中，庞岳刚刚吃完了午饭，准备小睡一会儿的功夫，门外忽然有人回禀道。 “让他进来吧！” 听说是汤阴县的崔浩，庞岳的心中一动，立刻吩咐道。 “属下参见大人！” “让你们准备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王道禄这个死道士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彻底的完蛋了，无论庞岳愿不愿意，现在这时候也只能把宝压在他们身上了。 “大人放心，所有的一切文书全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崔浩一边说话，一边赶忙把一沓文书放到了庞岳面前。 “这喊冤的人，你们可准备好了？周鼎那小子现在在大牢里，韩墨现在肯定对他加强了看守，他亲自喊冤这条路，肯定是走不通的！” 周鼎的事情本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想要强行帮他翻供，就需要两边对好口供。 真要是在大堂上出了什么洋相的话，哪怕是庞岳再想帮着他们，到时候也是无能为力。 韩墨当然也明白他们的打算，毕竟上次的事情闹得那么难看。 庞岳就算是用后脚跟子都能想到，现在这个时候，任何人想要去探视周鼎，肯定都会引起韩墨的注意。 “大人放心，我们这次找的是周鼎的一个远房侄子，所有的口供都已经全部串好了，而且他自己就是汤阴人！” 尽管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是崔浩说话的时候还是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 “你可要想好了，这可是你们最后的机会，要是你们这里再出什么纰漏的话，你们自己去给那位解释吧！” 文书这种东西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庞岳这辈子看的最多的就是这些东西了。 大概翻了一下之后，他对这些东西就没兴趣了，毕竟这些东西都是事先准备好的，真正让他担心的还是那个原告的心理素质。 “大人只管放心，那小子犯了事情，有把柄抓在我家大人的手里，绝对不会有任何的纰漏的！” 崔浩赶忙说道。 “行了，既然一切准备妥当了，那就告诉你家大人，明天一早按计划行事就行了！” 敲打了崔浩一阵之后，庞岳这才把那些文书重新还给了他。 “大人，那小人……” “你自去忙你的事情好了，本官这里不用你们担心！” “这是我家大人的一点心意，还请大人笑纳！” 临出门的时候，崔浩还是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份礼单。 “放那里吧，回去告诉你们家大人，就说他有心了！” 大概扫了一眼礼单上的内容之后，庞岳满意的点了点头。 “官人，为何这外面的蚊虫如此之多，可是到了晚上的时候，这屋子里反而没有任何的蚊虫了呢？” 夜幕慢慢的降临，洗漱过后的韩墨拥着折有蓉躺在卧室的大床上。 韩墨正准备有所动作的时候，折有蓉忽然问道。 “这个等会再说，我们还是先来做点正事吧......” 美人当前，韩墨那里有心思说这些。 “不行，先说清楚了！” “不行也得行！” “嗷——” 一刻钟之后，用强失败的状元郎，只能一脸悲催的带着身披轻纱的韩夫人，大半夜的起来做蚊香...... 第291章 双簧 人人都知道，韩大人的夫人来了。 所以在第二天早上，韩大人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不断的打着哈欠坐在大堂上的时候，也就没那么奇怪了。 “庞大人，您虽然是上官，可是难道您就没有别的事情做了吗？我这小小的内黄县衙，现在都快成了您转运司的大堂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不住的打着哈欠。 “韩大人，本官也不想每天窝在你这里，只是这桩官司人家状告的是你，本官也只能到你这里来便宜行事了！” 经过了两次的失败，庞岳在气势上实在是硬气不起来。 “告我？这事情还真是奇怪了，我到了这的内黄县才一个多月而已，不知道是谁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来告我啊！” 老把戏了，韩墨甚至连敷衍的兴趣都快没有了。 “来人啊，把原告周振豪带上来！”天籁小说网 庞岳也冷笑了一声，直接让人把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给带了上来。 “草民参见大人！” 周振豪一上公堂，立刻就跪在了庞岳的面前。 “你就是周振豪？” 庞岳眼皮都不抬的问道。 “草民正是！” “你家住哪里，此次状告何人啊？” 对于这双簧一般的表演，韩墨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了，一边看着一边甚至都有点犯困了。 “草民家住汤阴县，关仁里，我是替我那个苦命的叔叔喊冤，状告内黄县令韩墨！” 周振豪也是清了清嗓子，似乎是在给自己鼓劲一般，大声的说道。 “你既然是汤阴县人，不知道你那个叔叔是何人？缘何能告到本官身上来？” 韩墨一边打哈欠，一边恶形恶状的问道。 “狗官，我叔叔就是那个被你诬陷，锁拿下狱的周鼎！” 周振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周鼎？” 韩墨不由得冷笑了起来，这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 这些人是真的黔驴技穷了，除了这个实在是玩不出什么花样了。 “没错！我替我那个可怜的叔叔喊冤，一告你诬陷忠良，排除异己，二告你草菅人命，巧取豪夺，三告你杀良冒功，谎报军功！” 这台词应该是提前排练了很多次吧，要不然也不至于说的这么顺溜。 “韩大人，不知道你怎么想啊？” 庞岳面带微笑的看着韩墨。 “不怎么想，我就是想问下，这位周、周什么来着？” 韩墨斜靠在椅子上，完全就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还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耳朵。 “周振豪！” “周什么是吧，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在汤阴告的状？” 韩墨轻描淡写的再次问道。 “五天前！” 周振豪想都不想的就脱口而出。 “很好，我问你，你可是官身？”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直接站了起来。 “不、不是！” “那你可有功名在身？” 韩墨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没有......” 虽然不知道韩墨在干什么，可是他已经开始有点心虚了，毕竟，韩墨实在是太镇定了。 “既然如此，来人啊，给我拖下去先打他三十大板！” 韩墨冷笑一声，直接从庞岳面前的桌子上拿过了惊堂木，重重的一拍。 “住手！韩大人，今天好像你是被告吧！” 对于韩墨这种越俎代庖的行为，庞岳当然不高兴了。 “大人，那就您来宣布好了，要不然，这案子怎么往下审呢？以民告官，这三十大板可是太祖定下的规矩！” 看着韩墨脸上的笑容，周振豪这下子是真的有点慌了。 这和他之前接到的剧本可不一样啊！ “大、大人，他、他之前......” 眼看着要遭，廖文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忙出来想要救场。 “廖大人，你该不会告诉我，他在汤阴县衙挨了三十大板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猜他身上有没有伤呢？到底是他身子骨太好，还是有人徇私舞弊了呢？五天啊！哼！” 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韩墨直接给堵死了后路。 这下子，廖文星有点懵了，这话还真是有点没法接了。 他要是再说下去，这事情可就有意思了，这要是验不出伤来，这事情的可就不一样了。 “打！” 庞岳面无表情的说道。 廖文星也是一阵的无奈，这事情还真不怪他，毕竟，这时间太紧了，就算是现编文书也得有个时间限制啊！ “诺！” 一身官差衣服的姜焱冷笑着直接上前，和一个同伴拖起周振豪就往外走。 仗刑这东西，可操作性实在是太大了。 这要是有心徇私舞弊，可能一百大板十来天就恢复如初了，可要是想要下死手，十板子足以死人。 这小子既然敢来干这种栽赃陷害的事情，韩墨又怎么可能让他好过。 姜焱他们毕竟都是死士出身，这逼问口供的事情，实在是老本行。 想要拿捏这么一个泼皮破落户，那实在是不要太简单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刚过了五板子，他已经开始求饶了。 不过这个还真不是他不中用，实在是因为姜焱这小子，下手实在是太黑了。 听着他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就是廖文星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他是真的担心，这小子万一要是熬不过，随口喊出一句不告了，那他的乐子可就大了。 好在，姜焱并没有要他命的意思，就是意在折磨，这才让他侥幸保住了一条命。 不过即便是这样，这三十大板也是打的周振豪死去活来。 “韩大人，你看现在可以了吗？” 看着那个已经不成人形的周振豪，庞岳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大人此言何意？您才是主审吧，这种事情问我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对于他夹枪带棒的攻击，韩墨则干脆直接装傻。 “周振豪，我问你，你状告韩大人的事情，你手中可有真凭实据吗？周鼎都已经认罪伏法了，你却说他是冤枉的，你可知道你若是没有真凭实据的话，那可就是诬告！” 眼看着韩墨不上套，庞岳只能再次一拍惊堂木冷笑着问道。 “大人，小人手中有一份口供，乃是内黄县押司张怀临死之前留下的手书！” 第292章 你看我做什么? “哦？” 听他这么一说，庞岳立刻就把目标再次转向了韩墨。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此刻的韩墨却像是老僧入定一般，整个人完全就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就好像这件事情真的和他无关一样。 “韩大人，你不准备解释一下吗？” 廖文星面带讥讽地说道。 “解释什么？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下官手中还有五十份王右军手书的兰亭集序，而且个个都是真迹，不知道大人可有兴趣一观？”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庞岳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你小子还能说的再假一点吗？你以为王右军手书的兰亭集序是什么？这是你们家里的大萝卜，拔掉一个还有一个吗？ “呈上来！” 虽然明知道这东西肯定是假的，但是庞岳还是故作不知。 反正，他的任务就是弄出一件看起来没有破绽的案子而已，至于剩下的事情和他无关。 周振豪说完之后，直接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一份染着血色的卷轴。 “廖大人还真是下了血本啊，澄心堂的纸拿来做这个，啧啧啧……” 只是扫了一眼那东西之后，韩墨就已经不屑的说道。 “这和本官有什么关系？韩大人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廖文星的嘴角也是一阵的抽搐，这真不关他的事，就是他都感叹，崔浩这小子还真是舍得下本钱。 居然舍得拿这样的好纸，来做这样的东西…… “我就这么随口一说，大人你紧张什么，你看这额头上都急出汗来了，你可千万不要紧张，这万一要是一会儿说错了话，到时候可怎么办呢？” 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韩墨冷笑着说道。 “韩大人，现在你来解释一下吧！” 看着廖文星这副不中用的样子，庞岳的心里面也是一阵的腹诽，只不过毕竟现在这小子是站在他这边的，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是装作看不见了。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张怀私通土匪这件事铁证如山，难道就凭借着这么一张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东西，就能够翻案吗？” 看着韩墨脸上嘲讽的表情，庞岳终于是有点挂不住了。 他现在也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子是一点都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呀！ “韩墨！本官念在你也是进士出身，所以才给了你这么一个辩驳的机会，你可不要自误啊！你可别忘了，本官身为转运司判官，对于治下的官员，还是有监察之权的！” 这明摆着就是打算以势压人了，这下子吕英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抱上韩墨这条大腿，这万一要是韩墨完蛋了的话，恐怕他也得跟着一起倒霉。天籁小说网 “庞大人也在这里，还真是巧了呀！” 就在韩墨犹豫着，自己要不要把李茂儿搬出来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种机宜？您怎么会来这里……” 看到种彦崇的那一刻，庞岳的表情真的是精彩极了。 严格说起来的话，他的本官也不过就是一个从八品上的宣义郎，两人见面，应该是种彦崇率先向庞岳行礼才对。 可问题是，种彦崇现在可是徐处仁帐下的红人，他庞岳还真是得罪不起。 “怎么？庞大人，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种彦崇笑容可掬的看了现场的所有人一眼，然后再次把目光放在了韩墨的身上。 这一下子庞岳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这才想起来，种彦崇和韩墨他们两个人好像是同榜进士啊。 而且，在韩墨那些名传天下的诗作之中，那句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的绝句，不就是写的种师道吗？ “不不不，大人当然能来，当然能来！” 干咳了一声之后，庞岳赶忙笑着打圆场。 “庞大人千万不要紧张，我今天就是来找韩兄叙旧的，我们两个自从汴梁一别一直到现在，这也算是有月余没有见面了，正好我今日有暇，所以特意来看看韩兄，你们有什么事情只管做你们的，不必顾及我，让人给我搬把椅子过来就行了。” 种彦崇的话音才刚落，徐丰年已经十分机灵的从后面搬了一把椅子，然后放在了韩墨的身边。 种彦崇当下也不客气，直接拉着韩墨就坐在了一旁，两个人开始窃窃私语的小声聊起了天。 我尼玛！ 庞岳的脸上顿时就只剩下了一片尴尬，这还审个屁呀！ 王黼许诺的东西确实很诱人，可问题是现官可不如现管啊！ 别看种彦崇年轻，但是，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光犯在他手里的那些犯了事的官军军官，前前后后可都被打死了三十多个。 别看他现在笑容满面，可是庞岳可知道，这家伙真要是动起手来的话，那可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虽然他已经说了，他今天是来找韩墨叙旧的，可是谁敢保证，他身上没有兼任着徐处仁给他的其他差事呢？ 他之所以在周鼎这件事情上这么积极，完全就是因为听说了徐处仁马上准备整顿政务的事情。 就算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现在这个时候留下什么把柄送到种彦崇的手里。 这被告被人拉去聊天了，主审现在犯怂了，这案子还怎么审得下去…… 眼看着好不容易安排出来的杀局，现在这个时候又要烟消云散了，廖文星的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 他这次可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光自己啥啥没捞着，而且还把韩墨给得罪死了。 光看着韩墨和种彦崇两个人谈笑风生的样子，他的心里面都已经开始直打鼓了…… “这位官人，你在公堂之上和被告拉拉扯扯的，莫不是他拉来的同党吗？” 眼看着气氛变得越来越微妙，受了一肚子气的周振豪，忽然鬼使神差的喊了一声。 你妹啊！ 听完他的话之后，廖文星现在这个时候，真恨不得跳起来活活掐死这个混蛋了。 这么多大人物都不敢说话了，你这么一个找来凑数的废物，居然敢在这里说这种话，这不是找死的吗？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正在闲聊的种彦崇忽然停了下来，然后笑着看向了廖文星。 廖文星的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差点没哭出来…… 如果现在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的话，现在这个时候他真恨不得跳出来替自己说句话。 这不是我说的，你看我做什么…… 第293章 杀手锏 “你一来就和这姓韩的眉来眼去，我看你们两个八成是同伙吧！” 周振豪本来就是街上的泼皮破落户，前些天犯了事被崔浩拿住，先是挨了一顿敲打，后来就被崔浩拉到一旁给一顿威逼利诱。 最后脑子一热，才接下了这么一个差事。 原来说好的，他只需要按照他们事先预定好的所有说辞说一遍，这事成之后，崔浩不光放了他，而且还会给他一大笔钱。 可是却没想到，这刚一上堂，立刻这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先是几句话没说完，就被韩墨给拖到一旁痛打了三十大板，整个人直接打了个死去活来，差点就一命呜呼了。 紧接着，这事情才刚刚有那么一点点的眉目，立刻又来了一个搅局的。 好处一点没见着，而且眼看着事情要彻底的坏菜，周振豪心里的这一点凶气，也被彻底的给逼了出来。 他的脑子一热，直接把这句要命的话给喊了出来。 “住口，把他给我拖下去！” 看着种彦崇脸上的笑容开始慢慢的收敛，庞岳赶忙大喊了一声。 “庞大人，我刚才都已经说了，我就是来找韩兄叙旧的，你们做你们的事情，不必顾及我！我看你这官司审的正是热闹的时候，要是现在撤了，那岂不是我的罪过吗？” 种彦崇冷笑了一声，然后，别有深意的扫了一眼庞岳。 庞岳的心里也是一阵的暗暗叫苦，现在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可真是恨死廖文星了。 这家伙自己没用也就算了，挑选人手的时候，也不能挑一个得力些的。 找了这么一个楞头青过来，这不是害人害己吗？ “大人千万不要误会，这个，这个案子其实，已、已经很清楚了……” 看这种彦崇眼神之中的杀意，庞岳赶忙说道。 “清楚了吗？我自己现在怎么还一头雾水呢？这小子到底是从哪蹦出来的？大人您可得审清楚审明白了，要不然的话，这一桩案子纠缠不清，我看韩某以后也不用做什么事情了，每天就坐在这县衙里，等着大人来审吧！” 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韩墨现在这就是了。 眼看着庞岳他们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是兵败如山倒了，居然还是不肯放过人家。 庞岳的心里也是一万匹草泥马奔过，做人怎么能这么过分呢？这小子这根本就是得理不饶人啊！ “是啊，庞大人既然你要审，那就把案子一次性审清楚，审明白了，这要不然的话，事情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在这里包庇韩兄呢！” 种彦崇皮笑肉不笑的说道。3sk. 庞岳的心里也是一阵的暗暗叫苦，你现在这副样子这样还不是包庇的话，那什么叫包庇？ 只不过这肚子里虽然一直在腹诽，可是这嘴上，他却不敢对种彦崇有任何的不敬。 这可是个一言不合，大杀活人的主！ 他自己的身上本来就不干净，这要是犯在种彦崇的手里，那不是找死吗？ “来人！” 就在庞岳犹豫着自己到底该找什么借口，结束这场无聊的审判的时候种彦崇，忽然喊了一声。 “大人有何吩咐？”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立刻大踏步的上前几步。 “带人把这县衙封了，这案子没审清楚之前，任何人不许出入！” “诺！” 听完了种彦崇的话之后，无论是庞岳还是廖文星，这心里面同时都开始犯起了嘀咕。 他们两人身上都不干净，现在这个时候看着种彦崇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很自然的就会把问题往不好的一面去想。 “庞大人，我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越俎代庖了？” 看着那些全副武装，刀出鞘箭上弦的士兵，庞岳的脸上真的是尴尬无比。 “这个……大人这是何意？” “你可千万不要多想，这位小兄弟不是都已经说了吗？这案子要是不审清楚明白的话，我和韩兄可就成了同党了！我今天就是来叙旧的，这平白无故可不能给自己沾上这么一个污名啊！所以，还是劳烦大人把这案子给审清楚吧，还韩兄一个清白，也还在下一个清白！” 这话说的已经十分的露骨了，可是偏偏在场的人却谁都不敢不给他这个面子。 庞岳现在真的是欲哭无泪，自己今天出门的时候是没看黄历吗？这怎么就好端端的招惹上这么一尊杀神呢？ 他们今天布下这个局，为的就是给韩墨栽赃。 可是现在种彦崇都已经明说了，要还韩墨一个清白，他要是审出一个别的结果来，那不是当面打种彦崇的脸吗？ “对了，刚才忘记问了，这位大人是？” 看着满头大汗的廖文星，种彦崇忽然笑着问道。 “这位是汤阴县的廖县令！” 韩墨立刻笑着说道。 “汤阴县的廖县令？你既然在这里，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也省得本官跑到汤阴去通知你了，南关这次出来除了找韩兄叙旧之外，还想顺道盘查一下汤阴内黄两县的府库，不知道廖县令你可方便？” 盘查府库…… 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廖文星整个人浑身一震，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从王安石变法失败起，这汤阴县的府库就一直在拉亏空。 这一年积一年，这么多年下来早就是一笔糊涂账了，再加上这老小子这些年来上下其手，这府库里除了一点压箱底的钱财之外，哪里还有什么好盘查的？ 正常情况下，虽然朝廷每年都会查验一次，可是，绝大多数的时候，这样的查账只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 只要账目上是平的，那些查账的人员，钱财捞够了之后，甚至连库房都不会进，直接扭头就走了。 可这次种彦崇亲自来做这种事情，这很明显，根本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呀！ 想想韩墨之前说过的威胁之语，再看看种彦崇脸上的笑意，廖文星的大腿都开始哆嗦了。 这么多年的亏空，现在这个时候要是全都落在他身上的话，别说是贬官去职了，就算是满门抄斩都有剩的了…… “怎么？大人你不方便吗？” 第294章 当棋子的资格 “大、大人说笑了，下官随时恭候大人……” 廖文星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点结巴了。 “既然如此，那等会儿这边结束之后，本官就跟你一起回汤阴去吧！也省得这万一要是走漏了什么消息，烧了什么库房还是什么账本的，那可就不好说了！” 看着种彦崇脸上浓浓的笑意，廖文星浑身上下一阵不寒而栗。 “你说是吧，庞大人！” 很明显，这是要从汤阴县开始要动手了，庞岳的心里面也是一阵的忐忑。 他现在这个时候可真是有点后悔了，早知道这样就不该答应王黼。 这是现在这个时候，这事情做都已经做了，开弓哪里还有回头箭？ “下、下官，听不懂机宜在说什么……” 庞岳结结巴巴的说道。 “大人到底是听不懂，还是在故意装糊涂呢？” 这话都说到现在这个份上了，庞岳哪里还有心思审案？ 无论是他还是廖文星，现在这个时候都感觉如同是一座大山，就压在自己头顶上一样。 汤阴府库的事情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要是他顺着这个线索一路摸上来的话，不光是廖文星要倒霉，恐怕这转运司衙门里面，也要多出十几个无名之鬼了…… “别愣着了，大人还是审案吧！” 眼看种彦崇已经彻底的掌握了主动权，韩墨也笑着看向了庞岳。 “这、这……” “大人按照流程的话，现在这个时候，您应该把周鼎带来问话了！” 看着结结巴巴的庞岳，韩墨冷笑了一声直接说道。 “对对对，来人，带周鼎！” 随着庞岳的一声令下，立刻有人把周鼎从门外推了进来。 “大人，下官冤枉，下官冤枉啊！” 这可是最后死里逃生的机会，自从周鼎听说了崔浩准备救他之后，就一直都在盼望着这一天。 他这刚一进门，甚至看都没看清楚到底上面坐着审案的人到底是谁，就直接跪下来开始喊冤了。 “既然有冤屈，那你可得好好的说一说了，周县丞今天恐怕是你最后说话的机会了，今天你要是说不明白的话，恐怕这以后你就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韩墨冷笑了一声，然后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大人，下官是冤枉的，下官是冤枉的，下官只不过是在自己城外的别院住了一夜而已，只不过是因为这姓韩的到任之时，下官并没有去迎接他，所以他就怀恨在心，罗织罪名，还请大人还下官一个清白啊！” 在大牢里呆着的这些日子，几乎每一天对周鼎来说都是度日如年，眼看着这逃生的希望就在眼前，他当然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机会了。 “周县丞，你说你没有勾结那些土匪，那我来问你，这些本官从李茂儿的巢穴之中搜出来的书信，不知道你作何解释啊？”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放在旁边桌子上的证物。 “这个我怎么知道？我看这一切分明都是你伪造的！” 周鼎想都不想的，就直接反咬了一口。 “那为什么周县丞你会和李茂儿手下的那些土匪们一起被抓呢？” 韩墨冷笑着再次问道。 “谁和他们一起被抓的？你可不要血口喷人！那分明就是我跑到汤阴县去投案自证清白，被那些匪徒从大牢之中劫出来的！” 李茂儿说到这里的时候语速变得格外的快，韩墨的心里立刻就明白了，看样子这是他们事先就想好的对策。 不过这倒是也正中他的下怀，现在这个时候不好好的敲打一下廖文星，种彦崇那边想要从他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恐怕还得费一番手脚。 看着咄咄逼人的韩墨，还有只能步步后退的廖文星，坐在主审位置上的庞岳，从始至终就只能苦笑着一言不发了。 “廖县令有这回事吗？” 种彦崇饶有兴趣的看向了廖文星。 “这……” 廖文星的心里咯噔一下，完蛋，这下子是要坏菜了。 “这里是我当初写给廖大人的文书副本，这上面还有廖大人的签押！” 果然，廖文星还没说话，周鼎已经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一张文书。 “廖大人，他说的都是真的吗？他真的是被人从大牢里劫出去的吗？” 韩墨别有深意的看着廖文星。 这鱼饵已经撒下去了，现在这个时候就等着它咬钩了。 只要他这次上钩了，廖文星的这条命也就尽在韩墨的掌握之中了。 “这、这……” 这一下子轮到廖文星为难了。 他虽然不知道韩墨的手里到底扣着什么后手，但是光看韩墨现在的表情，他也知道这小子肯定是在憋着什么坏。 而且，现在这个时候他的心思全都在汤阴县的府库上，哪里有心思来管周鼎的闲事？ 只不过这文书都是他们事先准备好的，上面的签押也是他自己的亲笔签押。 现在这个时候，他就算是想要否认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看着步步紧逼的韩墨，无奈之下他只能一咬牙一跺脚，干脆一条道走到黑了。 “确实是这么回事，当初是他自己主动投案的，只不过他一直说自己身负冤屈，所以本官也只能代为向上呈报！” 反正赖是赖不掉的，廖文星干脆直接承认了下来。 “多谢廖大人仗义执言！” 听到廖文星这么一说，周鼎的心里面真是松了一口气。 有了廖文星的这句话，他手里的这份文书也就变成真的了。 这么一来的话，说他勾结土匪的重要证据之一，和那些土匪们一起被抓这件事，就可以被他洗白了。 反正这件案子只要是越往上闹，对周鼎越有好处。 在官场上打滚了这么多年，对于这一点他还是明白的，其实这案子真正闹大了之后，就已经和案子本身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从当初崔浩来找他的时候，他心里就明白，这次应该是有某一位大人物想要借着他的事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过他不在乎，只要能够活命，当别人的棋子又如何呢？ 更何况在如今这个年月，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当棋子的！ 第295章 好大一个坑! “庞大人，下官请求让廖大人在这段口供上面签字画押！” 看着周鼎那洋洋得意的眼神，韩墨笑着说道。 “有这个必要吗？” 庞岳的嘴角一阵的抽搐。 “当然有这个必要，这空口白牙的，万一廖大人一会要是不认账了怎么办？” 韩墨诡异的态度，还真是让庞岳的心里面都开始打鼓了，难道这小子手里面真的扣着什么有力的证据吗？ 还是说，这小子只是觉得种彦崇现在在这里，能够替他撑腰呢？ “大人，发回元城的文书不能再拖了，您看您是不是先……” 看着庞岳的额头上大滴大滴滑落的汗珠，站在旁边的一个亲信忽然说道。 “啊？文书？对了对了，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愣了一下之后，庞岳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大人，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种彦崇意味深长的看着庞岳问道。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不过是转运司里有一道紧急文书，需要立刻呈报运使大人！” 庞岳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赶忙说道。 “若是有什么紧急文书的话，那当然应该立刻送回去了，只不过要是因为送了这么一道文书，引起哪里什么火灾的话，那这事情可就说不清楚了，大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种彦崇冷笑了一声，他哪里还不明白，这老东西分明就是想要通风报信。 虽然不知道这老东西到底是打算向谁报信，不过，这老小子毕竟是转运司里的判官。 他要是硬拦着不让出去的话，还真是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给面子给归给面子，该敲打的他还是再次敲打了一番。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解决麻烦，最简单的事情那不就是放一把火吗，只要把库给烧了或者把账本给烧了，那一切不就无据可查了吗？ “种机宜说笑了……” 眼看着种彦崇终于松口了，庞岳也赶忙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然后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大人还是迅速派人去吧，不过这审案的事情也不能耽误，来人啊，把刚才记录下来的东西，让廖大人签字画押！” 虽然种彦崇也不明白韩墨到底在计划着什么，不过韩墨这小子向来足智多谋，现在这个时候，他还真是想看看韩墨怎么在这种局面之下翻云覆雨。 “没听到大人说话吗？” 不管怎么说，种彦崇今天算是放了他一马，庞岳的心情总算是安定了很多。 投桃报李之下，现在这时候他也只能顺着种彦崇的话继续往下说了。 看着那书吏递过来的文书，廖文星的手一阵的哆嗦。 可是现在，他也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向着庞岳投去了一个求助的眼神之后，哆哆嗦嗦的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庞岳当然明白廖文星现在这个时候最想求他的是什么事情，只不过在种彦崇的威压之下，现在这个时候，他还真不敢表现出任何的态度来。 等到庞岳的心腹走了之后，廖文星的心里总算是多少松了一口气。 自己要是完蛋了的话，庞岳也得跟着倒霉，这老小子总不至于连送个信都不敢吧？ “韩大人，你说这周鼎勾结土匪，除了这些书信之外，你可还有其他的人证物证？” 送信是需要时间的，庞岳自己心里也明白，现在这个时候是时候该重新掌控局面了。 无论是为了廖文星还是为了他自己，现在这个时候他必须得拖一段时间。 要不然的话，种彦崇只需要往汤阴县的府库一走，廖文星的脑袋就肯定保不住了。 朝廷虽然是优待文官，不杀士大夫。 可是，在官场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这里面的弯弯上还有人比他自己更明白的吗？ 很多时候想要让一个人死，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 只需要在文书上面多几个字，少几个字，就已经足够把一个大活人给逼得死去活来了。 他还不至于，单纯到会相信廖文星这样的人能够视死如归。 万一，他嘴里要是说出点什么不该说的东西来的话，到时候，这倒霉的可就不止是一个两个了。 “证据当然是有，只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些事情想要问一问廖大人和崔县丞，就是不知道大人方便否？” 韩墨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既然是公堂审案，本官没有什么方不方便的，你有什么要问的那就直接问吧！” 庞岳深深的看了韩墨一眼，然后直接说道。 “敢问廖县令，崔县丞，你们说周鼎是自己到县衙投案的，想要自证清白的，那不知道他去投案的时候是哪年哪月哪日？” “这个……” 听韩墨这么一问，廖文星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像，好像是在六月初八吧……” “不要好像，还请大人好好的回忆一下，到底是哪天！” 韩墨笑了笑，然后再次说道。 “就是六月初八没错！” 暗暗盘算了一下自己算好的时间，崔浩再次认真的说道。 “请大人记下来！” 韩墨再次看向了庞岳。 “记下来！” 庞岳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他现在需要的就是拖延时间，当然巴不得韩墨在这里多闹一会儿了。 “那我再问大人，之前汤阴县地牢被劫又是哪一天？” “六月十九！” 廖文星琢磨了片刻之后，这才说道。 毕竟，大牢被劫这种事情，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他自己想藏也藏不住。 而且就因为这件事情，他现在还对岳飞他们发着缉捕令呢！ “韩大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下官想让，廖县令和崔县丞在他们刚才说的口供上面签字画押！” 韩墨再次说道。 “拿给二位大人签字画押！” 有种彦崇在这里听着，就算是庞岳想要偏向他们，现在这个时候他也不敢有丝毫的动作，现在只能是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了。 崔浩和廖文星两人对视了一眼，心里虽然觉得不妥，可是他们却找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只能再次接过口供，在上面签字画押。 “韩大人，你还有什么证据现在可以拿出来了！” 签完了字之后，廖文星咬牙说道。 “来人，把李茂儿带上来！” “李、李茂儿……” 廖文星的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好大一个坑啊！ 第296章 黑幕的一角 整个公堂之上，顿时安静极了。 无论是崔浩还是周鼎两个人的心，现在这个时候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李茂儿怎么可能会被抓住呢？ 这小子就算是再不济，现在这个时候身边也还有数百人马吧! 打不过官军，难道他还不会跑吗？ 难不成是这姓韩的在这里虚张声势，故弄玄虚吗？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也只能用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了。 只不过很快，他们最后的侥幸就彻底的被现实击碎了。 “韩大人，这、这真的是李茂儿？” 就连庞岳这个时候都有点坐不住了。 “大人放心，如假包换！” 看着韩墨脸上得意的笑容，庞岳的一颗心直往下掉。 “姓周的，你他娘的居然还没死？真是个天生的坏种！哈哈哈哈哈！” 看到李茂儿的那一刻，周鼎整个人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现在这个时候，任何的狡辩都没有任何的用处了。 这才是真正的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 “廖大人，这案子还用审下去吗？”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那张李茂儿的口供。 看着那口供上面详细的供述，廖文星的身体抖得就像是筛糠一样。 光看他现在的样子也知道，这家伙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的崩溃了。 身为朝廷命官，居然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而且还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他这次就算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看来廖大人是没什么要说的了，庞大人，这是李茂儿的口供，请庞大人过目！大人看过之后，想必是非曲直一切就已经很明显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徐丰年使了个眼色。 徐丰年会意之后，立刻上前捡起了那张李茂儿的口供，然后放在了庞岳的桌子上。23sk. “廖文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庞岳也只能自保了。 此时此刻，他能做的就是把所有的罪名全都栽在廖文星的身上了。 看着庞岳脸上森然的杀气，廖文星的心里一片冰凉。 这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呀！ 如果不是为了那个亳州通判，自己又怎么可能会落到如今这幅田地呢？ 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说这些都已经晚了。 “下、下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崔县丞，我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这天上忽然掉下来的黑锅，崔浩现在真的是无言以对了。 他自己心里明白，廖文星这是要拿他当替罪羊啊！ 只不过，这件事情其实本身就是他自己惹起来的，再加上几乎所有的文书全部都是他伪造的，具体的事情都是他去做的。 这个时候，他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啊！ 廖文星虽然也算是他的同谋，甚至可以说是共犯。 可是谁让他是进士官呢？ “属下一时糊涂......” 他只能苦涩的一笑，然后直接认罪了。 “来人，给我扒了他的官服，着人立刻押送回转运司，详加审问！” 眼看着廖文星都把替罪羊给搬出来了，崔浩自己也已经认罪了，他当然也乐得就此结案。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摆在他面前的最大的问题并不是这些事情。 真正要命的，是汤阴县那座空空如也的府库。 要知道，汤阴县的府库亏空可不止是廖文星自己的事情。 宋朝开国之后，一直到宋太祖后期的时候，整个朝廷大局才刚刚稳定下来，那个时候，大体上天下开始太平了，各路的赋税除了上供给朝廷的钱粮，本地的官府开支之外，还会剩余一部分。 对于这部分的钱粮，最开始的时候，这些钱是直接被再次押送到汴梁，进入国库的。 但是后来，朝廷也发现了这么做的弊端。 国库虽然充盈了，可是，各地若是发生灾祸赈济的时候，不但手续复杂，这运输的成本也居高不下。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开宝六年，朝廷再次下令，禁制把这部分的钱粮移送京师，而是留在各地，作为应急之用。 也就是这道诏令，这才给了天下贪官贪污的机会。 等到王安石变法，裁撤了三司之后，天下的各大转运使彻底的掌控了各路的钱粮。 每年各路的赋税，除了固定的上交朝廷的份额之外，剩下的钱粮再次分成三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是满足自家的行政、军费开支，第二个部分被成为移支钱，简单的说就是由转运使来总览治下各地的盈亏，取有余，补不足。 当然了，这个部分有个固定的限额，就是不能超过除上供钱之后剩余的三分之一。 违者徒两年！ 剩余的最后一部分，也就是用作应急的储备钱粮。 每年由各地的转运司负责审计，对于这个部分的使用，任何一笔开支都要详细审查。 制度是很严格，可是，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 尤其是在徽宗上位之后，朝廷对各地的压榨愈演愈烈，很多转运使为了完成朝廷日渐膨胀的开支，不得不开始加征税款。 可是民力是有极限的，即便已经尽力压榨了，可还是凑不齐的时候，就只能是动歪脑筋了。 克扣军饷，挪用各地的府库，再加上各种弄虚作假。 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口子，到最后根本就刹不住车了。 对百姓的压榨，导致了各地百姓的造反频出，百姓的造反导致了军费开支增加，税款减少。税款减少，军费增加又增加导致了上供钱的不足。 等到这种循环开始形成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无可挽回了。 河北的情况现在就是这样！ 各地的府库其实早就被掏空了，各地府库中的钱粮，其实都已经只存在于账目上了。 这基本上就是个击鼓传花的游戏，就是不知道，这颗雷到底会爆在谁的手上！ 之前的王革之流，他们的选择是和光同尘，顺便还可以大肆敛财。 可是很显然，徐处仁这次的选择可就不一样了！ 汤阴县的黑幕若是被揭开，整个河北的官场，势必将会遭受一场无情的清洗！ 在这种情况之下，庞岳又哪里敢让廖文星真的出事...... 第297章 站着说话不腰疼 “庞大人还真是大公无私啊，韩墨佩服，佩服！” 看着韩墨脸上满是讽刺的表情，庞岳现在这个时候真的是一阵尴尬，虽然有心想要反驳，可是这话到了嘴边，看到种彦崇那玩味的笑容，他立刻又忍住了。 “好了，既然案子审清楚了，那庞大人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暂时总算是有了个定论，种彦崇倒是也没有过分逼迫。 “没有了，没有了，下官没有别的事情了，大人难得有暇，我看不如大人今日就和韩大人在这里把酒言欢吧，这汤阴县的事情，下官可以代大人效劳！” “这个不太好吧……” 种彦崇原本正准备拒绝的时候，忽然看到韩墨正在朝他挤眉弄眼。 这到了嘴边的话，忽然一下子又停了下来。 “只是替大人打个前战而已，大人若是介意的话，那就当下官没说好了！” 虽然不知道，韩墨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帮了自己一把，但是庞岳还是赶忙以退为进，顺便将了种彦崇一军。 “咱们两个也许久未见了，现在都已经这个时辰了，就算有什么紧急公务，明日再去应该也来得及吧！” 韩墨干咳了一声，然后顺口说道。 “既然韩兄都这么说了，那汤阴的事情就麻烦你了，庞大人！” 虽然不知道韩墨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不过，种彦崇还是下意识的选择相信他。 “大人严重了，不过是跑跑腿的事情，算不得什么的！那下官就先告辞了？” “庞大人辛苦！” 听到种彦崇这么一说，庞岳这才是如蒙大赦一般，带着廖文星一路走出了内黄县衙。 “你刚才干嘛要拦着我呢？这过了一晚上，恐怕明天早上再去调查的时候，整个汤阴县里就该真的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把所有下人都赶出去之后，种彦崇这才皱着眉头问道。 “你着什么急？难不成我还会害你吗？”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站起身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咱们两个什么关系，我要是不相信你的话，今天我就不会来了！” 种彦崇白了他一眼赶忙说道。 “那不就结了！走吧，正好你弟妹也来了，咱们今天找个地方好好的喝一杯，有什么事情明天早上再说！” “我说我的好韩兄，你还是饶了我吧，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能喝得下去才怪呢！” 看着韩墨这幅满不在乎的样子，种彦崇一脸的无奈。 他这次出来一方面是来征求韩墨的意见，另外一方面，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试一试这河北官场的水。 如果这次空手而归的话，那他们后面的计划又该如何实施呢？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看着这个四处漏风的大堂，韩墨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是主人，我这个客人当然随你的便！” 看他现在的样子，种彦崇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有话要说，立刻就站了起来。 “走吧，咱们到书房去谈！” 两人认识虽然没有多长时间，认真说起来的话，也就是几个月的时间而已，不过韩墨对于种彦崇的性格把握还是很准确的。 他这个人虽然心思缜密，但是性子却急，尤其是在这种大事上，韩墨要是不把话给说透了的话，别说喝酒了，估计他今天晚上睡觉都睡不着。 “我说韩兄你的书房也太破了些吧，虽然说做官不修衙，可你就不怕这哪天房子塌了砸着你吗？” 刚一走进韩墨的书房，种彦崇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少来了，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这河北路遍地盗匪，要不是我命大的话，现在这个时候早就变成路边的枯骨了，哪有心思来讲究这些东西！” “韩兄说的是不如这样好了，我回去之后，立刻让大人从公账上拨出一笔钱来，给韩兄好好的把衙门修葺一下，如何？” “行了行了，咱们两个谁还不知道谁呀，你少在这里给我画饼了！我说你小子可以呀，这才个把月的功夫，现在这个时候都已经学会给人画饼充饥了……” 虽然这小子现在混出头了，就算是这河北东路的转运使见了他，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种机宜。 可是，这修葺衙门这种事情，还真到不了他的桌面上。 “我这可不是画饼，别的事情或许我做不了，不过这件事情我还是办得成的！” 种彦崇赶忙站了起来，拍着胸脯保证。 “你的心意我就领了，不过我的差事你也明白，我要真在这呆上个三五年的话，那才真的是脑袋有病……” 反正韩墨压根也没打算在这里呆太长的时间，所以修衙门这种事情，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在议事日程上。 自己费时费力，而且还搭上名声和人情，到最后给别人做嫁衣这种事情他才不会做呢。 “你看看，还得是你吧，我们这些人还在一个个辛辛苦苦的熬资历，而韩兄你，这眨眼之间可就是鹏程万里了！” “别人要是说这话的话也就算了，你小子现在跟我说这话，你不觉得脸红吗？” 韩墨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这小子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在他们这一届的进士之中，其他人现在这个时候都还在从八品的官职上老老实实的苦熬呢，甚至还有些不走运的，这个时候还在汴梁城里等着吏部分配呢。 而种彦崇呢？ 虽然他的本官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可是问题是这小子手里的权力，那可真是吓死人啊。 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已经成了徐处仁的得力助手。 只要徐处仁这边干出成绩来，这第一个升官的不就是他吗？ 而且，就现在的情况看来，朝廷和辽国的这场灭国之战，应该是免不了了。 在这种大背景之下，负责来整饬军务，备边御敌的徐处仁，只要自己不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只要这河北的军务能够整饬起来，区区一些官场上的流言蜚语，根本伤不了他分毫。 更何况，徐处仁这次在到任之前，就已经取得了童贯的谅解，他自己本身还是梁师成保荐的！ 因为韩墨的助攻，现在的徐处仁，那可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俱在手中，一飞冲天，那已经是势不可挡的事情了！ 而作为他得力爱将的种彦崇，说是前途不可限量，恐怕都有点虚了…… 第298章 一个馊主意 “行了行了，韩兄，我说咱们两个就不用在这里互相吹捧了吧！我能有今天还不是因为你吗？要不是你当初的引荐，哪来我如今的地位？你还是跟我说一说这汤阴的事情吧！” 被韩墨这么一说，种彦崇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好啦，算你小子还算是有点良心，这笔账先给你记下好了，等你日后飞黄腾达了，我再向你慢慢讨回！” “韩兄但有所请，种彦崇刀山火海，必不敢辞！” “这还差不多，你且先在这里安坐，我出去交代一下！” 听韩墨这么一说，种彦崇也立刻点了点头。 特意吩咐了一下姜焱他们，让他们把守书房四周，任何人不得靠近之后，韩墨这才再次回到了书房里。 “你这次的差事应该只是探探底吧？” 把房门关上之后，韩墨这才再次问道。 “没错，大人的意思是见微知著，想要从汤阴县的情况，来看一看整个河北的局面！” 对于韩墨，种彦崇当然没有任何需要隐瞒的。 而且徐处仁也很想听一听，韩墨对于这件事情到底有什么样的看法。 “汤阴和内黄，只不过是一河之隔，具体的情况我想应该和内黄之前的局面也差不多，这是我到任之后，自己盘查出来的府库清单，你可以先看一眼！”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书架上找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然后递给了种彦崇。 虽然整个府库的账目纷杂无比，而且现在这个时候，所有的账目基本上都已经被抹平了。 不过韩墨还是在查抄张怀家底的时候，找到了一份文书。 那份文书上的记载，其实也就是府库的真实情况。 看完了后面列出来的数字之后，种彦崇的额头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按照账册上来看，整个内黄县的府库真实存量，甚至还不到应有存量的一成！ 说是触目惊心，也绝不为过！ “韩兄，那你现在岂不是……” 看完了政策之后，种彦崇立刻苦笑着站了起来。 “内黄县的亏空已经被补齐了，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查抄了他们所有人的家产，然后又顺利的剿灭了李茂儿，有这两笔收入足以填补我的亏空了！” 韩墨毫不在意的说道。 “全都补齐了？” 种彦崇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要不然你以为我现在还能安坐在这里吗？” 韩墨毫不在意的喝了口茶，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要是有你这份本事，现在这个时候也不用在这头疼了！” 惊讶过后，种彦崇又是一阵的无奈，韩墨虽然补齐了内黄县的亏空，可是与整个河北来说，区区的一个内黄县又算得了什么呢？ 难不成他要去学韩墨吗？把那些贪官污吏全都抄家灭族？ 真要是那么做的话，恐怕就算是徐处仁的后台再硬，到最后也保不住他的小命啊！ 要知道，现在盯着大名留守这个位置的，那可真的是数不胜数啊！ “你少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我问你，你和大人现在这个时候，首要目标是补齐河北的军饷粮饷，还是要把这些贪官污吏一网打尽？” 对于他的没营养的商业互吹，韩墨根本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反而随口问道。 “这还用说吗？从内黄县的情况来看，这河北路的亏空，只怕是比我们预想之中的更加的惊人，马上就要打仗了，大人现在最需要的当然是钱粮了……” 种彦崇想都没想的就直接说道。 “既然是钱粮的话，那你还在这里紧张什么？你只管库里有没有钱有没有粮食不就完事了，至于剩下的事情与你何干？” “可是……” 听韩墨这么一说，种彦崇整个人一愣韩墨的话，听起来的确是挺有道理的，只是感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太对呢。 只是这一时之间，他还真是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你不是来找我叙旧的吗？我看你就在我这里待上三天，今天晚上我就替你放出风去，你这次出来，就是帮徐大人巡查各处府库的！”天籁小说网 “可那不是打草惊蛇吗？要是这么做的话，那大人还能查出来什么？有这么长的时间给他们闪转腾挪，恐怕到时候这府库里一文钱都不会差的！” 种彦崇直接瞪大了眼睛。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韩墨直接反问道。 “可这钱的来路……” “这钱的来路与你何干？” “我……” 种彦崇一下子被绕进去了，这一时之间，整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说什么了。 “这三天的时间也不是没事干的，这三天的时间里，你立刻让你身边的人赶回元城，请大人调集五千精兵，然后再调集几十个精干属下，这个应该不成问题吧？” “调这么多人是要做什么？这么大量的人员调动，对外总要有个理由吧！” 调集人手的事情倒是不成问题，以徐处仁今时今日的位置，别说是五千人了，就算是五万人一道命令之下也能够轻松调集。 “这对外的理由嘛，那当然是详查各处的府库，若有差池者，一律革职拿问！” “你的意思是……” 听他这么一说，种彦崇好像一下子明白了。 “你只管去查，查一家封一家！等查完之后，让徐大人上一道条陈，在河北路设立都转运司！” 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韩墨笑着说道。 “然后，把所需钱粮令库存放？” 韩墨的话还没说完，种彦崇已经直接学会抢答了。 “可这么一来的话，恐怕是河北路的官员和富商，得有不少人要倾家荡产了……” 种彦崇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但是同时也是个馊主意。 他这边只要把消息放出去，恐怕整个河北路都得彻底的乱套。 那些官员们现在这个时候肯定不敢互相乱借，除了他们自掏腰包之外，剩下的就只能是从那些富商豪门拆借了！ 他们这边前脚刚刚拆借进来，后脚库房直接被种彦崇封了，那些债主恐怕也只能找他们的麻烦了…… “他们巧取豪夺了这么多年，也该让他们吐出来一些了吧！” “主意倒是好主意，就是有点馊！” 种彦崇一本正经的说道。 “嫌馊你别用啊，自己想办法去！” 第299章 缺个冤大头(20票加更) “用！干嘛不用？韩兄说的对，这些贪官污吏贪了这么多年，也该让他们吐出一些来了！” 种彦崇干咳了一声，然后立刻说道。 “这还像句人话，对了，今天晚上的酒钱得你付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再次打了个哈欠。 “这个当然没问题，只不过，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种彦崇说着说着，整个人的表情忽然变得正经无比。 “咱们两个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 眼看他忽然正经了起来，韩墨也认真的问道。 “你最近有没有听说朝堂上的事情？” “朝堂上的事情？”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整个人一愣真要是说起来的话，这朝堂上的事情他还真是许久都没有关注了。 “我最近听到个小道消息，好像余深要被罢相了！” “你的消息可靠吗？” 韩墨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为了把余深拱上这个相位，韩墨可是出了不少力气的。 可是要是他在现在这个时候被罢相的话，这相位旁落，只怕后面的事情又得横生出无数的变数了。 “消息倒是绝对可靠，这个消息是童枢密府中传出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顿时就明白了，看样子这是童贯在向徐处仁通气。 可是仔细算算的话，现在这个时候，这朝廷之中能够接手相位的人，又有几人呢？ 王黼肯定是那个最迫切想要上位的人，不过，很显然在梁师成彻底隐退之前，他是不可能出现在相位上的。 徽宗就算是再怎么昏庸，也绝对不会允许再次出现隔绝中外的事情。 首相和内官的关系绝对不能亲近，这个是徽宗的底线！ 蔡京就是因为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在他上位之后，这才一度和梁师成童贯，闹得很是不愉快。 而王黼的身上，梁师成的烙印实在是太深了。 而剩下的人之中，现在这个时候有资格继任宰相的，好像就只剩下了李邦彦，白时中他们两个了。 至于蔡莜，他的势力虽然不小，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他毕竟还太过年轻，距离宰相之位还是要差一些的。 李邦彦只会溜须拍马，朝廷马上就要打大仗了，在如今这种情况下换上他当宰相，那对朝廷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 可是白时中又是彻头彻尾的蔡党，童贯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把这个消息传到徐处仁的耳朵里，无外乎就是要试试徐处仁，有没有那个本事截断白时中的宰相之路了…… 毕竟，童贯现在已经是枢密使了，而宰相有一向是文官的地盘，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染指的。 在这件事情上，他不想，而且也确实没有任的发言权。 “徐大人的意思是什么？” 韩墨没有说话，反而是再次看向了种彦崇，现在这个时候，他也想听一听徐处仁的意见。 “徐大人的意思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m.23sk. 听完了他的话之后，韩墨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初听起来的话，徐处仁的这句话的确是没有任何的问题。 一方面，赵榛的手里并没有能够接任宰相位置的人。 在这个时候，就算是他们暗中出力，能够左右相位，他们自己其实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另外一方面，过早的暴露实力，对于赵榛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太好的选择。 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候，无论是太子还是郓王，可都没有把赵榛放在眼里。 在他们的心目之中，赵榛充其量只不过是他们的打手而已。 就算现在他的确是开府建衙，而且手头也有了一些势力，可是距离和他们平起平坐争夺皇位确实还差得很远。 可要是，他们发现赵榛拥有左右相位的力量的时候，那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羽翼未丰的赵榛，恐怕很快就会受到他们无情的绞杀！ “你既然跟在徐大人的身边，应该也知道徐大人心向何人吧？” 虽然种彦崇又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但是，种彦崇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获得徐处仁这么大力度的提拔，其实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很多。 徐处仁虽然是个老夫子，可是在官场上沉浮了这么多年，这用人之道，他当然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如果种彦崇的态度不够坚定，政治立场不够明确的话，徐处仁也不可能把他放在自己身边，而且还提拔到现在这个位置上。 所以，韩墨直接开口问道。 “这个我当然知晓，所以我才说，韩兄你居功至伟！” 种彦崇笑了笑，然后再次朝着韩墨拱了拱手。 “这个时候说这个做什么？虽然这次的相位更迭，我们的确是不宜插手，可你不觉得，这对我们来说其实也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吗？”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斟酌着自己的措辞。 “天大的机会？” 种彦崇一下子皱紧了眉头。 “相位我们的确是拿不到手里，可其他位置，还是可以想一想的！” “比如呢？” “比如方腊现在闹得正凶，朝廷上下对他们束手无策，按照惯例的话，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设制置使前去处置呢？” “可是那又如何呢？殿下手中，并无人可以接受这个职位吧？” 种彦崇犹豫了一下，然后再次说道。 “以前的确是没有的，不过，现在这不是有了你吗？” “我？” 种彦崇整个人愣住了，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和这件差事好像挂不上钩吧。 “想什么呢？我说的是令祖！” 看着他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韩墨直接翻了个白眼。 “可是他老人家……” “他老人家怎么了？不就是七十岁了吗？这又不是没有先例！” 种彦崇一阵苦笑，没错，蔡京七十岁了还当宰相呢！ “可就算是他老人家愿意，这资历上怕是也不够吧，他老人家毕竟是武将……” 想要担任制置使，最关键的一条就是文官的出身，再然后才是才能被皇帝认可。 “你别忘了，他老人家当年可是文官，随后才转的武职！” 韩墨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道。 “这怕是不太容易吧……” “正常说起来的话，确实是不太容易，不过，要是能有个冤大头出资五万贯打点一番的话，我想问题也就不大了……” “你别开玩笑了，五万贯这怎么可能，家祖是不会同意的！” 种家虽然也是陕西大族，可要是拿出五万贯来打点这种事情，种师道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 “你先听我说完嘛，刚才不是都已经说了冤大头嘛，你自己出钱那还算是冤大头吗？” “这世上会有这样的人？” 种彦崇的眼中满是疑惑，这怎么可能呢？ 第300章 胆大包天的计划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令祖现在是侍卫亲军大军副都指挥使，应道军承宣使，这已经是正四品的官职了，如果转成文官的话，也就是从四品！如果事态再紧急一些的话，做个制置使已经勉强够用了！” “你的意思是……” 种彦崇的嘴巴都闭不上了。 韩墨这也太敢想了吧！ 先让种师道由武将转为文官，然后再把他推上东南几路制置使的位置上…… “你这么惊讶做什么？他老人家现在都已经七十高龄了，这个时候由武将转回文官，这本来也是人之常情嘛，只要咱们打点到位，到时候绝对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的！要是赶上官家一高兴的话，说不定还会给他老人家的本官升上一级！”m.23sk. “可他老人家毕竟都已经七十高龄了，这个年纪就算是真正能够功成，到时候怕不也是白忙活一场……” 种彦崇当然明白韩墨在计划着什么，可是种师道的身体已经一年不如一年了，真要是让他老人家去平方腊，就算是到最后功成，童贯他们也不会让他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入相吧？ 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的话，如果不能入相，恐怕到最后就只剩下衣锦还乡这一条路了。 可这样一来的话，那韩墨这前前后后不是白忙活一场吗？ “这怎么可能会是白忙活呢？这么大的一份功劳，不正好替殿下拉起一批中层力量吗？” 战争从来都是升官发财的快车道，按照原本历史的记载，方腊的事情只会越闹越大，而且这件事情的高潮部分应该是在十一月份。 到时候，整个东南几省都会被这件事情牵连。 很快就会有一大批的官员，贬官的贬官，掉脑袋的掉脑袋，殉国的殉国，一下子会空出很多位置。 对于赵榛来说，这可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只要种师道能够拿下这个制置使的位置，而且能够快速的平定战乱的话，跟着他平乱的的所有有功之臣，这次都会得到飞速的提升。 这不是正好，替赵榛夯实了一块短板吗？ 种师道到最后能不能入相其实并不重要，光是这些中层官员，就已经足够让赵榛受益无穷了。 更何况，种师道真要是携大胜而回的话，韩墨自然有办法，让他至少拿到一个枢密副使的资格。 真正到了那个时候，赵榛才算是真的有了跟郓王和太子一争高下的本钱。 “说是这么说，可是这冤大头怎么找？” 说来说去，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无论是种师道还是徐处仁，他们两个可都是穷鬼。 而信王赵榛的目标又太明显，真要是用了他的钱的话，恐怕到时候又得平添无数的变数。 “那你就不用管了，你回去之后把我的计划跟徐大人说一声，然后请他给我一份空白的奏折，不出半月，自然会有冤大头替令祖摆平这件事情的！” “空白的奏折，你开什么玩笑！韩兄，你可千万不要乱来啊。” 种彦崇当然明白，韩墨所谓的空白奏折，就是徐处仁签字画押的奏折。 要这东西能做什么用？ 用屁股想也知道，这当然是给皇帝上书了！ 真要是韩墨在上面乱写一通的话，到时候恐怕徐处仁都得完蛋。 “你那么激动做什么？你回去把我的计划跟徐大人说一遍，我相信他会同意的！放心吧，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影响到徐大人什么的！” 韩墨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韩兄，你可不要骗我……” “我要是骗了你，就不怕令祖带着大军满天下的追杀我吗？” 看着韩墨脸上的笑意，种彦崇一时之间也是拿他无可奈何。 他本身就是个聪明人，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了，韩墨却不愿意细说下面的计划，他立刻也就明白了，应该是这下面的计划不方便让他知道。 既然不方便知道，他当然也没办法继续再问了。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一会儿就休书一封，然后让人一起带给徐大人！” 苦笑了片刻之后，种彦崇直接说道。 “大人那边倒是不着急，反倒是令祖那边的事情得你自己亲自去说了，这件事情最好抓点紧，迟则生变，你明白吧！” “放心，等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我抽空回去一次，快马加鞭的话，十天的时间应该足够了！” 听他这么一说，就是韩墨的嘴角都是一阵的抽搐。 十天的时间听起来的确是很长，可是，大明府距离陕西的路途，这一来一回何止千里啊！ 他这十天的时间跑个来回，恐怕到时候整个人都得要脱层皮了。 “我说你悠着点儿，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情的话，那才是真正的麻烦事！” “行了行了，我自己心里有数，跟你在这里干聊了这么久，你是不是也该让人准备些酒饭了？” 虽然种彦崇也知道，想要说服种师道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既然选择了赵榛，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是不惜代价了。 “什么准备酒饭？我说你小子不是准备赖账吧？刚才不是说好了，今天晚上的酒钱你付吗？” “小气，都到你的地头上了，居然还让我出钱！” “谁让你现在是大人呢？是不是啊种机宜！” “哈哈哈哈！” 正事说完了之后，两个人明显放松了很多，甚至都已经互相开起了玩笑。 两人调笑了片刻之后，直接换了便服，然后带着折有蓉她们，一路来，到了整个内黄县最好的酒楼中。 和韩墨他们轻松愉快的气氛不一样，整个汤阴县衙之中，现在已经阴云密布。 “我警告你，你只有这一晚上的时间，要是你这里再次出了纰漏的话，你自己拿脑袋去补！” 看完了廖文星送上来的账册之后，庞岳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虽然早就知道汤阴县的府库亏空严重，可是却没想到，这实际的库存和应有的库存之间差距居然如此之大。 “大人放心，明日一早我管保这账目上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廖文星这次也是死里逃生，现在这个时候性命攸关，他当然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第301章 不来了? “行了，你的时间不多，本官也不耽误你的时间，你自己去准备你自己的事情好了。” 敲打完了之后，庞岳直接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滚蛋了。 只有一夜的时间，但是他却有几十万贯的窟窿要补。 这么多的钱粮，哪里是他一个区区的县令可以一下子拿出来的。 可是种彦崇今天的态度他也看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这要是拿不出钱粮来，等待他的，可就真的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本来在周鼎这件事情上，他就已经彻底的得罪了韩墨，以韩墨和种彦崇的关系，很难保证这家伙不会在鸡蛋里挑骨头。 本来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种彦崇现在大权在握，他根本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直接上了。 整整一夜的时间，几乎整个汤阴县所有的富户都被这位县令大人给走遍了。 和韩墨不同，他和这些人的关系，那就要和谐很多了。 这平日里的时候，那些家伙也没少孝敬他，现在这个时候他亲自登门，那些人就算是不愿意，这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合理的拒绝理由。 一直等到天亮时分，廖文星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重新回到了县衙之中。 “怎么样了？现在还差多少？” “基本上都已经凑齐了！” 虽然时间紧迫了些，但是好在这种事情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有做过。 尽管这一晚上的时间，整个人几乎都要累趴下了，可是总算是把这些账上该有的东西全都凑齐了。 听到自己手下报过来的账目之后，廖文星总算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告诉大家，度过了这一关之后，本官重重有赏！” 准备齐了这些东西之后，廖文星的腰杆子总算是硬起来了。 匆匆的回到后衙，洗漱了一番之后，他这才重新来到了庞岳的房间。 “庞大人，下官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就是不知道，种机宜那边什么时候到？” 廖文星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的观察着庞岳脸上的表情。 “种大人那边刚刚传过话来，昨夜酒喝多了些，今日不来了……” “不、不来了？” 廖文星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开什么玩笑，自己在这里折腾了一整个晚上，这小子一句轻飘飘的酒喝多了不来了！ 这尼玛不是耍人玩吗？ 你说不来就不来了？ “可是下官这边……” “你那边什么？” 虽然在这件事情上庞岳确实也很生气，可是他毕竟理亏，真要是闹僵起来的话，恐怕最后吃亏的还是他，所以他只能忍气吞声了。 “那他说什么时候过来了吗？” 憋了一肚子气的廖文星只能小声的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 庞岳气呼呼的一句话，顿时让廖文星一阵的尴尬，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凑齐这么多的钱，他可是许诺了极高的利息，最后才勉强办到的。 而且，这利息可是按照天来计算的。 原本以为，种彦崇过来最多也就是两三天，看完了也就走了。 可是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开始直接放他们鸽子了！ 他真要是十天半个月不来的话，廖文星恐怕得赔上一大笔钱了！ 要说赖账，这件事本身就是犯法的。 廖文星要是敢赖账，这随便谁给他告了，恐怕等待他的就是死路一条了！ “这小子也不知道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现在也吃不准，他到底准备做什么！不过，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要是一个不小心的话，最后恐怕会满盘皆输！” 发泄了一下怒火之后，庞岳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说道。 “您都吃不准这小子？” 听他这么一说，廖文星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行了，你先去准备着吧，他不来，那对你来说不正是一件好事吗？” “诺！” 庞岳的话虽然让廖文星很想骂人，可是现在，他却只能应了一声，然后扭头出去了。 “大人，这是内黄那边刚刚送来的消息！” 廖文星刚走，庞岳的一个随从赶忙凑了过来，小声的说道。 “这个消息的来源可靠吗” 只是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庞岳整个人就愣住了。 慌忙压低了声音，小声的问道。 “这是昨日他们在酒楼之中叙旧的时候，姓种的喝大了，店小二偷听来的！” 旁边的随从赶忙小声的说道。 “要清查整个河北东路所有府库？这姓徐的他是要闹翻天啊！” 整个河北路的府库到底有没有问题，没有人比他们这些转运司的人更清楚了，真要是这块遮羞布被揭开的话，恐怕转运司剩下的这些人一个个都得跟着倒大霉。 听到了这么一个重要的消息，庞岳现在这个时候哪里还坐得住，可是要是让他现在离开扭头回元城的话，好像又会打草惊蛇。 “我修书一封，你立刻派人给我带回元城，亲手交给李大人！” 斟酌了很久之后，庞岳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要是真的被那姓种的来个出其不意的话，那才是真正的后悔莫及！ “诺！” 就在庞岳运笔如飞的时候，韩墨和种彦崇两个人一边喝着醒酒汤，一边小声的聊着天。 “我说你这要是万一醉死了，那也算是因公殉职了，可我可就亏大了！” 县里酒家自酿的米酒，大概也就二十来度，喝起来甚至都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可是也架不住他们两个昨天晚上喝到一半的时候，直接换了大碗啊。 这一晚上下来，光酒钱就花了十贯钱，韩墨现在这个时候还感觉有些天旋地转。 “我说韩兄这照理说起来的话，你的身体好像也不差呀，这怎么自从你成婚之后这酒量越来越差了呢？就这么一点酒就能把你醉死了，别在这里开玩笑了！” 种彦崇一边说话，一边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你少来了，以后这种酒局你最好不要叫我，我还想留着我这条命多活几年呢！” 韩墨昨天晚上都已经喝得生死不知了，可是种彦崇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这还真是让韩墨有点郁闷。 第302章 趁火打劫 “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不过你说要是我在你这里多住些时日，那些人会不会疯了？” 种彦崇坏笑着说道。 “我说你还是拉倒吧，你还是琢磨琢磨，怎么把他们身上的每一文钱全部榨干吧！这以后花钱的去处可还多呢，能省一点算一点吧！” 韩墨这么说完之后，种彦崇忽然不搭话了。整个人就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韩墨。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怎么感觉你小子好像没安什么好心呢？” 韩墨皱了皱眉，一脸怪异的看着种彦崇问道。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要比我小一岁吧！为什么你每次说话的时候，我总觉得像是我老爹坐在对面呢？” “你这个便宜我可不敢占，要不然什么时候令堂杀上门了，我可不是对手！” “去你的，你小子占我便宜！” 种彦崇也一下子被他逗笑了。 自从踏入官场以来，他们两个也算是步步惊心的，每日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事情做多了，偶尔来这么一次，还真是感觉有些分外温馨。 “行了，你还是趁着今天这个当口，好好的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到汤阴县去办你的事情好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一口喝完了碗里的醒酒汤，然后揉着太阳穴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说你们两个每次见面的时候，总是喝这么多，不怕什么时候醉死！” 刚进门，立刻就听到了折有蓉抱怨的声音。 “这不是久别重逢高兴吗？对了，最近生意做得如何？”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嬉皮笑脸的凑了上去。 “劳您挂心了，状元爷！” 折有蓉一边说话，一边翻了个白眼，然后扭头自顾自的忙自己的东西去了。 就算是韩墨这样的厚脸皮，现在这个时候也觉得一阵的尴尬，看样子这应该是对自己昨天晚上喝的烂醉如泥的报复了。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这宿醉之后的头疼，还真是让他有点痛不欲生。 好在就在这个时候，春桃悄悄地凑了过来，小心的帮他揉着太阳穴。 “昨晚上夫人可是一直跟在你身边，一刻都没有离开呢，一直等到天亮的时候，这才回来眯了一小会儿！” “还真是辛苦她了，对了，吕县尉今天来过吗？” 一边享受着春桃轻柔的按摩，韩墨一边随口问道。 “今天早上的时候倒是来过一次，不过那个时候你还没有起身，他放下了一个盒子，说是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春桃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旁边床头上的一个锦盒。 “我没事了，你先去忙你的吧，我再睡一会儿，一会儿再说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拿过盒子，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重新放了回去。 现在这个时候种彦崇还没有发动，廖文星那边竟然是不敢得罪韩墨的，所以他特意派了吕英过去，帮岳飞他们把户籍全都迁到了这边来。 拿到了这些东西之后，韩墨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也一下子变得舒畅了很多。 他虽然没有办法直接收服岳飞，可是，这却并不妨碍他把岳飞拉入赵榛的阵营。 以后的事情到底会怎么发展，他现在还不清楚，但是赵榛真要是能够彻底的收服吴璘，吴阶，岳飞他们三人的话，就算是他将来当不了皇帝，也能够一手遮天了吧。 这可是真正的擎天白玉柱，任何一个拿出来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存在。 就算是赵构真的有天命眷顾，有他们三人在，也能打的赵构满地找牙。 —————————————— 在廖文星的忐忑不安中，一天的时间终于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早早的就带人到内黄县的县衙外面候着，可是，一直快到中午时分的时候，种彦崇还是没有任何要出来的意思。 这让廖文星的心里现在真的想骂娘了，这笔钱他一共就借了三天，现在这时间都已经过去一大半了可，可是种彦崇他们，甚至连门都还没出。 “廖县令，你怎么在这儿呢？” 就在廖文星有些沮丧的准备回去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种彦崇的声音。 “下官就是过来看看大人，您什么时候方便起身，也好安排一下大人的行程，没关系，大人您要是觉得身体有些不妥的话，咱们改日也行……”???.23sk. 几乎是转身的瞬间，廖文星的脸上立刻就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那可真的是辛苦廖县令了！” 种彦崇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既然人家都已经准备好了，我看你还是早去早回吧！” 看着廖文星那副谄媚的表情，韩墨忽然开口说道。 “也罢也罢，既然如此，那韩兄咱们就回头再见吧！” 种彦崇一边说话，一边朝着韩墨眨了眨眼。 “身为朝廷命官，这也是身不由己，种兄保重！” “对了，廖县令，文书的事情，多谢了！” “韩大人客气了，不过是几个生斗小民，算不得什么事情的！” 可怜的廖文星，一直到现在这个时候都没弄明白，韩墨这次可是真正的挖了他的墙角，居然还能够说出这种话来。 “大人，你要求的那些田宅土地，我都已经准备好了，选的全部都是一些天字号的上田，您看可还满意吗？” 眼看着种彦崇他们走远了，吕英这才拿了一份文书，小心的凑了过来。 “看起来还不错，你办事情有心了！这是你昨日送来的那些文书，我都已经让人全部弄好了，今天你就给他们送去吧！拿了这些东西以后，他们也可以尽快的在咱们内黄县落地生根了！” “诺！” 不管怎么说，岳飞这次也算是帮了韩墨的大忙，一个人硬生生的硬闯敌营，最后居然生擒了匪首李茂儿，就这一件事情就已经让吕英都不得不佩服他了。 这已经不光是武力的问题了，无论是心性还是谋略，这可都是当将军的上上之选。 如今河北遍地狼烟，虽然内黄境内的土匪已经被剿灭了，可难保别的地方的会不会有人流窜到这里！ 在现在这样的时候，真要是能有这么一个人留在内黄县里，这关键时刻，那可真是一个有力的臂助啊。 第303章 现世报 种彦崇走了，韩墨的生活总算是重新恢复了正常。 没有了那么多的钩心斗角，每天却依然是忙碌而充实。 整个内黄县所有的民夫都被调动了起来，可是所有人的脸上却都满是喜悦。 他们干着最累的活计，拿着堪称最微薄的收入，可是却依然一个个都心满意足。 一个成年男人，就为了每天两斤的杂粮，还有早上的一顿稀粥和中午晚上的两顿干饭，就对韩墨点头哈腰。 每次看到这幅景象的时候，韩墨都觉得自己的心肠黑的都已经可以拿出来当炭烧了。 可是那些百姓们见到他的时候，一个个却都由衷的向他致谢。 这让韩墨格外的心酸，上层的那些官员们一个个醉生梦死。 宰相蔡京的一顿宴席，花费至少要五百贯，而这河堤上的数千民夫加在一起，一天的开销也不过就在四百贯。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可是面对这一切，韩墨却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高知尧可不知道翰墨在想什么，只是每次见到韩墨的时候，总是看见韩墨都在紧皱着眉头，所以他就本能的认为，应该是自己哪里没有做好。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胆战心惊，可是见得多了之后，他的胆量也开始慢慢的增加了。 一直等到五天之后，再次看到韩墨紧皱的眉头的时候，他这才壮着胆子凑了上来。 “大人这河堤的进度，现在应该没有问题的，您不用过于担心！” “本官才没担心这些事情，这些事情既然交给你们了，那就是你们的事，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你们办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听他说这话的意思，韩墨立刻就反应了过来，看样子应该是自己每天阴沉着脸把他们给吓到了，不过这一时之间，他也懒得跟他解释。 毕竟，自己要是跟这么一个土生土长的宋朝人说什么平等，说什么阶级压榨的问题，怕不得被他们当成神经病。 带着郁闷的心情，韩墨再次回到了县衙。 “二哥儿，这是种大人让人给您送来的信函！” 他这刚一进门，春桃立刻就迎了上来，然后伸手递给了他一个厚厚的信封。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你的吧！” 光凭借着手感也知道，这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徐处仁给自己的空白奏折。 只不过，这东西虽然到手了，可是派谁回去运营这件事情呢？ 吴阶和吴璘，他们两个和自己一样都有官职在身，派他们回去肯定是不行的。 至于自己回去，那就更不用想了，他这边前脚刚离开内黄县，后脚恐怕就有人该上书参奏了。 可偏偏这件事情，单靠书信往来根本办不成。 这种机密的事情，根本就没办法落于文字，这一时之间还真是让韩墨有点犯难了。 说来说去还是缺人啊，这让韩墨实在是有点无奈了。 “你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愁眉苦脸的做什么？” 看着韩墨皱着眉头站在门口的位置，折有蓉小声的问道。 “还能是怎么了，我手头有一件紧急的事情，需要立刻处理，这一时之间却没有合适的人手……” “人手，你要什么样的人手？” “胆大心细，心思缜密，聪明机变，当然了，最重要的是极度的可靠！” “就这些？” 听折有蓉这么一说，韩墨的心里顿时一喜，对呀，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他自己身边当然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了，但是这可不代表折有蓉的手里没有啊。 折家把这么大的一摊生意交给折有蓉来处理，肯定会给她配备很多得力的人手吧。 她但凡从里面抽出那么一两个来，这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我的好娘子，我怎么把你给忘了，你手头若是有合适的人选，可千万要助我一助！” “你若是叫我一声好姐姐，我便助你如何？” 让韩墨没想到的是，折有蓉居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怎么？拉不下脸来吗？那你就慢慢头疼吧，我先走了！” 看着韩墨脸上的怪异的表情，折有蓉咯咯的笑着说道。 “你学的还真是够快的……” 想起自己之前逼她叫好哥哥的事情，韩墨现在这个时候，可真是哭笑不得。 这才真是六月的债，还的快呀！ “少说那么多没用的，叫不叫快点的！” 折有蓉一边说话，一边笑的更加的开心了。 “好姐姐，你就助我这一次吧！” 只不过折有蓉还是太低估韩墨的厚脸皮了，这种程度的调笑，在韩墨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你这人好没劲，你再怎么着也应该抗拒一下啊……” 看着他如此轻描淡写，甚至连脸都没红一下，折有蓉顿时就感觉有点不太舒服了。 “我的好姐姐，这次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而且可不是一两条人命！” 韩墨一阵的苦笑，这姑娘要求还真是很多。 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他需要做的事情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多，哪里还有心思在这里慢慢的开玩笑。 “行了，你先到书房去吧，一炷香之后我让他到书房去找你！” “事情若是败露，这可是尸山血海的干系！” 看着折有蓉不情不愿的样子，韩墨赶忙压低了声音补了一句。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听折有蓉这么一说之后，韩墨这才点了点头，然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学生见过大人！” 一炷香之后，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折有蓉的带领下，慢慢的走进了书房。 “这是？” 韩墨皱了皱眉，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人。 大约三十来岁的年纪，身上穿着一件淡青色的长袍，头发很随意的，用一根玉簪挽着，不像是商行里的掌柜，反而像是一个久居书斋的饱读之士，只是行走的时候，能够明显的看到右脚有些跛。 “这是袁先生，爹爹请来助我处理一些官面上事情的！” 折有蓉简单的介绍道。 “原来是袁先生，袁先生请坐！” 折有蓉虽然好像什么都没说，但是却已经在委婉的向韩墨表明此人的可靠程度了。 “姑爷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好了，我不过是个刑余之人，当不得先生二字的！您若是不嫌弃的话，便直呼我的名字好了，我姓袁，名唤星驰！” 第304章 发疯的王黼 “刑余之人？”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有些好奇的看向了折有蓉。 “先生当年曾经得罪了蔡京，被夺了功名，流放到了府州，尽管家父听说了之后即刻赶往搭救，可还是晚了一步，这才让先生受了五十杀威棒，这右腿留下了终生残疾……” 反正也不是外人，所以折有蓉说话的时候还是比较随意，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点出了这位袁先生和蔡京之间的仇怨。 “这个倒是韩墨的不是了，勾起先生的伤心事，对不住了！”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的心里反倒是放心了，有这么一段恩怨在那下面要做的事情反而简单很多了。 “姑爷客气了，若不是因为当日被将军搭救，恐怕现在这个时候，我已经是路边的一具白骨了！” 袁先生一边说话，一边苦笑了一声。 “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咱们今天中午吃点什么！” 折有蓉也知道韩墨既然把这位袁先生找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安排这当下也不愿意在这里打扰他们，所以很干脆的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既然先生也不是外人，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这位袁先生竟然和蔡京之间有这种恩怨，所以韩墨倒是省了不少寒暄的功夫。 “姑爷请讲，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定当竭尽所能！” 韩墨当下也不客气，直接压低了声音，把自己大概的计划跟袁星驰交代了起来。 “这、这能行吗……” 听完了韩墨的计划之后，袁星驰的眼睛都瞪大了。 这也太疯狂了吧！ 韩墨不过就是一个区区的县令，芝麻绿豆大的小官，现在这个时候，居然想着要撬动相位…… “先生放心，你只需按我的计划行事，剩下的事情，我想自然有人会去做的！” 韩墨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姑爷就如此信任我？” “我不是信任先生，我是信任家岳！” “哈哈哈哈！早闻姑爷与众不同，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先生谬赞了！” “既然如此，那我明日一早就出发，若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飞鸽传书联系吧！” “那就有劳先生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站起身来，认真的朝着这位袁先生躬身行了一礼。 ———————————— “废物，一群废物，连这种小事都搞不定，我还能指望着你们做什么？” 王黼的府邸之中，听完了王朝安的汇报，他整个人不由得勃然大怒。 就连他最喜欢的一套汝窑的瓷器，此刻也被他直接掀翻在地。 堂堂的一国宰辅，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连一个小小的县令都搞不定，他这心里面的怨气自然可想而知了。 “相公，这件事情其实也不能……” 王朝安也是一阵的郁闷，谁能够想到原本很简单的一件差事，现在居然能够变成这样…… 如果只是收拾一个韩墨的话，事情也不可能会复杂到如今这个地步，可是谁让他们运气不好，这稀里糊涂的还把徐处仁给惹了出来呢。 “怎么？这件事情不怪你们难不成还能怪我吗？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情，现在被你们弄成这个样子，你知道谁去给他们收场？他们这是投效吗？他们这分明就是祸水东引！” 看着王朝安呈报上来的信件，王黼现在真的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原本这件事情，和他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关系，可是谁让他好死不死的，在这个关键时刻，为了收拾韩墨而动用了转运司的人手呢？ 已经马上就要走投无路的河北东路转运使李继先，居然要以他手头掌握的信件为要挟，希望出资二十万贯，让王黼帮他摆平眼前的危局。 “可是相公，二十万贯不少了，不就是一个大名留守吗？” 王朝安小声的嘀咕道。 对于他这样的下人来说，这大名留守的位置还真没什么重要的。 在蔡京和梁师成最高光的时刻，一个大名留守的位置，其实也就只值五万贯铜钱。 现在这些人出二十万贯，只是希望在这个位置上换个人而已，在王朝安来看这笔钱，其实根本就是白送的。 所以，他这才毫不犹豫的接下了这笔生意，原本以为，这笔收入应该能够掩盖他办事不利的过错，可是却没想到，王黼不但没有高兴的样子，反而更加的生气了。 “老子怎么养了你们这么一群东西，你他娘的知道个屁！” 他这不说话还好，这句话一说出口，王黼更加的生气了。 一边说话，一边抄起桌案上仅剩的一方砚台，恶狠狠的朝着王朝安的额头砸了过去。 跪在地上的王朝安动都不敢动，只能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紧接着那一方砚台直接在他头上摔了个粉碎。 眼看着他脑袋上的鲜血，如同是廉价的自来水一样，开始不断的流出来，王黼心里的那口恶气总算是散了一些。 “你他娘的说起来简单，你以为现在还是以前吗？他这个大名留守还是以前那些窝囊废吗？” 随着徐处仁的上任，再加上情势的逐渐明朗，现在这个时候，明眼人已经能够看得出来这政局未来的走向了。 就在昨天，也不知道这位道君皇帝到底发什么疯，直接不顾群臣的阻拦，执意追封已经逝去的大刘妃为明达皇后。 这在别人看来虽然只是一件小事，毕竟皇帝追封一个妃子为皇后，这种事情虽然在过去没有先例，不过仔细说起来的话，这毕竟是皇帝的家事，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23sk. 但是问题在于，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 过去的时候，大刘妃留下个几个儿女中，除了茂德帝姬很得徽宗欢喜之外，剩下的儿子其实并不受宠。 可是现在，也不知道皇帝到底看上信王哪里了，居然硬生生的打破祖制，让他出镇南京以皇子的身份担任南京留守。 而且，还让他的启蒙老师徐处仁担任大名留守，兼任河北东路、河北西路制置使。 这么一来，信王的身份已经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子，一跃成了皇子之中最炙手可热的几个之一了。 甚至，除了在中高级官员的拥护度上差一些之外，几乎已经可以和太子、郓王比肩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帝追封他的母妃为皇后，那就意味着他子凭母贵，也获得了嫡子的身份！ 第305章 一桩交易 虽然大宋朝皇位传承的时候，其实并不完全看嫡不嫡子，可是，如果在三人的情况完全都差不多的情况下，这嫡子的身份可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更何况，偏偏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王黼却被皇帝排除在了权力的核心圈之外。 甚至，就连这次册封大刘妃为皇后的诏书，他都是在官方的邸报上看到的。 一个不被皇帝信任的副宰相，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坚持多久呢？ 如果是换了一般人的话，现在这个时候早就已经主动上书请辞了，毕竟给自己留一份体面，也就给自己留下了东山再起的机会，可是王黼这个人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知难而退。 他这个人虽然没有太多的政治才华，但是对于这种阴谋陷害，溜须拍马的事情他可不是一般的擅长。 在求见梁师成几次不成之后，他十分果断的直接选择了悍然对余深下手。 而事实证明，他这个人在阴谋诡计上面的才华也确实是十分的惊人，选择的出手时机也十分的恰到好处。 他先是直接搭上了郓王，然后又前前后后几次通过郓王，在皇城司的情报里加上了几张似是而非的纸条，就让这位于太宰在不知不觉之中彻底的得罪了皇帝。 当然了，这些东西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就算是皇帝心里不高兴，也没办法拿这个当作罪证。 毕竟是一国的宰相，就算是下台，也得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所以，就在十天前，这位连椅子都没坐热的于太宰，就因为建议让皇帝减少一部分福建乡里的花果供应，就被徽宗严厉的申斥。天籁小说网 而且还不是私下，而是公然在朝堂之上。 面对皇帝这种近乎野蛮的做法，余深就算是再怎么不要面皮，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干下去了。 所以，他只能在下朝之后，立刻就向皇帝上了辞呈。 当然了，哪怕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作为宰相的尊严还是要给的。三辞三让的把戏，现在也已经玩的差不多了，估摸着最多再有个三五天的功夫，这件事情应该也就尘埃落定了。 宰相这个位置，这基本上是所有文官的最终理想了。 只要当过一任宰相，哪怕就像是余深这样，只不过当了几个月就卸任的，那也曾经是宰相门第啊！ 作为宰相，那可是能够在史书之上青史留名的。 文人讲究的，不就是这个吗？ 为了完成这个理想，王黼甚至连自己的干爹都抛弃了，他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往死里得罪信王？ 就算是要整信王，那也得是在他上位之后。 可是现在，这个混蛋不经过他的允许，居然在现在这个时候，直接答应了整走徐处仁的事情。 而且，还因为这件事情给别人留下了证据，这让他如何能忍的下这口气...... “相爷，可、可是这钱都已经......” 看着王黼眼中赤裸裸的杀意，王朝安哆哆嗦嗦的说道。 “相公，郓王殿下来了！正在门外下轿！” 就在王黼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弄死这小子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老管家的声音。 “还不赶紧给我把地上收拾赶紧，然后给我滚蛋！” 听说郓王来了，王黼也只能恶狠狠的瞪了王朝安一眼，这才扭头走了出去。 从门庭若市，到门前冷落鞍马稀需要多久？ 在官场上，需要的可能就是一个瞬间。 原本门庭若市的相府，仅仅是一夜之间，就变得门可罗雀。 整个于府的内外，都透露着一股压抑至极的气息。 在这股气息的压制之下，就算是府中的下人说话都变得小了很多。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辆毫不起眼的乌棚马车直接停靠在了于府的门外。 “先生，我们到了！” 马车刚刚停稳，驾车的老仆就赶忙说道。 “上去叫门吧！” 马车的车厢里，一身青衣的袁先生手捧一卷诗书，满色淡然的道。 “诺！” 老仆说话之间，直接来到了于府的门外叫门。 “谁啊，我家主人说了，不见客！” 听到外面的叫门声，正在打瞌睡的门子甚至连开门都懒得开，直接隔着角门有些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我家先生从福建老家来，特意来拜访相爷的，烦请尊驾给通报一声！” “福建老家？有拜帖吗？” 听那人这么一说，老仆赶忙从衣袖里摸出了一张名帖，然后直接从打开的门缝里递了进去。 “尊驾稍等，我且去通报一声，见与不见看我家老爷的心意吧！” “有劳了！” 老仆说完之后，再次回到了马车前。 “我家老爷有请！” 片刻过后，相府旁边的小角门慢慢的打开，一身下人打扮的门子赶忙走了出来，朝着马车行了个礼。 “多谢！” 行动有些不便的袁星驰这才慢慢的下了马车，跟在门子的身后来到了余深的书房。 “拜见相公！” “尊驾请坐！” 一身儒袍的余深，此刻再也没有了一国宰相的威严，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深山闲居的老道士，脸上满是颓然之色。 下人上了茶之后，就被他全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了余深和袁星驰二人相对而坐。 “阁下说是来替我解惑的？” 没有了宰相身份的羁绊，余深说话的时候都变得直接了很多。 “没错，在下今日前来，是有两件事情！” “哦？看样子阁下这是有备而来啊！” 余深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若不是如此，哪里赶来打扰相公！” “哈哈哈哈，有意思，我也不问你是何人了，我就是奇怪，你为何会觉得我会帮你做事呢？” 余深忽然笑了起来。 “不不不，相公不是帮我，我今日来就是来跟相爷做一桩交易！” “交易？” 他的这句话，顿时让余深更感兴趣了。 自己都马上要离任了，这家伙居然要跟自己做交易，这家伙还真是有意思。 “没错，就是一桩交易，我替相公解惑，然后，请相公帮我做一件小事！” 第306章 解惑 “我这个宰相都要离任了，怕是帮不上阁下的忙了吧！” 余深喝了口茶之后，不动声色的说道。 “我先替相公解惑，解惑之后，相公要是觉得不值得，或者无能为力的话，就当是我什么都没说如何？” 袁先生笑着说道。 “有意思，这么说起来的话，似乎老夫怎么也不吃亏啊！” 余深一下子来了兴趣。 这样奇怪的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相爷请看，这是皇城司中过期的文书！” 余深没有直接答应，袁星驰也没有直接询问余深是否同意，就直接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薄薄的信封，然后交给了余深。 “皇城司？”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余深的瞳孔忍不住一缩。 犹豫了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直接一把撕开了信封。 毕竟，他这次败的实在是稀里糊涂的很。 他平日里，也是自认为自己也算是权术高手，可是这次却被人打了一个满地找牙，而且还不知道是何人出的招数。 比较起丢掉宰相这个位置，这个打击才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他之所以现在这么颓废，其实和丢掉宰相这个位置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毕竟对他来说这个宰相的位置本来就是天上掉下来的，丢掉其实也是必然的事情。 他更在乎的是，到底是谁在背后暗算了自己，暗算自己的时候到底用了什么招数？ 只是看过了信封里的内容之后，他整个人顿时就愣住了。 这里面并没有提及具体的事情，只是记录了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刻，从自己后宅飞起的信鸽数量，以及信鸽飞出的方向。 一连翻了七八张，他这才发现这上面记载的全部都是这些东西。 可是这些东西又能代表什么呢？ “尊驾果然是好手段，连皇城司的文书都能够弄到手里！” 虽然没弄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就凭借着这些文书的出处，就足够让他感觉。心惊肉跳了。 号称无孔不入的皇城司里，居然也能有他的人手，这样的人到底会是谁的手下呢？ 这纸张或许可以作假，但是皇城司特殊的印符，还有上面的独特的签押方式，这个是做不了假的。 身为宰相，虽然只不过只当了短短的几个月，不过皇城司的文书他还是看到过一些的。 “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罢了，倒是让相爷见笑了，就是不知道相爷可从其中看出了什么？”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笑着问道。 “这个能说明什么？老朽实在是不太明白！” 在如今这个年月，富贵人家养鸽子这种事情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他在汴梁城里当官，可是老家却远在福建，自己的几个儿子也是远在外地为官，这平日里的时候，以飞鸽传书联系，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甚至就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这上面记载的时间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可是就是这么一些东西，难道就能成为皇帝不信任自己的证据吗？ “这个或许还不能称之为证据，不过相爷在看这个！” 袁先生说话之间，从自己的衣袖里再次摸出了另一个信封，然后同样放在了余深的面前。 余深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故弄什么玄虚，不过他还是顺从的打开了信封。 同样的纸条，同样的信息，只不过主人从余深换成了蔡京。 这顿时就让余深的心里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想，难不成…… “这是我整理的一些朝中大事的清单，相公对照着这份清单，然后再看看这些纸条！” 再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之后余生这才伸手接过他递来的文书。 这朝中大事，基本上都是他经手处理的，这些事情他一个个自然都熟络无比。 准确的日期或许他记不得了，毕竟他每天的事情极多，哪里有功夫来记这些时间。 可是大概的时间顺序。他大概还是有些印象的，大概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他立刻就断定了这些东西的可靠性。 再把三叠纸上的内容对照一下，他立刻就发现了情况的不对。 基本上朝中每次有大事发生之后，总是会有一只信鸽从他府中起飞，然后经过一日夜的功夫，在蔡京的府邸之中，也会有一只信鸽降落。 然后，在他作出决定的前两日，同样也会有一只信鸽从蔡京的府邸起飞，一日后落在他的府中！天籁小说网 “这些文书是从何而来？这是何人在害我！” 要是看到这里，余深还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那他这个宰相也就白干了。 这分明就是有人在陷害他，有人在向皇帝诬告他和蔡京勾结，事事都请教蔡京！ 没错，在之前他的确是蔡党，而且是十分坚定的蔡党。 可是在蔡京离任之后，他一方面看不上蔡京培养起来的接班人，另外一方面也看不起蔡莜。 再加上他自己的位置其实也已经足够高了，根本不需要依附于任何人，所以他基本上就已经跟蔡党断了联系。 从蔡京离开汴梁城的那一天，他和蔡京就已经再也没有了任何交集。 可以说这相位之所以会掉在他头上，其实这里面本身就也有几分这件事的关系。 “文书的来历，这个恕在下不能相告，不过若说是谁在算计相公的话，相公难道猜不到吗？” 袁星驰说话之间，脸上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王黼！郓王！” 仅仅是一瞬间，他就猜出了幕后的主谋人选。 当今的朝堂上，能玩出这么漂亮的花样来的人，除了王黼，恐怕再也没有第二人了。 而王黼想要做到这件事情，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皇城司可不是谁都能把手伸进去的。 但是如果他加上郓王的话，那这事情就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了。 “相公果然英明！” 袁星驰虽然没有直说，但是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好一个王黼，好一个郓王殿下！” 冷哼了一声之后，余深的眼神之中，也忍不住闪过了一丝狠厉。 第307章 余深的后手(补昨天的) 不过很快，眼神之中的那一丝狠厉之色立刻就被他掩藏了起来。 “不知道相公现在作何打算？” 袁星驰再次问道。 “老夫还能有什么打算，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份上了，木已成舟，我就算是心有不甘又能耐，他如何呢？”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余深的脸上再次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相公若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在下告辞！” 让余深意外的是，这位袁先生居然二话不说直接站了起来，扭头就朝外走，而且那脚步十分的坚决，并没有丝毫的娇柔造作之相。 “先生请留步！” 一直等他走出三十余步，眼看着就要消失在月亮门的门口的时候，余深这才叫住了他。 “相爷改变主意了？” 袁星驰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 一切就像他计划中的一模一样，余深最终还是表露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态度。 “我毕竟现在马上就要离任了，就算我想要出手，恐怕也做不了什么吧……” 一想起王黼那层出不穷的手段，就是余深现在这个时候都感觉脑袋有点大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也就不用再来找相公了，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了，相公真的不准备出手吗？”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微笑着看着余深。 “你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我还真是很久没遇到过这么有意思的人了，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主人能够驾驭你这样的说客？”23sk.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之后，余深终于还是苦笑了一声说道。 “相公真的想知道吗？” 袁星驰再次笑了。 “不，不用告诉我，还是按照你之前说的吧，我们就是一桩交易而已，你想要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余深却忽然后悔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所求的东西就在这里，还请相公斟酌！” 袁星驰说话之间，再次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张纸条，然后伸手递给了余深。 “你的胃口还真是有点大......” 看清楚了纸条上的内容之后，就是余深看向他的眼神都开始变得有些畏惧了。 “让相公见笑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袁星驰却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 “东西我的确是有，不过我能得到什么呢？” 斟酌了片刻之后，余深再次问道。 “相公想要得到什么呢？” “我不问你身后之人到底是谁，但我要请他把这份善缘还给我的子孙！” “这个我只能转告，成与不成的再看上面的意思。” “成交！” 就连袁星驰自己都没想到，这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居然就这么完成了。 等到他从余深的府邸出来的时候，他的衣袖里，已经多了一张毫不起眼的当票。 “父亲，您为何要把那东西给他呢？” 余深的府邸之中，余深的小儿子于重有些疑惑的看着余深。 “这东西就算是留给你，你能用来做什么呢？” 余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自己这个只有十五岁的小儿子。 比较起其他的几个儿子，他还是更喜欢这个从小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小儿子。 只不过，他这个儿子虽然聪明，却缺少必要的历练。 “自然是拿来做家族最后的底牌！” 于重琢磨了下，认真的说道。 “不，若是你没有足够的依靠，这东西就是你的催命符！你要记住，这样的东西只能锦上添花，没办法雪中送炭！” 余深语重心长的说道。 “那父亲为何留到现在？” 于重更加的不理解了。 “因为，我于家从来都没有到达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时候......” 余深无奈的说道。 ———————————————————— “这是什么？” 作为韩墨最信任的长辈，这么重要的事情韩墨自然不会瞒着韩嘉彦。 所以在袁星驰回到汴梁城的第一时间，韩墨就让他来到了韩府，然后把一封韩墨的亲笔信交给了韩嘉彦。 也正是因为有了韩嘉彦的帮忙，袁星驰这才能在汴梁城里如鱼得水。 今天，他们谋划的事情终于有眉目了，他自然不会隐瞒韩嘉彦。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不过，我想这应该是当年张怀素府中搜出来的书信和证据的一部分！” 袁星驰的眼神之中透露着奇光，看着那封条上大观元年的封条，整个人的身体都开始颤抖了。 “嘶！这小猴子连这个都算到了？可是，这东西当年不是说烧掉了吗？” 听到袁星驰这么一说，就是韩嘉彦都有点脑袋疼了。 这张怀素谋反的事情，那是大观元年的事，迄今都已经有十几年了，那个时候韩墨还是个在撒尿和泥的小屁孩子。 可是，这小子居然连这些东西的存在都能算到，这还是人吗？ “要不要打开看看？” 袁星驰有些意动了，虽然这从当铺里拿出的铁箱上还封着封条，可是，这玩意毕竟是换了主人啊！ “还是问问他的意见吧！” 韩嘉彦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认真的看向了袁星驰。 张怀素谋反的时候，他还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那个时候的他，也是文采风流，在这汴梁城中交游广阔。 可是，就是因为那件事情，他的几个好友到最后都是家破人亡，如果不是因为他出身名门，而且，那个时候韩忠彦还是宰相的话，恐怕他都脱不了干系。 而且，不光是他的朋友，整个张怀素案光被牵连，最后被处死的官员就有足足有几十人。 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世家大族，随便一个人身后，被牵连出来的都是一个家族。 对于谋反这种事情，历朝历代可都是十恶之首，对于谋反的惩罚，自然也是最严厉的。 “还是老大人考虑的周全，我这就让人去跟大人联系！” 袁星驰深吸了一口气，赶忙说道。 张怀素虽然只是一个僧人，可是，当年他可是个极有人望的和尚，不光是在汴梁城，就是在真州、苏州也是极有威望的。 朝中的大臣们跟他有书信联系的，那绝对不在少数，当年谋反案发，时任御史中丞的余深就是主审的人之一。 也正是因为他当初是做主，对外说是已经把除了主谋之外的其他官员的书信都给烧了，所以才让他结下了无数的善缘。 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家伙居然在暗地里还真是留了一手啊！ 第308章 买不到的书(补昨天的) “袁先生来信了！”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韩墨刚刚视察完河堤回来，折有蓉就拿着一封鸽信走了过来。 “信上说什么？” 韩墨一边用铜盆里冰着的冷水洗了个脸，一边随口问道。 “他说东西到手了，问你要不要打开！” “到手了？” 就是韩墨都是两眼一亮。 这东西到底存不存在，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吃不准。 只不过是凭借着后世的那些厚黑学经验，所以这才判断，这家伙当年肯定给自己留了一些后手。 但是却没想到，这个猜测居然会是真的！ 这可真的是意外之喜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你们两个这么郑重其事？” 看着韩墨脸上的表情，就算是折有容都感觉有点好奇了。 “张怀素你总听说过吧！” 韩墨一边打量了四周一眼，一边压低了声音在折有容的耳边说道。 “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折有蓉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朝着四周看了一眼，确定四下无人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当年事发之前，那个和尚可是和大半个朝堂的官员都有过书信来往，而余深就是当年的主审官！” “你、你是说……” 折有蓉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几乎是立刻，她就猜到了韩墨他们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可是那东西当年不是说已经烧掉了吗？” 小心的关上了门窗之后，折有蓉这才小声的说道。 “你太小看余深了，当年那么多的达官贵人涉及其中，他又怎么会不给自己留点后手呢？” 韩墨轻笑了一声说道。 “可是这东西放到现在，那根本就是催命符啊！”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折有蓉的脸上都惊出了一脸的冷汗。 这都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当年的那些中层官员们，一个个早就已经成为了朝廷的高官，当年的那些大佬们，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是门生故吏满天下。 这要是让他们知道，当年的东西还存在世上，恐怕，无论这东西在谁手里，都会让他们立刻群起而攻吧！ 说这玩意儿是催命符，那可是真的一点儿都不过分！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只要我们不说，余深是不敢说的，毕竟这东西在他手里这么多年，谁敢保证他手里没有副本？” 韩墨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可你这样是在玩火啊！” 折有蓉皱了皱眉，小声的说道。 “你以为不碰这东西就不是在玩火了吗？以我现在的位置，想要在这场变故之中分一杯羹，这本来就是火中取栗呀……”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满是一阵的苦笑。 如果不是因为情非得已的话，难道他是闲着没事干非要寻死吗？ 在这件事情上，他根本没有任何的选择，无他，实在是因为时间太紧迫了…… “说是这么说，可是……” “好了，没什么可是的，但凡知道这东西存在的人，谁都不敢往外泄露半分，因为只要泄露出去，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死路一条！” 韩墨说话之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摸了摸折有蓉的脑袋。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情？这么做我会担心的……” 这一次折有蓉并没有反抗，而是顺着韩墨的手，直接倒在了他的怀里。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我留着这条命还要长命百岁呢！” 韩墨笑了笑，然后再次抱紧了折有蓉。 片刻的温存后，两人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一些。23sk. “那现在怎么办？” 折有蓉小声的问道。 “当然是打开了，我们得给这未来的首相大人，好好的上一课！” 看着韩墨身上洋溢着的那种强烈的自信，折有蓉的心，忽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或许这就是男人吧，一个能给女人安全感的男人…… 明知道他做的事情是在刀尖上跳舞，可是光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做这种事情似乎总是那么游刃有余…… 就在韩墨准备给他们写封回信的时候，他忽然想到，这封信要是落在外人手里的话，那可真的是要命的！ “你想什么呢？怎么忽然不说话了？” 看着韩墨忽然安静了下来，折有蓉这才抬起头来问道。 “我教你个法子，你替我跑一趟汴梁城如何？” 犹豫了一下之后，韩墨认真的说道。 “什么法子？” 折有蓉有些奇怪的问道。 “一个能够畅所欲言的写信，别人却什么都看不明白的法子！” “这世上真有这样的法子？” 折有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当然有，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教你一些别的东西！”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不顾折有蓉的反对，一把把她抱到了旁边的桌案上。 用毛笔蘸了一下浓墨之后，在旁边的白纸上写下了从一到十十个阿拉伯数字。 “这是什么？” 折有蓉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个就是一些特殊的符号，是我想出来的，用来替代从一到十，十个数字！” 韩墨当然懒得跟她解释什么阿拉伯数字的起源，直接就十分无耻的把这项发明归功到了自己的身上。 “看起来确实是有些怪，可是你也不能一封信只用这十个数字来写吧？” 以折有蓉的聪明伶俐，当然很快就记下了这十个数字，不过这东西，到底要怎么用来畅所欲言的写信呢？ “你看，我们从右边往左边数，这本书的倒数第一页作为第一页，右边第一行第一个字，写作一，一，一！第一行第二个字写作一，一，二！以此类推，你明白了吗？” 听韩墨这么一说，折有蓉只是略一思考，立刻就明白了这东西的原理。 虽然这只是最简单的密码技术，但是在如今这个年月，哪怕是这么简单的东西，也足够让这满朝上下的文臣武将们，一个个挠破脑袋了！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他们就算是知道这个法子，如果不知道我们用的是哪本书的话，那他们一样也没有解读的办法！” 折有蓉的脸上顿时就充满了惊喜，这个法子可不光可以用在韩墨他们的通讯上，甚至就连他们商行之间的通讯，也可以靠着这个法子来啊！ 不知道内情的人，就算是拿到了书信也是一头雾水啊！ “没错，理论上的确是这样的，不过凡事也没有绝对，毕竟这世上的书籍人家在哪里都能买到，知道你常看什么书的话，还是可以很容易的想到解决的办法！” “那若是买不到的书呢？” “买不到的书？” 就是韩墨都是一愣，这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对呀，自己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这要是找个目不识丁的大头兵，让他随意拿着活字印刷的活字排一本书出来，那这世上还有谁能够破解自己的密信呢？ 第309章 逃出生天的王朝安 文人墨客总觉得，文章千古事。 所以，他们撰写文章的时候，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书都是有迹可循的，可是，像姜焱这种目不识丁的人，他排出来的书完全就是按照喜好来的。 看那个字顺眼就用那个，这样的书别说是外人去写了，恐怕就算是他自己，都没办法排出一模一样的第二本了。 “你还真是个天才啊！” 对于这个天才的想法，韩墨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你也觉得可行？” 被韩墨这么一夸奖，折有蓉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毕竟，他们的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都是韩墨在扮演着那个智囊的形象。 而折有蓉大部分的时候，基本上都是那个在给他加油的角色。 “当然可行，这衙门里就有现成的活字，我这就找人去弄！” “这一天的时间来的及吗？” “如果是别的书的话，我估计是肯定来不及的，可是，我们需要的这个我看几个时辰就够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笑着朝她眨了眨眼。 虽然这个速度有点不可思议，不过仔细想想的话，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毕竟，他们需要的其实就是那常用的七千个汉字而已。 至于内容是什么，那重要吗？ 找个不识字的人来排版，随便怎么胡乱排序就好了。 根本不需要校对，也不需要订正，随缘排版，佛系印书。 韩墨说完之后，直接就扭头出去吩咐了。 一切和他想的都差不多，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两本一模一样只有三十几页的书就出现在了韩墨的面前。 “大人，您看这东西能用吗？” 负责印书的姜焱有些尴尬的问道。 “挺好的，你先下去休息吧！” 打开书本，检查了一遍那些让人血压上升的虎狼之词之后，韩墨至今满意的点了点头。 用狗屁不通来形容这东西，可能都是对狗的一种侮辱。 从头到尾就没有一句话是通顺的，偶然出现的一两句话，那绝对是真正的虎狼之词，这玩意儿只能勉强算是文字拼凑，根本都没办法称之为书。 不过用来当做密码的话，倒是刚好合适。 “这真的有用？” 就是姜焱都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能够编出一本书来，而且这本书还能够获得韩墨这个当朝状元的认可。 “当然有用，好了，你先去忙你的好了，我还有别的事情！” 把姜焱打发走之后，韩墨这才拿着这两本新鲜出炉的书，回自己的卧房寻找折有蓉。 “这么快就出成品了？” 看着韩墨献宝似的摸出来的两本书，折有蓉脸上也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当然，之前不是说了吗？这东西最多几个时辰就好了！要不然我让姜焱跑这一趟？”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看着折有蓉收拾起来的小包袱，这心里面忽然又有些不舍。 “还是我去吧，你们所谋甚大，这件事情可没有什么万一！” 折有蓉毫不犹豫的就直接拒绝了，这件事现在的干系实在是太大了。 容不得他们有半点的疏忽大意，真要是走路了风声的话，到后面那可真的是要出大事的。 “说是这么说，只不过你这来回奔波……” 认真说起来的话，两人也算是新婚燕尔，这刚刚重逢，马上又要分别，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天，可还是让韩墨这心里面也感觉有些不舍。 说话之间，已经抓住了折有蓉的手，轻轻的把她揽入了怀中。 “放心吧，我这次带几个好手一起出门，一路上快马加鞭，最多七天的功夫指定是回来了！” 虽然是大白天，不过折有蓉这次倒是没有拒绝，而是顺从的探入了韩墨的怀中，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安宁。 这少年夫妻腻在一起，尤其是在夏天这种时候，总是很容易出事。 最初的时候，两个人还是悄悄地说着情话，可是说着说着，这卧房之中就已经一片春色了…… ———————————————————— “王管事，您这是准备出门？” 也幸好是郓王来得及时，王朝安这才侥幸捡回了一条命来。 匆匆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赶忙把这些年自己攒下的金银细软收拢了一下之后，立刻就悄悄地来到了后门准备开溜了。 “差事没办好，相公大发雷霆，让我现在即刻出去补救……” 面对那些家丁的询问，王朝安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随口胡诌道。 “原来是这样，您这脸色看起来可不太好看，要不要我先给您找个大夫看看，把头上的伤口包扎一下？” 他这满头是血的样子，就算是府里的家丁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赶忙小声的说道。 “不必了不必了，我自己在外面包扎一下就行了，还是相公的差事要紧，你们去忙你们的好了，我的事情不要乱说，这差事不宜让外人知晓，你们可明白？” “诺！” 几个家丁应了一声，正准备开门的时候，忽然瞥见了他肩膀上背着的小包袱。 这下子，王朝安的心也一下子悬了起来，虽然这些东西都是他历年积攒下来的，可是现在这个时候真要是被他们搜检出来的话，那他今天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怎么？这包袱里的东西你们也要看一下吗？你们看看倒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看过之后，在我回府之前，恐怕你们就一个人也不能见了！” 眼看着糊弄不过去了，王朝安的眼珠子一转，立刻想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不但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反而还主动把那包裹递了过去。 听他这么一说之后，几个家丁的脸上明显就露出了一副挣扎之色，这府里的规矩的确是很严，不过，王朝安毕竟是负责外事的管事。 而且他这些年，一直替王黼走南闯北的办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对视了一眼之后，几人最终还是后退了一步。 “您说笑了，我们这就给您开门！” 从王府出来的时候，王朝安甚至都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不过他自己心里明白，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呢…… 第310章 车夫 逃出小小的一个王家容易，怎么能不被抓回去，那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 尽管王黼现在似乎已经没那么受宠了，可是他毕竟是朝廷的副相。 而且现在这个时候，又和郓王开始勾勾搭搭的。 真要是动用皇城寺的人手寻找他的话，恐怕他还没逃出汴梁城，就已经被抓回去了。 为了不那么引人注意，在街角的跌打药行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势之后，他立刻就雇了一辆马车一路朝着城外而去。 想要顺利的活下来，当然是要离汴梁城越远越好了。 在王黼的身边当了这么多年的管事，他对于皇城司的能力当然是深有体会了。 “这位官人，咱们这到底是朝哪去呀？这都已经出了汴梁城了，您要是还不说从哪去的话，前面我可不敢去了。” 虽然一下子遇到了一个大主顾，这让车夫的心里面有些欢喜，可是随着前面的道路越走越荒凉，他的心里面似乎也开始有些发慌了。 “费那么多话做什么？你只管一路朝南走，我又少不了你的铜钱！” 王朝安倒是也想告诉他自己想去哪儿，关键问题是现在这个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往哪儿走。 毕竟得罪了王黼，就相当于得罪了官府，一想到自己从今以后也要过上那种东躲西藏的生活，他的心里面就是一阵的郁闷。 “可是……” 眼看着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了，再想想王朝安那个造型，这车夫心里面是越想越怕。 光听他说话的声音也知道，这家伙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了，王朝安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他的行踪可不能泄露，要不然的话，等待他的就的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好了，没什么可是的了！你把我送到前面的镇子上，然后你就可以走了！” 老实的车夫还没想到，他已经惹上了杀身之祸，听到了他的话之后，居然还十分的高兴。 “那感情好，您坐好了，前面的路上有点荒僻，咱们走快一些！” 车夫说着说着，一路驾着马车朝着前面的镇子而去。 眼看着前面的道路越来越荒凉，最后一匹快马也从马车旁边飞驰而过，王朝安慢慢的握紧了匕首。 虽然这杀人越货的事情他之前没有做过，可是，都已经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他当然也不会再有什么犹豫了。 在脑子里快速的排练了几遍动作之后，他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在前面停一下，我下车方便一下！” 看到前面出现一片树林的时候，王朝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引人注意。 “好勒！” 车夫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马车停下之后，甚至还贴心的伸手扶了他一把。 王朝安倒是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同来，若无其事的在树林中方便了一下之后，再次朝着马车走了过来。 “咱们还是得快一点，要不然我今天怕是要耽误宿头了！” 王朝安一边说话，一边感觉着自己靴子里的匕首。 “您放心，耽误不了的，这前面镇子上的几个驿馆、客栈都还不错的！” 车夫伸手把他拉上了车辕之后，自己就再次坐下准备出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王朝安忽然从靴子里拔出匕首，直接朝着车夫的脖子就刺了下去。 眼看着就要得手的时候，车夫的大手忽然闪电般的伸出，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 这矫健的动作，哪里是一个车夫能做到的？ 王朝安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 “你不是车夫？” “老子真要是个普通的车夫的话，现在这个时候都已经遭了你的毒手了吧，没想到你这个老小子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下手如此狠毒！”23sk. 那车夫说话的时候嘿嘿一笑，然后用力的一扭他的手腕。 王朝安握着匕首的手，立刻就不由自主的松开了，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直接就落在了马车的车辕上，他整个人的身体也被车夫一下子摔下了车。 这下子王朝安算是明白了，他这次是遭了人家的算计。 “你到底是什么人！” 看着那个步步紧逼的车夫，王朝安哆哆嗦嗦的问道。 “废话那么多呢？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自己老实一点，要不然的话，那就别怪爷爷不客气了！” 车夫一边说话，一边怪笑着三两步走到了王朝安的身边。 王朝安办事的时候，虽然也算是颇有心机，可是要说跟人动手的话，也就是比普通的妇人强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甚至都没来得及怎么反抗，整个人就已经被车夫用他自己的腰带五花大绑了起来。 “这位好汉，我包袱里的东西全部给你，你放我一条生路如何！” 眼看着打是打不过了，现在这个时候他只能努力的想要收买这个家伙。 “就你包袱里的那点东西，现在难道不是爷爷的吗？真是他娘的贪生怕死！” 车夫一边说话，一边一记手刀砍在了王朝安的后脖颈上。这下子，王朝安两眼一翻，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 把打斗的痕迹处理了一下之后，车夫这才拎起王朝安把他塞进马车里，学了会儿破布，把他的嘴堵上之后，这才再次折返一路来到了城外的一处庄子。 “放开我，放开我！” 等到王朝安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都已经黑透了。 他整个人被人绑在一根柱子上，浑身上下全都被绑的结结实实。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警告你，我可是王相公府中的管事，你们最好放了我要不然的话，等相公找上门来的时候，等待你们的可就是杀身之祸！” 打量了四周一圈之后，王朝安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我说王管事，你好像还没有弄清楚现在的状况吧，如果是今日之前的话，你的确是相府的管事，得罪你的话确实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是现在，你真的还是相府的管事吗？” 袁星驰说话之间，脸上已经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第311章 半斤对八两 “你、你到底是何人？” 听他这么一说，王朝安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相府里今天刚刚发生的事情，现在这个时候已经被此人知晓了，他心里面对此人的身份已经开始充满了忌惮。 “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情，这处宅子就位于汴梁城外，而且这宅子的主人，正是当今的梁太尉！” “梁太尉……”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王朝安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如果这里真的是梁师成的府邸的话，那恐怕就算是神仙，这次也救不了他了。 “我想你是个聪明人，我现在就让人给你松绑，你也尽管可以试试逃出去，如果你有那个本事的话！”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伸手示意了一下自己身后的那个随从。 那随从一言不发的从衣袖里摸出了一把匕首，三两下割断了王朝安身后的绳子。 “尊驾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效劳的话，还请尽管吩咐。” 看了一眼随从手上握着的刀子之后，王朝安十分明智的从脸上祭出了一丝笑容，然后凑到了袁星驰的身边。 “王管事果然是个聪明人！” 眼看着这个家伙如此识相，就是袁星驰也笑了。 “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 “鄙人姓袁，王管事若是不嫌弃的话，就称我一声，袁先生即可！”3sk. “袁先生，不知道您请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就是袁星驰都不得不佩服这家伙这不要脸的劲儿了，明明是把他绑来的，现在到他嘴里居然变成了请来。 “这时间也不早了，我看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看如何？” 眼看着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这家伙居然还在这里打马虎眼，袁星驰冷笑了一声，然后直接说道。 “先生说的是，先生说的是，一切都听先生的！”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在这一点上，王朝安做的倒是没有任何的问题。 “不知道王管事这一次是打算何处去啊？” 喝了口茶之后，袁星驰再次问道。 “不瞒先生，在下这次差事办砸了，现在这个时候要是再不跑路的话，恐怕这小命都要不保了……” 虽然有些尴尬，不过，王朝安还是直接了当的说道。 “这么多年的辛苦，好不容易才爬到如今的位置上，就因为办砸了一件事情，就准备逃亡江湖了，王管事不觉得可惜吗？” “这个……” 王朝安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这不是往他的伤口上撒盐吗？ “若是我有办法能让你将功折罪，不知道王管事愿意吗？” 看着他那锅底一样的脸色，袁星驰笑着说道。 “将功折罪？” 听到他这么一说，王朝安的心脏顿时就是一阵的狂跳。 不过很快他就再次的冷静了下来，他这次犯下的事情可不是一般的大。 河北的事情，他算是给王黼捅了一个天大的篓子。 真要是让那些河北的官员把王黼拖下水的话，恐怕，就算是王黼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最好的解决办法，当然就是他这个中间人消失了。 只要他一死，这件事情根本就变成了死无对证。 至于那些信件，他只需要说一句全部都是伪造的,完全可以全部推得干干净净。 在这种情况之下，想要将功赎罪,保住自己的一条命，还让自己留在王黼的身边，那简直是难比登天。 除非他能够帮助王黼登上相位，否则的话，其他的事情想都不用想。 “怎么？王管事自己不想？” 袁星驰笑着问道。 “想当然是想了，只不过这件事情发生难比登天......” 王朝安苦笑了一声，直接说道。 “事在人为，咱们两个在这里相见，也算是有缘了，你要是有这个想法的话，我或许还真的可以助你一助！” 袁星驰一口喝干了杯中剩下的残茶，然后漫不经心的说道。 有缘？ 我有你大爷的缘！ 听到有缘这两个字的时候，王朝安整个人都想骂人了。 这小子比自己还不要脸啊！ 这家伙难不成是忘记了吗？ 自己可是被他给绑过来的，如果这也算是缘分的话，那这缘分这里面也太不值钱了吧！ 不过，一想到这里是梁师成的府邸，他这心里面又有点痒痒的。 谁都知道，梁师成现在是权倾天下。 王黼这个宰相的位置，原本就是梁师成一手把他推上来的。 要是梁师成真的能帮自己的话，那这事情说不定还真的能行呢！ 当然了，很多时候，当天上掉下馅饼来的时候，总会掩盖住馅饼底下的危险。 就像是现在这个时候，他这满脑子都想着梁师成的权势，还有王黼发迹的过程，整个人都已经忘记了，和王黼比起来，他不过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哪里有资格入得梁师成的法眼。 “想法我当然是有的，只不过想要达成恐怕是太难了......” 王朝安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的观察着袁星驰脸上的表情。 “难与不难的，那个是我的事，你只管说出来好了！” “除非，我能帮助相公登上首相的位置，不过，这个怕是......”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王朝安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再怎么说这也是一国首相，就算是梁师成也没有这个能量，要不然的话，王黼早就已经坐在这个位置了，又哪里轮得到他来帮。 “帮助王相坐上首相的位置，我的确是做不到，不过要说阻止其他人的话，我还是有点办法的，你看这东西合用吗？” 袁星驰说话之间，直接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封信。 “这是何物？” 王朝安半信半疑的接过了那封信，有些疑惑的看着袁星驰。 光看着信封的纸张也知道，这封信应该是有些年头了，只不过，难不成他以为，就凭借着一封信就能够阻止其他人登上相位？ “看看里面的内容不就知道了？王管事跟在王相身边这么多年，这东西到底有没有用，我相信你一看便知！” 袁星驰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这、这、这......” 第312章 加倍 刚刚扫了一眼信纸上的内容，王朝安整个人就已经连说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错，这就是白侍郎当初写给吴储吴大人的信，不知道这封信能不能帮得上王相公呢？” 吴储这个名字虽然不起眼，可是跟在王黼的身后这么多年，王朝安当然明白这个名字代表什么。 这家伙，可是当初张怀素案的首告者！ 当初在他最开始上告的时候，有很多达官贵人都曾经给他写过信，让他撤销自己的控诉。 而白时中就是其中的一个，只不过，后来这件案子越闹越大，最后被定性为谋反。 所有的信件，就全部都到了余深的手中，为了不把这个案子进一步的扩大，余深悄悄的藏起了一部分的信件，剩下的信件就全部都一把火烧了。 而事实证明，他的眼光的确是毒辣的很。 白时中当时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进士，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成了宰相的有力竞争者之一。 当然了，王朝安这个小小的管事，当然不会在乎这些事情了。 他在乎的，只是这封信的真假！ “可是这些东西当初不是都已经烧掉了吗？这怎么可能？” 王朝安的眼睛都瞪大了，满脸的不可思议。 可是看着手里的这封信，无论是纸张还是字迹亦或者是签押方式，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这东西就是真的！ “当初的确是烧了，而且烧了很大的一部分，不过还是有一部分被人收了起来，在下也只是很偶然的机会，才得到了这么一封信！” 看着他脸上震惊的表情，袁星驰十分的满意。 “这东西真的给我？”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王朝安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袁星驰。 如果这封信是真的的话，那算是价值连城也毫不为过。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白时中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是宝文阁直学士，判吏部侍郎事！ 这可不是虚衔，而是真正的吏部侍郎啊! 要知道，在这之前，吏部尚书的位置可一直都在蔡京的心腹手里握着，直到他卸任之后，这个位置才算是给空了出来。 余深上位之后，这个位置就落到了余深的手里。 可一方面他已经是半退隐状态，另一方面，就算是不退下来，他也没有精力去管吏部的事情，白时中这个吏部侍郎根本就是吏部的实际掌控者！ 宰相的位置就算是余深退下来了，这个吏部尚书恐怕王黼也很难得手。 更大的可能是，白时中晋吏部尚书，然后，身为吏部尚书的他，自然而然的晋宣和殿大学士，如此以来，他就有了争夺宰相的资格！ 可是，如果在这个关键时刻，这封信被抖出来那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别说宰相的位置，就算是他这个吏部侍郎能不能保住，那都是另外一回事了。 “当然，我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袁星驰微笑着说道。 “袁兄，你真的把这东西给我？” 幸福来的实在是太快了，王朝安看向袁星驰的时候，眼神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那默默含情的样子，看的袁星驰都是一阵的头皮发麻。 “当然，这东西留在我手里，不过就是一封信罢了，如果能够帮得上王兄的话，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袁星驰笑着说道。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袁兄也！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王朝安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然后直接就把这封信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本来就是送给王兄的，王兄千万不要客气！” “不知道袁兄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吗？” 把这封信收下之后，王朝安这才再次问道。 眼看着这家伙如此上道，就是袁星驰都露出了一个微笑。 “和这封信一起的，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佐证，这封信我就送给王兄了，只不过剩下的那些东西得来的时候花了不少的铜钱......” 听他这么一说，王朝安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看样子，这家伙是想把这些东西高价卖给自己。 只不过在宰相之位面前，区区一些铜钱算得了什么呢？ “我兄尽管开价好了，王相公虽然没办法说是富可敌国，可区区一些铜钱，还不放在相公的心上！” 反正也不是自己的钱，此刻的王朝安可是十分的豪气。 “这东西当初拿来的时候花了白银5万两，以现在的同价来折算的话，大约也就是8万贯左右......” 袁星驰并没有直接开价，反而笑着说道。 “那我回去之后，就跟相公说是黄金一万两如何？” 以现在的黄金和白银的比例来算，这1万的黄金可就是相当于10万两白银，折换成现在的铜钱，价值绝对在十三万贯以上。 这个价格，已经比袁星驰说出来的收购价格高出一倍了！ “那就按照王兄的意思去办好了！” 袁星驰原本开出这个价格来就是想要让他们讨价还价的，可是却没想到这家伙不但没有还价，反而直接给自己来了个加倍。 现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好像实在是有点太小看这些汴梁城里的达官贵人了。 跟府州的那些富商们比起来，这些达官贵人们的家里实在是丰厚得让人吃惊啊。 “那既然这样，要不然......” 好处也已经拿到手里了，王朝安这个时候当然下意识的就想开溜了。 “我这就派人送王兄出去！” 袁星驰说话之间，直接对自己的随从挥了挥手。 “袁兄，你就不怕我拿了你的信再也不回来了吗？” 这临到门口的时候，王朝安忽然问道。 “王兄说笑了，我能把你请来第1次，当然也就能把你请来第2次，更何况，在宰相之位的面前，区区一点黄金算得了什么？” 看着袁星驰脸上的笑容，王朝安顿时一阵的尴尬。 的确，如果这家伙真的和梁师成有什么关系的话，他就算是藏在皇宫里，也得被人给揪出来。 “那事成之后，我到何处去寻你？” “两天之后的午时，会有人在太平桥上等你！记住，我只相信王兄一人，其他人来的话，咱们这幢买卖就算作罢了！” “我记下了！” 第313章 罪证 虽然这次的经历确实是把他给吓了个半死，但是不得不说，王朝安这一次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要不然的话，就凭他自己的本事想要得到这封信，还是别开玩笑了。 “王管事，还麻烦你把自己的眼睛给蒙上！” 从房间里刚一出来，那个把他绑来的车夫再次出现在了王朝安的面前。 同样的马车，同样的车夫，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还真是让王朝安的嘴角一阵的抽搐。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干咳了一声之后，王朝安十分识相的自己接过了布条，然后老老实实的在自己的眼睛上蒙了几圈。 “需要检查一下吗？” 绑好了之后，王朝安试探着问道。 “这个就不必了，我相信王管事是个聪明人！” 那车夫笑了笑，倒是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只是扶着王朝安的手，把他带上了马车之后，再次驾着马车，一路走出了庄园。 待在马车的车厢里，王朝安几次想要解开自己眼睛上蒙着的布条。 不过，一想到那家伙下手时的狠辣表情，他立刻就打消了自己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现在这个时候，他的小命可还在人家的手里握着呢，老实一点总是没错的。 马车似乎是在外面转悠了很久，足足折腾了有一个多时辰，一直等到他都快睡着的时候，马车这才彻底停下不动了。 “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眼看着马车都已经停下不动了，王朝安试探着问道。 可是，外面的车夫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一直过了很久之后，王朝安这才试探着解开了自己眼睛上面蒙着的黑布。 等他从马车里钻出来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停在了王府后面的巷子里。 当即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伸手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那封信，确认这东西还在之后，他这才再次敲开了王府的大门。 “王朝安，你这个狗东西居然还敢回来！” 看到王朝安的第一时间，王家的那几个看守后院的家丁立刻就扑了上来。 “你们都给我住手！我是回来见相公的，立刻去禀报相公，就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禀报？” 虽然这种情况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不过看着那些家伙扑上来的时候，王朝安还是感觉这后背上一阵的冷汗直冒。 “你这个狗东西，你知不知道就因为把你给放出去，连累着我们这些人，今天可是所有人都挨了十鞭子，还被罚了半年的赏钱！” 一说起这件事情，所有人都恨得牙根直痒痒，看向王朝安的眼神，都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我要是想跑的话，现在这个时候还会回来吗？” 被他这么一说的话，那些家丁们一时间还真是愣住了。 仔细想想他说的话确实也有一番道理，毕竟他真要是想逃跑的话，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早就已经跑出汴梁地界了。 又怎么可能会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跑回府中来送死呢？ “你们几个看着他，我去找忠伯！” 吕晋忠，这是王黼府中的大管家。 现在这个时候天都快亮了，王黼肯定是已经睡了，这些家丁们哪里敢去打扰他，能去帮他通报给吕晋忠，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没有被他们当场给打死，王朝安的心里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折腾了一大圈之后，一直等到辰时的时候，已经一晚上没睡的王朝安，总算是见到了王黼。 “你这个狗东西，你现在居然还敢回来！” 再次看到王朝安，就算是王黼都有些意外了。 毕竟从遗留的种种迹象来看，这家伙应该是已经逃出府去了，他就算是生气，这心里也明白，想要把这家伙抓回来，其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人都已经逃出去一天了，一直等到晚上的时候，他重新想起这个狗东西来，下人们这才发现他逃跑的事实。 他如果是骑快马的话，现在这个时候应该都已经能够逃出汴梁地界，说不定都已经快要进入河北了！ “相公，属下就算是有天大的狗胆也不敢擅自逃跑啊，之所以这次不经相公允许就跑出府去，实在是因为事出有因！” 看着王黼阴沉的脸色，王朝安赶忙跪下开始表忠心。 “你倒是给我说说看，你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王黼一边说话，一边冷笑着看着王朝安。 “还请相公摒退左右！” 反正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份上，王朝安索性什么也不怕了，直接开口说道。 “相公！” 这如果是以前的话，吕晋忠肯定会什么话都不说，直接扭头就走。 可是毕竟这家伙都已经逃出去一天一夜了，现在这个时候又跑回府中，这个时候让王黼单独面对他，他的心里面还真是有点不放心。 “无妨！” 他越是在这里故弄玄虚，王黼反而越是相信这家伙应该是掌握了什么东西。 眼看着王黼都已经说话了，吕晋忠也没有再继续废话，挥手示意了一下那些下人之后，自己率先走了出去。 “现在可以说了吧？” 眼看着房门再次被关上了，王黼这才冷笑着问道。 “属下知道这一次给相爷惹下了天大的麻烦，所以，一心想要将功折罪，迫不得已之下，这才私自出府……” “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废话的话，那就不用再说下去了！” 王黼一边说话，一边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 好不容易才有一天休沐的时间，他可没心情陪着这个家伙在这里浪费时间。 “相爷请看！” 眼看着王黼有些不耐烦了，王朝安赶忙从自己贴身的衣物里摸出了那封信。 “这是什么？” 王黼有些疑惑的看着那个陈旧的信封。 “回相公的话，这是白时中那个老东西，当年私通张怀素，替他做保的证据！” “你说谁？白时中？” 果然，就像是王朝安所预料的那样，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王黼整个人猛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毕竟在现在这个时候，他真正的对手其实就只有那么两三个人而已。 白时中本身就是蔡党，而且现在这个时候，这个老小子已经投靠了蔡莜。 郓王这一次，之所以这么痛快的帮他出手对付余深，无外乎，也就是想要把这个老东西推上相位。 现在双方的目的都达到了，他们这短暂的蜜月期，自然也就宣告彻底的结束了…… 第314章 万两黄金 原本王黼还在琢磨着，到底要怎么才能摆平这个老小子。 可是却没想到，王朝安这个狗东西，这次居然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这东西你从何处而来？” 一口气读完了整封信之后，仔细的鉴别了一下上面的印章，签押以及字迹之后，王黼这才深吸一口气问道。天籁小说网 “回相公的话，这个说来也算是属下的运气，属下不久之前回京的时候，在汴梁城外遇到了一位奇人，属下一时心血来潮，帮了他一个小忙，他便说他不平白受人恩惠，让属下昨日午时到城外等他！” “然后，他就给了你这封信？” 虽然他这个借口听起来十分的拙劣，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有这封信在，由不得王黼不相信啊。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儿！” 王朝安想到不想的就赶忙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这字迹，签押，印章都像是真的，可是这东西怎么可能还留到现在？” 再次重新确认了一遍那封信之后，王黼皱着眉头，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 毕竟，这件事情在当年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余深那个老东西，就是因为这件事情青云直上的，现在这个时候，传说之中被那老东西已经烧掉的信函，忽然一下子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老东西当年烧掉的是什么？ “相公，这单独的一封信的话，当做证据确实是有些单薄，可是那位奇人还说，他手里还有一些佐证，都是关于白侍郎的！” “佐证？”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王黼整个人再次看下王朝安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 “这件事情可不是在开玩笑，你确定那家伙不是在骗你？” 惊喜过后，王黼立刻就再次冷静了下来，像他这样的人，才不会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那位奇人说这封信算是酬谢，可是剩下的那些东西他需要……” “需要什么？” “他说这些东西，是他当年花了一万两黄金才弄到手里的……” “这家伙还真敢狮子大开口！”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王黼心中最大的疑虑却已经消散了不少。 若那人真的什么都不要，就是白送的话，他反而要怀疑这东西的真假了。 可要是他开出万两黄金的价格来，那这事情一下子就变得简单了很多。 仔细想想的话，当年的事情从搜证到审理，一直到最后参与的人还真是不少。 这中间如果真的有某个有心人，扣下了那么几封信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 “相公若是觉得太贵的话，要不然……” 看王黼久久不语，王朝安赶忙试探着说道。 “那人说何时交易，如何交易？” 只不过他话才说到一半，已经被王黼粗暴的打断了。 “那人说两日之后，会有人在太平桥上等我，不过他只相信我一人，若是有他人出现的话，这桩交易就当是从来没有过……” 在这整件事情里面，最让王朝安感到满意的就是袁星驰的这个安排。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情，立刻就帮他重新确立了在王黼面前的地位。 “区区万两黄金算得了什么？不过你要明白，本相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骗我，只要你能把那些证据带回来，别说是万两黄金，就算是十万两又如何？” 真要是能够有全套的证据的话，就能够让王黼在不声不响之中，直接干掉一个竞争对手，而且还是一个最有力的对手！ 别说是一万两黄金，就算是十万两黄金，那也是物超所值啊。 “相公放心，这东西就算是留在那人手中又能当做什么用呢？难不成他还能跑到白时中的府中敲诈吗？” “倒是也有几分道理，这件事情你办得不错，你先回去休息吧！” 不得不说，就像是王朝安说的，现在这个时候能够出得起这个价钱的，好像还真是只有自己了。 白时中那个老东西，虽然也不是什么好鸟，可是要说让他一下子拿出一万两黄金的话，还不如杀了他呢。 “可是那河北的事情……” 听王黼说让自己下去休息，王朝安的心里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是试探着问道。 “河北的事情从长计议好了！那些狗东西要是不识相的话，那就看看是他们把本相拖下去，还是本相把他们全都送进死牢！” 王黼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满是阴狠之色。 那毫不掩饰的杀意，立刻就让王朝安浑身上下一阵的哆嗦，现在这个时候，他是真的有点后悔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啊！ 不过既然王黼自己已经把这件事情给担下来了，后续的事情也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重新回到那间熟悉的卧室的时候，王朝安整个人还真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两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这眼看着午时将近，这几个护卫的暗中护送之下，王朝安亲自驾着一辆马车，一路来到了太平桥边。 “王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没过多一会儿的功夫，一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王朝安再次抬头的时候，这才发现，这来和自己碰面，的人居然还是那个该死的车夫！ 这还真是让他有点无语了，这位袁先生身边难道就没有其他人了吗？为什么每次和自己打交道的都是这个混蛋呢？ 他这是每次都在提醒自己，能把自己绑来第一次，就能把自己绑来第二次吗？ “我要的东西呢？” 虽然脸色略显尴尬，不过王朝安还是很直接的问道。 “东西我当然带来了，不过我得先看看，先生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都在马车上了！” 四下打量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人之后王朝安这才开口说道。 “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我总得先验验货，然后，我们再完成交易吧！” 车夫说话之间直接跳上了车辕，然后从王朝安的手中夺过鞭子，直接架起马车，就朝着西城走去。 二人的身后，那些王府府中的护卫们也赶忙跟了上去。 双方一前一后，在汴梁城中绕了几圈之后，最后这才拐进了一个小院子里。 “把车上的东西验一验，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搬下来吧！” 马车刚刚停稳，十几个身着青衣小帽，一声伙计打扮的男人，立刻就迎了上来。 那车夫也不客气，一边伸着懒腰，一边随口说道。 “我要的东西呢？” 这可是一万两黄金，要是这些金子就这么没了，他又见不到东西的话，那他回去这条小命可就真没了。 性命攸关，王朝安当然立刻就挡在了那些伙计们的面前。 “你若是信不过先生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带着你的东西走了！” 眼看着王朝安如此谨慎，那车夫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我、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 这下子，轮到王朝安尴尬了。 “好了，等他们点验完毕之后，东西我自然会给你的！” 那车夫笑了笑，然后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张当票，在王朝安的面前摇了摇。 第315章 正撞铁板上!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张当票到底是真是假，不过，就像是这车夫说的，王朝安现在似乎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 想要重新确立在王黼面前的位置，他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我就是看看，就是看看……” “不愧是相公家的管事！” 车夫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这才招呼那些下人们继续点验。 虽然都是整箱的元宝，不过这些人还是点验的十分的仔细。 “你在这里等着，把东西可都看好了，我到前院去方便一下！” 眼看着点验的工作基本上都已经接近尾声了，那车夫忽然对王朝安说道。 “尊驾快去快回！” 不管怎么说，反正这些金子还在自己手里，王朝安倒是也没想那么多。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人这一去似乎就没有回来的意思了。 眼看着这半个多时辰的功夫都快过去了，王朝安终于有点坐不住了。 “放下，都给我放下，你们要做什么？” 他这才刚刚起身，忽然看到那些下人们居然已经开始准备要搬运金子了。 “什么做什么？你家主人都已经把货取走了，这钱我们当然也要拿走了！” “我家主人？什么我家主人？” 王朝安的后背上，一下子就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刚才那个跟你一起的，难道不是你家主人吗？他都已经把货取走了，这钱我们当然要收下了！” 一个管事模样的年轻人，立刻皱着眉头说道。 我特么！ 千防万防实在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有这么一招，这下子王朝安真是感觉有点郁闷了。 “谁告诉你们我跟他是一起的？我就是想拿这些黄金买他手里的一样东西，他把你们的东西拿走了，与我何干？” 王朝安说话之间，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身边的木箱上。 反正说破大天，他也不可能让他们把这些金子给拿走。 “我说你怎么长得贼眉鼠眼的，说了半天，原来是来干这个营生的，想在这汴梁城里玩戏法，你是不是也应该先打听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听了管事的这么一说，王朝安的心里一阵的苦笑。 这如果是换了在以前的话，现在这个时候，他早就招呼家里的护卫们上去把这铺子给他砸了。 毕竟，他这个王家的管事，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够得罪的。 更何况，在这件事情上，他还真的只是一个纯粹的受害者。 可是他今天出发之前，王黼就交代过，这件事情极度的隐秘，无论是任何情况下，都不许把这件事情给闹大。23sk. 毕竟这里是汴梁城，这里是皇城司的地盘。 那东西虽然用来对付白时中，的确是无往不利。 但是问题是，这东西见不得光啊！ 就算是王黼要动手，也得先想个法子把自己给摘出去，随便找个替罪羊出来替他把这件事揭出来。 要不然的话，这件事情一旦曝光了，这些东西是从王黼的手里流出去的话，当年的那些人，恐怕又得人人自危了。 哪怕仅仅是为了自保，他们也会不惜代价的把王黼给踢出局的。 毕竟，既然白时中的这封信没有被烧毁，那谁敢保证自己的那封信，就一定被毁掉了呢？ “我不管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这些金子我要带走！” 看着那些人一个个面色不善的样子，王朝安下意识的就想把这些金子重新装车。 只不过，这可是黄金啊！ 他这么一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相府管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如何能够搬动得了这么大的几箱金子？ “把他给我吊起来，先抽一顿鞭子，再给我送到开封府去！” 眼看着王朝安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敢不识时务，那管事的顿时也是大怒，直接猛的一挥手，示意他身边的那些伙计们动手。 “我看谁敢动我！你们今天要是敢动手，老子让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没办法，又不能说出自己的出身来历，现在这个时候王朝安只能是玩横的了。 可是，在这些身强力壮的伙计面前，他的武力值真的是只能无限的趋近于零。 仅仅是一个回合的功夫，他已经被人五花大绑，然后吊在了院子正中间的那棵歪脖子树上。 “给我抽的五十鞭子，让这个不长眼的狗东西长长记性，敢跑到永和当来找茬，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不知道这里是郓王殿下的买卖吗？” 什么玩意儿？ 郓王的买卖！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王朝安都恨不得一头撞死。 现在这个时候，他真的是恨死那个车夫了。 这家伙实在是太损了，就算是他要算计自己，也犯不着把自己弄到这里来吧。 如果这里只是一家普通的当铺的话，或许他还可以把王黼的身份给抬出来。 可是这里偏偏是郓王的买卖…… 要说现在在汴梁城里，王黼最想瞒着的人是谁，那一定是郓王赵楷！ 可是他居然好死不死的自己送上门来了，这下子这事情还真是好玩儿了。 “金子给你们，金子给你们，你们放我走！” 无论王朝安的怨念有多大，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选择放弃这些金子了。 毕竟比较起这件事情本身来，这些金子反而无足轻重了…… 第316章 白时中 “今天刚刚收到消息，文书已经到了！” “既然如此，看来咱们应该去拜访一下这位白侍郎了！趁着咱们的这位白侍郎，现在还在这个位置上，还是让他赶紧动用一下手头的特权吧！” 比较起王朝安的下场来，现在这个时候，袁星驰还是更关心如何才能尽快地把种师道的武将身份转成文官。 作为朝廷吏部的实际掌控者，白时中这个位置还真是至关重要。 当然了，他这个吏部侍郎再怎么重要，这最后的一关还是得在宰相的身上。 想要完成最后一步，还是得看他们这次能不能压中宝。 “这些需要全部带着吗？” 车夫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桌上摆放着的十几个卷轴。 “把那幅《簪花侍女图》带上，剩下的暂时用不上！这东西要是全给这位白侍郎的话，还真是有点可惜……”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之后，袁星驰这才开口说道。 “把那幅《天王送子图》留着，这可是真正的好东西，大人他们刚刚新婚不久，把这东西留给大人，也算是一个好彩头吧！” 虽然袁星驰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不过，顷刻之间花完一万两黄金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做。 就在王朝安被打得死去活来，整个人哀嚎不断的时候，一身青衣的袁先生已经乘着马车再次来到了白侍郎的府邸。3sk. “请问白侍郎在家吗？” 车夫一边说话，一边顺手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片金叶子，放在了门子的手中。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古今皆然。 感觉了一下自己手里那一片金叶子的分量，白家门子的一张大嘴直接扯到了后脑勺。 “今日是休沐日，老爷现在正在府中，不知道尊驾可有名帖吗？” “名帖倒是没有，不过我家先生今天是专程来拜访白侍郎的，能不能请兄台行个方便？这是我家先生送给大人的礼物，烦请兄台把这礼物送进去，事成之后，小弟另有重谢！” 那车夫一边说话，一边赶忙把自己后背上背着的长条包袱解了下来。 “这个当然没问题，尊驾稍等！” 那一片金叶子足足有差不多二两，折换成铜钱的话，按照现在的金铜比率来算，几乎都已经相当于二十几贯铜钱了，再加上他刚才随口吐露出来的重谢二字，门子说话的时候自然客气无比了。 “呸！什么玩意儿！” 一直等到那门子走远了之后，车夫这才忍不住啐了一口。 “行了，如今世风日下，这种事情早就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你又何必那么执着呢？” 比较起他的愤世嫉俗来，袁星驰明显就适应很多了。 —————————————— “大人，有人给您送来了一个包裹，说是一定要面交给大人。” “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我今日不见客！” 白时中一边说话，一边伸了个懒腰。 这昨天夜里的时候，府中新纳的小妾实在是闹得太欢，一直到现在，他还感觉自己是老腰隐隐作痛。 以至于这位白大人起身之后，这起床气就格外的大。 “那我让人把这东西给他送回去？” 门子一脸尴尬地问道。 “算了，拿都拿来了，打开看看吧，到底是什么东西！” 听门子这么一说，白时中的眼睛再次落在了那个包袱上，光看这细长的造型也知道，这里面装的应该是书画之类的东西。 反正这是在自己的家里，而且东西都已经拿到自己面前了，就算是自己不收，留下鉴赏一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天下的读书人，只要当上了高官之后，就没有不好字画的。 毕竟，比起金银俗物来，这些书画不但更加的保值，而且也能够明显地，把自己和那些浑身铜臭的商人区别开来。 毕竟，可不是所有人都有王黼那样的兴致，连自己的家都得弄得金碧辉煌的。 “诺！” 听白时中这么一说，门子赶忙就把手里的包裹放在了面前的桌案上。 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之后，里面果然是一幅卷轴。 只是刚刚打开卷轴看了一眼，白时中的眼睛，顿时就再也离不开了。 “这、这是……《簪花仕女图》！”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 有宋徽宗这么一个书画皇帝在前，底下的这帮大臣们，自然一个个都的书画格外的有研究。 而白时中，则偏爱唐代的画作。 而这幅《簪花是女图》，则正好挠中了他的痒处！ 他自己也曾经派人寻找过这东西，只不过，这都已经几百年过去了，这东西几度易手，早就已经消失在民间了，到最后他自己也只能不了了之。 可是却没想到，就在他自己放弃了的时候，这东西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这送东西的人在哪？” 仔细的检查了画作的笔法，装裱的工艺，以及画作边上的落款，印章之后，白时中这才想起了送画的人。 “人现在就在门外，大人您要见他吗？” 看白时中这么激动，门子赶忙问道。 “把他请到这里来！” 白时中一边说话，一边再次拿起了那一幅《簪花侍女图》。 “诺！” —————————————— “先生，我说这老东西该不会拿了您的画，连见都不肯见你一面吧？” 白府门外，车夫小声的和袁星驰聊着天。 “放心吧，我们这位白大人也是要面皮的，这种事情他还做不出来！” 虽然等待的时间确实是有点长，不过袁星驰还是信心十足。 送礼这种东西讲究投其所好，在来这里之前，他们就已经打听好了这家伙的喜好，所以他才不相信这家伙，能够抵抗得住这幅《簪花仕女图》的诱惑。 至于说拿了东西不见人这种事情，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人总是贪心的，看到这一幅之后就会想下一幅，就算是白时中身居高位也不会例外。 毕竟，传世名画这种东西，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很多时候，不光要看你的财力，而且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机缘。 “这位先生，我家老爷有请！” 第317章 恬不知耻 “不知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在白家下人的带领下，一路穿过了长长的回廊，绕过前厅之后，这才来到了白时中的书房。 也不知道是这位白大人平易近人惯了，还是因为送来的这幅画的确是很合他的心意，反正见到袁星驰的时候，这位白大人说话的语气都温柔了很多。 “学生姓袁，贱名不足挂齿，大人若不嫌弃的话，称我一声，袁三即可！” 眼看着袁星驰的态度，居然如此的谦卑，白时中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的灿烂了，这东西他虽然很喜欢。 但是，如果袁星驰的态度太过狂傲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把他给赶出去。 “原来是袁先生，不知道先生从何处来？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让大人见笑了，我今日来找大人，确实是有一件小事……” 袁星驰倒是也没有客气的意思，毕竟，都已经到这里了，要是现在这个时候还躲躲闪闪的那就很没意思了。 “这幅画我很喜欢，虽然是一幅赝品，不过，仿的笔法还是不错的，先生有事不妨直说好了，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白某绝不推辞！” 白时中一边说话，一边再次拍了拍桌案上放置的那幅画。 好好的一幅真迹，这到了他嘴里立刻就变成了假画，就是袁星驰都不得不承认，这家伙那是真的无耻啊！ “大人怕是误会了，我今日来找大人，其实是想跟大人做一桩交易！” “哦？” 听袁星驰这么一说，白时中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 交易和求人这可是两回事。 如果是交易的话，那双方就是站在平等的基础上，可如果是求人办事的话，那这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虽然也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确实是有点意思，但是这却不代表，他认可对方有和自己平起平坐的资格。 “不知道，先生想和白某做什么交易呢？” 白时中一边说话，一边自顾自的坐在了书房的主位上。 “我这里还有一件东西，大人不妨看过之后，我们再说！”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个信封。 白时中皱了皱眉，不过他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不过，等他闷不作声的打开信封，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之后，整个人的脸上顿时就变得一片铁青。 “你这是想做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时中一边说话，一边杀气腾腾的看着袁先生。 “大人，您可千万别误会，我不是跟您说过了吗？我今日来是想跟您做一桩交易！” 看着白时中铁青的脸色，袁星驰这心里面反而有底了。 “本官跟你没什么交易好做的，你还是拿了你的东西，现在就走吧！” 此刻的白时中，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名画。 袁先生递过去的那一封信，虽然笔迹和他的笔迹完全不一样，可是那封信，却是白时中无数个午夜梦回时的梦魇。 那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他都能够倒背如流。 即便是已经时隔这么多年，可是再次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他所有的记忆还是立刻就被唤醒了。 “大人，您如果是这个态度的话，那在下就此告辞，您就当我从来没有来过好了！”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冷笑着走到白时中的面前，然后伸手拿起了那幅《簪花仕女图》。 “你该不会是以为就凭借着这东西，你就能够威胁本官吧？” 白时中说到这里的时候，身上的杀气已经毫不掩饰了。 “大人，我如果是要威胁您的话，现在这个时候就不需要亲自登门了，一个下人就足够了，我自己又何必甘冒奇险呢？” “那你今天来是做什么？” 仔细想想的话，就是白时中都不得不承认，袁星驰的话好像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道理。 “我相信大人您也知道，这封信对您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只是可惜的是，这东西并不在我的手里……” “那这东西，你又是从何而来？” 听他这么一说，白时中反而更加的紧张了。 如果这封要命的信，真的在袁星驰手中的话，说不定他只需花点小钱就能够摆平。 可这东西要是在某个官员的手里的话，那这世界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个是我花了大价钱，从一位大人物家中的管事手里买来的副本……” 袁星驰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始信口胡诌。 “这东西在谁的手里！” 这才是白时中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就是我说的交易！” 看着白时中脸上急切的神色，袁星驰立刻就明白，从此刻开始，这位白大人已经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钱塘县缺一个县令……” 白时中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直接开始开价了。 别看只是一个县令的职位，可是钱塘县那可是天底下数得着的富庶之地。 这个位置如果抛出去的话，这汴梁城中那些先生的选人们，一个个估计都得发疯了。 “白大人说笑了，您看我现在这副样子，还能当官吗？”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苦笑着走了几步。 看着他那跛了的右脚，白时中的眉头顿时就皱在了一起。 “那你开个价吧！”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现在这个时候，无论对方需要多少钱，他都会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 “大人，您看我现在这副样子，像是缺钱的样子吗？”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随手撩了一下自己腰间的那块玉佩。 看着那块晶莹剔透，足足有巴掌大小的玉佩，就是白时中都是一愣。 “袁先生，你今天该不会是来消遣我的吧？” 不要钱，而且也不要官位，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说要跟他做个交易，这让白时中现在都吃不准，这小子到底要干嘛了。 “大人说笑了，我怎么敢消遣您呢？您应该听出我是关中口音了吧？”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再次朝着白时中露出了一个谦卑的笑容。 “所以呢？” 白时中再次皱起了眉头。 “不瞒大人说，在下年轻的时候，曾经受过种老经略的好处，最近碰巧听说他老人家准备致仕了……” 听他这么一说，白时中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的怪异了起来。 这小子是种师道的人？ 可是这可能吗？ 第318章 清官白时中 这个念头几乎才刚刚冒出来，立刻就被他自己给否决了。 虽然大宋朝重文轻武的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开国以来一直到现在历来如此。 在如今的大宋官场上，只要文臣稍微强势一些，哪怕是官职上比他高出一阶甚至两阶的上级武将，也得老老实实的俯首听命。 而且，哪怕是因为这样错失了战机，或者最后导致整个战局的失败。 对文臣的惩罚最多也不过就是外调，或者贬官去职。 可是武将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哪个武将要是敢做这种事情的话，哪怕是最后这场仗打赢了，朝中的文官们也会一个个群起而攻。 在这种情况之下，但凡是有那么一点点文采的武将们，当然都巴不得想要转成文官了。 可是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一个文臣想要从白身一步步的爬上来，光是一个简单的官身，就需要自己十年寒窗，而且还不一定能够考中进士。 就算是考中进士之后，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机会，也需要自己一步一步按部就班，才能够慢慢的逐级上升。 他们怎么可能会愿意看着那些武将们，仅仅只靠着在战场上几年的拼杀，就走完他们十几年甚至一辈子才能走完的路呢？ 毕竟，没有那个文人愿意看着一个卑微的武将，仅仅只读过那么一两本书就能和自己平起平坐的！ 所以，在这种观念之下，大宋朝每年对武将转成文官的程序，那可不是一般的严格。 当然了，如果反过来的话，那情况就简单太多了。 毕竟，文人弃笔从戎，这是佳话！ 所以，哪怕是当年种师道得罪了蔡京，他依然能够直接从文官转成武将，而没有被蔡京给卡住不放。 当然了，任何的制度都会有例外的情况。 发展到现在这个徽宗朝，就算是这个号称最严苛的转官制度，也已经早就崩坏了。 这可是个赚大钱的好机会，蔡相公怎么会放过呢？ 发展到现在，基本上其实都已经是明码标价了。 转官之后的等级越高，这收费自然也是越高。 不给钱？ 如果不给钱的话，那就只能在无数次的考试之中，被那些层出不穷的偏题，怪题给刁难的欲仙欲死了。 而给了钱之后，情况可就简单太多了。 就像是种师道这种情况，马上就要致仕了，想重新要一个文官的资序，以方便日后给家族子孙荫庇的，只要钱财到位，根本不需要考试。 毕竟，人嘴两张皮，怎么说怎么都是他们有道理。 反正，这个文武对立的制度，本身就是皇帝搞起来的。 想要往人家的队伍里掺沙子，人家硬是不给面子，就算是皇帝也没办法。 “就这么点事情？” 白时中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袁星驰。 “事情虽然不大，但是，种老经略的大寿快到了，在下想要......” 袁星驰直接信口胡说道。 “大寿？还有多久？” 白时中都快疯了，自己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过生辰，这小子说话就不能一次说完吗？ “还有一个月！” 我尼玛！ 白时中都想骂人了，你以为这是你们家过家家呢？ 这全套的程序走下来，正常情况下，最少也要一年！ 就算是当年仁宗朝的时候，韩琦从武职转回文职，那前后也用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的时间，这怎么可能呢？ “先生，你也是个明白人，如果是一个月的话，那就不用再谈了，光是吏部这一圈走下来，没有半个月都不可能！更何况，还有枢密院、政事堂，就算是你全都打点明白了，至少也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白时中想都不想的就直接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大人的意思好了！这打点的费用，我明日就让人送到大人这里来！” 袁星驰的话音刚落，白时中就反应了过来， 娘的！ 被这小子给绕进去了！ 这两个月的时间，已经是自己亲自出马的结果了，可是，这么一来的话，那自己岂不是还要搭上很多人情？ 这下子他算是明白了，说了半天，这小子这是在这等着自己啊！ 不过，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好像就是不答应都不行了...... “大人，您没事吧？” 看着白时中那哆哆嗦嗦的样子，袁星驰一脸关切的问道。 “本官，无事！” 深吸了几口气之后，白时中这才算是再次恢复了平静。 “这件事情本官答应了，但是，这东西到底在谁的手里？” 不管怎么说，真要是能够把自己这个多年的梦魇给除了的话，哪怕是搭上一些人情，白时中现在也认了。 “大人请看！”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用自己的手指蘸了一点杯中的残茶，然后在桌上直接写了一个王字。 “果然是他！” 敢拿这东西来算计自己的，除了王黼还能有谁呢？ “大人，他应该还不知道白大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这下面的事情如何做，那就看大人的手段了！” 袁星驰笑了笑，然后朝着白时中拱了拱手。 “明日一早把需要的文书送来，事成之后，这次的事情咱们就算是两清了！” 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之后，白时中现在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心思跟着袁星驰在这里磨嘴皮子，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大人放心，在下晓得的，在下家中还有几卷唐画，明儿一早就让人送到大人的府中，请大人帮在下鉴别一二！” “唐画？”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白时中还真是有点心里痒痒的。 “没错，只是这些话来历不明，到底是真是假，在下也不甚明了，就烦请大人帮在下这个小忙吧！” 袁星驰一边说话，脸上一边露出了一副淡淡的笑容。 “你都已经这么说了，本官这次就算是勉为其难的帮你一次吧，不过，本官看过之后，你还得去派人来把它拿回去才是，要不然的话，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本官贪了你的画呢！” 白时中干咳了一声之后，再次看向袁星驰的目光已经变得再次柔和了下来。 “大人放心，这汴梁城中，谁不知道大人，您清如水，廉如镜啊！” 再次朝着白时中拱了拱手之后，袁星驰这才扭头走出了白府…… 第319章 求见蔡攸 “明日一早，从剩下的那些画里面再给我挑四幅画送过来！” 重新上了马车之后，袁星驰略带疲惫的对车夫说道。 “那咱们现在去哪？” 看着袁星驰都有些疲惫的样子，车夫小声的问道。 “先回去吧，把这件事情报给大人，后续的计划看大人怎么说吧！” 这事情进行到现在这个时候，他能做的事情其实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了，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等着韩墨的进一步指示了。 “大人，这是袁先生传回来的书信！” 第二天一早，韩墨这边才刚刚洗漱完毕，姜焱已经悄悄地拿着几封鸽信走了过来。 “咱们这位袁先生，还真是有点非同凡响啊！” 看完了那几封信之后，就是韩墨都没想到，袁星驰能把事情做得如此迅速。 虽然说，在这件事情上，有梁师成和韩嘉彦给他暗中帮忙，不过他们毕竟不能亲自下场，真正在场中周旋的还是袁星驰自己。 “能得姑爷一句夸奖，想必袁先生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行了，你先去忙你的好了，等会儿有事我再叫你，对了，以后拍马屁这种事情，可以每天多做一点！” “咳咳咳……” 韩墨突如其来的幽默，还真是把姜焱给整不会了。 “行了，跟你开个玩笑而已，那么认真做什么！” 看着他脸上的尴尬的样子，韩墨都被他给逗笑了。 “属下告退！” 姜焱走了之后，韩墨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事情进展的顺利程度，现在远超他的想象。 原本以为，他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办完的事情，没想到他仅仅用了几天的时间就全部办妥了。 要不要把进度再加快一点呢？ 韩墨自己现在也有点举棋不定了。 这棋盘已经布下了，通盘的杀招已经开始发动，就是不知道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到底是谁了…… 犹豫了很久之后，韩墨还是决定加快布局。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他需要的是快刀斩乱麻，很多时候不能给敌人太多反应的时间，要不然的话，只会平添无数的变数。 铺开一张信纸之后，韩墨从一旁的笔架上拿出了一只最小号的毛笔，按照他和折有蓉约定好的编号，开始把自己谋划的下一步计划一步步写了下来…… —————————————————— 虽然一下子，收获了包括《簪花仕女图》在内的五幅名画，可是白时中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尽管已经过去了一晚上的时间，可是他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想到任何解决的办法。 那封信在王黼的手里，就像是他的一张催命符被王黼捏住了。 这东西不爆则已，一旦爆发的话，哪怕是他现在身居高位，而且又有郓王他们在一旁护持，可是最后的结果到底如何，就算是他都不敢确定。 冥思苦想了很久，他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跟蔡攸先通个气。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值的时候，简单的在值房里换了身衣服，他就直接钻进了自己的马车里。 “大人，要先回家吗？” 看着他上了车之后，随从这才小声的问道。 “先到蔡学士那里去看看吧，许久未见他了，最近还真是有点想念！” 虽然这些人跟在自己身边已经有年头了，不过这毕竟是在汴梁城里，所以哪怕是去拜访蔡攸，他都还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诺！” —————————————— “学士，白侍郎来了，现在正在门口下车！” 蔡攸才刚刚回到家里，这衣服都还没换完，忽然就听到下人禀报。 “白侍郎？他来做什么？” 现在这个时候可是个敏感的时候，这首相的位置，应该就在白时中，李邦彦和王黼三个人之中了。 按理来说的话，现在这个时候白时中应该和他保持一点距离，毕竟现在这个时候他可是新蔡党的魁首。 哪怕是为了避嫌，现在这个时候两人也应该减少见面的次数。 “要小的把他挡回去吗？” “算了，我亲自去迎一迎他吧！”天籁小说网 犹豫了片刻之后，蔡攸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自从蔡京倒头之后，他原本以为自己的日子能够好过一点儿，可是却没想到自己的情况反而愈加的复杂了。 手底下的人虽然多了，可是这心思是越来越散。 失去了首相之位之后，就凭他这个开府仪同三司的保和殿大学士，还真是有点镇不住场面。 如果不是因为白时中这个吏部侍郎转投与他的话，他的处境恐怕只会更加的艰难。 “白大人，咱们可是许久未见了！” 一路来到府门之外，蔡攸笑着朝着白时中拱了拱手。 “是啊，我今日下值之后，左右也没什么事情做，所以特意来找蔡学士手谈一局！” 白时中也笑着跟蔡攸打着招呼。 寒暄了几句之后，蔡攸一路把白时中带进了自己的书房，下人上了茶之后，给二人摆开了棋局，这才退了出去。 “你今日不该来的！” 蔡攸一边说话，一边在棋局上摆下了一颗棋子。 “我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的确是应该避一下嫌，可是有件事情我必须得告诉你，你看一下这个！” 白时中一边说话，一边从衣袖里摸出了那封信。 “这是什么？” 看完了这封信之后，蔡攸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这是当年我写的那封信的抄本！我原本以为这封信已经被余深当年给烧掉了，可是却没想到，就在昨天有人把这东西送到了我的府中！” “你说这是个手抄本？那这原件现在在哪里？” “按那人所说，原件就在王黼的手里！” “王黼？” 蔡攸的眉毛顿时皱的更紧了，这东西就算是现在这个时候，还留存在世上，也不应该在王黼的手里啊。 “你确定这个消息可靠吗？” 琢磨了很久之后，蔡攸还是想不通，这东西怎么会跑到王黼手里的。 “那人想拿着这件事情跟我做个交易，让我助种师道在两个月内，把武职转成文官，我想这消息应该是可靠的！” 对于蔡攸，白时中也不该有任何的隐瞒，毕竟现在这个时候，可能任何一个轻微的细节都会影响蔡攸对整件事情的判断。 第320章 蔡攸的狠辣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他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六十多了吧……” 琢磨了很久之后，蔡莜这才低声的说道。 “没错，按理来说他几年前就应该致仕了，只不过是因为现在这个时候，一旦朝廷和金国的谈判有了实质性的进展，马上可就是一场灭国之战，所以官家这才一直按着，不许他致仕！” 既然要帮种师道转官，那白时中当然要对他有些了解了。 今天白天的时候，他还特意让人把种师道的所有文书找了出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三四遍。 可是文书就是文书，这些东西就算是再怎么详尽，这一时之间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你说这个帮他转官的人，到底在谋划着什么呢？” 偌大的书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过了许久之后，蔡莜这才再次开口。 “我就是想不明白，那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白时中也是苦笑了一声，这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那袁星驰到底是为了什么。 要说这人是种师道的人的话，他有必要掺和这么一件事情吗？ 就凭借了他送来的几幅画，就已经足够把一切都打点明白了。 可是如果此人不是种师道的人的话，那这事情就更有意思了。 他就算是想要随便找个理由接近自己，也没必要玩这么一手吧？ 难道真的还能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曾经受过种师道的恩典，所以想要拿这个当做一份生辰礼物？ “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在拉拢种师道？” 就在白时中胡思乱想的时候，蔡莜忽然说道。 “拉拢他？他不过就是个武将而已，就算是种家有些影响力，不过也就是在西军之中，拉拢他能有什么用？” 白时中皱了皱眉，实在是想不明白拉拢种师道能做什么。 现在这个时候，总体朝局虽然说越来越云波诡谲，但是，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因为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首相能够镇压局面。 以至于底下的这些人们，一个个都各怀心思。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想不出来拉拢种师道能有什么用？ 收拢人心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是皇帝做的吗？ 就算是哪位皇子，不对，想到这里的时候白时中整个人忽然一愣。 如果是普通的皇子的话，当然没什么用。 可如果是太子和郓王这种级别呢？ 一旦他们上位，以种师道在军中的声望，立刻就可以助他们掌握军权，稳定局面。 说到底，手握军权，就算是这些文人大夫们，再怎么闹也不过就是一时的。 充其量也不过就是叫嚣几句，等到时间一长，他们自己就分崩离析了。 “你的意思是，某位皇子出手了？” 白时中间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殿下这边肯定没有动静，要不然的话，他只需要一句吩咐，就够了哪里还需要找人做这种事情！” 首先可以排除郓王，毕竟蔡莜他们现在这个时候都是郓王一党。 如果他真的需要的话，这根本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没必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而且，以郓王今时今日的地位，如果要做这件事情，还有更简单的办法。 他完全可以直接替种师道上书，替他在皇帝面前讨个人情，有了皇帝的御旨之后，这后面的事情就可以办得更加的漂亮了。 “那如果不是郓王殿下的话，那就是太子了！” 反正现在这个时候在白时中看来，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除了郓王之外也就只有太子了。 “如果不是太子，那就一定是信王了！” 蔡莜阴沉着脸说出了这句话之后，整个书房里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如果这件事情是太子做的话，那这件事情就很明显了，太子这是想要出手左右相位的人选。 可如果这件事情是信王做的的话，那这事情可就更加的麻烦了…… 最关键的问题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两个却没有任何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猜测。 “可是信王有这个心机吗？” 片刻之后，白时中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再次问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惑。 “如果是以前的话，说这件事情是他做的我也不相信，可是你难道没看到，他不声不响的就拿下了两个留守的位置！我一直觉得他身边好像突然冒出了一位高人，只不过这人到底是谁，现在这个时候我却有点吃不准了……”23sk. 原本蔡莜曾经也想过，那个替他出谋划策的人会不会就是韩墨。 可是，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蔡莜反而自己打消了这个年头。 毕竟，想要完成这种事情，需要的不光是政治眼光，更重要的是对人性的把控，以及对朝局的把控能力。 那韩墨就算是再怎么聪明，再怎么厉害，他也不过就是一个二十还不到的少年而已，难道这世上还真有那种生而知之的人吗？ 可是除了他之外，这一时之间他还真想不出来，这信王身边到底还能有谁呢？ 两人研究了半天，现在这个时候问题再次回到了原点，白时中的心头还是一片的迷雾…… “到底是谁做的咱们暂且不去管，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咱们应该怎么做……这东西那可是催命符啊！” 一想起那封信里写的内容，现在这个时候白时中都觉得一阵的脑袋疼。 就算是他自己现在这个时候都想不明白，自己的脑袋当年是被多少头驴给踢了，才能写出这样的东西来。 “王黼……” 蔡悠小声的嘀咕着，细长的手指不断的在棋盘上来回的叩动着，整个人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余深的辞呈走了几遍了……” 过了差不多有一刻钟的时间，蔡莜的眼睛忽然一亮，然后小声的问道。 “已经走了四遍了，我估摸着圣旨应该在这一两天也就下了！” 按照正常程序来说，宰相辞职皇帝肯定是要挽留的，哪怕是做做样子，应该也要做个四五遍。 甚至年头长的那种，可能走个七八遍也打不住。 虽然是作秀，但是这也代表宰相在皇帝心目之中的地位。 余深坐上这个位置的时间，毕竟还短，这流程都已经走了四遍了，余深的第五封辞呈也已经递上去了，按照道理来说的话，皇帝最多这一两天应该也就该批准了。 “你只管去做你的事情，余深去职之后，我即刻安排人上书，把你推上吏部尚书的位置！” “那要是王黼把这东西拿出来呢？” 白时中有些担心的看着蔡莜。 “你以为皇城司真的是吃素的吗？他不动则罢，他要是敢动，那就鱼死网破！” 蔡莜冷笑了一声，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第321章 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不说还好，这话说完之后，白时中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了。 这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敢情这老小子真是觉得，这特么破的那个网死的那条鱼不是他，现在这个时候可以可劲儿嚯嚯了。 “你放心，这只是最后一步而已，我想咱们那位王相公这么聪明，应该不会做这种蠢事的。” 看着白时中的怪异的表情，蔡攸立刻也反应了过来，干咳了一声之后，这才说道。 “这毕竟是下下之策，若是这样的话，恐怕再想问鼎首相之位，几年之内，那就是绝无可能的事情了！” 虽然白时中心里面还是感觉有些不太舒服，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他还必须得依靠蔡莜的支持才能够踏上相位，所以他也只能忍着了。 “这个你尽管放心好了，我会找人敲打一下我们这位王相公的，也省得这位王相公，最近这段时间闲着没事总给我们找茬！” “既如此，那就拜托了！” 有了这个保证之后，白时中这悬着的心才总算是放下了一些。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之后，白时中这才起身告辞。 大人物们之间的交流，总是这样的风轻云淡，可是小人物之间的交流就没有那么轻松愉快了，尤其是其中的一个还被吊在树上…… 最开始的时候，那些人也只不过是被王朝安的所作所为给激怒了，所以一时义愤才把他给吊了起来。 可是等到几十鞭子下去之后，王朝安吐露了他这个王家管事的身份之后，这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只是一个下人，但是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这稀里糊涂的把王家的管事给吊起来打了一顿，而且，还让人生生的给诈走了价值一万两黄金的货物，那些人就算是再怎么心大，也知道这件事情要闹大了。 几乎是第一时间，他们就派人赶到了郓王府，想要把这件事情禀报给郓王知道。 可是，也不知道是王朝安的运气不好，还是这家伙平时的时候坏事做的太多了。 等到通报的人赶到郓王府的时候，赵楷正因为皇帝强行册封大刘妃为皇后的事情在大发雷霆。 就连郓王府的那几位妃子，现在这个时候都不敢进去劝解，更别说这些通报的人了。 这件事情一时间就这么僵在了那里，没有郓王的指示，那些人也不敢放人。 至于说什么移交开封府的事情，那就更不用提了。 可怜的王朝安就这么被他们吊在大树上，足足吊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也幸好这些人心里面还存着一份顾忌，他到了夜里的时候，还算是给他喂了半碗稀粥。 可是即便是这样，挨了五十鞭子，然后又被人在树上吊了一整天，王朝安现在也是一条小命十亭之中去了七亭。 “掌柜的，这家伙不会死在我们这里吧？” 看着王朝安奄奄一息的样子，店里的那些伙计们，现在这个时候也有点害怕了。 这小子就算是再怎么不济，毕竟也是王家的管事，真要是死在他们这里的话，他们这些人恐怕一个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先把他给我放下来，那边柴房去，给他弄点吃喝，让人给我好好的看着！” 也幸亏是他们的一念之仁，王朝安这才算是捡回了自己的一条小命。 可是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这都过去一天的时间了，他带着一万两黄金就这么消失了。 他要是再不回去的话，估计回去之后就得被人乱刀砍死了。 一直到了晚上后半夜的时候，王朝安这才算是恢复了一些体力。 听着外面不断传来的呼噜声，王朝安悄悄地爬了起来。 看着已经进入梦乡的两个看守，王朝安强忍着后背上传来的刺痛，蹑手蹑脚的打开了后院的大门，一溜烟的钻入了夜幕之中。 这里可是大宋的都城，即便是在后半夜的时候，这大街上也是人流不断。 绕过几个小巷子之后，王朝安终于看到了大街上的人影。 只不过，就在他准备大声呼救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的后脑勺一疼，整个人白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这个可都是上面吩咐的，你可别怪我下手太狠啊！” 如果王朝安能看到这家伙的脸的话，估计现在这个时候，都已经要开始骂娘了。 自从他遇到这家伙开始，每次见面的时候都是他倒大霉的时候。 第一次见面直接被打晕了，然后给绑了回去。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直接被这混蛋诈走了一万两黄金，害得他被人吊在树上又抽了几十鞭子。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可是却又在巷子里遇到了这个家伙。 这结结实实的一闷棍，现在可真的是让他有点欲哭无泪了。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你刚才给那些人下药的时候，动作为什么那么熟练呢？” 马车的车厢里，袁星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随口问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些人，自从跟随将军的那天起，每天练的不就是这个吗？这在战场上只要是能够抓到活的，什么打闷棍下药什么的，不都是家常便饭吗！” 听袁星驰这么一问，车夫嘿嘿的怪笑了一声，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行了我们走吧，先把他给送回去，然后就该看我们这位王相公好好的表演了！”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诺！” 车夫应了一声，然后架着马车，一路朝着王黼的府邸而去。 ———————————— 眼看着已经快要到四更天了，这正是一天中最困的时候。 就算是王家的门子，现在这个时候，也靠在大门上面睡得正香。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呀？这大半夜的，敲什么敲，催命吗！” 等到门子打开角门朝外看的时候，外面却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就在他骂骂咧咧的准备关门的时候，忽然看到转角的位置，好像多了一个黑色的麻袋。 “小六子，别睡了，醒醒，你看那是什么？” 第322章 狗咬狗? 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之后，门子只立刻转身摇醒了自己的同伴。 “什么东西？怎么感觉像是个活物呢？” 等到两人壮着胆子，来到麻袋旁边，伸手试探了一下之后，立刻就发现了不对。 “想那么多干嘛？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小六子还是年轻，这胆子也大，二话不说，直接上前解开了麻袋上面捆着的绳子。 可是等他看清楚那麻袋里面的东西之后，整个人顿时就被吓了一跳。 “这不是王管事吗？” “王管事，醒醒，醒醒！” 带着一万两黄金出去，一天一夜的时间没有任何的消息，他这一回来，就连王黼都被惊动了。 “相公，您可要给我做主啊！” 等到王朝安睁开眼睛的时候，王黼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了。 王朝安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开始大声的哭诉了起来。 毕竟在现在这个时候，是没办法取得王黼的原谅的话，等待他的，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这次辛苦了，你放心，你带回来的东西我都看过了，本相不会亏待你的！” 听王黼这么一说，反而让王朝安傻眼了。 东西？ 什么东西？ 不过他在王黼身边这么多年，当然深悉察言观色之道了。 虽然不知道王黼到底在说什么，不过他还是快速的冷静了下来。 “你先好好的休息一下，我让府中的大夫过来好好的给你检查一下，有什么事情，咱们明日再说！” 王黼一边说话，一边居然朝着王朝安投来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我带回来的东西你看到了吗？” 一直等到王黼走了之后，王朝安这才试探着朝着身边伺候的小厮问道。 “您带回来的那些已经被相公拿走了，相公看到之后说是您这次劳苦功高，还特意让人给您送来了这些赏钱！” 小厮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床头的位置。 难道自己稀里糊涂的真的带回了什么东西吗？这让王朝安彻底的疑惑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结果总是好的。 虽然中间的过程确实是有点惨，好在他现在已经重新取得了王黼的信任。 而且，光王黼这次上次给他的东西，价值恐怕都要过千贯了。 “你说什么？王黼可能拿到了余深当年私藏下的东西，而且要对白时中下手？” 这汴梁城就这么大，身上担着提举皇城司这个差事的赵楷，无疑是这汴梁城里消息最灵通的人之一了。 这天才刚刚蒙蒙亮，他就已经收到了具体的消息。 “立刻派人去把蔡学士给我请来！” 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心神之后，赵楷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蔡莜。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蔡学士应该已经在准备上朝了吧……” 看看时间，这马上都已经到了上朝的时间了，赵楷深受皇帝喜欢，再加上他身上还担着替徽宗编纂国史的差事，所以徽宗特意许他，除了每个月朔望的大朝会外，其他时间上不上朝这种事情，他可以自行决定。 可是蔡莜就不一样了，除非是请假，否则的话上朝这种事情那可是免不了的。 “派人到宫门口去给我等着，等他下了朝之后，立刻把他给我请来！” 琢磨了片刻之后，赵楷有些心烦意乱的说道。 在他能控制的所有人之中，白时中接替首相位置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如果他真的能够如愿以偿的坐上首相的位置的话，对于郓王赵楷来说，这无疑是个最大的好消息。 同样的道理，如果这个首相的位置花落到李邦彦或者王黼的手里的话，恐怕他接下来的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虽然这满朝上下都知道，李邦彦这家伙就是个无耻小人。 可是问题是，这满天下的人都知道，李邦彦这个家伙和现任的太子洗马唐恪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至于王黼，这老小子虽说现在和梁师成似乎闹的有点怪，可是他身上打着的梁师成的烙印，实在是太深了！ 哪怕是为了自己，赵楷也不可能让王黼把白时中给整垮了。 现在这个时候，他不担心别的，怕的就是王黼这个家伙在今天的朝会上，直接就把这东西给拿出来。 “算了，给我准备朝服，本王今天也去朝堂上凑个热闹！” 赵楷越想越怕，整个人都有点方寸大乱了。 “殿下，这个时辰是不是来不及了，现在这个时候，那些大人们应该都进了宫门了！” 眼看着他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旁边的小太监赶忙提醒道。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更衣！” 赵楷的眼睛一瞪，小太监顿时也不敢废话了，赶忙招呼人开始帮赵楷准备朝服更衣，然后又差人开始准备马车。 即便他们的动作已经很快了，可是等到赵楷赶到皇宫的时候，这大朝会早就已经进行一大半了。 “诸位爱卿，可还有什么事情吗？” 仅仅半个多时辰的时间，赵佶就收到了五份催促钱粮的奏折。 而且无论是哪一个，这理由都是绝对的正大光明。m.23sk. 不是水旱灾害，就是地牛翻身，再不然就是水情紧急，就算是皇帝，现在这个时候也有点心烦意乱了。 各地的夏税才开始陆续征收，可是按照现在这种花钱速度，恐怕这钱还没到汴梁城，就已经被这些人一个个给分光了。 看着这些人一个个道貌岸然的样子，他是真的有点想念蔡京了。 就算是蔡京有万般的不是，可是却从来没让他这个皇帝为钱发过愁。 “启禀陛下，臣滕元德有本奏！” 赵佶的话音刚落，一直沉默不语的御史滕元德，忽然大步的走了出来。 “还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一并说出来吧，是哪里的百姓又遭了灾，还是哪里的大河又要泛滥了……” 光看着他身上那套绿色的官服，赵佶就没兴趣听下去了。 “回禀陛下，臣弹劾太尉梁师成，专横霸道，阻塞言路，贪污舞弊，卖官弼爵，欺君罔上等十条大罪，请陛下杀之以谢天下！” 滕元德说完之后，直接跪在了大殿之上，双手捧着一份奏折，久久不肯起身。 整个大殿之上，顿时安静极了。 站在右班最前列的梁师成，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小子好像是王黼的人吧…… 第323章 王黼的杀招 不光是梁师成愣住了，就是蔡悠也是一愣。 王黼怎么可能会找人弹劾梁师成呢？ 就算是现在这个时候，梁师成已经不管王黼了。 可是他们两个之前做下的那些事情，难道就能这么一笔勾销了吗？真要是把梁师成给拖下水的话，王黼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对于他们这种狗咬狗的行为，蔡攸实在是有点看不懂了。 “梁太尉，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也不知道赵佶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他居然笑着看向了梁师成。 “回官家的话，臣只有四个字对滕大人说！” 梁师成不动声色的说道。 “哪四个字？” “一派胡言！微臣所做一切，皆是为陛下分忧，为百姓排忧解难，并无任何一点私心，请陛下明鉴！” “王少宰！” 听完了梁师成的话之后，赵佶再次看向了王黼。 这一时之间，他也弄不清楚王黼到底在玩什么了。 在他的心目之中，这两个人一直都是穿着一条裤子的，这怎么忽然一下子开始撕破脸了呢？ “回官家的话，滕大人身为御史，自有职司所在，他既然这么说了，官家何不看看他的奏折呢……” 王黼不动声色的说道。 这下子，朝堂上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能够站在这里的人，自然没有一个傻子。 任谁都看得出来，王黼刚才这番话虽然说的不显山不漏水，但是这却向外界透露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王黼和梁师成分家了！ 虽然赵佶有些意外，但是，他脸上却没有丝毫表现出来，只是再次淡淡的看了一眼梁师成。 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人敢直接向梁师成开炮了。 如果梁师成今天拿不下滕元德的话，恐怕很快就会有更多的人，想要做这种尝试。 “太子怎么说？” 看了看那个一脸严肃的王黼，再看看脸色铁青的梁师成，赵佶轻飘飘的把皮球一脚踢到了太子的脚下。 赵桓的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在一旁干站着，这天上居然还能掉下来一口锅来。 皇帝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他这分明就是想让太子顺着王黼的话往下说。 可是问题是，现在这个时候，梁师成可是太子身边最大的一根顶梁柱。 这是非逼着他，让他自己自毁长城啊！ “儿臣，儿臣以为……” 赵桓一边说话，一边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了梁师成。 眼看着太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梁师成的脑袋微不可查的点了一下。 看着他点头了，赵桓这心里面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儿臣以为，滕元德身为御史，自有弹劾之权，父皇不如就派人查上一查，也好还梁太尉一个清白！” 听完了赵桓的回答之后，赵佶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现在这个时候也想好好的看一看，王黼接下来，到底还有什么戏码。 他们两个这么多年来，可以说是蛇鼠一窝，真要是到了梁师成，难道还能跑了他王黼吗？ “你说的倒是没错，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朝廷正是用人之际，难道就因为一个小小的御史弹劾，就要让朕的肱骨之臣在家待参吗？来人，传旨！” “诺！” “御史滕元德，不识大体，构陷大臣，念你是初犯，即刻起，免去御史之职，贬为庶人！” “陛下，御史本就有风闻言事之职责在身，即便是他言之有误，也不至于受如此重罚，还请陛下从轻发落！”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这家伙对付的人毕竟梁师成，把他留在朝堂上恶心梁师成，蔡攸还是很愿意做的。 所以他想都不想的就直接站了出来，朝着皇帝拱了拱手说道。 “官家，臣以为蔡学士言之有理，今日若是罚了他，那以后谁还敢风闻言事？” 蔡攸都已经出来站台了，王黼自然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了。 “守道，你怎么说？” 这朝局忽然一下子变得有意思了起来，一时之间，就算是赵佶这个皇帝都来了精神。 “臣是官家的奴婢，但凭官家做主！” 梁师成的心里一阵的冷笑，这不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吗？ 这老东西真要是有心思想要维护自己的话，他根本就不会问自己的意见。 如果这种事情放在一年之前的话，现在这个时候，滕元德早就已经被打出大殿了。 如果中书省的人动作再快一点的话，说不准现在这个时候，滕元德到崖州赴任的诏书，现在都已经写完了！ “既然梁太尉都不追究了，那就按照蔡卿的意思去办吧，御史滕元德言之无物，罚铜十斤！” 一场闹剧就这么落幕了吗？ 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白时中，有些疑惑的看着王黼，不知道这小子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咚——咚——咚——” 就在白时中满脸疑惑的时候，宫门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响亮的鼓声。 满朝大臣的脸色，一下子都变得怪异了起来，有人敲了宣德门外的登闻鼓…… “何人击鼓？给朕带进来！” 在神宗朝之前的时候，这京师的百姓们，经常会有人来敲登闻鼓。 当然了，那个时候百姓们敲鼓的原因，很可能就是自家丢了一头猪，或者自家的小羊羔被人给顺走了。 可是随着蔡相公这么多年折腾下来，这敲登闻鼓的事情可真的是越来越少了。 毕竟，宋太祖当年设立登闻鼓之后，也随之立下了杀威棒的制度。 也就是说，要敲登闻鼓，先要挨上一顿杀威棒。???.23sk. 之前的历任皇帝，对于杀威棒这种制度，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走个形式也就是完事了。 可是随着蔡京上位，这京师百姓的冤屈越来越多，这要是让他们一个个都去敲登闻鼓的话，皇帝还有安生日子过吗？ 为了给皇帝少点麻烦，也给自己少点麻烦蔡京可是特意安排了人手在登闻鼓院。 着实打死了几十号人之后，再有敢敲登闻鼓的，基本上可都得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诺！”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敲鼓，可是看到王黼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之后，白时中顿时就感觉情况好像有点不妙…… 第324章 怕什么来什么! 片刻之后，一个浑身上下披麻戴孝的年轻男人，手捧着一块灵牌，在十几个殿前班直的簇拥之下，一路走进了大庆殿。 光看着他这幅怪异的造型，大殿之中的群臣一个个就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毕竟，这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披麻戴孝捧着灵位敲登闻鼓，到金殿上来见皇帝的。 “既然敲了登闻鼓，那就好好的说说吧，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有何冤屈啊？” 那人进来之后直接就跪在地上，二话不说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就算是赵佶这种昏君，看到这种场面，现在这个时候也不好苛责太深了。 毕竟这要是没有天大的冤屈的话，谁也犯不着捧着自家先人的灵位，跑到金殿上来哭诉吧！ “回官家的话，学生许昌浩，乃是真州人士，家父许言昭原本是真州通判！” “许言昭？”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是赵佶都觉得十分的陌生，毕竟，这大宋朝的官员实在是太多了，通判一级的，那就更是数不胜数了。 如果是高级官员的话，或者是在京的升朝官，或许他还能记得名字。 像是这种外州的通判，别说是他这个皇帝了，就算是蔡京那种积年的宰相都未必能够记得。 “你有何冤屈？为何捧着灵位上殿？” 反正名字这种事情，听过和没听过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赵佶现在更关心的是，这家伙到底为什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回官家的话，学生今日就是为家父鸣不平，状告当朝太宰余深，这是学生的状纸，请官家御览！” 他这句话一出口，这大庆殿上的气氛一下子又变得诡异了起来。 余深现在退休的程序，马上就要走到最后一步了，所以今天他甚至都没来上朝，而是直接告病了。 可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居然有人直接告到了他头上，这才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呈上来！” 赵佶的话才刚一出口，他身边的太监还没动作，王黼就直接走了过去。 身为宰相，居然抢了太监的差事，就算是蔡攸也觉得这件事情有点不对劲了。 这件事情虽然不算是什么大事，但是王黼的这个动作，实在是让殿中的群臣都觉得他有点丢了宰相的体面。 可是赵佶可不这么想，他不光不觉得王府丢了什么宰相的体面，反而觉得这家伙好像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坏。 毕竟这满殿上的群臣，现在这个时候只记得蔡京位高权重，权倾天下，反而都忘了这当初，蔡京上位之前的时候，这种事情干的还少吗？ 自从大宋开国以来，一直到徽宗继位，蔡京上位之前。 哪个宰相做事情的时候，不是自重身份爱惜羽毛？ 皇帝高不高兴这种事情，其实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甚至把宰相给惹急眼了，指着皇帝的鼻子骂，喷他一脸唾沫的事情，在大宋朝之前的历史上，那也是屡见不鲜。 毕竟宰相要是太软弱了，那是要被御史弹劾的。 不是说没有那种软骨头，只不过他们在这个位置上，根本待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人给踢下去。 原本的那种君权和相权相互依存，又相互对抗的制度，才是完整的君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而到了蔡京上位之后，相权一度已经成了蔡京媚上的工具。 可以说，大宋宰相的腰杆子，就是蔡京这厮给打折的…… 以至于现在这种时候，看到王黼自降身份，赵佶反而还觉得倍加的亲切。 甚至在接过状纸的一瞬间，他还朝着王黼投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只不过这个笑容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只是扫了一眼状纸上的内容之后，赵佶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许昌浩，你说余相公在张怀素一案上包庇同党，借机排除异己，你手头可有证据吗？你可要知道，诬告当朝宰相这是什么罪名！” 听到皇帝猛的一下提起了张怀素三个字，白时中现在可真的是有点欲哭无泪了，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呀？23sk. 如果不是站在他身边的蔡攸伸手扶了他一把的话，估计白时中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就算是蔡攸都没想到，王黼这个家伙居然如此的果断。 他这哪里是在告余深？ 余深现在就是个没了牙的老虎，而且马上就要退休了。 哪怕是为了宰相的体面，皇帝也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深究什么的。 可一旦那小子把这封信给拿出来，这事情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反正余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不起也就是退休之后的待遇，降了个一两级而已。 遇到有什么大节日，天宁节什么的，三两年的功夫也就长回来了。 可问题是，那封信一旦拿出来，皇帝对白时中的看法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如果是少宰的话，可能群臣的意见还能够左右一点皇帝的意思，可是首相这个位置，那可是全凭皇帝的心意啊！ 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帝的心里面但凡多了那么一丁点的不舒服，他这个宰相的位置十有八九就得飞了。 “别慌，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看着白时中面如土色的样子，蔡攸立刻压低了声音说道。 “他既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这件事情给抖出来，这件事情怕是没办法善了了！” 白时中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王黼这一招实在是太狠了。 如果他把这东西，交给御史台或者刑部的话，以蔡攸他们现在的势力，未必没有化解的办法。 要是直接交给皇帝的话，那这件事情的性质也就完全不一样了，无论是出于对宰相面子的考虑，还是出于政治平衡的考虑，皇帝很有可能会直接把这东西给摁下，最后干脆捏着鼻子，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可是，这家伙现在居然直接找了这么一个楞头青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敲响了登闻鼓！ 这登闻鼓的鼓声一响，那也就意味着这件事情根本无可挽回了，白时中这次想要平安走过这一关，那真的是不死都要脱层皮了。 第325章 就你话多! “若是没有真凭实据的话，学生怎敢冒死来大庆殿上走这一遭！” 听徐昌浩这么一说，白时中的心彻底的凉了，得，这东西十有八九是在这小子身上了。 “陛下，臣有话说！” 眼看着许昌浩，就准备去解自己后背上背着的包裹的时候，蔡攸忽然大踏步的走了出来。 “蔡学士有何话说？” 看到蔡攸主动跳了出来，赵佶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余深马上就要退休了，无论是出于平衡的考虑，还是出于对宰相的尊重，他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再掀起风浪来。 余深虽然原来是蔡党，不过自从他上位之后，就和蔡党彻底的分家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这个行为，才让整个政局平稳的过渡了下来。 毕竟，蔡京虽然离任了，可是他留下的势力还是很庞大的。 而王黼这个家伙又有点不知深浅，在蔡京离任之前，他就开始搞小动作。 蔡京离职之后，他更是直接开始变本加厉。 原本赵佶也是准备敲打他一下，暗示他一下的，可是却没想到，后来猛的一下撞上了他和梁师成的事情。 这敲打的事情，自然而然的也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至于当初让余深上位，这一方面，是对王黼的一种报复，另外一方面也是他的无奈之选。 可是却没想到，余深在这个位置上做的确实还不错。 一方面，他自己从蔡党之中剥离了出来，不至于让剩下的势力全都团结在蔡京余党的身边。 另外一方面，他的存在也加快了蔡党的分崩离析，可是又不至于引起太大的反弹。 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虽然朝堂上一直问题不断，可总体来说还算是平稳，并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风波。 就冲这一点，他也不能让余深就这么没了下场，要不然的话，这以后谁还敢替他效力！ 这眼看着又要到相权交接的时候了，偏偏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就算是他这个皇帝表面上不说，这心里面也有点暗暗打鼓，毕竟真要是再掀起政潮的话，那可就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安静下来的了。 自从他当上皇帝这些年来，除了最开始的那几年过得有点战战兢兢，这后面的每一天可都是在享受中度过的。 一想到，要每天听着那些大臣们在自己的耳边来回撕扯，他就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开始变大了。 “回禀陛下，这张怀素案都已经结案十几年了，当初余相虽然是主审之一，可是，当初结案的时候，可是御史台，提刑司，刑部三级会审过的，确认从头到尾都没有过冤案的，这怎么过了十几年，所有的证据都已经淹灭了，这案子又变成冤案了呢？” 蔡攸一边说话，一边用刀子一般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许昌浩。 不得不说，蔡攸的这句话说的还真是相当的有水平。 这小子，这明显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呀。 他跟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而且前些年的时候，也跟在老爹身边悉心学习过，对于皇帝的脾性当然是最了解的。 光看赵佶刚才露出来的笑容，他就知道这位皇帝自己心里面也有点怕麻烦。 所以，他索性干脆把御史台，刑部和提刑司全都卷了进来。 你不是要翻案吗？那就把这些衙门一起翻过来。 要知道，这个案子当年那可是通了天的，无论是哪一个部门，这抽调出来的可都是得力干将，而且都是深得皇帝信任的人。 这十几年的时间过去，那些人现在这一个个可真的是朝中的大佬啊。 就凭借着这么一个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小书生，想要把这个案子翻过来，那不是打他们所有人的脸吗？ “冤案就是冤案，这和过去多长时间有什么关系？蔡学士，你这话说的好生的奇怪啊！”23sk. 不得不说，和蔡攸比起来，王黼很多时候还真是后知后觉。 这仓促之间，他居然没有听出蔡攸的弦外之音。 他这句话说完之后，梁师成看向他的目光就变得格外的诡异了起来，那样子还真是有点像是在看傻子呀。 如果是以前的话，现在这个时候梁师成就该出来打断他了。 可是，王黼之前玩的那套把戏，还真是恶心到梁师成了，所以现在这个时候他直接来了个不闻不问，两只眼睛一闭直接站在那开始假寐了。 皇帝原本还想看看他的反应，可是看到他把眼睛都闭上了，顿时一阵的无语。 这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 于是乎，这朝堂上就成了王黼和蔡攸两个人的战场。 只不过这几个回合下来之后，他们自己不觉得烦，皇帝都感觉有点受不了了。 这登闻鼓从设立的那天开始，目的就是让天下的百姓们不平则鸣。 无论这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现在人家都已经把这冤屈告到这里来了，哪怕他们就是做做样子，现在这个时候也得摆出一副重审的姿态来。 “陛下，臣李邦彦有话说！” 就在蔡攸和王黼两个人争执不下的时候，李邦彦忽然走了出来。 “讲！” 反正都已经变成菜市场了，赵佶也不在乎再多一个。 “臣以为，这件事情牵扯甚广，现在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此人所言到底是真是假，他手头的证据到底是否可靠，就直接在朝堂上如此争执，实在是不妥的很！” 李邦彦的这句话一出口，全场都是一愣，就算是皇帝这时候也猛然反应了过来，对啊！ 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 看着李邦彦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蔡攸的脸一下子就黑成了锅底。 无论是王黼还是蔡攸，他们两个人都知道此人身上背着的东西的确是真的，所以他们两个这才直接跳过了鉴别真假的过程。 只是在让不让这东西出现的问题上，争执不下。 蔡攸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不想让这东西出现在朝堂上。 可是却没想到，自己费了半天劲，居然被李邦彦这个大聪明给一言点破了。 现在这个时候，他可真是恨不得掐死这个混蛋了！ 这他娘的就你聪明，就你话多！ 第326章 重审 “李爱卿此言有理，那你说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 难得碰到一个脑袋活络的，赵佶也想快点结束这场无谓的争端。 与其听着他们在这里扯皮，还不如早点回去和自己的美人补个回笼觉。 “臣以为，不如把所有的证据和案卷，全部交由开封府和御史台重新勘定，由太子殿下代陛下监审！若其中真有冤情的话，自然拨乱反正，可若如果是诬告的话，也断断不可轻易放过！” 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一个露脸的机会，李邦彦甚至看都没看蔡攸的脸色，直接就给出了解决的方法。 “臣以为，李大人所言有理！” 王黼差点没笑出声来，这效果比他想的还要好。 他原本想的是这件事情只要在皇帝面前抖落出来，哪怕最后只能争取到一个御史台重审的机会，也算是能够狠狠的恶心一下白时中。 最起码也要在他身上泼上污点，让白时中这个家伙无缘这次的首相升迁。 可是却没想到李邦彦这家伙更狠，不但把开封府的聂山给牵扯了进来，而且连太子都没放过。 开封府，御史台，再加上太子，这三重保护之下，他白时中就算是长出八个脑袋来，这一次也不够砍的呀！ “臣，附议！” “臣也附议！”m.23sk. 几乎是眨眼之间，王黼的党羽立刻就跳了出来。 蔡攸的心这下子算是彻底的凉了大半截，这他娘的费了半天劲，现在这个时候全都白搭了。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办吧，诸位爱卿还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是没事的话，那今日便退朝吧！” 赵佶说完之后也不等群臣回答，直接站起身来，就朝着殿外走去，这下子，就算是还有事的，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说是没事了。 一直等到皇帝走了之后，群臣慢慢的散去，在大庆殿上，最后只剩下了王黼，蔡攸和李邦彦三人。 “李大人果然是好手段，本相佩服，佩服！” 王黼嘿嘿的怪笑着，朝着李邦彦拱了拱手，这才扭头朝着殿外走去。 “李大人，这大庆殿的门槛高，这进出的时候可千万要小心一些，这步子要是迈得太大了，若是一不小心把门牙磕掉了，那可就太不体面了！” 蔡攸冷笑着，丢下了一句狠话之后直接扭头走了。 李邦彦当然也听出了他的威胁之意，但是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毕竟现在这个时候，他的心里面可还做着宰相的美梦呢！ 在今天这件事情上，他可是在皇帝面前露了个大脸。 而反观王黼和蔡攸，他们两个人在大殿之上如同是市井小贩一样，实在是丢尽了大臣的体面。 也幸亏现在是在徽宗朝，只要是放在哲宗朝或者神宗朝的话，就算是他们家大业大，现在这个时候，罚铜也得罚的他们肉疼了。 带着一肚子的闷气，蔡攸这边前脚才刚刚走出宫门，后脚就看到了郓王的马车。 “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蔡攸赶忙走了过去，上前打招呼。 “殿上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先上车吧，我们还是得赶紧拿出个对策来！” 比较起别的事情来，现在这个时候赵楷更关心白时中如何脱身。 毕竟，在他身边的所有人之中，白时中才是那个唯一一个有机会接任首相的人。 这可是一国的首相啊！ 错过了这个机会之后，恐怕，几年之内都不会再有同样的机会了。 “那家伙明显就是王黼找来的，那东西肯定也在他的手里，现在这个时候再想掰回来，恐怕有些不太容易……” 这事情闹的实在是太大了，如果昨天晚上知道事情会发生这样的变化的话，估计蔡攸会毫不犹豫的直接派人下死手。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这件事情既然已经掀到了台面上，就已经不是死个一两个人，能够解决的事情了。 “要是让他死在开封府的大牢里呢？” “他是死是活其实并不重要，现在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如何才能把那东西给解决了……” 听赵楷这么一说。蔡攸就只剩下苦笑了。 这样的人王黼能找来一个，自然也就能找来第二个，信的问题不解决，杀人其实真的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什么都不做吧。” 赵楷面色阴沉的说道。 “当然不能什么都不做，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到底怎么做？还是要从长计议，万一我们要是露出一点破绽的话，到最后只怕更加的麻烦！” 光看赵楷的表情，蔡攸也知道，他这次是真的有点急了。 可是问题是，这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根本已经不是急不急能够解决问题的了。 越到了这个时候，越是要小心谨慎，一招不慎那可是要满盘皆输的。 “从长计议，这人都已经要到开封府了，再这么从长计议下去，恐怕什么事情都来不及了！” 赵楷一边说话，一边重重的一拳砸在了车窗上。 “殿下稍安勿躁，这件事情干系这么大，我相信聂山不会这么容易就出结果的！” 看着赵楷急躁的样子，蔡攸的心里一阵的苦笑这位郓王殿下什么都好，就是这个急性子实在是麻烦的很啊…… 城外的一座庄园之中，袁星驰正悠闲的看着面前的棋谱。 “先生，这是梁太尉刚刚让人送来的东西！” 就在他看的热闹的时候，一直贴身保护他的车夫，手提一个大大的食盒直接放在了棋盘上。 “好好的一局棋，又被你给搅了……” 等到袁星驰把手里的食盒重新提起来的时候，下面的棋子已经全部错位了，无奈之下，他也只能苦笑一声，把手里剩下的棋子丢回了棋盒里。 “这个，我就是有些急了……” 车夫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算了，正好看看我们这位王相公，这次又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戏码！”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打开了食盒。 从里面端出了几盘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之后，这才把食盒底下的暗格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薄薄的小册子。 第327章 就这? “怎么样？他们斗起来了吗？” 车夫一脸八卦的问道。 “能不斗起来吗？这可是一国的首相啊，还真是没想到，我们这位王相公还真是别出心裁呀！” 快速的看完了小册子上的内容之后，袁星驰都对王黼的手段有点拍案叫绝了。 这家伙还真是个天生的坏种，这种搞阴谋的事情让他做起来，那可真的是信手拈来。 就算是蔡攸都没想到王黼的动作，居然这么快，而且这么准，下手这么狠。 “简单粗暴，直击要害，郓王他们这次想要平安脱身，怕是难了。” 尝了一口桌子上放着的菜肴之后，袁星驰由衷的说道。 “他们该不会用什么盘外招吧？” “恐怕他们现在，也就只剩下盘外招了吧！” 听车夫这么一说，袁星驰都被他给逗乐了。 现在这个时候，他还真的很想看一看郓王的脸色到底是什么样子。 “别的事情都好，就是您这么做，那咱们前面为什么还要给白时中送礼呢？这不是白白的便宜了那个老东西吗！” 一想起自己送出去的那几幅名画，就算是粗鲁如他，现在这时候也觉得一阵的肉疼。 “着什么急，谁告诉你，送礼就一定是为了求人办事？再说了，谁说白时中倒了，我们的事情就办不成了？我看恰恰相反，他这次倒了之后，我们的事情办得反而更快了！” “您说这话，我怎么感觉像是在宽慰自己呢？”23sk. 听袁星驰这么一说，车夫小声的嘀咕道。 “那要不然咱们两个打个赌如何？这次的事情若是办不成的话，就算是我输，反之则是我胜如何？”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袁星驰饶有兴趣的说道。 “我才不要跟你赌呢！来之前，姑爷就已经说过了，遇事多听您的，我这点花花肠子就不在您面前献丑了！” 尽管他说的十分的诱人，但是车夫还是十分坚决的拒绝了。 “咱们这位大人，可真的是多智近乎妖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袁星驰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口气，在遇到韩墨之前，每每读到古籍之中，那些儒将谈笑间强弩灰飞烟灭的场面，总觉得那是文人杜撰的。 可是，帮韩墨掌控局面的这段时间里，他这才发现，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够心机深沉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不过，想到折家这些年来吃过的苦，现在这个时候他又觉得无比的庆幸。 折家缺的，不就是这么一位心眼儿多的姑爷吗？ 有了这位姑爷的护持，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折家也该大放异彩了！ 大庆殿上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汴梁城，无数的好事者一个个翘首以望。 开封府附近的酒楼，客栈，几乎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全部都被预定了出去。 这汴梁城里的达官贵人们，现在这个时候，可都眼巴巴的看着这次的事件。 明面上只不过就是一场普通的官司，可是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么一桩官司的背后，影响着的可是相位的走向。 要是再深一层的话，这相位的易主，说不定很快也会影响到皇权的更迭…… 毕竟，无论是太子还是郓王，对于这个首相之位，那可绝对都是翘首以盼！ 如果李邦彦顺利上位，太子的位置将会彻底的稳固下来。 而白时中如果尚未的话，以郓王的声势，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太子的处境又该开始艰难了…… 至于那位远在南京的信王殿下，则直接被所有人给无视了。 毕竟直到现在为止，这位信王殿下可从来都没有表现出，哪怕那么一点点对储位感兴趣的意思。 然而，让所有人失望的是，聂山这位开封府的少尹，接了旨意之后，只是简单的把人带回了开封府，然后安排人日夜守候就没有下文了。 而作为一切风暴的中心点，白时中现在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整个人可真的是坐立不安。 别说是处理什么公事了，就算是在衙门里面呆着，他都快呆不下去。 仅仅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这嘴里面已经直接冒出了七八个大水泡。 等他晚上回到家的时候，这位位高权重的白侍郎，整张脸都已经肿得不成人形了。 吏部侍郎病了，整个白家自然就彻底的乱套了。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整个汴梁城里的名医全都被请到了白家。 当然了，这个消息很快也传到了王黼的耳中。 “哈哈哈哈！我倒要看看这老东西，这次要怎么翻身！” 王黼的书房之中，喝了两口小酒之后，王黼整个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虽然咱们现在已经胜券在握了，不过相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还是得小心，他们用什么盘外招才是！” 要是韩墨在这里的话，一眼就能够认出，坐在王黼对面的这个人不正是秦桧吗？ “你说的不错，我立刻就吩咐人过去看着，他们真要是敢用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的话，今天晚上就是白时中的死期！” 听秦桧这么一说，王黼嘿嘿的怪笑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道。 “只要相公自己不出错，白时中这次肯定是完蛋了，相公现在应该担心的是李邦彦啊！” 看着王黼脸上的笑容，秦桧也笑了笑，这才继续说道。 “李邦彦的确是个麻烦，不过，会之，以你胸中的锦绣，你为何会愿意蜗居在小小的太学里？” 王黼当然知道，解决李邦彦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事情。 比较起对付李邦彦来，他对秦桧还真是起了爱才之心。 虽然这次的事情，在他看来绝大部分都是机缘巧合，不过秦桧帮他出的这个敲登闻鼓的主意，还真是让他有点喜出望外。 “下官也是时运不济，窝在太学之中也是无奈之举……” 听王黼主动提起这件事情，秦桧的心里顿时一喜，自己终于要走运了吗？ “原来是这样……” 王黼忽然轻声的嘀咕了一句。 听他这么一说，秦桧也赶忙有些惭愧的朝着王黼拱了拱手。 可是让他意外的是，王黼居然没再说话，而是直接站起身来，推开窗户，看起了窗外的景色。 这就没了？ 就这？ 第328章 王黼的承诺 “若是这一次，本相能够成功的拿下白时中的话，你就到吏部去做一个职方司员外郎吧！” 过了许久，就在秦桧都感觉要失望透顶了的时候，王黼忽然慢悠悠的开口道。 “多谢相爷提拔！” 吏部的职方司员外郎，这可是一个真正的肥差。 王黼肯把这个位置交给他，那说明这是对他莫大的信任啊。 “好了，现在说这些还太早，还是等咱们先把白时中给拿下再说吧！” 看着他那副惊喜的表情，王黼这心里反而是放心了很多。 毕竟这家伙可是自己主动找上门来的，对于他的忠诚，王黼还是需要考量一下的。 如果这家伙表现了风轻云淡，完全没有任何一点功利心的话，能不能重用这个家伙，王黼自己都得嘀咕嘀咕了。 毕竟，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无缘无故跑到自己身边来，无事献殷勤的人，所图的只怕会更大。 开封府的这桩案子，牵动着整座汴梁城里所有贵人的心。 可是偏偏作为主审的聂山，现在这个时候却是真的压力山大。 这案子本身其实并不复杂，但是那天在朝堂上的时候，他自己也看得清楚明白。 就这么一桩简单的案子，这背后牵扯的人，那可真不是一个两个。 无论这最后得出什么样的结果，他都会得罪另外一方。 对于他来说，这是一桩必输的案子。 如果是普通的案子的话，现在这个时候他大可以直接装病，可是问题是这桩案子是皇帝推下来的，而且钦点了他作为主审。 这案子到底怎么审？ 审到哪个地步？ 现在这个时候，他这心里面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手里拿着这么一桩案子，无论怎么审好像都是得罪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他举棋不定。 然而这举棋不定的人，其实不光是他一个人。 五百里外的元城，看着桌案上那各方汇总过来的情报，身为河北东路转运使的李继先，现在这个时候真的是愁白了头。 拜韩墨这个缺德鬼所赐，现在这个时候，整个河北东路，三府，十一州，五军，五十七县，大大小小近百座官仓，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被徐处仁的人给控制住了。 对外，他们打出来的旗号是清点库存，整饬军备。???.23sk. 可是任谁都能够看得出来，徐处仁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这原本的整个河北东路，其实不过就是一个空架子。 这些年来，之所以朝廷一直没有发现这件事情，完全就是他们历任的转运使都在辗转腾挪。 说穿了，不过就是拆东墙补西墙而已。 自家的墙上没有瓦了，实在不行的话，还得到邻居家去借点。 应付过了检查之后，再派人连同自己家的瓦片，一起送到邻居家去，让他们应付检查。 可这一次，徐处仁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而且涉及的人也实在是太多了。 以至于各地都没办法闪转腾挪了，没奈何之下，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向本地的富户商户借钱。 原本是想着，徐处仁这边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查出一个子丑寅卯来，他自己心里有数也就罢了，可是却没想到，这老小子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 等他把库里的东西全部点验明白，确定跟账上没有出入之后，直接扭头就派人把库给封了。 封完之后，甚至每座库房，都要留下专人看守。 这么一来，可算是苦了那些贪官污吏，他们这些钱粮，绝大部分都是从那些富户富商的手里借来的。 而且，一个个当初借钱的时候可都是开出了天价的利息，原本以为几天就能应付过去，可是没想到这一封就是半个多月。 至于什么时候可以解封，就连那些看守的人都不清楚，哪怕是他们花费重金打听，到最后得到的消息，也不过就是听候指令4个字。 这个消息传开之后，基本上整个河北东路的富户们，那可真的是一个个人心惶惶。 很多人甚至都已经顾不得什么利息不利息了，他们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要把自己的本金给拿回去。 这最开始的时候，各地的地方官还能够坚持得住，可是仅仅过了七天，地方上的那些家伙们就已经开始叫苦不迭了。 现在这个年月，整个河北路上，但凡是能够拿出大笔钱粮的人，随便拉出一个来，那绝对都是背景深厚的狠角色。 如果是单个的一个两个的话，或许他这个转运使还不放在眼里。 可问题是，现在这个时候，这整个河北东路已经彻底乱成一片了。 领头的几个大人物已经放出话来了，最多10天的时间，如果他还解决不了问题，那这些人就要开始上书弹劾他了。 威胁他的人之中，光是曾经的三品以上官员，就多达二十多人。 至于四品五品的那些，那就更是数不胜数了。 别看他这个河北东路转运使，也算是一时风光无两。 可是他自己心里明白，这件事情真要是被人给捅出来的话，不光是他手底下的那些家伙要完蛋，就连他自己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原本以为，花了20万贯铜钱就能走上层路线，让王黼那边替他们出力把徐处仁给调走。 可是却没想到，这一眨眼的时间好几天过去了，王黼那边居然连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甚至，就连他们派去的人都不肯见，这摆明了就是打算让他们自生自灭了！ “大人……” 就在李继先头疼的时候，庞岳悄悄地走了进来。 “不是说了吗？没什么事情不要来打扰我，这次又有什么事情？” “通政司那边，刚刚转来了一份抄本……” 庞岳一边说话，一边小心地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个小册子。 “通政司那边？” 听他这么一说，李继先也赶忙接过了册子，然后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上面的东西可靠吗？” 侧耳细听了一下，确定外面没有人之后，李继先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 “消息应该是可靠的，咱们这几年从通政事那边买消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应该不会不懂规矩的！” 庞岳小声的说道。 第329章 李继先的谋划 “如果这消息是真的的话，那咱们的事情说不准还真的有了转机呢……” 沉吟了片刻之后，李继先压低了声音说道。 “大人，您的意思是？” 庞岳愣了一下，然后，迅速的走到门口的位置，把门窗全都关了起来。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李继先狠狠的咬了咬牙，然后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虽然他还是没说他的详细计划，但是庞岳已经忍不住浑身一抖。 “他王黼不是要见死不救吗？那就怪不得我们不讲什么道义了！” 李继先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之中满是狠辣。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不光是他一个人，几乎整个河北东路，所有的官员都已经被架在了火上烤。 韩墨出的这个主意实在是太狠了，这才真是打蛇打在了七寸上。 如果徐处仁直接上来就出招，对付那些贪官污吏的话，或许他们还能够发动这些手底下的富贵人家，跟他们一起对抗徐处仁。 可是现在，这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原本这些官员和徐处仁的矛盾，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悄悄地转变成了这些官员们和富户的矛盾！ 毕竟，哪怕是这些官员们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徐处仁也没有直接从他们的手里，拿走一粒粮食，拿走一枚铜钱。 归根结底，他们是跟这些贪官污吏们签订的借贷文书。 这出了问题，自然是也只能找他们还钱了。 “可是大人，咱们就算是弄倒了他，难道就有人愿意替我们出头了吗？” 王黼的势力到底有多大？ 这件事情，庞岳之前几乎从来都没有考虑过。 毕竟在过去的这几年中，任何敢于和王黼作对的人，如果自己身后没有什么强大实力的保护的话，到最后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这个，我们自己就得赌一把了！” 李继先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也是一阵的无奈。如果还有别的选择的话，他也不愿意走这种极端路线。 可是问题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好像真的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徐处仁步步紧逼，而王黼根本就是对他们不闻不问。 “这河北的亏空由来已久，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徐处仁居然想要让我们一律承担，不明白的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吗？要是到了这个时候咱们还在这里瞻前顾后的话，我看到最后我们也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李继先真的是越说越气，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还真是拿徐处仁没有任何的办法。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徐处仁比他高的可不只是一级。 河北诸路制置使，这已经是一方封疆大吏了，整个河北西路和河北东路的军政大权，尽在他一人手中，他要是敢在这个时候直接跳出来打对台的话，那不正是给徐处仁除掉他的机会吗？ “大人，话是这么说，但是常言道，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难不成他徐处仁，还真敢把河北路上下，大大小小的几百位官员全都给撤了吗？” 庞岳一边说话，一边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 那可是王黼啊！ 一想到他们要出手对付王黼，现在这个时候他就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在转筋。 “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你可别忘了，这是大宋朝！你觉得这天底下缺我们这几块料吗？这汴梁城里每天在吏部门口，等候差事的人有多少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信不信你我的位置前脚刚刚出缺，后脚就能有人顶替！” 这话已经带着威胁的意思了，庞岳整个人赶忙直接跪在了地上。 “大人，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咱们现在是不是先找好靠山……” 看着李继先眼神之中带着的杀意，庞岳整个人浑身一哆嗦。 “你说的倒是也有几分道理，我看这样好了，我的目标实在是太大了，不如你今晚回去之后就开始称病吧！” 仔细的打量了庞岳很久，李继先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您的意思是，让我去一趟汴梁城？” “没错，我们这些人现在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我们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调走徐处仁，无论是郓王殿下还是太子殿下，只要他们能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即刻就可以动手！” 反正他手头握着的王黼的黑料，也不是一星半点儿了。 李继先索性连最后一点面皮都不要了，这摆明了就是准备破罐子破摔，有奶就是娘了！ “诺！” 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份上了，庞岳心里也明白，如果在现在这个时候他还敢说个不字的话，李继先第1个要弄死的人就是他了。 “这件事情到底有多重要，就不用我说了吧？若是走漏了半点风声的话，不光是你我要完蛋，整个河北东路的大半官员都得完蛋，本官这也是为了大伙着想啊！” 眼看着他答应了下来，李继先的态度终于变得温和了一些。 “大人说的是，属下明白，您一切都是为大伙着想！” 庞岳的脸上，也立刻挤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尽管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这老东西分明就是害怕他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暴露，可是，就像是李继先说的，他们这些人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如果李继先倒霉了的话，他们这些人也得一个个跟着完蛋。 “也就只有你才了解本官的苦心啊！好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你出城的时候千万小心一些，万万不可声张！” “大人放心，属下晓得的！” 庞岳赶忙朝这里进行了拱手，再次表了表忠心之后，这才扭头走出了李继先的书房。 而另外一边，内黄县的县衙里，种彦崇正和韩墨两个人悠闲自得的下着棋。 “我说种机宜，你不去办你的差事，天天窝在我这个小县衙里做什么？”天籁小说网 自从这河北东路的官仓封闭之后，种彦崇已经一连七天没有出门了，每天就躲在韩墨的县衙里拉着他下棋。 “你小子少来，我为什么躲在这里，你心里没数吗？” 第330章 种机宜的幸福时光 种彦崇的怪眼一翻，直接给了韩墨一个大大的白眼。 作为整个计划的实施者，从这个计划开始的那天，就已经有无数的人想要往他的身边凑。 这其中，威胁者有之，利诱者有之，而且，其中还有些人和种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即便是没有联系，他们也会托各种关系，用尽一切办法，想要从种彦崇这里打开缺口。 反正该干的事儿都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他现在往这县衙里一钻，任谁来就是不见，外面的那些人还真拿他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反正有韩墨这块现成的挡箭牌在，种彦崇现在这个时候当然也乐得轻松了。 “我说你好歹也算是河北东路上鼎鼎大名的种机宜，你躲在这里当个缩头乌龟，那就没意思了吧！” 下棋这种事情虽然是陶冶身心，可谁要是被人拉着强行下了七天七夜的棋的话，估计也得和韩墨的表情差不多。 “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夫子都说，少年戒之色，你看看你这身体，自从你成婚之后，这可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身为同窗好友，我若是不关心关心你的话，实在是有违圣贤之道啊！” “你就缺德吧！你信不信我晚上回去，把这话告诉我娘子？我这府中可是有三十折家军的，要不然回头你和他们切磋一下武艺？”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嘿嘿的怪笑着。 “喂喂喂，我说你这样做你可就不地道了啊！” 种彦崇一下子就急了，开什么玩笑，折家的那位小娘子他可是听说过的。 13岁的时候，就跟着父兄一起上阵杀敌。 而且还成功的杀死了两个铁鹞子，跟她切磋武艺，那不是闲着没事找虐吗？ 他虽然也是将门出身，可是，从小就被自己的祖父严格要求，每日练武的时间实在有限，反而是读书的时间，至少都维持在六个时辰。 趁着种彦崇注意力被转移的时候，韩墨的右手小指借着袍袖的掩护，直接把一颗黑子的位置往后推了一格，然后若无其事的再次放了一颗白子上去。 这一颗棋子下去，种彦崇顿时就懵了。 原本占尽优势的黑棋，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是死路一条，走投无路了。 “嘿，我说你又来！喂喂喂，你下棋的时候能不能别搞这些小动作，你真当我瞎吗？” 种彦崇当时就不干了，这原本必赢的棋，现在输了，他怎么可能会认账呢。 “什么我又来，兵不厌诈好吧！今日我已经赢了你三次，再想下棋，明日再说！”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快速的用袍袖一抹，整个棋局顿时乱成一片，再也不用看了。 “你这家伙每次都出这招，你也不嫌烦！” 种彦崇顿时有点无语了。23sk. “这棋盘上的招数无非就是盘内招和盘外招而已，这盘内的招数既然赢不了，那当然就得使点盘外招了！” 韩墨似有所指的说道。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听他这么一说，种彦崇立刻站了起来，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之后，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 “这还用听吗？猜也猜得出来！” 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说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种彦崇的表情，忽然一下子变得正经了起来。 “不是他们还能坚持多久，是大人还能坚持多久，你可别忘了，夏税的征收马上就要开始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站起身来，走到了窗口的位置。 这才是整个计划中，最难的一环！ 说到底具体的事情还是要靠这些人去做的，毕竟整个河北路治下的百姓们也有几百万了。 想要管理这么多人，完成税收的征收工作，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如果在夏税征收之前，徐处仁压不住场面的话，之前所做的努力，很可能就会立刻付诸东流。 毕竟追偿历年的亏空虽然重要，可是每年的两税征收也是重中之重！ 朝廷的一切经费的大头，可都是从这里面来的。 “你的意思是，他们会通过上层施压？” 种彦崇何等聪明，立刻也就明白了过来。 “这已经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了，就算是他们不走，我也会逼他们走！”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冷笑了起来。 “这一次你有几成胜算？” 种彦崇皱着眉头问道。 “那就得看看，他们把宝压在谁身上了！” 韩墨笑了笑，却没有直接回答。 “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若是他们把宝压在郓王身上的话，那他们这一次可就是血本无归了，可若是他们选太子的话，那这事情就更有意思了！”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让种彦崇没来由的感觉后背一凉。 “太子殿下那边……” “你可别忘了，我跟这位梁太尉还是有些交情的！” “你还是得小心一些，毕竟太子身边可不光是梁太尉，太子殿下身边的那些属官们，一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种彦崇的这句话还真是给韩墨提了个醒，的确，好像还真的是这样。 无论是唐恪，还是耿南仲，这些人内斗，那可绝对都是好手。 说白了，这些人就是真正的搅屎棍，成事不足，但是败事绝对有余。 韩墨之前的时候，可真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们的影响力。 现在想想，还真是得把这些人的因素给考虑进去。 “放心吧，反正就是一些跳梁小丑！” 一口喝干了杯中的残茶之后，韩墨直接伸手拍了拍种彦崇的肩膀。 这才进入官场，没有多长时间种彦崇的头上已经开始出现白发了。 其实韩墨的心里也明白，最近这段时间，种彦崇的心理压力其实也很大。 毕竟他是整个计划的实施者，如果这个计划有任何差池的话，他的政治前途可就全都完蛋了。 “说起来还真是好笑的很，你说那位王相公要是知道，在幕后算计他的人居然会是你的话，他到底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感受着韩墨掌心传来的温度，种彦崇忽然开口笑着说道。 第331章 秦桧的投名状 “我觉得，应该比你的脸好看不到哪儿去！” “我说你一天不损我会死吗？” 种彦崇有些恼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 “哈哈哈，谁让你非要往我身边凑呢！行了，你先在家里呆着好了，我得到河堤上去看一看了！” “要不然，我跟你同去好了！” 虽然现在外面的雨势并不大，但是这淅淅沥沥的雨已经下了一天一夜了。 种彦崇毕竟是在西北长大，每到这样的阴雨天气，总是感觉整个人有些莫名的烦躁。 “你还是在衙门里呆着吧，以你现在的声望，我看你这前脚刚一出衙门，后脚就得被人堵在路上！” 韩墨直接白了他一眼，然后扭头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披上了蓑衣斗笠之后，直接带着姜焱他们一路往河堤上去了。 虽然现在的雨势并不大，但是韩墨的心里明白，按照往年的文书上来看，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准备要进入汛期了。 最多再有个三五天的时间，如果河堤的整修工作还是没有完成的话，恐怕他们今年就要遭殃了。 这可是韩墨上任以来，最严峻的一次考验。 为了凑够这次整修河堤的钱，他可是把全县的富户基本上全都得罪了个遍。 如果这河堤扛不住汛期的压力，那他恐怕真的要倒大霉了。 尽管现在是在下雨，可是河堤上，那些民夫们还是干的热火朝天。 “大人，您怎么来了？” 远远地看到韩墨的马车过来了，高知尧和吕英立刻就迎了上来。 “这雨都下了一天一夜了，你们这边怎么样了？” 看着那些忙碌的民夫，韩墨直接问道。 “卫河的水位已经开始上升了，不过大人您放心，我们这边最多再有两天的时间，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这可是对我们最严峻的一次考验了，这河堤要是扛不住的话，不光是本官要倒霉，恐怕这全县的百姓也得跟着倒霉啊！” “大人尽管放心，这往年的时候河堤之所以扛不住压力，那是因为河道实在是太窄，现在我们把那些地全都还给了河道，只要不是百年一遇的洪水，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高知尧信心十足的说道。 “凡事还是要往坏处去准备的，昨天晚上已经有人来报，淇河上游的暴雨已经下了一天了，不可不防啊！” 水火无情，这种事情韩墨还是明白的。 这前世的时候，看到抗洪救灾这种话题，基本上全都是在报纸新闻上。 就是韩墨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这辈子居然还会有亲自指挥抗洪的事情！ “大人放心，这个小人已经考虑到了！按照过去10年的经验来看，淇河上游每下暴雨一天，卫河只会涨水半尺，现在的一切都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除非……” 说到这里的时候，高知尧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毕竟在河堤上说这个确实是有些不太吉利。 “该准备的东西还是要准备的，把咱们需要整修的工程完成之后，还是要把应急的方案做出来的！” 眼看着卫河的河水越来越湍急，韩墨的心里还真是有点紧张。 “大人放心，我会派人日夜巡查河堤的，绝对不会有任何损失！” 吕英也赶忙在一旁说道。 “这段时间让大家辛苦一点，等这次的事情忙完了，本官亲自设宴答谢大家！” “那感情好，那我们可就等着大人的宴席了！” 高知尧也十分爽朗的笑了起来。 “行了，你们尽管去忙你们自己的好了，我在这上面随便看一看，你们不用管我了！” 该问的问题问完了，韩墨的心里面也算是暂时有了底，他自己心里也明白，无论是高知尧还是吕英，他们两个现在比自己可要忙太多了，所以当下也没再打扰二人，而是自顾自的带人在河堤上巡查了起来。 尽管他们在进行着最繁重的工作，尽管他们每人每天的报酬只有那么微薄的两斤杂粮。 可是每个民夫见到韩墨的时候，都会毫不犹豫的朝着韩墨拱手行礼，然后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大人。 感受着他们发自内心的尊重，韩墨的心里沉甸甸的。 虽然他没办法改变这些人的命运，但是，他还是愿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能够让他们过得轻松一些。 同样的时间，不同的地点，自然也就会有不一样的故事。 无论聂山愿意还是不愿意，这开封府的案子终究还是开始审理了。 整个汴梁城里万人空巷，几乎所有的好事者全都挤在了开封府的府衙之外。 但凡是能够看到开封府大堂的地方，哪怕是民居的屋顶，现在这个时候都站上了人。 “许昌浩，你说你手头有证据，能够证明于相当年包庇同党，排除异己，打压你父等人，本官问你这证据何在？” 反正的事情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聂山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件事情他已经拖了三天了，无论是对于任何一方来说，他都已经给足了面子，给足了他们回旋的时间。 如果现在这个时候再出问题的话，那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回大人的话，这证据不在小人的身上！” 眼看着当今太子就坐在公堂之上，许昌浩不但没有任何的畏惧，反而还一脸的兴奋。 “大胆，你是来消遣本官的吗？你可知道本官是奉旨审案！” 他的话音刚落，聂山就忍不住重重的一拍惊堂木。 这么大的事情，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的话，那可就变成欺君之罪了！ 一想起自己这些天，为了这件事情上的火，聂山现在这个时候就恨不得一口咬死这个混蛋。 “大人，证据在这里，证据在这里！” 就在聂山准备发脾气的时候，一个身穿青衣儒袍的中年人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只不过他还没走进公堂，就直接被开封府的差役门给拦了下来。 “你是何人？” 朝着那些自己手下的差役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把人放进来之后，聂山这才皱着眉头问道。 “回禀大人，在下是太学学正秦会之，特意前来给许兄送证据！” “秦会之？” 聂山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 第332章 赵佶的心思 “下官在！” 秦桧淡定地笑了笑，然后再次朝着聂山一拱手。 “呈上来！” 看着四周的人群投来的那意味不明的眼神，秦桧的心里也是一阵的苦笑，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其实，这就是他的投名状。 王黼之所以让他把这东西送来，无外乎就是断了他的后路，让他从今以后身上彻底的打上王黼的标签。 “诺！” 几个差役立刻上前，从秦桧的手中接过了一个大大的包袱。 看到这包袱出现了一瞬间，人群之中的白时中，现在这个时候可真的是感觉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在颤抖了。 如果这包袱里面的东西，真的是他猜的那些东西的话，那恐怕今天就是他政治生涯的最后一天了。 “这可是你说的证据？” 公堂之上，聂山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 他甚至都没有看包裹里面的东西，就让人直接递给了许昌浩。 详细的检查了一下包裹里的东西之后，许昌浩这才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这些东西！” “呈上来！” 眼看着他承认了之后，聂山这才让人再次拿了上来。 打开包袱之后，里面是一个大大的锦盒。 可是就在他准备打开盒子的时候，外面忽然再次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何人喧哗？不知道这是开封府的公堂吗！” 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这个时候聂山自然更加的难受了。 虽然他这个开封府少尹做的确实是憋屈的很，可是也不至于被这些人这么欺负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穿紫袍的官员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看清楚了那人的脸之后，聂山整个人差点没跳起来。 “高太尉，您这是？” 高俅这个殿前指挥司都指挥使，怎么会跑到自己这里来的？ “陛下有旨，着令开封府少尹聂山，即刻进宫见驾，不得迁延，钦此！” 高球只是笑着朝着太子拱了拱手，然后就展开了自己手上托着的那一道杏黄色的卷轴，开始宣读起了徽宗的圣旨。 这下子不光是聂山傻眼了，就是太子赵桓现在这个时候也懵了。 这什么情况？ 虽然说现如今的太尉的确是不太值钱，光是一个殿前指挥司，就有足足九个太尉，可是让高俅来宣旨，这也有点儿太夸张了吧。 “殿下勿怪，这都是陛下的意思，这审问的事情就暂时先放一放，聂大人咱们还是别让官家久等了，请吧！” 高俅只是笑了笑，然后就把手里的圣旨双手递给了聂山。 聂山恭敬的伸手接过之后，打开圣旨仔细的看了一遍，整个人有些迷茫的看向了太子。 “既然高太尉都来了，那你就先跟太尉去吧！” 虽然赵桓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既然连高俅这个殿前四都指挥使都出动了，想必这件事情应该是又有了什么波折吧！ “诺！” 聂山应了一声就准备起身离开，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被高俅再次拦住了。 “高太尉，您这是？” “陛下有旨，您把这个带上！” 高俅笑了笑，然后伸手指了指，放在他面前的那个盒子。 “诺！” 聂山就这么走了，好好的一场庭审，现在这个时候又变成了闹剧。 开封府外面的酒楼上，王黼的脸色一下子阴沉到了极点。 皇帝在现在这个时候，忽然让人过来带走了聂山，而且还把所有的证据带进了宫，这件事情很明显好像又出了什么变数。 难不成，是什么地方又出了问题吗？ 王黼的脑子里，各种念头不断的闪过，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自己这次的谋划又要落空了。 “相公！” “好了，不要说了，我们先走吧，先回去再说！” 王朝安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王黼忽然伸手制止了他。 而另外一边，眼看着皇帝在节骨眼上，忽然一下子又把聂山给调走了，而且还把证据给带进了皇宫，白时中的心里面更加的忐忑了。 现在这个时候，他也没办法确定，这件事情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高太尉，陛下找我到底是什么事情？您看……” 高俅的马车里，聂山一脸苦笑的看着高俅。 “聂大人，你是知道规矩的，这种事情我不能说啊，不过丢掉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对你来说不正是一件好事吗？” 高俅笑了笑，好像什么都说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眼看着他不说话了，聂山也只能自己开始瞎琢磨了…… 按个时辰之后，聂山终于再次见到了徽宗皇帝。 “臣，开封府少尹聂山，见过官家！” “爱卿不必多礼，来人，赐坐，看茶！” 赵佶的心情似乎很是不错，不但没有聂山想象之中的狂怒，脸上反而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这反而让聂山，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了。 只不过等他再次抬起头来，看到坐在一旁的驸马都尉韩嘉彦之后，他立刻就好像明白了什么。 比较起其他的朝臣来，虽然韩嘉彦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实职，但是他和宋徽宗的关系反而因为这个更加的亲近了。 一方面他自己出身名门，而且平时和徽宗讨论的都是什么吃喝玩乐上的事情，所以在很多关键时候，他的一句话甚至比宰相的意见更能够左右徽宗的心思。 “这案子审的怎么样了？” 等到聂山坐下之后，赵佶这才开口问道。 “回官家的话，案子才刚刚开审，这是太学学正秦桧，代许昌浩呈上来的证据！” 聂山的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就站了起来，顺便把自己手里捧着的盒子递了过去。 赵佶倒是也没有客气，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身边的小太监，让他们把东西接过来之后，干脆亲自伸手打开了那个盒子。 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件一件的看了起来，只是看着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也开始慢慢的收敛了起来…… 和聂山的忐忑不安不同，韩嘉彦整个人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自顾自的喝着自己的茶，时不时的，还伸手摆弄一下自己身边放着的那一盆兰花。 等到看完了所有的东西之后，赵佶不动声色的，从旁边的桌案上，打开了正在燃烧的熏香炉子，然后把里面正在燃烧的线香倒进了那盒子里…… “这盒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你可明白？” 一直看到里面的纸张开始冒起了白烟，最后化为一滩灰烬之后，赵佶这才悠悠的说道。 第333章 袁星驰的猜测 赵佶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就让聂山的后背一阵的冰凉。 虽然他也不明白，赵佶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但是赵佶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他不想让这个案子继续审下去了。 既然没有证据，那就变成了诬告。 而且，那许昌浩可是敲了登闻鼓的，这一顿杀威棒，到现在为止都还记在账上。 如果查实是诬告的话，杀威棒是要翻倍的。 甚至都不用自己动刑，光是这一顿杀威棒打下来，以许昌浩的身体情况，估计这小子直接就一命呜呼了。 “诺！” 聂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直接应了一声。 “聂爱卿，果然是朕的栋梁之才！” 赵佶满意的点了点头，可是聂山却真的有了一种想要现在就辞官归隐的冲动。 娘的，实在是太吓人了，不带这么玩的！ 这两边一边是太子，一边是郓王，而且，还决定了宰相的位置花落谁家。 这但凡是有一个人想报复，他这个位置可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能走到前台来的，这哪个是好惹的？ 无论是王黼，还是白时中，他们或许没有治世的能力，可是，要整死他，那绝对是分分钟的事情！ “多谢陛下夸奖，臣愧不敢当！” “好了，聂爱卿你自去办你的事情好了，朕心里有数了！”m.23sk. 赵佶的逐客令下了，聂山也只能泱泱的回去了。 这如果是在以前的话，别说是对他了，无论是对于任何一个官员来说，简在帝心这绝对都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一直等他重新回到开封府的时候，无论是太子，还是御史台的人，现在这个时候都还在等着他。 “聂大人，官家怎么说？” 聂山刚一进门，御史梅季同就赶忙开口问道。 聂山的嘴角一阵抽搐，他哪里敢说皇帝直接把证据给烧了...... 可是看着太子的询问的眼神，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件事情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 “你们还是自己看吧！” 聂山一边说话，一边把那个盒子重新打开。 看着那空空如也的盒子，无论是太子还是御史梅季同两个人都愣住了。 “聂大人，你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他们怎么可能会拿这东西来作证据？而且，那人可是当庭认过的。” 梅季同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 聂山的心里一阵苦笑，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呀，这御史台的人一个个都是二杆子。 他真要是就这么硬揪着不放的话，恐怕到最后背锅的人可就变成他了。 “本官也很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可别忘了，我这一路上可是跟着高太尉一起去的！” 听完了他的话之后，太子赵桓立刻好像是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看了聂山一眼，整个人就再次低下了头去。 “可是这.......” 这最重要的证据没有了，这案子怎么审的下去？ 梅季同这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 原本以为，自己这次可以揭开什么惊天黑幕，可是却没想到，这黑幕还没揭开，居然连门都不见了！ “好了，没什么这个那个了，我们都被那个该死的许昌浩给耍了，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聂山现在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就这么一条道走到黑了。 “既然如此，那就三日后重审吧！若是他还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那便是诬告！” 赵桓轻飘飘的丢下了一句话之后，慢悠悠的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这眼看太子都走了，梅季同也只能朝着聂山拱了拱手，气呼呼的直接离开了。 虽然他脸上满是不服，可是终究还是没有深究下去，这让聂山的嘴角一阵的苦笑。 这样的二愣子会这么容易放过自己吗？ 聂山一阵的难受，那感觉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难受。 这才是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不是那啥也是那啥了！ 这件事情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该知道就已经都知道了。 白时中固然是心惊肉跳，可是王黼却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原本十分清楚的事情，现在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就连他都说不清楚了。 天心难测啊！ ———————————————————————————————————————————— “先生，这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怎么把东西给整没了？” 汴梁城外的庄园里，车夫一脸疑惑的看着袁先生。 “这还不简单？咱们这位官家，不想让人再提起当年的事情了，毕竟，今天开了这个口子，这以后可就要人人自危了！” “可是，那可是谋反啊！” “都已经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了，还有什么谋反不谋反的，更何况那些人充其量也不过就是给张怀素写了几封书信而已，这些人寒窗苦读了十几年，然后又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名誉和地位，让他们跟一个已经死去十几年的妖僧去造反，这种事情换了你，你会干吗？” 袁星驰不屑的说道。 “可、可是……” 被他这么一顿反驳，车夫也是一愣。 “好了，没有什么可是的了，接下来这几天，你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你可以好好的想一想，这汴梁城里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年轻人，人生短暂，及时行乐！”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真的？” “自然是真的了，咱们上次从王相公那里弄来的钱财不是还剩下不少吗？” 袁星驰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可……” “行了，别在那里可是了，你以为咱家大人看得上这点小钱吗？你也不看看那东华门外的店铺，现在都火爆成什么样子了！”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也忍不住啧啧称奇。 小小的一间铺子，比起之前折家所有的买卖来，都还要红火上几分。 估计，就算是韩墨自己都没想到，这东华门外的一间店铺，每日里能给折家带来的钱财，纯利居然超过了一千贯！ 第334章 水患 这个数字虽然并不是账本上的确切数字，但是，按照袁星驰的估计，这个数字怕还是保守的估计了。 一想起同样的店铺，在整个大宋朝，居然还有几十家，就算是袁星驰都忍不住感叹，自家这位姑爷，真乃神人也！ “那要不然，到小甜水巷去见识见识？” 车夫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 “瞧你这点出息！” 袁星驰微微一笑，倒是也没有放在心上，十分干脆的朝着车夫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滚蛋了。 “多谢先生，我今晚便回！” 车夫也没想到，袁星驰居然会答应他这个过分的请求。 “好啦，不着急，我在这院子里呆着，能有什么事情，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我们另有要事要做！” 袁星驰说完之后，就再次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棋谱上。 比较起小甜水巷的声色犬马，他还是更愿意自己一个人静思己身。 ———————————————————— 伴随着最后的一个缺口被堵上，整个内黄县境内，卫河沿岸所有的河堤，该修缮的地方都已经结束了。 可无论是高知尧还是吕英两个人，此刻却都没有任何高兴的表情。 这都已经三天三夜的时间了，虽然内黄境内的雨一直都不大，可是问题是卫河的水却一直都在上涨。 按照往年的情况来，看能够造成这种情况的也就只剩下上游连降暴雨的事情了。 这河堤才刚刚整修完成，到底能不能够扛得过这次洪水，到现在为止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 这个时候要说最紧张的，那肯定就是高知尧了，整个工程所有的设计全部都是按照他的预想来做的。 如果这次扛不住洪水的话，那他可就是整个内黄县的千古罪人了。 “本官刚刚收到消息，上游的几个县连降暴雨，我们新修的河堤可还能扛得住？” 就在二人看着不断上涨的河水发呆的时候，韩墨悄悄地来到了他们的身后。 “大人！” 听到韩墨说话之后，二人这才缓过神来赶忙扭头朝着韩墨行礼。 “都这个时候了，就不用多礼了，若是河水不断上升，这河堤可能扛得住？” 这才是韩墨现在最关心的问题，如果这条河堤扛不住的话，整个内黄县可就变成一片泽国了。 城中的百姓们或许还能苟延残喘，可是城外的百姓们，这一年的收获可就全部付诸东流了。 对于这些普通的百姓来说，他们并没有任何抗风险的能力，一场洪灾，立刻就能让几代人的奋斗彻底白费。 “目前来看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只不过，如果后天这个时候，这河水还在不断上升的话……” 高知尧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再说下去了。 “我问你，若是这河堤扛不住的话，可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深吸了一口气。 治理河道这种事情讲究的是以疏浚为主，修筑河堤为辅。 可是问题是，疏浚河道这种工作，自然是要等待秋冬季节枯水期的时候才能进行。 韩墨到任还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哪里有时间让他进行这种工作，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把问题往最坏的地方打算了。 “办法倒是还有一个，只不过……” 高知尧说话之间，一脸为难的看着韩墨。 “有办法就说，不要在这里遮遮掩掩的！” “大人您看对岸……” 高知尧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和对岸的方向。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漫天烟雨之中，马上就要成熟的稻穗，正在不断的摇曳着身姿。23sk. 但是韩墨却无心欣赏这样的美景，他立刻就明白了高知尧所说的办法。 其实这办法很简单，就是韩墨自己都能想得到，无外乎就是泄洪二字。 从他们身处的位置看去，河对岸的位置正好是一片洼地，而且这占地面积足足有近千亩。 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的话，那里还真是一片天然的泄洪之所。 只不过，唯一的问题就是那里可都是天字号的上田，而且，这西岸的田地所有者，可全部都是这县中的富户…… 这些人之前可是都已经被韩墨逼出了大量的钱财，现在这个时候再把他们的土地拿来泄洪，这种事情就算是韩墨也很为难啊！ 更何况，就算是韩墨不要脸面，人家也不会善罢甘休啊！ “派人去给我查一下，这些田地的主人都是何人！” 沉吟了片刻之后，韩墨还是再次说道。 “大人，那里的土地全部都是神宵宫的私产……” 吕英面色诡异的说道。 “你说什么？” 韩墨整个人也是一愣。 “这里的确全部都是神宵宫的私产，我们之前已经查过了，不光是那片洼地，连同周围的土地，合共3200余亩……” 吕英说完之后，韩墨也是一阵的尴尬，这不是开玩笑吗？ 现在这个时候，种彦崇就在他的县衙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现在这个时候正盯着他呢。 这神霄宫的观主，刚刚被他弄了个半死，他要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再把属于神霄宫的土地用来泄洪的话。 那些早就已经虎视眈眈的官员们，要是不把韩墨拎出来做法，那才真是有鬼了。 韩墨有些头疼的揉着太阳穴，这一时之间也有点举棋不定了。 在这个时候授人以柄，实在是下下之策。 “这样好了，你们先按照这个准备，后续的事情我去解决！” 看着那些在河堤上不断劳作的民夫，韩墨终于下定了决心。 “大人三思啊！这些土地可都是官家赐予的，不是他们私下买卖的民田，而且这些可都是有正经的田契的……” 吕英赶忙说道。 那几十亩的河滩地，他们自己手里没有田契，再加上韩墨的后台强硬，而且，王道禄自己也心里有鬼，这件事情最后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可真要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动了这1000亩的上田的话，这事情的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第335章 钞能力 神霄万寿宫，毕竟是皇家道观，动了这一片土地，那可就成了侵占皇家土地…… “好了，我自己心里有数，这种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这件事情完全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决定，你们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就算是出了事情也和你们无关，现在就带人过去准备吧！” 既然决定了韩墨也不再废话，直接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下去准备了。 “可是！” “好了，没有什么可是的！” 韩墨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立刻过去准备。 从河堤上回来之后，韩墨有些头疼的钻进了自己的书房。 “怎么了这是？一回来就愁眉苦脸的！” 看着韩墨紧皱的眉头，折有蓉小声的问道。 “还能怎么的，这老天爷怕不是在玩我......” “河堤上出问题了？” 折有蓉赶忙问道。 “别提了，上游几个县连降暴雨，已经三天三夜了，还是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要是再这么下下去，恐怕沿途的几个县都得遭殃！” 韩墨也是一阵的无奈，这事情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根本不是他们这几十里的堤坝可以解决的。 “这种天灾哪里是人力可为的，你这么担心做什么？真要是几个县都遭了灾，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准备泄洪，把西岸那一块一千多亩的神霄宫的土地给淹了，要么就等着把整个内黄县给淹了......” “神霄宫！” 听到这里的时候，折有蓉差点没跳起来。3sk.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虽然这是迫不得已，可是问题是，这事情真要是有人揪着不放的话，到最后这个侵夺皇家土地的罪名，那可不是韩墨能够担当的起的！ “你小点声，这么大声做什么？” “你疯了！” “可我能怎么办？看着这些百姓们一年的辛苦就这么全都白费吗？” 折有蓉也沉默了。 “要不然，我们买下这块地呢？” 沉默了一会之后，折有蓉忽然说道。 “买下这块地？” 韩墨愣了一下，有些诡异的看着折有蓉，这么大块的土地，而且还是连在一起的土地，真要是买卖的话，每亩的价值至少在八十贯！ 这么折算下来，就算是那些道士们不涨价，这价值也在八万贯以上了！ 韩墨他们手上的钱财，基本上全都已经投进了铺子里，现在哪里能拿的出这么多钱。 “对，买下这块地！” 折有蓉再次认真的说道。 “这可是至少八万贯啊！” “这个就不劳夫君费心了，你只管放心，给我几天的时间，我保管给你办的妥妥当当！” 折有蓉十分豪气的说道。 “我怎么忽然觉得，这软饭还真是挺香的呢？” 韩墨眨了眨眼，然后笑着说道。 “什么叫软饭？” 折有蓉有些疑惑的看着韩墨。 “呃......就是，就是男人靠家里的夫人养活！” “这有何不可？天下的官员多了去了，找个有钱的岳家，一辈子的吃穿用度都不愁了！” 折有蓉不以为然的说道。 “哈哈哈哈，好吧，好吧！对了，既然要买，那不妨让人到汴梁城的神霄宫去找张真人接洽好了，说不准这价格还能便宜不少！” 韩墨自己也明白，上次的事情林灵素不追究，就已经是给了他很大的面子。 毕竟，同样的事情这神霄派的道士们做的多了，可以说，光靠着这一块，他们每年的收入至少要多出三到四成。 要是每个县令都学韩墨的话，他们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如果这次还是一毛不拔的话，确实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因为这几万贯铜钱，把他们之间的这点交情都给消耗掉，实在是有些不值得。 “那感情好，能省下些铜钱总是好的，我这就让人去传讯！” 折有蓉说完之后，风风火火的走了，韩墨的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在商行刚起步的时候，就直接抽出这么大一笔钱，确实是会对商行的发展有所制约，不过，现在这个时候，韩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总算是解决了，韩墨悬着的心也可以暂时放下了。 就是韩墨都忍不住感叹，看来，无论是古今中外，这钞能力还真是重要的很啊！ “师父！师父！不好了，不好了，那姓吕的县尉，现在带着民夫在咱们西岸的那块地里四处乱挖！这眼看着就要成熟的稻子，现在这个时候，都快被他们给糟蹋完了！” 神霄万寿宫里，正在抱着两个美人养伤的王道禄，听到徒弟的话之后，整个人猛的一下，直接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说什么？他们这是要造反吗？你们难道没人去告诉他们那里是我们的地吗？” 这几千亩的上田，对于内黄县的整个神霄万寿宫来说，这个是他们收入的一个大头。 上次的事情就把他弄了个灰头土脸，而且，尽管他已经把内黄县里有名的名医都看了个遍，可是他这张脸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办法恢复如初。 要是再把这几千亩上田的收成全都给弄没了的话，恐怕他这个观主的身份，十有八九是要全完蛋了。 “这种事情我们怎么敢不说，在那里拦着的几位师兄全都被他们给赶了出来，说是要拿咱们的地来泄洪，还说让咱们有什么事情，去找他们韩大人！” “拿我们的地来泄洪？” 听自己的小徒弟这么一说，王道禄的脸上顿时就变得杀气腾腾。 这几千亩土地，那可是实打实的皇家御赐，这可不是河滩上的那几十亩地。 他手里可是握着正经的田契，这官司就算是打到汴梁城里，那他也是占着道理的！ “让人立刻给我准备马车，给我把人都带上，我们这就到内黄县衙去找那个姓韩的！” 这可是自己报仇的好时机，一想起自己不久之前受的奇耻大辱，现在这个时候，他就恨的牙根直痒痒。 第336章 稳坐钓鱼台 “诺！” 自从上次的事情闹了一场之后，整个神宵万寿宫的香火，那可真的是急转直下。 王道禄这个观主自然是没什么影响，可是他们这些小道士的生活标准，那可是都已经直线的降低了。 这整个神霄万寿宫上下对韩墨，那可真的是恨之入骨，一听说王道禄要去找他的麻烦，这些小道士们一下子动作都变得快捷无比了。 一个时辰之后，特意到河堤上看了一眼的王道禄，终于来到了县衙门口。 “不对，掉头，我们不去县衙了，我们到元城去喊冤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王道禄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一个更好的主意直接蹦了出来。 他虽然只是一个道士，但是，这整个河北东路上的事情闹得这么沸沸扬扬的，他又怎么可能会一无所知呢？ 现在这个时候，谁都知道那位新任的东京留守司机宜文字种彦崇就在韩墨的县衙里，他到那里去讲道理，能够讲得清楚才有鬼。 反正他这次证据十足，想要把这件事情彻底闹大，还得到元城去。 这么多道士招摇过市，这种事情当然瞒不过吕英了。 只不过他收到消息的时候，这些人已经出了城直奔元城去了。 “吕县尉，我在这里盯着就行了，你还是先把这个消息向大人禀报吧！” 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最后是要闹得很大，可是事到临头的时候，高知尧还是感觉心里一阵的发虚。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这就回去禀报大人！” 这件事情往好里说的话，那叫迫不得已，为民解忧，可是，要是非有人揪着律法不放的话，那可就是真正的侵夺皇家土地。 侵夺皇家土地，这个罪名那可是要杀头的…… 简单的交代了一下手头上的事情之后，吕英急匆匆的再次赶回了县衙。 “大人，那个老道士现在带着人又往元城去告状去了！” 再次见到韩墨的时候，韩墨还没说话，吕英就已经赶忙说道。 “怕什么？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你只管去忙你的好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捻起一颗棋子放在了面前的棋盘上。 “我说，要不然我先回避一下？” 看着都快急上房的吕英，种彦崇随口说道。 “你少来，这局棋我马上就要赢了，你别想赖账！” 韩墨直接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始催促起种彦崇来。 “大人，您要是拉不下脸的话，要不然我现在去追上他们把他拦回来，了不起给他些钱财补偿呢……” 看着韩墨那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吕英现在真的是着急莫名。 “不是都跟你说了吗？这件事情你不必管了，再说了，你以为现在这个时候，这是钱能够解决的问题吗？你这个时候去找他，他要不狮子大开口，那才见鬼了呢！” 且不说这么大块的土地，这家伙会不会舍得出手，就算是他愿意出手，这徒弟的买卖也轮不到他来做主。 再说了，以韩墨和王道禄之间的恩怨，这老小子好不容易抓住这么一次机会，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区区一点钱财就放弃追究呢？ “大人！”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在这里耽误我下棋，你去忙你的好了！” 粗暴的把吕英赶出去之后，韩墨再次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棋盘上。 “你这么做可是在给自己招祸！” 种彦崇一边下棋，一边随口说道。 “这不也是赶鸭子上架没办法了吗？不过对大人来说，这难道不是一个好消息吗？” 韩墨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怎么说？” “这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与其让他们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官仓上，还不如现在我们主动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把精力放到这边来，等到汴梁城那边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就是他们覆灭的时候了！” “汴梁那边的事情越来越诡异了，我都看不懂官家到底是怎么想的，真的觉得李邦彦有上位的机会吗？” 反正这屋里现在只剩下了他们两人，种彦崇现在这个时候，说话也没了顾忌。 “放心吧，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最多再有三五天的时间，应该也就差不多尘埃落定了！” “你这么有把握？” 种彦崇有些疑惑地看着韩墨。 “我不是对自己有把握，我是对咱们这位王相公和白侍郎有把握！” “你的意思是……”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两位现在已经杀红眼了，他们两个谁也不会放过对方的，如果李邦彦够聪明的话，现在这个时候就该老老实实的蹲着看戏！”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趁着种彦崇不注意，再次挪动了一颗棋子。 “我说你能不能行了？你又来！” 好半响之后，等到种彦崇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无路可走了。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这肯定是韩墨干的好事。 “这局棋本来你就是必输的，我为什么不快点结束给自己省点力气呢？今天晚上万福楼你请了！” “你这家伙真的是……” 虽然输了棋的确很不高兴，可是，种彦崇却不得不承认，韩墨说的确实是有一定的道理。 “那万一要是他在这个时候，忽然亲自下场了呢？”3sk. 棋盘上的输赢当然算不得什么，可是，这汴梁城里的争夺，却让种彦崇现在倍感压力。 如果这相位落在李邦彦的手里，或许他们还有回旋的余地。 可一旦这个位置落在王黼，或者白时中的手里的话，恐怕，徐处仁的情况立刻就会急转直下。 “放心吧，这个时候，我们那位袁先生应该已经在李大人的府上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站起身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连续下了几天雨，就连着空气里都带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儿，这让韩墨格外的难受。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庆幸，庆幸自己没有站在你的对面，要不然的话，我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最近这段时间种彦崇每天都和韩墨待在一起，对于他的全局掌控能力，还有那冷静的分析能力，他真的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第337章 徐处仁的大手笔 随着开封府案子的被叫停，整个汴梁城里一时之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无论是王黼还是郓王一系，现在这个时候都在通过各种渠道拼了命的打探消息。 然而，偏偏在现在这个时候，身为翰林学士承旨的李邦彦，今天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学士，门外来了一位客人，说是专程来拜访学士的，这是他送上来的拜帖！” “不是说了最近这几天不见外人吗？让他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现在可是个关键时刻，李邦彦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他还给学生送来了一份大礼，这是他送来的礼单！” 管家说话之间，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份礼单，然后直接递了过来。 “有这种事情？” 听管家这么一说，李邦彦还真是来了兴趣。 扫了一眼礼单上的内容之后，李邦彦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虽然说现在这个时候，他也是宰相的候选人之一。 可是和王黼、白时中不同，他们两个一个是当朝的少宰，另外一个是堂堂的吏部侍郎。 无论哪一个那可都是大权在握，在如今这个年月，有权就是有钱。 而李邦彦，仅仅是一个正三品的翰林学士承旨。 说的简单通俗一点，这个官职就是翰林学士院的院长。 这个位置的确是十分的尊崇，尤其是在文官之中。 毕竟，非进士不得授翰林学士，没有翰林学士的身份，自然也就没办法进入高官的行列。 翰林院，可以说是每个高阶文官晋升的必经通道。 翰林学士承旨，这个位置用来积攒人脉自然是极好的。 但是问题是，除了朝廷的那点俸禄之外，他是真的一点额外的收入都没有啊。 不但没有额外的收入，这开销反而比其他的官员要大很多。 毕竟翰林学士嘛，这可是难得的清贵职务。 没有那些外任官员每年的考核任务，也没有那么多繁杂的公务。 修书这种事情，早一天晚一天对于他们来说其实也无所谓。 基本上这就是那种上班摸鱼，下班喝酒的职务，身为学士院的院长，当然也不好意思一直让自己的属下请客了。 这汴梁城里的物价本来就高，再加上他们这些人毕竟是翰林学士，出去喝酒的时候自然也不好意思去那种不知名的小酒馆。 每次出去的时候，呼啦一下子十几号人，而且个个都是老酒鬼，就李邦彦的那点俸禄，每个月甚至到不了月中，就已经彻底的花光了。 再加上李邦彦在家里，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 李邦彦的父亲李浦，只不过是一个区区的银匠。 能够把他养大，供他读书，已经是竭尽所能了，哪里有那么多的钱财供他花销？ 如果不是他夫人出家的时候带的嫁妆确实丰厚，现在这个时候，他全家都得睡大街了。 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是临近月底了，虽然他马上很有可能会晋升宰相，可是，可能归可能，这玩意儿毕竟变不出钱来啊。 就算是李邦彦再怎么豁达，这每个月伸手从老婆手里要钱的滋味，可真不是一般的难受。 偏巧在这个时候，居然有人送上这么丰厚的一份礼物，这还真是让李邦彦有点喜出望外了。 “把他请进来吧！” 把礼单收好之后，李邦彦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之后，这才对管家吩咐道。 “诺！” 管家应了一声，当下也不敢耽误，立刻快步的朝着门外走去。 “拜见学士大人！” 片刻之后，一身青衣的袁星驰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这位先生好生的面生啊，咱们之前似乎从未见过吧？” 打量了袁星驰一眼之后，李邦彦有些奇怪的问道。 “的确从未见过，在下这次也是慕名而来，特来采访李学士！” “哈哈哈哈，如果先生要求人办事的话，怕是走错地方了！” 虽然这东西他很想要，但是李邦彦的心里更明白，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无缘无故的，这家伙平白送自己这么一份大礼，他可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给自己惹麻烦。 “学士怕是误会了，我今天的确是有件事情想要拜托学士，但是，这些事情绝对不会给学士带来任何的麻烦的，甚至，对学士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份奏折，然后直接放在了李邦彦的面前。 “这是？” 李邦彦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这家伙到底要做什么？ “学士不妨先看看再说！” 袁星驰说话之间，对李邦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邦彦虽然对他的所作所为有些意外，不过到底还是伸手打开了那份奏折。 “这是？” 只不过打开奏折之后，他整个人反而愣住了。 这前面的部分，整个奏折上空空如也，并没有任何字迹。 反而是在奏折的后面，工工整整的写着一行小字： 大名留守兼任河北诸路制置使徐处仁！ 而且上面还盖着一个大红的印章，无论是签押，字迹还是印章，都没有任何问题。 李邦彦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怪异了起来。 这种空白的奏折，徐处仁怎么可能随便给别人！ “学士不是已经认出来了吗？” 袁星驰笑着说道。 “你需要我做什么？” 犹豫了片刻之后，李邦彦甚至都没有问他的名字，而是直接问道。 “学士什么都不必做，只是在学士上位之后，我家大人希望下一任的河北路都转运使，不会和我家大人有太大的嫌隙！” 袁星驰也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直截了当的说道。 “就这个？” “没错，而且为了以示诚意，这河北路上空出来的职位之中，五品以下官员，学士可以自行拟定不超过十人！” 听完了袁星驰的话之后，就算是李邦彦都被徐处仁的大手笔给惊到了。 五品以下官员，按道理来说，这里应该是徐处仁的自留地，可是他居然愿意在这个职位上给他让出十个位置来，再加上一个河北路都转运使！ 有了这些位置之后，李邦彦在两个皇子之间闪转腾挪的时候，不就更多了几分从容吗…… m.23sk. 第338章 不速之客 意外归意外，但是，这做官做到现在的地步，李邦彦当然不会相信，这天上会有什么掉下来的馅饼。 如果有一天这天上真正掉下一块馅饼来的话，估计十有八九里面也装着致命的毒药。 徐处仁开出来的条件实在是太优厚了，优厚到他几乎已经不敢相信了。 “你就这么笃定我能够上位？” 李邦彦皱了皱眉之后，再次看向了袁星驰。 “大人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袁星驰笑着问道。 “你这是什么话？我当然是要听真话了！” “那就恕在下狂妄了！” 袁星驰笑了笑，喝了口茶之后，这才说道。 “先生有话，但讲无妨！” 李邦彦也做了个请的手势，直接说道。 “其实学士这次能否上位，一来是在学士自身，二来也在王相公和白侍郎身上！” “此话怎讲？” 袁星驰的这个论调，还真是立刻就引起了李邦彦的兴趣。 “恕在下直言，原本在三位之中，最不被人看好的应该就是学士了！” 袁星驰这句话说完之后，就连李邦彦都感觉有点尴尬了，毕竟，被一个陌生人说自己不如人，对于任何一个官员来说，这都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但是他自己却不得不承认，袁星驰说的话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 王黼自然不必说了，他现在已经是少宰了，再进一步晋升做宰相，好像也没什么不妥的。 而白时中虽然只是吏部侍郎，但是，一方面他是蔡党的核心成员，以前他的身后站着蔡京，现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后站着蔡攸。 所以，他的位置不但稳固无比，而且还基本上成为了整个吏部的实际控制者。 再加上现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后更有郓王相助，就算是他自己不想上位，郓王和蔡攸也会主动把他推上去。 反而是李邦彦，一方面他只是一个闲散的翰林学士承旨，自身并没有强大的人脉来支撑他上位。 另外一方面，虽然他和太子方面的关系保持的还比较融洽，但是问题是，就算是梁师成现在这个时候站在了太子的一方，在这件事情上也没办法给予他任何的帮助。 毕竟，没有哪个皇帝愿意看到自己身边的内官和一国的首相关系友好吧！ 梁师成如果在这个时候下场帮他的话，对他来说只会是反作用。 从这两个方面来分析，他在三人之中的确是垫底的存在。 “话虽然不中听，不过确实是实话，先生请继续！” 忠言逆耳利于行，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时候，李邦彦也很想听一听这种中肯的意见。 “学士虽然是三位之中，上位机会最小的一个，但是，却架不住他们二位现在这个时候互相撕扯啊！” “哦？” 李邦彦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变得诡异了起来。 他好像一下子从袁星驰的话里面，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开封府的案子，不就是王相在向白侍郎发威吗？” 看着他脸上怪异的笑容，袁星驰并没有任何的畏惧，也没有做任何的解释，就这么自顾自地侃侃而谈。 “那你说现在这桩案子，谁胜谁负呢？” 李邦彦一下子来了兴趣。 “这种事情哪里有什么胜负？就我看来，无论是王相还是白侍郎，恐怕到最后，谁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当然了，前提是他们两个有来有往，不分胜负！” “那若是白侍郎就此倒台呢？” 李邦彦一边说话，一边再次伸手，给袁星驰倒了杯茶。 “王相公的牌打完了，白侍郎现在不是还安然无恙吗？咱们的这位王相公虽然算计一流，只不过，手段太过拖泥带水，眼界忒小了一些！” 虽然在一般人看来，袁星驰的这番话的确是有点狂妄了，毕竟一国的宰相哪里是他一个草根可以点评的。 可是在此时此刻，就算是李邦彦都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这句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眼界大小，和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吧？” 有道理归有道理，可是李邦彦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的不服气。 “王相公要是真想让白侍郎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的话，那天在朝堂之上，就该直接把所有的东西都翻出来，而不是非要等到开封府去！而且他自己还在后面躲躲闪闪的不敢上手，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居然还在顾及什么脸面，有今日这一遭，实在是算不得冤枉！” 袁星驰说完之后，自己也是微微一笑。 原本在他们的计划之中，王黼拿到证据之后，应该就能够把白时中彻底踢出局。23sk. 可是却没想到，这家伙的手段实在是太过拖泥带水，虽然时机挑的很准，下手也足够迅捷，就是这脸皮忒薄了一些。 要是那天在朝堂上，或者到开封府之后，他自己亲自下场的话，只要那些东西现身人前，白时中就已经没有任何的机会了。 可是他自己偏偏躲得远远的，在朝堂上跟蔡攸掰扯了那么半天，硬是没有提到重点上。 这才给了白时中闪转腾挪的机会，以至于最后，皇帝的心意一变，之前的各种谋划全部落空了。 如果不是韩墨及时的调整计划，恐怕现在这个时候，袁星驰也没时间在李邦彦这里坐着了。 “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只不过，就算是没有了白时中，本官也斗不过王相吧！” 李邦彦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然后再次说道。 “学士何必妄自菲薄呢？我若是没猜错的话，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有人把王相的把柄送到门外了！” 袁星驰的话音才刚落门，外已经传来了管家的敲门声。 “什么事？” 李邦彦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 “外面又来了一位客人，他说他是从河北而来，有要事要求见学士！” 管家的话才刚刚说完，李邦彦就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的冰凉。 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够未卜先知吗？ “先生果然是不同凡响，就是不知道先生以为此人我该不该见？”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李邦彦再次开口问道。 “我还是那句话，学士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举起了手中的茶杯。 第339章 李邦彦的选择 “当然是想听真话，还请先生直言！” 李邦彦愣了一下，然后直接说道。 “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那人的手里应该握着王相的把柄，就是不知道学士以为，以学士的手段，心机，可能斗得过王相否？” 这个问题还真是让李邦彦有点尴尬，如果承认自己不如王黼的话，好像是有点丢人，可是硬说自己能够斗得过王黼的话，他的心里面有没有把握…… “如果和他放对的话，胜负当在四六之间，他略胜一筹！” 沉默了片刻之后，李邦彦还是略带些尴尬的说道。 虽然这么说，确实是有点给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但是，袁星驰却没有拆穿他的意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学士没有必胜的把握，那又何必去趟这趟浑水呢？现如今他们二位梁子都已经结下了，学士只需要安坐，自然会有人替学士下场！” “你是说白......” 李邦彦说到这里的时候，虽然并没有直接说下去。 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袁星驰也无声的点了点头，然后自顾自的喝起了茶来。 “先生果然高见，李某知道该怎么做了！”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打扰学士了，只是还请学士飞黄腾达之日，不要忘记了今日的约定！” 既然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袁星驰也没有继续废话的意思，直接起身准备告辞了。 “还请先生回去之后跟徐大人说，今日的指点之恩，李某记住了，他日定有厚报！” 李邦彦也没有继续挽留的意思，毕竟，后面还有人在等着。 寒暄了几句之后，两人一前一后，直接走出了书房。 当然了，在临走之前，袁星驰还是把那份徐处仁写下的空白的奏折重新揣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李邦彦的嘴唇动了一下，不过，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汴梁的夜色总是那样的迷人，李邦彦的居所靠近小甜水巷。 就连空气之中，都带着淡淡的胭脂味道。 虽然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不过，还是有无数的小贩穿梭在街头。 “这位官人，新做的紫苏饮子，在冰凉的井水里镇了一整天了，来一碗尝尝吧！” 就在袁星驰准备闲逛一会的时候，一个小贩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 “既如此，那便来一碗尝尝吧！多少铜钱？” 这样的街边小贩，每日里忙活的也不过就是为了一家人的吃食，既然遇上了，袁星驰也笑着说道。 “八文钱一碗，官人不妨喝完了在给钱！” 小贩一边说话，一边热情的从自己的担子上拿出一个板凳，用衣袖擦拭了下之后，这才递给了他招呼他坐下。 手脚麻利的一边的木桶里拿出了一个粗瓷大碗，然后盛了满满的一碗汤水递给了袁星驰。 “让开，让开！一个个莫不是都瞎了你们的狗眼，看不到是谁的车架吗？” 袁星驰这边才刚接过汤水，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已经走了过来，一把把他给推倒在了路边。 他的腿脚本就不好，这一下还真是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官人，官人你没事吧？” 眼看着袁星驰摔倒，旁边的小贩赶忙凑了过来。 “没事，就是可惜了这一碗汤水！” 袁星驰倒是也没有发怒，只是看了看已经渐行渐远的车队。 “您没事便好，这碗算是我的，我重新给您盛上一碗好了！那些人，咱们惹不起的！” 看了一眼袁星驰看的方向，旁边的小贩苦笑着说道。 “那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在这汴梁城里还能嚣张跋扈？” 不管怎么说这里是汴梁城，就算是一般的权贵出门，也不会可以的打扰附近的百姓。 毕竟，在这个地方，谁都不敢保证，这坐在街角乘凉的老头，会不会就是朝中的某一个大佬，因为这点小事给自己招灾，实在是不值得的很。23sk. “那是郓王殿下的车驾，咱们还是别招惹的好，要不然，被人给送进开封府的大牢，实在是冤枉的很啊！” “郓王？” 袁星驰只是笑了笑，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从怀里掏出了几枚铜钱递给小贩之后，扭头也就再次走进了夜色之中。 现在这个时候还坐着马车来回的游逛，看样子这位郓王殿下这次是真的急了。 不过仔细想想，倒是也怪不得他，那可是一国首相啊！ 以前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哪一个不是高不可攀，又有哪一个肯甘心受人控制的？ 如果能够在这个时候换一个自己的心腹上去的话，对于一个野心勃勃的皇子来说，这个诱惑实在是没办法拒绝啊！ 只不过这位郓王殿下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同样的事情站在不同的角度看，那结果可完全就是两个样子了。 皇帝对郓王的确很是宠爱，可是要说把首相的位置也直接给他，那他的脑袋得被驴踢多少下呢？ 虽然大宋开国以来，还从来没有哪位皇子是靠政变上位的，可是赵佶如果脑子没病的话，他绝对不敢把这样的机会放在儿子面前的！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袁星驰忽然不生气了。 反正这位郓王殿下注定是要白忙活一场，就让人家发发脾气，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先生，您怎么现在才回来，刚刚收到姑爷的飞鸽传书，有一件事情让我们去办！” 在汴梁城里逛了一圈，一直快到子时的时候，袁星驰这才回到了城外的庄园里。 他这刚一进门，原本应该在小甜水巷里享受温柔乡的车夫，就直接迎了上来。 “不是说给你三天假吗？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袁星驰有些意外的看着他问道。 “那些婆娘们嫌弃俺是个大老粗……” 车夫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也是一阵的尴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他脸上尴尬的表情，就算是袁星驰都笑了起来。 这小甜水巷的确是集中了汴梁城里最有名的名妓，但是问题是，这些女人的眼光那可不是一般的高。 在这里，可不是你有钱就能够买到一切的。 没有文采，又长了一脸的横肉，哪怕是腰缠万贯，也一样会被人家瞧不起…… 更让人难受的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看惯了这些莺莺燕燕，又怎么会看得上那些不挑客人的半掩门呢？ 第340章 最坏的打算 “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个结果？” 看着他那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车夫有些尴尬的问道。 “哈哈哈哈，你小子该不会是第1次知道吧？不会吟诗作对，你还敢往那儿跑，你还真以为在这汴梁城里有钱就能买到一切吗？这小甜水巷的那些头牌们，每天晚上只是简单的喝杯茶，谈谈琴，唱个曲儿，这一晚上的缠头就得几千上万贯了，哪里看得上你手里的那点小钱！” “那你怎么不早说？” 车夫一脸的郁闷，早知道这样，自己何必还过去自取其辱呢？ 为了到小甜水巷去见识见识，他还特意去买了身新衣服，刮了刮脸，特意洗了个热水澡，一直折腾到天黑的时候，才算是收拾完毕。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只是在樊楼里面喝了杯酒，然后点了两个下酒菜，花了30贯钱之后，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娘子，聊了几句之后，就被人给赶了出来。 “行了，行了，姑爷的飞鸽传书呢？”???.23sk. 眼看着他的一张脸黑成了锅底，袁星驰倒是也不再继续多说什么了，强忍着笑意问道。 “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车夫一边说话，一边把手里的鸽信递了过去。 袁星驰接过之后倒是也不敢耽误，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之后，这才拿出了姜焱的那本大作。 仔细的对照了一番之后，脸色也立刻凝重了起来。 “姑爷说什么？” 车夫赶忙问道。 “今晚太晚了，你先回去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两个一起出门！” “诺！” —————————————— 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韩墨一整夜的时间都在辗转难眠。 这雨都已经下了5天了，可是却依旧没有任何要停的意思。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时分，简单的洗漱过后，胡乱的吃了口东西，韩墨直接带着姜焱他们直奔河堤而去。 “情况怎么样了？这河堤可还能撑得住？” 看着高知尧那满是红血丝的眼睛，韩墨轻声的问道。 “回大人的话，现在还能够撑得住，可是如果今天晚上这雨还不停的话，恐怕咱们就得走最后一步了……” 这几天的时间，可能是高知尧这辈子最漫长的几天了。 整个河堤上，现在这个时候已经集中了2000多个民夫。 这些人被分成了三组，昼夜不停的在西岸那块地的附近抢修两条隔水堤坝。 虽然他们已经竭尽全力了，可是这时间实在是太短暂了，直到现在为止，这两条和河堤平行的堤坝，才不过只有三里长，半人高而已。 也幸好这附近原本就是一块天然的洼地，中间凹陷最深的地方，比起附近的地平面来，足足矮了有三丈多。 要不然的话。就凭他们修出来的这两条隔水堤，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 “趁着还有一点时间，让附近的百姓们先到城中避一避吧！” 看着那还在缓缓上升的水面，就算是韩墨，现在这个时候这心里也充满了绝望。 此时此刻，已经根本顾不得其他的东西了，谁也不敢保证这泄洪的计划一定能够成功。 而且，就算是他们顺利完成了泄洪的任务，这也只是权宜之计。 这雨真要是还不停的话，估计这1000多亩地也根本撑不了多长时间。 真要是闹到最后，整个内黄县境内一片泽国的话，恐怕就算是他这个县令，到最后也免不了要被人问责。 “大人！大人！您快看啊，河水好像不涨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吕英忽然惊喜的喊了一声。 听他这么一说，高知尧整个人立刻连滚带爬的跑到了河边，仔细的观察起了河边插着的标尺。 “好像真的不涨了！” 观察了片刻之后，就是韩墨都是一阵的惊喜。 “不对，这河水的流速好像一下子慢了很多，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从旁边扯了几根野草直接丢进了水里之后，高之尧忽然开口说道。 “你什么意思？” “大人，若不是上游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有地方决口了的话，恐怕就是什么东西阻塞河道了……” 短暂的观察过后，高知尧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如果是上游已经有地方决堤了的话，对他们来说其实反而是个好消息。 毕竟，上游决堤，水量就会急剧的减少，河水对于河堤的冲击力也会大大的减小。 可如果是什么东西阻塞河道的话，那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样只会进一步的抬高水位，一旦阻塞河道的东西被排除，迎接他们的可能就是致命一击！ “会不会是汤阴或者浚县决口了？” 吕英也赶忙问道。 “汤阴的地势本来就比我们这边要高一些，汤河的水量也远远没有卫河这么多，决堤怕是不太可能……” 高知尧苦笑了一声，然后，面色难看的说道。 整个河堤上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之外，也就只剩下了河水流淌的声音。 问题再次回到了原点，如果高知尧猜对了，现在这个时候果断采取措施的话，或许他们还有挽救的机会，如果高知尧猜错了的话，那韩墨可就真的要无端的受人责难了。 “不等了，现在就开河堤，准备泄洪！” 韩墨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直接说道。 “大人，要不然还是再等等看吧，我即刻派人到汤阴县去查看！” 韩墨的话音刚落，吕英已经赶忙拦住了他说道。 看着他躲在远处鬼鬼祟祟的道士们，其实所有人都明白，现在这个时候，那些道士们一定都在等着韩墨开堤泄洪的消息。 只要土地还在，这件事情就不算没有挽回的余地。 可真要是直接开堤泄洪的话，那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你的马就算是再快，难道还能赶得上洪水吗？趁着水位平稳，现在这个时候即刻开堤泄洪！” 韩墨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次说道。 在这个没有卫星，没有电话的年代，与其相信那虚无缥缈的运气，韩墨宁愿在这个时候做出最坏的打算。 现在这个时候泄洪，充其量也不过就是给了那些人一个口实，而赌运气这种事情一旦他赌输了，那整个内黄县可就是一片泽国了，反正他都已经留好了后手，这个时候实在是没必要冒这个险！ 第341章 不幸中的万幸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难道还要让我亲自动手吗？” 韩墨皱了皱眉直接说道。 听韩墨这么一说，二人也没办法再犹豫了，无奈之下只能点了点头，然后分头带人去行动了。 反正准备工作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现在这个时候也就是一边通知附近的百姓们疏散，一边掘开河堤准备泄洪。 浑浊的河水，现在这个时候都已经马上要和河堤齐平了。 在几百民夫的通力合作之下，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滔滔的河水已经不断的朝着那片洼地开始汇聚。 眼看着泄洪的工作已经开始了，远处的那些道士们也不再犹豫立刻放飞了一笼信鸽。 “大人！” 在军中呆了这么多年，姜焱对于这种情况当然不会陌生了，他立刻朝着韩墨小声的说道。 “不必去管他们，就让他们去通风报信好了，我倒要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韩墨冷笑了一声，然后再次把注意力放在了河面上。 有了这么一个足足三丈长的缺口，水面终于开始有序的下降了。 虽然水势算是暂时控制住了，但是，所有人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却不敢有任何的放松。天籁小说网 如果真的像高知尧之前所说的那样，是什么东西在上游阻塞了河道的话，那么，他们最严峻的考验，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就已经在路上了。 半个时辰之后，河水终于肉眼可见的下降了五尺多高。 “快看，那是什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已经有眼尖的人发现，远处的天边，一道白线正朝着他们直冲而来。 “所有人小心，后退！后退！” 经验最为丰富的高知尧，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一道疾驰而来的浪花。 这下子，就算是韩墨的心也揪了起来。 这才是最严峻的考验！ 过了这一关之后，他们就算是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但是这一关过不去的话，整个内黄可就又要变成一片泽国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用了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那道白线已经马上要冲到眼前了。 原本已经下降了五尺多高的水面，猛然一下再次直接提高了四尺多高，水面几乎马上就要和堤坝平齐了。 就算是韩墨这种无神论者，现在这个时候也不由得开始屏住呼吸，向那些冥冥之中的神明祈祷了。 也不知道是韩墨的虔诚打动了那些神明，还是他们的运气的确是不错。 最开始的浪头过去之后，整个卫河的水面开始再次慢慢的下降。 滔滔不绝的河水，不断的拍打着河堤，可是，有了那个缺口之后，多余的河水早就已经顺着他们修筑的堤坝，一路流进了下面的洼地里。 “大人万岁，大人万岁！” 高知尧兴奋的无以复加，立刻跪在地上，大声的欢呼了起来。 “官家万岁！官家万岁！” 韩墨的嘴角一阵抽搐，你这是想要弄死我吗？ 听到这个口号之后，赶忙稍微改动了一下。 “官家万岁，官家万岁！” 吕英的反应也是极快，赶忙跟着韩墨开始喊了起来，就好像那个现在正在福宁殿里欣赏歌舞的大宋官家，真的能有什么神力一样。 “官家万岁，官家万岁！” 整个河堤上，顿时只剩下了这最后一个声音。 韩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最难的一关总算是过去了，只要他们的运气不是太差，等到上游的雨势一停，今年的汛期最危险的一关，就算是平安度过了。 两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到了正午时分，浑浊的河水，终于下降到了一个安全的高度。 在高知尧的指挥之下，河堤上的那些民夫们终于再次把掘开的河堤重新封上了。 尽管天上的蒙蒙细雨还在下着，可是，人们的心里已经不再那么六神无主了。 所有人看向韩墨的时候，眼神之中，现在已经只剩下钦佩了，如果不是因为韩墨当时当机立断的话，恐怕现在这个时候，整个内黄县已经彻底的完蛋了。 “这里的事情交给你了，我得回去休息一会儿了，对了，一会儿让人到附近的市镇上，去买五十头羊回来，让大家伙好好的乐呵一下！” 韩墨的一句话，顿时就让整个河堤上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这些民夫们都是附近的贫苦百姓，就算是年景好的时候，这几个月也不见得能够吃得上一次肉，更何况是羊肉了。 上了自己的马车之后，韩墨的心情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随着那些信鸽的放飞，最多明天晚上的时候，转运司衙门的人也就差不多该到了。 虽然这件事情是他早就谋算好了，但是现在事到临头，他还是得仔细的在自己的脑袋里把所有的可能重新过一遍。 他可不是那种光挨打不还手的人，这一次要是不让他们吃了大亏的话，又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么长时间的谋算呢？ “河堤上的事情怎么样了？” 听说韩墨回来了，种彦崇也特意找了过来。 “别提了，如果不是我当机立断，现在这个时候，怕是整个内黄都要变成一片泽国了，不过好在总算是过去了，今年的汛期应该是能够平安度过了！” 听种彦崇再次问起，就算是韩墨都感觉一阵的后怕。 如果他当时再犹豫一会儿的话，说不定现在这个时候一切就已经是另外的结果了。 “那块地还是占了？” 种彦崇试探着问道。 “不然呢，现在这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 “那估计转运司的人，明天这个时候应该差不多就到了吧！” 虽然是早就商量好的事情，不过种彦崇说起来的时候，眼神之中还是带着一点担心。 “放心好了，你就稳坐钓鱼台，这件事情，无论他们怎么说，你只装傻就行了！必要的时候，你甚至还可以来一场大义灭亲的戏码！” 看着他那副担心的样子，韩墨若无其事的笑着说道。 “我倒是知道你和那些道士们的关系的确是不错，可是这件事情你有把握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种彦崇当然也知道，韩墨和林灵素的关系好像有些非比寻常，只不过，林灵素他们现在这个时候毕竟是在汴梁城里，他是真的害怕这中间万一出点什么差池。 第342章 送上门来的把柄 “我自己都不怕，你在这里担心什么？把心放在肚子里，安心做你的事情，我看用不了多长时间，咱们这位徐大人就能够彻底的坐稳这个河北路制置使的位置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希望如此吧！” 长叹了一声之后，种彦崇也不再追问这件事情。 二人玩笑了几句之后，种彦崇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两人都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是身在元城的李继先，现在这个时候可真的是惊喜莫名。 原本一个小小的县令，还入不了他这个转运使的法眼，毕竟，就算是韩墨再怎么出彩，再怎么是名家子弟。 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已，距离让人仰望的地步，差的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可是这个人一下子和种彦崇扯上关系，这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谁都知道，现在具体看守各个官仓的人就是种彦崇的属下。 要是能借着这个由头，让他放一下水的话。 那他们这盘死棋，不就一下子活过来了吗？ “你确定他们二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李继先有些意外的看着王道禄。 “大人，这谁都知道，现在这个时候那个种机宜，可是每天都和这位韩大人同出同进，而且，他都在韩大人的县衙里面住了有十几天了，这还不能证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非比寻常吗？” 王道禄现在这个时候急于报仇，当然希望能够说动李继先这个转运使直接出手了。 “本官会派人去查证你说的这些事情，如果你所说属实的话，这件事情本官也断然不会置之不理的，毕竟就算是朝廷命官，那也是要守朝廷律法的……” 听李继先这么一说，王道禄整个人顿时就是一阵狂喜。 “多谢大人！” “好了，你先下去吧！” 把王道禄赶出去之后，李继先立刻就把自己身边的几个心腹全都叫了过来。 仔细吩咐了一番之后，让他们各自分头出去打探，然后这才重新回到了桌案前，仔细的翻看起了王道禄递上来的状纸。 身为地方的转运使，他想要调查自己属下一个官员的底细，当然还是很容易的。 等到天黑时分的时候，基本上所有的消息都已经汇总到了他的桌案前。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不查不知道，调查完了之后，韩墨的生平履历还真是让李继先喜出望外。 这个韩墨不光和种彦崇是同科进士，而且，居然在上任之前，就已经和徐楚仁有过交集。 两人更是在客栈的房间之中，畅谈了一天一夜。 这个时候把这小子握在手里，这不是上天给自己送上门来的把柄吗？ “老爷何事如此高兴？” 最近这段时间，李继先的心情不好，连带着整个家里所有人喘气的时候都不敢大声了。???.23sk. 现在眼看着他一个人在这里哈哈大笑，李继先的夫人王氏立刻凑了过来。 “哈哈哈哈，困扰我多日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 “难得老爷如此高兴，那要不然我现在让他们准备点下酒菜，我陪老爷喝一杯？” “如此甚好！就当做是提前喝的庆功酒了，明日一早，我即刻就去把这件事情落到实处！” 这么多天茶饭不思，就算是李继先现在这个时候，也感觉自己有点饿了。 夫妻二人多喝了几杯酒之后，借着酒兴自然是要做点别的事情，只不过这些事情就不足为外人所道也了。 第二天一早，已经在家里称病多时的转运使大人，居然天才刚刚亮就来到了转运司衙门。 原本有些懒散的小吏们立刻就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毕竟谁都知道，最近这几天李大人心情可不太好，要是在这个时候撞到枪口上，那可真是自找不痛快了。 多日不到衙门里来，今天好不容易上班了，这位转运使大人自然是要把所有属下全部都召集到一起，好好的检查一下他们最近这段时间的工作了。 他在这河北路经营多时，这转运司衙门里面自然全部都是他的人了。 当着这些铁杆心腹的面他，他也没有任何需要伪装的必要了。 “本官这里有一份状纸，你们不妨传阅一下，看看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 李继先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王道禄递上来的状纸。 “大人，这上面说的东西属实吗？” 转运司的几个属官传阅了一遍之后，身为大名府转运使的刘善庆立刻起身问道。 毕竟，韩墨正是他的治下！ “昨天夜里本官已经命人查过了，状纸上说的事情倒是基本属实，只不过，这位韩县令的所作所为，倒也不全是为了自己……” “大人的意思是？” 听着他这模棱两可的话，刘善庆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这话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本官的意思嘛，律法就是律法，尤其是侵夺皇产这种事情，哪怕是有天大的理由，还是应该要按照我大宋的律法来处理！” 有了他的这句话打底之后，底下的这些人哪里还不明白他的心思。 “既然如此，那属下即刻派人传内黄县令韩墨到元城来！” 收到了明确的指示之后，刘善庆立刻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我知道诸位最近这段时间也是忧心忡忡，不过，本官把话放在这里，只要有本官在的一日，这河北的天翻不过来！” 韩墨的事情，一下子给了他很大的自信，找到了突破口之后，李继先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意气风发了。 “诺！” 虽然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大的自信，但是，能坐在这里的人自然一个个都是人精，当然不会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了。 既然此事如此重要，刘善庆自然不会有任何的耽误。 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准备好了所有的公文。 准备好了之后，立刻派人快马一路直奔内黄县传唤韩墨。 “大人，转运司衙门的人来了！” 午时刚过没多一会儿，吕英就面色沉重的走了进来。 “我让你准备的马车可准备好了？” 看看旁边计时的沙漏，就是韩墨都有些感叹，这些家伙来的还真是够快的。 “马车倒是准备好了，大人您要不要去跟种机宜……” 第343章 还是软饭香(补昨天第一章) “就这么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至于麻烦种大人吗？河堤上的事情你盯紧一点，最多三天的功夫，我差不多也就回来了！” “他们这一趟恐怕是……” 看着韩墨自信满满的样子，吕英的心里一阵的苦笑。 那可是转运司衙门，而且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些人这次可是来者不善，哪里就能像韩墨说的这么轻松了…… “好了好了，别说那些丧气的话了，你先去忙你的好了，这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诺！” 韩墨都已经这么说了，吕英就算是心里再有十万个不放心，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扭头先走了出去。 “路上照顾好大人！” 比较起吕英的担心来，折有蓉的表现就要淡定太多了。 从春桃的手里接过了一个大大的包裹，递给了徐丰年之后，这才小声的说道。 “夫人放心，我晓得的！” 徐丰年想都不想的，就直接答应了一声。 “那边的事情已经办妥，明日正午时分，文书定然能送到元城！” 临出门的时候，折有蓉这才在韩墨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那就有劳夫人了，且等我回来！” 得到了准确的消息之后，韩墨的心里顿时就有底了。 果然，这世上还是软饭香啊。 “韩大人，在下乃是大名府转运使司的司法参军王璐，我们这些人也是有差事在身，烦劳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韩墨前脚才刚刚走出衙门的大门，后脚一个身着绿袍的官员已经带着几个差役直接走了过来。 说话之间居然拿出一套枷锁，准备直接给韩墨带上。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韩墨的瞳孔一缩，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 “韩大人，我们只不过是听命行事而已，还请您不要让我们为难。” 王璐嘿嘿的一笑，然后他身后的那些人就准备直接上前了。 “哈哈哈哈，你们几个鸟人，谁敢上前半步，看看爷爷手里的刀子认不认识你们！” 就在他们准备来硬的的时候，人高马大的吴璘直接带着几十个士兵围了过来。???.23sk. 韩墨可是他们的结拜兄弟，听说转运使司的人要为难韩墨，吴璘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你、你、你待怎地，你这是要造反吗？” 王璐整个人一愣，他倒是也想说话硬气一点，可是看着吴璘的人高马大的样子，还有那些士兵们一个个眼神之中赤裸裸的杀意，现在这个时候，就连他的腿肚子都有点转筋了。 “哈哈哈哈，这里一共只有你们这几个鸟人，老子就算是把你们一刀宰了，脑袋挂在外面的城门上，说是城外的土匪干的，又有谁能替你们申冤？” 吴璘当然也明白，这些人根本动不得，动了他们的话，只会给韩墨引来更大的麻烦，只不过吓唬吓唬他们还是没问题的。 反正他今天带来的这些人，全部都是汴梁城里带来的御营士兵。 这些人本来就和河北路的这些官员们没什么牵扯，原本在汴梁城里的时候，哪怕他们是天子亲军，这每个月的饷钱也是钱钞各一半。 可是到了内黄县之后，吴璘发给他们的，那可都是一半铜钱一半粮食。 这无形之中等于他们的待遇不但没有降低，反而一下子上升了将近三成。 对于他们这些当兵吃粮的士兵来说，能够一下子多得三成的钱粮，那可真是天底下打着灯笼都难寻的好事。 再加上吴璘确实有过人之处，无论是武功还是胆略，都远超他们。 这几个月的时间下来，他们早就已经被吴璘彻底的收服了。 别说就是让他们过来震一下场子，吓唬一下这些草包，估计就算是真要让他们下手，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 “韩墨，你想做什么！” 吴璘的话虽然难听，但是在河北路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王璐的心里面自己却也明白，这的确就是河北路的现状。 今天本来就是下雨天，这县衙附近的人也全部都是韩墨的人。 真要是他们今天被人杀了个干干净净，恐怕连回去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 到时候吴璘把他们的尸体往城外一丢，在这个遍地土匪的河北路，又有谁能来替他们申冤？ 所以无奈之下，他只能再次把自己的目标转移到韩墨的身上。 “什么叫我想做什么？我还想问问大人你想做什么呢？韩某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今科的新科状元！不知道韩某到底犯了什么事情，让你们几位一见面就要给我带上枷锁了！” 韩墨直接耸了耸肩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嘿嘿嘿嘿，把这些鸟人给我绑起来，带到城外先给我吊上三天。” 吴璘更是怪笑着，直接让那些士兵们准备动手。 “且慢！韩大人，下官也是迫不得已，这枷锁之事要不然就免了吧！只是，还得烦劳韩大人随我们到转运司走一趟！” 王璐的嘴角一阵的抽搐，立刻十分上道的说道。 “既然是运使大人有召，不知道可有文书在啊？” 看着这家伙服软了，韩墨这才笑着问道。 “文书自然是有的，韩大人请看！” 王璐说话之间把怀里揣着的文书全都递了过来。 结果文书看了一遍之后，韩墨居然还真的在文书上找到了锁拿二字。 有了这东西之后，韩墨的心里立刻就有了底气。 “吴二哥，你的好意小弟心领了，只不过朝廷自有法度在，他们这些人也是奉命行事，你还是不要为难他们的好。” “大人！” 吕英也赶忙走了过来。 光从这些人的态度上来看，他也知道今天这件事情怕是没办法善了了。 “种机宜现在就在府中，你把这份文书拿给他看，让他帮我转交给制置使徐大人！” 韩墨说完之后，直接把手里的文书递给了吕英。 “但是要不然我现在去把种机宜请来？” 吕英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道。 “放心，一切我自有打算，按我说的去办好了。” 韩墨笑了笑，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既然文书上说是锁拿，那把枷锁拿过来吧！只不过，烦劳你们回去之后告诉转运使刘大人，韩墨性子孤僻，这东西带上去，再想拿下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344章 横的怕楞的 听韩墨这么一说，无论是吴璘还是吕英，两个人的眉头都是一皱。 不过对于韩墨的机变，他们两个也算是深有体会了，既然韩墨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们当然也不会继续阻拦。 “这、这个就不必了吧？” 刚才的时候，这小子还在据理力争，可是就这么看了一个文书的功夫，居然一下子改变主意了。 这态度直接来了个180度大转弯，这还真是让王璐都有点不太习惯了。 虽然还未定罪，直接就给朝廷命官带上枷锁，的确是有点不符合规矩。 可是他毕竟人微言轻，所谓的司法参军，说白了，不过就是一个负责跑腿的。 上面怎么说，他也就只能怎么做。 “看你这鸟人就生气，你他娘的还在磨蹭什么？” 看着这家伙磨磨唧唧的样子，吴璘怪眼一翻，直接骂道。 “那、那下官就得罪了......” 被这么多杀气腾腾匪气十足的士兵们围着，他现在哪里还敢废话，只能从自己的手下手中接过了枷锁，然后亲自来到韩墨身边。 这次的经历，估计是他这辈子最憋屈的一次了。 这平时的时候，听说转运司的人来拿人，整个河北路上下，哪个不是心惊胆战，惶惶不可终日。 可是这一次，这一切好像正好反转了过来。 韩墨这个要被缉拿的犯官现在是趾高气昂，反而是他们这些负责拿人的官差，一个个心惊胆战。 “你们几个，给我一路护送大人到大名府去，他们这路上要是敢对大人有所不敬的话，只管给我拿刀子伺候，要是放跑了一个，老子跟你没完！” 听完了吴璘的话，王璐差点没跪在地上。 这尼玛到底是朝廷命官还是土匪啊？ 如果不是因为吴璘身上穿着一身官军的铠甲，现在这个时候，他真的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给打劫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看咱们还是尽早上路吧，要不然今天晚上怕是赶不到元城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居然就这么带着枷锁，直接上了自己的马车。 王璐的嘴角一阵的抽搐，看着那辆空空如也的囚车，有心想说点什么，可是终究还是没敢说出口。 为自己的小命着想，现在这个时候，他还是十分果断的直接闭上了嘴。 受到了吴璘的命令，十几个御营士兵一路护卫着韩墨，跟在王露他们的身后，朝着大名府而去。 而他们这边前脚还没走出多远，后脚已经看到几匹快马，直奔大名府而去。 光看那些人身上的衣服也知道，这些人全部都是大名留守司的人。 王璐的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下，现在这个时候他不但不恨吴璘，反而还有点感激他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姓韩的到底有什么背景，可是，就冲着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县令，居然能够让大名留守司的管勾机宜文字，亲自派人替他递送文书就知道，这马车里的这位好像真的不太好惹啊。 “左右今晚到元城的时候应该已经是深夜了，咱们路上干脆走得慢些吧，也省得马车里的这位大人路上颠得难受！” 差事归差事，很多时候还是得替自己的小命着想的。 王璐的脑子转了几圈之后，立刻就对着自己手下的几个差役吩咐了一声。 经过了衙门口的那一遭之后，他们这些人现在这时候也是战战兢兢，既然王璐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细雨蒙蒙的官道上，一群人直接再次放慢了速度。 “这马车怎么一下子变慢了？” 隔着厚厚的软垫，韩墨打了个哈欠之后，随口问道。 “他们前面引路的速度变慢了，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玩什么花样，需要我催一下他们吗？” 徐丰年赶忙小声的问道。 “不必了，随他们去好了，我且先睡一会儿再说！” 虽然带着枷锁，的确是有些不太方便。 不过，有马车里准备好的那些软垫，短时间内倒是也不算太过难受。 “诺！” 徐丰年应了一声之后，赶车的时候也就专挑那些平稳的路段走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直奔元城，只不过这速度实在是慢的可以。 来的时候快马加鞭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可是回去的时候，居然硬生生的一直等到第二天上午，这才算是勉强到达。 韩墨是在马车里，固然是睡的腰酸背疼，可是那些差役们一个个又何尝不是苦不堪言？ 整个河北路现在这个时候都还在下雨，虽然这路上的雨并不大，不过，在这种天气里赶路，就算是骑马也让人觉得十分的难受。 “大人，元城到了。” 眼看着城门已经赫然在望了，徐丰年这才小声的叫醒了韩墨。 “给兄弟们拿些赏钱，让他们到城里吃饱喝足了再回去复命！” 从车窗里瞥了一眼外面之后，韩墨打了个哈欠，这才对徐丰年说道。 “诺！” 在韩墨的授意下，徐丰年这才从旁边的包裹里摸出了一锭足足有五两重的金子。 虽然有十几个士兵，可是，按照如今河北路上的情况，这五两金子，基本上都已经能换到60贯小平钱了。 平分到每个人的头上，差不多都有4、5贯钱了。 虽然如今这个时候物价飞涨，不过有了这么多铜钱，足够他们在城里美美的吃喝一顿之后，还能洗个澡，找个半掩门的暗娼快活一番了！ “多谢大人赏赐！” 得了赏钱之后，所有的士兵都是喜笑颜开。 眼看着韩墨出手如此阔绰，就算是王璐他们现在这时候都有点羡慕了。 这转运司衙门，虽然的确是这天下数得着的肥差。 可是这好处说到底，最后也都是落到了那些高官的手里。 像他们这些底层的小吏，充其量也不过就是弄点酒钱罢了。 “韩大人，这马上就要进城了，您看，要不然麻烦您老移步那边？” 眼看着那些士兵们终于散去了，王璐这才小心的凑到韩墨的马车旁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好了，只不过说起来，我这辈子还真没坐过囚车！”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就这么穿着官服直接钻进了囚车里。 看着他身上那身簇新的官服，王璐的嘴角一阵的抽搐。 这按道理来说，的确是应该把他身上的这身官服给扒了的，可是问题是，人家都已经给他这么大一个面子了，他在得寸进尺好像的确是有点不太好啊…… 第345章 徐处仁到! “大人……” 旁边跟着的一个差役也立刻小心地凑了过来，伸手指了指韩墨身上的官服。 让一个还穿着官服的朝廷命官坐在囚车里，这朝廷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你有本事你去说去！” 王璐也是一阵的头疼。 规矩是规矩，但是问题是，现在这个时候他是真的没胆子上去扒了韩墨的官服啊！ 再说了，文书上只说了锁拿，并没有说要扒了他的官服啊。 这真要是事情闹大了，到时候他们的那位顶头上司直接抠起了字眼，他们这些人可就真的成替罪羊了。 听王璐这么一说，那差役也是一阵的苦笑，不过这时间已经不早了，现在这个时候确实也没办法再耽误了。 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就这么带着韩墨一路进入了元城。 一个身穿官服的官员，居然被人关在囚车里，带着枷锁一路朝着转运司衙门而去。 这种事情，很快就引起了附近百姓的围观。 “韩大人，还真是没想到，咱们再见面的时候，你已经是阶下之囚了！” 等到韩墨一行人来到大名转运司门口的时候，王道禄居然早就在外面等候了。 “王道长？你怎么在这里？本官正想找你呢，据说上次痛殴你的匪徒，现在又在伺机而动呢，你这出门的时候，还是小心些的好！” “韩墨！” 听到韩墨这么一说，王道禄的脸一下子就黑到了极点。 “转运使司门前，不得喧哗！” 王道禄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一个转运使司的官员直接大喊了一声。 “我们走着瞧！” 王道禄面色阴狠的一笑，然后直接咬牙切齿的丢下一句狠话，直接朝着转运使司里面走去。 虽然这里只是大名府的转运使司，但是，韩墨心里却明白，今天的事情定然全是李继先的主意。 不过，这个对他来说倒是无所谓了，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该自己跳出来了！ —————————————————————————————————————————————— “犯官韩墨，你可知罪啊！” 进入转运使司，前后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韩墨直接就被人给带到了转运使司的大堂上。 坐在主审位置上的刘善庆直接冷笑着看向了身上带着枷锁的韩墨。 “刘大人，你今天喝酒了？” 韩墨不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道。 “喝酒？” 刘善庆整个人也是一愣，这小子这说话怎么这么奇怪呢？ “这是公堂之上，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干咳了一声之后，刘善庆直接冷笑着说道。 “刘大人既然没有喝酒，那怎么开始说胡话了？下官身为内黄县令，到任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先平匪患，再治河堤，追回朝廷历年的亏空，这一桩桩一件件，不知道是违背了哪条律法，还请大人明示！” 韩墨也傲然说道。 “韩墨！” 这可是明明白白的打脸了，而且，这是一点没把刘善庆放在心上。 “韩墨在！” “这是转运使司的大堂，不是你们家的后花园，再敢胡言乱语，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刘善庆可是被他给气坏了，这可是在转运使司的大堂上，这要是压不住场面的话，他下面也不用继续审下去了。 “刘大人，既然人家都没把你这个转运使放在眼里，我看你也用不着跟人家客气了！” 刘善庆的话音刚落，李继先已经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下官见过李大人！” 看到李继先来了，刘善庆赶忙起身迎接。 “不必多礼，这里是你大名府转运司衙门，我这个河北路转运使今天就是来听审的，你只管审你的好了！” “诺！” 有了他在这站台，刘善庆的心里顿时就有底了。 “来人，给我扒了他身上的官服！” 有了李继先的撑腰，他的胆子一下就大了起来。 “韩大人，我知道你武艺不错，要不然，你现在和我府中的这些弓箭手比试一下？” 刘善庆嘿嘿的冷笑着，看着韩墨，眼神之中满是赤裸裸的威胁之意。 “这转运使司的衙门什么时候成了演武场了？” 他的话音才刚落，外面再次响起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徐、徐大人......” 刘善庆的嘴角一阵的抽搐，不至于吧！ 徐处仁就这么来了？ “徐大人，您怎么来了？” 看到徐处仁来了，就是李继先也是一愣。 虽然他也知道，动了这个小子，可能会让徐处仁有所行动。 但是，按照他的估计，这老小子最多也就是派个人过来听下审罢了，怎么可能他亲自过来呢？ 这特么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你能过来，我难道不能过来吗？” 徐处仁也笑容满面的说道。 “当然能，当然能，来人，给徐大人看座！” 李继先一脸的黑线，赶忙转移了话题。 “韩小友，咱们可是许久没见了，这汴梁一别，我可是时时都想着你当日的话啊！” 徐处仁一边说话，一边示意让人给韩墨也搬一把椅子过来，而且，就放在自己的身边。 你妹啊！ 李继先都要骂人了，这他娘的什么情况？ 这老小子绝对是故意的，这他娘的往这一坐，这案子还审个屁啊！ 就韩墨刚才那个架势，刘善庆不过就才说了一句话，就被韩墨直接给怼了个哑口无言。 现在有了徐处仁撑腰，这小子还不得怼天怼地怼空气啊！ “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当初一别，小子也甚是想念！”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还示意了下徐处仁，自己这身上还带着枷锁呢。 “你小子就会胡说八道，你若是挂念我，为何不给我写信啊！” 徐处仁直接来了个视而不见。 韩墨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这老小子学坏了啊！ 现在这个时候，这都学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只不过，他韩小官人那是好惹的吗？ 这汴梁城里谁不知道，韩小官人那可是借了东西从来都不还的。 现在这徐大腿就在眼前，他要是不借一下威风，这还是韩小官人吗？ 第346章 各显神通 “大人这话可就让小子无地自容了，小子倒是想写信，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身披枷锁如何写得了！” 这老小子来了个视而不见，韩墨现在自然也就只能是装疯卖傻了。 “枷锁？谁给你带上的枷锁？” 看着徐处仁脸上那副刚刚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的表情，就算是韩墨的嘴角都是一阵的抽搐，这老家伙也实在是太能装了吧。 只不过他这么一问，李继先可就有点尴尬了。 “这个，这个……刘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李继先自己都已经说了，他今天就是来听审的，哪怕这本来就是他的主意，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把这件事情先丢到一边去。 听完了他的话之后，刘善庆的脸上满是黑线，这难道不是你特意交代的吗？ “谁让你们给韩大人带上枷锁的？你们这些狗东西，一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当着徐处仁的面，刘善庆哪里敢把这个黑锅揽在自己身上，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跟着李继先一起甩锅了。 把韩墨押送到公堂上的王璐差点没哭出来，虽然早就知道这个锅可能得自己背，但是在徐处仁的面前背这个锅，以他的官职这可是要死人的。 太祖当年留下誓碑，国朝不杀士大夫，以及上书言事者，可问题是，他这么一个明法科出身的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在这些读书人的眼里，可根本都算不得是士大夫啊！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也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 他这心里面就算是再怎么不甘心，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是直接跪下认罪了。 “是这么回事吗？我怎么听说的不太一样呢？” 韩墨还没说话，徐处仁忽然说道。 “不太一样？” 刘善庆的心里咯噔一下，他立刻就想到了自己当初下发的那份文书。 徐处仁可不是别人，这东西真要是到了徐处仁的手里的话，那他的麻烦可就真的大了。 “锁拿一个尚未定罪的朝廷命官，刘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呀！” 徐处仁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那份文书。 看着上面盖着的红彤彤的印章，刘善庆的额头上顿时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一下子冲到了天灵盖，如果他现在不是坐在椅子上的话，估计这个时候已经瘫倒在地上了。 “下官一时笔误，一时笔误！” 艰难的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之后，刘善庆立刻给自己找了一个，看起来还算是勉强能够应付过去的借口。 毕竟，他可是这大名转运司的主官，这就算是想推脱也推脱不出去啊。 “刘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看着刘善庆浑身上下像筛糠一样的样子，徐处仁笑容可掬的笑着问道。 “下、下官……” “别紧张，千万别紧张，说话的时候可千万要小心一点，这万一说出点什么不该说的话来，那这事情可就真的麻烦了！” 看着他的结结巴巴的样子，徐处仁若无其事的，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块令牌。 短短的几句话的功夫，连消带打之间，主动权已经尽在徐处仁的掌中了。 这下子，轮到李继先坐蜡了！ “还不快给韩大人把枷锁去掉！” 虽然李继先的心里有点不太甘心，但是徐处仁把这份文书拿出来，并且还没有追究这件事情的责任，这本身就是在向他示威了。 要是这个时候他还不识趣的话，估计徐处仁的后手也就该出来了。 虽然一个大意之下，被徐处仁直接揪住这么一个小小的把柄翻了盘，这案子还没开始审就已经落在了下风，但是，李继先自己心里明白。 这件官司就算是说破大天来，自己也能够站得住脚。 毕竟韩墨他们侵占皇家土地在先，无论是因为什么理由，这件事情总归是他做的。 只要自己死咬住这一点不放，徐处仁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乖乖的看着自己把这件事情越闹越大。 听到李继先的发话了，王璐他们几个赶忙立刻凑了上来，可是他们的钥匙还没拿出来，韩墨已经往后退了一步。 “这东西带着挺好的，我看就先不必摘了吧，等到这件事情闹大了之后，下官正好带着这些东西到金殿上走一遭！” 我尼玛！ 李继先都想骂人了，这小子这分明是在给自己上眼药啊！ “韩县令，你毕竟是朝廷命官，还是要注意一下朝廷的体面的！” 刘善庆有些尴尬的说道。 “朝廷的体面？刘大人，你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现在这个时候，你想起朝廷的体面来了？韩某再怎么说也算是今科的状元，我这个县令的职位也是当今的官家亲自提拔，你们二话不说就让人给我披枷带锁，塞进囚车里，一路大摇大摆的从内黄县带到了元城来，现在你跟我说朝廷的体面？” 韩墨的这番话，可真是把刘善庆怼了个无言以对。 这朝廷真要有什么体面的话，现在这个时候也被他们给塞进茅坑里了。 “别看我，本官今天就是来听审的，你们忙活你们的，我只带了耳朵，别的东西一律没带！” 看着刘善庆的求助的眼神，徐处仁十分干脆的说道。 你妹啊！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李继先已经在自己的心里，把徐处仁祖宗十八代的直系女性亲属全都问候了一遍。 你真要是什么都没带的话，那这文书算是怎么回事儿？ 你真要是什么都没带的话，刚才把老子训的像孙子一样算怎么回事？ “韩县令，刘大人的所作所为的确是有所不妥，只不过他毕竟是上官，就算是他做错了，你也不要这么揪着不放嘛……” 眼看着刘善庆在这里不上不下的只能干站着，李继先也只能出来打圆场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这官司的主审现在还在刘善庆的身上，他现在迫切的需要给这个官司定个性。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的压住韩墨的嚣张气焰，然后再拿这件事情来试图和徐处仁谈判。 第347章 黑暗啊!太黑暗了! “实在是对不住了，韩某从小睚眦必报，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包容之语！” 反正现在这个时候，越往下拖对韩墨越有利，而且他之所以来的元城，为的就是吸引这些人的目光和注意力，现在这个时候自然是巴不得跟他们在这里胡搅蛮缠了。 “韩大人，你不觉得你的所作所为有违圣人的仁恕之道吗？” 眼看着自己都亲自开口了，可是这小子还是在这不依不饶的，就算是李继先都感觉这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小子自束发就学以来，从来没有哪位先生教导过小子，别人骑在你头上拉屎的时候，你还得笑脸相迎！小子倒是想请教大人一下，什么叫做仁恕之道？” “你！” 这如果是在别的时候的话，李继先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拂袖而去了，可是今天这种场合他怎么敢就这么离开，虽然明知道这小子是在故意气自己，可是现在这时候他却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我什么？还请大人赐教，对了，小子现在身披枷锁无法行礼，大人还请饶恕这失礼之罪！” 看着韩墨眼神之中带着的戏谑之意，就算是李继先的涵养再好，现在这个时候也有点忍不住了。 “你难道没听说过，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吗？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有哪一点像是君子所为？” 听完了李继先的话之后，就算是徐处仁都差点没笑出声来，这家伙在整个河北横征暴敛，无数的百姓因为他流离失所。 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脸在公堂之上，跟韩墨在这里夸夸其谈，谈什么君子之道，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只不过看到韩墨脸上的不屑的表情之后，他很干脆的直接闭上了嘴巴，然后坐在那里开始准备看戏。 “大人这句话说的就有意思了，要是按照您这种说法的话，那我现在岂不是还应该对刘大人感恩戴德，多谢他这么不留情面，不顾体统的羞辱于我吗？如果这就是您所说的君子之道，仁恕之道的话，韩墨宁愿做个真小人，也不愿当个伪君子！” “你！”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真是把李继先气了个七窍生烟，他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人。 这整个大宋天下的文官，有一个算一个，当然了，这其中也包括他李继先，哪怕是他们在暗地里把坏事做绝，这明面上也得要表现出一副谦谦君子的做事态度来。 可是韩墨这番伪君子真小人之论，可真是让他感觉这脸上一阵的发红啊。 “韩墨，你不要太得意了！你可别忘了侵夺皇家土地这件事情，你可是罪证确凿，辨无可辨！就算是你今天说破大天来，这件事情你也翻不过来！” 李继先终于有点恼羞成怒了，直接喊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只不过这种程度的威胁，在韩墨的面前实在是有点不够看。 “李大人你这是做什么？你不也是过来听审的吗？这怎么好端端的一下子审起了案子来呢？” 他的话音才刚落，韩墨都还没开口，徐处仁已经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 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让李继先刚才已经酝酿了半天的情绪，彻底的被打断了。 原本他还准备了一番慷慨陈词，可是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他忽然发现，自己准备好的那些说辞，好像全都派不上用场了。 “好了，我说你们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就坐在这里这么半天了，难道连上杯茶都不舍得吗？” 打断了李继先的话之后，徐处仁再次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刘善庆。 刘善庆的鼻子一酸，整个人差点没哭出声来。 这好好的转运司公堂，怎么好像忽然一下子变成茶馆了呢？ 而且刚才徐处仁说话的时候，那眼睛盯着的位置明显就是在看他呀。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他忽然有种自己直接变成了店小二的感觉。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徐大人上茶！” 就算是他心里感觉再怎么别扭，可是这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无奈之下，只能赶紧让人重新给徐处仁和李继先端茶倒水。 原本他还想让人给韩墨也来一份的，可是看到他手上和肩膀上套着的枷锁之后，他也只能暂时作罢了。 这事情一下子尴尬了起来，就算是刘善庆，现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了。 “刘大人果然是聪明伶俐，一点就透，只不过，上茶这种小事，当然不用麻烦你这位转运使大人啊，我看你还是专心的审案好了！” 看着他那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徐处仁笑了笑，然后挥了挥手说道。 “诺！” 借着这上茶的功夫，刘善庆终于快速的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重新再次恢复了冷静。 现在这个时候，他当然是没办法继续按照原来的思路审下去了，韩墨这条线这一时半会儿之间他是动不得了。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换个思路重新再来了。 “来人，把苦主带上来！”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刘善庆重重的一排惊堂木，让人把苦主带上来。 片刻之后，一身道袍的王道禄，大摇大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而且从始至终都是保持这一副，45度仰首望天的姿态，说是目中无人那是真的，一点都没说瞎话。 以他的身高，再加上这45度的角度，真要是能看见人那才有鬼了。 “堂下何人？因何来此？” 看着王道禄那副欠揍的二杆子模样，本来就一肚子气的刘善庆，现在这个时候真是恨不得把这老小子摁在地上打一顿板子。 “回大人的话，在下乃是内黄县神霄万寿宫的观主，因内黄县令韩墨侵夺皇产一事，特来转运司中讨个公道！” 一直说到这里的时候王道禄，这才看向了坐在公堂上的刘善庆。 只不过他这不看不要紧，看清楚了周边的情况之后，他这才忽然发现，韩墨这小子虽然身上还带着枷锁，可是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坐在了公堂上。 这一下子，就让他整个人的心情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 黑暗啊！太他喵的黑暗了吧！ 就算是官官相护，也没有你们这么玩的吧？ 第348章 碧玉如意再现 “韩县令，本官问你侵夺皇产一事，可是属实吗？” 憋屈了这么半天，这事情总算是问到了重点上，现在这个时候，刘善庆还真是有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 现在一切的一切，就等韩墨自己认罪了。 只要这小子认罪，那这件事情就简单太多了。 你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那也不是你侵夺皇产的理由！ “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韩墨轻描淡写地说道。 “姓韩的你少在这里演戏了，你难道不知道西岸的那块地是神霄宫的产业吗？我手里有地契为证，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有何话说！” 王道禄一边说话，一边直接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那厚厚的一沓地契。 “韩县令，这里是转运司衙门的公堂，你要是在这里还说谎的话，那就没意思了！” 眼看着自己胜券在握，刘善庆得意地说道。 “大人，你那只耳朵听到韩某在说谎了，你有证据吗？” 韩墨不屑地冷笑了一声，然后直接说道。 “回禀大人，这是小人手里所持有的地契，这些地契能够证明，现在这个时候被韩墨拿来泄洪的那块土地，就是神霄万寿宫的产业！这小子因为之前和我等发生一些不愉快之事，这次就蓄意报复，借着治河的事情，蓄意破坏神霄万寿宫的产业，还请大人明鉴！” 王道禄一边说话，一边直接跪在了李继先的面前，那眼含热泪的样子，看起来还真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 “拿给二位大人过目！” 刘善庆想要的无非就是这个证据而已，只要把这件事情办成铁案，韩墨自己认不认罪其实根本不重要。 所以他想都不想的，就直接让人把契约呈给徐处仁和李继先。 “不必给我过目，我不是说了吗？我今天就是来听审的，至于其他的事情和我无关，你只管审你的案子！等你审完了之后，我也好和我这位小友另外选个地方，好好地叙叙旧！” 李继先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这个无耻的老东西了，这家伙实在是有点太过分了吧，你这话说得这让别人怎么审？ “韩县令这田契可不像是作假的，你难道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李继先可就不像徐处仁那样淡定了，看了一眼田契之后，他立刻就再次看向了韩墨。 “现在这个时候我说什么还重要吗？我说大人，要不然咱们干脆还是省点力气，你们两个直接把我押送回汴梁，直接到刑部去如何？”天籁小说网 韩墨冷笑了一声，然后直接说道。 “你这是什么话？本官现在可是在给你辩驳的机会，错过了这个机会之后，你可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吗？侵夺皇产，罪同大不敬！” “大人，这官字两张口，还真是你怎么说都行啊！既然如此，那你还在这里废话做什么，咱们还是汴梁城见吧！” “汴梁城？你以为你还有机会能够活着回到汴梁城吗？若是这大不敬的罪名查实，本官现在就有资格代陛下处决了你！” 李继先声色俱厉地说道。 “哈哈哈哈！李大人，要不然咱们两个就试试，你信不信我韩墨的人头今天落地，明天你全家老小的人头，就会悬在城门之上！” 既然都已经短兵相接了，韩墨说话的时候，当然也不会有任何的客气了。 “你威胁我！” 李继先也一下子站了起来。 这大堂之上的气氛，顿时就变得凝重无比。 “不敢，我只不过是陈述一个事实罢了！大人，你可不要忘了侵夺皇产是大不敬，亵渎御赐之物，难道就不是大不敬了吗？” “什么亵渎御赐之物？我听不懂！” 听着韩墨说话的时候，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就算是李继先的心里面，现在这个时候也平白无故的有三分胆怯了。 “听不懂？那我们就说点大人听得懂的，大人你难道没发现，韩某的身上还背着一个小包袱吗？” “背个包袱又如何？难道这包袱还是御赐的不成？” “大人果然是大人，一猜就中！” 看着韩墨脸上露出来的笑容，李继先整个人一愣。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这位小友在汴梁城的时候，曾经承蒙官家恩赐了两件宝物！一件是当年汉之飞将军的青萍剑，另外一件那是元妙先生赠予官家的法器……” 徐处仁也适时地在这个时候，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法、法器……” “没错，正是在下背后背着的这一支碧玉如意！” 韩墨的话说完之后，刘善庆现在这个时候，真恨不得给自己脑袋上来一锤子。 早知道这小子这么难缠，自己那天就不该搭腔。 人家一个个都往外推，自己居然傻呵呵的直接凑上去把这件事情揽在了怀里。 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把他身上的枷锁给我解开！小心一点，小心一点！” 这下子刘善庆实在是坐不住了，早知道韩墨身上的小包袱里面背着这么一个东西，他哪里敢让人给他带什么枷锁呀。 这要是把那玩意儿弄坏了，到时候韩墨把这个责任往自己身上一推，那可真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损坏御赐之物，这个罪名难道不比侵夺皇产更严重吗？ “别呀，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这东西我带着挺舒服的，就这么到金殿上走一遭，从今以后我韩墨也算是青史留名了！” 听完了他的话之后，刘善庆差点没哭出声来。 这锁拿韩墨的文书上面，可是签了他的名字，要死的话，他是第一个倒霉的！ “徐大人，您和韩、韩县令的关系非比寻常，要不然您还是劝劝他，这万一要是把那宝贝给弄坏了，到时候我们大家不都吃罪不起吗？” 虽然说现在这个年月，皇帝赏赐那些高官和高官的子弟一些御赐之物，这种事情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可是问题是，如意这种东西，这名字就实在是有些让人玩味。 更何况，这柄如意与众不同，这可是林灵素献给官家的！ 第349章 要命的细节 他们这些在场的官员，现在这个时候虽然都一个个懵圈了。 但是在场的人之中，最害怕的却不是他们。 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是朝廷的官员，就算是面对御赐之物的时候有些不敬，不过那毕竟不还有不知者不罪的借口挡着吗？ 只要这玩意儿没损坏，那接下来的一切事情都很好处理。 可是王道禄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林灵素是谁？ 那可是整个神霄派力捧的老神仙，可以说他就是神霄派的天，他就是神霄派的地。m.23sk. 他的一句话在神霄派之内，那是可以生杀予夺的。 他要是早知道韩墨和林灵素还有这么一段渊源的话，他就算长着一万个脑袋也不敢跳出来跟韩墨为难啊！ 现在这个时候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往汴梁城里捎了那么多口信，到最后居然没有任何回音。 说了半天，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你们聊你们的事情，这件事情和老夫无关，我就是来听审的，你们可别想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推！” 徐处仁十分干脆的摊了摊手，完全没有想要搭理他们的意思。 这下子李继先有些无语了，这案子闹到现在这个份上，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审下去了。 “韩县令！你身上虽然带着御赐的宝物，但是你应该明白，这件事情就算是闹到官家面前，你侵夺皇产的事情那也是铁证如山！” 犹豫了片刻之后，李继先终于一狠心一咬牙再次加重了语气。 不是他现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下子硬气了，实在是因为他自己也想明白了，韩墨这家伙根本就是在胡搅蛮缠。 如果他压不住韩墨的嚣张气焰的话，恐怕今天的事情就只能不了了之了，如果是在平时的话，这么一件事情不了了之也就算了，了不起事后他自己在私下向韩墨赔个不是，哪怕是请他吃顿饭呢！ 可是问题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他们迫切的需要韩墨的这条命来做筹码。 虽然说，他们之前对韩墨的调查确实是有很大的纰漏，可是这事情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就算是后悔又能怎么样呢？ “大人您说铁证如山，这句话我就不爱听了，这田契上的字，您可看清楚了吗？” 眼看着这家伙软的不行，又开始来硬的了，韩墨冷笑着说道。 “这天底下的田契还不都是一样，有什么好看的！” 身为转运司的官员，他们这辈子看的最多的不就是各种文书和契约吗？ 审查整个河北东路的所有田契，原本就是转运司的工作之一。要说对这玩意儿的研究，这整个河北东路上，绝对不会有人比他们更加的熟悉了。 “大人，您看清楚了，好好的看一看这契约的所有人是谁！” 韩墨笑了笑，然后这才继续说道。 “所有人？” 听到韩墨这么一说，就算是李继先也立刻拿出了一张田契，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个问题他之前还真没注意过，但是韩墨现在主动提起这件事情，就算是他自己也感觉这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了。 仔细的看了一遍田契上面的文字之后，他这才发现这田契上面所有的契约，所有人那里写的可都是元妙先生！ 看到这里的时候，不光是刘善庆愣住了，就算是李继先整个人也是一愣。 在之前的时候，他们可从来都没注意过这么一个细节。 不过这确实也不怪他们，毕竟最近这些年林灵素出的风头实在是太大了，很多人早就已经形成了这个固有思维，总是认为林灵素的东西就是神霄派的，神霄派的东西就是林灵素的。 这个老道士既然是神霄万寿宫的观主，拿出来的田契也是真的，自然就不会有别的问题了。可是，就是这个一个细节，直接让他们全都掉进了沟里！ 这些土地的确是当初皇帝赐予林灵素的，但是林灵素自己又没有时间管理，所以就把各地的土地全都分配给了各地的天宁观，也就是后来的神霄万寿宫。 如果是平常的话，这份契约当然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各地的神霄万寿宫观主代管土地。 连带着他们新开垦的土地，也会重新打上林灵素的标签。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打上林灵素的名头就可以不纳税，而且，哪怕是来路不明的田地打上了林灵素的名头之后，立刻也就变得光明正大了起来，仅此而已。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要是真的深究起来的话，那这件事情可就有意思了。 这既然是林灵素的私产，那可就和皇帝扯不上什么关系了。 毕竟土地这东西和别的不一样，早年间也曾经有过不少的官员家族落魄之后，不孝子弟把当年皇帝御赐的田庄土地一并打包出售的。 当地的官府，可也从来没追究过什么大不敬的罪名。 既然土地是林灵素的，那他们口口声声所说的这个侵夺皇产的罪名，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哪怕林灵素被当今的陛下奉为了元妙先生，就连很多官员和皇族子弟也称之为老神仙，可是说到底，他的东西和皇产还是扯不上关系的…… “我、我……” 刘善庆的嘴连续开合了几下，可是一直到最后的时候，他也没想出来这剩下的事情，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 这案子一旦从侵夺皇产，变成了民间的土地纠纷的话，那这事情的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哪怕是韩墨情急之下为了救灾，占用了一部分的民田，这事后只要给苦主一些补偿，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毕竟，事急从权，这天底下做这种事情的亲民官，那可真的是数不胜数。 尤其是黄河的河防上，情况紧急之下，别说是几千亩民田了，哪怕是一两个县说淹也就淹了。 如果他们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把这事情给闹到刑部去的话，恐怕他们两个今年在另一部的考评上面又得加上一个昏庸的标签了…… “可、可就算是私产，你也不能不经过人家苦主允许，不跟人家商量，就这么直接占用了吧……” 憋了好半晌之后，刘善庆这才结结巴巴的挤出了一句话。 “大人，谁说我家官人没有经过苦主允许的？” 只是他的话音才刚落，门外忽然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第350章 是何居心? “何人擅闯公堂！” 刘善庆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至极，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道自己这个转运司衙门，现在已经成了门外的茶馆了吗？ 这怎么什么人都能往里进呢？ “这是贱内！” 韩墨微微一笑，然后直接看向了徐处仁。 “既然是韩夫人，那就请夫人进来吧！” 徐处仁淡淡的说道。 李继先的心里忍不住一阵的腹诽，这就是你老小子说的只是来听审吗？ 不过他都已经这么说了，在这公堂之上的人，有谁敢不给他这个面子呢？ “小女见过世伯！见过诸位大人！” 折有蓉毕竟是将门出身，即便是到了这公堂之上，现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任何的畏惧。 反而是落落大方的朝着徐处仁福了一福，然后这才看向了李继先和刘善庆。 “还真是没想到，嗣长这么一个西北汉子，居然能生出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来，看来我们的这位状元郎可真是艳福不浅！” “世伯，您这么说倒要让小女无地自容了！” 听完了徐处仁和折有蓉的对话之后，刘善庆现在这个时候只剩下苦笑了。 这哪里还是转运司的公堂之上，这根本就是个大型认亲现场啊。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韩墨和徐处仁的关系已经从忘年交变成了世交。 再加上他们手里最有利的证据一下子被韩墨驳倒了，现在这个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案子到底应该怎么审了。 “韩夫人，这里毕竟是公堂之上，你若是把你刚才的话给收回去的话，看在徐大人的面子上，本官就不追究你咆哮公堂之罪了，你若是......” “大人刚才说，我夫君事前没有和苦主商量，可是想说我家夫君不敬道君？” 折有蓉本来就是将门出身，上阵杀敌都不怕，到了公堂之上自然更是对答如流了。 她自己本身就极为的聪明，再加上事前也和韩墨两个人深谈过。 在这件事情上，所有的变数自然也都了然于胸了。 既然侵夺皇产的事情，他们肯定是按不到韩墨的身上了，现在这个时候能给韩墨造成麻烦的，也就只剩下这最后一条了。 不敬道君，这个罪名听起来十分的荒唐，可是问题是，在这个荒唐的朝代，这还真是一条大罪。 宗颍的父亲宗泽，不就是因为在自己的书里发了几句牢骚，然后就被人直接给弄到镇江去编管了吗？ 说的好听一点是编管，说的不好听，那可就是软禁了。 “事实如此，这可不是我说与不说，就能掩饰的过去的！” 被拆穿了心思之后，刘善庆干脆来了个破罐子破摔。 反正都已经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要是他们今天还抓不住一点实证的话，恐怕到最后这件事情只会越来越麻烦，弄不好这偷鸡不成还要蚀把米呢。 这在办案的过程之中，他们本来就已经给韩墨留下了太多的口实，要是到最后还没能给韩墨定罪的话，那倒霉的就该是他们了。 “大人说这话可真的是有意思了，我家夫君虽然年轻，可是自从来到内黄县之后，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不惜以身犯险，身先士卒，几次死里求生，幸赖官洪福庇佑，这才肃清了内黄县的匪患，更是生擒了匪首李茂儿！” “整肃府衙官吏，为朝廷追回了近百万贯的损失，更是发动内黄县的军民，自行筹集粮草，修筑河堤，这一桩桩一件件，内黄县的百姓们皆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怎么大人你就看不到呢？” “不但看不到我家夫君做的这些事情，反而还在这里斤斤计较，非要栽赃他一个不敬道君的罪名，真不知道大人您是何居心！”23sk. “住口！” 折有容的话还没说完，刘善庆已经彻底的忍不住了。 他是真没想到，不光韩墨牙尖嘴利，就连他老婆这嘴皮子也这么厉害。 这夫妻两个一哼一哈，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堂下听审的还没什么事，他这个主审官反而成了罪大恶极了。 “怎么？大人做得出来还不让人说了吗？” 尽管他这惊堂木拍的山响，可是，就凭这点东西就想吓倒折有蓉，那实在是有点想的太多了。 要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小娘子，那可是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父兄上阵杀敌的！ “我看人家说的不是挺好的吗？刘大人你又何必动气呢？” 我尼玛！ 徐处仁的一句话，差点没把刘善庆给活活噎死，就这还叫挺好？ “徐大人，咱们毕竟是过来听审的，我看这审案的节奏，还是交给刘大人来吧！” 李继先实在是受不了了，这老小子拉偏架拉的也太狠了吧，这都快偏到姥姥家去了，现在这个时候，他只能站出来帮着刘善庆说话了。 “怎么？李大人你是觉得本官不应该说这些话吗？” 这就不讲理了呀！ 李继先的嘴角一阵的抽搐，不带这么玩儿的吧！ 这刚才不是你自己说的，你只是来听审的吗？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这怎么变卦了呢？ “下官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这河北路哪有大人管不得的事情！” 无论心里再怎么腹诽，李继先这嘴上还是不敢有任何的不满。 毕竟，身为大名留守兼任河北诸路制置使，可以说徐处仁在河北境内，那绝对是妥妥的一把手。 整个河北的军政大权，尽在他一人手中，别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河北东路转运使了，他就算是河北路的都转运使，到了徐处仁的面前，也得礼让三分。 “李大人，你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呢？本官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吗？刘大人是吧，这里是谁的地盘就谁说了算，我看这案子你还是继续审下去吧！” 看着李继先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徐处仁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这才慢悠悠的说道。 刘善庆都快哭出来了，这老小子这不明摆着是在警告自己吗？ 为了害怕自己听不懂，还特意在地盘两个字上面加重了语气！ 这哪里是在让他审案啊，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第351章 真假田契 “还愣着做什么？大人让你审你就继续审案啊！” 平白无故的被训斥了一顿，李继先现在这个时候真是一阵莫名的难受。 现在这个时候，他的心里面真的是恨透了徐处仁，可是这表面上却不敢有任何的表露。而且，在徐处仁的面前还得强颜欢笑！ 这感觉，就像是被人往嘴里塞了一只死耗子，还要问他好不好吃一样…… “刘大人，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您要是没什么要问的话，韩某府中还有别的事情，就不在这里奉陪了！” 看着刘善庆那张憋的通红的脸，韩墨居然再次开口说道。 站在一旁看戏的王璐，现在这个时候真是感觉莫名的庆幸，也幸好自己在内黄县衙的时候没有把事情做绝，要不然的话，估计现在这个时候，徒三千里的名单上，应该也已经有自己一个了。 “韩夫人，你刚才胡搅蛮缠了半天，你手里可有证据能够证明，韩县令在事发之前曾和苦主商议过吗？要知道这些田地可是官家赏赐给元妙先生的，官家的话言犹在耳，现在这土地忽然一下子没了，这不是让官家失信于人吗？”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果然，人在压力之下，总会爆发出一些超乎寻常的能力。 这眼看着都要被逼到绝路上的刘善庆，忽然，脑子里面灵光一闪，再次把话题给强行掰了回来。 等他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就算是坐在旁边的李继先，现在这个时候都恨不得抱着他啃两口了。 这才是绝地反击呀！ 韩墨之前要是和人家沟通过的话，人家现在还会在这里告状吗？ 虽然人家是代管土地，不过说到底这土地的事情毕竟是神霄派内部的事情。 无论是于情还是于理，韩墨确实应该和王道禄打个招呼。 “大人说话可真是有意思，洪水滔滔，整个内黄县的百姓们危在旦夕，大人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抠字眼，这可真是官字两张口，随便怎么说大人都占理了！” 韩墨还没说话，折有容已经不屑的说道。 “大胆！韩夫人，本官念你也算是出身名门，可是你别忘了，这里是公堂之上！” 折有蓉的这句话，算是把刘善庆最后的遮羞布也给扯了下来，他这话才刚一说完，刘善庆顿时就勃然大怒。 “启禀大人，在下正是内黄县神霄万寿宫的观主，在下可以证明这位韩县令，事前没有和在下进行过任何协商，而且还无端端的打伤了十几名看守田地的门徒，还请大人为我神霄派主持公道啊！” 尽管徐处仁已经一再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可是王道路眼看着这事情好像忽然一下子有了反转的机会，他整个人立刻就跳了出来。 毕竟，徐处仁就算是再怎么强势，他还是朝廷命官。 以当今皇帝对于林灵素的宠信，道门完全可以独立于大宋律法之外。 “韩县令，你怎么说？” 有了王道禄的证词之后，刘善庆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明显了。 这老道士虽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纰漏，可是总算是抓住了这个时机。 “什么怎么说？这个还需要我说吗？” 韩墨不屑的说道。 “那这么说你是承认了？明知道那里是官家赏赐给元妙真人的土地，你居然还是在不和任何人商议的情况下直接占用，你这是打算置官家于何地？” 刘善庆狞笑着看着韩墨。 就算是徐处仁在场又怎么样？ 就算是有这么个制置使撑腰又怎么样？ 还不是一样，直接被自己给拿下了！ “我说大人，下官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还是说大人你收了这道士什么好处吗？这怎么自从下官上堂以来，您就这么一直处心积虑的非要把这些污名往我身上扣呢？” “韩县令，这里毕竟是在公堂之上，你要是有证据就把证据拿出来，你要是没有证据的话，就不要在这里诽谤上官，难道这就是你在太学之中学来的礼仪之道吗？” 李继先当然明白，属于他们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如果他们在在这里跟韩墨胡搅蛮缠下去的话，到最后吃亏的只会是他们。 毕竟，河北路的那些豪强们可不是好惹的，真要是让他们彻底的失去了耐心，然后向朝廷上书的话，不光是各地的那些官员们要倒霉，就算是他这个河北东路的转运使，这次恐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国朝虽然不杀士大夫，可是，想要让一个人生不如死的办法，光他自己就知道不下十种。 “也罢，既然李大人这么说了，那咱们干脆就把话说清楚好了！下官之所以没有和任何人商议，那是因为这片土地，本来就是下官所有！” 听完了韩波的话之后，所有人都是一愣，就是刘善庆的脸上都露出了戏谑的表情，这小子怕不是疯了吧。 “我说韩县令，你该不会是气糊涂了吧？这些土地乃是官家赏赐给元妙先生的，这些田契的抄本，现在这个时候就在转运司的衙门里！” “韩大人，你既然说这些土地都是你自己所有，那你手里可有田契吗？”???.23sk. 王道禄的心脏疯狂的跳动了起来，只要韩墨拿出一份假的田契来，那今天这事情可就真的要简单太多了。 别说是徐处仁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 身为官员，居然制作假冒的田契，而且这欺负的对象，还是当今皇帝最宠信的道士，这种事情，怕是瓦子里最狗血的话本都不敢这么写吧！ “田契当然有，大人若是不信的话，那就只管派人去验一验好了！” 折有蓉说话之间，直接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厚厚的一沓田契。 看着这些田契再次放到了刘善庆的面前，就算是徐处仁都直接坐直了身子。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夫妻两个到底在搞什么鬼，不过，就冲着这小子在汴梁城里跟他说的那些话，徐处仁也不相信这小子会拿出什么假冒的东西来。 可是，要说这些东西是真的的话，好像又有些不太可能…… 林灵素如果真的这么好说话的话，那太阳早就从西边升起来了！ 第352章 釜底抽薪 “呈上来！” 根本都不需要别人去验，田契这种东西，刘善庆自己就是大行家。 既然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这夫妻两个还在这里一哼一哈的不肯认输，他当然也不会再有任何的客气，立刻就让人把那些田契全都拿上来。 旁边站着的那些差役们，当然也不敢有任何的耽误，立刻就有人上前，从折有蓉的手里接过田契，然后放在了刘善庆的面前。 仔细的比对了一下上面的暗记，感觉了一下纸张的手感，刘善庆这才仔细的看起了上面的字迹。 等他看到买卖双方名字的时候，他整个人忽然一愣。 这上面，出售的人居然会是林灵素，而负责交易担保的人，居然是开封府的少尹聂山…… 最恶心的是，如果仔细算算的话，这上面的交易日期居然正好就是韩墨泄洪的前一天。 这下子，刘善庆彻底的沉默了。 如果这些契约是真的，那也就是说，韩墨这是拿着自己的土地来泄洪…… 人家在自己家的地上随便怎么折腾，关他们屁事…… “刘大人，这些契约在我手里已经几年的时间都没有动过了，他拿出来的那些东西不可能是真的！” 看着韩墨那副信心十足的样子，王道禄嘿嘿的怪笑着说道。 “刘大人，这些东西是真是假，你一眼还看不明白吗？” 看着刘善庆那副呆若木鸡的样子，李继先皱了皱眉，随口问道。 “大、大人……” 刘善庆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了，这小子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他娘的有这东西你早拿出来啊，也至于在这里折腾这么半天吗？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看你现在的这副样子，哪里还像是个朝廷命官！把这些东西拿来我看！” 看着他那副支支吾吾的样子，李继先实在是忍不住了。 毕竟在他看来，这明明胜利就在眼前，这小子居然在这个时候犯怂了。 不就是一份田契吗？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李继先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些差役们自然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从刘善庆的手中接过了那些田契，然后重新放到了李继先的面前。 重复了一遍刘善庆的流程之后，李继先整个人也懵了…… 这尼玛，好大一个坑啊！ 这下子他算是明白了，徐处仁这个家伙今天分明就是来看他们两个出丑的呀！ “大人你们不会连一张田契的真假都分不清楚吧，如果你们实在分不清楚的话，我看你们可以派人到汴梁城去，好好的向着上面的担保人询问一番如何？” 汴梁城？担保人？ 听到这几个字眼的时候，王道禄脸上原本灿烂的笑容忽然一下子凝固了，他脑子里立刻就蹦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可能。 那可是3000多亩的上田啊！ 而且最难得的是，这些田地3000多亩连成一片！ 哪怕是对于那些真正的富贵人家，这样的好地，那可也是不可多得的呀。 毕竟，大宋朝不抑兼并，就连普通的百姓都有名谣，千年田换八百主。 想要买到这种，几千亩田地连成一块的大地块，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难不成，这汴梁城里的那位林神仙，还真能把这么一块好地，平白就这么卖给韩墨吗？ “李大人你倒是说话呀，人家问你话呢！要是你们手下的人手不够的话，老夫这里倒是可以借你们几个传令兵……” 徐处仁一边说话，一边低头喝了口茶，似乎这茶很合他的胃口，只是浅尝了一口之后，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一副十分恶心的陶醉模样。 “不、不必了吧……” 李继先苦涩的一笑，然后这才哆哆嗦嗦的说道。 那可是林灵素啊！ 而且，中间的担保人还是开封府少尹聂山，这上面还盖着聂山自己的私印，别说是韩墨了，就算是李继先他自己都没有胆子，这么伪造一份契约。 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啊！ 合着他们在这里折腾了半天，这根本就是在给人家演猴戏啊。 “大人，我手里的田契可都是真的呀！” 看着李继先脸上的苦涩的模样，王道禄的心里咯噔一下。 “来人，把这个诬告朝廷命官的妖道给我抓起来，重打30大板，押送道禄司查办！” 狠狠的咬了咬牙之后，李继先只能就这么低头认输了…… 折腾了这么多天，原本以为必胜的一场官司，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再次输了个一败涂地。 这下子，一切的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可是问题是，他们已经再也没有时间去筹谋别的手段了。 等到那些差役们把王道禄拖出去之后，李继先整个人一下子就好像老了10岁一样，甚至这身体都开始有些佝偻了。???.23sk. “李大人，临别之际，下官有一言相赠，还望李大人思量！” “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那老夫洗耳恭听！” 李继先苦涩的一笑，自己这次棋差一招，从头到尾都在被韩墨牵着鼻子走。 现在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哪怕是知道韩墨这个时候多多少少有点耀武扬威的意思，他现在也只能忍着了。 “夫子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大人自己也是饱学之士，难道，连这种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吗？若是大人再往前走一步的话，怕只怕，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可就是百年身了！”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朝着徐处仁拱了拱手之后，这才再次看向了李继先和一脸死灰的刘善庆。 “既然这里的事情完了，你难得来一趟元城，今天晚上就由老夫做东，咱们两个不醉不归！” 该说的话韩墨都已经说了，徐处仁倒是也没再多说什么。 如果现在这个时候，李继先真的能够弃暗投明的话，对徐处仁彻底掌控河北路，还真是有莫大的好处。 毕竟这河北的情势复杂，哪怕是把这些人全部清洗掉，重新换上一批人来，也未必能够比他们做的好的到哪儿去？ 反而是他这边赶尽杀绝，很可能会引起那些人的拼死一搏。 “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第353章 相位 等到所有不相干的人全部都走了之后，整个公堂之上只剩下了李继先和刘善庆，刘善庆失魂落魄的看着李继先小声的问道。 “还能怎么办？你以为我们两个现在还能回头吗？” 李继先苦涩的一笑，韩墨说的话的确不无道理，可是问题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两个早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无尽的贪婪之下，他们给自己挖的坑实在是太深了，以至于现在这个时候，哪怕是徐处仁有心放他们一马，他们自己也爬不出来。 整个河北东路，这上上下下所有的亏空加在一起，怕不是得有上千万贯了。 虽然这些亏空并不完全都是他们自己造成的，也有很大的一部分是前任给他们留下的。 但是问题在于，所有的账目早就已经全部交接过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们根本没有后悔的余地。 徐处仁把所有的官仓全都封了，等于也是彻底的断绝了他们所有的活路。 除非徐处仁愿意放弃追查历年的亏空，否则，就算是他不追究，整个河北的豪强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朝廷和辽国的灭国之战近在眼前，这么大的一笔钱财，徐处仁怎么可能会放弃呢？ “那难道，咱们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刘善庆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算算时间，庞岳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那些贵人们愿不愿意拉我们一把了！”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李继先只能强迫自己，把这些悲观负面的情绪全都抛到一旁。 苦熬了这么多年，他才爬到现如今这个位置上，现在这个时候钱也有了，名誉地位也有了，想让他就这么放弃眼前拥有的一切，换了任何人也会感觉不甘心吧。 虽然他们现在几乎都已经要山穷水尽了，不过至少他还有最后一搏的机会。 “好小子，今天的这一手玩的漂亮！就连老夫，都替你捏了一把汗！” 大名留守司，徐处仁的书房之中， 徐处仁忍不住哈哈大笑着对韩墨说道。 “只不过是些小把戏罢了，比起大人最近在河北做的事情来，我这点手段，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韩墨笑了笑，然后朝着徐处仁再次拱了拱手。 “你这小子，在我面前还在这玩这一手把戏！不过你这次给我出的主意的确是不错，如果不是你这个馊主意的话，就算是把那些贪官污吏全都抓起来，他们也不可能凑出这么多的钱财来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楚仁的眼神之中，满是对韩墨的欣赏。 打仗就是打钱粮，尤其是这种灭国之战。 虽然徐处仁自己也不太赞成朝廷在这个时候对辽国用兵，但是既然这件事情已经成了既成事实，举国上下都在朝着这个目标努力，现在这个时候徐处仁也只能立足于战了。 一旦两国开战之后，整个河北就成了官军北上的后勤基地。 随着朝廷这几年来的开销日益增加，再加上艮岳的修建，即便是朝廷每年的赋税也高达几千万贯。 可是，却依然没办法满足整个国家的开销。 冗兵，冗官，冗费，就像是三座大山一样，死死的压在整个国家的头上。 在这个时候，想要保证这场战争的胜利，一个充盈的河北官仓，实在是必不可少的事。 “大人，您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呀？” 韩墨一阵的苦笑。 “哈哈哈哈，当然是夸你了！他们搜刮了这么多年的民脂民膏，现在国难当头，难道他们不该拿出来一点吗？” 虽然这话的确是有点仇富，但是，现在这个时候，韩墨倒是没有心思跟他辩解了。 “话是这么说，只不过这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大人，你们老家那边都是这么夸人的吗？” “哈哈哈哈，行了，你小子倒少来了，咱们也不算是外人了，有什么话我可就直说了！” 寒暄了几句之后，徐处仁话锋一转，立刻就准备步入正题了。 “大人有话，但讲无妨！” 韩墨当然也明白，徐处仁现在这个时候最关心的事情是什么，他这次来本来也就是想着要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顺便，也的确是有些事情需要和徐处仁好好的商量一下。 别的事情也就罢了，像岳飞这样的人才，韩墨可不想让他埋没在自己的手里。 能够和他结下一段善缘，对于韩墨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现在这个时候，把他留在自己的手里，只是限制他的成长而已。 古往今来，任何一位军神，那可都是战场上杀出来的，不经火炼，如何能成真金！ “这汴梁城里的事情你怎么看？白时中居然在现在这个时候成了吏部尚书，老夫最近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反正这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徐处仁说话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顾忌。 现在这个时候最让他担心的就是相位的归属了，原本以为王黼应该能把白时中置于死地。23sk. 可是却没想到，明明都已经死到临头了，白时中居然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活了下来！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昨天的早朝之上，白时中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登上了吏部尚书的位置！ 虽然按照文官正常的晋升序列来看，六部侍郎的晋升，应该是礼部、或者工部尚书，不过，摊上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帝，就算是朝臣们也很无奈。 不过这还不是让徐处仁最担心的，他更担心的是，一旦这个家伙坐上宰相的位置，那郓王的势力可就真的要跟着水涨船高了。 “其实很简单，大人只要站在官家的角度上来看，一切就都明了了！” 韩墨笑了笑，然后直接说道。 “怎么说？” “还是那个词，平衡！” “平衡？” 徐处仁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没错，李邦彦和太子的人交好，一旦他上位的话，咱们这位郓王殿下的生存空间，可就被大大的压缩了！” “你的意思是说，官家这是在为李邦彦的上位做准备？” 徐处仁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对，也不对！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李邦彦能不能够上位，现在这个时候，关键并不在白时中身上，而在王黼的身上！” 第354章 下手轻点 “王黼？这件事情和王黼有什么关系？” 徐处仁一下子迷茫了起来。 “您仔细的想想看，以李邦彦现在的实力，若是他坐上这个相位，那他第一个要收拾的人会是谁呢？” “那自然是王黼了，可是这和他上位有什么关系？” 徐处仁想都不想的就直接答了出来，毕竟，这个其实一点都不难猜。 余深的上位虽然是有些巧合，甚至可以说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个宰相，正好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可是说到底他毕竟是首相，以首相之尊被自己的属下给算计了，有他这个例子在前，无论后面谁登上相位，第1件要做的事情当然就是堤防王黼了。 “您可别忘了，王黼在对付白时中之前，可是摆了他那位义父一道！” “你的意思是……” “我们这位王相公已经学聪明了，他现在这个时候正在和梁师成划清界限，虽然他身上的烙印实在是太深了，这一时半会儿之间，的确是没办法完全去掉，可是他毕竟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很快，我们这位王相公还会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场，和太子彻底的决裂！”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您还没想明白吗？我们这位官家，这是又想为将来做考虑，又心存忌惮，前怕狼后怕虎！”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 这大宋朝的官家们，一个个玩起平衡之道来，那个真的是捻熟无比。 就算是这位徽宗皇帝，其实也是一样。 只不过问题的关键在于，他现在又想让太子和云王两个人斗的你死我活，又害怕他的这两个儿子中的那一个独掌大权，会对他的位置造成威胁。 大宋朝之前的那些官家们，不到自己力不从心的时候，那是从来不会去考虑继承人的问题的。 可是徽宗皇帝不一样，他和之前的历任皇帝都不一样。 在他的心里只有无尽的享受，他从来就没想过去治理什么国家。 只要有数不清的金钱美女供他挥霍享受，其他的一切其实都不重要。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的位置不会受人威胁。 所以，在满朝上下都称赞太子生性敦厚为人谦和，乃是圣君之象的时候，他默不作声的把自己的三儿子推了出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郓王会取代太子的时候，他却迟迟不肯表态，无论如何也不开这个废太子的金口。 等到梁师成倒向太子之后，他又默不作声的开始鼓捣起了蔡党的分裂。 为了能够让蔡党的分裂加速，为了能够让已经慢慢的准备安于现状的郓王重新充满进攻性，他甚至不惜破坏祖制，把信王赵榛也推到前台来。 当然了，从一开始他就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赵榛一眼，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把皇位交给赵榛，他需要的，只是一个皇子来占据那个位置！ 这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最后目的全部都是平衡二字。 然而，这世间的事情很多时候，其实并不会因为皇帝的意志而转移。 就比如，在他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时候，他忽然发现王黼和梁师成两个人居然穿着一条裤子。 这件事情立刻给他敲起了警钟，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位徽宗皇帝又开始算计起了自己的三个儿子…… “你的意思是，关键现在这个时候是在等着王黼和太子结怨，然后才把李邦彦送到相位上去？以两个少宰，来对抗李邦彦这个太宰……”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徐处仁整个人都感觉后背一阵的冰凉。 “没错，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这应该就是官家的全盘谋划了！只要王黼和太子结怨，这个相位就一定是李邦彦的！如果反过来的话，恐怕这个相位就会变成白时中的！” 听韩墨说完之后，徐处仁再次变得沉默了下来。 这朝局的诡秘，实在是让他现在这个时候都感觉不寒而栗。 到了这个时候，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世上很多人真的是天生就适合做官。 韩墨现在虽然只是一个少年人，可是他居然能把当今官家，能把当今的潮局分析的如此透彻，这实在是让他都有些惭愧了。 “这汴梁的事情，还是你来做吧……” 许久之后，徐处仁这才苦笑了一声，然后再次对韩墨说道。 尽管他的位置远高于韩墨，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却不得不把朝堂上的事情交给韩墨来处理。 “大人放心，这件事情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正在谋划了！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我们这位袁先生，差不多也该去找王相公好好的聊聊天了！” 韩墨笑了笑，然后伸手给徐处仁倒了杯茶，这才说道。 “有时候我真想把你的脑袋掰开，好好的看看，你这脑袋里面装着的到底是什么？你老韩家的种就这么好吗？” 接过了茶杯之后，徐处仁忽然笑着说道。 “这些事情其实只要多琢磨琢磨总能琢磨出来的，只不过是您的事情太多，静不下心来罢了！” 被人这么夸奖，还真是让韩墨感觉有些腼腆了。 “行了，具体的事情你看着办吧！酒席它们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今天好好的喝一杯，不谈这些事情了！” 不管怎么说，有韩墨在信王的身边，这确实是信王的幸运，徐处仁作为老师，当然要帮他好好的拉拢一下韩墨了。 “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今天可要好好的宰大人您一顿了，我可是从早上出来的时候就没吃东西啊！” “哈哈哈哈，本官虽然比不得那些贪官污吏，不过这一顿酒饭还是管得起的！” 徐处仁也哈哈大笑了起来，拉着韩墨的手，二人一路走出了书房。 —————————————————— 王朝安很郁闷，王黼虽然在口头上已经表示，以后将会重用王朝安，可是随着他在朝堂上的失势，很快他就把这件事情丢到了九霄云外，彻底的忘了个干干净净。 他原本的职事现在已经有人顶替了，新的职事却迟迟没有下文。这让他现在彻底的成了闲人，闲的只能躲在城中的小酒馆买醉。 “王兄，你怎么在这里？” 就在他喝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有人从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谁……是你！” 看清楚了那人的脸之后，原本已经有了七八分酒意的王朝安，整个人浑身一哆嗦，差点没跳起来。 “王兄，别来无恙啊！”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王朝安，莫名的感觉自己的后脑勺又是一阵的发凉，他下意识的伸手抱住了脑袋…… “下手轻点，我身上的伤还没好…” m.23sk. 第355章 一封奏折 “我说王兄，你实在是太让我伤心了，咱们两个也是久别重逢，我只是对你问候一句而已，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我会对你动手吗？” 车夫嘿嘿的咧嘴一笑，然后直接坐在了王朝安的对面。 毫不客气的从桌上抓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之后直接一饮而尽。 “尊驾到这里来找我，可是袁先生又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王兄果然聪明，怎么样？是你跟我走，还是我带你走？” 车夫嘿嘿的一笑，夹起了一块炖的烂熟的羊肉，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既然袁先生有事吩咐，在下自然无不从命！” 听他这么一说，王朝安毫不犹豫的直接说道。 “王兄果然上道，那我们这就走吧？” 车夫说完之后，直接朝着王朝安做了个情的手势。 王朝安也是一阵的苦笑，不上道能行吗？ 他要是再不识相的话，估计这脑袋后面又得挨上一闷棍了。 哪怕就是个壮汉，这隔三差五的挨闷棍，估计也会被打坏脑子的，更何况他的身体原本就不怎么样。 再这么挨上几棍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得被人打成白痴了。 “规矩你是明白的，还是你自己来吧！” 看到王朝安顺从的上了马车之后，车夫笑了笑，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条黑色的布带。 王朝安想都没想就直接接了过来，前前后后绕了几圈蒙上了眼睛之后，这才打了一个死结。 “王兄坐好，我们出发了！” 王朝安从小就在汴梁城里长大，对于整个汴梁城的道路，自然是熟络无比。 就算是蒙着眼睛，现在这个时候他也能够大概的感觉到自己的位置。 只不过，这车夫好像对他的情况也是熟悉的很。 把他接上了车之后，直接带着他在汴梁城里绕起了圈子。 足足转悠了有大半个下午的时间，一直等到王朝安都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之后，他这才慢慢的驶出了汴梁城。 “王兄，醒醒，我们到了！” 等到王朝安被叫醒的时候，马车已经再次停在了院子里。 摘下了脸上的布带之后，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王朝安现在这个时候真的是一脸的郁闷。天籁小说网 自己怎么就能睡着了呢？ 上次来的时候是被人打晕了，好不容易这次没被人打晕，最后居然睡着了。 要是自己能够记住这里的位置，等到自己回去之后，不就能够再次立下大功了吗？ “王管事，我们又见面了！” 就在王朝安感觉懊恼的时候，袁星驰再次走了出来。 “袁先生！” 看着面前的袁星驰，王朝安现在这个时候心情真的是复杂的很。 要说恨吧，他的确挺恨这个家伙的。 可是如果不是遇上他的话，现在这个时候估计他已经亡命天涯了。 要说不恨吧，一想起自己上次被人吊起来打的经历，现在这个时候他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上次的事情，是这小子太过顽皮，我已经狠狠的教训过他了！” 看着他那副古怪的表情，袁星驰干咳了一声，这才继续说道。 当然了，暴饮暴食之后，被三个久经风沙场的风月女子收拾的腿软也算的话，那的确是狠狠的收拾了好几次了…… “这、这不怪他，真不怪他！先生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您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就好了！” 王朝安的嘴角一阵的抽搐，虽然他也觉得袁星驰的这番话实在是有点敷衍，不过他还是立刻在脸上露出了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今天把你请来，只不过是想和你聊聊天而已，王管事千万不要这么紧张！” “不知道，先生想聊点什么？” 王朝安又不是傻子，听他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明白了，看样子袁星驰这是想从他嘴里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就聊聊这个如何？”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份奏折，然后放在了王朝安的面前。 “这个是……” 王朝安有些疑惑的看着袁星驰，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过就是个小小的管事而已，这朝廷大事难道也是他能够置箸的吗？ “王管事一看便知！” 袁兴驰并没有跟他解释的意思，而是再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份上了，王朝安当然也不再犹豫，小心的伸手拿过了那份奏折之后，直接打开看了起来。 其实里面说的，倒是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这是身在洛阳的蔡京写给皇帝的一份奏折，大概意思是皇孙赵谌已经三岁了，而且，马上就要过三岁生日了。 可是迄今为止，还没有正式的封号，因为，大宋开国以后，从来没有过皇帝在位时有皇嫡长孙的盛况，所以建议皇帝封他为检校少保，常德军节度使，崇国公。 这整份奏折虽然写的文采斐然，可是，王朝安却看不出有什么不妥来。 “可看出什么不妥来了？” 袁星驰忽然笑着问道。 “这……” 王朝安的嘴角一阵的抽搐，这一时之间，他还真没看出来这东西有什么不妥。 “太子殿下的这位长子虽然是嫡长孙，可是以三岁之龄，封检校少保，常德军节度使，崇国公，这可是太子的位份啊……” 听他这么一说，王朝安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可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这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你只管记下来就好，回去之后，说给王相公听一听，我相信相公一定听得明白的！” 袁星驰笑了笑，然后直接把手里的奏折放在了王朝安的面前，然后整个人就这么自顾自的走了。 “王兄，请吧！” 就在王朝安一头雾水的时候，那车夫再次笑着走了过来。 “走？” 王朝安整个人一愣，这就走了？ “怎么？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看着他那不善的脸色，王朝安顿时浑身一哆嗦。 “没，没有了，这就走，这就走！” 虽然不知道袁星驰这次把这封奏折给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很明智的直接再次上了马车。 同样的程序过后，一直绕到了天黑时分，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到了王府的后巷里。 第356章 平衡 心烦意乱的王黼坐在书房里发呆，可是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 后天就是大朝会了，可是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白时中忽然一下子被提升到了吏部尚书的位置上，这直接让他感到了深深的威胁。 成为了吏部尚书，也就意味着他有资格入相了。 难不成自己整倒了余深，最后居然便宜了白时中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不是替他人做了嫁衣吗？ 而且他刚刚才给白时中上了眼药，这要是让白时中上位的话，还能有他的好果子吃吗？ 然后是他平日里机变百出，可是面对现在这种局面，却实在是有点没办法下手。 毕竟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双方出招的时候都已经开始变得无比的谨慎，谁都知道熬过了这两天，那可就是另外一番天地了。 “相公，王朝安在门外求见，他说有要事要求见相公！”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吕晋忠的声音。 “让他回去吧，我现在没心思见他，你随便给他安排点什么事情做做好了！” 心烦意乱的王黼，现在这个时候那有心思和他扯淡，想都不想的就直接拒绝了见面的请求。 “相公，他今天出去了一整天，一直到刚才才回来，您要不然还是见他一下吧……”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价值五百贯，已付！ “出去了一整天？” 原本王黼是无心见他的，可是听吕晋忠这么一说，他的心里面也是忽然一动，难不成又是去见上次的那位高人了吗？ 虽然说上次的事情最后搞砸了，但是那证据可着实是让王黼心动无比。 无论那人到底是谁，他拿出来的东西，那可真的是解了王黼的燃眉之急。 “让他进来吧！” 想到这里的时候，王黼终于答应了下来。 “诺！” 吕晋忠应了一声之后，这才转身离开，片刻之后，一脸喜色的王朝安终于走了进来。 “你今天又去见那位高人了？” 看到王朝安脸上的喜色，王黼不动声色的问道。 “回相公的话，今天出门的时候的确是遇到了那位高人！” “那他可跟你说了什么？” 虽然不知道此人是谁，但是现在这个时候，王黼还真是很希望有人能给他提供点什么东西。 “那位高人说，让我把这个交给相公，相公一看便知！” 王朝安说话之间，直接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那封奏折。 看到是一封奏折的时候，王黼整个人也是一愣。 上次的东西，虽然确实扎眼的很，可是那玩意儿硬说是流落江湖被人偶然得到，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可是这一次居然直接拿来了一封奏折，这还真是让他对那位高人更加的感兴趣了。 要知道，自从徽宗上次下了重手段整顿通政司之后，就连王黼都没办法提前拿到朝臣的奏折了。 带着满怀的希望，他这才打开了手中的奏折，看完了上面的内容之后，王黼整个人皱着眉头久久不语。 “那位高人还说什么了吗？” 蔡京现在虽然已经是西京留守，基本上算是淡出朝堂了。 可是他的这封奏折，却让王黼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老东西才刚刚滚出汴梁城，难道现在这个时候就又想回来吗？ “那位高人说，蔡相公给赵谌的这些，这可不像是一个皇孙应有的待遇……” 听到这句话之后，王黼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把手里的那封奏折仔细的翻看了七八遍之后，他忽然发现在奏折的背面还有两个娟秀的小字。 仔细的凑到灯下之后，他这才看到上面写的是平衡二字。 “平衡……”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还真是像醍醐灌顶一样，仅仅是一个瞬间，王黼就感觉自己好像忽然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情。 平衡之道！ “你是在哪儿遇到那位高人的，你现在可还能联系到他？” 深吸了几口气之后，王黼认真的看向了一旁的王朝安。 “那、那位高人说，他不见外人……” 看着王黼眼神之中的渴望，王朝安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他自己当然明白，如果自己能促成这次见面的话，恐怕自己这次能够得到的赏赐将会是无与伦比的。 可是与此同时，他也就失去了自己应有的价值。 和一时的赏赐比起来，这份倚重才是他现在最想要的，所以他终于还是拒绝了。 “我早该想到的，这样的高人哪里是外人能说见就见的……” “从明天开始，你到账上去支五百贯钱，随便你自己用作什么用途，每日里也不用再回府里点卯，钱财花完了再去支取，只要你遇到那位高人之后，把他说的话做的事情全都记下来，回来告诉我即可！” 有了这平衡二字之后，王黼现在对那位高人可真的是笃信不已了。 所以，他立刻就对王朝安作出了新的安排。 “诺！” 听完了王黼的话之后，王朝安心里的真是一阵的狂喜，这不是撞了大运了吗？ 每天吃喝玩乐什么事情都不必做，而且甚至连账都不必往府中报，钱花完了只管重新支取，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吗？ 豁然开朗的王黼，如获至宝的，再次看起了手里的奏折。 仔细的看了几遍之后，他这才重新铺开了一个册子，开始写自己的奏折。 “先生，您说这位王相公能明白您的意思吗？” 车夫有些担心的看着袁星驰。 “放心吧，能做到宰相的哪有一个笨人？这位王相公虽然不是什么理政的能手，可是要说整人这种事情，那他绝对是真正的行家里手！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咱们的这位皇孙，这次恐怕都得受点委屈了！” 伸手从一旁的冰桶里掰下了一小块碎冰，塞进自己的嘴里之后，袁星驰这才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这天气实在是越来越闷热了，也幸好这座庄园里面有一座巨大的冰窖，要不然的话，想要在这样的天气里弄点冰块，还真是有点奢侈。 “对了先生，左右现在没什么事情，要不然您帮我念念这个？” 眼看着正事都已经办完了，车夫忽然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一本小册子递给了袁星驰。 “这是什么？” 袁星驰好奇的问道。 “这是瓦子里最火的话本，名字唤作封神榜，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写出来的，这故事实在是勾人的很，就是这写话本的着实写的忒慢了，这都好几个月了，也不见有新故事出来，急的人都恨不得上他家去给他两巴掌！” 车夫悻悻的说道。 “封神榜？” 第357章 结怨 听车夫这么一说，袁星驰反而真是来了兴趣，年少的时候，每天埋首于案牍之间，读的全部都是圣贤书和大儒所著的经义。 可是等到现在年近中年了，他反而对这些经书提不起什么兴趣了。 反倒是瓦子里流传的这些话本，一个个读来还真是别有一番味道。 只不过，他看书的速度极快，这薄薄的小册子，前后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全部看完了。 “这本书有点意思……” 这前前后后一共只有个十几回，看完之后还真是让他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虽然说的全部都是些神神怪怪的事情，可是，这还真是把诸天神佛的跟脚全部都解释了一遍。 “先生，梁太尉拆人送来了一个食盒！” 二人正在闲聊的时候，一个府中的下人悄悄地走了过来，笑着说道。m.23sk. “放那里吧！” 袁星驰也是抱以一笑，然后就示意车夫拿些赏钱，打发他们离开。 “先生！” 等到那人走了之后，车夫熟练地上前，把食盒里面装的东西全部拿出来之后，这才从下面的夹层里，拿出了一个信封。 “大人果然是有福之人，就连上天都在帮着咱们姑爷！” 看完了信封里的内容之后，袁星驰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一片的喜色。 “可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车夫赶忙问道。 “赵良嗣刚刚从金国那边传回了消息，金国皇帝已经答应了两国联合攻辽，时间就定在八月初九！” “八月初九？”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车夫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没错，前后也不过就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朝廷想要顺利的出兵，那就需要一个稳定的河北，那咱们大人在河北谋划的事情，一切就都可以落到实处了，那些反对的声音，现在这个时候必须消失！” 说到这里的时候，袁星驰也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无论是谁上位，最起码韩墨他们在河北的地位是可以保住了。 毕竟，朝廷既然准备要出兵，河北作为最重要的粮草转运地，那就需要一个熟知河北情况的人，来做这个河北诸路制置使。 徐楚仁都已经到河北好几个月的时间了，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算是勉强在河北站住了脚，哪怕是现在这个时候，整个河北路上下的所有官员一起反对，朝廷，不可能会撤换掉他的。 毕竟临阵换将，哪怕就是个神仙，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来熟悉情况。 “那咱们谋划的事……” “放心吧，相信王黼和白时中应该都已经收到消息了，在现在这个紧要关头，朝廷需要一位首相来总领所有的事务，所以无论如何官家也不会再拖下去了，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下一场大朝会就要尘埃落定了！” 折腾了这么久，眼看着自己谋划的事情终于要有眉目了，现在这个时候，就连袁星驰都开始期待一切到来的这一天了。 “那结果出来之后……” “结果出来之后，咱们就可以歇一阵子了，大人在河北的事情应该用不着我们，我们就在这汴梁城里呆着就好了，没事的时候，你也可以去找你那几个相好的幽会一番……” 袁星驰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满是戏谑的笑容。 “您可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哪里有什么相好的……” 车夫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难得的冒出了一丝害羞的表情。 “有个相好的倒是没什么，只不过，什么事情能说，什么事情不能说，你自己心里要有个分寸，要是耽误了大人的事情的话，那……” 袁星驰说到这里的时候，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车夫却感觉自己后背上一凉。 “先生放心，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情了！” “好了，起来吧！”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拍来拍他的肩膀。 “好了，我不是也没说什么吗对了，上次让你去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耿南仲那边你可拉上线了？” “一切都已经没问题了，东西也已经给他了，相信他应该不会闲着的！” “既然这样，那看来咱们这位李相公，马上就可以新鲜出炉了……” 听他这么一说，袁星驰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现在这个时候无论是王府还是白时中，都觉得自己肯定是赢定了，而且手中握着别人的把柄，现在这个时候肯定都十分的得意吧。 就是不知道，这忽然一下子，两个人一起被弹劾，最后这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在所有人的翘首以盼之中，这场决定了首相之位花落谁家的大朝会，终于马上拉开帷幕了。 “太子何在？” 收到了赵良嗣传回来的消息之后，赵佶整个人的心情都变的好多了。 简单的处理一下朝堂上的鸡毛蒜皮之后，他忽然想起了那个马上就要三岁整的孙子。 “儿臣在！” 听到皇帝点名，赵桓立刻走了出来。 “谌儿马上就年满三岁了，身为嫡长孙，可是到现在为止连个正式的封号都没有，你这个做父亲的怎么也不提醒一下朕？” 听着赵佶亲切的语气，还有他脸上淡淡的笑容，赵桓没来由的感觉，鼻子一酸，整个人差点没哭出来。 “父皇，儿臣……儿臣……” “好了好了，这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朕的嫡长孙现在缺个正式的封号，蔡相公上书说，谌儿为嫡长孙，拟封为检校少保，常德军节度使，崇国公，诸位卿家，你们觉得如何？” 借着今天心情好，赵佶就准备直接把自己这位嫡长孙的封号问题给解决了。 “启禀陛下，小殿下身为嫡长孙，自然应该有些殊荣，臣以为蔡相公此议甚妥！” 虽然蔡京现在这个时候已经辞去了相位，但是他在朝堂上继威这么多年，他虽然走了可蔡党依然有人留在朝堂上。 蔡京的这封奏折本来就是为了向太子表忠心，同时也暗中隐晦的向太子表示了自己准备向他靠拢的决心。 现在这个时候，蔡党的那些残余们，自然要把事情做得风光一点。 “臣也以为，此议甚妥，臣附议！” 反正这就是个顺水人情，再加上李邦彦和太子的关系一向不错，所以他想都不想的就直接站出来投了一票赞成票。 “启禀陛下，臣以为此议大大的不妥！” 第358章 意外 李邦彦的话才刚说完，王黼已经直接走了出来，大声说道。 朝堂之上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就连一直在和太子争位的郓王赵楷，现在这个时候都没表态，而王黼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这还真是让朝堂上的这些大人物们一个个都愣住了。 皇长孙赵谌，今年不过才三岁而已。 皇帝给他封个官职，其实也不过就是讨个吉祥。 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官职，自然也就不涉及什么利益纠葛，在这个时候反对，这不明摆着就是要找茬吗？ “王相公，这件事情有何不妥吗？” 哪怕是赵桓这样的软蛋，现在这个时候为了自己的儿子也直接站了出来。 “太子殿下，您可千万不要误会，臣对太子殿下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反而是一片关爱之心，还请太子殿下明鉴！” 就算是赵桓这种好脾气，现在这个时候都直接被气乐了。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平日里为难自己也就罢了，现在这个时候，连一个才三岁大的小娃娃都要难为，这实在是让赵桓有点忍无可忍了。 “好一个一片关爱之心，就是不知道王向你说的关爱之心到底在哪，本宫怎么没看出来！” 看到太子都准备发飙了，赵佶很罕见的没有直接表态，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们。 “启禀陛下，老臣以为，检校少保，常德军节度使，崇国公，这些都是太子才有的恩遇，把这些待遇放在一个皇孙身上，似乎是有些不妥吧，这知道的是陛下宠爱皇孙，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已经代太子，指定了我大宋江山的下下一代继承人了呢！老臣所言，句句都是为了我大宋江山着想，请陛下明鉴！” 王黼说完之后，直接朝着赵佶深深的做了个揖，久久不肯起身。 虽然明知道这是一番歪理，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就是赵桓这一时之间都想不出合适的借口来反驳他。 就算是在一旁看热闹的郓王赵楷，现在这个时候都忍不住想要给王黼鼓掌了。 虽然，这件事情对太子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伤害，但是，如果他真的得逞的话，还真是够太子恶心一阵子。 听王黼这么一说，就算是赵佶，现在这个时候要忽然意识到了，虽然这个说法确实是有几分牵强，可是，如果他真要是按照蔡京的奏折，就这么册封的话，那不是在向天下人表明，自己已经决定了要传位给太子了吗？ 这三个儿子互相争斗的好戏，现在这个时候他可还没看过瘾呢，现在这个时候就决定一切的归属好像是有点太早了。 “王相说的倒是也不无道理，既然这样，传旨，册封皇孙赵谌为高州防御使！” 赵佶的一句话，顿时给这件事情彻底的定了性。 这一下，无论赵桓这心里到底是有多么的不甘，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捏着鼻子闲置一下这件事情了，不过，身为太子居然被人如此算计，就算是以赵桓的脾气，现在这个时候也彻底的恨上了王黼。 “多谢父皇！”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赵桓也只能铁青着脸，代儿子拜谢皇恩。 虽然王府今天的所作所为算是间接的帮了郓王一把，可是郓王赵楷现在这个时候可没有和他客气的意思，毕竟在首相的位置面前，这点小恩小惠实在算不得什么。 “好了，这个位置确实是有些苛待谌儿了，不过规矩就是规矩，你可明白？” 原本是想借着自己高兴，给自己的这个皇孙好好的安排一下的，可是，现在这件事情又闹成了这个样子。 这还真是让赵佶的心里面也有点过意不去了，于是他再次温言抚慰了太子几句。 “儿臣明白！” 虽然心中有十二万分的不甘，可是皇帝都把话说到现在这个份上了，赵桓也只能是跟着自己的这位不怎么靠谱的老爹，再来一番父慈子孝的戏码了。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表演完了，白时中时分干脆的直接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昨天夜里有黑衣人闯入臣的府邸，并且，在臣的书房门外留下了一个包袱，看过了包袱里的东西之后，臣不敢擅专，恳请陛下圣裁！” 听他这么一说，满殿上下，所有的朝臣立刻就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白时中的身上。 “有这种事情？” 眼看着白时中在现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下子跳了出来，王黼的心里咯噔一下，这老小子该不会是要跟自己玩什么花活吧？ 真要是让他在今天这样的场合闹出点什么事情来的话，那王黼这次的升迁可就别想了。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首相的事情已经没办法再拖了，要是在现在这个时候他扯进什么官司里的话，就算是皇帝的心理再怎么偏袒他，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暂时把他搁到一边。 “东西何在？” 赵佶的眉头也是一皱，他虽然在上殿之前就从那些皇城司的小太监手里听说了，白时中今天上电之前拿了一个包袱进入了皇城。 按照皇城司的那些太监们的检测，这包裹里面的东西，不过就是一些文书账本之类的东西。 可是他却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会和王黼有关。 “现在就在大殿之外！” “呈上来！” 白时中都已经亲自下场了，无论皇帝愿意不愿意，现在这个时候他都必须看一看。 听皇帝这么一说，门外顿时进来了两个小太监，其中一个手里捧着的正是一个白底兰花的包袱。 打开了包袱之后，简单的翻了几页上面的账册，皇帝的脸色立刻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虽然他早就知道王府这个家伙不干净，可是却没想到，这家伙的胆子居然会大到如此大的地步。 这小子还真是什么钱都敢捞啊！ 看着白时中投过来的似有似无的笑容，王黼的心顿时就提了起来。天籁小说网 不会吧，这老小子真对自己出手了！ “把这些东西拿给王相公，让他自己好好的看一看吧！” 冷笑了一声之后，赵佶直接闭上了眼睛，然后对着自己身边站着的两个小太监说道。 “诺！”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命令，但是，皇帝的意思却立刻让那些有心人们都感觉，这心里面一阵小鹿乱跳。 第359章 宣麻拜相 身在朝堂之上，现在这个时候还能不站队的人，可真的是寥寥无几了。 党争这种事情，只要开了头就从来不会轻易的结束。 一荣俱荣，俱损俱损。 皇帝在这个时候，语带嘲讽的让王黼看这些东西，这不分明就是在敲打他吗？ 无论王黼再怎么镇定，现在这个时候他的心里面也开始直打鼓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河北的这帮小兔崽子们，居然真敢把他们手里握着的东西交给白时中。 更让王黼感觉害怕的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完全猜不到皇帝在想什么。 “陛下，这些都是诬陷，臣，臣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王黼都不可能承认这件事情。23sk. 所以，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他立刻就开始喊冤了。 “官家，这些事情若是臣所做的，那就让臣死于刀剑之下，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心理素质还的确是很过硬的，眼看着皇帝发怒，他立刻就跪在地上开始诅咒发誓。 反正他这辈子，也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之事。 至于说，之前陪皇帝斋戒打坐什么的，这些事情，不过是他上位的手段罢了。 “陛下，这些东西是不是真的，我相信只要一查便知！” 看着王黼那一副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样子，白时中慢悠悠的补上了一句。 “来人！拟旨！” “擢升张邦昌为御史中丞，彻查此事！” 听完了这道圣旨之后，白石中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这皇帝到底想做什么？现在这个时候他也看不明白了。 把这案子交给张邦昌去审，这他娘的和放他一马有什么区别？ 这满朝上下谁不知道，张邦昌这家伙跟王黼两个人就差穿一条裤子了。 他要是能查出点什么事情来，那才真的是活见鬼了。 “臣，叩谢皇恩！” 白时中是感觉郁闷，但是，王黼可就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了。 皇帝把这案子交给张邦昌去审，那就代表着皇帝并没有追究的意思。 到了这个时候，他忽然发现，那位神秘高人所说的平衡二字实在是太妙了。 皇帝之所以这次不追究自己，不就是因为现在这个时候他需要自己来平衡朝局吗？ “你们既然没什么事情了，就让朕来讲几句吧！余相公身体抱恙，无法继续辅佐朕，朕再三考虑，还是决定放他归养乡里，然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一日无相！” 皇帝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在整个大殿之上所有臣子的脸上扫过，最后在白时中的脸上停留了一下。 白时中的心脏，顿时就慢了半拍，终于轮到自己了吗？ 辛辛苦苦谋划了这么久，现在这个时候终于要尘埃落定了吗？ 得到了皇帝的授意之后，站在他旁边的太监开始宣读圣旨。 激动的心情之下，白时中现在这个时候，耳中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至于那太监到底说了什么，他反倒是一个字都听不清楚了。 一直等到太监宣读完毕之后，他这才隐约的听到了几个字。 白时中，晋尚书左丞兼少宰！ 少宰？ 李邦彦原本以为自己都已经没有机会了，可是忽然一下子，却听到太监刚才宣读的诏书里，尚书左丞兼少宰几个字。 这下子，他刚刚低落下去的心，忽然一下子又直接冲上了云霄。 王黼能保住自己现在的位置，就已经是千恩万谢了。 白时中成了少宰，那岂不是说自己…… “天子之置三公，与之论道；丞相之总百揆，维以佐王。朕亲事法宫，宅师区夏。朝废食而思务，夜振衣而虑微。顾非真儒，孰翼丕治。乃眷求于旧弼，俾还秉于洪钧，播告大庭，诞敷群听……” “具官李邦彦，识推先觉，德懋硕肤，智造物之未形，学穷神而独至，擢自文考，爰遇泰陵，更险夷之百为，持中正之一节……佑商后之格天，有若伊尹。力复先烈，辅成远图，庶绩已熙，太平将洽，属缘灭而引咎，既避位以踰年，顾兹兖绣之联，殊失股肱之助。矧今符瑞荐至，讲礼乐以文颂声。贤能并兴，恢痒序而善风俗……可特授太宰、兼门下侍郎……” 不光是李邦彦懵了，所有的朝臣一下子全懵了，这幸福来的实在是太快了。 刚刚还在打酱油的李邦彦，忽然一下子被人推到了前台来，一下子就成了百官之师，当今的太宰。 忽如其来的任命，让李邦彦整个人呆若木鸡的站在了朝堂之上。 “拜见李相公！” 一直等到百官行礼的时候，他这才忽然惊醒了过来。 自己真的成了李相公！ 看着李邦彦那因为兴奋而显得有些泛红的脸，王黼的心里满是苦涩…… 虽然他现在恨死了白时中，可是他却更明白，从今天开始，他的苦日子那是真的要来了。 他和李邦彦之间本来就有宿怨，现在李邦彦成功上位，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第1个要打压的人就是他了。 想要真正的站稳脚跟，保住自己现在的权势，恐怕他就只剩下了和白时中合作这一条路了。 无论他自己愿不愿意，现在这时候他都必须得做出决断了。 深呼吸了几下之后，他的脑子里忽然变得一片空明。 整个人好像一下子开了窍一样，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了起来。 看着那个人群之中，正在朝着他微笑的郓王殿下，他忽然一下子明悟了。 平衡，果然还是平衡二字。 从现在开始，他必须得加入郓王的阵营了。 皇帝之所以没有动他，那不就是让他和白时中两个人来抗衡李邦彦吗？ 一直在想着自己心事的王黼，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从朝堂上走下来的。 “王相公，请留步！” 一直等他浑浑噩噩的走到宫门口的时候，这才忽然听到声后传来了郓王的声音。 “殿下，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相公这是准备回家吗？” 赵楷笑了笑，然后随口问道。 “近日身体有些不适，正准备告假回家歇息半日，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我这上朝的路上拉车的马儿惊了，现在这个时候，这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去了，不知道能不能搭一下相公的便车？” 看着赵楷脸上的笑容，王黼心里立刻就明白了，看样子这位郓王殿下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呀。 “这个当然没问题，愿为殿下效劳！” 王黼也一语双关的，笑着说道。 第360章 河北路都转运使 “既如此，那就多谢相公了，相公放心，本王可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改日定有厚礼送上！” 赵楷也是难得的聪明人，当然能够听得出来他的弦外之音。 听到赵楷这么一说，王黼也直接报以一笑，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各自行了一礼，然后这才一起上了马车…… —————————————————— “你说什么？李邦彦成了太宰？郓王上了王黼的马车！” 河北东路转运司衙门里，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李继先只觉得这天都塌下来了。 “这还不是最难受，最难受的是，官家居然把调查王黼的事情，交给了张邦昌！” 庞岳的脸上也只剩下苦笑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该怎么办了。 原本以为他们能够靠着出卖王黼，搭上白时中这棵大树，可是却没想到现在这个时候，白时中和王黼两个人居然成他娘的一伙的了。 这一下子，他们算是彻底的完蛋了。 这朝中能够排得上号的势力，一共就那么几个。 现在这个时候，他们算是把所有人都给得罪了一遍。 这下子，恐怕他们两个就算是想不死都难了。 “现在就派人去找李邦彦，派人去找太子！我们、我们……” “大人！大人！大名留守司刚刚派人传过信来，让我们把所有历年的账簿全部封存，一律送到大名留守司去，说是河北路都转运使唐恪不日即将赴任！” “河北路都转运使……” 听到这句话之后，李继先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 现在这个时候，他们最怕的不就是这个吗？ 一旦河北路都转运司成立，那他们势必就要把所有的账目全部交接一遍。 虽然现在库房里的东西，和他们手头的账目全都能对接的上。 可问题是，那些东西里面绝大部分可都是他们借来的。 把这些东西交上去，这么大一笔烂账就靠他们这些人去还吗？ —————————————————————————————————————————————— “哈哈哈哈！服了，我真的服了！我说韩兄，有时候我真想看看，你这脑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你怎么就能断定，李邦彦一定能当上这个太宰呢？” 内黄县的县衙里，种彦崇一脸兴奋的看着韩墨说道。 “行了，你也不必如此高兴，这件事情其实远没有达到我们预想的程度！你以为李邦彦真是什么善男信女吗？你现在还是好好的想一想，怎么应付这位都转运使吧！” 韩墨喝了口茶之后，自顾自的说道。 “你说唐恪？” “没错，你可别忘了，这家伙可是汴梁城里有名的老顽固，你觉得大人的打算他会赞同吗？” “成立都转运司，彻查转运司的账目，把这些贪官污吏借来的财产全部另库存放，你知道这一次要死多少人吗？你觉得他这样的老顽固，会做这种事情吗？” 如果这件事情交给种彦崇或者徐处仁来做的话，他们根本不会有任何的犹豫，无论这钱是怎么进去的，谁都没办法否认，这玩意儿是从国库里搬出来的！ 只要换个地方存放，那些贪官污吏所做的事情，就已经和转运司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了。 至于说他们还不出钱来，那些人是把他们扒皮抽筋还是抄家灭族，那就和转运司没有关系了。 这虽然是现在这个时候，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但是却会得罪整个河北的士绅豪强。 虽然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毕竟他们的手里可是掌握着舆论。 像唐恪这样的老夫子，韩墨甚至都不用猜，他想都能够想到这家伙上任的第1件事情，肯定就是清查账目，然后把那些贪官污吏们借来的东西全都还回去。 等到还完了之后，再去把那些贪官污吏抄家灭族…… “可是他毕竟是朝廷选派的都转运使，如果他上任的第1件事情大人就和他发生矛盾的话，这后面的事情……” 河北路都转运使，虽然也算是制置使的下属，可是他的独立性实在是太高了。 这转运司内部的事情，他真要是梗着脖子不答应的话，就算是徐处仁也没有办法。 “那就和我无关了，这是你们的事情，对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你都在我这里白吃白喝了这么久了，我这点俸禄都快被你给吃光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朝着种彦崇翻了个白眼。 “你少来了，我就不信你真的能见死不救！” “喂喂喂，你把话说清楚了，只不过是损失一些钱财罢了，怎么就扯得上见死不救了呢？再说了，我就是个小县令，现在这时候，我得去忙活我自己的事情了！”???.23sk. 韩墨说完之后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然后直接朝外走去了。 种彦崇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夫君，你真的不管了？” 一直走出很远之后，折有蓉这才小声的问道。 “我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总得留点事情给别人做吧？在其位，谋其政，汴梁城里的事情是个例外，可是这河北路上的事情，我要是再这么管下去，那就有点不知深浅了！” 韩墨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不管也罢，正好我还有些事情，想要找你讨个主意！” 虽然折有蓉也不太明白韩墨到底在说什么，不过韩墨既然这么说了，她倒是也没有再继续纠缠。 “什么事情？”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揽住了折有蓉的纤腰。 “咱们汴梁那边的铺子，生意好的让人难以置信，我盘算着最近这几天差人到杭州府去，把那边的事情也拢起来，你觉得如何？” 从冯元宝那里接手过来的铺子，不光是在河北、京畿、河东，南方诸路也一样有不少铺子存在。 可是因为本钱和人手的原因，他们只能先在北方几路来做，现在北方的生意基本上都已经开始步入正轨了，折有容自然不愿意让南方的那些铺子们全都空着。 “先把手头上的生意做好吧，两浙那边最好不要去碰！不光我们不要碰，和咱们关系不错的这几家最好也通知他们一下，若是在那边有生意的，还是尽快先撤出来为好！” 算算时间，方腊起义的最高峰基本上马上就要到来了，这个时候到那边去做生意，这不是拿着铜钱往水里扔吗？ 第361章 脱胎换骨的冯元宝 “你是担心……” “不是担心，是南方那边马上就要有大乱发生，现在这个时候能躲得远一点，还是躲远一点为好！” “倒是听说有摩尼教在那里作乱，可是朝廷不是已经派了那么多官军前去围剿了吗？” 折有蓉有些奇怪的看着韩墨。 “如果仅仅是一个摩尼教造反的话，那些官军倒是可以轻松的应付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要是那些百姓们也跟着他们一起造反呢？” 反正这院子里只有夫妻二人，韩墨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的顾忌，凑在折有蓉的耳边小声的嘀咕着。 “会有这种事情吗？那些百姓好端端的造什么反？” “好端端？你从哪儿看出他们好了？朱勔他们父子两个，把整个东南现在都搞得乌烟瘴气的，一个应奉局几乎都快要把那些百姓们活活逼死了，整个东南现在都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柴火垛，只需要有一点火星，就能燃起滔天巨火！” “你的意思是，那些百姓们会跟着摩尼教一起造反？” “没饭吃，没衣服穿，还要受尽欺辱，不造反做什么？”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冷笑一声。 “可、可是……” “好了，这一切暂时和我们无关，咱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别的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韩墨也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世事如此，他这个小小的县令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现在这个时候他只能尽力的，让这内黄县的百姓们过得轻松一些，至于其他的事情，那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眼看着韩墨的心情变得低落了起来，折有蓉也不再说话，而是慢慢的依偎在他的怀里…… 八月初一，新任的河北路都转运使唐恪终于到达了元城。 随着他的到来，整个河北官场上顿时变得一片寂静。 当然了，这位都转运使大人的到来，同时也就意味着，种彦崇的轻松日子要一去不复返了。 毕竟作为河北诸路制置使，徐处仁每天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这和转运司那边沟通的事情，自然也就都落在了种彦崇的身上。 “韩兄，这临别之际，你就没什么锦囊妙计相赠吗？”m.23sk. 虽然两人相识的时间并不算太久，不过身为同窗而且又是同科，现在这个时候又同在信王麾下效力，两人的关系说是亲密无间，那可是一点都不为过。 “锦囊妙计倒是没有，不过馊主意有一个，你要不要？” “什么馊主意？” 听韩墨这么一说，种彦崇立刻就凑了过来。 “遇事不决的时候，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 眼看着他如此上道，韩墨也压低了声音说道。 “什么意思？” 种彦崇整个人一愣。 “到时自知！” 韩墨笑了笑，然后直接后退了两步。 看着他脸上那怪异的笑容，种彦崇顿时就明白了这小子这是又在跟自己卖关子。 不过通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自己也明白，韩墨竟然不想说，自己再追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不过他这句话，好像是真的似有所指，可到底说的是什么，这就让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琢磨了。 “行了，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那我就先走了，韩兄多保重！” 看看时间也的确是不早了，要是再在这里耽误下去的话，恐怕赶回元城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种彦崇也不再继续耽误，跟韩墨道了个别之后，这才上了自己的马车，一路朝着元城而去。 送走了种彦崇之后，韩墨的心里面还真是有种畅然若失的感觉。 在这个没有电话没有手机的年代，很多朋友一别就是几年乃至十几年，偶尔能够写封信，那也是千难万难。 不过韩墨倒是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感伤，他今天还有很多事情必须要去做。 “大人，马车给您准备好了您看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虽然最近这几天还是在下雨，不过这点毛毛细雨，现在这个时候倒是也算不得什么了。 为了能够把韩墨安排的蘑菇种好，这两个多月的时间，冯元宝那可真的是又劳心又劳力。 “既然你都准备好了，那咱们现在就去看看吧！” “好嘞！大人这边请！” 在冯元宝的带领下，韩墨和吕英乘着马车一路出了县城，直奔城外的梨花山而去。 “你这地方倒是不错，就是这房子破旧了一些！” 说是叫梨花山，其实也就是一座小土坡，不过，这也是整个内黄县里少有的几片山林之一了。 等到马车停在山脚下的一栋大宅边的时候，韩墨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大人说的是，这宅子买来之后也没顾上修葺，直接就带着那些工匠们搬了进来！” 经历了汴梁城的事情之后，冯元宝整个人就像是脱胎换骨一样。 看看眼前这个衣着朴素的冯元宝，再想想他在汴梁城里的时候那副骚包的样子，就算是韩墨都忍不住感叹，这家伙的确是变了。 “这样挺好的，不显山不漏水，闷声发大财，这才是长久之计！” 韩墨笑了笑看着瘦了一圈的冯元宝，他忽然觉得这件事情交给他，实在是太明智了。 “都已经经过这么一场大变了，我要是还不知道收敛的话，那才真的是自取灭亡呢！” 冯元宝也是憨厚的一笑，然后朝着韩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三人一路走进院子之后，这才发现整个院子里，已经完全都被巨大的茅草棚给遮住了。 “这么多北风菌？” 刚一进门，吕英就忍不住赞叹道。 “想种这些东西可真不容易，我也是派人从两浙那边特意请来了几个老农，然后又结合大人写下的方子，这才摸索出了一套办法！” 看着院子里那些密密麻麻的平菇，韩墨的脸上满是惊喜。 自己只不过是写下了一个简单的法子，却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把这件事情给办成了。 前世的时候总听人说，这世上最肯钻研的人就是商人，现在看来，这句话还真是没错。 第362章 平菇的销路 “有了办法以后就简单了，只要你能把这桩生意做好，我想用不了多长时间，这整个内黄县的百姓，都要对你感恩戴德了！” “大人说笑了，我就是个商人，哪里称得上什么感恩戴德……” 被韩墨这么一夸，就算是冯元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个你倒是不必自谦，现在可折算过，这一亩的园子能长多少菌子？” 既然已经有了规模化养殖的办法，韩墨现在最关心的当然就是产量和价格了。 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大宋朝的税收也就是夏秋两税，夏税主要针对的是小麦，秋税针对的就是稻米和粟米。 然后，就是朝廷征收的免役钱，以及最近这几年，为了维持高昂的军费开支，而特意征收的各种杂税了。 至于城中的那些百姓们，他们所需要缴纳的商税就比较复杂了。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百姓，现在这个时候都是挣扎在贫困线上。 或许家境好一些的，一家人能够少挨几顿饿。 家境不好的那些，或者家里有人生病什么的，那可能就得全家一起吃野菜了…… 当然了，即便是在这种严苛的税务制度之下，在自己的家里种菜蔬来补贴家用的，按例是不需要收税的。 但是，这种情况有个限制，那就是只能在自家院子里，而不是菜地里。 这河北路这几年的税收越来越高，整个内黄县的百姓们，现在这个时候其实都已经是饥寒交迫。 韩墨之所以让他们做这个，不就是为了想给他们找一条吃饭的路吗？ 如果这东西的产量高不起来的话，实际操作起来可就意义不大了。 “按照之前的几百株种苗来看，现在这种天气，大约十几二十天差不多就能够收割一次，以一亩的园子来算，每次收割大约也就是百十来斤的样子！” “百十来斤？”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的心里顿时就开始默默的盘算了起来。 一亩地的园子，每次收割百十来斤，按照平菇每株收割四次来算，那么也就是四五百斤。 哪怕是取一个最低值，四百斤的话，按照每一斤八十文的价格，那也差不多能有30多贯钱了！ 韩墨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要是这么说起来的话，这生意还真是可以做得。 “生产的问题，本官帮你解决，百姓那边我去动员，就按照我们之前所说的，同意种植的每一家，每一户可以先领去四贯钱，销路呢？销路的事情你现在可有眉目了？” 这东西毕竟属于是鲜货，根本没办法在手里存放太久，要不然的话，以现在的天气，最多三天可就彻底的烂了。 现在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当然就是销路问题了。 “这个倒是好说，只不过中间有些官场上的关节……” 在汴梁城里混了这么久，冯元宝和七十二家正店的关系当然也是不错。 菌子这玩意，在大宋朝本来就受人喜爱。 这东西真要是能送到汴梁城里的话，只要官府那边不会途中设卡，还真不够汴梁城里的百万军民分的。 七十二家正店每家分一些，上下的还有那些中小的酒家，有再多这玩意，也填不饱那百万军民的肚子。 “官场上的关节？” 看着他脸上那副为难的样子，韩墨的心里立刻也就明白了，毕竟他自己没办法现身在汴梁城里，这打点的事情确实还真是有些麻烦。 “你说的是哪一部分的？梁太尉的手书可够用吗？” 关系到一县百姓的生路，韩墨很自然的就直接开口问道。 “够够够，当然够了！若是能够请得动梁太尉的话，只需要他老人家的一句话，这一路上自然是畅通无阻！” “那这件事情也交给我了，不过我就一点要求，无论这单生意你赚多还是赚少，百姓们的钱不许拖欠！” 虽然韩墨也知道，这家伙现在这个时候应该不敢跟自己玩花样，不过他还是直接把丑话再次说在了前面。 “大人放心，只要他们把这东西给种出来，每斤一百文的价格，我可以直接先行垫付，绝对不会亏了他们的！” 听到韩墨这么一说，冯元宝赶忙说道。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就按你的意思来好了！回去之后我就给梁太尉写信，最多10天的功夫，这份手书我一定给你要来！”3sk. “多谢大人！” 再次得到了韩墨的保证，冯元宝顿时兴奋了起来。 他的生意里面原本就有一部分鲜果，所以，中间运输的途径以及办法之类的事情，韩墨倒是也没有去继续深究。 他关心的，只是具体种植的时候，中间可能出现的问题，以及解决的办法。 原本以为这些的事情能够把他给难住，可是却没想到他花重金请来的那些老农，居然真的能够一一解答。 虽然没有经过实际的实验，韩墨也不确定他们说的办法到底有没有用。 不过，看着他们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韩墨其实就已经信了8成。 毕竟他们这些人所学会的东西，全部都是从实践中总结而来的。 一直聊了两个多时辰，韩墨这才算是心满意足的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今天有什么不妥吗？” 在院子里的时候，韩墨的心思全部都在那些老农和冯元宝的身上，当然也就没发现吕英的怪异之处了。 可回到马车里的时候，他这才发现这小子今天居然一直盯着自己，而且那脸色可真的是诡异的很。 “大人，您好像和其他的县令都不一样……” 吕英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 “哦，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两个肩膀抬一个脑袋吗？” 韩墨轻笑了一声，随口说道。 “在下官认识的所有官员之中，唯有大人才把这些百姓们放在心上……” 吕英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是一阵的苦笑，说起来还真是讽刺的很。 为天下苍生如何如何， 为祖宗江山如何如何。 这种话，基本上每天都挂在那些高官们的嘴上，可是，这满朝上下身穿紫袍者，又有哪一个是在真的为这些努力呢？ 第363章 宰相家眷 “好啦，以后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妙！” 韩墨也是苦涩的一笑，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 官场上的风气如此，这根本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扭转的。 甚至有时候韩墨在想，靖康之变，虽然是莫大的耻辱，可是又何尝不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呢？ 只不过，上天似乎和整个大宋王朝开了个玩笑。 唯一一个逃出生天的皇子，直接被那些金人彻底的吓破了胆。 明明握着一手好牌，最后却偏偏要自毁长城。 不过，好在这一次不一样了！ 韩墨还是深信，就算自己只是一只蝴蝶，有了这超出千年的见识，也一样能够掀起一股滔天巨浪！ 不过，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需要更高的位置，更大的权力，大到能够抗衡皇权的权利。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有那个扭转历史车轮的机会。 从冯元宝这里出来之后，韩墨再次带着吕英重新在河堤上巡查了一番，确认河堤上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了。 “还真是有点饿了，这附近可有农家，咱们找个地方蹭顿饭去如何？” 不管怎么说，平安度过整个汛期，这对韩墨来说的确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如果不是今天还得视察一下那些马上就要收割的农田的话，现在这个时候，韩墨还真想带着自己麾下的这些人，找个地方好好的喝一杯。 “有、没、没有农家……” 高知尧正准备说话的时候，被吕英狠狠的一瞪，赶忙直接改口了。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你看他做什么？不过就是吃顿饭而已，放心吧，本官给钱的，不会祸害乡亲的！” 以韩墨的敏锐，当然立刻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妥之处。 “没有，没有，这附近哪有农家大人，要不然咱们还是回县城里吧！” 吕英也赶忙打圆场说道。 “姜焱，你们几个跟上！我们到前面去看看！” 光看他们现在这副样子，韩墨也知道这事情肯定是有什么蹊跷，招呼了姜焱一声之后，直接翻身上马，一路朝前奔去。 “吕大人，现在怎么办……” 眼看着韩墨就这么走了，高知尧整个人顿时就懵了。 “还能怎么办？还不是怪你？大人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情的话，你就是内黄县的千古罪人！” 吕英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然后直接从旁边的马车上解下了一匹马，赶忙追了上去。 只不过，耽误了这一小会的功夫，韩墨他们早就都已经跑的没影了，他现在也只能期盼着韩墨不要撞上前面的事情了…… “大人您看，前面好多人在那里围着！” 骑马跑出了三四里之后，依稀已经可以看到前面的一大片房屋了。 按理来说，现在这个时间附近的百姓们要么就是在田里干活，要么应该就是在忙活着采摘野菜。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很多人却都无端端的聚集在了一起，而且好像还在大声的吵吵嚷嚷，这还真是引起了韩墨的好奇心。 “过去看看！” 韩墨皱了皱眉立刻驱马上前。 “当初不是都说好了，等收了粮食之后再给钱吗？你们现在这个时候就来逼债，这让我们怎么凑得出钱来？” “左右也不过就是半个月时间，这息钱就要翻个十几倍，你们这分明就是要逼死我们啊！” 韩墨他们才刚刚靠近，还没有挤到近处，就已经听到人群中有人在大声的叫嚷着。 “你们这些该死的贱民，你们想做什么？想造反吗？” “我告诉你们，这是你们当初签订的借贷文书，这上面可是清清楚楚的写了，八月初一，连本带息一并归还！每晚一天，利加一成！这上面你们一个个可都是摁了手印的，怎么？现在这个时候想反悔吗？我告诉你们，我家老大人，那可是当今李相公的岳父！有不怕死的，你们只管动手试试看！” 就在那些乡民们情绪最激动的时候，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挥舞着厚厚的一沓契约，直接跳上了旁边的桌子。 “过去找人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墨皱了皱眉，然后对姜焱使了个眼色。 “诺！” 得到了命令之后，留下几个同伴保护韩墨的安全，姜焱这才带人冲进了人群里。 “大人，大人，这里的事情咱们管不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吕英悄悄地凑了上来，小声的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心里立刻就明白了，看样子这件事情他是知情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家伙最近这段时间一直跟在韩墨身边，也还算是任劳任怨的话，韩墨现在这个时候都要怀疑，这老小子是不是也在里面掺了一手。 “大人，这是浚县的林员外家的管事，他虽然只是一个商贾，可是他的女婿，就是当今的李相公……” 李邦彦的老泰山？ 韩墨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得诡异了起来。 还真是没想到，自己前脚才把李邦彦扶上位，后脚他的老丈人居然跑到自己的地盘上闹事了。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韩墨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这才问道。 “也不是什么新鲜的手段了，就是趁着青黄不接的时候，以低于朝廷青苗带的利钱借钱给普通的百姓，等他们借完了钱之后，在庄稼还未收割的时候强行催债，逼迫百姓的把田地低价卖给他们……” 当了这么多年的县尉，对于这种手段，吕英也算是屡见不鲜了。 “他这么做就不怕给李邦彦招祸吗？” 看着远处那些马上就要收割的农田，就是韩墨都忍不住一阵的冷笑。 这就是大宋朝的官僚，这就是大宋朝的宰相家…… 有这样的人做宰相，韩墨现在忽然觉得，这靖康之变，似乎就是老天爷对于赵宋皇室的惩罚吧！ “那可是当今的相公，这种小事谁敢管啊……” 吕英一阵的苦笑。 “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可在这件事情里拿了好处？” 韩墨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扭过头来，认真的看着吕英问道。 “大人，我若是拿了他家的好处的话，叫我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好！” “县尉吕英何在！” 总算是这家伙没有在这中间捞好处，韩墨的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他立刻就大声的喊了一声。 “下官在！” “把这些鱼肉百姓，巧取豪夺的歹人，给我全部抓起来带回县衙！” “这……这……” 听韩墨这么一说，吕英再次变得一脸的为难了起来。 “你这是要抗命吗？” 韩墨的脸色再次变的阴沉了下来。 “诺！” 一想到韩墨当初带人突袭李家庄的情景，再看看韩墨那阴沉的脸色，吕英整个人浑身一哆嗦。 第364章 惩戒 韩墨都已经发话了，无论吕英愿意不愿意，现在这个时候他都没有退让的余地了。 转身从马背上抽出了自己的佩刀之后，吕英直接大摇大摆的朝着那管家模样的男人走了过去。 “吕县尉，您怎么来了！” 作为这内黄线的县尉，吕英才刚刚走进人群，那管家模样的男人立刻就迎了上来，脸上也立刻露出了一副谄媚的笑容。 “少他娘的在这里跟老子凑近乎，林老四，你的案子犯了，大人有令，尔等欺压百姓，鱼肉乡里，巧取豪夺，谋人家产，跟老子往县衙走一趟吧！” 韩墨现在还在后面看着呢，吕英说话的时候自然是硬气无比。 “吕县尉，您可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听吕英这么一说，林老四顿时就愣了一下。 往年的时候，他们也不是没有这么干过，只不过没有这么明目张胆，也没有这么大的规模而已。 今天之所以这么大张旗鼓，完全就是因为李邦彦登上了太宰的宝座。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更何况是他的老泰山了！ 整个林家，现在这个时候，那可真的是跟着一起水涨船高了。 原本他们在浚县就已经算是大户人家，现在这个时候出了一个宰相女婿，那更是横行无忌了。 “谁有心思跟你们开玩笑，是要老子动手，还是你们自己跟我走？” “吕县尉，你怕是还不知道我家姑爷现在身居何职吧？我可告诉你，我们家姑爷现在可已经是当朝的太宰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的所作所为完全都是因为李相公指使的吗？是他教你们在这乡间横行霸道，欺压乡民？是他教你们夺人田产，罔顾百姓死活吗？” 他这话音才刚落，韩墨已经朗声说道。 “大胆，你算是什么狗东西，你也有资格评价我家相公吗？” 林老四顿时大怒，他原本是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可是现在看来，这事情不闹大也不行了。 “来人啊，把这个败坏李相名声，辱骂朝廷命官的败类，给我拖下去，抽他50鞭子！” 他这句话才刚一出口，韩墨已经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韩墨本就天生神力，现在这个时候含恨出手，下手的时候更是没有丝毫的容情。 尽管踹的地方并不是要害，可是，这一脚下去之后，林老四硬是躺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反了！反了！你们一个个都还愣着做什么？给我上啊！” 别看林老四只不过是个管家，可是，他这些年来带着林家的这些家丁护院们，在整个浚县，那可从来都是横行无忌。 哪怕是县衙的那些官差们见了他们，也得礼让三分。 现在李邦彦当了宰相，他们这些人自然更是没有任何的畏惧了。 虽然从刚才的谈话来看，韩墨明显应该也是官府中人，可是他们还是抄起哨棒，直接就冲了上来。 “姜焱何在？” “属下在！” “有敢拒捕者，一律以土匪论处，格杀勿论！” 今天这种大场面，来的人少了肯定是镇不住那些乡民的，所以，来这里之前，林老四几乎把整个林家所有的家丁全都带上了。 现在随着他的一声招呼，这40多号家丁立刻就围了上来。 看着那些人面色不善的样子，韩墨冷笑了一声，直接对姜焱说道。 “诺！” 姜焱嘿嘿的怪笑了一声，解下了自己腰间的佩刀，几个起落之间直接就冲进了人群里。 他可是折家精心培养出来的死士，对上这些乌合之众，当然是没有任何压力了。 眼看着他动手了，跟他一起来的那些同伴们，除了留下几个护卫韩墨之外，剩下的几个人也都一拥而上，全都冲进了人群之中。 吕英虽然早就知道，这些人一个个都身手不凡，可是，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的武艺，就算是和他们有些差距，应该也是差距不大。 可是看完了他们出手之后，吕英这才发现，跟他们一比，自己还真是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姜焱他们出手的时候，没有任何华丽的动作，也不会有什么夸张的反应。 这些人一个个机械的就像是木头人一样，能用一分力气，绝对不会用两分。 下手的时候不是咽喉，就是两肋，要不然就是人身上的关节之处。 基本上他们每一次出手，总会有一个家丁倒下。 而且，所有倒在地上的人，要么就是身体被打的骨折，要么就是关节被卸掉，几乎很少有能够再自己爬起来的。 仅仅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几十号家丁已经全部都趴在地上了。 这下子，原本在看热闹的那些村民们，已经一个个都忍不住开始叫好了。 “大人有令，把这货给我拖到外面抽他50鞭子！”23sk. 等把所有的家丁全都解决了之后，姜焱这才慢悠悠的来到了林老四的面前，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之后，两个壮汉立刻上前，手拿绳索，给他来了个五花大绑。 “你们这些该死的狗贼，你们死定了，我告诉你们，你们死定了！相公不会饶过你们的，我家姑爷不会饶过你们的！” 五十鞭子可不是这么好挨的，尤其是这行刑的人还是姜焱的同伴。 这些人一个个训练有素，人身上哪个地方最疼，他们当然是一清二楚了，这五十鞭子下去，几乎每一鞭子都能让林老四浑身忍不住的抽搐。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破口大骂，可是十鞭子一过之后，林老四已经只剩下倒抽冷气的声音了。 等到五十鞭子抽完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已经接近昏迷了。 “把这些人全都给我带回去，我倒要看看，他们一个个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另外给浚县那边行文，告诉那位林老太爷，让他亲自到内黄县衙来赎人！” “大人这家伙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要不然……” 虽然吕英也知道这种话自己的确不应该说，可是那毕竟是当朝李相公的家人，现在这个时候他是真怕韩墨给自己找麻烦呀。 “好了，这件事情我自有打算，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行了！” 第365章 暧昧 韩墨直接白了他一眼，然后这才说道。 “诺！” 吕英也是一阵的苦笑，看来这件事情是没办法善了了，他原本还想着韩墨能够悬崖勒马，在最后关头放他们一马。 毕竟这件事情真要是闹大了的话，到时候李邦彦的脸上也不好看啊。 可是却没想到，韩墨好像还真是一点放水的意思都没有。 “少他娘的在这里给我装死，都给我起来，滚到县衙去！” 既然韩墨已经下定了决心，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照着韩墨的命令去办了。 这些人刚才都已经被姜焱他们给打怕了，现在这个时候别说是还手了，就算是让他们逃跑，他们都没这个胆子。 “本官乃是内黄县令韩墨，所有在这文书上按了手印的人，回家收拾一下，即刻跟本官回县衙去录下口供！” 这些案子毕竟是涉及到李邦彦的老泰山，所以无论如何得把这件案子办成铁案。 韩墨虽然没把李邦彦放在眼里，不过这宰相的权威可不是谁都能挑衅的。 手里没有真凭实据，就算是韩墨到最后，恐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原本以为一个个都要倾家荡产的村民们，现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下子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呼啦一下子，一大片人直接跪倒在了韩墨的面前。 看着他们脸上那副虔诚的模样，韩墨的脸上却满是苦笑。 这就是大宋朝，这就是徽宗皇帝和蔡京口中的太平盛世。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史书之上的亡国之象，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在大宋朝一一开始涌现了。 可是这满朝上下的君君臣臣，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这一点。 或者说，那些少有的清醒者，现在这个时候都已经被赶出朝堂了。 就算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韩墨也不愿意，就这么看着他们这么无休止的欺压百姓。 “诺！” 闹了这么一场之后，吃饭的问题当然也没办法解决了，韩墨也只能带着这些人一路返回了县衙。 等到这些村民们，把所有的口供全都录完了之后，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翻看着那一张张按着手印的口供，韩墨的心情还真是沉重无比。 这些村民之中，借钱最多的借了十贯钱，借的最少的，才不过两贯钱而已。 可是，按照这些契约上面折算的利息，如果他们真的拖到粮食收割之后再还钱的话，平均下来，每一贯钱连本带息，一共要还出将近十贯钱！ 对于富贵人家来说，这可能也就是一顿饭的饭钱而已，可是对于这些普通百姓来说，10贯钱几乎都已经相当于他们一两年的收入了。 “墨哥儿，蓉姐姐让你回去休息呢！” 就在韩墨陷入沉思的时候，春桃悄悄地走了进来。 “我知道了，你们先睡吧！” 看着春桃脸上担心的表情，韩墨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说道。 “我都听他们说了，他们说，你把李相公家的管家给抓来了！” 春桃忽然开口说道。 “哪里是什么李相公，是李相公他岳父家的管家！” 看着他的小心翼翼的模样，韩墨都忍不住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 “可是你这么做不怕给自己招祸吗？这可是李相公！” 春桃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满是关切的表情。 “好了，不就是一个李邦彦吗？他之所以能够坐上这个相位，那是因为他的运气好，放心好了，他要是不识相的话，就算他是当今的相公，这一次我也能让他吃个大亏！” 说到这里的时候，韩墨也是自嘲的一笑，其实自己早该想到这一点的。 这北宋末年的这些宰相们，又有哪一个是什么好东西呢？ 李邦彦这个李浪子的外号，那可不是白叫的。 自己早该在他上位之前，就好好的敲打他一番的，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失策的很。 以至于，现在这个时候，连他的家人居然都敢横行霸道了。 “真的？” 小丫头歪着脑袋看着韩墨，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我说话你还不信吗？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吗？” 韩墨笑了笑，然后伸手捏了一下小丫头的鼻子。 “那我可得好好的算算看了！” 小丫头一边说话，居然一边真的在那扳起了手指，开始仔细的算了起来。 韩墨顿时一脸的黑线，这他娘的，这可不是小爷干的吧？ “好了好了，我有骗过你那么多次吗？这手指头掰来掰去掰不完了！” “噗——嗤——” 他们主仆二人也算是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哪怕是韩墨从后世穿越而来，这具身体也会本能地不由自主的想和小丫头亲近。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怎么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暧昧了起来，小丫头的脸越来越红，韩墨也感觉自己的呼吸，好像有些慢慢的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 “那个我先回去睡了……” 干咳了一声之后，韩墨直接落荒而逃。 小丫头今年还不到15岁，实在是下不去这个牙口啊…… 眼看着韩墨落荒而逃，小丫头的心里面忽然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不知不觉之间，鼻子一酸，眼泪已经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 “你说什么？林管家他们被人给抓了？哪个狗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管爷爷的闲事？” 听说林老四被人给抓了，林大千顿时就火冒三丈。 身为林家的长子，这偌大的家业，现在这个时候可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林老四这个家伙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管家，可是，他毕竟是奉了自己的命令才出去的。 现在他们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被人给抓了，这不明摆着是在扫他林家的脸面吗？ “抓人的是内黄县的县令韩墨，他说要让老爷亲自去赎人！” “娘的，吩咐下去，备马！我倒要看看他姓韩的到底长了几个脑袋，连我林家的人他都敢抓！” 下人不说还好，这句话说完之后，林大千更是火冒三丈，直接就吩咐人准备车马。 “诺！” 第379章 唐恪出马 “可不是吗？只要在那文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就可以领走自家的四贯钱！” 老汉眉飞色舞的说完，然后再次挤进了人堆里去了，只留下李言独自在风中凌乱。 “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看着那些农户们快速的按了个手印之后，就从一旁的箱子里直接大把大把的拿走了属于自己的铜钱，李言是彻底的迷茫了。 “大人，您看他们的文书！” 好在，就在他迷茫的时候，一个手下直接挤进了人堆里，然后抢了一份文书递给了李言。 快速的扫了一眼文书上的内容之后，李言的眉头顿时直接皱了起来。 蘑菇包销预付款文书，光是这个绕口的名字，就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再看后面的那些条款，就更是让他疑惑了。 这世上哪有这么做生意的？ 东西还没种出来，就已经开始直接把钱给人家了。m.23sk. 而且这条款之中还约定，商家负责所有的技术指导，若一切都按照商家的要求去做，最后还是没有达到预计收益的话，预付的4贯钱也不需要再次返还。 这和白送有什么区别？ 很快他就把这件事情，和韩墨畏惧自己所以收买人心挂上了勾。 毕竟在他看来，现在好像也只有这个解释能够解释得通了。 无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内黄县的百姓们可真是一个个敲锣打鼓的来排队。 现在正是他们一个个最尴尬的时候，地里马上就要收割了，很多人家里早就已经断了顿。 如果不是附近的山上还有不少野菜的话，估计现在这个时候，早就有人忍不住到地里收割那些还没有成熟的粮食了。 最重要的是，先不论他们说的那些东西到底中不中的成，有了这四贯钱之后，春天里借下的青苗贷，猖狂起来，压力可就要小太多了。 “大人，这村子里咱们还去吗？” 看着那些领完钱的村民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样子，旁边的随从小声的说道。 “去干嘛！” 李言面色铁青丢下一句话，直接扭头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这些人拿了韩墨的钱，他们要能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那才真的是活见鬼了。 一直等到晚上重新回到驻地，综合了那些派出去的人带回来的消息之后，李言再次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唐恪的面前。 “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看着他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唐恪大概也猜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小子收买人心的本事实在是太厉害了！不知道这家伙到底从哪儿弄了一大笔钱出来，现在正在满内黄县的发钱！” 李言咬牙切齿地说道。 “算了，先不要管这件事情了，一会儿出去安排一下，五天以后，等我从元城回来，我亲自去会一会这个状元郎！” 随着各路大军不断的开进，河北的情况开始越来越严峻了，他这个河北路都转运使，可没有太多的时间一直浪费在这里。 为了能快刀斩乱麻，唐恪现在也只能亲自出手了。 “诺！” 对于现在这种局面，李言也是十分的憋屈。 自己费尽心思的想要找到韩墨的把柄，可是这小子居然步步料敌于先。 原本以为可以轻松拿下的事情，现在居然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甚至逼的唐恪这个河北路都转运使，不得不跟一个小小的县令打感情牌，这实在是让他们这些人一个个脸上无光。 “好了，这小子要是真这么好对付的话，李继先他们也不会一败涂地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就是唐恪都忍不住这心里一阵的唏嘘，李继先他们两次吃亏，都吃在韩墨身上。 可以说，李继先他们之所以一个个都被贬官去职，韩墨这小子最起码得有一大半的原因。 “大人，要不然，我再去……” 看着唐恪脸上苦笑的表情，李言有些羞愧的说道。 “好了，先下去安排吧，这件事情不必再说了，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浪费，再这么耗下去，恐怕会坏了大事的！” 对于自己这个心高气傲的助手，唐恪现在也只剩下安慰了。 不过，今天的事情也的确让他这心里面，对韩墨多了几分兴趣。 如果做这事情的人，是一个浸淫官场多年的老官油子的话，或许他还不会有这么多的意外。 可是一个20还不到的少年人，居然能把事情办得这么滴水不漏，这实在是让他感觉有些难以接受。 别说是他自己在20岁的年纪，能不能做到韩墨现在这样，就算是让现在的他来做这件事情，他自己扪心自问，都不一定能做的比韩墨更好。 “诺！” 无论他有到底多不甘心，此刻李言也只能应了一声，然后扭头走了出去。 而就在这内黄县的另外一个角落，虽然服下了一颗药效不明的药丸，不过，从那个阴暗潮湿的地牢里走出来的时候，胡常在还是有种逃出升天的感觉。 “不要想着耍什么花样，如果被那幕后的人走脱的话，后果你自己清楚！” 看着胡常在脸上那副掩饰不住的喜悦之色，姜焱漫不经心的随口说道。 “不会的，不会的！” 看着黑暗之中，那如同鬼影子一般的姜焱，再看看那个站在他身边的年轻人，胡常在顿时就不敢再有任何的想法了。 看到了年轻人的时候，他原本以为这小子最多也不过就是个花瓶罢了。 可是却没想到，以他和刀疤脸两个人的本事，居然连手都没在那小子的手底下走过三招…… 一想到这样的高手，以后要每天暗中盯着自己，自己刚刚才获得的自由是如此的沉重。 “磨叽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就像你们之前所做的一样，要是因为你们的原因露出破绽的话，后果你们自己清楚！” 再次冷冷的丢下了一句话之后，姜焱终于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胡常在和刀疤脸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同时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 不过两人也只能苦笑着相视一笑，此刻他们才想起来，他们连生死都已经没办法掌握了，自由对他们来说，好像已经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了…… 第380章 韩墨的判断 “要不然咱们两个现在跑？” 好半响之后，刀疤脸这才压低了声音，对胡常在说道。 “就凭咱们这两块废料，就算是逃又能逃到哪儿去？” 一想起那年轻人的恐怖的身手，现在这个时候，胡常在就已经不敢再抱有任何的侥幸了。23sk. 此刻的他们，现在也只能盼望着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能够尽快的来找他们了。 匆匆的在街边的小饭馆里，随便吃了碗面之后，两人直接花钱雇了两匹马，然后再次赶赴浚县。 而姜焱和岳飞他们，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的身后，也慢悠悠的朝着浚县而去。 “月家小兄弟，你这身手到底是怎么练的？我这辈子说起来也算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了，可要说武艺的话，以你的身手，在我见过的人之中，几乎可以排进前3了！” 几人一边走，姜焱一边小声的和岳飞聊着天。 “不过就是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而已，哪里就有你们说的这么离奇了，姜大哥，你快别拿我开玩笑了！” 被他们这么猛夸，就算是岳飞这样的年轻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可没有夸你的意思，我说的是事实。” 姜焱认真的说道。 “那是因为姜大哥你还没见过我师傅，要说功夫的话，我这功夫和师傅还差得远……” 几人正在说话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姜焱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多年的戎马马生涯，带给他的可不光是这一身的武艺和伤疤，更多的则是那灵敏的第六感。 他之所以能够多次在绝境之中活下来，依靠的就是这敏锐的感觉。 “该不会是对方发现了，所以派人来杀人灭口吧？” 听他这么一说，岳飞也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不过就是两个贼人罢了，就算是把他们抓了，恐怕他们也是一问三不知吧！” “放心好了，只要他敢露面，我保证今天晚上就是他的死期！” 一边快速的回忆着自己，这几天看过来的。整个河北路的情况，另外一边再仔细的对照着这份地图上的内容。 姜焱顿时就感觉，这心里一阵的惭愧…… 双方一追一躲，连续过了几天的功夫之后，胡常在颤抖着双手，终于把一个信封交给了领队姜焱。 “岳家兄弟，这次怕是得靠你了！” 看完了信上的内容之后，姜焱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 熬了这么多天，对方终于忍不住露头了。 “放心吧，只要那家伙敢来，岳某定然不负所托！只不过，他们选的这个地方好像还真是有点不方便动手！” 仔细看一下双方约定的见面地点，就算是姜焱也一下子发现了有些不妥。 城西五里，这不是常平仓的所在吗？ “不对，咱们被发现了！这些人分明是想要栽赃给我们！” 姜焱整个人一愣，立刻就大概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对方这明显是已经发现了他们。 要不然的话，对方怎么可能会选戒备森严的常平仓动手呢？ 作为整个河北东路有数的物资及节点之一，浚县的常平仓里，可是存放着大量的物资的。 平时的时候这里就是军事要地，闲杂人等无论如何是禁止靠近的，更何况是现在这个时候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听他这么一说，左右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岳飞也立刻明白了过来。 对方这哪里是约他们见面，这分明是准备想要给他们栽赃陷害。 “你怎么说？” 这下子，姜焱有些进退两难了。 “就算他们想要陷害我们，那也得先做出点动静来吧，你说他们该不会是想要……” “火烧常平仓……” 说出这几个字之后，就算是姜焱自己都被自己的猜测给吓了一跳。 火烧长平仓这种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 整个河北东路，现在这个时候到处都是朝廷抽调的大军。 如果在这个时候，发现这件事情和他们有关的话，恐怕到时候，韩墨就算是浑身是罪也说不清楚了。 如果仅仅是自己的生死荣辱的话，姜焱可能还真没这么紧张。可一旦这件事情要牵连到韩墨的话，现在这时候就由不得他不小心了。 虽然明知道，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接近幕后主谋的机会了，可是现在这时候，姜焱可真是有点犯难了。 “去还是不去？姜大哥你来拿主意吧！” 岳飞是何等聪明之人，虽然还没有跨入官场，不过只是略一思索，他立刻就大概明白姜焱的顾忌。 “约定的时间是今晚亥时，如果快马加鞭的话，应该能够赶个来回……” 迟疑了片刻之后，姜焱再次说道。 “你是想回去请示一下大人？” “我亲自回去，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犹豫了一下之后，姜焱认真的说道。 “诺！” 眼看着岳飞答应了下来，姜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两个时辰之后，一路快马加鞭，累死了，两匹马的姜焱，终于赶回了内黄县。 “这明显是个圈套，应该是你们不小心暴露了！” 就和姜焱猜测的差不多，看到这封信没多久，韩墨立刻就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我们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我这才直接赶了回来，不知道大人您怎么说？” 姜焱一边大口大口的灌着凉茶，一边随口说道。 “既然人家都已经画出道来了，我们要是不接招的话，那岂不是太小家子气了吗？我看咱们干脆就按你们想的那样，来个将计就计好了！”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韩墨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幕后之人他实在是太好奇了，现在这个时候哪怕明知道是个陷阱，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探一探。 无论对方到底想在常平仓那边做点什么，肯定得是一个大计划。 毕竟，以韩墨现在所掌握的情况来看，现在这个时候驻守浚县的士兵，仁恕几乎都已经不下8000人了。 在这个时候无论对方想做点什么，都得要好好的考虑一下各方之间的联系了…… 第382章 不识庐山真面目 “文书今晚应该送不过来，最早应该是明天早上。” 大概琢磨了一下之后，折有蓉直接说道。 “这个倒是不着急，只不过这守军将领的事情，务必请他帮我确认好了！另外，让他做好有人会火烧浚县常平仓的准备！” “火烧常平仓！”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刚刚还坐在椅子上的折有蓉，整个人腾的一下直接站了起来。 “现在还只是我的猜测，这件事情到底会不会发生？现在这个时候还是个未知数，一切恐怕都要等到今天晚上了！” “你这个消息准确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就算是她这个妇道人家也知道，朝廷之所以设立常平仓，那是为了平抑粮价以备不测。 真要是浚县的常平仓出了什么问题的话，附近几个县的粮价肯定会应声飞涨。 对于那些富贵人家来说，光是自己家里的存粮，就已经足够他们应付几乎所有的场面了。 可是普通的那些平民百姓们，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飞涨的粮食价格，恐怕立刻就会让很多人在一夜之间再次回到赤贫状态。 “虽然我也很想说这个消息可能并不可靠，可是从现在的种种迹象来看，这个消息怕是真的，而且我还没办法示警……” 说到这里的时候，就是韩墨都是一阵的头疼。 现在这个时候，他更加的好奇了，到底那个躲在幕后的人会是谁呢？这下手的时候也太狠了吧。 这完全就是不把那些底层的百姓们当人，非得要把他们一个个活活逼死啊。 “可是，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吗？” 折有蓉有些不甘心的瞪大了眼睛。 “即便是不被火烧掉，这些粮食很快也全部都会被拨付作为军粮！” 看着他那副焦虑不安的样子，韩墨直接伸手把他按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把常平仓的粮食用作军粮，那万一要是有灾荒呢？” 从常平仓设立的那一天起，这里面的粮食可几乎从来都没有被当做军粮使用过。 而且为了保证这种情况不会发生，从转运使制度设立的那一天起，太宗皇帝就已经立下了规矩，挪支超过余量三成者，徒三千里！ 意思也就是说，各地府库之中收上来的粮食以及其他物资，除了固定的上供给中央朝廷的份额之外，哪怕是当地的转运使，挪借超过三成的物资，也会直接被判处徒刑三千里！ 而现在，朝廷居然要把整个常平仓里所有的粮食全部拨付用作军粮，这可真是连最后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万一要是这中途发生什么灾荒，或者地牛翻身之类的灾难的话，到时候朝廷连赈灾的粮食都拿不出来，难道要看这一州的百姓全都饿死吗？ “好了，这种事情不是我们应该担心的，我们还是担心担心自己面临的问题吧！” 看着她那副义愤填膺的样子，韩墨真的是只剩下苦笑了。 “我这就去把消息发出去！” 尽管心里十二万分的不愿意，不过折有蓉还是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伴随着几只信鸽飞起，韩墨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全部做完了，一切的一切又重新回到了起点。 眼看着马上就快要到约定的时间了，而姜焱一直到现在还没出现，这让岳飞极为的不安。 “好像有马匹朝我们这边来了！” 客栈里面人头攒动，那些一个个身材格外高大的骑士们，现在这时候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 “好像是头儿回来了！” 就在岳飞犹豫着，要不要现在跟上去的时候，终于有人在后面喊了一声。 一直等到姜焱那张脸，再次出现在岳飞面前的时候，他的心里面悬着的石头才算是彻底的落了地。 “大人怎么说？” 岳飞赶忙问道。 “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放手大杀，若是有什么问题的话，只管把这件事情推到大人身上去，善后的事情他来处理，这是大人给我们的文书！” 姜焱说话之间，直接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份文书，然后递给岳飞。 虽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动作，但是却让岳飞的心里忽然一下子安心了不少。 “既然大人有令，那我们按照大人的命令行事就是了！” 犹豫了一下之后，岳飞还是没有伸手去接那份手令。 “这边怎么样了？可有什么动静吗？” 眼看着岳飞并没有接下手令的意思，姜焱也不勉强，反手就把那东西收了起来，然后很自然的问道。 “那些人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从客栈里出来，刚才我特意没进去看了看，我总觉得这些人身上有些熟悉的味道……”天籁小说网 岳飞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连一向自信的他都有些不太确定了。 “熟悉的味道，你说哪方面？” 姜焱整个人一愣。 “你有没有觉得这些人的身高长相，看起来好像十分的别扭，尤其是他们说话的口音……” 犹豫了一下之后，岳飞再次试探着开口。 “身高，长相，说话的口音？” 被他这么一提醒，姜焱整个人也迟疑了起来。 尽管他之前的时候，也感觉这些人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却没有仔细的想过。 现在，岳飞说起这些细节来的时候，姜焱这才忽然反应了过来，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在整个大宋朝来说，河北和西北、河东之地的成年男子，普遍身高应该都是在6尺5寸到七尺左右。 可是后来的这些人之中，身材最矮小的，也足足都有七尺两寸以上。 而且这些人，走路的姿势格外的诡异，那罗圈腿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他们说话的口音，清一色的全部都是中原官话，说每一个字的时候，吐字都极为的清楚，不像是土生土长的中原人，反而像是特意学过中原话的那些外族人！” 岳飞也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被他这么一说，姜焱整个人浑身一哆嗦。 这还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 “娘的，我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 第389章 威胁? “多谢李大人谬赞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端起了一杯茶，然后朝着李言做了个请的收拾，直接一饮而尽。 喝完了之后，整个人再次坐了下来。 这下子，轮到李言傻眼了。 这尼玛完事了？ 老子在这铺垫了半天，你这就没了？ 好歹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说几句场面话吗？ 他准备了一万种办法，就等着韩墨开口，然后就把话题直接给引过去。 可是，这小子到了关键时刻，直接怂了！ 这下子李言准备的一肚子的话，现在算是彻底的完蛋了。 全都直接憋回了自己的肚子里...... “李大人，你这是不舒服吗？” 看着李言那副便秘的表情，韩墨这才再次站起身来，一脸关切的看着李言说道。 我特么！ 李言现在真是想骂人了，这小子这根本就是故意的啊！ 这不就是得了便宜卖乖吗？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这小子难道不知道吗？ 只不过，看着韩墨那关切的表情，他还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呃......我无事！” 憋屈了好半天，李言这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韩县令，我听说，前段时间这内黄县里出了一桩谋反案？” 眼看着李言不行了，唐恪也只能自己亲自上了。 “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下官已经按照规矩，直接行文给制置使司了，那边也已经回文，让下官先行审理，随后移交提刑司和制置使司会审！” 反正这套说辞是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而且徐处仁那边韩墨也是打招呼的，还真不怕他们来这一手。 可是他这么一来，可是真让唐恪有些为难了。 现在这个时候，主动权完全掌握在韩墨的手中，无论他们怎么把话题往那件事情上扯，韩墨反正就是不搭腔。 “这种事情何必去麻烦徐大人呢？转运司衙门里面不就能解决了吗？” 唐恪干咳了一声之后，再次话锋一转。 “大人说的是，下次一定！” 你妹啊！ 还尼玛下次一定！ 愤怒的唐恪差点就要当场暴走，直接给这小子一点教训了。 杀气腾腾的眼神直逼韩墨，可是奈何，这小子根本就是个滚刀肉，想要光靠一个眼神就把这小子给压住，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一直等到唐恪的两只眼睛都开始感觉阵阵的酸麻了，韩墨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这下子就连唐恪都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确不好对付。 “大人，下官那里还有些事情……” 眼看着气氛一下子僵住了，李言的心里顿时就明白，这事情也只能交给唐恪亲自出马了，他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 所以他立刻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朝着唐恪拱了拱手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既然还有事情，那你只管去忙你的好了，我和韩大人在这里随便聊几句！” 多年的心腹，唐恪当然知道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了。 很随意的点了点头，直接说道。 “下官告辞！” 李言说完之后，告了声罪，直接走出了正堂。 到了门外的时候，还顺便把守在门外的那些护卫们全都领了出去。 很快，整个小院里就只剩下了唐恪和韩墨两个人。 “韩县令，我听说你还在太学之中的时候，就曾经给太子殿下两次出谋划策，太子殿下能有今日的声势，你可是真正的功不可没呀！” 反正这里现在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所以唐恪说话的时候立刻就变得随意了很多。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的心里顿时就明白了，看样子这老家伙今天是铁了心，非要拉自己下水了。 “唐大人说笑了，那不过是小子的一时意气之言，算不得什么出谋划策的！” 韩墨笑了笑，然后轻描淡写的把这件事情直接一笔带过，完全没有任何想要居功的意思。 “哈哈哈哈，你的义气之言，可是给太子殿下带来了莫大的好处，他日若是太子殿下，有龙御天下之时，全赖你的意气之言啊！” 无论韩墨再怎么推脱，反正唐恪是咬死了今天一定要把他绑在太子的战车上。 这下子，韩墨还真是有点尴尬了。 他就已经够不要脸了，结果今天又遇上一个比他还不要脸的。 这话题要是再扯下去，下面的话还真是有点没办法说了。 “唐大人说笑了，如果胡说几句，也有从龙之功的话，那这功劳未免也太不值钱了吧？” 干咳了几声之后，韩墨终于再次开口说道。 “韩大人，你何必这么贬低自己呢？这自古以来，从来都是文死谏武死战，武将为国杀敌，是报效皇恩，难道文官运筹帷幄就不是了吗？你那不经意的几句话，可是解了太子殿下的燃眉之急啊！” 唐恪说话的时候，那已义正词严的样子，还真是让韩墨一阵的无语。 果然，这人要是不要脸了，还真是拿他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而且，这老家伙可不光是这么简单的忽悠，还连带着给韩墨来了一张大饼啊！???.23sk. “大人您说笑了，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再说了，韩墨所说的一切，可都是出于对陛下忠恕之心，我可没有一点别的意思！” “别的意思？韩县令，不知道你说的别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唐恪虽然还在笑，可是他眼神之中已经带上威胁的意思了。 “大人，这有的话您真的要我说出来吗？” 韩墨笑了笑，然后直接迎着唐恪的目光，跟他来了个四目相对。 “韩大人，我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不会不明白吧？” 眼看着这小子就是不接自己的话茬，唐恪的耐终于快消磨殆尽了。 “大人，您难道不是在教导小子的为臣之道吗？” 韩墨还是毫无惧色的直接回了一句。 “就是不知道韩大人，你到底是准备上那条船？” 唐恪冷笑了一声，再次直接吐出了一句话。 韩墨当然明白，这老小子说出这翻话来，这分明就是在逼韩墨表态了！ “那若是韩墨所答大人不满意呢？” 第390章 逼上贼船 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唐恪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的畏惧了。 “虽芝兰挡路，吾亦必锄之！” 唐恪的这句话出口之后，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凝重了起来。 这句话已经表明了他对韩墨的态度，若不靠向他们，恐怕迎接韩墨的就是他们接踵而来的报复了！ “大人，你这是要干嘛？这是打算党同伐异？” 韩墨再次端起了茶碗，喝了口茶之后，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世风如此，我等何能独善其身？” 唐恪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霸道，冷笑着看着韩墨说道。 “大人就不觉的，你这么做太过霸道吗？” 尽管他一再的威胁，可是韩墨却还是没有任何想要放弃反抗的意思。 “哈哈哈哈，韩县令，你该不会如此的幼稚吧？这古语有云：君子不党，其祸无援也！小人利交，其利人助也！我等若只能做个君子的话，岂不是只能被那些小人给逐个击破？” 这就是不要脸了啊！ 韩墨都懒得跟他掰扯了，人家结党就是小人，你结党就是君子了。 这尼玛怎么说都是你有理了！ “好了，韩大人，你可愿效忠于是太子殿下？”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唐恪很自然的直接再次逼了韩墨一把。 那威胁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了，只要韩墨敢违背他的意思，接下来的可就是无情的清洗了。 “大人说的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道理，不过，就韩墨来说，大人，您找错对象了！韩墨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别说这威胁他的就是一个唐恪了，就算是太子自己，韩墨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完全没有跟他废话的意思，直接站起身来回怼了一句。 说话之间，已经准备起身告辞了。 “韩县令，你可别忘了，这里是河北！我是这河北路的都转运使！你若是走出了这个门，那今天的事情可就有意思了！” “大人，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韩墨本来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忽然再次转身说道。 “不不不，这怎么能算是威胁呢？这充其量就是本官对后辈的一点提点而已！” 唐恪恬不知耻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大人的提点了，不过，我这个人自由惯了，这腰杆太直，实在是弯不下去！” 韩墨也冷笑着朝着唐恪拱了拱手。 唐恪完全不给他转圜的余地，现在他自然也只能是跟他来真的了。 “很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还真是没想到，我今天居然在这内黄县里，又见到了一个寇平仲！” “大人没见过的事情多了，韩墨也想劝大人一句！” 反正都已经没办法善了了，韩墨自然也不打算就这么闷着一肚子的气回去了。 “哦？那我可要洗耳恭听了！” “大人，小子想说的是，这天下之事，世事轮转，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大人真要是要做什么的话，小子也不是泥捏的！” “好了，言尽于此，大人自己好生保重！不必远送了，这河北的路年久失修，万一摔下去，那可就爬不起来了！” 留下了几句狠话之后，韩墨直接想都不想的扭头就走。 从头到尾完全没看唐恪一眼，直接大踏步的朝着走了出去。 “大人！” 看到韩墨走了，李言这才再次走了进来。 “如此年纪就有这样的胆量，果然是个好苗子啊！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看着韩墨远去的背影，唐恪的脸色一阵的复杂。???.23sk. 他倒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如此的决绝。 自从元祐党人碑立起，这大宋文人的脊梁就已经被打断了一大半。 现在这个时候，这满朝上下在他这个年纪，还能有这么硬的骨头的人，那可真的是少之又少了。 只是可惜，一个这样的好苗子，现在自己却只能亲自毁掉，这还真是让唐恪的心情有些复杂了。 “大人！” 看着唐恪陷入了沉思之中，李言小声的再次叫了一声。 “我没事，好了，按最坏的打算去做吧！就是让他们做的干净一点！”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唐恪再次看了一眼韩墨消失的方向。 “诺！” 李言的瞳孔一缩，应了一声之后，立刻扭头走了出去。 河北路都转运使这个位置，不光是对唐恪来说意义重大，对于太子自然也是意义重大。 毕竟，太子麾下实在是太缺少高层的力量了，为了帮助他快速的稳住自己的位置。 梁师成直接就把王革他们残留的势力都交给了唐恪，以帮助他不会被徐处仁给压制的太死。 只是梁师成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直接把他送给他的力量，用在了韩墨的身上。 “你没事吧？” 看到韩墨回来之后，折有蓉立刻就迎了上来。 “我能有什么是事情？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今天中午吃烧鸭！” 看着她关切的眼神，韩墨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那个老东西怎么说？” 折有蓉直接一把拍掉了他的咸猪手，瞪了他一眼这才继续问道。 “还能说什么？威逼利诱呗！” 韩墨故作轻松的说道。 “你答应了？” “怎么可能？我是这么软骨头的人吗？” 韩墨笑着说道。 “可是，那你不是彻底的得罪了他？” 折有蓉有些担心的看着韩墨。 不管怎么说，那毕竟是韩墨的上官，得罪上官，这可是官场上的大忌啊！ 尤其是在现在这个年月，这河北路上一日三惊，这事情再这么闹下去，恐怕闹到后面吃亏的还是韩墨。 “得罪就得罪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老东西根本不给我任何转圜的余地，我这也是无奈之举了！” 韩墨也是一阵的苦笑，他倒是想跟他虚与委蛇，可是奈何人家不给机会啊！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折有蓉有些担心的问道。 “河北的事情越来越乱了，我们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然后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韩墨这才再次说道。 第392章 梁师成的态度 “你就一点都不害怕？” 一直等到吴阶走了之后，韩墨正在看着正在一旁学刺绣的折有蓉问道。 “你都不怕，我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好怕的？” 听他这么问起，折有蓉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竹绷子笑着说道。 “找人给我们的种机宜，送一封信去吧！” “以什么理由呢？” “就说案情有了重大的进展，让他亲自带人过来看一出好戏，过期不候！” “这个时候让他卷进来？” 折有蓉皱了皱眉问道。 “现在正是时候，不光是他，我听说折家和种家是世交？” 韩墨笑着问道。 “同在西北军中，自然是有些交集的，只不过，明面上没有那么亲近罢了！” 这话说的可就太有意思了，尤其是明面上三个字。 这还真是让韩墨都忍不住笑了。 不过，韩墨也明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折家和种家都是将门出身，无论是折家还是种家，在地方上影响其实都很大。 尤其是折家，世镇麟府丰三洲之地，因外太祖当年留下的诏书，不但允许他们做生意，更是允许他们独揽地方上的财政，用来扩充军队，训练死士，收买敌军大将。 虽然三洲都是边州，这一年到头其实也收不到多少税，不过，即便是这样，这也是让无数人都眼红啊！ 在这种情况之下，要是种家和折家的关系再好的非比寻常的话，那可就真的要让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开始进谗言了。 折家倒是不怕，毕竟他们在麟府丰三洲的影响力，几乎都已经盖过了朝廷。 可是种家就不一样了，虽然大家都是将门，可是他们的根基可就没那么稳固了。 “不管怎么说，世伯到了浚县，咱们请来吃顿饭还没问题的吧！” 韩墨笑着说道。 “这个倒是没问题，只不过，他随行的部曲怕是也没办法超过五十人！” 大宋军法严苛，对于武将可不是一般的忌惮。 没有命令的话，就算是种师道这样的名将，能够调动的士兵也没办法超过十人。 再加上他自己随行的家将，晚辈，五十人估计已经是极限了。 “五十精锐，再加上姜焱他们，还有种兄随行的人马，足够给他们一个惊喜了！” 韩墨冷笑着说道。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退敌之后的事情？” 这里毕竟是河北路，就算是唐恪有什么暗子，人数也绝对不会太多。 现在这个时候，到处都是官军，唐恪就算是有这么大的胆子，也不敢让这些人暴露在官军的眼皮子底下。 毕竟，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要是见了光，那后果可就很难说了。 “还能怎么办？既然这位唐大人不识相，那我自然只能是逼李邦彦和太子决裂了！” 韩墨冷笑着说道。 现在这个时候，所有的证据都在他手上，他要是铁了心的话，这事情还真不是很难。 “可是，梁师成那边你要怎么交代？” 看着她那担心的表情，韩墨只是轻笑了一声。 毕竟，在折有蓉看来，梁师成现在可是太子的铁杆簇拥者，韩墨要是这么做，那不是自绝于梁师成吗？ “你笑什么？难道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至少，现在不是！” 韩墨给自己倒了杯茶之后，这才说道。 “为什么？难道他就不怕太子真的被你掀翻，自己的打算落空？” 折有蓉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太不了解他了，他这个人，从来不会讲究什么情谊，他在乎的，只有利益！” 韩墨喝了口茶之后，这才继续说道。 “还不明白？” “你就不能不卖关子吗？” 折有蓉真是恨得牙根直痒痒，这家伙每次说话说一半的样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可恶。 “哈哈哈哈，其实很简单，自从我们这位李相公上位之后，太子身边的那些老臣们，已经开始刻意的让太子疏远梁师成！” 韩墨冷笑着说道。 “你的意思是，梁师成也想借机敲打他们？” 折有蓉立刻眼前一亮。 “敲打？他这个人做事从来都很直接，从来不做无用功，更何况，你觉得那些老夫子们能作出第一次，难道就做不出第二次吗？” “那难道他就不怕李邦彦倒向郓王！” 折有蓉到底还是没有韩墨心思缜密，也没有他对人心阴暗面把控那么老道。 “他若是这么做的话，那他这个首相就该下台了！难道咱们这位官家，就不害怕郓王殿下直接篡位吗？” “那要是按你这么说的话，哪怕是李邦彦和太子决裂，他也绝对不会倒向郓王？” “这是当然的事情，他要是连这点觉悟都没有的话，那他自己滚下台去也是活该！” 听韩墨说完之后，折有蓉的心里总算是放心了。 别看她表面上一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是这心里面要是不为韩墨担心，那才真是有鬼了。 “你心里既然早就已经有了主意，为什么非要拖到现在呢？” 松了口气之后，折有蓉有些嗔怪地瞪了韩墨一眼。 “你以为做这件事情很容易吗？如果不是唐恪步步紧逼的话，我也不愿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毕竟在这件事情里面，我们可是真的一点好处都捞不着！” 韩墨也是一阵的无奈，说到底还是没人啊。 李纲、宗泽不容于徽宗皇帝，种师道现在还只是一个武将。 满朝上下，所有有资格登临相位者，举目看去，不是腐儒，就是佞臣，要不然就是那些眼高于顶之辈。???.23sk. 哪怕是有人取代了李邦彦的位置，到最后结果或许还不如现在。 至少，李邦彦这个家伙，比较起其他人来实在是太好控制了。 “那我现在就去安排，不过，种机宜那边真的会来吗？” 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正是整个制置使司最繁忙的时候。 作为徐处仁最得力的助手，就算是折有蓉都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能够赶来。 “放心好了，这种热闹他才不会放过呢！咱们这位袁先生闲的时间太久了，也该出来好好的活动一下了！” 第393章 鼠刑 随着几只鸽子腾空而起，一场无形的风暴再次开始席卷汴梁城。 就连韩墨自己都没想到，原本简单的报复，最后居然会演变成一场权利的重新洗牌。 “我这就让人去请种老将军！” “嗯，我去提审他们送来的那些死士！” 虽然有了姜焱他们传回来的消息，可是，没有这些人的口供，想要把这件案子办成铁案还真是有点不容易。 “嗯，你小心些！” 再次叮嘱了韩墨一句，折有蓉这才扭头去办自己的事情。 时间紧迫，折有蓉走了之后，韩墨直接带着几个随从再次来到了牢房之中。 “大人！” 看到韩墨平安的回来了，吕英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这边可有什么事吗？” 韩墨笑着问道。 “大人放心，一切如常！我亲自在这里守候，并无其他不妥之处！” 听到韩墨问起，吕英赶忙说道。 “辛苦你了，对了，去把那几个刚送来的家伙给我提出来！另外，找人在外面给我守着，无论是谁都不许进来打扰！” 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但是，想成为证据，还是需要要让他们自己开口。 虽然这些人知道的东西肯定不多，不过，韩墨现在也只能是试一下了。 “诺！” 听韩墨这么一说，吕英顿时也不在耽误，应了一声之后，直接扭头朝着外面走去。 时间不大，吕英亲自带着几个身材魁梧的差役，小心翼翼的押送着六个死士直接走了进来。 “你们都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 韩墨眼皮都不抬的随意问了一句。 “狗官，我们都是汴梁城里的良民，你们捕良为盗，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韩墨的话才刚说完，一个胸口上刺着一个狼头的男人，顿时大声的喝骂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这演技，不到瓦子里去唱戏都可惜了！” 韩墨都被这家伙给逗笑了。 都到了这个份上，这家伙居然还在跟自己磨牙，这还真是有意思了。 看着他那悲愤的样子，韩墨都忍不住感叹，这要不是抓了个现行的话，韩墨没准还真能被他给忽悠了。 “你说什么？爷爷听不懂，有种你就杀了我，要不然的话，爷爷就是去敲登闻鼓，也不与你善罢甘休！”天籁小说网 看着韩墨冷笑的表情，那家伙一时间更来劲了。 “好，你说你是汴梁城里的良家子，那我问你，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何人能给你做保？你家中尚有几口人，平日里以什么为生？还有你手上那厚厚的老茧，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那个都是你拿锄头的时候磨出来的！”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一下子变得更加的难看了。 光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顿时就让那家伙哑口无言。 他们事先的确有隐藏的身份，而且就连保人什么的也是一应俱全。 可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们不会被人抓现行的情况下。 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他们这些人可是被人给抓了现行的。 在这种情况下，把那些人供出来，这不是来送菜的吗？ “不说话了？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们事先安排的保人，应该也和你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吧？你现在是害怕把更多的人都牵扯进来对吗？” 韩墨是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满是嘲讽的表情。 “你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爷爷什么都不会说的！” “还真是没想到，我今天这是遇到了个铁骨铮铮的真汉子吗？” 韩墨说话的时候，脸上的嘲讽之意更甚了。 “嘿嘿嘿嘿，大人，我看还是把他们交给我吧，我倒要看看他们的嘴有多硬！” 吕英说到这里的时候，狞笑着活动着自己的双手。 “不用那么麻烦，你去给我找几根两尺长的竹筒来，打通竹节，顺便再抓几只老鼠过来，本官刚好曾经从书本里听说过一种酷刑，今天倒是可以好好的验证一下！” 听韩墨这么一说，六个死士不由自主的浑身一震。 自从他们入行训练的那天开始，就已经一直在为今天做准备了，普通的刑罚对于他们来说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意义。 可是，这漫长的训练也告诉了他们一个道理。 越是听起来简单的刑罚，对于身体造成的伤害就越是不可逆转。 这种从来都没听说过的刑罚，光是想想都让他们一个个浑身颤抖。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辽国的死士，他们掌握的情况，很可能会关系到几万人乃至十几万人的生死。 现在这个时候，韩墨根本顾不上什么仁义道德了，哪怕是这种刑罚在后世早就已经臭名昭著，今天，他也只能是咬着牙硬上了。 “诺！” 吕英虽然不知道韩墨到底要做什么，不过韩墨要的东西其实并不难找。 这用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十几节大小不一的竹筒已经放在了韩墨的面前。 另外一边的一个笼子里，几十只灰毛老鼠正在吱吱的怪叫着。 “大人，您看这些东西可还合用吗？” 吕英嘿嘿的怪笑着说道。 “本官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你所知道的所有东西，要不然的话，恐怕你今天是走不出这间牢房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顺手拿起一根竹筒放在了那人的胸腹之间。 光看着他拿着竹筒的样子，就算是这些受过专业训练的死士，都感觉全身一阵的发麻。 “有、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这种刑罚我也只是在书上见过，到底能不能行，我自己心里也没数，这一会儿要是半死不活的，你可多担待！” 虽然那家伙嘴上还是一样的倔强，可是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丝颤音。 “大人，这刑罚如何使用？” 作为最佳捧哏选手，吕英立刻站了出来，十分谄媚的笑着问道。 “其实很简单，找人拿根绳子过来，把这竹筒给我牢牢的绑在他身上，然后从竹筒的另外一端放进去两只老鼠，再用烧红的烙铁慢慢的往前伸！” “为了不被活活的烫死，那些老鼠就只能拼命的往前钻啊钻……” “那岂不是要肠穿肚烂？” 吕英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第394章 破绽 “也不能说的这么绝对吧！你看他们一个个铁骨铮铮，说不定他们的功夫都已经练到了肚皮上！” 韩墨说话的时候，虽然一直在保持着他一贯的微笑。 可是这平常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微笑，现在看在这些死士的眼中，却如同是恶魔的狞笑…… “你、你……” 那身上纹着狼头的汉子，说话的时候声音顿时就开始变得颤抖了起来。 “对了，把他的嘴巴堵上，我这个人一贯就是心软，实在是看不得这种血腥的场面，听不得这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这法子实在是有伤天和啊！” 吕英的嘴角一阵的抽搐，这办法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诺！” 肚子里虽然在不住的腹诽，不过吕英动手的时候，还是没有任何的犹豫。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挥手，立刻就有几个差役一拥而上。 不由分说的用一根麻绳，把那根长长的竹筒固定在了那人的肚脐上。 尝试了几下结实程度之后，吕英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亲自从一旁抓起了一块破布，然后掰开那人的嘴巴死死的塞了进去。 “呜——呜——呜——” 随着那些差役们，按照韩墨之前说的步骤不断的执行，仅仅过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之前还嘴硬无比的壮汉，一个个身体都已经开始不住的颤抖了。 “大人，这招真的有用吗？他们这些人，看起来可不太好对付！” 牢房的另外一角，吕英小声的问道。 “放心吧，他们真要是有赴死的决心的话，被打落毒囊那一刻，就应该嚼舌自尽了！” “大人英明！” “一会儿把他们给我分开关押，无论死活，我只要他们的口供！” 唐恪不会留给韩墨太多的时间，这些人韩墨在自己的手里根本捂不了多久。 甚至，就算是徐处仁也没办法把这些人压在自己手里太久。 韩墨甚至怀疑，这些人能不能活着到达大名府，所以，在他们被人干掉之前，他只能尽快的拿到他们的口供。 浚县的常平仓被烧，这件事情他们很明显应该是预谋了很久。 一座防备森严的常平仓，在大军围绕之下还被人付之一炬，若是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个一两次的话，恐怕这仗也不用打了…… “好了，这里交给你了！” 等到惨叫声停止的时候，韩墨终于忍不住了，简单的交代了一下，皱着眉头直接走出了牢房。 一直走出老远之后，他这才忍不住扶着墙壁一阵的干呕。 直到几乎把昨天晚上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之后，韩墨这才感觉好多了。 到底还是心肠太软，适应不了这种近乎野蛮的刑罚，韩墨也是一阵的无奈。 一个时辰之后，吕英终于带着几张还染着鲜血的文书，快速的来到了韩墨的面前。 “全都招了？” 韩墨皱着眉头问道。 “全都招了！您看，这次，林大千他们死定了！” 吕英说到这里的时候，兴奋的把那几张文书递到了韩墨的手中。 “把那些人给我单独关押，不许任何人接近他们！” 看完了上面的内容之后，韩墨的脸上只剩下苦笑了。 果然，和他预料的差不多，他的这位对手可是对李邦彦下了大功夫啊！ 就算是韩墨都有些猜不透，对方到底还有没有后手。 还有就是，他实在是想不出来，为什么对方非要把这件事情送到自己的手里。 自己虽然有些文名，不过说到底就是个小县令罢了。 芝麻绿豆大小的官，难道他就不怕自己把所有的证据都给按下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不是白忙活了吗？ “大人？” 看着韩墨那呆滞的样子，吕英赶忙小声的提醒道。 “没事，你先去忙吧，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韩墨说完之后，直接把那些口供揣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吕英有些担心的看了韩墨一眼，嘱咐身边的两个心腹护送韩墨回去之后，这才再次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而韩墨则一路失魂落魄的回到了书房里，关上了房门之后，整个人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对方敢把自己作为棋盘上的棋子，要么就是自认为能操控或者引导自己的心智。 要么，就是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在他的注视之下。 要不然的话，他怎么敢把自己列为棋子呢？ 如果是前者，要么对方是个冷静的疯子，要么就是一个偏执的自大狂。 可如果是后者，那这一切可就太可怕了！ 不过，很快韩墨就否认了后者的可能，毕竟，自己身边贴身跟随，知道自己一切的人，其实就那么几个。 无论是春桃、折有蓉、徐丰年还是姜焱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出卖自己的动机。 至于别人，等等！ 韩墨想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忽然一愣。 自己好像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个人！ 想到这里的时候，韩墨顿时就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的冰凉。 如果这是真的，那这根线也未免埋的太深了点吧？ 这世上真的有人，能把算计进行到这个地步吗？ 想着想着，韩墨的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 “墨哥儿，你怎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折有蓉推门走了进来。 看着韩墨满头大汗的样子，她赶忙问道。 “现在，立刻派人传讯，让袁先生通过我们所有的关系，给我不惜代价查一个人！如果需要画像的话，可以去找徐三宝！” 呼哧呼哧的喘了几口粗气之后，韩墨这才红着眼睛说道。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折有蓉都被韩墨现在的样子给吓了一跳，赶忙小声的问道。 “我没事，只不过是发现了自己的一个破绽！” 看着折有蓉担心的表情，韩墨这才反应了过来，自己实在是失态了。 “破绽？” 听到他这么一说，折有蓉也立刻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 韩墨现在做的事情，那可是在刀尖上跳舞，若是稍有差池的话，等待他的可就是死路一条了！ 更别说，是一个自己从来不曾注意到的破绽了！ “查什么人？” 第403章 我就是看你不舒服! “啪——” 那些差役们可不管那么多，挥起手里的鞭子直接就给耶律察来了一下狠的。 “我说韩大人，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嚼舌自尽了！” 这一鞭子下去，耶律察顿时一阵的龇牙咧嘴。 眼看着那些家伙这吃奶的力气都要用出来了，耶律察终于忍不住了，赶忙再次喊了一声。 “这家伙果然有一手！” 就是韩墨都忍不住一阵的好奇，这家伙是怎么确定自己就在一旁听审的。 “好了，先停一下吧！”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韩墨也没有继续躲藏的意思了。 大大方方的从一旁的耳房中走了出来，伸手制止了那些正在行刑的差役。 “我说韩大人，你要问什么就直接问嘛，用刑这个过程其实真的可以免了的！” 看到韩墨走了出来，耶律察整个人直接松了一口气。 “你认识我？” 韩墨笑着问道。 “说不上认识，大人应该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大人，不过，我对大人可是神交已久！” “看来是我错了，既然不认识，那就没必要客气了，来人，继续！” 韩墨的一句话，顿时让耶律察的嘴角一阵的抽搐。 “喂喂喂，我不是都说了，这用刑的过程可以免了吗？你问什么我都会说的！” “我暂时没什么想问的，我就是看你这副样子很不舒服，就是想打你！” 韩墨十分认真的看着耶律察，一本正经的笑着说道。 我特么！ 耶律察都想爆粗口了，可是，随即他就顾不上这个了。 这些专门在刑房里负责用刑的差役，一个个那可都是膀大腰圆，这平日里研究的时候，研究的就是怎么能让人痛不欲生。 这眼看着韩墨发话了，再加上这小子之前还在威胁吕英，看着那个在一旁跟个受气小媳妇一样的吕英，他们自然不会有任何的留手。 连续几鞭子下去，耶律察顿时就发出了一阵鬼哭狼嚎。 就算是在种师道那里，他这个首领也是受到了不少的优待。 虽然也吃了一点苦头，可是，这种皮肉之苦，他可是一点都没沾。 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种师道那里的大江大河自己都趟过来了，今天居然在韩墨这里翻船了！ 三十鞭子不算多，可是，对于身娇肉贵的他来说，这可真不是那么好消化的。 三十鞭子下来，真是把他打了个死去活来！ “大人，你还真是我这一生里遇到的最难缠的敌人之一！” 三十鞭子打完之后，耶律察浑身上下全是冷汗和血水，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就连头发上都在不断地滴水，那样子可真的是狼狈至极。 “你这句话倒是甚合我意，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饶有兴趣的来到耶律察的身边，眼神之中满是戏谑。 “你这么对我，就不怕有一天我们两个易地而处吗？” 耶律察一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一边怪笑着看着韩墨。 “担心啊！所以，我就没打算让你活着出去！” 韩墨的脸上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就好像是在向自己的友人打招呼一样。 “哈哈哈哈！” 耶律察忽然狂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那样子还真是像极了路边的疯汉，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失心疯犯了。 “你杀不了我！”3sk. 耶律察十分笃定的说道。 “要不要打个赌？” 韩墨的脸上也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妙啊！哈哈哈哈，那就打个赌好了！” 吕英整个人都傻了，这俩人到底是谁脑子有病？ 一个说要杀了对方，另一个说要不然就拿这个来打赌，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打赌就得有赌注吧，你这身上好像没有什么赌注啊！” 定下了赌约之后，韩墨再次朝着耶律察走了过去，绕着他转了一圈之后，这才一脸认真的说道。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的话就是赌注！” 耶律察傲然说道。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也太没诚意了吧！我总觉得自己要吃亏呢！” 韩墨伸手挠了挠自己的下巴，面有难色的说道。 “你想怎么样？” 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耶律察忽然感觉，这小子好像又在憋着什么坏。 这三十鞭子已经让他欲仙欲死了，现在这个时候，他要是再熬一遍的话，这小命怕是真要丢在这里了！ “你要拿不出什么我感兴趣的赌注的话，那你就直接上路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吕英使了个眼色。 “你要是杀了我，你觉得你能和上官交代吗？你可别忘了，现在童贯可就在河北！” 听到他这么说，韩墨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的灿烂了。 “不不不，你可不是我弄死的，你是在狱中染上了急症，暴死的！” 韩墨一边说话，还一边贴心的上前帮他整理了下弄乱的衣领。 “好一个状元郎！” 耶律察咬牙切齿的说道。 “多谢夸奖！” 韩墨完全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的灿烂了。 “你身边有我们的人！”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耶律察再次开口。 “这个不劳你操心了，我的厨娘而已，这个并不难猜！” 韩墨轻描淡写的说道。 只不过，说话的时候，他眼睛的余光却一直在观察着耶律察的表情变化。 听到韩墨这句话的时候，韩墨明显的看到，耶律察的左眼眼角肌肉一阵的抽搐。 “果然有一手，我倒是小看你了！” 耶律察面色阴沉的看着韩墨，许久之后，这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我不光知道这个，我还知道林大千其实就是个草包，他的一切都是被你们算计的！”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韩墨再次笑着开口。 “哈哈哈哈！证据，证据呢？韩大人，你不会这么天真的想要诈我吧！” “你们留下的那么多东西，这本身不就是证据吗？再说了，你的手下都已经交代了！” 韩墨笑着挥了挥手，立刻有人拿了几张口供来到了耶律察的面前。 只是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耶律察的脸变得狰狞了起来。 第405章 耶律察之死 “现在到我了，前一阵在汴梁城里搅弄风云的人是你？” 耶律察有些迫不及待的再次问道。 “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现在问答结束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朝着耶律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 对于韩墨这种行为，耶律察很是生气。 比较起之前的问题，他更关心这个问题的答案。 可是却没想到，韩墨居然直接耍赖了！ “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你现在可以上路了，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要是你的人没办法把你带走的话，我希望一刻钟后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从自己刚才的茶壶中倒了一杯清茶给耶律察。 "你就这么笃定你赢定了？" 耶律察冷笑着看着韩墨。 “我这个人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所以，你如果没有飞天遁地的本领的话，还是给自己留一点体面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自顾自的朝着牢房外走去。 “你要做什么？” 韩墨才刚走出去，一身戎装的岳飞，已经提着一具强弩走了起来。 看着那箭头上散发出来的寒光，耶律察的表情阴沉到了极点。 “大人有命，半个时辰之内，胆敢进入牢房之人，杀无赦！” 岳飞一边说话，一边露出了一个略微有些生涩的笑容。 “韩墨！你他娘的真无耻！” 听到岳飞这么一说，耶律察直接骂出了声。 他就算是还在这里有些暗手，可是，以岳飞的本事，就算是那些人再来个十倍，在这斗室之中，也绝对不是这小子的对手啊！ 岳飞这小子到底有多难缠，他们是早就已经领教过了。 有他在这守着，如果外面的人来不及的话，他今天可是彻底的死定了！ “你随意，反正我听不见，对了，忘记告诉你了，童贯的人现在应该还在路上，蔡相公的人嘛，你最好期待他们能打的过你面前的这个小哥！” 他的话音刚落，韩墨戏谑的声音已经从外面传了进来。 “你有种！” 无论耶律察再怎么暴跳如雷，可是现在他却必须得承认，他现在几乎已经十死无生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看着沙漏里的沙子慢慢的落下，耶律察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布满汗水了。 事情到了现在，他再次逃出生天的可能已经越来越渺茫了。 “大人，他死了！” 半个时辰之后，岳飞再次从牢房中走了出来，小声的在韩墨的耳边说道。 “死了几个暗子？” 韩墨随口问道。 “死了五个，全都是一身的差役打扮！” “这一幕不应该让你看到的......” 韩墨笑了笑，然后伸手拍了拍岳飞的肩膀。 “大人说笑了，他们既然是辽人，自然死不足惜！” 岳飞认真的说道。 “你且先去忙你的吧，这里的事情交给吕县尉就行了！” 韩墨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诺！” 姜焱那边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岳飞自然也没有继续在这耽误下去，应了一声之后径自走了。 “把那些刚送来的人全都处死，动作干脆一些，做的干净一点！我希望一刻钟后，他们全都感染了急病，在监牢之中暴死，你明白吗？” 等到岳飞走远了之后，韩墨这才看向了吕英。 “诺！” 吕英的身体一阵的颤抖，这种事情他虽然之前也做过，可是，一次弄死这么多人，他还是感觉一阵的后背发凉。 “找个嘴巴严一些的人去做，告诉他，我以韩家列祖列宗的名义发誓，只要他自己不乱说，我保他到了流放地之后，活的比现在更舒服！” 这么大的事情，总是要有人背锅的。 不过，韩墨到底还是没有狠心到继续灭口的地步，只能选择换个方法了。 “大人放心，我这就去吩咐！” 现在可不是后世，誓言这种东西，一旦牵扯到祖宗在这个年月，可信度就已经仅次于朝廷的律法了。 所以，吕英想都不想的就答应了下来。 另外，大宋朝一贯有刺配的说法，拿囚徒充军。 韩墨的岳家就是麟府丰三洲的主宰，只要把人送到那边去，想要保一个不相干的囚徒衣食无忧，实在是不要太简单了！ 韩墨这边才刚吩咐下去，远远的就看到一支马队从那低矮的城门处直接奔了过来。 “我说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要是没什么正事的话，这三天我就准备宿在眠花楼了！” 风尘仆仆的种彦崇刚刚停下战马，就已经忍不住开始跟韩墨抱怨起来了。 “你少来了，这时候让你过来，你怕不是求之不得吧？” 看着种彦崇眼神之中的血丝，韩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道。 “喂喂喂，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怎么也算是个制置使司的机宜文字吧？这到了你这里，你连个花酒都不请吗？”3sk. “我那点公使钱早被你吃光了，还喝花酒！你好意思吗？” 两人一边朝着韩墨在驿站的院子走去，一边哈哈大笑着彼此互相打趣着。 两人很有默契的，谁都没有去提牢里的事情。 只不过，二人这才刚回到驿站，韩墨就发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韩县令，你还真是公务繁忙的很啊！” “尊驾是？” 看着那人身边带着的士兵，还有他身上那套儒袍，韩墨若有所思的问道。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宣抚使司的马参军！” 马志友还没说话，在他身边的一个随从已经忍不住直接开口了。 “啪——” 他的话音才刚落，种彦崇手里的马鞭已经直接抽在了他脸上。 他这一鞭子下去，那随从的脸上顿时皮开肉绽，肉眼渐渐的直接肿胀了起来。 “马参军，你这随从嘴巴有些不太干净，我替你教教他规矩，你没意见吧！” 种彦崇冷笑了一声，大踏步的挡在了韩墨的面前。 “种机宜？没想到今天你也在？” 马志友的眼神本身就不是很好，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有那么点近视。 一直等到种彦崇出手了，他这才发现，这跟在韩墨身边的人，居然是种彦崇！ “看来，是我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啊！不过，马参军，你这随从实在是欠打的很啊，我这位韩兄也算是出身名门了吧？相州韩家的子弟，难道也是他能随意折辱的吗？” 种彦崇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冷冽无比。 第407章 好人谁当官啊! “不这样怎么办？童贯的军令是你能挡还是我能封驳？” 童贯固然可恶，可是，这死太监的手里可是握着陕西、河东、河北西路、河北东路四路宣抚使的职务。 他真要是用军令来调人，韩墨还真是没别的办法。 “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到正题上，种彦崇立刻就来了兴趣。 现在这个河北，局势越来越复杂了，甚至就连身居高位的徐处仁，现在也是有些一筹莫展。 韩墨在这个时候，不由分说的非要让他火速赶来，这实在是让他也很好奇，这小子这次到底在打着什么算计。 “简单的说，我被人算计了，现在想要借你之力跳出棋局！” 对于种彦崇，韩墨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直接了当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还有人能算计你？” 种彦崇有些疑惑的看着韩墨。 “天下奇人异士这么多，我不过就是个刚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哪里敢小看天下英雄！” 韩墨自己明白自己的情况，他之所以能每每的料敌机先，最大的原因就是韩墨自己多了别人上千年的见识。 还有就是，韩墨前世的时候，对于宋史的捻熟。 如果没有这些的话，他最多只能算是个小菜鸟。 想要和那些真正的牛人玩，那简直就是找死。 “行了，你还是说的详细一点，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种彦崇也知道，马志友的退走只是暂时的，等他回过味道来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回过味道来。 “你先看看这个！”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几张文书。 “这、这是！” 只是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种彦崇就感觉浑身一震，说话的时候都开始结巴了。 “这怎么可能？” 看完了那些纸张上的内容，种彦崇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湿透了。 “怎么不可能？你别忘了，两国相争，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韩墨默不作声的站起身来，慢慢的打开了房间的窗户。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这口供里的内容，实在是让种彦崇胆战心惊。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把这些东西让大人呈上去了！”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韩墨犹豫了一下，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疯了！” 种彦崇赶忙来到韩墨的身边，再次关上了窗户，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以为，这件事情我们还能捂得住吗？” 韩墨也是一阵的苦笑。 这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退路。 “可是，这东西交上去，恐怕都到不了御前，这朝堂就要大乱了！” “所以，我才让大人替我呈上去，以紧急军报的名义，直送御前！” “你是想！” 种彦崇终于明白了过来，一对眼睛瞪成了铜铃。 “不然呢？” 韩墨再次苦笑了一声，默不作声的端起了桌上那半杯又苦又涩的盐碱水，一口灌了下去。 “直送御前的话，那你如何善后？” 沉默了很久之后，种彦崇这才再次问道。 “很简单，所有证人全都暴死狱中，看守人员徒一千里！” 韩墨沉声说道。 “那林大千呢？” “这个就是李相公自己的事情了，到底怎么让自己这个内弟闭嘴，我想他一定有办法！” 韩墨轻描淡写的说道。 “提刑司和刑部怕是你糊弄不过去吧，这么大的事情，死了这么多人，郓王和太子怕是都要趁机逼你表态了！” “这个就得看官家了......” 韩墨也是一阵的苦笑，早知道是现在这个局面，他还真是有点后悔收拾林大千了。 毕竟，这所有的事情，全都是因为这小子而起。 如果不是因为这么一个夯货，恐怕现在也没这么多麻烦了。 “那你以为，官家会保住李邦彦吗？” 犹豫再三，种彦崇还是再次问道。 “李邦彦不能倒，我相信官家不会让他倒台的！反而是郓王殿下那边，若是他太过积极的话，说不定我们还能让他吃个暗亏！” “我现在忽然发现，这他娘的官场就不是我这种好人玩的！” 听完了韩墨的话，种彦崇有些烦闷的一把抓起了面前的茶碗摔在了地上。 “好人？好人谁当官啊！” 韩墨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丢下了一句。 “我怎么感觉你是在骂我呢？” 种彦崇的脸色有点古怪了。 “行了，你还是想想，这常平仓被烧一事的文书怎么写吧！” 对于他的抱怨，韩墨就全当是没听见了。 “写什么啊！那不是宣抚使司和都转运司的事情吗？” 种彦崇很直接的一摊手。 “哈哈哈哈，我发现你小子现在越来越可以了！” 韩墨这下子都被他给逗笑了。 这小子现在都学会扯皮了，这还真是个可喜的进步。 听起来虽然是有点扯，不过，韩墨却不得不承认，在这大宋朝的官场上，想要混的风生水起，该扯皮的时候，还真的得好好的扯一扯！ 毕竟，谁让这大宋朝最不缺的就是官啊！ 需要背锅的时候，只要你不要脸，总能找到合适的背锅侠的。 “你还笑的出来？你就不担心，官家万一要是顶不住压力呢？你的前途可就全都完了！” 大宋朝是君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历代先贤崇尚的可都是圣天子垂衣裳而天下治的局面。 皇帝可以高高在上，可以天天在后宫数钱玩，但是，这种专属于臣下的权利，他们可不想让皇帝的手伸进去！ 像韩墨这种，直接把证人干掉，把口供案卷直接送到御前的行为，那可是官场上的大忌。 毕竟，刑狱之事，那可从来都是刑部的职权范围，再往大一点说，这刑狱之事，可不是皇帝应该直接染指的事情！m.23sk. 真要是让皇帝的手伸进了刑狱之中，那这天下官员可就真的得人人自危了！ “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你还是想想，令祖升迁之后，你如何能够一边避嫌，一边升迁吧！” 算算时间，方腊直接称制的时间可是不远了，韩墨可不想让这一切还按照原本的轨迹发展。 毕竟，真要是让童贯南下平乱的话，等他大胜归来再次北上，种师道可就成了他的替罪羊了！ 第408章 暴毙 “高升？我怎么没看到什么高升的机会？有那位童枢密在上......” 种彦崇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已经只剩下苦笑了。 毕竟，这满天下谁不知道，童贯可是出了名的坑下属，这仗打赢了，头功肯定是他的。 这要是打输了，那责任全都是下面人的。 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更恶心的是，童贯那是一贯的瞎指挥。 当年的朔方之战，不就是这家伙硬逼着刘法出征，最后才导致的大军一败涂地吗？ 当然了，胜负乃兵家之常事，这个或许还有人会替他狡辩。 可问题是，童贯在事后讳败为胜，把丧师辱国的罪名全都推到刘法的身上，那就太让人寒心了！ 直到现在为止，整个西北的局面一直不容乐观，全都是因为童贯的乱命。 有这样的枢密使在上领军，能保住自己的职位不丢就已经是邀天之幸了，种彦崇哪里还敢期望有什么晋升了。 “这世上的事情，谁说的好呢？你怎么就确定，令祖一定能够和咱们这位童相公领军北上？” 韩墨冷笑了一声，有些玩味的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朝廷的大军都已经到了，现在无论是粮草军械，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准备齐全了，这开弓难不成还能有回头箭吗？” 看着韩墨那副信心十足的样子，种彦崇一时之间愣住了。 “开弓当然没有回头箭，但是你可以换个靶子啊！” 韩墨神秘的一笑说道。 “你到底听到什么了？还是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吗？” 种彦崇赶忙压低的声音问道。 “现在这个时候还不能说，说了这法子可就不灵了！” 韩墨神秘的一笑，然后直接闭上了嘴巴。 “我说你天天跟那些和尚道士搅在一起，小心什么时候被人当成妖人给办了！”23sk. 种彦崇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心里虽然不忿，可是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毕竟，韩墨的性格他也算了解，这小子要是想卖关子，谁问那也是白搭。 “若非是没有别的办法，你以为我会想这种剑走偏锋的法子吗？” 韩墨笑了笑，也不再继续多说什么了。 抛开方腊的私心，他之所以能闹得这么大，连续攻破几个州县。 这背后的原因，本来不就是因为东南的百姓不堪压迫吗？ 饭都吃不起了，不造反还能怎么办？ 这种刽子手一样的差事，让一代名将来做，韩墨也是倍感无奈。 “大人，那位马大人又带人回来了！” 二人正说话的时候，徐丰年的声音忽然从院外传了过来。 “得，该来的还是来了，只不过他这洗澡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快啊！” 韩墨很是无奈的一摊手，自己连这种招式都用出来了，可是居然连一个时辰都没拖过去，这还真是让他感觉十分的无奈啊！ 现在只能希望吕英他们动作干脆一点，手脚利索一点，千万不要再招惹别的事情了。 “走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种彦崇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这才站起身来。 “你说的轻松！” 韩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才跟着种彦崇走出了房间。 “马参军，你这是？” 二人再次来到门口的时候，马志友已经再次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官服。 而且，这头发上还有未干的水渍，看样子这应该是刚洗完了澡换上了一身衣服立刻就再次赶了过来。 “种机宜，对不住了，在下身上有童相公的军令，还请你暂且让开！” 果然，这次马志友完全不给韩墨任何的机会。 话还没说几句，已经直接打算清场了。 “军令？” 种彦崇的瞳孔一缩，倒是也没说什么，直接退开了一步，然后把现场让给了韩墨。 “说起来还真是荣幸，没想到我这个小小的县令，还能接到童枢密的军令！” 韩墨笑着直接上前一步，朝着马志友拱了拱手之后，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这才再次站直了身体。 “韩县令，这是童宣抚的军令，你自己看吧！” 马志友一边说话，一边朝着韩墨拱了拱手，然后拿出了一个手札，直接递给了韩墨。 韩墨伸手接过之后，大概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跳过了前面的废话，还有中间的商业互吹环节，直接就看到了后面要提审耶律察他们的话。 看到这里的时候，韩墨的心里一阵的冷笑。 好在，就在他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远远地看到吕英在远处朝着他点了点头。 “韩县令，你看清楚了吗？” 看到韩墨合上了手札，马志友直接了当的问道。 “回大人的话，下官看清楚了！” “既然看清楚了，那就请韩县令把人和相关的卷宗给交出来吧！” 马志友一边说话，还一边特意扫了一眼旁边的种彦崇。 现在这个时候，最有可能出来搅局的人可就是他了。 他要是在这里也掏出一个什么军令来的话，那这事情可就只剩下扯皮了。 “这个，按道理来说，收到了军令，下官自然应该奉行无误才对！” “既然如此，那你还在等什么？走吧，咱们还是去提人吧！童相公还等着呢！” 虽然种彦崇一直是一副局外人的样子，可是，他却不得不防这家伙背地里使坏，毕竟，这里是河北路，再拖下去还是得担心夜长梦多啊！ “大人，你别着急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事情按道理来说是这样！” “韩墨，你这是要抗命吗？” 听韩墨这么一说，马志友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 “马大人，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激动吧？我可没说要抗命啊，只不过嘛，你要提的这些人犯出了点事情！” “出了点事情？” 马志友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没错，就在刚才这些人全都感染了急症，暴毙了……” “韩墨！” 马志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狰狞了起来，这个借口实在是太敷衍了。 虽然牢房之中确实是时不时的会有些犯人，因为种种原因感染疾病暴毙，可是，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这根本就是在拿他当傻子啊！ 第411章 汴梁第一冤大头 虽然蔡攸并没有点出其他那些人的官职，也没有点出他们的身份，可是汪伯彦的事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现在的地步，他心里当然明白蔡攸临走前的那句话，明显就是让他尽快的把自己那些小心思给收拢一下。 他暗地里藏出来的那些人手，不光没办法再继续藏下去了，而且还得直接把他们全部都交到蔡攸的手中。 辛苦了这么多天，一下子全都白费了，这让白时中实在是有些颓废。 然而，要说闹心的话，这汴梁城里闹心的可不光是只有他一个。 作为这汴梁城里最大的冤大头，李邦彦现在这个时候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自己那位老泰山和内弟做的事情，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手底下的两个副手，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再次算计起了他的位置。 甚至就连太子那边，现在这个时候，居然也想着要插手他的事情。 当然了，太子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插手他的事情，到底是为了帮他解决目前的困境，还是为了彻底的控制他，那就只有太子自己才清楚了。 原本以为自己坐上了首相之位之后，在两个皇子的竞争之中，应该就能够更加的如鱼得水。 可是却没想到，等他真正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位置简直就是一个火山口。 只不过，等他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早已是骑虎难下了。 以现在的局势来看，就连平安落地，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了。 “相公，时间不早了，夫人请您回去休息……” 看着李邦彦烦躁的样子，家里的下人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比平时小了一个调。 “回去告诉她，我今天晚上就在书房睡了！” 李邦彦想都不想的，就直接挥了挥手把下人给打发了出去。 “姓李的，你可不要在这里给脸不要脸！别以为你现在坐上了首相的位置，你就能够高人一等了，你可别忘了，你过去的这些年，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是哪来的！” 李邦彦的话音才刚落，书房的大门就直接被家里的那位母老虎一脚踹开了。 听着林氏的谩骂之声，家里的那些下人们一个个赶忙苦笑着退了出去。 这种事情，哪里是他们这些下人能够掺和的？ “你这个悍妇，你到底想做什么？” 最近这些天的朝局，已经让李邦彦头疼不已了，现在这个时候刚刚回到家里，又被自己的老婆指着鼻子骂，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李邦彦这张老脸又如何能够挂得住呢？ 林大千的事情，现在越弄越复杂，偏偏在这件事情上为了避嫌，他还没办法让自己的人去接触韩墨。 被林氏这么一骂，李邦彦的脾气算是一下子被彻底的引爆了。???.23sk. “姓李的，我养了你这么久，现在这个时候你坐上了首相的位置，就开始在我面前摆什么首相的架子了吗？我告诉你，大不了这日子不过了，老娘到御前去告你！” 听完林氏的话之后，李邦彦现在真是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让这个该死的妇人再这么骂下去的话，恐怕他的那些阴私事情，都得被这个蠢妇给抖出来。 “啪——” 忍无可忍的李邦彦，反手一巴掌直接抽在了林氏的脸上。 原本他是想让林氏冷静一下的，可是却没想到，他这一巴掌下去，林氏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样。 “李六郎，我跟你拼了！” 李邦彦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就被林氏直接推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李邦彦就感觉自己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生疼。 等他反应过来，一把把林氏推到一旁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已经鲜血淋漓了。 堂堂一国的宰相，居然在自己的家里破相了…… “你这个该死的蠢妇，你这是想要林家满门抄斩吗？你那个弟弟犯的什么事情你知不知道？勾结摩尼教造反，甚至还和撩人的间隙有所勾结，你知道卖国是什么罪吗？” 见了血之后，李邦彦再也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死死的掐住林氏的脖子，直接把她摁在了地上，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之前的时候，一直不想把具体的事情告诉林氏。 怕的就是这女人万一情绪失控，万一再惹出什么乱子来。 可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一股脑的把自己搜集到的所有情况全都说了出来。 林氏毕竟还是个妇人，听李邦彦这么一说，整个人顿时就变得如遭雷击一般，呆呆的躺在了地上。 “这、这怎么可能？” 好半晌之后，林氏这才哆哆嗦嗦的说道。 “怎么可能？那就要问问你那个好弟弟了！你知不知道要是我完蛋了，你们林家是什么下场？通敌卖国，十恶不赦啊！” 发泄过后的李邦彦，总算是再次恢复了一丝理智，呼哧呼哧的喘了几口粗气之后，这才再次从地上站了起来。 “可是，他还是个……” “闭上你的那张臭嘴，再敢废话一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直接大义灭亲！” 盛怒之下的李邦彦，说话的时候，可再也不再顾及什么夫妻情分了。 “士美，你可不能不管他们啊！就算是我弟弟犯了事，可是爹娘总是无辜的吧？他们都已经这把年纪了……” 林氏到现在这个时候，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一边哭哭啼啼，一边开始不住的哀求李邦彦。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件事情一个处理不好，不光是你的那个倒霉弟弟要完蛋，恐怕就连我也得跟着一起吃瓜落！没了这个首相的位置，你觉得王黼他们会放过我们吗？” 恶狠狠的丢下了几句话之后，李邦彦用自己的衣袖，胡乱的擦了一下脸上的鲜血，直接气呼呼的走出了书房。 “相公，外面来了一位客人，他说……” 李邦彦前脚才刚走出书房的大门，后脚一个下人战战兢兢地迎了上来。 “让他滚，我今天晚上谁也不见！”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邦彦粗暴的打断了。 “他说他姓袁……” 第434章 睦州之变! “你的意思是……” 久久的沉默过后，赵佶也忍不住上下的打量了韩墨一眼。 “摩尼教的声势能够到得如此之大，若是没有后台的话，就凭那些普通百姓，怕不早就已经被地方上的士绅给抓了换赏钱了！” 韩墨的话说完之后，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毕竟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了。 “你这孩子，这脑袋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长的……” 良久之后，赵佶终于还是苦笑了一声，再次看向了梁师成。 的确，就像是韩墨说的。 光从这些奏折来看，摩尼教的势力其实已经很庞大了。 甚至，在某些地方都已经能够和官府分庭抗礼。 要不然的话，那些地方官恐怕也用不着向朝廷请兵围剿吧。 “官家，老奴觉得，韩墨所言还是有些道理的！” “这件事情让朕斟酌一下，你接着往下说……” 虽然赵佶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但是韩墨却也没有着急的意思。 毕竟，现在这朝中的局势其实已经很明朗了。 太子的地位已经开始逐渐稳固了，皇帝不可能让他领兵出征。 要不然大胜回来的太子，那郓王还有活路吗？ 至于郓王，那就更不可能了。 真要是手握大军的话，谁敢保证郓王会不会作出点什么事情来。 知子莫若父，赵佶自问对于自己这个三儿子还是十分了解的。 赵楷这个人看起来沉稳，识大体，但是，其实这一切都是表象而已。 赵楷的性格太过急躁，尤其是遇到大事的时候，总是想要剑走偏锋，虽然没有了白时中。 可是，现在他手里毕竟还有王黼和蔡莜。 童贯也一向和郓王交好，这样的一个人，赵佶怎么敢把这么多军队交给他！ 可是，不交给这两个，他剩下的那些儿子他就更不敢用了。 毕竟，已经开府建衙的几个皇子，身后可是各自有着自己的势力。 虽然，他们现在都老老实实的不敢乱来，可是一旦他们手握大军，那这事情可就不一定了！ 那些人明知道自己没有争夺皇权的希望，这个时候谁敢保证他们不会铤而走险？ 就算不会铤而走险，这三国混战再冒出一个皇子来，而且，还是个有军功的皇子，那这朝局不是更乱了吗？ 现在这个时候，赵佶可不想每天都浪费在跟他们斗智斗勇上。 所以算来算去，合适的人选就只有信王赵榛。 赵榛自己虽然也了一些实力，可是，徐处仁那边有童贯的大军在，剩下的那些势力在赵佶看来，那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而且，现在谁都能看得出来，皇帝现在有意抬举赵榛，在这个时候，赵榛只要携大胜归来，直接就有了和太子、郓王抗衡的资本了，他何必要造反呢？ “继续？臣没想那么多，就想到了这些......” 韩墨干咳了一下，然后小声的说道。 “嘿！你这小子跟朕装糊涂是吧？朕是问你，军饷从何处来？” 赵佶差点没气乐了，这小子还真是属算盘的，拨一下才动一下，你要是不动手，这家伙是不会开口的。 “军饷？这个自然是从户部来啊，臣听说，户部左侍郎唐恪极善理财，这专业的事情自然是还得交给他来做啊！” 韩墨一脸的无辜。 赵佶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唐恪之所以能够上位，那是他自己的努力吗？ 这就是个平衡的结果，要不然的话，他想得到现在这个职位，回家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 “滚蛋！” 看着他那副无辜的样子，赵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诺！” 韩墨也不废话，朝着皇帝行了个礼，直接就扭头开溜了。 “这小子怎么这么记仇？” 韩墨走了之后，赵佶一阵无语的看着梁师成。 “官家，他毕竟是个少年人，这性子直了些倒是也不算什么大事！” 梁师成说完这话之后，就是自己的嘴角都是一阵的抽搐。 好吧，反正那些算计人的事情皇帝都不知道，嗯，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这还确实是挺直的！ “官家！睦州急报，摩尼教妖人方腊造反，应者云集，如今已经攻破了睦州城！” 梁师成的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小太监尖锐的声音。 “你说什么？” 赵佶腾的一声就站了起来，直接打开了房门。 “摩尼教妖人方腊造反，如今已经攻破了睦州城，贼军势大，我们死了十三个探子才传了这个消息！” “他们有多少人！” 虽然最近这几年造反的事情时有发生，可是要说攻破州府这种事情，那可从来都没有过啊！ 就算是赵佶这样的昏君，现在都感觉一阵的头晕。 “回官家的话，贼军的人数恐怕不下十万......” “十万......”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赵佶只觉得一阵的头晕，整个人连续后退了几步，如果不是梁师成手疾眼快，他恐怕都要摔倒在地上了。m.23sk. “回宫！” 看着赵佶这副样子，梁师成哪里还敢耽误，赶忙招呼附近的小太监抬了肩舆过来。 他虽然是个太监，可是却也知道，睦州的府库之中可是积攒了无数的军械粮食。 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恐怕贼人的军队就算是没有十万，也很快会超过这个数字。 “官家晕倒了！” 就在梁师成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忽然喊了一声。 “啪——” “住口！官家只是困了，小睡一会罢了，谁再敢胡咧咧，全都给我拖出去打死！” 小太监的话音才刚落，梁师成已经反手一耳光直接抽在了他脸上。 看着他脸上森然的杀气，那些随行的太监宫女，一个个赶忙直接跪在了地上，一个个唯唯诺诺谁都不敢抬头了。 “还不快去把陛下的御辇迎进来！” 梁师成三步并做两步的冲到皇帝的身边，试探了下赵佶的鼻息之后，这才再次吩咐道。 “可、可是神霄宫的门户太窄......” 旁边的一个小太监试探着说道。 “你们都是死人吗？门户不够宽就不能拆了它！” 梁师成说话之间，飞起一脚直接踹翻了面前的小太监，剩下的那些人这才反应了过来，赶忙朝着外面跑去。 第435章 消息灵通的王黼 “我这是睡了多久啊......” 等到赵佶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自己头顶上的纱帐，整个人只觉得一阵的天旋地转。 “官家，官家您终于醒了，您要是再不醒过来，老奴怕是只能自裁了！” 看到皇帝再次睁开了眼睛，就算是梁师成都是一阵的老泪纵横。 “哭什么？朕这不是没事吗？” 在梁师成的搀扶下，赵佶终于坐直了身体，虽然这四肢都像是灌了铅一样，整个人提不起一点的力气，不过，看到梁师成哭成这个样子，他还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官家，太医都说了，您这是急火攻心，你可万万要放宽心啊！” “好了，朕睡着这段时间，可有人来过？” 虽然还是很虚弱，不过赵佶还是忍不住问道。 “老奴死罪，官家睡着的这段时间，老臣把郓王殿下和王相给挡了回去！” 梁师成说话之间，直接跪在了赵佶的床前。 “起来吧，他们的消息倒是够灵通的！” 听到赵佶的这句话，梁师成的心中也是一喜，不过，他却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郓王赵楷手里握着提举皇城司的差事，这对任何人来说，其实都是一个威胁。 尤其是梁师成现在还站在太子的阵营里，要是能借着这个机会让皇帝的心意改变的话，那可真的是意外之喜了。 “官家，老奴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情了！” 心里虽然高兴，可是梁师成还是眼泪啪嚓的看着赵佶。23sk. “你做的很好，若是他们真的进来了，说不准这外面现在已经是四面楚歌了！” 赵佶的脸色虽然苍白，可是脑子却反而更加的清楚了。 “官家，要不要让太医再来给您看看？” 看着赵佶脸色惨白的样子，梁师成没来由的鼻子一酸，这一刻他是真的有点心酸了。 跟在赵佶身边这么多年，且不论赵佶是个什么样的皇帝，光是对他个人而言，赵佶可以说已经做到了极致。 他现在已经是太尉了，一个太监甚至还被皇帝赏赐了进士出身，这样的恩宠，不说后无来者，可绝对是前无古人了。 “不必了，去把几位相公都给朕找来吧！” 尽管现在赵佶甚至说话的时候都有点头晕，不过，他还是倔强的说道。 “可是官家，您这身体......” 梁师成说到这里的时候，眼泪不自觉的再次滚落了出来。 “东南之地是朝廷的命脉，万万不能有事，如今这个时候，咱不能让人家说赵家的皇帝不知轻重......” 赵佶就算再怎么昏庸，可是，这江山毕竟也是自家的。 东南历来是朝廷赋税的主要来源，他哪里敢搁置不管。 “可是官家，这宫门都已经落锁了，这深夜打开宫门，怕是明天一早，这整个汴梁城都要谣言满天飞了！” “去吧，去吧，这件事情你以为还能瞒得住吗？” 赵佶苦笑了一声之后，干脆闭上了眼睛，艰难的抬起了右手，示意梁师成派人去通知宰相入宫。 “诺！” 梁师成终于还是拗不过皇帝，苦笑了一声之后，这才再次退出了福宁殿。 "相公，相公，门外有天使来召，说是陛下请相公入宫奏对！" “现在？” 刚刚睡下的李邦彦，浑身一个激灵直接坐了起来。 “他们直接带了马车过来，现在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虽然李邦彦现在位居当朝宰相，可要是说消息灵通的话，和王黼他们比起来，那可真的是拍马难及。 一直到现在为止，他这个当朝宰相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有说过是什么事情吗？” 现在这个时候宫门都已经落锁了，宰相深夜叩开宫禁，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真要是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皇宫的话，恐怕明天一早这整个汴梁城都要谣言满天飞。 别的不说，光是汴梁城的物价，恐怕都要连续翻上十几个跟头了。 “这个他们没说……” 这下子，李邦彦犹豫了起来。 要不要拒绝呢？ 跟别的朝代不一样，如果是别的朝代的话，别说是半夜时分了。 哪怕是家里死了老子娘，听说皇帝召见的消息也得照样屁颠儿屁颠的赶去。 可是，大宋朝可不一样，宰相拒绝皇帝深夜召见的事情，史书之上，屡见不鲜。 毕竟很多时候，稳定人心远比事情本身更加的重要。 “相公？” 听到屋里面的动静，老管家试探着再次喊了一声。 “让他回去告诉官家，宫门都已经落锁，宰相深夜叩开宫禁，难免会落人口实，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还是明日再说吧！” 短暂的犹豫过后，李邦彦直接选择了拒绝。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照实说就行了！” 眼看着李邦彦的态度强硬，老管家也是十分的无奈，只能扭头按照他的意思出去准备了。 同样身为宰相，王黼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可真的是喜出望外。 毕竟，他可是最早收到皇帝晕倒的消息的，如果这道旨意在晚来片刻的话，他都想要凭借的宰相的身份闯宫了。 “殿下放心，我会随机应变的！” 这事情来的突然，根本没有给王黼太多的选择机会。 他和太子两个人的关系一向不好，现在这时候自然也只能把宝压在郓王身上了。 “如此就全拜托相公了，赵楷日后若能再进一步的话，定然不会忘记相公今日的恩情！” 虽然明知道，这家伙现在这个时候投靠自己就是为了利益，但是介于他这个宰相的身份，赵楷就算是自己心里面也感觉有些膈应，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忍了。 “如此，就请殿下稍待片刻好了！” 朝着郓王拱了拱手之后，王黼直接换上了朝服，穿戴整齐之后，这才乘坐着马车，一路来到了皇宫之外。 “怎么这么安静？官家没有召见其他的相公们吗？” 一路来到福宁殿门口的时候，王黼这才发现那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应该都快到了吧，可能相公来的快了些……” 第436章 浅薄? 听小太监这么一解释，王黼倒是也没想那么多。 点了点头之后，这才跟在小太监的身后，一路走进了福宁殿。 只不过等他进门之后，他这才发现，整个大殿之中除了梁师成之外，好像并没有其他的宰相过来啊。 “臣，王黼，见过官家！” 虽然有些尴尬，不过王黼还是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打招呼了。 “王卿，还是你的消息灵通啊！” 看到王黼的时候，赵佶忽然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臣、臣不明白官家在说什么？” 赵佶这忽如其来的一句话，顿时让王黼浑身一震。 他当然明白，皇帝到底在说什么，不过，这种事情他要是承认了的话，那不是直接宣布自己的政治生命结束了吗？ “不明白那就慢慢想，不着急！” 赵佶一边说话，一边端起了旁边放着的一只玉碗，皱着眉头，喝了一口里面那散发着浓烈腥臭味道的药汁。 梁师成也一言不发地直接上前，慢慢地伺候着皇帝开始吃药。23sk. 大殿之中顿时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这下子，王黼的心开始悬了起来。 “官家，李相公说宫门都已经落锁，宰相深夜叩开宫禁，难免会落人口实，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还是明日再说吧！” 时间不大，派去通知李邦彦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 紧接着，派去通知几位枢密副使的太监，也陆续都回到了福宁殿里。 所有人的说辞全都大同小异，这下子，王黼彻底地尴尬了。 这么多的宰相，就他一个人听到命令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来了，剩下的人居然不约而同的全都给拒绝了。 这下子，更显得他这个人太过浅薄了，王黼的脸色现在更苦了，自己怎么就把这个给忘记了啊！ —————————————————— “我说宗兄，你这大半的就不困吗？不就是一个消息吗？你至于吗？” 汴梁城的驿馆中，看着那个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的宗颖，韩墨忍不住一阵的抱怨。 “我的韩兄啊，这睦州的事情你就一点都不感兴趣？” 宗颖打开窗户，查看了四周的情况，确定四下无人之后，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感兴趣怎么了？咱们两个谁能说得上话？” 韩墨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随口说道。 “可是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宗颖这下子无语了，赵榛听说韩墨被押解回京之后，赵榛可是第一时间就找了个借口给他打发了回来，让他务必要保住韩墨的性命。 虽然韩墨并没有被直接丢进大牢，可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也是一直等到晚上才混了进来。 可是却没想到，他这刚混进来，就听到了这个重量级的消息。 原本舟车劳顿的他，顿时就变得兴奋了起来，就连准备去睡觉的韩墨，都被他给拖着不得安宁。 “你打算做什么？说来我听听？” 看着他那副如同是着魔一般的样子，韩墨一边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面强打精神问道。 “我......” 说到正题上，宗颖顿时就哑火了。 这事情一出，他也嗅到了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可是具体应该怎么做，这个他却有点意外了。 “你什么？你这折腾了一晚上了，总不至于什么想法都没有吧？” 韩墨忍不住直接白了他一眼。 “这、这咱们是不是可以给王爷争取一个领兵的机会？” 宗颖擅长的事情在于诗词文章，对于这些阴谋诡计上的事情，这个实在是有点为难他了，不过，真要是赵榛能获得军功的话，那他现在的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说得好，继续说下去，我估计郓王和太子也在做着同样的美梦呢！” 听韩墨这么一说，宗颖顿时就蔫吧了。 他就算是再怎么天真也知道，赵榛一来没有领兵的经验，二来也在朝中没有有力的臂助。 别说皇帝会不会允许皇子染指这样的事情，退一万步说，就算皇帝允许了，赵榛也不可能挣得过郓王和太子。 “还是你说吧！” 半晌之后，宗颖这才一脸郁闷地看向了韩墨。 “我说？” “嗯！” 宗颖赶忙点头。 “回去睡觉！” 韩墨丢下一句话，就准备直接地回房睡觉了。 “不是，你给我回来！” 宗颖整个人都要傻了，这都是什么情况啊！ 这么重要的事情，韩墨怎么就不上心呢？ “大人！” 二人正在说话之间，宗颖的一个随从忽然敲了下房门。 “何事？” “刚刚收到消息，官家召见各位宰相，只有王相入宫了！” “知道了！” 宗颖答应了一声之后，那人立刻再次退出了十几步远。 “好了，现在可以睡觉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韩墨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我的好韩兄啊，你要是再卖关子，我今天就不走了！” 宗颖实在是无语了，这都火上房了，这小子怎么就不知道着急呢？ “你啊！” 对于宗颖，韩墨实在是有点郁闷了，不过他也算是明白，自己要是不说清楚的话，恐怕他真能在这跟自己磨上一晚上。 “还请韩兄赐教！” 宗颖说话之间，直接亲手给韩墨倒了杯茶，这才继续说道。 “好吧，看在这杯茶的份上我就教你个乖！” 韩墨半开玩笑地接过了茶杯，示意宗颖凑过耳朵来。 “你是不是觉得，王黼进宫了，郓王一系的机会就来了？” “难道不是这样吗？” 宗颖有些疑惑地看着韩墨。 “当然不是了，恰恰相反，若是所有宰相都到了的话，或许郓王还有机会，可是只有王黼的话，我要是没猜错的话，郓王殿下怕是要倒霉了！” “这怎么可能？” 宗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我问你，别的宰相都顾忌身份，不愿意深夜进宫，为什么王黼不顾忌？” “这个......” “因为他之前就收到了睦州事变的消息，而且，还知道官家昏迷的事情！” “可他毕竟是少宰，就算是知道又怎么了？” “这个消息官家可是直接差的皇城司的人，这兵部的急脚递现在可还在路上呢！” 听到韩墨这么一说，宗颖这才发现，自己还真是忽略了这个细节。 “那郓王这个差事！” 宗颖的呼吸顿时就粗重了起来。 “这个，就得看剩下的几位相公们的了，若是殿下的运气还算不错的话，恐怕这个提举皇城司的差事，郓王殿下也算是干到头了！” 第437章 将种 “那王爷......” 宗颖虽然没有说出来，不过，韩墨当然明白他想问什么。 “这件事情我另有安排，现在还不知道成与不成，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若是官家的皇子之中会有人领兵的话，那这个人定然会是信王殿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韩墨自然也没心思再跟他继续开玩笑了。 “你早就知道会有睦州的事情？” 听他这么一说，宗颖整个人差点没跳起来。 “你是不是忘了，这事情可是我揭出来的！” 韩墨轻描淡写的说道。 “王爷并无领兵作战的经历，这次平叛，官家真的会让他去？” 虽然宗颖也知道，这个机会确实很难得，可是他更明白，这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可是开国以来，第一次是人数逾十万的叛乱啊！ “领兵的事情自然有种老将军去做，殿下要做的就是处理好地方上的事情！” “种师道？他一个武将，官家可能会同意吗？” 宗颖自己虽然也很尊重这位年近古稀的名将，可是，这领兵作战这种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次的事情闹的这么大，这平叛的主官怕是最少也得有个制置使的职务，才能有足够的权利不至于在关键时刻被人给掣肘。 武将担任制置使这种事情，开国以来可真这个先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可不想看到仗打赢了，名将被人给弹成筛子的场面。 真要是那样的话，怕是信王赵榛都得在史书上被人给骂个狗血淋头。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要是的没猜错的话，他的转官文书这两天就下来了，他，是文官！” “这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办的？” 宗颖这样的京官，怎么可能会是不知道这种事情的难度。 这之前的事情还能说成是韩墨自己先得到了消息，可是，这转官的事情可是需要至少几个月的时间啊！23sk. 要说这是巧合，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相信。 “这个也就是一两个月而已，这就是个巧合！” 韩墨轻笑了一声，却没有跟他完全坦白的意思。 “我......” 宗颖一下子再次沉默了，看向韩墨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行了，不要这么看着我，我的事情王爷不用担心，倒是你，我还有件事情要问你！” 看着他那怪异的眼神，就算是韩墨都感觉一阵的心虚，干脆直接岔开了话题。 “你说！”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宗颖还是点了点头。 “章少游这个人你怎么看？” “为了颇有些匪气，不过，倒是也不曾听说有什么劣迹！” 宗颖在汴梁这么久，对于这些开封府的官员，自然还是十分熟悉的。 “若是我把他送到户部当个郎中，你觉得如何？” 韩墨笑着问道。 “户部可是王黼和蔡攸的地盘！” 宗颖果然一下子来了精神。 六部之中的郎中，虽然看起来不起眼，只不过是个从六品的差事，可是，真要是能站稳脚跟的话，对于赵榛来说可是个大助力。 “那又如何？至少现在看来，他并无任何的背景，推他上去倒是比推个我们自己的人简单多了，至少不会有那么大的阻力！” “那你看上的是？” “仓部司郎中！” 韩墨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这不是太子刚抢去的吗？这个时候我们出手......” 宗颖的嘴角一阵的抽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个位置看起来不起眼，可是谁不知道，是仓部司郎中，这可是个搞事情的绝佳位置啊！ 但是，比较起赵榛和郓王的关系，他和太子的关系可就和谐太多了，毕竟，在三个皇子之中，也就是郓王一直在保持进攻的姿态，无论是太子还是赵榛，现在都是在被动的防守。 “不不不，不是我们，是官家非要把这个差事给他的，这和我们可没什么关系！” 韩墨轻笑了一声说道。 “可是，你真的能保证，这个家伙不会事后投靠郓王吗？” 斟酌了一会之后，宗颖还是有点不放心。 毕竟，真要是他们费尽了心思推上去一个人，到最后那人改换了门庭的话，这事情可就真的尴尬了。 没打着狐狸还惹一身的骚，那可就太丢人了。 “所以，这个就要看殿下的本事了！只要殿下大胜而回，自然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对于能不能控制章少游，韩墨倒是没有太多的顾虑。 只要赵榛能拿到足够的军功，这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太多了。 满朝上下已经都开始党同伐异了，他这个无根无基的人想要安稳的混个前途，自然也得要加入一方。 比较起从来没有什么深交的太子和郓王，韩墨和他的关系可就要亲厚太多了。 当然了，如果赵榛在有了岳飞、吴阶、吴璘、种师道、韩世忠这样的超豪华阵容的辅助下还能败了，那韩墨也无话可说了。 “那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看着韩墨这幅信心满满的样子，宗颖也没有再扫兴，而是接着问道。 “我这里有一份名单，虽然他们都还名声不显，不过，这些人无论武功韬略，都是上上之选，说是将种毫不为过，回头你让殿下有机会多跟他们结交一下，多给他们一些机会，以后也算是殿下在军中的助力！” 虽然韩墨也有些不舍，不过他也明白，古来的名将都是打出来的，吴阶他们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是可以养在笼中的宠物。 只有战场，才是他们发光发热的地方，原本的他们一个个起点都很低，在官场上也是饱受排挤，这一世，韩墨想要给他们一个不一样的起点。 “有这样的好东西你不早拿出来！” 看着韩墨写下的一个个的名字，宗颖都忍不住眼前一阵的发亮。 “早拿出来也没啥用啊，殿下也得能有机会才成不是！” 韩墨轻笑了一声，然后毫不在意的说道。 “岳飞、吴阶、吴璘、韩世忠，为何这些人我一个都没听过？” 看着这份名单，宗颖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知道了那还能叫声名不显吗？”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宗颖直接白了他一眼。 “天机不可泄露！” 第438章 宗颖的礼物 “你该不会是在夹带私货吧？” 宗颖一脸诡异的看着韩墨，什么天机不可泄露的鬼话，他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不过他也知道，韩墨要是铁了心不说他也没什么办法。 “嘿嘿，只要是有真本事的，私货不私货的有什么打紧！” 反正今晚上获得的消息已经够多了，宗颖也没有继续纠缠的意思。 的确，就像是韩墨说的，只要有真本事，是不是韩墨的人一点都不重要。 毕竟，打仗这种事情，那可不是随便拉出个人来就能干的活，虽然大宋朝重文轻武，可是说到底，其实宗颖他们自己心里也明白，没有这些名将们撑着，如今的朝廷早就是那些异族的养马场了。 韩墨真要是能在军中给赵榛培养出几个心腹来的话，无论赵榛最后怎么选择，这腰杆子都能硬气不少。 “可惜咱们在宫里没人啊！” 虽然知道今天福宁殿里的事情很可能会影响帝位的传承，可是，他们却没有人手能打探到皇宫里的消息，这让宗颖的心里就像是猫抓一样。 “你少来了，你要是真有这样的人手，那多半也是皇城司的探子，没事洗洗睡吧，别在这浪费时间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自从成婚之后，尤其是两夫妻住在一个屋檐下，韩墨的生活可是规律了很多。 现在都已经是后半夜了，他这哈欠可真是一个连着一个。 “好了，今晚是我的不是，改天我在魁星楼给你摆一桌如何？” 虽然韩墨的说法是有点刺耳，不过，仔细想想的话，好像还真是那回事，宗颖也立刻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你拉倒吧，我现在又出不去，你要是真有心明天早上就别来叫起了，我就想好好的睡个好觉！” “行了，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你就能者多劳吧，对了，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厚礼，你回房就知道了！”23sk. 宗颖忽然神秘的一笑，然后直接转头出去了。 “厚礼？” 韩墨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货不是要坑自己吧！ 不过，他这说话的功夫，宗颖整个人都不见了，他就算是想问，现在也没机会了。 “我说你至于跑那么吗？” 对于他这种卖了关子就走的行为，韩墨真的是深恶痛绝。 “哈哈哈哈，韩兄你慢慢享受吧！” 听着韩墨气急败坏的声音，宗颖这一晚上憋得闷气现在终于烟消云散了。 “混蛋！”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韩墨真的是一阵的郁闷。 生气归生气，可是韩墨却没有心思跟他打哑谜，听着外面的更鼓都敲了三声了，韩墨索性直接回自己的房间准备睡觉了。 推开房门之后，韩墨也懒得点灯了，随便的把身上衣服一脱，直接就钻进了纱帐里。 韩墨之前就有裸睡的习惯，只不过这成婚之后，在折有蓉的强烈反对下，他也只能每天穿着一层睡衣睡觉。 现在折有蓉不在，他想都没想就给自己脱了个清洁溜溜。 房间里摆着两个大大的冰盆，一阵夜风吹来，那沁人心脾的凉意让韩墨忍不住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这才是生活啊！” 终于没有了那些钩心斗角，没有了那些蝇营狗苟，韩墨忍不住脱口而出。 只不过，就在韩墨的双臂伸开的时候，一个温热的身体忽然一下子抱住了他。 这忽如其来的变化，让韩墨整个人悚然一惊，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想要挣脱开来。 只是他的动作够快，那人的动作却也不慢。 只是须臾之间，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已经握住了韩墨的要害。 “韩大人，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你吗？”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韩墨的嘴角一阵的抽搐。 他立刻就听了出来，这特么不是吴怜儿吗？ 十大花魁之中，唯一一个肯卖肉的花魁娘子！ 我尼玛！ 韩墨一下子明白了宗颖这老小子说的厚礼了，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想反抗，好像有点晚了...... “吴、吴、姐姐，你这是......” 韩墨虽然是个穿越者，可是这种场面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尤其，这个躺在他身边的女人，居然还是吴怜儿这样的绝世尤物。 虽然黑暗之中看不清身形，但是，光是吴怜儿那柔媚入骨的嗓音，就让韩墨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抖。 “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不明白吗？” 感受着吴怜儿的动作，就算是韩墨再怎么心如铁石，此刻也有点心猿意马了...... 如果这都没反应的话，韩墨也算不得是个男人了。 片刻的挣扎过后，韩墨直接一个转身，和吴怜儿交换了位置...... 一夜温存，内中的风情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一直等到天光大亮的时候，吴怜儿离开的时候，出门都需要自己的两个侍女搀扶了。 如果不是因为房间里残留的吴怜儿身上的胭脂味，韩墨甚至都要怀疑，这一切是不是自己的一场梦了。 折腾了一夜，韩墨这一觉睡的极沉，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宗颖已经坐在房间里了。 “韩兄，我这份礼物可还满意？” 看到韩墨终于睁开了眼睛，宗颖一脸贱笑的看着韩墨问道。 “老兄，你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一声不吭的坐在别人的房间里，你这样会让人觉得我是个玻璃！” 看着他脸上那猥琐的笑容，韩墨一阵的无语。 “这个可不怪我啊，我敲门了，就是你睡的太沉了！对了，这是我们吴娘子留给你的香帕！” 说到这里的时候，宗颖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然后从衣袖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木盒子。 “你大爷！” 韩墨没好气的抄起床上的枕头直接丢了过去。 也幸好宗颖的身手敏捷，这才让过了这竹枕的一击。 “哈哈哈哈，好了，不逗你了，这是你睡着的时候我收集来的消息，你且先看看！” 眼看着韩墨有点恼了，宗颖赶忙改口道。 “筹集军粮的事情谁来做？” 第439章 一场梦 “你好奇怪，难道你不是应该先问问谁来领兵吗？” 宗颖有些疑惑的看着韩墨。 “这个有什么好问的，要么是种师道领兵，要么就是童贯亲自南下，前提是官家要是甘心的话！” 对于这个问题，韩墨并没有太多的关心，毕竟宋辽两国，那可是世仇。 从赵匡胤到如今的天子，从高居庙堂的宰相，到生活在底层的贩夫走卒，宋人对于收复燕云十六州的那种情结和那种狂热，根本就不允许赵佶放弃这个天赐良机。 也正是因为深深的明白这一点，所以韩墨才在明知道这个海上之盟，原本就是与虎谋皮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 “你猜的的确是没错，官家虽然没有明说要让种师道领兵，可是却已经秘密急召种师道回京了！” “以他如今的资历，封一个制置使绰绰有余，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是需要御前奏对的！” 毕竟是要把这么多军队交给种师道，皇帝在这个时候心存顾虑，要先跟他谈一谈，这种事情很正常，这一点就算是韩墨不说，宗颍也能够明白。 “话是这么说，可是一直到现在为止，官家还没有想起王爷！” 比较起何人领兵来，现在这个时候，宗颍还是更担心赵榛能不能拿到这个位置。 “这个没什么好担心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南京距离汴梁并没有多远，快马加鞭的话，三日的功夫也就到了，早则今晚，晚则三天，官家应该就会下定决心了！” 方腊起义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尽管韩墨已经把情况说的很严重了，可是皇帝的心里肯定还是会心存侥幸的。 毕竟在现在这个时候，让其中的一个皇子手中忽然一下子出现了大量的军功，对于习惯了平衡之道的赵家皇帝来说，这可真是一个莫大的威胁。 赵佶就算是没有经历过五代十国那种城头变幻大王旗的生活，对于史书之上那些尸骨累累的皇位传承过程应该也不会陌生。 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你就对官家这么有信心？” 宗颍有些疑惑的看着韩墨，毕竟这朝中到现在为止，还是有两位枢密副使的。 按照之前的惯例，紧急的情况之下，派一个枢密使出京应该也就足够了，派皇子出征，这种事情可从来都没有过先例。 “我不是对官家有信心，我是对那位自称圣公的反贼有信心！”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胡乱的披上了自己的外袍。 “此话怎讲？你和他打过交道？” 韩墨的这句话一出宗颍，整个人立刻就站了起来，小心的查看了一下外面的情况之后，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 韩墨虽然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但是对于信王赵榛来说，那可是实打实的第一谋士。 如果韩墨真的和那个反贼有什么交集的话，这万一被人查出来，对于赵榛，那可真的是致命一击。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和他有什么交集呢？我只不过是根据现有的事实推断罢了！” 这些从后世穿越带来的知识，韩墨当然是没办法跟他解释了，所以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把所有的一切都归功于推理了。 “推断？” “一个摩尼教和辽国人共同推选出来的反贼，如果不是万事俱备，他怎么可能就这么直接发动呢？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恐怕很快还会再有噩耗袭来！” “你的意思是情况还会更加的糜烂？” “现在这才哪到哪？你可别忘了，为了所谓的花石纲，朱勔他们父子两个，在东南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说到这里的时候，韩墨都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父子两个在东南搞的民不聊生的话，那些普通百姓们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跟着那些反贼造反吗？ “这个我只是有些耳闻……” 宗颍说到这里的时候，还真是有些惭愧了。 作为一个谋士而言，他说出这种话来的确是有点丢人，但是韩墨却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在如今这个年月。 像宗颍这样的人，比较起一个谋士的工作来，他应该更适合于待在书斋里做学问或者教书育人。 “等着看吧，这艮岳就是大宋朝天翻地覆的开始，若是不能浴火重生的话，恐怕，这天下倾覆，也就在顷刻之间……” 韩某一边说话，一边推开了窗户，目光复杂的，看着远处依旧还有无数工匠在劳碌的艮岳工地。 “情况真的有这么严峻吗？”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费尽心力，一定要让王爷亲自到东南去走一趟？” 窗外阴沉的天空，忽然响起了一道惊雷，紧接着，瓢泼大雨呼啸而至，漫天的大雨之中，韩墨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变得虚无缥缈了起来…… “韩兄……” “我没事，只不过是有些感慨罢了，我大宋朝的历代君王，除了开国的太祖、太宗、真宗之外，其他的那些官家们，全部都是长在深宫之中，恐怕这皇宫外的金明池，就是他们去过的最远的地方了，他们从来都没有经历过民间疾苦，自然也不会知道，自己在这皇宫里面随手写下的一道政令，对于这天下芸芸众生到底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滚滚的雷声之中，整座汴梁城再次被淹没在了雨幕里。 哗哗的雨声，掩盖住了世间的一切丑恶，可是，雨停之后呢？ “你和我之前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沉默了很久之后，宗颍忽然站起身来，认真的朝着韩墨拱了拱手，然后弯腰行了一礼。 “能有什么不一样呢？我要是说，我曾经在一场很长的梦里，看见过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你会信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韩墨忽然笑了。 庄生晓梦迷蝴蝶，到底是庄子进入了蝴蝶的梦里，还是蝴蝶飞入了庄子的梦中…… “那不知，在你的梦中，这大宋天下又是如何一般光景？” 第440章 唐恪的新差事 宗颍的眉头虽然皱的很紧，不过他还是看着韩墨问道。 “浩劫降临，异族的铁蹄踏破汴京，千年文华，毁于一旦，汴梁城内，遍地血火，大宋天下，哀鸿遍野……” 人在下雨的时候，总是会变得很感性，哪怕是韩墨这样，平时冷静的可怕的人，也会不自觉的变得有些伤感。 这些话压在他心里实在是太久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只当是一场梦，说给宗颍一听。 或者说，想要借着宗颍的口，说给赵榛听…… “这不可能，我大宋这几年，虽然国势稍有颓势，可是一旦收复燕云之后，朝廷的领土大范围的增加，赋税自然也会大规模的增加的，再说了，我大宋天下还有百万禁军，这辽人马上都要灭国了，还有何人能攻破汴梁城？” 短暂的沉默过后，宗颍毫不犹豫的直接开始反驳。 韩墨只是笑了笑，但是却没有任何想跟他争辩的意思。 的确，这就是他一直不愿意跟这些士大夫们争论这件事情的原因。 不光是宗颍，哪怕是现在这个时候朝中的任何一个官员，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最后的反应一定都和他差不多。 所有人都沉浸在收复燕云的美梦里，完全看不到收复燕云之后那莫大的危机。 “不是都跟你说了吗？就是一场梦而已，你那么认真做什么？” 苦涩的一笑之后，韩墨再次恢复了冷静，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随手关上了窗户，把那漫天的风雨全都关在了门外。 “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对了，还是说回正题吧，官家把筹措粮草的事情交给了新上任的户部左侍郎唐恪负责！”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我们这位唐大人，现在这个时候，是不是已经开始准备要跟城中的富商们借钱了！” “你怎么知道？” 听韩墨这么一说，终于有些疑惑的看着韩墨。 这可是他花了200贯才买来的消息，韩墨昨天一晚上都在和吴怜儿颠鸾倒凤，今天白天，自己来的时候他还在呼呼大睡，难道这家伙真的能未卜先知吗？ “这不是很好猜吗？户部就那么一点点的家底，童贯出征的时候基本上都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哪怕是现在还有剩的，我估计也已经变成艮岳工地里的材料了，除了借钱，他还有别的办法吗？”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抓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虽然这茶早就已经冷透了，茶水里也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草腥味儿，不过人逢喜事精神爽，连带着这满是草沫子的凉茶，韩墨也是笑着一饮而尽。3sk. “我可是听说，这位唐侍郎刚一上任，就在官家面前立下了军令状，说是至少要筹集300万贯军饷！” “啧啧啧，这可真是大手笔啊！” “你还别在这里幸灾乐祸了，你岳父家的生意这次也算是被他盯上了，我听说现在这个时候，唐侍郎可是满城的在寻你们家的总掌柜呢！” 看着韩墨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终于忽然笑着说道。 “他就算是找到总掌柜的也没用，整个汴梁城所有商铺之中的所有营收，每三日都会用马车运往城外，然后送到外地，重新开设新店。” “真的假的？你们也不嫌麻烦？” 宗颍原本还是想看看韩墨的笑话的，可是却没想到韩墨居然丢出了这么一句话。 “当然是真的了，你可别忘了，这买卖到现在为止，可还一直都处在无休止的花钱上，基本上所有的收益，全部都再次投入到了生意之中，他就算把整个汴梁附近所有的商铺全都抄了，估计也凑不出两万贯铜钱来！”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这脸上也是露出了一副得意的笑容。 只不过这个，还真不是他故意在针对唐恪。 这门生意想要快速的赚钱，需要的就是快速的铺开整个场子。 所以这就注定了，他们在前期的时候所有的营收都必须快速的再次投入生意之中。 连带的那些股东们，想要获取自己应有的分红，也只能等到一年之后。 “那看来我们这位唐大人这次要倒大霉了，他可是对你岳父家的生意寄予厚望，要是事实真像你说的这样，恐怕其他的商家要更难对付了！” 宗颍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都有点幸灾乐祸了。 这七十二家正店，之所以能够再汴梁城这种群狼环峙的情况之下，还能够生存下来，那是因为，这每一家的正店后面可都有着自己的后台。 光是他知道的那些，就有十几家都指向了大宋朝的各个宗亲王府。 朝廷近几年的财务状况越来越差，而且这信用也越来越差。 在这种情况之下，借钱给朝廷的简直就是拿着钱打水漂。 就算是那些掌柜的同意，他们幕后的那些宗亲们也不会同意的。 善财难舍，300万贯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哪怕是分摊到每一家的头上，那可也是几万、十几万贯。 想从他们的嘴里抢肉吃，对于唐恪来说还真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大人！刚刚收到消息，青溪守将蔡遵战死，歙州、衢州危在旦夕，附近的州县现在都已出现大量反贼军队活动！”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门外忽然再次传来了一个清朗的声音。 “拿来我看！” 刚刚还在幸灾乐祸的宗颍，整个人猛的一下赶忙站起身来，快速的打开房门，从随从的手中，接过了他们刚刚搜罗来的情报。 “这才几天的时间，现在都已经扩散到了三洲之地？” 看完了情报上的内容之后，宗颍整个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至极。 说到底，按照他们的谋划，最后收拾残局的事情还得落在赵榛身上。 真要是局势糜烂到无法收拾的地步的话，那他们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行了，不用看了，你还真以为这冰冻三尺真的是一日之寒吗？用不了多长时间，还会有更坏的消息传过来的，毕竟，造反这种事情他们要是不准备周密的话，又怎么敢发动呢？” 比较起宗颍的忧心忡忡来，韩墨就显得要淡定太多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真要是按照如今这种速度的话，等到朝廷大军出动的时候，那王爷需要面对的叛军数量，岂不是要比现在多上个十几倍……” 第441章 心虚的韩墨 说到这里的时候，宗颍自己都有点不寒而栗了。 整个大宋朝，理论上的所有军队加在一起，人数应该在三百万上下。 抛开各地镇守的军队，维护地方治安的军队，再除掉那些吃空饷的名额，刨除掉三成的老弱病残。 整个大宋朝上下能够调动的军队数量，哪怕是加上厢军，这人数也绝对不超过六七十万！ 而现在这个时候，光是河北东路，河北西路，河东，陕西4个地方，准备进攻辽国的军队，人数就已经超过了40万。 赵榛到最后能够纠结起来的军队人数，应该也就是在二三十万上下。 如果真要是面对着七八十万的叛军的话，就算是光想想宗颍都感觉有点后怕了。 “这账可不能这么算，一群乌合之众，难道能跟西军的精锐比吗？平叛之战的胜利是肯定的，这一战的胜负其实并不在战争本身，而在于朝廷能不能快速的平定这场叛乱，能不能把这场叛乱的损失降到最低！” 打仗这种事情从来就是烧钱，在所有的叛军之中，这种带有宗教色彩的起义军，做起事情来往往是最偏激的。 很多时候他们并不会考虑普通百姓的死活，也不会去考虑什么战后重建的问题。 能够带走的东西全部带走，能够抢走的东西全部抢走，抢不走的带不走的，最后只能是一把火烧光。 等到他们自己彻底失败的时候，所有被他们折腾过的地方，肯定都是一地的鸡毛鸭血。 东南之地，可是，朝廷的赋税主要来源。 尤其是在现在这种，马上就要打灭国之战的时候。 一旦北方的战事陷入僵持，比拼的可就是国力的消耗了。 这大宋朝的军队，如果守城作战的话，或许问题还不大。 可是，如果是在野外和辽人打遭遇战的话，哪怕是有种师道这样的名将指挥，这胜负也只能在五五之间。 要是换成童贯的话，韩墨甚至都不敢想象，这仗他们最后会打成什么样子。 万一战事焦灼起来，对后勤的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河北那边就算是徐处仁做的很不错，可是，想要用一路的财赋供养一场大战，那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所以在这种背景之下，快速平叛，把损失降到最低，把战争对东南经济的伤害降到最低，这才是给整个北宋王朝保留最后一丝元气的最好办法。 “话是这么说，可是蚁多咬死象啊！” “行了，我们两个就不用在这里杞人忧天了，这些事情说到底还是得那些相公们来拍板，不过这个消息的到来倒是正好，可以让官家快点下定决心，你还是尽快回去准备吧，对了，我给你的名单传回去了吗？” 看着他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韩墨直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再次转移了话题。 “名单我倒是传回去了，只不过你说的这些人到底在哪儿啊……” 宗颍有些疑惑的看着韩墨。 “放心吧，现在这个时候他们还声明不显，不过，我相信很快他们就会自己崭露头脚的！” 南宋七王中的4个，尽数汇聚在这场战争之中，就连韩墨都开始有点期待，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了。 “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你就不怕有一天被人当成神棍给抓起来？” 对于韩墨的这个答案，宗颍当然是不满意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之后，嘟嘟囔囔的说道。 “能当个神棍多好？可惜啊，我就是没那个命啊！”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行了，你还是在这白日做梦吧，反正消息都已经跟你通报完了，我这就准备回王爷身边复命了，回头你若是有事的话，可以让人到这个地方，找一个叫周四郎的人，他原来是王爷身边的侍卫！” 眼看着外面的雨开始慢慢的变小了，宗颍用自己的手指在茶杯里蘸了点茶水之后，快速的在桌子上写下了一个地名，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好了，你先去忙你的好了，我晓得了，这里的事情我自己能够应付，不会出什么事的！” 记下了地名之后，韩墨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你的事情，开封府那边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定论，虽然聂山不见得会为难你，可是王黼他们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卑鄙小人，你还是得要小心为上！” 临出门的时候，宗颍还是再次停下了脚步，认真的看着韩墨说道。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嘴上虽然说的轻松，不过送走了宗颍之后韩墨还是再次陷入了沉思中。 这接连的一连串的事情，彻底的打乱了所有人的布局。 无论是王黼还是太子身边的那些老臣，现在这个时候，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平乱的事情上。 对于韩墨自己来说，这还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如果他能够快速的脱困的话，说不准也能在这一场大变之中，给自己弄到一点好处。 只有韩墨知道，如果种师道真的代替了童贯南下平叛的话，这北宋王朝的历史就要被改变了。 但是，韩墨同时也知道，那些被童贯率领的几十万大军，很快也会大败而归。 残酷的现实会很快给北宋君臣上一课，让他们明白，一只只能躲在深宫里逗主人开心的哈巴狗，那是无论如何也变不成猛虎的。 至于这一战到底还能有多少人活着回来，就算是韩墨自己也没办法确定了...... “大人，夫人到了！” 就在韩墨胡思乱想的时候，徐丰年忽然说道。 “这么快？” 被他这么一说，韩墨还真是有点心虚了。 一边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边赶忙整理了下床铺。 “你干嘛呢？” 韩墨这边还没收拾完，折有蓉已经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看着韩墨奇怪的动作，折有蓉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没事，就是有份文书忘记放哪了！” 韩墨干咳了一声，赶忙把床铺上散落的几根头发给藏进了衣袖里。m.23sk. “真的是在找文书？不是在藏什么东西？” 女人对于这种事情的直觉，实在是让韩墨有点心虚。 难道自己第一次偷吃，就要被抓个人赃并获吗？ “夫人说笑了，我有什么好藏的！” “哼，那可说不准，我这不在身边，说不准这那家的花魁娘子巴不得来这自荐枕席呢！” 折有蓉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却没有朝着床铺走去，反而再次走出了房间，指挥着那些驿馆的伙计们，把她给韩墨带来的东西全都搬下来。 第442章 一首小调 借着这一小会的功夫，韩墨赶紧把自己的床铺上仔仔细细的又翻了几遍。 还真别说，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又被他找出了七八根的长头发。 整理了一遍床铺之后，韩墨有些心虚的打开了所有的窗户，把室内彻底的通了一下风，这才感觉情况好多了。 虽然在如今这个年月，男人家里三妻四妾，时不时的再到外面和那些汴梁名妓们诗词唱和也算不得什么事情。 可是奈何，家有悍妻，就算是状元郎，现在这时候也感觉这腿肚子有点转筋啊！ “人我给你带来了，如何审问还是你自己来吧！” 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折有蓉这才带着月奴走了进来。 其实认真说起来的话，韩墨对于自己这个厨娘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印象。 只不过他却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居然在自己身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从折有蓉拿来的点心盒子里捻起了一块桂花糕之后，韩墨这才随口问道。 “大人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让韩墨意外的是，此刻的月奴却出奇的冷静。 “你应该知道，你这么做严格说起来的话算是卖国了，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看着她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韩墨忍不住皱了皱眉。 “就算是十恶不赦又如何？怎么大人难不成还要诛我九族吗？” 月奴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忽然挤出了一丝冷笑。 “看样子你是个有故事的人，我想听听你自己的说法……”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把摆在自己面前的点心盒子朝着月奴挪了挪。 “大人命好，生在簪缨世家，宰相门第，你又如何会懂得我们这些人的无奈……” 月奴说完之后直接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看样子这是准备破罐子破摔了。 “你不说我怎会知道我不知道呢？我让人查了不少有关于你的东西，不过到最后所有的信息全都被人斩断了，我还真是有点奇怪了，像你这么一个弱女子，到底是怎么的那些人凑合到一起的？” 一边听着韩墨说话，折有蓉也在小心地观察着月奴的举动。 原本以为韩墨能有什么好办法能撬开她的嘴，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韩墨好像一点都没有想要动用什么非常手段的意思。 “我虽然没查到你的出身来历，不过我却查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虽然直到现在为止，月奴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韩墨却一点都不着急，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何必在这里白费口舌，我劝你还是直接把我交出去吧！” “你死了不要紧，你就没有想过豆官吗？” 看着他那副决绝的样子，韩墨直接抛出了自己的必杀技。 豆官，就是韩墨当初买下她的时候，她怀里抱着的那个孩子。???.23sk. “我和他素昧平生养了他这么久，我已经是尽力了，大人若是心有不甘，想要迁怒于他，那也是他自己的命！” 嘴里虽然说是最绝情的话，但是韩墨却分明看到，月奴的身体明显的一阵颤抖。 “你平时说话的时候，说的确实是一口流利的中原官话，甚至都听不出一点点别的口音来，不过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你每次哄孩子睡觉的时候，哼的那首小调……” “一首小调而已，难不成，大人还在里面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吗？” 听韩墨这么一说，月奴忽然睁开了眼睛，满是嘲讽的看着韩墨说道。 人一旦想掩饰某件东西的时候，就会刻意的做出很多浮夸的动作，对于这一点韩墨自然是行家里手。 看着月奴现在这副样子，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已经把握到了问题的重点。 “这原本的确也算不得什么，不过我这个人好奇心比较重，所以，我还真让人特意去查了查，你时常哼着的这首小调，其实流传甚广，但是，只有永兴军河中府附近的版本和你哼的曲调最为贴合，说这件事情是不是很有趣？” “世人都说大人心思缜密，小女子今日的确是长见识了，只是就算是这样又能如何？” 月奴说话的时候，眼神也开始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 “你说的没错，不过就是一首小调罢了，如果就凭这个的话，确实没办法说明太多的东西，但是你别忘了，像你这么一个长相出众，有正当妙龄的女孩，想要最终出现在教坊司里，这中间自然要有不少的经手之人……” “你……” “别激动，我就是让他们拿了你的画像，然后再整个永兴军附近，专门找那些积年的老吏打听，虽然这的确是个笨办法，不过我相信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记得这件事情，记得你这个人的，你说呢……” “那就等大人查到什么东西之后，再来找我好了！” 月奴说完之后，好像忽然一下子下定了什么决心，直接再次闭上了眼睛。 看着月奴脸上飞速闪过的一丝哀伤之意，韩墨忽然一下子确定了自己心中那个最不可能的猜想。 “你就真的这么甘心，让一代名将就因为一个卑鄙小人，带着数万忠魂蒙冤九泉吗！” 就在折有蓉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韩墨忽然一拍桌案，直接站了起来，一把揪起月奴的衣领厉声说道。 这忽如其来的动作，还真是把折有蓉都吓了一跳。 “你、你……” 不光是折有蓉，身为当事人的月奴，更是被韩墨的动作吓得花容失色。 “我、我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那我就把话说的再明白一点，宣和元年三月初五，时任武康军节度使、检校少师童贯，威逼大将刘法攻取统安城，又尽取熙河、陕西、河东精锐随军，反而只给刘法两万老弱残军，最终导致刘法兵败，两万忠魂埋骨他乡，事后童贯诈败为胜，将丧师辱国的罪名都丢到了刘法的身上！官家震怒之下，剥夺了刘法一切哀荣，贬为庶人！” “刘法身故之后，有乡野愚夫蠢妇霸凌刘家田产，其妻不堪受辱，悬梁自尽，留下一弱女、幼子不知所踪，你还要我说的更详细一点吗？” 第443章 唐侍郎的三把火 “你、你……” 月奴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眼泪不自觉的顺着眼角滑落，整个人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已经开始不住的颤抖了。 “好了，你不妨先平静一下，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别的事情好了！” 看着她这副激动的样子，剩下的话自然也就不用再问了。 松开了抓着她衣领的手，韩墨再次恢复了原本的优雅。 朝着折有蓉使了个眼神之后，率先直接走出了房间。 “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是刘法的遗孤？” 一直走出了几十步远之后，折有蓉实在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一脸诡异的看着韩墨问道。 “你看她现在这副样子，这不是已经说明了一切吗？” 韩墨笑着转身问道。 “可是……” “可是我怎么知道的？” “你不要告诉我，你就凭借着那一首小调就能猜到这么多？” 韩墨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惊艳了，以至于现在折有蓉都不敢相信了。 “那我要是告诉你的话，今天晚上随我心意如何？” 眼看着四下无人，韩墨忽然嘿嘿的笑着说道。 “你!不说算了！” 看着他那副贱笑的样子，折有蓉很直接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然后握紧了拳头。 “好了，好了，告诉你好了，其实，我是蒙的！” “这怎么可能？就凭那一首小调？” 折有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你看她那副样子，你觉得她像是那些受过专门训练的死士吗？” 韩墨微微一笑，这才继续问道。 “不像！” 虽然折有蓉平时对月奴的关注不多，但是，要说死士的话，她可是太了解了，所以她想都不想的就摇了摇头。 “所以啊，她说的一口流利的中原官话，她做的这些东西，哪里是寻常的富贵人家的厨娘能学会的东西？” “可是，这还是和刘法扯不上关系啊！” “我刚才说的所有的话里，只有关于那些小调的事情是真的，岳父还特意派人到了河中那边去打听过，你好好的想一想，出生在官宦之家，而且还要年龄合适，这河中府说小不小，可是说大也不大呀！”???.23sk.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诈她？” 折有蓉看妖怪一般的看着韩墨。 “我也只不过是碰碰运气，就算是输了又能怎么样呢？” 听了他这不负责任的解释，折有蓉一下子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 不过她却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韩墨的冷静和决断，实在是让将门出身的她都有些望尘莫及。 “那，你现在准备拿她怎么办？” 解决了一个问题，新的问题马上又出现了。 刘法虽然已经死了，但是，无论如何他也是军方一脉。 无论是于情还是于理，折有蓉既然遇上了就不应该置之不理。 “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要把她送到开封府去吗？还有，你不觉得他看着豆官的眼神，有些奇怪吗？” “奇怪？”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孩子应该并不是刘法的儿子！” 琢磨了片刻之后，韩墨忽然开口说道。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拿孩子控制她？” “这个只是我的猜测，到底是不是这样，我想一会儿你直接过去问就好了！” “我过去？你不去吗？” 折有蓉有些奇怪的看着韩墨，明明现在这个时候，已经破开了月奴的心理防线，难道，韩墨就一点都不好奇月奴掌握的情况吗？ “这事情都已经闹得这么大了，那些跟她有联系的人，恐怕现在这个时候，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像她这样的人，知道的有用的信息本来就很少，我过去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那好吧！” 犹豫了一下之后，折有蓉直接点了点头。 的确，就像是韩墨说的那样。 那些人如果只是利用她的话，现在这个时候恐怕跟她的所有联系，早就已经斩断了。 想要从她身上再找到什么突破口，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反而是她这个身份，如果她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的话，韩墨反而要有点为难了。 “行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只想知道一个问题，那些人当初到底是怎么联系上她的！” “我晓得了，你放心吧！” “姑爷！姑爷！”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小院的门外忽然传来了折家老管家的声音。 “刘伯，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看到老管家找到了这里来，折有蓉赶忙上前问道。 “刚才来了一伙儿差役，二话不说，直接带人把咱们在汴梁城里的所有铺子都给封了，说是让总掌柜的到户部衙门去说话！” “把所有的铺子都给封了？是只有咱们家的，还是72家正店全都给封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韩墨都是一愣。 这位唐侍郎，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 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户部侍郎，难不成还真敢把整个汴梁城72家正店全都给封了吗？ “到现在为止，我就只看到咱们一家被封了，这剩下的人，可都在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呢！” 老管家说到这里的时候，这脸上也是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 “只有我们一家？那这事情还真是有意思了，他们的封条上可是写着户部衙门？” “那可不，不光是写着户部衙门，而且上面可还盖着户部左侍郎的大印！” “那这封条现在可还在？” 韩墨一下子来了兴趣。 “封条当然在了，这毕竟是朝廷的官差，殿里的那些伙计们，哪里敢和官差对抗……” “这件事情交给我好了，我正愁着没机会好好的跟那位唐侍郎碰一碰呢，没想到这家伙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姑爷，这里可是汴梁城，你可不能乱来呀……” 听韩墨这么一说，刘五反而有点不放心了。 生意什么的，毕竟是小事，钱没了还是可以再赚，但是韩墨真要是一时冲动，做下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那麻烦可就真的大了。 “放心好了，我现在可是朝廷命官，怎么可能会乱来呢？你尽管先回去，让各个店里的掌柜们好好的安抚一下店里的伙计，这位唐侍郎既然要拿咱们开刀，那就让我来看看，他唐恪要是没了这身官服，自己还有几斤几两重！” 第444章 独一份的生意 “可是……” “刘伯，你尽管放心好了，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看着韩墨这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折有蓉也笑着说道。 “那、那我就先回去？” “放心好了！” 眼看着折有蓉都这么说了，老管家这才一步三回头的朝着门口走去。 “你真有把握？要是不行的话，我去闹一番如何？” 虽然唐恪这件事情做的确实是有点过火了，但是，韩墨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已，这真要是闹起来，折有蓉是真的害怕韩墨会吃亏。 “当然有把握了，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而已。我没去找他的麻烦就已经不错了，他居然还送上门来了！在河北路上，天高皇帝远，他身为河北路都转运使，我的确是拿他无可奈何，可是回到这汴梁城里，一个户部侍郎算得了什么？”23sk. 韩墨轻蔑的说道。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他毕竟是太子的属下，还是要小心一些好……” “放心吧，这月奴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不过这铺子里的事情嘛，尽管交给我好了！” 韩墨笑了笑，然后径直朝着西厢房走去。 ———————————————————— “大人，咱们就这么直接把他们的所有的铺子全封了，折家那边会不会……” 户部衙门里，李言有些担心的看着唐恪。 “怕什么？难不成他那个女儿还能杀到户部衙门里来吗？她真要是这么做的话，那这300万贯军响，岂不是一下子就凑齐一大半了？” 比较起李言的紧张来，唐恪现在可真的是春风得意。 虽然的确是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但是对于他来说，这确实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只要他能够把这件差事给办好，他就能够在户部站稳脚跟。 太子身边太缺这种高层的力量了，如果他的运气足够好的话，没准在太子继位之前，他就能混上一个少宰的职位呢！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属下总觉得这件事情，怕是……” 在河北路上的时候，韩墨给李言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以至于现在这个时候，明明他们占据了上风，李言还是觉得韩墨这小子，恐怕还是在背地里憋着什么阴招。 “你只管去忙你的事情就好了，剩下的事情你不必管了，派人给我盯着他们的铺子，但凡要是有人敢把封条给我揭下来，那就不用跟他们客气了！” 唐恪说到这里的时候，明显都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诺！” 李言应了一声之后，也只能无奈的转身走出了唐恪的值房。 “把这两封信，立刻派人给我送出去，然后把折总掌柜的给我找来！” 快速的写了两封信之后，韩墨这才把徐丰年再次叫了进来。 “姑爷，折总掌柜那边直接过来是不是目标太大了，毕竟，户部那边现在应该在盯着他吧！” 折家负责生意的掌柜的名叫折万春，算起辈分来的话，也算是折可存的远方表亲。 虽然文不成武不就，可是在商道上还是有些手段的，虽然和韩墨见面没几次，不过，韩墨对他的为人还是比较满意的。 作为韩墨的贴身小厮，徐丰年和他的关系自然也是熟络无比。 被困在这个小小的驿馆中，韩墨没办法出去，徐丰年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他的耳朵。 “无妨，我想现在这个时候，唐恪巴不得把我一起扯进来呢！” “诺！” 韩墨既然都这么说了，徐丰年也直接应了一声，接过了信封快步走了出去。 只不过，看到信封上的名字之后，徐丰年的嘴角就是一阵的抽搐。 李师师...... 仔细的看了三遍，确定自己没看错之后，徐丰年有些心虚的看了看正堂的方向。 “刘伯，姑爷那边怎么说？” 好不容易把刘五给盼了回来，折万春赶忙上前问道。 "姑爷说这件事他来处置，让你先让各家的掌柜的回去，把伙计们给安抚好了！" “伙计们安抚好了有什么用？这耽误一天得耽误多少铜钱啊！”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这边的生意越发的红火了，现在每关门一天，那可几千贯的纯利润啊！ “姑爷那边应该另有打算吧，你还是让他们先按照姑爷的意思办吧！” 韩墨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刘五自己也摸不清楚，现在也只能先在这劝慰折万春别着急了。 “不行，我亲自去找姑爷，这生意可不能就这么停下来啊！” 折万春现在都快急的火上房了，现在哪里能听的进去。 “刘伯，我家大人请折总掌柜的到驿馆一叙！” 二人正说话的时候，徐丰年已经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得，你且去吧，那些掌柜的那里我去交代！” 刘五一愣，干脆也不再阻拦了。 “我去去就回！” 折万春点了点头，然后扭头跟着徐丰年朝着门外的马车而去。 “大人，不知道这次的事情您怎么看？” 刚一进门，人都还没坐下，折万春就忍不住直接问道。 “二叔，你这嘴是怎么了？” 韩墨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一脸关切的打量起了折万春的嘴唇。 “还能是怎么的？这不是急的吗？” 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嘴唇，折万春都忍不住痛呼出了声，短短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他这都急出了满嘴的大水泡。 “二叔，你且听我说，咱们的生意是天底下独一份的，别家又拿不到咱们的东西，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看着他那副急的火上房的样子，韩墨不紧不慢的笑着说道。 “啊?” 被他这么一提醒，折万春整个人也是一愣，好半饷之后他才反应了过来，对啊！ 自己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 他们做的生意是独一份的，这他们不开门，那些客人们从别家也买不着同样的东西啊！ 所以，也就不存在什么被人抢生意的事情，今天不开门，客人就只能等到他们开门再来啊！ 既然这样的话，那自己着急个锤子啊！ “我、我把这个给忘了......” “来人，让人去给二叔端一碗下火汤来！” 第445章 宝贝! “再来一碗绿豆汤，多放点冰块！” 被韩墨这么一点拨，折万春整个人忽然松了一口气，这脸上再也没有了任何急躁之色。 “这就对了嘛，二叔，咱们的买卖谁都抢不走，若不是咱们自己现在正在扩张的时候，甚至咱们都不需要自己出手，只要拖上十天半个月，他这个侍郎就该满头包了！” “话是这么说，我就是看着这铺子一关门心里慌了！对了，那姓唐的现在还在等着呢，你说我如何去见他？” 虽然心里没那么着急了，不过，折万春还是话锋一转，试探着问道。 “他现在想要是无非就是钱而已，就是不知道二叔你是怎么想的？” “咱们的钱那也是真金白银的赚回来的，现在借给他，那岂不是拿着钱往水里丢吗？” 在这些大商人的面前，这朝堂根本就是一个四面透风的大筛子，再加上唐恪自己也有意散布消息。 现在这个时候，整个汴梁城的所有商人们早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唐恪在皇帝的面前夸下海口要在汴梁城里筹集300万贯军饷。 朝廷最近这几年欠下的钱财，可从来都没见过哪家最后能要回来的。 虽然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但是，折万春他又不傻。 如果这是皇帝直接开口，让这些商人们自己捐钱捐物的话，他们出个几万贯钱财，给折可存他们赚一个好名声倒是也算是一回。 可问题是，这次奉旨筹钱的可是唐恪，他们这边花了钱，这好名声最后还落在了唐恪的手里，尤其是这个唐恪还跟自家的姑爷不对付，那这不是花钱给自己添堵吗？ “二叔说的没错，这钱借给他，现在这个时候就是打水漂，而且还不光是这一层，他若是从我们这里拿到了钱财，那剩下的72家正店可就没有任何的借口了，你说到时候那些人又该怎么看我们？” “这个我还真是没想到，这老小子真是够阴险的！” 听韩墨这么一说，折万春整个人一愣，这一上午的时间他是光想着到底应该怎么办了，对于这些细节还真是没考虑那么多。3sk. 现在被韩墨这么一说，他这才发现这姓唐的还真是够阴险的！ 这不光是要从他们的手里坑钱，最后还要摆他们一道。 他们做的生意本来就招人嫉恨，真要是被他这么一算计，这以后在汴梁城里可真是别做人了！ “娘的，这要是在府州，老子直接带人去烧了他的狗窝！” 折万春是越想越气，这也就是韩墨凑巧在汴梁城里。 要不然的话，他没准最后还真是就这么屈服了。 可是，一旦屈服之后，他们以后在这汴梁城里可就真的是把所有大商人都给得罪了。 “二叔稍安勿躁，这事情还远没到这个地步！” 听他这么一说，就是韩墨都忍不住嘴角一阵的抽搐。 他现在开始好奇，这折家的当初在府州是怎么做生意的了。 这一言不合就要烧了人家的铺子，这也是个狠人啊！ “那你说这事情怎么办？” “我这里特意让人给二叔借来了一样宝贝，一会二叔就到户部去，把这东西给唐侍郎送去！” 韩墨冷笑了一声，然后从一旁拿出了一个檀木盒子。 “这是？” 光看那盒子精巧的雕工，折万春就是瞳孔一缩。 这盒子在外行看起来或许不算什么，可是，他可是真正的大行家。 光看着这个雕工就知道，这玩意应该是出自宫里，再加上这上等的木料，光这个盒子拿到外面就至少价值两百贯钱！ “二叔不妨自己先看看！” 韩墨说话之间，朝着折万春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这......” 只是看了一眼，折万春的眼睛就瞪大了。 这里面是一整套的首饰，别的东西暂且不说，光是那簪子上的猫眼石，就绝对价值巨万。 再加上那精细的手艺，巧夺天工的造型，根本不是普通的工匠能做出来的东西。 “怎么了？” 对于他现在的震惊，韩墨十分的满意。 “这宝贝应该也是宫里出来的吧，这恐怕就是皇妃们才能拥有的宝贝吧！” 折万春哆哆嗦嗦的说道。 “二叔好眼力，这的确是宫里出来的，不过，这主人嘛，二叔应该见过！” 韩墨轻笑了一声说道。 “我见过？” “没错，二叔看这里，这里还有一行小字，甚至还刻有一方私印！”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挪开了盒子里面垫着的蜀锦。 “端王之宝......” 端王，那不就是皇帝赵佶登基之前的封号吗？ 我尼玛！ 折万春差点没跪在地上，这东西带着端王府的私印，那岂不是说这是御赐之物？ “姑爷，这东西你从那弄来的，咱们还是赶紧还回去吧，这要是被人知道了，怕是将军都保不住咱们啊！” 光是这东西本身就已经足够让人震惊了，再加上这盒子里的印章，折万春是真的怕了。 “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东西是借来的，唐恪不是要钱吗？那就让他去变卖了好了，只要他敢要，那他这个侍郎就做到头了！” 韩墨冷笑着说道。 “姑爷，我能不怕吗？这不是他这个侍郎能不能做到头的事，这要是被苦主找上门来，咱们俩的脑袋怕是也得掉了！” 折万春都要哭了，这东西一看就是皇帝赏赐给某个心爱的妃子的，这玩意要是脏物，哪怕他们后台再硬，最后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二叔，你这么胆小做什么？你难道忘记了，我当初跟你说过的事情？” 看着他那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韩墨笑着说道。 “什么事情？” 折万春现在只觉得腿肚子都在转筋，这捧着盒子的手都有点无处安放了，哪里还记得韩墨当初说过什么。 “好了，我老实跟你说了，这东西是官家送给师师姑娘的定情之物！” “师师姑娘？李师师？” 听到李师师的名字，折万春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整个人也立刻镇定了下来，自己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 他们这生意里面，那可是有李师师的份子的！ 第446章 摆谱 也就是因为这个，他们这买卖才能顺利无比。 哪怕是在这汴梁城里，也从来不敢有任何衙门过来找茬。 甚至就连最为跋扈的侍卫亲军司都不敢到这来找麻烦，毕竟，这打李师师的脸，那不就是在打皇帝的脸吗？ “这下你明白了？” 看着他再次镇定了下来，韩墨笑着说道。 “你早说啊！” 折万春伸手擦了擦自己额头的冷汗，一脸心有余悸的看着韩墨。 “现在不是也不晚吗？” “那，我现在就给他送去？” 心里有了底之后，就算是折万春这样的老实人，现在都有点期待了。 他现在还真是好奇，这唐恪最后发现这东西来历的时候，到时候他该怎么收场！ “二叔还是喝完了汤再去吧，去的太早了，贵人没有时间！” 韩墨似有所指的笑着说道。 “贵人？” “没事，二叔只管喝完了汤再去就好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把徐丰年端上来的冰镇绿豆汤朝着折万春推了推。 “这个有什么打紧的，我去去就回，你就在这等我的好消息吧！” 应了一声之后，折万春有些迫不及待的把盒子里的蜀锦复位，小心的盖上了盒子之后，这才小心的捧着盒子朝外走去。 “唐恪啊唐恪，别怪小爷我下手太黑，谁让你自己非要找死呢？” 冷笑了一声之后，韩墨也伸手端起了桌上剩下的那碗冰镇酸梅汤一饮而尽。 ———————————————————————————————————————— “大人，折家来人了！” 刚刚在值房里吃过了午饭，唐恪正准备喝点消食甜汤的时候，李言忽然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现在才来？让他在外面等一会好了！” 看看一旁计时的沙漏，唐恪漫不经心的说道。 “大人，咱们的时间可也不多了啊！这家伙毕竟是代表了折可存，这万一要是让他倒向了郓王......” 自从进入了汴梁城之后，尝到了这青云直上的好处之后，李言考虑事情的角度倒是越来越全面了。 无论做什么事情，第一个考虑的永远都是太子。 “放心吧，太子殿下是天命所归，我们现在敲打他一下，他才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天命之主！” 对于李言的说法，唐恪反而不放在心上了。 作为一个正统的儒门弟子，他对于那些武将可没有任何的好感。 就算是折可存的确也算是名将，也的确为大宋立下了赫赫战功，可是，在他眼里依旧只是个匹夫之流。 “诺！” 他都这么说了，李言就算还有什么想法，现在也只能先按照他的意思去办了。 毕竟，在这件事情上，唐恪才是真正的主导者，唐恪能站稳脚跟，他这个仓部员外郎才能站稳脚跟。 反之的话，就算唐恪最后倒台没牵连到他，他这个员外郎也只能是个空架子。 别看那些差役们现在一个个的见了他也是点头哈腰，可是他自己心里明白，这些人背后可是谁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折大掌柜的，我家大人有事出去了，我看就麻烦你在这等会吧！” “在这？” 折万春的脸色有点难看了。 这房子都不知道多久没有修葺过了，这风吹过来，他都能感觉到这门房的四周墙壁都在打颤。 如果风再大点，折万春都担心这房子倒了给自己埋这里。 “没错，这部里都是朝廷的机密，为了避免那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是麻烦折大掌柜的就在这等着吧！” 李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对不住了，李员外，既然大人不在，那我还是回去好了，等大人什么时候回来了，小人再来好了！” 折万春虽然不是官员，可是，眼看着他们这么戏弄自己，现在也没办法就这么忍了。 毕竟，他可是代表折家，他可以被羞辱，但是，折家不能被人这么羞辱！ “要走？折大掌柜的，你可看清楚了，这地方可不是你们折家的后花园！这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本来就是要敲打折万春，李言怎么可能任由他就这么走了。m.23sk. “怎么？李员外，这户部衙门是变成黑店了吗？许进不许出？” 折万春虽然不是武将，也没有学会什么像样的武功，可是，到底还是将门出身，对于这种小场面还是应付的来的。 “来人，给我把这个信口雌黄之辈给我掌嘴二十！” 既然要撕破脸皮了，李言自然也不会客气。 反正他大小也是个员外郎，这个折万春毕竟只是个商人，自己就算是打了，他又能怎么样？ “你敢！” 折万春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至极，他是真没想到，这些人这是一点体面都不愿意给自己啊！ “哈哈哈哈，我身为朝廷命官，打你一个口出狂言的商人，难道还能犯了什么王法吗？” 看着折万春那漆黑的脸色，李言狂笑着说道。 “李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李言的话音刚落，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尖细的声音。 “谁！” 正准备发威的李言忽然被人给打断，猛地就转过身来，准备把那出声的家伙给好好的收拾一下。 可是，他这转过头来一看，这才发现，他身后跟着的那些差役们都已经在躬身行礼了。 这说话的人他虽然不认识，但是，站在那人身边那个点头哈腰的家伙，那不真是户部右侍郎宇文粹中吗？ “大、大人，这位是......” 能够让宇文粹中现在都只能点头哈腰的人，李言这心里立刻就有了几个不好的猜测。 这家伙虽然只是个户部侍郎，可是，他毕竟是王黼的心腹。 平时就算是见到郓王赵楷，最多也就是拱拱手，现在能让他点头哈腰的人，这身份莫非是比郓王赵楷还要尊贵吗？ “大胆，见到太尉大人还不行礼！” 太尉？ 听到他这么一说，再看看那人光洁的下巴，李言顿时就猜到了这人的身份！ 光洁的下巴，尖细的嗓音，还是当朝的太尉，能让宇文粹中这样的人点头哈腰的陪同，除了梁师成还能有谁啊！ “下、下官李言，见过太尉大人！” 第447章 士不可杀，可辱! “咱家可当不起李大人的礼啊，您这么大的官威，我这一不小心要是被扣在这户部里了，那可怎么办？” 梁师成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是，那话语之中传来的嘲讽之意，却让李言直接跪在了地上。 别说是他了，就算是太子见到梁师成，那也得客客气气的拱手行礼，老老实实的称一声太尉大人。 虽然太子身边的老臣们现在已经在有意识的想要把梁师成边缘化，可是，他们却不得不承认，梁师成现在才是太子身边最大的一根大腿。23sk. 如果不是他的庇护的话，太子的位置现在这个时候，早就归郓王赵楷了！ “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想想梁师成的凶名，李言整个人真是被吓得魂飞天外啊！ 梁师成可是被世人称之为隐相啊！ 就算是蔡京最得宠的时候，对于梁师成那也得老老实实的称先生。 虽然国朝不杀士大夫，可是，那些得罪了梁师成死在流放路上的人难道还少吗？ “宇文大人，这里是你的地方，你说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置呢？” 看着他那副卑躬屈膝的样子，梁师成冷笑了一声，再次看向了宇文粹中。 “此等奸猾之人，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混进户部来的，太尉大人放心，下官这就行文吏部，扒了他这身官服，着有司严查他是否有不法事！” 一个仓部员外郎的职务虽然算不得什么，但是，这家伙毕竟是唐恪的人，要是能借着这个机会直接给踢出去的话，他自然是乐得做这个顺手人情的。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啊！” 李言这个位置可是太子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要是就因为他自己的一时大意给丢了的话，怕是太子都得恨死他了！ 毕竟，没了他这个仓部员外郎，唐恪在这户部可就真的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再次看了李言一眼，梁师成再次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那太尉大人的意思是？” 宇文粹中赶忙问道。 “给他点教训，让他自己长点记性就行了！毕竟，士可杀，不可辱嘛！” 梁师成说完之后，甚至看都没看李言一眼，而是扭头看向了折万春。 可是，宇文粹中可是听了个清楚，梁师成可是在辱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 “小民折万春，见过二位大人！” 折万春虽然不知道梁师成为什么帮自己，不过，还是赶忙朝着二人行礼。 “你是嗣长的？” 听他这么一介绍，梁师成立刻笑着问道。 “那是小人远房表兄，只不过小的文不成武不就，辱没了祖宗，所以才给自己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哈哈哈哈，这么说起来的话，大家也不是外人，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应该也是还没有吃过午饭吧？” 听他这么一说，梁师成立刻笑着说道。 “我家里的铺子全都给唐大人给封了，哪里还吃得下饭……” 听着梁师成话里话外的意思，折万春立刻就明白了，这应该是韩墨请来的救兵了，所以他赶忙话锋一转，直接把话题扯到了店铺上。 “折家的铺子也有人敢封？难不成是你们做了什么违法乱纪之事吗？” 梁师成说到折家二字的时候，还特意在上面加重了语气，这下子，就是宇文粹中都明白了，梁师成今天怕是就是为了此人而来啊。 “太尉大人说笑了，我等若是做了什么违法乱纪之事，那找上门来的就该是开封府的官差了，又怎么会是户部的差役呢？” “户部的差役也可以封人铺子了？” 梁师成故作惊讶地看着宇文粹中。 “这不可能，大人说笑了，户部衙门每天的事情繁杂无比，就我们这些人手，哪里有时间去做这种事情？” 宇文粹中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只不过，这事情是唐恪做下的，他可没心思在这里替他当什么背锅侠。 “宇文大人你要是这么说，那这事情可就奇了！折大掌柜，你说你们的铺子是户部封的，不知可有什么证据吗？” “这大门上的封条上可盖着户部左侍郎的大印，那些官差们放出话来，一定要让小的到户部来说话，可是我这来了户部之后，那位唐大人又不在官衙之中！” 这好不容易来了靠山，折万春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了，反正这难堪的也不是自己。 “既然这位唐大人不在，那咱们就等着好了，本太尉也真的是十分的好奇，户部什么时候都能封人家的铺子了，宇文大人，不知道能否在你这里搅扰一顿便饭？” “对了，就麻烦宇文大人派个人，到御街前的店铺里，给我取一份封条回来，也免得这件事情到最后冤枉了唐大人！” 宇文粹中正准备说话的时候，梁师成忽然想起了什么，赶忙又再次补上了一句。 “太尉大人放心，我这就派人去！” 作为王黼的心腹，他在官场上沉浮了这么多年，当然还不至于看不出来，梁师成这根本就是在故意找麻烦。 不过，对于唐恪这个空降过来的户部左侍郎，他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要是能借着这个机会，让梁师成把他给收拾了，对他来说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哪怕收拾不了他，最后只是恶心他一下，那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啊！ “大人，那他……” 眼看着梁师成带着折万春走了，跟在宇文粹中身边的那些差役们赶忙小声的问道。 “太尉大人刚才不是说了吗？给李大人来点教训，他刚才怎么说的，你们就怎么做好了！对了，把他们都给关起来，等那天我得了空，再慢慢收拾他们！” 冷笑着丢下一句话之后，宇文粹中立刻扭头走了出去。 “李大人，你也听到了，这个可怪不得我们兄弟，实在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领头的一个差役陪着笑脸朝着李言拱了拱手之后，反手一记耳光直接抽在了李言的脸上。 嘴里话虽然说的客气，但是这家伙下手的时候可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 而那些跟在李言身边的差役此刻就更尴尬了，他们倒是有心想跑，可是，奈何这大门口都被人给堵上了，硬闯的话，这事情可就不一样了！ 于是，他们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李言。 “啪——” 似乎是看穿了他们的心思，那领头的家伙反手又是一记耳光，直接抽在李言的脸上。 “你敢！” 李言顿时大怒，可是，他的愤怒却没有任何的作用。 “啪——” “啪——” 20个耳光抽下来，李言整个人都已经眼冒金星了。 “好了，李大人，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对不住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这眼看着四周墙壁的摇晃越来越厉害了，几个差役再次朝着李言拱了拱手之后，把李言身边的那些人，全都给绑了起来，一个个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第448章 商人的本分 就算是折万春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能够跟梁师成坐在一起吃饭，而且这吃饭的地方居然还是大宋朝的户部衙门。 堂堂的户部侍郎，现在这个时候在他们两个人面前只有不停布菜的份。 所以现在这个时候，可以想象他自己的心里到底有多激动了。 受宠若惊，现在这个时候都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了。 “折大掌柜的，你可千万不要客气，今天可是户部侍郎请客，你要是不吃饱喝足了，这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们宇文大人连顿饭都管不起了！” 以梁师成的身份，别说是宇文粹中了，哪怕就算是王黼亲自给他布菜，那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情。 不但没有任何的拘束，反而还在一旁不断的劝解着折万春。 “太尉大人说笑了，小民今天也是沾了太尉大人的光啊……” 梁师成的话虽然说的客气，但是折万春还不至于连这点轻重都分不清楚。 如果不是因为有梁师成在场的话，别说坐在这里吃饭了，恐怕他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折大掌柜的也不必客气，说起来，我和折将军也是同殿为臣，虽然来往的不多，不过几次交谈也甚是愉快，你既然是他的亲眷，那咱们自然也不是外人，你要是再这么说，那可就是打我的脸了，以后在这汴梁城里，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不必去麻烦太尉大人，只管来找我就行了！” 宇文粹中虽然不明白梁师成今天为什么非要跑到这里来给一个商人撑场面，但是梁师成的面子他可得给足了。 跟别人不同，他可是王黼的心腹，那也是一步步的见证了王黼那如同坐火箭一般的攀升速度。 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京官，仅仅不到几年的时间里，就以让人咂舌的速度，直接被提升到了当朝宰相。 升迁的速度之快，就算是比起当年的蔡京来，那也要超出一大截啊。 “如此那就多谢大人了！” “哈哈哈哈，来来来，咱们三个今天能坐在一起，也算是难得的缘分了，大家共饮此杯！” 先不管宇文粹中到底做的怎么样，但是这场面话说的确实漂亮，就算是梁师成都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来。 既然他如此给自己面子，梁师成倒是也乐得给他一个机会。 毕竟自从王黼跟他分道扬镳之后，他对户部这边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力了。 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把宇文粹中拉到自己这边来，对他来说倒也是一件十分划算的买卖。 毕竟，韩墨这小子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他心里其实一清二楚，这户部管事的一共就两个侍郎，如果把唐恪给干掉了的话，那这户部短时间内，可就是任由宇文粹中只手遮天了。 做官能做到侍郎一级的人物，哪有一个痴傻之人。 宇文粹中自然也很快就听出了梁师成的弦外之音，他和王黼的关系虽然不错，但是，如果要让他从王黼和梁师成两个人中间做个选择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梁师成。 毕竟，这大宋朝的宰相，这些年可是如同走马观花，一般的不断在更替，但是身为太尉的梁师成，这些年来却一直稳坐钓鱼台。 一个是铁打的梁师成，一个是流水的宰相，这种选择，对于他这样的政治投机者来说，根本都不需要有任何的犹豫。 至于说节操什么的，对于那些小臣来说的确十分重要，但是到了他这个等级，那些东西也就说给别人听听罢了，你要是自己当真的话那就活该你倒霉了。 只不过今天毕竟是有外人在场，具体的事情他当然没办法，多说什么，不过他还是十分兴奋的端起酒杯，认真的朝着梁师成拱了拱手这才一饮而尽。 最大的心事放下之后，剩下的事情反而简单了很多，这顿饭吃下来，折万春一直都在埋头吃饭，但是梁师成和宇文粹中的关系，却在无声无息之中忽然亲近了很多。 两人边吃边聊虽然说的都是一些闲话，但是折万春却没有一点想要参与进去的意思，只有在粮食城看向他的时候，他这才会笑着点点头。 对于他的识趣，梁师成也十分的满意，喝完了最后一杯酒之后，梁师成看向折万春的眼神之中，明显多了一丝欣赏之色。 不愧是百年世家，哪怕只是一个旁支子弟身上也能够看出可取之处。 “宇文大人，这都已经酒足饭饱了，不如你派个人去看看那位唐侍郎回来了没，要不然的话，我怕我们这位折掌柜怕是坐不住了！哈哈哈哈！” “让太尉大人见笑了，小人就是一阶小民，这眼睛里满是铜钱，实在是登不得大雅之堂！” “哈哈哈哈，折大掌柜的如今也算是日进斗金了，这汴梁城里的，其他商家一个个都恨不得少交税不交税，唯有你们折家的商铺，这每个月都不等官差上门，自己拖着马车就送到官府去了，如果全天下都是你们这样的商户的话，带着大宋朝的官员们得轻松多少啊！” 听折万春这么一说，宇文粹中赶忙插嘴说了一句。 “有这种事？” 听他这么一说，梁师成还真是有些意外了。 不过这也难怪，他现在再怎么说也是位高权重。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自然不会有人报到他那里去了，不知道也就在所难免了。 “这个都是我家姑爷的意思，我家姑爷说，财税乃是朝廷之命脉所在，也是我辈商人的本分，如今国事艰难，我辈商人如果连这立身之本都给忘了，这生意是做不大的！” 看着梁师成那一脸好奇的样子，折万春立刻笑着解释了一句。 “妙论果然是妙论，好一个商人的本分！状元郎就是状元郎，看来有空的时候，我还真该跟咱们这位状元郎好好的谈一谈了！” 在宇文粹中的面前，梁师成可是毫不吝啬自己对韩墨的欣赏。23sk. 这短短的几句话之间，已经让宇文粹中明白，梁师成为什么要对一个商人如此感兴趣了。 再想想唐恪夸下的海口和他现在做下的事情，宇文粹中都忍不住想要冷笑了，人家都是柿子捡软的捏，可是这老小子怎么专挑硬的捡呢？ 第449章 一个铁核桃 而且照现在的情况看来，这家伙这次挑出来的，这不光不是个软柿子，反而是个铁核桃啊。 有梁师成这么一层硬壳在这里护着，别说是唐恪了，恐怕就算是当今的太子和郓王两个人联手，也未必能有这么好的牙口了。 “二位稍作片刻，我这就找人过去看看咱们那位唐侍郎回来了没！” “如此，那就麻烦宇文大人了！” 折万春赶忙站起身来，朝着宇文粹中认真的拱了拱手。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用不着这么客气！” 随口应了一句之后，宇文粹中倒是也不再多耽误，直接扭头朝着门外走去。 “派个人到唐侍郎那边去看看，看看我们这位唐大人回来了没！” 从户部的饭堂走出来之后，宇文最终直接把自己的心腹，一个名唤张俊的小吏叫了过来。天籁小说网 “他今日上了职之后，从来就没出过自己的房间，这个时候当然在值房里了！” 虽然张俊只是一个小吏，不过，作为宇文粹中的心腹，自然也要担当起宇文粹中在户部的眼睛。 听宇文粹中这么一问，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直接张口就答。 “你现在就到那边去看一看，唐侍郎不在吏部，你明白吗？” 宇文粹中皱了皱眉，然后有些不悦的随口说了一句。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 如果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张俊都没有的话，那他也不可能能够在宇文粹中的身边混得如此如鱼得水。 听宇文粹中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明白了宇文粹中的意思。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他还不至于傻到就这么傻乎乎的直接张口去问的地步。 看着他如此识趣的离开了，宇文粹中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再次扭头，重新回到了饭堂中。 虽然都已经立了秋，可是这汴梁的天气却依旧炎热。 不过，今天下了那么一阵急雨之后，这天气可真的是难得的凉爽了不少。 唐恪本来就有午饭后小憩的习惯，吹着习习的凉风，很快就直接进入了梦乡。 “张兄，你这是准备做什么去？” 眼看着张俊直奔唐恪的值房而来，唐恪的一个随身小厮立刻拦了上来。 “我家侍郎大人让我来看看，唐大人如今在不在府中，若是在府中的话，就请他过去说话！” 听他这么一说，唐恪的小厮立刻就不愿意了。 虽然唐恪是新来的，而且是空降部队，在这户部里面的确是没有太深的根基。 可是再怎么说，唐恪也是堂堂的户部左侍郎，这要是论起来的话，他的官职比宇文粹中还要高上半级呢。 就算是真有什么事情，也应该是宇文粹中亲自来找唐恪，而不是让一个区区的小厮跑到这里来传话。 所以，他想都不想的就直接拒绝了。 “实在是对不住了，刚才府中来人，说是府中有事，让大人回家一趟！我看不如这样好了，宇文大人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不妨等我家大人回来之后再说如何？” “这个……” 听他这么一说，张俊的心里都要乐开花了，这还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呀，不过为了避免唐恪起疑，他还是故作为难的看了一眼唐恪的值房。 “怎么？张兄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算了算了，既然你们都已经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好了，我也就是个跑腿的，兄弟，你可别往心里去！” 张俊说完之后直接转身走了，甚至一点犹豫的意思都没有。 “呸，什么东西！” 一直等到张俊走远了之后，唐恪的小厮这才忍不住啐了一口。 当然了，像这种事情他甚至连向唐恪禀报的意思都没有。 可怜的唐恪还不知道，就是在这里睡了一觉的功夫，他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把梁师成给彻底得罪了。 甚至这件事情最后闹在太子面前，就连太子赵桓，都不好意思替他多说什么好话。 ———————————————— 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被人当众扇了20个耳光，李言现在可真的是羞愤难当。 一方面，那些人下手的时候没有任何的留情，而他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这身体也确实是弱了些。 另一方面，确实也有一些心理上的原因，这20个的耳光打完之后，摇摇晃晃的甚至都没走出几步，李言就直接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人要是倒霉到了极点的时候，哪怕是喝口凉水都会塞牙，就比如今天的李言。 他这边前脚才刚刚晕倒，后脚，给户部衙门送冰的小车，就来到了这座早就已经荒废多时的门房。 “我说你们几个能不能慢点？这是赶着去投胎吗？” 这六部的衙门，原本就是建国初期的时候改建的。 且不说这么多年的风吹日晒，对原本的木石结构早就已经造成了致命的伤害。 光说这狭窄逼仄的建筑格局，就让这些每天负责给各个衙门送冰送炭的小太监们一个个叫苦连天。 在外面的时候，还能有牛马之类的出力，可是一进了衙门里面，就只能靠他们自己用两辆小板车来回运送了。 这座废弃的门房，原本就是后周时期遗留的建筑之一，原本是当做一个小仓库使用的，后来因为漏雨也就这么空置了下来。 这么多年下来，历代的户部尚书和户部侍郎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修葺衙门的打算。 除了尚书大人，两位侍郎大人，还有哪些郎中，员外郎的值房之外，其他的那些书吏们的办公之所，也只能在漏雨漏的不行的时候勉强修葺一下，就更别说这么一座荒废的仓库了。 也该着李言自己太过倒霉，这前面拉车的两个小太监原本就在气头上，听着后面的同伴这么一说，这心里顿时更加不乐意了。 刚刚转过弯来，立刻就把手里的冰车一丢，准备回头跟自己的同伴理论。 可是，这骂人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刚刚丢下的冰车，忽然一下子翻了。 足足有三尺见方的冰块儿，就这么直接砸在了旁边的墙壁上，这年久失修的老房子，哪里能够承受得住这种撞击。 就在那些小太监们的惊呼声中，这门房轰的一下，直接倒了下来…… “我……” 第450章 倒血霉的李言 晕倒在门房里的李言，现在这个时候可真的是倒了大霉。 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青砖垒就的墙壁就这么轰然倒了下来。 可怜的李言，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整个人就被一块砖头，直直的砸在了后脑勺上，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这眼看着惹了大祸，旁边的那些小太监们，一个个也是傻眼了。 “这、这……” “行了行了，你们没受伤吧？” 原本正准备回去复命的张俊，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之后，赶忙就赶了过来。 看着那些面面相觑的小太监，张俊苦笑了一声，也赶忙凑了过来查看情况。 “我们倒是不曾受伤，只不过，这……” 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户部的房子，惹下了大祸的几个小太监，现在这个时候可真是有点心虚了。 这事情还真是可大可小，户部这边要是不追究的话，这事情倒也不算怎么回事，可户部要是追究起来的话，他们这些人，恐怕一个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行了行了，不用这个那个，只要你们没受伤就行了，这房子原本就已经荒废很久了，今天倒了也就倒了吧，回头我让人过来收拾一下就行了，你们也赶紧把你们的东西收拾一下，以后干活不要再这么毛毛躁躁的了！” 轻轻松松的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张俊的心情原本就十分不错。 所以连带着在这件事情的处置上，也就干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多谢张掌事，多谢张掌事！” 听张俊这么一说，几个小太监也是松了一口气，一个个忙不迭的朝着张俊致谢。 “行了，你们也不容易，你们在宫里听差，我们在这户部里也是替人当差，大家就谁也别为难谁了！” 张俊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奴仆出身，只不过因为擅长察言观色，才被宇文粹中给塞进了户部里，所以自然没有那些文人士大夫们，视太监如猪狗的偏见。 看着他们那副忐忑不安的样子，甚至还随口安慰了他们一句这才离开。 惹下了这么大的祸事，那些小太监们自然也不敢在这里久留了，匆忙收拾了一下现场之后，一个个也不敢再多言一溜烟的也不见了。 而可怜的李言，可就真的倒了大霉，一直等到两个多时辰之后，户部的那些差役们过来清理残存的砖瓦时，这才被人发现。 “李、李大人？” 几个被安排在唐恪身边贴身伺候的差役，看到那个倒在瓦砾之中的李言的时候，一个个可真是被吓了一跳。 任谁都没想到，堂堂的仓部员外郎，被人无声无息地埋在了这一堆破砖下面。 “还有一口气，快点去找大夫！” 一直等到一个差役壮着胆子上前，试探了一下李言的鼻息之后，所有人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人还活着，这事情就还有挽回的余地。23sk. 要不然的话，那他们这些人可真的是有口说不清了。 “这都两个时辰了，看来我们这位唐大人还真是个大忙人啊！” 这眼看着天色都有点微微发暗了，梁师成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无比。 “太尉大人，您若是有事的话，不如您就先去忙好了，折掌柜的事情就由下官来办，您看如何？” 眼看着梁师成终于失去了耐心，宇文粹中声色的说道。 “折大掌柜，你怎么说？” 听宇文粹中这么一说，梁师成并没有直接表态，反而看向了一旁的折万春。 “太尉大人有事只管去忙好了，这里有宇文大人在，料来不会有其他的事情的！” 折万春当然明白，梁师成这是在顾及韩墨的面子，所以他也立刻朝着梁师成拱手说道。 “既然这样，那这里的事情就交给宇文大人了，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的话，不妨派人到府中来寻我！”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梁师成的确也没有时间再在这里浪费下去了，朝着宇文粹中点了点头之后，他这才随口说道。 “大人说笑了，此事本来就是唐大人的问题，就算他是户部左侍郎，也没权利直接去封了人家的铺子，他若是不听规劝的话，一封弹章下官还是会写的！” 既能卖梁师成一个人情，又能好好的出一口恶气，这种一箭双雕的事情，宇文粹中怎么可能会放过？ 所以，他想都不想的就一口答应了下来，而且这话说的可是强硬无比。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 梁师成虽然只是在这里坐了两个时辰，吃了一顿便饭，什么事情都没有办，但是，这却已经足够表明他的立场了。 即便梁师成现在已经走了，可折万春这心里面，可是一点恐惧都没有了。 “我送太尉大人出去！” 一路把粮食城送出了户部衙门之后，宇文粹中这才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大人，那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商人罢了，梁师成今天怎么对他如此上心？” 宇文粹中前脚才刚坐下，张俊就赶忙小声的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倒是听说，他们这家商行里面，好像也有着梁师成的一份干股！” “那咱们要不要……” 听宇文粹中这么一说，张俊立刻搓着两根手指，小声的说道。 “你可不要乱来，你还没看出来吗？梁师成今天就是特意来帮他撑场子的，要是为了这么一点蝇头小利得罪了梁师成，那可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汴梁居，大不易。 哪怕已经是从三品级别的户部侍郎，这背地里也少不了得做一些阴私之事，当然了，他这个户部侍郎还是要脸面的，这敛财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张俊这个心腹的身上。 不过敛财这种事情，那也是要分对象的。 从梁师成的碗里抢肉吃，这种事情，他的脑袋得被驴踢多少次才能做得出来？ “小的就是随便问一问大人，既然这么说了，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被宇文粹中这么一教训，张俊有些尴尬的赶忙点头说道。 第451章 狮子大开口 “大人，大人醒了！” 李言的值房之中，几个大夫足足折腾了一刻钟的时间，这才让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李大人，您没事吧？您现在还觉得哪不舒服吗？” 眼看着李言终于清醒了过来，这个忙活的满头大汗的大夫，现在这时候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虽然说在这汴梁城里待了这么多年，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情也算是见得多了，可是对于李言的伤势，这些大夫们一个个还真的是好奇的紧。 虽然那些差役们都已经重复了很多遍，一口咬定李言就是被倒塌的房屋给砸倒的。 可是看着李言那张肿的跟猪头一样的脸，这些大夫们一个个还真是有点难以相信。 只不过人家怎么说的，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也只能怎么诊治了。 “快、快去把大人请来……” 尽管现在这个时候，李言只觉得自己的眼前还在直冒金星，而且这脑袋也的确是晕的厉害，只要睁开眼睛就感觉天旋地转，可是一想起梁师成和宇文粹中的对话，现在这个时候他就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发凉。 他自己挨顿打其实算不得什么，只要唐恪的位置还在，一切都还好说。 可真要是让唐恪今天犯下了大错，跟梁师成彻底结下梁子的话，哪怕唐恪最后凑足了这300万贯的军饷，恐怕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当今的朝堂和以前可不一样了，被梁师成和蔡京以及王黼他们算计，排挤的能臣还少吗？ “李大人，您还是先休息吧，唐大人如今正在和宇文大人商量事情！” “快去把大人请来，就说、就说我有要事禀报！” 眼看着他如此固执，那些差役们也没有办法，现在这时候只能硬着头皮去请唐恪了。 —————————————————— “唐大人，不知道大人可还记得这东西？”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宇文粹中带着那两张上面还盖着户部左侍郎官印的封条，领着折万春一路来到了唐恪的值房。 “怎么？宇文大人连这种闲事都要管吗？” 这是瞄了一眼封条，唐恪的脸色就变得阴沉了下来。 虽然他们两个也算是平级，可是大宋朝以左为尊。 按道理来说的话，他不在宇文粹中的面前摆架子就算了，这家伙居然还杀上门来兴师问罪，这就让他有点没办法忍了。 “闲事？我怎么不觉得这是闲事呢？我还真是头一次听说，这户部的差役，现在这个时候都可以直接到大街上去封铺子了，我要是来的再晚一点的话说不好，现在这位大掌柜的都已经去敲登闻鼓了！” 眼看着这家伙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在自己面前摆架子，宇文粹中冷笑的说道。 “宇文大人，你这话说的可就有意思了，我在陛下面前应下了差事，10天之内要筹集300万贯军饷，官家可是娶了我便宜行事，怎么你这是在质疑官家的圣旨吗？” 看着站在一旁的折万春，唐恪的心里当然明白，看样子这应该是他搞出来的鬼了。 他虽然有些意外，一个小小的掌柜的居然能够指使堂堂的户部右侍郎，但是同时他心里也清楚，这可是开门的第一炮，如果他在折万春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处的话，那这300万贯军饷的事情，根本就不用再继续往下办了。 毕竟，汴梁城里的七十二家正店，这背后可都是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的。 而且严格说起来的话，那些人后台那可真是一个比一个硬。 虽然这其中的很多人身上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宗室。 甚至严格说起来的话，其中甚至有几个人，真要论起辈分来的话，就是当今的官家，也得老老实实的叫声叔叔。 想要那些人心甘情愿的把钱拿出来，那他就得先弄出个娃样子来。 “哈哈哈哈，我还真是头一次听说，便宜行事就是让你罔顾国法吗？” 其实有他这句话就已经足够了，宇文粹中现在根本连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了。 有唐恪的这句话在，只要他跟那些御史们透一透风，估计马上就会有数不清的弹章，彻底把唐恪给淹没。 打击异己这种事情，无论是王黼还是云王，做起来那可都是驾轻就熟。 “我是不是罔顾国法，自然有官家定夺，这个就不劳大人你操心了，您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看你还是回去歇着好了！” 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是对手，现在这个时候，既然宇文粹中都已经率先发难了，唐恪自然也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主。 “宇文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可若是因为在下这件事情惹得二位大人不睦的话，那就是在下的不是了！” 眼看着两个人这就准备当场闹翻了，折万春赶忙出来打圆场。 “看到了吗？宇文大人，这还是有个明白人的！” 听折万春这么一说，唐恪更加的得意了。 “唐大人果然好本事，咱们就走着瞧好了！” 宇文粹中原本也没想真心帮忙，既然现在这个时候，自己想要的东西都已经拿到了，他自然也乐得就坡下驴。 冷笑了一声之后，直接扭头走了出去。 这下子，整个房间里就剩下了唐恪和折万春。 “你还真是神通广大呀，折大掌柜！” 眼看着宇文粹中走了，唐恪的心里真的是得意极了。 “大人说笑了，小人不过是一介小民罢了，哪里敢和大人对抗，就是不知道小人到底哪里得罪了大人，惹得大人如此大动干戈！” 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尽管折万春的心里也是一万个看不起，不过他还是强忍着恶心说道。 “折大掌柜的，你身为大掌柜，这消息应该很灵通啊，你应该知道睦州的事情吧？” 听折万春这么一说，唐恪当然很自然的就认为他已经服软了。 “这个小人倒是也有所耳闻，只是小号的情况，大人可能不太清楚，虽然小号最近的确是没少赚铜钱，可是赚了个铜钱，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投到新的铺子里去了……”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不如这样好了，只要折大掌柜的在三天之内拿出10万贯铜钱，我就派人把你门口的封条揭了去，如何？”???.23sk. “十、十万贯……” 就算是折万春早就已经做好了这家伙狮子大张口的准备，现在这时候也不由得嘴角一阵的抽搐。 这家伙是真敢开口啊！ 第452章 恬不知耻 “怎么你们每天赚那么多钱，现在这时候只是让你拿出10万贯来，你们都有意见吗？” 看着折万春那震惊的表情，唐恪不屑的说道。 “唐大人，我们虽然每天的确是赚了不少铜钱，可是这每一枚铜钱也都是我们的血汗钱，我们该给朝廷交的赋税，那可是一文钱都没有拖欠过，您现在这么说这是打算要明抢吗？” 看着他那盛气凌人的样子，折万春的脾气就算是再好，现在这时候也有点忍不住了。 “明抢？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听好了，这是朝廷向你们借钱，等到北方的战事打完之后，朝廷缓过手来，自然也就把钱还给你们了！” 听唐恪这么一说，折万春整个人差点没气乐了。 这他娘的真的是比明抢还过分！ 宋辽两国，那可是世仇。 从太祖开国那天开始，一直到现在为止，这两国断断续续都已经打了100多年了。 一直到现在为止，双方都是各有胜负，从来都没有分出过什么高低。 就算辽国现在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可是大宋朝的军队到底是个什么德性？还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吗？ 如果是种师道领军的话，或许双方还有的一打。 可是现在这领军的人可是童贯，一个只会嫉贤妒能的太监，他要是能领着这帮子送军打赢这场仗，那才真的是活见鬼了！ 按照唐恪这个说法，这钱给出去再想收回来，恐怕真的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明明就是明抢，可是这家伙偏偏还要找个由头出来，要说无耻的话，唐恪这个老东西，在他见过的所有人中绝对能排首位。 “大人既然说是借，那我若是不借呢？” 反正这家伙都已经这么无耻了，折万春坑起他来，自然也就没有了任何的顾虑。 不过想要让他上套，那当然还是得要欲擒故纵一下了。 “没关系，你当然有不借的权利了，不过，本大人收到线报，说是你们的铺子里面暗藏了辽国奸细，还是等本大人把你们铺子里的所有人手上上下下全都查清了，你们再开张吧！” 都已经闹到了现在这个份上，唐恪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的客气。 “唐大人，您这是摆明了想要跟我家将军为难啊！” 折万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笑着说道。 “跟你家将军为难？就凭他折可存？你觉得他配吗？” 唐恪轻蔑地笑道。 “唐大人果然有一手，不过做买卖这种事情，总得要允许我们讨价还价吧！我手里并没有那么多的铜钱，不过我今天带来了一件宝贝，就怕大人你不敢收！” 折万春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那一套首饰盒。 “只要是你折大掌柜拿出来的东西，就有没有本官不敢收的！” 唐恪看都没看折万春的脸色，只是坐在一旁自顾自的拿着一把小匕首，修剪着自己的指甲。 “唐大人，不知道你以为，这东西可能抵得过10万贯铜钱吗？” 看着他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折万春直接打开了首饰盒的盖子。 “不过就是一……” 唐恪原本还想说，不过就是一套首饰哪里就能价值10万贯。 可是，等到他的眼睛扫过那只凤钗上面镶嵌着的那颗猫眼石的时候，他整个人顿时就愣在了当场。 单独的一颗猫眼石或许并不算特别的值钱，但是极品猫眼石的价格，那可就是有价无市了。 更何况，这一套首饰上面镶嵌着的5枚极品猫眼石，无论是大小还是色泽，看起来那可完全是一模一样。 且不说这套首饰的造型和工艺到底值多少钱，光是这5枚一模一样的猫眼石，这价值就绝对不会低于3万贯！ 像这种极品，哪怕是唐恪这种外行，这一眼看上去，整个人也有点目瞪口呆了。 “这东西到底值多少钱，还是得要找个好主顾才能够知道！”天籁小说网 不过很快唐恪就反应了过来，再次漫不经心的说道。 “那铺子上的封条？” 折万春看都没看那套首饰，只是冷笑着看着唐恪问道。 “你且先回去好了，一会儿我就先派人过去，把你们的封条给揭了！” 干咳了一声之后，唐恪直接随口说道。 “唐大人办案果然是公正廉明，在下佩服佩服！” 折万春冷笑了一声之后，丢下一句狠话直接扭头走了。 而唐恪关上门之后，整个人再次拿起了那套首饰。 这可是真正的好宝贝啊！ 只不过一想到要把这东西给卖掉，换成铜钱，唐恪的心里面都有点不舍了。 犹豫了一下之后，唐恪也一下子下定了决心。 反正他这次做的就是得罪人的事情，既然能敲出10万贯来，也就能敲出300万贯来。 10万贯合到72家正店的头上，这每家多出来的也不过就是几千贯钱而已。 正好太子妃马上就要过生辰了，这东西不是正好可以送给太子当做礼物吗？ 打定了主意之后，唐恪几乎想都不想的，就直接把那套首饰直接给盖上了。 只不过拿着这样的宝贝在这值房里找了一圈之后，他还是没找到能够存放宝贝的地方。 这样的好东西，无论是放在哪里都显得有点太扎眼了。 琢磨了片刻之后，唐恪干脆从旁边的桌子上扯下了一块桌布全当做是一块包袱皮了，小心的把那盒子包好之后，这才扭头走出了自己的值房。 招呼着心腹小厮，坐上了自己的马车，一路先回府去了。 他这边前脚刚走，后脚那些前来寻他的差役们，自然也就只能扑个空了。 唐恪人都已经回家了，这些人哪里还敢追到他府上去。 无奈之下，他们也只能扭头再回去找李言复命了。 可是李言本身身子骨就弱，现在又受了外伤，吃了药之后，整个人早就已经昏昏欲睡了。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李言整个人早就已经睡着了，看着他这副虚弱的样子，这些差役们哪里还敢叫醒他…… 阻止唐恪的最后机会，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被他们给错过了。 第453章 自寻死路 回到了自己的府中之后，唐恪整个人可真的是惊喜万分。 其实10万贯的价格，也只不过是他自己狮子大开口而已。 原本这里面的确是留了不少的水分，可是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折万春，最后居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而且最后还拿出这么一套宝贝来，用来抵这10万贯铜钱。 虽然唐恪自己为官多年，可是，在出任河北路都转运使之前，他一直不过是太子府里的属官。 地位的确是尊崇，可是要说钱财的话那就是开玩笑了。 虽然比起普通百姓来，他的生活的确可以堪称优渥了，但是，要说有机会能接触这种奢侈品，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前前后后的欣赏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唐恪这才深吸一口气直接合上了盒子，重新让下人准备了马车，直奔东宫而去。 穿过喧哗的街道，听着街道两侧小贩的叫卖声，唐恪的心里也是一片的火热。 把这东西送给太子，他定然能够得到太子的欢心。 等他完成这件差事之后，自然也就算是在皇帝面前，好好的展现了一下自己的才能和忠心。 如果机会合适的话，说不准再过个一两年的功夫，他自己也能混上一把清凉伞呢…… 怀揣着这样的美梦，唐恪一路来到了东宫。 听说是唐恪来了，太子居然还亲自迎了出来。 这小小的细节还真是让唐恪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在这之前，他每次来东宫的时候，最多也不过就是得到太子允许，可以随时出入太子的书房。 太子亲自出迎，这种规格的礼节，在太子这一脉的所有众臣之中，可只有梁师成有资格享受啊。 一路晕晕乎乎的跟着太子来到了书房，等到下人上了茶之后，唐恪立刻就笑着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并且把那套首饰放到了太子的面前。 “唐卿家，这个是不是有点太贵重了……” 唐恪不认识这东西的不凡，但是赵桓可是认识。 他只是扫了一眼，就大概确定了这东西的价格，但是对于这东西的来历，他却并没有多问。 这东西虽然像是宫里的手艺，但是从赵桓出生到现在，他所用的每一件器物也几乎全部都是宫里出来的。 所以，对于这东西出自宫廷这件事情，他倒是也没有太多的意外。 “此物得来的确是有些侥幸，我也只是想着马上不就是太子妃的生辰了吗？此物送给太子妃，不正好省得殿下费心准备礼物了吗？” “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马上就是太子妃的生辰了，赵桓的确也在为这件事情烦心，听他这么一说，这心里一琢磨，倒是也的确是这么回事儿，犹豫了片刻之后，也就半推半就的准备收下了。 “正当如此，此物若不是献给殿下，小臣家里的那些蠢妇，又哪里配得上这种宝贝！” “卿家有心了！” 半推半就的收下了礼物之后，赵桓倒是也没太当回事儿，顺手就把这东西放到了旁边的架子上。 然后话锋一转，又开始跟唐恪讨论了一下当今的时局。 顺便，还特意问了一下唐恪现在遇到的困难云云，等到两人聊完之后，唐恪离开东宫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从东宫出来之后，唐恪整个人都感觉自己的心里暖烘烘的。 从刚才太子对他的态度上来看，这分明是把他当成了肱骨之臣啊。 或许这个名头在现在这个时候还不是很值钱，可一旦太子登基的话，那他至少也少不了一个宰相的位置吧！ 一想到自己以后也能被人称之为相公，甚至就连外面小贩的叫卖声，听在唐恪的耳中都变得格外的悦耳。 “明日一早，立刻带人去72家正店给我挨家挨户的通知，让他们所有的掌柜的，全都到户部来找我，谁若是敢不来的话，那就让他试试看好了！” 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意气风发的唐恪直接对自己的亲随随口吩咐了一句。 “诺！” 一旁的亲随赶忙应了一声。 —————————————————————— “姑爷，那姓唐的刚刚带着一个小包袱去了一趟东宫，你说他会不会……” 驿站的小院之中，袁星驰兴奋的看着韩墨，小声的说道。 “这还用猜吗？马上就是太子妃的生辰了，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唐恪肯定会把这件东西给昧下，这东西送给太子，那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也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原本还想着，让唐恪在众人面前丢个面子，这事情也就这么算了。 等到天宁节的时候，再借着机会一棒子把他敲死。 可是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自己昏招频出。 这种级别的东西，这家伙也敢私自截留下来送人，而且在送人之前，他甚至连这东西的来历都懒得去查一查。 “他要是这么做的话，那他这次岂不是死定了？” 袁星驰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位唐大人的眼皮子实在是太浅了。 而且他的眼力也实在是太差了，这同样的招式要是换成王黼的话，估计王黼当场就认出这东西的不凡之处了。 “横竖是他自己寻死，只不过，他死了之后，这个户部侍郎的位置倒真是可惜了……” 户部侍郎的位置，韩墨虽然很想要，可是韩墨自己心里也明白，他手头并没有合适的人选。 无论是李纲还是宗泽，这些人一个个可都是皇帝的眼中钉。 国难思良臣，这句话其实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 虽然现在这天下天灾不断，可是在王黼他们的粉饰之下，至少在徽宗皇帝看来，这依旧还是一个太平盛世。 既然是太平盛世，那他这个皇帝自然也就应该好好的享受生活。 闲着没事干，把那么多的能臣铮臣放在自己的身边，等着他们一个个看自己不顺眼的时候，指着自己的鼻子骂吗？ 这古之明君虽然一个个都是这么做的，但是赵佶可没有这个爱好…… 第454章 孺子可教也! “这位置大人自然是用不上，可是您怎么知道韩驸马手里没有合适的人选呢？” 看着韩墨再次看陷入了沉思之中，袁星驰小声的说道。 “你是说……” 被他这么一提醒，韩墨忽然也是感觉一阵眼前一亮。 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儿啊！ 他自己手里的确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但是这不代表韩嘉彦的手里没有。 韩家再怎么说也算是簪缨世家，一个户部侍郎的人选而已，对韩嘉彦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 “没错，韩家是大人的亲族，扶持一些族中的精英，对大人来说，那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啊！” 袁星驰笑着说道。 “先生果然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请先生受我一拜！” 一直到这个时候，韩墨这才发现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之中。 他自己是从后世穿越而来，所以对于整个韩家并没有太强的归属感。 以至于他在考虑问题的时候，都习惯性的把韩家当做另外的一股势力。 反而，直接忽略了自己其实也是韩家一份子的这个身份。 为什么在如今的这个年月，世家大族的子孙，一般也只会跟世家大族的女子通婚。 一方面，的确是因为门当户对这种传统观念作祟。 另外一方面，这本身不就是利益的抉择吗？ 这属于是双方资源的一种置换，男方的亲族和女方的亲族，通过这婚姻绑定之后，双方可以互惠互利。 就像是现在这种时候，折有蓉那边的亲族，就没办法在政治上给予韩墨太多的助力。 如果是换了一个土生土长的士大夫的话，估计根本就不会同意这么一门婚事。 毕竟，对于一个年轻的官员来说，娶妻这种事情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不光是两个人要两情相悦，更重要的是，女方的亲族要能给男方带来足够的利益，这才是宋人士大夫普遍的婚姻观。 当然了，哪怕是在这种普世道德观之下，也总会有那么几个离经叛道之人。 不过好在，虽然折有蓉那边没办法给韩墨提供太多的政治上的助力，但是韩墨自己的亲族确实是足够强大。 韩琦的几个子侄里面，虽然现在这个时候还在世的已经没有几个了，可是这些人随便拿一个拿出来，做一个户部侍郎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更别提，曾经和韩家有过姻亲的崔家，吕家和文家了。 抛开现在这个时候，已经逐渐式微了崔氏，吕夷简和文彦博的后人，随便拿出一个来当个户部侍郎也是绰绰有余的！ “姑爷不过是身在局中罢了，我又哪里当得了姑爷一谢。” “谢还是要谢的，如果不是今天先生提醒的话，这么好的机会，恐怕现在这个时候就已经要被我错过了！” 韩墨说完之后再次笑着朝着袁星驰拱了拱手。 “既然姑爷已经想明白了，那我就告辞了！” 话说到现在这个时候，袁星驰心里也明白，韩墨现在肯定是要派人去拜访韩嘉彦了，所以他也就直接起身告辞了。 “那咱们改日再聊好了，先生慢走！” 时间的确是紧迫的很，韩墨，现在也的确没有时间浪费，也就不再挽留。 送走了袁星驰之后，韩墨这才快速的铺开了一张纸，然后飞速的写下了一封信。 “来人！” “大人有何吩咐！” 听到了韩墨的招呼之后，徐丰年立刻推门走了进来。 “我这里有一封信，你立刻送到公主府去，亲手交给叔祖大人！” 不管怎么说，韩墨现在这个时候还在禁足之中，现在这时候想要离开这驿站，还真是有些不太方便，所以他也就只能勉为其难的写信了。 说起来的话，他这个晚辈让长辈来见他，的确是有点失礼，不过，韩嘉彦都已经到这边来过了，自然也知道韩墨现在的情况，想来也不至于怪罪他这失礼之罪了。 “诺！” 一听说要到公主府去，徐丰年顿时也不敢大意，小心的接过了信封之后，这才匆忙走了出去。 人很多时候，总是会被自己的认知给蒙蔽，就像是现在这个时候，被袁星驰的一句话点破了这层窗户纸之后，韩墨忽然发现眼前的世界好像都开始变得豁然开朗了。天籁小说网 他一直在为自己身边缺少助力而担忧，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说了半天自己一直是在捧着金饭碗要饭啊！ 自从韩琦进入官场的那天开始，他就已经开始用婚姻，同年，同窗为手段，给韩家的子孙后代铺就了一张大网。 就比如韩琦的妻子崔氏，那是前朝的高门大户博崔氏的嫡女，韩正彦的妻子王氏，那是仁宗朝的宰相王曾的孙女，韩忠彦的妻子吕氏，那是宰相吕夷简的孙女儿，韩直彦的儿子韩跂的继室范氏，那是范仲淹的孙女。韩琦的哥哥韩璩的女儿，嫁给了后来的宰相李清臣。 到了韩嘉彦这里，更是直接娶了徽宗的亲姐姐长公主赵淑。 有这么一张大网在，这网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彼此的助力，也都是彼此的后盾。 如果韩墨真的能够驾驭这网中的人的话，不说什么改朝换代，影响皇位的传承，至少在这张大网的帮助下，无论是谁坐在那张椅子上，他都能够稳坐钓鱼台。 想到这里的时候，韩墨这一时之间还真是有点兴奋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饭都不吃了吗？” 看着韩墨在窗前兴奋的走来走去，折有蓉笑着把手里端着的一碗鹿肉羹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我这不是忽然一下子豁然开朗了吗！你是不知道吧，说了半天，我这根本就是在捧着金饭碗要饭啊！”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兴奋的一把抱住了折有蓉。 “你这要是要饭的话，那这寻常百姓的日子可别过了，你还是先把这碗羹给吃了吧，你是不知道，如今这汴梁城的物价都涨成什么样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折有蓉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听她这么一说，刚刚还在兴奋的韩墨，还真是如同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第455章 闺中乐事 是啊！ 他虽然没有亲自到街头上去走一走，不过光想想也知道，东南之地现在这时候发生了战乱，汴梁的物价会长成什么样子…… “现在斗米多少钱了？” “我今天才到市上去看了，现在这时候，这下等的碎米价格都已经快涨到斗米一千五百文钱了……” “一千五百文！” 听到这个价格的时候，就是韩墨的眼珠子都瞪大了。 “这东南的事情要是再不快点结束，恐怕这汴梁城里都要饿殍满地了……” 折有蓉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也变得伤感了起来。 “好了，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我们自己尽力就好！” 韩墨说话之间，直接把她揽入了怀中。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韩墨自己心里也明白，看来自己的计划的确是得加快速度了，要不然按照现在这种速度继续下去，恐怕这仗还没打完，汴梁城的百姓们就要饿死一大半了。 “你还是先把饭吃了吧，我特意让人炖着呢，现在这时候，这玩意儿可真是不好找！” 温存了片刻之后，折有蓉终于再次恢复了冷静。 “嗯！” 韩墨笑着点了点头，接过了折有蓉递过来的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一直看着韩墨把这满满的一大碗鹿肉羹全都吃下了肚，折有蓉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大人，这是老太爷给您的回信！” 半个时辰之后，满头大汗的徐丰年，终于再次带着一封信跑了进来。 “叔祖大人可说什么了吗？” 韩墨接过了信封之后，随口问道。 “老太爷说大人，孺子可教也！” “行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韩嘉彦的这句话听起来简单，但是韩墨明白，这是对他悟透了官场生存法则的肯定。 从韩墨崭露头角开始，他就一直给自己营造了一个聪明绝顶的人设。 无论什么事情，他都能够应对自如，而且做事情的时候总是别出心裁。 这让韩嘉彦对他欣赏之余，也一直是倍感担心。 毕竟，少年人过于聪慧，对于这些世家大族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早慧之人必自傲，骄傲的他们根本不屑于和光同尘，而这些世家大族之所以能够绵延上百年，和光同尘恰恰是它们生存的基础。 当然了，韩嘉彦也知道，像韩墨这样的聪明人，如果他不能自己接受一件事物的话，别人强加给他的往往会起到反作用。 这位看透了世事练达的老人，并没有强迫韩墨去接受什么，反而一直在他背后默默的支持，等待他自己领悟这一切。 只不过，按照韩嘉彦的推算，韩墨至少应该是在自己吃了几次亏之后，感觉到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的时候，才会真正的接受亲族的力量。 可是却没想到，韩墨才进入官场不到一年的时间，而且是在一直春风得意的情况下，居然这么快就领悟到了这条世家生存的法则。 打开信封之后，里面并没有多余的话，而是简单的写着一个名字：范正国！ 虽然这个名字对韩墨来说的确是很陌生，但是光从这个姓氏来看，韩墨大概也能够确定，他应该是范仲淹的孙辈。 虽然不知道，他在士林之中的声望到底怎么样，不过就凭借着范仲淹的遗泽，再加上韩墨的运作，混一个户部侍郎，应该不会是太难的事情吧。 只不过，在把他推上去之前，韩墨还真想跟他好好的聊一聊。 毕竟，韩墨现在需要的是那种有自己的思想，又能够为他所用的人才，而不是那些愚忠的腐儒。 毕竟，户部侍郎这个位置其实已经很高了，再上一步就是六部尚书，进而就是可就是宰相了！ 一直琢磨到深夜时分，韩墨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不是说了嘛，这种事情以后留着白天做好了，晚上的时候太伤眼睛！” 原本以为折有蓉现在应该已经睡下了，可是他的推开房门才发现，折有蓉还在灯下学着绣花。 “我就不信了，别人都能会的东西我就学不会……” “噗——嗤——” “你这两只小鸡秀的是不是有点太胖了？还有这地上的，这是什么玩意儿？蚯蚓吗？”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也颇感兴趣的凑了过去看了一眼他手中正在绣着的东西，只不过只是看了一眼，韩墨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什么蚯蚓？什么小鸡？这明明是鸳鸯好吧！” 听韩墨这么一说，折有蓉没好气的直接丢下了手里的竹绷子，气呼呼的瞪了韩墨一眼。 “哈哈哈哈！我说你的鸳鸯是不是有点太胖了，你确定它们能游得起来吗？” 这一下子韩墨实在是忍不住了，捡起地上的竹绷子，哈哈大笑着说道。 “韩墨！” 眼看着韩墨如此嘲笑自己，这有人实在是有点忍无可忍了，直接扑上来就开始准备跟韩墨拼命了。 可是，这女子和男人这么厮打，有哪里能够占得着什么好处？ 没过多一会儿的功夫，也不知道两人到底是怎么打的，这打着打着浑身上下的衣服，早就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少年夫妻总是这样，这莫名其妙的就又是一阵巫山云雨。 一直等到云雨过后，折有蓉这才想起来，刚才这个坏蛋还在嘲笑自己，退一步越想越气，于是直接暗下狠手。 这右手用力的在韩墨腰间的软肉上一扯，韩墨整个人差点没跳起来…… “你偷袭！” 好不容易挣脱出来之后，韩墨一边揉着自己腰间的软肉，一边一脸悲愤的指着折有蓉说道。 “我就偷袭你又怎滴？我可不是男子汉，小女子有仇必报！哼！” 占到便宜的折有蓉这一下子开心了，趾高气扬的往里面一滚，直接占据了大半个床铺。 正常来说，这大宋朝男尊女卑，甚至就在睡觉的时候也是十分有讲究的。 女子只能睡在床铺的外侧，这是为了避免晚上起夜的时候，要从丈夫的身上跨过去。 平时的时候折有蓉也是很注意这些，但是很显然，今天她是不准备给韩墨腾地方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待本官来好好的收拾一下你这个悍妇！” 第456章 牛思远 韩大人的闺房之乐，自然不足为外人所道也。 虽然不知道二人到底是谁占了上风，只是第二天早上，小丫头伺候韩墨起床的时候，忽然发现韩墨的腰间和后背上多了几片青紫之处。 “墨哥儿，你这是怎么了？这是被蚊虫叮咬的吗？” 小丫头一脸关切的看着韩墨问道。 “可不是吗？你是不知道啊，这昨天晚上这屋子里忽然多了一只好大的蚊子，那个头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韩墨干咳了一声，干脆顺着小丫头的话开始往下说。 “韩墨！” 这下子折有蓉真的是又羞又恼，没好气的抓起床上的被子，直接朝着韩墨砸了过来。 “哈哈哈哈，蚊子又开始发威了！” 匆忙穿好了自己的衣袍之后，韩墨直接哈哈大笑着跑了出去。 春桃这才明白过来，说了半天，原来韩墨是在说折有蓉。 可是，这个和那些婆婆们说的怎么有些不太一样呢？ 难道行夫妻之礼的时候，是要用力的用手掐吗？ 可是，光看韩墨身上的青紫也知道，这下手的力气可不是一般的狠啊，这得多疼啊，难道折姐姐身上也是这般吗？ 韩墨可不知道小丫头到底在想什么，刚刚吃过早饭，他就再次和袁星驰混在了一起。 “不知道先生可听说过范正国？” 如果要说范仲淹的话，韩墨或许还有一些了解，哪怕是范纯仁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可是范正国的话，韩墨可真的是一无所知。 所以现在这时候，他只能求助于袁星驰了。 “范正国？大人说的是范文正家的范正国？” 听韩墨这么一说，袁星驰整个人一愣。 “没错，正是！” “此人的官声还算是可以，曾经做过一任知县，曾任荆湖北路漕运使，现在这时候似乎就在汴梁城里闲居。” “闲居？”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还真是有些好奇了。 像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闲居京城呢？ “大人有所不知，他这个人有些性子太直，所以不受权贵所喜，虽然因为范文正公的原因，倒是也没有受到什么迫害。之所以闲居京城，是因为他自己任期满了之后，与上司争论了几句，辞官不做了……” “辞官不做了？”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都忍不住嘴角一阵的抽搐，这家伙还真是有够任性的。 现在这年月，别人一个个都恨不得削尖了脑袋往官场里钻他倒好了，有官不做，我自己辞了…… “其实姑爷若是有闲的话，还真可以好好的跟他聊一聊！” 袁星驰也笑着说道。 “照你这么说，这还真是个妙人啊！” …… 就在两人闲聊的时候，这户部做侍郎的值房已经成了菜市场。 72家正店的掌柜的，今天可都是齐聚在这里。 往日的时候，他们一个个也都是忙着自己的生意。 像今天这样全部集中在一起的日子，还真是屈指可数。 商人嘛，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要寒暄几句的。 这人一多，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闲聊的时候，哪怕是今天这样的时间，也一样能够挤出一丝笑脸。 “户部左侍郎唐大人到！” 随着外面差役的一声大喊，整个值房之中，刹那之间变得鸦雀无声。 “今天人来的挺多呀，看来诸位大掌柜的是都到了啊！” 看着这乌泱乌泱的人群，唐恪现在可真是意气风发。 昨天晚上才得了太子的赞许和礼遇，现在这个时候，又看到这么多人这么给他面子，他这心里面别提有多高兴了。 “见过唐大人！” 无论这些人心里面对唐恪有多深恶痛绝，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这最起码的礼节还是不能少的。 “诸位既然来到这里了，我想你们大概应该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吧！近日这段时间汴梁城里物价飞涨，我想你们也是深受其害吧！” “唐大人，您还是有话直说吧，不知道大人您把我们找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唐恪的话音刚落，一个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商人，立刻向前一步朝着唐恪拱了拱手说道。 “大人，这是香风正店的牛思远，据说，他的靠山就是郓王殿下！” 眼看着牛思远站了出来，唐恪身边的小吏赶忙凑到了他的耳边，低声说道。m.23sk. 听他这么一说，唐恪的心里顿时就有数了，说了半天，原来是郓王的人，难怪这家伙胆子这么大，说话的时候这么硬气。 “牛掌柜的问的好，最近这段时间东南方腊造反的事情，你们应该也都知道了！朝廷现在正在准备大军弹压叛乱，可是奈何现在军费紧张，所以嘛……” 唐恪说到这里的时候，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摆明了就是打算跟他们要钱了。 “唐大人，你既然都已经这么开口了，我们这些商人要是不意思一下的话，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我看这样好了，我出五千贯，这个就算是我等给官军壮行了，事后朝廷也不必归还，您看如何！” “牛掌柜的说的是，甜甜的将士们在前面拼命，我们这些人要是不意思一下的话，的确有些说不过去，我老冯也出五千贯！” “我也出五千贯！” 能够到这里来的人，一个个都是这汴梁城里有数的那个商人，这心里面自然也明白，既然唐恪都已经找上门来了，少不得是要花些钱财的。 所以牛思远的话音刚落，那些商人一个个也开始争先恐后的应了起来。 几乎是转眼之间，所有的商人都不约而同的开始附和了起来。 只不过，他们这边虽然说的热闹，可是唐恪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 “你们是把我当成了要饭的乞丐吗？” 唐恪的脸色一寒，面色阴沉的说道。 “大人何出此言？我还真是没听说过这汴梁城里的哪家乞丐，能一日之间讨出几十万贯来！” 别人怕他，但是牛思远可不怕这家伙。 他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收到了郓王的暗示，此刻这说起话来自然是硬气无比。 第457章 古怪! “好一个牙尖嘴利之辈，来人啊，给我拖出去掌嘴！” 唐恪的脸色一寒，立刻就准备来横的了。 “对不住了唐大人，在下虽然不才，可也是从六品的朝奉郎，要说用刑的话，大人恐怕还不够格吧！” 唐恪的话音刚落，牛思远立刻一挺胸脯大声的喊了一嗓子。 听他这么一说，整个值房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虽然他这个朝奉郎，是他自己花钱买来的，每年从朝廷这里根本拿不到任何的俸禄，而且也享受不到官员应有的福利，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有这个官身在，唐恪这个户部侍郎想要对他用刑，好像还真是有些不合规矩。 “你！” 唐恪现在也算是火冒三丈了，可是，他就算是再怎么生气，现在这时候还真是拿这家伙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本官也不在这里遮遮掩掩了，这是折家的总掌柜折万春昨日送来的10万贯铜钱，上面有他的亲笔签押，你们要是觉得自己的后台比他更硬，咱们就试试看，本官办不完差事，你们觉得你们能有什么好下场吗？” 眼看着要镇不住场面了，唐恪直接把他的杀手锏拿了出来。 旁边的那些差役们赶忙从唐恪的手中接过了那份文书，然后递给了面前的那些掌柜们。 听他这么一说，再看看他递过来的文书，牛思远的心里面都是咯噔一声。 这怎么可能呢？ 这可是十万贯啊！ 折家就算是再怎么财大气粗，也不至于豪奢到了这个地步吧！ “本官也不为难你们，这笔钱算是朝廷跟你们借的，你们自己回去好好的琢磨一下，看看你们该出多少钱，能出多少钱，明天的这个时候，本官还在这里等你们，谁要是还打算拿个几千贯出来瞒混过关的话，那你就不用再来了！” 唐恪说到这里的时候，这威胁的意思已经十分的明显了。 这回轮到那些掌柜的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了。 的确，他们这些人这些年确实是没少赚钱，可是问题是，他们赚来的钱财，绝大部分可都进了那些贵人的口袋。 他们自己，这一个个就算也是小有身家，可要是每人拿出10万贯来，对他们来说，还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了。 至少在座的绝大多数人，要拿出这10万贯来，那可是要伤筋动骨的。 就更别提现在这时候，这汴梁城里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 物价飞涨，尤其是粮食的价格，涨得更帅，让人心惊肉跳。 昨天的时候，这最下等的碎米还是1,500文，今天已经涨到了1,600文，至于上等的湖米，这东西现在更是有价无市。 任谁都知道，东南这一乱，朝廷的漕运肯定是要受影响的。 哪怕就算是朝廷现在调集军队快速的平乱，这前前后后至少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而且，这仗一打起来，粮食这东西可就成了紧俏物资。 无论是叛军还是官军，打急眼了的时候带不走的粮食，那肯定是宁肯烧掉也不可能留给对方。 再加上，官军和叛军加在一起近百万人的消耗，估计等这场仗打完了之后，这东南的粮食也就消耗的差不多了，就算是稍有存货也得留着本地重建使用。 这京师的粮食供应，想要恢复到以往的水平，恐怕至少需要1到2年的时间了。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吃不起好米还是可以吃点碎米的，可是对于他们这些72家正店的商人来说，那情况可就真的不一样了…… 粮食一天一个价格，对他们的生意影响，这可是致命的。 在如今这个情况下，再把自己的大半身家就这么平白送人，他们要是真的愿意的话，那这一个个岂不是真成了圣人…… “送客！” 等他们把那份文书传阅了一遍之后，唐恪干脆冷笑着，就准备把他们全都赶了出去。 “大人，你这文书是不是有点问题啊，一套价值十万贯的首饰？不知道大人能不能拿出来，让我等开开眼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牛思远忽然发现了这文书上的漏洞。 首饰这东西，贵重的他们也算是见得多了，可是，要说一套首饰能价值十万贯的，那绝对是无价之宝。 先不说这东西折家到底有没有，就算是真有的话，以他们现在的规模，也犯不着把这样的宝贝给唐恪吧！ 毕竟，对现在的折家来说，铜钱只要有时间，他们随时可以赚回来，可是，这样的宝贝没了可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宝贝到了什么时候都是好东西，可是铜钱，这东西可就不一定了。 这样的好东西，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任何人都不会就这么拿出来！ 这，才是现在的普世价值观！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立刻都再次看向了唐恪。 这下子，唐恪是真的有点坐蜡了。 这东西他都已经送给太子了，现在哪里还拿的出来啊！ 难道现在还能让他到太子府去，把那东西给要回来吗？ “这样的宝贝，本官自然是要妥善保管了，怎么？你们这是在质疑本官吗？” 虽然心里不断的叫苦，可是唐恪现在又怎么敢露怯。 但凡他现在露出一丝的破绽，再想压住这些人，让他们乖乖拿钱出来那可就是开玩笑了！ “大人，我们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这文书的真假而已，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唐恪越是这样，牛思远越是感觉这家伙有问题，说话的时候，自然也愈加的无礼了。 “想要知道这东西的真假，你们何不去问问折万春？”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唐恪自然也算是急中生智了，干脆把所有的事情往折万春的身上推。 “大人，大人，门外有天使到，让大人带着折家给出的那套首饰进宫见驾！” 唐恪的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了差役的声音。 “你说什么？” 唐恪整个人差点没跳起来，这什么情况？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折万春就怕大人不敢收的话，那东西难道有什么古怪吗？ 第458章 事发 “天使现在就在外面等着，大人您看……” 看着唐恪那副震惊的样子，那差役还真是被吓了一跳。 “对不住了诸位，本官这里还有别的事情，就麻烦诸位先走一步吧！” 看着那些人一个个好奇的表情，唐恪的心里现在这时候可真是百味交集。 这一下子，他都不知道这事情到底应该怎么办了。 那东西都已经送给太子了，现在哪里还拿得回来？ 可是皇帝都已经亲自召见了，而且点名让他带着那东西去，这要是不去的话，皇帝那边肯定也是没办法交差啊。 “既然大人有事，那我们就改日再来拜会了！” 刚才的事情众人也都听得一清二楚，既然是皇帝召见他们自然也不会再在这里纠缠下去。 “大人，天使在外面等着您看……” “催什么催？出去！” 现在的唐恪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可是无论他再怎么着急，这世上也没有后悔药。 思来想去之后，唐恪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先去看看皇帝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毕竟，这东西是他主动要送给太子的，现在这个时候在自己开口要回来，那他以后在太子面前还怎么做人？ 打定了主意之后，匆忙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唐恪这才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小太监一路来到了皇宫。 “官家，唐大人到了！” 整个福宁殿里，凝重的气氛让那些在殿中伺候的小太监们，一个个连呼吸的时候都不敢大声。 “让他进来！” 坐在正上方御座上的赵佶，此刻就像是一座马上要爆发的火山。 “臣，唐恪见过官家！” 唐恪一进殿门，立刻就发现了这殿中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整个人的心里顿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事情都到了现在这一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唐侍郎，这时间都已经过去几天了，不知道你那边的钱款筹措得怎么样了？” 赵佶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甚至看都没看唐恪，放在桌案上的右手，不断地扣动着桌面。 “臣这边已经有进展了，相信最近这几天应该就能筹齐这笔钱款！” 光看皇帝现在这个样子，唐恪的心里也开始变得忐忑了起来。 “我听说，昨天夜里的时候，唐大人亲自去了一趟东宫，而且还送给了太子一件宝物，不知道，可有这回事情吗？” 听皇帝这么一说，唐恪整个人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这……” “这什么？你可千万不要跟我说没有这回事，你可要想清楚了，没关系，朕不着急，你好好的琢磨琢磨，等你琢磨清楚之后再做回答！” 赵佶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这话语之中的威胁之意，唐恪要是听不出来，那他这个户部侍郎可真的是白当了。 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唐恪浑身上下的衣服就被冷汗彻底的湿透了。 以前的时候，听说过皇城司的可怕，可是他自己却从来没有亲自见识过，今天他算是真的长见识了。 “回、回官、官家的话，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这事情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皇帝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唐恪就算是再傻，现在这个时候也明白这件事情，恐怕十有八九皇帝已经彻底的知晓了。 “那我来问你，你送给太子的东西从何而来？” 眼看着唐恪承认了，赵佶冷笑着直接站了起来，慢悠悠的来到唐恪的身边，用一种近乎于训斥的语气，一字一句地问道。 “官、官家恕罪！” 唐恪再也不敢绷着了，双腿一软，整个身体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恕罪？你何罪之有啊？你不是还义正词严地说，这是朕许你便宜行事吗？户部的差役都能直接上街，去封商人的铺子了，你弄回来的东西呢！” 赵佶说到这里的时候，言语之中带着的森然杀气，顿时就让唐恪整个人彻底的崩溃了。 “臣、臣也是一时糊涂啊……” “你糊涂吗？朕怎么觉得糊涂的是朕呢？唐大人，你可一点都不糊涂，谁是你的主人，你可分得一清二楚，这万民唾骂的名声朕来背，得来的好处却直接送到了你的主人那里，你这算盘打得，可真是够精细的！”???.23sk. 赵佶说话之间，衣袖用力地在桌上一拂，桌案上摆放的那些杂七杂八的器具，顿时洒落一地。 “臣有罪，臣有罪！” 现在这个时候，唐恪的心里真的是一片冰凉，他自己心里明白，无论这件事情到最后变成什么样的结果，恐怕他的政治生命是要彻底的结束了。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政治生命的结束，其实比死亡更让他感觉难受。 只不过，越到现在这种时候，他的脑子好像变得越发的好使了。 可是直到现在为止，他都不明白，为什么皇帝会因为这么一件东西，在现在这个时候生这么大的气。 虽然这东西的确是价值10万贯，可是按照正常的逻辑来看，皇帝就算是要秋后算账，不也应该等到自己功德圆满之后再来算账吗？ 更别说，这东西说到底他并没有自己留下，而是孝敬给了太子…… “来人，传太子！让他把那东西给我带上，来把他的肱骨之臣给朕领走！” 就在唐恪胡思乱想的时候，愤怒的赵佶已经拍着桌子直接大喊了起来。 “诺！” ———————————————————— “爱妃，你看这东西，用来给你做生辰礼物如何？” 东宫里，赵桓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抓起了首饰盒里的金钗，插在了太子妃朱氏的头上。 “这东西殿下是从何而来？这怎么感觉像是宫里出来的东西？” 朱氏身为太子妃，虽然这些年跟着赵桓过得的确是胆战心惊，可是这最基本的见识还是有的。 尤其是，这些女人用的东西，她平日里接触得最多，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这东西的不凡之处。 “是吧，我也觉得这像是宫里出来的，不过此物是唐卿家送来的，我想应该不至于来路不正吧！” 第459章 乌鸦嘴 很多时候身为上位者，收下下属送来的礼物，其实也是一种示好的方式。 且不论这东西到底是不是贵重，光是这份心意就已经让赵桓十分的感激了。 赵桓自己心里明白，他这个太子的位置其实才刚刚稳固下来，所以对于身边的这些人，他的要求自然就没那么严格了。 毕竟在如今这个年月，哪怕是在皇帝看来，贪污这种事情其实也根本算不得什么。 尤其是他现在还只是个太子，而且还是那种被自己的兄弟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会被废掉的太子。 至于什么刷新吏治之类的事情，那些都是他当上皇帝之后才应该考虑的问题。 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他当然明白。 所以在唐恪送他东西的时候，他根本连问都没问就直接收下了。 毕竟，除了梁师成之外，唐恪可以说是他身边地位最高的一个官员了。 “唐大人虽然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可是他的家境并不富足，这东西要不然殿下还是还回去吧……” 朱氏虽然只是一个妇人，但是，她自己也是出身官宦人家，对于这其中的很多关节，很多时候看着甚至比赵桓自己还要清楚。 尤其是摆在面前的这套首饰，无论是做工还是材质，那绝对都是上品中的上品。 这玩意儿别说是给她一个太子妃了，就算是戴在皇后的头上，那也不算是掉价。 “这毕竟是唐卿家的一片心意，我们就这么退回去，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 把别人送来的礼物再给还回去，这种事情别说是他一个太子了，哪怕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做起这种事情来这心里面都会有些犹豫的。 “殿下，这东西一看就价值不菲，无论唐大人是怎么来的，这万一日后要是有人追究起来的话，殿下您可如何自处？” 朱氏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头上摘下了那只发簪。 只不过，就在她准备放回盒子里的时候，她却忽然发现，这盒子上面垫着的那一层蜀锦，似乎有被人撬动过的痕迹。 “你说的倒是也没错，那晚些时候我亲自给他送回去好了……” 听她这么一说，赵桓这心里面倒是也有点泛起嘀咕来了。 只是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朱氏忽然伸手直接把盒子上面的蜀锦给抠了下来。 “殿下快看这里，还有一行小字，还有一枚印章！” 抠下了那层蜀锦之后，朱氏立刻就看到了里面的印章。 只是扫了一眼盒子上的内容，她整个人顿时就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这、这……” “怎么了？这东西有什么不妥吗？” 这种首饰盒上面有刻字很正常，毕竟很多时候，在皇宫里面，皇帝赐予嫔妃的很多礼物，尤其是这种类似于首饰盒之类的东西，很多时候，是会刻上某年某月某日皇帝赐予某某嫔妃这样的字句。 只是等到赵桓看清楚了那方印章之后，他整个人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殿下，这东西您不能留！您现在就赶紧给他送回去吧！” 看清楚了印章和刻字之后，朱氏哪里还不明白，这是皇帝送给李师师的定情之物。 这种东西，除了李师师之外，其他的人谁敢拥有，那不是找死吗？ “可是这东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唐恪的手中？” 赵桓整个人也被吓得浑身一激灵，他就算是再怎么迟钝，现在这个时候也该明白这东西不能留了。 “您先别管这东西他到底是怎么来的了，要是被人发现这东西在您手里的话，您说官家会怎么想……” 朱氏一边说话，一边赶紧整理着首饰盒。 皇帝还在位，太子就抢夺了自己送给情人的定情之物，这种事情别说是赵佶这种昏君了，换了任何一个皇帝肯定都没办法忍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东宫外面恐怕现在这个时候全是皇城司的人，我要是现在这个时候出去，那这件事情不就败露了吗？” “可是那怎么办？” 听他这么一说，朱氏更加的慌张了。 这东西现在可不是什么宝贝，这万一被人发现，一个处理不好，恐怕赵桓太子的位置都得要保不住了。 毕竟，对他这个太子皇帝，原本就谈不上什么喜欢，要是在现在这时候，他再犯下这种大错，那不是彻底的失了圣心吗？ “先别慌，先别慌，反正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咱们再等一等，等到晚上的时候，我再想办法把这东西还回去！” “可万一要是官家发现了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就这么巧？你先别在这里自己吓唬自己了！” 赵桓一边宽慰着朱氏，一边也在心里琢磨着这事情应该怎么办。 可是他的话音还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何事？” 赵桓一边示意朱氏赶紧把东西收起来，一边大声的问道。 “回禀太子殿下，官家有旨，说请您把那东西带上，然后进宫去把您的肱股之臣带回来！” “你、你说什么？” 短暂的错愕过后，赵桓的额头上顿时就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回太子殿下的话，官家就是这么说的……” 小太监说完之后，也直接朝着赵桓再次行了一礼，然后就直接低头不语了。 这下子赵桓的心里更加的害怕了，如果不是朱氏在后面扶了他一把的话，现在这时候他都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官家说的，可是户部侍郎唐大人？” 朱氏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立刻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个钱袋子，直接塞进了小太监的手里，这才小声的问道。 接过了钱袋之后，小太监似乎用了很大的决心，这才无声的点了点头。 这下子，赵桓心里最后的一点侥幸也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完了……全完了……” 赵桓的双手开始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双目无神的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劳烦这位天使在殿外稍等片刻，殿下换身衣服马上就来！” 看着赵桓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朱氏赶忙把小太监打发了出去。 “殿下，你冷静一点，这东西毕竟不是殿下亲自索要的，您只是却不过情面才勉强收下的，您只要把事情说清楚了，官家应该不至于怪罪于您的！更何况，您身边不是还有梁太尉吗？” 虽然，这些话朱氏自己都不敢相信，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她却不得不这么说。 “梁太尉？对！对，还有梁太尉！” 第460章 唐恪的下场 “殿下放心，我即刻派人去通知梁太尉！” 在朱氏的安抚之下，太子赵桓终于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等他再次走出东宫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虽然还是十分的慌乱，不过最起码，已经能够说出完整的话了。 现在这个时候他真的是恨死唐恪了，这种东西他怎么能送来给自己呢？ 只不过现在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无论他再怎么后悔，此时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 “姑爷，太子殿下和梁太尉相继进宫了！” 韩墨和袁星驰两个人正在闲聊的时候，车夫悄悄地走了进来，小声的说道。 “你猜我们这位唐侍郎，现在这个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韩墨忍不住微笑着问道。 “我不知道唐侍郎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猜太子殿下现在这时候，估计恨不得活活咬死他了！” 袁星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这老小子，那是真的一点香火情都不念啊！” 说起这件事情，韩墨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如果不是他的主意的话，唐恪想要坐上河北路都转运使的位置，估计都得等到下辈子了。 可是这家伙到了河北之后，不但没有任何想要跟徐处仁他们和平共处的意思，反而处处刁难韩墨。 甚至，为了对付韩墨，连暗杀这种事情都做了出来。 “我是真想跟那位范大人聊一聊，只是可惜现在这个时候出不去呀！” 唐恪的事情对于韩墨来说就是一个小插曲而已。 既然这结局他几乎都已经能猜到了，他也就对这件事情没了什么太大的兴趣。 有梁师成在，太子的位置应该还是能够保住的，只不过是太子最近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势力，恐怕又要烟消云散了。 比较起看他们的倒霉样，韩墨现在更盼望着能够和范正国好好的聊一聊。 “姑爷何必着急呢？既然这位唐大人马上要完蛋了，那这差事，最后还是要落到姑爷头上的！” 唐恪完蛋之后，他剩下的这个烂摊子肯定是要有人收拾的，毕竟朝廷调遣的大军这个时候都已经在路上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以如今汴梁城里的物价，户部的那些人要是敢接手这件事情那才有鬼呢。 “那照你这么说的话，我这不白之冤恐怕很快就要洗刷了！” 虽然无论是蔡攸还是王黼，都不愿意就这么放过韩墨，进而让李邦彦逃过一劫，但是，如果皇帝直接表明态度的话，以他们两个人的聪明，肯定不会再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缠下去的。 当然了，如果这种事情放在北宋其他皇帝的治下的话，估计皇帝就算是表明了态度，也会被那些宰相给怼回去。 因为那些宰相们，从来就没把官职当做一回事。 可是王黼和蔡攸他们两个人可就不一样了，他们两个顶多也就算是个佞臣。 当然如果他们坚持的话，这件事情的确还可以再纠缠很长时间，甚至最长可以纠缠到一两年。 毕竟，这是宰相的职权范围，就算是皇帝也没办法插手。 可问题是，皇帝解决不了问题，但是他可以把提出问题的人给解决掉。 皇帝确实没有办法插手宰相的职权，但是他可以决定一个宰相的去留。天籁小说网 这种事情袁星驰明白，韩墨也明白，所以，两个人谁都没把韩墨身上的这桩官司当做一回事。 “我现在都有点好奇了，不知道官家和梁太尉，会用什么名目把这差事送到姑爷的手中呢？” 两人一个说法，袁星驰忽然一脸好奇的看着韩墨。 “明目？这种事情需要明目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信王殿下马上要进京了！” “这么快？” 袁星驰不由得皱起了皱眉。 “情况紧急，官家现在已经拖不起了，只不过此战过后，这朝堂之上恐怕要硝烟再起了……”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有种师道亲自挂帅，再加上一个当今的亲王处理地方上的政务，这场仗打赢是必然的。 一旦此战结束之后，信王就将成为大宋官场上，继郓王之后的，又一个太子之位的有力竞争者。 到了那个时候，原来的两龙夺嫡，可就要变成三国混战了。 这可也就意味着，从今以后，太子和信王的亲密关系也就彻底的结束了。 而他从此以后，再想借用梁师成的关系，那就得看他们自己经营的如何了。 至少在他们能够完全压制郓王之前，梁师成肯定是不会让太子出现任何危险的。 “乱世才出英豪，这朝堂上若是不乱起来的话，又哪有那么多位置能够给信王殿下呢？”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伸手给韩墨倒了杯茶。 “先生倒是够乐观的，恐怕我在这边凉城里呆不了多长时间了，我估计最多月余的功夫，我也就该前往东南了，这汴梁城中的事情还是要多麻烦先生！” “袁某愿为姑爷效劳！” 听韩墨这么一说，袁星驰也笑着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 无论是韩墨还是袁星驰，两个人其实都明白，他们所下的这盘大棋，现在这时候汴梁城这一部分已经进入瓶颈了，想要寻求破局之道，还得要往东南走一趟。 —————————————————————— “多谢太傅大人回护之恩，此恩赵桓没齿难忘！” 好不容易从皇宫里出来，赵桓现在都感觉双腿有点发软了。 “殿下行事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吧，只不过这户部侍郎的位置，怕是从今以后殿下再也没有机会染指了……” 看着那个如同是行尸走肉一般的唐恪，梁师成别有深意的说道。 “太尉大人教训的是……” 虽然皇帝只是免去了唐恪户部侍郎的职位，一脚把他踢出了汴梁城，调到亳州去当知州去了。 但是无论是梁师成还是赵桓，两个人都明白，他这个亳州知州的位置，只不过是贬官路上的其中一个驿站，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个职位还会一贬再贬…… 第461章 自负的赵楷 至于最后会落到什么地步，那就得看皇帝的气什么时候会消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改日再谈吧！” 看着皇城根对面的几个茶摊上那些探头探脑的闲汉，梁师成也直接朝着赵桓拱了拱手。 “太尉大人，这官家面前……” “殿下尽管放心，官家面前有我呢！今天官家正在气头上，话说的肯定是有点重，等事情过后我再慢慢替殿下解释吧！” 看着太子脸上的惊慌之色，梁师成的心里真的是满意极了，这就是他最想要的。 太子身边的那些人一个个自命清高，太子的地位才刚刚稳固，他们立刻就想和梁师成划清界限，这让梁师成对太子都产生了一丝不满。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才有了梁师成帮助韩墨教训唐恪的事情。 虽然这么做的确是让太子的势力受到了一些损失，但是，这却让梁师成在太子身边的位置，彻底的稳固了下来。 对于梁师成来说，一个户部侍郎的位置换取自己地位的稳固，这笔买卖实在是不要太划算了。 更何况这个户部侍郎的位置，从头到尾也压根就没有属于过他呀！ 送走了太子之后，梁师成这才心满意足的再次折回了皇宫。 皇帝现在正在气头上，除了他之外，其他任何人都不敢进前，这不正是他稳固自己地位的好时机吗？ “唐恪就这么倒了？” 看着手下们报上来的情报，蔡攸整个人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幕后似乎是有什么人在算计，可是，到底是谁呢？” 看着蔡莜紧锁的眉头，赵楷也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说道。 “连殿下都查不出来？” 蔡莜有些意外的看着赵楷，毕竟这可是在汴梁城里，赵楷手握着提举皇城司的差事，他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查不出来呢？ “我虽然握着提举皇城司的差事，可是你也别忘了，这皇城司里，上上下下可全都是梁师成的人……” 赵楷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也很是无奈。 梁师成在皇宫里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这根本不是他这么一个皇子能够撬动的。 皇帝对梁师成的信任，远远超过对他这个儿子。 可以说这满朝上下，如果有哪个人能够让皇帝无条件的信任的话，那这个人一定会是梁师成。 “殿下的意思是，梁师成也参与到了这件事情里？” 蔡攸忽然若有所思的问道。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参与进去，但是他一定是知情人之一！” “会不会是韩墨……” 赵楷说着说着整个人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直接脱口而出。 “他现在虽然没有直接被关在大牢里，可是毕竟还在被禁足，真的有这个能量能够搅风搅雨吗？”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来判断的话，在这件事情里最有可能出手的人当然就是折家了。 可是，一直到现在为止，蔡攸都始终不愿意相信，韩墨有这个能力，能够在汴梁城里搅弄风云。 “那首饰可是官家送给李师师的，如果不是她极度相信的人，她怎么可能会把这东西给借出来……” “如果真的是这小子的话，那我们就更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了！”???.23sk. 被赵楷这么一说，蔡攸现在也有些不太确定了。 但是唯一让他肯定的是，如果做这件事情的人真的是韩墨的话，那这小子就实在是太危险了。 他从小在蔡京的教导下长大，当然明白权术这种东西，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屠龙技。 能臣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能臣又精通权术，而且，他的年纪还年轻的足以让蔡攸绝望。 如果这幕后的一切，真的是韩墨一个人主导的话，那他将是蔡攸未来的几十年里最可怕的对手。 “若是能够将他收为己用的话……” 同样的事情，在蔡攸和赵楷两个人看来，那可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了。 比较起蔡攸的担心来，赵楷则更盼望着能够把他收为己用。 毕竟，一个能在朝堂上纵横驰骋的权术高手，对赵楷来说，作用甚至堪比10万大军。 看着赵楷眼神之中闪烁的狂热，蔡攸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冷笑的表情。 这就是赵楷性格里的第2个弱点，他实在是太过自负了。 如果不是因为赵佶的这些皇子里面，实在无人可堪造就的话，蔡攸也不愿意选择赵楷。 如果一切真的像赵楷自己所说的那样，这样的一个高手，又岂能是赵楷这么一个庸人可以驾驭的。 不过这些话，他却没办法当着赵楷的面明说，因为他实在是太了解赵楷了，哪怕是他直接说出来，赵楷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的。 “这些事情可以留着以后慢慢做，眼下最紧急的还不是这件事，殿下可听说了，种师道已经进京了！” “你的意思是官家要用种师道领兵？” 听蔡攸这么一说，赵楷这才猛的反应了过来。 “到现在的情况看来，恐怕是这样了！” “可是他不是武将吗？” “殿下难道忘了？我们那位白相公，可是把转官文书都给办好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蔡攸也是一阵的郁闷。 自己怎么就带了这么一帮猪队友呢？ 如果是换了别人的话，哪怕是一个武将有了转官文书，在那些文臣的眼里，他也依旧是属于武将。 可是种师道可不一样，要知道，种师道本来就是大儒种放的从曾孙，小时候虽然是在关西长大，可是却一直跟在大儒张载的座下就学，而且当年也曾考中过进士。 只不过是因为被蔡京排挤，最后不得已之下，这才从文臣转成了武将。 再加上韩墨那小子写出的那首传世之作的宣扬，以至于种师道现在这个时候，在士林之中的声望，完全不亚于当今的任何大儒。 一介书生饱受权臣欺凌，可是依旧不忘报国，被逼无奈之下，哪怕弃笔从戎，为国戍边，也不怨天尤人。 这样的人设，在某些读书人的眼里，甚至都已经近乎圣人了。 第462章 信王进京 如果皇帝让他出任制置使的话，恐怕，无论是王黼还是李邦彦，现在这时候都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来。 “东南之地，那可一向都是朱勔他们父子两个的地盘！种师道，他就能压得住场子吗？” 赵楷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听说，官家似乎有意在皇子之中挑选一位，与种师道一同前往东南……” “消息我倒是也听说了，只不过就现在看来，这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还未知晓，毕竟这种事情国朝之前并没有先例……” 赵楷手握皇城司，这种消息他自然很早就收到了，只不过他自己却一直没有当回事儿。 毕竟，以皇子领兵这种事情，国朝之前从来都没有过先例。 皇帝就算是这么提出来，也得顾虑一下底下这些臣子们的意见吧！ “殿下，您可别忘了，如今这朝堂之上，敢跟官家顶着来的人可真没有几个了……” 蔡攸说到这里的时候也不由得一阵的苦笑，说起来这事情还真是他老爹的功劳。 而且在这件事情里，他自己也是出了不少力气的。 但凡是那些硬骨头，早就都已经被他们父子两个一脚踢出去了。 等到现在这时候需要那些硬骨头来维护体统的时候，他这才发现，这满朝上下居然硬是找不出一个这样的人了。 被蔡攸这么一提醒，赵楷也有点不太确定了。 仔细想想的话，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上次赵榛弄到那个南京留守的时候不也是一样吗？ 既然能够以皇子出镇地方，为什么不能以皇子领兵呢？ 而且仔细说起来的话，如果真的以皇子的身份领兵出征的话，地方上的那些王八蛋，谁要是敢跳出来找事，那不是找死吗？ 如果只是种师道的话，朱勔父子或许还能在背后搞些小手段，可如果是换成一位皇子的话，他们要是搞手段，那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想到这里的时候，就连赵楷自己都有些愣住了。 “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们若是能够争取到这个位置……” 这可是真正的天赐良机呀，赵楷现在可真是有点后悔了。 “这个位置好是好，只不过朝廷现在的状况，殿下应该也明白，这军饷一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着落呢，殿下若是在现在这个时候插手的话，恐怕这张罗军饷的事情……” “贼军现在都已经将近30万人了，朝廷大军想要讨伐的话，恐怕至少也得20万……” 赵楷虽然并不擅长领兵作战，但是计算钱粮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也不过就是小菜一碟。 略微估算了一下可能需要的军饷，他直接自己就打了退堂鼓。 户部那点老底子，现在这时候都已经掏空了，想要筹措军饷，唯一的办法就是借钱，可是，从皇帝当那些大臣，对于这些借来的钱可压根儿都没想过要还这回事儿。 谁筹措军饷，谁就是去得罪人。 他这个郓王，之所以现在能有这么大的声势，绝大部分不都是那些士人吹嘘出来的吗？ 借钱的时候得罪人，朝廷还不出钱来的时候，那些人还是要骂他，这根本就是个两头受气的差事。 除非有哪个冤大头，愿意在现在这个时候，无偿的捐助出几百万贯来。 否则的话，他才不愿意去趟这趟浑水呢。 只不过，要说就这么放弃这次的好机会，他的心里面又有些不甘心。 “唐恪这个混蛋，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赵楷真是越琢磨越生气，好好的一个户部左侍郎，居然连这点小事都没办成，就直接被人给一脚踢出了汴梁城，说起来也实在是太丢人了吧。 “这户部左侍郎的位置……” 光听赵楷骂唐恪的话，蔡攸这心里面就明白，赵楷这是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了。 “这个位置谁想要让他尽管拿去好了，我们不去争这个位置……” 无论是谁接手户部左侍郎这个职务，这筹钱的事情立刻就会落在他头上。 爱惜羽毛的赵楷，他可不愿意在现在这个时候就这么平白得罪了那些汴梁城里的贵人们。 “总不能让这个位置再回到太子的手里吧……” 蔡攸虽然明白赵楷到底在忌惮什么，但是要说让这个位置重新回到太子的手里，他的心里面又有些不太甘心。 “老十八最近在做什么？要不然，我们动些手脚，把这个位置推给他……” 既然不能把这个位置给太子，而且又需要一个人来得罪人，筹措军饷，赵楷立刻就想到了赵榛这个冤大头。 “想法确实是不错，只不过信王殿下恐怕没那么容易上当吧……” 用得罪大量贵人的代价，换取一个随时可能会被替换掉的户部左侍郎的差事，这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件亏本的买卖啊？ 赵榛就算是再傻，他也不至于就这么接下这桩差事吧！ “他这个人从小脾气就直，我们只要用些手段，不怕他不上当！” 至于怎么坑自己这个弟弟，赵楷还是比较有发言权的。 “殿下，刚刚收到消息，信王殿下如今正在进京的路上，怕是明日一早，应该就能到汴梁城外！” “他身为南京留守，如何能够擅自进京？”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赵楷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他的确是想要算计赵榛，但是，他可没想让赵榛在这个时候回京。 “是官家直接下的手诏，特意派了殿前司的人前去传旨……” “官家在现在这个时候诏他回京，莫非是想要……” 蔡攸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都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的话，那这后果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太子和郓王相争了这么多年，一直到现在为止，两人都还没有分出胜负，要是皇帝在现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下子再捧出一个信王来的话，恐怕这朝堂之上，马上又要大变天了…… 这对于，刚刚失去了一个少宰之位的蔡攸来说，那可真的是雪上加霜！ “我就不信了，就凭他赵榛，能够坐得稳这个东南诸路宣抚使的位置吗？” 第463章 超级冤大头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赵楷自己心里也明白，如果皇帝非要一意孤行的话，恐怕现在这个时候他还真没有反抗的能力。 他身边的这些人，无论是王黼还是蔡攸，之所以汇聚在他身边，完全都是利益交换的结果。 真要说让他们拿自己的力量去拼，恐怕他们谁都不会这么傻！ “殿下，如果您想要拿下这个东南诸路宣抚使的位置，恐怕就要自己出点血了……” 犹豫了片刻之后，蔡攸还是直接开口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这大军马上就要开拔了，这仗只要一打起来，需要多少粮饷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赵楷有些烦闷的站起身来，不住的在屋里来回的踱步。 他这些年下来的确是有不少的积蓄，只不过，他的这些积蓄，现在这时候基本上都已经变成了商铺土地。 一下子让他拿出几百万贯钱财，就算是他这个郓王殿下，现在这时候也有点承受不住啊！ “来人，去把王相给我请来！” 犹豫了很久之后，赵楷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富贵险中求，想要在这次突发的事件之中捞到最大的那块蛋糕，现在这个时候他就得拼一把了。23sk. 不光得把这个户部左侍郎的位置丢给赵榛，还得想办法直接把这个率军出征的名额给抢到手。 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到底派谁去做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得要看皇帝的心意。 至于群臣的意见到底能不能改变皇帝的心意，那就得看他们自己舍不舍得下血本了…… ———————————————— “信王殿下，官家有旨，请您入京之后直接进宫！” 天色才刚蒙蒙亮，通宵赶路的赵榛，正准备回府休息片刻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忽然拦住了他的去路。 “现在？” 看着东方才刚刚亮起的鱼肚白，赵榛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挡在自己马前的小太监。 “官家是这么交代的！” 皇宫里的这些太监们，一个个虽然身份卑微，但是要说消息灵通的话，他们的优势自然是无人可及。 “先生先回府中等我吧，我们走！” 虽然赵榛的心里面也有些疑惑，不过小太监都已经这么说了，现在这时候他也只能先进宫看看情况再说了。 嘱咐了宗颍几句，朝着他使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之后，赵榛这才拨马，带着自己的几个护卫直奔皇城而去。 “这一路上车马劳顿，跟我到前面的驿站，吃点东西洗个澡再回去吧！” 眼看着赵榛他们走远了，宗颍眼珠子一转，干脆带着几个护卫朝着不远处的驿站而去。 这前前后后一共不到五天的时间，他这一路上可都在马背上度过了，对于他这个文官来说，这日子还真是有够辛苦的。 只不过，一想到赵榛马上几乎都要能跟郓王分庭抗礼了，他这浑身上下就有使不完的力气。 “诺！” 虽然信王府距离这里本身也没有多远，但是宗颍既然这么说了，他身后的那些护卫们自然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姑爷，您起来了吗？” 凌晨时分，正是睡得香甜的时候。 韩墨这边还没睁开眼睛，就听到门外传来了折有蓉贴身侍女的声音。 “什么事？这一大早的！” 少年夫妻，到了晚上的时候自然少不了一些娱乐活动。 这昨晚上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睡下，现在天还没亮就被人给叫醒了，韩墨的起床气自然可想而知了。 “宗大人来了……” “怎么又是他！” 这下子，韩墨彻底无语了。 自己和这小子还真是八字犯克，上次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己的运气不错，反应也足够快的话，现在这个时候，恐怕他这两条腿都要被折有蓉给打断了。 前脚才刚把他打发走，这怎么没几天的时间这小子又回来了呢？ “谁呀……” 听着外面的声音，半梦半醒的折有蓉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你再睡会儿吧，我去把那个老混蛋给打发出去！” 宗颍都已经杀上门来了，韩墨现在这时候也只能起来应付一下了。 匆忙穿好衣服之后，在侍女的伺候下，胡乱的打了点井水洗了把脸之后，韩墨顿时就感觉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我说韩兄，咱们久别重逢，你是不是该请我好好的吃一顿？” 尽管一晚上没睡，不过再次看到韩墨的时候，宗颍还是忍不住调笑道。 “停停停，谁说咱们两个是好久不见的，我怎么记得你才刚走没几天啊！” “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照这么算起来，我这么说也没错呀！” “你少来，这一大早的扰人清梦，说吧，到底什么事情？” 韩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没好气的直接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墩上。 “信王殿下已经进京了，而且才刚刚到城门口，就被陛下派的小太监给接进宫里去了！” 眼看着四下无人，宗颍也赶忙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道。 “这不是好事吗？官家越着急，殿下越方便！” 听他这么一说之后，韩墨的语气也一下子变得正经了起来。 “别的事情都好办，只是这筹措军饷的事情……” “你放心好了，殿下这一次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不光能够拿到此次领兵平乱的机会，说不定还能把这个户部左侍郎的位置，也一起弄到手里呢！” “户部左侍郎，现在这个时候就是个烫手的山芋，接过来干嘛？” 宗颍虽然不在汴梁城里，但是这消息还是十分灵通的。 “这户部的事情我早就已经替他们想好了，不就是300万贯吗？找个冤大头不就行了！” 韩墨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开什么玩笑？那可是300万贯！不是300贯！” 听韩某这么一说，宗颍的嘴角都快扯到天上去了。 这小子现在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一下子拿出300万贯来，而且还不需要归还，这样的冤大头，这汴梁城里真的有吗？ 他在这汴梁城里住了这么多年，怎么就不知道这汴梁城里还有这种人傻钱多的家伙？ 第464章 父慈子孝 “行了不就是三百万贯吗？你只管回去等消息就行了，等到差事落到王爷头上的时候，我自然有办法会让人送钱上门！” 比较起宗颍的震惊来，韩墨的表情就要淡定太多了。 如果是别人说这种话的话，估计宗颍第一反应应该是直接一巴掌抽上去，直接把他给呼到墙上，铲都铲不下来那种。 可是换成了韩墨的话，这事情就让他相不相信都有点难了。 “不是，这汴梁城里真有这样的冤大头吗？我怎么一点都没印象呢？” 宗颍皱着眉头问道。 “不是跟你说了别问吗？” 一想起这家伙天还没亮就把自己从床上捞起来，韩墨现在就是一肚子的气，现在这时候逮着机会自然要好好的卖个关子了。 “不说拉倒！” 看着他那副得意扬扬的样子，宗颍的心里也是一阵的郁闷。 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明白，韩墨这小子要是不想说的话，他今天就算是说破大天来，这小子也不会吐露半个字的。 “好走不送！” 韩墨说完之后直接站起身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就准备继续回房补觉了。 “不是，我说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眼看着这小子，就准备回去睡觉了，宗颍真是一阵的来气，自己好不容易才混进来，这家伙居然两句话没说完就准备开溜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该说的，不是都已经说完了吗？你只要知道军饷的问题，我有办法解决就行了，回头殿下问起来的时候，你就如实跟他说了就完事，那户部左侍郎的位置，若是有人推给殿下的话，也不妨直接接下来！” 韩墨能够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眼看着这就要到一翻两瞪眼的时候了，他自然也没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交代了。 更何况，现在的赵榛已经不是从前的赵榛了。 之前的时候，他就是一个闲散的亲王，虽然顶着一个皇子的名头，可是说到底，顶多也就能算半个愤青。 可是现在，他手中已经握着四京留守之中的两个，虽然不能说是位高权重，但是在所有的皇子之中，如果说还有人能够和太子以及郓王兼并肩的话，那就只剩下他了。 尤其是这一次，在所有的皇子之中，除了他之外，皇帝再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领兵人选了！ 哪怕是明知道此战之后，他的声望和势力将会大大的扩张，现在这个时候皇帝也不得不把这个差事交给他。 宗颍很郁闷，但是此刻的赵榛，可就有点受宠若惊了。 “儿臣参见父皇！” 他这前脚刚进皇宫，后脚皇帝居然直接从福宁殿里迎了出来。 “黑了不少，可是也壮了不少！” 赵榛才刚刚准备行礼，身为皇帝的赵佶，居然一把抓住他的手，直接把他扯了起来。 “父皇……” 虽然明知道这是皇帝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可是，感受着这许久都未曾感受过的父爱，此刻的赵榛可真的是有点热泪盈眶了。 “痴儿，这才出去多长时间，怎么就哭了呢？” 赵佶一边说话，一边吩咐手下的太监宫女们开始准备早膳。 “这才多长时间没见，父皇您都已经瘦了一大圈了……” 赵榛说着说着眼泪不自觉的再次掉了下来，这下子就算是赵佶这种铁石心肠的皇帝，也忍不住眼角有点发红了。 说到底这毕竟是他的儿子，而且，大刘妃生前，那可是极得赵佶宠爱的。 说是宠冠六宫，那也是一点问题没有的，毕竟如果不是有这份宠爱在的话，赵佶又怎么可能在她了多年之后，依然不顾世俗反对，直接加封她为明达皇后呢？ “好了，咱们负责两个人难得相聚，今天就先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咱们吃饭！” 眼看着小太监那边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赵佶也不愿意在这里继续煽情了，毕竟他今天的确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赵榛说。 而且严格的说起来的话，他这个当爹的只是要准备坑儿子一把了。 这要是继续煽情的话，这坑人的事情没准他还真做不出来了呢…… “诺！” 听赵佶这么一说，赵榛也赶忙擦干了眼泪。 跟在赵佶的身后，二人一路来到餐桌前。 能够跟皇帝单独同案而食，在母亲生前的时候，偶尔还有那么一两次，可是，在母亲故去之后，这种事情可就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了。 眼看着自己那个老爹就坐在面前，而且还在殷勤的给自己夹菜，赵榛的眼泪不自觉的就再次流了出来。 “你这孩子，好生生的哭什么？” “父皇，儿臣对不起父皇，出去这么久了，每次都是给您写奏折，可却从来都没想过给您写一封家信……” 赵榛说着说着再次跪倒在了地上，看着他那副嚎啕大哭的样子，赵佶着心里面也是一阵的酸楚…… “好了好了，咱们父子这不是又见面了吗？咱们今天不说这些，不说这些！” 赵佶也忍不住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这才上前把赵榛扶了起来，小声的劝慰了几句之后，父子二人这才再次坐定。 “殿下，您是不知道，官家为了等您，都已经一晚上没合眼了……” 眼看着皇帝都有点心软了，梁师成赶忙在旁边插了句嘴。 “父皇，虽然国事繁忙，可是，您还是要保重龙体啊！” 听梁师成这么一说，赵榛也赶忙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再次说道。 “好了，你别听他在这里瞎说，朕也就是夜里忽然想起了你母亲，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朕不是个好皇帝，也不是个好父亲啊……” “父皇！” 看着皇帝那副潸然泪下的样子，就算是梁师成都分不清楚，赵佶这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情流露了。 “殿下，您是不知道，陛下为了方腊造反的事情，这都已经好几天茶饭不思了，从收到方腊造反的消息开始，陛下这每天也就勉强才进这么一小碗鸡汤！” 比较起赵佶的拖泥带水来，梁师成的权术可就运用的出神入化了。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已经直接给赵榛挖了一个深坑。 第465章 耿直的赵榛 “父皇，儿臣愿领兵前去平乱，为父皇分忧！” “殿下，你有所不知，这北伐的事情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户部那边早就已经被北伐之事掏空了全部家底……” 眼看着赵榛马上就要上套了，梁师成赶忙继续说道。 “父皇，儿臣如今在南京那边整肃军务，多少也已经见了一点成效，只要父皇再给儿臣补充一些精锐，粮饷的问题，儿臣可以亲自筹措！” 果然，在这分不清真假的亲情刺激之下，赵榛想都不想的就直接跳了下去。 “官家，信王殿下，孝心可嘉，不如您就成全他一次，给他一次尽孝的机会如何？” 赵榛的话才刚刚说完，梁师成就立刻补上了一句。 赵佶虽然还没说话，但是赵榛却忽然反应了过来，这怎么感觉好像自己掉进坑里了呢？ 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而且还是当着皇帝的面，现在这个时候他就算是想要改口，似乎也已经来不及了…… “榛儿，你真有此心？” 虽然经过了刚才这么一段真情流露，赵佶的心里面多多少少也是有那么几分不舍，不过，沉吟了片刻之后，他还是下定了决心再次开口。 “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话都已经到现在这个份上了，赵榛就算是想不同意，现在这个时候也已经晚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好！既然如此，那你回去先拟个章程出来吧，这种事情终究还是要讲究一个名正言顺，现在户部左侍郎的位置正空缺着，你手边若是有合适的人手的话，不妨直接报上来好了，哪怕就算是资历上稍差一些的，只要确有其才的，也不妨事！” “诺！父皇放心，儿臣回去之后即刻就去准备！” “嗯，这领兵的事情朕也考虑过了，你虽然从小习武，可是要说上阵杀敌的话，这经验还是太过浅薄，不如这样好了，朕让种师道来给你做副帅，你觉得如何？” 虽然这是早就商量好的事情，但是真正事到临头的时候，赵佶说话的时候，甚至都不敢看赵榛的眼睛了。 这当爹的做点亏心事坑儿子，现在这个时候，他还真是有点心虚了。 “有种将军在，儿臣定然不负使命！” “说的好，有我赵家儿郎的风采，赵榛听封！” “儿臣在！” “朕，命你为无为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签枢密院事，兼江南诸路宣抚使，统辖，两浙东西路、江南东西路、福建路、广南东路，六路宣抚使率军平叛！” 听赵佶这么一说，梁师成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这怎么跟最开始的剧本忽然一下子不一样了呢？ 原来说好的，不就是一个从安远军节度使变成无为军节度使吗？ 这怎么忽然一下子，又多出一个签枢密院事呢？ 这一道圣旨一下，赵榛可立刻就开始鸟枪换炮了！ 童贯身为枢密使，也不过就是担任了一个四路宣抚使。 可是赵榛，就这么一下子，这身上忽然就多出了这么多的头衔。 他本来就是节度使，加开府仪同三司，这已经是使相了，后面又加了一个签枢密院事，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差遣啊！ 一个皇子出入枢密院，他这要是真的回京的话，别说郓王了，这就算是面对太子也都是丝毫不虚了啊！ 当然了，梁师成很快就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 那就是皇帝，压根就没想着事后把赵榛给召回京城！m.23sk.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赵榛的身份，就算是再怎么尊贵又能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看看那个跪在地上感恩戴德的赵榛，再看看那个坐在皇位上双眼发红的赵佶，梁师成忽然感觉自己的后背上一阵的发凉…… 果然，皇帝一直还是皇帝，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儿臣遵旨！” “好了，正事说完了，咱们吃饭！” 看着赵榛那张激动的脸，赵佶再次换上了一副笑脸招呼赵榛起身。 最重要的事情都已经说完了，剩下的事情反而要简单多了。 看着面前这父慈子孝的场面，梁师成的心，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这顿饭吃的时间极长，等到赵榛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是辰时三刻了。 “殿下，官家说您初当大任，尽可以在汴梁城里挑选一些得力的人手，无论你看上了谁，官家无有不准！” 就在赵榛马上要踏出宫门的时候，梁师成忽然追了出来说道。 “多谢太尉大人特来相告！” 听梁师成这么一说，赵榛的心里也是一阵的兴奋，有了这道旨意，那他做起事情来可就更加的方便了。 “殿下不必客气，这是老臣应该做的，对了，这是老臣府中的令牌，之前老臣已经答应了陛下，在府中给殿下准备了100万贯铜钱，给殿下充做军饷，殿下准备好之后，随时可以派人来取！” “太尉大人今日之情，本王记住了！” 赵榛说话之间，赶忙朝着梁世成抱拳行了一礼。 “殿下言重了，这是老臣应该做的，算不得什么恩情，倒是殿下，这圣旨三五日内应该就能下达，这筹措军饷的事情，您还是要早做准备为好！” 梁师成一边说话，一边也直接朝着赵榛还了一礼。 “多谢太尉大人提点，本王心里有数了！” 两人再次寒暄了几句之后，赵榛这才起身告辞，翻身上马直接回了信王府去。 看着赵榛远去的背影，梁师成的心里还真是有些不是滋味。 皇帝这次的确是给了赵榛很大的权势，可是同时挖下的这坑可也不小。 自筹军饷，光是这一条，那就是要从别人的碗里抢肉吃啊！ 此战过后，赵榛当然能够立下大功，可是与此同时，他可能也要把这汴梁城里的权贵权都得罪个遍…… 哪怕是日后他自己位高权重，可是，到最后却也只能和这些人分道扬镳做个孤臣…… 再加上，皇帝压根儿就没想着让他回汴梁城，哪怕他立下再大的功劳，地位再怎么崇高又能有什么用呢？ 身为皇子，如果不能登上帝位，到最后只怕是地位越高，死的越快呀…… 第466章 福?祸? “签枢密院事，兼任东南六路宣抚使！” 听到皇宫里传出来的这个消息，赵楷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这怎么可能？ 身为一个皇子领受了这样的职务之后，那等到此战之后，他回到汴梁城里还有何人能出其右？ 难道说，皇宫里的那位现在这时候已经下定了决心，决定要把皇位传给赵榛了吗？ “殿下，你没事吧？” 看着赵楷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蔡攸赶忙起身问道。 “官家把这样的职务给了他，这岂不是要逼死我吗？” 许久之后赵楷这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 看着他脸上的苦涩的笑容，就是蔡攸这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才能安慰他了。 自从下定决心要参与夺嫡的那天开始，赵楷几乎就把自己所有的心力，全部都投入了这件事情之中。 这么多年下来，费了无数的心血，几次把太子逼到生死边缘，虽然每次都只差一线，但是至少在他和太子的争斗之中，他还是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 可是，皇帝这一次这突如其来的一招，这可是直接当头给了他一棒啊。 以弱冠之年，就能统率数十万大军出征，一旦他凯旋，这诸多的皇子之中，还有谁能够是他的对手？ “殿下，我反而觉得殿下其实不必这么悲观！” 就在蔡攸和赵楷两个人忧心忡忡的时候，王黼忽然开口说道。 “王相何出此言？” 听王黼这么一说，赵楷整个人就像是落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立刻站起身来看向了王黼。 “殿下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情，官家并没有指定其他人帮助信王殿下筹措粮草，反而是让他自己在汴梁城中筹集军饷粮草！” “可、可是这又如何？” 听他这么一说，赵楷有些疑惑的看着王黼，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官家如今春秋正盛，就这么大张旗鼓的扶植一位皇子，难道官家就不怕祸起萧墙吗？” “而且，这筹措粮草的事情可是个得罪人的差事，这仗只要一打起来，天知道这几十万大军需要多少粮饷，以这汴梁城中现在的物价来看，那些豪门大户指定是要把自己手里的粮食捂得死死的，在这个时候让他们把钱和粮食拿出来，那和要他们的命有什么区别？” “王相的意思是！” 听他这么一说，蔡攸好像也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没错，官家压根就没想过要让信王殿下以后登基，甚至官家从来就没想过，让信王殿下凯旋之后重回汴梁城！” 王黼压低了声音斩钉截铁的说道。 “可是父皇就不怕赵榛起了二心吗？” 虽然王黼的这个说法，表面上看起来的确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赵楷的心里面还是感觉有些不放心。 “起了二心？殿下，你是不是把这件事情想的太容易了？我大宋开国以来，直到现在为止，可有哪位皇子靠着造反能够坐上皇位的？” 王黼还没说话，蔡攸已经冷笑着接口说道。 “可是，我大宋开国以来，可也从来没有过一位皇子，以皇子之身统领数十万大军的先例啊！” 尽管他们两个言之凿凿，但是，这可是关系到皇位的传承，赵楷还是皱着眉头说道。 “殿下，您仔细的看一看，官家这次给信王殿下准备的军队，除了西军的精锐之外，就只剩下地方上的那些厢军了！” “就算是这些人，这次在战场上经过了历练，难道他们还能和童枢密率领的大军相抗衡吗？只要朝廷的北伐不出乱子，信王殿下这边，根本就是个笑话，我觉得殿下大可不必担心这个！” “更何况，这领兵的人可是种师道，就算是信王殿下心里有二心，难道他种师道疯了？自己的一世英名和身家性命都不要了？” 听蔡攸这么分析完之后，赵楷这颗忐忑不安的心，总算是暂时放心了下来。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这件事情对本王来说还是一件好事？” “没错，殿下如果要这么理解的话，其实也没错，咱们甚至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看着信王殿下把这满朝的权贵全都得罪个遍，然后就可以等着官家自己出手了！” “多谢二位，若非二位今日在此，赵楷今天已经要犯下大错了！” 听完了王黼的话之后，赵楷的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深吸了几口气之后，他立刻就恢复了之前的神采。 笑着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认真的朝着二人拱了拱手说道。 “殿下客气了，我们和殿下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为殿下出谋划策也是我等分内之事！” 蔡攸一边说话，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王黼。 透过今天的这件事情，他这才忽然发现，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如同是草包一般的王黼，这心思居然细密的如此可怕。 而更难得的是，像今天这样的时刻，他居然还能够沉得住气。 看来他能坐上这个少宰的位置，倒是的确也有几分自己的本事。 ————————————————————— 信王府中，洗去了风尘的赵榛，随意的披着一身月白色的儒袍，头发只有一根青玉簪子挽着，整个人看起来还真是有些英气勃发的意思。 “先生，你说郓王和太子现在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 赵榛一边说话，一边伸手给宗颍倒了杯茶。 “郓王殿下那边我暂时猜不到他到底在做什么，不过，我想太子殿下那边现在应该是惶惶不可终日了吧？” 看着赵榛脸上淡淡的笑容，宗颍倒是也没有煞风景的意思，顺着他的意思随口说道。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我这位郓王兄现在这个时候，恐怕正在准备摆酒庆贺吧！” 一口喝干了杯中剩下的残茶之后，赵榛冷笑的说道。 “庆贺？殿下，你对韩墨就这么有信心？” 迟疑了片刻之后，宗颍还是有些担心的看着赵榛问道。 第467章 误区 “先生何出此言？你信不过韩兄？” 听宗颍这么一说，赵榛立刻笑着扭个头来看向了他。 “我不是信不过他，只不过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和以往不一样……” 看到赵榛问起，宗颍倒是也没有隐瞒的意思，苦笑着说道。 “先生的意思是他做不到？” “殿下，这不是做得到做不到的问题！您可想过，如果这300万贯军饷没有人出的话，殿下您要强行筹集，恐怕是要得罪这满城权贵的！更何况，您此次南下东南，到时候那也是一个得罪人的差事……” 比较起赵榛的乐观来，宗颍对他这次的差事可就远远没有那么乐观了。 如果只是南下平叛，处理一下东南各地的地方势力。 比较起这一次的收获来，就算是付出一些代价那也是值得的。 可是问题是，得罪人这种事情是需要一个量的。 东南各地文风鼎盛，朝廷之中的官员，有大半出自东南诸路。 赵榛如果在汴梁城里把人得罪了个遍，然后又到东南去大开杀戒的话，恐怕等到这一仗打完之后，他也就该落下一个残暴的名头了。 这大宋朝的历代皇帝，哪怕是太祖和太宗方面，可也不敢落下这么一个名声啊！ 正所谓，人言削骨，众口铄金。 得罪了地方上的百姓，那些人只能一个个默默忍受。 他要是得罪了满朝权贵的话，赵榛再想问鼎皇位，那可就是真的千难万难了。 “先生有这么多的顾虑，为何不向韩兄当面阐述呢？” “他那个性子，您还不知道吗？不到尘埃落定的时候，他是不会开口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宗颍只剩下苦笑了，这小子的嘴实在是太严了…… “哈哈哈哈，和先生正好相反，我对韩兄反而信心十足，他这个人从来不会说空话的，好在，父皇这次还不算是太过苛刻，许了我自己在汴梁城中挑选幕僚，等圣旨下来之后，你就带人去把韩兄接出来吧！” “现在，也只能是这么办了！” 长叹了一声之后，宗颍也只能把自己的那些疑惑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好像除了等待，他们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信王殿下将以皇子之尊率军出征，这个消息在汴梁城里不胫而走。 虽然圣旨还没有真正的下来，可是仅仅只用了两天的功夫，几乎整个汴梁城里所有的贵人全都收到了消息。 信王府一下子再次变得炙手可热了起来，比较起北上对辽国的战争，这些权贵们对于平叛这种事情明显更有兴趣。 宋辽两国虽然是世仇，但是这么多年来，这大宋朝的官军，可从来也没有占到过太多的便宜。 可是平叛这种事情，这在大宋历史上可压根儿都还没有输过。 本来就是十拿九稳稳赢的一场仗，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不把家族里的子弟们送过去镀镀金，那可就太可惜了。 比较起直接让这些世家贵公子们进入军队，他们的家族当然还是更愿意，让他们进入赵榛的幕府之中了！ 毕竟，无论前面的战事再怎么紧急，也轮不到赵榛身边的这些幕僚们亲自上战场吧？ 不但不用去前线拼命，而且事成之后还能混一份军功，这种好事那可真是打着灯笼都难寻。 于是，这信王府的门房，一下子又变得热闹了起来。 来拜访的人那可真是络绎不绝，身份足够高的有下人送来了拜帖，身份不够的那些人，就只能亲自在门口等着了。 当然了，像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么能够少得了那些没有足够的钱财，也没有雄厚背景的选人呢？ 这前后也就是两天的时间，信王府外居然排起了长长的人龙。 一直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宗颍这才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一直都忽略了一个细节。 他们从头到尾，只想着筹集军饷这件事情有多艰难。 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对这些真正的富贵人家而言，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能值多少钱？ 只要花上一些钱财，就能让自家的子弟们，比同辈的其他人多一份军功，也多一份资历，这样的机会，那些世家大族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更何况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东南各地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狼烟四起。 战争，同时也就意味着大量的官员缺额。 等到此战之后，那些背景雄厚身上又带着军功的官员，难道还怕找不到好位置吗？ 原本只能做一个县令的，多了这份平叛之功，不说能够直接混上一个知州，至少也能够当个通判吧！ 同样的年纪，比自己的同辈高上一级甚至几级，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在官场上的前途，能够更加的远大！m.23sk. 这样的机会，哪里是区区钱财可以媲美的！ 当然了，发现这件事情的不光有宗颍，同时还有蔡攸和梁师成。 看着信王府门前那熙熙攘攘的人群，梁师成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不光是他，甚至就连皇帝和蔡攸、赵楷，所有人都被韩墨给带进了一个思维的误区里。 之前的时候，因为这平叛的主帅一直没有定下来，唐恪出去筹集粮饷的时候，自然也就只能把目标瞄准那些商家。 对于这些官宦人家，以及汴梁城里的世家大族，他很自然的就直接选择了忽略。 而对那些商人来说，他们虽然也想让自家的子弟进入军中混一份功劳，但是问题是，唐恪只不过是一个户部左侍郎，这种事情很明显是超出了他的职权范围。 再加上，郓王赵楷和韩墨在背后使坏，唐恪的失败自然也就是难以避免的了。 经历过那一次失败之后，唐恪的悲惨遭遇顿时就让所有人都以为，无论谁来做这件事情，最后肯定都会撞的满脸是血。 可是真正事到临头的时候，众人这才忽然发现，这情况和他们预料的好像有些不太一样啊！ 就信王府门前这个架势来看，恐怕赵榛都用不着亲自出面，只需要张贴出了一张榜文，自然就会有人把海量的铜钱送到他的手上…… 第468章 胆大包天的老泰山 “蠢货！一群蠢货！” 手握着提举皇城司的差事，这汴梁城里的风吹草动，自然是躲不过赵楷的耳朵的。 很快他也就收到了同样的消息，这一下子赵楷彻底的暴走了。 因为就在今天早上，他自己还特意上了一封奏折保举赵榛出任这个东南诸路宣抚使…… 原本他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可是现在来看，这他娘的折腾了半天，原来，他才是那个真正的跳梁小丑啊！ 按照现在的事态发展下去，恐怕赵榛不但不会得罪这汴梁城里的权贵，反而还会因为这件事情结下大量的善缘！ 再想想之前王黼和蔡攸他们两个人说的话，赵楷现在这个时候，真是恨不得把他们两个碎尸万段。 “殿下，这次的事情都是我的过错！” 看着暴怒的赵楷，蔡攸现在除了低头认错之外，好像还真是没有什么其他的话好说了。 现在这个时候，他还真是有点羡慕王黼了。 要是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少宰的话，赵楷哪怕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这么跟他说话呀！ “行了，都已经现在这个时候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还是想想现在应该怎么办吧！” 看着那个站在自己面前躬身行礼的蔡攸，赵楷立刻也反应了过来，在这件事情上，他的确是有点反应过度了。 蔡攸现在这个时候的确是有些失势，但是，最起码他手中还是握着大量的中层以及底层的官员。 而且，这朝堂上风云变幻，谁知道明天蔡莜手里会不会忽然又冒出一张王牌来呢？ “殿下！” 两人正在说话之间，门外忽然有人喊了一声。 “何事？” 在这个时候被人打断，赵楷说话的声音都明显高了八度。 “回禀殿下，唐侍郎的事情有了新的进展！” “拿进来！” 听那人这么一说，赵楷整个人一下子来了精神。 唐恪的事情，一直到现在为止都疑点重重。 也正是因为唐恪的失败，才导致了他们进入了一连串的误区之中。 现在这时候唐恪的事情忽然一下子有了新的进展，这可真是让他有些意外了。 “诺！” 赵楷的话音刚落，一个黑衣人直接推门走了进来，把一个锦盒放在赵楷的桌案上之后，直接扭头就走了出去。 “果然是他！” 看完了锦盒里的内容之后，愤怒的赵楷用力的一拍，面前的桌案。 “可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蔡攸赶忙试探着问道。 “你自己看吧！” 赵楷一边说话，一边把自己手里握着的一张信筏递给了蔡攸。 “这小子不能留！” 看完了上面的内容，蔡攸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到了极点。 虽然这信筏上并没有韩墨的直接行踪，但是，在唐恪出事之前，他身边的随从可是亲自给李师师和梁师成一人送了一封信。 而且，从李师师那边回来的时候，那人身上可是多了一个小包袱啊！ 梁师成居然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商人，亲自跑到户部去大闹了一场。 这一切的一切加在一起，都已经足够证明，那个算计唐恪的人，果然是韩墨！ “可是，想弄死他也不容易！” 正在气头上的赵楷，此刻也没有了收服韩墨的心思。 但是，好在他还是有些残存的理智在，知道在现在这个时候，直接干掉韩墨的代价大到他们根本付不起。 “那也不能让他这么容易就脱身！” 吃了这么大的亏，蔡攸当然不愿意就这么放手了。 “你打算怎么作？” 看着蔡攸那张因为愤怒都有些变形的脸，赵楷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他现在不是还在软禁吗？那就让他到牢里待着去吧！聂山想要继续往后拖，拖到赵榛出征，那我现在就找人弹劾他尸位素餐！” “可是，这个案子根本杀不了他，最多就是一个失职之罪！” 犹豫了一下之后，赵楷皱着眉头说道。 “一个失察之罪，足够让他在外面多磨堪六年！” 蔡攸咬牙切齿的说道。 “学士自己看着办好了！” 犹豫了一下之后，赵楷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居然直接摆出了一副准备置身事外的姿态。 蔡攸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但是，最终却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而是直接转身告辞了。 —————————————————————————————————————— “大人，这案子现在审？” 第二天一早，章少游才刚到开封府，聂山就直接让人把他叫到自己的值房。 “没错，这事情总要有个结果的，再拖下去，倒霉的就该是我们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聂山也是一阵的苦笑。 他这些天来也一直在头疼，毕竟，这个案子看起来虽然简单，可是，这事情背后的牵扯实在是太广了。 甚至，就连当朝宰相都牵扯其中，皇帝之所以把这个案子交给他审问，这其中的关节可就太值得推敲了。 如果皇帝只是要真相的话，那这案子在刑部就可以了，根本没必要到开封府来。 “可是，这案子我们怎么审？审到那一层......” 看着聂山那副郁闷的样子，章少游小声的说道。 “我看，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昨夜前往府州的人手已经回来了，那几个被送到府州的差役，在回来的路上暴毙了......” “暴毙？” 听聂山这么一说，章少游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没错，他们染上了疟疾，耽误了三天，最后还是死了，为了不让疫病扩散出去，只能就地焚烧了！” 聂山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也是一阵的苦笑。 “他们是死在府州？” “不然呢？除了那个姓折的，还有谁有这个胆子！” 这下子，章少游的嘴角都忍不住一阵的抽搐。 韩墨这个老泰山，果然是个狠人啊！ 这直接给他们来个毁尸灭迹，这下子，仅剩的几个当事人全都凉了，这案子最后怕是也只能是不了了之了！ “那我们......” “昨天晚上河北那边转来了一份文书，县尉吕英自己担下了失职之罪......” “属下明白了！” 从聂山的值房出来之后，章少游都忍不住一阵的苦笑，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啊！ 第469章 好大的面子 他们这边的案子都还没开审，现在这关键的人证居然只剩下了最后的一个林大千。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反正已经死无对证了，他们也只需要走一遍程序，然后等着皇帝那边的裁决了。 毕竟，这可是钦案，只要皇帝满意，朝堂上能说得过去，剩下的事情根本不重要了。 谁要是不服气的话，那就得看看，皇帝会不会飞起一脚了。 “姑爷，章大人来了！” 韩墨正在书房里忙活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姜焱的声音。 “请他稍坐片刻，我马上来！”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还是不住的在纸上埋头写着什么。 “诺！” 虽然这么做确实不符合规矩，不过，以章少游和韩墨的关系，这点事情自然算不得什么了。 “少游兄，可是小弟的案子要开审了？” 章少游的一壶茶快要喝完的时候，穿着一身官袍的韩墨终于笑着走了进来。 “哈哈哈哈，你这是什么时候学会了神机妙算吗？” 听韩墨这么一说，章少游都忍不住一阵的赞叹。 “既然是这样，那咱们走吧！” 韩墨说话之间，直接朝着章少游做了个请的手势。 “韩兄请！” 既然韩墨都这么说了，章少游自然也不再多说什么，不过，在两人一错身的时候，章少游还是伸手塞了一张纸条给韩墨。 “大人，马车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二人才刚出门，徐丰年就直接迎了上来。 “既然马车准备好了，那韩兄，你就跟着我们的队伍吧！” 毕竟到现在为止，韩墨还是朝廷命官，再加上章少游有意照顾他，自然不会在这种细节上为难他。 “这么做会不会不合规矩？” 虽然章少游都这么说了，不过韩墨还是再次询问了一下。 “韩兄你现在还是朝廷命官，乘坐马车也是为了官员的体面而已，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的！” 章少游说完之后，倒是也不在多说什么，直接钻进了自己的轿子里。 虽然去往开封府的路上用不了多少时间，不过，还是足够让韩墨看完手里的纸条的。 虽然这上面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他早就知道的，不过，对于章少游的这份人情，韩墨还是记下了。 只不过，等到章少游带着韩墨进入开封府的大堂的时候，韩墨这才发现，今天这来听审的人还真是不少啊！ 郓王赵楷，蔡攸，他是认识的。 至于那个坐在郓王和蔡攸中间的那个金发金眼的中年人，韩墨还真是有点陌生。 不过，很快他就大概猜到了这家伙的身份，能有这么长相的，怕是只有王黼这个奇葩了吧！ 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眼之后，韩墨还真是有点好奇了，王黼这个长相，这分明就是个混血啊！ 难道他老爹不顾体统，直接娶了个“洋妞”？ “下官韩墨，见过郓王殿下，见过诸位大人！” 这毕竟是在公堂上，韩墨当然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听到章少游的咳嗽声之后，就立刻朝着那些人抱拳行了一礼。 “犯官韩墨，你可知罪吗？” 这毕竟是堂审的日子，聂山也没有给韩墨太多的时间拉家常，直接一拍惊堂木问道。 “回禀大人，下官不知罪，下官到了内黄县之后，自问自己也是殚精竭虑，不知道下官到底身犯了哪条国法！” 反正这就是个标准流程，韩墨没当回事，聂山当然也没当回事。 “那我来问你，你在审理林大千谋反案之中，处置不当，导致潜藏在林家商铺中的辽国暗探身死的事情，你敢说你无罪？” 听聂山这么一问，蔡攸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这难道不是应该追究他勾结辽国暗探，意图杀人灭口的罪名，或者，为了保护某些人，杀人灭口的罪名吗？ 直接上来就是一个处置不当，这他娘的真是偏心偏到姥姥家去了！ 就这样的罪名，这就算是坐实了，最后貌似也就是多几年磨堪的事情吧！ 可是，最关键的是，这还没开审，这罪名就变成了这种不痛不痒的小事，这要是审到后面，还有个锤子的罪名啊！ “聂大人，十几个的辽国奸细就这么死了，这难道就只是一个处置不当的罪名吗？” 忍无可忍的蔡攸直接站起身来，冷着脸直接问道。 “蔡学士，那不知道按照你的意思，那这案子我应该如何审问啊？” 听蔡攸这么一说，聂山顿时就不乐意了。 这家伙平时对他的那些手下颐气指使也就算了，今天跑到聂山的公堂上来这一手，那他可真是一点面子都不想给他了。 “在下并没有越俎代庖的意思，就是想提醒大人一下，盯着这个案子的人，那可是大有人在，您这么做，该不会是在跟他一起包庇某些人吧？” 面对聂山这个开封府少尹的挑衅，蔡攸可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 “是啊，聂大人，蔡学士说的也不无道理啊！你这开口就只问一个处置不当的罪名，是不是有点太过......” 眼看着蔡攸上前冲锋了，王黼自然乐得在一旁给他摇旗呐喊。 反正这直接上场的也不是自己，他们两个人闹起来了，对王黼来说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蔡学士，你这口口声声的说的包庇之人，不会是在说我吧？” 然而，王黼的话音刚落，李邦彦直接带人走了进来。 这下子，这现场更加的热闹了。 就算是聂山的嘴角都是一阵的抽搐，今天这人来的还真是挺齐的。 这姓韩的小子也是真的有面子，他的案子才刚开始，这朝堂上的大人物，基本上全来了。 “李相公，您怎么来了？” 看到李邦彦都来了，就算是赵楷再怎么自负，现在自然也得起身打个招呼的。 “家里出了这么个不孝子，我自然也得过来看看，也免得聂大人因为情面给对这小子手下留情！” 李邦彦嘴里虽然跟聂山说着话，但是，这眼睛却一直在盯着蔡攸。 “李相公果然是公正廉明啊！” 蔡攸忍不住冷笑道。 “怎么？蔡学士这是话里有话啊！” 这句话一说完，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了起来。 第470章 堂审 “李相公，蔡学士，王相公，看来我今天是来晚了呀！” 就在现场的气氛忽然变得剑拔弩张的时候，门外忽然再次传来了赵榛的声音。 看到赵榛出现在这里，就是聂山都忍不住一阵的苦笑。 这小小的开封府衙，今天可真是蓬荜生辉呀。 可以说在朝堂上炙手可热的大人物，今天算是来了一大半。 “三哥也在？” “十八哥你也来了？” 赵楷也笑着跟赵榛打了个招呼，只不过，从头到尾却没有一点站起来的意思。 “见过信王殿下！” 眼看着赵榛走了进来，无论是李邦彦还是王黼，也都只能笑着朝着他拱手了。 他们两个都已经带头了，剩下的人自然也没办法了。 “见过信王殿下！” 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的信王，那可是真的炙手可热。 哪怕是站在王黼和李邦彦的面前，那也是丝毫都不逊色。 节度使加开府仪同三司，这本身就已经是使相了，再加上签枢密院事这个差遣，还有后面的东南六路宣抚使，再加上他这个皇子的身份，说他现在是权势熏天，那是一点都不过分。 “诸位都是我的前辈长辈，你们都这么客气，反而是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今天就是来听审的，聂大人不打扰你吧？” “不打扰，当然不打扰，信王殿下能来，那是下官的荣幸！” 花花轿子众人抬，眼看着赵榛这么给面子，聂山自然也得给他几分面子了，赶忙笑着朝着赵榛拱了拱手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赵榛说话之间，直接坐在了原本蔡攸坐着的椅子上。 这下子，轮到王黼有点尴尬了。 原本他们三个人在座次，那是没有什么毛病的。 毕竟郓王身份最高，而且，跟所有的皇子一样，郓王赵楷自然也是节度使加开府仪同三司，坐在首位上自然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可是现在这情况可就不一样了，赵楷和赵榛两个人分别坐在两边的椅子上，王黼如果重新做到中间去的话，那可就有点不太对劲了。 毕竟，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没办法坐在两人中间的位置上。 眼看着赵榛坐下了李邦彦笑了笑，也是二话没说直接坐在了两人中间的位置，把两人从中间隔开。 “给王相公和蔡学士重新搬两把椅子过来！” 看着自己手底下那些呆若木鸡的差役，聂山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这些家伙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呢？ “诺！” 一直等到有差役重新搬了两把椅子过来，这个尴尬的问题才算是彻底的解决。 两个亲王，一个当朝的太宰，现在这个时候，哪怕是有了椅子，王黼和蔡莜两个人也只能坐在他们身后的位置了。 等到所有人重新坐定之后，聂山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一声，重重的一拍惊堂木，这才重新开始了自己的审讯。 “犯官韩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清了清嗓子之后，聂山再次说道。 “回大人的话，下官不知道您所说的要说的是什么？如果您说是让我认罪的话，那下官无话可说也无罪可认！”m.23sk. 反正李邦彦和赵榛都已经来了，现在这个时候韩墨说话的时候比刚才更加的硬气了。 毕竟无论是李邦彦还是赵榛，他们两个现在都必须为自己站台。 赵榛也就不用说了，光是李邦彦，今天就不能让韩墨有任何的问题。 虽然林大千现在顶着的罪名，的确是有点吓人。 但是他所犯的事情却比较简单，只不过是因为平日里骄纵惯了，脾气一上来，脑子一热，直接火烧了县衙。 可是如果在现在这时候，让他和那些辽国奸细扯上关系的话，那这事情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时兴起放火烧了县衙，这个罪名虽然是死罪，可是他毕竟是在下的亲眷，这案子最后真要是到了皇帝手里的话，没准皇帝看在这李邦彦的面子上，大笔一挥还能放过这小子一条小命。 可要是让他跟那些辽国奸细扯上关系的话，这事情的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再加上他这个特殊的身份，恐怕就算是李邦彦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哪怕仅仅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势，今天李邦彦也不能让韩墨出任何的状况。 “聂大人，你有什么证据就直接摆出来吧，如果没什么证据的话，我看也不用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就在王黼正准备说话的时候，李邦彦却忽然站了起来说道。 “我也觉得说的有些道理，聂大人你有证据不妨直接拿出来好了，如果没有证据的话，我看今天不如就早点散了吧！” 看着李邦彦脸上的狂傲之色，就算是云王赵楷，这心里面有些不太舒服，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暂时先忍下来。 “诺！王爷说的是！来人，带证人！” 聂山应了一声之后，直接喊了一声。 很快，蓬头垢面的林大千直接被人带了上来。 看到自己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小舅子落到如今这幅模样，李邦彦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太好看。 不过很快，他的脸色就再次恢复了正常，毕竟，现在这个时候，林大千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林大千，本官问你，你家中的那些伙计都是辽国奸细这件事情，你可知情？” 重重的拍了下惊堂木之后，聂山再次问道。 “大人，小人冤枉，小人冤枉啊！那些人都是临时雇来的，而且，他们都是在本地有家有口的汉子，小人怎么会知道他们都是辽国奸细啊！” 被自己的姐姐教育了几次，林大千现在哪里还敢乱说。 “真的不知情？他们在你林家的铺子里这么久，你们就一点都没发现？” “回大人的话，小人要是早知道他们是辽国奸细，又怎么敢雇佣他们？还请大人明鉴！大人明鉴啊！” “那我再来问你，那些人死的时候，你的牢房和他们并没有多远，你可看清楚了，他们是怎么死的？” 听到聂山这么一问，在旁边听审的蔡攸和王黼，两人不由得一下子都屏住了呼吸！ “这、这......” 第471章 高升? “这什么？你听到什么或者看到什么尽可以直言，不必有任何的顾虑，你若是能说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或许本官还可以向官家求情，留下你一条小命！” 听着聂山的话，林大千的脸上还真是露出了一丝挣扎之色。 “他们、他们都是害了时疫而死，这一点牢里的很多人都能作证，而且，官府还找了大夫来给他们看过之后，最后折腾了约莫一个时辰，这才一个个接连暴毙的！” 沉默了片刻之后，林大千终于还是想起了姐姐的话，没有了他这个姐夫，林家就只能一直衰败下去。 所以，无论是为了自己的父亲还是姐姐，现在这个时候，他都只能把这件事情彻底咬死了。 听完了他的这句话之后，李邦彦自己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如果他这个小舅子真的在这个时候说出点什么，不应该说的话来，那他这个宰相，说不准还真的立刻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聂大人，这些话都是他的一面之词，我看，大人还是应该把那些当值的差役全都给找来，当堂对峙！” 原本以为今天没准还能有什么意外的收获，可是却没想到，聂山这家伙偏心都快偏到姥姥家去了，蔡攸忍不住再次插口说道。 “本官当然也知道这个时候的确是应该把他们找来对质，可是奈何，就在昨天晚上本官刚刚收到噩耗，那几个已经被判了流刑的差役，身体不堪驱使，在回京的路上死了……” “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蔡攸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到了极点。 他整个人用力的在椅子的扶手上一拍，直接站了起来，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聂山，那样子就好像随时都要上去跟他拼命一样。 “没错，这些人在回来的路上染上了疟疾，拖了三天之后，终于还是药石无灵……” “好一个药石无灵！那不知道他们的尸体何在？” 就连王黼都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哪怕这些人就算是死了，肯定也是有一定的价值的，如果能够从这些人的尸体上发现一些异样，或者能够证明他们是被人谋杀的话，那韩墨的这个案子那可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王相说笑了，这感染了疟疾的人，试题如何能够带入汴梁城？在县衙的仵作差役验明正身确认无误之后，已经就地焚毁了！” 我尼玛！ 王黼都忍不住想要爆粗口了，这些人下手也太干净了吧。 “聂大人果然是好手段，看来用不了多长时间，聂大人也能够平步青云了！” “王相这话说的可真是奇怪了，难不成王相以为，这杀人灭口的事情是我做的吗？” 他们两个本来就有夙怨，现在这个时候，眼看着这家伙在自己面前阴阳怪气的说话，聂山可没有一点惯着他的意思。 “本相可没有这么说！” 这案子听到现在这个份上，王黼的心里哪里还不明白。 聂山这家伙根本就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现在拖无可拖了，所以这才在这里重新走一遍程序而已。 只要是能审出什么问题来，那才真是活见鬼了。 所以，丢下了这句话之后，他也直接拂袖而去。 眼看着王黼走了，郓王和蔡攸两个人也没有再听下去的意思了。 毕竟这案子河北那边已经审核过了，如果审判的过程之中挑不出什么新花样来，恐怕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不了了之。 如今李邦彦和信王赵榛都已经坐在这里了，他们就算是想要背地里给聂山施压，现在这个时候都已经做不到了。 两人干脆分别寻了个借口，也都纷纷起身离席而去。 既然没有了最主要的证人，而且这证人消失的也合情合理。 再次折腾了半个时辰之后，聂山也很干脆的宣布退堂，然后进宫复命了。 这主审官都走了，李邦彦自然也没有借口直接留下来了。 不过在临出门的时候，他还是微笑着，吵着韩墨点了点头。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这案子的确是韩墨挑起来的。 但是问题是，他自己也知道，他那个小舅子也的确是太无法无天了。 不说别的，光是这众目睽睽之下，放火火烧县衙这一件事，就是让他死上一百次，那也是绰绰有余。 韩墨没有让人给他带上勾结辽国死士的帽子，已经是救了李邦彦的政治生命。 今天这样的情况，无论是对于韩墨还是对于李邦彦来说，这都是一个最好的结局。 至于韩墨的判罚和处置措施到底有没有问题，现在已经完全就在皇帝的一念之间了。 “韩兄，我看一会大人回来之后，你应该就能全身而退了，走吧，先到我那去坐会吧！” 眼看着人群散去，章少游笑着说道。 “那我就打扰少游兄了！” 韩墨倒是也没有拒绝，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倒是可以正好跟章少游一起聊聊接下来的事情， “官家，聂大人来了，如今正在门外候着！” 梁师成和赵佶正在说话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忽然走了进来，小声的说道。 “看来是那小子的案子有结果了！” 听完了小太监的话，赵佶笑着说道。 “官家，那老臣先回避一下？” 梁师成十分识趣的笑着说道。 “无妨，这小子的事情也不算什么军国大事，你也一起听一听吧！” 赵佶十分随意的抬了抬手，直接示意梁师成坐下，这才让小太监招呼聂山进来。 “臣，开封府少尹聂山，见过官家！” “聂卿，你现在这个时候进宫，可是案子已经有眉目了？” “回官家的话，这案子已经审结，这是臣的审问结果，请官家过目！” 聂山说话之间，直接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分奏折，还有跟这件事情有关的卷宗。 一旁伺候的小太监接过之后，赶忙转身放到了赵佶的案头上。 “照你这么说的话，那在这桩官司上，韩墨的处置并无不当之处啊！” 赵佶扫了一眼最后的接过之后，直接就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趣。 “回官家的话，这里是河北路转来的文书，县尉吕英已经承认了自己的失职之罪，再加上吏部选派的县丞、主簿都还没有到任，这件事情又事发突然，臣以为，韩墨的做法并无不妥之处！” 反正就是个顺水人情，聂山自己也直接顺口说了一句。 “既然是这样，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好了！对了，你在这开封府的任上做了几年了？” 听皇帝这么一说，聂山也是一愣，什么情况，听皇帝这个意思，自己这是要高升了？ 第472章 赵佶的心思 “你这次的差事办得极好，朕心里也很满意，我记得现在吏部缺一个右侍郎，不知道卿家意下如何？” 听赵佶这么一说，聂山的心脏不争气的一阵狂跳。 他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待了很长时间了，虽然资历早就已经足够了，可是奈何一直没有强力人物的提拔。 而他自己又不愿意加入到郓王或者蔡攸、蔡京一党，至于王黼那边，那就更不用说了。 他和王黼的恩怨由来已久，虽然政治上没有绝对的敌人，但是，他这个人本身就颇具一些匪气，和当今的这些士大夫们原本就有些格格不入。 就更不用说，让他奴颜媚骨的去向自己的仇人献媚了，太子那边这些年来也一直没什么起色，更何况太子身边的那些老夫子们，其实看他也不顺眼，所以他也就只能保持中立了，妥妥就是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中立派。 像他这样的人，本身的才干也算不上是突出，而且又是中立派，皇帝想不起来的话，那他就一直只能这么干呆着。 原本以为，这次的差事自己能不背锅就已经很好了。 可是却没想到，皇帝最后居然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臣愿为陛下效死！” 心情激动之下，聂山直接单膝跪地朝着皇帝拱手为礼。 “起来起来，你忽然一下子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既然你自己没有意见的话，那你就回去准备一下吧，李相公那边，朕自然会派人去跟他说！” 看着聂山这副激动的样子，赵佶的心里还是十分的满意的。 毕竟，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党争的事情，他可是头疼的很。 忽然一下子少了一个白时中，为了平衡一下各方的势力，他可真是费尽了脑筋。 虽然，蔡攸那边很快就推了一个户部左侍郎上来，用来填补白时中在吏部的空缺。 但是，为了争取剩下的一个侍郎职位，以及那个空出来的少宰之位，这各方现在可真的是奇招并出。 各方的争夺，都已经快要进入白热化的程度了，可是他们越是这么争夺，赵佶的心里越是烦闷。 正好今天看到聂山办的这件事情，的确还颇合他的心意，所以，赵佶着心里面灵机一动，直接就打起了聂山的主意。 吏部侍郎的职位极为的紧要，比起蔡莜、王黼或者郓王、蔡京乃至太子来，聂山这个中立派无疑要合适太多了。 当然了，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的话，吏部侍郎的职位，应该是宰相那边提出几个人选了，然后由皇帝钦定。 但是经过了这件事情之后，对于怎么拿捏这个新任的宰相，赵佶现在可是信心十足。 “诺！” 怀着激动的心情，朝着皇帝拱了拱手之后，聂山这才算是起身告辞。 “官家，那小子这次也算是吃了不少的委屈，不知道官家对他怎么安置？” 等到聂山走了之后，梁师成这在笑着看向了皇帝。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观察之后，他对韩墨的看重已经再次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虽然韩墨到现在为止，一直都还没有表明自己的政治态度，但是就韩墨最近这段时间做的事情来看，他现在对韩墨的看重，甚至已经慢慢的快要超过太子了。 “说起这小子来，朕还真是有点拿不准主意，要不然让他跟信王一起到东南去转一转？” 琢磨了片刻之后，赵佶斟酌着开口说道。 “官家英明！只不过，那边现在毕竟是兵荒马乱，这个时候让他过去……” 梁师成在官场沉浮了这么多年，当然明白人才难得的道理，他都已经在韩墨身上投入了这么大的精力，当然不愿意，这小子现在这个时候到东南去冒险了。 别人不知道这里面的套路，他可是清楚的很。 造反这种事情，地方官员一般只会往小里说，甚至隐瞒不报。 毕竟，这事情真要是闹出来的话，别的事情尚且不说，光是一个教化不力的罪名，就足以让他们在吏部的考核之中被打入中下一档。 这可是真正影响自己前途的事情，所以，虽然梁师成也没办法确定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但是至少，肯定是会比纸面上爆出来的这些东西更加的严重。 韩墨毕竟是文官，如果真的按照皇帝的意思把他丢到东南去的话，万一这小子要是有点什么不测，那他可真的是亏大了。 “那就让他晚一点吧，回头让他到信王帐下当个幕僚，倒是也正好可以让他积攒一些资历，等到平定了此次的叛乱之后，这杭州市舶司的事情倒是也正好可以提上日程了！” 天宁节马上就到了，可是看着户部报上来的账本，赵佶现在可真的是愁肠百结。 户部那边把这东西报上来，赵佶当然明白，这是王黼的意思。 这是在隐晦的提醒他，户部没钱了，天宁节的事情还得让皇帝另外想办法。 现在这个时候，朝廷马上就要面临南北两线作战，他这个做皇帝的要是在这个时候主动提出天宁节的事情来，那让这满朝上下的官员，如何看他这个皇帝？ 可问题是，天宁节可是他这个皇帝的生日，要是就这么灰溜溜的混过去，那他这个皇帝的面子又该往哪儿搁呢？ 说来说去还是钱闹的，哪怕是普通人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都会想着如何能够重新再开财源。 他这个皇帝自然也不会例外了，看看桌案上摆着的那份韩墨当时写下的计划书，他这心里可真不是一般的心动。 毕竟大宋朝每年的岁入，也不过就才五六千万贯而已，刨除了的庞大的军费开支，还有朝廷的日常运营所需，最后能够剩下的钱其实真的是屈指可数。 如果一切真的能够像韩墨所说的那样，光是一个市舶司就能够带来近千万贯的收益，那他这窘迫的情况不就可以大大的缓解了吗？ 他虽然是个昏君，但是问题是他跟钱可没仇啊！ “官家考虑的是，那要不要派个人去给他吹吹风？” “你的意思是怕他……” 第473章 公主府夜宴 赵佶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他毕竟还年轻，万一要是不了解官家的苦心的话，那岂不是……” 梁师成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皇帝心里哪里还不明白。 梁师成这是在提醒他，让韩墨直接跟着信王一起到东南去，万一两个人的关系过度亲密了，对于他这个皇帝来说，那可真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就按你的意思办好了，这孩子是个聪明人，他应该不会去钻牛角尖的！” 韩墨的这副皮囊实在是太有欺骗性了，哪怕就算是赵佶这种老奸巨猾的皇帝，都被他的外表给蒙蔽了。 “诺！” “那官家要不要下一道旨意，老臣正好亲自去提点他一下……” “说的不错，就这么办好了，研磨！” 听他这么一说，赵佶一下子也来了兴趣。 ———————————————————— “大人，何事如此高兴？” 送走了韩墨之后，听说聂山回来了，章少游赶忙就凑了过来。 “的确是有一点喜事，回头你让人过来把本官值房里面剩下的哪些文书清点一下！”???.23sk. “大人要高升了？” 听聂山这么一说，章少游立刻就是眼前一亮。 “哈哈哈哈，官家只是那么随口一说，本官现在只是做点准备而已！” 虽然正式的文书还没下来，但是皇帝的金口一开，那基本上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就算是聂山这样的老臣，此刻也忍不住想要在自己的下属面前炫耀一把。 “不知道，官家许给大人的是……” 这案子审成现在这个样子，居然还能够升官，由此可见，皇帝对于韩墨到底有多看重。 “官家只是说，吏部那边缺个侍郎……” 聂山压低的声音，小声的说道。 “吏部侍郎再进一步，那可就是一国少宰了！大人如今正当壮年，若是再熬上几年资历那岂不是可以入相了？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看着章少游脸上的兴奋之色，聂山的心里更加的得意了。 “一切还得得看最后圣旨定夺，对了，那位韩县令回去了吗？” 聂山自己这个亲身经历者，感觉当然比章少游更加的要清楚了。 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他自己这心里面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跟韩墨打好关系。 “他已经回去了，毕竟这位韩小官人出自韩氏，既然现在官司的事情已经跟他没关系了，这驿站自然也是不用再待下去了！” “那他是回了驸马府？” “是长公主亲自派人来接的！” 听章少游这么一说，聂山心里对韩墨的看重顿时又加了一层。 长公主赵淑和当今皇帝的关系有多好，他这个做开封府少尹的当然最清楚不过了。 其他的那些公主府，赵佶一年都不见得会去一次。 可是长公主的府邸，当今的官家，可是每个月都是要去上那么一两次的。 有时候心血来潮，说不准最后还会在长公主府中留宿。 以皇帝对韩墨的看重，再加上长公主对他的护持，聂山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未来官场上的一颗耀眼的明星， “我看你和他的关系颇为的熟络，这有空的时候还是要多走动一下的！” 聂山对于章少游，其实还是比较看重的，毕竟章少游这个人，比较起其他的官员来，其实更加的合他的胃口。 身在官场，很多事情他虽然没办法明说，可是暗中提点一下还是没有问题的。 “多谢大人提点！” ———————————————————— “你这孩子这才出去多长时间，整个人看起来都已经瘦了一大圈了，就算是再忙也该好好的吃饭啊！” 听着长公主喋喋不休的唠叨声，韩墨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的温暖。 前世的时候，他就是个孤儿，在这一世的时候又自幼丧母。 长公主这些关心的话，差点没让他的眼泪掉下来。 “哪里就瘦了，我看他这身子骨现在不是壮实的很吗？不过，这次的事情你做的实在是有点太冒险了！” 虽然长公主在这里，很多话韩嘉彦还是没办法直说，不过，他还是很隐晦的提醒了韩墨一句。 “这一次确实是有些莽撞了，不过幸好最后的结果还不错，叔祖大人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拿自己的前程来赌皇帝的心思，虽然这一次，韩墨明显是赢了，不过，如果不是折可存当机立断的话，说不定这件事情最后还要再掀起什么风浪。 就算是韩墨自己现在想想也感觉这事情有些后怕，万一要是让那两个差役重新回到汴梁城里的话，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反口呢？ “孩子好不容易才回来，你这老东西就不能让他好好的吃口饭吗？” 韩嘉彦正准备接口说点什么的时候，长公主赵淑已经不耐烦的在旁边白了他一眼。 “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吃饭，吃饭！” 虽然到现在为止，折家那边的铺子里还没有送来任何的收益，但是，那边的每一笔钱的具体去向，到月底的时候，折万春总是会亲自到这边来解释一下。 这个月赚了多少钱，韩家这边应该分多少钱，至于这笔钱重新再次投入新的店铺之中这种事情，长公主其实还是十分欢迎的。 这些钱虽然没拿到手，但是，别的地方不谈，光是汴梁城里的这几家铺子的生意到底如何，他这个长公主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的。 眼看着这每个月应该分来的红利越来越多，长公主这心里面可真的是乐开了花。 虽然他们夫妻两个并不缺钱，但是，在如今这个年景，每天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就能够看着大量的铜钱最后流入自己的手中，这种事情想想就感觉十分的痛快。 所以，在金钱的加持之下，长公主看向韩墨的时候，那可真是越来越顺眼。 “启禀公主殿下、驸马爷，梁太尉如今正在府门外下车！”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的吃饭的时候，门外的下人忽然慌忙来报。 第474章 致命的错误 这下子韩墨还真是有些意外了，他倒是没想起来自己这个计划到底有什么问题。 如果一切能够按照他的计划来实施的话，基本上，计划的每一步能够拿到多少钱，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他都已经推演的很仔细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什么致命的错误呢？ “你漏算了一件事情！” 看着韩墨紧皱的眉头，韩嘉彦忽然开口问道。 “漏算了什么事情？还请叔祖大人指点！” “你知道为什么，现在朝廷所有市舶司一年的收入，仅仅只有不足百万贯吗？” “这个我还真没想过，难道不是因为那些太监太过贪心吗？” 韩墨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可千万不要小看这些太监，你以为这些太监一个个除了捞钱之外，别的事情什么都不会做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可就错的离谱了！” 虽然这里并没有其他人，不过韩嘉彦说话的时候还是压低了声音。 “的确，这皇宫里的太监，有很多人的确是只知道捞钱，一门心思的掉到了钱眼里，麻烦就算是梁师成，对于敛财这种事情，也根本不能免俗，但是那些被派到全国各地的小太监里面，的确还是有不少人才的！” “那如果按照叔祖大人这么说的话，那为什么这市舶司的营收只有这么一点呢？” “那是因为，所有跟番人有关的生意，全部都已经被人垄断了！” 听完了韩嘉彦的这句话之后，韩墨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看来，自己还真是把事情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 “那不知道，垄断这些生意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沉默了片刻之后，韩墨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问道。 “钱、周、黄、蒲、王、章、于、蔡八大家族几乎已经垄断了所有的对番人的生意，市舶司每年赚到的那些钱，只不过是他们用来打赏皇帝的一点赏钱而已……” 听到这里的时候，就是韩墨都忍不住嘴角一阵的抽搐。 这一下子他算是明白了，这市舶司赚不赚钱，其实完全都操纵在这些大家族的手里。 自己想要做成这件事情，那无异于是从别人的碗里抢肉吃啊！ 别的家族，或许韩墨不是很清楚，但是吴越钱氏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别看吴越国都已经亡国近百年了，可是，钱氏一族的隐势力，那可不是一般家族可以比拟的！ 毕竟那可是出过皇帝的家族，哪怕是后来归降了北宋，可是，他们在两浙路的影响力，那依然是无人可及。 “那要是按照叔祖大人这样说的话，那这件事情岂不是没有做成的希望了？” 苦笑了一声之后，韩墨再次看向了韩嘉彦。 “这个你倒是也不用过份的悲观，如果是以前的话，你当然没有任何的机会，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可别忘了那里现在在打仗！” 听韩嘉彦这么一说，韩墨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老头子这是让自己以寇为兵啊! “叔祖大人，只是这么做......” “只要你的手段足够干净，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韩嘉彦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之中的精光再次收敛，整个人再次恢复到了温文儒雅的状态。 “韩墨受教了！” 长出了一口气之后，韩墨这才直接说道。 “好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们这些人很多人都是野惯了，你跟他们讲道理没问题，不过，这道理要是没有沾染人命的话，他们是听不进去的！” “多谢叔祖大人提点！” 沾染人命的道理，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还真是让韩墨大开眼界。 这才韩琦的儿子啊！ 世人都认为韩嘉彦温文儒雅，一直到了今天，韩墨这才发现，自己这个叔祖，那可真的是深藏不露啊！ 如果不是这个驸马的身份限制，恐怕，他的成就应该不会输给乃兄韩忠彦吧！ “好了，我今天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你这也酒足饭饱了，你就先回去休息一下，这几天碰巧没什么事情，就在这府里养精蓄锐吧！” 眼看着韩墨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韩嘉彦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走出了韩家客厅之后，韩墨忍不住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钱、周、黄、蒲、王、章、于、蔡八大家族，看来自己的这趟江南之行还真是有的忙了！ “墨哥儿，你的院子被老太爷给安排在了后院！” “嗯，前面带路吧！” 虽然时间才过去几个月，可是，这公主府里的奴才们，对韩墨哪里还敢有半点的轻视？ ”怎么就喝了这么多酒？看你这一身酒味，你还是先去洗洗吧，都快被你熏死了！” 才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折有蓉就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这样的场合，我哪里做得了主啊！” 面对折有蓉的抱怨，韩墨也只能一阵的无语。 “好啦好啦，知道你为难，已经让人给你准备好洗澡水了，你还是先去洗洗吧！” 看着韩墨苦着这么一张脸，折有蓉这才笑着说道。 “对了，我那边桌案上放着的那些文稿可让人带了回来？” 临出门的时候，韩墨忽然问道。 “带倒是带回来了，只不过全都在箱子里，你要找的话还得要自己找一找！” 折有蓉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放在床头的一口箱子。 “只要别丢了就成，这可是宝贝！” 听折有蓉这么一说，韩墨这才算放下心来扭头到旁边的房间先去洗漱去了。 匆匆的洗了个澡，就是韩墨都感觉自己的身上确实是有些困倦了。 打着哈欠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折有蓉已经把所有的文稿全都分类好了，放在了他的桌子上，而此刻的她，也正拿着一摞文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得入神。天籁小说网 “也不知道让下人再拿几只蜡烛进来，就这一根蜡烛也不嫌把你眼睛给晃瞎了！” 看着她那入神的样子，韩墨忍不住笑着说道。 “这和尚也太可恶了些！也活该，他们现在一个个都被那些道士压的死死的！” 第475章 沾染人命的道理 这下子韩墨还真是有些意外了，他倒是没想起来自己这个计划到底有什么问题。 如果一切能够按照他的计划来实施的话，基本上，计划的每一步能够拿到多少钱，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他都已经推演的很仔细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什么致命的错误呢？ “你漏算了一件事情！” 看着韩墨紧皱的眉头，韩嘉彦忽然开口问道。 “漏算了什么事情？还请叔祖大人指点！” “你知道为什么，现在朝廷所有市舶司一年的收入，仅仅只有不足百万贯吗？” “这个我还真没想过，难道不是因为那些太监太过贪心吗？” 韩墨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可千万不要小看这些太监，你以为这些太监一个个除了捞钱之外，别的事情什么都不会做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可就错的离谱了！” 虽然这里并没有其他人，不过韩嘉彦说话的时候还是压低了声音。 “的确，这皇宫里的太监，有很多人的确是只知道捞钱，一门心思的掉到了钱眼里，麻烦就算是梁师成，对于敛财这种事情，也根本不能免俗，但是那些被派到全国各地的小太监里面，的确还是有不少人才的！” “那如果按照叔祖大人这么说的话，那为什么这市舶司的营收只有这么一点呢？” “那是因为，所有跟番人有关的生意，全部都已经被人垄断了！” 听完了韩嘉彦的这句话之后，韩墨都忍不住倒车了一口冷气。 看来，自己还真是把事情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 “那不知道，垄断这些生意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沉默了片刻之后，韩墨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问道。 “钱、周、黄、蒲、王、章、于、蔡八大家族几乎已经垄断了所有的对番人的生意，市舶司每年赚到的那些钱，只不过是他们用来打赏皇帝的一点赏钱而已……” 听到这里的时候，就是韩墨都忍不住嘴角一阵的抽搐。 这一下子他算是明白了，这市舶司赚不赚钱，其实完全都操纵在这些大家族的手里。 自己想要做成这件事情，那无异于是从别人的碗里抢肉吃啊！ 别的家族，或许韩墨不是很清楚，但是吴越钱氏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别看吴越国都已经亡国近百年了，可是，钱氏一族的隐势力，那可不是一般家族可以比拟的！ 毕竟那可是出过皇帝的家族，哪怕是后来归降了北宋，可是，他们在两浙路的影响力，那依然是无人可及。m.23sk. “那要是按照叔祖大人这样说的话，那这件事情岂不是没有做成的希望了？” 苦笑了一声之后，韩墨再次看向了韩嘉彦。 “这个你倒是也不用过份的悲观，如果是以前的话，你当然没有任何的机会，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可别忘了那里现在在打仗！” 听韩嘉彦这么一说，韩墨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老头子这是让自己以寇为兵啊! “叔祖大人，只是这么做......” “只要你的手段足够干净，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韩嘉彦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之中的精光再次收敛，整个人再次恢复到了温文儒雅的状态。 “韩墨受教了！” 长出了一口气之后，韩墨这才直接说道。 “好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们这些人很多人都是野惯了，你跟他们讲道理没问题，不过，这道理要是没有沾染人命的话，他们是听不进去的！” “多谢叔祖大人提点！” 沾染人命的道理，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还真是让韩墨大开眼界。 这才韩琦的儿子啊！ 世人都认为韩嘉彦温文儒雅，一直到了今天，韩墨这才发现，自己这个叔祖，那可真的是深藏不露啊！ 如果不是这个驸马的身份限制，恐怕，他的成就应该不会输给乃兄韩忠彦吧！ “好了，我今天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你这也酒足饭饱了，你就先回去休息一下，这几天碰巧没什么事情，就在这府里养精蓄锐吧！” 眼看着韩墨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韩嘉彦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走出了韩家客厅之后，韩墨忍不住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钱、周、黄、蒲、王、章、于、蔡八大家族，看来自己的这趟江南之行还真是有的忙了！ “墨哥儿，你的院子被老太爷给安排在了后院！” “嗯，前面带路吧！” 虽然时间才过去几个月，可是，这公主府里的奴才们，对韩墨哪里还敢有半点的轻视？ ”怎么就喝了这么多酒？看你这一身酒味，你还是先去洗洗吧，都快被你熏死了！” 才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折有蓉就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这样的场合，我哪里做得了主啊！” 面对折有蓉的抱怨，韩墨也只能一阵的无语。 “好啦好啦，知道你为难，已经让人给你准备好洗澡水了，你还是先去洗洗吧！” 看着韩墨苦着这么一张脸，折有蓉这才笑着说道。 “对了，我那边桌案上放着的那些文稿可让人带了回来？” 临出门的时候，韩墨忽然问道。 “带倒是带回来了，只不过全都在箱子里，你要找的话还得要自己找一找！” 折有蓉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放在床头的一口箱子。 “只要别丢了就成，这可是宝贝！” 听折有蓉这么一说，韩墨这才算放下心来扭头到旁边的房间先去洗漱去了。 匆匆的洗了个澡，就是韩墨都感觉自己的身上确实是有些困倦了。 打着哈欠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折有蓉已经把所有的文稿全都分类好了，放在了他的桌子上，而此刻的她，也正拿着一摞文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得入神。 “也不知道让下人再拿几只蜡烛进来，就这一根蜡烛也不嫌把你眼睛给晃瞎了！” 看着她那入神的样子，韩墨忍不住笑着说道。 “这和尚也太可恶了些！也活该，他们现在一个个都被那些道士压的死死的！” 第476章 价值两百万贯的话本 “你在看这个？” 听她这么一说，韩墨忍不住笑着从她手里接过了文稿。 “这故事我怎么之前从来都没听过？” 虽然东西被韩墨夺走了，但是折有蓉还是忍不住的扁了扁嘴问道。 “管那么多干嘛？你就说这个故事怎么样？” 韩墨笑着问道。 “故事倒是个好故事，就是这和尚也忒过分了些，我要是知道这和尚住在哪儿的话，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折有蓉说到这里的时候，都忍不住握紧了自己的粉拳。 “要的就是这种感觉，你觉得我从这里给它拆分出几段唱词如何？” 看着折有容那副咬牙齿的样子，韩墨忽然开口问道。 “唱词？这难道不是话本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折有蓉明显皱起了眉头。 “抽出几段来给那些花魁们来传唱，然后，此物定然是几天之内就能火爆汴梁城！” “听起来倒是很有意思，只不过，你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写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还要去跟花魁们唱和吗？” 听韩墨这么一说，折有蓉赶忙又把他手里的文稿夺了过去，一脸警惕的看着韩墨。 “那你就别管了，山人自有妙计，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带着大把的铜钱上门的！行了，你先睡吧，我今天晚上还得熬夜，把后面的故事全都写下来，这可都是钱呀！”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那我陪你写吧！” 听韩墨这么一说，折有蓉一下子来了兴趣。 “那这算得上是红袖添香了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在折有蓉的脸上拧了一下。 “讨厌！你刚才说有人送铜钱上门？” 折有蓉没好气的拍掉了他的咸猪手，但是，说到铜钱的问题上，她又忍不住凑了过来问道。 “不是说了吗？天机不可泄露！这个时候说了可就不灵了！” 故作神秘的笑了笑之后，韩墨果断的选择了卖关子。 “不说就不说！哼！” 折有蓉皱了皱眉，直接把注意力放在了砚台上。 “我的姑奶奶，你轻点啊！这可是上好的李墨！上面可是有李廷圭的款的！”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就是一块墨，有什么了不起的！” 好在听他这么一说，折有蓉嘴上虽然不饶人，可倒是也不在为难那块墨了，而是直接凑到了他身边，等着看他继续往下写。 大概回忆了一下自己脑袋里的内容，然后就开始奋笔疾书了起来。 整整一夜的时间，两人除了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外，一个看一个写倒是也各得其乐。 一直等到天色都蒙蒙亮的时候，韩墨这才心满意足的起身伸了个懒腰。 “正看得精彩怎么不写了？” 折有蓉有些不满的看着韩墨问道。 “写到这里就够了，这得看看那冤大头舍不舍得钱财了！” 韩墨嘿嘿的笑了笑，然后开始起身整理今天刚写的文稿。 “钱财？这东西真的有人会出钱？” 折有蓉有些疑惑的看着韩墨。 “有人？你等着看吧，没有个两百万贯又如何对得起我这整夜整夜的辛苦！” “200万贯？你开什么玩笑！” 折有蓉直接瞪大了眼睛。 “怎么？要不然咱们两个打个赌？” 韩墨嘿嘿的怪笑了一声，然后偷眼看了一眼折有蓉胸前白花花的肌肤。 “赌就赌，要是你输了的话，这样好看的故事还要给我再写几本！我一个人慢慢看！” 折有蓉一边说话，一边耸了耸鼻子。 “那我若是胜了呢？” “你若胜了的话，那随你怎样！” 折有蓉毫不犹豫的说道。 虽然这文稿她的确是看过了，而且，整个人的确也是沉醉其中，可是要说这东西值200万贯，那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23sk. “那咱们可就一言为定了！” 韩墨笑了笑，然后得意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一言为定！” 折有蓉也毫不犹豫的直接伸出了自己的左手，跟他来了个三击掌。 “你干嘛去？” 看着韩墨击完了掌之后，直接就开始脱起了身上的衣服折有蓉赶忙问道。 “当然是睡觉了，这天都才刚刚亮，我总不能现在这个时候就出去找人要钱吧！” 韩墨直接白了他一眼，然后自顾自的钻进了被窝里。 看着这家伙那副怠懒的样子，折有蓉顿时恨得牙根直痒痒。 不过看在这家伙熬夜熬了一晚上的份上，她倒是也没再说什么，而是直接转身坐在了韩墨刚才坐的位置上，拿起了韩墨昨晚上写的那些文稿，细细的再次看了起来。 折腾了这一晚上，韩墨现在还真是有点心力交瘁的感觉，甚至都来不及跟折有蓉多说什么，整个人就直接进入了梦乡。 等他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墨哥儿，你醒了！” 听着屋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春桃直接笑着走了进来。 “你折姐姐呢？” 韩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问道。 “刚才折大掌柜过来了，把她给叫走了，说是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 “一晚上没睡也不能安生，算了，可还有什么吃食吗？” 韩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随口问道。 “姐姐走的时候，吩咐人给你熬了一锅鸡汤，正在外面火上炖着呢！” 春桃说话的时候，眼睛都笑成了两弯月牙。 “你干嘛老是对着我笑啊？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看着小丫头那反常的举动，韩墨立刻就感觉到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你还是自己看看吧！” 春桃一边说话，一边从旁边搬来了铜镜。 虽然这东西比起后世的银镜来，确实是没办法比，但是韩墨还是轻而易举的就看到了自己脸上多出来的一只小狗，两只小鸡…… 不用说，这一定是折有蓉的杰作了。 “都多大了，还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这下子就算是韩墨的脸皮再厚，现在这个时候也是一阵老脸通红。 不过他很快还是干咳了一声，故作淡定的从旁边的木桶里舀了点水开始洗漱。 “咯咯咯！” 看着韩墨那窘迫的样子，春桃忍不住发出了一阵咯咯的笑声。 “不许笑！” “咯咯咯！” “二哥，我听说你一会儿要去找师师姑娘，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韩墨这边还没洗漱完毕，韩嫣已经一蹦一跳的笑着走了进来。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找她？” 第477章 御香楼 “当然是嫂子告诉我的了！” 看着韩嫣的一脸期待的样子，韩墨现在彻底的懵了，这都什么情况？ 难道说自己刚才说梦话了吗？ 虽然说自从穿越之后，他的脑子变得越来越好用，哪怕前世只是看过一遍的书，现在也可以轻而易举的默写出来。 但是，对于曲谱这种东西，他可真的是一窍不通。 这专业的事情还得专业的人来做，所以这种事情他也只能去找李师师了。 虽然李师师是出了名的卖艺不卖身，但是问题是，他那个地方实在不是女孩子可以进出的地方啊。 “不要胡闹，那个地方哪里是你一个女子可以去的？” 韩墨一阵的苦笑。 “你就带我去嘛！” 韩嫣也干脆使出了撒娇大法。 “是啊，墨哥儿，我们就是过去见识一下，保证不给你添乱！” 春桃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你也要去？” 这下子韩墨彻底的愣住了。 “不行吗？” 春桃一脸无辜的看着韩墨。 “去倒是可以去，但是你们两个得乔装打扮一番，而且到那里之后不能乱跑！” 被他们两个用那种无辜的眼神盯着，韩墨顿时就立刻投降了。 毕竟在如今这个年月，花魁其实就像是后世的明星一样。 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再加上李师师那边倒是也不会有什么麻烦，韩墨索性也就直接打印了下来。 “没问题，我一定听你的话！” 眼看着韩墨答应了下来，韩嫣立刻把脑袋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一样。 “真是拿你们两个没办法，先把你们脸上的胭脂给我擦掉！”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干嘛，让徐丰年到外面的成衣铺子，按照他们二人的大概身材买了两身男装回来。 “这衣服看起来丑死了！” 以徐丰年的眼光，挑选出来的衣服，自然是入不了韩嫣的法眼。 “你穿不穿？不穿就别去好了！” 被韩墨这么一逼，韩嫣就算是再不愿意，现在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这衣服往自己身上套了。 至于春桃就更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二话不说直接换上了衣服，把头发重新挽了一下之后就直接跟在了韩墨的身后。 “先说好了，你们两个到了那边之后不许乱跑，谁要是乱跑的话，就别怪我直接把你送回来。” “一切都听你的！” 为了能够见到传说中的李师师，两个小丫头十分干脆的直接回道。 “那走吧！” 看着她们两个身上穿着男装，可是却时不时的掐着兰花指说话，韩墨也感觉一阵的别扭。 不过小动作这种事情，哪里是一时之间可以改得过来的？ 只不过让韩墨没想到的是，他实在是太低估汴梁城的这些狂风浪蝶们对于花魁的追求了。 那些有资格进入御香楼的人，现在这个时候自然是不着急出现的，毕竟，也只有每天晚上的时候才是李师师出来弹琴的时候。m.23sk. 至于其他时间，花魁娘子那也是要休息的。 可是那些囊中羞涩的穷书生，这过来的时间可就真的不一定了。 一些慕名而来碰运气的人，甚至会一大早就在这里排队，以至于韩墨的马车到了这边的时候，这御香楼外早就已经围满了等待的人群。 “大人，前面的路过不去了，都被他们给堵死了！” 虽然御香楼就在前面，可是，看这个熙熙攘攘的人群，就算是徐丰年也只能望而惊叹了。 “你们两个跟在我身后，离得近一点，不要被人群给挤散了！” 从车窗里看了一下外面的情况之后，韩墨也是一阵的头疼。 不过都已经到这儿了，他今天也确实是有些事情需要跟李师师商量一下，现在自然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闯了。 “麻烦诸位让一下！” 也就是韩墨人高马大，这才能够勉强在人群之中强行开出了一条道路。 哪怕是他身体强健，可是一路挤进御香楼的时候，这身上也是硬生生的，挤出了一身臭汗。 “韩大人，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御香楼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李师师的心腹，而韩墨作为汴梁第一才子，这些下人们一个个自然是印象深刻的。 “麻烦你们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有事情想找师师姑娘！” “韩大人里面请，我这就去请姑娘下来！” 听韩墨一说，那些下人倒是也没有为难韩墨的意思，一面把韩墨让到了里面的雅间落座，一面又赶忙派人去通知李师师。 “我说你们两个，你们刚才也看到了，这外面可都被人给挤满了，你们俩可千万不要乱跑！” 看着两个小丫头如同是好奇宝宝一样，东看看西看看韩墨赶忙再次叮嘱了一句。 “放心吧，我们不会乱跑的，我们就在这里看看！” 春桃十分乖巧地不住的点着头。 而韩嫣，则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旁边看盘上的点心上。 “韩大才子，你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没过多一会儿的功夫，李师师笑面如花的直接从外面走了进来。 虽然未施粉黛，身上也只是简单的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纱衣，裹着一条淡粉色的罗裙，可是整个人依然看起来仙气飘飘，如同是仙子临凡。 “我这里还真有点事情，想找姑娘帮忙，不知道，这个曲子姑娘可能唱！”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示意徐丰年把自己带来的锦盒放在桌上。 可是，奈何刚刚看到李师师的时候，徐丰年的魂就已经被他给勾走了，无论韩墨如何示意，这家伙只是一副痴痴呆呆的表情。 “你这憨货，在这看什么呢？” 韩墨没好气的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徐丰年这才反应了过来，赶忙把手里的盒子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再也不敢看李师师。 “这是韩大才子的新作吗？若是这样的话，那我可真的是要好好的拜读一下了！” 要知道现在的韩墨，可是被人吹虚为大宋第一才子，甚至已经有人说，他在文坛上的地位已经堪比苏轼、欧阳修。 就算是李师师这样的花魁娘子，面对他的新作的时候，也是一副期待满满的样子。 第478章 撒饵 只不过期待归期待，等到李师师真正打开文稿的时候，整个人不由得一下子就愣在了当场。 “这些全部都是？” 看着那厚厚的一沓文稿，她还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且先看看，咱们再说后面的事情。”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笑着朝着李师师做了个请的手势。 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这可是汴梁第一才子，李师师还是笑着打开了第1页，然后认真的看了起来。 最开始的时候，李师师还时不时的会皱皱眉，可是看着看着，她整个人就不由自主的沉迷了进去。 而且，很明显这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厚厚的一沓文稿，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她就已经全部看完了。 “后面的呢？” 看完了最后一页之后，李师师忍不住朝着韩墨伸出了手。 “你且先说这故事如何？” 韩墨故作神秘的笑了笑，然后顺手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饮尽之后，这才笑着问道。 “闻所未闻，但是读来却让人意犹未尽！” 光看韩墨现在这副样子，李师师心里也明白，这家伙一定是在卖关子，不过琢磨了片刻之后，她还是认真的说道。 “既然是个好故事，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唱出来？”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笑着说道。 “唱出来？” 李师师这下子愣住了。 “当然不是全部都唱出来，比如这些部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站起身来，走到李师师的身边，顺手指了指那些明显笔迹加粗的地方。 “这唱词倒是不难，只不过这调子……” 在音律方面，李师师当然是绝对的大家了。 但是韩墨拿出来的这些东西，还真是让她些意外。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若是我能哼出来，你可能谱出曲来！” “这个自然没问题，只要你哼得出来，我就能写得出来！”3sk. 听韩墨这么一说，李师师顿时就来了兴趣。 “取笔墨纸砚来！” 听李师师这么一招呼，旁边伺候的侍女赶忙从楼上拿来了一副上好的笔墨纸砚。 “你且唱来，我来谱曲！” 韩墨也不在废话，清了清嗓子之后，直接把后世那经过左大师改编的曲调给哼了出来。 “西湖美景三月天，春雨如酒柳如烟………” 等到韩墨这边刚刚哼了几句，李师师一下子就直接哼出了歌词。 “没错，就是这个！” 韩墨一下子兴奋了起来，他可是琢磨了几天的时间，这才把后世那经典的电视剧，给按照话本的模式给写了出来。 虽然他没办法在这个时代让这经典活过来，可是，恢复一两段经典唱词还是可以的。 尤其是，他现在身边坐着的这位，那可是真正的大宋歌后啊！ 经过她的口唱出来之后，估计用不了几天，这个故事就可以流传天下了。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很。 为了能够让这些和尚们能够重新光明正大的吃斋念佛，这天下佛门的领袖人物可都已经住进了太子府。 甚至，就连王黼家里，都被人给送去了一尊一人高的金佛！ 而林灵素那边，为了表示自己的愤怒，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跟太子的马车争道。 对于这种事情，韩墨并没有参与进去的兴趣。 毕竟，其实对他来说，无论和尚道士谁赢了，其实都不重要。 这些道士们确实也在敛财，可是，和尚们难道就闲着了吗？ 韩墨不想介入他们的争端，他想要做的，就是借着这个机会狠狠的捞上一笔钱。 “这中间转折的地方似乎有些硬了，我这样改下，你来听下！”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总是更加的迅速，李师师很快就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可是，奈何韩墨自己就是个文抄公，什么曲谱之类的东西哪里是他擅长的。 在李师师的面前，他也只能是不住的点头了。 好在，音乐似乎真的是共通的，那怕是时隔千年，李师师还是根据韩墨哼唱的旋律，把曲子给复原了个七七八八。 等到李师师弹完了之后，就是韩墨都忍不住鼓掌喝彩了。 “如何？” “果然不愧是师师姑娘！” 虽然在细微的部分上，和韩墨印象中的曲子的确是差了不少，可是，能做到这个程度，这已经让韩墨十分的惊喜了。 “今日有些晚了，我今天且再琢磨下，明日还请韩大才子大驾光临如何？” 一眨眼的时间，天色都快黑下来了，一直等到一个小丫鬟送了一盏宫灯上来，李师师这才笑着对韩墨说道。 听她这么一说，再看看那桌子上的宫灯，韩墨顿时就明白了，看样子今天晚上似乎是当今的这位青楼天子要来留宿啊！ “既然如此，那我就明日再来叨扰了！” 韩墨笑了笑，这才站起身来，带了两个小丫头重新回到了马车里。 “二哥，这御香楼的杏仁酥真好吃！” “我还是喜欢桂花糕！” “明明就是杏仁酥最好吃！” “桂花糕！” 听着两个小丫头天真无邪的争论声，韩墨忍不住笑了起来。 此刻已经是华灯初上，外面的街市上却反而变得更加的繁华了起来。 看着车窗外的景色，韩墨忽然想到了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 可惜啊，一想到这样的美景下面的东西，韩墨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不过很快，韩墨就再次恢复了冷静，他不是圣人，没办法解决这世上的所有问题，他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计划，一步步的，按部就班的走下去。 至于最后结果如何，现在就只能看天意了。 因为韩墨自己很清楚，从信王率军南下开始，恐怕这历史就已经要开始支离破碎了。 这虽然是一件好事，也是他花了大力气才争取来的，可是，从那一刻开始，他也就没办法再准确的把握历史了。 甚至，就连宋金之战最后的结果到底如何，他自己心里都没数了。 眼看着韩墨似乎又陷入了沉思之中，两个小丫头对视了一眼，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变小了。 “把这东西拿到坊间去，找个印刷作坊给我印上五十份！” 等到把小丫头们送回了院子之后，韩墨这才伸手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了徐丰年。 “外面的作坊？” 听韩墨这么一说，徐丰年顿时就愣住了，这公主府城外的庄子上不就有人在做这个行当吗？ “对，记住了，给了钱，你到时去拿就行了，别的你不要管，也不要问！” 韩墨笑了笑，然后故作神秘的说道。 第479章 僧、道 虽然不明白韩墨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徐丰年还是应了一声，直接扭头走了出去。 “你不是说要拿这东西来赚钱吗？拿到外面去印，那不是平白便宜了那些人？” 徐丰年前脚才刚走，后脚韩墨就听到了折有蓉的声音。 “这东西就算是拿来卖，又能卖多少钱呢？怕什么？这故事又没写完，不撒出去冤大头怎么能上门呢？” 韩墨嘿嘿的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扭头朝着自己的院子大踏步而去。 “我就不信这汴梁城里，还有这么大的冤大头！” 眼看着韩墨都走远了，折有蓉这才撇了撇嘴嘟嘟囔囔的说道。 —————————————————————— “相公，那大和尚又来了，您看……” 借着上一次立下的功劳，王朝安终于再次巩固了自己的地位，重新开始帮王黼处理一些繁杂的事情。 “消息不是都已经透露给他们了吗？他们还来做什么？” 听王朝安这么一说，王黼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 “这还用说吗？现在这个时候，太子那边都已经开始动手了，他们当然是想要取得您的支持了！” “上次送来的那些东西，只是用来交换那个消息的，想要本相的支持，那就得看他们自己上不上道了！” 以王黼的老奸巨猾，当然是不愿意在现在这个时候直接表态了。 虽然，他对林灵素也没有什么好感，可是，要说就凭借那尊金佛，就让他加入这些和尚的阵营，那未免也太便宜这些和尚了。 “这是他们送给相爷的礼单！” 听王黼这么一说，王朝安赶忙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本小册子。 “把他带到书房去吧！” 看完了册子上的内容之后，王黼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诺！” 眼看着王黼答应了，王朝安的心里也忍不住一阵欣喜。 促成了这次的见面，那可就意味着一百两黄金进账了。 “贫僧道坚，见过王相公！” 一刻钟之后，黄金开道的道坚和尚，终于再次见到了王黼。 虽然这见面的费用确实是有点贵，可是，一想起那些被供奉在寺庙偏殿里的佛像，老和尚现在这时候也只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大师乃是有德高僧，不必如此多礼，就是不知道大师今天这么晚来见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王黼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今天这么晚过来打扰，确实是有件事情想要麻烦相公！上次的事情虽然已经有了眉目，但是我等毕竟势单力孤，贫僧的意思是，能否请相公在力所能及的时候……” 老和尚说到这里的时候，十分聪明的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而是扭头看向了王黼。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大师你要明白一件事情，本相身为朝廷命官，很多事情若是你们自己做不到的话，那怪不得本相了！” 听王黼这么一说，哪怕是修炼了多年的道坚和尚，都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这家伙无耻了。 这前前后后，王黼都已经吞下了他们上百万贯的钱财了，现在这个时候，只是让他站出来说句话，他居然还要在这里推三阻四的。 “贫僧明白，相公有相公的难处，只要相公能够在力所能及的时候相助一二，贫僧就心满意足了！” 老和尚的肺虽然都快气炸了，不过现在这时候也只能强忍下这口气。 “既然如此，天色已晚，那我就不留大师了！” 眼看着目的都已经达到了，王黼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贫僧告辞！” 从相府出来之后，哪怕是老和尚道心如铁，也忍不住扭头啐了一口。 “师父，这厮答应了吗？” 眼看着老和尚走了出来，跟在道坚身后的几个徒弟赶忙凑了上来。 “这家伙老奸巨猾，可能最后还是要看我们自己的运气了，就是不知道咱们花费重金买来的消息，到底准还是不准了……” 老和尚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是露出了一脸迷茫的表情。 还真是没想到，这释家的生死存亡，居然要看老天爷肯不肯赐下一场大雨…… “走吧，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不管怎么说，总算能够确定王黼这个家伙不会扭头转向林灵素了，老和尚这心里面虽然有些肉疼，不过此刻也只能先把事情往好处想了。 ———————————————————————— “师尊，我们派去跟这那老秃驴的人刚刚回报，那老家伙今天晚上去了王黼的府邸！” “王黼？” 听张如晦这么一说，林灵素的眉头顿时也皱了起来。 虽然托了韩墨的福，把蔡京这个死对头给送走了，可是他的危机却一直都没有解除。 尤其是，前两天和太子争道的事情发生之后，就算是林灵素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太过冲动了。 太子身边虽然没有太多的实权人物，可是，再怎么说那也是一国的太子。 他这么做，可是真正把自己给送上了风口浪尖。 只不过这事情做都已经做了，现在这个时候哪怕是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我们要不要……” 张如晦说到这里的时候，面色阴狠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你要真是这么做的话，那才真是成全了那个老东西！” 杀人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林灵素只是略一犹豫，立刻就否定了张如晦的提议。 毕竟，再怎么说这里也是汴梁城，且不说张如晦他们的计划能不能够成功，就算是成功了，难道还能真的做到天衣无缝吗？ 这万一要是走漏了一点风声的话，对整个神霄派来说，那可真的是灭顶之灾。 反而是道坚那个老和尚，如果真的死在他们这些道士的手里的话，可以想象，这老家伙立刻就会成为佛门历史上的神话级人物。23sk. “可是万一王黼要是和他勾结在一起的话，那咱们可怎么办……” 第480章 范正国 王黼的势力虽然不如蔡京，而且经过了这一连串的事情之后，在皇帝面前说话的分量，也远远达不到蔡京当初的水平。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一国的少宰，如果他真的旗帜鲜明的现在那老和尚一边的话，这真是一种无形的威胁。 “放心吧，王黼那家伙贪财好利，不会这么容易的倒向那帮秃驴，只不过我想他们最近这段时间，一定是在密谋着什么事情，还是得要派人好好的查一查！” “诺！” “好了，你先下去吧！” 这烦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林灵素现在根本没有了任何说话的兴趣。 眼看着林灵素再次背上的眼睛，张如晦也只能无声的朝着他抱了抱拳，退出了他的房间。 “墨哥儿，你不是答应了师师姑娘，今天还去御香楼的吗？为何现在这个时候又要出城？” 第二天一早，刚刚吃过了早饭之后，韩墨就直接带着徐丰年，一路出了汴梁城。 “御香楼什么时候不能去？带你去拜访一位高人！” 躺在舒适的马车里，韩墨都忍不住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穿越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他现在已经慢慢的适应了这边的生活。 尤其是马车这种东西，如果不追求速度的话，这种豪华马车的舒适性，可真的是一点都不亚于后世的高档轿车了。 “墨哥儿，前面好像没路了，你确定咱们没有走错吗？” 就在韩墨享受生活的时候，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 “没路了就对了，看到旁边有棵大柳树了吗？往那边看，那边应该有一栋茅屋！” 听韩墨这么一说，徐丰年这才发现，那大柳树底下，好像还真有一栋歪歪扭扭框架到他的茅屋。 “这地方也能住人吗？” 一直等到马车来到了近前，徐丰年还忍不住嘟嘟囔囔的说道。 “把你的嘴闭上，我发现你小子最近都开始有点话唠了！” 从马车里下来之后，韩墨没好气的在徐丰年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这才扭头大踏步的朝着茅屋走去。 可是一直来到茅屋进前的时候，他这才发现，这屋里现在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在？ “大人，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这地方怎么也不像是有高人在啊！” 眼看着韩墨扑了个空，徐丰年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废话少说，跑得了和尚他跑得了庙吗？” 看着墙角灶台里还未燃尽的木炭，韩墨也直接把目光投向了四周。 “大人，你看那是不是有个人？” 就在韩墨四下寻找的时候，徐丰年忽然指着远处的一处稻田问道。 “看来应该是了，你小子就在这里等着好了，我自己过去！” 看着那个一身麻衣头在兜里的背影，韩墨大概也猜到了，这个应该就是已经准备彻底归隐的范正国了。 能不能把这位范大人给劝出山，就看自己今天的准备了。 虽然肚子里早就已经打好了腹稿，可是能真正来到范振国身边的时候，韩墨还是被他现在的样子给吓了一跳。 和韩墨印象里的所有士大夫都不一样，此刻的范正国，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部都是漂亮的古铜色。 哪怕是已经高高晚起的裤管，刺客也沾染了不少的泥浆。 他就这么直接赤着脚，站在稻田里，弯着腰仔细的查看着每一株稻谷。 韩墨也不作声，就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观察了片刻之后，他也立刻发现了门道。 范正国似乎并不是简单的务农，每次发现一株格外饱满的稻谷的时候，他都会小心的，从自己的腰间扯下一根红绳，然后小心的套在稻谷上。 “如果想要改良稻种的话，这么做好像是有些不太对劲啊！” 趁着范正国直起腰来休息的时候，韩墨忽然笑着说道。 “像你这样的膏粱子弟也会知道如何改良稻种吗？” 让韩墨没想到的是，范正国一开口居然就直接把他给鄙视了。 “世伯难道没有听说过，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吗？” 面对范正国的质疑，韩墨信心十足的说道。 “哦？听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听一听你的高论了！” 果然，韩墨此话一出之后，立刻就激起了范正国的好胜心。 “想要说彻底清楚这个问题还真是有点复杂，不过简单点来说，世伯可知道，为何未出五服的兄妹，若是结为夫妇的话，生下的孩子为何多会天生残疾？” 韩墨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道。 “天道有轮常，违背天道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沉默了片刻之后，范正国直接说道。 “说得好！那世伯可知道，这稻子其实也是分阴阳的！” “这稻子怎么能跟人一样呢？你这根本就是在诡辩！” 听韩墨这么一说，范正国顿时就不干了。 为了能够改良稻种，他在这方面下的功夫，那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乍一下听到这种话，那自然是想都不想的就直接怼了回去。 “天地分阴阳，世间万物都有阴阳之分，那为何稻子可以例外呢？” 看着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韩墨反而不着急了。 “这个……” 被他这么一说，范正国顿时还真是哑口无言了。 毕竟，阴阳五行学说本身就来自于尚书和易经，他要是连这个都否决了的话，那他说的话不就自相矛盾了吗？ “世伯在这方面浸淫多年，不知道你可曾发现过，这稻子开出来的花是什么结构？” 韩墨的这句话一出之后，范正国整个人顿时就愣在了当场，他虽然对于道中的改良过程关心了很多年，但是要说这个细节他还真是没有注意到。 “这个和稻种的改良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之后，范正国再次问道。 “当然有联系了，世伯请看！”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直接摘下了一朵野菊花，然后伸手放在了范正国面前。 “这……” 现在正值9月，这田埂边到处都是怒放的野菊花。 可是范正国硬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东西跟改良稻种到底有什么关系？ 第481章 互相忽悠 “若是以阴阳来分的话，这上面凸起来的部分，这里就是花的雄蕊，而下面的部分，则是花的雌蕊，也只有阴阳调和之后，花才会变成种子！” “那若是按照你这么说的话，这些东西他也不会动，又如何能够调和阴阳呢？” 两人正在说话之间，一只野蜂忽然停在了旁边的一朵菊花上。 韩墨笑着朝着那只野蜂指了指，而范正国整个人则一下子愣在了当场。 “花虽然不动，但是有风，有万物会助它完成这个过程！” “说了半天，我这几年的功夫居然全都白费了……” 好半响之后，范正国这才直接坐在了旁边的田埂上。 看着他脸上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韩墨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说这个人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身边实在是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的话，他还真想把自己脑袋里仅有的那么一点点知识全都塞给他，然后让他顺着这条路继续研究下去。 毕竟在现在这个年月，能够俯得下身低下头来去研究这些东西的士大夫，那可真是少之又少。 “你是韩家的那个小子？” 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范正国这才长叹了一声，然后再次看向了韩墨。 “回世伯的话，正是！” “你说你年纪轻轻，怎么会关注这些东西呢？而且还研究的如此透彻！可惜啊，实在是可惜了一个好苗子！” 听范正国这么一说，韩墨的嘴角忍不住一阵的抽搐，自己本来是来劝他的，可是却没想到这老家伙现在这个时候，居然有心想要劝自己归隐。 这下子，韩墨还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好了，你的来意我大概心里也明白，只不过你应该也看到了，像我这样一个人，实在是不适合官场！” 范正国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苦笑的表情。 看样子，他实在是厌倦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 不过对于这个，韩墨倒是早有准备，毕竟，但凡是醉心于某件事情的人，尤其是那些全心全意投入的人，对于其他的事情肯定是提不起兴趣来。 范正国现在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改良稻种的事情，现在这个时候想让他接任户部左侍郎，那可真的是难之有难。 “我知道世伯改良稻种的意思，是想让天下百姓都吃得上饭，可是世伯可曾想过，你做这件事情需要多长时间？哪怕是你得到了良种，又会有多少人愿意帮你推广呢？” 小心的观察了一下范正国脸上的表情之后，韩墨这才再次开口说道。 “那照你的意思，我应该如何做呢？” 范正国忽然笑了，饶有兴趣的看着韩墨。 “以小侄的浅见来看，世伯想要一个人做成这样一件事情，恐怕至少需要数十上百年的时间！” “有那么复杂吗？我怎么觉得只需要几年的时间就足够了呢……” 虽然刚刚的确是被韩没给打击到了，但是韩慕的话也立刻帮他找到了另外一条路，范正国现在可真是有点跃跃欲试。 “没错，如果是按照这个理论来算的话，世伯只需要找到和这些稻种没有亲缘关系的稻种杂交，很有可能只用几年的时间，就能够培育出一些良种来！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情？”天籁小说网 “何事？” “你培育出来的稻种，如果耕种个两三年之后，那是不是又回到原来的老路上了呢？” 韩墨神秘的一笑，直接问道。 哪怕是在后世那个科技爆炸的年代，那位老人家也是辛苦耕耘了一辈子，最后这才在团队的配合之下搞出来成果，在如今这个年月就凭借着这么一个二把刀，就想在几年之内完成所有的工作，那根本就是在痴人说梦。 这理论本来就是韩墨强加给他的，现在这个时候虽然三言两语，直接就把他再次带回到了原来的怪圈里。 这一下，好不容易才刚刚树立起信心的范正国，一下子又愣住了。 这事情好像的确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太多了，这一时之间，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了。 眼看着这老家伙都已经被忽悠瘸了，韩墨顿时就开始趁热打铁。 “想要做成这件事情，哪里是世伯一个人能够做到的？若是世伯真的想做的话，那就需要更多的人来参与到这件事情里！” “更多的人……” 范正国若有所思的重复着。 “小侄愿为世伯谋取户部左侍郎的职位，相信以世伯的才干，最多只需要几年的时间，应该就能聚敛起一批青年才俊！” “不是不是，你等会儿！” 好半响之后，范正国这才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被这小子给带偏了。 “世伯请说！”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应该投身官场，暂时放下这件事情，等到聚敛一批人手之后再来做这件事？” 范正国若有所思的看着韩墨。 “当然是这样了！世伯难道没有听说过，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吗？” “那我为何不现在就直接聚敛人手呢？” 看着范正国那看傻子一样的表情，韩墨的心里咯噔一下，这家伙怎么忽然一下子变聪明了。 “咳——咳——咳——” “那小子换个问法，世伯家里可有万贯家财？” “薄田十余亩，草屋一间！”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的嘴角都忍不住一阵抽搐，这家伙还真是个人才。 这大宋朝的官员待遇如此的优厚，可是他最后居然能够沦落到如此的地步，韩墨现在还真是很奇怪，这家伙平日的开销都开销到哪去了？ “既然只有薄田十余亩，草屋一间，那世伯聚敛来的人吃什么呢？就算是他们自己孑然一身，可是他们也总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吧？他们的父母也总是需要赡养的吧？” 韩墨的杀手锏一出，范正国顿时就直接哑火了。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确就像是韩墨所说的，他自己一个人可以在这里结草为庐，可是要想招揽别的人才的话，你总不能连人家的吃住问题都解决不了吧…… 第482章 皇宫辛秘 “那要是照你这么说的话，我除了跻身官场之外，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之后，范正国再次恢复到了那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的状态。 “为什么世伯会觉得，官场就没有希望了呢？” 看着他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韩墨赶忙再次说道。 “如今的大宋官场，满是蝇营狗苟之辈，党同伐异，钩心斗角，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范正国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之中明显满是痛苦。 “世伯此言，小子不敢苟同！若是所有如同世伯一样的正人君子，都觉得这官场没有了希望，挂冠而去的话，那这天下百姓又该指望谁呢？” “小子我都已经到了现在这把年纪，这激将法又有什么用呢？在官场上的黑暗，我实在是看的太多了，以我如今的身份，要么亲近太子，要么亲近郓王，要么做个墙头草最后再次被他们踢出局，可是这样的生活都不是我想要的，你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再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人吧！” 范正国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拍了拍韩墨的肩膀。 虽然韩墨并没有受虐的倾向，可是韩墨却不得不承认，范正国的这份洒脱和那份骨子里的高傲，还真是让韩墨有那么一丝自惭形秽了。 的确，跟他这样的正人君子比起来，自己就像是个终日藏身在黑暗之中的的小人。 “那如果还有第4种选择呢？” 就在范正国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韩墨忽然开口说道。 “第4种选择？” 果然，韩墨的这句话再次引起了范正国的注意。 “没错，第4种选择！” 韩墨自己也明白，这应该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所以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拼一把了。 “那你且说说看！” 范正国说话之间，再次看向了韩墨。 “效忠于大宋国！” “这有什么不同吗？” 范正国有些疑惑的问道。 “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并非一家一姓之天下！” 斟酌了一下之后，韩墨最终还是决定给他来一付猛药。 毕竟像他这样的人，想要把他忽悠回官场，就要给他一个更加高尚的理由。 “你可知道，就凭你说的这句话，定你个谋反，那都是绰绰有余的事情！” 半晌之后，范正国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虽然，韩墨的这句话的确给了他很大的触动，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这种离经叛道的思想的确让他有种报复的畅快。 他之所以下定决心一定要离开官场，与其说是因为官场黑暗，还不如说他已经对这个皇帝充满了失望。 这些年来，虽然他的官职一直都不算很高。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些贴近民生的官职，才让他看到了很多书斋里看不到的东西。 他自幼的时候，就一直跟在自己父亲的身边读书学习。23sk. 学的全部都是圣人之道，全部都是君子之道。 处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可是在进入官场之后，尤其是在他看多了底层百姓的生离死别，看多了那些权贵们的丑恶嘴脸之后，也看多了皇帝的自私贪婪之后，那种本身价值观被颠覆的感觉，可真是让他一直到现在都难以接受。 “我知道世伯不是厌倦了官场，而是厌倦了当今这位贪图享乐，骄奢淫逸，昏庸愚蠢的官家！” 韩墨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让范正国的后背一阵的冰凉，这小子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呀。 “你小子不要命了！” 私下看了看，确定无人偷听之后，范正国这才压低了声音，再次瞪了韩墨一眼。 “世伯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 韩墨轻笑着问道。 这下子皮球再次踢回到了范正国的脚下，看着韩墨脸上那和煦的笑容，范正国一下子沉默了。 曾几何时，这不也是他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吗？ 只不过，他虽然早就有了这种想法，但是却一直都被他自己牢牢的锁在自己的心里。 毕竟，他的身后还有一个庞大的家族，他自己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可是却不能连累自己的家族…… “是又如何？” 久久的沉默过后，范正国再次开口说道。 “既然当今的这位官家昏庸无能，那世伯你又如何能够指望着他，能给大宋朝选出一位合格的官家来？” 韩墨的话说完之后，范正国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这小子虽然看起来年轻，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这，可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那你小子现在看上的是谁呢？郓王还是太子？亦或者肃王？” “世伯漏了一个人！” “何人？” “信王殿下！” 韩墨斩钉截铁的说道。 “信王？” 范正国一脸诡异的看着韩墨，眼神之中满是疑惑。 “没错，表面上看起来的确是不太可能，哪怕是他现在如日中天，可是却依旧在被官家算计，可是那又如何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韩墨十分自信的一笑。 “你这小子还真是有点意思，你知道为什么，官家一直看不上信王吗？” 范正国忽然饶有兴趣的看向了韩墨。 “为何？” 这个问题韩墨还真是没想过，难道不是因为信王自己身边没人吗？ “因为，他实在是太像一个人了！” “像一个人？” 韩墨有些不解的，看着范正国实在是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这种宫廷辛秘之事，你不知道倒是也算正常，当年信王出生的时候，曾经就有宫中的老嬷嬷直接说他像极了简王赵似，尤其是他脑后的那枚胎记，位置和大小跟简王一模一样……” 范正国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忽然露出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听完了他的话之后，韩墨的嘴角忍不住一阵的抽搐。 之前的时候，他还一直奇怪，为什么赵佶这个风流天子如此宠爱大刘妃，可是却对信王一直不咸不淡。 说了半天，原来根子在这儿啊…… 要知道，简王赵似，那可是当初跟赵佶一起争夺皇位的亲哥哥啊，只不过他的运气不好，没有得到向太后的支持，在赵佶坐稳了皇位之后，没几年他自己就暴毙了…… 第483章 世伯可愿助我? “怎么样？现在你还选信王吗？” 范正国一边说话，一边幸灾乐祸的看着韩墨。 “官家不喜欢的人，难道就坐不到官家的位置上吗？” 短暂的沉默过后，韩墨再次挺起了胸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范正国忽然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声音直冲云霄。 没过多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整个人都笑得在地上不住的打起滚过来了。 “世伯你没事吧？” 虽然就算是韩墨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刚才说的话的确是有点意气用事了，可是也不至于让这家伙笑成这副样子吧？ 看着他那副狂笑着满地打滚的样子，韩墨实在是忍不住凑到上前去小声的问道。 “我这辈子，还是第1次看到你这么蠢的蠢货！” 一直过了许久之后，可能是笑的实在是没力气了，范正国这才坐起身来，一手指着韩墨，一边努力的拍着自己的胸口。 “那不知道，世伯可愿助小侄一臂之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韩墨忽然再次深深的朝着范正国鞠了一躬，再次认真的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回答他的，还是那直入云霄的笑声。 “世伯，可愿助我！” 韩墨再次弯腰，躬身行礼！ “哈哈哈哈，不就是官场走一遭吗？这个热闹，我老头子看了！” 笑了好半响之后，范正国这才停止了笑声，特意站起身来也朝着韩墨还了一礼，这才说道。 “多谢世伯！”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立刻兴奋的说道。 “你先别谢我，我还有几个条件！” 韩某的话音还未落，范正国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世伯请说！” “我要单独跟信王谈一谈！”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世伯说时间我来安排，只不过这时间最好快些，因为过段时间恐怕殿下就要出征了！” “第2件事，我听说你小子生财有道？” “世伯不妨直接画出道来，只要小子能力范围之内的，我绝不还价！” 韩墨十分豪爽的说道。 “改良稻种所费之资财！” “小子一力承担！” 范正国的话还没说完，韩墨已经直接接口说道。 “好小子，果然英雄出少年！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我老头子就再陪你官场上走一遭！只不过我这个人，你也清楚，这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并不是我的强项……”天籁小说网 范正国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明显变得没有之前那么自信了。 不过对于这一点，韩墨的心理当时也理解，毕竟范正国本身就不是擅长阴谋的人。 而身在汴梁城中，尤其是在户部左侍郎这个位置上，就算是他自己想躲也不一定能够躲得开。 “世伯尽管放心，官场上的事情，自有人会为世伯出谋划策！”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还真是有意思的很，我服了！若是我范家的后辈子弟之中有一个如你一般，我范家的门庭又何至于无人支撑……” 范正国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也苦笑着，再次摇了摇头。 “世伯过奖了，小子在此立誓，有韩墨在的一日，范家有难，韩墨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好不容易才把这老东西给忽悠到手，韩墨现在可是直接不惜血本的开始画大饼了。 “世伯，小子带了马车过来，您看？” “回去就回去吧，反正这里的事情也是白忙活！” 一想到自己在这里白忙活了大半年的时间，范正国就感觉这心里面一阵的郁闷。 重新回到了那栋快要到他的小茅屋里，范正国换了身衣服之后，这才跟着韩墨重新坐着那辆豪华的马车，一路回到了汴梁城里。 “今日天色已晚，不如世伯就先随我回府休息如何？叔祖大人若是见到世伯来了，定然会十分欢喜的！” 眼看着天色都已经快到正午时分了，韩墨赶忙试探着问道。 “这个倒是不着急，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咱们就到信王府去走一趟如何？” 范正国忽然笑着说道。 “如此甚好！” 韩墨原本还在，打算明天或者后天的时候找个时间让范正国和赵榛两个人见一面，可是却没想到范正国现在居然性急至此。 不过他自己主动提起来了，还真是给韩墨省了好大的力气，所以他想都不想的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反正梁师成都特意来韩墨这里叮嘱过了，让他到信王帐下去听用，现在这个时候，他过去拜访一下好像还真不是什么事情。 “调转马头去信王府！” “诺！” 虽然现在的信王府门前的确是门庭若市，可是真正能够进入府邸之中的人却没有几个。 “拿着这个，我们走后门！” 看了一眼被堵得水泄不通的信王府前门，韩墨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块令牌，直接递给了徐丰年。 果然有了这块令牌之后，韩墨他们甚至都没下马车，直接顺着后院的小门就进入了信王府中。 “韩兄，你怎么来了？这位是？范大人！” 听说有人手持令牌直接来到了后院，宗颍立刻就迎了过来。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看到那个身穿一身麻衣站在韩墨身边的男人，居然是鼎鼎大名的范正国。 “王爷如今可在府中吗？我想让范世伯接任户部左侍郎！” 虽然这户部左侍郎的位置，皇帝给了赵榛，但是韩墨现在说起来，那可真的是斩钉截铁，没有一点商量的意思。 听韩墨这么一说，范正国倒真是有些意外了。 原本以为韩墨最起码在宗颍面前也应该委婉一点吧，可是却没想到他居然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站在二人对面的宗颍，居然也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反而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难道自己看走眼了？ 这小子才是信王身边的第一谋士？ “王爷现在正在书房等候，范大人不如我引你去如何？” 宗颍一边说话，一边认真的朝着范正国行了一个晚辈礼。 “既如此，那就麻烦了！” 反正都已经到这儿了，范正国现在这个时候对于信王还真是更加的好奇了，所以他想都没想的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你先别走，一会儿，咱们两个聊一聊，我正好有事情要去找你呢！” 眼看着范正国答应了，宗颍忽然扭过头来，赶忙朝着韩墨说道。 “那我在这里等你好了，不过你得快点，我一会儿还有别的事情！” 第484章 荒唐的道理 “我说你到底是使了什么法子，能够把这位先生一下给搬出来？” 片刻之后，宗颍再次回到了韩波的面前。一脸好奇的看着韩墨的样子，就像是个好奇宝宝。23sk. “天机不可泄露，不过话说回来，回头你得跟王爷说一声，这位爷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给雇回来的，这日后要是花起钱来，可不能我一个人担着！” “你开什么玩笑，范文正公的后人，这是用钱能买来的吗？” 虽然范家现在已经开始逐渐走向没落了，但是，范家在士林之中的声望，那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撼动的。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 这样的一位伟人的后裔，真要是能用钱砸出来的话，郓王早就已经挥着大把的铜钱往上冲了。 “爱信不信，对了，最近这段时间应该有不少人上门送钱吧？” 说到钱的时候，韩墨忽然神秘的一笑。 “你还真别说，我还正想因为这事情好好的找你商量一下呢，这军饷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头绪，不过，这些天来送钱上门的人倒是络绎不绝，可是都被我暂时给回绝了！” 宗颍虽然对于这些阴谋诡计的事情并不擅长，但是在处理这种事情上还是比较拿手的。 这要是换个一般人的话，说不定现在这个时候钱都已经收了。 “王爷这次握着选拔幕僚的机会，这些人当然一个个都想分一杯羹了，你没收钱是对的，收钱这种事情自然是要收的，不过我们还是得找个明白人来办这种事情！” 虽然这院子里四下无人，不过韩墨说话的时候还是故意压低了声音。 “那位置就那么多，还得留几个给那些真正能办事的人，所以，王爷现在也在为这件事情烦恼，正想让你给拿出个章程来呢！” “这种事情很简单，其实只要找到一个平衡点就行了，你回头列出一个名单来，这收钱的人我都替你想好了，记住了，这可不是王爷收受的贿赂，这个是他们在户部的助饷！” 这可是一锤子买卖，韩墨当然得把事情办得漂亮一点。 “我就怕这钱进了户部之后，又进了那些大小老鼠的嘴！” 韩墨的话音才刚落，宗颍就压低了声音回到。 “这种事情你倒是不用担心，咱们不是有一位户部左侍郎了吗？再把仓库郎中的位置弄到手里，这事情不就齐活了吗？这笔钱可是朝廷拿来救急的，谁要是敢在这里面中饱私囊，真当王爷的剑不敢杀人吗？” “你说的倒是简单，可是这仓部郎中的位置他们能那么容易让出来吗？” 听韩墨这么一说，宗颍忍不住撇了撇嘴。 “放心吧，咱们这位户部侍郎新官上任是不是得查一下帐啊，我就不信，他们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是不偷腥的猫！” 这整个大宋朝廷上上下下几乎都已经烂透了，贪污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普遍了，尤其是户部的这些官员们。 韩墨虽然没有现在这个时候整肃吏治的决心，可是想要办一个小小的仓部郎中，那还是轻而易举的。 “可是，吏部那边……” “你就是想的太多了，现在这个时候特事特办，这可是官家特意答应的户部左侍郎，新到户部上任，难道不应该有一两个自己的心腹吗？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蔡攸要是把我们送上去的人给否了，就不怕我们把他们安插在军中的人给砍了吗？你可别忘了，蔡家的老家在哪里！” 被韩墨这么一提点之后，宗颍这才忽然发现，自己在这些事情上实在是有点太后知后觉了。 “我倒是把这个给忘了，那你要这么说的话，我的心里面立刻就有底了，就是不知道你选的人到底是谁？” “这个人你应该也认识，开封府的推官章少游！” “章少游？他能行吗？” “那我来问你，你知道这汴梁城里的权贵人家他们有多少身家吗？他们能为自己的子弟拿出多少钱才来活动？你知道各家的子弟之中哪一些还是可堪造就的？哪一些只能充个人数吗？” 面对着韩墨的一连串问题，宗颍顿时就沉默了，仔细想想的话，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章少游在这个开封府推官的位置上都已经两任了，对这开封府里的大事小情，可以说，那是真正的烂熟于胸。 “那我就把你的意思直接告诉王爷！” “还有一件事情，你和王爷可曾估算过，这次的军饷大概需要多少吗？” 眼看着宗颍准备要走，韩墨却直接拦住了他。 “按照家父的估计，这第1批的钱粮，恐怕至少也得需要150万贯，到200万贯左右，为了防止后期出现焦灼情况，恐怕手里还得有个百万贯垫底！也就是至少需要准备250到300万贯！” “不够！” “这还不够？” 宗颍有些疑惑的看着韩墨，难不成韩墨还有什么内部消息吗？ “令尊的估计当然是没有错的，只不过你们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难道你忘了马上就是天宁节了吗？” “可是这个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宗颍这下子更加的疑惑了。 赵榛现在是六路宣抚使，此刻最该做的事情，难道不是尽快集结兵马收拾人员，然后南下平乱吗？ “天宁节马上就要到了，可是南北两场战事却把朝廷整个都掏空了，户部的那点老底子全都被拉到艮岳去了，难道你还真想让官家把艮岳那些奇花异草全都换成铜钱吗？” “那要是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们难道还要在军饷之中分出一部分给官家吗？” 宗颍顿时就不干了。 这普天之下哪有这个道理？ 皇帝让做臣子的自筹军饷南下平乱也就算了，可是在自筹军饷的时候，还得给皇帝拿出一部分份额来，这不是扯淡吗？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你难道忘了我们真正的目的了吗？我们要钱做什么？我们要的是整个天下！只要王爷能坐上那把椅子，区区一点钱财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这铜钱又不是我们的？” 第485章 仓部郎中 “铜钱虽然不是我们的，可是到户部那边如何做账？这么大的一笔钱那可是要挂在王爷的名下的，这万一要是被御史弹劾的话……” “这件事情你不必管了，等回头自然会有人送钱上门，但是你要记住了，这200万贯是王爷留给官家的，明白吗？” “那……” “天机不可泄露，很多话，现在这个时候要是说了，到时候可就不灵了！” “我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韩墨心里到底在打着什么鬼主意，不过宗颍心里也明白，至少从头到尾韩墨可从来都没有害过信王，如果不是因为韩墨的话，现在的信王估计还是一个闲散的亲王。 “对了，令尊大人现在何处？” 说到这里的时候，韩墨忽然想起了宗颍的父亲。 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 在原本的宋史上，宗泽可以说是整个北宋王朝历史上最悲壮的人物之一了。 “家父现在还在南京那边处理军务，整肃军纪，若不是他老人家的话，一般人还真做不了这种事情……” 一想起宗泽处罚那些士兵们的场面，宗颍现在这个时候，都感觉腿肚子有点转筋。 可是即便是这样，但是那些士兵们对宗泽的爱戴，却从来没有减少过分毫。 很多人哪怕是受了罚，却依然念着他的好，这种本事，实在是让宗颍有些望尘莫及。 “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想见见令尊大人！” “当然有机会，这次你不也是要南下吗？到时候我给你引荐一下！” 一听说韩墨想见自己的父亲，宗颍这心里面倒是也颇有几分自豪。 “行了，这些事情随后再说吧，我这忙活了一天，到现在为止都还没吃饭呢，你还是先让人给我准备点吃食吧！” “左右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咱们两个小酌两杯？” “这个我看行，要不然这样好了，我让人去把章少游请来，咱们正好边吃边聊！” “此言大善，那我去让人安排酒席！” 听韩墨这么一说，宗颖顿时就来了兴趣，毕竟，他也很想看看章少游这胸中到底是否真有锦绣。 “那行，那我让人去接人！” 韩墨说完之后，也直接起身来到外院寻找徐丰年，仔细交代了几句之后，这才让他到开封府去寻章少游。 聂山马上要高升了，整个开封府上下，现在这个时候可都是人心浮动。 “大人外面来了个人，说是您的故人有请！” 就在章少游百无聊赖的翻阅案卷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人来报。 “故人有请？我能有什么故人？” 章少游正准备让人把他打发走的时候，这心中忽然一动。 “让他进来吧！” “诺！” 虽说徐丰年也算是土生土长的开封人了，可是要说进这开封府里来，他这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一路跟着差役来到了章少游的值房之后，他这边还没说话，章少游的脸上立刻就换上了一副笑容。 “我当是谁现在这个时候寻我开心，说了半天原来是韩兄！” “我家主人特意让我来寻大人，说大人若是有瑕的话，请跟小子到信王府一叙！” “信王府？” 自从上次韩墨跟他谈过之后，他的心里可就一直在惦记着这件事情。 可是，最近这几天的事情，那可真是一件接着一件，就是韩墨自己都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会一拖再拖。 原本以为三两天就能下来的事情，最后居然硬生生的拖了七八天。 章少游原本都不抱什么希望了，却没想到就在他准备要放弃的时候，韩墨居然真的派人来接他了。 身为开封府的推官，他当然明白这开封府里现在最大的机会在哪里。 原本他也曾经想过自己亲自到信王府那边去毛遂自荐，可是，一想起自己和信王那边并没有任何的交情，他的心里面就一阵子打怵。 现在听徐丰年这么一说，他这悬着的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现在吗？” “我家主人说大人若是不方便的话，倒是也不必勉强！” “哪有什么不方便的？左右这事情也不是一天能够做完的，你在门外稍等我片刻，我换身衣服马上就来！” 这可是送上门的机会，章少游现在这个时候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 兴高采烈的换上了便服之后，章少游这才一路跟着徐丰年重新回到了信王府中。 路过信王府正门的时候，看着那些在门外苦等的官员们，章少游的心里面还真是五味杂陈。 此时此刻，他甚至根本都不用问，也不用凑近了去打听，心里面大概都能猜到那些人会骂他什么。 毕竟早年的时候，他自己不也是这人群中的一员吗？ 自己费尽心思，可是最后却连门都进不去，而别人，根本连招呼都不用打，就可以直入权贵府邸，这种对比还真是让人很受伤啊。 不过，等到马车直接停在信王府后院的时候，他的心里面还真想高喊一声：老子也有后台了！ “王爷现在还在书房里面跟范大人说话，少游兄不如随我和宗侍读一起吃顿便饭如何？” 看到章少游从马车上下来，韩墨立刻笑着迎了过来。 “我当然是没问题了，正好可以顺道尝尝这王府中的美味佳肴！” 虽然接待他的并不是信王本人，但是章少游当然明白宗颖在信王赵榛心中的地位。 再次看向韩墨的时候，他眼神之中的感激之意已经溢于言表了。 “既然如此，那咱们还是先入席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拉着章少游走进了旁边的院长子。 “韩兄，你今日之情，我……” 章少游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甚至都有点哽咽了。 “章兄，你何必如此激动？不过就是一顿饭罢了，咱们好好的谋划一下，回头你就可以跟着范大人一起到户部去上任了！” “范大人？户部？” “仓部郎中的位置，我兄不会觉得太委屈吧？” “仓、仓部郎中！” 听到这4个字的时候，章少游的心都忍不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这官职虽然不高，可是这位置却是真正的紧要的很啊！ 第486章 法海!别跑! 韩墨能够帮他谋取这个位置，这是打算要把他拉入信王的核心圈了！ “好了，今天我们只喝酒，不说别的！”天籁小说网 眼看着章少游又准备要行礼了，韩墨赶忙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一顿饭的时间并没有多长，但是仅仅这一顿饭的功夫，可真是让宗颍都直呼过瘾。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一个人能够对着开封府里的大事小情，熟悉到如此这个程度。 可以说只要是朝廷四品以上官员的府邸或者他们家中的事情，基本上章少游哪个都是门清。 谁家的公子浪荡不堪，谁家的小姐在背后为人刻薄。 这街面上的哪家铺子的掌柜是哪个府中的人？ 每年能够给那边府中大概送去多少收益？ 这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上全部都装在章少游的脑子里。 原本，对于韩墨非要把他这么一个开封府的推官给送到仓部郎中的位置上，宗颍的心里面其实多多少少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顾忌的。 可是吃完了这顿饭之后，就是宗颍都不得不承认，韩墨的确是知人善任。 有了这个章少游，他们在开封府里的所有事情都要方便无比，甚至就连从哪家手里用多少钱财换取哪个位置，都能够得到一个大概相对准确的报价。 “如何？” 等到酒足饭饱之后，送走了章少游，韩墨这才笑着看上了宗颍。 “我服了！” 宗颍也笑着朝着韩墨拱了拱手，两个人像是什么都说了，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了，你上次说的那几个人，我怎么忽然发现，其中有三个都在你内黄县呢？” 重新回到了院子里，下人上了茶之后总也这才笑着问道。 “如此人才，我若是不早出手的话，现在这时候早就已经不知道便宜谁了，能有他们在手里你就偷着乐吧！” 一想起吴阶他们现在这个时候就得交给赵榛了，韩墨这心里面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舍。 “这个章少游已经让王爷受益良多了，若是那三人也有你说的同样的本事的话，那韩兄你可真是王爷的大恩人了！” “说什么恩人不恩人的，我们当初投靠王爷的时候想的难道是这些吗？” “是我说错话了！” 听韩墨这么一说，宗颍整个人一愣不过很快他也就反应过来这话，的确是说的有些生分了。 于是，他立刻举起了手中的茶杯，向着韩墨示意了一下之后，十分干脆的一饮而尽。 ———————————————————— “师父！师父！” 道坚和尚才刚刚从太子府出来，等在外面的两个徒弟已经迫不及待的追了过来。 “这里是太子府门前，你们要做什么？” 看着他们那副毛毛躁躁的样子，道坚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 “师父，你快看这个！” 即便是被他如此责问，可是旁边的小徒弟还是快速的递了一本小册子给他。 “这是何物？”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就凭那奇差无比的手感，道坚就知道这恐怕又是房间那些小作坊里引出来的东西了。 “这是汴梁城里今天忽然冒出来的话本，整个汴梁城的大街小巷，几乎都要卖疯了！据说，就连御香楼的李师师，现在这个时候都在为这话本中的唱词谱曲！” “一个话本你们紧张什么？我们来这汴梁城里是做什么事情的？你们心里没数吗？” 看着他们两个那副着急忙慌的样子，道坚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普通的百姓们喜欢的不过就是那些风月话本，拿着这些东西在太子府的门前大呼小叫的，这样的情况要是被太子看到，太子得怎么想他这个佛门大德呢？ “不是，师父，你看里面的内容！” “秃驴！” “妖僧！” “法海，受死吧！” 师徒三人还没走出多远，一群正在路旁玩耍的孩子直接围了上来。 道坚和尚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些看起来只有10来岁大小的半大孩子，居然不知道从哪儿抄起了大把的烂菜叶，夹杂着一些黄白之物，劈头盖脸的就砸了过来。 “我……” “师父快跑！” 老和尚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身边的两个弟子已经直接拖着他，快速的朝着路边的小巷跑去。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这天子脚下，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虽然这几年来释教式微，都被那些道士们给骑到头上拉屎了，可是，作为佛门领袖之一，他的实际生活标准可真没降低多少。 虽然他平日里并不讲究这些，一日三餐粗茶淡饭倒是也悠然自得。 可是在大街上被人家这么侮辱，尤其是被人指着鼻子骂妖僧，秃驴，这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师父，要不然我还是给您找辆马车吧……” 看着道坚浑身发抖的样子，旁边的两个弟子赶忙试探着问道。 “准备什么马车？还不赶紧找个地方换身衣服去！” 他虽然没有洁癖，可是这浑身臭烘烘的，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可是代表整个佛门。 要是被林灵素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恐怕都得要笑掉大牙了。 “师父，那要不然您把这个带上吧？” 看着他这副倔强的样子，其中的一个弟子小声的递了一顶斗笠过来。 “怎么我见不得人吗？佛门弟子出门在外，难道还非要带个这玩意儿吗？” 看着他们头上的斗笠，道坚真的是越想越气，直接伸手就把那斗笠给丢到了地上，当然了，他很自然的就把这一切都归功于林灵素在背后搞鬼了。 “不是，师父，我们……” “我们什么？还嫌我现在这副样子不够狼狈吗？” 道坚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大踏步的朝前走去。 两个弟子对视了一眼之后也不敢怠慢，立刻扭头追了上去。 可是他们这边前脚还没走出多远，后脚一个喝的醉醺醺的醉汉，抄起手里的酒坛子，就直接砸在了道坚的脑袋上。 “臭和尚，一看你们就是法海那妖僧的徒子徒孙，看爷爷收了你们！” 我尼玛！ 第487章 法海是谁? 哪怕是老和尚潜心修炼了几十年，现在这个时候也忍不住直接破防了。 这过去的几十年里，无论他走到哪里，哪怕是朝廷的官员也会对他另眼相看。 至不济也会叫一声大师吧，可是，他这前脚才从太子府里走出来，后脚居然连续被人如此羞辱，哪怕是他脾气再好，现在这个时候也有点忍不住了。 “师父，你没事吧！” “快来人啊，这里有三个妖僧！” 师徒三个本想把这家伙给扭送到官府去，可是却没想到那醉汉话音刚落，立刻不知道从哪里又蹦出十几个醉醺醺的家伙。 看着他们一个个醉眼迷离的样子，就算是道坚老和尚现在这时候再生气，也不敢再在这里耽误下去了。 毕竟他们这些人人多势众，而且一个个看起来膀大腰圆，腰间还佩戴着兵器。 光看他们的样子也知道，这些人十有八九是汴梁城里的厢军，而且一个个都已经喝的五迷三倒的了，要是真的跟他们发生了口角的话，恐怕他们师徒三个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啊。 他这次前来汴梁城的时候，倒是的确也带了几个武功高强的弟子，只不过他们的长相实在是有些过于凶恶了，今天去的地方毕竟是太子府，为了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他也只能把他们留在了寺庙里。 可是却没想到，就因为他的一个小小疏忽，今天居然让他们师徒三人陷入了这种事情里…… 好不容易回到了大街上，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之中，老和尚这才带着自己的两个弟子，花了几倍的价钱雇了一辆马车，足足折腾了半个多时辰，这才回到了大相国寺里。 “师父，你们没事吧？您这是怎么了？” 这出门的时候还是仙风道骨的老和尚一个，没想到，出了一趟门回来，居然直接被人开了瓢。 光看他那满脸是血的样子，就把家里剩下的几个徒弟全都给吓坏了。 “奇耻大辱，真的是奇耻大辱啊！该死的林灵素，居然敢把这种阴私手段用在老衲身上！” 在那些徒弟们的帮助下，快速的处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洗漱了一遍又换了身衣服之后，老和尚这才把自己的几个弟子全都召集了过来。 哪怕是在深山里修身养性了这么多年，可是，被人来了这么一套组合拳之后，老和尚也彻底失去了理智。 “对了，这汴梁城里哪个寺庙的大和尚叫做法海？” 骂完了林灵素之后，老和尚忽然一下子又想起了刚才那些人嘴里骂起的法海。 只不过，他这一脉的弟子都是按照，周洪普广宗，道庆同玄祖。清净真如海，湛寂淳贞素，这首诗来论资排辈的。 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法字辈的和尚蹦出来？ “师父，那法海和尚是这话本里的和尚……”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个手握话本的小和尚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说什么？” 老和尚整个人彻底的懵了。 话本里的和尚？ 这他娘的不是扯淡吗？ 这话本里的事情也能当真吗？这些人一个个莫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故意来找茬的吧！ “主持，不好了！” 既然正在说话的时候，一个小沙弥火急火燎的直接冲了进来。 “何事如此慌张？不知道我这里在接待贵客吗？” 虽然不是同宗，可是哪怕是智缘和尚身为这大相国寺的主持，在面对道坚的时候，也只能执弟子礼。 “不妨事，你有事只管去忙好了！” 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小沙弥，道坚倒是也没有太过为难，只是淡淡的对智缘说道。 “弟子告退！” 眼看着他并没有怪罪的意思，智缘这才带着小沙弥退出了禅房。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刚有几个师兄在外出采买的时候被人给打了，其中一个师兄因为部分同门被打，跟几个醉汉动手的时候，失手打死了人，现在被开封府的人给抓去了！” “你说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老和尚整个人都懵了，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大相国寺里负责采买的和尚，哪怕不是汴梁本地人，也基本上都在这汴梁城里生活了几十年了，他们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跟人动手，而且还打死了人呢？ 如果换了是在普通时候的话，这种事情或许花点铜钱也就那么解决了，可是现在这个时候，林灵素都恨不得给这汴梁城里的每个和尚都配一个跟班了，出了这种事情，那不是把把柄往他手上送吗？ “这人都已经被开封府拿走了，您看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智缘都感觉自己的肺都要被人气炸了，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蠢猪吗？ 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出了这么严重的事件，要是被有心人稍加利用的话，恐怕他们这次非得要吃个大亏不成。 为了能够扳回一局，佛门这次可是花了大价钱出了大力气，如果最后是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导致功败垂成的话，恐怕那些愤怒的高僧大德们，非得把他给拖出去拆零碎了当舍利子卖钱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交代一声！”天籁小说网 ———————————————————— “我说韩大才子，你今天来的可有些晚呀！” 等那一路把范正国送到了韩府之后，韩墨这才再次来到了御香楼，只不过他这边前脚才刚一进门，后脚李师师就笑着迎了上来。 “身在官场，身不由己，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啊！” 面对美人的娇嗔，韩墨直接笑着说道。 “你昨夜才从这里回去，你的话本今天可就卖遍了整个汴梁城，我可是听说，今天因为这东西可都已经闹出人命官司了！” “人命官司？不至于吧？” 李师师的话还真是把韩墨给惊住了，不至于吧，这一个话本怎么还能扯出人命官司来？ “怎么不至于？我可是听说，人都已经被抓到开封府去了，而且，光今天一天，这汴梁城里至少都有几十和尚被人打骂羞辱了！” 第488章 月满则亏 “这种事情可不好拿来开玩笑的……” 这下子，韩墨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没了。 他就是想捞点小钱，可没想引起什么骚乱啊，要是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的话，那这事情可就真有点好玩了。 “你看我这副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李师师也一本正经的看见了韩墨。 “这些该死的奸商，早知道这样，昨天就不该让他们把书拿出去印！” 韩墨有些懊恼的说道。 “算了，说这些做什么？曲子我谱得差不多了，虽然和以往的曲调确实是有些不同，不过，细品起来的话，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李师师一边说话，一边伸手递了一张素筏过来。 对于这种满是宫、商、角、徵、羽的乐谱，韩墨那可真的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我还是听你弹来吧，这个还是留给别人看吧！” 只是瞄了一眼上面的内容，韩墨就直接苦笑着递了回去。 “也好！我今天特意请了怜儿姐姐过来，她的玉箫吹的，绝对是汴梁城中的一绝！” “玉箫？” 听到这里的时候，韩墨忽然有种脸红心跳的感觉，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邪恶呢？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怜儿姐姐的玉箫可是名震汴梁城，我也曾跟她学过一段时间，可是却怎么都学不来她的神韵！” “你也学过……” “你脸怎么这么红？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没有，如此甚好，这么说起来的话，那我今天晚上可以大饱耳福了！” 韩墨干咳了一声，赶忙说道。 “那你在这里稍坐片刻，你应该还没吃饭吧，我让人给你准备些吃食，等吃完了之后我们应该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心里到底在打着什么鬼主意，不过李师师还是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中午的时候净顾着喝酒了，现在这个时候他还真是有点饿了，反正作为汴梁第一才子，在这御香楼里，无论再怎么胡吃海塞，李师师也不会跟他算银子。 按照韩墨的性格，这时候当然不会客气了。 时间不大，有小侍女送来了几个小菜，一大碗珍珠米饭，虽然菜肴的口味普遍有些清淡，不过韩墨吃起来现在倒是正好。 “韩大人，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吃完了饭之后，韩墨原本正准备四处参观一下的可是，他这才刚刚走出房门，就看到张如晦满头大汗的直接走了过来。 “张道长，你这是？” 看着他的满头大汗的样子，韩墨有些好奇的问道。 “韩大人，家师有要紧事情想和大人商量，不知道大人……” 看的那些来来往往的侍女，张如晦话说到一半就直接停了下来。 “现在这个时候？” 看他这火急火燎的样子，韩墨大概也猜到了，林灵素应该是对白蛇传的事情格外的感兴趣吧。 只不过，林灵素这条鱼虽然很肥，但是，韩墨却不准备在这个时候跟他再有什么交集。 毕竟，他们跟太子的关系都已经恶化到了那个地步，满朝上下的御史，现在这个时候都在憋着一口气写折子。 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恐怕林灵素很快就要倒大霉了。 为了这么一个神棍，现在这个时候再去冒险，好像是有些不太值得啊。 “事情紧急，还请韩大人行个方便吧！” 看着韩墨犹豫不决的样子，张如晦赶忙说道。 “说起来的话，咱们的确也不算是外人，我大概也能猜到先生现在这个时候找我是什么事情，不过，我今天晚上确实是走不开，不如我写张条子给你如何？” “韩大人猜到了？” “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吗？” 韩墨笑了笑，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大人既然已经这样说了，那就按大人的意思办好了！” 张如晦怎么也没想到，韩墨居然在现在这个时候直接拒绝了他，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明白，韩墨这小子聪明过人，他既然说了想要写张条子给林灵素，张如晦自然也没办法把关系闹得太僵，只能先答应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就请道长在这里稍等片刻！” 韩墨笑了笑，直接拦住了一名小侍女，借来了笔墨纸砚之后，在旁边的桌案上写了一张纸条，这才递给了张如晦。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韩大人了！”???.23sk. ———————————————————— “月满则亏，过刚则易折……” 看着纸条上写着的9个字，林灵素的眉头顿时就皱的更紧了。 他能够把皇帝都唬的团团转，这脑子哪有不好使的道理。 只不过很多时候，就像是林灵素现在这样，明明知道自己的路似乎是走错了，可是想要改正，却又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师父，这小子分明是在故弄玄虚，我看他就是想要借机抬高价格！” 这纸条是张如晦拿过来的，上面的内容他自然早就已经看过了。 眼看着林灵素皱起了眉头，他赶忙在一旁小声的说道。 “如果他真的要是想抬高价格的话，你觉得他今天晚上还会写这张字条吗？” 短暂的沉默过后，林灵素直接开口说道。 “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份上了，那些秃驴们的刀枪都快要架到我们脖子上了，难道这个时候我们还要退后吗？” 虽然这些和尚们只是想要拿回他们自己的东西，但是就道门而言，这已经吃到嘴里的肥肉，难道还能再吐出去吗？ 把普天之下所有的寺庙改成宫观，这可是林灵素这一辈子干的最大的一件事情。 要是就这么轻易被那些和尚给扳回一局的话，那他岂不是白忙活了？ “你说要是官家转而支持他们，会怎么样？” 林灵素迟疑了片刻之后，忽然悠悠的开口问道。 “师傅说笑了，官家怎么可能会支持他们呢？” 张如晦脸上的表情连续变了几次之后，这才小声的说道。 “会不会支持他们，那是另外一回事，可是人心难测，官家难道会永远站在我们这边吗……” 第489章 佛门和白蛇传 “可是，就因为这个就要让我们放手，那我们之前的所有努力不全都白费了吗？再说了，咱们把那些和尚们欺负的这么惨，他们能这么轻易放过我们吗？” 张如晦的话说完之后，就是林灵素都是一阵的苦笑。 对呀，他们都已经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了，将佛刹改为宫观，释迦改为天尊，菩萨改为大士，罗汉改尊者，和尚为德士，僧尼皆留发顶冠执简，这样的仇真的能够化解吗？ “算了，你先出去吧，让我再想一想！” 韩墨的这句话的确让林灵素有些动摇了，毕竟事实证明，韩墨这小子实在是妖孽的可怕这家伙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几乎全部都被他料敌于先。 有这样傲人的战绩在前，再加上韩墨这句别有深意的话，林灵素就算是想不信，现在都有点难啊。 只不过这万钧巨车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现在这个时候想要拐弯，这真的是人力能够做到的事情吗？ “诺！” 张如晦虽然还是心有不甘，不过还是朝着林灵素拱了拱手直接退了出去。 ———————————————————— 大相国寺的禅房里，耐着性子看完了那话本之后，就算是道坚和尚此刻也沉默了。 “大师，您没事吧？” 看着他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里发呆，手里端着一碗药汤的智缘赶忙小声的问道。 “这汴梁城毕竟是你的地头，你立刻派人去给我查查这话本到底是谁写的，不惜任何代价，明日一早我一定要见到他！” 被他这么一打扰，道坚忽然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智缘的手之后，直接把那本话本塞了过来。 “这个……” “怎么？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吗？” 看着他那副吞吞吐吐的样子，道坚和尚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这家伙在如此关键的时候，给他们惹下了这种滔天大祸，现在只是让他处理一点小事，居然还在这里推三阻四的，这让道坚如何能不生气？ “大师误会了？这个根本不用查，这东西的作者，现在这个时候正在御香楼里做客，据说，今天晚上十大名妓中的李师师亲自弹琴，吴怜儿亲自吹箫，演唱的就是这话本中的曲目，这大半个汴梁城的人都去看热闹了……” 智缘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是一阵的苦笑，任谁都没想到，就这么一本不起眼的小册子，现在这个时候居然火爆了整个汴梁城。23sk. 而且照现在的情况看来，恐怕最多明日一早，这汴梁城的纸张都该涨价了。 “让人备车，我还真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够写出这种东西来！” 听他这么一介绍，道坚的心里更加的难受了。 这些东西现在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 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作为整本书里最大的反派，就算是道坚自己看了之后，都恨不得要给那法海和尚来一巴掌，更别提那些乡间的愚夫蠢妇了。 如果是在以往的话，这种事情倒是也算不得什么，可是偏偏是在现在这个时候。 就算他也能够看得出来这故事并没有写完，而是卡在了最精彩的地点结束了。 仅仅一个上半篇的故事，就已经让大半个汴梁城的人，现在这个时候都对他们吹胡子瞪眼了，如果这下半部书里面反派还是和尚的话，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该倒大霉了。 甚至，如果再进一步，这话本里面后面出现的那些神仙，如果都是道家神仙的话，恐怕就算是他们赢了，朝堂上的争端，最后想要收服人心，那也还是千难万难啊。 所以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最终还是决定先要跟韩某见一面，看看能不能够把他给争取过来。 “那种地方，大师您过去似乎有些……” 尽管御香楼名满天下，可是说到底这御香楼里那不还是一座高级妓院吗？ 就算是给智缘100个胆子，他也不敢直接把道坚送到那个地方去呀。 “让人准备马车吧，今天晚上可是佛门生死存亡的时候，现在这个时候个人的名声又何足挂齿呢？” 苦笑了一声之后，道坚还是径自站起身来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袈裟。 有李师师和吴怜儿两人合力演出，光是这个噱头，今天晚上的御香楼就已经被人堵的水泄不通了。 有资格进来这里的人，很早基本上就已经把一楼二楼所有的位置全都占满了。 至于剩下的那些人够不上进来资格的，就只能在外面蹭听了。 这么多的人挤在这里，自然是少不了那些小贩们的身影。 无论是卖吃食的还是卖浆水的，今天晚上可都是赚的盆满钵满。 而韩墨作为今晚的主宾，现在这个时候自然十分荣幸的，被李师师请到了三楼的闺房里。 “我们两个先轻弹一遍，你来指正错误如何？” 眼看着李师师那边的古琴都已经调试完毕了，吴怜儿也抓起了一根玉箫，眉目含情的朝着韩墨抛了个媚眼。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手里那管玉箫的时候，韩墨总觉得自己这心里面痒痒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被吴怜儿火热的眼光盯的有些脸上发烫，韩墨赶忙干咳了一声，直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来了！” 光看他们两个的样子，李师师大概也能猜到，她们两个中间肯定发生过什么故事。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她却没有拆穿她们，反而笑了笑，然后直接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指下的琴弦上。 随着她的右手一抚，一道穿越千年的旋律回荡在了御香楼的上空，整个世界好像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就连那些忙着做生意的小贩，现在这个时候也都停下了脚步，所有人都看向了御香楼的方向。 她们两人都是乐中圣手，虽然之前并没有经过太长时间的排练，可是仅仅第一次配合就已经艳惊四座了。 等到一曲终了的时候，整个御香楼里，顿时掌声雷动……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听着远处传来的歌声，道坚和尚却忽然感觉一阵的凄凉…… 第490章 大鱼上钩了! 那小小的话本他今天都已经看过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话本居然能有这么大的魔力。 但是同时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被李师师和吴怜儿这么一唱，恐怕明天一早知道这话本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但是，同时因为看了或者听了这话本，对和尚印象更加不好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林灵素搞出来的事情，其实已经对佛门的生存造成了极大的威胁。 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等来了这一次翻身的机会，如果不能在现在这个时候，尽快的把这股对他们不利的舆论风潮给想办法压下去，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东西就会化作一场风暴。 跟那和尚失手杀人案一起，把佛门在汴梁城的根基给连根拔起！ “师父，我们到了！要不然，我进去请他出来说话？” 看着灯火通明被人围得水泄不通的御香楼，驾车的小和尚赶忙试探着问道。 “不着急，我们等着！”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道坚和尚终于再次恢复到了原本的冷静。 如果他们现在就这么贸贸然的走进去的话，只会让这件事情更加的无法收拾。 道坚和尚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今天晚上这边的盛会结束之后，跟写这东西的人有一个深入的交流。 只要他们能够私下达成和解，在故事后面的篇章里，把前面的所有影响全都挽回过来，对他们来说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诺！” 一直等到子夜时分，吴怜儿坐着马车重新回了桃花洞，这御香楼外面围着的人群才慢慢的散去。 虽然靠着李师师，这御香楼在整个汴梁城所有最赚钱的买卖之中，绝对可以排进前十。 但是今天晚上的收益，还是让整个御香楼里的所有下人一个个都欣喜若狂。 按照往常的惯例，像今天这样的大场面，这个月他们所有人能够拿到手里的月钱，那绝对是要多出一大截的。 “今天天色已晚，韩墨就不再多做打扰了，告辞！” 眼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韩墨也立刻笑着站起身来，朝着李师师拱了拱手。 “别人到我的闺房里来都恨不得再也不想出去，唯独你韩大才子，这才坐了多一会儿，就感觉如坐针毡了吗？” 然而让韩墨没想到的是，那坐在桌旁清理古琴的李师师却忽然说道。 “呃……” “怎么？我这里容不下韩大才子吗？” 李师师一边说话，一边朝着韩墨飞了个白眼，那风情万种的样子，顿时让韩墨整个人一呆。 “没有没有，实在是今天晚上还有别的事情，告辞告辞！” 只是犹豫了不到一刹那的时间，韩墨直接就理智的选择了拒绝。 开什么玩笑！ 这可是皇帝的禁脔！ 他可不想在如今这个时候，把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切全都给亲手毁掉。 “真是个呆子……” 看着韩墨逃一般的飞奔出了自己的房间，李师师忍不住笑着说道。 “大人，我们现在回府吗？” 看到韩墨终于走了出来，徐丰年赶忙上前问道。 “时间不早了，还是赶紧回去吧，要是回去再晚一点，恐怕家里又该闹翻天了！” 折腾了一天，韩墨现在还真是有点困了，被这微凉的夜风一吹，整个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您好不容易写出来的话本，现在却便宜了那些奸商，早知道就该拿到城外的庄子上去印，随便一份可就是三百文钱！” 借着扶韩墨上车的功夫，徐丰年忍不住低声的唠叨着。 “你说多少？” 听他这么一唠叨，韩墨都忍不住一愣。 “这种，印的最差的是300文，印的好一些的已经是500文朝上了，还有那些装订成册的，品相稍微好一些的，现在都已经卖到两贯钱了！” “有这么夸张吗？如今这个年月，还有人肯花这么多钱买这玩意儿？” 就是韩墨自己也没想到，这汴梁城里现在这个时候，都已经有一整条盗版的产业线了。 “买的人可多了，您看那边，那边河边上的几家书局，现在这个时候都在通宵赶工呢，就该让开封府的差役去把他们全都给抄了！” 眼看着大把大把的铜钱全都落到了这些奸商的口袋里，就算是徐丰年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好啦，这种事情不必在乎我们要赚的是大钱，这点小钱就让他们自己去养家糊口吧！” 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之后韩墨也懒得再计较这种事情了，直接钻进了马车里就准备回府睡觉了。 “阿弥陀佛！” 就在徐丰年准备驾车离开的时候，一个老和尚忽然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我说老和尚，你就算是不要命了，也不要出来害人好不好！” 这忽如其来的老和尚，还真是把徐丰年给吓了一跳，如果不是他的反应还算是机敏的话，恐怕现在这个时候还真把老家伙给撞飞了。 “好了，不要对大师无礼，大师既然来了，那就请上车聊吧！” 老和尚还没说话，韩墨已经在马车里笑着说道。 “既然施主有请，那老衲就却之不恭了！” 听韩墨这么一说，老和尚倒是也没有客气，一矮身直接就钻进了韩墨的马车里。 只不过，看到韩墨那张年轻的过分的脸的时候，老和尚整个人还是明显的愣了一下。 “大师深夜拦着我的去路，该不会就是为了搭个顺风车吧？” 光看老和尚身上穿着的袈裟，韩墨就知道这家伙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我原本以为写这东西的人，应该是个40多岁的落拓书生，可是却没想到，尊驾居然如此年轻！” 老和尚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本小册子，然后伸手递给了韩墨。 “这个很正常，不过大师该不会就是想跟我说这些吧？如果您是想来告诉我这东西写得很好，您很喜欢的话，那就不用说了，这汴梁城里的人一样都很喜欢！” “你用这么一本小册子，眼看就要把佛门好不容易换来的转机给毁掉了，施主是不是觉得很得意？” 第491章 讨价还价 看着韩墨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老和尚现在实在是有点忍无可忍了。 “我说大师，你说这话我就有些听不懂了，我只不过是写了个话本而已，而且这东西还是被那些奸商偷偷给泄露出去的，怎么照你这么一说，好像我自己罪孽深重一般？” 对于老头的指责，韩墨可是丝毫都没放在心上，说起话来，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果然是能言善辩，区区几句话，就把自己身上的所有罪孽全都推了一干二净，就是不知道这笔冤孽，日后小郎君准备如何偿还？” 看着老和尚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韩墨的态度反而更加的放松了。 “怎么听大师这么说，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你可别忘了我大大小小也是个朝廷命官，怎么着大师，你是打算想要对我用私刑吗？” 就连王黼和蔡京韩墨都不怕，更别说这么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和尚了。 “朝廷的律法当人治不了小官人的罪，可是这天道昭昭，你就不怕自己死后的事情吗？” “死后的事情死后再说，大师你死过吗？” 这种话如果来骗那些狂信徒的话，没准能让他们一个个心惊胆战，可是对于韩墨来说这种话就实在是有点不够看了。 “你！” “我什么？大师你该不会是要跟我说我罪孽深重，所以死后得下18层地狱吧？” 老和尚的话还没说完，韩墨已经直接怼了回去。 “坏了佛门的千古大事，难道你不应该下十八层地狱吗！” 道坚和尚说到这里的时候，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韩墨，看这架势都恨不得上来一口咬死他了。 “我写了一部话本就该下18层地狱，那你们这些和尚呢？拿着那些善男信女捐给佛祖的灯油钱，最后你们用来做什么了呢？趁着灾年囤积居奇，为了敛财，无所不用其极，香积橱里的香火钱，如今都被你们拿来开质库了！” “大师，你知道自从我大宋开国以来，一直到现在为止，这汴梁城里放印子钱最多的人是谁你知道吗？” “离得远的就不用说了，你回去好好的看一看大相国寺里的账本看看，这些年来你们买了多少土地？买了多少田产，赚了多少黑心钱，逼死了多少善男信女！” “等你把这些东西全都看明白了，再来跟我说什么死后下地狱的事情！” 看着韩墨眼中的寒意，就算是道坚老和尚，这下子都被他彻底给唬住了。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佛门领袖，当然明白底下的那些弟子们做的事情，只不过，这种事情其实由来已久，根本不是一个他能够制止住的。 “可是佛门广大就算是有些不肖之徒，难道大人就准备要以点概面，以偏概全吗？” 虽然老和尚嘴上还是不服气，但是说话的时候语气已经明显的软弱了很多。 “如果你今天晚上是来跟我讨论这件事情的话，现在你就可以下车了，而且，我对这种事情其实不感兴趣，那些道士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你们这些和尚，也未必比他们强到哪去了！” 眼看着这老家伙一直到现在为止，居然还想占据上风，韩墨直接抛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明白，这老家伙生气，三分是真，七分是假。 他只不过是想要找个由头，先在气势上压韩墨一头，然后在后面的谈判之中才能够彻底的占据主动权。23sk. “听小官人这么一说，看来小官人对那些道士们似乎也并无好感……” 果然韩墨的杀手锏一出，老和尚脸上的表情立刻就缓和了不少，再次说话的时候，脸上甚至还挤出了那么一点点有些僵硬的笑容。 “我对他们有没有好感和这件事情本身并没有什么关系，大师既然是来谈生意的，那就应该拿出一个谈生意的样子来！” 听老和尚这么一说，韩墨立刻就明白了，在这种谈判之中，自己是可以占据主动权了，无论是进还是退，都是由他说了算了。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早就听说韩家出了一位了不起的少年英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既然都已经分出了胜负，老和尚脸上的笑容很快就变成了如沐春风的微笑。 “大师过奖了！” “既然之前的事情并不是出自小官人的本意，那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我们能否合作？” 听着马车里传来的声音，就算是在前面驾车的徐丰年，现在这个时候都忍不住啐了一口。 这老和尚也忒不要脸了！ 刚刚还在指责韩墨死了以后要下18层地狱，可是这一扭头的功夫，又要跟韩墨一起合作，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不不不，大师你误会了，韩某还从来没有想和任何人合作，只不过小子手里恰好还有半本话本，现在这个时候缺一个买家而已！” “买家？” 听韩墨这么一说，道坚的身体都忍不住一哆嗦。 光看这小子现在的架势就知道，这家伙分明是早有预谋啊。 甚至他根本都不用问价钱，光就现在铺开的这个场子，这小子要是不狮子大开口的话，那才真的是活见鬼了。 “怎么大师没兴趣吗？神宵宫里那位，现在这个时候可是巴不得想要这东西呢！” 韩墨嘿嘿的笑着说道。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老和尚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这小子分明就是故意的。 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韩墨说的的确是事实。 林灵素现在虽然还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密谋着什么，但是，只要是对他们不利的事情，林灵素想必都是十分愿意的。 而且，对于这种花点小钱就能恶心他们的事，估计那家伙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 “没有没有，老衲就是觉得，今天晚上好像是有点太热了，太热了……” “那既然如此，不知道大师打算出多少钱呢？” 看着老和尚那副窘迫的样子，韩墨嘿嘿的笑着说道。 “佛门哪有什么钱财？这些钱财全部都是世间的善男信女所捐赠，不如这样好了，大人只管开个价，老衲只还一口价如何？” 第492章 三百万贯! 道坚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满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但是，在韩墨这种明白人的面前，装可怜这种事情很显然是没什么用的。 “那就这样好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出了5根手指头。 “5万贯？这个价格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老和尚试探着说道。 “大师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如果你要是没有诚意的话，现在这个时候你就可以下车了，我跟元妙先生多少还是有一些交情的！” 韩墨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这老家伙也太不要脸了吧，这是真打算把他当三岁的小孩哄吗？ “就这么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上面寥寥不过几千字，5万贯还少吗？” 老和尚一脸委屈的看着韩墨。 “大师既然把我调查的这么清楚，那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晚上，张如晦张道长还曾经来找过我吗？” “他也是来买这个的？” “没错，而且他还带来了元妙先生的报价！”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张纸条，然后放在了老和尚的面前。 看着上面写着的大大的三字，老和尚顿时再次沉默了下来。 “他出三十万贯？” 老和尚皱了皱眉，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韩墨脸上的表情。 “元妙先生说，他愿意出300万贯，换一个圆满的结局！” 韩墨倒是也没有任何回避的意思，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老和尚，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说什么？300万贯，这不可能！” 老和尚激动之下腾的一声直接就站了起来，也幸好他原来的身材本来就不高，所以在这马车里才不至于一下子撞到脑袋。 “大师不要这么激动，你若是不信的话，不如找个人去找元妙先生确认一下，我之所以现在还没有答应，无外乎就是因为，我也不想看着他对你们赶尽杀绝！” 以韩墨的心理素质撒起谎来，甚至连草稿都不用打在老和尚的面前，当然不会露出任何的破绽来的，那神态自若的样子，就算是老和尚现在这个时候也有些不太确定了。 但是要说就凭这个就让他拿出几百万贯钱财来，现在这个时候他还真是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佛门的确是有钱，但是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呀。 更何况，佛门的这些钱，现在这个时候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够说了算的。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大了，这么大的一笔钱，我需要商议一下！” “这个是当然的，只不过这种事情我也不愿意让元妙先生等的太久，若是你们实在是不想出这笔钱的话，我看大师实在是用不着为难！” “明日日落之前，我定然会给小官人一个答复！” 盯着寒墨的那张脸看了半天之后，道坚终于还是放弃了。 这小子实在是太淡定了，以至于哪怕是以他的修行，在韩墨的脸上都找不到任何的情绪变化。 他这些年来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可是偏偏像韩墨这样的小子，他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遇到。 “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大师的好消息了，只不过还希望大师准时一点，如果明天晚上大师没来，或者你的答案让我不满意的话，那我也就只能去找元妙先生了！” “小官人不觉得这个条件有点太过苛刻了吗？普通的升斗小民，恐怕终其一生也没办法赚到1000贯钱，而小官人只是动动笔，现在这个时候就要300万贯！” 对于韩墨的威胁，老和尚当然也不能忍气吞声了。 当然了，对于这种发牢骚一样的行为，韩墨直接就选择了无视。 “如果是普通的升斗小民的话，会来买这种东西吗？更何况我要这些钱也不是我自己用，这是拿来给信王殿下讨伐逆贼的军饷！” “小官人的意思是这些钱财你分文不取？” “我可以分文不取，而且，我还可以准许大师以佛门的名义直接到户部助饷！” “以佛门的名义？” 听韩墨这么一说，老和尚脸上的表情明显就轻松了很多。 很多事情其实并不在乎花钱的多少，而在于这笔钱花的有没有意义。 如果就这么私下里把这么大的一笔钱交给韩墨的话，别说是他的那些弟子们不甘心了，就算是老和尚自己现在这个时候，这心里面也是极为的不舒服。 可是如果换个说法，这笔钱是佛门捐献给信王殿下南下平乱的军饷的话，那这事情可就一下子简单太多了。 不光可以解决他们目前最大的困境，而且还能够给他们买来一个好名声。 花了这笔钱之后，哪怕就算是皇帝有心想要偏袒林灵素的时候，也得考虑一下他们做出的贡献吧…… “没错，我只要最后的结果就行了，但是这笔钱什么时候给，交给户部的哪位大人，必须得由我说了算！” “那咱们就明天见好了！”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老和尚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大师一路走好！”天籁小说网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拍了拍马车的车厢。 听到动静的徐丰年也立刻停了下来，一直等到老和尚走远了之后，徐丰年这才一脸崇拜的瞄了一眼车厢里的韩墨。 “前面有没有什么卖吃食的？多买些小吃回去，我想夫人现在这个时候应该也饿了吧！” 总算是把大鱼给钓上钩了，韩墨现在这个时候也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有了今天晚上吴怜儿和李师师两个人的合作，想必明天那些书局的生意应该会更好吧。 他们闹的越厉害，韩墨和老和尚谈判的本钱就越足…… 只不过就算是韩墨都没想到，这宋人对于话本这种东西的接受程度居然会如此之高。 早知道这生意会如此火爆的话，还真该听了徐丰年的话，好好的在这上面赚一笔才是。 “想要买吃食的话，恐怕要绕远一些了！只是怕回去晚了，夫人哪里不好交代啊……” 眼还看着韩墨的心情不错，徐丰年也笑着说道。 “你小子少来了，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让你去你就去！” 第493章 暴雨 对于这个二皮脸的家伙，韩墨的应对就是给他屁股上来一脚。 绕了一大圈，在路边买了一大堆的各色小吃之后，韩墨这才心满意足的提着大大的食盒，一路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我们的韩大才子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要睡在御香楼了……” 韩墨才刚一进门，忽然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酸醋味儿。 “我今天晚上不是去办正事吗？你应该晚上也没吃多少吧，我特意给你带了些吃食回来！” 随口解释了一句之后，韩墨直接就把自己准备好的食盒给端了出来。 “御香楼的点心的话，你就不用拿出来了！” 看着韩墨把食盒提到了面前的桌子上，折有蓉还是故作生气的说道。 “放心吧，我知道御香楼的那些东西太过清淡了，这些都是我在回来的路上特意给你买的！”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打开了食盒上的盖子。 “曹婆婆家的肉饼！” 盖子才刚刚打开，折有蓉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 “要我说，这东西可真不便宜！小小的一个肉饼，他居然敢卖八十文钱，如果不是你喜欢的话，打死我都不会买的！”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变魔术一般的从食盒的底下摸出来一副碗筷。 “算你识相！” 看着韩墨那副故意讨好的样子，折有蓉一下子笑出了声。 “好了，你还是快吃吧，一会儿都冷透了，对了，这底下还有冰好的紫苏饮子，我刚才下车的时候还特意看了，里面的冰茬都没化！”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直接瘫倒在了床上。 “你买了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不如过来一起吃吧！” 看着他那副疲惫的样子，折有蓉直接走到了韩墨的身边，伸出两只玉手，在他的太阳穴上不断的揉捏着。 “你先吃吧，我就是今天想的事情有点多了，现在着实是有点困了！” “那我让她们给你准备洗澡水，好好的洗个澡睡一觉吧！” “嗯！” 答应了一声之后，韩墨再次闭上了眼睛。 而折有蓉则坐在韩墨的身边，温柔的帮他揉着太阳穴。 闭着眼睛享受着片刻的温存之后，没过多一会儿的功夫，韩墨就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鼾声。 只不过他这场好梦并没有持续太久，没过多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外面哗哗的水声给吵醒了。 “这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又下雨了？” 打了个哈欠之后，韩墨睡眼朦胧的看向了窗外。 “这汴梁城最近这几天实在是太闷了，还是尽早下点雨吧！对了，洗澡水给你准备好了，要不然你现在过去？” 折有蓉一边关着房间里的门窗，一边随口说道。 “嗯！” 轻声的答应了一声之后，韩墨这才来到了隔壁的房间。 褪去了外衣之后，一个人泡在松木桶里，一边泡澡，一边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 下雨天的时候，还真是特别适合睡觉。 没过多一会儿的功夫，韩墨就再次进入了梦乡，如果不是折有蓉把他叫醒的话，估计他这一晚上就要睡在浴桶里了。 夫妻恩爱，琴瑟和鸣，这一晚上的春色自然不必多说。 身上没了官司，现在这个时候也不必再回内黄县去任职了，韩墨现在时间可真的是格外的充足。 韩墨原本是想实现一下，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愿望，可是天不随人愿的事，这天才刚刚蒙蒙亮，他就被外面的狂风暴雨给吵醒了。 “这雨都下了一晚上了，还没有任何要停的意思吗？” 起身看了一眼窗外的瓢泼大雨之后，就是韩墨都有些担心了。 这样的大雨，如果真的足足下一晚上的话，就算是在后世那种国际化的大都市里，都免不了会有积水。 更何况，现在这是在1000多年前的北宋都城。 这雨要是这么下下去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这城里就得有人被淹死了。 “可不是嘛？这雨都下了一晚上了，一点停的意思都没有，我刚才听人说，外面河里的水都快要溢出来了！” 听着屋里传来的韩墨说话的声音，春桃直接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 “河里的水都要溢出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春桃这么一说，韩墨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可不是嘛，府里荷花池里的水都满了，刚才王管事他们才刚把水门给打开，门外的差役立刻就找了过来好一顿闹腾！” “可是这水不排出去的话，到时候不得把后院整个都淹了吗？” 听春桃这么一说，折有蓉也皱着眉头接口说道。 “你先躺着，我到前面去看看去！” 听春桃这么一说，韩墨赶忙胡乱的披上了衣服，随便抹了两把脸之后直接就朝着外面走去。 “快让他把油衣给披上，万一着了凉可怎么办！” 眼看着韩墨居然就这么走了出去，折有蓉赶忙吩咐道。 “放心吧，我晓得的！” 春桃抿嘴一笑之后，抓起挂在墙上的油衣直接追了出去。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韩墨这边才刚刚跨进前院，就看到刘金福带了一帮下人，不知道正在忙活着什么。 以他如今的身份，当然没兴趣再在这里为难他了。 “咱们府里倒是没什么大问题，这宅子上次整修的时候特意找高人收拾过，那荷花池的位置是整个府里最低的地方，现在就是怕外面的河水水位涨得太高，到时候这水排不出去可就麻烦了……” 听韩墨这么一问，刘金福倒是也不敢耽误，立刻简短的说了一句。天籁小说网 “行了，你们先忙着吧，我到前面去看看！” 确定了这府里没事之后，韩墨也不再跟他们浪费时间，一路来到了府门外。 可是他这刚出府门，整个人就愣住了。 这外面的街道上，现在这个时候，都已经直接成了小河沟。 街道上的积水，都已经到了行人的膝盖部位，也幸好这座长公主府的地势较高，要不然的话，恐怕这府里面都得跟外面一样遭殃。 “韩兄，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第494章 装神弄鬼 听到有人说话，胡思乱想的韩墨这才赶忙抬起头来，仔细的打量了那人一番之后，他这才算认出了眼前的人居然是章少游。 “少游兄？你这是？” “还能是怎么着？这雨来的实在是太突兀了，整个开封府现在这个时候都快忙晕了……” 虽然折腾了一晚上，的确是有点太累了，不过看到韩墨的时候，章少游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这边的情况都这么严重了，那城南现在岂不是……” “城南那边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淹死人了，早一些的时候，官家已经下旨调动城中的禁军救护灾民了！” “既然如此，那少游兄你先去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不过，你身上这件蓑衣太重了，要不然你还是把这个披上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把自己身上的油衣给脱了下来，然后伸手递给了章少游。 “这东西给了我，你可怎么办？” 章少游身上披着的那件蓑衣，只不过是普通的稻草编织的。 如果是小雨的话，披上这东西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在现在这种大雨之下，这玩意儿可就实在是一种负担了。 原本这东西的分量最多也不过就是三五斤而已，可是沾了水之后这分量可真是暴涨了，四五倍不止 而韩墨身上披着的这件油衣，无疑就要简单轻薄太多了。 “我左右就在府中，又不出去，这东西还是你更需要看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你还是先披着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开始帮他揭去身上披着的那件蓑衣。 “那看来，我今天也要好好的享受一下了，这东西好是好，就是着实太贵了些，就这么一件薄薄的油衣，外面居然要价30贯！” 对于韩墨的好意，章少游倒是也没有拒绝。 反而站在一旁，一脸打趣的说道。 “还能贫嘴，就说明这身上还有力气，不过这雨大风狂的，你这一路上可千万要小心些，遇到事情倒是也不用非得急着自己先上！” “行了，那我就不在这里多做打扰了！” 章少游笑了笑，然后朝着韩墨拱了拱手，这才扭头离开了。 —————————————————————— “师父那小子这根本就是在敲诈，300万贯就买这么一个破玩意儿？” “是啊师傅，反正官家都已经下旨让林灵素速速去止雨了，我们干嘛还要花这么多钱去买那个东西！” 大相国寺的禅房之中，跟道坚想的差不多，他这边才刚刚把昨天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他身边带来的那些徒弟们，就一个个开始迫不及待的反对了起来。 “你们一个个这么激动做什么？对了，让你们去通知的人呢？” 光看他们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样子，道坚就知道，这种事情跟她们根本没什么好商量的。 昨天晚上从韩母那里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虽然300万贯的确不是一笔小数目，可是真要是花了300万贯能够在皇帝面前买一个好印象的话，好像这笔钱也不是那么亏。 只不过这凡事有利，自然也就有弊。 他们真要是这么简单的，就拿出300万贯来，这万一要是被人给惦记上，到最后恐怕他们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就为了这个，他昨天晚上这一晚上，可是翻来覆去的一整夜都没睡好。 “大师，您请的客人都到了！” 道坚的话音才刚落，坐在角落里的智缘，赶忙小声的说道。 “你们先下去吧，出去之后不要乱说话！” 瞪了他们一眼之后，道坚直接就把自己的这些弟子全都赶了出去。 他们这次一起进京的几个大和尚里面，地位最尊崇的当然就是道坚了。 不过剩下的这些人，一个个也都是佛门里面响当当的角色。 虽然他们并不擅长处理这些俗务，但是，像这种大事就算是道坚也不敢自己擅自做主。 “师尊，要不然您还是先歇歇吧！” 宣德门的城楼上，看着浑身上下，几乎都要被雨淋透了的林灵素，张如晦赶忙小声的说道。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吗？让开！” 虽然林灵素也很讨厌这样的天气，但是从皇帝那里领下了这样的差事，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在城楼上装模作样了。 只不过，他这边都忙活了快小半个时辰了，可是这雨还是没有任何想要停歇的意思。 这眼看着招牌都快要砸了，林灵素哪里还有心思休息？ 如果今天的事情他办不了的话，恐怕很快他就会在皇帝面前失去宠幸。 现在，这整个神霄派的担子可都担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万一他这边出点什么纰漏的话，那接下来可就是天塌地陷的大事了。 “师父，这雨一时半会儿看来好像还不会停，要不然您先找个原因拖一拖？” 张如晦的这句话，还真是提醒了林灵素，在如今这种情况下，不得不说，这好像还真是一个解决的办法。 “你配合我一下，把这口锅甩到那些秃驴们的头上！” 犹豫了片刻之后，林灵素立刻就拿定了主意。 “诺！” 要说装神弄鬼的话，他们师徒两个，那可真的是轻车熟路了。 而且配合起来还真是挺有默契的，在过去的这几年里，他们两个人的配合，可还从来都没出过问题。 ————————————————————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大庆殿里，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赵佶，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这帮肱骨之臣呢。m.23sk. “官家放心，禁军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出动了，定然不会再出现淹死人的事情！” 作为一国的宰相，李邦彦现在这个时候当然要总揽工所有的工作了。 “这事不淹死人就能解决的问题吗？这么大的雨要是再不停的话，恐怕城南的很多老房子都要塌了！” 李邦彦的话才刚刚说完，蔡攸就忍不住直接补上了一句。 “宣德门那边怎么样了？” 赵佶当然明白，蔡攸这明显就是在找茬，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他可没心思听他们在这里吵架。 比较起禁军的救护行动来，他现在更希望林灵素能够给他长长脸。 “元妙先生到！” 第495章 动手! “请真人进来！” 虽然这雨还没停，但是赵佶这心里面还真希望林灵素能给自己带来一个好消息。 “贫道参见帝君！” “先生辛苦了，不知道这止雨的事情怎么样了？” 先不管这事情到底办的怎么样，但是光看着他浑身上下都在不住滴水的样子，赵佶的心里还真是颇有一点点的感动。 毕竟，比起他面前这些正在高谈阔论的臣子们，林灵素最起码也还是亲自在大雨之中走了一遭。 “回禀官家，臣刚才已经做法和天地正神沟通过了，此次大雨乃是储君失德，天道降罚！” 林灵素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他这话一说完之后，整个大殿之中顿时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就算是最看不上他的王黼，现在这个时候都有点傻眼了，这家伙也太有种了吧。 储君失德，所以天降大雨。 这岂不是说，太子的所作所为，不受天心所喜…… 赵佶虽然一直盼望着这家伙能给自己一个合适的理由，但是却怎么也没想到林灵素居然最后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这一时之间，就连他这个皇帝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说点什么了。 “一派胡言，请陛下治他妖言惑众之罪！” 短暂的沉默过后，梁师成还是直接站了出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毕竟别的事情都能商量，但是唯独这件事情没办法商量。 太子要是完蛋了的话，那他之前投进去的所有资本可就全都完蛋了。 更何况就因为一场大雨就说太子失德，这种事情实在是有点太牵强了。 要说在场的人之中谁最高兴，那当然是现在的郓王赵楷了。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试图拉拢林灵素，可是奈何这家伙实在是太过狡猾，一直到现在为止，也从来没有在他和太子之间明确的表态支持过谁。 可是今天，这家伙忽然一下子就站在了太子的对立面，而且还口口声声的说太子失德。 不但没花钱，而且还白得了这么一个大高手的帮助，这可真是让他有点喜出望外了！ 但是他同时也明白，现在这时候可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如果他要是表现的太过明显的话，恐怕反而会引起皇帝的反感。 “李相，你怎么看？” 短暂的沉默过后，赵佶直接看向了李邦彦。 可是他这个问题还真是让李邦彦有点为难了，要说帮助太子吧，李邦彦这心里面多多少少又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甘。 毕竟他坐在宰相的位置上，就算他自己不想知道，之前唐恪他们搞出来的那些小动作，也会有人传到他的耳朵里的。 要说心里对太子没有芥蒂，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可是要说现在这个时候，让他旗帜鲜明的和林灵素站在一起，他的心里面又有点犹豫。???.23sk. 一国的太子，岂是可以轻言废立的？ 他真要是跟林灵素站在一起，万一林灵素要是败了的话，那他可就变成妖言惑众了，这好不容易才稳住的宰相的位置，恐怕又要不翼而飞了。 “官家，臣以为这件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 你妹呀！ 就是蔡攸都忍不住翻白眼了，这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这都已经短兵相接，马上都要性命相搏了，你还要从长计议，这不是扯淡吗？ “不知道，真人说的如此，言之凿凿，可有什么真凭实据吗？” 眼看着李邦彦怂了，作为郓王的合作者，王黼忽然站了出来。 “天道示警，难道还不是真凭实据吗？” 林灵素傲然说道。 “我等毕竟是肉体凡胎，先生说是天道示警，不知道能不能具体的说一下……” 干咳了一声之后，王黼直接说道。 听完了王黼的话之后，郓王赵楷立刻向他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现在这个时候郓王自己说话不方便，王黼的话还真是给了他莫大的帮助。 眼看着赵佶好像并没有那么感兴趣，这下子林灵素的心里还真是有点犹豫了。 难不成自己猜错皇帝的心思了吗？ “启禀帝君，想要知道真假，只需让太子和臣一同登下宣德门即可知道！” 短暂的犹豫过后，林灵素立刻再次下定了决心，那些秃驴们的靠山现在就是太子，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些家伙到底在密谋着什么东西，但是如果他不能尽快解决危机的话，恐怕再这么拖下去，死的那个人就该是他了。 为了能够永绝后患，他现在也只能铤而走险了！ “现在这个时候登上宣德门，先生，这是想要证明什么？” “只要太子当众认罪，这场大雨，马上就可以平息，太子若是不认罪的话，自然会有天雷降下！” 一说到天雷两个字，这下子梁师成都沉默了。 “启禀官家，太子殿下正在殿外求见！” 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林灵素的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了小太监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 整个大庆殿里只有赵佶低沉的声音，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赵佶的身上。 所有人的心里都明白，今天这件事情一个处理不好，那可就是翻天覆地的大事。 在众人的瞩目之中，太子赵桓一步步的来到了大庆殿前。 “儿臣见过父皇！” 赵桓可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恭恭敬敬的朝着赵佶行了一礼。 “太子今日上殿所为何事？” 赵佶不动声色的问道。 “儿臣府中的几位大师不忍见到城中百姓遭难，所以特来请父皇同意他们上宣德门做法止雨！” 赵桓的话说完之后，整个大殿里再次变得安静了下来。 这下子梁师成彻底的沉默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不过两天没去太子府，这太子怎么就被这些该死的秃驴给忽悠到了这个程度呢？ 止雨这种事情，做得好了，当然是大功一件，而且也的确可以收到釜底抽薪的效果，可万一要是做不成的话，那可真是平白送了一个把柄给林灵素啊。 “先生，你怎么说？” 听赵桓这么一说，赵佶头都不抬的直接问道。 第498章 真相 “先生说我是早夭之相？” 邵伯温此刻，整个人已经形同疯魔，一个人嘴里在那里絮絮叨叨的，不知道说着什么东西，同时他的右手也在不断的掐算着什么。 对于韩墨的话，自然更是从而不闻了。 他越是这样，韩墨越是感觉好奇。 难道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玄学这种东西吗？ “我输了！” 足足折腾了一刻钟的时间，邵伯温终于颓然的放弃了。 “既然先生输了，那我想求先生一件事情！” 虽然此刻韩墨心中的惊骇其实一点都不比他少，但是韩墨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快速的稳定了一下心神。 “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虽然今天的事情的确让他很受伤，但是邵伯温还是认真的说道。 “我想请先生帮我推测一下，这天什么时候会晴？” 听韩墨这么一说，邵伯温整个人一愣。 “这个……” “这个什么？我知道先生应该之前答应过替别人保密，但是，那人应该没说过，先生不能再替另外一个人推算什么时候这天会放晴吧？” 虽然这只不过是个简单的文字游戏，但是，听了韩墨的话之后，邵伯温却再次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几枚铜钱。 “你现在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多谢先生！” 听到了这句话之后，韩墨整个人顿时就明白了这些老和尚的计划。 虽然韩墨并不知道他们之间交易的具体细节，但是，光从他们已知的细节来看，韩墨已经能够大概推导到当初的情况了。 这些家伙应该是意外知道了邵伯温的推测很准，又从他口中得知了这场大雨之后，所以才会有了今天的事情。 “这里面的人到底是谁？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再怎么着也应该留下吃顿饭吧！” “废话少说，咱们两个分头行动，你即刻带人回去找王爷，三刻钟之内一定要赶到宣德门！” “那你呢？” “我你就别管了，我另有别的事情咱们在宣德门会合！” 虽然韩墨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那些和尚们应该也知道这场雨停的大概时间。 但是韩墨可以确定，这些家伙一定会装神弄鬼，从头到尾都不会说出这个天晴的时间。 如此一来的话，那可就给了韩墨可乘之机。 韩墨现在既希望这些和尚和道士斗起来，又不愿意让他们这么快分出胜负，能够保持现在的均势，这才是对他最有利的局面。 “你到底要做什么？” “三刻钟的时间，千万记住了，这可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韩墨说完之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从马车里拿出了一件油衣披上之后，直接就扭头冲进了大雨之中。 “我们走！” 看着韩墨连马车都不顾了，宗颍也不敢再继续耽误下去了。 接下了车辕上拉车的马之后，整个人也顾不得其他了，在徐丰年怪异的目光之中翻身上马，歪歪扭扭的也朝着大雨中而去…… ———————————————————— “太子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赵佶随口问道。 “回禀官家，太子殿下刚刚派人过来传讯一切，已经准备妥当，马上就可以开始施法止雨了！” 虽然梁师成自己也没办法确定这件事情到底有多大的成功率，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他只能硬着头皮把一切的赌注都压在太子身上了。 “官家，要不然咱们也到宣德门上去瞧瞧热闹？” 虽然梁师成不知道这场雨到底什么时候会停，但是他心里很明白，每多往后拖一点时间，太子的胜率就会更多一分。 梁师成的话音才刚落，门外忽然跑进来一个小太监压低了声音，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地耳语了几句。 “出什么事情了吗？” 等到小太监走后，赵佶皱着眉头问道。 “信王殿下现在也正在前往宣德门的路上，他说……” “他来凑什么热闹？他说什么？” “信王殿下说，他刚刚在府门外遇到了一位高人，那位高人告诉他说，这场大雨到了申时二刻自然就会停，根本不需要什么止雨之事……” “什么？” 赵佶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虽然他对于林灵素今天说出来的那一套，本来也没当做一回事。 但是，听梁师成这么一说，他还是感觉自己这脸上有点火辣辣的。 毕竟当初出主意的人，可是他呀！ “江湖术士的话当不得真的！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些，怎么就相信了他们呢？” 虽然心里有点不太高兴，不过毕竟信王赵榛现在可是东南六路宣抚使了，他就算是不高兴，也不能直接表现在明面上。 “其实，信王殿下说的，如果是真的的话……” 梁师成一边说话，一边仔细的斟酌着得失。 在这件事上，他还真是有点为难了。 如果是林灵素赢了的话，那可就坐实了太子失德的罪名。 可如果是太子赢了的话，那些和尚在太子心目之中的地位，可就要大幅度地攀升了。 虽然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而且也基本上不会对梁师成的地位造成影响。 可是他们今天做的事情，却让梁师成十分的反感。 不经过他的同意，甚至事先都没有跟他通过气，直接就把太子带到了皇帝的面前，这种事情才是梁师成，根本没办法容忍的。 更何况，皇帝赵佶迷信道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太子真要是当众把林灵素身上的这身神皮给扒了的话，那他这个太子的位置还能坐得稳吗？ “现在什么时辰了？” 虽然梁师成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赵佶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现在已经申时正了！” “既然信王也来了，那咱们就干脆去看个热闹好了，传令下去，让太子那边不用准备了！咱们就看看这一刻钟之后，这雨到底会不会停！” “诺！”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就连梁师成都不得不承认，原本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可是一扯上皇位传承，哪怕是下雨这种事情，好像也一下子变得复杂了起来…… 第499章 雨停了! “信王殿下，您的意思是说，这场大雨并不是什么天道示警吗？” 虽然信王的到来，一下子让道坚和尚彻底的陷入了被动之中，不过他还是快速的反应了过来，再次把火烧向了林灵素。???.23sk. “信王殿下可没这么说过！” 赵榛还没说话，韩墨也在宗颍的带领下走上了宣德门。 “韩大人，老衲似乎是在和信王殿下说话吧！” 好不容易才刚刚把这火给点起来，眼看着信王就要和林灵素杠上了。 现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下子又蹦出一个搅局的。 老和尚这心里要是愿意，那就见鬼了。 “韩大人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如今却是我大宋朝的大宋第一才子，替本王说句话倒是也没什么！” 眼看着韩墨终于赶到了，赵榛一直悬着的心，现在这个时候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他在外面锻炼了这么长时间，对于这种简单的祸水东引之策，还是能够看得清楚的。 “陛下驾到！” 老和尚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城墙下面忽然传来了梁师成的声音。 “儿臣参见父皇！” “贫道参见帝君！” “参见陛下！” 皇帝的到来，一下子提前结束了这场无谓的争论。 看到皇帝和梁师成走上来的那一刻，韩某的心里还真是松了一口气，如果他们不是恰好赶到的话，恐怕自己还真的要好好的费一番口舌了。 他今天之所以非得让赵榛来截这个胡，为的不就是想给林灵素一个台阶下吗？ “你小子怎么也来了？你也会止雨的事情？” 反正现在时间都已经差不多了，赵佶反而也不着急了。 等到众人行完了礼之后，他直接就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韩墨的身上。 “回官家的话，小臣刚才在城中遇到了一位道人，他说小子最近霉运当头，若是想要时来运转的话，只能今天到这宣德门上来借一借天家贵气！” “哦？有这种事情？下这么大的雨，这里哪来的什么贵气？”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赵佶是信了。 或者说，只要韩墨说出来的，主角是道士的故事他一律全都信。 他这些年来笃信道教，如果真的让这些和尚们把林灵素身上的神皮给揭了，那他的脸往哪放？ 他之所以会答应梁师成，现在这个时候来这里，完全也就是为了这个理由。 林灵素今天做的事情的确让他很不高兴，但是那是另外一回事。 “小臣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可是他跟小臣说，今天官家会来，有您在的地方，诸邪辟易，贵不可言！” “哈哈哈哈，你小子这是在逗朕开心啊！” 赵佶着心里面原本有些郁闷，被韩墨这么一拍马屁，整个人瞬间就感觉舒服了。 “小臣对天发誓，我刚才说的话可全部都是真的！” 反正这种不痛不痒的誓言，韩墨自己也是没放在心上的。 至于在皇帝面前不会紧张这种事情，那就实在是更加的稀松平常了。 只要一想到，这家伙用不了几年的时间就会被人带到五国城去，韩墨的心里对他可就一点敬意都没有了。 “帝君，贫道以为，韩大人言之有理，并没有半句虚言，您乃是天帝长子转世，您所在之处，贵不可言，诸邪辟易，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就像今天，就算原本有什么天罚，现在这个时候也该烟消云散了！” 韩墨的这句话，可真是给了林灵素一个天大的台阶。 他本来就已经被架在了半空中，有些骑虎难下。 现在这个时候，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根救命稻草，他当然毫不犹豫的就直接抓住不放了。 “官家，雨、雨停了！” 林灵素的话才刚刚说完，梁师成忽然一脸惊讶的看着天空说道。 “雨停了！雨停了！” 只是顷刻之间，城楼上的欢呼声就扩散到了大半个汴梁城。 这一下子，赵佶再次看下韩墨的表情，立刻就不一样了。 不光是他，就是林灵素都在和韩墨眼神交汇的时候，无声的朝着他点了点头。 原本还是愁云惨雾笼罩的宣德门，忽然一下子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当然了，在这欢乐的海洋之中，总是有一些不协调的色调。 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花了那么多的钱和人情。 眼看着就要功成名就，把林灵素杀个片甲不留的时候，忽然一下子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而且三言两语之间，直接让他们之间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了，道坚和尚现在可真是吃了韩墨的心都有了。 “陛下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可是，整个宫城内外现在已经是欢呼声一片，哪里有人还会注意到他们呢？ 原本的一场危机，现在这个时候直接被韩墨三言两语之间，消散于无形了。 虽然在整个过程之中，赵榛本身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但是，皇帝此刻再次看向赵榛的眼神，已经明显有些不太一样了。 …… 一场闹剧终究还是有散场的时候，林灵素今天虽然并没有成为最后的赢家，但是不管怎么说，今天的事情他总算是平安的度过了。 从皇宫出来的时候，林灵素都感觉自己的双腿好像是灌了铅一样。 如果不是他自己硬撑着的话，恐怕刚才在城楼上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已经倒下了。 在大雨之中站了几个时辰，那寒意哪里是一碗姜汤能够祛除的…… “师尊，您没事吧？” 看着林灵素那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张如晦赶忙凑了上来，小声的问道。 “我没事，就是今天有点累了，回头你到韩府去一趟，替我好好的谢谢他！” 想起今天的事情，林灵素都不得不承认，他这次实在是有点太冲动了。 如果不是韩墨今天忽然出手的话，恐怕现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师尊，我总觉得今天的这件事情有些不太寻常，这一切的一切，实在是有点太巧合了！就太子那个软蛋，他哪来的勇气今天敢直接和您放对？” “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虽然这是在自己的马车里，但是林灵素还是直接制止了他。 “林灵素那个妖人在这里！” “打他！” “打死他！” 第500章 林灵素遇袭 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张如晦顿时就感觉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可是他这边才刚刚打开车门，准备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已经有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直接把他拎了出去。 张如晦平日里虽然也学了一些拳脚功夫，可是，就在他准备还手的时候，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直接飞起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上。 他这刚提起来的一口气，一下子就被彻底的打散了，张口吐出了一口瘀血之后，浑身上下一片酸软，再也没有了反抗的能力。 随即他就被暴怒的人群给拖到了一旁，围观的那些人直接就开始了围殴。 而另外一边的林灵素，情况就更加的不妙了。 他虽然被徽宗赵佶封为了元妙真人，可是封号这东西当不了武艺使用。 好在他平时乘坐的这辆马车本身就是特制的，整个车厢的四周都内衬了铁板，看到外面情况不对之下，他立刻就赶忙发动了暗门机关，彻底的把车厢给锁死。 可是即便是这样，听着外面传来的乒乒乓乓的砸门的声音，林灵素也依然被吓得浑身发抖。 “你们他娘的是活腻歪了吗？不知道这里是汴梁城吗？”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车厢外终于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 “不要让这些贼人跑了，车里坐着的是当今的元妙真人！” 眼看着巡街的禁军到了，已经被暴怒的人群殴打的，几乎不成人形的张如晦赶忙喊了一嗓子。 “元妙先生？给我抓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跑了！” 一听说马车里的是元妙先生，这些负责巡街的禁军，顿时也不敢再耽误了。 毕竟林灵素真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情的话，他们这些人一个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位道长你没事吧？元妙先生何在？” 眼看着自己的手下去围捕那些暴民了，为首的小校赶忙把张如晦给扶了起来。 “师尊，您没事吧？没受伤吧？” “我无事，别让这些人跑了，给我好好的查，细细的审，看看这些人到底是被何人指使？” 自从当年被那些和尚给赶出庙门之后，这还是林灵素，这辈子吃的最大的一次亏，也是他这辈子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也不知道是出于恐惧还是出于愤怒，等到林灵素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血色。 “我们走，跟我进宫，这件事情没完！” 忽然一下子吃了这么大的亏，林灵素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如果不找回这个场子的话，恐怕神霄派以后在汴梁城里也不用混了。 他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就决定直接带着张如晦进宫了。 —————————————————————— “师父，要不然让我去杀了那个该死的小子！” 大相国寺的禅房里，满脸横肉的庆真和尚咬牙切齿的对道坚说道。 “你这孽障，还不给我住口！这是你一个出家人应该说的话吗？” 他的话音才刚落，道坚就忍不住厉声的呵斥了起来。 “可是师父，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佛门的大忌，被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给毁了吗？我们花了那么多钱，费了这么大的精力才促成此事，眼看着马上成功在即，偏偏！” 庆真一边说话，一边重重的一拳砸在了地上。 青石铺就的地面，顿时被他一拳砸出了好大一个坑。 被碎石划破的拳头上，顿时一片鲜血淋漓，只是顷刻之间就将地面染红了一大片。 剩下的那些和尚们一个个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却都露出了不忿之色。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未来的苏子詹一般的人物，你若是杀了他，你觉得这天底下还有人敢信佛吗？” 虽然这件事情道坚也很是愤怒，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要说杀了韩墨，他却没有这个勇气去承担那个后果。 毕竟，抛开他出身名门，深得皇帝宠爱这件事情，光是他这一身的才气，就让他们这些人动手的时候都得忌惮几分。 很多人活着的时候可能影响并不大，可是一旦死了那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就比如现在的韩墨，他活着的时候可能影响力并不大，尽管在士林之中的确薄有诗名，可是要说号召力却真不见得有多大。 可是他一旦在现在这个时候，因为这种事情被一个和尚给当街杀死，那恐怕立刻就会掀起轩然大波。 原本就占据上风的林灵素，根本不可能给他们任何还手的机会，肯定会以雷霆万钧之力直接将他们就地扑杀。 他们这些人若真的是死了，这天下佛门之中恐怕很快就会群龙无首。 再想诞生像他们这样能够领袖群伦的高僧，至少也得是几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可是那我们也不能就任由这小子这么闹下去吧？还有那个邵伯温！他明明答应了我们这件事情绝不会告诉第三人知晓，可是，这件事情如果不是他说出去的，难道那些人真的会未卜先知吗？” 虽然智缘本来不应该参与到这种事情的讨论之中，可是眼看着道坚在这里一味的忍气吞声，就算是他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好了，事已至此，现在这个时候说这个还有什么用？韩墨动不得，那个邵伯温，恐怕现在这个时候早就已经远遁天涯了，我们还是想想，这接下来的事情到底怎么办吧！” 自从见到邵伯温的第1天起，道坚和尚就曾经想到过，会有这么一个结果。 驭神算而测无常，走一步看三步，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 与其在现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去找他的麻烦，还不如赶紧想想接下来的事情该如何处置。 “咚——咚——咚——” 道坚的话音才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了三声敲门声。 “何事？” “师父，事成了！” 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道坚整个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今天他们原本就做好了两手准备，虽然这第1件事情被韩墨给搞砸了，可是好在第2件事情总算是办妥了…… “你即刻带着他们离开汴梁城，有多远走多远，两年之内不许回汴梁！” 第501章 三件事 “好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今天晚上我去跟他谈，林灵素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进宫了，你们各自去准备自己的事情吧，给我记住了，把那些人的家小安置好，答应他们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诺！” 有了这件事情打底，原本愤愤不平的那些弟子们，现在这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 ————————————————————— “韩兄，干得漂亮啊！” 回到赵榛的府邸之后，宗颖忍不住兴奋的对韩墨说道。 “你先别说这个了，这件事跟我没有什么太多的关系，反倒是你，如果不是你查到了那些人的行踪，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算不到这雨什么时候会停！” 对于这种事情，韩墨倒是没有任何居功的意思，反而在赵榛面前给宗颖表了一功。 “韩兄你这么说可就让我无地自容了！” 宗颖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看向韩墨的时候，眼神之中已经充满了感激。 “我看你们二位谁也不用客气了，还是说说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吧！” 今天的事情虽然没有捞到实际的好处，可是，却让皇帝对赵榛的看法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这一点，赵榛自己身为儿子自然是感觉最直接的。 “韩兄，还是你说吧！” 说到正事上，宗颖很直接的把主导权让给了韩墨。 “那我就来说说我的看法？” 朝着二人拱了拱手之后，韩墨直接笑着站了起来。 “我洗耳恭听！” 赵榛也笑着朝着韩墨还了一礼。 “现在军饷的事情马上就要有眉目了，接下来王爷要做的就是三件事了！” “这第一件，王爷应该和种老将军做一个深入的交流，确定一下主次之分！” 说到具体的方针，韩墨就没有任何的含糊了。 “主次之分？” 赵榛有些疑惑的看着韩墨。 “没错，王爷虽然贵为亲王，可是并没有领军作战的经验，在军事上自然还是要听他的意见为主，令出多门，此乃军中大忌！”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对于这种事情韩墨深以为然。 尤其是领兵作战这种事，种师道的经验实在是不要太丰富了！ 现在他们的对手不过就是一群流寇，就算是他们背后有辽人的支持，可是，冷兵器时代的军队，考验的并不是单兵作战能力，令行禁止这种事情，根本不是短时间内能培养的起来的。 在这一点上，久经战阵的西军精锐根本不是那些临时拼凑起来的流民可以匹敌的。 只要赵榛不乱指挥，取得胜利这几乎是必然的。 “种老将军是我大宋名将，打仗听他的，定然是没错的！” 赵榛只是略一思量，就直接一口答应了下来。 “打仗的事情是听种老将军的，可是，所有针对地方的政令，则必须由王爷签发！东南之地地方势力盘根错节，可是哪里毕竟是朝廷的财税重要来源，如非必要，王爷还是要以安抚为主！” “嗯，这个我记下了！” 安抚为主，围剿次之，这本来就是平叛的主要方针，赵榛自然是无所不从。 “第二件事情，王爷现在身上虽然担了六路宣抚使的位置，到了东南之后，对于朱家父子还是要小心再小心！” “他们父子两个将东南之地闹了个民不聊生，难道不应该千刀万剐吗？” 说起朱勔他们父子俩，赵榛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他本来就嫉恶如仇，对上这恶贯满盈的父子俩，他现在自然是恨之入骨。 “他们父子两个的确是可恶，也确实应该清算，可是问题是，他们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打着官家的名号，王爷若要处置他们，也要能将官家摘出来！而且，他们父子两个在东南经营多年，王爷还是要小心他们狗急跳墙的！” “王爷，韩兄说的对，小不忍则乱大谋，王爷还是应该以大局为重，这朱家父子还是要留到后面明正典刑的！” 看着赵榛脸上的不忿之色，宗颖也赶忙在一旁敲着边鼓。 “我知道了，只要他们不太过分，我就先忍着他们！” 赵榛和宗颖现在算是他身边最重要的两个人，他们两个一起开口了，赵榛自然还是要给他们点面子了。 “第三件事，王爷要记住，到了东南之后，无论是任何人的是供奉，除了必要的军饷之外，一律不可收受！” “你的意思是......” 听韩墨这么一说，赵榛直接忍不住瞳孔一缩。 “官家之所以给王爷如此大的恩宠，那可不是出自父子亲情！这一点，殿下可要谨记！” 韩墨说完这句话之后，赵榛的书房里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压抑了起来。 就是宗颖都沉默了下来，虽然他也算看出了一些端倪，可是，这话毕竟是犯忌讳的。 “我知道韩兄是为了我好，要不然的话，这种话是断然不会出口的，这份情谊赵榛没齿难忘！” 短暂的沉默过后，赵榛也深吸一口气说道。 “王爷言重了，此事王爷心里有数就好，今天我在这府中呆得时间不短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看看时间，这天都要黑下来了，既然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韩墨也十分干脆的准备起身告辞。 “嗯，我送韩兄！” 虽然被韩墨揭破了最后的幻想，赵榛的确是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他却明白，韩墨说的确实都是事实。 “不必了，王爷身份敏感，这个时候还是不引人注目的好，让守正兄送我从后门离开就行了，王爷，咱们江南再见！” “江南再见！” 跟赵榛道别之后，韩墨直接跟着宗颖一路来到了王府后院。 “韩兄啊，你不该直接揭破这件事的......” 等到来到无人之处的时候，宗颖忍不住小声的说道。 “若不揭破此事，我怕王爷到时候会因为意气用事丢了性命！” 虽然韩墨也知道，直接说这种话会很容易被人误解他是在挑拨赵榛父子间的关系，但是韩墨更明白，赵榛这个人脾气太直，若是不提前把这个伤疤揭破，只怕等到赵佶出招的时候，赵榛已经没有还手的力气了...... 天籁小说网 第502章 倭国海商 “唉！天家无亲啊......” 宗颖苦笑了一声之后，也直接不再说话。 “好了，这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恶人就让我来当吧，你回头让王爷抓紧把保举范大人为户部左侍郎，章少游为仓部郎中的奏折给递上去吧！” “我晓得了，种老将军那边已经差人来报过了，最多再有七天，这大军就可以调集完毕！”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这出兵的事情只要听种老将军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这边南下的时间应该最起码还得10来天的时间，恐怕到时候是没办法跟你们一起出发了！”m.23sk. 作为赵榛的心腹宗颍，肯定是要跟他一起南下的。 但是，为了在皇帝那边避嫌，韩墨正式南下的时间，至少要放在十几天之后。 “那咱们就江南再见了！” “江南再见！” 跟宗颍道别之后，韩墨这才上了自己的马车，一路朝着韩府而去。 “大人，刚刚府里有人来报，说是神霄宫的张道长，在护送元妙先生回神霄宫的路上被人给打了！” “张如晦被人给打了？” 韩墨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这些和尚们出手也太狠了吧！ “据说开封府的差役们已经抓了十几个暴徒，他们好像都已经招认了！” “那他们可说了，他们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这个倒是没听说……” “这样好了，你先送我回去，然后立刻到开封府去找章大人，帮我打听一下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韩墨自己手里也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但是他几乎可以肯定跟动手的人肯定跟那帮和尚脱不开关系。 “诺！” 一直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韩墨的脑子里还在想着那些和尚们的计划。 这些家伙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而且这事情做的甚至都让韩墨都有些害怕了。 要知道这可是汴梁城，林灵素可是在这汴梁城里经营了好几年，这些家伙敢在他的家门口搞事，万一要是被林灵素抓到什么把柄的话，那可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你看看你，这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湿透了，还不赶紧把这碗姜汤喝了！” 看着韩墨换下来的那一套衣服，折有蓉没好气的说道。 “这不是没办法吗？今天情况紧急，如果再晚一会儿的话，说不准还会出什么事情呢……” 对于折有蓉的埋怨，韩墨现在也只能嬉皮笑脸的解释了。 “懒得说你，只不过，朝廷事情是做不完的，但是这命可是自己的！” 把手里的姜汤递给韩墨之后，折有蓉这才捡起来，他地上脱下来的那一堆衣服，然后朝着门外走去。 “大人，都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些人全都已经招认了，他们只说自己是被神宵宫的道士夺了田产，出于义愤才做了这些事情……” 折有蓉这边前脚才刚刚出去，徐丰年就快速的来到了韩墨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好了，没你的事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对了，今天的事情烂在肚子里，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你明白吗？” “我晓得的！” 听韩墨这么一说，徐丰年赶忙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才扭头走了出去。 虽然韩墨有点猜不透这些和尚们接下来到底会干什么，但是，从今天发生的这一连串的事情来看，韩墨已经几乎可以确定，这些家伙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他们处心积虑设计的。 如果林灵素再不冷静下来小心应对的话，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神霄派就该一败涂地了。 就像今天的事情，贸贸然的在皇帝的面前说太子的坏话，这可一点都不像是林灵素能做出来的事情。 但是要说现在这个时候，特意去提醒林灵素，韩墨却没有那个心情，毕竟这些和尚道士其实都不是什么好人。 做到现在这个份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实在是没有必要因为林灵素，再去和那些和尚们彻底结怨。 而且，就今天做的这些事情来看，韩墨已经能够大概猜到林灵素根本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林灵素了，他整个人实在是太过膨胀了。 哪怕是现在这时候，韩墨直接指出了问题所在，林灵素也不见得能够听得进去。 “对了，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议一下。” 就在韩墨琢磨着，接下来的事情到底应该怎么办的时候，折有蓉悄悄地走了进来。 “你说！” “今天有一个倭国的海商找上了门来，说是想要从我们手中订一大批货，但是他希望价格能够商量一下，在现有的基础上给他打八折！” “你说哪儿的海商？” “倭国啊！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看着韩墨那副震惊的样子，折有蓉有些奇怪的问道。 “倭国的海商？不用商量了，直接传下话去，从今日起，凡是跟他们做买卖的商行，从今以后，若是要从我们这里进货，无论任何货品，都将在原价的基础上加三成！着为永例！” 韩墨想都不想的就直接开口说道。 “可是为什么啊？” 折有蓉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就算是看不上这些人，不跟他们做生意不就行了吗？韩墨这么做这根本就是在把送上门的钱往外推啊。 “你若是信我的话，那就按我的意思去办，不跟倭国人做生意，这个是底线！这一次，不光我们不跟他们做生意，我还要让他们血本无归，走投无路！” “他们得罪你了？” “好了，这件事情你不必问了，就交给我处置吧，以后我再跟你解释为什么！” “那行吧，那我现在就让人去回绝他们！” 虽然不知道韩墨为什么要把事情做得如此决绝，但是略一沉思之后，折有蓉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毕竟这些倭人虽然采购的数量看起来确实是很大，但是跟他们夫妻两个的感情比起来，这点东西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了。 说到底他们做的是独门的生意，整个大宋的市场都是他们一家的，只要他们的配方不泄露，短时间内根本不愁没有买家。 第503章 大计划 “来人！” “姑爷有什么事吗？” 听到韩墨招呼，一个侍女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去把姜焱给我找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诺！” “姑爷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听说韩墨要找自己，姜焱一溜小跑就跑到了韩墨的房间。 “你回头到店里去找一下折大掌柜，跟他要一下那些倭人的行踪，然后带着这封信一起交给袁先生！” “诺！” 接过了信之后，姜焱应了一声直接扭头走出了韩墨的房间。 一直等到他走之后，韩墨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既然我国的商船能到这里，那造船业更加发达的大宋战船，自然也可以到达倭国。 就是折有蓉都没想到，她今天这个不经意的小问题，还真是让韩墨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整个大宋朝到现在为止，都还在使用铜钱作为主要货币。 甚至为了弥补铜钱的不足，很多地方甚至还被迫使用铁钱和绢帛作为辅助货币。 不是因为朝廷不想使用白银黄金作为货币，实在是因为现在这个时候，整个大宋境内每年的金银产量实在是有限的很。 韩墨想要拓展海路，重点发展海商，将原本积压在大宋百姓身上的，那沉重的赋税分摊到海外诸国身上。 但是，现在整个海商市场，几乎都已经被八大家族彻底的给瓜分干净了。 从他们的手里夺回主动权，这当然是韩墨要做的事情，但是如果在这件事情的初期就和他们斗个你死我活的话，对韩墨来说那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海外贸易历来都是暴利行业，背靠大海这么多年，这八大家族早就已经吃得沟满壕平了。 如果韩墨的手里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想要从他们的手里分一杯羹，那简直就是找死。???.23sk. 而这倭国的事情，则正好给了韩墨一个很好的借口。 或许那些倭国人自己都不清楚，现在这个时候，他们正捧着金饭碗要饭呢！ 倭国境内多火山，所以同样的，倭国境内的黄金白银储量也是十分惊人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一直到现在为止，倭国都没有正式和大宋朝建交。 从头到尾，他们都一直拒绝承认大宋朝的宗主国地位。 以大宋朝如今的造船水平，如果韩墨借着这次平叛的机会，能够让大宋海军的战斗力再次更上一层楼的话，以一支偏师灭了倭人貌似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倭人这个民族，本身就有着很强的劣根性，只要把他们给打疼了，他们对你甚至会比对他们爹娘还亲。 真要是能拿下整个倭国的话，甚至只需要几个小吏，每年能够获取的金银数量将会不计其数。 如果赵榛能够拿下这么大的一笔财源的话，那赵榛在整个大宋朝的话语权，将会大大的增加！ 赵佶的确是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让赵榛再次回到汴梁城，但是，他的打算对原来的赵榛当然是好用的。 只要事情结束之后，收了赵榛的兵权赵榛，自然也就闹不出什么浪花来。 可是，如果赵榛手里握着这么大一笔财富的话，那这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到了那个时候事情的主动权，可就再次回到了赵榛的手里，无论是进是退，他都可以更加的从容。 这计划的确是个好计划，但是韩墨心里其实也明白，想要完成这个计划，除了大量的金钱之外，他还需要一点点的运气。 钱的问题韩墨并不担心，毕竟有着多出来的1000多年的见识在，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还有折家如今在那些商人之中的号召力，如果他想要钱的话，只需要一个诱人的故事就足够了。 比较起钱财来，韩墨更担心的还是自己，有没有那个运气。 运气这玩意儿说起来虚无缥缈，可是，当年成吉思汗不就是败在了运气上吗？ 当然了，成吉思汗渡海作战的失败，确实在天时选择上也有问题。 一方面是因为那个时候的倭国武力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提升，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成吉思汗先后两次派人渡海作战，全部都遇到了台风。 而相比于他，韩墨现在面临的倭国，可就要弱势太多了。 别的事情韩墨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唯独有一件事情，韩墨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宋真宗天喜三年三月，一只由五十余艘不明来历的船只组成的船队袭击了对马、壹岐、怡土郡、博多、长崎和肥前等地，掠夺物资、人口，烧毁房屋。 后来证明，这些人只是流窜到此处的海盗。 这些人在倭国当地，杀死四百余人，劫掠上千人，可是到最后居然还能够全身而退。 由此可见，倭国人的战力现在这个时候有多差。 一群海盗就能让他们损失惨重，更别说训练有素的大宋海军了。 虽然这么做，的确可能有失所谓的天朝风范，但是韩墨相信在巨大的利益驱动之下，还是会有很多人会对这件事情感兴趣的。 韩墨越想越兴奋，想到得意之处，整个人再也没有了任何睡意，直接扭头就准备朝自己的书房走去。 “墨哥儿，外面来了个老和尚，说是来寻你的，前面的刘管事让我问问你如何处置？” 韩墨这边前脚才刚刚跨出房间，春桃忽然一溜小跑的走了过来。 “老和尚？让他进来吧！把他给我请到书房去，一会儿让人送壶好茶过去！还有，没什么事情，不要让人过去打扰！” 一听说和尚，韩墨顿时更加的高兴了。 老和尚现在这个时候过来，只可能是因为他们已经没办法拒绝韩墨了。 要不然的话他根本不用亲自跑一趟，只需要找个地址过来给自己捎个口信就完事了，又何必还要叭叭的跑到这里来呢？ 本来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就没有主动权，再加上白天的时候被韩墨将了一军！ 现在这个时候，韩墨甚至都已经开始期待了，到底这些家伙会拿出什么东西来让自己闭嘴呢？ 第504章 飙演技 “我晓得了，我这就下去安排！” 春桃答应了一声之后，直接朝着前院走去，而韩墨则直接来到了书房里。 这院子里的书房当然没办法，跟韩嘉彦的书房相比的，不过。各种器具倒是也算是一应俱全。 “韩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韩墨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看大师满面春风的样子，我想大师今天是来给我送好消息的吧！” 看着老和尚那张苦瓜脸，韩墨故意笑着说道。 “满面春风？韩大人真会开玩笑，您今天的所作所为可真是让我们损失惨重啊！” 听韩墨这么一说，老和尚忍不住冷笑的说道。 “所以，大师你该不会是告诉我，你现在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韩墨忍不住冷笑着说道。 “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小官人置身事外？” 反正这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人，老和尚说话的时候还真是直接无比，根本没有任何一点要绕弯的意思，直接就朝着韩墨问道。 “大师果然是明白人，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看不如这样好了，大师拿出五百万贯用来助饷，从今以后我两不相帮如何？” 给老和尚倒了杯茶之后，韩墨直接笑着说道。 “韩小官人，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五百万贯！佛门清贫，怕是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老和尚的肺都要气炸了，虽然说他今天晚上来这里就做好了被宰的准备，但是韩墨这家伙下手也太狠了吧。 虽然这些钱并不是他一个人的，但是问题是佛门攒下这些钱来，那可也是一文一文的攒出来的。 他们的确是有不少的产业，也有不少的土地，可是问题是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一下子拿出五百万贯，别说他的那些徒弟们不会答应，就算是他自己这一关他都过不去。 “既然如此，那我倒想听听大师，你准备拿出多少钱来封我的口呢？” “十万贯，这已经是老衲能够拿出来的极限了！这10万贯铜钱我可以直接折算成黄金，小官人若是同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让人送到你的府上来，而且我保证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日后绝对不会有人提起！” 咬了咬牙之后，老和尚直接说道。 “我说大师，你这么说就是在欺负我了！你觉得我韩墨像是缺钱的人吗？” 韩墨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这老家伙还真是把他当成三岁的小孩子哄了。23sk. 他真要是收下这些钱的话，估计他这边前脚刚收下，后脚就会有人直接拿这件事情出去大做文章了。 到了那个时候，他的名声坏了以后再想做什么事情，可就不像现在这么容易了。 “韩小官人，我知道你生在汴梁城中，对这些道人的确应该颇有好感，而且你之前的确应该和元妙先生有所交集，可是你也得睁开眼睛看看，这神霄派的道士们在外面做的事情吧！” 眼看着韩墨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老和尚干脆再次打起了感情牌，只不过在韩墨的面前玩这种小把戏，实在是有点不太够我看啊。 “我说大师，大家都是明白人，这种小把戏我看就不必了吧？四百五十万贯，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小官人生在富贵人家，当然不知道人间疾苦，你真的以为这些钱财都是佛门强取豪夺来的吗？你怕是不知道，佛门收来的这些供奉之中，很大一部分都是那些僧人们赤脚云游天下，一文一文的从民间收来的布施！一百万贯，连同那下半部的话本一起买下，要知道这已经是无数佛门弟子要辛苦数十年才能够积累下来的钱财！” 老和尚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眶甚至都有点发红了。 再次看向韩墨的时候，那眼神之中的悲愤之意，几乎都要呼之欲出了。 “大师说这话就有点欺负人了，我韩墨虽然出身相州韩氏，可是家父也只不过是个旁支子弟，韩墨幼时的时候也是寄人篱下，如何能够得出不知民间疾苦的评语？四百万贯不能再少了！” 韩某一边说话，脸上的笑意也直接收敛了起来。 “佛门虽然的确这些年来有些积累，可是这些钱财也要供养天下佛门弟子，小官人只看到了大相国寺的香火鼎盛，可是那些深山之中的寺庙呢，那些僧人一年到头，那可真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啊！150万贯，不能再多了！” 老和尚说着说着，居然真的从自己的眼角挤出了两滴眼泪，这下子，韩墨真的是一阵的腻歪，这家伙太恶心了吧。 “他们最起码还能有一碗安稳饭吃，可是大师你可知道，如今国难当头，朝廷现在却拿不出军饷来平乱，你看如今这汴梁城中，米价飞涨，普通的百姓现在这个时候怕是连饭都吃不起了，再加上今日的这一场大雨，大师难道就不觉得心中悲苦吗？” “众生皆苦，可是奈何佛门如今也是自身难保啊！” 老和尚说到这里的时候，直接放声大哭了起来。 看着他痛哭流涕的那副样子，韩墨忍不住嘴角一阵的抽搐。 “大师，这赈济灾民的事情也是需要钱粮的，400万贯真的不能再少了，当时如果你再还价的话，那我就去找林灵素了！” 看着老和尚哭的鼻涕长流的样子，韩墨实在是有点忍不住了，用力的一拍，面前的桌子直接站了起来。 “三百万贯，从今以后小官人不许再介入两教的争端，而且也不许再在背后给林灵素出主意！” 老和尚时分干脆的咬了咬牙，用力的一拍桌子说道。 “成交！”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老衲还有一个条件，若是佛门因为这笔钱被人给盯上的话，小官人不能袖手旁观！” 就是老和尚都没想到，韩墨这家伙居然如此难缠，他今天都已经连自己的脸面都不要了，可是这个家伙居然硬是软硬不吃。 “大师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只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县令而已，就算是我想帮你们，那也是有心无力啊！” 才300万贯，就想让自己替他们出力？ 韩墨直接就丢给了老和尚一个白眼。 第505章 香饽饽 “明人不说暗话，小官人何必如此自谦呢？” “不是自谦，这是有自知之明！” 看着韩墨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道坚和尚也知道，这件事情他是没有任何的办法了。 “不帮就不帮吧，但是，从今以后，还希望小官人能够遵守承诺，不再插手两教之事！” 琢磨了片刻之后，老和尚终究还是再一次退了半步。 现在这时候他也看出来了，韩墨这家伙根本就是个搅屎棍。 而且，介于这家伙一贯神出鬼没的习惯，只要能让这小子不再插手他们和林灵素的争端，就算是花点钱也算是值了。 “大师放心，只要你们一切按照我的指示去做，从今以后你们的事情和我无关！” 反正自己马上都要南下江南了，哪里还有心思管这些和尚道士的事情。 所以现在，韩墨说起这种话来，那是一点都不带心虚的。 “那不知道小官人手里的下半部话本，什么时候可以交付出来？” “十天之后，十天之后，我让人把下半部送到大师那里去如何？” 略微算计了一下时间之后，韩墨直接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那老衲就等候小官人的消息了！” “当时回去之后就请准备钱财吧，大军马上就要开拔了，这件事情怕是没办法继续拖下去了！” “贫僧知道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小官人了！” 一直等到从韩府出来的时候，道坚和尚还忍不住，一直在心里暗骂韩墨。 不过韩墨却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反正自己这次算是占了大便宜。 原本以为能从他们手里超出200万贯就已经是个不错的收入了，最后却没想到居然从他们手里多弄出来100万贯。 虽然这笔钱最后还是会被皇帝给挥霍掉，但是，无论是对于韩墨、赵榛还是道坚来说，这其实还真是一件多方共赢的好事。 有了这笔钱之后，范正国这个户部左侍郎的位置，就算是暂时坐稳了。 以他和章少游的手段，再加上有袁星驰在一旁出谋划策，最起码在户部站稳脚跟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对于赵榛来说，这就是韩墨给他留下的回京契机。 一旦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只需要引爆这件事情，赵榛这个东南六路宣抚使，就不得不亲自回京解释这件事情了。 而道坚和尚，虽然他在这件事情里的确是充当了一个冤大头的角色，可是至少，花了这笔钱之后，他应该能够在皇帝面前留一个好印象了。 “这大晚上的，怎么还有和尚跑到这里来找你？” 看着韩墨再次回到了房间，折有蓉有些疑惑的问道。 “当然是送钱上门了，我说你还记得咱们之前打的赌吗？” 一说起这件事情，韩墨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变得猥琐了起来。 “什么赌？我不记得了！” 听韩墨这么一说，折有蓉立刻干咳了一声。 “我说你不是打算想要耍赖吧，你可别忘了咱们可是三击掌过的！” 眼看着折有蓉准备赖账，韩墨顿时就不干了。 “你说的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又不是君子，我就是个小女子！” “你别想耍赖！”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直接凑了过来。 少年夫妻的小情趣，自然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只不过，这第二天早上，春桃伺候韩墨起来的时候，折有蓉居然罕见的还在酣睡，而且，那露在被子外面的光洁的皮肤上，更是多了几道掌印，看起来格外的显眼…… —————————————————————— “官家，这是信王殿下递上来的折子，臣不知道如何处置……” 赵佶才刚刚吃过了早膳，还没出福宁殿，李邦彦就笑着走了进来。 “信王的折子？” 听说是赵榛递上来的奏折，赵佶倒是也没多说什么，直接伸手接过之后，大概瞄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整个人顿时就沉默了。 “反正这筹措军饷的事情是他自己的，他爱用谁就用谁吧，范正国自律上来说的话倒是也足够了，就是这个牛脾气……” 斟酌了片刻之后，赵佶无可无不可的说道。 听赵佶这么一说，李邦彦的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下。 赵佶本来是无心一说，可是听在李邦彦的耳朵里，这味道可就完全变了。 原本赵佶的意思是，反正这件事情都已经交给了赵榛，善后的事情到底由谁来接手，就按照赵榛的意思去办倒是也不无不可。 可是被他现在这么一说，李邦彦顿时就理解成了皇帝这是打算要扶持赵榛了。 就算是赵佶自己都没想到，就因为他自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口误，居然给自己惹来了一桩大麻烦…… “臣，知道了！” “最近这段时间，这朝局纷杂，李相还是要多出些力气的！” 眼看着李邦彦如此的识相，赵佶也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之所以选李邦彦坐在这个宰相的位置上，一方面是为了平衡，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李邦彦的听话。 “官家言重了，那我回去之后就开始准备这件事情，明日应该就会有结果！”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从皇帝的嘴里听到了一句慰问的话，李邦彦的心里面多少也算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慰藉了。 搞定了老和尚的事情之后，韩墨的生活又开始变得悠闲了起来，每日把自己关在书房之中，除了埋头写字之外，直接让门子把所有访客都给挡在了外面。 他的日子轻松了，可是，整个汴梁城却被他的馊主意给闹的鸡犬不宁。 为了能够给自家的子弟争一个好位置，范正国这个新上任的户部左侍郎，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 无数的权贵争相登门，一个个争着抢着想要给官军助饷。 仅仅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之前预计的200万贯军饷，就直接背着汴梁城里的权贵人家们全都一抢而空。 对于这个结果，就算是皇帝赵佶都是十分的眼热。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原本一个烫手的山芋，现在忽然变成了香饽饽…… 第509章 平正盛的遭遇 三 看到了平正盛的惨状之后，身为他的心腹，平田正夫现在这个时候也是心急如焚。 他的一切生死荣辱都已经和平正盛绑定在了一起，要是平正盛倒台了的话，等待着他和他的家人的，也将是无情的清洗。 无论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他的家人，他都没办法就这么看着平正盛现在身陷囹圄。 可是这毕竟是大宋的都城，就凭借着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倭人，现在这个时候就算是想要打点，也没有任何的门路啊。 为了能够尽快的摸清情况，从牢房里刚一出来，平田正夫就赶忙开始跟客栈的伙计们打听情况。 在花了近百贯铜钱之后，他终于在别人的牵线下求到了王黼的府门前。 “王管事，就是这小子，这是他送给您的见面礼！” 看着面前那满满的一小盒金砂，掂量了一下分量之后，王朝安的眼睛都直了。 别看这盒子倒是也不算大，可是按照他的估计，就这一盒子金砂价格最起码也要在三五百贯了。 “说吧，什么事情？” 干咳了一声之后，王朝安这才直接问道。 “我家主人和他的几个扈从，前段时间在开封府里不小心得罪了折将军，现在这个时候被人给关在了开封府的大牢里，不知道能不能请王相出面说个情……” 眼看着王朝安点头了，平田正夫这才赶忙小声的说道。 “折将军？哪个折将军？” 王朝安整个人一愣，琢磨了半天他也没反应过来，这家伙说的到底是谁。 “他说的是折可存，他们的人在折家商行的门前拔了刀，正好被巡街的差役给逮了个正着……” 站在一旁的小厮赶忙小声的说道。 “就这么点小事？” 就是王朝安自己都没想到，就这么一点小事，这些人居然舍得给这么多钱。 这要是换了是个汴梁人的话，估计花个百十贯，自己就从牢里出来了。 “对您来说，这可能就是一件小事，可是对我家主人来说这可是救命之恩！” 平田正夫赶忙说道。 “你这么说倒是也没错，不过，想要让我们相爷出手，这点东西......” 王朝安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拍了拍面前的盒子。 “大人放心，只要能让我家主人出来，我愿意再次奉上砂金三十斤！” 平田正夫显然是错估了这件事情的难度，他这一开口差点让王朝安跳起来。 三十斤！ 这下子，就算是王朝安都不得不承认，这些倭人的确是有钱的很啊。 “既然这样，那你就回去把东西送过来吧，今天晚上之前把东西送过来，明天早上你家主人就可以出来了！” 30斤金砂，就办这么一件小事，甚至都不需要王黼出面，王朝安自己就能把一切都摆平了。 “多谢大人！” 奔波了这么多天，总算是有结果了，虽然代价的确是有点大，但是平田正夫现在这个时候，这心里面也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行了，废话就不用多说了，你自己回去准备东西吧。” 把人打发走之后，王朝安这才悄悄的来到了王黼的书房。 “你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看到王朝安进来，王黼直接停下了手里的笔，随口问道。 “的确是有一件小事，刚才来了个倭人海商，他们的同伴在汴梁城里犯了点小事，被折家的人给丢进了开封府，他们愿意出30斤金砂摆平此事……” “有这种事情？” “相爷放心，我已经让人查过了，他们这些人无根无基，把手里的货销完之后就会离开，等他们下次再回来，至少是一年之后了，绝对不会给您惹麻烦的！” 看着王黼眉头一挑的样子，王朝安的心里顿时就明白了，王黼看来是已经答应了，只不过是在担心事后会不会有麻烦。 “既然这样，你回头就拿我的帖子去把他们给领出来吧！”23sk. 听他这么一说，王黼也就随口答应了下来。 “诺！” 听到王黼答应了，王朝安也忍不住心头一喜。 “还有别的事情吗？” 眼看着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王黼忍不住再次问道。 “相爷，他们带来的那些货都是些稀罕货，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折家那边放出消息来，谁要是敢跟他们做生意，从今以后再从折家拿货，价格就要提高三成，这的确是有那么点欺负人的意思了……” “他们手里可有什么好货吗？” 王黼有些不解的问道。 “他们这次带来了不少金砂，铜器，另外还有五百把牙雕的折扇，我特意让人去看了下，工艺可不是一般的好，这是我让人给您带的样品！” 王朝安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把象牙雕成的折扇。 “这么多？” 这下子，就算是王黼都有些意外了。 毕竟象牙这东西本来就相当贵重，一件上好的牙雕把件，在这汴梁城里至少也能卖个上百贯。 “这东西有点意思！” 王黼接在手里，打完了一番之后，立刻就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海象牙还真是不错，这些事情你就看着处理吧，需要多少钱直接从账上支取好了，就说这是我的意思！” 王黼说完之后，直接就把那把扇子放在了桌子上。 “诺！” 得到了王黼的允许之后，王朝安的心里顿时更加的高兴了。 现在这个时候，那些倭人有求于自己，如果他趁机压价的话，一定能够用一个超低的价格把这些东西全都弄到手里。 折家那边虽然放出话来，咬死了不许其他商行的人动这批货，可是他们就算是再怎么霸道，也霸道不到王黼的头上啊！ 只要能把这批货给放出去，到时候，他至少也能够借机大赚一笔，而且还能够在王黼的面前狠狠的出一把风头。 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 “姑爷，那些倭人求到了王黼的头上，看样子弄不好，明天他们应该就能出来了！而且，我们的人还打听到，王黼府上的那个管事，还派人从那些倭人的货品之中带走了一些样品……” 王朝安那边前脚才刚答应下来，后脚韩墨就收到了消息。 “既然我们这位王相公要进来玩一手，那我就给咱们王相公好好的上一课，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别人怕王黼，可是韩墨现在可不怕他！ 第510章 大生意 “姑爷，王黼毕竟是相公，您看是不是......” “相公又如何？我写几封信，你一会即刻派人给我送出去！” 韩墨轻蔑的一笑，如果是在官场上，或许他这个相公的名头很唬人。 可是到了商场上，就算是相公又如何？ 难道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王黼还敢卖官弼爵吗？ 眼看着韩墨如此的认真，姜焱自然也不再多说什么，应了一声之后，就只能在一旁等着了。 略一思索过后，韩墨这才拿起了桌上的笔，铺开一张信纸龙飞凤舞的写了起来。 仅仅是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韩墨前前后后连续写了十一封信，然后全都交给了姜焱。 “这封信送到大相国寺去，让人交给道坚和尚，就说这是我的意思！剩下的信，按照信封上的名字，给我送到汴梁十大花魁的手中！” “十大花魁？” 听韩墨这么一说，姜焱整个人顿时一愣。 “行了，你只管送信，剩下的事情你不必去管，自然会有人去处理的！” 看着他那燃烧着熊熊八卦之火的眼睛，韩墨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诺！” 看着韩墨有点恼羞成怒了，姜焱一缩脖子拿着信封直接走了出去。 “王相公啊王相公，这可是你自己自取其辱啊！” 冷笑了一声之后，韩墨也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还真是没想到，王黼这才居然自己跳出来让他打脸，这权利果然不是好东西啊！ 这家伙自己都已经危机四伏了，现在居然还有闲心来管这种闲事，这样的人要是不倒霉，这老天爷都算是瞎了眼。 —————————————————————————————— “王管事，您看，我们答应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不知道相公这次......” 第二天一早，王府的后门才刚打开，平田正夫已经带着一口木头箱子来到了王家的门外等候。 “嗯，既然东西送来了，那我就跟你一起到开封府去走一趟吧！” 检验了金子的成色之后，王朝安终于心满意足了。 这可是三十斤黄金啊！ 就这么一点小事，这钱赚的实在是不要太容易了！ “多谢王管事！多谢王管事！” 终于听到了这句话，平田正夫整个人都差点哭了出来。 “走吧，早点完事我也去你们那看看，看看你们弄来的那些东西到底怎么样！” 比较起他的激动来，王朝安此刻可就淡定太多了。 整个人就像是准备出游一样，那目空一切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王黼呢！ 有了王黼的门帖，做这种事情自然是简单无比了。 这开封府上下的差役们虽然不愿意得罪折家，可是，他们更加的不愿意得罪王黼。 “家主大人，您这次能出来，全都是这位王先生的帮忙！” 看到平正盛他们终于从牢房里走了出来，平田正夫赶忙上前介绍。 “多谢王先生！这次的事情跟您添麻烦了！” 虽然不知道王朝安的身份，可是，既然能把他们从开封府里捞出来，那自然是官宦人家出身了。 平正盛对王朝安说话的时候，那态度可不是一般的谦恭。 “这个倒是不妨事，你们刚从牢里出来，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这样吧，你们先回去准备下，等你们准备好了，今天晚上我到你们那去看看你们的货品！” 对于这些浑身恶臭的倭人，王朝安自然没有太大的兴趣，可是，他们带来的那些东西，他可不是一般的感兴趣。 真要是能一口吞下这些东西，那又可以大赚一笔了！ “先生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这就跟我们回去一看如何？” 一听说他对自己手里的货感兴趣，平正盛现在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势了。 毕竟这些东西一直压在他们的手里，他们也就只能一直待在汴梁城里。 可是问题是他们毕竟是倭国人，从大宋前往倭国是要讲究天时的。 错过了季风的话，到时候可就又是一年了。 身为平家的家主，他可没有太多的时间一直浪费在这里。 如果这次不是为了开拓航线，顺便想亲眼看一下大宋的繁华程度的话，无论如何他是不会亲自带队的。 “你们不需要处理一下你们的伤势吗？” 看着这些家伙，一个个人人带伤的样子，就算是王朝安都有些意外了。 “这么一点小伤不妨事的！”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人，现在这个时候平正盛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跟你们回去看看吧！” 人家都已经这么说了，王朝安自然也乐得尽快把这批货弄到自己手里。 “先生请！” 一行人乘坐着马车，再次来到了平正盛他们居住的客栈。 平正盛甚至来不及换下自己身上那身臭烘烘的衣服，就直接带着王朝安来到了客栈的后院。 为了安全起见，整个客栈的后院，现在这个时候已经被他们彻底的包了下来。 仔细检查了一下这些货品的质量之后，王朝安的心里可真的是乐开了花。 金砂、铜器、海象牙雕刻的折扇、摆件，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这些东西的器型，看起来的确是和大宋境内生产的东西有些迥异。 但是如果单论工艺的话，倒是也能够勉强算得上是中上。 甚至，这其中的几件极品货色，基本上都能够达到贡品的水平了。 “不知道你手里的这些东西，打算作价几何？” 检查完了所有的东西之后，王朝安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问道。 “这个……这个价如何？”???.23sk. 斟酌了片刻之后，平正盛直接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食指。 “十万贯？” 王朝安试探着问道。 “是的，但是我们只要小平钱！” 听他这么一说，王朝安整个人顿时一愣。 现在这个时候，整个汴梁城里几乎所有的权贵都想着把自己手里的铜钱换成金子或者银子。 可是这些家伙居然不要金银，只想要铜钱，这个还真让他有点意外了。 第513章 铜禁 “当然了，如果没有相公的授意，这些东西我怎么拿得出来？” 此情此景，无论他愿不愿意，现在这时候也只能是把这件事情安在王黼的头上了。 反正东西是要不回来了，能给王黼换回点名声来，倒是也算那么一回。 “果然是王相公，百忙之中还能专门派人把府中的东西送来！” “相公就是相公，哪怕身居高位还是有慈悲之心啊！” 听着那些人报上来的一连串的马屁声，王朝安的心里总算是平衡了一些。 只不过，他这心里不痛快，哪里还有心思在这里久留。 应付了几句场面上的话之后，一扭头直接就走出了樊楼。 今天有花魁在场，这现场的众人自然是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他们身上。 十大花魁争奇斗艳，这样的场面可真不是平时能看到的。 在场的这些权贵们，甚至都没人注意到王朝安的离去。 “王管事，那咱们现在回去？” “不回去留在这里做什么？” 一眨眼的功夫，什么都没干，就是看了个热闹就丢了这么多牙雕的精品，甚至，这里面还有一尊雕工堪称贡品级别的宝贝，王朝安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过即便他再怎么生气，这里的人也不是他可以随便收拾的。 虽然这些牙雕的东西暂时卖不上价钱，但是王朝安并没有太过气馁。 毕竟他手里的这些货品除了牙雕之外，还是有很多铜器的，这些东西，利润虽然没有牙雕那么可观，但是，要说总价值的话，那也绝对能够占得上这些货品的五分之三了。 原本以为能够大赚一笔的事情，现在忽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回到王家之后，王朝安甚至都不敢去找王黼禀报这件事情。 好在，最近朝廷的事情也是格外的忙碌，这一时之间，王黼也没空搭理他这些闲事。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直等到外面的更鼓敲了三声之后，王朝安终于勉强睡了过去。 第2天一早，这天才刚刚蒙蒙亮，王朝安就匆匆的起床，带着人直奔城外的庄园而去。 “王管事，咱们出去的这么早做什么？这天都才刚刚亮？” 急匆匆的出门，这些仆役们甚至都顾不上吃早饭，现在这个时候自然是怨气连天了。 “还能是为什么？一会儿到了庄子上面，把昨天弄回来的那些铜器重新包装一下，今天趁早给他们拉到市上，全都换成金银吧！” 整整一晚上的时间，王朝安把整件事情琢磨来琢磨去，总觉得昨晚的事情实在是有些蹊跷，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尽快把这些东西全部出手，哪怕少赚一些，也比这些东西最后全都砸在自己手里强。 听王朝安这么一说，那些仆役们就算是有些不大乐意，现在这时候也没办法跟他硬着来了，毕竟王朝安可是王黼面前的红人，他们这些人哪里敢得罪他。 —————————————————————— “姑爷您看，这些东西都是他们做出来的！” 农忙的时节过去之后，长公主府在城外的庄子上，其实也就没有什么太多的活计了。 韩墨在和韩嘉彦商量过后，干脆就把那些闲着没事干的仆役们全都给集中了起来。 由折家这边请来的老师傅带着，用那些特意从外地高价收购来的湘妃竹做骨架，开始做起了加工折扇的生意。 虽然这些人才是刚刚上手，但是毕竟这伙计认真说起来并没有太大的难度，雕刻的事情全部都由那些老师傅们负责。 剩下的简单的工作，才会交给这些朋友们来慢慢的学习。 在韩墨的重金悬赏之下，这些老师父们一个个也没有敝帚自珍的意思，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把这仆役们调教的有模有样了。 “做工的确是不错，看来他们是用心了！” 随手拿起一把扇子拿在手里，感觉了一下手感之后，韩墨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姑爷，那您看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往外销呢？” 眼看着手里存了这么大一堆货品，折万春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昨天晚上他可是亲眼看到了王朝安手里拿出来的东西。如果不是韩墨暗中玩了个小心机的话，估计现在这个时候那些东西已经被一抢而空了。 “留下一千把在汴梁城里售卖，剩下的全部给我撒到汴梁周边的各大城市去，这卖扇子的时候该说什么，你们心里有数吧？” “姑爷放心，昨天晚上我可是亲自到樊楼去了！” 听韩墨这么一说，折万春赶忙点头说道。 “那这件事情，我可就不过问了！” 这种事其实很简单，韩墨就是想要照着汴梁城里的模式，在附近所有的城市里全部都来一遍。 至于道坚和尚那边，韩墨甚至根本都不需要派人去通知，这家伙尝到了甜头之后，自然不肯放弃这样的好机会。 韩墨这边都还没有动作，昨天晚上就已经听说几十匹快马从大相国寺的后院之中已经分赴各地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法会赚不赚钱其实根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这个噱头之后，很多人对于佛门的态度将会大大的改观。 慈悲为怀，这才是佛门高僧应该营造出来的人设。 当人了为了配合这种人设，这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长生库，放出去的印子钱的利息，也在同时暗戳戳的下降了一大截…… “还有一件事情，那些倭国人已经带着王黼给的铜钱，准备今天离开汴梁城了，您看咱们要不要……” 折万春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忍不住直接伸手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咱们是生意人，生意人，有生意人的办法！打生打死的，那可不是做生意的态度！” 就是韩墨都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大掌柜，这暗地里还真也是一位狠角色啊。 “关键是那些家伙，很可能会什么东西都不带，就带着这些铜钱直接上船！” “这个二叔你就不用管了，我听说户部左侍郎范大人，今天会在朝堂上建议官家再次严查民间的铜器交易和铜钱外流，复庆历之旧法，以铜钱出国境者，一贯以上，为首者斩立决，从者徒三千里！” “铜禁！” 第515章 背刺 就在他有些受宠若惊的时候，却忽然发现皇帝留下的人里面不光有他，而且还有刚刚在朝堂上给他来了一记背刺的范正国。 “二位卿家平日里也是整日都在为朝廷奔忙，今天天气不错，不如你们陪朕到艮岳那边去走一走，如何？” 陪皇帝到艮岳那边去视察，这种事情在过去的一年多里对王黼来说，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基本上每隔个10来天的时间总要去跑一趟的。 可是，自从上次被余深抢了位置之后，他这个人就好像一下子从皇帝的邀请名单里被抹去了一样。 这种事情，也一度让王黼自己都越想越怕。 今天听皇帝这么一说，王黼自己还真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多谢官家！” 比较起王黼的受宠若惊来，范正国整个人就表现的太过淡然了。 只是淡淡的朝着皇帝道了声谢之后，就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候着皇帝的指令。 为了能够挽回一下自己在皇帝心目中的形象，王黼这一路上可都在琢磨着到底应该如何讨好皇帝。 “二位卿家以为，这座园子如何？” 带自己的这些臣子们欣赏一下这座由自己亲自设计的皇家园林，这基本上可以算是赵佶这些年来最大的爱好之一了。 整座艮岳那可真的是极尽奢华之能事，入眼之处，到处都是奇花异草，一亭一台皆有来历，一峰一石皆可为景。 虽然整座园林到现在为止尚未完工，不过这富丽堂皇的程度，已经可以让人乍舌不已了。 “官家富有四海，这座艮岳，更是集官家多年之心血于大成，日后必将光耀古今。” 论拍马屁这种事情，王黼要是敢认第二的话，这满朝上下谁敢称第一呢？ 反正这类似的马屁，他早就已经说过无数遍了，现在这个时候，说起来那可真是轻车熟路，顺口就来。 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他的话刚一说完，皇帝就直接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座园子好是好，只不过现在看起来似乎还是有些美中不足，那西北角的地方看起来似乎并未完工啊！” 比较起王黼的马屁来，范正国说话的时候就要正经太多了。 “范爱卿慧眼如炬，整座园林基本上都已经挖完工了，只不过这西北一角现在算起来至少都还有百万贯开销，如今的朝廷哪里还拿得出这笔钱来呢……” 赵佶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哪怕是身为皇帝没钱他也没有办法呀。 朝廷现在两线作战，他这个做皇帝的，总不能在现在这个时候，克扣那些将士的军饷吧。 这一说到钱的问题上，王黼立刻就闭上了嘴巴。 他手里虽然也积攒了不少的钱财，可是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艮岳这就是个无底洞。 更何况他真要是拿出钱来的话，范正国只需要反手一句，相公的钱财从何处而来，他可就得倒大霉了。 毕竟，那可是100万贯啊！ “虽然现在前线紧张，不过我泱泱大宋朝，难道还拿不出这点钱财来吗？王相你说呢？” 让王甫没想到的是，这个新上任的户部左侍郎，忽然反过来一脚，直接把这个皮球踢到了他的脚下。 这一下子，王黼顿时就尴尬了起来，现在这个时候前线都在打仗，无论他怎么说这都是个错呀，除非他自己能够变出钱来。 要不然的话，他这边选择支持皇帝继续动工，范正国反手就可以骂他奸臣误国。 他要是不支持皇帝继续动工的话，恐怕从今以后，这园子他自己是再也别想进来了。 “这个、这个……” 就是王黼自己都没想到，这本来挺好的一件事情，居然忽然一下子让他在阴沟里翻船了。 “行了，你的意思朕明白了，你先回去吧！” 看着他那副支支吾吾的样子，皇帝有些不悦地挥了挥手。 这下子王黼彻底的尴尬了，人家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他可好，这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裆上了…… “诺！” 虽然心里憋屈的很，但是他自己也明白继续留在这里，他还是会被这个问题所困扰。只能朝着皇帝应了一声之后，气呼呼的扭头，率先离开了。 “范爱卿你怎么看？” 这眼看着现场只剩下了范正国一个人，赵佶这才再次恢复了那副淡然的样子。 “既然现在这个时候，整个工程就已经只剩下西北一角了，臣觉得，陛下应当尽快完成这项工程！”???.23sk. 手里有钱，说话的时候底气就是不一样。 虽然他自己心里也明白，鼓动皇帝修建园林，这根本就是把钱往水里丢。 但是一想到韩墨之前跟他说的那些话，还有这笔钱的来历，他说起话来可就要轻松太多了。 “这可不像是范卿家，你这个户部侍郎应该能说出的话来啊！” 不得不说，范正国的这个答案还真是让皇帝有些意外了。 他今天之所以把王黼和范正国两个人拉来，的确是私底下动了一些小心眼。 原本以为王黼会站在自己的这一方跟他一起游说范正国，可是却没想到王黼这家伙事到临头居然自己直接缩了。 反而是范正国这个原本应该持反对意见的户部侍郎，不但没有提出任何的反对意见，反而依靠答应了下来。 “官家说笑了，臣食君之禄，当然应该担君之忧，更何况，这修建园林的事情，一旦开始如果中途停工的话，最后造成的影响只会更大，既然就已经只剩最后一哆嗦了，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就这么停下来！” 听他这么一说，皇帝再次看向范正国的时候，那眼神亲切的，可真的像是看见了自己的亲爹一样。 好吧，其实应该说比看见他亲爹还要亲很多，毕竟他爹当年，可没想着要把皇位交给他。 “话虽然是这么说，只不过朝廷如今正在两线作战，你执掌户部对于朝廷的财政情况应该最为了解了，如今，朝廷还拿得出这笔钱来吗？” 最难说服的户部侍郎现在虽然同意了，但是，如果朝廷真没钱的话，就算是他同意了又能怎么样呢？ 第516章 有奶就是娘!《20票加更》 “这各地的秋税现在这个时候虽然还没有解进官中，不过信王殿下走的时候，特意跟臣交代过，说是天宁节将近，为了防止东南几省的赋税没办法如期入库，耽误了官家天宁节的事情，特意给官家留下了一部分铜钱，以备官家不时之需！” “榛儿是这么说的？” 听范正国这么一说，赵佶整个人都是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赵榛居然会想到这一层。 原本看着赵榛在汴梁城里筹集军饷的那个过程，他的心里面还真是有点眼热。 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东南的事情不给一文钱军饷，让人家自筹军饷也就算了，这个当亲爹的从自己儿子筹集的军饷中索要钱财，用来修园子这种事情，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所以哪怕他心里不舒服，也只能一直忍着。 可是却没想到，赵榛居然在离京的时候，还特意给他安排了这么一桩惊喜。 听着皇帝口里的信王都变成了榛儿，范正国的心里现在这时候已经只剩下冷笑了，果然是有奶就是娘啊！ 哪怕这家伙当了皇帝，现在这个时候还依旧不能免俗。 “信王殿下是这么交代的，而且，为了不让人那些人说三道四，这笔钱信王殿下已经以他的名义提出去了……” 听范正国这么一说，就算是赵佶自己都开始有点后悔了，自己怎么早没发现这个儿子这么贴心呢？ “他就算是留下了一部分铜钱，怕是也不够这园子消耗的吧……” 感动归感动，可是赵佶自己心里也明白，这园子虽然看起来基本上快要修完了，可是真要是动起工来的话，边边角角的地方东修一点西修一点，至少还得个一两百万贯。 赵榛留下的钱粮要是太少的话，根本也谈不上什么大用啊。 “官家放心，这是殿下给官家留下的清单！” 范正国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本小册子。 犹豫了一下之后，赵佶还是接过册子，仔细的看了起来。 不看不要紧，他这一看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赵榛给他留下的铜钱居然足足有300万贯！ “有这么多？那他自己那里又该如何处置？” 这下子，赵佶是真的有点动容了！ 南下平叛这种事情最缺的就是钱粮了，赵榛把这笔钱留给他，那他自己南下之后，那可真不是一般的艰难了。 “殿下说，他那里艰难一些算不得什么，可要是连天宁节都给耽误了的话，到时候让这天下万邦如何看待陛下？” 虽然这种话说起来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恶心，不过范正国却不得不承认，这番话说完之后，赵佶这个皇帝对赵榛的看法，可真的是再一次大为改观了。 “这孩子，从小就是这么个性子，只不过，他这么做，让朕如何能够安心……” 心里虽然现在这个时候都已经乐开了花，不过，赵佶这嘴上还是说的很漂亮。 “信王殿下如此仁孝，这是官家教子有方！既然是殿下的一片孝心，官家不如就依了他吧！” “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太符合朝廷法度……” 虽然范正国都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可是事到临头的时候，赵佶还是感觉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好意思。 “听起来确实是有些不太符合规矩，可是法理不外乎人情，这些钱财本来就是信王殿下募集而来，而且，官家这是从天宁节的用途之中节俭出来的一部分，量来也不会有那些不长眼的人胡说八道的！” 强忍着恶心，说完了这番话之后，就是范正国都忍不住一阵的冷笑，如果是在一个月之前的话，要是让他知道有这种事情，估计早就已经。把这皇帝骂的狗血淋头了。 可是自从那天在信王府中跟赵榛深谈过后，范正国这才忽然发现，原来，在赵佶的诸多儿子之中，还是有这么一两个可堪造就之才。 比较起未来的事情来，这一时的虚以委蛇倒是也算不得什么了。 “那这件事情就交给爱卿去办吧，还有这铜禁的事情，爱卿最近这些天来就多费些心思吧！回头，朕就让人把圣旨送到你那里去！” “臣，遵旨！” 得了这么大一个便宜之后，赵佶再次看向范正国的时候，那表情可是变得亲切无比了。 ——————————————————————— “好一个姓范的，真以为自己仗着祖上的福荫，就能够在这朝堂上横行霸道了吗？他以为他是谁！” 回到了自己的值房之后，王黼这才开始大发雷霆。 “相公慎言！这里毕竟是值房！” 看着王黼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秦桧赶忙上前小声的说道。 “你现在这代人去给我盯紧了这老小子，我就不信这家伙就是个没缝的鸡蛋，只要在他身上给我找到一点小毛病，老子定要让他身败名裂！” 好不容易终于有机会在皇帝面前表现一下了，可是最后却又被人给摆了一道，王黼心中的愤怒，现在这个时候可想而知。 “相公，他是如何得罪您了，值得您发这么大的脾气？” “哪来那么多的废话？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滚出去！” 王黼现在肺都快气炸了，哪里有心思跟他解释这些事情？ “相公，他毕竟是户部侍郎，而且现在这个时候正是风头无二，我们要是在这个时候派人盯着他的话，这万一要是被人揪住不放，只怕到时候会给相公惹出更大的麻烦！” 尽管被王黼骂了一通，可是秦桧还是硬着头皮再次劝解道。 “刚才是我太冲动了！” 深吸了几口气之后，王黼终于再次冷静了下来。 的确，就像是秦桧说的。 范正国毕竟是赵榛保举上来的，至少在江南的仗打完之前，哪怕是皇帝都不可能会动他的。 在这个时候跟他把关系彻底闹僵，还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相公能跟我说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眼看着他再次冷静了下来，秦桧这才小声的问道。 “相公不好了，刚才府中管事来报，仓部员外郎章少游带着开封府的差役，把王管事他们连同大量的铜器都给扣下了！” “你说什么？” 第517章 王黼的麻烦 二人正准备说话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王家老管家的声音。 这一下子，王黼这才猛的想了起来，被刚才的事情一搅和，自己好像忘记派人去通知王朝安了。 “刚才王管事他们正准备把那批铜器出手，可是，他们才刚刚进汴梁城，就被章少游带着一群开封府的差役直接给围了，人现在都给关到开封府的大牢去了，东西全都被送到了户部衙门！” 惊慌失措的吕晋忠，赶忙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再次说了一遍。 “这下子怕是真的麻烦了！” 听他这么一说，王黼整个人怅然若失的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这事情赶的实在是太巧了，众目睽睽之下，被抓了一个人赃并获，而且人现在还关在开封府里，东西已经被抄进了户部衙门，就算是他想做点什么事情，现在这个时候都有点无从下手了。 朝堂上刚刚才定下了加强铜禁的方略，他这个当朝的少宰反手就被人给抓住了小辫子，现在这个时候他可真的是有苦说不出了。 如果他不去捞人的话，谁知道这些家伙到最后会不会说出点什么不好听的来，可是，如果他亲自派人去捞他们的话，只怕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件事情肯定会闹的满城风雨。 没了梁师成的庇护，他跟郓王之间只是相互利用，跟蔡攸更是有些敌友难分。 如果现在这个时候他被人群起而攻的话，恐怕连个帮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相公，这些人现在这个时候怕是救不得……” 就在吕晋忠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秦桧已经压低了声音说道。 “可是若是不救他们的话，那万一他们要是……” 吕晋忠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王黼那张阴沉的脸。 “找个人去告诉他们，让他们把嘴巴闭上！” 秦桧轻描淡写的说道。 “就按桧之的意思去办吧！” 虽然王黼现在也是恨得牙根直痒痒，但是他自己心里也明白，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翻脸的时候，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 就在王黼大发雷霆的时候，韩墨和范正国两个人正泡在松木桶里，一边泡澡一边小声的聊着天。 “哈哈哈哈，痛快真的是痛快！” 反掌之间，让王黼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就算是范正国，现在这个时候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世伯不要高兴的太早，这种事情根本扳不倒他，也就是恶心他一下而已！” 看着范正国那哈哈大笑的样子，韩墨笑着说道。3sk. “能恶心他一下也算是值了，光这次扣下来的那些铜器，这价值怎么也有十几万贯了！” 受了这么多年的闷气，范正国今天总算是痛快了一回。 “这些东西到了户部还不算是太绝，大人要是想把事情做绝的话，我看不如就直接送到艮岳工地去吧！” 看着范正国那副开怀大笑的样子，韩墨也没有扫兴的意思，反而在一旁小声地出着主意。 “哈哈哈哈，你小子实在是太坏了，这些东西真要是进了艮岳，王黼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别想再把这些东西弄回去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范正国也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就像是韩墨所说的那样，这东西如果留在户部的话说不准，等过了风头之后，没准王黼还能够想办法把这些东西弄出去，可这东西一旦要是进了艮岳工地的话，那他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处施展了。 “我说大人，我这可是在替您出谋划策啊！” “你小子少来了，你这根本就是一肚子坏水没处用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范正国再次看一下韩墨的时候，那表情也立刻就亲切了不少。 “再过个三两日的功夫，我也该南下了，这汴梁城里的事情，还是得麻烦世伯照看着了！” “折家商行那边的事情，我看你也不用操太多的心，你们做的确实是不错！有这几百万贯铜钱在，我这个户部左侍郎的位置应该是坐稳了！只要殿下在东南那边打的漂亮，至少在你们回京之前，我这个位置应该是无人能够撼动的！” 喝了一口冰镇的果酒过后，范正国也忍不住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话是这么说，不过这朝堂上面风云变幻，世伯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好！” “好了，不用担心我了，反倒是你自己，东南之地，兵凶战危，你还是得要小心一些为好！” “世伯放心，我会小心的，对了，我听说世伯最近有意要把自己的家小接来，是有这么一回事吗？” 短暂的沉默过后，韩墨这才再次开口问道。 “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家里的那几亩薄田也养活不了这么多的人口，与其让他们在老家呆着，还不如让他们到这汴梁来……” “世伯若是缺少钱财的话，小侄这里倒是可以襄助一二，若说让他们到汴梁来，小侄以为，还不如在家中闲居的好，等过一段时间，江南那边稳定下来，让他们到杭州去重新置办一份家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这么说是又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听韩墨这么一说，范正国有些奇怪的看向了他。 范家的根基，原本就在苏州一带，而韩墨却劝他到杭州去重新置办家业，这还真是让范正国有些疑惑了。 “倒也不是知道了什么，只不过是一点不好的猜测罢了，世伯若是信得着我的话，不妨就让他们准备一番！” 韩墨并没有跟他解释太多，毕竟现在这个时候，他就算是跟范正国明说了，这汴梁城很快就要被金国铁蹄给攻破，恐怕范正国自己也不会相信的。 这汴梁城已经太久没有经过战乱了，以至于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现在大宋周边可都是虎狼之国。 辽国固然是濒临灭国，西夏的国力也一直在走下坡路，可是，那个正在不断扩张的金国，那可是一头真正的猛虎啊！ “算了，我也不问了，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回头就让人修书一封，让他们在老家准备一番！” 第518章 京口之行 三天之后，韩墨终于还是带着姜焱他们，准备一路南下了。 “好了，不用送了，再送都要出开封府界了！” 看着折有容那依依不舍的目光，韩墨的心里虽然也是一阵不舍，不过还是硬着心肠笑着说道。 “你自己孤身上路还是要小心一些的，那边现在毕竟正在打仗，没事的时候你还是待在大军之中比较安全！” “好了，这些话你都已经说了一晚上了，早点回去吧，等过一阵子那边情势稳定之后，我再让人回来接你们！” “嗯！” 少年夫妻又要面临离别，折有蓉的心里面还真是有些酸涩难当。 不过，毕竟是将门女子，也知道送别的时候落泪不详，终究还是忍住了已经到了眼眶的泪水。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最后看了一眼折有蓉她们，朝着他们挥了挥手之后，韩墨直接翻身上马，一路朝南而去。 看着韩墨率先走了，姜焱也赶忙带人跟了上去。 虽然离开汴梁城就要和家人分离，可是离开了汴梁城的同时，也就宣布韩墨暂时可以丢开汴梁城里的阴谋诡计了。 脑子里面绷着的那根弦，总算是可以暂时松一松了，这种快意让韩墨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信王率领大军出征已经有段时间了，算算日子的话，现在这个时候信王应该已经抵达苏州地界了。 但是，韩墨却没有急着前往苏州，反而。带着人一路直奔京口而去。 “姑爷咱们干嘛要先去京口呢？您身上担着宣抚使司勾当钱谷事的公职，要是去的太晚的话，会不会有人会说三道四呢？” 虽然马上就要到京口了，可是姜焱还是有点担心的看着韩墨。 “谁会说三道四？我这个勾当公事就是在这里挂了个名而已，我真要是待在苏州城里不出来的话才会有人说三道四吧！放心好了，等咱们把这里的事情办完之后，回头咱们就到杭州城去转一转！” 韩墨自己心里明白，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候，他在皇帝心里那还是自己人，如果他在表面上和信王走的太近的话，不光是对他自己，就算是对信王也不是什么好事。 反而是像现在这样，占着一个管勾公事的名头就够了。 他到这边来，那就是真正来镀金的，反正具体打仗的事情不需要他参与，地方上的政务自然也会有人处理。 说白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有空的时候帮信王出出主意，其他的时间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想干啥干啥去就行了。 反正只要不待在信王身边，不管做什么，皇帝那边都不会有其他的意见。 最后论功行赏的时候，就算是信王的报功名单上没有他，皇帝也会悄悄的加上去的。 “这当官还有这么当的？什么事情都不干，反而能升官发财，做的事情多了反而是要挨罚？” 姜焱忽然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行了咱们都已经累了这么多天了，正好到前面去找个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下，好吃好喝的，休息好了之后，慢慢的到苏州城里报个到，然后该干嘛干嘛去吧！” 这官场上的事情很多时候是没办法明说的，就算是韩墨也没心情跟姜焱慢慢的解释这其中的关节。 简单的解释了两句之后，他自己就再一次一拍战马朝着前面的京口城而去。 现在所谓的京口，大概也就是后世的镇江地界。其实这里距离苏州城已经没有多远了，而韩墨之所以选择到这里来，完全就是想来碰碰运气。 虽然这领兵的人换了，但是韩墨相信，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应该还是会出现在这里吧。 南宋七王之中，找到的人之中已经有岳飞、吴阶、吴璘三个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京口城里，应该很快也会有一位命运之子在此路过。 “姑爷，咱们是去驿站还是……” 一路来到了京口之后，姜焱这才试探着问道。 “还是先到驿站吧，等咱们安顿下来之后，你们再去给我打听一下从西军调集过来的那些精锐，现在这个时候到哪儿了！” 骑马这种事情，最开始的时候韩墨还没觉得怎么样，可是在连续骑了三天之后，韩墨就已经开始想念自己那辆豪华的马车了。 虽然这玩意儿的舒适性和后世的轿车根本没办法比，但是再怎么着也比现在这种情况要强多了吧。 哪怕是再名贵的马鞍，哪怕是再温顺的战马，在如今这种路上跑起来的时候，也依然会颠的人浑身酸疼。 即便韩墨的身子骨的确是不错，可是在马背上颠了这么多天下来，他依然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根骨头，都在不住的抱怨着。 信王赵榛，身上兼任着东南六路宣抚使，而韩墨身为宣抚使司的官员，虽然他的职位并不高，连带着刚刚晋升的本官，也不过就才是正七品而已。 可是，等他拿出官凭之后，这整个小小的驿站之中，几乎所有的官员都开始有意无意的跟他套起了近乎。 “韩大人，如今这个时候朝廷正在调兵遣将，各路的将官都在往东南赶，所以咱们这驿站之中，房间也实在是有些紧，您看这个小院子如何？” 如果是按照规矩来办的话，像韩墨这种正七品的官员，最多也就是能够享受一个单独的房间而已。 至于他携带的这些属下，也就是姜焱她们，能够分到一间大通铺就已经是很难得了。 而且，他们住宿的钱还得韩墨自己负责，可是现在就因为他这个挂名的职务，不光是他自己享受到了超规格的优待，就连姜焱他们都跟着水涨船高。 “这院子倒是挺干净的，不过，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太合规矩？” 如果是换了其他人的话，没准客气两句也就这么领受了。 可是韩墨可没有这样这种小便宜的心思，他这次在汴梁城里把王黼害得那么惨，粗略的估计一下王黼的损失至少要高达30万贯。 他可不想在现在这个时候，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把一个把柄，送到王黼的手里。 “这个、这规矩不也是人定的吗？” 第519章 京口之行 二《20票加更第一章》 “好了，不用再说了，这样吧，按照朝廷的规矩，我自己的饮食和一应费用，全部应该由朝廷负责，我的这些随从所需要支付的费用，就全部从这里面扣除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三片金叶子。 这些东西是他出门之前，折有蓉亲自送到他怀里的，留着让他在路上花销。 基本上，每一张金叶子的分量正好是一两金子。 按照现在的金铜兑换比例折合成铜钱的话，大概应该是在13到15贯钱之间。 三片金叶子将近50贯钱，如果是对于一个普通七品官来说，这基本上都已经将近他两三个月的俸禄了。 不过韩墨现在也是财大气粗，这花销起来那可真是一点都不心疼。 “这个、这怎么好意思让您花钱呢？” 驿丞本身就是个连品阶都没有的流外官，现在这个时候又怎么敢得罪韩墨呢？ 哪怕是韩墨都已经把钱递到了他面前，可是他依旧不敢收下。 “你要是不收的话，那我就只能带着他们到外面去住客栈了！” 累了这一路，韩墨现在哪里还有心思跟他在这里拉扯。 两眼一瞪，直接把金子丢在了他的面前。 “别别别，那我收下还不行吗？” 看着韩墨似乎是真的生气了，那驿丞自然也不敢再废话，赶忙伸手把地上的金叶子捡了起来，然后朝着韩墨不住的陪着笑脸。 “这就对了嘛，先给我们弄些上好的酒饭来吧，这一路上天天吃干粮，我现在打嗝都是干粮的味道！” 看着他这边把钱收下了，韩墨这在招呼着姜焱他们，把自己的行李从马背上卸了下来。 “您先歇着，我立刻就让他们给您准备酒饭！” “姑爷，您干嘛非要给这厮钱财呢？就他们这些人，您就算是把钱给他们，估计到最后也得落到他们自己口袋里！” “好了，不过这些小钱罢了，这些东西算得了什么？给不给在我们贪污不贪污，这种事情就轮不到我们管了！把东西收拾好了之后你们也抓紧时间休息一下，然后给我出去打探一下，看看朝廷调集的平叛大军之中，有没有叫王禀的将军。” “王禀？胜捷军的那个统制？” “你认识他？” 听姜焱这么一说，韩墨的眼睛一下子就增大了，这世上还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认识倒是不认识，只不过听说过一些，据说此人甚是勇猛，有万夫不挡之勇，只不过这个时候他应该在河北吧……” 姜焱挠了挠头，有些疑惑的问道。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这才反应了过来，好像是这么回事儿啊。 王禀本身就是童贯的部将，跟着童贯在河北也很是正常啊，韩世忠身为他麾下的偏将，现在这个时候真的还能重新来到京口吗？ 这一下子韩墨有点头疼了，这事情好像一下子变得麻烦了。 在他的计谋策划之下，种师道和赵榛成了平定方腊最大的受益者。 童贯这里都没有南下，他麾下的那些部将们又怎么可能会南下呢？???.23sk. 可是如果韩世忠不来这里的话，那他是不是就会错过梁红玉呢？ 没有了梁红玉的韩世忠，还是韩世忠吗？ 没有了活捉方腊的功劳，韩世忠又得在军中重新打磨多久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韩墨真的是越想越头疼，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副多米诺骨牌一样。 就因为他这只多出来的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现在这个时候，好像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开始跟原本的历史发生偏移了。 “算了，你先出去打听吧，这种事情谁说的准呢？” 童贯那边，一直到现在为止还在按兵不动，谁知道他会不会抽调自己的心腹南下，在这场盛宴之中给自己抢一块蛋糕呢？ “诺！” 看着韩墨那副头疼的样子，姜焱也不知道这句是不是说错话了，但是既然韩墨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应了一声，然后直接走了出去。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韩墨真的是越想越气，千算万算，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 这可是韩世中忠扬名立腕的机会，就这么被自己给剥夺了的话，那自己岂不是毁了一代名将吗？ “韩大人可在？” 闷闷不乐的吃了一顿午餐之后，韩墨正准备睡一觉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陌生的声音。 “何事找韩某？” 韩墨虽然也算是名声在外，不过在这京口附近，他还真不记得自己有什么熟人，推开房门之后，看着那人一身青衣小帽的打扮，韩墨还真是有些疑惑了。 “韩大人，我家大人乃是京口县令方敬，仰慕大人的才华，闻听大人路过此处，想要结识您一下，我家大人今晚在府中设宴，不知道韩大人您能否赏光？” 听韩墨这么一说，那人赶忙上前朝着韩墨拱手为礼，然后这才双手递上了一张拜帖。 “方敬？” 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韩墨原本是想要拒绝的，不过很快他就再次反应了过来。 自己就算是找不到韩世忠，能找到梁红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再怎么说这个方敬也算是个地头蛇，要说找人打探消息这种事情，他再怎么着也应该比自己方便吧。 至于说这个姓方的找他会不会有什么别的企图，这种事情就再正常不过了，现在这个时候，韩墨身上毕竟领着宣抚使司的差事，这家伙现在这个时候来找韩墨，最多也不过就是想让韩墨帮他谋个向上的差事罢了。 如果他真的能帮韩墨找到自己想找的人的话，帮他写一封推荐信，好像也算不上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家大人有心了，既然如此，那韩某今晚就打扰了！” 想到这里之后，韩墨也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韩大人客气了，既如此，那小人这就回去告知我家大人！” 就连那人自己都没想到，如此冒昧的上门邀请，韩墨居然就这么答应了下来，这一时之间，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欣喜若狂了。 办成了这么一件差事，回去之后，自家大人给的赏钱应该足够潇洒很长时间了吧…… 第520章 京口之行 三 《20票加更第二章》 “姑爷，这个人您认识？” 自从韩墨入住以来，虽然时间还不到半天，但是，这前前后后想要来拜访韩墨的官员就已经不下几十个了。 只不过，这些人全都被姜焱他们一股脑的给挡了回去。 要说官位高低的话，这些人中，哪怕是官职最低的，至少也应该是正七品吧。 随便拎出一个来，怎么也比方敬这个正八品的县令要强吧！ “我自然有我的打算，你一会儿带人到外面去给我买几份细点回来，到人家那里打扰，怎么也不好就这么空着手去吧！” “诺！” 韩墨都已经这么说了，姜焱就是感觉这心里有些奇怪，也只能先按照他的意思去办了。 吩咐下人把所有前来拜访的人全都挡在门外，之后，韩墨终于得了半日的空闲。 美美的睡了一觉之后，整个人顿时感觉精神好像一下子都好了很多。 “韩大人，我家大人特意让人给你准备了马车，您看……” “既然如此，那就谢过你家大人了！” 对于这种小事，韩墨并没有拒绝的意思，跟手下的人交代了几句之后，带着姜焱直接就出了门。3sk. 一路来到了京口县衙之后，韩墨这才刚刚下马车，一个看起来30多岁的中年人，已经笑着吵着喊没迎了过来。 “早就听说韩大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才压当世，今日一见，韩大人，果然非同凡响！” “方大人实在是过奖了，韩墨只不过是个后生晚辈，大人如此夸奖，倒让韩墨有些不胜惶恐了！” “你们这些酸腐文人最是烦人，你们要是再这么客套下去，怕是天都要亮了！”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一个身高足足有两米左右的壮汉，忽然从县衙之中走了出来。 虽然这文人之间的客套的确是有点麻烦，但是被人这么当面指责，韩墨整个人都是一愣。 “这位是？” 上下大量了的人一圈之后，韩墨有些疑惑的看向了方敬。 “韩大人见谅，这位是童枢密的部将辛兴宗，奉命率部南下路过京口，下官今天实在是……” 方敬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也立刻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看到这幅样子，韩墨顿时就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毕竟他也曾经在县令这个职位上干过几个月，当然知道底下的这些县令们的苦楚。 一个正八品的县令，每年的公使钱加在一起，大概也不过就是不到五十贯而已。 这点钱就算是在太平年间也未必够用，更何况是现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 尤其是他今天晚上，要招待的还是韩墨和辛兴宗这种他得罪不起的客人。 把两个人并作一席，这也是他现在最好的选择了，估计他自己都没想到，这辛兴宗居然会狂妄到如此的地步。 韩墨的官职虽然不高，但是他毕竟是宣抚使司的勾当公事。 这家伙说起话来如此没有礼貌，这分明就是没把韩墨放在眼里啊。 “倒是让将军见笑了，将军说的对，既然如此，那我看咱们就不必再客套了吧！” 不管怎么说，韩墨现在毕竟是有求于方敬，需要他帮自己打探消息，所以他倒是也没有发作，只是笑了笑，然后再次朝着方敬供了拱手。 “下官已经准备好了酒席，二位大人请入席吧！” 眼看的韩墨并没有发作的意思，方敬也赶忙朝着韩墨拱了拱手，这才扭身邀请辛兴宗一起入内。 “现在这时候前方正在打仗，所以今天的酒席减慢了些，还请二位勿怪！” 三人才刚刚进门，方敬自然是坐在了主位上，而辛兴宗也丝毫没有给韩墨面子，直接坐在了方敬左手边的主宾位上。 这下子不光是韩墨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就算是方敬，此刻也显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大宋朝历来讲究文贵武轻，辛兴宗虽然是个正五品的忠州防御使，但是韩墨毕竟是状元出身，而且，现在这个时候他身上还兼任着东南六路宣抚使司勾当公事的差遣。 这家伙在现在这个时候抢了韩墨的位置，这不明摆着是在给韩墨上眼药吗？ “我说方大人，这酒宴有什么好吃的？我听说你这里新弄来了几个绝色的营妓，不如招来给大家助个兴如何？” 辛兴宗的这句话一出，方敬赶忙低头偷偷的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韩墨。 这家伙实在是太过分了，这是真把他自己当成主宾了。 抢了韩墨的位置也就算了，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敢率先提出这种要求。 好在坐在他对面的韩墨，似乎并没有任何的表示，不光没有任何生气的表情，而且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个当然没问题，只是不知道韩大人，您……” 论理来说的话，朝廷官员宴请宾客，的确是不应该动用营妓的，这种事情如果传出去的话，那可是要被御史弹劾的。 “既然将军有这个雅兴，那就随了将军的意思好了！” 韩墨一边伸手给自己倒了杯酒，一边不动声色的说道。 “好极了，既然韩大人也没有意见，那方大人，就麻烦你了！” 辛兴宗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韩墨的表情变化，那样子，就好像他今天的所作所为是故意针对韩墨一样。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但是，韩墨却也不愿意在现在这个时候就这么跟他撕破脸。 毕竟，像这么一个无名小卒，以韩墨今时今日的能力，想要弄死他，实在是不要太简单了。 实在是没有必要当着方敬的面，做出什么让大家都不好看的事情来。 更何况这家伙主动提出招妓这种事，倒是也正中了韩墨的下怀。 “既然如此，还请二位大人稍待，下官出去交代了几句，马上就回来！” 眼看着韩墨并没有反对的意思，方敬这心里面总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要不然的话，他还真不知道今天这个场子到底得怎么圆回来了。 辛兴宗虽然是个武将，可是，他毕竟是童贯的部将，哪里是他这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可以得罪的…… 第521章 京口之行 四《20票加更第三章》 出去交代了几句之后，方敬很快就走了，回来没过多一会儿的功夫，几个身披纱衣的女人跟在差役的身后，慢慢的走了进来。 “不错，不错，那个身着红衣的女子，你叫什么名字？坐到本将军身边来！” 几个女人才刚刚走进房间，辛兴宗已经哈哈大笑着，招呼着那个长得最出众的女人坐到他身边去。 但是很显然，这女人似乎并没有屈从于他的意思。 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任凭周围的几个女人如何推搡，就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我们只是来献舞的，将军若有其他的要求的话，烦请移步青楼！” 辛兴宗自己都没想到这么一个营妓，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 “哈哈哈哈，老子今天算是开眼了，一个婊子也敢在这里装什么贞洁了！” 辛兴宗一边说话一边站起身来，就准备要硬去拉扯。 “将军见谅，这女子不懂规矩，要不然我给您换一个？” 眼看着现场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了，在旁边伺候的差役赶忙小声的说道。 “滚蛋，你他娘的算是什么东西？本将军今天就看上她了，今晚就留她侍寝了！” 辛兴宗一边说话一边示威一般的，扫了方敬一眼。 方敬现在这个时候当然是不方便说什么，但是，韩墨却发现那身着红衣的女子居然一直用眼睛瞄着辛兴宗腰间的宝剑。 “将军，她不懂规矩，要不然让我来陪你喝酒好吗？” 眼看着双方陷入了僵局，那红衣女子身边的一个妓女，赶忙陪着笑脸来到了辛兴宗身边。 “啪——” 只是她才刚刚靠近辛兴宗，辛兴宗已经反手一耳光直接抽在了她脸上。 “滚开！像你这样的庸脂俗粉也配伺候本将军吗？” 辛兴宗一巴掌把的女人抽翻在地之后，再次大踏步的朝着那红衣女子的身边走去。 他之前已经喝了不少酒，现在这个时候走路都有点摇摇晃晃的了。 不过这家伙明显是精虫上脑了，根本都不管，现在这个时候还有其他人在场。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只有不到5步了，就在辛兴宗准备伸手去摸那女人的脸的时候。 那红衣女子忽然一矮身，如同是狸猫一般的一个转身，反手直接拔出了辛兴宗腰间的佩剑。 甚至方敬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女人手中的宝剑已经架在了辛兴宗的脖子上。 “住手！”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至极，方敬赶忙站了起来，力声呵斥道。 听到了屋里的动静之后，在外面伺候的那些差役们也赶忙冲了进来，只是顷刻之间就将的红衣女子围在了中间。 虽然韩墨现在还不确定这女人到底是谁，不过就凭她今天晚上的表现，还真是让韩墨有些侧目了。 虽然，辛兴宗这个家伙今天晚上的确是喝了不少酒，这女人出手的时候确实是占了一些出其不意的便宜。 可是，能够在顷刻之间，把躲闪，转身，拔剑，挟持四个动作一气呵成，这一身的本领就算是韩墨都有点佩服了。 “我说辛将军，人家小娘子既然不愿意，你又何必非得咄咄逼人呢？” 就在方敬有些进退两难的时候，韩墨忽然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端着酒杯直接站了起来。 “你们这些该死的狗官！” 眼看着被这么多差役围着，而且他们一个个刀出鞘剑上弦的样子，那女子显然也紧张极了。 “我……” 辛兴宗就算是胆子再大，现在这个时候，这后背上也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感受着脖子上传来的寒意，现在他可真是浑身上下一动都不敢动。 “好了，小娘子，我想这位辛将军应该知道错了，不如咱们做个交易，你放了他，我带你走如何？” 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之后，韩墨忽然笑着说道。 “带我走？你以为你长了一副好皮囊，就能够为所欲为了吗？反正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索性今天就此一并了结吧！” “停！” 就在那女人准备挥剑干掉辛兴宗的时候，韩墨赶忙大喊了一声。m.23sk. “你听清楚了，只要你放了他，今天晚上我还你自由！他就是一条烂命，你就算是杀了他又能怎么样呢？与其陪他去死，我看你还不如自己远走高飞算了！” 辛兴宗这家伙虽然该死，但是韩墨却不希望这女人，为了这么一个败类赔上自己的一条命。 “你是何人？” 听韩墨这么一说，那女人手上的动作立刻就慢了下来。 “你不用管我是谁，方大人现在如今就在这里，你若是同意这桩交易的话，今天晚上我就跟你赎身！”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丢下了手里的酒杯，然后大踏步的来到了那女人跟前。 “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看着韩墨那嘲弄的眼神，辛兴宗现在真的是又羞又气，咬牙切齿的直接对身边的差役们大声喊道。 只不过他的话音才刚落，立刻就感觉脖子上一冷，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就顺着他的脖子直接流了下来。 辛兴宗整个人立刻就软了下来，如果不是被人挟持着的话，现在这个时候恐怕都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甚至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都已经能够明显的看到，他的两个靴子底下出现了一滩黄色的水迹。 “我说辛将军，你还是把你那张臭嘴闭上吧，要不然的话你今天晚上死在这里，还得连累一个无辜的小娘子啊！” 看着他那副恶心的样子，韩墨都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一个领兵作战的大将居然被一个女人给挟持了，而且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被吓尿了，这家伙可真的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你能做得了主？”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又有谁愿意就这么直接去死呢？ 犹豫了片刻之后，那女人再次咬了咬牙，这才看向了韩墨。 “方大人，不知道你今天能不能给我韩某一个面子，让我给她赎身如何？需要多少钱财你只管开口！” “这个……” 第522章 京口之行 五 《20票加更第四章》 听韩墨这么一说，反而轮到方敬有些为难了。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女人今天晚上挟持辛兴宗其实已经是死罪了，他要是就这么让韩墨把人给带走的话，那辛兴宗那边他又该如何交代呢？ 这家伙今天晚上丢了这么大的人，如果方敬今天晚上再敢不给他面子的话，天知道这家伙事后会怎么报复他。 “别再是这个那个了，需要多少钱你只管开口，这个人韩某赎了！” 方敬的话还没说完，韩墨已经直接了当的说道。 “辛将军，你看……” 眼看着的韩墨的态度如此坚定，方敬也只能再次把目光瞄向了辛兴宗。 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辛兴宗整个人都被吓尿裤子了，哪里还有心思跟他说话。 “我想辛将军应该不会有意见的，方大人你还是抓紧时间办事吧，钱财的问题你回头到驿站去拿，这卖身契能不能现在就给我？” 好不容易把这女人给稳住，韩墨可不想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再搭上一条人命。 “可是这女人她毕竟是……” 方敬这下子有点为难了。 “毕竟是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这里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眼看着这家伙在现在这种时候，还在这里拖拖拉拉的，韩墨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我本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只不过是家父身犯重罪，这才沦落为娼妓，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与其活着受辱，还不如死了干净！” 方敬还没说话，那女人已经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过就是这么一点小事而已，算得了什么？方大人，你只管把她的卖身契找出来，你如果做不了主的话就不要做主，回头我再去找信王殿下给她重立户籍如何？” 眼看着的女人准备要先干掉辛兴宗，然后再解决自己了，韩墨赶忙再次说道。 “你不必再说了，我为何要相信于你？我怎么知道我放了这个家伙之后，你会带我离开呢？” 眼看着韩墨准备要上前，那女人赶忙再次拖着辛兴宗往后走了几步。 “就凭我是韩墨够不够？” “韩墨？大宋第一才子？” 果然，听到韩墨这两个字的时候，那女人明显一愣。 “没错，正是韩墨！” “你真的是韩墨？” 就是韩墨自己都没想到，现在这个时候，自己的名头居然这么好用。 “这是我的官凭，你可以仔细的看一看！”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他的官凭。 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之后，那女人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轻松了很多。 “韩大人，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这下子，方敬就剩下苦笑了。 私放官妓，这个罪名可大可小。 如果没人追究的话，只要花点小钱摆平之后也算不得什么，可如果有人追究起来的话，这可是要丢官去职的。 如果现场只有他和韩墨两个人的话，或许这种事情他私下里也就做了，但是问题是，连同现在屋里的这些差异，这人数加在一起最起码都有个几十号人了，谁能够保证这些人不会出去乱说呢？ “好了，事急从权，这件事情若是事后有人追究起来的话，你就只管推到我身上好了，谁让我们这位辛将军眼力如此之毒辣呢？”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不屑的白了一眼辛兴宗。 说起来这家伙的眼睛还真是够毒的，这叫来的女人足足有8个，可是他就挑了其中个性最泼辣的一个。 而且最离谱的是，他这么一个久经战阵的将军，居然被人家反手之间直接给拿下了。 这种事情只要是传出去的话，这以后谁还敢让他带兵打仗？ “来人，把他的卖身契拿来！” 犹豫了片刻之后，方敬终于还是决定听韩墨的。 毕竟，辛兴宗这次丢了这么大的人，如果别人不出去乱说的话，估计他自己也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吧。 “好了，现在你可以放人了！” 一直等到方敬把卖身契交给了韩墨之后，韩墨这才扬了扬手里的卖身契，对那女人说道。 “你发誓你会帮我！” 那女人原本都已经准备松手了，可是事到临头的时候，却忽然一下子再次握紧了宝剑。 “我韩墨在此立誓，只要你放了辛兴宗，我帮你脱离贱籍，重获自由之身，而且事后绝不因此事加罪于你，如违此誓，天诛地灭！”23sk. 发誓这种事情对韩墨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压力。 虽然，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拿这个女人怎么样，但是，他还是按照那女人的意思，当着她的面立了一个毒誓。 “铛——” 眼看着韩墨发完了誓之后，那女人也直接伸手把手里的宝剑丢在了地上，然后一脚把辛兴宗给踹出去了老远。 “给我杀了她！” 辛兴宗这边才刚刚脱离了危险，立刻就开始恼羞成怒了。 “诺！” 眼看着那女人的手里没有了人质，那些差役们立刻就开始弯弓搭箭。 “都给我住手，你们难道忘了本官刚才说的了吗？” 眼看着这些人就准备不讲道义，将这女子射杀在当场了，韩墨直接上前挡在了那女人的面前。 “你们还在等什么？挟持朝廷命官，这样的逆贼你们不抓，难道还等着我给你们请功吗？”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出了这么大一个丑，辛兴宗现在自然是恨的牙根直痒痒。 “我说辛将军，人家饶你一命，你就是这么报答人家的吗？如此恩将仇报就不怕天下人齿冷吗？” 无论是于情于理，韩墨当然不希望这女人就这么被这家伙给弄死。 有了他这句话之后，剩下的那些差役们一个个都开始变得犹豫了起来。 虽然面前的辛兴宗不好惹，但是，很明显韩墨今天好像真的是要死保这女人了。 这下子，他们再次有些为难的看向了方敬，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也只能看方敬的意思了。 “对不住了，辛将军，今天晚上发生这种事情，全是下官考虑不周，只不过，这女子竟然有韩大人做保，要不然您看……” 第523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的身上，方敬现在这个时候也是进退两难。 如果从他自己的私人感情上来说，他当然愿意，就这么卖韩墨一个人情，然后捎带着放了这女人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毕竟，辛兴宗其实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脖子上虽然出了点血，但是那只不过是小伤而已。 虽然这件事情完全就是辛兴宗自己自作自受，如果不是他自己一再用强的话，今天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可他毕竟丢了面子，现在这时候方敬自己也不好说的太过强硬。 “我说方大人，什么时候连谋刺朝廷命官的罪名都可以商量了，你是老眼昏花了吧！” 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这么大一个人，辛兴宗怎么可能就这么忍下这口恶气？ 辛兴宗一边说话一边恶狠狠的盯着那红衣女子，那样子就像是一条饿了三天的饿狼，忽然发现了一只美味的小羊羔一样。 看着辛兴宗那满是恶意的目光，那红衣女子下意识的朝着韩墨的身边挪动了几步。 虽然她早就知道这些人可能会言而无信，可是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这么多如狼似虎的差役，又那是她一个区区的弱女子能够抵挡的。 “方大人，此女我带走了，你要是有什么不服的话，只管到宣抚使司来找我！” 冷笑了一声之后，韩墨直接伸手一把抱住了那女子的肩膀。 这下子，现场的气氛顿时又变得诡异了起来。 就是辛兴宗自己都没想到，韩墨居然会为了一个风尘女子，这么不给他面子。 “姓韩的，你可要想清楚了，包庇乱党那可是死罪！” 辛兴宗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一矮身直接捡起了地上的那把宝剑。 “你还知道我姓韩？” 对于他的威胁，韩墨直接来了个视而不见。 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就让现场的所有人一愣。 辛兴宗随即也就反应了过来，他刚才的话说的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就凭借着韩琦相三朝立两帝的功劳，这天底下谁敢说韩氏子弟会造反？ 哪怕是当年的元祐党人碑闹得最凶的时候，韩忠彦名列党人碑，蔡京也不敢说他会造反啊…… “你、你就算是姓韩又怎么样，就算是出身相州韩家，难道朝廷的律法就不要了吗？” 他心里面虽然明白自己说错话了，但是这众目睽睽之下，这嘴上又哪有那么容易能够承认。 “出身相州韩家的确是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辛将军，你可要想清楚了，今天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我知，在座的诸位也都知晓，你真的以为你能够一手遮天吗？”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之后，直接把手里的酒杯丢在了地上。 “我没办法一手遮天，难道你就能够包庇凶犯了吗？” 辛兴宗现在虽然已经萌生了退意，可是此时此刻他已经被架在火上了，羞刀难入鞘啊。 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童贯的爱将，要是现在这个时候就这么忍了这口气的话，那他以后还怎么做人。 “按理来说的话，今天的事本来没有韩某什么事情，只不过将军，你可别忘了，刚才如果不是韩某的话，恐怕现在你已经身首异处了吧？你不说知恩图居然还在这里携私报复，你这是打算要做什么？” 反正这家伙从一进门开始就没给过韩墨一点面子，所以现在这时候韩墨怼起他来，那可真是一点顾忌都没有。 “难道本将军脖子上的这一刀就要白挨了吗？” 辛兴宗说到这里的时候，双目圆瞪，脖子上的伤口顿时出血出的更多了，仅仅片刻的功夫，他的身上的衣服就已经被鲜血湿透了。 “辛将军，要不然您还是先去找个大夫处理一下伤口如何？” 看着他脖子上血流如注的样子，方敬有些担心的赶忙说道。 “不必，今日如果能讨个公道的话，那就让我死在这里好了，只是不知我死之后，韩大人如何和童枢密交代！” 辛兴宗也算是看出来了，就凭他自己的话肯定没办法压制韩墨，所以一狠心一咬牙直接把童贯抬了出来。 “我说辛将军，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你是童枢密麾下的部将，我可不是，你要是自己一心寻死的话，又与他人何干？而且，韩墨身为东南六路宣抚使司的人，就算是要交代，也应该是和信王殿下交代，至于童枢密那边如何交代，还是烦劳你自己想办法吧！”???.23sk. 眼看着他们两个人针尖对麦芒的对上了，而且无论谁都不肯退后一步，现在这个时候方敬可真的是有点头疼了。 “二位大人二位大人，此事实在是犯不上闹得如此之大。不过就是一点小事而已，要不然这女子就交由下官处置，不知道二位大人意下如何？” 看着辛兴宗脖子上还在不断出血的伤口，方敬现在真的是有点怕了，这家伙真要是死在他这里，韩墨倒是拍拍屁股走了，但是他可怎么办？ 韩墨不怕童贯，可是他这个小小的知县能不怕吗？ 童贯真要是想对付他的话，甚至都不用自己出手，只需要使个眼色，自然会有人直接冲上来，把他撕个碎尸万段。 现在这时候他真的是恨死了，这女子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这家伙还在这里装什么贞洁。 “韩大人，您的恩情，梁红玉没齿难忘！只不过，这件事情毕竟是小女自己惹下的麻烦，大人您还是不要再管了吧！” 眼看着今天的事情是不能善了了，梁红玉终于没办法再继续沉默下去了。 “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梁红玉的话音才刚落，韩墨整个人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这世上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小女姓梁，名唤红玉，多谢韩大人今日的恩德，只不过此事毕竟与大人无关，还请大人就此罢手吧！” 梁红玉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准备俯身受死了。 “好了，这件事情你不必再管了，我既然做了中间这个保人，自然应该要完成自己的诺言！你且退在一旁，这件事情交由我处置！” 知道了她就是梁红玉，韩墨怎么可能会让她就这么去死呢？ 这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既然方大人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能不给你面子，我看不如这样好了，我这里有一文钱，将军拿着这文钱，就当是此女给你的赔罪如何？”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笑容可掬的，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文铜钱，在辛兴宗面前摇了摇之后，直接丢在了他面前的地上。 这一下子，不光辛兴宗傻了，这在场的所有人一下子全都傻眼了。 方敬的嘴角忍不住一阵的抽搐，现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韩墨这小子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可是这骨子里这股狠劲儿，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够企及的。 你这是给人赔罪吗？你这分明是在羞辱人家呀！ 第524章 这还是人吗? “士可杀，不可辱！” 果然，辛兴宗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这可真的是当面打脸，赤裸裸的羞辱啊。 这口气他要是能忍下去的话，那他还算是个武将吗？ “辛将军，我奉劝你一句，你要是拿了钱现在就走的话，今天这件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你若是继续在这里搅闹不休的话，那这后果你可要想明白了，你就算是童枢密的爱将，可是你可别忘了，你现在身在何处？” 韩墨刚才的话就已经极尽羞辱之能事了，再加上现在蹦出这么一句来，顿时就让辛兴宗整个人都恨不得杀他而后快了。 “好匹夫，你安敢如此辱我！” 辛兴宗一边说话，一边挥起手里的宝剑，不顾一切的就朝着韩墨冲了过来。 “辛将军万万不可！” 这一下子方敬整个人彻底的被吓傻了，开什么玩笑，朝廷的领兵大将居然当庭要杀另外一个朝廷命官！ 这不管是哪一个死在这里，恐怕他这个当县令的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辛将军，我最后劝你一句，你若是现在罢手的话，我就当今天的事情没发生过，如若不然的话，那我可要还手了！” 辛兴宗本来就有伤在身，再加上今天晚上喝了不少的酒，现在这个时候又在盛怒之下，这动起手来，手底下的招式早就已经变了样。 反观韩墨，他本来也是受过名师指点的，一身的武艺本来也不差，再搭配上他从后世带来的这个冷静的几乎变态的脑子，辛兴宗这一时之间怎么可能伤得了他？ 此刻的他，不光能够在辛兴宗狂风暴雨一般的招式下不断的闪躲，而且，还抽空一把把梁红玉推出了老远。 只不过此时此刻，辛兴宗整个人都已经彻底疯魔了，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的劝说。 “方大人你可看清楚了，我处处忍让，可是这个家伙处处都是杀招，我若是不还手的话，今日死的可就是我了！” 连续避开了10来招之后，躲过了他的锋芒，韩墨忽然直接伸手用自己的衣袖接了辛兴宗一剑。 辛兴宗手里的宝剑虽然也算不到什么名剑，不过斩断一片衣袖还是可以的。 只不过，他这一下可是正中了韩墨的下怀。 被削掉了一片衣角之后，韩墨立刻连续后退了几步，然后从旁边的差役手中劈手夺过了一根哨棒。 他本来就天生神力，用上这种武器，自然更是如虎添翼，辛兴宗看他文质彬彬的样子，也从来没把他放在心上。 再加上现在这个时候，整个人早就已经失了心智，红着眼睛就准备要继续跟韩墨拼命。 却不想，韩墨连续退了几步之后，反手一棍，直接朝着辛兴宗的左臂砸去。 辛兴宗虽然也看到了韩墨的招式，但是却没有把韩墨放在心上，反而挥起手中的剑，朝着韩墨的胸口刺了过来。 这明摆着就是打算以伤换命了，只不过，等到韩墨手里的棍子砸到他的手臂上之后，辛兴宗这才发现，自己错的实在是太离谱了。 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就被韩墨这一棍子直接给抽飞了出去。 整个人飞出去了一丈多远之后，这才重重的撞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整根左臂，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的知觉。 “给脸不要脸，就你这种三脚猫的功夫，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在这里耀武扬威？国朝若是靠着你这种人保家卫国的话，怕是这祖宗留下的江山早就已经丢了！” 眼看着辛兴宗挣扎了半天都爬不起来，韩墨这才冷笑着直接丢下了手里的棍子。 这一下子，整个县衙里一下子安静极了，任谁都没想到，一个领兵作战的将领，居然还打不过一个文官出身的韩墨。 此时此刻，方敬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点什么了，这也太离谱了吧。 这小子还是人吗？ 你一个文官把人家一个领兵大将给打了！ 你咋不上天呢？ 现在这个时候，他都有点同情辛兴宗了，你说你惹谁不好，偏偏招惹这个变态...... “方大人，她的卖身契何在？” 解决了辛兴宗以后，韩墨这才再次转身看向了方敬。 方敬原本是想说点什么的，只不过这嘴唇开合了几次之后，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敢说。 “大人稍待！” 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方敬直接朝着自己身边的差役交代了几句。 很快就有人捧着一份文书直接来到了方敬面前，确认了一下文书的真假之后，方敬这才伸手递给了韩墨。???.23sk. “今天的事情算是韩墨的不是，若是有人因为这件事情为难方大人的话，就让他直接到宣抚使司来找我好了，至于给她赎身的钱财，等我回去之后，即刻派人给大人送来！” 接过了文书之后，韩墨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带着梁红玉，大踏步的朝着外面走去。 一直到走出县衙，上了韩墨的马车之后，梁红玉整个人还是懵的。 原本以为她今天晚上肯定是死定了，可是却没想到，韩墨居然肯为了她，不但跟一个朝廷的领兵大将正面冲突，而且还把那人直接给打趴下了。 随着马车不断的向前行进，梁红玉的眼睛就从来没从韩墨的身上移开过。 “干嘛这么看着我？” “大人，小女子现在只不过是个风尘女子，大人何以如此待我？” 沉默了片刻之后，梁红玉忽然红着脸问道。 看着她那副娇羞的模样，韩墨整个人顿时一阵的苦笑。 娘的，好像装过头了…… 这可是韩世忠的老婆，而且还是大名鼎鼎的巾帼英雄，他这要是现在这个时候横刀夺爱的话，恐怕还真有点不太好交代吧。 更何况，以他现在的身份，他要是想要女人的话，想要什么样的找不到？ “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既然做了这个保人，自然应该保你的平安，你家中可还有亲人可以投靠吗？” 干咳了一声之后，韩墨赶紧开口解释道。 “若是父亲在的时候，或许还有些亲眷，可如今，梁家遭此大难，哪里还会有什么亲眷……” 听韩墨这么一说，梁红玉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凄惨一笑之后，这才再次说道。 “你要是没什么地方去的话，不如就暂时跟在我身边做个侍女好了，日后你若是有了其他的想法，或者找到什么如意郎君的话，自可随意离开！” 第525章 杭州陷落《20票加更》 “多谢大人！” “好了，今天的事情你也不用一直放在心上，等到了宣抚使司之后，我再派人帮你补上户籍，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 看着她哭的那副梨花带雨的样子，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块手帕递了过去。 “多谢大人！” “好了，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再次回到了驿馆之后，韩墨重新找来了驿丞，让他单独给梁红玉准备了一间房间之后。 又特意吩咐姜焱到外面的成衣铺子，按照梁红玉的身形给她置办几身衣服。 “姑爷，您是看上这女子了？” 临出门的时候，姜焱嘿嘿的怪笑着问道。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看上她了？好了，少在这里说这些怪话，没的坏了人家小娘子的名声！” 这种原则性的问题当然是要说清楚了，韩墨可不想就这么跟她闹得不清不楚的，这本来是一桩好事，他可不想到最后把好事办成坏事。 虽然韩世忠还不见踪影，但是不管怎么说，能够找到他老婆，这一次对韩墨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收获了。 在京口修整了两日之后，韩墨干脆特意让人准备了两辆马车。 一方面骑马的确是有点累，另外一方面，现在这时候毕竟多了一个女眷，他们自然是可以骑马的，可是让人家一个还未出阁的大姑娘也跟着骑马，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办完了这件事情之后，韩墨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至于辛兴宗那家伙最后到底是死是活，韩墨就完全不放在心上了。 至少就现在的局势来看，尽管这历史因为自己的原因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可是，这些原本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还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在不断的朝着这边赶。 在原本的历史之中，辛兴宗不就是那个抢了韩世忠功劳的人吗？ 他都已经出现了，韩世忠难道还远吗？ 没了正经事之后，韩墨也不再急着赶路了，从京口到苏州城，原本起码也不过就是三五天的路程，韩墨却在路上足足走了10天。 “我说韩兄，你这一路上走的也太慢了吧？你这10天前就在京口大闹了一场，这怎么现在才到苏州城？” 韩墨前脚才刚进苏州城，后脚宗颍就直接杀上门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京口大闹了一场？”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整个人顿时一楞，难不成辛兴宗那家伙现在已经到了吗？ “你说呢，你把一个领兵大将给打成那个熊样，那姓方的县令难道还真敢替你瞒下来吗？”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也不禁哑然失笑。 仔细想想的话，似乎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 他们两个人最后闹得那么僵，辛兴宗不光是受了伤，而且最后还被韩墨给狠狠的羞辱了一顿。 虽然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自己自取其辱的原因，但是，真要是这家伙半路上想不开，自己了断了的话，那方敬这个小小的县令，那可就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那家伙实在是自取其辱，我也是没办法呀，明明是救了他一命，他居然还对我出手，我那天要是不教训他一下的话，恐怕我这条命都已经害在他手上了！” 虽然那天明明是韩墨故意激怒辛兴宗的，不过，那天的事情说到底还是辛兴宗自己自取其辱。 一个领兵作战的武将，居然连一个文官都打不过，他真要是自己把这件事情闹大了，那他以后还当什么将军？ 所以现在的韩墨那可真的是有恃无恐，完全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3sk. “行了，咱们两个谁还不知道谁？你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美人，能让你如此不惜代价！” 宗颍一边说话，一边不住地朝着韩墨眨巴着眼睛。 “你少来，我那天晚上之所以出手，那是因为辛兴宗命在旦夕，和人家小娘子可没有任何关系，你这么说出去可是要坏人家名节！” 对于他这个嘴上没有把门的家伙，韩墨当然得特别嘱咐几句了。 “好了，好了，这种话咱们还是以后再说吧，王爷现在正在府中等你呢！” “现在？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立刻就意识到肯定是局势更加的糜烂了，要不然的话，赵榛不可能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自己吧？ “就在昨天晚上，杭州陷落了……” “杭州城破了？” 韩墨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杭州城城高池坚，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攻破？ “两浙路制置使陈健，访廉使者赵约被杀，只有知州赵霆逃了出来……” “那杭州府库之中的军械呢？” 韩墨赶忙开口问道。 “你说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宗颍的脸上就只剩下苦笑了。 “这个该死的老贼！” 这下子，韩墨都开始头疼了。 本来，睦洲附近的那些军械落在了方腊的手里，就已经足够让方腊武装起十几万大军了。 现在这个时候杭州城一陷落，让方腊得到了杭州府库之中存放的钱粮和军械，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他手里的军队数量将会再次膨胀个1到2倍。 “让他们在这里等着吧，我们两个先去见王爷好了！” “嗯！” 发生了这种事情，韩墨当然明白，现在这个时候最关键的是需要尽快拿出一个方案来。 虽然这杭州城失陷的事情，跟赵榛的关系不大，但是他只要坐在这个东南六路宣抚使的位置上不能稳住局势，那就是他的失职。 “我说韩兄，你这路上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 一路跟着宗颍来到了宣抚使司，再次见到赵榛的时候，韩墨这才发现，赵榛整个人都已经瘦了一大圈。 “先别说我的事情了，还是说说目前的情况吧，杭州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王爷现在手里能够调动的军队有多少？” 反正这里只有他们三人，韩墨说话的时候就变得随意了起来。 “从各路调集的精锐，现在这个时候一共也就是不到5万人，沿途纠结起来的禁军厢军加在一起大约有15万人左右，只不过他们的战斗力……” 第526章 东南危局《20票加更》 赵榛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都苦笑了起来。 如果不是亲眼到军中看过，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朝廷东南的禁军，居然会烂成现在这副模样。 不光是军备的缺失，这吃空饷的名额已经严重到触目惊心的地步了。 要知道他沿途纠结起来的所有人手，连那些老弱病残加在一起也不过才二十万人，可是，这些人在朝廷的名册上，人数可是达到了35万之多！ “杭州的事情现在已经出了，不知道王爷你打算怎么办？” 沉默了片刻之后，韩墨直接开口问道。 “具体打仗的事情当然是交给种老将军去处置，杭州知州赵霆弃土而逃，我的意思是就地免职，永不续用……” “没了？” 韩墨有些疑惑的看着赵榛。 “韩兄的意思是？” 赵榛原本是想说点什么的，只不过这话到了嘴边之后还是再次咽了回去。 “我的意思是，王爷现在必须得当机立断了……” 看着赵榛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韩墨苦笑了一声，直接替他把他心中的隐忧说了出来。 “当机立断……” 听韩墨这么一说，赵榛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这第1件事情，杭州知州赵霆守土有责，可是他自己却弃城而逃，不战而逃，按律当诛！” “这个是不是有点太严苛了……” 听韩墨这么一说，宗颍赶忙小声的说道。 “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了，如果王爷再不能明赏罚的话，那这剩下的军州还有人敢守吗？” “这件事情韩兄说的对，是我欠考虑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赵榛直接开口说道。 “第2件事情，王爷现在应该当机立断，取消苏杭州应奉局，严查东南诸路应奉局上下所有官员，若有鱼肉百姓，欺上瞒下者，一律严惩！” 眼看着赵榛答应了第1件事，韩墨再次开口说道。 “这个怕是有些不太容易吧，而且你之前不是也说……” 应奉局的事情由来已久，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最关键的是，这负责苏杭应奉局的人，可就是朱勔父子！ 他们父子两个深得皇帝的宠幸，而且在东南经营了这么多年，可以说他们的势力都已经和整个东南的官场牢牢的结合在了一起。 现在这个时候真要是动他们的话，恐怕一个不好将会是整个东南都动荡不安。 “此一时彼一时，若是杭州城没有陷落的话，一切都还来得及，可是现在这个时候杭州城都已经陷落了，不能再留着他们了！这东南六路的百姓为什么造反？不就是因为被他们逼的没有活路了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他们现在在东南根深蒂固，若是这个时候大张旗鼓的清算，他们会不会……”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宗颍只能苦笑着说道。 “官场的确是会乱一阵，但是，王爷你可不要忘了，那些叛贼他们是如何对待那些遗留下来的官员的？他们要是有那个胆子敢投贼的话，那就让他们去好了！正好，连审案的程序都可以免了，让那些叛贼直接抽筋扒皮之后，丢进油锅里一锅烩了干净！” 对于可能会出现的混乱，韩墨现在心里反而有底了。 来东南之前，韩墨对于这场方腊之乱，心里面多多少少还是存在着一些侥幸的。 可是现在听完了双方的力量对比之后，韩墨这才发现自己实在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就算是有种师道率领的5万精锐，外围还有十几万的朝廷禁军厢军配合，可如果不从根源上把造反的原因给解决掉的话。 哪怕是这次镇压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还是会重新死灰复燃的，死了一个方腊，还会有更多的方腊站出来。 这种事情根本无关乎对错，活不下去了，人就只能拼死一搏。 同样的事情放在韩墨的身上，估计最后的情况也是一样的。 而且，说不定到时候韩墨使用的手段只会更加的酷烈。 “我这就给官家上书……” 犹豫了一下之后，赵榛再次表态。 “来不及了，王爷必须现在当机立断，即刻下令取消东南诸路所有应奉局，然后派人严查朱勔父子！” “韩兄，他们父子两个可是奉了圣旨的，就这么直接拿下会不会……”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如果不这么办的话，只怕还会有更多的人响应叛乱！只有让百姓们看到朝廷平乱的决心，把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到他们父子和那些贪官污吏的身上，这东南的叛乱才有平息的可能！” 宗颍的话才说了一半，韩墨就直接打断了他。 “就按你的意思办好了，我这就下令让人即刻缉拿朱勔父子！” 仔细琢磨了片刻之后，赵榛也不得不承认，好像真的就像是韩墨所说的那样。 这事情都已经到了现在的这一步，等他写完奏折送到汴梁城，等候皇帝批复，皇帝批复之后，再派人将旨意送到东南。 这来回折腾一趟，最起码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杭州的事情已经给他敲响了警钟，如果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里，他不能拿出什么有力措施来的话，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还会有更多的州府陷落。 “捉拿他们父子的人，必须是可靠人选，这件事情一定不能走入了任何风声，要不然的话，被他们父子走脱了，只怕后患无穷！” “那就请宗老大人跑一趟吧！” 犹豫了一下之后，赵榛直接从自己的桌上摸出了一块令牌，然后递给了宗颍。 “我这就去通知家父！” 作为赵榛的铁杆簇拥者，宗颍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接过了令牌，然后扭头朝外走去。 “这第3件事情，王爷应该跟种老将军即刻商量收复杭州的事情，杭州城不能丢，不光是杭州城不能丢，所有沿海的城池，一座都不许丢！” “你是怕……” “虽然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但是王爷还是不可不防啊！如今朝廷诸路大军合围，可千万不能给他们逃出升天的机会，一旦让他们向他处扩散，只怕到时候后患无穷！” 第527章 裂痕《20票加更》 “这件事情说起来简单，只是做起来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赵榛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也是一阵的苦笑。 这局势糜烂到现在这个地步，冰冻三尺，哪里是一日可解…… 虽然现在只是陷入了一个杭州，但是，整个东南各地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不断有其他的人，举旗造反，响应方腊。 如果他们不能尽快控制局势的话，只怕到最后，扑灭了这边，另外一边又要掀起来了。 “行军打仗的事情，王爷尽可以和种老将军商议，不过，这应奉局的事情，王爷还是得抓紧办，整个东南之所以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朱家父子最起码要负八成的责任，只要王爷将他们和那一批贪官污吏名正典刑，这东南的民心至少可以安定下来一半！” “我知道你的意思，只不过，这件事情做起来的确是有些难度……” 随着杭州城的陷落，杭州应奉局的账本，根本就已经成了一笔烂账。 以朱家父子的精明，现在这个时候，韩墨甚至都怀疑，杭州陷落的事情，弄不好都是他们父子两个有意设计的。23sk. 反正杭州城现在都丢了，要是他们把所有的罪责全部都推在那些已死的人身上的话，赵榛好像还真拿他们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只怕再拖下去反而更加的麻烦，王爷还是得要下定决心！” “我心里有数了，韩兄你今日刚到，我看你还是先回去休息片刻吧，等明日我再找你说话！” 听完了赵榛的话之后，韩墨整个人一愣，不过随即他就明白了，赵榛应该是有他自己的想法，只不过现在这时候他不方便说出来。 短暂的沉默过后，韩墨直接笑了笑，然后朝着赵榛拱了拱手，扭头朝着外面走去。 一直以来，他都把自己放在了赵榛的智囊这个位置上，而赵榛也确实对他言听计从。 这甚至都让韩墨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他和赵榛两个人根本就是一个人一样。 可是赵榛刚才的话，彻底的击破了韩墨的幻想。 “韩兄，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我明白的，王爷也是一片好心而已！” 韩墨笑了笑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就该伤感情了。 这件事情说到底其实是韩墨的不对，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从来都没有把赵榛当成一个真正的上位者。 穿越带来的优势，让他整个人的脑子里根本没有任何阶级的概念。 哪怕是赵榛身为皇子，韩墨对他也没有太多的敬意。 反而，一直把自己放在了一个赵榛的保护神的位置上。 可是问题是，现在的赵榛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闲散的皇子了。 现在的他手握几十万大军，身为东南六路宣抚使，可以说现在这个时候，最起码在皇子之中已经无人可以与之比肩了。 权力这种东西总是会让人膨胀起来的，哪怕是一个再怎么怯懦的人，坐在这个位置上，也会让他自己平生一些胆气。 “既然如此，那韩兄你先回去休息吧！” 一直等到韩墨再次走出了赵榛的书房之后，赵榛的心里也没来由的一阵酸楚。 虽然两个人谁都没有明说，但是两人心里都明白，从今天开始他们两个人再也不是那个亲密无间的伙伴了。 一条无形的裂缝，已经在两人之间开始慢慢的产生了。 不过无论是韩墨还是赵榛，两个人心里却都明白，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 君和臣，本身就应该各自恪守自己的本份，各自都不越线，这才是君臣相处之道。 “韩兄，你怎么走了？” 等到韩墨快要走到宣抚使司司门口的时候，宗颍这才急急忙忙的追了上来。 “没什么，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我今天刚到，现在这个时候确实是有些疲惫了！” 看着宗颍那副气喘吁吁的样子，韩墨笑着说道。 “你这一路上赶路倒是也确实辛苦了，那这样吧，你先回去休息，今天晚上我设宴给你接风洗尘如何？” “今天晚上就算了吧，你就让我好好的休息一晚吧，明天，明天再说好吧！” 这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让韩墨现在整个人都有些不太舒服，哪怕是面对宗颍的邀请，他也直接选择了拒绝。 “那行吧！最近这段时间的确是太忙了，唉，之前的时候每天浑浑噩噩的，整日里都想着如何能够让王爷多些差事，可是现在王爷真忙起来，我这心里面还真是有些不落忍，这南下才多少天，王爷整个人都已经瘦了一大圈……” “宗兄，好男儿志在四方，王爷现在还年轻，受些苦算不得什么的！” 伸手拍了拍宗颍的肩膀之后，韩墨这才扭头朝着门外走去。 走出了宣抚使司的大门，韩墨却仿佛没看到自己的马车一般，还是自顾自的朝前走着。 “姑爷，咱们不回去吗？” 看着韩墨凝重的表情，姜焱小声的问道。 “今天这心情有些烦闷，倒是也不着急回去，要不然你们陪我在这街上逛逛吧！” 看着姜焱和徐丰年脸上关切的表情，韩墨笑了笑，这才开口说道。 “现在这时候这兵荒马乱的，您这个时候上街……” 徐丰年还是个半大孩子，现在这个时候自然巴不得陪着韩墨逛街，但是姜焱却一脸为难的小声说道。 “放心好了，我的功夫虽然不如你，但是一些小毛贼还是伤不了我的，再说了，这里毕竟是苏州城，城里城外有这么多的大军，难不成还真有什么小毛贼，敢在这里逞凶吗？” 对于姜焱的担心，韩墨却丝毫的不以为意。 这城里城外驻扎着这么多的军队，而且朝廷的高官数不胜数，就算是真有什么刺客，也看不上他这个区区的七品官吧。 “说是这么说，只是……” “好了，没什么可是的，我们就在这大街上逛一逛，也不往那些小巷子里走就行了！” 韩墨笑了笑，这才再次率先朝前走去。 眼看着劝不住韩墨，姜焱也只能瞪大了眼睛，仔细的盯着四周，生怕周围会蹦出什么刺客来。 第528章 打抱不平 哪怕是现在大军压境，整个苏州城里到处都是驻军，可是这城中的百姓们却依旧都在忙于自己的生计。 只不过，这街市上虽然人来人往，道路两旁的小贩们叫卖的时候也十分的卖力，可是肯停下脚步来光顾的人却少之又少。 原本遍布大街小巷的饭馆，这个时候已经有一大半都已经关门了。 “这苏州城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连续走了七八条街，除了粮店的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之外，其他的商铺基本上都已经看不到什么客人了。 不过这种情况倒是也可以理解，毕竟现在这个时候道路已经开始不通了，就算是今天还能勉强通行的道路，说不定明天一早就又被那些叛军给攻占了。 再加上现在这个时候到处都是军队，而且这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厢军。 或许那些从各地抽调来的精锐，绝对不会搅扰附近的百姓，可是这些厢军和本地的禁军可就说不定了。 所谓的厢军，本来就是在层层选拔之中被筛选下来的那些失败者。 这些人要么就是老兵油子，要么就是在各处犯了军纪，最后被赶出来的败类。 可以想象，以他们为主体的军队军纪会差成什么样子。 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时候，整个苏州城周围，不光是朝廷的官军在这里驻扎，甚至，叛军的前锋，距离这里也不过就是百里之遥而已。 在这种情况之下，为了钱财打劫过路的商旅，杀死附近的百姓的事情时有发生。 当安全失去保障的时候，商业行为自然而然的也就只能萧条下去了。 更何况，苏杭二州，一直以来也都不是以农业擅长。 平常的时候城中的百姓们靠着养蚕缫丝，基本上一年下来除了能够养活自己之外，家中还能略有盈余。 所以，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辛辛苦苦的去种植粮食。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随着这些叛军们的崛起，附近的水陆交通都开始变得不安全了起来，粮食运不进来，物价自然也就只能跟着一路飞涨。 他们手里的蚕丝一下子变得不值钱了，可是粮食的价格却越来越高，普通百姓就算是家里略有一些积蓄，又哪里能够挡得住这样的天灾人祸呢？ “这位衙内，这位衙内，这个不行，这个不行啊！小老儿如今全家都已经三天没吃饭了，一家老小就想着把这东西变卖之后能够换点粮食好活命，您可不能就这么把它拿走啊！” 就在韩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前面人群之中传来了一个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你这个狗东西，知道爷爷是干什么的吗？告诉你，老子可是应奉局的，这东西官家看上了，能够把这东西献给官家，这是你的荣耀，再敢在这里推三阻四，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砍了你！” 甚至都没有凑到近前，韩墨就已经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史书上对于应奉局的描写，不过寥寥几十个字，可是看到了今天的事情之后，韩墨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把事情想的真的太简单了。 现在这还是在苏州城里，这些人就感觉如此明目张胆的巧取豪夺。 可以想象，在其他地方这些人到底会有多猖獗？ 人性的贪婪和丑陋，在他们的身上真是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打着皇帝的名号，他们都已经把恶事做绝了，如果不是他们逼迫过甚的话，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人举旗造反呢？ 在南下之前，韩墨一直认为，自己把种师道和信王赵榛送到这个镇压方腊起义的位置上，是自己的一招妙棋。 可是一直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恐怕这次的经历对于种师道和信王来说，不但不会成为他们人生中的光荣战绩，反而还会成为他们生命中的污点。 朱勔父子固然是死有余辜，他们底下的那些人一个个也都是罪该万死，可是他们呢？ 韩墨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不就是在向那些受害者挥起屠刀吗？ 有那么一瞬间的功夫，韩墨甚至都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几乎都要崩塌了。 朱勔他们父子两个是祸国殃民，而韩墨则成了那个幕后的帮凶。 “姑爷！” 听着人群之中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姜焱的眼睛一片通红。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这个时候韩墨身边只有他一个人护卫的话，恐怕他早就已经抄家伙上了。 “人家都已经衣食无着了，你们这些鸟人还要抢人家的东西，朝廷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败类！” 就在韩墨准备亲自动手的时候，一个虎背熊腰，长着一副络腮胡子，身高足足有八尺开外，身上套着一件破麻衣的壮汉，忽然一下子推开人群，然后直接挤了进去。 “你又是哪里来的贼配军？连应奉局的事情你都敢管，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吧！” 一直到这个时候韩墨这才发现，这为首的一人身上穿着的居然并不是官服，反而是一件锦袍。 虽然年纪看起来，大约也就是20多岁的样子，可是光他身上的配饰就多达十几件，而且随便拿出一件来，看样子都是价值连城的好货色。 “这家伙的身份好像是不一般啊，去给我打听一下，看看这小子到底是谁！”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韩墨再次收摄心神，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事情上。 虽然不知道那个打抱不平的人到底是谁，但是光看对方身上的这身配饰，韩墨大概都能肯定，这家伙的身份应该很不一般，如果他不出手的话，恐怕得打抱不平的人今天就该倒大霉了。 “诺！” 徐丰年应了一声之后，赶忙朝着人群之中走去，小声的打探了片刻之后，这才再次跑了回来。 “墨哥儿，这家伙是朱冲的侄子朱承，他身边的这些人全部都是应奉局的官差！” “爷爷要不要命用不着你管，你们要是识相的现在就给爷爷滚蛋，要不然的话，别怪爷爷对你们不客气！” 那壮汉一边说话，一边飞起一脚，直接把身后一个准备偷袭他的差役给一脚踹飞了出去老远。23sk. “好武艺！” 第529章 狠人 《补昨天》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光看着干净利落的一脚，姜焱就忍不住喝彩了。 “武艺的确是不错，只不过，对方人多势众，而且手里还有家伙，真要是动起手来的话，怕是他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这家伙功夫的确是不错，但是，朱承的身边至少带了30多人，真要是动起手来的话，韩墨还真是有点不看好他。 “娘的，给我拿下！” 朱承平日里在这苏州城里也算是为非作歹惯了，碍于朱勔父子的权势，无论他再怎么横行霸道，敢对他动手的人还真没几个。 眼看着这小子居然敢对自己的人动手，他现在自然是没办法接受了，直接转身就开始招呼人动手。 他身边的这些狗腿子得到了他的命令之后，直接抽出刀子就一窝蜂的冲了上去。 “来的好！” 虽然对方人多，可是这壮汉却没有任何畏惧的意思。 顺手从街边小贩的摊位上就抄起了一把长凳，当做棍子直接抡了起来。 南人的身高普遍较矮，这些差役们自然也是没办法例外。 可是，这汉子的身高却足足有八尺有余，现在在街市上乱战起来，他手里的这长凳可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这些差役们虽然人多，可是对方手长脚长，加上手里的长凳，他们这一时半会之间还真是近不了身。 “反了，反了！给我射死他，给我射死他！” 眼看着自己的手下现在居然占不到上风，朱承更是火冒三丈，直接招呼那些人就人准备让他们用弓箭射。 “姑爷，这汉子怕是要遭殃！” 眼看着那些差役们有人开始解下了后背上的弓箭，姜焱赶忙说道。 “你上去帮帮他，我要活的！” 虽然那家伙的武功不错，可是，这些差役们身上可是有弓弩。 他们真要是不再缠斗，而是直接用弓弩射的话，这汉子就算是功夫再怎么好，恐怕也要吃大亏。 “诺！” 可是就在姜焱准备上去帮忙的时候，那壮汉忽然猛地抄起了手里的长凳，直接一个横扫，打翻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两个差役，然后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单刀当做飞刀直接丢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这家伙的运气太好，还是朱承的运气太差，他这随手丢出来的一刀，居然穿过了人群，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刀直接刺穿了朱承的身体。 “杀、杀人了！” 这下子，那些围观看热闹的人全都懵了。 这可是在苏州城里，眼看着朱冲的侄子死了，这些看热闹的人哪里还敢停留，这顷刻之间直接就跑了个精光。 “抓住他，抓住他！” 这下子，那些跟随朱承的人全都懵了。 朱承死了，他们这些人要是让这凶手跑了，恐怕暴怒的朱冲会直接扒了他们所有人的皮。 “姑爷，这、这怎么办？” 这原本上去帮忙没什么问题，可是现在死了人，这再上去帮手的话，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就是姜焱再怎么胆大，现在也有点不知道怎么处置了。 “愣着做什么？不就是死了个二世祖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朱勔父子都要倒大霉了，一个区区的侄子算的了什么？ 虽然历史上朱勔父子确实有死灰复燃过，可是，现在凭空多出了一个韩墨，他怎么可能还会给他们死灰复燃的机会呢？ “诺！” 得到了韩墨的允许之后，姜焱想都不想的就再次冲了上去。 他的功夫和那壮汉可不一样，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为了杀戮而生。 对付起这些差役来，那实在是不要太简单了。 基本上每出一招，总会有个人要倒大霉。 有了他的帮助，那壮汉也是大发神威，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几十个差役就已经全都被他们给打翻在地了。 “痛快！痛快！” 眼看着这些差役全都被放倒了，那壮汉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壮士，你还是快走吧，你可知道，你杀的人是谁吗？” 就在那壮汉仰天长啸的时候，角落里一个衣衫凌乱鼻青脸肿的老头赶忙跑了过来。 “不就是一个鸟人吗？俺李宝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杀了便是杀了！” “李宝？”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忍不住瞳孔一缩。 难道这真是自己时来运转了？ 如果此李宝真是那个李宝的话，那自己岂不是真的捡到宝了？ “听你的口音，你似乎不是本地人？” 想到这里的时候，韩墨直接上前开口问道。 “你是何人？” 看着韩墨身上的儒生打扮，李宝有些警惕的看着韩墨问道。 “不可无礼，这是我家姑爷！” 韩墨自己不说，姜焱自然也不好泄露他的身份。 “看你这么好的功夫，却没想到你居然委身人下做了个奴仆！” 听他这么一说，姜焱都有点哭笑不得了。 自己前脚才救了他，后脚这家伙居然还嘲笑起自己了。 “好了，老人家，这些钱财你拿了赶紧走吧，这里的事情和你无关！” 听着李宝那山东口音，韩墨也懒得跟他计较，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几片金叶子之后，直接递给了那老头。 如果这真是那个李宝的话，他可是想尽办法都要收归自己门下的。 这样的人才，拿来对付那些倭国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多谢小官人！多谢小官人！” 老头怎么也没想到，韩墨居然还会给他这么多钱财，接过了金子之后，一溜烟的直接不见了。 “解决了他们，我们走！” 看了看地上那些还在不住哀嚎的差役，韩墨的眼神一寒直接开口对姜焱说道。 “诺！” 姜焱虽然有些意外，不过，他也明白，这些人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留着他们只会是祸害，干脆也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单刀就冲了上去。 他下手的时候，动作迅捷无比，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些差役已经全没了动静。 “你可敢跟我一起走吗？” 遍地的尸体之中，韩墨轻笑了一声朝着李宝问道。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再看看满地的尸体，李宝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他娘的，狠人啊！ 第530章 李宝的算计《补昨天》 “走就走，谁怕谁……”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李宝的心里却已经开始泛起了嘀咕。 这些人可全部都是朝廷的官差呀，而且全部都是应奉局里的差役。 平常的时候，苏杭应奉局的差役们在苏杭地界上，那可都是横着走的。 他今天之所以把朱承给杀了，那完全就是因为一时的失手，可不是故意为之。 可是面前站着的这个少年郎，居然一言不和就直接干掉了30多人，面对这样的狠人，就算他平日里自诩自己也算是武功高强，现在也不得不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虽然现在到处都是兵荒马乱，可是忽然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这大街上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们早就已经逃的不见踪影了。 韩墨他们前脚刚刚离开没有多远，后脚巡逻的官兵就已经到了。 只不过现在这时候，空荡荡的大街上只有一具具的尸体，在如今这个时候，就算是想探查也有点无从查起了。 更何况，死的人还是朱承和他手下的这些差役们，如今这个时候，宗泽正在满苏州城的搜捕他们，这些巡城的官兵才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呢。 “我们这是去哪儿？” 这眼看着朝廷的驿站，就在前面李宝的心里忽然有点开始害怕了。 这按照正常的逻辑来看，杀了这么多人，难道不应该赶紧逃出城去吗？ 现在这个时候还往朝廷的驿站里钻，这不是找死吗？ 万一要是被人给认出来，那可真是跑都没地方跑了。 “怎么你是怕我把你给出卖了吗？” 韩墨随口笑了笑，不以为然的问道。 “你自己都不怕，我怕个甚……” 被韩墨揭穿的心思，李宝也有些尴尬，不过嘴上还是嘟嘟囔囔的说道。 “既然不怕，那还问个什么？放心好了，若是有人问起今天的事情的话，你只说你今天什么事情都没干，在大街上遇到了我，闲谈一阵之后就跟我回驿站喝酒了！” 韩墨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李宝的肩膀之后，直接率先朝着驿站走去。 “还愣着做什么，我家大人不是说了吗，要请你喝酒！” 看着李宝宝呆呆的站在原地，徐丰年笑着说道。 “你家大人？” 李宝一下子愣住了，这什么情况？ 这家伙，难不成是朝廷的官员？ 可是朝廷官员有人敢对朱承动手的吗？ 别说整个苏州城了，恐怕整个天下都找不出来这么有种的官员吧。 皇帝对朱勔父子到底有多宠爱，光看看他们父子两个这些年来做下的这些事情就知道了。 一个朝廷的官员，居然敢当街斩杀这么多的朝廷差役，他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难道？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李宝的脑子里忽然蹦出了一个可能。 这家伙，莫不是辽国的官员吧？ 这想到这里的时候，李宝整个人顿时就开始有点犹豫了。 于情来说的话，今天这家伙救了他，他的确不应该跟此人发生什么口角，可于理来说的话，宋辽两国可是世仇，即便他只是一介匹夫，可是也不愿意委身辽国。 “我说李兄你还犹豫什么？难不成喝顿酒都不敢了吗？” 看着他那幅欲言又止的样子，姜焱忽然扭头笑着说道。 “不就是喝个酒吗？有什么不敢的，难不成你们还敢在酒里下毒吗？” 被他这么一说，李宝顿时也不再犹豫了。 不过他的心里也打定了主意，虽然他们救了自己，但是如果让自己卖国的话，无论如何那也是不肯的。 “大人！” 看到韩某回来了，梁红玉赶忙上前见礼。 “让他们去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来，然后你就先下去休息吧！” 虽然口头上是说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做侍女，但是韩墨可没有一点想要把她当成下人来使唤的意思。 “诺！” 梁红玉应了一声之后，直接扭头朝着偏厅走去，而韩墨则带着李宝一路来到了旁边的厢房。 “就让人给他寻一身干净的衣服来，先把身上的这身衣服给换了，然后咱们再好好吃酒！” “这个……不知道小官人是……” 李宝这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了，照理来说人家救了，他如果人家的身份有些不太方便说的话，他的确不应该主动的打听。 可是，光看韩墨这一路上摆出来的架势，他的心里真的是越想越没底，越想越害怕。m.23sk. “你是怕我是辽国奸细？” 看着他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韩墨哪里还猜不到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心思。 “这个……” 李宝顿时一阵的尴尬，这整张脸一下子就变得通红。 “哈哈哈哈，如果我真的是辽国人的话，不知道李兄你打算怎么办？” 他越是尴尬，韩墨感觉越是好笑。 李宝都已经到了这般的境地，如果自己真的是辽国奸细的话，他还真的好奇这家伙到底会怎么对付自己。 “宋辽不两立，李某就算是落草为寇，也不会委身辽国的！” 犹豫了一下之后，李宝还是直接说道。 说出了这番话之后，李宝自己虽然也感觉的确是有点对不起韩墨，但是他的心里面却有莫名其妙的感觉，好像松了一口气。 “哈哈哈哈，李兄果然是性情中人，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我家大人，乃是东南六路宣抚使司勾当钱粮事韩墨！” 在韩墨的示意之下，姜焱一口道破了韩墨的身份。 “你是朝廷命官？” 李宝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呢？ 一个朝廷命官敢杀这么多朝廷的差役？ “我怎么就不能是朝廷命官了？还有一件事情或许你还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信王殿下已经下令全程缉拿朱勔父子，取缔苏杭应奉局，严查东南诸路所有应奉局上下人等有无不法事！” 看着李宝那副惊讶的样子，韩墨再次笑着给他透露了一个惊天消息。 “可是，那你刚才为什么……” 李宝这下子，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了。 如果以前真的是按照韩墨所说的那样，那为什么他刚才还要对那些差役下手呢？ 直接让人把他们抓起来，名正典刑不好吗？ 第531章 收服李宝《补昨天》 “我当然可以让人把他们直接抓起来，可是那你怎么办呢？就算他的确是该死，可是，你杀了人，这是不争的事实！”???.23sk.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 李宝整个人一愣，不过，随即他也就反应了过来，韩墨说的的确是没错，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 韩墨的确可以把这些人交到朝廷的手里，但是，按照现在的朝廷局势，对于他这种证据确凿的杀人犯，连审问都没有审问的必要，就可以直接塞进死牢里了。 一旦战事紧急的话，他们这些死牢里的死囚直接就会被送上前线，一直到战死为止。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李宝直接站起身来，双膝跪在了韩墨的面前。 “好了，不要说这些了，我看你一身武艺不错，为什么会落魄成如今这般模样呢？” “武艺不错又能有什么用？俺两次投军，他们都嫌俺的太多，最后都被赶了出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宝自己都有点尴尬了。 就是姜焱都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个理由未免太荒唐了点吧。 “吃的太多？” 韩墨虽然也感觉很好笑，不过仔细想想的话，这种事情还真的很有可能。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粮食价格飞涨，那些厢军的军头们，一个个都恨不得手下的，这些人都变成麻雀。 真要是遇上个大肚汉的话，把他排挤出去也算是很正常的事情。 “既然投军不成，不知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按原本是打算看看能不能投到种老将军门下，不过现在……” 李宝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之中忍不住一阵的暗淡，现在这个时候他又犯了人命官司，这万一要是被人给认出来的话，那可真就是死路一条了。 “既然你没有去处，不知道你可有心思当水军？” “水军？” 听韩墨这么一说，李宝整个人一愣。 “水军就算了吧，他们实在是太穷了……” 虽然李宝也是一心投军，但是一说起让他当水军，他的心里面还真是有点抵触。 毕竟，如今天下的各路水军之中，除了那只美年泡在金明池里的舰队之外，剩下的这些水军可全部都是厢军的编制。 这一个指挥下来，能有个一二百人就不错了，而且这些人每天还吃不饱饭。 这个时候投身水军，那根本就是去挨饿的。 “你先别忙着拒绝，我说的这支水军，和你认识的那些水军可不一样！哪怕只是最普通的士兵，每个月除了固定的军饷之外，每人至少有赏钱十贯！当然了，船上的伙食不见得会好到哪儿去，但是绝对管饱！” “这天底下有这样的水军，我怎么不知道？” 听韩墨这么一说，李宝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按照韩墨所说的这份待遇，这别说是水军了，就算是上四军的神武军，也没有这份待遇吧。 每个月光赏钱就10贯，而且还是最普通的士兵。 这要是能在里面混出点名堂来，几年的兵当下来岂不是还能攒下一份万贯家财了。 “你别管你听过没听过，我只问你想不想去？” “想！当然想了，傻子才不想去！” 李宝噌的一下就直接站了起来，生怕晚睡一会儿韩墨就不要他了一样。 “以你的武艺，让你当个统制你可敢当？” 看着他那副兴奋的样子，韩墨再次抛出来一个馅饼。 “韩大人，你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高兴归高兴，但是随即李宝的脸上就立刻换了一副苦笑的表情。 先不说他这个人身无寸功，能不能当得上这个统制。 韩墨自己，现在也不过就是一个东南六路宣抚使司的勾当公事，他怎么可能能够决定一个统制官的去留呢？ “你是怕我没有这个能力？” 韩墨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过面对这么一个大宝贝，他还真不准备就这么放手。 “不敢，就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宝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就是觉得我可能是在吹牛？要不然这样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就跟在我身边，我就按照每个月五十贯钱的月俸给你，半年之内，你要是当不上统制官的话，我韩墨额外再给你铜钱5000贯，然后放你归乡你觉得如何？” “五、五十贯……” 李宝整个人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别说是50贯了，现在的他浑身上下五十文钱都拿不出来。 就在不久之前，他自己还暗下决心，只要有人能给他每天三顿饱饭吃，哪怕是杀人放火的买卖他都干了，更别说什么每个月50贯钱的月俸了！ “你可能没听说过我家大人的名声，不过我家大人的岳父，就是折可存折将军！” 看着李宝那副震惊的样子，姜焱立刻给他再次补上了一刀。 “大人不是在诓我？” 好半响之后，李宝这才强行按耐住了自己心中的激动。 “你这浑身上下，除了这一身破麻衣之外，有什么值得我家大人诓骗的？” 韩墨还没说话，姜焱已经忍不住补上了一句。 “不得无理！” 虽然姜焱的话说的很是难听，但是，李宝自己心里也明白，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他现在除了这一身臭肉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值得韩墨诓骗的。 如果韩墨真要想对他不利的话，刚才在大街上直接让姜焱出手的话，恐怕他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现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在大牢里了。 “这位兄弟说的对，倒是我李宝矫情了，恩公今天救了我的性命，如今还给我指了一条明路，从今以后，李宝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哈哈哈，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看这样好了，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他们的酒菜应该有准备的差不多了，左右今天也没什么事情了，咱们今天好好的痛饮一番！” “诺！” 李宝虽然憨厚，但是，一旦认准了韩墨之后，对于自己的身份还是把握的很准的。 看着李宝那副憨厚的模样，韩墨的心里满意极了。 当然了，对于自己口中的那支水军到现在为止，还只有李宝自己这么一个光杆司令的小事，韩墨就十分干脆的来了个选择性遗忘。 第532章 兄弟相逢 李宝洗漱过后，驿站的伙计们也准备好了酒菜。 虽然这酒菜确实算不上丰盛，不过，韩墨倒是也没有太过讲究，毕竟，现在这个时候，到处都是兵荒马乱，他们这里还能弄到吃食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能讲究那么多。 李宝是个直人，韩墨跟他交流起来倒是也简单，酒喝到一半的时候，李宝就已经说话的时候都开始大舌头了。 不过，比较起他的酒量来，韩墨还是更好奇这家伙的饭量。 梁红玉出去吩咐酒菜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他们都是武人出身，饭量肯定大。 所以，特意让人准备的是六人份的饭菜，而且，还担心李宝吃不惯白米饭，让人给他准备了足足二十几个大馒头。 可是，这家伙一边吃饭一边喝酒，酒还没喝的怎么样，这二十几个大馒头都已经被他给吃光了。 而且，还捎带着直接吃了三大海碗的白米饭。 更离谱的是，这家伙这酒可是都已经喝了一大坛子了！ 要知道，这一坛子酒可是十斤啊！ 可即便是这样，这家伙还是在不紧不慢的吃饭喝酒。 韩墨和姜焱是一边喝酒一边说话，这家伙是一边喝酒一边吃饭。 “我说李兄弟，你这饭量可以啊！” 眼看着这一大盆的米饭都要见底了，姜焱忍不住好奇的打量了下李宝的肚子。 这家伙的体型虽然比姜焱还要大上一圈，可是，光是他吃下去的这些东西，都差不多够姜焱吃三天了。 这饭量，那可真是着实让姜焱有点佩服了！ 就他这么吃饭，这要不是韩墨财大气粗，这时候还真是有点养不起他呢！ “让大人见笑了，我这饭量是天生的，就是因为这个，这家里的粮食一年到头都不够吃......” 李宝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也是一阵的尴尬。 “哈哈哈哈，能吃才有力气，不瞒你说，我还有两个结拜大哥，他们两个这饭量也是可以的！” 看着他那尴尬的样子，韩墨忍不住笑着说道。 “他们也是我武将？” 听韩墨这么一说，李宝这才放下了手里的饭碗。 “当然，只不过，他们现在我也不知道在哪了......”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由得有些黯然。 吴阶他们两兄弟，现在这个时候，原本是应该在西北的，可是，现在被韩墨这么一闹，他们现在应该也来到了这江南。 韩墨现在也开始有点担心，自己这么一闹，会不会也打乱了他们的命运。 毕竟，如果得不到重用的话，就算是有一身的武艺，没有机会也是一样没办法建功立业啊！ 这天下虽大，可是，真正占据在权位上的人，又有几个是因为军功上位的呢？ “三弟！三弟！” 就在韩墨有些黯然神伤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吴阶的声音。 “我这是听错了吗？” 韩墨整个人一愣，他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这事情真有这么凑巧吗？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在这里？” 不过，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吴阶和吴璘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哈哈哈哈，我们的可是一听说你来了，立刻就赶来了！” 吴璘哈哈大笑着说道。 “这两位是？” 看着吴阶和吴璘身上那精致的铠甲，李宝的口水差点没掉下来。m.23sk. 这他们身上的装备，那可是精品中的精品啊！ 如此精巧的铠甲，这价值最起码都应该早三五百贯了！ 而且，这种东西在如今这个年月，那可是真的有价无市啊！ “这是我结拜的大哥、二哥，他们如今也是朝廷的将领！” 听李宝这么一说，韩墨也笑着给他们介绍。 “这位是李宝，现在暂时在我身边！” 简短的给双方介绍了一下之后，韩墨干脆再次吩咐人到外面去交代了几句。吩咐厨房那边继续给他们添点好菜好酒，这才招呼众人重新入席。 “大哥、二哥，你们是什么时候到这边来的？” 让人给他们准备了碗筷，每人给他们倒了碗酒之后，韩墨这才开口问道。 “我们可是月初的时候就到信王殿下麾下报道了，宗先生说是你给我们写的荐书，你自己难道忘记了吗？” 听韩墨这么一问，吴阶这才笑着说道。 “我倒是确实提了一嘴，不过，看你们现在的样子，你们现在也是春风得意啊！” 光看他们身上的铠甲，还有微微发福的样子，韩墨也知道，看样子他们过的确实不错。 “大哥现在可是已经副指挥使了，我现在是大哥麾下的都头！” 吴阶还没说话，吴璘已经喜滋滋的说道。 “这么快？” 韩墨也是一阵的惊喜，吴阶原来虽然都已经是都监了，可是，这副指挥使可是已经是军一级的人物了，下辖的人手已经有千人了。 他这南下才多长时间，都已经距离可以独领一军只有一步之遥了吗？ “这个可是你的功劳啊！” 吴阶也是喜滋滋的开口说道。 “那你倒是说说，我的功劳在哪里？” 被他这么一说，韩墨也是一阵哈哈大笑。 “你走了之后，没过多长时间我们就收到了调兵文书，让我们兄弟二人带人南下到信王帐下听用，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种机宜特意让人给我们准备了整套的禁军才有的军械，再加上咱们县城里不缺钱粮，我们这一路南下，路上遇到了几股流寇，以咱们这些训练了这么许久的将士们，打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吴阶说到这里的时候，这嘴就没有合上过。 只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就是韩墨都忍不住嘴角一阵的抽搐。 这事情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他们虽然是厢军的编制，可是，他们率领的这些人，那可是经历了内黄剿匪啊！ 而且，还被吴阶他们兄弟两个日夜操练了这么久，钱粮充足，军械优良，这就是普通的西军可能都比不上他们。 那些不长眼的流寇打劫埋伏他们，韩墨现在都想替他们默哀了，这才是真正的扮猪吃老虎啊！ 估计那些人就算是想破脑袋都没想到，一支厢军的队伍居然战斗力比禁军还强吧！ 第533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就打了几支流寇，就能到副指挥使？” 李宝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虽然现在厢军的副指挥使的确是不值钱，和禁军的副指挥使比起来，完全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可是，即便是不值钱，但是这品阶和资历可是真的呀！ 现在这年月剿匪的事情到处都在进行，他可从来都没听说过，有谁能够就剿灭几支流寇，就能够升官发财到这个地步的。 “如果光是凭借这点军功的话，现在这个是年月当然不可能了！” 吴璘说到这里的时候，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事情，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如果他们两个只是两个普通人，身后也没有什么后台的话，估计这剿匪的功劳直接就被上面的那些大爷们全都给抢走了。 别说什么升官了，最后能给他们发下来一点赏钱就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 可是问题是，他们兄弟两个可是信王亲自点的。 当初，宗颍拿到了韩墨递过来的名单后，第2天可就带着信王的亲笔手书，到兵部去调兵了。 有这么一层关系在，这整个东南六路宣抚使司下辖的这些将校们，有哪一个敢不给他们面子呢？ 于是乎，这原来不过就是斩首三百，俘获800的功劳，一来二去之后，就变成了斩首三千俘获万。 以区区的几百人马，最后能够达到这种战绩，这升官发财的事情不就很容易了吗？ 最后拿到这个任命的时候，就连吴阶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了，仔仔细细的确认了十几遍之后，这才欢天喜地的接受了自己的新任命。 别看他岁数虽然不大，但是自从他进入军营到现在为止，这各种阴暗的事情可都早就已经遭受过十几遍了。 明明自己拼命立下的军功，最后被别人抢了去的事情，他自己甚至都已经有点司空见惯了。 可是像这次这种，一点小小的剿匪功劳，居然硬生生的被吹嘘成了百骑破万的大功劳，这种事情他还真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不过，在他们兄弟两个见过宗颍之后，他们立刻也就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开始的时候，吴阶的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毕竟这个职位并不是靠他的军功得来的。m.23sk. 但是，在和宗颍深谈了一番之后，他这心里一下子也就转过了弯来。 这位置虽然不是他自己靠努力得来的，可是如果他没有这个真本事的话，哪怕是韩墨再怎么照应他，他也不可能能够坐得稳这个位置的。 毕竟，现在可不比太平时候，他们这些厢军那也是要上战场的。 如果他的职位不够高的话，恐怕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好不容易练出来的这只强军，就直接被人给当炮灰了。 哪怕是为了那些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士兵，他也必须得努力的往上爬。 更何况，韩墨费了那么大的心思，直接把他推荐到了信王的面前，他要是不抓住机会尽快往上爬的话，难道还要让韩墨等他个10年8年，最后才给韩墨提供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助力吗？ “好了，大哥现在既然已经开始上路了，那我的心里也就放心了，虽然此次南下只是平叛，不过大哥二哥，你们在战场上，还是要小心一些的，毕竟刀剑无眼啊！” 李宝毕竟是刚刚才投靠韩墨，韩墨也不愿意在他面前展露太多官场黑暗的一面。 朝着二人使了个眼色之后，直接就开始转移了话题。 “俺这辈子要是也能当个副指挥使，俺就心满意足了！” “哈哈哈哈，你要是只想当个副指挥使的话，未免也太没有志气了！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如今才这般年纪，若只是做一个副指挥使就心满意足的话，那可真是可惜了，自己的这一身本事！” 听李宝这么一说，韩墨直接哈哈大笑着，再次给他满上了一碗酒。 “哈哈哈哈，三弟此言有理！” 既然正在说话之间，驿站的伙计们也快速的重新给他们添置了酒菜。 吴家兄弟本来就是行伍出身，而且性格豪爽跟李宝脾气正是相投。 这一顿酒还没喝完，几人的关系已经再次亲密了很多。 虽然现在的李宝身无寸功，但是吴阶和吴璘两个人都明白，他既然能够得到韩墨如此的看重，想必这家伙应该也是有自己过人的本事。 就像当初的岳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一身的武艺，居然丝毫不比他们兄弟二人逊色。 而且，他虽然没有领兵作战的经验，但是说起兵法来那可真的是头头是道。 虽然现在的岳飞，还只是在吴璘的麾下，当一个小小的队正，但是二人的心里都明白，有韩墨在背后支持，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岳飞也很快就能够跟他们平起平坐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这一顿酒喝下来，一直喝到半夜时分，几人都有些醉醺醺的，这最后才算是散场。 这第2天一早，韩墨甚至都还没睁开眼睛，门外就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出什么事情了？这一大清早的闹什么闹？” 宿醉之后正是难受的时候，在这个时候被人给吵醒，韩墨的起床气确实是有点大。 “大人，门外来了一队官兵，看样子好像是为了昨天的事情！” “昨天的事情？领头的人是谁？” 听姜焱这么一说，韩墨顿时皱了皱眉问道。 “领头的人您认识……” 姜焱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一下子变得怪异了起来。 “我认识？何人？” “您还记得，10来天前在京口的那个辛兴宗吗？” “这件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听姜焱这么一问，韩墨顿时一愣。 “他领了苏州城内巡防的差事……” 这才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这下子，就算是韩墨都忍不住一阵的苦笑。 这昨天的时候，看到姜焱动手的人，虽然只有李宝和韩墨，可是看到李宝动手的人，仔细算算的话，那还真是不少。 这件事情落在辛兴宗的手里，对韩墨来说这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第534章 当面打脸 “这家伙领着一支精锐大军，现在这个时候不去前线打仗，居然跑到苏州城里的巡街，他这个将军当的还真是够轻松惬意的！” 这件事情虽然棘手归棘手，但是，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辛兴宗而已，韩墨真还没放在心上。 “我听说，是有人在上面打了招呼……” 姜焱小声的说道。 “那也得看看打招呼的人是谁！这样，我写个条子给你，你立刻找人把这条子送到宗大人那去！” 两人说话之间，韩墨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胡乱的披上衣服之后，直接就起身来到了书桌旁。 龙飞凤舞的写了一张字条之后，直接伸手递给了姜焱。 “我说你家大人到底在做什么呢？这么半天都不出来，难不成是畏罪潜逃了吗？” 虽然昨天赵榛就已经开始着手对付起应奉局的人，但是这件事情毕竟事关重大，而且牵连的人甚多。 为了不走露消息，这件事情一直到现在为止，还一直处在保密状态。 整个过程之中，他调遣的所有人手，全部都是宗泽在南京留守司那边亲自训练的队伍。 或许这些人作战的素质并不高，但是他们的赵榛的忠诚度，还有军纪的严明程度，的确是所有众军中最高的。 一来他们行动迅速，二来他们的确军纪严明。 除了那些被直接抓捕的当事人之外，剩下的人里面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3sk. 那些苏州城本地的官员们或许能够嗅到一点味道，可是辛兴宗这家伙，那可真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前脚听说应奉局的人当街被杀，后脚他就已经直接带人开始了侦查。 这家伙的武艺虽然稀松平常，但是做起这种事情来还真是颇有点门道。 仅仅用了一晚上的功夫，还真让他找到了几个目击者，这些人虽然没有找到韩墨动手的证据，但是，李宝一刀杀了朱承的事情，他们可真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等到他的那些手下呢，查到李宝跟着韩墨一路回到了驿站，而且整整一晚上都没出去之后，辛兴宗整个人真的是兴奋的无以复加了。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辛将军，怎么？将军是觉得一文钱的汤药费太少了吗？” 辛兴宗正准备带人冲进去的时候，韩墨已经懒洋洋的带着姜焱和梁红玉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韩大人，本将军可不是那种挟私报复的人，我今天来是为了一桩公事，有人看到你的属下在街头杀了三十余个朝廷的官差，其中甚至还包括应奉局的执事朱承，劳烦你把那杀人的属下给交出来吧！” 看到梁红玉的时候，辛兴宗的眼神之中顿时就闪过一丝的戾气。不过，他还是很快就忍住了，平缓了下自己的情绪之后，这才继续说道。 “哈哈哈哈，辛将军，你是不是昨晚上害了失心疯啊，这一大早的跑到我这里来说疯话！” 这一大清早的，忽然有人带着这么多人到驿站来抓人，现在这个时候，四周早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甚至，为了看清楚一点，就连附近的房顶上现在都是看热闹的闲人。 这家伙明摆着就是来找茬的，韩墨自然也不会给他一点好脸色。 “韩墨！你这是跟上官说话的态度吗？” 听韩墨这么一说，辛兴宗的脸顿时就气的一片铁青。 “上官？你所谓的上官在哪里？我说姓辛的，你该不会是在说你自己吧？” 虽然按道理来说，辛兴宗是堂堂的忠州防御使，这的确是高出了韩墨一截。 可是问题是，他就是个武将，而韩墨则是文官，再加上双方本来就有梁子，韩墨自然是一点脸都不愿意给他。 “你就是个小小七品官，本将军是正五品的忠州防御使，如何当不了你的上官！” 辛兴宗一边说话，一边杀气腾腾的瞪着韩墨。 “辛将军，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韩墨是东南六路宣抚司的勾当公事，不是你麾下的大头兵，你想当韩墨的上官，还是回娘胎里重新多读几年书，等你考上了进士及第，再来跟韩墨说什么上官下官吧！” 对于他的无能狂怒，韩墨可是丝毫都不放在心上。 大宋朝的文武对立已经很多年了，可以说，从赵匡胤陈桥兵变开始，对于武将的压制就已经是不可逆转的事情了。 韩墨虽然品阶没他高，但是，现在真要是闹起来，这那个文官要是敢支持辛兴宗的话，那他以后就别出门了。 凡是涉及到文武对立的事情，文官的态度可从来都是出奇的一致。 一旦有这种高阶武将欺压文官的事情，那闹到最后，绝对是以文人的胜利而结束的！ 毕竟，这宋朝的历代官家说的好，大宋天下，乃是君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韩墨小儿，你安敢如此辱我！” 虽然韩墨说的都是事实，可是，这事实往往都是刺眼的，尤其是这种血淋淋的真相。 这众目睽睽之下，被韩墨如此羞辱，辛兴宗现在真的是杀了他的心都有。 “辱你？我今日便辱你了，你待如何？辛兴宗，我警告你，别来惹我，现在，带着你的狗腿子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如若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韩墨冷笑了一声之后，再次不屑的瞪了辛兴宗一眼。 原本他也不想把这事情做的这么难看，可是，现在这个时候，韩墨自己心里明白，他要是表现出任何的一点点退步，辛兴宗必然是会趁势压过来的！ 真要是让他直接冲进去的话，韩墨的威风可就真的扫地了！ “来人，给我杀进去，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辛兴宗的眼珠子一下子就红了，直接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就准备要动手。 他身后的那些士兵们听到他的命令，对视了一眼之后，还是犹豫着拔出了腰间的单刀。 “哈哈哈哈，我韩墨虽然不才，可是我这院中却供奉着御赐之物，不怕死的就冲一个我看看！对了，亵渎御赐之物，该当何罪？” 韩墨此话一出，那些士兵们顿时就停下了脚步。 国朝不杀士大夫，可没说不杀大头兵啊...... 第535章 意外收获 “罪同大不敬，犯者皆斩！” 看着那些士兵们一个个畏畏缩缩的样子，姜焱冷笑着再次补上了一句。 这下子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不光是那些士兵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了，就连旁边那些看热闹的官员们，都开始有意识的往后撤了。 这事情好像越闹越大了，都已经扯到大不敬的罪名上了，现在这个时候还往前凑，这万一要是一不小心惹上点什么事情的话，那可真的是飞来横祸了。 “你说有就有吗？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官而已，你手上会有什么御赐之物？” 光看那些士兵们的样子，辛兴宗这心里面就明白，要是他没办法压住韩墨的话，估计他手下的这些人恐怕连进门都不敢进。 只不过，他常年在西北边州，对韩墨的底细，知道是实在是少之又少。 他今天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跑到这里来，大张旗鼓的要抓人，真要是就这么被人几句话就给吓回去的话，那他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在京口的事情，在他的严厉威胁之下，现在虽然还没有扩散开来，可是这件事情现在这么多人都在看着，这万一要是被人传到童贯的耳朵里的话，恐怕就算是韩墨不收拾他，童贯也饶不了他。 “这院门就在这里，你要是有种那就提剑走进来一步试试，你看我今天敢不敢当众斩了你！”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十分干脆的直接让开了一条路，然后还朝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一下子，辛兴宗有点骑虎难下了。 这么多人可都在看着他呢，他要是就这么怂了的话，恐怕用不了半个时辰，这大半个苏州城的人都得知道他辛兴宗就是个怂货。天籁小说网 “就算是你院子里面真有什么御赐之物又怎么样？我现在可是在执行公务！” 嘴里虽然说的十分硬气，但是他这句话刚刚出口，就迎来了一片嘘声。 “执行公务？你手里可有信王殿下签发的文书？” 既然已经占据了上风，韩墨怎么可能会给他扳回一局的机会，直接再次咄咄逼人的问道。 “没有……” 就这么一点小事，怎么可能能够麻烦到赵榛那里去，他真要是敢拿着这件事情去麻烦赵榛的话，估计，还没进门就得被人给赶出来。 “那你手里还有刑部签发的海捕文书？” “这个、这个也没有……” 辛兴宗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也是一阵的尴尬。 说到底，他接到的差事只是巡街，维持城内的治安。 至于审案文案什么的，这些事情一律都是州府衙门那边的事情。 他之所以自己今天亲自跑这一趟，无外乎就是因为想报复韩墨而已。 只不过他却忘记了一件事情，韩墨那可是个文官，而且是真正的当过一任县令的。 对于朝廷各级权力机构的权力划分，那可真的是信手拈来。 “你这个也没有那个也没有，那不知道你手里是不是有苏州府衙，或者提刑司的签押文书？” “你……” “我什么？你别告诉我你连这个都没有，我还真是挺好奇的，辛将军，你手里连这东西都没有，你跑到这里来抓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跑到我这里来抓人？” 看着他那副支支吾吾的样子，韩墨的心里顿时就明白了过来，看样子这家伙只是昨天碰巧遇到了这件事情，然后，发现这件事情跟自己有关，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跑到自己这里来抓人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事情可就太简单了。 这可是这家伙自己送上门来的，要怎么羞辱他，那都是他自己自找的！ “我、我……” 韩墨的一连串的反问，直接让辛兴宗整个人彻底的懵了，尽管他浑身上下都已经气得要发抖了，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却真的拿韩墨，一点办法都没有。 “辛将军，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送客！” 韩墨说完之后直接率先朝着院中走去，从头到尾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 “辛将军，请吧！” 眼看着韩墨走了，姜焱也冷笑着，朝着辛兴宗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众目睽睽之下丢了这么大一个人，辛兴宗现在真的是气得浑身发抖，可是就偏偏拿韩墨一点办法都没有。 看着他那张黑的几乎要滴出水的脸，看热闹的那些百姓们，也一个个都开始感觉到了情况有些不妙。 这家伙现在都已经恼羞成怒了，要是还留在这里看热闹，一不小心把祸事惹到自己身上，那可就不值当了。 面对这样的奇耻大辱，辛兴宗的拳头都已经捏得咯咯作响了。 尽管他现在恨不得把韩墨劈成两半，可是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这可是在苏州城里他，真要是敢在这里做下什么事情的话。恐怕就算他是童贯的心腹爱将，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将军，咱们……” 一直等到人群散尽之后，辛兴宗身后的副将才小声的问道。 “我们走！今天这件事情，我跟他没完！” 恶狠狠的丢下了一句狠话之后，辛兴宗这才扭头直接离开了。 “大人……” 看到那些官兵出现的时候，李宝整个人可真的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原本以为这些人都已经找上门来了，韩墨就算是再怎么袒护他，恐怕到最后也得把他给交出去。 可是他却没想到，韩墨最后居然选择了和辛兴宗硬刚。 对于韩墨和辛兴宗之前的恩怨，他可是一点都不知道，直接就把韩墨的所作所为，全都照搬到了自己的身上。 看到韩墨回来的时候，就算是他这么一个粗线条的壮汉，这时候都忍不住流出了感动的泪水。 “你这是做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这哭哭啼啼的算是怎么回事儿？” 看着他这副感动的样子，韩墨还真是有点意外了。 “大人待我如此恩重如山，我李宝日后若有半点背离大人之心，便叫我天诛地灭万箭穿心！” “呃……” 这下子韩墨有点尴尬了，到底要不要跟他解释一下呢？ 第536章 一箭双雕 “我说韩兄，你今天的场面搞得有点大呀！” 二人正在说话的时候，宗颍直接笑着走了进来。 “我说你要是来的再晚一点的话，没准这场面还会更大呢！” 宗颍都已经来了，韩墨就算是想解释，现在这个时候有些话也已经没办法说了，所以，也只能先把李宝给搀扶了起来，然后直接朝着宗颍走了过去。 “这昨天的事情是你弄出来的？” 眼看着四下无人，宗颍这才压低了声音，向着韩墨问道。 “没错！” 韩墨想到没想到就直接说道。 “你疯了！” 宗颍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那可是三十几条人命。 “你是没看到那些畜牲们干的事情，你要是看到了，我估计你比我的反应还过激！”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人家都已经衣食无着了，他们还要把人家最后的一点财产给抢走。 而且，还光明正大的打着皇帝的旗号来做这种事情。 这东南现在都已经成这个样子了，他们这些人做起事情来还是没有丝毫的顾忌，光看他们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平日里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可是那你也没必要……” “没必要杀了他们是吗？那我问你，王爷准备如何处置朱勔父子？” 韩墨冷笑着问道。 “这个……” 宗颍说到这里的时候到底还是犹豫了。 “说不出来是吗？我替你说吧，王爷是不是打算把他们父子两个押解回汴梁城，然后将他们提交刑部审议？” “韩兄，王爷虽然坐在东南六路宣抚使的位置上，可是这种事情……” 宗颍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也沉默了。 “你觉得以现在的朝局来看，把他们父子两个送回汴梁城，他们会有事吗？” 看着韩墨脸上的冷笑，宗颍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到底应该说点什么了。 其实就算是韩墨不说，他也能够猜到他们父子两个最后的结局大概是什么样子，无外乎也就是贬官而已。 换个地方，他们父子两个还是可以继续逍遥自在。 “整个东南被他们父子两个弄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你不觉得他们两个该死吗？” “可是就算是他们该死，也不应该死在王爷的手里！” 沉默了片刻之后，宗颍还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再次说道。 “你真的觉得这东南的叛乱仅仅就是因为摩尼教吗？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朱家父子不死，就算是这叛乱平了，很快也还会有新的叛乱！到时候怎么办？难道你还要让王爷这辈子第2次再拿起屠刀，继续屠杀那些无辜的百姓吗？” 韩墨冷笑着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朝局如此，我辈又何能置身事外？” “我知道王爷现在有了自己的打算，不过，如果你们放过了朱家父子，我想王爷回京之日，就是他们官复原职之时！这东南已经经过了一次叛乱，若是再有第2次叛乱的话，那可就是天崩地裂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率先朝着正堂走去。 迟疑了片刻之后，宗颍终究还是长叹了一声，然后再次默默的跟了上去。 “你还是直接跟我说办法吧……” 苦笑了一下之后，宗颍再次说道。 “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刚正不阿的宗侍读！”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少来了，你刚才干嘛去了？” 宗颍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刚才算是我的话说重了，其实这件事情咱们自己做起来的确是有点麻烦，不过，我们做不了的事情不代表别人做不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关上了正堂的大门。 “计将安出？” 宗颍也一下子来了兴趣。 “现如今这个时候到处都是贼军，你说要是他们知道朱家父子要被押解回京，他们会作何反应呢？” 听韩墨这么一说，宗颍整个人顿时感觉眼前一亮。 “那些贼军对朱家父子可是真正的恨之入骨，要是知道他们父子两个被人押解回京的话，我估计只要他们的行踪泄露，恐怕立刻就会有人前来劫囚！” 宗颍一直跟在赵榛的身边，基本上一直在负责所有的文书往来。 对于朱家父子背地里做下的那些事情，他当然也算是知之甚深了。 “你说的没错，但是这丢失罪囚的罪名，王爷也不能安在自己的身上啊！” “那你的意思是……” “童枢密都已经把他的心腹派到了这里来，你不觉得他的手伸的太长了吗？灭辽的功劳他一个人独占的还不够，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想在平乱的事情里面也分一杯羹！” 光看辛兴宗带着一精锐部队，现在这个时候居然只能在苏州城里巡城，韩墨哪里还不清楚赵榛的这点小心思。 “那你的意思是？” “童枢密既然都已经把人给送来了，王爷何不将计就计呢？” “可是，以他的身份让他押解罪囚，是不是有点儿……” 宗颍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点说不出口了。 毕竟，辛兴宗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忠州防御使。 在武将里面，这品级已经算是很高的了。 这个时候让他去做这种事情，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呀。 “现在这个时候当然是不行了，可如果他打了败仗呢？” “这个……” “王爷现在不正想知道杭州城内的虚实吗？不如就让他率部去攻打杭州城，若是能取胜的话，王爷正好可以顺势收复杭州全境，若是他败了的话，那是他自己本事不济，也怪不得他人啊！” “若是他败了的话，正好可以让他率军押解朱勔父子回京！”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韩墨笑了笑，然后伸手给宗颍倒了杯茶。 “好好好，这都是我说的，韩兄你这个状元郎怎么会做这种阴私事情呢！”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好事。 既可以剪除童贯伸过来的这只手，又可以解决掉朱家父子这个心腹大患，就算是让韩墨占点便宜，宗颍现在也算是心甘情愿了！ 第537章 辛兴宗的新差事 要不然的话，现在这时候到底派谁去攻打杭州城，对赵榛来说，还真是一件难以抉择的事情。 毕竟这基本上可以算是他南下的第1场大战了，要是赢了的话还好，可万一要是输了的话，那他这个东南六路宣抚使的面子可往哪放？ “我说韩兄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要再伸手了，要不然的话，这万一要是被别人给抓住把柄……” 临到门口的时候，宗颍忽然再次扭过身来，一脸苦笑的看着韩墨。 “放心吧，我是那种冲动的人吗？” 不管怎么说，对于宗颍这个朋友，韩墨还是认的。 “你要是不冲动，昨天你就不会干这种事情了！” 宗颍直接朝他翻了个白眼之后，这才推门走了出去。天籁小说网 虽然他也觉得韩墨的这番所作所为，好像是有点挟私报复的意思，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他们解决目前困境最好的办法。 反正，辛兴宗是童贯的心腹爱将，而且也是童贯亲自把他派到这里来的。 在这种情况之下，赵榛给了他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哪怕是他自己打输了，那也跟赵榛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么合适的冤大头，这简直就是上天送来的。 “放着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非要来搞风搞雨的，辛兴宗啊辛兴宗，你死了以后可千万别怪我，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自找的！” 冷笑了一声之后，韩墨这才慢悠悠的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昨天的宿醉实在是太难受了，一直到现在他还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的生疼。 有了韩墨的注意，赵榛现在也正好就坡下驴。 就在当天下午，辛兴宗就收到了赵榛送来的军令。 “让我率部攻打杭州城？” 接到这道命令之后，辛兴宗整个人都懵了。 这也太仓促了吧，而且这前后转变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前脚自己才被人给踢到街上去巡街，后脚立刻就被安排了一个这么重要的任务。 一前一后两个极端，还真是让他有点不太适应了。 “怎么？辛将军有问题吗？” 看着辛兴宗那副诧异的样子，宗颍冷笑着问道。 “问题倒是没问题，只不过，我部此次是远道而来，并没有携带那些攻城的器械……” 这短短不到几天的时间里，赵榛直接给他来了个前倨后恭，辛兴宗就算是再怎么傻，现在这时候也感觉到这里面有些不太对劲了。 只不过想要探查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可不是仓促之间能做到的事情，所以现在这时候他也只能给自己找个办法，暂时把这差事拖一拖了。 “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我来之前已经都替你准备好了，你只要派人过去接收就行了，杭州的事情现在已经拖延不得了，王爷的意思是让你们明日一早即刻出发！” 来这里之前宗颍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现在这时候当然没这么容易就让这家伙给混过去了。 他这边才刚刚开口，宗颍就直接给他挡了回去。 “明天一早就出发，这是不是有点太仓促了？” 他这边准备越是充分，辛兴宗这心里面越觉得有问题。 “宗将军，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可是难得的立功的机会，王爷南下的第一仗，你若是不敢应战的话，我看你还是带着你的那些兄弟们趁早回河北去吧！” 对于这家伙，宗颍可没有什么好印象，想都不想的就直接丢出了一句狠话。 “没有没有，末将没有这个意思！” 童贯派他过来根本就是来抢功的，要是他现在就这么被人一脚踢回去的话，估计童贯都得直接杀了他。 “既然没这个意思，那我就不打扰将军了，殿下已经跟底下的人都已经打好了招呼，将军需要的粮草军械，以及攻城器具，自然会有人准备齐全！” “那兵力呢，总不能就我这点本部兵马吧？” “城内的厢军将军可以随意挑，信王殿下许诺了将军3万人的名额，回头自然会有人来和将军交接！” “厢军？” 听到这里的时候，辛兴宗整个人顿时就不干了。 开什么玩笑？ 这东南六路的厢军，都已经快100多年没打过什么仗了。 让这些老爷兵跟着他去打仗，那根本就是去送死。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王爷倒是也想给将军配一些精锐，可是问题是，王爷手边的兵力是什么状况，将军心里应该也有数吧？王爷手里的西军精锐加在一起，也不过就才5万人而已，东南六路各路分下来，一路连一万人都分不到！” 这话就有点不讲道理了，可是偏偏现在这个时候辛兴宗还真是拿他没办法。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赵榛这分明就是故意在逼他，但是现在这个时候赵榛可是东南6路宣抚使。 他们在赵榛的手头下做事，真要是继续闹下去的话，赵榛当场就可以抗命之罪直接斩了他。 “末将明白了！” 虽然心里12万分的不愿意，但是，辛兴宗也只能领了命令，等到杭州城下再做计较了。 “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回去禀报王爷，给将军准备庆功的喜酒了！” 宗颍说完之后，这才直接扭头走了。 他这前脚才刚走，后脚辛兴宗已经一屁股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 就凭他手里的这点人马，再加上3万厢军，想要攻下杭州城，那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杭州城城高池坚，而且又是官军南下的重要门户。 方腊如果脑子没病的话，肯定会在杭州城里囤积重兵。 在这种情况之下想要破城，那可真的是难上加难了。 “将军，他这分明就是在为难我们，就凭咱们这点人马再加上那些厢军，如何能够攻得下杭州城，这不明摆着是要打击报复吗？” 看着宗颍走远了，辛兴宗身边的那些副将们一个个全都围了上来。 “都给我把嘴闭上！你们难道不知道这里是苏州城吗？有那个力气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能够破城吧！” 对于自己麾下的这帮蠢货们，辛兴宗实在是有点无语了，这可是在苏州城里啊！ 他们在这里大喊大叫，这万一要是被人听去了的话，到时候恐怕他们还没出城门，就被赵榛直接拿去祭旗了。 第538章 宋人，善内斗 “姑爷，这是宗大人送来的信！” 辛兴宗刚刚接到了军令，韩墨就已经收到了宗颍送来的回信。 “回头让他们收拾一下吧，我看现在这苏州城里的事情也办的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到明州去看一看了！” 看完了宗颍的回信之后，韩墨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轻松的表情，果然和他想的差不多，辛兴宗的确是被派去攻打杭州了。 但是宗颍在信里面也隐晦的在向韩墨询问着，能不能让他随军前往明州，协助明州防御。 即便是宗颍现在这个时候身上兼任着东南六路宣抚使司参议的差遣，可是，让韩墨到明州去协防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会是他自己能够决定的呢？ 不过，好在这和韩墨之前的计划本来就差不多。 赵榛不愿意让韩墨待在苏州城里，无外乎就是不愿意，韩墨继续插手接下来的事情。???.23sk. 虽然这心里面多多少少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但是，韩墨的心里也明白，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换个角度想想的话，韩墨的心里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欣慰。 毕竟在如今这个年月，赵榛要想登上皇位，那他接下来要应对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韩墨没办法时时刻刻陪在他的身边。 如果他自己丝毫不通权谋的话，说不准什么时候可就真的让人给算计了。 “这个时候到明州去是不是有点儿……” 听韩墨这么一说，姜焱都有点担心了。 杭州城都能陷落，更何况是明州这样的城池了。 明州依靠着海港，这些年来虽然一直发展的不错，但是要说城池有多坚固的话，这个还真谈不上。 毕竟，大宋开国百余年，这明州城虽然历经修补，可是每次修补的幅度可都不大，基本上都属于是哪里坍塌补哪里，剩下的地方能将就的就一直在将就。 在这种情况之下，就凭借着明州城本地的那些厢军，还有那些脑满肠肥一个个只知道捞钱的贪官污吏，想要守住明州城，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更何况和其他的城池不一样，明州城基本上每天都有来自各地的海船进出。 一旦控制了这里之后，这些叛军们基本上进可攻，退可守，最不济他们也可以依靠着这些海船获得大量的粮食补给。 在这种情况之下，让韩墨带人去守住明州城，姜焱现在甚至都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有人想要暗中谋害韩墨了？ “放心好了，这明州城丢不了！” 看着姜焱脸上担心的表情，韩墨的心里当然明白他在想什么。 只不过韩墨自己心里明白，如果他想要实现他自己的理想，他就必须得亲自到明州去走一趟。 再说了，赵榛就算是再怎么忌惮自己，也不至于现在这时候就该让自己去死吧？ 宗颍虽然没说让自己到底跟谁一起南下，但是想来至少应该是一员悍将。 “姑爷，此事还是得要从长计议呀！” “放心吧，大不了咱们就乘船出海嘛，难不成他们还能追到海上去吗？” 看着韩墨脸上轻松的表情，姜焱自己心里也明白，无论他再说什么，韩墨肯定也不会再改变自己的主意了，所以他也只能闭口不言了。 “好了，你先带着他们下去准备一下吧，我到宣抚使司去走一趟，等文书下来之后咱们就直接南下！” “诺！” 换了一身衣服之后，韩墨这才带着徐丰年和两个护卫慢悠悠的出了门，一路直奔宣抚使司而去。 “韩兄，你的事情我可是给你办成了！” 听说韩墨到了，宗颍赶忙笑着迎了出来。 “这可不是我的事情，你可要分清楚了！” 听宗颍这么一说，韩墨也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好好好，算是我说错话了行吗？” “本来就是你说错话了，什么叫做算是？好了，我今天来是想问你，因为这次派往明州的领军将领是谁？” 听韩墨这么一问，宗颍的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太自然了。 “韩兄……” “好了，我明白的，不用多说什么，正好我本来也有意想要前往明州一行！” 看着他脸上那副尴尬的样子，韩墨的心里面多多少少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温暖。 毕竟，还会尴尬，就说明他自己心里也感觉矛盾。 要不然的话，以他现在的位置，他大可以理直气壮的直接让韩墨去送死。 “这主将人选，王爷的意思是胜捷军统制王禀，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王禀？”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韩墨都忍不住瞳孔一缩。 这可是个真正的狠人啊！ 在原本的历史上，三千胜捷军死守太原，硬是在数万金军的猛攻之下死守两百五十三天。 有这样的人跟着，韩墨对于自己的安全更加的放心了。 但是同时，韩墨的心里多多少少也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好意思。 毕竟，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王禀可是平定方腊之乱的主要功臣之一。 现在就因为自己，忽然一下子剥夺了他立功受奖的机会，好像对他来说还真是有点不太公平。 毕竟原本的历史上，方腊大军可没有意识到明州的重要性。 这个时候让他跟着韩墨去守明州，那他就意味着，他将在这场影响他命运的大战之中，基本上毫无任何斩获了。 “反正现在兵力部署还没有宣布，你若是觉得有些不妥的话，倒是也可以跟王爷直言！” 看着韩墨那副沉吟的样子，宗颍赶忙说道。 “无妨，既然是王爷的意思，那就按王爷的意思办好了！不知道大军什么时候出发，我也好收拾行装，随时跟他们一起赴任！” “王爷的意思是越快越好……”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心里顿时就明白了赵榛的打算。 王禀也是童贯麾下的将领之一，赵榛这是彻底的想把童贯的所有心腹，全都给支到了一边去…… 想到这里的时候，顿时就是一阵的苦笑，看来这应该也是赵榛身边新近收拢的那些老臣的主意了。 这仗都还没开始打，居然就已经开始排除异己了，看来，后世的那些史学家们对宋人的评论还真是十分恰当。 宋人，善内斗…… 第539章 韩墨的愤怒 “我这边没有任何问题，只要王爷的文书下达，我即刻就可以成行！” 虽然韩墨也一直在帮着赵榛争权夺利，但是眼看着赵榛开始为了争权夺利而不顾一切了，韩墨这心里还真是有那么点不是滋味。 原本他还想着能够和赵榛深谈一次，可是听说了赵榛派给自己的人手之后，韩墨突然一下子没了跟他谈心的兴趣。 毕竟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赵榛既然都已经这么做了，韩墨再想把他已经决定了的事情掰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且，即便是他能够强行把这件事情搬回来，到最后也只会把两个人的关系越闹越僵，反而是得不偿失了。 与其浪费时间去跟那些腐儒们争长短，韩墨还是更愿意把时间花在自己的理想上。 从徽宗这个皇帝，到最底层的士兵，所有人都没把海军当作一回事。 但是，正是他们的这个认知，却给了韩墨很大的便利。 他们既然不在意水军，那自己正好可以借机打造一支自己能够完全控制的船队。 有没有正式的编制，其实对韩墨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毕竟，后世的纵横四海的皇家海军，开始的时候不也全部都是海盗吗？ 只要他能够把自己的力量发展起来，至于其他的一切那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王爷现在正在和种老将军商议军机，要不然，你到我那里去坐一坐？” “不必了，该说的话不是都已经说完了吗？这文书的事情你看着弄就行了，哪天文书下来，哪天我即刻启程！” 韩墨说完之后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直接转身朝着衙门外面走去，完全没有任何留恋的意思。 看着他走的如此洒脱，宗颍不由的长叹了一声。 他虽然也算是赵榛的心腹，但是自从那些老臣们来到赵榛身边之后，很多事情也根本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决定的。 虽然他心底里也觉得，赵榛这次这么对韩墨的确是有点不太厚道，但是，他毕竟是臣下，现在也只能被动的接受。 重新回到了驿站之后，韩墨就把自己直接关进了书房里。 看着姜焱他们这几天从外面街市上搜集而来的各种书籍，韩墨的心情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 这些书里面有很多都是孤本，珍本，而且，还有一些是手抄本，手稿。 如果是在平时的话，这些东西可能都是万金不换的宝贝，可是现在，这满满的十几箱子的书，加在一起也只不过用了半车的粮食。 一场战乱，不知道多少珍本毁于一旦。 “咱们手头还有多少铜钱？” 从书房出来之后，韩墨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朝着徐丰年问道。 “出来的时候，夫人给带了一箱金锭，铜钱倒是没多少！不过，刚才宗大人又让人给送来了两车粮食和各色肉脯一车” “两车粮食和一车肉脯？” 韩墨有些奇怪的问道。 “您不知道，这前院的驿丞刚派人来通知了，说是从今天开始，他们这伙房也没办法供应饮食了，这后面就得靠咱们自己了......” “那外面的粮食供应呢？” 韩墨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全城的粮商据说都已经被请到了宣抚使司，好像说是从今天开始，这每家每户只能是粮食配给！”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也是一阵的苦笑。 这还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算了，留下一半给咱们自己作为食用之用，剩下的交给姜焱他们，让他们到城中各处去给我换成各种典籍吧！无论是什么类型的，只要不重复的，我都要！”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韩墨再次收起了自己的软弱。 他不是圣人，救不了这天下苍生。 赵榛还是走上了韩墨最不希望他走的路，可是，韩墨对此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韩墨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愤怒的情绪之中。 他现在甚至都已经开始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苏州城了，哪怕只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 “姑爷，咱们要这么多的书做什么？” 徐丰年有些疑惑的问道。 毕竟，现在这年月，任谁都能看的出来，这粮食的价格只会越来越高，在这个时候用粮食换这些东西，实在是有点得不偿失啊！ “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诺！” 眼看着韩墨生气了，徐丰年再也不敢继续说下去了，只能一缩脖子赶忙朝着外面走去。 “大人，您今天是怎么了？” 看到徐丰年跑出去之后，梁红玉笑着端了一碗牛奶递给了韩墨。 “没事，就是有些心烦，以后这东西也不用特意给我准备了，现在这城中的百姓们怕是饭都吃不上了！” 看了看碗里的牛奶，韩墨忍不住再次苦笑道。 “大人，您好像和我认识的那些官员都不一样......” 看着韩墨脸上痛苦的表情，梁红玉忽然说道。 “我也想跟他们一样，心安理得的享受锦衣玉食，可是......”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整张脸更加的苦涩了，被后世教育形成的那该死的价值观，对现在的韩墨来说，更像是一种折磨。 “好了，你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就来帮我一起整理下吧！” 话说到一半，韩墨忽然发现自己还真是有够悲催的，甚至就连个能畅所欲言的说话的人都没有。 “诺！” 听韩墨这么一说，梁红玉顿时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专心的帮韩墨一起给这些书分类。 二人一直忙到天黑时分，这才算是把这所有的书都按照珍惜程度给分了类。 “大人，这些书如何处置？” 等到最后一本都重新装箱之后，梁红玉这才开口问道。 “先放着吧，等咱们出发的时候，我再找人给送回相州老家吧！”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之后，韩墨有些失落的说道。 除了昼锦堂，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安置这些珍本孤本了。 不过，想到昼锦堂的时候，韩墨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确实该抽空回去看看了。 之前的他太过理想化了，现在看来，与其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赵榛身上，还不如让自己变得无可替代！ 第540章 明州之行 “姑爷，外面来了一队士兵，领头的人说他叫王禀！” 第二天一早，韩墨才刚洗漱完，就有随从来报。 “王禀？快请他进来！” 听说是王禀，韩墨立刻就来了精神。 他也很想认识下这个宋史上的悲情角色。 “这位就是王将军吗？”天籁小说网 片刻之后，两个随从引着一个大约三十几岁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虽然此人只有大约七尺三寸的样子，比起韩墨来确实矮了一头，不过，他的面相却生的极为的出众。 狮鼻阔口，一脸的络腮胡子，五官线条也极为的硬朗，整个人就算是不说话，身上也没穿铠甲，可是，依然也能让人感觉到他身上那种浓浓的军伍气息。 他还没说话，韩墨已经十分热情的问道。 “韩大人说笑了，我一个小小的统制算的了什么将军？” 虽然都是童贯的心腹，可是，王禀和辛兴宗明显就不是一个路数的。 面对韩墨的时候，他还真是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 “哈哈哈哈，王将军可别取笑我了，我一个七品芝麻官，算的了什么大人？” 王禀的一句话，立刻就赢得了韩墨的尊重。 毕竟，韩墨对他本来就有好感，再加上他这个人知情识趣，这就更让韩墨对他另眼相看了。 “哈哈哈哈，要不然这样，我不叫你大人，你也不叫我将军，我老王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那些真正有才学的名士。韩大人你现在可是名重天下，要不然我托个大，咱们以兄弟相称如何？” “哈哈哈哈，如此正合我意，王大哥，请！” “韩兄弟，请！” 跟聪明人聊天很多时候就是一种享受，就像是现在，韩墨根本不用多说什么，王禀自己已经很识趣的开始改变称呼了。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称呼，可是，韩墨却明白，这就是他对自己示好的一种方式。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人家还这么给自己面子。 有了一个好的开始，两人的交谈就变得愉快了起来。 等到梁红玉送了茶汤上来，两人的关系已经变得十分的融洽了。 韩墨虽然不是自来熟，可是，架不住王禀这个人热情啊！ 两人谈天说地之间，已经敲定了行军路线和出发的时间。 等到正事谈的差不多了，韩墨这边让人准备酒席之后，两人已经像是认识了多年的朋友一样了。 “韩兄弟，咱们两个可是一起去明州的，这到了那边之后，咱们接下来怎么做可就全看你的安排了！我老王是个粗人，不知道那么多的弯弯绕，要是有需要轮刀子的事情，你只管吩咐，不过，这别的方面，那就得看你得了！” 酒宴才刚准备好，王禀就直接倒了一杯酒然后朝着韩墨做了个请的手势。 “哈哈哈哈，王大哥放心，咱们毕竟是王爷派去的，难不成他们还真敢跟咱们玩什么花活吗？” 人家给自己面子，韩墨自然也给足了王禀面子。 不过，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韩墨已经开始明白，童贯为什么会喜欢王禀了。 王禀虽然在宋史上没有南宋七王，中兴四将的名头响亮，可是，在韩墨看来，这个实在是他的运气使然了。 他这个人分寸感把握的极好，首先他自己直接明确了两人一致对外的态度，然后，就主动的让出了两人的关系之中的主导权，毕竟大宋朝以文御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其次，他在让出了主导权之后，他又十分直接的标明了自己的底线，军队的指挥权在他，这是他的底线。 最后，这家伙再次重申了韩墨在两人关系中的主导地位。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思路居然可以如此的清晰，这样的武将，也难怪童贯会喜欢。 不争权，不自大，知道什么是自己的，什么是自己能要的，这样的人不光童贯喜欢，就是韩墨也喜欢。 只要他遵守两个人的约定，甚至他都可以预计到，此次的明州之行定然会是一次愉快的行程。 “哈哈哈，反正我老王是个粗人，他们要是玩什么花样，那是你的事情，我只管动手，这动脑子的事情还是你来吧！” 听韩墨这么一说，王禀直接哈哈大笑着继续说道。 “行，这官场上的事情我来，不过，这打仗的事情还是得靠王大哥你啊！” “那咱们可就一言为定了！” 正经的事情约定完了之后，酒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轻松了起来。 韩墨和王禀两人也是开怀畅饮，一直喝到天黑时分，王禀这才起身告辞。 翌日一早，韩墨这边的车队刚刚收拾完，王禀派来接应他们的士兵就到了。 此次南下明州，赵榛还算是给足了韩墨面子，不光把王禀的三千胜捷军全都给了他，还在城中厢军之中给他挑选了两千青壮，凑足了合共五千人的队伍。 虽然这五千人在这种动辄几万人的战场上的确是有点微不足道，但是，如果只是守卫明州的话，再加上明州的那些禁军厢军，算起来应该也是足够了。 “韩兄弟，这第一次跟着大军一起出发，你感觉如何？还习惯吗？” 大军行进的途中，在安排完了所有的事情之后，王禀还特意抽空来到了韩墨的马车前。 “让王大哥笑话了，我这还真是有点不习惯，不过，现在到处都是流寇，不习惯也没办法啊！” 身在大军之中，即便韩墨只是跟着辎重营一起行进，可是，这种一举一动都需要令行禁止的气氛，还真是让他有点不太习惯。 “现在局势如此，虽然咱们是大军行进，可是，这沿途还是要小心点的，你这马车要是不舒服的话，今天晚上我让那些辎重营的工匠来帮你收拾下！” “不用这么麻烦了，反正就是几天的时间，咱们还是抓紧赶路吧！” 虽然这就是个客气话，但是，听到王禀这么一说，韩墨还是赶忙向他道谢。 “将军，咱们的探子刚刚回报，前面十里处有大股的流民正向我们而来！” “流民？” 第541章 咱们两个很投缘! 听士兵这么一说，王禀的脸立刻就凝重了起来。 他们现在才刚走出苏州城还不到二十里，这里几乎就是双方的交战区，现在这个时候出现大股的流民，这可有点不太对劲啊！ “王大哥，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我就是感觉有些不太对劲，这苏州城和杭州城现在已经成了两军的前线，怎么可能还会有大股的流民在这里出现呢？” 对于韩墨，王禀倒是也没有太过隐瞒，直截了当的开口说道。 “你是怀疑这是那些叛军的诡计？” 韩墨皱了皱眉之后这才说道。 “这个说不好，只不过咱们毕竟是出门在外，现在这个时候不得不防啊！” “既然如此，那你先去忙你的好了，我这里有他们照顾，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现在既然有紧急情况出现，韩墨当然也不能再继续耽误他的时间了，立刻开口说道。 “那我先到前面去看看，希望是我自己想的太多了！” 王禀说完之后直接拨马就走，只不过他前脚刚走没多一会儿，后脚已经有一队士兵再次来到了韩墨身边。 “大人，我等奉了王统制的命令，特来保护大人，一会儿若是有什么紧急情况的话，还请大人千万待在马车里，万万不要出来！” 韩墨还没开口，那领头的小校就直接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诸位了！” 韩墨倒是也没有跟他们客气，毕竟身在军中，一切还是听他们的好。 他自己的武艺虽然不错，但是对于这种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他经历的还真的是很少。 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可不想就让自己的性命，这么平白无故的被当做炮灰给直接消耗掉。 “你们几个，从现在开始贴身护卫在大人身边，无论发生任何情况，都不许离开马车一步！” “诺！” 眼看着韩墨答应了那小校也没有任何客气的意思，朝着韩墨拱了拱手之后，立刻扭头开始吩咐起了自己的手下。 “姑爷！您没事吧！” 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之后，姜焱也立刻来到了韩墨的马车之外。 “我没事，这位校尉，不知道你如何称呼？” 虽然只是一个小校，但是，这前前后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那人居然直接把他带来的几十个士兵安排的妥妥当当。 而且，韩墨虽然并不懂排兵布阵的学问，但是，从那人安排的阵型来看，无论敌军从哪个方向杀过来剩下的人都有充足的时间做出任何的反应。 一个小小的校尉能做到现在这一步，韩墨还真是有点好奇，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了？ “回大人的话，标下姓韩，贱名世忠，乃是王统制麾下的部将！” “你说你叫什么？” 听完了他的自报姓名之后，韩墨差点没从马车上跳下来。 这尼玛要不要这么巧？ 自己从京口开始找，一直找到苏州城里，可是一直都没找到他的任何消息。 可是就在他都已经放弃了的时候，这家伙居然主动的蹦了出来，这还真是让韩墨有点感叹命运的神奇了。 “韩、韩世忠……” 只不过韩墨这么大的反应，还真是把韩世忠给吓了一跳。 毕竟，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进武校尉，甚至连品阶都没有入。 和韩墨比起来的话，这身份上的差距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真要是在什么地方，无意之下得罪了韩墨的话，对他来说说不准还真是一场灭顶之灾。 “你别紧张，你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感觉你这个人看起来特别的投缘！” 看着他脸上那副忐忑的样子，韩墨顿时也感觉自己有些失态了，干咳了几声之后赶忙找了个借口。 “投缘？” 听韩墨这么一说，韩世忠顿时更加的紧张了。 来之前他就已经听王禀说过了，韩墨不但自己出身名门，而且，更是曾经考取过状元，年纪轻轻就深得皇帝的宠信。 现在这年月，这些士大夫之中喜好男风的可也不在少数。 尤其是那些出生名门的小衙内，一个个更是肆无忌惮的很。 韩世忠虽然是个军人，可是，他这相貌可真是仪表堂堂。 不说是貌似潘安，也绝对可以算是个美男子了。 眼看着韩墨如此激动，他的心里自然不由自主的就开始想歪了。 当然了，这心里虽然在打鼓，但是韩世忠脸上还真是没敢表现出来。 人心隔肚皮，韩墨当然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不过，韩墨要是知道他心里现在的想法的话，估计现在这个时候都得吐血三升了。 “那个，徐丰年！把夫人给我准备的那套软甲拿出来！” 眼看着这气氛越来越尴尬，韩墨干脆朝着徐丰年招呼了一声。???.23sk. “诺！” 虽然不知道韩墨为什么对这一个小小的校尉这么感兴趣，但是徐丰年也没敢多问，只是瞟了一眼韩世忠的长相之后，立刻就扭头朝着后面的马车而去。 “大人！” 片刻之后，徐丰年赶忙捧着一个小小的木匣子来到了韩墨的身边。 “这里面是一套软甲，这东西就送给你了，你一会儿找个地方直接把它套在盔甲里面，至少能够保证你免受冷箭袭击！” 打开盒子看了一眼之后，韩墨二话不说，直接就把那盒子递给了韩世忠。 “不不不，这东西太珍贵了，我不能要大人还是自己留着吧！” 韩墨越是热情，韩世忠的心里面越是感觉不安，想都不想的就赶忙直接拒绝了。 “让你拿着就拿着，宝剑赠英雄，这东西在我身边也没什么用处，左右我这条命是托付给你了，你要是受伤了的话，谁来护我周全？” 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条大腿，韩墨现在当然不愿意就这么放过他了，他越是拒绝韩墨就越是兴奋。 韩墨越兴奋，韩世忠这心里面越打鼓…… “韩校尉，我家姑爷送出去的东西可从来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既然我家姑爷送你了，你就收下吧！” 眼看着两人因为一件软甲在这里推来推去，姜焱在一旁看着都有点着急了。 “这……” “好了，别在这这个那个了，你还是赶紧找个地方把它穿上吧，等会儿我这条小命可就交给你了！” “多谢大人赏赐！” 这话都已经说到现在这个份上了，韩世忠的心里面就算是在犯嘀咕，现在这时候也只能先应下来了。 第542章 有没有一种可能 “传令下去，全军列阵，若有敢冲击军阵者，一律杀无赦！” 快速的回到中军之后，王禀直接就下达了一道死命令。 “可是将军这些都是流民，若是咱们大肆屠杀流民的事情被御史知道了的话，恐怕您……” 如果是叛贼的话，无论杀多少都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可如果是普通的百姓的话，肆意屠杀百姓，在大宋朝这可是要杀头的。m.23sk. 王禀的话才刚刚说完，他身边的几个副将就赶忙跳了出来小声的问道。 “少废话，你们也不仔细的想想，官军和叛军在这一带都已经连续打了几仗了，现在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还会有这么多的流民敢从这里通过？一旦被他们摸到近处的话，你们想过会是什么后果吗？” 身为主将，王禀考虑事情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习惯把所有的事情往最坏的地方猜想。 现在他手头可不光只有自己的3000胜捷军，还有2000刚刚从那些厢军之中抽调出来的青壮。 且不说这些人的战力如何观看，他们身上那松松垮垮的衣袍就知道，这些家伙之前根本不知道军纪为何物。 如果是打顺风仗的话，或许这些家伙还能勉强够用。 可一旦要是打这种遭遇战的话，弄不好敌军还没冲过来，他们就先把自家的阵型给冲乱了。 两军对垒，如果有一方的阵型乱了的话，恐怕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就是失败的惨剧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根本没有任何的选择。 “报！” “启禀将军，前方流民距离我方阵营只有不足五里了！” 王禀这边的阵型才刚刚布置妥当，后脚，派出去的探马已经飞速来报。 “这么快？” 大概估摸一下时间，从第1次收到消息到现在为止，一共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而已，对方的队伍居然行进了五里，这个速度顿时就让王禀感觉有些不妙了。 “派人去，把韩大人给我请来，顺便把他的那些随从一并接到中军大营来！” 斟酌了一下之后，王禀还是决定想要最后征求一下韩墨的意见。 “王将军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一刻钟之后，韩墨终于赶到了中军大帐。 “这是我方刚刚收集到的情报，你先看一下再说！” 王禀一边说话，一边赶忙把那些探子们送回来的情报，全都递到了韩墨的手中。 “有这么多人？” 看着情报上面统计的大概数字，韩墨的眼睛一下子就增大了。 原本以为这些流民就算是数量很多，大概也就是一两万人左右，可是按照这些斥候的统计，这些流民的数量居然高达5万多人。 “不光是人多，而且，如果照理来说的话，这么大股的流民行进的速度应该不会太快，可是现在仅仅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他们就往前行进了五里路，而且，在这种情况之下，居然还没有太多的人掉队……” “你是怀疑有叛军混在队伍里面，驱赶这些流民？” 韩墨皱着眉头问道。 “这才是这些叛贼最恶心的地方，他们若是驱赶流民冲阵的话……” 王禀说到这里的时候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但是，他的意思韩墨当然明白了，一旦他们做出这种事情来，王禀就只能被迫的屠杀流民。 要不然的话，被这些流民冲进他们的阵营之中，等待他们的将只会是死路一条。 “那如果我们现在绕路还来得及吗？” “这附近山路崎岖，虽然的确还有一条路可供选择，但是，这样的话，很快我们就不得不冒险通过一条谷道……” “若是他们在中途埋伏，我们才刚刚出城，就得损失惨重了……” 王禀的话还没说完，韩墨已经借口说道。 “就是这样，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对方的领军大将还真是心思缜密的很……” 王禀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就只剩下苦笑了。 这才是对方领军将领最高明的地方，对于他们的行进路线和行军速度，对方把握的极为清楚。 一直等到他们走到这个尴尬的地方，对方这才直接发动攻击。 除非他们现在调头回去，否则的话，无论他们怎么选择，到最后都是死路一条。 大肆屠杀流民，根本不需要那些叛军动手，朝廷的御史就能直接把他们两个送上断头台。 可如果放任这些流民冲击军阵的话，隐藏在人群之中的那些叛军，也一样能够借机发动攻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而如果他们冒险改变行军路线的话，一旦对方真的在中途设下了埋伏的话，再被这些流民之中隐藏的叛军前后夹击，那可就真的是神仙难救了。 听完了王禀的话之后，韩墨直接就陷入了沉思之中，看着面前的那张地图，整个人的心神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将军……” 旁边的副将正准备说话的时候，王禀忽然制止了他。 到底怎么办，其实王禀的心里已经有了成算，只不过，这事后的责任实在是让他自己都有点不敢承担，所以他这才把韩墨请了过来。 眼看着韩墨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属下，就这么打断韩墨的思绪。 “王将军，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 沉吟了很久之后，韩墨这才叫做睁开了眼睛，直接伸手一把扯过了面前的地图，然后摊在了地上。 “韩兄请说！” “这个是那些流民所在的位置，这里是咱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如果你是叛军的话，你会隐藏在流民中的什么位置呢？” “如果要驱赶流民前进的话，那自然是在队伍的最后和两翼了……” 虽然不明白韩墨到底想说什么，不过王禀还是直接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如果我们能让这些流民调转方向会怎么样呢？” “这怎么可能？他们不会听我们的！” 王禀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这主意当然是好主意，如果那些流民调转方向的话，那隐藏了流民群中的那些叛军，如果不跟着他们一起逃窜的话，恐怕他们的阵型也好不到哪儿去。 等到那些流民们跑光了，等待他们的可就是死路一条了。 第543章 一战破敌 王秉的3000胜捷军人数虽然少，但是这些人可是跟随王秉一直在西北常年征战的精锐。 在绝对的精锐面前，哪怕是这些叛军的数量在人数上占据优势，恐怕真正打起来他们也讨不了什么好处。 但是王禀心里也明白，那些流民们根本不会怕他们的。 想让这些被人挟持的流民听他们的话调转方向，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们身上穿着官军的衣服，百姓的当然不怕了，可如果是被惊了的兽群呢？” 看着王禀那紧皱的眉头，韩墨忽然开口说道。 “你的意思是后营中的那些牛马？” 听韩墨这么一说，王禀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我们路遇流民，为了避免被流民之中的叛军偷袭，所以扎下了营寨，可是奈何，后营中的牛马一下子被惊到了，即便伤了一些百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韩墨自然不会在这里讲什么妇人之仁了。 只要有个大差不差的说法，能够应付那些朝中的御史，剩下的事情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果然是妙计！来人，集合到后营去，把所有的牛马全都给我集中到一起！” 眼看双方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王禀自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王将军这是最后不得已的办法，现在这个时候，我们还是先挑一些机灵一些的人手，让他们先尝试着让这些流民改道吧！” 虽然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但是韩墨的心里明白，他们真要是这么做了的话，那些流民中的百姓们肯定会死伤惨重。 为了自己心里剩下的那么最后一点点的良知，韩墨还是想要做一下最后的努力。 只要他们肯绕开大军，剩下的事情就好说了。 “这个是自然的，我之前已经派了人手过去，只不过现在看起来收效甚微……” “尽人事，听天命吧！” 说完了这句话之后，韩墨就很干脆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他能做的其实也就是出谋划策而已，具体的事情还是需要王禀自己去决定。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 就在几里之外的流民队伍之中，一个身材消瘦的光头大汉，压低了声音朝着自己身边的几个随从问道。 “将军放心，刚才石将军那边已经派人传讯，他们已经一切准备妥当了，只要咱们能把王禀逼到小道上去，就算是给他们插上翅膀，他们也飞不出去了！” “好！告诉弟兄们，谁能看一下王禀的脑袋，我方七佛赏他美女十人黄金千两！” 方七佛一边说话，一边嘿嘿的怪笑着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顶。 “诺！” 听他这么一说，他身边的壮汉们立刻应了一声，然后扭头再次钻进了人群之中。 “尔等听着，前方乃是大宋官军的军营，尔等速速退去，胆敢冲击军营者，一律杀无赦！” 方七佛这边才刚刚安排妥当，立刻就看到不远处有宋军士兵正在不断的叫喊。 “将军，要不要做了他们？” 眼看着这些流民的行进速度，忽然一下子慢了下来，方七佛身边的几个叛军士兵，已经忍不住小声的问道。 “再等一等，距离再近一点再动手！” 虽然现在这个时候，他们距离王禀的军阵已经不足三里了，但是方七佛自己心里明白，一旦他们这边动手，王禀他们立刻就会严阵以待，而且不会给他们任何可乘之机。 虽然大宋朝东南几省的禁军的确是烂透了，但是，王禀率领的可是西军的精锐。 这些流民虽然有五万人，可是，他自己手头的士兵也不过就是7000出头而已。 虽然人数上占据优势，可真的要是给了王禀充足的准备时间的话，恐怕就算是再来7000人，他们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机会只有一次，只有等他们冲到近处，杀他们一个出其不意，他们才有制胜的机会。 “诺！” 虽然这些送去派出来的士兵已经尽力的阻挡了，但是流民队伍浩浩荡荡，想让他们停下来，还真是有点难。 “不能再等了，告诉他们发动！” 半个时辰之后，眼看着那些流民，距离军营已经只有不到五百步的距离了，王禀把心一横，直接猛地一挥自己的右手。 “退——”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三千胜捷军齐齐的上前一步，杀气腾腾的齐声呐喊。 尽管刘明的人数要远远多于这些士兵，可是被他们的杀气一逼，流民的队伍也不自觉的直接停了下来。 “退——” “退——” “退——” 伴随着三声呐喊，三千士兵再次踏前三步。 刀出鞘，箭上弦，冲天的杀气直接就让站在他们对面的流民的队伍，开始再次变得混乱了起来。 “将军，怎么办？” 看到前面的流民开始止步不前，方七佛身边的那些士兵们也一个个开始着急了。 “告诉弟兄们，动手！” 看着近在咫尺的王字帅旗，方七佛的嘴角直接露出了一丝冷笑。 尽管这些官军们都已经摆出了一副准备迎战的姿态，可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相信过这些人，敢对这些普通百姓动手。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方七佛身后的一个士兵，立刻从自己身后摸出了一面令旗，连续在空中挥了一下之后，整个流民队伍的后方，忽然一下子就爆发出了一阵呐喊声。 “杀了这些狗娘养的，军营里面有粮食，谁抢到算谁的！” 数千人一起发动，那些排在队伍最前面的流民一下子变得犹豫了起来。 有些机灵点的，现在这个时候发现情况有些不对立刻就准备开溜。 可是他们还没跑出几步，就已经被人直接从身后抹了脖子。 “大家一起冲，冲进军营里面就能活命！” “杀人了！” “快跑啊！” 随着这些叛军士兵的发动，整个流民的队伍再次乱了起来，受到了惊吓的流民此刻就像是没头苍蝇一般，不要命的朝着四面八方逃窜。 对于这一点方七佛似乎是早有准备，他早就埋伏了1000精锐就挡在这些流民的必经之路上，任何敢于后退的流民，全都被他们一刀砍翻在地。 在死亡的震慑之下，那些流民只能再次调转方向，朝着官军的营地而去…… 第544章 善后 看着远处人群之中的骚乱，韩墨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战争一旦开始，人命就已经不再是人命了。 这数万无辜百姓的性命，在交战双方的眼里现在这时候已经成了筹码。 至少在双方分出胜负之前，无论是谁都不会因为他们而停下进攻的脚步。 伴随着那些流民的冲锋，方七佛已经仰天大笑了起来。 此刻的他似乎已经看到，王禀那具无头的尸体倒在自己的脚下了。 “放牛群！” 战争进行到现在的地步，王禀心里再也没有了任何怜悯之心。 最后一点侥幸，也随着这些流民的冲锋而彻底的消散了。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前方一字排开的战阵，忽然让开了一条道路。 紧接着，上千头牛马尾巴上的火把直接被点燃了。 吃痛之下，所有的牛马都开始不要命的向前冲锋。 和那些流民们比起来，这些牛马的冲锋速度明显要快上很多。 仅仅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双方的队伍就直接冲击到了一起。 和它们比起来，人类的身体实在是太脆弱了。 几乎是转瞬之间，那些流民的队伍就直接被他们冲出了一个血胡同。 伴随着无数人的惨叫声，剩下的流民们也开始四散奔逃。 “不好，将军快跑！” 为了能够快速的冲击军阵，那些叛军们几乎已经和流民混杂在了一起。 如果这些流民们能够一直保持冲锋的势头的话，或许他们之间还能够有些距离，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前面的流民已经开始不要命的四散奔逃了，后面的这些人也都开始不自觉的朝后逃跑。 再加上那些狂奔而来的兽群的威慑，任何敢于在它们面前维持阵型的叛军，到最后只会被踩成一地的肉泥。 两浙地区本就多山，即便这里是官道，可是宽度也不足两丈而已。 近千头发疯的牛马，几乎已经排满了官道的任何一个角落。 仅仅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方七佛的数千大军已经溃不成军了。 为了躲避着疯狂的兽群，无数人直接跳进了路边的河流里。 在这湍急的河水面前，人力实在是太渺小了。 “投降者免死，身怀铁器者，方圆十步内杀无赦！” 被兽群冲击过后，整个战场一下子变得安静了很多，王禀深吸了一口气，再次下达了进攻的军令。 “跪地者免死，身怀铁器者，方圆十步内杀无赦！” 为了以防万一，王禀直接留下了五百胜捷军护卫中军，而剩下的人则直接全盘压上。 所有的宋军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开始挨个搜查那些幸存者。 随着他的这道军令一下，那些幸存下来的叛军士兵们，立刻就开始被孤立了起来。 比较起面前的宋军士兵来，这些流民们反而更恨那些对自己的亲人挥起屠刀的叛军士兵。 他们虽然不敢直接动手报仇，但是为了自己活命，一个个还是尽力的让自己远离他们。 这一下子，目标一下子就变得明确了起来。 但凡是那些被人群孤立在外的人，立刻就会被身边的宋军士兵斩杀。 “娘的！我的大军！我的大军！” 队伍的后方，在自己的一众亲随护送之下，方七佛终于跑到了安全地带，可是看着自己身边仅剩下的不足两千士兵，现在这个时候他可真是心痛如绞。 为了能够确保这次行动的成功，他这次带来的，可全部都是他从众军之中挑选出来的精锐。 原本是想着能够拿王禀来立威，可是却没想到，眼看他们就要成功在即的时候，居然被王禀来了这么一手。 这一下子，不光是所有的谋算全都成了泡影，甚至就连自己的本钱这次也是亏了一大半。 “将军，咱们还是快撤吧，等一会儿他们可就杀过来了！” 眼看着宋军的队伍已经开始稳步推进，现在这个时候剩下的这些叛军们哪里还敢再战。 双方还没有正式交手，他们的胆气已经丧尽了。 “拼了！老子跟他们拼了！” 自己前前后后谋划了这么长时间，最后居然败给了一群牛马。 此刻的方七佛就像是输红了眼的赌徒，挥起刀子就准备整军再战。 “将军，你看看弟兄们现在人人带伤，这个时候咱们怎么打？” 眼看着方七佛已经开始发疯了，他身边的部将们也都开始一个个的劝解。 如果是一开始的话，他们占据人数优势或许还能再战，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们的人数甚至还没有宋军的人数多，在这种情况之下，向宋军发动冲锋，那不是找死吗？23sk. “带上将军，我们走！” 眼看着方七佛已经失去了理智，作为他的亲侄子，方淮生直接狠狠的一掌劈在了他的后颈上。 在他的带领之下，剩下的那些士兵们也都开始拼了命的向杭州城方向逃窜。 “告诉弟兄们尽快打扫战场，所有身怀铁器者一律处死，派人向宣抚使司报捷，请他们即刻派人携带足够的药品，来救治附近的百姓！” 看到叛军撤了，王禀也算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药品就不必了，就算是要了他们也不会给的，让他们准备一些盐巴，干净的麻布，再弄些粮食来吧……” 看着那些倒在地上不断呻吟的无辜百姓，韩墨的心里却忽然变得出奇的冷静。 在现在这种情况之下，药品是何等的珍贵。就算是赵榛肯，宣抚使司的那些官员们也不会同意的。 与其什么都弄不到，韩墨宁愿给他们弄来一些能够救命的东西。 “盐巴？军中还有些盐巴，麻布也都还有一些，只是这些如何使用？” 仗打完了，王禀却没有任何兴奋的意思。 虽然底下的那些士兵们一个个都在狂欢，可是，身为主将的他现在这时候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听到韩墨这么一说之后，他立刻就开口问道。 “让人架起大锅，把这些麻布放到热水里煮上一刻钟的时间，用铜盆开水把这些盐巴化开，然后用来给伤员清洗伤口，最后再用大火煮过的麻布给他们包扎伤口！”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第545章 一颗种子 因为这突发的状况，大军只能再次停在了行进的路上。 一直等到傍晚时分，宣抚使司那边派来的接应队伍才算是赶到。 “韩兄，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吧，今夜好好休息一下，我们还是得继续行军啊！” 看着浑身上下满是血污的韩墨，王禀长叹了一声，这才说道。 “他们带了多少粮食过来？” 韩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道。 “韩兄，这里的事情和我们无关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王禀这才再次说道。 “明白了……” 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之后，韩墨这才丢下了手里那块儿现在还在滴血的麻布。 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韩墨一个人缩在马车里，一直等到车队彻底离开了苏州地界，韩墨才算是勉强走了出来。 “大人，我让人给您熬了一点米粥，您还是将就着吃一点吧……” 看着韩墨那副脸色苍白的样子，梁红玉有些担心的说道。 “让你们担心了，不过，放心吧，我没事的！” 虽然一闭上眼睛，就能够听到那些流民们的惨叫声，但是，韩墨还是尽量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事情。 两军交战的时候，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但是他没办法理解。现在战争都已经结束了，为什么这些人甚至连救治自家的百姓都不肯？ 不过同时他也明白，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哪怕他的态度再强硬，宣抚使司的那些人也不会多拿出一粒粮食来的。 一颗种子，在他的心里开始疯狂的生长，虽然韩墨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毒药还是济世的良方，但是，此时此刻韩墨真的想为那些无辜的人做点事情。 “韩兄，你好些了吗？” 听说韩墨终于从马车里出来了，王禀立刻就赶了过来。 “我没事了，有劳王兄挂念了！” 韩墨笑了笑，然后朝着王禀拱了拱手。 “其实，我知道韩兄到底在想什么，我让人把咱们手里的军粮留下了一半，虽说不能保证让每个人都吃饱喝足，但是，至少能够保证那些伤员坚持个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我倒是没想到王兄居然也会做这种事情，只不过缺失了这么多的军粮，咱们接下来恐怕……” “反正咱们距离明州城，一共也就是几天的路途而已，等到了明州之后，这粮食的事情就得看韩兄的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禀忽然哈哈的笑了起来。 “没问题，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好了！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总不至于让弟兄们饿肚子的！” 被他这么一打岔，韩墨的心情顿时就好了很多。 不说别的事情，光是王禀直接让人把军粮留下一半这件事，韩墨就对他的好感大增。 “韩兄，你还是先休息吧，我到前面去看一看！” 确认了韩墨没事之后，王禀这才笑着离开了。 有了这一战之后，他们这一路上立刻就太平了很多。 虽然确实也遇到了几伙小股的叛军，可是，面对着这些百战归来的西军精锐，他们甚至连一点火花都掀不起来，就直接变成了功劳簿上的数字。 等到队伍一路到达明州的时候，已经是第5天的早上了。 “这就是明州城吗？” 感受着空气之中那淡淡的咸味，韩墨的心情顿时就变好了很多。 “姑爷，我听说这明州每天都有蕃人进出，其中甚至还有那些全身漆黑如炭，身高十尺开外的昆仑奴，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眼看着韩墨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姜焱也十分凑趣的问道。 “漆黑如炭是真的，要说什么身高十尺开外的，那就是扯淡了！”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立刻就笑着说道。 “可是他们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难道都是骗人的？” “你说的那些昆仑奴生长的地方终年炎热非常，热的他们全身上下都穿不住衣服，不过他们也就是身体比较强健一点的普通人罢了，和我们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不过，那地方实在是太热了，以至于他们的老祖宗晒得浑身漆黑罢了！” 虽然韩墨现在这个时候没办法跟他解释非洲到底在哪里，不过简单通俗的介绍一下那些黑人的情况还是没有问题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真以为有人能够转到10尺开外呢……” “好了，收拾一下吧，咱们也该进城了，等到了明州之后，第1件事情就是先找高手匠人给我量身定做一辆马车！” 这一路上的颠簸终于让韩墨有点受不了了，马车这东西如果是在平坦的路段上行驶的话，加上厚厚的软垫和兽皮，勉强韩墨还能够接受。 可是换了在这种崎岖的山路上行驶，乘坐马车简直就是一种痛苦。 这几天的时间下来，韩墨都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快被颠散了。 “大人放心，一进城咱们立刻就做！” 听韩墨这么一说，姜焱也笑着答应道。 “派人到前面跟王将军说一声，就说本官准备先进城去查探一番，就不跟他们一起进城了！” 眼看着明州城就在眼前了，韩墨也直接笑着让姜焱派人去跟王禀打个招呼，就准备率先带人进入明州城，先探一下明州城内的虚实了。 “诺！” “对了，跟王将军说一声，就说若是他这边没什么特殊安排的话，就请他把那个姓韩的校尉，一并派来协助本官吧！” 姜焱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韩墨忽然再次鼓上了一句。 “姑爷，那家伙不过就是个小小的校尉而已，您为何对他如此看重？” 眼看着韩墨居然亲自开口去跟王禀要一个校尉，徐丰年忍不住小声的问道。 “你小子最近话怎么这么多？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对于这个明显有些趋向于话唠的跟班，韩墨直接上去就是一脚。 “我不就是问问嘛……” 眼看着韩墨有继续发怒的趋势，徐丰年立刻一缩脖子，然后直接朝着车队的后面而去。 “咯咯咯咯……” 看着他那副吃瘪的模样，梁红玉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第546章 倭人的踪迹 “大人！” 一刻钟之后，大军正准备扎营的时候，忐忑不安的韩世忠，再次来到了韩墨的面前。 “左右现在闲着没什么事干，本官准备进城去看一看，就烦劳韩校尉你换上便装，跟着本官一起进城吧。” 看着如今这个还略显青涩的韩世忠，韩墨的脸上立刻就换上了一副笑容。 大腿呀，这可是真正的大腿啊！ 尤其是，自己这次可是从辛兴宗的手里，救下了他未来的老婆。 而且，为了成全他们，韩墨还千里迢迢的亲自把他老婆送到了他身边。 这么一想的话，韩墨自己都觉得，自己对韩世忠还真是太好了。 只不过，就连韩墨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看向韩世忠的时候，那眼神还真是像极了后世那些骗小女孩去看金鱼的怪蜀黍。 “诺！” 虽然，韩世忠自己也感觉这心里面有点不太舒服，可是，来这里之前王禀就已经说过了，让他贴身保护韩墨，无论如何不允许韩墨受到任何的伤害。 军令如山，他的心里面就是再不乐意，现在这时候也只能忍着。 换上了便装之后，韩墨直接带着自己的随从，和韩世忠他们一路进了明州城。 刚一进明州城，立刻就能够感觉到这座城市和大宋朝其他城池的不同。 现如今这个年月，东南六路的其他城池，现在都已经是惶惶不可终日。 街市上要多萧条，有多萧条了，可是这明州城里面，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是一副歌舞升平的样子。 宽阔的大街两侧，满是琳琅满目的商铺，当然了，作为海港城池，这空气之中自然也少不了那股浓浓的鱼腥味儿。 “姑爷快看，那个人穿得好怪呀！” 刚进城没多一会儿的功夫，姜焱就发现了一个戴着高帽的高丽人。 “那个应该是高丽的海商，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这明州城里这些人多的是！” “我说韩校尉，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紧张，放松一点行不行？” 比较起韩墨身边的那些护卫来，韩世忠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哪怕是现在已经进了明州城，可是，此时此刻，他依旧是保持着那副高度警惕的样子，右手时时刻刻都放在刀柄上，仿佛一有什么事情立刻就准备出手一样。m.23sk. “这个……” 这下子，韩世忠有些尴尬了。 他虽然年轻，可是从军的时间可不短了。 过惯了那种刀头舔血的日子，哪怕是现在进了城，这一时半会儿他还是放松不下来。 “放心吧，这里是大宋的城池，在城里面应该不敢有人对我们不利的！” “诺！” 嘴里虽然答应着，但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哪里是一时半会儿之间能够改得过来的。 “咯咯咯咯！” 看着韩世忠走路的时候，那副别扭的样子，梁红玉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梁红玉这一笑，韩世忠整个人顿时更加不好意思了。 她本就生得极美，这一笑更是美的令人心颤，在这样的美人面前，换了任何一个男人，肯定都没办法无动于衷。 韩世忠只是看了她一眼，这整张脸顿时就红到了脖子根。 这下子，他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走路了。 “好了好了，别笑了，咱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吧，好好的休息一下，洗个澡换身衣服之后再做打算！” 眼看着韩世忠走着走着，忽然左脚绊了一下右脚，整个人差点没趴下，韩墨这才笑着替他圆了过去。 “姑爷，咱们这次是去驿站吗？” “要是住驿站的话，咱们的行踪不就暴露了吗？我看咱们还是找个客栈吧，反正咱们也不缺铜钱，找个好点的客栈，大家好好的吃顿饭，休息一下！” “诺！” 听韩墨这么一说，姜焱顿时就来了精神。 这一路上跟着军队行进，别的不说，光是在吃的问题上，他们可真的是吃足了苦头。 虽然他们这些死士自从接受训练的那天开始，就对吃食没了什么追求，可是最近这段时间一直跟在韩墨的身边，在吃食上可从来都没有委屈过他们。 不说什么山珍海味，可是基本上每一顿都少不了鸡鸭鱼肉。 跟以往的伙食比起来，这军队里面的伙食简直就是猪食。 就算是姜焱这样的死士，每天也只能强逼着自己才能够吃下去。 “姑爷！您看那边！” 在街上逛了一大圈，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合心意的客栈。 韩墨正准备出钱入住的时候，姜焱忽然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在韩墨耳边说道。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是韩墨整个人都是一愣。 就在他们对面的位置，几个倭人正在小心翼翼的指挥着车夫，把几辆满载的马车朝着巷子里面赶。 “这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去个人看看他们住哪儿了，打听一下他们要住多久！” 原本韩墨还以为这些家伙，现在这个时候，这些家伙应该还在路上。 毕竟他们携带的可是大量的铜钱，如果不能确保安全的话，估计他们应该不敢冒险上路。 可是却没想到，这些人胆子还真是大的很，哪怕是现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刻，他们居然也敢带着这么多的铜钱一路急行。 “诺！” 姜焱冷笑了一声，立刻就派出了一个属下，悄悄的跟在了对方的后面。 “姑爷，打听清楚了，他们今天就在这里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就准备启程！” “明天一早就准备跑路了？这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 听姜焱这么一说，韩墨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冷笑。 “你现在立刻派人，把这封公文送到明州府衙去，告诉他们知州大人，这铜禁的事情若是做不好的话，就让他自己到宣抚使司去解释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一封公文，然后递给了姜焱。 这封信，可是他在苏州城的时候，特意要求宗颍以赵榛的名义写的，而且，上面还加盖了宣抚使司的大印。 “姑爷放心，我现在就去！这次，我亲自跑一趟！” 姜焱接过了公文之后，立刻兴奋的说道。 “不，你不要去，派一个面生的兄弟过去，送完了信之后，也暂时先不要回这里来，就在附近找一家客栈住下！” “姑爷，您的意思是……” 第547章 梁红玉的婚事 “暂时先不要暴露咱们的身份，要不然的话，这很多事情可就看不清楚了！” 韩墨神秘的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诺！” 虽然姜焱也没弄明白韩墨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十分聪明的，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比较起沿途的其他城池来，明州城里的食物供应明显就要充足太多了。 尤其是各色鱼类和海鲜，这些东西在明州城里不但价格低廉而且种类齐全。 韩墨在吃食上，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身边的这些人。 尤其是出门在外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他吃什么身边的这些人也跟着他吃一样的东西。 等到各色菜肴上去之后，所有人都跟着大快朵颐。 原本韩世忠还有点不太习惯，不过看到姜焱、李宝也坐在韩墨身边大口吃饭大口吃肉的样子，他很快也就慢慢的融了进去，尤其是李宝。 这家伙虽然能吃，但是也从来不挑食，无论是美味佳肴还是军中那些难以下咽的猪食，这家伙从来都是来者不拒，基本上只要能吃的东西，那都是一碗一碗的往肚子里灌。 韩墨一边吃饭，一边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事情。 所以这吃饭的速度吃得极慢，相比起他来，姜焱他们，吃饭的速度可就要快多了，仅仅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基本上姜焱和他身边的所有弟兄都已经吃完了。 虽然梁红玉的食量跟他们没办法比，不过此刻也吃的差不多了，适时的放下碗筷，然后，直接往后厨去指挥店小二帮韩墨准备茶点。 这下子，这整个饭桌上都有事，就只剩下了韩墨，韩世忠和李宝三人。 李宝和韩世忠两个人原本并没什么交流，不过这吃着吃着，两个人看向彼此的目光之中，居然更多了一份欣赏。 李宝吃东西的速度很快，基本上米饭是一碗一碗的往肚子里扒拉，就是这吃相确实是不怎么好看。 反观韩世忠情况就有些不一样了，他吃饭的速度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快，而且姿势也颇为优雅，但是，仔细看看摆在他面前的空碗的话，和李宝面前的空碗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看什么呢？” 等到梁红玉准备完茶点，重新回到正堂的时候，还没进门，就看到姜焱他们一行人正挤在门缝处，不断的对着里面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 “你看这个韩校尉，他这身量看起来和大人也相差不了多少，可是他的饭量那可真不是大人能比的呀！啧啧啧，快看，这都第18碗了，他这吃饭的速度还是这么快！”23sk. 虽然早就已经见识过李宝的饭量了，不过，看到韩世忠和李宝他们两个人居然能够在吃饭上不相上下，还真是让姜焱有些惊讶了。 “还在吃？” 这下子梁红玉也一下子来了兴趣，整理了一下衣袍之后，直接提着手里的茶壶走了进去。 她对于韩世忠还很陌生，但是对于李宝这几天来却已经颇为熟悉了。 李宝虽然饭量很大，但是他的力气也的确是众人之中最大的。 哪怕就是姜焱，都没办法在力量上和他相提并论。 至于武功上的话，两个人其实各有擅长的地方，李宝的功夫偏向刚猛，基本上全是大开大合的招式。 而姜焱，他们的功夫则更偏向于实战和一招制敌，基本上招招都是要害，完全是以命搏命以伤换命的招式。 虽然没有看到过韩世忠出手，不过梁红玉还真是有点好奇，这家伙的身手到底怎么样了…… “小二，再来五碗米饭！” 梁红玉正准备给韩墨到碗茶的时候，李宝直接放下了自己手里的空碗，再次喊了一嗓子。 “实在是对不住客官，本店今天的米饭全部都被你们吃光了……” “噗——嗤——” 店小二的一句话，彻底的把梁红玉给逗笑了。 这一路上她也算是看出来了，也就是韩墨身家丰厚，要不然的话非得被他们两个饭桶给吃穷了。 光是李宝一个人，这饭量基本上都已经相当于七八个人了。 现在这可好了，再加上一个韩世忠，就是梁红玉都开始有点替韩墨的钱包担心了。 “梁家小娘子，你笑什么……” 听到了梁红玉的笑声之后，李宝顿时就感觉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我自笑我的，你管我笑什么……” “好了好了，小二哥就麻烦你到别家去多弄些米饭来吧，我这两个兄弟饭量大，房间的时候，麻烦你们多备些饭食！”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一片金叶子。 “我去去就来！去去就来！” 看到金叶子的时候，店小二整个眼睛都直了。 见过出手大方的，可是这么大方的，还真是没见过。 接过了金叶子之后，二话不说的赶忙朝外面跑去。 “让大人破费了，实在是不好意思，韩墨这个饭量……” 比较起李宝这个憨货来，韩世忠明显有点羞涩。 “不就是一些吃食吗？这个有什么打紧的，既然跟着我出来了，那就放开肚皮吃，无论你吃多少都算我的！”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接过梁红玉递过来的茶碗，喝了口茶之后，这才示意梁红玉给他们两个也来上一碗。 “大人，咱们这是准备要做什么？” 看着韩墨的目光放在了两人面前，那高高的一摞空碗上，韩世忠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始转移话题了。 “好不容易到明州来一趟，自然要了解一下这当地的风土人情了，一会儿吃完了饭之后，李兄跟我出去转转吧！” 韩墨也看出了他的尴尬，笑了笑之后，也十分配合的开始转移话题。 “诺！” 在韩墨身边吃了这么多天的闲饭，好不容易捞到一个当保镖的差事，李宝想都不想的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大人，那我呢？” 听韩墨这么一说，韩世忠也赶忙跟着问道。 “这样好了，等下咱们兵分两路，你随着红玉一起出去，在城中给我搜罗几个高手木匠回来，然后再弄些上好的木料来，最好是挑那些手艺上乘，忠实可靠，没有家小拖累的！” 琢磨了片刻之后，韩墨还是决定给他们两个一个独处的时间。 第548章 要不要教他泡妞呢? 虽然，根据野史的传记上，他们两个是在酒宴上一见倾心的，但是，至少到现在为止，韩墨还是没有发现他们两个有什么一见倾心的趋势。 所以他也只能费心费力的给他们安排一点独处的空间，希望他们的感情能够尽快升温了。 “诺！” 虽然有些好奇，韩墨为什么让自己和他的婢女一起出去，但是韩世忠还是忍着没有开口询问。 等到韩墨这边交代完毕之后，店小二又从别家拿了一大盆的米饭过来。 看着他们两个狼吞虎咽的解决完了这一大盆米饭之后，那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就算是韩墨都感觉嘴角一阵的抽搐。 这也幸亏是现在的自己遇上了他们，这要是换成是几个月之前的话，恐怕自己还真养不起他们。 吃完了饭之后，韩墨再次换了一身儒袍，带着李宝和徐丰年一路出了门，开始在明州城里闲逛了起来。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韩墨几乎把大半个明州城逛了个遍，无论是什么样的商铺，他基本上全都要进去询个价格，和店小二攀谈一阵。 最让韩墨欣喜若狂的是，他居然在一家专门经营海货的店铺里，买到了整整三百斤的棉花，和一整匹百叠布。 不是大宋朝那些木棉，而是真正的棉花！ 在花费了一片金叶子的赏钱之后，韩墨居然打听到，这东西闽、广两路居然已经有种植之处的消息。 一直等到天黑时分，他这才兴冲冲的重新回到了客栈。 “姑爷，梁家小娘子他们回来了，人都已经准备齐全了，您看这些人如何安排？” 韩墨这边前脚刚刚进门，姜焱就赶忙凑了过来。 “让他们今天晚上就在这客栈里住下来，好好的休息一晚上，明日一早自然有活计派给他们！”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头都不回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只是在街市上逛了一圈，但是，韩墨却已经对这几大海商家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这八大海商家族，其实也不全部都是在从事海上贸易。 真正下海的人，只有黄家、周家、蒲家、和于家。 而剩下的四大家族，钱家、蔡家、王家、章家，则基本上属于是货物提供者和海外货物的分销者。 他们这么些年来，基本上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划分。 钱家的主营业务在绢帛上，蔡家的主营则是在香料上，依托于蔡京的权势，他们虽然是后起之秀，可是，却在香料买卖上几乎是独占鳌头了。 王家和章家，体量相较于钱家和蔡家没办法比，所以，他们只能在吃下了官府不做的中低端瓷器和一小部分钱家让出来的绢帛市场。 基本上，除了朝廷垄断的高端瓷器和那些贵重的高端绸缎生意，剩下的市场都已经被他们彻底的垄断了。 现在这个时候，韩墨再想在这里面分一杯羹，那可真就需要一块敲门砖了。 不过，对于这个韩墨倒是不担心，毕竟，他可是个真正的穿越者，这脑子里的东西随便拿出来一点，都足以搅动天下了！ 琢磨了很久之后，韩墨还是决定，先从钱家入手，着手分化八大家族的联盟。 回忆了一下自己脑子里的知识之后，韩墨这才提起了自己特制的画笔，开始在纸上勾勒出了一个个的机械图形。 按照原本历史的发展，种植棉花的收益，在织布机和纺纱机出现之后，可是要大大的超过桑蚕。 毕竟，棉布现在的价格，基本上是丝绸的五倍还多。 太复杂的现代机械韩墨做不出来，可是，在后世大放异彩的珍妮纺纱机和飞梭织布机韩墨可是记得完整的图纸。 这些东西在现在这个年月，那可是真正的宝贝。23sk. 朝廷对于丝绸的需要，主要是用来替代货币和权贵们的需求。 可是，钱家手里握着的这些产业，可是全面面对贸易市场的。 棉布之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办法替代丝织品，那是，一方面现在的纺织技术太过粗糙，另一方面，棉花的种植范围太小。 可是，在韩墨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个问题，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只要自己拿出来的这东西一面世，那接下来的事情，根本就会迎刃而解。 在数量以百万贯为计的巨大利益面前，棉花种植的推广、棉纺业的扩张、推广根本不需要他多说什么，自然会有人挥洒着大量的铜钱去做。 至少在大宋朝，钱，能通神！ 君不见，区区的三百万贯，就能让皇帝对自己的儿子改观吗？ 忙活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一直等到天光大亮的时候，韩墨这才算是把自己印象里的一整套的纺纱、织布机器的原型图纸都给花了出来。 虽然这些东西现在只是一个示意图，几乎完全没有具体的尺寸，但是，对韩墨来说，这玩意其实已经足够了。 他现在需要的，只是拿出一个大概的模型来。 至于后面的事情，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的琢磨、改进。 “大人，您这一夜没睡，我让他们给您熬了一锅鸡汤，您趁热喝点吧！” 梁红玉虽然来到韩墨身边没多久，但是，也跟徐丰年他们了解了不少韩墨的习性。 基本上他开始拿起笔的时候，就是根本不能打扰的时候。 所以，这一整夜的时间，梁红玉都没敢进来打扰韩墨，只是默默的让厨房给韩墨炖了一锅鸡汤，一直放在火上小火炖着。 “这一晚上没睡还真是有点累了！” 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之后，韩墨这才算伸手接过了梁红玉递过来的鸡汤。 “昨天在城里逛的怎么样？” 一边喝着鸡汤，韩墨一边随口问道。 “这明州城和其他的城池还真不一样，这大街上好多奇奇怪怪的藩人！” 听韩墨这么一说，梁红玉也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跟韩墨说起了昨天的见闻。 看着她说话的时候，那巧笑倩兮的模样，韩墨还真是好奇了，这么一个大美人，韩世忠这货怎么就不动心呢？ 难不成，这泡妞的事情还得小爷教你吗？ 第549章 梁红玉的心思 等他的故事说的差不多了，韩墨的鸡汤也喝的差不多了。 足足听了一刻钟的功夫，从头到尾，韩墨居然没从她嘴里听到一次韩世忠的名字，这实在是让韩墨有点着急了。 “这样好了，左右今天也没什么事情，你带着韩校尉，你们两个今天到市集上接着逛去吧，等到晚上回来的时候，把你们听到的看到的所有的传闻，都跟我说一遍！” 把手里的汤碗还给了梁红玉之后，韩墨再次开口说道。 “大人，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 韩墨的话音刚落，梁红玉忽然小声的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看着她脸上娇羞的表情，韩墨整个人浑身一愣，娘的不会吧？ 自己不会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抢了韩世忠老婆的心吧？ “那您干嘛一直把我跟那个木头往一起撮合……” 梁红玉说到这里的时候，眼圈明显有点泛红了。 “我……” 听她这么一说，韩墨的嘴角一阵的抽搐，现在这时候他是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了。 苍天啊，大地呀！ 这是哪个神仙姐姐在跟我开玩笑啊？ 此时此刻韩墨心里的郁闷真的是无以复加了，这不是扯淡吗？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 难不成自己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就这么大吗？这才过去多长时间，梁红玉怎么好像一下子对自己死心塌地了一样。 “当初救你的时候，我不就已经说了吗？我对你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干咳了一声之后，韩墨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我知道，哪怕是自己脱了乐籍，可是自己也曾经是个风尘女子，没办法成为大人的妻妾，可是哪怕没有任何名份，我也愿意长伴大人身边，哪怕只是做个婢女！” 梁红玉说完了这些话之后，整个人直接蹲在地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那样子，就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鸵鸟。 身为一个女子，能说出这些话来，已经是她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这一下子，韩墨是真的开始头疼了，这事情怎么开始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了呢？ “谁说你是什么风尘女子了？你别看这个韩校尉现在看起来就是个木头，不过，以他的本事迟早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的，我幼时曾经跟人学过相术，他的面相贵不可言，你跟了他不会受什么委屈的，何必要在我这个歪脖子树身边吊死呢？” 这要是换个普通女人的话，能够做到这个份上，韩墨没准也就半推半就的接受了，毕竟男人嘛。 可是问题是，这可是梁红玉啊，巾帼女英雄！ 把这样一个女人留在自己身边做个婢女，那实在是暴殄天物。 就算她自己愿意，韩墨也害怕遭雷劈。 “可是，我一个风尘女子，如何能够配得上人家……” 梁红玉真的是越说越伤心，越说越委屈，说着说着就直接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我看不如这样好了，咱们两个今天开始就结拜为兄妹，如何？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谁要是敢在背后胡说八道，看我撕了他的嘴！” 听着梁红玉的低声啜泣的声音，韩墨一咬牙一跺脚，直接抛出了一个杀手锏。 “可是我……”23sk. “好了，没什么可是的，你要是再继续推辞下去的话，那就是看不起我了！” 梁红玉的话才刚刚说出口，韩墨就已经直接打断了她，根本不给她任何推辞的机会。 “兄长在上，受小女一拜！” 过了许久之后，梁红玉终于忍住了自己的眼泪。 咬了咬嘴唇之后，这才朝着韩墨盈盈下拜。 “哈哈哈哈，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韩墨的妹子了，韩校尉那边，回头我亲自去跟他说！” 尽管梁红玉的眼神之中，现在还满是眼泪，不过韩墨还是违心的赶忙说道。 “嗯……” 轻嗯了一声之后，脸红的像猴屁股一样的梁红玉，赶忙捂着脸直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在的身后的韩墨，也终于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老天爷呀，这种事情也实在是太吓人了吧。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他也大概能够明白梁红玉之前的心思了。 尽管她是未来的巾帼女英雄，可是现在她也不过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而已。 她根本没办法分清楚什么是感激，什么是喜欢。 这么一想的话，韩墨大概有点相信后世那些野史上的传说了。 所谓的一见钟情，这里面更多的，应该是梁红玉对于韩世忠的感激吧。 果然是封建礼教害死人啊，虽然现在这年月，这封建礼教还没到吃人的地步。 不过，现在看来，这荼毒已经够深的了。 如果不是因为韩墨早就知道，他们两口子日后的生活应该过得还算不错的话，刚才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可就害了梁红玉的一辈子。 “那个谁，去把韩校尉给我找过来！” 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之后，韩墨还是决定先把韩世忠给搞定。 毕竟，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在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上，的确是没有时间浪费太多的精力。 反正梁红玉长得如花似玉，现在又成了韩墨的结拜妹妹，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配他这个大头兵，怎么算都是他自己赚了吧。 以韩墨今时今日的地位，能够和韩墨攀上关系，对于韩世忠来说，这可真是一个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大人，您找我？” 听说韩墨找自己有事，韩世忠一路小跑的就跑了过来。 “的确是有点事情找你，不过不着急，先坐吧！” 把他带进了自己的房间之后，韩墨直接坐在主位上，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 “韩校尉，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替人保媒拉纤这种事情，韩墨这辈子你是真没做过。 刚才说起来简单，这现在真让他自己做起来的时候，这心里面还真是有点别扭。 至少现在这个时候，他甚至连一句像样的开场白都想不出来。 这一开口，直接就给韩世忠整的浑身一哆嗦。 这小子，不会是真看上自己了吧？ 第550章 老子不是兔爷! “大人为人仗义，才华盖世，说是当世人杰，丝毫不为过！” 干咳了几声之后，韩世忠也赶忙组织着语言小心的说道。 “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不知道韩校尉你是否婚配？”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韩墨也只能强忍着尴尬，继续硬着头皮说下去了。 “这个……” 听韩墨这么一问，韩世忠顿时就有点为难了，他倒是有心想说自己已经有了婚约，但是，他同时心里也明白以韩墨的权势，想要验证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他真要是想做的话，只需要轻飘飘的说几句话，自然就会有人去帮他一一查证。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其实吧，这世上的事情万事开头难，掌握了话题的主动权之后，韩墨忽然发现这事情做起来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没有，我现在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校尉而已，这每个月的俸禄，其实也就勉强够自己花销，哪里还敢连累别家小娘子……” 估计任何一个男人说出这种话来的时候，都会觉得有点尴尬，毕竟男人总是好面子的。 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在韩墨的面前隐瞒其实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大大方方的直接说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的心里大概也算是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说了半天不是这小子不动心，这是这家伙太穷了。 现在的时候他开始明白了，为什么韩世忠是在回京的路上才结识了梁红玉？ 那是因为这家伙活捉了方腊，估计顺手也捞了不少的好处，这腰杆子才能勉强硬得起来吧。 “好，够坦诚，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韩墨说起这种话来的时候，自己当然不觉得有什么了，可是这话听在韩世忠的耳朵里，可就有点不太一样了。 听韩墨这么一说，他真是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两巴掌。 娘的，早知道这样就不说实话了！???.23sk. “你这是怎么了？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看着他整张脸都快揪到一起了，韩墨有些好奇的问道。 “大人，我……” 这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可是韩世忠却忽然发现，无论如何他也说不出下半截的话来了。 毕竟，这一路上他也算是看得清楚明白，韩墨出身名门，而且自己有极为有才干和手段。 而且现在这个时候还身居要职，如果真的想要难为他的话，恐怕那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真要是把韩墨给惹恼了的话，恐怕他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 “你怎么？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男子汉大丈夫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看着他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韩墨皱了皱眉，直接开口说道。 “大人，小的其实还是喜欢女人……” 琢磨了半天之后，韩世忠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声的说道。 “你说啥？” 听他说完了这句话之后，韩墨整个人顿时就愣住了。 好半响之后，韩墨这才算是明白了，过来这小子到底在说什么。 我尼玛！ 这下子韩墨有点恼羞成怒了，如果这小子不是韩世忠的话，韩墨现在真想直接把他给乱刀砍死。 “大人，小的只想为国效力……” “你给我站起来！” 韩世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韩墨直接给打断了。 看着韩墨那恼羞成怒的样子，韩世忠顿时就感觉情况有点不太妙，不过两人身份的巨大差距，还是让他现在这个时候只能硬着头皮按照韩墨的指示去做。 “你他娘的给我看清楚了，老子可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不是那些喜欢男风的兔爷！” 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话，现在彻底被韩墨给咽了回去。 他想都不想的一把就揪住了韩世忠的脖子，恼羞成怒的吼道。 “我……大人恕罪，只是我……” 这下子韩世忠有点傻眼了，这事情到现在这个地步，好像无论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明白了。 好半响之后，韩墨总算是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恶狠狠的抓起了自己面前的茶壶，也不管里面的茶水是不是早就已经冷透了，直接咕咚咕咚的连续灌了大半壶，整个人这才算是缓了过来。 “你小子怎么会以为我……” 看着站在他面前那个一脸惭愧的韩世忠，韩墨现在实在是有点欲哭无泪了。 这小子都这么想了，王禀该不会也是这么想的吧？ 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的话，那自己以后还能做人吗？ “大人恕罪，这个实在是小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看着韩墨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韩世忠现在也是一脸的欲哭无泪。 “算了算了，我问你，你觉得我身边的婢女红玉怎么样？” 看在这家伙未来也是一条大腿的份上，韩墨勉强算是先原谅了他。 “这个……” “别在这这个那个的，你要是再在这里这个那个下去，小心我把你拖出去打军棍！” 看着他那副吞吞吐吐的样子，韩墨更加的生气了。 “梁家小娘子生的如此美貌，而且为人又极为贤惠豁达，自然是极好的……” 听韩墨这么一说，韩世忠顿时也不敢再墨迹了，赶忙开口说道。 “再告诉你一件事情，我今天已经和她结拜为兄妹，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我的义妹了，你觉得我把她许配给你如何？” “许配给我……” 韩世忠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瞪着个牛眼做什么？怎么？你不愿意？” 听韩墨这么一说，韩世忠这才算是明白，过来说了半天，韩墨这是准备要给他保媒啊。 这么一联想下来的话，他整个人更加的不好意思了，人家明明是给自己保媒。可是自己刚才居然说出那种混账话来，现在想想他真的是恨不得找条地缝直接钻进去了。 “我虽然是愿意的，只不过我现在就是个大头兵，如何配得上……” “我妹妹不嫌弃你就是了，你难不成还敢嫌弃她吗？” 虽然这么做的确是有点包办婚姻的嫌疑，可是，正在气头上的韩墨，现在说起话来，可真的是无比的硬气。 “没有没有，我只是怕委屈了她……” 过了好半晌之后，韩世忠这才小声的说道。 第551章 霸道大舅哥 “委屈了她？怎么现在这时候你就准备要宠妾灭妻了吗？”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更加的来气了。 “大人误会了，大人误会了，只是我这点微薄的军饷，她若是跟着我的话，怕是要吃不少的苦头……” 听韩墨这么一说，韩世忠赶忙开始解释。 “不就是钱吗？多大点屁事儿！这种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只问你，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既然都已经把梁红玉送上门了，韩墨自然也不在乎再陪上一副嫁妆了。 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再说了，赚钱这种事情对韩墨来说那算是个事儿吗？ “我倒是愿意的，就怕她……” “既然你也愿意，你现在就去给我采办聘礼去，这些应该够了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床头的钱匣子里抓出来两锭金子。 “不不不，这个我不能要！” 听韩墨这么一说，韩世忠赶忙开始推辞了起来。 韩墨拿出来的金锭，全部都是50两一锭的官锭。 按照现在的金银兑换比，这100两金子至少能够兑换成一一百千两白银，赶上行情好的话，没准一千二三百也是可能的。 换算成铜钱的话，那可就更多了，至少也得在1,500贯左右。 他这个小小的校尉，这一年的军饷加在一起恐怕也还不到一百贯。 想要攒下这么大一笔钱，恐怕他得十几年不吃不喝了。 “费什么话？让你拿着就拿着拿着这些金子出去，好好的给我妹子做一套金银首饰，再把聘礼给我准备的漂漂亮亮的，剩余的钱在这明州城里面，好好的弄上一套两进两出的宅院，等我妹子过门的时候，也得有个落脚的地方不是？” 韩世忠才刚一开口，就直接被韩墨给怼了回去。 这下子，他算是彻底的无话可说了。???.23sk. “可是大人……” “看你那副怂样，不就是区区的一点钱财吗？等我妹子过门的时候，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还有一份丰厚的嫁妆送上，不过我可要把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敢让我妹子受一点委屈，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一想起这家伙居然把自己当成了兔子，韩墨顿时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大人如此待我，让我如何……”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韩世忠真的是忍不住热泪盈眶了。 他在军中蹉跎了这么多年，一直到现在为止连个品阶都没混上。 以他这些年来立下的功劳，别说是一个校尉了，真要是仔细算起来的话，当个都头都绰绰有余的。 可是像他这样的人一没有靠山，二没有钱财，这些年来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忍了多少心酸，也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原本他都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是却没想到今天，韩墨不光要把自己的结拜妹妹嫁给他，而且居然还要帮他置办一份如此丰厚的家业。 这一时之间，还真是让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说点什么了。 “行了，男子汉大丈夫，掉什么眼泪？你把这份情记在我妹妹身上就是了，如果不是她看上你的话，你以为我会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韩世忠不但没有停下，反而哭得更凶了。 虽然被这家伙误会了一次，不过看这一代战神在自己面前哭得像个月子里的娃娃，韩墨忽然觉得自己这次也算是值回票价了。 临了的时候，他还是把这一切全都归在了梁红玉的身上。 “我韩世忠在此立誓，此生我若负梁红玉，就叫我万箭穿心，死于乱军之中！” 听韩墨这么一说，韩世忠也直接从自己的靴子里拔出了一把匕首，伸手就直接割破了自己的手掌。 “好端端的发什么誓？你要是真有这份心思的话，日后就好好对我妹妹就行了，行了，赶紧包扎一下，快点出去准备聘礼吧，顺便找个先生好好的算一算，看看这最近的黄道吉日是哪一天！” 这眼看着都已经见了血，韩墨顿时就没有再继续看热闹的心思了。 赶忙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块手绢，然后丢给了韩世忠，让他先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这才把他给赶了出去。 看着韩世忠走的时候，那感恩戴德的样子，韩墨的心里一阵的得意。 南宋七王之中的四个最能打的，现在这时候，都已经和自己结下了良好的关系。 他只要继续运营下去，拉着4个人和自己牢牢的绑定在一起。 等到他们功成名就之时，韩墨自然而然的，也就有了影响天下大局的本钱。 太祖说的好，枪杆子里才能出政权！ 有他们4个在，无论韩墨将来想做什么，这绝对都是天大的助力！ 不过韩墨同时也明白，他们4个现在都还是名不见经传的新人。 想要让他们快速的崛起，除了政治上的关系之外，更重要的是海量的金钱。 毕竟，马上就要天崩地裂了，以现在的局势来看，韩墨其实根本没办法阻止这场大变局的来临。 毕竟，有徽宗这个天字第一号的败家子在，哪怕是个神仙，也就不回这个早就已经彻底腐朽的王朝。 与其把力气浪费在螳臂挡车上，还不如抓住机会积蓄力量，在这场变局之后给自己赢得一个不可或缺的位置。 原本以为赵榛和其他的皇子不一样，可是等到他逐步掌握了权势之后，韩墨这才发现，出问题的其实并不是某个皇子，而是这个操蛋的家天下的价值观！ 无论是赵家的那个皇子，一旦他们手握权利，他们都习惯于把这天下看成自己的私产。 至于这天下的百姓，在他们的眼里和羊圈的牛羊没有任何的区别。 所以，他们可以漠视无数百姓死于饥寒交迫，可以漠视这世间的贪官污吏层层盘剥，可以只凭借自己的喜好，来决定臣子的升迁。 而这一切，恰恰是韩墨那从后世带来的如同钛合金一般坚挺的价值观无法容忍的！ 当然了，韩墨也明白，想把这一切给掰回来，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好在，唯一的好消息是，韩墨还年轻…… 第552章 蒲家 把韩世忠打发走之后，韩墨这才带着自己画了一晚上的图纸，一路来到了那些工匠们的房间。 “见过少郎君！” 虽然这些人并不知道韩墨的身份，不过，光看韩墨身上的这身衣着，这些老实巴交的工匠们，就一个个赶忙起身朝着韩墨拱手行礼。 “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就免了吧，我今天请诸位来是想请诸位帮我做几样东西！”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把自己拿着的一沓图纸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为了防止这东西泄露出去，韩墨画图的时候，特意把整张的图纸拆分成了几个部分。 然后再把那些关键性的零件单独拿出来，组合到另外一份图纸堆里。 所以现在这时候，哪怕是让他们每人的拿到一份单独的图纸，他也丝毫不担心他们会把东西给泄露出去。 “这个是……” 拿到了图样之后，这些工匠们一个个就开始大眼瞪小眼了，毕竟在这之前他们可从来都没接触过这样的图纸。 不光有平面图，立面图，而且还有剖面图。 除了没有大小尺寸之外，其他部分基本上都是应有尽有。 看着他们一个个迷茫的样子，韩墨倒是也没有意外，毕竟这种东西是来自千年之后。 好在这样的图纸本身就简单易懂，在他大概跟他们讲解了一遍之后，这些工匠们很快也就掌握了看图的本事。 虽然图纸上没有固定的尺寸，但是，好在韩墨最近这段时间也没有别的事情。 倒是正好，可以跟在他们身边一遍一遍的实验。 只用了大概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几个工匠合计之下就已经开始准备着手，先做出简单的模具来了。 一直等到他们真正动手的时候，韩墨这才发现，和这些大宋工匠的手艺比起来，后世的那些所谓大师，简直就是一帮垃圾。 他们虽然没有高深的理论，但是在看到一个工匠仅凭借着肉眼和简单的工具，仅仅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把一块巴掌大小的原木变成了一个拥有16个轮齿的齿轮的时候，韩墨就彻底的被他们的技艺所折服了。 有韩墨这个原始设计者跟在身边，再加上他们不惜成本的试错，等到天色刚刚擦黑的时候，一个简易的珍妮纺纱机就已经出现在了韩墨的面前。 而且，在实践的过程之中，韩墨还特意给这台机器做了一个小小的改动。 将原来只能带动八个纱锭的纺纱机，增加到了16个纱锭。 并且，将原本的皮带传动变成了齿轮传动。 虽然，这东西的个头，只有不到三尺长两尺高。 可是看到这东西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韩墨整个人都开始兴奋了起来。 为了培养这些工匠的积极性，除了答应他们的工钱之外，韩墨还特意让人给他们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姑爷，您睡下了吗？” 匆匆的吃完了晚饭之后，韩墨甚至都没顾上去看韩世忠带回来的那些嫁妆图样，就直接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韩墨才刚回房间没多一会儿的功夫，门外忽然传来了姜焱的声音。 “出什么事情了吗？” “我们刚刚收到消息，那伙倭国人虽然今天被拦在了码头，但是却并没有被拿下！他们携带的那些铜钱也没有被查抄，而是直接被人搬上了蒲家的船！” “蒲家的船？这些人现在在哪儿？” 听姜焱这么一说，韩墨直接就打开了房门。 “现在，他们全都住进了蒲家在明州的宅子里！” “找个人给我盯好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跑了！” 原本挺简单的一件事情，现在因为蒲家的加入，忽然一下子变得复杂了起来。 虽然蒲家的子孙，并没有什么高官显宦，但是，因为他们这些年来垄断了对外贸易，在海量的金钱灌注之下，他们也给自己编织出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 与其说明州知州管理着整个明州，还不如说，现在这个明州知州，就是在替八大家族管理明州城。 蒲家的根基虽然并不在明州，但是，他们在明州的影响力，那可一点都不亚于当地的官府。 这整个明州城里，几乎有五分之一的人要直接或者间接依靠着蒲家的生意存活。 以现在的情势来看，如果韩墨在这个时候跟他们撕破脸皮的话，还真是有点得不偿失啊。 可是这事情都已经闹到了现在这个份上，要让韩墨放手的话，韩墨自己也觉得有点不甘心。 倭国的金银，已经成了韩墨计划中的重要一环，如果在现在这个时候放手，那他之前所做的计划可就全都白费了。 “姑爷，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咱们要是在这个时候跟他们发生冲突的话，恐怕到时候……” 姜焱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韩墨却明白他的意思。 “放心吧，再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东南六路宣抚使司的官员，而且这城外可就驻扎着王禀的5000大军，他们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我做什么的！”3sk. “诺！” 眼看着韩慕的态度这么坚决，姜焱也就没有再继续坚持下去了，应了一声之后直接退了出去。 姜焱走了之后，韩墨就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原本以为自己的时间还算充足，但是现在这么一看，因为浦家的介入这事情一下子变得麻烦了起来，如果他不能尽快的争取到八大家族中的一个的支持，那接下来他走的每一步都将会格外的艰难。 沉吟了许久之后，韩墨终于还是提起了笔，开始准备给皇帝写奏折。 原本他是计划，等到方蜡之乱彻底平定之后，再在杭州城里建立杭州市舶司。 重组朝廷的市舶司，改变市舶司以往的职责范围，从以往的管理者，变成一个半管理半经营者。 但是，就今天的情况来看，如果真的等到那个时候的话，恐怕等他做出成绩来，这皇帝早就已经被金人给捉走了。 想要跟八大家族斗，他需要更多的权利和皇帝更深度的支持！ 第553章 一个官身 翰墨本身就是因为这篇文章直接踏入官场的，所以现在重新写起奏折来，自然也是如有神助。 洋洋洒洒数千言，仅仅只用了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就已经全部写完。 他在奏折里，把自己修改过后的计划跟皇帝大概陈述了一遍。 当然了，这其中凶险的部分全部都被他用春秋笔法一笔带过。 整篇奏折里着重的介绍了，整个计划可能或者预期获得的所有收益，以及自己需要解决的问题，还有可能会遇到的阻碍等等。 整篇奏折写完之后，韩墨重新审视了三四遍，最后这才再次把主意放在了面前的纺纱机上。 就这么直接把这东西交出去，当然是不可能的。 毕竟在蒸汽机发明之前，这玩意儿可是真正的大杀器。 就算是打牌，也没有直接放王炸的吧。 宋徽宗赵佶虽然是个昏君，但是昏君有昏君的好处，只要自己能拿出确实有效的东西来，赵佶才不会去考虑什么祖宗规矩不祖宗规矩的。 只要能帮他聚敛钱财供他享受，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做的，没有什么权利是他不能给的！ 就连太监都能够当宰相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把奏折收好了之后，韩墨再次来到了桌案前，重新画起了一份简易版的图纸。 要拿给皇帝看的，只需要一套最原始的工具就足够了。 反正现在这个时候，福建路上本身就已经有了少量的棉花种植地。 只要这套工具一出来，韩墨就不相信赵佶他不动心。 要知道，棉布这东西，哪怕是在汴梁城里现在也是稀罕物。 整个大宋朝境内，一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同类型的机器出现过，这玩意儿，全部都是那些海商从海外带来的！ 比较起丝织品来，棉布在保暖性和舒适性上，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 更重要的是，比较起丝绸来，从土里长出来的棉花，无论是产量还是商业价值，无疑有着更大的发展空间。 一个王朝出现了一种新的衣物制作材料，这不光代表着一个庞大的利益链，更代表着皇帝的功绩呀！ 近些年来天灾不断，老百姓怨声载道，而且全国各地现在这个时候更是爆发了大规模的民变。 韩墨这套机械的出现，对赵佶来说这可真的是雪中送炭，就不信这个家伙他不动心！ 整整一天一夜没睡觉，等到韩墨画完了最后一张图纸之后，整个人困的直接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大人，您怎么睡这了？” 等到第2天一早，梁红玉进来准备伺候翰墨洗漱的时候，这才发现翰墨居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无妨，对了，今天中午的时候，吩咐厨下给那些工匠的饭食里面多加些肉食！” 用梁红玉端来的冷水，洗了把脸之后，韩墨这才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虽然这是连续熬了一天两夜，可是一想到自己那个庞大的计划，韩墨顿时就浑身上下再次充满了干劲。 草草的吃了顿早餐之后，他直接就再次来到了昨天的院落。 比较起昨天制造的东西来，今天这玩意儿就实在是要简单太多了。 而且，操作起来无疑也要简单很多。 只是一个简单的纺纱机而已，以这些工匠们的水平，前前后后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已经准备妥当了。 至于织布机，这玩意儿根本就不需要韩墨操心了。 只要能够把普通的棉花纺成线，剩下的步骤和丝绸制造的过程就没有任何的区别了。 朝廷现有的织机，就已经能够完全的胜任这个任务了。 至于那个现在还停留在图纸阶段的飞梭机，韩墨可不准备就这么直接拿给皇帝。 毕竟，这大宋朝的皇宫根本就是个四处漏风的大筛子。 这图纸只要进了皇宫，用不了多长时间，整个汴梁城，所有的商家都能够得到同样的东西。 韩墨后续的计划里，还需要海量的金钱来支撑。 这种能够造就一个巨大产业进步的大杀器，韩墨可不想现在就无偿分享给他们。 这种最原始的手摇纺纱机，就算是韩墨这种纯新手，在研究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也渐渐的开始掌握了这东西的使用办法。 “大人，您这是……” 徐丰年刚一进屋就看到韩墨，正在摆弄着面前的一堆棉花，有些奇怪的问道。 “你小子有没有兴趣做官？” 韩墨一边摆弄着手里的棉花，一边随口问道。 “做官？您别开玩笑了？” 听韩墨这么一说，徐丰年整个人顿时一愣差点没跳起来。 “我说你小子这么激动做什么？你可要想好了，这个是个难得的天赐良机，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我可就把这机会给别人了！” 虽然徐丰年还只是一个半大小子，但是，从他跟在韩墨身边开始，一直到现在为止。他做事情的时候还算是比较谨慎的，而且这么长时间也从来没出过什么大的纰漏，韩墨现在还真是有心想要栽培他一下。 “能做官当然好了，只不过我毕竟还是个奴仆……” “身份这种事情算得了什么？那不就是一张文书的事情吗？你要是愿意的话，我现在就让人去把户籍给你改了！” “当然愿意了，不愿意的是傻子！” 眼看着韩墨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徐丰年赶忙说道。 “想当官就过来，好好的把这门手艺给我学会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把手里的棉花递给了他。 “学这个？” 这下子，徐丰年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好在他这个人脑袋还算是比较灵活，学起东西来，上手的速度也的确是很快。 几乎没用多长时间，他就已经能够熟练的，把手里的棉条变成一根长长的棉纱了！ “若是让你在官家的面前演示整个过程，你可敢吗？” 眼看着这小子越做越熟练，韩墨忽然开口问道。 “在官家的面前……” 徐丰年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虽然他也是长公主府的奴才，可是要说在官家面前做这种事情，他的心里面还真是有点直打鼓。 “没错，你只要能够熟练的做出一遍来，这官家一高兴，一个官身肯定是少不了你的！” 第554章 拜访钱家 “一个官身……”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徐丰年好像一下子下定了什么决心，深吸了几口气之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虽然他的反应原本也在韩墨的预料之内，不过，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韩墨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行了，回头我让人把这两袋子棉花装到马车上，再派两个人护送你一路进京，你在路上有的是时间慢慢研究，不过你给我记住了，你可别在路上把所有的棉花都给我消耗光了，至少要留下一袋子给官家琢磨！” “诺！” 虽然不知道韩墨到底在计划着什么事情，不过就做一下这么简单的动作就能够得到一个官身，徐丰年，现在可真的是快要高兴疯了。 要知道现如今这个年月，哪怕是朝廷早就已经官员泛滥了，可是相比于庞大的人口基数来说，大宋朝的官员还是万里挑一，只要有个官身，那可就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他徐家三代都是做奴仆的，到了他这辈上居然能够当官，那可真的算是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好了，你自己下去准备吧！” 把徐丰年打发走之后，韩墨再次找来了姜焱，把手里的奏折交给姜焱之后，让他挑两个可靠的人手，一路护送徐丰年进京。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韩墨这才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简单的洗漱之后，再次美美的补了一觉。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这明州的日落，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大人饿了吧，我这就让人去给您准备饭食！” 看到韩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梁红玉赶忙笑着问道。 “别老大人大人的了，以后叫大哥！老是吃这些东西也没意思，这样吧，你去叫上韩校尉和李宝，换身衣服，咱们去吃顿好的去！” “叫他干嘛......” 听韩墨这么一说，梁红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这出去吃饭哪有空手的道理，总得把这送出去的礼物钱给吃回来啊！” 看着她那张羞红了的脸，韩墨哈哈大笑着说道。 “您的意思是，我们要去拜访客人？” 梁红玉终于明白了韩墨的意思，有些奇怪的看着韩墨问道。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让他们准备马车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再次打了个哈欠。 这睡的太久了，浑身上下的肌肉都酸疼的厉害。 “诺！” 听韩墨这么一说，梁红玉顿时就没在继续追问下去了，应了一声之后，直接朝着前面走去。 简单的洗漱之后，韩墨特意换上了一身官袍，这才在梁红玉他们的陪同下，一路上了马车，朝着明州城的西城而去。 明州的地势西高东低，基本上有钱人家都住在西城附近，而东城则基本上全都是客栈、货栈、海货行之类的地方。 “去街市上买上一份细点，记住了，不要太贵的，一贯钱的就够了！” 路过集市的时候，韩墨忽然吩咐道。 “大哥，就买一份点心是不是不太好啊？” 听韩墨这么一说，梁红玉赶忙提醒道。3sk. “没什么不好的，他们也不缺钱，再说了，我可是给他们送赚钱门路来的，没找他们收钱就不错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赚钱的门路？” 梁红玉有些奇怪的看着韩墨。 “你们的婚期虽然还没定下来，不过，我这个做大哥的还是得给你好好的准备一份嫁妆，等会这桩事情谈成了，以后咱们和钱家的生意里面，无论多少，都有你的一份！” 韩墨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听到韩墨说和钱家的生意这几个字的时候，梁红玉整个人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要知道，梁家原本也是两浙路上的官宦人家，钱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梁红玉能不知道吗？ 但凡他们家看的上的生意，哪一桩不是年入几十万贯的生意！ “大哥，这个使不得啊！我、我......” 韩墨的话还真是把梁红玉给吓到了，她反应过来之后，赶忙就开始推辞了起来。 “好了，他现在就是个小校尉，这官场上的事情，除了有背景之外，不也得靠打点吗？不多给你点嫁妆，这以后你们的小日子怎么能过的舒心？”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拿起了马车桌子上放着的水果，有一口没一口的吃了起来。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我自然得做到兄长的责任，你虽然没了父母，不过，长兄如父，你没听过吗？” 对于韩世忠这个战神级的人物，韩墨不愿意让官场上的那些陋习玷污了他。 所以，很直接的就准备给他准备一份财源。 毕竟，让一代战神去喝兵血，吃空饷，这才是这个世上最大的耻辱。 “大哥......” 梁红玉这次是真的有点感动了，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你给我记住了，这份产业是给你的嫁妆，你进棺材之前，不能交给任何人，他敢对你不好，你只管找人来告诉大哥，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哪里就敢不好了......” 被韩墨这番土匪一般的说辞一逗，梁红玉刚酝酿的感情直接就散了，这眼泪还没出来，整个人就被逗笑了。 “哈哈哈哈！” 看着她俏脸泛红的样子，韩墨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大哥，你取笑我......” 这下子，梁红玉的脸一下子更红了。 “大人，咱们到了！” 两人正开玩笑的时候，马车外忽然传来了韩世忠的声音。 “尊驾是？” 看到韩墨的马车停在了自家的门前，而且，韩墨身上还穿着一身的官袍，钱家的门子赶忙就迎了上来。 “去告诉你家主人，就说东南六路宣抚使司勾当公事韩墨来访！” 虽然这里并不是钱家的祖宅，只不过就是一处钱家在此处的普通房产，可是，无论那满是铜钉的朱漆大门，还是那两尊巍峨的石狮子，到处都显示着这钱家的不凡之处。 “请您稍等！” 第555章 钱朗 虽然韩墨身上穿着的只是一身绿袍，但是问题是东南六路宣抚使司现在这个时候可是统管整个东南六路的最高权力机构。 这钱家的门子，对韩墨那可是一点都不敢怠慢。 “三哥儿，门外来了个官员，他说他是东南六路宣抚使司的勾当公事！” 钱朗带着自己新收的小妾在后花园里赏花的时候，家里的下人忽然急匆匆的跑进来报。 “他可是叫做韩墨？” 听下人这么一说，钱朗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别看他如今只有20出头，不过他可是风月场中的老手了。 这东南各地的名妓，光他亲自下场梳拢的人数至少也有20余人了。 别看这个数字并不多，可问题是这些人可都是数得着的名妓，青楼里面的头牌。 无论哪一个，想要弄到手里，没个几万贯铜钱你想都不要想。 在风月场中混久了，这附庸风雅的本事他可是学了个十足十。 且不论他是不是真有真才实学，但是，要说对于这大宋名士的熟悉，在这八大家族的后辈子孙之中，他敢称第二，那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他早就听说韩墨领了协防明州的差事，可是，等到他准备亲自到城外去见一见韩墨的风姿的时候。 韩墨这小子已经悄不声的直接溜进了明州城里，而且就像一滴水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的踪迹留下。 如果是在别的城池的话，找一个人或许真的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明州这样的城池想找一个陌生人那可就太难了。 毕竟，这明州城里的常住人口一共也只有不到五万出头，可是，这日常流动的人口数量可就高达十多万了。 这些人里，要么就是各地赶到这里来进货的客商，要么就是远道而来的海商。 在如今这个年月，人口流动这么大的情况之下，哪怕是他想找韩墨的踪迹，那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当然了，他钱三郎自然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 钱家虽然子侄众多，但是真正负责各地营商事宜的人，加在一起一共也不过就是那么七八个而已。 而且，这些人中基本上全部都是钱家的嫡系子孙。 他虽然排行老三，但是，他母亲可是钱家的主母，算起来那也是正儿八经的长房嫡孙。 这明州附近的所有事宜基本上全部都是由他一个人说了算，为了找到韩墨，他可是把自己能派出去的人手全都撒了出去。 谁知道就在他辛辛苦苦找人的时候，韩墨这小子居然自己一下子蹦了出来，这还真是让他有点喜出望外了。m.23sk.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看起来岁数应该也不大，但是长得眉清目秀的一表人才的样子！” “快请！快请！回来，我亲自去迎接！” “诺！” 看着钱朗这副兴奋的样子，家里的下人们也算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人总算是找着了。 “韩大人，大人就是那个写出来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的韩墨？” 韩墨心里正琢磨着一会儿接下来的戏该怎么演的时候，钱府的大门忽然一下子轰然大开。 紧接着一个二十出头，身穿一身锦袍，头戴一朵大宫花的男人，直接从门里迎了出来，二话不说，一把就攥住了韩墨的手。 “阁下是……” 如果不是因为这是钱家的话，韩墨都想直接给他一脚了。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谁，但是按照韩墨的推测，这小子应该也算是钱家的掌事人之一了。 “这是我家三哥儿，负责这明州城里的一切事宜！” 钱家的老管家赶忙在一旁说道。 听老管家这么一说，韩墨尴尬的脸上，这才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看着这家伙那张白的有点过分的脸，韩墨的嘴角忍不住一阵的抽搐，这明显是扑了粉啊！ 从这家伙的五官来看，他长得应该还算是秀气，只不过扑上这么一层厚厚的铅粉之后，再带上一朵比自己脑袋还大的宫花，还有那张红的跟吃了死孩子一样的嘴巴，能挤出这么一点笑容来，已经算是韩墨给钱家老祖宗面子了。 “对了，在下钱朗，字琼林！见过韩大人！” 可能也是感觉到了韩墨的尴尬，钱朗终于松开了手，然后朝着韩墨拱手行礼，并且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原来是琼林兄，久仰久仰！” 虽然韩墨的心里也是一阵的腻歪，不过为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他还是强忍着恶心，再次朝着钱朗拱了拱手说道。 “韩大人听说过我？” 看着他脸上那副激动的表情，韩墨忍不住嘴角一阵的抽搐，娘的，果然出来混是要还的！ 这以前的时候都是他恶心别人，今天总算是轮到别人恶心他了。 “呃，琼林兄年纪轻轻就能够执掌明州的事宜，如此青年才俊，我当然也算是略有耳闻了！” 干咳了一声之后，韩墨再次略带尴尬说道。 “没有没有，我这些只不过是些商贾之事，哪里当得起大人如此盛赞！” 看着他笑的那副见眉不见眼的样子，韩墨现在还真想掐着他的脖子，好好的问一问，你小子是不是听不懂别人说话？ 这是夸奖吗？这根本就是一句客套话而已，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韩墨在来这里之前，这心里面还一直琢磨着钱家放在这明州城里管事的人，再怎么着也应该是个老奸巨猾之辈吧。 毕竟八大家族虽然这些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可是这暗地里的争斗可以从来就没有少过。 明州这样的地方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玩的转的，一个不小心这损失的钱财可就是数以十几万贯计。 可是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等到他今天真正上门来的时候，这才发现这明州城里管事的居然是这么一个棒槌。 棒槌也就算了，这家伙这审美看起来也太奇葩了吧…… 虽然说宋朝男人喜欢带花，而且在正式节日的时候，的确是喜欢往自己的脸上扑点粉，可是你也不至于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吧…… 看着那家伙一笑起来脸上扑簌簌往下掉粉的样子，韩墨就感觉一阵的牙疼。 第556章 彼此试探 苍天啊，大地呀，能不能不要这么折磨我！ “三哥儿，韩大人远来是客咱们还是别在门口站着了，请大人进去坐吧！” 眼看着钱朗又开始有点犯痴了，老管家赶忙在旁边小声的说道。 “对对对，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韩大人里面请！里面请！” 被老管家这么一提醒，钱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点太失态了。 “早就听说大人才华盖世，不知道大人最近可有什么新作吗？” 一路把韩墨让进了钱家的正堂之后，等到下人上了茶，钱朗这才再次笑着问道。 “这个……身在官场，身不由己，哪里还有时间写诗作对……” 被他这么一问，韩墨是真的有点尴尬了，他现在这时候真有点弄不清楚，这家伙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了。 以自己今时今日的身份，今天特意跑到钱家来登门拜访，这家伙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吗？还是说他在这里跟自己演戏呢？ “三哥儿……” 看着韩墨脸上略显尴尬的表情，老管家再次伸手捅了捅钱朗的胳膊。 “咳——咳——咳——” 干咳了几声之后，钱朗总算是恢复了一点理智。 “我这个人不喜欢绕弯子，我今天到这里来，是有一桩生意，想和琼林兄谈谈，就是不知道你做不做得了钱家的主！”m.23sk. “生意？” 沉默这么一说，钱朗整个人一下子突然变得正经了起来。 “不知道韩大人说的生意，是什么生意？” “琼林兄，请！” 韩墨笑了笑，然后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线团。 “这是？” 从韩墨的手里接过线团之后，钱朗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这是织就白叠布的棉纱？” 果然，拿在手里辨认了片刻之后，钱朗居然真的认了出来。 “没错，琼林兄果然是见多识广！” 对于他的眼力，韩墨还是很满意的。 毕竟，在如今这个年月，棉纱可是真正的稀罕物。 “大人的手里是有大量的货源，还是有着棉纱的制作方法？” 钱朗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精明了起来，整个人直接坐直了身体，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韩墨。 “我知道你们这些年来，应该也一直在摸索制作棉纱的方法吧？” 韩墨笑了笑，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道。 “没错，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不光是我们，其实，各大家族现在这个时候都在憋着一口气，想要弄清楚这东西的制作办法，只不过，这玩意儿和丝绸不一样……” “如果我说，我手里有全套的制作方法，想要跟钱氏合作，不知道你可做得了这个主？” 韩墨笑了笑，然后，用自己的手指敲了敲面前的桌子。 “大人想怎么合作？” 钱朗的瞳孔一缩，看向韩墨的眼神之中，已经满是欣赏了。 “这棉纱的纺织技术可以给你们，但是我需要你们支持我另外一件事情！” 韩墨笑了笑，然后直接抛出了自己的筹码。 “大人请说！” “我要钱家库存所有海图的副本！” 听韩墨这么一说，钱朗整个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大人好大的胃口啊……” 海图这东西，听起来虽然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问题是，在如今这个年月，这茫茫大海之上，可从来没有什么坐标之说。 如果没有海图的话，哪怕是手里有远洋的大船，这下了海之后也依然是死路一条。 毕竟大海不比陆地，如果没有海图引路，哪怕是经验再怎么丰富的船长，到最后也依然逃不出死亡的宿命。 钱家虽然没有船队直接下海，可是他们库存的海图却是几大家族之中最为齐全的。 毕竟，他们家当初可是出过皇帝的。 虽然说后来归降了大宋朝，可是这皇宫大内的密藏可全部都保留了下来。 真要是说起来的话，哪怕就算是那4个专门跑海路的家族，他们手里的海图也绝对不会比钱氏更加的齐全。 如果韩墨能够得到这些东西的话，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能够拉起一支自己的船队！ “按如今的市价来算，一匹百叠布的价格是同等丝绸的5倍还多，哪怕是以后这东西的价格降下来，应该也能够和丝绸持平，这大宋朝就是一只吞金的巨兽，如果钱家能够率先掌握这棉纱的技术，以你们钱家的势力，每年带来的收益绝对不会低于500万贯吧！” 韩墨笑了笑，然后再次开口说道。 “可是我怎么知道，大人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呢？” 沉默了片刻之后，钱朗再次问道。 “就凭我姓韩，名韩墨！而且，用不了多长时间，本官将会升任东南诸路市舶司提举！” 韩墨也一脸傲然的回了一句。 “哈哈哈哈！果然不愧是大宋第一才子！” 钱朗的瞳孔一缩，虽然他也觉得韩墨所说的话有点不太可能，可是，一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大宋第一才子，就连他自己都有点不太确定了。 “钱家的土地全都用来种植桑麻了，能够用来种植棉花的地方并不多……” 虽然他也很想相信韩墨所说的话，可是在商言商，他毕竟是钱家负责明州商事的掌事。 斟酌了片刻之后，钱朗还是开口说道。 “韩家在相州的土地，可以拿出一半来种植棉花，而且，若是回程的商船能从占城带回大量粮食的话，我还可以说服内黄全县的百姓，拿出一半的土地种植棉花！” “我若是每年能够提供八十万石的粮食，麟府丰三洲之地能否一并种植棉花？” 听钱朗这么一说，韩墨直接就笑了起来。 钱家这些年来陆陆续续的在棉纱的研究上也已经投下了大量的铜钱，可是一直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取得什么像样的成绩。 至于这东西到底有多大的利润，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 他当然明白，钱朗这家伙到底在算计什么？ 一方面这是他对韩墨的一种试探，另外一方面，这家伙是想拉韩墨一起下水，然后，用韩墨来对付剩下的几大家族。 “三州之地的粮食，那是命脉所系，先给粮食，后改棉花，每年预付第二年的粮食！” 第557章 皇权之剑 钱家这么多年的家业积累，韩墨丝毫不怀疑他到底能不能拿得出这么多的粮食。 但是，在如今这个生产力极度匮乏的年月，哪怕是他们真的能拿得出这么多粮食，每年想要把这些粮食全数都运到麟府丰三州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这三州之地对于折家来说，那可真的是命脉所在。 虽然种植棉花的确能够给他们带来更多的金钱，可是棉花毕竟不能当成粮食吃，除非他们能够直接提前预付一年的粮食，否则的话，就算是折可存同意了，韩墨也不会同意的。 “这个是不是就有点强人所难了？毕竟现在这年月，年景什么的谁也不敢预计啊……” 一说到生意上，钱朗一下子变得精明了起来。 哪怕站在对面的是韩墨这个大宋第一才子，现在这时候，他也不愿意有丝毫的退让。 “年景什么的的确是不敢预计，不过这做生意的事情本来就是有赔有赚，东南各路的生丝买卖，难道不是这样吗？” 战争马上就要来临了，赚钱固然重要，可是，比较起粮食来的话，铜钱的重要性，可就要再次靠边站了。 从韩墨提出这样的要求开始，他就没指望着这家伙会答应。 “既然如此的话，这件事情不妨留到以后再说，我想知道，信王殿下那边……” 钱朗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一笑也就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利国利民的事情，殿下肯定也是愿意做的，只不过嘛，琼林兄你应该也明白的，哪怕是庙里的泥菩萨，不也得需要三柱清香吗……” “哈哈哈哈！韩大人果然是深悉为官之道！” 听韩墨这么一说，钱朗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虽然他这话里面会有几分挖苦的意思，不过韩墨倒是也没有生气，只是端起面前的茶杯，朝着他拱了拱手之后直接一饮而尽。 这本来就是一个互相试探的过程，钱朗想要知道韩墨手里握着多少底牌，能够在朝廷之中有多大的影响力。 而韩墨也想知道，钱家的胃口究竟有多大，以及他们自己手里握着多少筹码。 无论是钱朗还是韩墨，两个人其实都明白，在这件事情上根本不是钱朗一个人能够决定的。 他们两个现在的接触，只是为了形成一个最初步的意向，至于这后面的事情到底能进行到哪个地步，那就得看双方最后博弈的结果了。 “琼林兄不也是深悉商贾之道吗？大家彼此！彼此！” 看着钱朗似笑非笑的表情，韩墨也直接来了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件事情，我还需要跟家里好好的商量一下！” 眼看着在两个人的交锋之中，自己丝毫没有占到任何的好处，钱朗终于还是忍不住再次开口说道。 “这个当然没问题，只不过，琼林兄，你应该明白这东西到底有多大的价值吧，官家肯定是要沾一手的！” 眼看着自己终于占据了一丝上风，韩墨这才再次补上了一记重锤。 “这……” 听韩墨这么一说，钱朗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固了。 大宋朝可不存在什么与民争利的事情，只要是能赚钱的买卖，这大宋的官家可从来不会客气的。 也就是因为丝绸产业链的体量太大，要不然的话，这大宋的官家非得把这产业也得变成专营。 “官家掺一手倒是没有问题，只是如何操作，韩大人做得了主吗？” 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一掺和上皇帝，这事情到最后就会变得异常的麻烦。 对于这一点，钱家可真的是深有体会。 不过，皇权毕竟是一把双刃剑，给他们带来无数麻烦的同时，可也能同时给他们带来无尽的好处。 关键的问题是，这把剑最后握在谁的手里。 “这是我草拟的一个方案，你们若是同意的话，我自然有办法能够让官家接受！” “韩大人，你这话说出来可做得了数吗？” 听韩墨这么一说，钱朗忍不住瞳孔一缩，毕竟，这天底下能替皇帝做主的人可真没有几个呀。 这如果是换了当朝宰相说这样的话，没准还有几分可信度，可是韩墨这么一个小小的七品官，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让他有点难以相信。 “信与不信你们可以先看着，不过，我也希望你们能够想清楚一点，这门生意我不是非要找钱家，我想剩下的人里面，还是有很多人乐意帮忙的！” 吴越钱氏的影响力，在东南的确是无以伦比。m.23sk. 可是，韩墨的心里清楚这样的生意，如果他一味退让的话，到最后得到的结果只会是被他们轻易踢出局。 他只有凭借皇权傍身，才能够在群狼环伺之中给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 “大人这算是威胁吗？” 听韩墨这么一说，钱朗顿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可以把它当做是一种善意的提醒！” 韩墨笑了笑，这才继续说道。 “韩大人果然是韩大人，这样好了，半月之后，我给大人结论！” “不，7天，你只有7天的时间！” 韩墨想都不想的就直接拒绝了他，半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久到足够那些倭国人逃出大宋朝。 “好，就7天！” 无论他自己愿不愿意承认，但是钱朗已经陷入了韩墨的节奏之中，此时此刻他也只能先答应下来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这里等待琼林兄的好消息了！” “大人，你这次可真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呀！” “不不不，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哈哈哈，没错，是我说错话了，来人，准备酒宴，我今天可要和大人好好的喝一杯！” 不知道为什么，听钱朗这么一说，梁红玉现在这个时候却是一阵忍不住的想笑。 “既然如此，那我今天就打扰琼林兄了，只不过，我这两个兄弟饭量着实是大了些，还请琼林兄多包涵！” “不过就是一些吃食罢了，就算是再能吃又能吃得下多少？大人太小看我了，二位兄弟今天尽管放开肚皮吃，别的没有，一些吃食我钱家还是管得起的！” 第558章 谁给你得狗胆! “我知道你们接下来要去干一件大事，不知道小兄弟能不能带上我？” “你说什么？” 听完了王庆之的话之后，我整个人顿时一愣，这家伙该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小兄弟，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拿的那条锁链，那是我的本命锁链，所以才能够跟我产生一些联系……”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我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这家伙说了半天是在这跟我玩这手呢？ “小兄弟，你千万别误会，这个我也不是故意的呀……” 看着我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王庆之赶忙开始解释。 “你既然都听到了，那我也不瞒着你，我们的确得回胡大哥的老家去取一点东西，可是你毕竟是地府的阴神，你真的能够跟着我们一起行动吗？” 琢磨了片刻之后，我这才按耐住了自己心中的杀意。 别的事情不说，他再怎么着也算是个地府的阴神，如果真的把他带上的话，这路上要是有点其他的事情，没准他还真的是个助力。 “这个就不用烦恼小兄弟操心了，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只要你同意就行！” “我同不同意重要吗？就算是我不同意，恐怕你也会暗中跟上来吧？” 我一边说话，一边不怀好意的看着王庆之。 说实话，现在我真的很犹豫，要不要干掉这家伙。 “小兄弟你说笑了，你要是不同意的话，这件事情自然作罢，我当然不敢坏你的事情了……” 看着我那不怀好意的目光，王庆之赶忙嘿嘿的笑着说道。 “那我问你，你既然都已经听了个八九不离十，那你应该也知道这其中的凶险吧，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这一趟去就是为了帮我的忙！” 看着他那一脸谄媚的笑容，我忍不住冷笑着说他。 “小兄弟是明白人，其实吧，我这次去的确是有点自己的小心思，你们要去的那地方碰巧也有一件我想要的东西。不过你放心，咱们两个所要的东西绝对不是同一件。” 眼看着不拿出点真东西来，今天是糊弄不过去了，王庆之这才笑着说道。 “我说你当我傻吗？我们这次要干的可是挖坟掘墓的事情，这里面的东西可全部都是胡大哥祖上传下来的，实话说了吧，这墓里的东西你一件都带不走！” 一直到现在为止，这家伙居然还在这里耍花枪，我的心里面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我也算是看明白了，像王庆之这样的鬼差。根本一个个都是欺软怕硬的货色，不给他们点厉害尝尝，他们是不会跟你说真话的。 眼看着我的态度这么强硬，王庆之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起来。 “小兄弟，我要拿的东西对你们来说真的没啥用，实话跟你说了吧，其实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就是那墓穴最底下长出来的阴灵芝。” “阴灵芝？”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整个人忍不住一愣。 实话实说，这东西我还真听说过，这玩意儿严格说起来的话，其实并不算是稀罕物。 只不过，它的用途实在是太少了。 以至于，普通人根本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一种东西。 顾名思义，这种东西完全靠着墓穴之中积存的阴气生长。 而且长相极为酷似灵芝，但是它生活的地方却不在穷荒绝野的绝壁上，反而是在那些不见天日的古墓里。 不过这玩意儿其实也是分品级的，阴灵芝的品级跟它生长的环境有很大的关系。 简单的来说，就是这墓主人生前的时候修为越高，或者怨气越深，墓里面长出来的阴灵芝品级也就越高。 这东西对活人来说几乎没有太大的作用，但是对于灵仆或者鬼差，这种纯灵性的生物来说，这玩意儿还真的是大补之物。 “以你的身份，如果你想要这东西的话，我想你犯不着亲自跟我跑这一趟吧？” 犹豫了一下之后，我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别的暂且不说，他现在好歹也算是个神君吧，这身后跟着的狗腿子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虽然以他的修为，我估计他应该在所有的神君之中都属于是垫底级别的存在。 可是地府的神君，可不光是一种对修为的认可，更重要的是这是一种职务的象征。 鬼差这种阴神和普通的修炼者不同，他们的实力主要可以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自然是他自己自身修来的。 生前的法力越高，死后如果选择成为鬼差的话，他的能力也就越大。 另外一部分，则来自于他们的职务，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鬼差的话，那他的能力哪怕是再怎么强大，也会有一个临界值。 等他的实力到达了这个极限之后，无论他再怎么修炼，到最后也终究是徒劳的。 当然了，这种事情反过来其实也是一样的。 只要获得了对应的职务之后，他的修为也会相应的增长很大一部分，虽然不会把所有人都拉到一个上限上。 但是，最起码保证了在这个职务上的所有鬼差或者阴神，都能够保证在一个最低的下限上。 在这种制度之下，就像是王庆之这种偶然获得了一个神君身份的鬼差。 实力也会得到一个极大的提升，而且更高的地位，也就意味着更多的手下。 这些手下们每人送上一点增长修为的东西，到最后积攒的这个量就已经很可观了。 像他这样的神君级别的鬼差，想要增长修为，有的是别的办法。 他实在是没必要费大力气，跟着我们两个一路跑到赣南那边的山区去，就为了取一根阴灵芝。 “小兄弟你是不知道啊，如果是之前的话，你说的的确是没错，可是这上次的时候……” 王庆之说到这里的时候，那真的是满脸的苦涩，整个人差点没哭出声来。 “上次的时候上次怎么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整个人更加的疑惑了。 “我知道上次的事情是你放了我一马，可是即便是这样，我也还是身负重伤。我这一身的修为直接丢了八成。我现在这个时候要是回地府去的话，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得被人给扒了这层皮呀！” 第559章 杀! “你敢！” 这下子，蒲尽善的脸色也一下子阴沉了起来。 在这明州城里，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这平日里的时候，哪怕是知州见了他，那也得给他几分薄面，更别说当着他的面杀他的人了。 “韩世忠，你还在等什么？” 韩世忠原本还有点犹豫，毕竟这里是在明州城里，就这么当场杀人他的心里面也有点犯嘀咕。 可是眼看着韩墨再次催促了起来，韩世忠顿时也不敢再犹豫了，就这么赤手空拳的朝着两个倭国武士冲了过去。 两个倭国人也是根本不懂大宋官场的规矩，只知道服从蒲尽善的命令，保护他的安全。 眼看着韩世忠冲了过来，他们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拔刀就砍。 只不过，他们的动作虽然很快，可是跟韩世忠比起来，那就有点不够看了。 面对他们的攻击，韩世忠完全没有任何的犹豫，只是摇晃了几下肩膀就躲过了他们必杀的攻击。 趁着两人一刀砍空，身体重心不稳的时候，他几乎是转瞬间就冲到了他们的近前。 双手如同是闪电般的抓住了两人的咽喉，只是用力一扭，两人顿时就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声息。 这兔起鹘落的一瞬间，就算是钱朗都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 “你敢杀我的人？” 蒲尽善的脸上满是狰狞，韩墨这么做，这是一点的面子都没有给他啊！ “你既然没有任何的功名，也不是朝廷的官员，不过就是区区的一个外夷，你有什么资格在本官面前叫嚣？给我跪下！”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要么不做，要么做绝，这才是韩墨的做人准则。 但凡这家伙刚才的时候能收敛那么一点点，韩墨也不至于这么不给他面子。 可是既然这事情都已经做了，韩墨自然已经不介意把事情做得更加的难看了。 蒲家本不是宋人，看他身上的这身穆斯林装束和这张脸，也知道这帮家伙大概应该是阿拉伯人。 又不是宋人，还敢在这里耀武扬威，韩墨自然不介意教一教他什么叫做上下尊卑！ “姓韩的，我虽然不是官身，而且也没有功名，可你信不信我要想弄死你，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嘴上虽然说的硬气，可看着韩世忠和李宝内那副不怀好意的样子，蒲尽善还是连续往后退了三步。 “看来这家伙还真是病得不轻，你们两个帮帮他！” 韩墨说完之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韩世忠和李宝，二人二话不说，直接上前几步一把摁住了蒲尽善的肩膀，然后同时向下一按。 蒲尽善原本还想挣扎一下，可是，以李宝和韩世忠两个人的怪力，恐怕就算是岳飞来了，都未必是他们两个人的对手，更何况他这么一个养尊处优，被女色掏空了身子的纨绔子弟。 几乎是顷刻之间，他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就直接跪在了地上，伴随着一声脆响过后两只胳膊同时脱臼了，这剧烈的痛苦让他整个人直接就失去了平衡。 随着韩世忠和李宝两个人双手放开，他整个人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啊——” 双臂同时被折断，蒲尽善整个人发出了一声惨叫之后，差点儿没直接疼晕过去。 “这才像是一个蛮夷应该有的姿态！今天念在你是初犯，本官不跟你计较，不过以后给我记住了，见到朝廷官员的时候，我大宋的子民或许可以不跪，可是尔等这样的蛮夷，须行五体投地之礼！” 而韩墨则慢悠悠的向前几步来，到了他身边之后，用脚扒拉了一下他的脸，这层不屑的说道。 眼看着韩墨几乎是三下五除二之间，直接就收拾了蒲尽善，从头到尾没有给他任何一点面子，这一下子就算是钱朗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虽然不知道韩墨到底有什么依仗，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心里面是真的有点服了。 这才是狠人，真正的狠人啊！ “姓韩的，你给我记住！今日之辱，我必十倍报之！” 到了如今这样的境地，蒲尽善骨子里的那点凶性也一下子被激了出来。 他不但没有任何的畏惧，反而还恶狠狠的盯着韩墨。 “威胁朝廷命官？好啊，本官就看看到底是你厉害，还是朝廷的律法厉害！来人啊，把他给我押到明州府衙去，告诉知州大人，把他给我枷上三日，游街示众！另外，给我到城外军营去调一队士兵进来，若有胆敢阻拦者，一律与之同罪！” 韩墨的一句话还真是把钱朗给吓住了，他真要是这么做的话，那他和蒲家可就真的变成不死不休了。 蒲家虽然的确不是宋人，但是问题是他们在泉州本地生根已经有将近三十年了。 靠着海贸积累下来的海量财富，有将近一小半都投进了官场之中。3sk. 虽然他们自己的子弟，并没有在朝廷之中担任显宦的经历，可是，他们在整个东南几路，以及在朝廷高层之中，经营下来的这张保护网可不是开玩笑的。 韩墨不过就是个区区的七品官而已，真要是和他们死磕起来的话，到最后吃亏的恐怕还是韩墨自己啊！ “大人，请三思！” 犹豫了一下之后，钱朗还是忍不住开口。 “不必了，本官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把他带走！” 冷哼了一声之后，韩墨直接挥了挥衣袖。 李宝他们二人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的客气，一把抓起蒲尽善的衣领，如同是老鹰拎小鸡一样直接就给提了起来。 “大人，你这么做，怕是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啊！” 等到李宝他们把人给带走之后，钱朗这才赶忙上前几步，一把抓住韩墨的衣袖，压低了声音说道。 “杀身之祸？你太小看我韩某人了，不如我们两个打个赌如何？” 看着他那副紧张的样子，韩墨不由得笑着说道。 “我……” 这下子，钱朗有点哭笑不得了。 他都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韩墨居然还是完全没当做一回事。 现在这个时候他是真的有点担心，万一韩墨这小子要是死了的话，那棉纱的生产技术又该怎么办？ 第560章 李岳阳 “好了，今日在这里闹了这么一场，实在是有点对不住琼林兄，本官就此告辞！” 看着满脸苦笑的钱朗，韩墨也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扭头朝着外面走去。 “大哥，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 从钱府出来之后，梁红玉也忍不住小声的说道。 “有点什么？太过霸道了？” 韩墨笑着问道。 “嗯……” 原本梁红玉是不想这么说，的不过斟酌了一下之后还是如实的点了点头。 “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我完全可以忍气吞声，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把事情交给钱朗去处理，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恐怕就更麻烦了！与其以后面对八大家族，还不如现在这个时候，趁机逐个击破！” 虽然韩墨说的这些话，梁红玉自己也是似懂非懂，不过她倒是看出来一点，那就是韩墨做这件事情并不是心血来潮，反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好了，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是想让你做什么，你只要记住一点，以后跟这些人打交道的时候，尤其是跟钱家打交道的时候，腰杆子一定要挺直了！” “跟钱家打交道？” 梁红玉有些疑惑地看着韩墨。 “没错，之前不是都已经跟你说过了吗？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给你准备一份嫁妆，现在这个时候我可以全权替你做主，不过等以后的时候就得靠你自己了！” “可是……” 听韩墨这么一说，梁红玉整个人顿时一愣。 别说是她这个小女子了，哪怕就算是他父亲活着的时候，听到钱家这两个字也得毕恭毕敬地伺候着。 “放心吧，出了什么事情我给你兜着！”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悠然自得地朝着外面的马车走去。 “大人！” 看着韩墨走了出来，驾车的护卫赶忙迎了上来。 “好了，我们先回去了，韩校尉他们完成任务之后，自会回去的！” “诺！” 蒲尽善被韩墨的人拿住，然后当众直接送到了明州府衙，这件事情仅仅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几乎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明州城。 整个明州城上下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十分好奇，韩墨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说什么？游街示众三日？” 听完了韩世忠的话之后，再看看他身边站着的那一队盔明甲亮的士兵，李岳阳的脑袋顿时就开始疼了起来。 那可是蒲家放在明州的掌事人，而且也是蒲家的继承人。 真要说起来的话，他这个明州知州还真是有点惹不起。 可是现在这时候，韩墨都已经把军队给调来了，如果这个时候他再把人给打回去的话，韩墨那边好像他也不好交代呀。 如果是在别的时候的话，或许他还能摆出一点上官的架子，硬把韩墨的命令给打回去。 可是问题是，现在这个时候的东南六路宣抚使名字叫做赵榛。 韩墨身为他属下的属官，特意赶到明州来协助防御，而且还是在杭州知州弃土而逃之后，这明摆着就是赵榛对于他这个知州的不信任。 在这个时候他要是再不知好歹跟韩墨发生什么冲突的话，用屁股想也知道，到时候赵榛到底会支持谁。 “我家大人是这么说的，而且大人还说有胆敢阻拦者，一律与之同罪！” 这件事情，韩世忠去城外调兵的时候，就已经跟王禀说过了。原本他是想着，能够让王禀劝一劝韩墨，可是却没想到，王禀听说是韩墨的决定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就把他麾下最精锐的选锋营给派了出来。 韩世忠虽然不明白官场上的道道，不过，看到王禀的选择之后，他立刻就把自己到了嘴边的话都给收了回去。 “我……” “这件事情本官需要准备一下，人就先留在这里吧，你们先回去吧！” 左右权衡了好半天之后，李岳阳这才一脸晦气地咬了咬牙说道。 “对不住了大人，我家将军给我等的命令是随行保护所有差役，若有闲杂人等胆敢接近囚犯者，一律擒拿！有妄动兵刃者，杀无赦！” 李岳阳的话音才刚落，为首的一个士兵忽然开口说道。 我尼玛！ 李岳阳现在这个时候，真的是看不得一头撞死了。 原本他还想着这中间能不能玩什么花样给蒲家一个转圜的余地，可是韩墨和王禀这么一搞，这是明摆着要把他逼上贼船啊。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是两条路，要么彻底的和蒲家决裂，要么彻底的和韩墨、王禀决裂。 可是对于他来说，这个决心可不是这么好下的。 他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知州，当然明白蒲家在这里有多大的话语权。 可是问题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同样也惹不起韩墨和王禀，这还真是两大之间难为小啊。 “大人若是没什么异议的话，就烦劳大人派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看着李岳阳那副如同是便秘的表情，韩世忠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对不住了诸位，本官忽然有些内急，烦请诸位在此稍待片刻……” 眼看着韩世忠他们步步紧逼，李岳阳无奈之下，也只能把这最后的本事都给使出来了。 “大人请便！” 韩世忠当然明白，这家伙这是在使用缓兵之计，虽然他不知道韩墨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不过既然韩墨把他派到了这里来，而且并没有另外的交代，他现在自然也乐得顺水推舟。 “娘的，派人去把邱先生给我请来！” 匆匆地回到了后宅之后，气急败坏的李岳阳赶忙吩咐下人去找邱先生请来。 他之所以能够坐在这个知州的位置上稳如泰山，一方面的确是他自己有些才干，另外一方面也全都是这位邱先生邱仁杰的筹划之功。 “大人，出了什么事情？” 这昨天夜里宿醉一场过后，邱仁杰现在还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隐隐作痛。 杨看着他来了，李岳阳也不敢耽误，赶忙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您的意思是说，这姓韩的现在在逼您表态？” “可不是吗？他们现在人就在外面等着，先生，你快替我拿个主意呀！” 第561章 正面硬刚 虽然邱仁杰只是一介书生，可是你岳阳自己的心里明白，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身有残疾，没办法参加科举考试的话，像他这样的人才，恐怕早就已经在朝廷之中崭露头角了。 “大人先不要着急，您刚才不是说了自己内急吗？这样好了，我找人先去给他们送杯茶，然后捎带着打听一下，这姓韩的和蒲尽善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斟酌了片刻之后，就算是邱仁杰一时之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毕竟直到现在为止，他们只知道后果，并不知道前因。 而且，现在这个时候蒲家是一股势力，韩墨和王禀明显两个人已经达成了攻守同盟。 夹在这两股势力之间，较为弱势的李岳阳，现在能够选择的其实也就是对事不对人。 “先生啊，这都到什么时候了？哪里还有那么多功夫去打听这个……” 此刻的李岳阳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听邱仁杰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有些不太高兴的说道。 “大人，这件事情急不得，在这件事情里要想两不得罪，您现在能选的，那就是对事不对人，也只有这样，才能够在双方的夹缝之中生存下来！你一定要记住了，在这件事情里您自己没有态度，一切都只是被迫而为！” 看着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邱仁杰苦笑了一声，赶忙开口跟他解释道 一边是东南六路宣抚使司，另外一边是本地的地头蛇。 这两边的人斗起法来，无论是哪一边，都不是他这个小小的知州可以抗衡的。 在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前，如果他贸然的加入其中一方的队伍，恐怕很快就会迎来另外一方无情的打压。 毕竟韩墨身后站着的是东南六路宣抚使司，如果蒲家想要杀鸡儆猴挽回一下自己的面子的话，最好处理的当然是他这个无根无基的知州了。 “这才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听他这么一分析，李岳阳颓然的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谁说不是呢？” 邱仁杰也是一阵的郁闷。 “那就有劳先生了！” 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之后，李岳阳这才无奈的说道。 “大人放心，我这就去准备！” 再次拱了拱手之后，邱仁杰这才扭头朝着外面走去。 —————————————————————————————————————— “你说什么？大郎被抓到了州衙？” 等到蒲家的人收到消息的时候，外面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了。刚刚从泉州回来的蒲开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不光是被人给抓到了州衙，而且，看那个样子，大郎的手臂似乎都被折断了！那些人还说，他们要把大郎给枷了游街三日！” “你说什么？游街示众？李岳阳呢？他是死人吗？” 蒲开山的脸上瞬间就被阴云覆盖了。 他虽然只是个旁支子弟，可是，他也是蒲尽善最相信的助手，蒲尽善不在，他自然就成了明州这边的掌事！ 他们每年给李岳阳送上去的钱财，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现在躲着不肯见人，州府衙门外面现在被一伙朝廷的士兵给围了！” “怎么会有军队？钱家的人这是要做什么？” “混蛋！备马！” 蒲尽善真要是被人给押去游街示众的话，那蒲家的脸面可就丢大了，他哪里还敢在家里看着。 “不是钱家的人出的手，据说是大郎得罪了那个宣抚使司的勾当公事，这才被他给送到了州衙去了！” 眼看着蒲开山准备要去钱家，下人这才赶忙说道。 “宣抚使司？” 这下子，蒲开山也有点为难了。 现在到处都在打仗，这东南六路的实权全都在宣抚使司的手里。 在这个时候，不客气的说，赵榛这个东南六路宣抚使就是整个东南真正的土皇帝。 哪怕是皇帝的圣旨，他也可以直接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给怼回去。 在这个时候跟宣抚使司硬抗，那这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 “娘的，大郎身边的那些人呢？大郎为什么会跟宣抚使司的人对上啊！” 此时此刻，蒲开山真是恨不得把他身边的那些人全都给碎尸万段。 这根本就是在蒲家挖坟啊！ “那些人现在一个都没回来，我特意让人到州衙去打听了，那边也说没看到人......” “混蛋！” 愤怒的蒲开山一把掀翻了自己面前的桌子，整个人就像是一头愤怒的狮子。 “给我备马！” “诺！” 从家里出来之后，蒲开山一刻也不敢浪费，纵马直奔州府衙门而去。 虽然这件事情十分的麻烦，可是，无论如何他也没办法就这么看着蒲尽善受这种羞辱。 可是，他这才从家里出来没多远，就看到了前面的街市上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等到他冲到人堆里的时候，他这一颗心顿时直往下沉。 那个被人用枷锁枷着，浑身上下衣袍凌乱的人，不正是蒲尽善吗？ “大郎！” 看着他那副凄惨的样子，蒲开山立刻就想冲上去。 “站住！再敢上前一步，与其同罪！” 可是，迎接他的却是一把雪亮的钢刀。23sk. 看着那些一个个虎视眈眈的士兵，蒲开山的脸顿时就苦成了一片。 怕什么来什么，如果是州衙的差役，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现在换成了宣抚使司的士兵，这事情算是彻底的完蛋了。 蒲家的脸算是彻底被蒲尽善给丢进了垃圾堆，此时此刻，他再也没有了任何转圜的余地。 蒲家这艘大船，现在只能被迫跟宣抚使司的官员硬碰硬了。 一直等到看热闹的人群散去，蒲开山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掉转方向，朝着钱家而去。 ———————————————————————————— “三哥儿，蒲家的蒲开山来了，你看......” 钱朗正在书房整理跟韩墨的谈话内容的时候，门外老管家再次来报。 “把他家的人还给他，告诉他，这件事跟我钱家无关！但是，蒲家和钱家的账，不算完！” 钱朗头都不抬的丢下了一句话，整个人的脸上看不到一点变化。 第562章 前因 “可是那姓韩的那边……” 老管家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明显就有些欲言又止了。 毕竟杀了两个人的，可是韩墨的手下，这个时候把两具尸体交出去，以蒲家的势力，他们怎么可能忍气吞声呢？ “这位韩大人出身名门，这点小麻烦难不倒他的，我们正好也可以看看，这位韩大人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钱朗冷笑了一声，这才抬起头来不动声色的说道。 “诺！” 听他这么一说，老管家顿时也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朝着他拱了拱手之后，慢慢的退出了房间。 看样子，钱朗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恢复往日的理智了。 就像之前韩墨自己说的那样，他的合作对象的确有很多挑选的余地，但是同样的钱家也得看一看，韩墨到底有没有那个资格和本事成为他们的合作对象！ 足足在钱府门外等了半个多时辰，蒲开山这才见到了那几个鼻青脸肿的蒲家下人。 而且，在他们身后的担架上，还躺着两具直挺挺的尸体。 “这是什么意思？” 蒲开山的脸，一下子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八大家族虽然相互之间竞争不断，可是从来也没有上升到人命的层次。 这种直接杀人，杀完了人还把尸体给送回来的事情，可是从来都没发生过。 “具体的事情，先生直接去问你的人好了，我想他们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对了，我家三郎说，看在你们家死了人的份上，他们今日的冒犯暂且按下不究，但是钱家和蒲家的账不算完！” 冷冷的丢下了一句狠话之后，老管家甚至都没看蒲开山的脸色，直接就再次大踏步的走回了钱家了。 眼看着面前的朱漆大门在此关闭，蒲开山的脸上一片铁青。 “还愣着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这些人跟在蒲尽善的身边，不仅没能尽到保护的责任，自己还被人给打成了这副熊样。 此时此刻，蒲开山还真是有点恨铁不成钢。 —————————————————————————————— “大人，蒲家的人已经把人都带走了，我们还要继续跟着吗？” 客栈里，姜焱悄悄的来到韩墨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把我们的人撤回来吧，用不着再跟着了，我想他们会来找我们的！” 韩墨笑了笑，满不在乎的说道。 “可是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要不要让弟兄们......” 不管怎么说，这明州城毕竟是蒲家的地盘，现在这个时候姜焱还真是有点担心韩墨的安全。 “放心好了，正因为这是他们的地盘，他们才不敢乱来！不过倒是可以让弟兄们收拾一下了，既然身份已经曝光了，我们也就没必要在这里窝着了！走吧，咱们还是到朝廷的驿站去吧！” 这客栈的环境的确是还算不错，不过比起朝廷的驿站来，无论哪一方面肯定都是要差上一截的。 更重要的是，韩墨毕竟是个朝廷的官员，住在驿站之中，对于他的安全方面更有保证，而且也更显得名正言顺。 “可是大人，他们这次毕竟是死了人，要是他们真的把事情闹大了的话......” 姜焱一边说话一边担心的看着韩墨。 “我只怕他们闹不大，就算是他们不闹大，我也要把这件事情闹大而且越大越好，如果这件事情闹得不够大的话，又怎么能够把蒲家连根拔起！” 八大家族之中，蒲家可以说是个绝对的例外。 因为在这八大家族里，除了他们之外，剩下的人全部都是土生土长的宋人。 而他们则是来自域外，虽然说，靠着香料买卖，他们现在也算是在泉州安家落户了，但是韩墨还是始终相信那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更何况，按照原本的历史，给了南宋王朝最后一刀的，不正是蒲家吗？ 虽然报应最后来的的确是晚了一些，不过，男丁世世为奴，女子代代为娼的惩罚，也算是后世华族君王对他们的惩罚了！ 既然要在八大家族的圈子里撕开一条口子，蒲家自然是他最好的选择了。 “诺！” 看着韩墨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姜焱也只能应了一声，然后慢慢的扭头退出了房间。 匆匆的收拾了下行装之后，韩墨大摇大摆的住进了朝廷的驿站。 原本按照他的身份，只要他出现，这明州城里的大小官吏就应该一个个的来走动了。 毕竟，他可是代表了东南六路宣抚使司来的，这些地方官员自然得好好的巴结下。 可是，等到韩墨真的显露行踪之后，这些人却都集体沉默了。 甚至，就连李岳阳这个知州大人，都直接挂出了告病的招牌。 无论是谁来，只是一个病重不能起身。 反而是王禀，在韩墨出现的那一刻，直接从城外调集了五十名士兵来到韩墨身边听用。 “就为了这几个倭人？你们一个个都是死人吗？为他们出气？他们算是什么东西？就这为了几个倭人，狗一样的东西，就让大郎去冒险！” 蒲家的大宅里，审问完了这些下人之后，蒲开山真个人都要气炸了。 原本他也在奇怪，为什么蒲尽善会跟韩墨直接杠上。 说了半天，居然就是因为这几个倭人！ “可是，这些人说，只要大郎救了他们，他们愿意以全族的土地相赠......” 蒲尽善身边的一个小厮小声的说道。 “倭国的土地！倭国的土地拿来做什么？喂猪吗？” 他不说还好，听他说完之后，蒲开山更加的生气了。???.23sk. 别人没去过倭国，他可是去过的，他可是亲眼见到过倭国的穷酸样。 比较起他们在明州、泉州经营的这些基业，倭国那边的土地算个屁啊！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知道了所有的问题之后，看完了他们花费重金弄来的韩墨资料之后，蒲开山现在真的是头疼了。 他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跟家主交代了...... 第563章 张良计和过墙梯 这次的事情虽然并不是他搞出来的，可是，他可是蒲家派来辅佐蒲尽善的人，按照蒲家的辈分来算，他还是蒲尽善的六叔。 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处置了...... “来人！”3sk. “把这封信给我飞鸽传书送回泉州！” 过了许久之后，蒲开山终于还是决定把事情禀报给家主。 毕竟，蒲尽善现在还在州衙那边，有王禀的军令在，就算是知州李岳阳，现在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想要发动上层的关系，那就不是他能够做到的了！ 现在八大家族的人，也都在或明或暗的盯着他们的后续处置，如果他们不能找回这个场子，恐怕很快他们就会成为笑柄。 “诺！” 快速的写了一封信交给仆役之后，蒲开山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 他自己心里明白，如果这次的事情不能妥善的解决，恐怕，从今以后，他就要彻底的告别家族的权利中枢了。 从明州到泉州的路途虽然不算近，可是，飞鸽传书的话，最多明天晚上应该也就能收到回音了。 此时此刻，哪怕他再不甘心，也只能静静的等待命运的裁决了。 “把那些倭人给我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们踏出府门一步！” 一想起这件事情，居然是因为这些该死的倭人引起的，他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些人，可能还有那么一点点作用，他早就已经下令让人把他们碎尸万段了。 “诺！” ———————————————————— “家主大人，这是我们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明州那边出事了！尽善被官府的人给抓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蒲海达这边才刚刚起身，门外的老管家已经匆忙来报。 “你说什么？尽善出事了？” 听他这么一说，蒲海达整个人也是一惊，赶忙伸手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鸽信。 看完了信上的内容之后，蒲海达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阴沉到了极点。 “这个逆子，他的脑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会犯这种错误。 因为这么几个倭人，直接跟宣抚使司的官员给杠上了，这下子，就算是他自己都觉得这事情有点棘手了。 “家主，这事情咱们可不能看着不管啊，生气归生气，可是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把尽善给捞出来啊！” 看着他这幅怒气勃发的样子，老管家赶忙小声的说道。 “捞出来！捞出来！说起来简单！” 蒲海达一边说话，一边重重的一掌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现在这个年头，只要涉及到宣抚使司的事情，就没有一件小事。 尤其是这一次，他这个儿子那可是跟宣抚使司的官员直接对上了。 想要解决这件事情，怕是他们这次弄不好要大出血了。 “这样，你立刻跑一趟蔡府，告诉他们，我愿意今年多让出一成的份子来，请蔡老相公出面帮我摆平此事！我要那个宣抚使司的韩墨，去官，罢职！” 斟酌了片刻之后，蒲海达终于下定了决心。 “一成的份子？这个代价是不是有点太大了，要不然我们自己到宣抚使司去呢？或者请王相出面呢？” 听他这么一说，老管家整个人都是一愣。 蒲家和蔡家，这些年来可是一直都在平分利润。 听起来一成的份子不算多，可是，他们经营的可是现在这年月最赚钱的买卖啊！ 在动辄以千万贯计的香料面前，这一成的份子可就是几百万贯了！ 这件事情虽然的确是很棘手，可是真要是拿铜钱来砸的话，用几百万贯的铜钱，换一个七品官员的去留，他们这个亏吃的貌似有点大啊！ “真要是那样就好了，你可别忘了，那小子出身相州韩家，而且还有大宋第一才子的美名，我们的势力虽然不小，可要是暴露全部的势力来对付这么一个人，你不觉得有点得不偿失吗？” 作为蒲氏家族的掌舵人，蒲海达的眼光还是看得很长远的。 钱财这东西没了可以再赚，可是他们毕竟是外族人，而且现在这个年月又是兵荒马乱的年月。 因为对付一个七品的小官，就把他们这些年来积攒下来的人脉全部暴露出来，他的心里面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毕竟，这藏在暗处的刀子才是真正的威慑，真正拿到明面上来的话，他们这点势力可就没什么威慑力了。 “可咱们这样的话，那外人怎么看我们……” “外人的看法很重要吗？他们就算是再怎么鄙夷我们，还不是要买我们手里的香料！” 和他的这些子侄辈和兄弟们不同，蒲海达这个人根本不看重任何的虚名，他在意的只有真正的利益。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能够彻底的战胜那些当初跟他争夺家族家主之位的兄弟们，最后力排众议，带着整个蒲氏家族，来到泉州发展。 “诺……” 听他这么一说，老管家顿时也不再多言，赶忙扭头走了出去。 ———————————————————— “姑爷，蒲家那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该不会就这么怂了吧？” 自从韩墨搬进驿站到现在已经有4天的时间了，可是蒲家那边却没有任何的动静，也没有任何人上门来寻韩墨的晦气，这让姜焱都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了。 “那要是照你这么说的话，他们应该有什么动静？带一帮人直接大摇大摆的杀进来吗？” 韩墨一边埋头不知道写着什么，一边随口笑着问道。 “可是，这种羞辱他们就这么忍了？” “忍是不可能忍的，只不过你得学会，于无声处听惊雷！算算时间的话，我想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有不少的御使在写奏折了吧！” “那你还坐得住？您就不怕到时候真出点什么事情吗？” 看着姜焱脸上担心的表情，韩墨笑着伸了个懒腰。 “他有张良计，我自然有过墙梯了！好了，你要是没事干的话，这几天还是帮着韩校尉，好好的收拾一下他那栋宅子吧！” 第564章 一个掮客 韩墨的心里当然明白，蒲家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无论如何他们肯定会找回这个场子，不过这件事情他还真是有点有恃无恐。 一方面，朝廷现在正是需要赵榛发力的时候，在这个时候，无论是任何人的奏折，但凡是对赵榛不利的，肯定都会被皇帝暂时给压下。 毕竟，临阵换将，这才是兵家大忌。 有之前的300万贯打底，最起码在赵佶那边，他们父子两个人的关系还处在蜜月期呢。 更何况，韩墨可不是那种光挨打不还手的主。 无论在任何年月，韩墨都深信一点，那就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在他收拾蒲尽善的当天晚上，他就已经飞鸽传书直接把这件事情通报给了袁星驰。 算算时间的话，现在这个时候，袁星驰应该差不多已经到洛阳了吧…… “对了，知州衙门那边开始征调民夫，修葺城墙了吗？” 就在姜焱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韩墨忽然开口问道。 “暂时还没有，姑爷，真的会有流寇来进犯明州城吗？” 听韩墨这么一说，姜焱赶忙小声的问道。 “正常的话应该不会，可是，谁知道这狗急了是会不会跳墙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韩墨也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毕竟，当家族的基业彻底被摧毁的时候，谁能保证蒲家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呢？ 韩墨还是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与其相信他们不会狗急跳墙，还不如，真正的把这明州城变成铁桶，让他们想临死反扑都没有机会！ “知州衙门那边，那个李大人现在还在称病呢，您看要不要去......” “找个人过去敲打他一下吧，告诉那位李大人一声，如果李大人真的病重不能视事的话，我可以建议王爷找个能管事的来做这个知州！” 冷笑了一声之后，韩墨不屑的说道。 “大人，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太......” “太霸道了？” 韩墨轻笑着问道。 “嗯！” 姜焱认真的点了点头。 “如今这个世道，我们要是不霸道一点，那就只能被人给欺负了！” 韩墨笑了笑，却没当做一回事。 毕竟，此一时彼一时，他现在必须得在这群狼环伺的情况下，给自己争出一个位置来。 想要做到这一点，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成为真正的狼王了！ 想要成为狼王，那就得让人害怕，让人忌惮，让人不敢招惹！ “诺！”23sk. 虽然有些听不太懂韩墨的言外之意，不过，对于韩墨的这个观点，姜焱还真是深以为然。 —————————————————————————————————————————————————— “四哥儿，外面来了个客人，说是要求见相公！” 西京留守府，蔡京的四子蔡绦正在看书的时候，门外下人忽然来报。 “客人？什么客人？” 听下人这么一说，蔡绦还真是有些奇怪了。 虽然蔡京现在还是西京留守，可是，蔡党的势力已经是大不如前了。 再加上蔡京都已经七十多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朝堂上的那些势利眼，现在应该都是避之不及才对，怎么可能还会有人跑到这里来烧冷灶？ “他说他是从明州来的，这是他送上的礼单！” 下人一边说话，一边递上了一张大红的帖子。 “千料海船五艘？上等香料五十万斤？” 翻开了帖子，看了眼上面的内容之后，蔡绦整个人一愣。 “这人怕不是来消遣我的吧？把他赶出去！” 愣了一下之后，蔡绦顿时就是一阵的好笑。 蔡家在老家的那些子弟们，现在做的不就是香料买卖吗？ 他们几乎都已经垄断了所有香料的买卖，此人的手里，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香料！ “诺！” 虽然不知道蔡绦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下人还是赶忙走了出去。 “回来，还是让他进来吧！” 下人前脚刚跨出书房的门槛，蔡绦忽然再次说道。 “诺！” 下人愣了下之后，还是再次应了一声。 “阁下看起来很是面生啊，不知道如何称呼？” 片刻之后，在下人的带领下，袁星驰终于来到了蔡绦的书房。 “在下就是个掮客，学士没见过我自然是正常！” 袁星驰这宰相都见过几个了，现在这个时候，自然是不会有任何的怯场了。 “掮客？” 对于他的这个自称，蔡绦还真是有点好奇。 “没错，掮客！” 袁星驰再次笑着重复了一遍。 “区区的一个掮客，这个时候来求见家父，怎么？难不成，先生还有什么生意要跟我们父子做吗？” 自从跟着父亲来到西京洛阳之后，蔡绦整个人那可真是快要闲出屁来了了。 这西京留守的职位原本就是一个养老的职务，具体的事情自然有下面的人去做，他这个跟在父亲身边伺候的学士自然更是闲的蛋疼了。 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有意思的人，他还真是很想听听袁星驰能说出什么新鲜话来。 “不知道，一个宰相的位置，换一个蒲家，学士以为这个买卖能做吗？” 袁星驰还真是把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件事情做到了极致，这一开口，就把蔡绦给镇住了。 “先生，你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片刻的震惊过后，蔡绦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敢拿来开玩笑呢？” 袁星驰的脸上，也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起来。 “先生，你可知道这宰相乃是百官之师，哪里是一个商贾之家可以相提并论的！而且，先生你面生的很，你真的有这个能力能够决定这件事吗？” 虽然蔡绦也知道，如今整个大宋朝最大的香料商人就是蒲家，可是，区区的一个蒲家要是和宰相的位置比起来的话，那可就真的屁都不是了。 而且，他自问自己对于这汴梁城里的权贵们也是了如指掌，有能力能够影响宰相归属的人他不可能没有见过，要说面前的这个人能决定宰相的位置归谁，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有没有这个本事，学士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 第565章 连消带打 “哈哈哈哈，试试？不知道你想让我怎么试？” 蔡绦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 “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学士根本不需要付出任何东西，我知道蔡家和蒲家的香料买卖，每年结算两次，分别是在每年的六月和十月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袁星驰这么一说，就是蔡绦整个人都是一愣，这种事情只有蔡家和蒲家的高层才知道，外人是根本无从知晓的。 之所以定在这两个月份，那是因为，蔡家这些年来，每年都会把这笔钱，投入各地的青苗贷中。 用别人的钱，给自家下崽！ 蒲家那边虽然也知道蔡家到底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他们一直在暗中做的这种勾当，但是碍于蔡京的权势，他们也只能默默的忍受。 不过，好在蔡家在这件事情上做的还是比较有信用的。 基本上每年到日子的时候，也绝对不会拖延蒲家的货款，所以这些年来两家也就一直这么相安无事合作了下来。 在这件事情之中，所有的经手人基本上全部都是蔡家出去的奴仆，他们这些人也在这其中分了一份利润，所以自然也就不会声张。 就算是蔡绦自己都没想到，这么隐秘的事情，今天居然被袁星驰给一口叫破了！ “学士放心，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就是一个掮客而已，我对别的事情不感兴趣！而且我也不是那种多嘴多舌的人，否则现在这时候，我就不是出现在这里了，而是应该是在王相或者郓王的府邸里了！” 看着蔡绦眼神之中闪烁的杀意，袁星驰满不在乎的笑着说道。 “先生果然是非同凡响，我现在开始相信先生的确有真才实学了！” 盯着袁星驰看了很久之后，蔡绦这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说道。 “学士过奖了！” 袁星驰笑了笑，再次朝着蔡绦拱了拱手。 “我们还是回到刚才的话题吧，先生需要家父做什么？” 就冲着袁星驰能打探到这种事情，蔡绦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袁星驰这个家伙的确有几分可怕。 “这种小事哪里敢劳烦相公，只需要学士往家里写一封信，将蔡家和蒲家今年香料的结算钱扣下三个月，我保证三个月之内，相公自然能够第4次登上相位！” “就这么简单？” 听袁星驰这么一说，蔡绦的眼神之中满是难以置信。 “就这么简单！只要蔡家作壁上观，三个月内，我身后的贵人们，自然有本事让相公重登相位！” “若是先生做不到呢？那蔡家和蒲家这么多年来的信任，岂不是彻底灰飞烟灭了？” 虽然袁星驰的条件的确是很诱人，但是蔡绦终究还是抵住了诱惑。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虽然蔡家现在远远谈不上缺钱。 可是金山银山也是一文一文的堆起来的，虽然现在这个时候蔡家可以说是富可敌国了，可毕竟家里这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啊。m.23sk. 对现在的蔡家来说，这笔香料买卖可以说是蔡家最重要的收益之一了。 一旦这笔钱要是彻底断了的话，那他们以后可就真的是坐吃山空了。 “学士说笑了，和相位比起来这些东西重要吗？” 袁星驰笑了笑，随口说道。 “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就凭你的一面之词，丢掉这每年几百上千万贯的收益吗？” 蔡绦冷笑了一声，不动声色的再次看向了袁星驰。 “这个就要看学士自己的抉择了，学士若是没有兴趣的话，我想还是有很多人会对这个相位很感兴趣的！最起码，王相公现在应该已经迫不及待了吧！” 听袁星驰这么一说，蔡绦的脸一下子就变成了铁青色。 “你这是在威胁我？” 重重的拍了下桌子之后，蔡绦直接站了起来。 “你真的以为，就凭你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掮客，在这里信口胡说几句，就可以威胁我蔡家吗？就算家父已经去职，可是我蔡家也不是好惹的！” 蔡绦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声色俱厉的表情，顿时就让整个书房里的气温都降低了几度。 “蔡学士，这种虚言恐吓的事情还是不要再做了吧？您是个聪明人，也是一个体面人，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把事情做得太难看吧！” 尽管蔡绦现在的架势的确是很吓人，可是袁星驰却始终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哈哈哈哈，虚言恐吓？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人今天把你杖毙在这里！” 就是蔡绦都没想到，他都把事情做到这一步上了，袁星驰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那学士你信不信，若是我今天晚上没从这里走出去的话，明天一早就会有人上书，让人好好的查一查，真腊进贡的十二尊纯金神兽，为何只有一座金龙入了皇宫？你说那剩下的11尊神兽，到哪去了呢？” 看着蔡绦那副声色俱厉的样子，袁星驰轻描淡写的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慢悠悠的说道。 “你、你……” 果然，他这番话才刚刚出口，蔡绦的脸色顿时就为之大变，整个人来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开始有点颤抖了。 这件事情他们做的极为的隐秘，除了他们兄弟几个之外，其他的那些经手人，现在这个时候早就已经都不在人世了。 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做的绝对是天衣无缝，可是现在，居然被袁星驰一口道破，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惊骇之意，那可真的是无以复加了。 “学士放心，我对蔡家并没有恶意，如果我真的有什么别的想法的话，现在这个时候来的应该就是刑部的差役了！” 对于蔡绦脸上现在的表情，袁星驰的心里还真是满意极了。 “事情我就说到这里了，学士只有三天的时间考虑，若是学士真的很为难的话，那就当我今天没有来过好了！这天赐良机，相公若是不想要，那我也只能送给王相公了！” 袁星驰说完之后，也没有任何的留恋，一口喝干了杯中的残茶，直接扭头就准备朝外走去。 “且慢！” 第566章 千万别勉强 果然，袁星驰还没走到门口，蔡绦已经忍不住再次喊出了声。 虽然袁星驰最后说的是，这句话里并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但是，他自己心里明白的很。 一旦面前这个人真的倒向王黼的话，他们蔡家恐怕很快就会迎来清算。 蔡攸早就已经自立门户了，老五娶了柔福帝姬，或许还能够逃得一命。 可是剩下的这几个兄弟，那可真的是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跑！ “学士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这种事情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学士千万不要勉强！” 听他这么一说，袁星驰立刻再次笑着转身。 看着他脸上那和煦的笑容，蔡绦现在却只觉得自己后背上冷汗直冒。 果然还是那句话，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世上真的没有不透风的墙。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你情我愿这4个字的时候，蔡绦这心里面忽然感觉一阵的腻歪。 明明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是却总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窑子里出来卖的妓女，而面前这家伙则成了那个一掷千金的豪客…… “这件事情我答应了！”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蔡绦终于还是强忍着恶心说道。 “学士果然是个聪明人，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回去向我背后的贵人们报喜了！” 听蔡绦这么一说，袁星驰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还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还请先生帮我解惑！” 眼看着袁星驰准备要走蔡绦，再次开口问道。 “学士但讲无妨！” “请问先生，为什么你会选择家父而不是王黼？” 犹豫了一下之后蔡绦还是开口，问出了这个最让他疑惑的问题。 毕竟，如果要说资历的话，王黼的资历也绝对没有问题。 而且更重要的是王黼还年轻，可是蔡京却老了。m.23sk. 甚至现在这个时候，蔡京都已经开始耳聋眼花了。 虽然这些事情外人不知道，可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蔡家也算是有些势力，而且也确实和蒲家有着密切的生意往来。 可是，就凭借着袁星驰手里握着的那些东西，他完全可以直接把蔡家和蒲家一起连根拔起，根本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再来找蔡家合作去打击王黼。 要知道，在大宋朝的官场里，尤其是在北宋一朝，只有能臣，弄臣，却没有权臣！ 而且文官的政治斗争，哪怕是彻底失败，最后的结果也不外乎就是贬官出外而已。 哪怕蔡京这一次还能够成功上位，再次把王黼一脚踢出京去，可是，终究还是要不了他的命的。 蔡京今年都已经七十四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都已经到了，就算是能够坐在这个宰相位置上，他又能做多长时间呢？ 宰相这个位置，的确是文臣的最高荣誉，可是同样的，这也是整个大宋朝最沉重的一座石墨。 让蔡京以74岁的高龄坐在这个位置上，就算是蔡绦这个儿子，都不敢保证自己这个老爹到底还能活多久。 一旦蔡京离任，这天下间还有谁可以压制王黼？ 等到了那个时候，面前的袁星驰和他背后的人，难道就不怕面临王黼的报复吗？ “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因为蔡相公的上位，更加的顺理成章，蔡相公也远比王相公更加的尊守承诺！” 袁星驰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都感觉身上一阵的恶寒。 就像是韩墨在信中所说的，像蔡京这样的人，他之所以信守承诺，那是因为让背叛的不够高。 “多谢先生解惑！” 虽然这个理由蔡绦自己听起来都觉得有些牵强，不过袁星驰既然都已经是这么说了，他自己也明白，无论他再怎么追问下去，对方也不可能会给他第2个答案的。 “既然如此，那在下告辞了！” 袁星驰笑了笑，然后直接扭头朝着外面走去。 “来人！” 袁星驰前脚才刚走出去没多远，蔡绦已经再次喊了一声。 “四郎，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老管家赶忙推门进来问道。 “立刻找个信得过的人对我跟上去，我要知道他从这里出去之后到底去了哪，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无论花多少钱，无论花任何代价！”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蔡绦认真的说道。 “诺！” 虽然老管家也不知道，蔡绦为什么会对这么一个陌生人这么感兴趣，不过他还是感冒应了一声，立刻扭头下去吩咐了。 “先生，后面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从蔡府出来没多久，车夫就发现后面的情况有点不太对劲了。 “有人跟着很正常，要是没人跟着，那才奇怪呢！没关系，不用管他，反正咱们不是都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舒服的靠在马车车厢的靠垫上。 这天气都已经开始慢慢的转凉了，这个时候坐马车出行还真的是惬意的很。 “我就有些不太明白，咱们大人为什么要跟这种无耻之徒扯上关系呢？” 二人一边走着车夫，一边嘟嘟囔囔的说道。 “不是都已经跟你说过了吗？这种事情以后不要问，知道的太多了，对你没好处！” 袁星驰一边嚼着洛阳市上买的果干，一边没好气的随口说道。 “我这不是担心咱们姑爷吗？” 听袁星驰这么一说，车夫也嘟嘟囔囔的回了一句。 “担心姑爷，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我怎么听说你小子最近可惹出不少风流债来啊？” 对于他的疯话，袁星驰直接就是一个白眼。 “我……” 听袁星驰这么一说，车夫顿时一缩，脖子赶忙闭上了嘴巴。 “行了，懒得说你，不过你都这个年纪了，也不考虑一下成个家吗？” “这刀头舔血的日子过多了，哪里还有这个胆子……” “要是没那个胆子，就别去招惹人家那些良家女子，反正你小子现在也不缺钱！” “您还是别说我的事情了，这后面的尾巴现在还跟着呢，咱们下一步的行动……” 一聊到这个话题上，车夫就感觉浑身不自在，赶忙再次岔开了话题。 “不是都跟你说了吗？他乐意跟着他就让他跟着好了，咱们直接往河北去就行了，等进入河北地界之后，自然有人会收拾他！”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好勒，那您坐好了！” 听袁星驰这么一说，车夫嘿嘿的一笑，直接推动马车，再次开始加速，一路顺着官道直奔河北而去…… 第567章 王禀上门 “姑爷，这是袁先生发来的飞鸽传书！” 两天后，韩墨终于收到了袁星驰送来的飞鸽传书。 “哦，看来先生这是给我们送好消息来了！” 听姜焱这么一说，韩墨立刻就接了过来。 “哈哈哈哈，大势已定！” 看完了信上的内容之后，韩墨立刻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姑爷？那州府衙门那边怎么办？他们这现在还是出工不出力啊！” 看着韩墨兴奋的样子，姜焱小声的说道。 “没关系，我想明天晚上开始，咱们这位李大人会开始尽心尽力的！” 对于李岳阳在暗地里搞的小动作，韩墨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会吗？” 虽然韩墨说的信誓旦旦，可是姜焱却有点将信将疑。 “大人，王将军来了！” 二人正说话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梁红玉的声音。 “你先去忙你的好了，我去看看我们这位王将军有什么事情！” 听说王禀来了，韩墨立刻笑着对姜焱说道。 “诺！” 听他这么一说，姜焱也立刻应了一声，直接扭头走了出去。 “王将军，你今天怎么有空到我来？” 不管怎么说，王禀毕竟是韩墨现在这明州城里面最能依靠的人了，听说他来了，韩墨还是直接亲自来到门外迎接。 “怎么？没什么事情我就不能来吗？” 看着韩墨亲自迎了出来，王禀的脸上也立刻就露出了笑容。 “哈哈哈哈，是我说错话了，王兄请进。” “我可是听说韩兄最近府上准备要办喜事，这么好的事情，为何韩兄一点都没跟我提起？你可别忘了这新郎官可还在我手底下当差呢。” 两人一边往里走，王禀一边半开玩笑的说道。 “哈哈哈，这不是现在正在筹划吗？等到新房布置好了之后，自然少不了你这位大媒人的！” 虽然不知道王禀这么做的动机到底在哪里，但是韩墨却明白，王禀这是在向他示好，同时也是在向他靠拢，不过无论如何，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两个毕竟是要同舟共济的。???.23sk. 所以，他也十分干脆的直接开口说道。 “那咱们可就说定了，这媒人我可做定了！” 虽然韩世忠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但是王禀现在这个时候却不敢有任何的小觑。 毕竟，他虽然是童贯的人，可是，在这东南六路宣抚使司里面，倒是也不算是完全的聋子瞎子。 如果单单只说官职的话，整个东南六路宣抚使司里面，比韩墨的身份高贵的人大有人在，可是，每次一上门就能够让宗颖亲自出来迎接的人，可就只有韩墨一个。 宗颖是谁？ 那可是信王身边最信任的幕僚！ 有背景，有手段，而且还有才干，又深得皇帝的宠幸，这样的一个青年官员还是状元出身，这样的人他不尽早结交，那他还混个屁的官场。 “说定了，这媒人竟然是你的！” 二人说话的功夫，韩墨也直接把王禀迎进了自己的书房里。 “将军请用茶！” 二人前脚刚刚坐下，后脚梁红玉已经端来了茶汤。 “这就是新娘子吧？我们的韩校尉还真是艳福不浅啊！” 看到梁红玉的那一刻，王禀忍不住哈哈大笑着说道。 “八字还没一撇呢，将军莫要拿我取笑......” 他这一句话，可真是让梁红玉的脸瞬间就红到了脖子。 “哈哈哈哈，这日子不是都已经定下了吗？怎么能说没有一撇呢？我今天来的匆忙，倒是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个小玩意儿跟在我身边多年，这东西就当是我送给新娘子的见面礼吧！” 王禀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腰间结下了一块巴掌大小的双鱼佩。 “不不不，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这是扫了一眼玉佩的成色，梁红玉赶忙就开始连声拒绝。 梁家虽然现在已经败落了，可是她的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那玉佩通体雪白如羊脂，没有任何杂色，一眼就能够看出来，这应该是上等的和田玉，而且雕工也是上上之选，这东西要是放在汴梁城里的话，价值最起码也在千贯朝上了，她现在哪里敢收这个。 “哈哈哈哈，没关系，王将军既然让你收下，那你就收下好了！这是将军的一片心意，你要是不说的话，他反而要心里过意不去。” 韩墨深深的看了王禀一眼，这才开口对梁红玉说道。 “哈哈哈，还是韩兄明白我的心意！” 看着韩墨都已经这么说了，梁红玉这才再次朝着王禀福了一福，双手接过了那块玉佩。 “好了，你先去忙你的好了，没什么事情，不用管我们了，对了，今天中午王将军留在这里吃饭了，你若是有心情的话，不妨亲自下厨做几个小菜，也算是谢谢这个大媒人了！” “诺！” 虽然有点害羞，不过，梁红玉还是应了一声，红着脸退了出去。 “王兄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商议吗？” 听着梁红玉的脚步声走远了之后，韩墨这才笑着问道。 “韩兄慧眼如炬，我今天来的确是有点事情！” 王禀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王兄有话尽管说好了，反正这里只有我等二人！” 看着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韩墨笑了笑，然后再次伸手给他倒了杯茶。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听说韩兄和信王殿下的关系非同一般，不知道可有这回事……” 斟酌了片刻之后，王禀这才试探着开口。 “王兄的意思是……”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倒是有些疑惑了。 王禀的身上可一直打着童贯的标签，这怎么字里行间，好像有点想要改头换面重头在信王门下的意思呢？ “韩兄，你是个文官，不知道我们这些武将的难处，我们这些人，很多时候做什么事情那都是没得选啊……” 王禀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苦笑了一声，然后再次一口喝干了杯中的茶水。 这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很明显了，只不过他这投诚来的实在是有点太过突然，这让韩墨的心里不由得有些犹豫了起来。 第568章 王禀的判断 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尤其是在官场上，虽然说现在的赵榛如日中天，可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这风光只怕是一时的，等到风光过后，能不能站得住脚，那才是对赵榛真正的考验。 所以一直到现在为止，哪怕很多朝廷的显宦都已经把自己的子侄送到了赵榛的帐下听用，可是他们自己却没有任何表示的意思。 而王禀这样向来立场分明的武将，在这个时候表达出想要投诚的意思，这就让韩墨有点想不通了。 “其实说起来也不算是什么新鲜事，我老王这些年来看起来的确是风光，跟在童枢密的身后，也的确是占了不少的便宜，只不过我的那些功劳，那可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这点韩兄你不否认吧！” “这个当然是没错，王兄战功赫赫，那是朝廷之中有名的猛将之一！”m.23sk. “就算是有本事又能怎么样呢？韩兄你看我3000胜捷军弟兄，哪一个不是铁骨铮铮可是到最后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被人一脚从河北踢到了这里来？” 听王禀这么一说，韩墨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难不成童贯派他们过来不是为了抢功吗？ 这里面莫不成还能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 “王兄，你的意思是，你们是被人……”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顿时是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错，那个辛兴宗是奉命而来，让我老王则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人家一脚给踢到这里来！” 王禀说到这里的时候，右手不由自主的直接握紧了拳头，而他手中的茶杯则直接被他一下子握成了粉碎。 “那王兄你的意思是想……” 虽然不知道王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但是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韩墨现在要是再不张口的话，那王禀可真就下不来台了。 “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心思，我只是想告诉韩兄，我老王不是那种不敢打硬仗的孬种，若是韩兄能助我一臂之力的话，我王禀以后，愿为韩兄马首是瞻！” “王兄，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听完了他的话之后寒殁，立刻就感觉情况有点不对劲了，毕竟王禀这么急着想要跟童贯划清界限，这肯定中间应该是发生了一些别的事情吧，如果只是因为得罪了一两个心腹的话，他还不至于做出这样的选择吧。 要知道在官场上，尤其是对于王禀他们这样的低阶武将来说，忠诚才是他们唯一的本钱。 如果不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事情的话，韩墨实在猜不到，他到底是为了什么非要这么做。 “韩兄就是韩兄，我的确是听到了一些风声，韩兄请看！” 王禀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怀里摸出了一封信，然后伸手递给了韩墨。 “这是？” 看着他递过来的信封，韩墨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也不瞒着韩兄，我在军中这么多年，多多少少自然也是有些故旧的！这是河北那边，传回来的情报！”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这才将信将疑的打开了信封，只不过看完上面的内容之后，韩墨忍不住瞳孔一阵的收缩，这下子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王禀非要急着在现在这个时候跟童贯划清界限了…… 虽然因为他的原因，这场宋辽之战好像一下子提前了两年，但是，这历史就像是一个固执的小孩。 虽然时间线出了问题，可是原本宿命对决的人，却基本上都已经到齐了。 没有了种师道之后，童贯直接把所有的希望全都放在了刘延庆父子身上。 童贯自己本来就不习兵事，这么多年来，之所以落下一个内官之中最知兵者的名头，完全就是这家伙不知廉耻，再加上玩弄权术的结果。 至于刘延庆他们父子两个，就算是韩墨也略有耳闻。 虽然他们也算是朝廷的大将，但是，比起其他的那些将领们来，他们两个人的缺点实在是太明显了。 父子两个都属于那种粗犷型将领，这样的人只能为将不能为帅。 而站在他们对面的人，则是大名鼎鼎的耶律大石和萧干！ 萧干也就罢了，可是耶利大石那可不是好惹的！ 要知道，耶律大石能够在辽国灭亡之后，迅速的率领辽国最后的精锐，以几千残兵护卫着契丹最后的血脉，硬生生的在宋金夏三国合围之中，一路向西杀出了一条血路。 在塞尔柱人的疯狂围剿之下，杀出了一个西辽帝国。 这样的人杰，哪里是刘延庆他们父子两个能够对付得了的…… “王兄，你就这么不看好宋辽之战？” 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韩墨也直接笑着看向了王禀。 “这里既然只有我们兄弟两个人，那我就说说我的浅见，若是领兵者不是童枢密而是种老将军的话，此战的胜率或者在六成，可要是换成童枢密的话，怕是顶多只有三成！现在童枢密又信了刘延庆他们父子两个人的鬼话，怕是这胜率只有不足一成……” “刘延庆也算是军中名将，何以王兄如此看低他？” “你知道关西的百姓们，如何说他们父子两个麾下的士兵吗？兵痞！连兵都带不好，何以称之为名将？不过匹夫尔！”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对他的评价顿时再次直线上升。 认真说起来的话，抛开政治问题不谈，他对宋辽局势的判断其实还是很准确的。 无数史学家在后世推演之中，对于宋辽白沟之战，无不扼腕叹息。 一将无能，累死千军，这简简单单的8个字，几乎可以完美的形容整场白沟之战的前后因后果。 刘延庆父子两个志大才疏，而童贯更是好大喜功，在他们的强强联合之下，这一仗想不输都难。 唯独可惜了种师道等一干热血将领，明明应该是一场胜仗，最后却败得不明不白，而白发老将种师道，最后更是成了整场战役的替罪羊…… 奸贼误国，一至于斯！ 第569章 冰箱彩电洗衣机 “王兄的意思我明白了，只不过王兄你应该也清楚，哪怕是现在这个时候，我跟殿下说点什么，殿下那边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既然话都说到现在这个份上了，韩墨自然也不再推脱，而是直接开口说道。 “不不不，韩兄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王禀，今后愿唯韩兄马首是瞻，无论韩兄倒向何人！” 听王禀这么一说，韩墨整个人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有这么大的魄力。 自己现在顶天也就是一个七品官，这家伙现在这个时候居然敢这么说，无论是这份眼力还是这份心智，实在是让韩墨有点另眼相看了！ “王兄你别开玩笑了，我不过就是一个七品的小吏而已，哪里当得起你这句马首是瞻？” “韩兄何必自谦？你出身名门，身登高位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而已，我也是得了高人的指点，所以今天才冒昧来访的，还请韩兄千万不要嫌弃！” “高人的指点？”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么一说，韩墨忽然想起了自己在汴梁城里遇到的那位邵伯温。 “我来盲猜一下，王兄，你遇到的那位高人该不会姓邵吧……” “你怎么知道？高人跟我说，我命中三十七岁有死劫，若能度过此劫的话，今后飞黄腾达，可若是过不去的话，那自然是万事皆休了，而凭我自己的力量，想要度过此劫，难过登天，唯一度过此劫之法，就是跟在韩兄身后！”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整个人顿时就有点迷茫了，现在这个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了。 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够把事情推算到如此地步吗？ 或者说，难不成他也是穿越的吗？ 王禀今年已经32岁了，今年已经是宣和二年了，按照原本的历史，王禀不就是死于宣和七年的太原保卫战吗？ 这么算起来的话，5年之后不就是正好37岁吗？ “韩兄？” 看着韩墨那副双眼出神的样子，王禀再次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王兄，你就不怕这位高人晃点你吗？” 沉默了片刻之后，韩墨这才苦笑的问道。 “韩兄万万不可这么说，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的话，恐怕现在这个时候我还是个养马的马夫呢！” 看着他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韩墨整个人顿时一阵的无语。 如果可能的话，他还真想再见见这位邵先生。 “不知道王兄能否为我引荐一下这位高人，我曾经在汴梁城中跟他也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后来没说几句话，他老人家就悄悄地先走了！” “你也认识他？这个当然没问题，他现在就在军营之中，我这就派人去把他请来！” 虽然韩墨并没有直接开口答应他什么，但是听韩墨这么一说，王禀还是十分高兴的笑着说道。 “我看不如这样好了，要不然请王兄亲自跑一趟呢？我怕你派去的人到了半路上，就被那位高人给溜了……” “哈哈哈哈！有道理，那我亲自跑一趟！” 听韩墨这么一说，王禀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我现在就让人去准备酒宴，静等王兄的好消息了！” “好！” 王禀说完之后，也直接起身朝着军营而去，而韩墨也直接来到了前院，吩咐人开始准备酒宴。 上次在汴梁城里两人虽然有过一面之缘，不过那个时候韩墨急着解决佛道之争，甚至连多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现在，时隔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又在这明州城里相逢，他还真是有点期待和邵伯温的这一次见面了。 半个时辰之后，酒宴才刚刚准备妥当，邵伯温居然真的和王禀一起再次来到了韩墨的院子里。 “邵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再次看到邵伯温，韩墨还真的是很好奇，这家伙到底是不是跟自己一样的穿越者。 “韩大人，你可把我害得好苦啊！” 听韩墨这么一说之后，邵伯温也笑着说道。 “我说二位，咱们今天来不是来吃饭的吗？我还等着尝尝新娘子的手艺呢！” 眼看着他们两个人又开始打哑谜了，王禀立刻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哈，王兄说的是，酒宴都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还是先入席再说吧！”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也立刻笑着邀请两个人重新入席。 “邵先生，上次咱们匆匆一见走的匆忙，我心里其实一直有几个问题想问先生，不知道先生今天能否为我解惑？” 等到三人分宾主再次落座之后，韩墨端起了一杯酒，朝着邵伯温拱了拱手之后，这才笑着开口。 “韩大人，你是当世才子你都弄不明白的问题，我又如何能够弄得明白？不过你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好了，先说好你的问题，如果太刁钻的话，我不一定能答得出来！” 邵伯温一边说话，也一边举杯朝着韩墨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之后，这才笑着放下了酒杯。 “不知道先生可听说过冰箱彩电洗衣机？” 犹豫了一下之后，韩墨这才开口问道。 “啊？什么机？” 看着他脸上的惊讶的表情，韩墨的心里一阵的失望，连这个都不知道，难不成他穿越的时间比自己还早？ “蒸汽机！” 干咳了一声之后，韩墨再次开口说道。 “何谓蒸汽机？” 看着他的一脸迷茫的样子，韩墨的心里一阵的郁闷。 连这个都不知道，就算他是真的穿越的又能怎么样呢？ 连这玩意儿都不知道，我要你何用？ “其实也就是一种尚在理论之中的机械罢了，若是真的能够研制成功的话，或许可以节约下大量的人力……” 确认了这家伙不是穿越者之后，韩墨对他的兴趣顿时就为之大减。 原本以为自己终于有个可以说话的人了，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韩大人果然是大宋第一才子，这东西我还真是闻所未闻……” 邵伯温说到这里的时候还真是有点尴尬了，人家问出两个问题来，自己连听都没听说过，这还真是让自诩博学的他，现在这时候感觉有点羞愧。 第570章 恐惧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在这里打哑谜了，说了半天我一句话都没听懂，咱们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 眼看着他们两个文绉绉的在那里说了半天，王禀还真是有点郁闷了。 哪怕是他们说点诗词歌赋什么的，或许他还能插上一两句嘴。 至于什么机什么的，那他可真的是听的云里雾里了。 “哈哈哈哈，让王兄见笑了，这是我的不是，来来来，我先罚酒三杯！” 韩墨最大的希望一下子破灭了，失望之下，他干脆把所有的兴趣都放在了酒宴上。 邵伯温似乎也看出了韩墨的失落，虽然他也不知道韩墨的失落从何而来，但是他大概也能猜到，应该是自己没有答出韩墨问题的原因。 可是任凭他如何搜肠刮肚，却始终都猜不透，韩墨所说的冰箱，彩电洗衣机，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韩墨自己问过了也就罢了，可是却没想到，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居然困扰了邵伯温一辈子。 以至于他一直在临死之时，还一直念念不忘，要让自己的后辈一定要解决这个跨世纪的难题。 这场欢宴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时分，一直等到三人都喝的伶仃大醉，这才算是勉强散场。 他们自然是喝酒喝的惬意，可是蒲家那边可就不一样了。 “家主，蔡家那边刚刚来人通知说，他们南下的船队在海上遇上了风浪，恐怕需要交付给我们的钱款要延后了……” “你说什么？他们要延后多久？”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蒲海达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双方之间合作了这么多年，一直到现在为止，可从来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他们前脚才刚刚低头，愿意出一成的份子，换取蔡家出手对付韩墨。 现在蔡家这边反手就来这么一招，这不得不让他心里面有些不好的联想。 海上贸易的确是利润极大，可是要做成他们这样的规模，这本钱自然也是大的惊人，为了能够维持自己在规模上的优势。 他们每年所获得的全部利润，除了固定的开销之外，剩下的绝大部分钱财，可全部都已经投入了造船之中！ 这几十年来，蒲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他们的海船也越来越多，财产虽然也越来越多，可是能够握在手里的金银铜钱，却真的没有多少。 毕竟像他们这么精明的商人，又怎么可能会允许铜钱就这么躺在仓库里生锈呢？ 这么做在平时的时候，当然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可是如果遇上现在这种情况的话，对他们来说可就是一场不大不小的信用危机了。 毕竟，对于即将到手的这部分钱款，其中的很大一部分早就已经被他们规划了去处。 如果这笔钱没办法如期到位的话，那接下来的事情可就是一环套一环了！ 而且，每一环都是在向坏的地方发展。 “他们说重新调集钱款至少要三个月……” 老管家小心翼翼的说道。 “放屁！他们派来家的人呢？” 蒲海达这下子是真的生气了，蔡家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每年都把自己的大部分利润全部都投进了新的生意里，但是蔡家却每年都把大量的铜钱换成金银或者土地，甚至直接窖藏大量的铜钱。 按照蒲海达的估计，光是蔡家老宅里面窖藏的铜钱，那数量就最起码都在七八百万贯了！ 在这种时候他们说出这种话来，这哪里是要延后付款，这分明就是想要在背后捅他们一刀啊。 “来的就是个小伙计，传完话之后已经直接走了！” “混蛋！” 听完了老管家的话之后，蒲海达的一颗心直往下沉。 “家主，他们真要是这么做的话，那咱们接下来可就真的麻烦了，光是明州那边需要预付的船舶费用，还有市舶司那边需要支付的税款，钱家、王家、章家需要结算的货款，加在一起恐怕至少就需要四五百万贯啊！”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老管家不说还好，他这边话才刚说完，蒲海达就已经彻底的爆发了，直接粗暴的把自己面前摆着的那套他最喜欢的官窑瓷器，彻底砸了个稀碎。 这下子他算是明白了，这一切根本就是早有预谋的。 “诺……” 眼看着他陷入了暴怒之中，老管家也是无可奈何的挥了挥手，示意旁边跟着伺候的那些下人全都退了出去。 “今天的事情你们都听见了？” 虽然这些人都是蒲海达的心腹，不过，从房间里退出来之后，老管家还是声色俱厉的看着他们问道。 “听、听见了……” “把这些话给我烂在你们肚子里，你们今天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没看见，谁要是敢给我传出去一句废话的话，小心家法伺候！” 说到家法伺候4个字的时候，老管家的眼神之中满是赤裸裸的杀意。 这下子，那些原本就如同是鹌鹑一般的下人，算是彻底被他吓得不敢说话了。 “诺！” 毕竟这蒲家的家法和别家不一样，所有泄露机密的人都会被绑在船舷上，拖到海里喂鲨鱼。 反正，吃海上饭的船只，那年不死个10个8个的？ 他们这些下人绝大部分都是占城人，在大宋朝根本都没有户籍，就更不用说什么人身安全之类的事情了，如果是大宋朝的子民死了的话，官府那边肯定会大闹一场。 可如果是换了他们这些人的话，这种事情，甚至官府那边都不会管…… “明白了就都给我滚蛋！” 心烦意乱的，把这些下人全部都打发了之后，老管家的心里也没心思再跟他们浪费时间了。 他跟在蒲海达身边这么多年，对于整个蒲家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心里也有个大概的概念。 整个蒲家虽然看起来风光无限，可是他们手头能够活动的铜钱全部加在一起，也绝对不会超过200万贯。 一旦蔡家的这笔铜钱没办法如期到达的话，那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翻天覆地的大灾难。 毕竟，恐惧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尤其是在商场上！ 第571章 无恒产者无恒心 “大郎，陈家来人了，他们非说要见你，你看……” 明州城里，尽管知道蒲尽善的心情烦躁到了极点，可是，蒲开山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来到了他的书房。 “有什么事情你不能看着处理吗？还嫌我现在这副样子不够丢人吗？” 被带上枷锁游街3日，这件事情对于蒲尽善的心态打击可不是一般的大。 哪怕是已经从衙门出来好几天了，可是一直到现在，他还是一直没有跨出过书房半步。 “大郎，陈家那边新造的几艘大船的费用需要结算了，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我蒲家还能差了他那点钱吗？” 蒲开山的话还没说完，蒲尽善已经忍不住骂道。 “家主那边刚刚传来消息，蔡家今年和我们结算的铜钱恐怕要延期三个月，我们手里的这些钱……” “你说什么？延期三个月？” 听蒲开山这么一说，蒲尽善整个人一下子忍不住浑身一哆嗦。 这件事情他早就已经跟父亲说过很多次了，蒲家手里留存的现钱实在是太少了，一旦遇上什么重大失误，很容易出现大问题。 只不过，一直到现在为止，蒲海达那边也从来都没听过他的话。 而且这些年来，蒲家按照蒲海达的计划确实也得到了迅速的扩张，在八大家族之中的势力和话语权也越来越大。 现在忽然蹦出这么一回事来，这还真是让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家主现在已经在找人和蔡家交涉了，只不过，现在看起来短时间内怕是不会有什么结果，我怕这件事情背后是有人在搞鬼……” “难不成又是那个姓韩的？” 听蒲开山这么一说，蒲尽善下意识的就想到了韩墨。 “不至于吧，我们和他又没有什么死仇，就这么一点事情，他至于和我们不死不休吗？再说了，这小子真的能够左右蔡家的意见吗？” 蒲尽善的话才刚刚说完，蒲开山就直接否定了他的想法。 就算韩墨的确是有点本事，可是距离左右蔡家还差得很远吧。 就算是蔡京如今退了下来，可是他毕竟还是曾经的宰相，蔡党就算是分崩离析了，可毕竟蔡家的根还是在一起啊！ 真要是蔡家出了事的话，哪怕是已经和父亲势同水火的蔡攸，也不会置之不管的，就凭韩墨一个七品小吏，如何能够撬得动蔡家？ “我们手里现在还有多少现钱？” 家族危难，蒲尽善哪怕是心里再不舒服，现在这时候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 “我们手里的铜钱只有大概不到三十万贯，至于其他的各色金银玩物之类的东西，我大概算计了一下，若是全部折算下来，应该也能算是个三四十万贯的样子！” 眼看着蒲尽善终于打起了精神，蒲开山赶忙开口说道。 “那我们应该付给陈家的铜钱有多少？” “他们今年一共交付了6条船，全部折算下来的话，费用在30万贯左右，还有我们今年在他们船坞里修补船只的费用，大概也就是七八万贯……” “这么说的话，我们手头的铜钱还是充足的……” “这账可不能这么算啊，光是一个陈家我们当然不怕，可是问题是最多再有7天的时间，钱家、王家、章家那边的账，我们也得结算了……” 听完了蒲开山的话之后，蒲尽善总算是明白了他们接下来要面临的困境了。 “那如果我们把手头的产业全都抵出去呢？” 犹豫了片刻之后，蒲尽善再次开口问道。 “大郎，我觉得现在这个时候你应该回一趟泉州城，如果我们真的把所有的产业都抵押出去的话，三个月后蔡家要是再次延期的话，我们又该怎么办……” 虽然现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的确是有点动摇军心的意思，不过蒲开山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的意思是，蔡家这一次是想要让我们……” 蒲尽善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自己都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虽然我也没有什么证据，可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点不太寻常！” “你现在就给我准备马车，我今天晚上连夜出发！” “那陈家这边……” “告诉他们，我可以现在就把他们的钱全部结算给他们，但是从今以后，我蒲家的生意，他一文钱也别想在接着做！” “诺！” 虽然这的确不是什么好办法，可是，蒲开山自己心里也明白，想要多撑一段时间，他们就必须把更多的铜钱留在自己的手里。 要不然的话，这三个月的时间恐怕不会是那么好熬的。 ———————————————————— “姑爷，蒲尽善的马车朝着泉州去了！” 蒲尽善前脚才刚刚离开明州城，后脚韩墨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看来，他们现在终于意识到危机了，只不过，这大局已定，他们还能怎么样呢？既然他敢在现在这时候离开明州城，那就别怪我下手太黑了！”23sk. “姑爷，那咱们接下来……” “你现在就到军营去，从王将军那里借一副活字出来，把这单子上的内容给我复印一千份，今天晚上，趁夜给我全撒出去！” “那泉州那边……” “这明州城里鱼龙混杂，只要这边的消息散出去，泉州的事情还用我们去吗？” “诺！姑爷英明！” “好了，少拍马屁，多干活吧！等到这边的事情了结了之后，倒是也可以给弟兄们在这明州城里每人置办一份家业了，你回去问一下他们，有愿意留在这明州城里的，回头报个名字给我！” 虽然明州地界的确是不错，可是，人和人毕竟还是有差异的，无论是饮食习惯还是别的，这些西北汉子们对着明州城，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在这件事情上，韩墨可没有勉强他们的意思。 折可存习惯于训练那些无亲无故的人做死士，但是，韩墨却更愿意给他们每人留下一条根，毕竟，先贤说得对，无恒产者无恒心！ 第572章 第一祥瑞 “多谢姑爷！” 听韩墨这么一说，姜焱的眼角都有点湿润了。 “好了，你们跟着我出生入死的，我总不能看着你们最后没了下场吧，哪怕是以后战死沙场也得有人继承香火不是？” 韩墨笑了笑，然后直接伸手拍了拍姜焱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出去忙他的了。 再次朝着韩墨拱了拱手之后，姜焱这才红着眼睛退出了韩墨的书房。 而与此同时，汴梁城里，经过了辛苦的跋涉之后，徐丰年终于再次见到了梁师成。 “小子拜见太尉大人！” 第1次单独见见梁师成，徐丰年还真是感觉有点紧张 “那小猴子又说什么了？”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梁师成这一开口，态度却是出奇的和蔼。 “回太尉大人的话，这是我家大人写给您的信，还有一封奏折请您转奏给官家！” 艰难的咽了口口水之后，徐丰年赶忙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韩墨留给他的信和奏折。 “哦？” 听他这么一说，梁师成也是微微一笑，伸手接过了韩墨的信。 前前后后打量了一番徐丰年之后，他这才慢悠悠的打开了信封。 “你带回来的东西呢？” 看完了信上的内容之后，梁师成整个人立刻就站了起来。 “就在外面的马车上！” 听到梁师成问起，徐丰年赶忙说道。 “抬上来！” “诺！” 就是徐丰年都没想到，梁师成的反应居然如此的大。 原本这还有点忐忑的心，现在可真是有底了。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看到梁师成对自己带回来的东西如此看中之后，他这胆气一下就壮了起来。 “这东西如何使用？” 等到那些下人将马车上的纺车给抬进来之后，梁师成只是随手拨了一下就有些疑惑的问道。 “太尉大人稍等！” 听梁师成这么一说，徐丰年赶忙站了出来。 梁师成倒是也没有生气，而是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自己退后了几步，把现场的空间留给了徐丰年。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徐丰年也熟练的从一旁的袋子里的拿出了剥去棉籽梳好了绒的棉花，然后熟练的捻成棉条，连续捻了几根之后，这才来到了纺车前，就当着梁师成的面，开始了纺线的工作。 他本来就十分的机灵，再加上在路上也研究了好几天了，现在做起来还真是轻车熟路，仅仅片刻的功夫，那雪白的棉花居然真的被他给纺成了棉纱。 “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 梁师成只是上前检验了一下棉纱的结实程度之后，整个人顿时就兴奋了起来。 百叠布这东西，在汴梁城里也算是稀罕货。 就算是以他的豪奢，这东西在整个府里也只有几个主人在用。 毕竟，随着这几年西夏的崛起，这东西只能从极西之地走海路过来，这价格自然是高昂的可怕。 “我家大人还给太尉大人准备一点小礼物，请太尉大人笑纳！” 眼看着梁师成对这东西的评价如此之高，徐丰年赶忙再次趁热打铁。 “哦？呈上来！” 听他这么一说，徐丰年赶忙亲自跑到了马车上，从上面拿出了一个大红色的包裹。 “这是？” 等到包裹打开的时候，看着那上好蜀锦制成的被子，梁师成有些奇怪的问道。 “回太尉大人，这是我家大人特意让人准备的东西，这里面填充的不是蚕丝，而是用丝网包裹的棉花，用来替代狐裘，这天气开始转凉了正好献给太尉大人晚间御寒之用！” 听他这么一说，梁师成倒是也好奇的接了过来，然后用手试了一下感觉。 “果然是好东西！你家大人有心了！” 仅仅用手感觉了一下，梁师成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比较起狐裘来，这东西的分量更加的轻巧，而且，自从那些和尚们在汴梁城里搞起的法事，还有那白蛇传的话本的传播，就算是梁师成自己都觉得，这晚上盖着狐裘的时候，总觉得这半夜会听到狐狸哭诉。 毕竟，他府上供他使用的那些，那个不是十几张，乃至几十上百张最好的皮料拼接起来的。 说是每天盖了十几条命在身上，那是真的一点都不过分。 虽然这只是心病，可是，这东西的出现倒是正好解了他的心病。 “你可有胆子跟我到宫里去面见官家？” 韩墨在信里虽然没有细说别的，不过，他可是特意说了他的打算，以及这东西的利润所在。 虽然梁师成不缺钱，可是，这种田地里种出来的东西，跟那些收来的贿赂可不一样！ 就算是他自己平安着陆之后，这玩意也能给他每年带来不少的收益啊！ 再加上这东西在现在这个时候出现的政治意义，这哪里是棉花，根本就是宝贝啊！ 而且，根本是无价之宝！ 跟那些所谓的奇石、金芝比起来，这才是真正的祥瑞啊！ “小子都听太尉大人的！” 听他这么一说，徐丰年浑身一哆嗦，不过，还是赶忙说道。 “好小子，来人，把这些东西都带上，咱们进宫！” 梁师成作为皇帝最宠爱的太监，对于赵佶这个皇帝的性格自然是摸得最熟悉的。???.23sk. 皇帝在烦恼什么，皇帝在担心什么，皇帝最想听什么，他自然是最清楚的人了！ 东南那边现在打的如火如荼，韩墨他们南下的第一战打的本来就让皇帝欣喜若狂，甚至不止一次的在宫里跟自己身边的人说，这满朝的武将还不如他的一个状元郎。 虽然皇帝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河北那边，可是，梁师成当然明白皇帝这哪里是在夸奖韩墨，这分明是在担心童贯，担心河北的局面。 毕竟，东南那边虽然是腹心之患，可是，河北那是朝廷的脸面啊！ 河北那边的声势搞得这么大，还是三国联合灭辽，要是这样都打不赢的话，那他这个皇帝的脸面可真要被人给丢进粪坑里了！ 要是在这个人心浮动的时候，给皇帝冒出一个满朝上下都无可辩驳，还能大赚一笔的祥瑞来的话，那可真是解了皇帝的燃眉之急！ 第573章 祥瑞登场 “官家，这是童枢密派人送来的奏折，臣等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还请官家御览！” “朕御览？那朕要你们何用！” 看着是李邦彦递上来的奏折，愤怒的赵佶直接开始大发雷霆。 这奏折上写了什么，他自己一清二楚，这东西就是他特意吩咐转到门下省去的。 现在朝廷集结了几十万大军在河北，这光是河北一路的粮草如何能够供应的上？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封催促粮饷的奏折了，可是，问题是皇帝手里也没钱啊！ 东南那边现在打成了一锅粥，那边的粮草运不出来，西北那边虽然没有了战事，可是毕竟还得防备西夏。 没有了东南的支援，那边的粮草供应就已经压的西北的陕西四路是抬不起头来。 这剩下的地方，现在不但要维持朝廷的正常运转，还得防备着可能到来的各种情况。 至于朝廷的户部那边，现在这户部的仓库，老鼠进去都得哭着出来。 他手头现在的确还有一笔钱，可是，这笔钱是赵榛给他的孝心，这是留着过天宁节用的。 现在这个时候，李邦彦还把奏折给他，这不明摆着这是在打他的注意吗？ 在这种时候，他这个皇帝要是不生气那才是真有鬼了！ “官家，梁太尉求见！” 就在李邦彦最尴尬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小太监通报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 看着面前的几个畏畏缩缩的宰相，现在这个时候，赵佶还真是有点想念蔡京和梁师成了。 最起码蔡京在位的时候，可从来都没有让他这个皇帝为钱发过愁。 哪像是现在，天下人的骂声那是一点都没少，可是他这个皇帝的手头却是无比的紧张。 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从来没有想过，蔡京在位的时候，他之所以能够手头那么阔绰，那是因为神宗和哲宗积攒了那么多年的家底，全都被他给败光了。 甚至就连收复燕云的封桩库，也早就全都被他给挥霍的分文不剩。 如今天下，民生凋敝，到处都是民变，别说现在这些宰相一个个都是些碌碌无为之辈了，哪怕就算是王安石这样的名相来了，也架不住他这个皇帝没日没夜的挥霍。 “二位相公也在？” 梁师成这一进门，立刻就看到了王黼和李邦彦都在。 “守道你这个时间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不管怎么说，梁师成可是那个唯一一个肯自掏腰包帮他解忧的属下，对于他，赵佶的心里面还是存了一分敬重的。 “启禀官家，老臣是来给官家报喜的！明州那边出了祥瑞，大大的祥瑞，古今未有的大祥瑞！”23sk. 梁师成的话音才刚落，赵佶的嘴角都忍不住一阵的抽搐。 这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接下去了，都到了现在这时候了，梁师成居然还有兴趣玩这一手。 “梁太尉，这东南6路现在这个时候都乱成了一锅粥，哪里还有什么祥瑞可言……” 大殿之中诡异的沉默了片刻之后，李邦彦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李相，此言差矣，老臣恳请陛下一观！” 梁师成一边说话，一边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既然如此，那就呈上来吧！” 虽然赵佶现在也没有这个心情，不过梁师成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哪怕是出于对梁师成的尊重，他也只能演演戏了。 “呈上来！” 听皇帝这么一说，门外的小太监赶忙抬着一辆纺车走了进来。 “这就是你说的祥瑞？” 看着那普普通通的木头架子，就是赵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这也太敷衍了吧？ 这最起码，以前弄来的那些麒麟之类的东西还是猪身上钉了金甲，现在就拿这么一个破玩意儿进来就说是祥瑞，这实在是让他这个皇帝脸上都挂不住了。 “梁太尉，你是不是拿错东西了？” 就在众人尴尬的时候，王黼干咳了一声，直接站了出来。 “启禀官家，这可是古今第一祥瑞，请官家容臣带来的人进殿！” 面对着王黼那嘲讽的表情，梁师成毫不在意的说道。 “传！” 眼看着梁师成如此硬气，赵佶倒是也来了兴趣。 “小子见过官家！” 徐丰年这刚一进殿，一抬头看到赵佶的时候，整个人扑通一声，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梁太尉说，这是古今第一祥瑞，你起来演示一下，让朕看看这东西到底如何能够算是一个祥瑞！” 上下打量了徐丰年一眼之后，赵佶直接再次坐在了御座上。 “诺！” 虽然浑身上下都在颤抖，不过徐丰年还是深吸了几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毕竟是死是活，可就看着这一遭了。 这要是在皇帝面前丢了人的话，别说是韩墨了，恐怕就算是梁师成今天都保不住他。 好在他这一路上，已经把这纺线的手艺给练的炉火纯青了。 快速的上前从旁边的袋子里，揪出了几把棉花，熟练地碾成了棉条之后，这才赶忙来到纺车面前，把棉条挂上去之后，开始摇动起了纺车。 最开始的时候赵佶自己也没当做一回事，可是看着看着，就算是他这个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东西的皇帝，也感觉到了这东西的不凡。 “这、这是？” “启禀官家，这是织就百叠布的棉纱！” 梁师成一边说话，一边快速的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小团线团递给了皇帝。 “棉纱？” 感觉了一下棉纱的强度之后，赵佶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怪异了起来。 他虽然是个书画皇帝没错，而且也是个古今有数的大昏君，可是，棉纱这东西到底有多重要，他还真是无比的清楚。 毕竟，百叠布制作成的贴身衣物，有着丝绸根本无法取代的舒适性，尤其是在冬天的时候。 就算他这个皇帝身上，贴身穿着的东西也是百叠布制成的。 至于这东西的价值，或许能够拦得住北宋的其他帝王，可是对于他这个三天两头往外面跑的青楼天子，这东西还真不是个秘密…… 有了织就棉纱的办法，把纱织成布很难吗？ 光是这个办法，恐怕外面的那些豪商巨贾们，一个个就愿意豪掷万金吧！ 这对于现在都快被钱逼疯了的赵佶来说，可真是天下第一祥瑞呀！ 第574章 有事真上的李邦彦 “守道，不知道这东西是从何而来？” 深吸了几口气之后，赵佶直接开口看向一旁的梁师成。 “启禀官家，此物乃是，东南六路宣抚使司勾当公事，韩墨所献，这是他送上的奏折，官家请看！” 看过了实物的演示之后，赵佶现在对于韩墨送上来的奏折，还真是有点迫不及待了。 梁师成这边才刚刚从衣袖中拿出来，他立刻就亲自站了起来，一把推开了准备去接奏者的小太监，亲自伸手拿了过来。 看完了整封奏折之后，赵佶整个人忍不住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这个堂堂皇帝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可都快被朝政给逼疯了。 李邦彦这家伙实在是难当大任，自从看到艮岳工地那边重新开工之后，他直接一股脑的就把所有要钱的文书，全都直接推到了皇帝面前。 偏偏这些文书里面，要么就是哪里需要赈灾了，要么就是哪里索要军费。 无论是哪一个，那理由都绝对是冠冕堂皇的，说到底就是一句话，户部现在没钱了，陛下你自己看着办吧。 一次两次他这个做皇帝的还能挡回去，可是这次数多了，就算是他这个昏君也有点扛不住压力了。 这如果是以往的时候的话，遇到这种情况，要么找那些豪商大贾去借，要么就是直接强行摊派到地方去。 可是偏偏赶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河北路上有大军要攻辽，东南六路现在这个时候处处狼烟，虽然说朝廷这边的确是打了一场胜仗，暂时算是稳住了局势，可是想要彻底收复东南，这最起码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这南下的军饷都已经是那些豪商和富贵人家捐助而来，这个时候再张口就算是皇帝都有点拉不下脸来了。 就更别说在这个时候再强行摊派了，这要是把其他地方的百姓给逼反了的话，那这事情可就真的大条了。 哪怕是李邦彦和王黼，他们两个这种胆大包天之辈，在现在这时候也不敢提这种意见。 毕竟此时此刻，朝廷手里已经没有了可用之兵，如果现在这时候重新出现了反贼的话，恐怕他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越闹越大了。 两线开战，已经让朝廷现在捉襟见肘了，如果这个时候再冒出什么事情来，一个弄不好那可是个亡国的！ 在这种内忧外困之下，哪怕是赵佶这样从来都不把祖宗江山当回事的皇帝，这一个多月的日子也过得倍加的煎熬。 满朝上下所有人都在想着从他口袋里往外挖钱，可是就从来没有一个人替他这个皇帝想想，如何能够帮他弄点钱回来。 在这种背景之下，再看看韩墨这份奏折，他这个做皇帝的都有种想要热泪盈眶的感觉了。 除了在奏折开头的地方，提了一句需要重整市舶司之外，就只有在中间偶尔提了一下，说是需要调动水军。 至于军饷来源之类的问题，他甚至十分贴心地直接说了，可以就地筹集。 甚至，如果皇帝能够同意他在奏折里提出来的意见，一个月之内就能筹集100万贯铜钱，三个月内，为朝廷增加四百万贯收益。 一年之后，每年至少能够为朝廷增加收入800万贯！ 三年之后，每年至少可以给朝廷获利一千万贯。 要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整个大宋朝一年的岁入也不过就才5800多万。 他这一下子，居然就直接开口给增加朝廷岁入的五分之一，而且，还能立竿见影的在一个月内就给补上一百万贯，这可是真正的解了君父之忧啊！ “你们自己看看吧！” 赵佶仔仔细细地看了三遍之后，这才直接伸手递给了旁边的小太监，示意他直接递给王黼和李邦彦。 “诺！” 李邦彦和王黼对视了一眼，这才伸手接过了韩墨的奏折。 只不过，两人不看还好，看完了之后，两人同时都看到了对方眼神之中的忌惮之意。 要知道，无论是李邦彦还是王黼，两人可都对梁师成有着很强的戒备心。 李邦彦自己本来根基就浅，自然很畏惧梁师成的势力再次膨胀。 而王黼虽然之前跟梁师成的关系很不错，甚至还一度直接叫干爹了。 可是现在，他跟梁师成那可是已经决裂了，因为他的背叛，梁师成的势力也确实开始大大的萎缩了。 现在韩墨这小子直接把这东西先送到梁师成手上，这已经十分清楚明白地表明了他自己的立场。 梁师成能培养一个王黼出来，为什么不能培养出第二个来？ 一想到自己当初那火箭一般的上升速度，王黼现在就感觉一阵的头皮发麻。 这要是让他再次缓过气来的话，那王黼还有活路吗？ 当然了，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原因，那就是蒲家那边每年给王黼供奉的金钱，可基本上占据了他每年收入的绝大部分。 韩墨在奏折里面，明确地重新阐述了一下他对市舶司的构想。 将原本专司管理的一个机构，变成一个半经营半管理的机构，动用朝廷的力量，直接垄断对外贸易的高端市场。 说白了，这就是在八大家族的嘴里抢肉吃，在八大家族之中，首当其冲的当然就是四个出海家族中规模最大的蒲家了。 一旦皇帝这边最后定下来之后，这份奏折可就要变成大宋的国策了。 他这些年来吃了蒲家那么多的好处，现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了，他要是往后退的话，谁知道那些番人会不会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两位相公怎么看？” 看着他们两个放下了手里的奏折之后，赵佶这才不动声色地问道。 “启禀官家，臣以为，此事大大的不妥，想到大海之上，风高浪急，若是朝廷费心费力铸造的大船，最后倾覆于风浪的话，岂不影响国运？而且，若是市舶司直接开始跟那些番人交易的话，岂不是失了朝廷的体面？” 仅仅沉默了片刻之后，李邦彦就直接率先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原本还在一旁琢磨着自己到底要如何开口的王黼，那可真的是差点没笑出声来。 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李相公是真能处啊，这有事，他是真的上啊！ 第575章 拆台的皇帝 “王相，你的意思呢？” 李邦彦的话说完之后，赵佶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而在一旁看热闹的梁师成，现在这个时候心里已经忍不住开始冷笑了，这才是两难的选择啊。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曾经那么亲密，王黼的那点破事，他当然有所了解了。 之所以一直没把这件事情揪出来揭破，完全就是因为他自己其实也在里面占了一些好处。 虽然自从两个人反目之后，这好处也就彻底的断了，可是，梁师成心里明白，一旦把王黼逼的退无可退的话，到最后那可就真的是同归于尽了。 所以，他才对这件事情一直守口如瓶，一直也没有揭破。 现在眼看着王黼这家伙自己撞到了枪口上，他的心里面还真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这个……” 如果是站在王黼自己的立场上来说的话，在这个时候，他当然是应该毫不犹豫的站在李邦彦的一方。 可是，光看着赵佶的黑沉沉的脸色，他的心里面就明白，一旦他站在李邦彦那边的话，恐怕立刻就要面对皇帝的怒火了。 到底该怎么办？ 这一时之间，他还真是有点难以抉择了。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赵佶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臣以为，李相的话颇有一些道理！”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王黼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他总是要过这一关的。 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拿了人家这么多的好处，要是不出点力的话，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与其等到这件事情变成既成事实之后，他再到皇帝那里亲自出头，还不如趁着现在这个功夫，躲在李邦彦的身后，让李邦彦替他挡枪。 就是李邦彦自己都没想到，王黼居然会在这件事情上投他一票。 不过也有了王黼的支持之后，他原本有些忐忑的心，现在这时候还真是变得重新冷静了下来。 “好啊，难得两位相公的意见这么一致，那不如这样好了，二位相公捎带着把这些文书全都解决了吧！” 冷笑了一声之后，赵佶直接一挥手，把那些堆积在他案台之上的请求拨款的文书，全都洒落到了二人的脚下。 “朝廷要打仗，朝廷要赈灾，朝廷要过节，百官要赏赐，前线将士的军饷，冬衣，只要二位相公把，这些奏折全都解决了，朕都听你们的！” 听赵佶这么一说，梁师成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哪是商量事情，这分明就是在赌气呀。 不过从这件事情上，他倒是也能够看得出来，李邦彦这个家伙实在是缺乏治国之才。 蔡京这个人的确阴险毒辣，可是奈何他在敛财一道上，确实是颇有一些心得，而且更重要的是蔡京的命好啊！ 赶在了朝廷府库充盈的时候当了宰相，现在他自己退下去了，整出这么一个烂摊子来，就算是前朝的名相过来都不一定能够收拾得妥当，更别提是李邦彦这么一个废物了。 但是问题是，偏偏就是这么一件小事，还真是把李邦彦和王黼两个人怼的哑口无言。 “怎么？你们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还不让别人去做了吗？” 赵佶说到这里的时候，右手用力的在桌上一拍，这一下子无论是王黼还是李邦彦，两人赶忙低下了头。 “朕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你们谁要是每年能给朕变出五百万贯，那朕就听你们的！你们要是没这个本事的话，那就把你们的嘴给我闭上！” 当着梁师成的面被皇帝如此的羞辱，李邦彦现在这个时候整张脸都羞红了，他可是一国的宰相啊！ 可是问题是，要说让他拿出点气节来直接丢下这个宰相不做的话，他的心里面还真是有点不甘心。 至于王黼那就更不用说了，他好不容易才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上，让他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就丢下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权势，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呢。 更何况，在王黼的字典里面，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尊严不尊严的！ “那、那臣等明日拿到大朝会上议一议？” 艰难的咽了口口水之后，李邦彦这才试探着问道。 “好啊，耽误了河北的事情，李相公一力承担就好！” 看着皇帝脸上冷笑的表情，王黼的心里面还真是一阵的庆幸。 他这辈子是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他不是太宰，要不然的话，现在这个时候挨骂的人就该是他了。 眼看着皇帝三言两语之间，居然把两个宰相骂得像孙子一样，就是梁师成的心里都忍不住一阵的唏嘘。 这大宋朝的宰相们，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想当初那些敢指着皇帝的鼻子骂娘的宰相们，要是看到他们两个现在的表现的话，估计这棺材板都得压不住了。 不过好在这些人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无论他们再怎么丢人现眼，跟自己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3sk. 唯一让他担心的是，韩墨这小子这次做出来的承诺可不是一般的大。 一个月的时间筹措100万贯军饷，三个月内额外再筹集四百万贯，如果是在汴梁城里的话，或许还有可能。 可是换了是在明州那边，他的心里面还真是替他捏着一把汗。 王黼和李邦彦两个人，今天因为这件事情受了这么大的羞辱，韩墨到时候要是做不到的话，到时候那可真的是要掉脑袋的…… “这、这……” 皇帝的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就让李邦彦一阵的为难，这是一点台阶都不给他留啊。 “官家，此事毕竟兹事体大，在朝堂上议一议，也是应有之事……” 干咳了一声之后，梁师成还是直接站了出来，替李邦彦打了个圆场。 “朕还是那句话，就这奏折上的东西谁能做得到，那谁就去这个提举东南市舶司！” “敢问官家，这提取东南市舶司官居几品……” 苦笑了一声之后，李邦彦还是硬着头皮问道。 “这些事情你们自己去商议，朕只是一句话，耽误了河北的事情，相公自己看着办！” 第576章 蒲家完了! 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之后，赵佶直接起身朝着大殿外面走去。 梁师成一看这个情况，立刻朝着王府和李邦彦一抱拳，随后立刻就跟了上去，空荡荡的福宁殿里面，顿时就只剩下了李邦彦和王黼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这一下子，两人彻底的懵了。 这尼玛，这叫什么事儿啊？ —————————————————————— “蒲大掌柜，不知道蒲家的大郎呢？我之前不是都已经说过了，今天的事情要跟他亲自谈吗？这眼看着都已经快要过去一个多时辰了，你就这么把我晾在这里，这是什么意思？” 灌了一肚子茶水之后，陈清玄终于有点忍无可忍了。 “实在是对不住了，我家大郎现在有事，已经赶回泉州城去了，不过大郎在离开之前，已经把陈家的事情全权委托给我了，陈大掌柜有话不妨直接跟我说好了！” 面对着陈清玄的步步紧逼，蒲开山满不在乎的说道。 “跟你说？好，那我就跟你说好了，我们陈家今年交付给你们的船只，还有给你们维修船只的费用，是不是也该结算一下了？还有，我准备把去年陈家放在你们蒲家的那些铜钱，也一并结算了，我这边马车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准备今天把铜钱给拉回去了！” 听蒲开山这么一说，陈清玄直接冷笑着说道。 “陈大掌柜的，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这一次你全部都要现钱？不在蒲家的生意里占股了？” “实在是对不住了，这是家族之中几位长辈的主意，我也是听命行事！” 陈清玄不动声色的说道。 “陈大掌柜的，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们这是听说到什么谣言了吗？” 眼看着陈清玄如此笃定的样子，蒲开山的心里面更加的担心了。 毕竟，陈家虽然不大，可是，他们家可的坐着造船的买卖，这人脉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复杂。 真要是让他们把消息给传出去的话，怕是最多三天的时间，整个东南都会知道他们和蔡家的事情了。 到时候，所有的债主一起上门，恐怕他们到时候就算是真的要伤筋动骨了！ 这要是中间再有人跟他们玩点什么花样的话，怕是他们这几十年的心血全都得彻底的完蛋！ 商场如战场，他们蒲家虽然家大业大，可是，如果一旦引起了所有人的觊觎之心的话，那就算是强势如他们，也得死路一条了！ “谣言？蒲大掌柜的真会开玩笑，我们能听到什么谣言？我就是简单的不想在你们的生意里掺和了，麻烦你们结算吧！” “陈大掌柜的，规矩你是明白的，这次清算之后，咱们从今以后可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能不能有以后，那就再说吧！很多话不必非要我明说吧？” 陈清玄一边说话，一边冷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请陈大掌柜的七天之后，带着所有的票据和马车来吧！” 虽然陈清玄好像什么都没说，可是，蒲开山的心里现在却真的开始害怕了。 “三天，最多三天，三天之后，要是蒲大掌柜的还没准备好钱财的话，那您就自己看着办好了！” 嘿嘿的怪笑了一声之后，陈青玄直接怪笑着朝着外面走去，甚至看都没看蒲开山。 “混蛋！” 一直等到他走出老远之后，蒲开山这才愤怒的直接一把把陈清玄刚才喝茶的水杯丢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蒲家好的时候，这些人想方设法的想把钱给放进蒲家的生意里吃红利。 现在事情才刚有以一点苗头，这家伙居然已经开始敲诈勒索了！ 这家伙虽然从头到尾都没说敲诈的事情，可是，在生意场上浸淫了这么多年的蒲开山，哪里还不明白这家伙最后几句话的意思！ 他这分明就是在要封口钱！ “大掌柜的，不好了，你快看！你快看啊！” 几个时辰之后，天色才刚刚黑下来，蒲家的一个下人居然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慌什么慌！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眼看着那下人火急火燎的样子，蒲开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至极。 这些占城人虽然牢靠，而且处理起来方便，可是，这些家伙那骨子里的小家子气，实在是不堪造就。 只要有点风吹草动，闹的最凶的就是他们了！ “大掌柜的，你快看啊！” 那下人一边说话，一边赶忙把自己手里的那张纸递了过去交给蒲开山。 “这是？” “这东西哪来的！”m.23sk. 只是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蒲开山整个人差点没跳起来。 虽然上面的话语直白的让人鄙夷，可是，这上面的内容却让他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蔡家蒲家决裂，扣下蒲家两千万贯货款，两家不日对簿公堂！ 虽然他知道这是个谎言，可是，那些外人可不知道啊！ 如此一来，必然会有人会去查这件事情！ 两千万贯铜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往年的时候，都是蔡家的船队，携带大量的铜钱和金银、货物南下。 最后双方交接完毕之后，当场将其他中小家族的红利给当场结算，然后大家大吃一顿。 今年到现在为止，这蔡家的船队还没出现，这么大的动静，真要是有人去查的话，这怎么可能瞒的过去？ “也不知道是谁丢在大街上的，反正现在满城都是这东西！” “满城都是......” 听完了这句话之后，蒲开山整个人如遭雷击，直接一屁股瘫倒在了椅子上，两眼一黑，整个人彻底的晕了过去。 “大掌柜的，大掌柜的！” 眼看着他晕倒了，家里的下人们赶忙又是找大夫，又是掐人中。 好不容易一直等到子夜时分，这才算是勉强把他给从鬼门关给救了回来。 可是，此时此刻，脸色惨白，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的他，哪里还有蒲家大掌柜的风采？ “大掌柜的，您没事吧？” 眼看着他醒了，下人这才一脸关切的上前问道。 “蒲家，完了......” 第577章 困兽之斗 说完了这句话之后，蒲开山整个人已经忍不住潸然泪下了。 要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还不明白是有人在背后算计蒲家的话，那他也真的是白在商场上待这么多年了。 只不过，到了现如今这个时候，就算是他明白过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蔡家是不可能站出来替他们辟谣的，甚至于蔡家在这件事情里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那还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情。 都说谣言止于智者，可是问题是，在金钱的光芒加持下，恐怕很快谎言也会变成真理了…… 当金钱站起来发言的时候，所有的真理全都只能沉默。 “大掌柜的，外面来了好多人，全都吵着要见您……”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再次传来了下人急急忙忙的声音。 “好毒的计策啊，蒲家几代人心血，百余年的卧薪尝胆，今日付之一炬……” “哈哈哈哈！” 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蒲开山忽然一下子狂笑了起来，只不过笑着笑着，他整个人的眼角就已经流出了血泪。 “大掌柜的，您还是要保重身体啊，这明州的事情现在还得由您来做主啊！” 老管家虽然不是特别明白生意上的事情，不过看着蒲开山这幅凄惨的模样，还是赶忙小声的劝阻道。 “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份上，还有什么主好做的？兵败如山倒，此时此刻，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哈哈哈哈，几十年的辛苦，到头来还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老天爷，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仰天发出了一声怒吼之后，蒲开山整个人已经哭成了泪人。 自从百余年前，蒲家的先祖历尽千辛万苦在占城扎下根开始，到今时今日，为了蒲家能有今天这样的规模，他的爷爷，他的父辈，全都葬身在大海之上。 而他，自从三十年前跟着蒲海达来到大宋朝开始，这三十年来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多少次险死还生，那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才知道了。 几代人的心血，百余年的卧薪尝胆，眼看着蒲家崩溃在即，他心中的悲愤恐怕也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大掌柜的，赌桌上有句话有赌未为输，你又何必如此悲观呢？” 看着蒲开山脸上的斑斑血泪，老管家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们还没看明白吗？这根本就是官场上有人在觊觎蒲家的家业，要把蒲家连根拔起……” 蒲开山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是商人之间的商战的话，或许他们还能够保存最后一丝的元气，可是，从目前的种种迹象来推断，他已经可以肯定这动手的人定然是来自官场。 在大宋朝打拼了这三十几年，他早就已经深悉大宋官场的黑暗，这些人不动则已，一动则必然是一击致命。 能够让蔡家放弃这么多年的交情，放弃每年几乎上千万贯的收益，这样的势力，又哪里是他们一个小小的商人世家能够抗衡的…… “大掌柜的，这宋人有句话说的很对，狗急了也会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您可别忘了，咱们手里可握着几百条船！” 听老管家这么一说，蒲开山整个人一愣。 看着老管家那张黝黑的脸庞，蒲开山的右手忍不住一哆嗦。 “呼——” 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之后，蒲开山总算是再次冷静了下来。 没错，在大宋朝待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以至于他都忘记了自己骨子里的那份凶悍。 他可不是那些绵羊一般的大宋商人，他们可是从极西之地一路杀出来的强盗后裔！ “你说的对，扶我起来，扶我到宝库去！” 狠狠的咬了咬牙之后，蒲开山好像一下子再次下定了决心。 “诺！” 老管家嘿嘿一笑，露出了那一口大黄牙，这才直接伸手把蒲开山扶了起来。???.23sk. 一刻钟之后，蒲开山在老管家的搀扶之下，总算是来到了蒲家大宅的宝库里。 把老管家赶出去之后，他这才从墙角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个黑漆漆的铁箱。 打开铁箱之后，立刻就露出了里面一张张厚实的羊皮纸。 比较起普通的金银珠玉来，这才是整个婆家最值钱的东西。 蒲家之所以能够把香料买卖做得这么大，那是因为，在几个大家族之中，也就只有蒲家才掌握了香料岛的航线。 而这条航线，则被蒲家的后人直接绘制成了海图，一式两份，一份放在了明州，另外一份则藏在了泉州老宅里。 这个也是整个蒲家最高机密，也只有蒲家的家主和继承人，以及那些用生命证明了自己忠诚的蒲家子弟，才能够知晓这两份海图的存放之地。 现在既然明州的家业是保不住了，他当然不可能让这东西落在官府的手里。 带着万分的不舍，最后一次伸手摩挲了片刻之后，他这才强忍着心痛，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火折子，点燃之后直接丢进了羊皮纸堆里…… “想要拿走我蒲家百年的基业，那就看看，到底是你们的钢刀厉害，还是老子的牙口厉害！” 嘿嘿的怪笑了几声之后，看着已经化成了一堆灰烬的羊皮纸，蒲开山这才悠悠的说道…… “姑爷，事情都已经办妥了，大半个明州城的商人，现在这时候全都已经在往蒲家赶了，我想今天晚上，他们家应该会格外的热闹吧！” 等到更鼓敲了三声之后，一身黑衣的姜焱，悄无声息的再次来，到了韩墨的屋子里回报。 “你说说你，不是都跟你说了吗？这件事情你不要亲自去，看看你身上穿着的这是什么？赶紧去把身上的这身衣服给我换了，然后到明州府衙去一趟，如果那位李大人现在这个时候还没出发的话，就过去好好的敲打他一下，让他琢磨琢磨，他脑袋上的这顶官帽，他到底想不想戴了！” 看着姜焱身上穿着的夜行衣，韩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明明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这家伙非要套上一身夜行衣，这要是被官府的人抓到了，怕是没事都得惹出一些事情来…… 第578章 走投无路的平正盛 “诺！” 听韩墨这么一说，姜焱这才有些尴尬的挠挠自己的后脑勺，然后扭头慢慢的退出了韩墨的房间。 送走了姜焱之后，韩墨一下子也没了看书的心思。 蒲家在明州的一切算是彻底的完蛋了，恐怕根本等不到天亮，蒲家所有的产业，就会被知州衙门暂时给全部查封了。 虽然这的确宣告着韩墨和蒲家的第1场交锋，已经以韩墨完胜而告终了，但是这同时也意味着蒲家最激烈的反抗也马上就要来了。 到底他们敢不敢跨出最后一步，现在这时候韩墨也有点吃不准了。 不过，蒲家毕竟是海商出身，韩墨就算是现在已经胜券在握了，也不得不防着他们最后鱼死网破。 现在这个时候，韩墨还真是有点担心王禀了。 一旦明州有变，这守城的事情可就全都落在他的身上了。 明州城地处海边，一旦叛军来袭的话，蒲家若是从海商变成了海盗，他们可就要两面受敌了！ 带着重重的疑问，韩墨一夜未眠。 “姑爷，州府衙门的人昨晚上出动了，现在整个明州所有蒲家的产业，都已经全都被州府的人给查封了！” 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姜焱终于再次回来了。 “李岳阳最终还是站队了，哼！这老小子总算是入局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韩墨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他可以发动关系调走李岳阳，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一动不如一静，能让他入局，这是最好的结果。 “姑爷，那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看着韩墨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的笑容，姜焱赶忙问道。 “让人到这明州城最好的酒楼去定一桌最好的席面，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今天中午应该是贵客云集啊！” 韩墨笑了笑，然后这才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虽然那些墙头草不一定知道是韩墨在搅弄风云，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蒲家在明州的势力彻底完蛋了，那些人要是再不出现，那他们可就得陪葬了！ “诺！” “大人，钱家来人送来了拜帖！” 二人正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人拿着一张大红色的拜帖走了进来。 “你看，说曹操曹操到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笑着直接接过了拜帖。 “去告诉来人，就说本官明天中午大摆宴席，恭候大驾！” “诺！” “姑爷，钱家这个时候派人来，这是打算要和咱们合作了吗？” 姜焱忍不住开口问道。 “现在谈合作还为之太早，他们只是想从我这试探下信王的口风，顺便给自家在蒲家身上多撕下一块肉来！” 听姜焱这么一问，韩墨忍不住冷笑着说道。 “这些人也忒无耻了，咱们在前面冲锋陷阵，现在他们跑出来摘桃子了！” 听完了韩墨的话，就是姜焱都忍不住骂道。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这么大的一头巨兽，咱们自己下场撕咬弄不好还得弄的一身血，我们自己在岸上看看就好了，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吧，等到尘埃落定了，我们只要拿走那块最肥美的肉食就行了，至于剩下的那些残羹剩饭，就留给他们好了！” 比较起姜焱的义愤填膺来，韩墨就要淡定太多了。 “我就是气不过，这些家伙前几天都站着看戏，现在这时候蹦出来了！” “好了，这样的人多了去了，我先回去睡一会，要是有人来送拜帖，你们就都给我全都收下，让他们明天中午一起赴宴好了！” 长长的打了个哈欠之后，韩墨这才吩咐了一声，自顾自的回房间休息了。 “诺！” 大势底定，韩墨十分放心的回房睡觉了，可是，作为这件事情的导火索，平正盛再次成了丧家之犬。 这次，他们算是彻底的栽了，而且，比起在汴梁的时候更加的凄惨。 毕竟，当时的他们手里还有一堆的货物，可是现在，他们可是真的身无分文了。 他们带来的铜钱，现在都到了蒲家的船上，他们带来的海船，已经全都被市舶司的人给扣下了。 蒲家的产业被查封了，他们除了身上的随身物品之外，现在可真是啥啥都没了！ “家主，咱们现在怎么办？” 看着那些低垂着脑袋的扈从武士，平田正夫小声的看着平正盛问道。 “我这里还有一块玉牌，你先拿到那边当铺去，换点铜钱给大家找个地方先落脚再说别的吧！” 平正盛一边说话，一边满是不舍的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了一块玉牌。 这是他当年出生的时候，父亲送给他的礼物，这东西已经在他身上带了四十多年了，一想到自己居然要拿它去换钱，平正盛这心里就如同是刀割一般的难受。 “可是家主，这东西是......” 看了一眼那东西之后，平田正夫赶忙跪在了地上。 “好了，东西就是东西，等到我们回去之后，要多少这东西弄不到！” 平正盛深吸了的一口气之后，直接看都不看的递给了平田正夫。 “诺！” 带着深深的屈辱感，平田正夫带着这块玉牌来到了明州城最大的当铺长生当。 “这位客人，不知道有什么需要小号效劳的？” 虽然看着平田正夫身上那身怪异的袍服有些是鄙夷，不过，店里的掌柜还是开口问道。 “我这里有块玉，你看这东西值多少钱？” 听他这么一说，店里的掌柜这才伸手接过了玉牌打量了起来。 “就这破烂能值几个钱？你要是死当的话，五贯钱收了，要不然的话，你自己拿回去好了！” 掌柜的只是瞄了一眼，就直接把玉佩给丢了回去。 “五贯钱？你怎么不去抢？这可是上好的和田玉！最起码也要五百贯！” 看着他粗暴的动作，平田正夫浑身一哆嗦赶忙伸手接住。 这可是他们现在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东西是没错，的确是和田玉，可是你自己看看，那上面雕的什么破玩意？谁家会买这么个鬼东西带在身上？长着八个脑袋的长虫，你以为是脑袋越多越值钱吗？不卖滚蛋！” 看着平田正夫那气愤的样子，掌柜的不屑的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你！” 被他如此羞辱，平田正夫直接就把手放在了刀柄上。 “我什么？怎么？你还敢拔刀吗？看清楚了，这是大宋朝，你们这些该死的倭奴，你这是想找死吗？” 掌柜的一拍桌子，后面顿时冲进来十几个伙计。 第579章 魔鬼的诱惑 无论平田正夫再怎么生气，可是面对着十几个如狼似虎的伙计，现在这个时候他还真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毕竟这里是大宋朝，真要是在这里闹大了的话，恐怕很快他们又会被关进府衙里，现在的他们已经是身无分文了，这个时候再被丢进监狱的话，以宋朝官府的黑暗程度，恐怕他们这辈子都没有再出来的机会了。 “很好！掌柜的，这件事情我记住了！” 恶狠狠的咬了咬牙之后，平田正夫终于还是拿着手里的那块玉牌，扭头走出了当铺的大门。 “呸！什么玩意儿？派个人到各家去给我通知一声，告诉诸位大掌柜的，给我狠狠的收拾这帮倭人！” 就是平田正夫自己都没想到，他临走的时候放出来的一句狠话，居然会给他们本来就已经拮据的生活带来了更大的麻烦。 在现在这个年月，尤其是这些开当铺的，那可不是普通人家能够经营的行当。 在他们的背后往往都是各地的世家大族，在这个由宗族制组成的社会关系里，一个个世家大族之间，往往都存在着姻亲、门第以及各种关系。 很多时候为了谋取共同的利益，这些商家往往都会私下里暗中串联。 得罪了其中的一家，基本上就等于得罪了所有人。 这家当铺虽然不起眼，但是问题是，他的背后经营者可是明州最大的寺庙保国寺。 就是他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彻底堵死了平田正夫的路。 明明他手里拿着的是一块上好的玉牌，可是，无论是任何一家当铺，最后报出来的价格，居然没有一家超过五贯钱。 一直折腾了足足两个多时辰的功夫，平田正夫这才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平正盛的面前。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等了这么长的时间，忍受了这么长时间的白眼，平正盛有些不悦的看着平田正夫问道。 “家主大人，这些该死的宋人就好像是说好了一样……” 看着平正盛那质问的目光，平天正夫一脸委屈的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五贯钱？” 这下子，就连平正盛身边的那些武士们都开始不干了。 他们现在可是还有15个人，这块玉牌如果只能卖5贯钱的话，恐怕连他们的吃饭问题都很难解决。???.23sk. “这可是上好的和田玉！” 平正盛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我说了，可是他们都说……他们都说这上面雕刻着的八岐大蛇太……” 说到这里的时候，平田正夫也是感觉一脸的委屈。 “混蛋！他们这是趁火打劫！” “家主，让我们用刀剑去教会他们什么叫做尊重！” 平正盛还没说话，他身边的那些扈从武士们已经忍无可忍了。 “给我住口，你们想做什么？你们可别忘了我们这是在大宋朝，你们难道想永远留在这里吗！” 虽然，平正盛自己也感觉这些人做的的确是太过分了，可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可是……” “好了，天无绝人之路，五贯钱就五贯钱吧！” 尽管平正盛的心里也感觉十分的不舍，可是，听着那些武士肚子一个个此起彼伏的咕噜声，他最终还是颓然的说道。 “诺！” 就是平正盛自己都没想到，这小小的一座明州城，衣食住行的成本居然完全不弱于汴梁城。 之前的时候，他腰缠万贯，自然也不在意这么点小钱，可是等到他们十几个人全靠这五贯钱过活的时候，他这才发现，就他们身上的这点钱，哪怕吃着最低劣的食物，最多也只能生存七天…… 堂堂的平氏家主，七天之后居然要流落街头了…… “他们就住在这地方？” 天色才刚刚擦黑，韩墨就在江岩的带领下来，到了平正盛他们临时的落脚处。 看着面前低矮的棚户，闻着空气里那股难闻的怪味，韩墨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些家伙现在已经是身无分文了，能够在这里租下这么一间破房子，那还是因为他们把自己随身的兵器都给卖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姜焱都忍不住嘿嘿的怪笑了起来。 “还是算了吧，这样，找个人过去，把他们家主给约出来好了！” 再次往前走了几十步之后，看着他地上散落的各种牲畜的粪便，韩墨实在是有点忍无可忍了，十分干脆的打起了退堂鼓。 “诺！” 看着韩墨紧皱的眉头，姜焱忍不住嘿嘿的笑了起来。 的确，这地方的环境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 “不知道尊驾是？” 半个时辰之后，奉化江畔，韩墨终于见到了几乎已经走投无路的平正盛。 光看着韩墨身上华贵的衣服，平正盛说话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矮了三分。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现在在这明州城里，只有我才能够帮你就行了！” 韩墨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我们现在已经身无分文，走投无路了，不知道我们能为贵人做点什么？” 韩墨嘴上虽然说的客气，可是，平正盛可不是那些第1天出来混的雏，所以在韩墨还没开口之前，他就已经主动的问道。 “我不光可以让你脱离眼前的困境，而且我还可以帮你建立一条完整的商路，我更可以帮助你们平氏统一倭国！” 韩墨不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自顾自的说道。 “贵人也知道平氏？不知道贵人需要我做些什么？” 虽然韩墨刚才提出来的条件，每一个都让他十分的动心，可是他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激动问道。 “这就是我想要的东西！你不妨仔细的看一看，不用急着回答我，三天之后还是在这里！” 韩墨笑了笑，然后直接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来一个薄薄的小册子，伸手递了出去。 “这、这……” 只是看了一眼小册子上的内容，平正盛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不用那么惊讶，任何事情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不是吗？更何况，这些东西从来都不属于你吧，如果你死在这里的话，我完全可以去找源氏合作！整个过程里，除了你死了，平氏彻底的完蛋之外，好像没有任何其他的影响！” 第580章 恶魔的条件 “我需要考虑一下！” 尽管平正盛也知道，韩墨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但是问题是这小册子上面的条件，无论哪一个拿出来，都让他现在一阵的心惊肉跳。 就像是韩墨所说的，这些东西的确从来就没有属于过他，可是如果韩墨真的帮他统一整个倭国的话，那他要是答应了这小册子上面的条件的话，他可就真成了倭国的千古罪人。 这小册子上的内容，零零总总的可以概括为三个部分。 第1个部分，韩墨就一口气要拿走倭国条件最好的三个出海港经营权。 而且，为了保证韩墨在这三个海港的经营权，他居然还要求在这三个海港分别驻军三千人！ 并且，平氏要负责这些人的衣食住行问题…… 韩墨可以派人帮助平氏统一整个倭国，可是，平氏抓获的所有战俘，却都需要交给韩墨的人做开矿之用。 最离谱的是，无论韩墨派出的人，在倭国做了什么事情，他们都无权过问…… 第二部分，所有韩墨帮助平氏攻打下来的地盘，韩墨将拥有这些土地上的矿产开采权，而平氏还需要派人帮他们修建道路，以方便车马进出！ 第三部分，那就是韩墨和平氏联合组建商会，而平氏需要保证这个商会的优先经商权！ 也就是说，这个商会看上的生意，平氏要保证别人不能抢…… 虽然韩墨说的很客气，这个商会的控制权，按照双方出资的比例来分配，可是，问题是，平氏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是元气大伤了。 能够维持现在的规模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有更多的钱财拿来组建什么商会？ 就算他们能够把整个平家掏空，恐怕到最后他们所能占有的股份也不会超过4成。 真要是平家碌碌无为也就算了，但凡他们要是有君临天下的一天，那根据这小册子上的内容，他岂不是要把整个倭国打包卖给韩墨了…… “当然没有问题，我说了三天之后再给我答案！” 看着韩墨脸上的笑容，平正盛忽然感觉一阵的后背发凉。 这样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世家子，为什么会提出这么可怕的条件呢？ 而且，这一开口就是颠覆一国，什么时候这大宋朝的士大夫们，开始变得如此暴戾了呢？ “告辞！”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平正盛终于还是扭头走了。 “我观此人身上气运冲天，韩大人就不怕他事后反噬于你吗？” 韩墨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清朗的声音。 “邵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就是韩墨都没想到，居然能够在这里遇到邵伯温。 “我今天晚上夜观星象，发觉这里将会有大事发生，所以才会来这里一观，只是却没想到能够在这里遇到韩大人！” 听韩墨这么一说，邵伯温也笑着说道。 “夜观星象？不知道先生算来，我今天晚上所谋之事可有成功的希望？” 自从上次试探过后，韩墨对邵伯温的兴趣就已经直线下降了。 毕竟，他这个人从骨子里面根本就不相信有什么鬼神的存在。 “东北之地，血光冲天，看来韩大人所谋之事，十有八九会成，只不过，以大人这样的身份，为何要做这种杀孽滔天之事？” 邵伯温有些不解的看着韩墨。 “我如果说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信吗？” 沉默了一下之后，韩墨忽然开口说道。 “以牙还牙？不知道此话从何说起？” 韩墨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邵伯温更觉得迷茫了。 毕竟他也算是博古通今了，倭国虽然一直也没有承认大宋朝的宗主国地位，可是要说对大宋朝不恭敬的话，好像还真是有点牵强。 毕竟两国隔的实在是太远了，隔着茫茫大海，他们好像也确实没做过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 “邵先生不是能掐会算吗？要不然我在这里等着，你先算一算这里面的因果关系如何？”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居然真的直接坐在了江边的一块石头上，而且还特意做了个请的手势，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空位。 “这里面有因果？” 邵伯温更加的惊讶了。 “不但有因果，而且还是一桩大因果，尸山血海，国仇家恨，他做初一，我做十五！” 韩墨斩钉截铁的说道。 “韩大人稍待片刻！” 原本邵雍在世的时候，就曾经跟邵伯温说过，无论如何，不准将他所学的梅花易数用来窥测国运，可是听韩墨说的如此笃定，邵伯温现在还真是有点忍不住了。 “请！” 看着他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韩墨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朝着韩墨点了点头之后，邵伯温直接就闭上了眼睛，然后开始双手不断的掐动了起来。 最开始的时候，他的两只手指掐算的速度还是快捷无比，可是仅仅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的额头上就已经布满了汗水。 每次动一下手指，就好像是要用尽全身力气一样，尽管江风习习，可是他浑身上下的衣服，却已经全部都被汗水打湿了。 “咳——咳——咳——” 就在韩墨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邵伯温的掐算终于还是停了下来。 “韩大人，你可真是害苦了我……” 邵伯温的话才刚刚说完，他满头黑发，居然一下子白了一半。 这下子，就连韩墨都愣住了。 难道说，这个世上真的存在什么天道反噬吗？ 虽然他从心底里不愿意相信这些东西是真的，可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他这片刻白头又算什么呢？ “先生此话何意？”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好奇的打量着邵伯温。 “家父在世的时候就曾经多次告诫我，无论如何不许我用梅花易数推演国运，否则必遭奇祸，方才就是这片刻的推算，已经耗去了我足足二十年的寿元……” 邵伯温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已经只剩下苦笑了。 “那不知道先生算到了什么？”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面带微笑的看着邵伯温。 第581章 吃白食的 “天塌地陷，亘古未有之惨剧……” 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11个字，可是，听他说完之后，韩墨的脸色就一下子变得阴沉了起来。 “韩大人还是不要再问了，我要是再说下去的话，恐怕，这里就是我的葬身之地了……” 韩墨这边还没开口，邵伯温已经苦笑着说道。 “那你还坐在这里？你就不怕我一会儿再从你嘴里套出点什么话来吗？” 沉默了片刻之后，韩墨再次笑着问道。 “不是我不想走，实在是因为，除了大人身边，我实在找不到自己的第二条生路！” “你的意思是……” 听完了他的话之后，韩墨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邵伯温。 “大人何必这么看着我？你该不会是觉得，我就是随便找个借口，留在你身边准备吃白食吧？” 看着韩墨那一脸诡异的表情，邵伯温的嘴角一阵的抽搐。 “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像，你就是呢……” “我……” 这一下，轮到邵伯温傻眼了。 他这些年来，也算是在整个大宋朝闯下了偌大的名头。 虽然不敢说是名满天下吧，可是，最起码无论是哪个达官贵人要是听到他的名头的话，最起码也应该是扫榻相迎吧。 这些年来有无数人一直想要招揽他，光是郓王和太子两个人，也亲自上门求过他无数次了，可是奈何他这个人性格古怪，无论谁来请最后都是一句话，山野村夫，受不了豪门大户的约束。 现在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想要找个人归附，可是韩墨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这还真是差点就让他吐血三升了。 “哈哈哈哈，我就是开个玩笑，先生这么认真做什么？” 看着他脸上那种尴尬的表情。韩墨实在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人，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我给先生赔不是了！” 虽然已经证实了，邵伯温并不是穿越者，但是，就凭借着他能够算到靖康之变的大概端倪，韩墨其实已经对他起了招揽之意。 现在既然他主动来投，韩墨自然也要给他一个台阶下。 “那邵某以后，可就要靠着大人吃饭了！” 苦笑着摇了摇头之后，邵伯温也直接打趣着说道。 “先生放心，小子别的没有，不过要说铜钱的话，绝对不会亏待了先生！只不过小子就是个俗人，恐怕日后这一身铜臭，反而惹的先生不快！” “哈哈哈哈！韩大人岂不闻，志欲收九族，别离乃同生。谁能成此意，惟有孔方兄！” “我说先生你可不要害我，官家可是刚下了禁令，苏黄二贤的诗文，如今可是又成了禁书了！” “韩大人还在乎这个？” “不在乎！” “哈哈哈哈，大人果然是个妙人！” 韩墨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可真是把邵伯温给逗笑了。 “姑爷，马车准备好了，您看……” 就在两人说的最开心的时候，姜焱笑着走了过来。 “先生今晚是跟我一起回去，还是……” “我都决定把这条命卖给大人了，难道大人还舍不得一些俗物吗？” “哈哈哈哈，我的错，我的错，我看不如这样好了，左右今晚也没什么事情了，不如咱们到醉红楼一游如何？” “妙哉，妙哉，只不过，我可没钱，这夜资还得大人来付了！” 邵伯温说完之后，也不等韩墨答应，直接扭头就上了韩墨的马车。 这下子，就算是韩墨都在心里暗骂这老东西无耻了。 他娘的，吃饭就算了，你出去嫖妓还要老子给钱？ “姑爷，这……” “行了，少在这这个那个的，走吧，咱们到醉红楼去见识一下，这明州城里的花花世界！” “诺！” 尽管最近这几天明州城里风起云涌，因为蒲家的事情，引得无数的商人牵肠挂肚，可是，作为这明州城里最大最有名的青楼，这醉红楼的生意可是一点都没受到影响。 等到韩墨他们赶到醉红楼的时候，这里早就已经是人声鼎沸了。 “二位看起来很是面生，不知道你们是第1次来还是有相好的姑娘？” 青楼这种地方，最看重的当然是客人的衣着了。 光看着韩墨这一身富贵相，醉红楼的龟奴立刻就笑着迎了上来。 “我说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呢？大宋第一才子韩大才子驾到，让你们这楼里楼外的小娘子们自己看着办好了！” 韩墨还没说话，邵伯温已经忍不住哈哈大笑着说道。 我尼玛！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的白眼差点没翻到天上去，这他娘的什么情况？ 两人一起喝个花酒，逛个青楼，自己出钱也就算了，这家伙还这么大张旗鼓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声来，这坑人也不带这么坑的吧？ 虽然说在现在这个年月，男人出来逛个青楼，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事情，可是奈何家有悍妻啊。 这要是明州城里闹个满城风雨，等过一段时间折有蓉来了，就她那个性格还不得把自己给拆零碎了…… “大宋第一才子韩墨，韩大人到！” 听邵伯温这么一说，站在门口的龟奴，这一张脸立刻就憋了个通红，眼看着韩墨并没有拒绝的意思，他这才赶忙大喊了一声。 原本热闹非凡的一条街道，听完了他的这一声喊声之后，忽然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 “大宋第一才子，韩墨，韩大人到！” 对于这样的效果，那龟奴似乎十分的满意，清了清嗓子之后立刻再次喊了一声。 “韩大人！” “韩大才子？” …… 仅仅沉寂了片刻之后，整条街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吸引了过来。 整个醉红楼里，稍有些姿色的姑娘们一个个全都站起身来，也不顾自己身边有没有客人，立刻就开始朝着门外赶。 至于其他楼子里面的姑娘们，那一个个就更不用说了。 仅仅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这醉红楼的门口，一下子就挤满了围观的人。 “大人，你这脸色怎么看起来有点不太对劲呢？” 一下子成了所有人注目的焦点，邵伯温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这才扭头看向了一旁目光呆滞的韩墨。 “先生，我之前给你赔不是之后，你说了什么？” “啊？” 第582章 醉红楼 “我说什么了吗？” 干咳了一声之后，邵伯温一脸无辜的看着韩墨问道。 “你说了！” “我没说！” “你说了！” “我说什么了？我怎么不记得？” “先生说从今以后，先生就要靠着韩某吃饭了！” 韩墨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大人是怎么回答的呢？” 邵伯温眨巴了一下眼睛，一脸戏谑的问道。 “我说，扯淡！” 恼羞成怒的韩墨，直接丢下了一句狠话。 “哈哈哈哈，我怎么不记得大人说过这话？” 看着韩墨那副恼羞成怒的样子，邵伯温一下子更加得意了。 “大人，奴家这厢有礼了！” 二人前脚才刚刚进门，醉红楼的老鸨子已经亲自迎了出来。 “哈哈哈哈，我们韩大人可不常来这种地方，好不容易碰见一次，还不赶紧把你们的芸儿小娘子叫出来！” 光听邵伯温这话，韩墨就感觉嘴角一阵的抽搐，这个老流氓，看样子对着醉红楼可不是一般的熟悉啊。 “二位大人楼上请，芸儿正在楼上等你们呢！” 如果是一般人来的话，老鸨子当然不会这么大方了。 这顾芸儿可是她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摇钱树，在如今的明州城里，就以她的身价最高。 虽然是青楼名妓，可是至今还是处子之身。 当然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处子之身，才吸引了无数的狂蜂浪蝶每天争相前来。 这平日里的时候，哪怕只是听她弹奏一曲和她下一局棋，没个一两千贯，你想都不要想。 只要是能到她闺房里，面喝杯茶谈谈心的话，那价格至少都是五千贯起！ 可是换成了大宋第一才子的话，这些小钱可就真的不算钱了。 这要是能让韩墨在这里留下一两首新词的话，别说是不给钱了，哪怕是让她倒找钱她都愿意。 毕竟，只要能够和大宋第一才子诗词唱和，那只顾芸儿的艳名，怕是很快就可以名扬整个大宋朝了。 当然了，对于这些青楼女子来说名声越大，也就意味着将来的身价越高了！ “还是大人你的面子够大，我上次过来这芸儿姑娘那可是正眼都没看过我一眼啊！” 听老鸨子这么一说，邵伯温哈哈大笑着说道。 “那能怪人家吗？你也不看看你这副长相，而且，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先生你上次来的时候竟然是隐姓埋名吧？要不然的话，堂堂的安乐先生邵尧夫，这天下谁敢不给面子？” “邵尧夫？大宋第一神算！” 韩墨的话音才刚落，人群之中立刻就有人接口说道。 “邵先生，小子薄有家财，只不过至今未有子嗣，小子愿意出资五千贯，恳请先生为小子，指点一下迷津，还请先生垂怜！” “区区5,000贯就想请先生出马？先生，小子愿意出资一万贯，请先生为家父点一座龙穴如何？” 果然，比较写韩墨这个大宋第一才子的名头来，这些男人们明显对于邵伯温更加的感兴趣。 反而是那些个一个个身着轻纱的女子们，看向韩墨的时候，那叫一个含情脉脉。 “我说大人，要不然咱们今天晚上还是先走吧？我怕再在这里待下去的话，恐怕这后面的局势有点不好控制啊……” 看着那些人一个个疯狂的样子，邵伯温忍不住嘴角一阵的抽搐。 “走？我为什么要走？先生莫不是忘了我们今天晚上是来干什么的？这长夜漫漫，与其一个人孤枕难眠，还不如体验一下温柔乡的滋味呢！” 看着邵伯温嘴角不断抽搐的样子，韩墨的心里一下子就平衡了。 果然，这天下之事，不患寡患不均。 比较起被这些男人们骚扰的邵伯温来，韩墨忽然觉得，被这些美女们骚扰一下，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毕竟，有这个大宋第一才子的名头挡着，这长得不够出众的小娘子，现在这个时候也不好意思往他身边凑啊。 要不然的话，都不用他自己动手，旁边旁观的那些人就已经一个个替他解决了。 “快看，快看，胡杏儿也来了！” “那是柳含月！” 韩墨前脚才刚刚走到三楼顾云儿的闺房门口，楼下就已经传来了一阵的欢呼声。 “啧啧啧，我说大人，大家都是两个肩膀抬一个脑袋，这为什么你的魅力就这么大呢？你看看这明州城里的名妓全来了……” 听着下面的欢呼声，邵伯温的嘴角一阵的抽搐。 明明大家都算是名士，可是偏偏韩墨的名头稍一展露，这扑面而来的全部都是清一色的名妓。 而换了他的话，这前脚刚一露行踪，紧跟着追过来的肯定是一帮土财主。23sk. 要不然就是一帮子不孝子，活着的时候不知道孝敬爹娘，等人死了之后，这一个个的非要花着天价寻找什么龙穴。 “先生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看着邵伯温脸上的一脸嫉妒的样子，韩墨嘿嘿地笑着问道。 “请大人赐教！” “这还不简单？先生，你老啦！哈哈哈哈！” “小女子见过韩大人！” 听着门外两个人的说笑声，顾芸儿直接打开了房门走了出来。 “美，果然是美人，早就听说芸儿姑娘艳压群芳，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韩墨还没说话，邵伯温已经忍不住夸奖道。 “安乐先生过奖了，小女子不过是庸脂俗粉，当不得先生如此夸赞！” 虽然没得到韩墨的亲口赞许，不过，能够得到邵伯温的称赞，还真是让顾芸儿感觉这心头一阵的暗喜。 “芸儿姐姐，我们听说你这里有贵客来临，今日特来相会，姐姐你不会生气吧！” 三人正说话的时候，两个身披轻纱，眉目如画的女子，面带微笑的直接走了进来。 凭良心说，如果只看容貌的话，这三人的容貌还真的是很难分出高低来。 甚至，就算是比起李师师、吴怜儿来，她们三个也只能算是稍逊一筹。 可是要说身上的那种气质的话，那她们三个比起李师师，甚至梁红玉来，都要差一大截了。 不过，在明州这样的地方，能够一下子见到三个这样的女子，已经算是难得了。 第583章 祸不单行 “我说大人，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二位小娘子？” “大人！” 就在邵伯温准备和韩墨继续开开玩笑的时候，门外忽然再次传来了姜焱的声音。 “对不住了诸位，韩某去去就来！” 姜焱虽然是折家的人，可是在大事上从来都不糊涂，尤其是有外人在场的时候，断然不会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给韩墨面子的。 听到了他的声音之后，韩墨立刻就朝着邵伯温和三个名妓拱了拱手，直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出了什么事情？” “姑爷，刚才钱家派人送来了一封信，说是十万火急，一定要请您立即过目！” 姜焱一边说话，一边赶忙从衣袖里摸出了一封信递给了韩墨 “信？” 听姜焱这么一说，韩墨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看着信封上韩兄亲启四个字，韩墨顿时就明白了，这应该是钱朗的手笔。 打开了信封，看完了信里的内容之后，韩墨嘴角原本还带着的一点微笑，立刻就消失无踪了。 “留下个人在这里会帐，把马车也留下，我们走！” “姑爷，那邵先生……” “这边的场面闹得这么大，我们两个要是全走了的话，明天一早岂不是要闹得满城风雨？” 韩墨皱了皱眉，压低了声音说道。 “诺！” 应了一声之后，韩墨这才带着姜焱，一路从后门溜了出去。 “大人，我们这是去哪？这并不是驿站的方向啊……” 从醉红楼出来之后，眼看着两人走的方向越来越偏僻，姜焱赶忙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 “你到前面准备马车，我们即刻往城外军营去！” “诺！” 听韩墨这么一说，姜焱顿时不敢再问下去了。 如果不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韩墨又怎么可能会在大晚上的，急急忙忙的带着他直奔城外军营而去呢？ 匆匆忙忙的，在前面街市上雇了一辆马车之后，两人这才一路直奔城外的军营而去。 “韩兄？可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听说韩墨来了，原本已经睡下的王禀，赶忙又再次披上了铠甲一路赢了出来。 “这是我刚刚收到的消息，你看完再说！” 韩墨说完之后，直接就把钱朗的信递了过去。 “吕师囊，仇日新，举兵三万直扑明州！” 看完了信里的内容之后，王禀的额头上顿时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个消息可靠吗？” 深吸了几口气之后，他这才赶忙再次问道。 “你看清楚了，这是钱府的私印！” 韩墨虽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是却指出了这个消息的来源。 “我即刻调集士兵准备守城事宜！”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王禀立刻开口说道。 “今天天色已晚，如果你这个时候调动大军入城的话，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骚乱，还是明天一早入城的好！只不过这准备工作，现在这个时候就要开始了！” 无论是韩墨还是王禀，在现在这个时候对于情报的真实性已经都没有任何的怀疑了。 毕竟，在两浙路，钱家的隐势力根本无人可及。 “别的问题倒是都好解决，可是这军械的事情……” 王禀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 “州府衙门那边的武库，难道你没有派人过去清点吗？”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立刻皱着眉头问道。 “人倒是去了，只不过，这官场上的事情你也明白的……” 王禀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就只剩下苦笑了。 韩墨自己也做过县令，当然明白这地方官府里面的弯弯绕。 大宋天下已经承平几十年了，尤其是东南之地，几乎都已经近百年没见过战事了，就连河北那样的地方，地方州府的武库基本上缺额都能达到三成到5成，就更别提东南这边的州府了。 毕竟，只要不打仗的话，这武库根本就不会有人来详查。 所以，太平年间的时候，这武库基本上就是地方官员的钱袋子。 按照现如今的官场风气，如果一直不打仗，这层窗户纸当然也不会有人故意去捅破，除非是政敌需要打击对手的时候。 可是问题是，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现在盼君都要打到家门口了，他们就算是想瞒也瞒不住了。天籁小说网 “缺额有多少？”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韩墨赶忙问道。 “虽然没有祥查，不过按照我的估计，缺额至少有七成……” “你说什么？” 韩墨顿时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下，这他娘的不是开玩笑吗？ 大宋朝的军队的确是擅长守城，但是，前提是必须得有足够的物资啊！ 就凭借一座亏空了七成的武库，还有他们手里的这几千人，如何能够守得住偌大的一座明州城！ “只是初步的估计，很可能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王禀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也觉得十分的羞愧。 “王兄啊，王兄，我说你点什么好，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这种事情你怎么敢包庇他们！”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了，现在这时候，他是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王禀了。 “可是这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 “你立刻给我调集一队士兵，我亲自带人过去查验！” 短暂的沉默过后，韩墨还是再次开口说道。 “可是州府衙门那边……” “他李岳阳要是再敢阻拦的话，难道当我韩墨的剑不敢杀人吗？” 韩墨杀气腾腾的一句话，顿时让王禀浑身一哆嗦。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个可不是一个文弱书生，那可是曾经比箭赢过金国使臣的人啊！ “我这就去调人！” “这城外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只要等天一亮，即可派人入城，武库那边的事情，等我这边清查完毕之后再做定夺吧！” “诺！” 原本是想着来和王禀商议一下如何防守的问题，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却忽然又听到了这个惊天的噩耗，这让韩墨的不得不感叹，果然，自古以来从来都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 现在这个时候，他只能盼望着李岳阳这个混蛋，平时的胃口能够小那么一点点了…… 第584章 李岳阳的算计 来的时候只带了姜焱一个随从，不过走的时候，韩墨却带走了整整一个百人队的士兵。 “派人快马去把李宝和韩世忠给我找来，让他们带人把武库的出入口都给我堵上，无论任何人没有我的手令不许进出！” 刚刚从军营出发，韩墨立刻就让人去把韩世忠和李宝找来，毕竟，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这武库的事情，想要彻底的查清楚，恐怕整个明州官场都得大为震动。 如果真的像王禀之前所说的那样，整个武库亏损严重的话，估计从李岳阳这个知名州府事的知州开始，一直到下面的仓大使，从上到下谁都跑不掉。 韩墨不一定非得要清算这件事情，但是他必须得让这些人明白，他们有个把柄握在自己的手里！ 至于说最后怎么处理这些人，那就得看这些人的态度了。 “可是大人，没有知州大人的手令，就我们这么几十号人，怕是......” 姜焱整个人一愣，韩墨的随从连同那五十个选锋军，加在一起也才不到八十人。 跟那些士兵发生冲突的话，吃亏的可是他们啊！ “笨死了，武库里面是他们的责任，可是，外面的路口可不归他们管啊！我们进不去，让他们也进不去不就行了！” “诺！” 虽然只有一只百人队，不过这么多的战马，一下子急匆匆的入城，还是引起了李岳阳的注意。 韩墨他们还没到州衙，李岳阳已经和邱仁杰商量起了韩墨的意图。 “先生，你说他深夜带兵入城这是想做什么？难不成，他还打算直接把蒲家的那些人给灭了吗？” 作为明州知州，李岳阳虽然算不上是整件事情里面消息最灵通的人，不过，姜焱他们那么多人在城中散发传单，他自然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大人你可别忘了，他是从醉红楼直接出城的，如果只是因为这么一点小事的话，他至于大半夜的调兵入城吗？” 虽然邱仁杰现在也没猜到韩墨接下来到底想做什么，但是就凭韩墨深夜调兵入城这么一件事情，他就感觉这事情好像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那如果不是这件事的话，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他这么大动干戈呢？” 李岳阳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的脑子里也一下子蹦出了那个可怕的想法，不过随即他自己就把这个想法给否决了。 “大人，怕不是……”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邱仁杰直接伸手指了指武库的方向。 “什么意思？不可能吧！不不不，这绝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尽管李岳阳一直在否定这个可能，但是求仁杰这心里面却反而越加的笃定了。 因为除了这个理由之外，他实在想不到这明州城里，还有什么事情值得韩墨深夜带兵入城了。 “那姓韩的也是县令出身，这地方上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明白？他揭破这件事情，对他自己能有什么好处吗？” 犹豫了一下之后，李岳阳再次开口说道。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但是除了这个可能之外，已经没有别的可能了！” 邱仁杰颌下的几根胡须，现在这时候都快被他自己揪秃了。 的确，站在韩墨的立场上，他的确是没有任何理由来揭破这件事情，因为哪怕是他揭破这件事，他也不可能从中得到更多的好处。 现在到处都在打仗，把这层窗户纸捅开，只会给着明州城里的上上下下的官员们增加紧张的气氛。 要知道，在官场上，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才是升官发财的不二法则。 韩墨身为东南六路宣抚使司的勾当公事，他到明州城来只不过是来协助防御的。 至于纠察不法事，这个是访廉使者的责任，韩墨在这个时候，贸贸然的插手这件事情，这无疑是犯了官场的大忌。 事情成了他捞不到任何的功劳，事情没办成他反而要落埋怨，以韩墨的聪明，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除非……” “除非什么？” 听邱仁杰这么一说，李岳阳一下子直接站了起来。天籁小说网 “除非明州马上就要打仗了……” 邱仁杰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对呀，好像现在这时候已经只剩下这么一个理由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如果明州城马上就要打仗了，这第1件事情当然就是清点武库，整饬城防。 “不可能，这不可能，明州附近根本没有叛军！”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李岳阳的额头上已经被冷汗给布满了。 如果邱仁杰说的是真的的话，为了能够撇清自己的责任，韩墨势必要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如果韩墨把这件事情直接报上去的话，哪怕是最后明州城失守了，明州因为武库空虚，缺少军械陷落，王禀和韩墨两个人也根本不需要承担任何的责任。 可是李岳阳可就不一样了，哪怕是明州陷落，最后也终究会有光复的一天。 如果他们没有战死的话，事后也势必会被追责。 “可是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这武库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没有人比李岳阳自己更清楚了。 一旦韩墨带着的那些人冲进库房里的话，不光是他的这条命，整个明州官场上下所有人的命，可就全都捏在韩墨的手里了！ “为今之计，恐怕大人只剩下三条路了……” 苦笑了一声之后，邱仁杰再次开口说道。 “先生，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卖关子了！” 从城门口到州府衙门，最多也不过就是半个时辰的时间，现在这个时候，李岳阳哪里还有耐心听他慢慢分说。 “我若是没猜错的话，现在这时候叛军应该就要来了，大人若是有胆放手一搏的话，大可以直接干掉韩墨，趁王禀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买舟出海，走为上计！” 邱仁杰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是李岳阳的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 “先生，别开玩笑了，你我都知道那姓韩的身边高手如云，就连婆家的人都动不了，他更何况是我们了……” “那剩下的就只有两条路了，要么让武库消失，要么大人就得开诚布公的跟他谈一谈了……” 听完了邱仁杰的话之后，李岳阳也直接再次沉默了下来。 这两个决心，无论哪个好像都不好下。 韩墨出生豪门，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他的妻族，在朝廷之中都是背景深厚。 像他这样的世家贵子，又怎么可能会甘冒奇险，帮他们隐瞒这种事情呢？ 第585章 武库! 除非韩墨有必胜的信心，能够守住明州城。 否则的话，在这个时候明哲保身，撇清自己身上的干系，这才是韩墨最应该做的事情。 哪怕是把李岳阳换在韩墨的位置上，他也会做出一模一样的选择。 而且，很有可能做得比韩墨还要决绝。 “就有劳先生替我跑一趟武库吧！”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李岳阳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武库起火，这种事情他固然是罪责难逃，可是，比起那根本已经不可能填上的窟窿来，这个罪责无疑要小太多了，顶多也不过就是降职留用。 如果他的运气再好一点，能够有人替他说句话的话，说不准，最后只需要换个地方，就能够重新过上这种悠哉悠哉的生活了。 至于说明州城能不能守得住，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其实根本都不算事了。 反正整个东南现在已经是一片鸡毛鸭血了，这守不住的城池，又不光是只有一个明州城。 再说了，只要他们没有把柄在韩墨手上，哪怕是明州城失陷了，韩墨和王禀也必须得跟他一起扛这个责任。 虽然这么做的确是很凶险，但是对于他来说，这似乎已经成了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把火一烧起来的话，这明州城里十几万人的命……”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邱仁杰再次认真的问道。 “都已经到了现在这时候了，哪里还够得了那么多？先生放心，我已经给先生准备了5000两黄金，还有一艘直通占城的大船，此次事了之后，先生只管先行离开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大人保重！” 眼看着他心意已定，邱仁杰也不再多说什么了，起身朝着李月阳拱了拱手之后，这才扭头走了出去。 “先生啊先生，你可千万不要怪我心肠太狠，谁让我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呢？” 眼看着邱仁杰直接扭头走了，李岳阳这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来人！去把刘三给我找来！” “诺！” 就在李岳阳急急忙忙的调兵遣将的时候，韩世忠和李宝已经带人来到了武库的外围布防。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这是朝廷的武库吗？三百步内，不许靠近！” 眼看着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直接来到了武库外围，负责防守武库的厢军都统刘振国还真是被吓了一跳。 “我们是东南六路宣抚使司韩墨韩大人的属下，大人的马被人偷了，我们现在正在奉命封锁所有进出城路径！” 李宝瓮声瓮气的直接开口说道。 “我、我......” 刘振国的嘴角一阵的抽搐，你这个借口还能再扯淡一点不？ 这马丢了你跑到武库来封锁道路？ 这武库位于整个明州城的东城，无论是距离西门、南门还是东门这都还有少说半个时辰的路呢！ 再说了，这附近可到处都是士兵镇守，这得多蠢的贼才能往这跑啊！ “行了，你们不是不许靠近三百步吗？我们往后退一步！” 听完了李宝的浑话之后，他身后的那些士兵差点没笑出声来。 可是，偏偏就是这么一步，却让手握数百士兵的刘振国现在有苦难言。 “来人，立刻把这里的事情通报给知州大人！” 咬了咬牙之后，刘振国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诺！” 听完了刘振国的话之后，一个士兵赶忙翻身上马准备去州衙报信。 “站住！没有我家大人的手令，任何人不许进出！” 只是他还没跑出几步，李宝已经直接大喊了一嗓子。 “给我冲过去！” 尽管李宝已经警告过了，可是刘振国还是黑着脸下令。 “娘的，给脸不要脸！” 眼看着那士兵骑马冲了过来，李宝嘿嘿的一笑，不闪不避，直接抄起了一根哨棒静静的等待着战马的到来。 三百步的距离，虽然不足以让战马的速度拉升到极致，可是，马毕竟是马！ 他身边的那些士兵们，还真是替他捏了一把汗。 “嗨——” 就在战马距离李宝只有不足十步的时候，李宝猛地一个转身，抡圆了手里的哨棒，直接朝着战马的脑袋砸了过去。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过后，那战马甚至都没来得及惨叫，就被李宝直接一棍子连着马首上的护面给敲碎了脑袋。 至于那马背上的士兵，这下子就更惨了。3sk. 他们的骑术只能说勉强会骑，要说有多精通，那绝对是假的。 遇上现在这种紧急情况，整个人都已经吓傻了，哪里还知道接下来到底应该怎么做。 等到他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时候，两眼一翻已经直接晕了过去。 “给脸不要脸！你们要是不服，尽管上来！” “你们给我等着！” 这下子刘振国算是明白了，这些人根本就是来找茬的。 只不过，看着李宝那彪悍的样子，要说让他继续派人上去送死，别说是他自己肯不肯了，光是他身后的那些士兵们，现在这时候都已经有点胆寒了。 毕竟，这些人都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血了，哪里见过这种凶悍的角色。 平常的时候欺负欺负那些普通百姓也就算了，遇上李宝这种硬角色，他们可就一个个都不够看了。 “韩大人，这大半夜的，不知道您这是准备做什么啊？” 就在李宝他们大杀四方的时候，韩墨已经带人来到了明州府衙之外。 看着韩墨直接带人冲了过来，李岳阳也直接来到州衙之外等候。 “实在是对不住了，李大人，本官刚刚收到的消息，有歹人正率军直奔明州而来，所以，本官想要请李大人陪我一起去看看武库！” 听韩墨这么一说，李岳阳忍不住瞳孔一缩，果然是来者不善。 只不过，武库那边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这让他现在这个时候，心里还真是有点忐忑。 “韩大人，不知道你的这个消息可靠吗？” “消息现在已经证实了，王将军那边现在已经枕戈待旦，只要天一亮，大军就该入城了！我看这时间也不早了，要不然咱们还是直奔武库去吧！” 看着李岳阳这副故作镇定的样子，韩墨忍不住冷笑着说道。 第586章 攻心 “这深更半夜的，现在这时候清点武库，怕是会引起百姓们不必要的恐慌吧，我看要不然明天呢？” 到了现在这个份上，李岳阳也只能是尽量的拖延时间了，只不过看着韩墨身后的那些士兵，他自己的心里也是一片的冰凉。 如果这武库的大火烧不起来的话，那包括他在内，所有人的生死，可就全部都在韩墨的一念之间了。 “大人，你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实话跟你说了吧，数万叛军如今这个时候已经在路上了，我们要是再这么拖延下去的话，难不成大人你是想弃城而逃吗？”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再次一冷。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开始凝重了起来，站在他身后的那些士兵们，也一个个把自己的右手放在了刀柄上。 在来之前王禀就已经跟他们下过严令，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所有人必须无条件遵守韩墨的命令。 这三千胜捷军跟在王禀的身边多年，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亲自训练，令行禁止，当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大人说的是，既然是这样，那就按大人的意思办好了。” 眼看着韩墨的态度如此坚决，苦笑了一声之后，李岳阳也只能朝着韩墨抱了抱拳一口，答应了下来。 “情况紧急，我看大人就不要讲什么排场了，那些随从什么的就让他们在后面跟着好了，来人给大人准备马匹！”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李岳阳的嘴角已经只剩下苦涩的笑容了。 韩墨这个人做事，实在是谨慎的让他害怕。 此时此刻他也只能寄望于邱仁杰那边能够尽快的得手了，要不然的话，恐怕接下来的事情只会越来越麻烦。 “知州大人，请上马！” 一个士兵直接牵来了一匹战马，伸手把缰绳递了过去。 无论李岳阳自己到底愿不愿意，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乖乖的翻身上马，一路跟着韩墨他们朝着武库而去。 “李大人，你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你没事吧？” 两人并肩而行，虽然此刻凉风习习，可是李岳阳的额头上却已经满是细密的汗珠了。 无论他们再怎么磨蹭，这州衙距离武库也就那么一点点的距离。 看着李岳阳额头上满是冷汗的样子，韩墨笑着问道。 “确实，确实，今天是有点身子不太舒服……” 干咳了一声之后，李岳阳这才略有些尴尬的回道。 “李大人，这武库的情况你应该很熟悉吧？这其他地方吗？现在这年月到处都在闹亏空，不知道这岳阳武库里，亏空现在有多少？” 就在李岳阳绞尽脑汁的想要拖延时间的时候，韩墨忽然开口问道。 “我……” 这下子李岳阳是真的有点犹豫了，他一时之间真有些吃不准，韩墨到底是真心想要帮他还是故意在这里套他的话。 照实说吧，他的心里面有点担心，可如果不说吧，他又害怕自己错过这个机会，这一时之间还真是让他有点进退两难了。 “怎么？大人是信不过我？” 韩墨轻笑了一声，然后直接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示意自己身后的士兵们，暂时先不要跟上来。 眼看着行进的队伍忽然停了下来，李岳阳的心脏狠狠的一颤。 要不要说呢？ “李大人，你这个人其实说不上好，不过，也说不上坏，在朝廷里面比你坏的官员多的是，比你狠的人也大有人在，可是治下的百姓们能生活的如此富足的，怕是真的屈指可数了！” 韩墨和李岳阳两个人并肩而行，往前走了大约三十几步之后，韩墨这才直接伸手勒住了马头，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 “不用这个那个的，其实我该说的话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这武库里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子？我想大人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韩大人，您到底想说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李岳阳终于下定了决心。 不过在吐露实情之前，他还是想要最后的确认一下韩墨的意图。 “如果只是李大人你们几个贪官污吏的话，你真以为我没有本事办了你吗？不妨跟你明说好了，我想现在这个时候，你应该已经动了歪心思了吧？在我来这里之前，就已经派人把整个武库的进出通道全部封锁了，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都不可能进出！” 眼看着这家伙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首鼠两端，韩墨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派人封锁了武库？” 李岳阳说完之后，整个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至极。 “这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李大人这满城上下这么多人的死活，难道你真就不管了吗？你该不会是想着让这些城中的百姓们也跟着你一起陪葬吧！”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李岳阳彻底的沉默了。 如果韩墨在来之前就已经派人封锁了武库的话，那恐怕他所有的计划都要全部的泡汤了。 邱仁杰他们不动手还好，一旦他们要是动手被抓住了的话，那他可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按照我收到的情报，三万叛军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们最多也不过就只有六七天的时间整饬城防！你若是肯合作的话，只要这明州城能够守得下来，武库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可如果这明州城守不下来的话，李大人，我可以保证你和你的家小，都将与明州城共存亡！” 韩墨说道这里的时候调转马头，意味深长的再次看了一眼李岳阳。 被韩墨的眼神一逼，李岳阳忍不住浑身一阵的颤抖。 “大人为何愿意助我？”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李岳阳再次开口问道。 “我说了，我不是帮你，我帮的是这满城的百姓！” “这……” “李大人，我的时间不多，而且我这个人也不愿意挥霍自己的时间，这里距离武库最多，只有不到半炷香的时间，还请大人速速决断，如果在我们到达武库之前你还没有下定决心的话，那你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第587章 明争暗斗 看着他那副犹豫的样子，韩墨冷笑着直接下了最后的通牒。 “明州武库之中，此刻存货不足三成……” 眼看着韩墨准备要再次出发了，李岳阳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说道。 “这里面的东西呢？” “一部分被卖给的那些番商，还有一部分，上面……你明白的……” 这世上的事情都是万事开头难，很多事情说开了之后，后面也就无所谓了。 开了个头之后，李岳阳直接就把他们的事情说了个底掉。 “我说李大人，你们这胆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呀！” 等到李岳阳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明白之后，就算是韩墨，现在这时候都恨不得一刀砍了他。 整整一座明州城的武库，居然就这么硬生生的被他们上下其手了，几年几乎都要掏空了。 而且最离谱的是，这些人居然就在上个月还在倒卖军械。 要知道，那个时候方腊之乱，可是已经开始爆发了。 天知道现在那些叛军手里拿着的武器里面，有没有这家伙自己卖出去的。 “你们手里应该有详细的账簿吧，明天早上日出之前，我想知道这武库里面最后剩下的所有东西的清单！” “我、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还有一件事情，我要所有过参与过这件事情的经手人的口供！” 听韩墨这么一说，李岳阳整个人顿时就沉默了。 “你可要想清楚了，我要是想要你们的命的话，现在就可以把你们就地正法！” “诺！” 狠狠的咬了咬牙之后，李岳阳终于下定了决心。 毕竟就像是韩墨所说的，如果韩墨要杀他们的话，只需要把武库打开，这明州上上下下的大小官吏，一个都跑不掉。 而韩墨留一份他们的口供在手里，无外乎就是想要通过这个来控制他们。 “走吧，先带我到武库里转一转，剩下的事情知州大人只管去办好了！” ———————————————— “是他？我蒲家和他有什么恩怨？为何他要下此毒手？就因为那几个倭人？” 就在韩墨和李岳阳清查武库的时候，灯火通明的蒲家议事大厅里，蒲海达终于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看着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韩墨，此刻的蒲海达真是没看懂，韩墨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毕竟，他们只是海商，跟韩墨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冲突。 当然了，平正盛他们的事情，直接就被他们自动给忽略了，毕竟，他们根本想不到，韩墨为了算计这些倭人浪费了多少心血。 “家主，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说这个还有什么用？我们现在要是再不还手，那可就真的任人宰割了......” “是啊家主，管他是为了什么？我们这么多年经营下来的这张网，难道还干不掉这么一个七品的文官吗？” “家主，下决心吧，再不动手怕是真的就来不及了！” 看完了所有的消息之后，蒲家的几个掌事一个个都杀气腾腾的开始表达自己的意见了。 他们可不是任人揉捏的面团，在如今这个年月，能吃海上饭的，又怎么可能是什么善茬呢？ “尽善到那了？” 尽管他们都在不断的催促蒲海达尽快的下决心，可是蒲海达却还是没有送口的意思，反而开口问道。 “算算时间，应该也就是这一两日了！” 旁边伺候的老管家赶忙说道。 “家主，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你们真以为，现在是杀人能解决的事情吗？” 眼看着他们到了现在还在催促，蒲海达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在明州的事情发动之前，他们的确可以杀掉韩墨，来彻底的平息这件事情。 可是，现在这把火已经烧起来了，一顶王冠落了地，那里还由得了他们自己做主？ 就算是现在没有了韩墨，剩下的几个大家族也不会这么容易放过这次绝好的机会。 比较起韩墨来，他们才是蒲家最可怕的对手。 尤其是同跑水路的黄家、周家、于家！ 他们现在肯定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蒲家彻底的完蛋，然后，再一口吞下蒲家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船队！ 当然了，要是能从他们家的手里，获得香料岛的海图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 毕竟，现在这个年月，香料才是最抢手的货物啊！ 无论是大宋还是辽国、金国，对于香料的渴求，那可是从来都没有停止过的。 金人现在虽然还很穷，可是，自从上次赵良嗣在送给金人皇帝完颜阿骨打的礼物中加了一百斤香料之后，金人使者在后续跟宋朝的谈判中，所有的条件里可都加上了香料一条！ 这种事情别人或许就是当做了茶余饭后的笑料，可是，同为海商的黄家、周家可是都已经开始探索北方的航线了。 虽然这消息被他们捂得很严实，可是又怎么可能能瞒得过蒲家的眼线呢？ “家主，大郎到了！” 就在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下人的声音。 “让他进来！” “爹、诸位叔伯！”23sk. 刚一进门，蒲尽善的样子就把屋里的人给吓了一跳。 此刻的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上还有斑斑血迹，就算是街上的乞丐，也比他现在的样子干净不少。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看到儿子现在这个样子，蒲尽善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我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叛军，为了保护我杀出重围，我身边的人......” 蒲尽善说到这里的时候，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他身边的那些人，全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水手了。 这些人没死在大海的风浪中，却死在了那些叛军的手里。 “这一路上有了叛军？” 听到他这么一说，蒲家的几个掌事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没错，不光是有叛军，而且，据说人数已经不下数万，现在他们正在准备攻打明州城！”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蒲家的议事大厅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震撼了，也切切实实的打乱了所有人的布局。 “尽善，你认识那些倭人前后的事情，你给我详细的说一遍，一个细节都不许错漏！”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蒲海达再次开口问道。 “我......” 第588章 有苦难言 听到父亲这么问起，蒲尽善此刻还真是有点惭愧。 “不要这个那个的，你先看完这个再说别的！”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蒲海达直接把手里的情报递给了蒲尽善。 看完了所有的东西之后，蒲尽善忍不住是浑身一阵的颤抖，他怎么也没想到，给了他们致命一击的人，居然会是那个完全没被他放在心上的韩墨。 “我们跟他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唯一的交集就只有这么一件事情，你给我仔细的想想，那些倭人和你认识的过程！” 尽管现在的蒲家已经是四面楚歌，可是好在，蒲海达现在勉强还能保持冷静。 “诺！” 应了一声之后，蒲尽善这才赶忙把自己和那些倭人认识的前后，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那些倭人刚一到明州，明州的铜禁就开始了？” 听完了蒲尽善的话之后，蒲海达好像一下子抓到了重要的部分。 “没错，是这样的！” 蒲尽善琢磨了片刻之后，再次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韩墨是哪天到的明州城？” “好像，就是他们在的前一天......” 蒲尽善说完了这句话之后，整个人一愣。 他自己之前还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要是这么说起来的话，这姓韩的岂不是...... “家主！这是汴梁那边刚刚传来的消息！” 就在议事大厅里再次陷入沉默的时候，一个黑衣人再次弯腰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先下去吧！” 接过了那人手里的东西之后，蒲海达这才再次把他给打发了出去。 “果然是这样......” 看完了那人递过来的情报之后，蒲海达的脸上就只剩下苦笑了。 “家主？” 看着蒲海达脸上苦涩笑容，蒲家的那些掌事们赶忙问道。 “你们自己看吧！” 这下子一切都清楚了，这铜禁的事情，根本就是针对那些倭人的，韩墨废了这么大的力气，从汴梁城开始就开始针对他们，甚至，为了这件事情连王黼的面子都没给。 这前脚韩墨才刚出招，后脚蒲尽善直接就已经一头撞了上去。 而且，还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这别说是韩墨了，就算是蒲海达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怕是也要下狠手了...... 这个梁子，算是彻底结死了！ “这、这......” 这下子，蒲尽善的脸色一下子难看到了极点。 他原本是想给钱家一个好看，可是，却没想到，这莫名其妙的居然直接把韩墨给得罪了。 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官，这能量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家主，尽善就是年轻气盛，咱们还是想想解决的办法吧！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得渡过这次的难关啊！明州的产业，咱们不能丢啊！” 明州的产业，是蒲家发展北方航线的踏板，为了能够拿下这些东西，他们可是付出了无数的利益交换，最后才拿到手里的！ 现在真要是彻底的丢了，怕是他们一下子就要被周家、于家、黄家给反超了。 而且，若是几大世家抓住这次的机会，继续穷追猛打的话，蒲家的覆灭可就在眼前了！ “办法是现成的，我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有了！” 虽然从头到尾，所有的掌事都没有开口说追究他责任的问题，可是蒲尽善明白，他要是不能在后续的事情里立下足够的功劳的话，他被废掉其实也就是时间问题而已。 所以，听到这里的时候，他直接就站了出来。 “你说说看！” 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之后，蒲海达这才继续开口问道。 “既然此次的压力来自官场，咱们就该直接动用官场的关系，请王相出面替我们从蔡家的手里讨回蔡家拖欠的钱款！然后，不惜一切代价，抹除韩墨！” 蒲尽善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之中明显的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家主，我也觉得此法可行，毕竟，咱们手里的铜钱就那么多，真要是抵押产业的话，就怕再次落入那些老狐狸们的陷阱里！万一蔡家三个月后继续延期，我们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家主，下决心吧！" 蒲尽善的话说完之后，蒲家的那些掌事们居然一股脑的全都选择了赞成。 看着他们一个个情真意切的样子，蒲海达的心里也是一阵的苦涩。 这些人哪里是在赞成儿子的提议？ 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表露过自己真实的意思，他们这根本就是在推卸责任。 他虽然是蒲家的家主，可是，站在他面前的这些人，除了他的儿子之外，剩下的人可全部都有自己的小势力。 他们之所以一股脑的全都投了赞成票，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让他们负责两个承担起所有的责任。 一旦他们接下来的计划失败的话，蒲尽善很快就会被他们强行的废黜，甚至就连他这个家主恐怕也会很快被他们给取代。 “我看这样好了，王相那边的事情我找人去办，尽善你先回去休息几天，宣抚使司那边的事就让你三叔去吧！”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蒲海达再次看向了自己名义上的三弟。 “父亲，我不需要休息，宣抚使司的事情还是让我去吧！而且，明州的产业是在我手上丢掉的，我一定要亲手拿回来！” 蒲海达的话音还未落，蒲尽善已经直接开口反对道。 “家主，要不然就让尽善去吧，年轻人吃点苦对他将来没什么坏处！” 蒲海胜原本还在想着怎么推掉这次的差事，可是却没想到，蒲尽善他居然自己直接跳了出来，这还真是让他有点喜出望外了。 “是啊，家主，尽善说得对，男子汉大丈夫，自己惹下的篓子就该自己去解决！” 蒲海胜的话一说完，剩下的那些掌事们也直接一面倒的全都站了起来。 这下子，就算是蒲海达，自己不答应也没有办法了。 看着那个意气风发的儿子，此刻的蒲海达真的是有苦说不出了。 第589章 不党，何以立足? “请父亲大人成全！” 蒲尽善可不知道父亲的苦心，居然还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这下子，蒲海达是彻底的被逼到了墙角，就算是不答应都不行了！ “就这么办吧，你先去洗漱下换一身衣服！” 长叹了一声之后，蒲海达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 “尽善留一下，你们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诺！” 等到众人散去之后，看着面前这个受尽了委屈，可是还一无所知的儿子，蒲海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开口了。 “父亲，儿子让您失望了！” 看着蒲海达复杂的眼神，蒲尽善有些羞愧的说道。 “你啊！” 再次长叹了一声之后，蒲海达却再也说不出责备的话了，只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直接坐在了他的身边...... —————————————————————————————————————————— “先生，这春宵苦短，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天才蒙蒙亮的时候，韩墨才刚从武库中出来，迎头就看到了路边早点摊子上坐着的邵伯温。 “哈哈哈哈，你还有脸说，你说说你这个状元郎，你这都是什么毛病？人家小娘子都送上门来了，你居然半路跑了！” 看着韩墨走了过来，邵伯温哈哈大笑着说道。 “先生你神机妙算，这个是因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虽然折腾了一晚上，不过，看到邵伯温的时候，韩墨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 “这些事情你就别问我了，我这身子现在虚的很，没有那些精力算计这些!” 邵伯温一边说话，一边喝了一口鱼片粥。 “这粥看起来倒是不错，给我也来上一碗！对了，给他们也一人来一碗吧！这忙活了一晚上，大家先吃点东西垫吧一口吧！” 韩墨倒是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究，而是直接对旁边的小贩招呼了一声，顺手丢出了一片金叶子。 “我、我这小本生意，有点找不开啊！” 虽然一下子几乎卖出了一百多碗粥，这让小贩有些喜出望外，可是看着韩墨丢出来的金叶子，小贩还是一阵的为难。 “哈哈哈哈，谁让你找钱了，你忘了我刚才跟说的话了？你今天出门遇贵人，还不赶紧伺候着，多的那是赏钱！” 邵伯温一边说话，一边眉开眼笑的招呼着小贩给自己再来一碗。 看着这家伙那嘻嘻哈哈的样子，韩墨的嘴角一阵的抽搐，这尼玛还有这么遇贵人的吗？ “多谢大人赏赐！多谢大人赏赐！” 听邵伯温这么一说，那小贩顿时笑的见眉不见眼了。 这一片金叶子，抵得上他几乎一个月的收入了！ "我说先生，你这大宋第一神算的名头，难道是这么来的吗？" “虚虚实实，假假真真，我能坐在这里，能遇到大人，这不就是他的机缘吗？” 邵伯温可没有一点尴尬的意思，一本正经的强行解释了一波。 “先生，我怎么感觉你在骗人呢？” 就是在一旁伺候的姜焱，都忍不住小声的嘟囔道。 “哈哈哈哈！” 他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顿时让韩墨笑出了声。 “闭嘴！” 听着韩墨的笑声，邵伯温有点恼羞成怒了。 一行人吃完了鱼片粥之后，王禀派来的士兵这才各自归营，而韩墨则和邵伯温乘坐着马车朝着驿站而去...... “先生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马车上，看着邵伯温一直盯着自己，韩墨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这个人是真的有点意思！” 邵伯温笑了笑，然后这才说道。 “哦？” “你说你对那些倭人，那可真是不择手段敲骨吸髓，可是，为什么这次会放过这些贪官污吏呢？” “就这个？” 韩墨微笑着问道。 “这个还不够奇怪的吗？” 邵伯温直接反问道。 “其实很简单，对那些倭人，小子一向只有一个态度，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那这些贪官呢？以他们的所作所为，就算是杀个八百次也足够了！你何必甘冒奇险保了他们呢？” “先生连这个都知道？” 韩墨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个很奇怪吗？” “好吧！其实，这个就更简单了！” “愿闻其详！” 邵伯温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正经了起来。 “世风如此，就算是把他们全杀光了，又能怎么样呢？与其重新再换一批贪官污吏过来，再跟他们继续勾心斗角，还不如留下他们贪赃的证据，把他们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可是你这么做，就不怕人说你结党营私吗？” “不党如何立足？” 韩墨毫不避讳的说道。23sk. “你这个想法可真不是一般的危险啊！” 邵伯温意味深长的说道。 “先生，危险的不是我的想法，是如今的大宋朝！你不是都已经看到了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你、你……” 邵伯温的瞳孔一缩，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韩墨。 他可是牺牲了自己20年的寿元，最后才换了人的一线天机。 而韩墨，又凭什么把一切说的这么笃定呢？ “我是怎么知道的对吗？” 韩墨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伤感了起来。 “很多时候我宁愿自己不知道，不知道就不会恐惧，可是，一旦要是知道了结果的话，人就会变得很矛盾……” “靖康，大宋之殇，华族之殇……” “你、你真的知道……” 尽管韩墨刚才已经说得很明显了，可是邵伯温的心里始终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疑惑，可是听到靖康两个字的时候，他整个人真的是被韩墨的话给震惊到了。 “我知道的远比先生想象的要多！” 深吸了几口气之后，韩墨终于再次恢复了冷静。 “那你为何……” “先生是想说，我为何不试图改变？还是想说我为什么不把这一切禀报官家？” 看着韩墨脸上淡淡的笑容，邵伯温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对呀，就算是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第590章 破敌之策 “邵某，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沉默了片刻之后，邵伯温忽然开口说道。 “哈哈哈哈，先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谈什么犬马之劳？只要先生为我出谋划策就行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拿起了马车小几上放着的小酒壶，递给了邵伯温。 “哈哈哈哈，大人说得对，倒是我矫情了！”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邵伯温也哈哈大笑着，伸手接过了韩墨递过来的酒壶。m.23sk. 大大的灌了口酒之后，这才哈哈大笑着，把手里的酒壶递回给了韩墨。 “现在问题来了，三万叛军直扑明州，不知先生以为我等该如何取胜？” 接过酒壶，喝了口酒之后，韩墨这才开口问道。 “若是守城的话，大人有把握吗？” 其实平时的时候，韩墨并不喜欢喝那些烈酒，毕竟现在这年月，最烈的酒也不过就是三十几度而已。 而且，即便是重复过个几遍筛，最后依然还是无比的浑浊。 毕竟没有蒸馏过的酒，酒液想要做到清澈如水，实在是太难了。 所以，他马车里备着的一般都是果酒。 而且，为了迎合韩墨的口味，这些酒酿造的时候选用的都是那些新鲜的果子。 只是品了一口之后，邵伯温顿时就爱上了这个味道。 一边回味着口腔里残留的果酒的甜味儿，一边半眯着眼睛随口问道。 “现在武库里的军械只有不到三成，而且，这里有一大半全部都是那些笨重的攻城武器，能够用来守城的，只有不足一成……”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也是一阵的苦笑。 宋军的确是擅长守城，但是那是在他们有充足的守城武器的情况下，现在这个时候，所有的箭矢加在一起，居然只有不到10万支。 虽然王秉身边有五千人，加上明州城里勉强调出来的5000青壮，合在一起也就是1万人。 每两个人才能分到一壶箭，这明州城到底能不能守得住，韩墨现在心里也有点犯嘀咕了。 “明州的城墙上次大规模修葺还是在15年前，叛军从台州而来，最多也不会超过7天，7天的时间，就算抽调城中的所有民夫，也不可能完成整修工作！” 斟酌了片刻之后，韩墨这才继续说道。 “那就是说守也不一定守得住……” 邵伯温一边说话，一边再次拿起桌上的酒壶大大地灌了一口酒。 “一味防守的话，胜算不足三成……” 叛军有没有攻城的能力这一点，无论是邵伯温还是韩墨两个人谁都没有去质疑，毕竟，这些叛军虽然可以算是乌合之众。 但是他们能够攻破台州城，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台州，本来就是军事重镇，武库之中存储的各种军械多不胜数。 从明州武库的情况来看，估计那些笨重的攻城器械，十有八九肯定是落在了那些叛军的手里。 虽然这些武器一个个都是老掉牙的货色，可是，这东南之地多的是能工巧匠，有原本的这些东西作为原型，他们甚至根本不需要费多大的力气就能够修整完成。 有了这些东西压阵，如果只是一味防守的话，想要守住这明州城，那可真的是难比登天了。 “既然守不了，退，大人又不愿意退，那为何不置之死地而后生？” 一口喝干了，酒壶里的酒之后，邵伯温忽然开口说道。 “何谓置之死地而后生？”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顿时就坐直了身体。 “大人手中有5000生力军，若是这些人埋伏在敌人身后，在敌军攻城之际，从背后突然一击，到时城中的士兵杀出，前后夹击之下，必能一鼓而下，彻底击溃叛军！” 听完了邵伯温的话之后，韩墨再次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我要是把他们埋伏在城外的话，那守城的事情又交给谁来做呢？” “这城里面不是还有5000青壮，还有原本的厢军吗？” 邵伯温舔了舔嘴唇，这才再次说道。 “他们常年不习战事，能够当得起这重任吗？” 不得不说，邵伯温的这个主意的确是太疯狂了，而且也实在是太冒险了。 整个东南的禁军想必早就已经烂透了，指望着这些人来守城，这种事情，就算是韩墨再怎么疯狂，现在这时候也有点犯嘀咕啊。 “那就得看大人的本事了，大人若是有办法能够在7天之内把这些人拧成一股绳，自然可以一鼓而下，击溃叛军！” “我说先生，你这才是真正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韩墨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这说的是人话吗？ 指望着几天时间，就把这些老兵游子变成百战勇士，别说是韩墨了，就算是换成古之名将，恐怕也不可能吧。 “这怎么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呢？大人你看清楚了，我这可是坐着！” 邵伯温一边说话，一边把手里的空酒壶往桌子上敲了几下。 看着他那恶心恶壮的样子，韩墨没好气的直接白了他一眼，这才伸手从马车的暗格里再次摸出了一壶酒。 “其实这事情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难，只要大人能够痛下决心，晓厉害，明赏罚，在许以重利，而且又是守城而战，守上个两三天还是没有问题的！” 美美地灌了一口酒之后，邵伯温这才心满意足地说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做起来，风险实在是有点大……” “哈哈哈哈，这世上哪有什么十拿九稳的事情？如果真的有的话，恐怕那才是敌人设下的陷阱！” “最后一件事情，5000大军想要悄无声息的出城，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谁知道这城里有没有叛军的耳目？” “大人你难道忘了吗？这里可是明州！” 邵伯温说到这里的时候，韩墨整个人不由得一愣，不过随即他就反应了过来。 对呀，自己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这里可是明州城，这明州城外想要藏下5000人的确是有点难，可是这出了明州城，可就是茫茫的大海了！ 一望无际的大海，藏下5000人很难吗？ 第591章 送给李岳阳的礼物 “先生果然是先生！” 想明白了一切之后，韩墨这才再次笑着给邵伯温拱手行了一礼。 “大人言重了，我就是一个山野村夫，给大人出出主意还行，不过具体做事情的时候，还得要看大人自己的本事！” “哈哈哈哈！先生这才是过谦了！” 跟邵伯温谈完了之后，韩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大体的方案总算是有了，现在剩下的就是细节的部分了，如何伏击，如何练兵这种事情他不擅长，但是问题是他身边有人擅长啊。 王禀自己就是带兵的大行家，至于练兵这种事情，在历史上，无论是李宝还是韩世忠，他们两个可都是行家里手。 虽然他们现在还很青涩，但是韩墨相信，只要自己给他们机会，他们应该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看大人的样子，大人应该是胸有成，算了，既然如此，那我可就回去放心的补觉了！” “我今天中午大摆宴席，先生不来凑个热闹吗？” “哈哈哈哈，怕是今天赶来赴宴的人一共也剩不下几个吧，这些人还是留着大人自己敲打吧！” 邵伯温笑了笑，然后直接靠在了软垫上，自顾自的喝起了酒。 “大哥，外面来了个人，他说一定要求见大人！” 韩墨才刚刚进门，梁红玉就赶忙迎上来，小声的说道。 “哦？什么人？” 在现在这个时候，韩墨的官职虽然不高，但是，他可以说是整个明州城里真正的掌权人了，现在这时候想见他的人，那可是多了去了。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韩墨现在这时候还真没空见他。 “他说他姓邱，有重要的事情向大人禀报，而且他还带来了几辆马车，他们来了不久之后，门外就来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一直在那盯着，一直到现在也没走！” “鬼鬼祟祟的人？”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立刻扭头朝着外面看去，果然，坐在驿站门口茶摊上的几个男人立刻就低下了头。 “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把他们给我抓回来我要活的！”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姜焱使了个眼色。 “诺！” 姜焱只是看了一眼那些人的方向，就直接点了点头，带着人直接围了上去。 等到那些人发现情况不对，准备离开的时候，姜焱已经的手下已经将他们的去路全都给堵死了！ “敢到这地方来盯梢，你们还真是有点意思啊！” 看着那些人手里握着的长包裹，姜焱的嘴角顿时就露出了一丝冷笑。 “我、我们就是在这喝碗茶，你可不要冤枉我们！” “给我拿下，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眼看着他们双方交上了手之后，韩墨直接就带着梁红玉一路朝着后院走去。 毕竟，姜焱他们一个个训练有素，要是连这么几个乌合之众都对付不了的话，那他们还算得上什么死士？ “邱仁杰见过韩大人！” 在梁红玉的带领下，韩墨前脚才来到后院的门口，邱仁杰已经直接跪在了韩墨的面前。 “邱仁杰？李大人的那位幕僚？” 听他自称是邱仁杰，韩墨顿时皱了皱眉。 “正是在下！” “你不在知州衙门，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草民是来找大人认罪的！”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邱仁杰直接了当的开口说道。 “认罪？你要是认罪的话，难道不是应该到州府衙门去吗？怎么能跑到我这里来？” 虽然邱仁杰的名字韩墨也听过一些，不过，现在这家伙跑到他这里来认罪，韩墨当然明白，他这分明就是来投诚的。 而且看这家伙的意思，他是顺便打算把李岳阳直接给卖了的。 平心而论，韩墨对这家伙的观感其实并不好。 毕竟他今天能够出卖李岳阳，未来有一天自然也就可能会出卖自己。 他现在身边的确是急需人手，而且，最缺的就是类似于邵伯温，袁星驰之类的能够独挡一方的谋士。 可是，对于这些人，忠诚才是韩沫最关心的问题。 “李岳阳意图烧毁武库，草民不愿与其同流合污，所以特意来向大人禀报！” 邱仁杰想到不想的就直接说道。 “邱先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之后，韩墨直接坐在了旁边的石墩子上，笑着问道。 “这......” “这什么？” 听到韩墨这么一问，邱仁杰的心脏忍不住一阵剧烈的跳动。 “草、草民今天一早就到了！” “他昨天夜里跟你密谋想要烧毁武库的时候，应该是三更时分吧！你一直到了今天早上才跑到这里来自首，你不觉得你来的太晚了点吗？” 看着韩墨脸上的冷笑，邱仁杰的身体直接颤抖了起来。 “大、大人，我、我......” “你什么？还是我替你说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李岳阳暗中派人，想要在你得手之后将你灭口。你得知了这一切之后，原本是准备逃之夭夭的，可是在半路上忽然发现根本逃不掉，这才临时起意跑到我这里来假意投靠于我，甚至不惜出卖李岳阳的一切机密，我说的对吗？” “大人，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是真心投靠啊！” 被韩墨直接道破了心思之后，邱仁杰现在这时候也只剩下不断的求饶了。 “来人，把他给我压下去，派人送到州府衙门去，对了，还有外面那些人一起送过去，告诉李大人，我今天中午在望海楼请客，劳烦他代为通告一声，至于那些不给我韩某人面子的人，那就别怪我韩某人也不给他面子了。” “诺！” 不过就是一个居心叵测，两面三刀之人，韩墨根本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挥了挥手，示意韩世忠把人给带下去。 听韩漠这么一说之后，邱仁杰的一颗心真的是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里。天籁小说网 他讲过自己和韩墨见面之后的1万种可能，可是却怎么都没想到，韩墨根本连听都不想听他说话，直接就把他送回给了李岳阳。 第592章 和姜焱的赌注 “大人，那他带来的那些东西怎么办？” 等到韩世忠把人给带走之后，梁红玉这才是小松的问道。 “他带来的东西当然是照单全收了，这个还用我说吗？” 韩墨直接翻了个白眼。 “可是这些东西会不会......” “放心吧，我把人还给他，已经是救了李岳阳全家的命了，他要是那么不识相的来讨要东西的话，那就让他去死好了。” 对于这些脏物，韩墨可没有任何要客气的意思，马上就要打仗了，他们需要花钱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现在到处都在打仗，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那也是花钱如流水，这些东西倒是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诺！” “对了，你们两个大婚的日子定下来了吗？” 眼看着梁红玉准备要走，韩墨忽然开口问道。 “这个、这个我怎么知道......” 被韩墨这么一问，梁红玉的脸刷的一下就红到了脖子上。 “哈哈哈哈，你这个新娘子怎么能不知道呢？好了好了，我也不问你了，你自己到后面的马车上去挑吧，有什么看得上眼的只管拿去，好好的挑上两箱，就算是我这个做哥哥的给你留的体己钱！” 看着她那副娇羞的样子，韩墨这才哈哈大笑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昨天晚上折腾了一晚上，还没现在还真是有点困了，一想到今天中午还要去跟他们勾心斗角，韩墨现在就感觉一阵的头疼。 原本以为自己只需要对付八大家族的海商就足够了，但是却没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蹦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更离谱的是，李岳阳他们这些人居然胆大包天到掏空整个武库。 这各方种种特殊情况全部汇聚到一起，现在这时候就算是韩墨应付起来，都感觉你这个心力交瘁。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之后，韩墨干脆直接和衣躺在了床上。 “大人，时间差不多了！” 一直等到快到中午的时候，姜焱这才悄悄的走进了，小声的叫醒了韩墨。 “准备马车吧！” 拿冷水洗了个脸之后，韩墨顿时就感觉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虽然出于种种考虑，韩墨这次必须要保住这些贪官污吏，可是要说让他就这么放过这些家伙，他的自己心里面都有些不甘心。 毕竟，这些家伙可是掏空了整个明州的武库，再加上他们零零总总的灰色收入，这些人一个个那个绝对都是腰缠十万贯以上。 韩墨的心里可是清楚的很，这些吃惯了人肉的狗，要是不把他们打疼了，打怕了的话，保不准他们什么时候就会惦记起自己这个主人来。 “马车已经准备妥当了，要不要多带点人过去？” “本官今天是请客，带那么多人过去做什么？就你们几个跟着就行了，对了，韩世忠就不用跟着，让他还是抓紧时间准备他的婚事吧。” 白了姜焱一眼之后，韩墨这才扭头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大人，您对韩校尉可不是一般的偏爱啊！” 听韩墨这么一说，姜焱都有点嫉妒了。 “这个能怪得了我吗？你看看你们一个二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哪家的小娘子敢跟你们往一起站？你要是不服气的话，自己找个媒人去说媒啊！还有你麾下的那些弟兄们，有一个算一个，但凡你们能找到愿意嫁给你们的小娘子，我挨个给你们在明州城里买宅子置地！” “大人你可别后悔，我虽然长得五大三粗的，可是好歹你也是大人您身边的亲信吧？您到时候可别心疼铜钱！” “哈哈哈哈，一点铜钱算得了什么？回去告诉你的那帮弟兄们，谁能先生出个带把的来，我收他当义子！” 听完了姜焱的话之后，韩墨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再次提高了赌注。 “大人此言当真？”23sk.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你可得瞧好吧！” 他们这些人跟在韩墨身边虽然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可是对于韩墨的本事，他们可是看了个一清二楚，真要是能让自家的儿子拜在韩墨的膝下当个义子的话，那荣华富贵岂不是要长在那小子身上了？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事，姜焱顿时就有点跃跃欲试的感觉，如果不是今天要护着韩墨到望海楼去，他都想现在就出门去找媒人了。 “哈哈哈哈，好，那我可就等着了！” 对于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尤其是姜焱他们，韩墨从来都是不惜血本的拉拢。 毕竟，韩墨自己的心里清楚，如果将来某一天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他们这些人会毫不犹豫的用他们的命来换自己的命。 和这种金子一般的人心比起来，区区一些钱财又算不了什么？ “韩大人，您就是我李岳阳的再生父母啊！” 韩墨才刚到望海楼，人都还没下马车，李岳阳就直接迎了过来，整个人看样子差点没哭出来。 从武库回去之后，他就发现不光是刘三没有回来，甚至就连邱仁杰的家小，也都直接消失不见了。 跟他别的那些手下们不一样，邱仁杰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是，李岳阳这些年来做过的那些龌龊事情，他可是一样不少的全都参与了。 一旦让他走脱了的话，对于李岳阳来说，这根本就是一场滔天大祸。 而且，这道雷还会一直悬在了头顶上，到底什么时候劈下来，那就得看邱仁杰自己的心思了。 就在她自己忐忑不安的时候，韩墨居然直接让人把秋仁杰和刘三他们一起送了回来，对他来说这还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这一时之间，他甚至都忘记了昨天晚上韩墨到底是怎么威逼他的了，这心里面对韩墨没有怨恨，反而还充满了感激。 “李大人何出此言？我可什么都没做，李大人你明白吗？”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今生今世，下官唯大人马首是瞻！” 听韩墨这么一说，李岳阳立刻就明白，自己今天的确是有点失态了。 “我看时间都已经差不多了，要不然咱们先进去？” 第593章 韩墨的要求 “韩大人！” “韩大人您来了！” “早就听说韩大人是少年英才，今日一见果然是非同凡响啊！” 韩墨和李岳阳才刚走进望海楼，顿时一群官员就直接迎了上来。 对于这些人的恭维，韩墨是真的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这些家伙的口供上面，全都有他们自己的亲笔画押，韩墨要是想要他们的命，其实就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诸位大人既然都到了，那咱们就先入席吧！” 扫视了四周一圈之后，看到李岳阳无声的点了点头之后，韩墨这才开口说道。 “诺！” 被韩墨的眼神一逼，所有的官员一个个全都老实了下来。 “诸位，我今天请你们到这来是为了什么，诸位心里都有数吧！” 等到众人分宾主坐下之后，韩墨直接伸手给自己倒了杯酒，这才再次站起身来说道。 “韩大人宅心仁厚，我等......” “拍马屁的话就不用说了，诸位做下的事情你们自己心里有数，这个就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吧！” 李岳阳的话才说了一半，韩墨就直接冷着脸打断了他。 这下子，所有人再次沉默了下来，李岳阳的面子韩墨都没给，他们谁还敢在这继续废话。 “我今天请诸位来，一共就三件事情，还请诸位大人倾力合作！”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衣袖里摸出了厚厚的一沓文书。 看着上面那一个个鲜红的手印，众人都是一缩脖子，这就是他们自己招认的认罪书。 至于这些东西的真假，这些人自己心里有数，虽然这并不是他们做下的全部，不过，要是按照大宋律法来判的话，他们一个个就算是不死，也全都得滚到崖州去。 “大人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我等唯大人马首是瞻！” 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李岳阳想都不想的就直接开口说道。 “我等唯大人马首是瞻！” 李岳阳一开口，剩下的这些官员也都赶忙开口说道。 “很好！” 看着他们一个个都开始拍胸脯保证了，韩墨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第1件事情嘛，叛军马上就要来了，可是这朝廷的官仓里却是空空如也，这件事情你们一个个心里都有数吧？” 听韩墨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忍不住浑身一颤。 这朝廷的官仓之所以空空如也，不正是因为被他们一个个全都中饱私囊了吗？ 韩墨在现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问题来，这分明就是想让他们一个个连本带利全都吐出来啊。 “本官也不过分为难你们，就按照这文书上面的数字，吃了多少拿了多少，全都给我吐出来！” 听韩墨这么一说，就算是李岳阳都是一愣。 这东西上面他们本身就预留了不少的水分，韩墨现在让他们按照这东西上面的数字吐出来，这明显已经是在放他们一马了。 “李大人，你先来表个态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给李岳阳倒了杯酒。 “大人放心，三天之内，下官一定把该补的东西全都补到官仓里！” 韩墨都已经网开一面了，要是现在这个时候还在这里讨价还价，那就是他自己不识相了。 李岳阳想都不想的，就端起面前的酒杯直接一饮而尽。 “好！李大人不愧是国之栋梁，不知道诸位怎么说？” 李岳阳这个明州知州都已经直接服软了，剩下的这些人就算是颇有些微词，现在这时候也不敢再继续开口了。 眼看着他们一个个都不说话了，韩墨直接拎着酒壶，绕着桌子走了一圈，给所有人全都倒了杯酒。 “诸位要是肯给我韩墨这个面子的话，那就把杯中的酒喝了，若是不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在座的这些人现在这时候都有把柄捏在韩墨的手里，哪里还敢反对。 听韩墨这么一说，所有人立刻站起身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很好，看来，诸位大人虽然犯了一点小错误，不过这心里面还是想着朝廷的！” 眼看着他们一个个拳头把酒喝了下去，韩墨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第1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时间就定在三天之后，现在我来说说第2件事情，叛军马上就要来了，为了避免生灵涂炭，诸位一共只有五天的时间，不惜一切代价，把所有百姓全都给我撤到明州府城里，至于如何安置，李大人这个就不用我说了吧？” 被韩墨的眼神一逼，李岳阳浑身一哆嗦，赶忙直接站起身来。 “大人放心，下官回去之后立刻就开始安排！” “很好，5天的时间，将治下所有百姓全都撤离到明州府城内，诸位没有意见吧？” “诺！” 虽然5天的时间想要完成这件事情，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 可是现在这刀都已经架在脖子上了，他们哪里还敢废话。 “很好，本官也知道故土难离，不过，叛军的行事风格，你们自己应该也都听说了吧？谁要是在这个时候还敢给我偷奸耍滑的话，那就自己想想，该怎么从那些叛军的手里活下来吧！” 看着他们一个个那副死了老子娘的表情，韩墨冷笑着再次敲打了一句。 “诺！” “那我就来说最后一件事情了，这明州城里的粮食有限，这么多的百姓聚集在城中，如果没有足够的粮食、药品供应的话，那是要出大乱子的，请诸位回去之后，亲自登门，向你们各自治下的大户们，借粮也好，买粮也好，谁要是给我饿死了一个百姓的话，那就别怪本官让他偿命了！” 韩墨说道这里的时候，微笑着再次扫视了4周一圈。 这一下子，包括李岳阳在内，所有人的嘴角都忍不住一阵的抽搐。 如果是在几天之前的话，没准他们还真能借到粮食，可是现在这叛军马上就要来了，在这个时候登门借粮，那些人要是肯给他们，那才是活见鬼了！ “大人，这个是不是……” 第594章 兵行险招 “是不是有点难？” 李岳阳的话还没说完，韩墨已经冷笑着反问道。 看着韩墨脸上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李岳阳浑身一哆嗦，赶忙直接闭上了嘴巴。 “你们以为这是什么时候？几十万百姓聚集在城中，你们是想要激起民变，然后，被他们踩踏致死吗？”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我还是那句话，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给我大发国难财，那就把他全家给我编入敢死营，让他去为国捐躯好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重重地一拍桌子。 李岳阳浑身一哆嗦，整个人差点没哭出声来。 韩墨这话说的倒是轻巧，可是问题是这明州城里的豪门大户们，哪一个会把他这个小小的知州给放在眼里。 他真要是敢这么做的话，恐怕就算是能够渡过这一关，这朝廷的御史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怎么？李大人还有什么别的难处吗？” “没、没有了！” 感受着韩墨身上毫不掩饰的杀意，李岳阳赶忙哆哆嗦嗦的回道。 “很好！既然没有问题了，那咱们就吃饭吧，吃完饭之后，诸位大人就可以直接回去忙活了！” “多谢大人！” 这可能是李岳阳他们这辈子吃的最憋屈的一顿饭了，但是此时此刻，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哪怕是这心里再怎么憋屈也不得不继续把戏演完。 好不容易等到这顿饭吃完之后，这些人才一个个如蒙大赦一般从望海楼里一路走了出来。 “姑爷，你看那李大人的脸，感觉都快掉到地上了！” 一直回到了马车里之后，姜焱这才笑着对韩墨说道。 “他们这些人一个个死有余辜，不敲打一下他们，他们永远分不清楚，什么是他们该做的，什么是他们不该作的！告诉弟兄们，这两天让他们辛苦一下，没事的时候多出去转一转，以防他们在暗中再给我玩什么小把戏！”天籁小说网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诺！” “姑爷，那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王将军现在在哪儿？咱们到他那去坐一坐吧！” 琢磨了片刻之后，韩墨再次开口说道。 别的事情一切都好说，这行军打仗的事情，韩墨还是想要听一听王禀的意见。 “诺！” “韩大人，你怎么来了？” 听人说韩墨来了，王禀这才赶忙从城楼上跑了下来。 “我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特意来看看你这边怎么样？”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从姜焱的手里接过了一个大大的食盒。 “什么东西这么香？” 盖子还没打开，王禀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望海楼的名菜，特意给你带的，要不然到我马车上去吧，你一边吃我们一边聊？” 看着眼睛里都是血丝的王禀，韩墨笑着说道。 “那感情好，我这从昨晚上开始，可是就什么吃食都没进肚子呢！” 王禀也十分豪爽的笑着答道。 “请！” “大人请！” “哈哈哈哈，我们两个客气什么？走吧！” 虽然只是简单的客套，可是韩墨心里明白，王禀这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在向自己示弱！ 身为一个武将，居然能心细到这个地步，韩墨都不由得对他再次高看了一眼。 “武库那边的账本我让他们给你抄了一份，你看了吗？” 重新回到了马车上，韩墨帮着王禀把那些吃食全都摆了出来，又把碗筷递给了他之后，这才开口问道。 “我看过了，也就是大人你还能够包容他们，只要是换了我的话，早就已经把他们拖下去大卸八块了！” 王禀一边吃饭，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这明州城咱们守得住吗？” 不管怎么说，王禀才是真正的领兵大将，作战的经验远比韩墨和邵伯温要丰富多了，他们两个只能纸上谈兵，而王禀才是那个能够最后判断这场战争走向的人。 “大人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禀忽然停下了筷子，直接抱着汤碗大大的灌了一口汤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这里只有咱们两个，我当然是想听真话了！” 韩墨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看着王禀说道。 “就叛军的声势和我军的情况来看，我以为大人应该尽快向宣抚使司求援，要不然的话，明州陷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若是你为统兵大将的话，这明州城能守几天？” 犹豫了一下之后，韩墨再次开口问道。 “如果不惜代价发动百姓守城的话，我们至少能守两个月以上！” “不行，普通的百姓不能上城墙！” 只是略一沉思，韩墨就直接说道。 无论是他还是王禀，两个人心里其实都很清楚，如果百姓们真的上了城墙的话，那这明州城陷落之后，恐怕迎接这些普通百姓的就是屠城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最多只能坚持七天……” 沉默了一下之后，王禀直接开口说道。 “就算我现在向宣抚使司求援，援军到来至少也需要半个月以上！” “那他们就只能来给咱们收尸了！” 王禀说到这里的时候，一边苦笑，一边再次端起了面前的饭碗。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斟酌了片刻之后，韩墨再次开口说道。 “大人的意思是拼死一搏？” 王禀的瞳孔一缩，认真的打量了一下韩墨。 这个办法其实他早就想到了，只不过，在他看来这个办法成功的希望实在是太低了。 他手里的3000胜捷军的确是精锐，可是叛军的人数可是有3万以上。 而且，那些叛军对着附近的地形熟悉程度远比他们要强太多了，如果这三千胜捷军没了的话，恐怕这明州城连7天都守不住…… “我的意思是，你率麾下的5000士兵悄悄出城，隐没于海波之内，待敌军久攻不下之后，你从他们身后率军杀出，里应外合，必能一击破敌！” 听韩墨这么一说，王禀整个人明显一愣。 光看着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韩墨的心里就明白，这家伙肯定是在心里开始骂自己了。 第595章 韩世忠的机会 毕竟，要是没有了王禀带来的这5000人，就凭借着明州本地的那些厢军和民壮，他们要是能够守住这明州城一天，那才真的是有鬼了！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这时候应该正在骂我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再次伸手给王禀盛了碗饭。 “当然这主意的确是个好主意，可是问题是，这明州城里的那些士兵们一个个都是草包，指望着他们守城，那还不如咱们直接开城投降呢！” 王禀一边说话，一边苦笑着，接过了韩墨递过来的饭碗。 “光靠着他们现在当然是不行了，不过，你若能借给我100精锐，顺便再把你昨天晚上抓的那些摩尼教的奸细一并给我，我保证他们能够坚守明守城至少三天！” 沉默了一下之后，韩墨斩钉截铁的说道。 “大人，军中无戏言！”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王禀再次放下了手里的碗筷，认真的看着韩墨的脸说道。 “本官愿立军令状！” “若是大人真的能带人坚守明州城三天的话，我必然让这3万叛军有来无回！” 看着韩墨那副信心满满的样子，王禀也认真的说道。 “那咱们可就一言为定了，这巩固城防的事情，暂时还是你来做，5天之后，叛军大举来袭之前，本官带人来接收城防！”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和王禀来了个三击掌。 “人手大人一会就可以带走，那些俘虏也全部都是大人的！” “这个倒是不着急，明日一早，你让人把他们全都给我压到城内大校场来吧！” “好，那就按大人的意思办！” 说是俘虏，其实这些人中绝大部分全部都是附近的乡民，只不过是被摩尼教给蛊惑了，昨晚的时候居然想要趁乱刺杀王禀。 结果当然是显而易见的，他们这些人在不久之前一个个还是手握锄头的百姓，在大军环绕之下，想要刺杀王禀，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尽管他们一个个也算是舍生忘死倾巢而出，可是，在双方巨大的实力差距之下，他们甚至根本都没见到王禀，就已经被全部拿下了。 而胜捷军这边，付出的也只不过就是三五个士兵轻伤，至于其他的人，更是连根汗毛都没伤到。 原本他们这些人是应该被送到州府衙门的，不过，因为现在的特殊局势，所以他们才直接被关在了王禀的军营里。 王禀本来也在头疼，这些人应该如何处置，现在韩墨既然有意接手，他当然是乐得顺水推舟了。 “很好，我和邵先生帮你制定了一个简单的计划，你可以自己斟酌一下！这几天该做的准备，也该提前做一下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再次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个信封，然后伸手递给了王禀。 “那我就多谢大人了！” 把信封揣到了自己的怀里之后，王禀这才再次端起碗筷，大快朵颐了起来。 “要说谢的话，应该是我谢你才对，你这边可有什么难处吗？” 韩墨笑了笑，再次伸手给他倒了杯茶，这才问道。 “要说难处的话，也就是弟兄们的军饷了，这眼看着一个月的时间又要到了，可是朝廷那边的军饷，还有咱们上次打了胜仗的赏钱……” 王禀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也是一阵的苦笑，这明州城是个什么德行，他的心里面其实也有一本账。 “军饷的问题我来解决，三天之内，我让人把15万贯铜钱给你送来！” “多谢大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真的没有问题了！” 听韩墨这么一说，王禀顿时为之大喜。 “好了，我们两个还说这个做什么！” 一直等到王禀吃饱喝足之后，韩墨这才自己坐着马车，带着人手一路重新回到了驿站。 “你一会儿让人把韩校尉给我找来！” 下了马车之后，韩墨这才再次对姜焱吩咐道。 “诺！” 虽然不知道韩墨找韩世忠要做什么，不过姜焱还是赶忙应了一声。 “大人，您找我？” 片刻之后，韩墨才刚刚换完衣服，韩世忠已经一脸兴奋的来到了韩墨的面前。 “我的确是有件事情想要找你，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上下打量了韩世忠一番之后，韩墨这才再次开口问道。 “愿为大人效死！” 韩世忠想到不想的就单膝跪在了地上。 “不，我不需要你为我去死，我给你5000青壮，给你5天的时间和20万贯铜钱，5天之后我要你接手整个明州防务，至少要死守明州三天，这个命令你可敢接？” “我、我……”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韩世忠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对他来说，这的确是个天大的机会，但是同时这风险也不是一般的大。 5000青壮，5天的时间想要成军，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要知道杀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很多人在见了血之后，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后遗症。 有些人甚至会惊慌失措之下，直接把自己的同伴当成敌人给砍了。 还有些人则只会丢下武器，蹲在地上跪地痛哭。m.23sk. 韩世忠自己就久在军中，对于这种事情当然是屡见不鲜了。 但是，他在军中这么多年，也不过就是才混了一个小小的校尉。 如果他能够抓住这次机会，说不定此战之后，他直接就能够入了品阶。 “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若你不敢的话，我只能把这个任务交给别人，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此事若成，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至少一个从七品的官身还是有保证的！” 虽然韩墨也知道，自己这么做的确是有点拔苗助长的嫌疑，可是问题是现在这时候，除了韩世忠，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身边还有谁能够担此重任了。 “大人，属下愿意一试！” 只是略一沉思，韩世忠就狠狠地咬了咬牙，朝着韩墨拱手行礼道。 “好！难得你有这份胆量，这是我的一点浅见，你可以拿去参考一下！” 第596章 整军 “多谢大人！” “好了，要说多谢的话，你还是多谢谢红玉吧！以后你要是敢对她不起，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大人......” 虽然明知道，韩墨这近乎是在开玩笑，可是，韩世忠还是感动的眼圈发红。 “好了，你先下去准备吧，明天一早，我跟你一起去大校场！” 韩墨笑了笑，这才伸手把他给扶了起来。 韩世忠能不能力挽狂澜韩墨不知道，不过，在这之前，他还真得帮韩世忠稳定下军心。 毕竟，这些青壮可都是从各处抽调来的。 他们之中，有原本的厢军、也有从各处官府抽调的差役，这些人可全都是老兵油子。 这样的人如果不想办法稳定军心，韩世忠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到最后他们也是油盐不进。 毕竟韩世忠还没有正式的官职，这要是直接大开杀戒，那对他接下来的升迁可不是什么好事。 “诺！”23sk.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韩墨就带着韩世忠、李宝一起来到了城中的大校场。 刚刚一进校场，韩世忠就忍不住嘴角一阵的抽搐。 此时此刻，这大校场上已经挤满了人。 虽然他们身上穿着的都是统一的宋军制服，可是这些人现在可真是干什么的都有。 有的三五成群，坐在地上大声的谈笑，有人三言两语之间，有些口角直接大打出手，更有人在旁，边看热闹边在大声叫好。 “大人，这些人......” 看着韩墨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韩世忠忍不住想要打退堂鼓了。 就这些人，这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五天的时间想把他们给练出来，让他们去平叛，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别慌，给我一个时辰，我保证你让他们跑，他们都不带跑的！” 看着他脸上为难的表情，韩墨信心十足的笑着说道。 “大人，这些家伙怕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虽然韩墨说的信誓旦旦，可是，别说韩世忠了，就是李宝这样的直人都很难相信韩墨说的是真的。 “哈哈哈哈，要不要打个赌？” 韩墨忽然神秘的一笑。 “打赌？” 看着韩墨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李宝忽然十分坚决的摇了摇头。 “大人，我等奉将军之命，押解人犯前来！” 就在韩世忠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一队士兵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领头的一名校尉直接单膝跪在了韩墨的面前回禀道。 “很好，王将军可跟你们说了，人犯送达之后的事情？” “将军吩咐，一切听大人吩咐！” “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姓杜，排行老三，军中弟兄都称呼属下为杜三！” 杜三一边说话，一边朝着韩墨抱拳道。 “杜三，我记住你了，从今天开始，你暂时担任执法参军，专职负责协助校尉韩世忠、李宝二人训练这五千士兵！若有违反军纪者，一律散军法从事！” 对于王禀派来的这些人，韩墨还是很有好感的。 毕竟，他们这些人身上的那骨子铁血军人的气质，还真是让韩墨有点莫名的熟悉感。 “诺！” “擂鼓，整军！” 随着那些被人五花大绑送来的囚犯到场，闹哄哄的大校场上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 虽然这些人中的绝大部分，根本都不知道军纪为何物，可是，看着那些是全副武装的士兵们，他们还是一个个的是感觉到了情况不妙。 “咚——咚——咚——” 伴随着隆隆的鼓声，整个大校场上的那些临时抽调出来的青壮，终于有人开始寻找自己的位置了。 虽然他们的队伍还是松松垮垮的，可是，好歹是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站在高台上的韩墨和韩世忠等人。 “本官乃是东南六路宣抚使司勾当公事韩墨，奉东南六路宣抚使信王殿下之命，前来明州协助知州大人防守城池，这是知州大人的手谕，从今日起，训练尔等弓马事宜！” 尽管现场有数千人，可是，站在高台上的韩墨却没有任何的怯场，那不怒自威的气质，直接让一旁的韩世忠都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圣人曰：不教而诛谓之虐，现在，由韩校尉宣读大宋军法！” 简短的做了个自我介绍之后，韩墨就直接示意韩世忠上前再次宣布军法。 大宋军法严苛，七十二律令中就有六十八个斩立决！ 搭配上那些刀出鞘，箭上弦的执法队，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凝重了起来。 等到韩世忠宣读完了军法，现场的那些青壮中，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开始严肃了起来，不过，即便是这样，还是有那么十几个从厢军中挑出来的老兵油子，不以为然的自顾自的在队伍的后面喝酒吃肉，完全没把韩墨的话放在心上。 对于他们这些臭虫，韩墨自然也没有任何客气的意思，直接挥了挥手，杜三已经带着人直接冲了上去。 “直娘贼，你们抓爷爷做什么？有本事，你们到城外杀叛军去啊！” “韩家小儿，爷爷不怕你！” ...... 眼看着这些人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了，李宝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这才是真正的找死啊！ “执法参军何在？” 韩墨甚至都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朝着杜三喊了一声。 “属下在！” 杜三赶忙单膝跪在了韩墨的面前。 “我来问你，军中饮酒，该当何罪？” 瞟了他们一眼之后，韩墨再次开口问道。 “回大人的话，按照军法，军中饮酒，斩！” 听他这么一说，那些人终于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只不过，这些胜捷军的士兵，那可是王禀带出来的精锐，两人控制一人，他们又如何能够动弹的起来？ “不尊号令，该当何罪？” “斩！” “很好，把他们给我推出去，军法从事！” 韩墨冷笑了一声，直接挥了挥手。 “诺！” 杜三也不废话，直接带着人就把那些人全都给押了下去，片刻之后，伴随着一阵惨叫声，等到杜三他们再次回来的时候，那些行刑的士兵手上已经多了十几颗鲜血淋漓的人头！ 第597章 韩墨的苦心 “来人，给我将他们的首级悬在旗杆之上，为后来者戒！” 在众目睽睽之下，韩墨亲自拎起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确认了下身份之后，这才再次丢在了大校场上。 这下子，整个大校场上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这些人中的绝大部分，这一辈子甚至都没见过血，乍一下看到这种场面，哪里还敢废话。 看着他们一个个噤若寒蝉的样子，韩墨的心里还真是满意极了。 “来人，把本官定做的东西带上来！” “诺！” 随着韩墨的一声令下，一辆由8匹马拖着的马车，在几十个壮汉的护持下缓缓的驶进了大校场。 “本官现在也不瞒着你们，此时此刻，正有三万叛军直奔明州而来！站在你们眼前的这些人，他们就是叛军的探子！于闹市之中，刺杀当朝大将，其罪当诛！现在，本官下第一道军令，所有人按照队列依次上前，每人射上一箭！中者，赏铜钱五贯，三箭不中者，军棍五十伺候！”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不光是底下的那些士兵们愣住了，就是韩世忠整个人都是一愣。 这可不是刚才那些犯了军纪的士兵,那些人一个个死有余辜，哪怕是拿到金殿上,就是皇帝也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来。 可是眼前的这些人可就不一样了,这些人虽然也的确是犯了死罪,可是就这么被韩墨直接拎出来，给这些士兵们当箭靶子，那可就有点过分了。 这根本就是在虐杀俘虏啊！ 这种事情要是传到那些御史的耳朵里，恐怕会给他招来无数的诟病。 “大人，这个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略一沉思之后，韩世忠赶忙来到韩墨的面前，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道。 “你对本官的军令有意见吗？” “末将不敢！” 被韩墨的眼神一逼，韩世忠赶忙单膝跪在了地上。 “退下！” 相比起韩世忠来，杜三做起这种事情来，就明显没有任何的不适感了。 从一旁的士兵手中接过令旗，直接就开始指挥那些士兵们依次上前，领取弓箭，然后准备动手。 “咱们这位大人还真是下手够狠的，这是在逼着这些士兵们交投名状啊！” 大校场的外围，看着高台之上威风八面的韩墨，邵伯温由衷的说道。 “可是大哥这么做，这不是在给自己招祸吗？” 听邵伯温这么一说，梁红玉顿时更加的担心。 她自己原本的出身官宦人家，再加上梁家遭逢大难，对于这官场上的丑恶，自然是看得清楚无比。 “你还没看出来吗？你这位大哥，这是在给你那个未婚的夫婿铺路啊！以他的神通广大，这点小罪名算得了什么？” 看着梁红玉那副担心的样子，邵伯温忽然笑着说道。 “先生又拿我开玩笑......” 梁红玉整个人一愣，不过随即也就明白了韩墨的苦心。 这件事情他本来可以交给韩世忠去做，但是，同样的事情由他来做的话，恐怕最多也就招来一点非议。 他要是换成现在的韩世忠的话，哪怕他在这一战之中立下再多的功劳，在那些玉什么的弹劾之下，他这辈子都别想在官场上有所寸进。 “等着看好戏吧，这应该只是第1步而已，如果是交投名状的话，仅仅做到这一步还是不够。” 邵伯温一边说话，再次看一下韩墨的时候，眼神之中的欣赏之意，已经更加的明显了。 虽然韩墨之前的表现已经足够亮眼了，可是，随着两人这些天来的接触越来越多，邵伯温对韩墨也是越来越担心。 比较起别的事情来，他更担心韩墨在关键时刻会不会优柔寡断。 自古以来从来都是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如果没有壮士断腕的勇气和决心，他实在是很难相信，韩墨能够在比战场更加残酷的官场上有所作为。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他好像的确是小看了韩墨。 在如今这个年月，哪怕是这些士兵们的素质再差，不过这弓箭之术多多少少总是懂一点的。 毕竟，在如今这个年月，弓箭可以算是唯一的远程攻击手段了。 哪怕是普通的那些山民猎户，都会教导自家的子弟，多多少少学习一些弓箭之术。 有了刚才那十几颗脑袋垫底，再加上旁边马车上面那海量的铜钱的诱惑，哪怕是这些士兵们一个个心中有些不忍，到底也都还是抄起了弓箭。 人一旦进入军队之后，这意识就会不自觉的被众人的意识所裹挟。 严刑峻法，威逼利诱之下，数千士兵开始排着整齐的队列，挨个上前领取自己的弓箭、瞄准、放箭！???.23sk. 将近三百名摩尼教徒，在一个时辰之后，已经彻彻底底的成为了刺猬。 而这些见了血的新兵，此时此刻，却已经开始能够分出三六九等了。 有些人在见了血之后，不但没有任何的不适，反而还有一种嗜血的冲动。 而有些人在见了血之后，就是能蹲在地上不住的呕吐了。 而韩墨，此时此刻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静静的站在高台上，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大哥、大哥为何要这么做......” 校场之外，梁红玉的身体都开始有点颤抖了。 尽管她原本是站在韩墨的角度来看问题的，可是看到最后的时候，女子的本性到底还是占据了上风。 “你以为这战场是什么呢？这本来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他若是心存怜悯的话，这城中的几十万百姓又该何去何从呢？” 人是邵伯温带来的，他当然不会让梁红玉心存芥蒂的回去。 “可是......” “你是觉得他虐杀这些人太残忍了？这些人在不久之前的确还是普通的百姓，可是在他们挥起屠刀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他们会死在屠刀之下，一刀割了脑袋和万箭穿心，说到底也不过就是死了一次而已，又能有什么区别？用他们的血，换取这数千人的同心同德，这买卖实在是划算的很！” “小妮子，你自己可要看清楚了，他做的这一切，那可都是为了你们，为了这么一个百姓能够平安的活下去......” 第598章 风云再起 “很好！” 等到最后一队士兵射完了手中的箭之后，韩墨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或许你们会觉得本官的军令很残忍，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的爹娘、兄弟、姊妹、妻儿都在这明州城里，一旦明州城破，他们是个什么下场？” 看着那些一个个脸色复杂的士兵，韩墨慢悠悠的再次问道。 ......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毕竟，军队从来都是杀戮的武器，而且，烧杀抢掠这种事情，别说是那些叛军了，就算是宋军之中，也很难避免。 叛军的士兵来源，大多数都是那些被欺压的百姓，还有那些早就被洗脑了的摩尼教徒。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浑身的戾气，城破之后，对于他们这些参与守城的士兵家属，这些人可不会有任何的客气。 “明日一早，本官会派人就在此处立起一座石碑，凡是参与到此次守城作战的士兵，一个个都可以名留石碑之上，哪怕是你们战死，这满城的百姓也不会忘记你们的牺牲！” 眼看着现场的气氛有些低落，韩墨再次大声的说道。 “大宋威武！” 韩墨的话音刚落，杜三立刻带头喊了一声。 “大宋威武！” “大宋威武！” 紧接着，在场的那些士兵们也开始纷纷加入其中。 刚刚还有些低落的士气，一下子再次被鼓舞了起来。 “韩世忠、李宝何在？” 看着这些人一个个斗志昂扬的样子，韩墨满意的点了点头。 “末将在！” “末将在！” “从此刻开始，这练兵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二位了。” “诺！” 无论是韩世忠还是李宝，现在这个时候对于自己能否完成这个任务，已经是信心十足了。???.23sk. 毕竟，这些人刚才可是一个个都参与了屠杀，再加上韩墨马上要立起的这块石碑。 一旦明州城破的话，第1个要被那些叛军清算的，应该就是这石碑上的这些人了。 哪怕是他们不为自己考虑，也得替自己的家小考虑。 毕竟，无论是出于任何目的，那些叛军也不可能会因为他们是被迫的就直接放过他们。 在这种冷兵器时代，士兵们的个人素质固然重要，可是往往决定一场战争胜利的，更多的却是士兵的军心士气。 一方是一帮乌合之众，而另外一方则是众志成城。 虽然他们的人数不占优势，可是毕竟他们站着守城的地利。 兵法云：五则围之，十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叛军的人数虽然多，可是，如果这些人以命相搏的话，守上三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 等到韩墨离开校场的时候，远远的已经能够听到身后那些士兵们操练的声音了。 “大人，咱们接下来去哪？” 马车驶出大校场老远之后，姜焱这才开口问道。 “走吧，咱们到钱家去看一看，我想现在这个时候，钱家的长辈应该已经到明州城了！” 韩墨想要跟钱家平起平坐，光凭借着棉纱的技术还远远不够，不过，再加上他最近这段时间在明州城里的作为，那就已经相差不远了。 钱家本身就是豪门大户，这些年来通过姻亲、同窗、门生等关系，自然也在朝廷之中有自己的门路。 韩墨的奏折都送上去那么久了，钱家这边也差不多是时候表明他们的态度了。 “诺！” 听韩墨这么一说，姜焱顿时也不再废话一路，带着韩墨重新回到了钱府的大门口。 然而，就在韩墨准备下车的时候，千里之外的汴梁城里，一场无形的风波再次掀了起来。 “这个消息可靠吗？” 仔仔细细的看了三遍手里的信，王黼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回相公，这消息绝对可靠，据说，徐处仁弹劾他们五人的奏折，现在已经在路上了，早则今日，晚则明日，必到通政司！” 对于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消息，王朝安兴奋莫名。 “很好，不管那个老东西想做什么，他这次可是帮了我的大忙！” 再次贪婪的看了一遍信上的内容，王黼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一副阴狠的表情。 “相公，这些人可都是李邦彦举荐的，他们这才被徐处仁拿了个人赃并获，这罪名只要坐实了，就是李邦彦那个老东西，他也得吃不了兜着走！您看，咱们要不要趁机把这几个位置给......” “这种事情现在言之尚早，暂时先不要跟外面透露任何的风声，对了，张邦昌、黄潜善现在到哪儿了？” 犹豫了一下之后，王黼还是直接拒绝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5个州府一级的职位，对他来说的确也算是一块肥肉了，可是问题是这块肉现在毕竟是在徐处仁的碗里。 他要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冒然伸手过去夹菜的话，万一要是把那个老头子给惹急了，恐怕到时候反而是要坏事。 再说了，摆在他面前的第一要务，自然是保证自己能够登上大宋太宰的位置，至于其他的一切都要靠后。 他可不想在现在这个时候，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跟徐处仁直接对上。 毕竟，一个徐处仁虽然算不得什么，可再加上一个信王赵榛，这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二位大人都已经接到了调任的文书，现在这个时候正在火速进京，按他们的脚程来算，下次大朝会之前应该能够赶上！” “派我们的人沿途再催一下他们，让他们务必在大朝会之前进京！” 虽然提前得到了这个好消息，可是盘算起自己手里的力量来，王黼还是有点心虚。 毕竟，他的根基实在是有点浅薄，之前的时候，有梁师成在身后撑着，这个弱点倒还不是特别明显。 可是自从他跟梁师成分道扬镳之后，这个弱点就已经开始越来越明显了。 为了弥补自己的这个缺点，他可是一直在暗中不断的发展自己的势力，可是奈何，这种事情哪里是能够一蹴而就的，哪怕他忙活了这么大半年的时间，现在这手里能用的人手也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通过一系列的利益交换，他总算是把张邦昌和黄潜善给重新调回了汴梁城。 第599章 差之毫厘 “诺！” 眼看着王黼没有了说话的兴趣，再次朝他拱了拱手之后，王朝安这才扭头走出了王黼的书房。 “你都听到了？” 王朝安前脚才刚走，后脚王黼就直接悠悠的问道。 “都听到了，只不过相公不觉得，这件事情里面另有蹊跷吗？” 听王黼这么一说，秦桧这才从书架后面走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 这个问题，王黼之前还真没想过。 被他这么一提醒，他还真感觉这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那些人是李邦彦的手下，这是满朝皆知的秘密，徐处仁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直接对这些人下手，这分明就是在故意挑事！” 秦桧一边说话，一边斟酌着自己的措辞。 “可是这又怎么了呢？” “我知道相公的意思，相公是想借力打力，无论徐处仁到底想做什么，现在这时候都帮他一把，直接把李邦彦斩下马来，可是相公有没有想过，李邦彦下台之后，对徐处仁能有什么好处？或者说对信王能有什么好处？” 秦桧说到这里的时候，再次停顿了一下，仔细的观察着王黼的表情。 “说下去！”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就算是信王，现在备受陛下的宠爱，可是他手底下依然没有能够接手太宰之位的人，把李邦彦搞掉，可是他自己又捞不到任何的好处，相公，您说他在谋划着什么……” 听完了秦桧的话之后，王黼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他这个人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才华。 可是在搞阴谋这一套上面，他可绝对是真正的行家里手。 之前的时候，他只是被那庞大的利益直接给蒙蔽了双眼，现在被秦桧剥开了这层迷雾之后，他哪里还不明白这件事情的背后，肯定还有着别的不为人知的利害。 “这朝中，有足够资历接任太宰的人，我算是一个，太子的手下不过区区两三人，剩下的人基本上全部都在郓王麾下，他在这个时候替我们出力，这事情好像是有点不太对劲……” “相公英明，有资历是一回事，可是现如今这个时候，这个太宰之位根本就是一个烂摊子，有本事接手这个位置的人，算起来也不过就是寥寥二三人而已，太子身边，并无合适的人选！”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和郓王那边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这是打算要扶郓王的人上位，然后孤立本相？” 王黼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聪明人总是这样，往往给他们一点点的暗示，他们自己就能脑补出一个庞大的阴谋。 虽然韩墨的做法本身就很阴险，可是，这一层可是他自己都没想过的。 毕竟，这么算起来可实在是不划算的很！ 现在朝廷缺的是海量的铜钱，现在这个时候，谁能解决这个问题，谁就能坐稳这个位置。 郓王手下的那帮子贪官污吏，都已经敲骨吸髓了这么多年了，如果他们真的铁了心挺郓王的话，暂时缓解下朝廷的压力也不是做不到。 可是，对韩墨来说，这么做可就太不划算了。 郓王的人真要是坐稳了这个位置，他接下来的事情才是真正的麻烦呢！ 毕竟，郓王麾下有蔡攸，有童贯的支持。 现在再拿下一个太宰的位置，这满朝上下还有何人可治？ 不过，这个问题，王黼自己现在是想不到的，缺乏官场斗争经验的秦桧，现在自然也想不到。 这官场上的事情，本来就是全靠抽丝剥茧的推断能力，最后做出自己的是判断和决定。 既然从一开的一就错了，这后面的结果自然也只会越来越离谱。 “恐怕虽不中亦不远矣！” 犹豫了一下之后，秦桧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直接把王黼给推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里。 “那要是按你这么说的话，那本相接下来应该何去何从？”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还真是让王黼都失了不定早就已经。方寸。 毕竟，别的事情都好说，可是，这涉及到郓王的事情，可就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事情了。 “既然要对抗郓王，怕是相公只能驱狼吞虎了！” 犹豫了一下之后，秦桧再次开口说道。 “驱狼吞虎？你的意思是太子？” 王黼整个人一愣，不过，说出这句话之后，他整个人就傻眼了。 这怎么可能呢？ 且不说他和太子之间早就已经是水火不容，现在这个时候就算他肯示好太子，那边也未必敢接着。 退一万步来说，以太子现在的势力，哪怕是他加入进去，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能够斗倒郓王！???.23sk. 毕竟太子麾下的那些人现在除了叫唤之外，好像别的本事什么都不剩下了。 如果不是梁师成的话，太子现在这个时候还说不上在哪呆着呢。 “相公误会了，太子虽然名正言顺，可是就凭他自己想要斗败郓王，怕是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 秦桧微微一笑再次说道。 “不是太子，那你说的是？” 这下子王黼都愣住了，这汴梁城里除了太子之外，还有谁能威胁到郓王呢？ “相公，你难道把那个也给忘记了吗？” 秦桧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神霄宫的方向。 “你的意思是林灵素？” 王黼一下子愣住了。 他跟太子的关系不好，可是跟林灵素的关系可也没好到哪儿去。 或者说的更具体一点的话，他们两个人不但关系不好，而且还有仇怨。 这上次如果不是被林灵素摆了一道的话，他又怎么可能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情况不允许的话，他早就已经把林灵素给踢出汴梁城了。 更何况，林灵素现在真的有那个能力能够对付郓王吗？这一点他现在还真是有点怀疑。 这整个汴梁城里谁也不知道，现在这时候，林灵素可是和尚们斗的跟乌眼鸡一样，这都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一直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分出胜负。 现在的林灵素，真的还有这个本钱吗？ 第600章 谬之千里 “相公错了，就是因为他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是四面楚歌了，所以他只能拼死一搏，相公只要表露出那么一点点的意思来，如果他够聪明的话，根本不需要相公多说什么，他会自己贴上来的！” 看着王黼脸上为难的表情，秦桧再次说道。 “这不是他会不会贴上来的问题，而且他现在真的有这个能力吗？” 对于林灵素现在还有没有这个能力，王黼可是深表怀疑。 “相公可别忘了，郓王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声势，他林灵素可是也出了不少力的！像他这样的神棍，成事不足，但是败事还是有余的。他或许没有能力能够毁掉郓王，可是让官家心生犹豫还是没有问题的。再说了，就算他是失败了，其实对相公也没有任何影响！” 听完了秦桧的话之后，王黼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仔细想想的话，好像他说的确实也没错，当今的皇帝和之前的历任皇帝可都不一样。 以前这大宋朝的皇帝们，除了开国的太祖太宗之外，剩下的那些皇帝们基本上无论任何事情都会听取臣子们的意见。 可是现在这个可就不一样了，赵佶这个不靠谱的皇帝，一拍脑袋直接下令的事情那还少吗？ 在决定宰相人选的时候，皇帝的一个犹豫，其实很多时候就已经决定了很多事情。 “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好了！他要是能够帮我把这件事情办成的话，我就帮他把那些和尚赶出汴梁城！”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王黼终于下定了决心。 林灵素这个人虽然讨厌，不过说到底，他们两个并没有真正的利益上的冲突。 林灵素所要的，无非就是钱财和在佛道之争上的绝对压制力，这个对王黼来说其实根本不值一晒。 “诺！” 听到王黼这么一说，秦桧的心里也是一喜。 “只要这次你能帮我办成这件事，你就跟我一起到门下省去吧，以你的才华，做个给事中还是没问题的！” 就在秦桧准备转身要走的时候，王黼再次慢悠悠的抛出了一张大饼。 ———————————————————————————————————————— “先生，你们才刚来没几天，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 虽然接触的时间只有不到七天，可是，对于袁星驰，种彦崇还是很有好感的。 尤其是这家伙还是韩墨的人，这让钟彦崇对他更是多了几分信任。 “河北的事情办完了，这汴梁城里的事情还得继续办啊！” 袁星驰也笑着端起一杯酒说道。 “有时候我还真是很羡慕韩兄，我们两个明明年纪相仿，可是他的才华却让我总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看着温文儒雅的袁星驰，种彦崇也端起了一杯酒，自嘲的说道。 “种机宜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何须如此妄自菲薄？” “哈哈哈哈，我这算是什么身居高位？不过就是在大人麾下做个打杂的罢了！” “对了，这是我家姑爷昨天晚上让人飞鸽传书送来的信件，还请种机宜看后转交大人！”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来一封鸽信。 “哦？” 听他这么一说，种彦崇赶忙伸手接了过来。 “韩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完了鸽信上的内容之后，种彦崇的眉头就直接皱了起来。 “大人的意思是，他很不看好童枢密他们这次的行动，而且......”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袁星驰却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这下面的话就有点太不吉利了。 “他是担心，童贯会一败涂地，然后再次讳败为胜？” 他不敢说，可是种彦崇可就没有这个担心了。 “这种事情，谁说的好呢？” 袁星驰笑了笑，却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23sk. “我明白了！难怪他要不惜代价让大人得罪李邦彦！”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种彦崇再次说道。 “种机宜，这件事情您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对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 沉默了一下之后，袁星驰还是多说了一句。 “我明白的，麻烦你转告韩兄，他的这份情谊，我和大人记住了！” 明明前面还有几十万大军，可是，在现在这个时候，韩墨却在提醒他们，让他们尽快拿掉那几个李邦彦塞进来的蛀虫，而且，还要迅速的整肃防务，严防辽军南下。 这种事情，如果不是韩墨真的拿他当自己人的话，以韩墨的小心谨慎，怕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多说什么的！ 虽然现在看来，这么做纯属是多此一举，可是，就算是种彦崇都不得不承认，韩墨的担心真的很有可能变成事实。 宋军虽然人多，而且，还有西夏、金国两国侧面牵制，可是，这领兵的人换成了童贯，那很多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可就都变得有可能了！ 他们要是不给自己做点打算的话，怕是说不定什么时候，直接就被童贯给拉出去做替罪羊了！ 一旦童贯兵败，首当其冲的可就是河北了！ 到时候童贯把他们两个往前面一挡，说是他们延误军机，那他们可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机宜明白就好，大人还有一句话，让我转告机宜！” “先生请说！” 听他这么一说，种彦崇再次端起酒杯朝着袁星驰说道。 “我家大人说，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还请机宜相信，他对机宜的情谊！” “啊？” 听完了这句话，就是种彦崇都愣住了，这算什么话？ 这怎么感觉，这小子要做什么别的事情一样？ “机宜别问了，问了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转达而已！” 看着种彦崇脸上疑惑的表情，袁星驰苦笑着说道。 “这小子，办事情越来越让我看不懂了！” 苦笑着摇了摇头之后，种彦崇这才再次说道。 “时间不早了，我们准备出发了，机宜，咱们就此别过了！”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袁星驰也再次端起一杯酒，朝着种彦崇说道。 “先生一路顺风！” 第601章 平正盛的抉择 “先生，大人为什么不跟他们直说呢？” 马车驶出老远之后，车夫这才嘟嘟囔囔的问道。 “你让大人怎么说服信王殿下呢？难道说，让信王和蔡京合作，顺便把他送上相位？” 袁星驰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可是大人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呢？这事情毕竟是瞒不住的，这要是让信王知道了，岂不是真的要怪罪大人了！” “这些事情我们不必问，大人自然有大人的考虑，我们就做好我们的事情就行了！” 袁星驰虽然明白，韩墨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且，作为这个计划的直接执行者之一，他知道的事情也远比普通人知道的更多，可是，越是这样，他反而感觉自己越看不清韩墨到底想做什么了。 他已经习惯了那种乾坤在握的感觉了，对于这种凡事不在掌握之中的局面，还真是十分的不适应。 ———————————————————————————————————————————————————— “大人，那个倭人来了！” 就在韩墨忙于案牍的时候，姜焱悄悄的走了进来，小声的说道。 “哦？我以为他还能坚持几天呢，说了半天，他也就这点定力啊！”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要不要我再晾一晾他？” 听韩墨这么一说，姜焱赶忙说道。 “让他等着吧，等我办完了手里这件事情再说！” 韩墨笑了笑，然后这才说道。 “诺！” 姜焱说完之后，直接就扭头走了出去。 “韩大人怎么说？” 眼看着姜焱再次走了出来，平正盛赶忙凑上前来问道。 “我家大人手里还有一些紧急公务，烦劳先生在这里等一会儿好了！” 姜焱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太阳底下的一片空地。 “我知道了！”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平正盛终究还是忍下了这口恶气。 眼看着他直接站到了太阳底下去，姜焱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虽然是在太阳底下，可是，这片空地正对着月亮门，短时间内当然是觉不出来什么，可是站的时间久了，那嗖嗖的冷风，还真是让平正盛身上单薄的衣服有些难以抵挡了。 半个时辰之后，平正盛浑身上下就已经忍不住开始颤抖了起来。 “家主，这家伙根本就是在羞辱我们！” 作为平正盛的心腹，眼看着他这个平家的家主，现在这时候只能在这里吃闭门羹，平田正夫顿时就感觉义愤填膺，忍不住就想直接过去跟那些人理论。 “闭嘴！”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他们这么做，的确让平正盛也是一肚子气，可是奈何，现在这个时候，他们根本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的余地。 随着叛军的到来，城中的物价开始飞涨，他们已经山穷水尽了，这个时候得罪了韩墨，等待他们的可就是死路一条了。 他可以死，但是，如果他死了，平家很快就会分崩离析。m.23sk. 他不确定自己和韩墨签订契约之后，倭国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他十分的确定，他要是完蛋了，平家将会彻底的消失在倭国。 他们的死对头，对他们不会有丝毫的怜悯，他们很快会像饿狼一样，直接将整个平家彻底的撕成粉碎，最后连皮带骨的直接吞下去。 平家的男人会成为奴隶，平家的女儿会成为最低贱的娼妓，几十年之后，倭国将不会有人再记得，倭国曾经有这么一个家族...... 人总是自私的，当家族和个人的毁灭摆在眼前的时候，能够选择国家利益的人总是极少数，尤其是对倭国人来说！ 对于那个高高在上的所谓天皇，平正盛的心里还真是没有多少敬意。 如果韩墨的条件只是让他干掉天皇的话，恐怕他连犹豫都不会犹豫，那天晚上就已经直接答应了！ 一直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韩墨这才伸了个懒腰，推开房门直接走了出来。 “大人！” 看到韩墨出现，平正盛想都没想，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很好，看来，你已经作出了决定！” 上下打量了平正盛一眼之后，韩墨这才笑着说道。 “平正盛以平家家主的身份，恳请大人收归门下！”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平正盛直接说道。 “收归门下？” 这还真是让韩墨有点意外了，他这么做，那可就不是答应韩墨的条件那么简单了。 “没错，平家愿意奉大人为主，只要大人能保证平家在倭国的权势，平家愿意献上每年六成的全部收益！以后，历任平家家主，都愿成为大人的家臣！” “有意思！” 这下子，韩墨还真是对这个家伙高看一眼了。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只需要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平家就会成为大宋在倭国的代言人。 当然了，他们也会成为最臭名昭著的刽子手，在大宋在倭国掌握足够的话语权之后，只要抹除平家，再次给自己找个代言人，很自然的就能让倭国内部的反抗情绪快速的转移。 可是他却没想到，这个平正盛居然聪明到了这个地步，他这是想要用平家的利益，来换取家族不会被韩墨所抛弃。 这家伙的老辣和狠毒，还真是让韩墨刮目相看了！ “你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走出了几步之后，韩墨忍不住再次赞叹了一句。 “多谢大人夸奖！” 平正盛虽然也觉得十分的屈辱，不过，此刻还是强颜欢笑了起来。 “合约还是要签的！” 韩墨笑了笑，虽然没有答应，可是，却也没有拒绝。 “属下明白！” 平正盛的心头一沉，还是赶忙说道。 “今年你们是走不掉了，我写个条子，一会到知州衙门去领取五千贯钱，然后在城中找个地方先住下来吧！明年三月的时候，你们跟着大宋的船队一起回去吧！” 伸手拍了拍平正盛的肩膀之后，韩墨这才随口说道。 “多谢大人！只是，能不能让我送个人回去，家里也好......” “这个自然没问题，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韩墨笑了笑，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重新回到了书房里。 有了这条狗，恐怕用不了多久，这倭国上下就该知道什么叫人间地狱了！ 第602章 我猜的! “姑爷，钱朗来了！” 韩墨这边才刚刚把平正盛给打发走，姜焱再次悄悄的走了进来。 “看来，他是来给我送好消息了！” 听姜焱这么一说，韩墨顿时就来了兴趣。 今天还真是他的幸运日，这两件好事都赶在今天一天来了。 “那让他进来？” 姜焱赶忙试探着问道。 “不必了，我亲自出去迎一迎他！” 韩墨想了想之后直接就拒绝了。 “诺！” “琼林兄真的是好福气啊，不像我，现在这个时候，感觉自己都快要一个人被分成两半用了！” “我不过就是一个闲散的商贾子弟而已，如何能够和大人相提并论？” 两人再次见面，钱朗的态度明显谦恭了不少。 “所以，钱兄今天是来给我送好消息的吗？” 韩墨也没有继续寒暄的意思，反而直接突入了主题。 “大人果然是神机妙算，我二叔他们这次已经全都同意了，只要大人真的能够取代蒲家，钱家上下自然第一个站在大人身边！” 钱朗也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直截了当的回道。 “哈哈哈哈，我要是没猜错的话，钱兄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告诉我吧？”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整个人不由得微微一愣。 两天前，他到钱家的时候，钱家的老二钱胜己可是一直都在顾左右而言他。 整整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说了半天，一句话都没有切入正题。 一直等到韩墨彻底失去耐心，起身告辞之后，他们还是没有任何的表示。 这才过去两天的时间，他们的态度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这不得不让韩墨怀疑他们肯定又拿到了什么内幕消息。 “这个其实我不说，大人应该很快也会知道了，大人您马上就要升官了！” 钱朗说到这里的时候，一边朝着韩墨拱了拱手，一边神秘的笑了笑。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的心里顿时就有底了，看来是自己上次的那封奏折起作用了。 只不过，按照韩墨原本的预计，这道圣旨应该是在他打赢了明州之战之后才会下来的，却没想到现在这时候居然来的这么快。 “还真是让钱兄见笑了，这么大的好消息，我自己居然不知道！” 韩墨自嘲的笑了笑之后，也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钱朗。 钱家百年的经营，现在看起来果然是不同凡响。 最起码，光是消息灵通这一项上，韩墨就跟他们根本没办法比。 这个家伙大晚上的来说这个，这分明是在跟韩墨示威啊！ “对了，这叛军马上就要打来了，钱兄，你们钱家的人不出去避一避吗？” 看着他脸上那意味不明的笑容，韩墨也笑着转移了话题。 “韩大人说笑了，区区一些叛军而已，有大人在，难不成他们还真能打进城来吗？” 钱朗一边说话，一边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怎么感觉钱兄这不是对我有信心，而是对钱家有信心呢？” “大人说笑了！钱家虽然是有些势力，可是，毕竟只是商贾而已，哪来的什么信心？” 钱朗的表情一阵尴尬之后，也赶忙开口解释道。 “是吗？我怎么听说，有人打着钱家的名号，在向那些叛军提供粮草呢？”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示意秦朗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墩子上。 “大人真会开玩笑......” 短暂的沉默过后，钱朗赶忙干咳了一声说道。 “是吗？” 韩墨虽然在笑，可是钱朗却不敢继续废话了。 “琼林兄，这有的事情能做，有的事情不能做啊！毕竟，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要是被有心人给挖出来的话，到时候可是要死人的，你说呢？琼林兄！” “大人说的是，我向大人保证，这件事情绝对是子虚乌有，钱家在明州城里还存了不少的粮食，等会儿回去之后，我即刻就让人送到州衙去！” 伸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之后，钱朗立刻笑着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之后，韩墨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尤其是钱兄这样的聪明人!今天天色已晚，我想琼林兄应该还没吃饭吧？要不然今天晚上我做东，请琼林兄喝一杯如何？” 钱家在明州城里的粮食至少还有20万石，这些粮食对韩墨来说还真是有点雪中送炭的意思了！ “大人有请，原本是不该推辞的，不过大人也知道，这粮食的事情比较麻烦，我还是先回去让下人准备吧！” 犹豫了一下之后，钱朗还是拒绝了。 他原本是想来敲打下韩墨的，可是，却没想到韩墨居然连这个都知道，这还真是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而且，这件事情他自问他做的可不是一般的隐秘，就是钱家自己人里面，也不见得有几个人知道。 比较起心疼这些粮食来，他更担心这个消息韩墨到底是怎么知道。 如果是那几个知情人中间有韩墨的人的话，那整个钱家还有活路吗？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留钱兄了！” 看着那个不断擦汗的钱朗，韩墨倒是也没有继续强求。 “大人留步！” “大人，您是怎么知道钱家在给叛军送军粮的？” 等到钱朗走出老远之后，姜焱这才疑惑的看向了韩墨。 毕竟，韩墨身边的一应所有的情报工作基本上都是他来收拢的，如果真的有什么秘密渠道的话，怎么可能他会不知道呢？ 更何况，这可是钱家呀！ 一个出过皇帝的百年世家，想要在他们家的核心圈子里面埋根钉子下去，这真的是韩墨能够做到的吗？ “这个很奇怪吗？” 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之后，韩墨这才笑着问道。 “这个不奇怪吗？” 姜焱的嘴角一阵的抽搐。 光看钱朗走的时候这个表情就知道，他今天回去之后，恐怕很快整个钱家就会进行一场大清洗。 凡是跟这件事情有关系的人，恐怕无论他的身份如何，最后都会被查个一清二楚的！ 这么大的一件事情，这怎么到了韩墨的嘴里就变成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了呢？ “其实，这是我猜的！” “猜、猜的？” 姜焱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两只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第603章 出海打渔的王禀 “对啊，你看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还有钱家的那几个老东西，这明州城都已经朝不保夕了，他们居然还敢大摇大摆的坐船来这里，不明摆着他们跟那些叛军有猫腻吗？” 韩墨满不在乎的说道。 “可、可是......” 姜焱的嘴角疯狂的抽搐着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不会说话了。 这也太扯了吧！ 就因为这么一点小小的细节，韩墨居然胆大包天的做出了这种猜测。 更离谱的是，心里有鬼的钱朗，居然真的就这么认了...... 现在这个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说什么了。 “你记住一件事情，越是像他们这样的大家族，越是不想冒哪怕一点点的风险。这明州城不光是对蒲家很重要，对钱家又何尝不重要呢？你真以为他们真的就这么甘心，每年只吃那么一点红利吗？人的胃口总是会越来越大的，钱家这些年来已经变成了一只吞金巨兽，无论有多少铜钱，都没办法满足他们的胃口，就算是我不出手，很快他们也会出手对付蒲家的！” 反正这里现在四下无人，韩墨倒是也乐得在这个时候教导一下姜焱。 “我现在还真是有点好奇，钱朗要是知道，这件事情是大人猜出来的，他会不会一头撞死......” 过了许久之后，姜焱这才满是恶趣味的笑着说道。 “他撞不撞死我是不知道了，不过，他们这一出手，这明州城的百姓们应该要好过不少了！” 这还真的是意外之喜了，虽然这筹集粮草的事情都已经交给了李岳阳他们，不过韩墨心里也明白，光凭借着他们自己想要从那些豪门大户的手里借出粮食来，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现在有钱家这么一记完美助攻，这剩下的工作可就要轻松太多了。 他们能够筹集到的粮食越多，那些普通百姓的日子也就越好过了。 毕竟这种大规模的搬迁，对于普通百姓们来说，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可是韩墨的心里面更明白，如果任由他们待在城外的话，恐怕他们的下场只会更加的凄惨。 虽然这些叛军名义上都是打着替天行道的名号，可是说到底这些人的来源实在是太复杂了，他们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复杂的兵源，决定他们根本不存在什么军纪，烧杀抢掠这种事情根本就是难以避免的。 搬进城中，他们的财产虽然受到了不少的损失，可是至少他们都还活着，他们的妻女不会被人凌辱。 只不过叛军散去之后，他们想要恢复元气，恐怕就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对了，王将军那边现在怎么样了？他这两天在做什么呢？” 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之后，韩墨这才再次开口问道。 “别提了，也不知道王将军这两天到底抽什么风，他这几天带着他麾下的那些军官们迷上了打鱼，每天天不亮就带人出海打鱼了，今天还特意让人给您送了一筐鱼过来……” “出海打鱼？” 听姜焱这么一说，韩墨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可不是嘛，这叛军马上就要来了，他现在这个时候还擅离职守，大人，您要不要过去敲打一下他！” 这件事情姜焱早就想说了，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借口，现在这个时候趁着还没问起，他赶忙在一旁试探着说道。 “为什么要敲打他？这不过就是他的一点个人爱好嘛，好了，既然朝廷把他派来，那就是相信他的能力，咱们就做好咱们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就行了这行军打仗的事情还是交给他自己来决定吧！” 韩墨笑了笑，不以为然的，背着双手哼着小曲儿，慢悠悠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家伙这借口想的还真是不错，只不过，就是这演技嘛，略微显得有点浮夸了。 “姑爷，您真不管啊？” 眼看着韩墨就这么走了，姜焱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把你的嘴巴闭上，对了，明天早上告诉厨房，我想喝鱼片粥！” 远远的丢下了一句话之后，韩墨再次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里。 想要重新整合朝廷的几个市舶司，现在这个时候，他要做的准备工作实在是太多了。 当然了，除了这些之外，韩墨也开始重新筹划着赚钱大计了。 折家那边的确是日进斗金，可是在韩墨看来，这赚钱的速度还是有点太慢了，他现在急需一大笔快钱。 海军实在是这世上最烧钱的部队了，想要一口把蒲家多年的心血全部吞下，除了官场上的支持之外，韩墨需要的还有海量的铜钱。 为了这个，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每天埋首于案牍之间，这整个人都已经瘦了一大圈了。 “大哥，我特意下厨给你熬了碗鸡汤，你趁热喝了吧！” 等到韩墨再次抬头的时候，已经是三更时分了。 看着韩墨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梁红玉小声的说道。 “这一不注意又到这个时间了，放那吧，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虽然他们两个现在这时候有了一个兄妹的名分，可是这毕竟还是孤男寡女的，而且又是深夜时分。 不管怎么说，梁红玉现在这个时候马上就要成婚了，韩墨也不得不格外的注意一下这些细节问题。 “嗯！” 听韩墨这么一说，梁红玉也只能点了点头，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韩墨的书房。 ———————————————————— “大郎，这是明州那边刚刚传回来的消息，你看这个有用吗？” “干的漂亮！姓韩的这根本就是在自己找死啊！” 看完了下人递过来的情报之后，蒲尽善整个人忍不住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 来到苏州城已经整整一天了，可是一直到了这里他才发现，想要整死韩墨，好像还真不是那么一件简单的事情。 虽然通过蒲家埋藏的暗线，他已经和东南六路宣抚使司的三号人物宣抚副使王襄拉上了关系，可是手头，却一直缺少一份能够置韩墨于死地的罪名。 现在有了这东西，他还真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第604章 王襄 “大郎，那咱们这就去见王大人？” 为了保证他的安全，蒲海达可是把他身边最得力的几个心腹全都给他派来了。 这些人的生死荣辱几乎全部都在蒲海达的身上，现在这时候自然是对他忠心耿耿了。 “现在这个时候天色还早，我们还是晚一些去吧，这宣抚使司里面，怕是还有韩墨的眼线，我们还是应该小心行事！” 明州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韩墨的话，又怎么可能会糜烂至此呢？一想起这件事情，蒲尽善对韩墨的恨意就直接拉到了顶点。 “还是大郎考虑的周全，既然如此，那就按大郎的意思办吧！” 听他这么一说，几个下人倒是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了。 “让人把咱们带来的那些宝贝，全都给我带上，这次我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一想起韩墨，蒲尽善就恨得牙根儿直痒痒。 “可是万一这姓王的要是……” 听他这么一说，几个下人都有点慌了。 王襄的确是宣抚副使，但是问题是，他只是这宣抚使司里面的3号人物。 在他面前可是还排着一个赵榛，还有一个种师道啊。 这万一他这边要是出点什么纰漏的话，那他们可就再也没有周旋的本钱了。 “我们若是不下重注的话，那王襄又怎么可能会为我们火中取栗呢？再说了，能够结识王襄已经是邀天之幸了，难不成你们还想直接把礼物送到赵榛面前吗？” 对于他们的说法，蒲尽善可就不以为然了。 种师道和韩墨的牵扯实在是太深了，这件事情天下皆知。 所以，种师道天然的就被他们直接给摒弃在了送礼的名单之外。 至于赵榛，那就更不用说了，身为皇子，他的一切喜好对外其实都是秘密。 就算是蒲尽善再怎么自负，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能够用这些金银俗物贿赂到一位皇子帮他们铲除他自己手下的地步。 王襄，这已经是他们能够触及到的极限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怕是有些风险……” “这世上有没有风险的事情吗？咱们蒲家出海，难道所有的船每次都能回来吗？” 蒲尽善的一句话，顿时就让那些人一个个鸦雀无声了。 的确，就像是他说的那样。 这件事情的风险的确很大，可是这成功的几率好像也全部都在王襄身上了，如果连他都无能为力的话，恐怕这件事情就只能寄望于王黼了。m.23sk. “那好吧，我这就下去准备……” 沉默了片刻之后，几个下人还是同意了蒲尽善的说法。 —————————————— “殿下！” “王师父，你这个时候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看到王襄的那一刻，赵榛的脸上还是再次露出了一丝笑容。 和别的臣子不一样，王襄曾经担任过资善堂侍讲。 这个职务，除了每隔一段时间要亲自给皇帝讲经之外，另外其他的时间还要坚持负责皇子们的教育。 虽然说大宋朝对于普通皇子的教育只不过是点到为止，而且，更多的时候其实更偏向于腐化教育。 可是王襄这个人不一样，他对所有皇子基本上都是一视同仁。 也正因为这样，让他赢得了更多皇子的尊重，这其中自然也就包括赵榛。 虽然他在这个职务上只停留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可是他留给赵榛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也正是因为有这么一层关系，所以才能让他在赵榛心中的地位，甚至慢慢超过了韩墨。 “还真是有点事情，不过不是东南的事情，而是朝廷里的事。” 王襄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个信封，然后伸手递给了赵榛。 “朝廷里的事情，出什么事了？” 看着他脸上严肃的表情，赵榛有些疑惑的问道。 “殿下还是先看一看吧，等你看完了我们再说！” “也好，那先生稍事休息片刻！” 赵榛一边说话，一边对着王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眼看着他坐下之后，这才打开信封，拿出了里面的信筏。 “这、这、这怎么可能？徐师父怎么从来都没跟我说过这件事情？” 看完了信上的内容之后，赵榛整个人都麻了。 徐处仁居然一点招呼都没跟他打，直接就悍然对李邦彦下了手。 而且这下手的速度之快，下手之狠，实在是让他有点目瞪口呆了。 “殿下真的不知道？” 王襄一边说话，再次开口问道。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跟先生开玩笑？” 赵榛一脸无辜的看着王襄。 “如果殿下真的不知道的话，那这件事情可就有意思了，这件事情现在越闹越大，可是偏偏殿下这个时候远在东南，在整件事情里面怕是任何好处都捞不到，反而若是有个什么闪失的话，恐怕这承担恶果的还是殿下！” “这怎么可能，徐师父可从来都不是这种冲动的人，这件事情或许另有隐情吧，烦劳先生再次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看完了这信上的内容之后，赵榛再也坐不住了。 徐处仁和李邦彦开战，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而且，就信上的内容来看，一旦徐处仁上奏的这件事情属实的话，李邦彦除了下台之外，恐怕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李邦彦死不足惜，他在这个位置上也的确是尸位素餐，但是问题是他一旦下台，这朝局的平衡马上就要被再次打破了。 无论接下来是太子的人上位，还是郓王的人上位，亦或者是王黼直接上位，这对赵榛来说，都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毕竟李邦彦就算是再怎么废物，可是他毕竟还是个中立派。 而且，在这之前，李邦彦可是还欠着他的一个人情。 如果真有什么事情的话，李邦彦也不至于对他下死手。 可如果换成王黼或者郓王太子的人，那可就真不一定了。 “殿下有事只管先去忙好了，老朽累了，正好在这里歇歇脚！” 王襄当然明白赵榛打算去做什么，不过他却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 第605章 又一道裂痕 “学生失礼了！” 再次朝着王襄拱了拱手，赵榛这才直接扭头，直奔宣抚使司的前院而去。 “你们几个，去给我把宗参议请来！” 刚刚来到前院，赵榛就迫不及待的直接把路过的几个小吏全都叫了过来。 “诺！” 看着赵榛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这些小吏们哪里还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爷，您这么急着找我，可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听说赵榛直接来到前院来找自己，宗颍也被吓了一跳。 “我问你，最近这段时间，河北那边可有信来？” 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份上了，赵榛当然也没心思再在这里拐弯抹角了，直截了当的问道。 “自从上次徐老来的一封问候的信件之后，就再也没有新的信来了，殿下为何这么问？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听他这么一问，宗颍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难不成河北那边出事了吗？ “你确定没有？” 赵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宗颍。 “殿下稍待片刻！” 原本是十分笃定的事情，但是听赵榛这么一说，宗颍这心里面也有些不太确定了。 “我跟你一起去好了！” “那殿下请！” 虽然两个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可是赵榛不说踪影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只能带着赵榛一直回到了自己的值房里。 虽然他现在升官了，不过，赵榛身边的一应文书往来，还有他的一些私人信件，也还全部都是宗颍在处理。 等回到了值房之后，把旁边跟着伺候的那些小吏们全都赶了出去，宗颍这才从一个暗格里拿出了最近这段时间来收到的所有信件。 “并没有遗漏的信件……” 仔细的翻找了三遍之后，宗颍也很直接的把收到的所有信件，全部都放到了赵榛的面前。 “你先看看这个！” 确认了没有信来之后，赵榛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到了极点 虽然不知道河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么大的事情，徐处仁居然一点都没跟他商量，直接就擅自做主了，这还是让赵榛的心里面感觉很是不舒服。 尽管，徐处仁现在是大名留守，兼任河北诸路制置使，对河北的事情，他的确有先斩后奏的权力，可是此刻的赵榛可再也不是那个闲散的王爷了。 权力会让人膨胀，权利会让人对一切都有一种控制欲。 就像是现在的赵榛，这种事情如果是放在以前的话，他根本连问都不会问，而会直接选择相信徐处仁的判断，可是放在现在，他却完全没办法接受徐处仁的做法了。 甚至，如果徐处仁离得再稍微近一点的话，恐怕他现在这时候，都已经直接派人过去问责了。 “这、这……这个消息，殿下从何而来？” 看完了信里的内容之后，宗颍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消息是王师父那边拿过来的，以他的身份，你觉得他会在这种事情上作假吗？” 赵榛一边说话，一边重重的一拳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可是，徐老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才对啊……” 这下子，宗颍也有些迷茫了，徐处仁这个人老于世故，他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了，对官场上的规矩当然是看得清楚，明白了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呢？这可一点儿都不像是他的为人，反而有点…… 想到这里的时候，宗颍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不会吧！ 不可能！ 不可能！ 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虽然，这种做法还真是像极了韩墨的作风，但是，踪影自己心里明白，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韩墨在背后主导的话，那无论是对韩墨还是对徐处仁来说，恐怕都将是无妄之灾。 毕竟，今时今日的赵榛已经不是往日的赵榛了。 以前的时候赵榛无权无势，只能依靠于他们，所以只要他们所做的事情对赵榛有利，哪怕是赵榛事先并不知情，也不会有丝毫的怪罪，可是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王襄来了之后，这情况就更加的不一样了。 “你想到什么了？” 看着宗颍脸上的表情忽变，赵榛当然也想到了问题的所在。 “这……” 这下子宗颍有点为难了，这事情他要是说出来的话，那不是给韩墨找麻烦吗？ 本来因为王襄的事情，赵榛就已经对韩墨疏远了很多，如果这件事情最后查实了，真的是韩墨的主意的话，恐怕赵针对韩墨的印象将会彻底的改观了。 “韩墨在做什么？” 沉默了片刻之后，赵榛还是直接开口问道。 “殿下！” 宗颍的脸色一变，再次朝着赵榛拱了拱手。 在赵榛麾下的这些人中，也就只有他和韩墨的关系最为亲近，也只有他连续几次见识了韩墨的神鬼手段，如果不到最后一步的话，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让赵榛站在韩墨的对立面。 毕竟，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像韩墨这样的人，如果赵榛真的要是对他起了猜忌之心的话，恐怕，很快韩墨就会毫不犹豫的直接抛弃赵榛。 以现在的情势来看，若是韩墨加入太子或者郓王的阵营的话，恐怕很快，赵榛就会兵败如山倒！ “我只想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赵榛总算是平静了一些。 “殿下，如今三万叛军正猛扑明州，您难道要在现在这个时候寒了他的心吗？” 眼看着赵榛如此的执着，宗颍再次苦笑着说道。 “就劳烦先生派人，帮我查一查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赵榛一边说话，一边挥了挥衣袖，毫不犹豫的扭头朝外走去。 “殿下！” “殿下！” 无论宗颍再怎么叫喊，赵榛还是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那决绝的样子，真的是让宗颍一阵的心寒…… “殿下啊殿下，你糊涂啊！” 一直等到赵榛走远了，宗颍这才无力的瘫倒在了地上。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连他都不知道，这接下来的事情应该怎么做了…… 第606章 蒲尽善送礼 “殿下可查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等到赵榛再次回到后院的时候，王襄就立刻站了起来。 “现在还在查！” 犹豫了一下之后，赵榛还是神使鬼差的没有直接点出韩墨的名字来。 “这件事情殿下还是查清楚一点好，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接下来的局面，殿下要如何应对？” 看着赵榛脸上阴沉的脸色，王襄当然明白赵榛应该是没有说实话，不过既然赵榛没说，他当然也不好意思就这么点破了，索性就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顺着赵榛的话继续说道。 “师父可有什么应对的办法吗？” 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之后，赵榛这才苦笑着说道。 “老臣以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殿下应该尽快派人和徐处仁取得联系，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之后，设法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能够不破坏如今的朝堂均势！” 虽然这些话都只不过是老调重弹，不过从王襄的嘴里说出来，赵榛却不得不认真考虑一下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我这就回去给徐先生写信，只不过派何人去他那边，这倒是个问题……” 徐处仁再怎么说也是大名留守，如果去的人不合适的话，恐怕不但没办法解决问题，说不准还会激怒徐处仁。 所以在派谁去这个问题上，赵榛还真是有点犹豫。 “宗参议如何？” 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赵榛的脸色之后，王襄忽然开口说道。 “他……” 琢磨了片刻之后，赵榛这才忽然发现，好像这算来算去他身边值得相信的人，也就只剩下宗颍可以调动了。 一来，他跟在赵榛身边的时间够长，二来他和徐处仁的关系也确实是不错。 要是派他去的话，哪怕是谈不拢，也不会把这件事情更加的恶化。 “殿下身边，还有比他更合适的人吗？” 王襄笑了笑，这才开口说道。 “师父说的是，就这么办吧！” “既然如此，那殿下还是早点交代的好，毕竟此事宜早不宜迟，万一要是再拖下去的话，到时候可就真的麻烦了。” 王襄说完之后，也就没有再继续停留的意思了，朝着赵榛拱了拱手之后，直接扭头回了自己的值房。 很多事情点到为止，这就是王襄办事的手段。 提出自己的意见，拿出自己的看法，剩下的事情全凭赵榛自己做决定，哪怕他做的决定是错的，他也只会引导，而不是选择直接代替赵榛去做。 这样的做法让他在赵榛身边如鱼得水，虽然两个人重逢并没有多长时间，但是，在他的身份加持之下，他在赵榛心中的地位可是一直在直线上升。 “大人，蒲家的人来了！” “让他进来吧！” 听说蒲家的人来了，王襄一边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一边随口吩咐了一句。 他如今也已经50多岁了，这眼看着致仕的年纪马上就到了，虽然说以他的资历，致仕之后，这生活上当然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毕竟当年他也是做过宰相的。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经过了那种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生活，再想回归本真那就实在是太难了，最起码王襄自认他自己是做不到的。 虽然以大宋朝如今的官场风气，收点谢仪什么的根本算不得什么。 只是爱惜羽毛的王襄，这平日里对于那些小恩小惠还真是有点不屑一顾。 不过，这送礼的人要是换成有大宋一海商之称的蒲家的话，那自然也就要另当别论了。 “小民蒲尽善拜见相公！” 刚一进门，蒲尽善的第一句话，顿时就让王襄露出了笑容。 “我可不是什么相公，现在不过是个垂垂老矣的老朽了，这个称呼还是换一下吧，这要是换了在汴梁城里的话，估计都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虽然他已经退下来很多年了，不过每次被人叫起相公的时候，还是让王襄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毕竟宰相这才是文臣的最终目标，哪个当官的不想在自己临死之前被人叫一声相公。 “相公说笑了，这就是在汴梁城里提起王相公您，又有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哪来的什么笑话？若真有这样的人的话，那他也浅薄的未免有些过分了！” 蒲尽善一边说话，一边再次朝着王襄拱了拱手。 “你这娃娃虽然年轻，不过倒是也算是有点见识，来人上茶！” 听他这么一说，王襄这才笑着招呼下人上茶。 看到王家的茶杯端上来了，蒲尽善的心里面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王襄这个老头子就属于那种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货色，这平时的时候，一般的下属来拜访他，那可真是连杯茶都不给，就给一杯白水。???.23sk. 对外说起来的话，那当然就是老头子清如水廉如镜，这家里面连买茶的钱都没有了。 当然了，如果你连让他上杯茶的本事都没有的话，那恐怕无论你所谋的无论是何事，怕是到最后也只能是不了了之了。 “多谢相公赐茶！” 虽然这上的茶叶也是最次的陈茶，不过蒲尽善还是表现的如饮琼浆一般。 “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不过你自己心里也要有个底，你们若是没什么真凭实据的话，本官也是帮不了你们什么的，不过若是你们真有什么冤屈的话，那本官也不会坐视不理，你明白吗？” 等到蒲尽善再次放下茶杯的时候，王襄这才开口说道。 眼看着这老头子再次开始打起了太极，蒲尽善的心里面都已经想骂娘了，这老东西前前后后都已经收了他们十几万贯了，现在这时候居然还在这里装腔作势。 “这个当然是自然的，这天下谁不知道相公您廉洁奉公，堪为百官之表率！如果不是有真凭实据的话，我们也不敢到这里来麻烦您啊！” 蒲尽善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他拿出来的那些情报。 “你可要知道大宋律法诬告反坐，尤其是你们谋划的人，背景可不是一般的深厚啊！” 第607章 行到水穷处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王襄直接再次伸手敲了敲自己面前的桌案。 “相公放心，这上面的消息绝对属实，若是有半句假话，小人愿意任凭相公处置！” 蒲尽善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张当票，直接伸手放在了王襄的面前。 “这是？” 王襄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拿起了那张当票。 “这是小子刚才在相公府中捡到的，就烦劳相公待会问一下府中的诸位，看看是谁丢失的！” “原来是这样，那就多谢了！” 听蒲尽善这么一说，王襄这才满意的伸手把那张当票揣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了！晚辈告辞！” 听他这么一问，蒲尽善哪里还不明白，这是人家下逐客令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留你了，你们说的事情我会找人去查证的，三五天内定然会有回音！” “如此就多谢相公了！” 有了他的这句话之后，蒲尽善的心里面总算是有底了。 “呸，什么玩意！” 从王家走出来很远之后，蒲尽善这才忍不住吐了口唾沫。 他这些年来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可是要论无耻的话，这老东西绝对能在他认识的人之中排入前10。 ———————————————————— “大人，刚才钱家那边派人送来了一封信！” “先放那儿吧，不着急！” 正在和邵伯温下棋的韩墨，眼皮都没抬一下，就直接随口吩咐道。 “诺！” 嘴皮开合了几下，又看了看旁边的邵伯温，姜焱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应了一声之后直接扭头走了出去。 “大人不先看一看吗？” 邵伯温一边下棋，一边随口说道。 “先生不是能掐会算吗？要不然你帮我算一算，这信里写的什么？” 韩墨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信里的内容一定是关于蒲家的！” 邵伯温一边落子一边再次说道。 “这不废话吗？” 韩墨直接翻了个白眼。 这还用猜吗？ 现在这个时候，这剩下的几个家族里面，哪个不是盼望着韩墨快点把蒲家尽快拿下，他们也好在这场盛宴里分一杯羹。 作为最直接的受益者，钱家和蔡家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来推动这件事情。 这明州城里现在一共就只有两件事情，一个就是应付叛军，另外一个自然就是让韩墨准备应对蒲家的报复。 这叛军粮草的事情，钱家现在还没弄清楚，他们当然不会再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给韩墨什么助力。 这么来盘算的话，那剩下的事情虽然就简单多了，肯定是跟蒲家有关系了。 “那我不妨说的再仔细一点，十有八九是他们现在已经跑到宣抚使司去告状了吧，大人你可是虐杀了300俘虏啊，至于那位王将军，应该也就是遭了池鱼之殃，这私自调动部下出海打鱼的事情，怕是怎么也遮掩不住了吧！” 邵伯温一边说话，一边挤眉弄眼的看着韩墨。 “我说先生，你说的这些我自己也能推断的出来，这根本也算不得什么秘术吗！我说你该不会真的是跑到我这来混饭吃的吧？” 听着他的分析，韩墨真的是越听越像翻白眼。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事情或许真的很神奇，但是对于他这样心思缜密的人来说，这些都是可以从已知的条件里推断出来的。 “呸！那我就来给你说点绝密的，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宣抚使司的副使就该到明州城来了！” “这个我也能猜到！”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用自己的右手悄悄地压住了一颗黑子，稍微往旁边挪动了那么一格。 “嘿，我还就不信了！那你猜一猜他这次来的结果会如何呢？” 邵伯温也一下子来气了，他可是天下有名的大宋第一神算，这怎么到了韩墨面前好像一下子就变成了个神棍呢？ “结果还能是怎么样？当然是灰头土脸的回去了！” 韩墨十分自信的说道。 “人家可是当过宰相的，你就这么自信？” 邵伯温忽然来了兴趣，甚至连生气都忘记了。 “这世上的事情，可不是岁数大的就一定能够说了算！先生难道没听过，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吗？” 偷偷的换完了棋子之后，韩墨忽然一下子变得自信了起来。 “我说大人你要是早摆出这幅姿态来的话，恐怕这天下英雄早就纷纷来投了！” 邵伯温一边说话，一边再次捻起了一颗黑子，只是正准备落子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这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了。 伸手揉了揉眼睛，仔细的再次看了一遍棋局之后，邵伯温这才一脸幽怨的指着韩墨。 “你又来！” “喂喂喂，你可别乱说话啊，落子无悔知不知道？” “不玩了！” 虽然只是被韩墨挪动了一子，可是这原本必杀的一击，现在却再也凌厉不起来了，这让邵伯温一下子就没了继续下棋的兴趣，直接抓起一把棋子丢在了棋盘上。 “我说先生，你这是干嘛去？这就生气啦？” 看着邵伯温那副气呼呼的样子，韩墨嘿嘿的笑着说道。 “我要是再跟你下棋，我!我就是猪！” 丢下了一句狠话之后，邵伯温直接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大人，他怎么走了？” 眼看着邵伯温走了，姜焱这才再次推门走了进来。 “这还不简单？输不起了呗！”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送信的人还在外面吗？” 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之后，韩墨这才再次问道。 “现在还在外面候着，说是在等您的回信！” “也罢，那我就写个条子给他好了！” 打开信封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之后，韩墨就直接再次铺开一张白纸提起笔来，在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字，这才直接伸手再次递给了姜焱。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就这么一张纸？” 看着韩墨让人带回来的这10个字，钱朗忽然感觉有种想骂娘的冲动。 他们可还指望着韩墨冲锋陷阵呢，结果这家伙直接来了个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行你妹呀！ 第608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就只有这么一张纸，没有别的东西了……”m.23sk. 虽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过，钱家的下人还是一脸无辜的再次确认了一遍。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他不说还好，他这边说完之后钱朗反而更加的生气了，二话不说直接把所有人全都赶了出去。 王襄那边都已经跃跃欲试准备挥起屠刀了，韩墨要是在这个时候直接躺平的话，那他们可怎么办？ 这就像是两军对垒，原本以为己方这边领军的将领是个绝世猛将，可是却没想到，这家伙上了战场之后，直接搬了张床，抱着个娘们喝酒去了。 反而留下了一地的烂摊子，让他背后的皇帝自己出来收拾。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蒲家出事的这些天来，钱家可也在外面出了不少的力气。 这真要是让他们开心占据了上风的话，那他们钱家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尤其是为了帮助韩墨，他们这次可是出了血本，这明州城里的20万石粮食，他可都已经交出去了。 韩墨要是倒了大霉的话，那他们不但花出去的钱全都白费了，反而还得重新倒搭一笔钱来笼络王襄。 当然了，对于他来说，钱财什么的倒还都还是小事。 最关键的问题是丢了这个面子之后，他在他的那些同辈兄弟们的面前，恐怕又要矮上一头了。 生活在这样的大宅门里，兄弟之间互相倾轧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正常了。 尤其是像钱家现在这种状态，家族的老人们也都乐得看着他们这些同辈们相争。 只要不出人命，基本上家里的那些老头子们根本不会插手他们的事情，原本胜败乃兵家之常事，输赢也不算什么，可是问题是，在他们的斗争之中，失败者往往将会失去在家族之中的话语权。 这可不是一时，而是一世。 他可不想像自己的那些叔叔们一样，一个个刚刚30出头就得开始养老生活。 别看他自己整日里流连花街柳巷，可是这一切也只不过是他遮掩自己身上光芒的手段之一。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他6岁的时候就已经懂了。 当然了，这世上的事情本来就是分两面的，有人愁自然就有人欢喜，就像是现在的蔡家。 就是蔡京自己都没想到，现在这时候这朝堂之中居然还真的冒出了一位权术高手。 一直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摸清楚，这在背后布局的人到底是谁，可是光看现在朝堂上发生的这一连串的事情，还真是让他有种应接不暇的感觉。 虽然这件事情最开始的时候，只不过是因为徐处仁的一道政令，有人执行不力。 可是仅仅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牵扯出了5个州府一级的官员。 更离谱的是，这几个人居然全部都是李邦彦举荐的，这下子这事情可就真的有趣了。 徐处仁只是大名留守，但是他毕竟身后现在站着信王。 信王虽然并没有直接表态，可是奈何徐处仁身上的烙印实在是太深了。 除非他能够直接站出来和徐处仁打对台，否则的话，这满朝上下恐怕谁都不会相信，这件事情跟他没有关系。 再加上一直到现在为止，皇帝都还没有对这封奏折做出任何的评论，可是这满朝上下可全都翘首以待了。 而且还不光是这样，从各方汇聚的情况来看，蔡京居然发现，赵榛好像真的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 这才是整件事情里，最有意思的一点。 不经过赵榛的同意，就调动了他手下的人手，这样的高手，实在是让蔡京有点心生期待了。 “父亲，您说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在背后谋划？这手段未免也太老辣了些吧，一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露出自己来？” 看着蔡京脸上意味不明的笑容，蔡绦有些疑惑的问道。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啊！” 蔡京一边说话，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一丝欣赏的笑容。 “您就不怕这家伙在暗中谋算我们吗？” 蔡绦有些不解的问道。 “哈哈哈哈，我今年都已经这个年纪了，我还怕他谋划我什么？反倒是你们，这以后做事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一些，可千万不要再像以前那么嚣张跋扈了！” 古人云：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 人生七十古来稀，蔡京都已经74岁了，现在这时候，自然不在乎这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了。 “我……” 听蔡京这么一说，蔡绦忍不住嘴角一阵的抽搐，这是亲爹吗？ “好了，你们的意思我明白，若是官家真的下旨的话，我也可以往汴梁城里走一遭，只不过，这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在前面的，你们兄弟几个这些年来做的事情，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明白！趁着这几年的时间赶紧把你们的事情给我收拾干净了，要不然的话，等人事后清算起来，可就真的悔之晚矣了……” 蔡京说完之后，整个人慢慢的站起身来，甚至看都没看蔡绦，就直接步履蹒跚的再次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 他本来就是个闲不住的人，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整天睁开眼睛就开始算计人，自从来到洛阳以来，虽然每天的生活的确很悠闲，养养花喂喂鸟，闲来无事的时候还可以打个盹儿，逗一逗小孙子。 或许对普通人来说，这样的生活的确可以堪称是完美了，可是，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真正的能够闲下来？ 在洛阳城里闲居了这么久，现在这时候他还真是有点静极思动了。 眼看着蔡京走了，蔡绦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再次跟了上去。 一直到现在这时候，他才明白自己跟父亲的差距到底有多大，这整个局一直到现在为止，他根本都看不清楚，现在这时候还真是有无数的问题想要向蔡京请教。 一个小小的东南海商家族，现在这个时候，居然直接牵扯到了朝堂上的宰相去留，这中间的蜿蜒曲折，实在是让他有点摸不清头脑了。 第609章 蔡家的危机 “父亲，我总觉得这个姓韩的有点古怪，这小子身上好像总有一股的邪气，这不管什么事情，只要跟他一掺合，好像立刻就变得有点不对劲了！” 虽然自己今年也已经30多岁了，可是到了蔡京的面前，哪怕是往日里自恃才高的蔡绦，现在这时候也只能厚着脸皮发问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小子实在是太年轻的话，我还真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都是这家伙搞出来的事情！还有你说的那个掮客，我也总觉得有点熟悉呢......” 听蔡绦这么一说，沉默了很久之后，蔡京也再次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他？父亲见过？” 蔡京说完之后，蔡绦反而有些奇怪了。 看袁星驰的样子，他大概也就是三四十岁而已，可是，无论是心智还是手段，那可绝对不像是个无名之辈啊！ 这样的人，真要是曾经跟蔡京有过交集的话，那他怎么可能会没有印象？ “人我没见到，现在我也不太确定，只是听你们的形容，感觉有些似曾相识......” “那父亲可曾经记得他的名字？” 听蔡京这么一说，蔡绦也赶忙上前追问道。 “时间太过久远了，再说了，他敢出现在这里，难道不会改名换姓吗？” 蔡京深吸了一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之后，也就再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兴趣了。 毕竟，如果他身后的人真的有能力能够撬动相位的话，难道没有本事帮他改名换姓吗？ 再说了，就算是当年真有过什么事情，在如此庞大的利益面前，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虽然他不知道这幕后做局的人到底是谁，不过能布下这样一个惊天之局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当年的那些龌龊，而破坏了自己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局面呢？ “那要不然，我们和蒲家讲和呢？” 犹豫了一下之后，蔡绦忽然开口说道。 “开弓难道还有回头箭吗？我老了，最多也就是再坚持个几年时间而已，可是你们的路还长，此次若能入京，这就已经是蔡家最后的机会了……” 蔡京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再次慢悠悠的站起身来，也不顾窗外吹来的冷风，直接推开了面前的窗户。 已经是11月份了，这洛阳的天气已经开始慢慢的寒冷了起来，万物肃杀，漫天黄叶。 即便是他这园子里面所种植的，全部都是从各地搜罗来的奇花异草，现在这时候，也都只剩下一堆的枯枝了。 “父亲，您何必如此悲观呢？咱们蔡家现在这个时候也算是枝繁叶茂，哪里像您说的这样，好像马上就要家破人亡了一样？” 感受着蔡京身上透出的那骨子浓浓的悲凉之意，蔡绦赶忙开口说道。 “蔡家到了我这一辈上，已经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了，三登相位，在位十余年，一门九学士，你真觉得这样的日子能够长久吗？” 听着儿子不以为然的话，蔡京冷笑了一声，这才再次说道。 “可是，您毕竟是宰相，难不成，官家还能让您没了下场吗？” 听儿子这么一说，蔡京的脸上顿时就只剩下苦笑了，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怪他呀。 蔡绦开始记事的时候，蔡京就已经开始平步青云了，等到他再大一些的时候，见皇帝基本上都成了吃饭喝水一样自然了。 皇帝对蔡京的恩宠过盛，连带着他的这些儿子们，甚至对皇帝都已经没有什么神秘感了。 看多了皇帝恩宠的一面，已经让他们忘记了皇帝的绝情。 最是无情帝王家，为了权利，为了算计，为了自己的目的，就连自己的父母妻儿都可以舍弃，更何况是一个毫不相干的臣子了。 “你如果是抱着这种想法的话，我怕我闭眼之后用不了多长时间，你们就该下来陪我了！”23sk.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蔡京再次开口说道。 “父亲，您今天怎么净说丧气话？” 眼看着蔡京越说越难听，蔡绦皱了皱眉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信不信随你好了，不过你永远给我记住了，陛下说的话当不得真的！你要是当真了的话，那才真的是应该死无葬身之地了。” 冷冰冰的丢下了一句话之后，蔡京再也没有了说话的兴致，而是扭头看向了窗外的景色。 寒风呼啸，万物凋零，严冬将至，也不知道园子里的那棵歪脖子老树还能坚持多久…… “儿子告退！” 眼看着蔡京又开始出神了，不以为然的蔡绦这才扭头退出了房间。 ———————————— “相公，您都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是夫人吩咐厨娘特意给您熬的鸡汤，您多少还是吃一些吧……” 汴梁城里，已经告病的李邦彦，独坐在书房之中，整个人痴痴呆呆的，也不知道到底在想着什么。 “放那儿吧……” 眼看着自己的宰相之位，马上就要变成春秋大梦了，现在这个时候李邦彦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思？ 一直到现在他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徐处仁会在这个时候对他动手。 他和徐处仁之间虽然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但是两个人之间应该也没有什么仇怨才对，再加上上次的事情，他还欠了信王一个人情，无论再怎么算起来，徐处仁也不应该直接对他下这种狠手才对啊。 “相公，这……” “出去！” “可是……” “我说了，出去！” 看着李邦彦铁青的脸色，老管家也只能硬着头皮直接把手里的鸡汤放在了他的桌子上，然后扭头走出了房间。 李邦彦的心里不痛快，整个李府上下，所有的下人们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的。 尤其是在经过书房的时候，甚至连走路的时候都开始蹑手蹑脚的，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惹的李邦彦不快。 李邦彦的日子不好过，可是林灵素的日子好像也没好到哪儿去。 皇帝已经很久没有召他入宫了，这让林灵素从心底里感觉到了恐惧。 和那些朝臣们不一样，他的权势可完全都是来自于皇帝。 第610章 秦桧出马 朝臣们只要有了足够的官职，有了足够的势力，哪怕是皇帝不喜，一时之间，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可是他这个道士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失去了皇帝的信任之后，那他可真就什么都不是了。 为了能够重新得到皇帝的信任，他这些天来可一直都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 可是奈何，现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是内忧外患，一边是皇帝对他的信任逐渐消失，另一边则是那些和尚们开始步步紧逼。 原本他还有那本封神演义，将诸天神佛的跟脚全都给确定了一遍，借着这东西，他们也算是能勉强支撑。 可随着白蛇传的面世，这后面的事情直接开始了急转直下。 当初那些人骂和尚有多凶，现在对佛祖就有多虔诚。 甚至，已经有御史在建言，要将原本的佛寺全都还给和尚们，将那些道家的神仙，重新给送回道观里！ 林灵素自己明白，这件事情已经不是林灵素个人的事情了，这已经成了佛门对道门反击的战鼓。 真要是让他们把这件事情做成了，恐怕，道门的衰败就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 “师尊，外面有人给您送了一封信！” 就在林灵素头疼的时候，张如晦忽然直接走了进来。 “信？” 听张如晦这么一说，林灵素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这才伸手打开了手里的那封信。 “送信的人何在？” 只是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林灵素整个人就是一愣。 “现在就在前院！” “快去把他请过来！” 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林灵素这才开口说道。 “师尊，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看着林灵素现在这副着急忙慌的样子，张如晦有些奇怪的问道。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的话，咱们的事就有转机了！” 林灵素一边说话，一边把手里的信递给了张如晦。 “王黼的人！” “原本我也曾想过，能不能借助他的势力来达到我们的目的，没想到这次倒是他自己主动找上门来了！” 此刻的林灵素，再也没有了那种世外高人的样子，整个人在房间里面来回不断的搓动着双手，脸上的兴奋之意已经溢于言表了。 “那我这就过去！” 作为林灵素身边最受信任的弟子之一，张如悔最近这段时间心理压力当然也是大的很。 林灵素和他的渊源实在是太深了，要是林灵素完蛋了，他们这些人一个个都得跟着倒霉。 这道统之争虽然没有皇位的争夺那么恐怖，可是这也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事情。 一旦他们在这场争斗中失势的话，怕是所有跟他有关系的人全部都得被牵连。 “见过元妙先生！” 虽然同在汴梁城里，可是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实在是太过巨大了。 林灵素再怎么说也算是皇帝钦封的元妙先生，而秦桧则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官而已，秦桧认识林灵素，可林灵素就不认识秦桧了。 “阁下是？” 看着这张年轻的有些过分的脸，林灵素皱了皱眉问道。 “先生不必问我是谁，先生只要认识这个就行了！” 秦桧一边说话，一边从衣袖里摸出了一块令牌。 看了一眼那暗金色的王字，林灵素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错，这的确是王黼府上的令牌。 “那不知尊驾今天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林灵素笑了笑，这才伸手给秦桧倒了杯茶。 “我的来意，先生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何必还要再问一遍呢？” 秦桧笑了笑，双手接过了林灵素递过来的茶，品了一口之后，这才说道。 “你该不会就凭借着这一方令牌，就准备让我去冲锋陷阵吧？” “那先生还想要什么？” 秦桧一边说话，一边朝着林灵素拱了拱手。 “这么大的事情，王相难道不应该亲自跑一趟吗？” 虽然现在这个时候林灵素的确是急需王黼的帮助，可是王黼就派这么一个年轻人来，这还是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 “先生说笑了，相公敢来，您敢见吗？” 看着林灵素脸上不甘的表情，秦桧不动声色的说道。 “果然有一套！” 秦桧的这句话说完之后，林灵素整个人也是一愣。 仔细想想的话，好像事情还真是这样，他和王黼的身份实在是太敏感了。 这里可是汴梁城，这皇城司可不是开玩笑的。 秦桧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也就算了，可要是换了王黼来的话，他真的有那个勇气和王黼见面吗？ “先生过奖了，不过就是一点小机灵而已，不知道先生以为，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秦桧笑了笑，然后再次挺直了身体。 “郓王如日中天，相公让我帮他对付郓王，那我的好处呢？” 这件事情的确是有点火中取栗的意思，可是林灵素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是四面楚歌了，为了破局，现在这时候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但是问题在于，想让他去拼命，那就得看看王黼出不出得起那么高的价钱了。 “事成之后由相公出手，帮先生一起压制那些和尚如何？” “阁下这是把我当成了三岁的孩童吗？” 对于他的这种说法，林灵素直接嗤之以鼻。 什么叫压制？压制到什么地步？这根本就是个文字游戏，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又怎么可能会上当呢？ “那不知道先生想要相公如何做？” “五年之内，让那些和尚进不了汴梁城！” 犹豫了一下之后，林灵素直接开口说道。 “先生，这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相公能够做到的极限，只能是他在相位一日，这些和尚便进不了汴梁一日！” 讨价还价而已，秦桧在这方面可是真正的行家里手。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直接给王黼争来了一个免费的保护神。 只要他们的盟约能够达成，哪怕是为了自己，林灵素也只能尽力的帮王黼在皇帝面前说好话了。 “我只能竭尽所能，可是具体如何成事，还要看他自己的运气！” 斟酌了片刻之后，林灵素最终还是退让了。 第611章 内忧外患 “那这块令牌就留给先生了，以做今日之凭证！” 虽然这一切都跟自己预料的差不多，不过免费捞了这么一个打手，还是让秦桧这心里面有些暗自得意。 “那我就收下了！也烦劳先生回去告诉王相一句话，就说我记住今日的事情了，也请王相不要忘了今日之约！如若不然的话，那可就别怪我跟他拼个鱼死网破了！” “告辞！” 虽然林灵素最后这段话说的确实是有点难听，不过秦桧倒是没放在心上。 都已经占了人家这么大的便宜，现在这时候让人家找回点面子，也算是题中应有之义了。 从神霄宫出来之后，秦桧都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原本以为想要做成这件事情恐怕还要费点口舌，可是，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林灵素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一想起王黼承诺出来的那张大饼，现在这时候，秦桧整个人都感觉有点飘飘然了。 “先生，要不要我过去……” 神霄宫的后巷里，看着秦桧一个人得意洋洋的从后门溜了出来，车夫不由得舔了舔嘴唇，直接朝着袁星驰移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这里可是汴梁城，你想干嘛？” 看着他那副不怀好意的样子，袁星驰没好气的直接白了他一眼，这家伙跟在自己身边这么长时间，一直到现在还是没学会审时度势。 这如果是在汴梁城外的话，4下无人杀了也就杀了，可是这毕竟是在汴梁城里。一个朝廷命官死在汴梁城里，这皇城司还不得炸窝了。m.23sk. 他们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在这个时候引起皇城司的注意，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我不就是随便这么一说嘛……” 车夫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一声。 “好了，这种话以后还是少说点好，还有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再次白了他一眼之后，袁星驰这才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尽管这辆马车也算是经过特殊改造了，可是这一路上急吼吼的从洛阳赶回汴梁，还是让他感觉这后背都有点酸疼了。 “那咱们现在要不要……” “都已经这个时辰了，走吧，还是先到城外的庄子上落脚吧！” 看着秦桧上了王府的马车，袁星驰长长的打了个哈欠之后，这才挥了挥手，对车夫说道。 “咱们就这么回去了？” 车夫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你看他那副满面春风的样子，想也知道咱们是来晚一步了，现在这个时候就算是把他干掉，不也是于事无补吗？” “诺！” 袁星驰今天过来，原本是想堵上这最后一环的，可是却没想到他们紧赶慢赶，最后还是晚了一步，被秦桧借助先登了。 不过，好在这件事情认真说起来的话，对大局的影响也并不大，眼看着已经没有了继续争取的必要，他十分干脆的就直接选择了放弃。 —————————————— “姑爷，这是宗大人给您发来的飞鸽传书！” “哦？” 听姜焱这么一说，韩墨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虽然他们两个同属东南六路宣抚使司，可是平时的时候为了避嫌，如果没有什么紧急情况的话，宗颍是不会主动跟韩墨联系的。 尤其是让他直接以飞鸽传书的方式跟韩墨联系的事情，更是少之又少。 “先生，你怎么说？” 匆匆的看完信上的内容之后，韩墨直接把手里的鸽信递给了邵伯温。 “看来，他们这是想要置你于死地啊！” 邵伯温只是看了一眼信上的内容，就直接冷笑着说道。 “只不过恐怕要让他们失望了，我这个人一向命硬，可不是这么容易死的！反倒是这位王大人，他这是真把我当成了面团了！” “那大人准备如何应付？” 邵伯温饶有兴趣的看着韩墨。 “人家既然把脸都是送上来让我打了，那我要不下手狠一点，岂不是对不起他的深情厚意？不就是没有援军吗？我本也没指望有什么援军！” “那事后的问责呢？” “仗打赢了，还用考虑这个问题吗？更何况，他想弄死我，那也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虽然是这么说没错，不过这叛军可马上就要兵临城下了，就是不知道韩校尉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叛军大队现在距离明州城，已经不足两天的路程了，叛军的前锋，甚至现在这时候都已经出现在了明州附近，就算当初这个主意是邵伯温出的，现在这时候他自己心里也有点慌了。 毕竟，这明州城万一城破的话，这后果可不光是韩墨能够承受的。 “能不能行，都已经到了现在这时候了，我们只能相信他，他是个能够创造奇迹的人，我相信他不会辜负我们的信任的。” 韩墨当然明白邵伯温的意思，只不过现在这时候，他却不愿意去给韩世忠增加压力。 明天就是第5天了，想要保证这个计划继续实施，明天晚上王禀就该率部登船了。 韩墨相信现在这个时候，韩世忠的压力应该远比自己的压力要大很多。 仅仅5天的时间，韩墨自己都很难想象，韩世忠要怎么把他们这一群废物给炼成百炼钢。 “他的面相的确是大富大贵之相，只不过相术之学，毕竟是虚无的，你就不怕万一……” 邵伯温说到这里的时候就没有再继续下去了，毕竟打仗打的是信心，不光是那些士兵们的信心，更是这些将领官员的信心。 而作为整个明州城的实际掌控者，韩墨如果真的被动摇了信心的话，那对明州城来说才是最大的灾难。 “没有什么万一，这明州城必须守下来，我韩墨可不是那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酸腐儒生，真要是到了最后的时刻的话，我掌中的剑也一样可以上城杀人！”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韩墨这才再次看向了邵伯温。 “大人有这样的勇气，那是明州之福，是百姓之福！” 看着韩墨这幅信心满满的样子，邵伯温朝着韩墨拱了拱手之后，这才笑着说道。 第612章 一颗定心丸 “左右现在时间还早，要不然我们再来一局？” 表完了决心之后，韩墨忽然开口问道。 “你可拉倒吧，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跟你下棋了！” 邵伯温一边说话，一边把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一样。 他虽然对韩墨颇有好感，而且韩墨这个人身上也的确有股子气质十分的吸引他。 可是韩墨无论是下棋还是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总是不拘一格，甚至时不时的还要用点盘外招，这一点就让他分外的难受了。 “小气，不就是下局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邵伯温逃命似的直接溜了出去，韩墨都忍不住直接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也忒小气了点！ “大哥，你都已经熬了好几天了，要不然今天还是早点歇息吧？” 看着邵伯温走了出去，梁红玉这才推门走了进来，小声的说道。 “你说的对，今天晚上也确实是该睡个好觉了，过了今晚恐怕就要难熬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在梁红玉的伺候之下，简单的洗漱了一番，这才慢慢的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大人，王将军来了！” 到了第2天正午时分，韩墨这边才刚吃完了午饭，就有下人来报王禀到了。 “请他进来吧！” 马上就要进行最后一步了，韩墨这心里面要说不紧张的话，那绝对是假的，只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明白，都已经这时候了，就算是紧张也没用，所以他也只能在王禀面前强装镇定了。23sk. “王将军，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王禀麾下的这些士兵们大部分都是北方人，让他们坐船对他们来说实在是有点为难他们了。 只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最近这几天天气还算是不错。 这海上的风浪并不算大，而且，给他们乘坐的这些船，几乎全是1000料以上的大船。 这满载之下在，只要不让那些士兵们看见水，问题还是不大的。 “大人放心，我这几天对附近海域的情况也算是有些了解了，这附近还真是有几座十分适合藏兵的岛屿，虽然咱们的弟兄，绝大部分都不习水性，不过只是坐个个把时辰的船，应该没有问题的！” 虽然这屋里已经没有了，其他人不过王禀说话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具体去哪儿你不用告诉我，也不用告诉任何人，等上了船之后，你再宣布也来得及！” 就在王禀准备把全盘计划和盘托出的时候，韩墨却直接制止了他。 “诺！” “记住了，三天之后，子夜时分！” “大人放心，只要大人能守住三天，我保证这3万叛军一个都跑不掉！” “好！我的身份太敏感，今天晚上我就不去送你了，今晚我在大校场，替你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大人放心，末将定然不负所托！” “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给王禀倒了杯茶。 “敬大人！” “一切小心！” 计划马上实施在即，王禀在这里也没办法久留，两人匆匆的交流了几句之后，王禀又匆匆的离开了。 处理完了手头的公事之后，眼看着天色，都已经黑下来了，韩墨再次带着整个明州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一路来到了城中的大校场。 尽管整个大校场里，现在这时候颇有点人满为患的意思，可是气氛却十分的肃杀。 和几天前完全不一样，此刻的他们一个个站得笔直，除了火把燃烧的时候发出的啪啪声之外，就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了。 “5天的时间到了，你对他们可有信心？” 再次来到韩世忠的面前，韩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如果只是守城作战的话，他们这些人应该没有问题，只不过他们毕竟是初上战场，怕是到时候，这……” 韩世忠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是一脸无奈的低下了头。 这些人没有亲自上过战场，没有亲自见过血，所以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到底如何，韩世忠，现在这时候还是没办法确定。 “不就是缺了一颗定心丸吗？今天晚上我给你们补上！” 看着校场旁边，立着的那块足足有三丈高的石碑，韩墨信心十足的直接带着李岳阳走上了高台。 “弟兄们，叛军的前锋现在就在城外，他们的主力部队，最多明天一早，3万叛军就要准备攻城了，我在这里问你们，你们怕吗？” 扫视了全场一周之后，韩墨忽然大声的问道。 听韩墨这么一说，在场的那些士兵们很多人的眼神之中，立刻就露出了犹豫之色，还有一些人眼神里面已经满是恐惧了。 虽然还身在队列之中，可是却已经开始左顾右盼了起来。 “大人……” 看着那些士兵们眼神之中的畏惧，站在韩墨身后的李岳阳赶忙小声的想要提醒他。 毕竟大战在即，在这个时候把这些人的军心士气整没了的话，那这个仗还打个锤子呀…… “我知道你们之中的很多人都在害怕，有人谣传说这些叛军一个个刀枪不入，还有人说这些叛军一个个都是三头六臂，说那些叛军的将领们一个个都是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能够在百步之外取人魂魄，我说的对吗？” 韩墨可没有搭理李岳阳的提醒，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了起来。 这最开始的时候这些人眼神之中还有些畏惧，可是听韩墨说到什么恶鬼什么三头六臂的时候，在场的这些士兵之中，就已经有人开始微笑了。 毕竟，这种说法实在是有点太过荒诞了，虽然这年月人们都还十分的迷信，可是这种明显荒诞过头的说法，还是很难让大多数人相信。 “现在本官告诉你们，这一切全都是扯淡！还记得这座石碑吗？还记得那些被射成刺猬的反贼吗？他们是什么？他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就算是人多又能怎么样？我问你们，自从我大宋开国以来，但凡是守城作战的，你们听说过几个将军打过败仗？” 听韩墨这么一说，之后，现场顿时再次安静的下来。 “没错，或许有人要说，就在不久之前杭州城都已经丢了！不过那是因为什么？那是因为杭州知州弃城而逃，满城将士都还在浴血奋战的时候，他自己带着他的家小出城逃命去了，这才导致杭州陷落！” “而今天，本官在这里向你们保证，自本官以下，明州城上下大小官员，皆与城池共存亡！自即刻起，明州上下的大小官员，都会在这大校场之上扎起帐篷，无论是昼夜，都会守在这里！自即刻起，这里就是明州官衙，这里就是我等的战场！” “我等的父母、妻儿、姐妹、兄弟都在这明州城里，今有贼人要掠夺我们的财产，杀死我们的父母，奸淫我等的姐妹，欺压我等的兄弟！大宋的将士们，本官代远在汴梁的大宋官家问你们一声，你们答应吗？” 随着韩墨高亢的声音响起，整个大校场一下子彻底被点燃了！ “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好！既然如此，那就穿上你们的铠甲，拿起你们的刀剑，跟随你们的将军，用我们的性命，保卫我等的家小！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第613章 愤怒的宗泽 “上城墙！” 随着韩世忠的一声令下，五千士兵跟在他的身后，浩浩荡荡的直接朝着城墙的方向而去。 4 “来人，扎起帐篷，从今日起本官就在这里办公了！” 看着那些士兵们开始开拔了，韩墨也直接吩咐道。 “诺！” 听韩墨这么一说，姜焱赶忙应了一声，就开始准备了起来。 “家人咱们不是真的要住在这里吧？这城中有的是空房子，这万一要是……” 李岳阳的话才说了一半儿，就看到了韩墨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警告诸位，千万不要跟我玩什么小花样，现在这个时候谁要是敢在这里给我动摇军心的话，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谁要是不想做官了，那就脱下你们身上的袍服，带着你们的家小出城去吧！” 如今这个年月打仗其实打的就是气势，也就是士兵胸中的这口气，尤其是在这种敌众我寡的情况下，这口气要是泄了的话，这城也就真的守不住了。 “诺！” 看着韩墨那样杀人一样的眼神，李岳阳浑身一哆嗦，赶忙应了一声。 “诸位放心，只要这明州城能够守得下来，我保证，事情过后，你们一个二个都有飞黄腾达的机会！这东南之地，丧师辱国的大有人在，以身殉国的虽然也不少，可是真正能够守住城池的那可真的是凤毛麟角，若是有这份资历在的话，等到朝廷的堪乱大军完成职责之后，你们自己好好的琢磨一下吧……” 打了一巴掌当然是要给个甜枣了，看着那些一个个像鹌鹑一样的官员，韩墨立刻掏出了一颗糖衣炮弹。 虽然明知道这是糖衣炮弹，可是这些人一个个还真的是无比的受用。 毕竟就像是韩墨所说的，这东南六路现在这个时候最不缺的就是官职。 等到朝廷的大军，完成平乱的任务之后，他们若是有在数倍于己的叛军围攻之下，还能够守住城池的资历，再加上韩墨在背后推波助澜，何愁他们一个个不能升官发财？ “多谢大人提点！” 犹豫了一下之后，自李岳阳以下所有的官员赶忙朝着韩墨抱拳行礼。 “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叛军马上就要来了，能够守得住城池，我保证诸位的功劳绝对不会被任何人所贪墨，可要是守不住城池的话，这里就是咱们最后的葬身之地了，诸君！拜托了！” “愿为大人效力！” 无论这些人是不是出于真心，不过，等到大校场上那几十顶大大小小的帐篷立起来的时候，无论是城中的百姓，还是城头上的士兵，在心理上可都安定了不少。 “大人，王将军他们的船出海了！” 等到外面的更鼓敲过了三声之后，姜焱这才小声的在韩墨的耳边说了一句。 “我知道了！” 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夜空，韩墨心里明白，对他们来说最严峻的考验马上就要到来了。韩世忠这几天来的训练成果到底有没有用？这将关系到整个明州城的生死存亡。 如果他们守不住三天的话，恐怕接下来就真的是生灵涂炭了。 “仇兄，前面就是明州城了，只要咱们能把明州拿下，这后面的事情可要简单多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明州城，吕师囊一脸兴奋的看着仇日新说道。 “这明州城里一共就只有三千胜捷军可堪一战，剩下的那些人，不过就是些厢军而已，咱们现在手里有3万人，想要拿下明州城也不过就是一鼓作气的事情！” 和其他地方的那些叛军比起来，他们两个人的运气确实算不上太好。 台州的武库里，早就已经被那些贪官污吏给吃了个七七八八，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很多士兵的手里还拿着烧火棍呢！ 除了那些笨重的攻城器械之外，别的东西他们可真不是一般的缺。 所以他们两个思来想去，最后才选择了明州来作为他们进攻的目标。 比较起泉州城来，明州城的位置虽然没有那么重要。 可是，随着这几年来北方航线的不断拓展，这明州城的富庶程度也在一直直线上升。 而且，他们两个也曾经不止一次来过明州城，对于明州城里的情况其实也是无比的熟悉。 一来明州城里并没有什么有名的将领，二来这明州城里的士兵也确实早就已经烂透了。 只要他们能够把明州城拿下，无论是粮草还是军饷，他们两个可就都不缺了。 如今群雄并起，虽然表面上大家都是臣服于方腊，可是这私底下，不还是一样全看着个人手中的实力吗？ “我看大家赶路也辛苦了，不如今晚就让大家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咱们直接攻城吧！” “好，就按吕兄的意思办吧！不管怎么说这明州城毕竟是朝廷的财税重地，咱们还是得速战速决的好，小心夜长梦多啊！” —————————————————————— “殿下，辛兴宗本来就和韩墨有怨，您怎么会同意让他去救援明州的呢？更何况他们现在久攻杭州不下，早已经是疲惫之师，等着他们去救援明州，那和坐看韩墨去死有什么区别？” 第二天一早，苏州城里，宗泽苦口婆心的劝解着赵榛。 虽然他和韩墨并没有太多的交流，不过，以韩墨和宗颍的关系，他多多少少也从儿子的嘴里听到了一些韩墨的事情。m.23sk. 如今明州城朝不保夕，可是赵榛却在现在这个时候，下令让辛兴宗去救援韩墨，这不明摆着是想要置韩墨于死地吗？ “宗大人，你先不要着急，我现在就差人去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情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下，诸位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您看……” 赵榛的话才刚刚说完，门外已经传来了随从不断催促的声音。 “殿下，此事万万不能耽误啊，万一明州城要是陷落的话，那就是天下震动了！” 哪怕是抛开韩墨个人的安危不谈，现在的明州城也是北方航线的起点。 各国商人聚集的地点，万一要是明州城陷落，到时候引得那些番商死伤过重的话，谁还敢来大宋朝做生意啊！ 第614章 明州之战 一 “我知道了，我这就派人去查一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下！” 听着赵榛敷衍的语气，宗泽现在真的是有苦难言。 “老大人，算了吧，殿下现在除了王师父的话之外，别人的话他都听不进去的！” 看着宗泽苦苦哀求的样子，旁边的几个小吏赶忙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道。 “王襄啊王襄，祭贤都能到如此地步，你这是要毁了王爷的大事啊！” 看着赵榛远去的背影，宗泽现在真的是悲愤异常，可是偏偏又无可奈何。 “老大人您还是慎言吧，这宣抚使司里，到处都是王师父的人，这万一要是被他给听去了……” 虽然宗颍在宣抚使司里的势力，没有王襄那么大，不过这么多年经营下来，多多少少也还算是有些人脉。 身为他的父亲，这些小吏们当然也不能看着他出事。 只不过他们越是这么说，宗颍越是感觉这心里憋屈的厉害。 “看来宗大人对老夫很有意见，只不过宗大人，你应该不是第1天为官了吧，你难道不知道，在背后议论上司是个什么罪名吗？” 小吏的话还没说完，二人的身后忽然传来了王襄的声音。 “背后议论？哈哈哈哈，老匹夫，你嫉贤妒能到了如此地步，你做得出来难道还不让别人说了吗？” 宗颍本来就已经是一腔悲愤，现在这个时候又被他这么冷嘲热讽，当然忍不住这口气，想都不想的就直接还了回去。 这下子，王襄的脸上更加的挂不住了。 “你说我嫉贤妒能你可有证据吗？你可知道，诬告上官是个什么罪名？你若是没有什么真凭实据的话，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派人把你拿下！” “证据？你还想要什么证据，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老匹夫，人在做，天在看，你为了一己私欲，就要将朝廷栋梁置于死地，你今天能堵住我的嘴，难道你还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吗？你明知道韩墨和辛兴宗有旧怨，还让他去救援明州，你这不就是故意让韩墨去死吗？明州若是有失，你就是罪魁祸首！” 宗颍的脾气本来就刚烈异常，再加上现在这个时候又在气头上，说话的语气自然更是强硬。 “反了！反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拿下！” 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别说是王襄这个宣抚副使了，就算是个普通人，现在这时候也受不了了。 可是，宗泽毕竟是宗颖的父亲，而宗颖和赵榛的关系那就更不用说了，尽管王襄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可是他手下的那些人却还真是有点投鼠忌器啊！ “老大人，您别说了！别说了！” “大人，这毕竟是宗参议的父亲，您包涵一点吧！” 几个宗颖的心腹也赶忙小声的劝解着宗泽，王襄麾下的那些人，也赶忙拦住了那些准备上前的差役，压低了声音劝解着。 “老匹夫，我今日就算是拼了这个官不做，我也要上书弹劾你！” 王襄还没说话，宗颖已经一把甩开了那些小吏，直接气呼呼的走了！ “目无尊长！目无尊长！” 王襄整个人都快气炸了，可是，到底还是没有继续做什么。 毕竟，宗颖虽然只是个参议，可他才是赵榛真正的心腹。一直到现在为止，赵榛所有的信件还是都是宗颖在处置，光凭着这一点，也能看出赵榛对宗颖的信任程度。 他真要是把宗泽给拿下了的话，只会让赵榛为难，从而失去对赵榛的信任。反而是如果他忍下了今日的羞辱，赵榛对他的信任恐怕会很快更上一层楼！ 这么简单的账，他还是能够算的清楚的。 然后，就在他们两个互相埋怨的时候，明州城外，吕师囊的大军已经开始攻城了。 他们虽然并没有太多的弓箭，可是，这攻城武器却是齐全的很。 随着吕师囊的一声令下，除了北门之外，其他的三个方向，立刻就变成了修罗场。 叛军的人数虽然不少，可是，他们毕竟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 如今又是面对明州这样的城池，战争才一开始，就已经让这些叛军士兵们领教下战争的残酷。 城头上的士兵们缺少铠甲，箭矢，可是城下的叛军也没好到哪去。 作为攻城的一方，他们在地理上就已经是处在了挨打的位置上。 光是作为主攻方向的南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地上就已经多了一层厚厚的尸体。 “这些混账，你们手里的盾牌给我举起来！举起来！” 眼看着自己麾下的士兵们不断的倒下，吕师囊真是气的暴跳如雷。 他麾下的这些人根本没有受过什么军事训练，最多也就是在行进的途中抽空教了一下他们如何射箭。 教了一下他们面对弓箭的时候，应该如何使用盾牌。 可是很显然，他还是高估了这些士兵们的心理素质。 这在训练的时候，他们或许还能勉强做到，可是，到了战场上可就不一样了。 这战鼓一起来，这些家伙就把他们受到的那点训练，全都给蘸着大酱吃进了肚子里。 除了少数的机灵人之外，剩下的人到死都没明白过来，自己手里的盾牌到底应该怎么用。 “将军，这些叛军也太不成气候了，这么打下去，我看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得死伤过半了！” 韩世忠身边的那些临时提拔起来的将校们，一个个原本都是紧张无比，可是，在经过了第一轮的交锋之后，他们很快就开始有点飘飘然了。 可是，比较起他们来，韩世忠却明显没有那么高兴了。 虽然这些叛军死伤很大，可是，战争才是最好的老师！ 经过了这么惨重的损失之后，剩下的那些人拿着盾牌的样子，已经开始有模有样了！ 叛军围困城池，可是韩墨却始终没有说过会有援军到来。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等到楼下的那些士兵们开始逐步掌握应有的技能之后，双方的争斗才算是真正的开始...... 第615章 明州之战 二 “要不然让他们先撤下来吧……” 才过去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己方的士兵都已经死伤了将近2000人了，现在这个时候，仇日新是真的有点心疼了。 虽然这些人作战素质并不高，可是在这乱世之中，手底下的士兵可就是他们的本钱。 这些人真要是死光了的话，那他们两个可就真成了输光了的赌徒了。 “不行，现在让他们退下来，那死的那些人不就白死了吗？他们现在不是已经稳住阵脚了吗？只要咱们的冲车能够上去，城门一破，这明州城就是咱们的了！” 虽然吕师囊现在也是无比的心疼，可是却只能硬着心肠说道。 “可是这死伤……” “只要明州城能够拿下，这城里的几十万百姓里面，你害怕咱们挑不出足够的兵源吗？” 看着吕师囊那两只通红的眼睛，无论仇日新愿不愿意，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暂时答应了下来。 毕竟他们两个人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看着吕师囊现在的状态，他心里就明白吕师囊整个人已经有些上头了。 吕师囊这个人，平日里看起来的时候，基本上还算是颇为和气。可一旦是遇到什么他认准的事情的话，那他的脾气可就忽然变得无比的执拗了。 每逢到这种时候，别说是仇日新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恐怕他也不会买账的。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这心里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不甘心，不过眼看着那些士兵们的死伤速度，终于开始有所缓解，仇日新的心里面也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3sk.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尤其是攻城作战，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花哨可以用。 要么就是老老实实的拿云梯以人命来拼，想办法从城内打开城门，或者直接用冲车撞倒城门，再不然，就是用土工的方式从地下掘进。 当然了，最后这种办法肯定是最笨的办法。 且不论这么不惜代价的挖掘一条地道，到底需要多长时间？光是这一路上死伤的人，就让他们有点没办法接受。 不过，好在他们才刚刚到，有的是时间慢慢的进行试错。 更何况，他们可是从台州的府库里得到了一台高度足足有一丈高的冲车。 只要这东西能够冲上去，想要撞开城门似乎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随着吕师囊的一声令下，两个千人队，浩浩荡荡的护送着，那辆如同是巨兽一般的冲车，一路朝着明州的南城门而去。 这东西虽然还是吴越王时期的产物，不过，在经过了短暂的修理之后，现在这时候还是可以一用的。 “将军快看！” 看着那些叛军队伍中的冲车出现，韩世忠身边的那些士兵们顿时就是一阵的惊慌。 明州的城墙虽然经历了一场紧急抢修，可是，这城门可不是短时间内能弄到的东西，现在的这扇门都已经使用了差不多七十几年了。 历经这么多年的风吹日晒，天知道这东西能不能抗住冲车的冲击。 这要是城门倒了的话，那他们所有人都得要倒大霉！ “给我准备油罐，给我烧了它！陷阵营准备，随时准备冲阵！” 看着来势汹汹的那些叛军，韩世忠不得不做好两手准备。 陷阵营，这是他在五千士兵中挑出来的绝对精锐，这些人一个个在见了血之后，不光没有任何的畏惧，而且还隐隐有些嗜血的冲动。 再加上他们个个都有些武功底子，搭配上韩世忠传授给他们的一些自己的枪法，虽然不一定能跟那些西军选锋媲美，不过，对付这些乌合之众的叛军，那绝对是可以一战的！ “大人，咱们不过去看看吗？” 看着韩墨一直在盯着大校场上的那些破烂投石机发呆，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姜焱有些焦急的问道。 “我知道你们都是热血好男儿，可是，那又如何呢？我把你们都送上战场，难道我们就有必胜的把握了吗？” 韩墨的一句话，顿时就让姜焱整个人一愣，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他们这些人功夫虽然厉害，可是，在这种以万人计的战场上，他们的作用能有多大呢？ 更何况，他们的职责是保护好韩墨的安全，而不是出去冲锋陷阵。 这里，才是他们的战场！ “好了，让你找来的铁匠、木匠呢？我们要是能想办法把这些投石机给解决掉，那才是真正的帮了他们的大忙！” 这些笨重的投石机，全都是吴越王时期的产物。 百年沧桑一闪而过，这些在武库里堆积的木头，当年或许都是上好的硬木料，可是现在早就已经彻底的腐朽了。 别说正常使用了，哪怕只是把它们从武库给弄到这里来，就已经有三台彻底的变成了碎木头。 虽然，韩墨现在也不太确定，叛军那边到底有没有这东西，但是，如果这玩意真出现的话，那这明州的城墙能不能抗住，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这次的抢修，根本就是临时抱佛脚，到底有多大的作用，怕是李岳阳这个主持修建的人，现在自己心里都没底。 毕竟，这明州城已经近百年没有经历过战火了，现在这个时候，这城墙到底能抗住多少下重击，恐怕他们只能寄望于老天爷了！ “他们都在外面，李大人已经将满城的所有工匠全都给抽调了出来，负责连夜给大军制作箭矢！” 听韩墨这么一说，姜焱赶忙说道。 “让他们进来吧！” 这些投石机的年代虽然久远，可是，从这些残存的投石机上还是可以看出当年的工艺和原理的。 明州城外就有几座专门造船的船坞，自然是不缺少好木料的，韩墨现在对复原这些投石机没有任何的疑问，不过，如果只是简单的复原的话，这东西其实对守城并没有太大的帮助，因为，它们实在是太笨重了。 对付它们，宋军其实有更好的办法，那就是大宋神臂弓和八牛弩！ 现在唯一让韩墨担心的，就是这东西的射程了！ 要是这东西的射程超出神臂弓或者八牛弩太远，那这东西怕还真是个严重的威胁！ 第616章 明州之战 三 好在，韩墨对于投石机这东西，虽然没有太多的研究，可是，他毕竟是曾经的射箭教练。 对于力学原理这一块，他学的可不是一般的精细。 现在，用这些来自千年之后的知识，来复原这些投石机，问题还真不算很大。 “参见大人！” 虽然面对着韩墨这张年轻的有点过分的脸的时候，这些工匠们明显有些不太适应，不过，在看到他身上的官服的时候，他们立刻就顺从的低下了头。 “我找你们来，是想让你们帮我复原这东西的，你们看这东西你们可能做？” 这些投石机的原理其实并不复杂，再加上有现成的样品摆在这里供那些工匠的参考，只是稍微研究了一小会儿之后，领头的一个工匠就直接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看着他那副憨厚的样子，韩墨直接问道。 “回大人的话，俺叫李二牛！” 让韩墨没想到的是，他一开口居然是一口流利的大宋官话。 “听你的口音似乎并不是明州本地人，你是汴梁人？” “俺爹是汴梁人，后来没了生计，就跟人南下，凭借着一手木匠活，在外面的船屋里讨个生活！” 李二牛一边说话，一边朝着韩墨憨厚的一笑。 “原来是这样，好了，就按照这个尺寸，让你们造出一副新的来，需要多长时间？” “回大人的话，若是不用管着上面的花纹的话，多来些人打下手，最多一个时辰！” 虽然李二牛并没有读过太多的书，站在韩墨面前的时候，的确还是有那么一点紧张，可是一说到这些木匠活的时候，他的身上立刻就涌出了一股强烈的自信。 “很好，那我就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需要多少人手需要什么东西，你只管跟他说，一个时辰之后我要看到一家新的投石机！” 韩墨只是想用这东西来做个实验，顺便确定一下这玩意儿的射程。 所以对于什么花纹什么的，当然是没有任何的要求了，只要能用别的一切都不重要。 “诺！” 李二牛说完之后直接就朝着姜焱走去，很快，在姜炎的带领下，更多的工匠很快就来到了现场。 有了他们的加入之后，施工的进度一下子就变得快了起来。 韩墨则带着那些铁匠来到了，直接来到了大校场的另外一角，这里是韩墨特意让人临时搭建出来的一座铁匠炉。 所有的东西，都是按照那些明州城里的铁匠们惯用的东西建造的。 “你们且来看看，这图上的东西，你们可能做得出来？”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拿一张他自己绘制的图纸递了过去。 别的东西倒也罢了，八牛弩这玩意儿，上弦的时候那是真的费力。 这东西的威力的确是强大无比，为了能够验证这东西的射程，韩墨可是特意让人把武库之中的一架八牛弩给搬到了大校场上。 经过这东西的贡献，因为保养不利，所以让它的威力大大减弱，可是它的射程还是达到了恐怖的800步。 这强大的威力，可真的是让韩墨有些侧目。 当然了，如此强大的威力，自然也会伴随着一些难以忍受的缺点。 第一就是这东西上弦的速度太过缓慢，而且上弦的时候，需要至少7个大力士，一起使用绞车来拉动弓弦。 其二，自然就是这强大的动能对于弩身的损耗了。 如此大的力量，如果是连续发射的话，根本用不了几下，八牛弩的弩臂和就已经受不了了。 其三，也是因为这东西的动力实在是太强大了，所以这准头上自然也就差了很远。 至于说宋辽两国檀渊之战的时候，一箭干掉了萧达凛，那实在是因为那家伙自己运气太衰了。 这准头的问题，韩墨暂时是没有办法解决，不过要说这上弦的问题，韩墨心里面还是有点主意的。 根本也不需要对原本的八牛弩做什么太大的改变，他只需要做出一种移动的上弦机，用畜力来替代人力，就可以大大的增加八牛弩的射速了！ 别的部件韩墨并不担心，唯独担心的就是这最核心的那个荆棘轮了。m.23sk. 这东西不光要能承受庞大的力量，而且，还得和其他的齿轮完美契合，对工艺的要求那可真不是一般的高。 “小人愿意一试，感觉上应该可以成……” 和韩墨讨论了一下细节之后，几个工匠小心的商议了一会儿，这才试探着说道。 “只要你们能够做得出来，本官重重有赏！” 自从见识过，那些大宋工匠们纯手工锻造过齿轮之后，韩墨就对他们的工艺水平有了相当大的期待。 “多谢大人！” 就在韩墨他们这边干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韩世忠却已经陷入了苦战之中。 在重重的盾牌防护之下，那些叛军们终于已经把那辆巨大的冲车，直接推到了城门之下。 “咚——” 伴随着一声巨响过后，就是韩世忠都被激出了一身的冷汗。 虽然整个城墙都跟着微微晃动了一下，不过好歹下面的城门算是防住了。 “给我烧了它，给我烧了它！” 韩世忠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虽然防住了第一下，但是这东西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任由他们就这么继续撞击的话，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城门的主轴就得断裂了！ “娘的，爷爷这里有好吃的！” 随着韩世忠的一声令下，他身边的几个护卫抱起油坛子直接狠狠的就砸了下去。 可是，那些叛军们眼看着破城在即，又怎么可能会就这么任由他们毁掉升级的希望呢？ 为了防备火攻，这巨大的冲车上面，他们本身就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生牛皮，生牛皮的上面，还特意蒙上了一层一层的被水打湿的稻草和淤泥。 哪怕是宋军使用的这些火油，在短时间内也依旧没办法，对这东西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 “直娘贼，给我砸死他们！” “陷阵营准备！” 眼看着火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效果，韩世忠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虽然他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让陷阵营出去的，根本就是让他们去送死，可是此时此刻他就不得不让他们冒险了。 第617章 明州之战 四 “咚——” 伴随着韩世忠的叫骂声，脚下的城门再次发出了一声巨响。 “混蛋！” 韩世忠明显的感觉到，城墙似乎都已经在颤抖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再这么下去，怕是城门根本承受不了几下了。 “砸！给我砸！” 随着韩世忠愤怒的咆哮声，城头上的士兵们开始不惜代价的把早就准备好的石头砸了下去。 尽管那些叛军士兵们有盾牌的防护，可是，面对着这些最小都有人头大的石头，还是被砸的哀鸿一片。 然而更可怕还在后面，为了能快速的清空城门，在韩世忠的命令下，城头上的宋军直接将那些油罐子全都砸在了城门附近。 “点火！” 等到那些城下的叛军士兵们被石头砸的抱头鼠窜的时候，韩世忠直接下令点火。 只是几根火箭，就彻底的引燃了地上那些粘稠的猛火油。 刚刚还占据上风的叛军，顿时就陷入了绝对的被动之中。 伴随着那火焰的腾空而起，数百名叛军士兵直接被彻底点燃了。 这些猛火油全都是经过特殊加工而成，里面还特意混入了红磷，点燃之后就算是在水里都能持续的燃烧。 几乎就是转瞬之间，那些叛军的哀嚎声就传遍了整个南门附近。 “让他们先退下来吧！” 看着城门处那冲天的火光，吕师囊终于还是松口了。 这些士兵们都是新军，他们根本没有经历过这种惨烈的景象，在这个时候继续逼迫他们，恐怕不但不会有什么结果，反而还会让他们的士气直接崩溃。 “鸣金收兵！” 眼看着吕师囊终于松口了，仇日新赶忙下令收兵。 虽然这只能算是双方的一次试探，可是，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这城上城下的士兵死伤，已经超过三千多人。 等到硝烟暂时散去的时候，这惨烈的战场已经让双方的士兵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让弟兄们收拾一下，救治伤员，把下面那玩意给我点了！” 看着那辆如同是怪兽一般的冲车，韩世忠都感觉后背一阵的发凉。 虽然他们捣毁了这辆冲车，可是，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他们储存的猛火油已经被消耗了将近三分之一。 这东西虽然威力强大，可是，同样的，这玩意也是真的造价昂贵。23sk. 更重要的是，这玩意明州本地根本没办法生产。 属于是用一点少一点，这才不到刚一接触，就消耗了这么多，虽然留下了陷阵营这么一张底牌，可是，一看到叛军队伍里那些不断忙碌的的工匠，韩世忠就感觉一阵的头疼。 “大人，城上的喊杀声好像停了！” 听着城头上的那些士兵们的喊杀声终于停了，姜焱有些兴奋的朝着韩墨喊道。 “这只是第一次的试探罢了！” 韩墨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是这心里也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这最凶险的，不就是第一次吗？ 有了这次的经验过后，这些士兵们下次应对的时候，无疑就要简单太多了。 毕竟，在这种战场上，最让人崩溃的，不就是那种对于敌人的恐惧吗？ “诺！” “走吧，去看看这些投石机怎么样了？” 比较起冲车，韩墨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投石机了。 毕竟，这明州城之前的城墙整修到底有多敷衍，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诺！” 等到韩墨他们再次来到李二牛他们身边的时候，一个巨大的投石机已经进入了最后的调试工作。 “大人！” 看到韩墨来了，李二牛赶忙上前行礼。 “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眼看着他们这边的准备工作，马上就要完成了，韩墨也立刻招呼了他们继续忙活。 “大人放心，最多再有一刻钟的时间，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好！此事完成之后，所有人重重有赏！” “多谢大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一刻钟之后，一架崭新的投石机，终于出现在了韩墨的面前。 虽然跟原本的投石机比起来，这东西的外形的确是粗犷了不少。 不过，现在这种时候，韩墨哪里还有心思关心这玩意儿好不好看？ “调整一下方向，给我试一下这东西的威力！” 绕着这架投石机转了一圈之后，韩墨立刻来了兴趣。 “诺！” 听韩墨这么一说，那些工匠们也一个个都兴奋了起来。 这玩意儿发射的时候，其实并不需要太多的技术成分。 因为这东西粗犷的设计风格，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准头这种事情。 反正这种投石机瞄准的目标，一般都是城墙，只要它的射程足够，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放！” 随着韩墨的一声令下，一块足足有近百斤重的大石头，伴随着呼啸的风声从韩墨的头顶飞了过去。 “轰——” 片刻之后，伴随着一声巨响，几辆被那些工匠们拿来做目标的马车，直接被砸了个粉碎。 在砸碎了这些马车之后，那巨大的石头依然还在地上连续弹跳了几下，最后这才勉强停在地上不动了。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韩墨整个人都愣住了。 就连他都没想到，看似简单的机械，威力居然如此巨大。 虽然这玩意儿跟后世的那些火炮肯定是没办法比，但是如果几十上百块石头，同时轰击明州城的城墙的话，天知道这城墙到底能扛多久…… 一想到这里的时候，韩墨就恨得牙根儿直痒痒，如果不是因为留着这帮子贪官污吏多少还有点作用的话，现在这时候他真是恨不得把这些人全都拉出去点了天灯。 这方腊之乱闹得沸沸扬扬这么长时间了，他们居然硬是没有想过整修城墙。 不过事已至此，现在这时候哪怕是心里再不愿意，韩墨也只能先忍着了。 经过了连续的几次尝试之后，韩墨的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东西的威力，虽然的确是不错，但是缺点确实也很明显。 这些投石机的射程，哪怕这是发射最小号的碎石，一共只有不到200步。 如果是那种直接用来攻击城墙的大石头的话，那威力就要再次减半了。 第618章 明州之战 五 只要能够解决八牛弩上弦的问题，对于这种投石机，似乎也用不着太过于畏惧了。 比较起这些工匠们的速度来，铁匠那边的进度可就没有这么顺利了。 不过韩墨自己心里也明白，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好在直到现在为止，城头上的那些士兵们表现的还是可圈可点的。 “大人！蒲开山跑了……” “你说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韩墨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现在叛军就在城外，以蒲家在明州的势力，让蒲开山逃出去，这根本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啊！ “下官也是刚才去巡查的时候，这才发现人被掉包了......” 看着韩墨脸上的杀意，李岳阳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几分。 “那些狱卒都是干什么吃的？来人，持我令牌，将所有狱卒全都给我丢入绝死营！” 被韩墨杀气腾腾的眼神一逼，李岳阳整个人浑身一哆嗦，不由自主的直接低下了头。 尽管他才是蜘蛛，可是现在这个时候站在韩墨面前，他甚至连大声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大人放心，我已经派人全程去搜捕了……” “全城搜捕？李大人，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韩墨都被这家伙给气乐了，这明州城里现在上上下下所有的军民加在一起，人数接近40万。 而且，这其中很大多数人现在这时候，只能在大街上临时搭起窝棚。 在这种情况之下，全城搜捕能有个球用啊！ “李大人，我给你最后一个任务，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调集人手，从现在开始，你务必把城中的粮仓给我看好了，若是粮仓有任何一点闪失的话，你就带着你的九族一起上路吧！” 暴怒的韩墨，整个人都已经接近暴走的边缘了。如果不是因为还有最后的那么一丝丝的理智在的话，现在这时候，他真想直接把李岳阳给砍了。 “诺！” 听韩没这么一说，李岳阳整个人也像是如蒙大赦一般，应了一声之后赶忙扭头就走。 李岳阳走了之后，韩墨有些痛苦的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脑子里开始快速的计算起了，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以及应对的办法。 大军围城，现在这个时候，城中的粮食供应已经开始紧张了。 如果在这个时候粮仓出了问题的话，那这明州城再想守住，那可就是千难万难了。 韩墨能够想得到，蒲开山他们肯定也能想得到。 蒲家这次被韩墨如此算计，如果他们要报复的话，这不就是他们最好的机会吗？ “大人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商贾而已，他就算是逃出去了，难不成他还真敢干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吗？” 看着韩墨那痛苦的样子，姜焱赶忙在一旁小声的劝解道。 “你还是没有看明白，以他们蒲家的势力，如果他不是心存报复的话，他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越狱吗？你该不会是以为，偌大的一个蒲家，连从牢里捞一个人的本事都没有吧？” 虽然韩墨也很想相信姜焱说的话，但是理智告诉他，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您的意思是，他可能会纠结人手伺机报复？” 听韩墨这么一说，姜焱也赶忙小声的问道。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只不过如何报复，我倒是还没想出来……” 最简单的当然就是在城中放火焚烧，粮仓不过为了能够确保粮食的安全，韩墨他们前前后后，可是争掉了将近1000民壮，一直就守在粮仓外围。 理论上来说，只要他们自己不犯错误，蒲开山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机会，可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韩墨也不敢有任何的疏忽大意，毕竟他输不起。 “你现在给我跑一趟明州州衙，他们那里应该有整个明州城的营造图吧……” 犹豫了一下之后，韩墨忽然开口说道。 “诺！” 虽然不知道韩墨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意，不过姜焱还是快速应了一声，直接扭头牵了匹马，直奔州衙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在韩墨的忐忑不安之中，姜焱终于把图纸带了回来。 “打开！” 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韩墨这才下令，把这张巨大的营造图彻底打开。 随着图纸的打开，整个明州城就好像是一下子全都缩回到了这张图上一样。 而韩墨则赤着脚，在图纸上来回的行走着。 然而走着走着，韩墨忽然停下了脚步。 在一旁伺候的姜焱，干嘛伸手把自己手里提着的灯笼递了过去。 “大人，有什么不妥吗？” 看着韩墨忽然趴在了地图上，姜焱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去取这东西的时候，外面的封条上可有灰尘？” 韩墨一边观察着地图，一边随口问道。 “好像是有一些，只不过……” 被韩墨这么一提醒，姜焱好像也一下子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只不过什么？” 看着他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韩墨心中一动。 “上面的灰尘，好像是有人故意撒上去的一样……” 姜焱挠了挠头之后，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 “你带几个士兵过去，把负责舆图的那几个书吏、仓大使，库兵，全都给我找来，就说这图上有些标注不够详细的地方，需要他们当面给我解释！” 斟酌了片刻之后，韩墨忽然下定了决心。 “诺！” “大人是有什么发现吗？” 看着韩墨如此紧张，邵伯温忽然开口问道。 “先生你看这里……”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指着指地图上的一角。 顺着韩墨手指的方向看去，仔细看了几遍之后，邵伯温总算是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在营造图上，位于明州水门附近的城墙图标上，好像还真有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墨迹明显要浓了很多，而且如果仔细看的话，这墨迹上面似乎还带着一点淡淡的羽毛一样的花纹。 “这是有人临摹的时候，墨迹从宣纸接缝的地方渗了下去？” 邵伯温自己就是书画大行家，对于这种情况当然不陌生了。 要知道在现在这个年月，地图这才是真正的管制资源。 这玩意儿，可不知是什么人花点钱就能够随意买到的，尤其是像这种，整个城市的营造图，不经官府允许，私自临摹的话，那可是要徒三千里的！ 第619章 消失的蒲开山 “那先生你再猜一猜，蒲开山是怎么从牢里逃出来的？”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再次看，向了地上的营造图。 “我现在就带人去查证！” 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之后，邵伯温直接开口说道。 “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大人放心，我心里有数了！” 就是韩墨的不得不承认，跟聪明人说话确实简单了很多。 他只是简单的提点了一下，邵伯温立刻就猜到了他的意思。 虽然到现在为止，韩墨也没办法确定蒲开山到底会逃到哪里去。 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家伙十有八九是想给韩墨找点麻烦。 顺着这个线索来看的话，无论他在哪里，他最终要去的地方，恐怕也就只剩下几个固定的地点了。 要么就是打开城门和叛军里应外合，要么就是直接在城内放火引起恐慌。 这两件事情比较起来的话当然是放火，要简单很多了，毕竟城门处肯定都是有士兵把守的，而且哪怕这些士兵们再怎么松懈，也不敢在现在这个时候玩什么花样。 毕竟，韩墨这次抽调出来的士兵，所有人的名字可都刻在了那石碑上，而且他们一个个可都是交了投名状的，手上可都沾着摩尼教的血债。 如果是朝廷的官军的话，或许还会看在行事的份上，酌情赦免一部分人。 可是城外的那些叛军士兵们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毕竟，这些叛军的骨干绝大部分可都是摩尼教的人，如果他们敢在这种问题上玩什么花样的话，恐怕有麻烦的就是他们自己了。23sk. 毕竟，无论什么事情只要和宗教掺上关系的话，那事情往往都会变得十分的复杂。 哪怕只是为了维持摩尼教的向心力，这些叛军们也只能把所有手上沾着摩尼教血债的人全部送上断头台。 血债血偿这个道理，哪怕是路边的老妇人也明白，就更别说那些在军队里厮混的士兵了。 在这种情势之下，哪怕蒲开山出再高的价钱，也不会有人愿意拿自己的命去冒险的。 有了这个基础，的叛乱之后这剩下的事情反而就简单多了，只要粮仓那边加强巡逻，不出现什么大的问题，剩下的事情其实都很简单。 明州原本的居民，再加上城中的军队还有那些再次占据的商人，所有的人数加在一起，原本也就是10万出头，可是现在这城里面，硬生生的被塞下了30万人。 人口多了，官府这边清查起来固然是麻烦，可是给蒲开山他们造成的麻烦也同样不小。 毕竟韩墨在让这些人进城之前，就已经跟所有的里正和族长打好了招呼，谁家的人出了事情，到最后倒霉的人可是他们。 宗族观念在如今这个年月，那可是真正的根深蒂固。 甚至，就连大宋律法都规定，自己的长辈犯了法，做晚辈的都有义务帮他隐瞒。 而且，虽然大宋立法比起之前的朝代来明显要宽松了很多，可是在某些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还是保留了不少原本的陋习，就比如说株连这个制度。 这可不是在平时，如果是平时的话，可能影响最多的也就是他自己和他的直系亲人。可现在这可是在战时状态，要是哪个族中出了什么不谢子弟干出什么卖国求荣的事情的话，那可是真正要株连九族的。 在这种背景之下，这些人哪里敢不尽心尽力呢？ “大人，人都带回来了！” 半个时辰之后，姜焱终于再次带着一行人来到了韩墨的面前。 “嗯，让他们都进来吧！” 片刻之后，一行三个书吏，再加上五个士兵，一脸谄媚的站在了韩墨的面前。 “属下参见大人！” 看到韩墨的那一刻，几人赶忙一起朝着韩墨行礼。 毕竟，老实人在州衙里面是混不下去的，能够在州衙里安稳的活到现在的，一个个全都是人精。 韩墨现在可是整个民都城里最知手可热的人物。哪怕是李岳阳这个知州见了，他也得畏畏缩缩点头哈腰，就更别提他们这些小人物了。 尤其是现在的明州，可是在战时状态。 对于整个明州城的实际掌控者，他们自然更是要得好好的巴结了，万一要是惹得韩墨不快的话，这个时候直接给他们来个军法从事，他们可是真的连喊冤都没地方喊。 “你们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个是怎么回事？”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直截了当的伸手指了指地图上的墨迹。 非常时刻都用非常之法，现在这时候他可没心思跟这些人在这里慢慢的泡蘑菇。 更何况，其实到底是谁从这里临摹走了这张图，韩墨其实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现在只不过是想从他们的口中得到证实而已。 如果这些人识趣的话，留他们一条小命倒是也不算什么，可如果他们要是还不识趣的话，那杀了也就杀了…… 原本还是满脸堆笑的几人，看到韩墨手指的方向之后，所有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全都凝固了。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起来，整个帐篷里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怎么没人开口吗？你们可要看清楚了，现在的明州城可不是往日的明州城，那些狱卒已经都被本大人编入了绝死营，你们是想一起步他们的后尘吗？” 韩墨说道这里的时候，直接伸手敲了敲自己面前的桌案。 “我知道你们一个个这心里面现在都还犯着嘀咕，不过没关系，本官给你们权衡利弊的时间，你们这里有8个人，但是我只需要一个知情者！首告者或许还能活命，但是剩下的7人必死无疑，记住了，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来人啊，给我把他们带下去分别关押，一炷香之后要是还没有人开口的话，那就把他们全都给我拖出去砍了！国难当头，还敢将明州营造图交给贼人？这是通敌卖国！”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再次用力的一掌拍在了面前的桌案上。 顿时，跪在地上的8人一下子全都静若寒蝉了。 第620章 韩墨的报复 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韩墨当然不会给他们串供的机会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已经直接再次被人给带了下去，而且和来的时候不一样，每个人都被单独的关到了旁边的一间小帐篷里。 而且，在每个人的面前全都被点起了一只线香。 这下子，可就由不得他们自己不慌了。 毕竟韩墨刚才可是说的清楚，招了的话或许还有一个人能够活下去，可是如果不招的话，8个人全部都得死。 人性总是自私的，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无耻小人，他们既然肯为了钱，连明州的营造图都能够出卖，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视死如归的情操。 “我、我招了！” 吕秀明虽然只是一个书吏，在知州衙门里面根本连个号都排不上，可是在这一次的实践之中，他却是真正的主谋之一。 都已经被逼，到了现在这个份上了，这现象还没点到1/3的位置，他就已经扛不住压力，直接开口求饶了。 “姑爷，这是他们招认的口供！” 片刻之后，等到姜妍再次走进帐篷里来的时候，手里面已经拿了5份口供。 “一群卑鄙小人，全都给我丢到决死营去！” 只是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韩墨顿时就对这些口供没了什么兴趣。果然和他想的差不多，这花钱的人居然是蒲家的老管家。 婆家的产业被查封的时候，这家伙因为只是一个下人，再加上他还有主动带人查抄家产的功劳，所以并没有直接被唢呐下狱，反而只是被遣散而已。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居然不知道从哪弄了一大笔财产。 前前后后花了将近100两金子，这才买通了这些恶棍。头一天晚上才弄走了这份营造图，第2天晚上蒲开山就已经直接消失了。 而且为了掩人耳目，这家伙居然还找了个替死鬼。 如果不是因为李岳阳临时起意到牢里去找蒲开山的话，估计这个秘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人发现呢。 “大人，我找到蒲开山逃离的路径了！” “可是从暗沟里逃出去的？” 邵伯温的话才说了一半，韩墨就直接说道。 “没错，只不过他们手里也有一份同样的营造图，现在这个时候想着他们怕着不太容易……” 听韩墨这么一说，邵伯温倒是也没卖关子，而是直接点了点头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对得上号了，既然找不到他们，我看咱们也不用找了，就让他们来找我们吧！” 犹豫了一下之后，韩墨还是快速的就想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这些人藏在暗中，就像是一把藏在自己背后的匕首，由不得韩墨不害怕。 他可不想在关键时刻，被人从背后给抹了脖子。 而且这件事情对韩墨来说其实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只要他能够抓个人赃并获的话，顺手就能直接定了蒲家的罪。 明州城已经彻底的封死了，他们和外界的联系，恐怕现在这个时候也早就已经断绝了。 这可能是到目前为止，韩墨收到的最好的消息之一了。 “大人的意思是，给他们一个破绽？” “要是不给他们一个机会的话，他们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冒出头来呢？不把他们给揪出来，晚上你能睡得安稳吗？” 听韩墨这么一说，邵伯温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说的的确是没错，而且如果我们能拿个人赃并获的话，这接下来的事情可就简单太多了，大人大可以直接办了蒲家！” 说到这里的时候，邵伯温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兴奋的表情。 “直接把蒲家一口吞下的话，以我现在的官职怕是有点难，不过我估计打完这场仗之后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名不正则言不顺，想要一口吞下婆家，当然少不了水军的帮忙，以韩墨的名义，如果只是调动明州的军队的话，或许还有可能，可是想要调动泉州的军队那就是痴心妄想了。 尤其是泉州水军！ 整个大宋朝，最强悍的水军，其实并不是金明池里的那只表演的舰队，恰恰相反，最强悍的水军就是这只貌似很不起眼的泉州水师。 虽然近几年来，他们吃空饷的情况也很严重，但是一直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是整个大宋朝唯一一只曾经出海护航的军队。 “大人放心，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好了，给我一只百人队，管保让他们一个个有来无回！” “既然如此，那就烦劳先生了！” 邵伯温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韩墨自然也没有阻止的意思，而且这种事情交给邵伯温，说不定还真有什么意外的惊喜。 听着城头上再次响起了喊杀声，韩墨的心不由得再次揪了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让赵榛提前出发了，一个月的时间而已，赵榛整个人居然前后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甚至在如今这种情况下，他居然在明知道自己和辛兴宗有私怨的情况下，还要把这个在杭州城下毫无作为的辛兴宗派来救援自己。 自己前前后后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他现在羽翼还未丰，居然就敢做这种鸟尽弓藏的事情，这实在世上韩墨无比的寒心。 不过这件事情也给韩墨提了个醒，这老赵家的皇帝的确是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哪怕是他寄予厚望的赵榛，在攫取到权力之后，也依然可以膨胀到如此的地步。 不过，要说让韩墨把好不容易扶植起来的赵榛，就这么拱手让给王襄，他的心里面还真是有点不甘心。 赵榛可是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王襄这个老匹夫，居然敢在暗地里跟自己玩这种手段，这让韩墨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不过这次的事情，也算是彻底的击碎了韩墨所有的幻想，打铁还需自身硬，与其依靠一个不靠谱的皇子，还不如静下心来发展自己的势力。 赵榛想要上位，没有韩墨的支持的，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王襄真要是有什么惊天手段的话，他又怎么可能会被蔡京一脚踢出汴梁城这么多年？ 第621章 援军? “大掌柜！” 明州城的一角，几个身穿麻衣的中年男人，一脸恭敬的跪在了蒲开山的面前。 “我们的人通知到了多少？” 此刻的蒲开山，整个人就像是一头离群的孤狼，浑身上下满是暴戾的气息。 蒲家多年的谋划，直接被人给连根拔起，他这个蒲家的大掌柜现在是真的对韩墨恨之入骨了。 “回大掌柜的，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士兵巡逻，我们的人现在只联络到了七十多人！” 几个说话之间，脸上也是露出了一副惭愧的表情。 偌大的蒲家，现在能调动的人手，居然只有区区的几十个人，说起来，还真是凄惨无比了。 毕竟，蒲家做的可是海上的买卖，在大宋境内他们自然是商贾，可是出了大宋的疆域，偶尔做点什么没本的买卖，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七十人？七十就七十吧，不等了！”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蒲开山终于还是直接下定了决心。 毕竟，无论他们能纠集多少人手，也不可能跟朝廷正面的对抗。 想要报复韩墨，他只需要一把火烧了位于城西的官仓，就足够让韩墨万劫不复了！ 以那些叛军的手段，只要明州城破，他们所做的一切痕迹，都会被彻底的掩埋。 到时候，这世上除了少了个韩墨之外，绝对不会有人把这件事情按在蒲家的身上！ 至于这中间会死多少人，那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大掌柜的，您就说我们怎么做吧！我们一切都听您的！” 这些人的一切都是蒲家给的，现在，蒲家在明州的势力土崩瓦解，虽然现在还没牵连到他们，不过，他们自己也明白，这完全是因为现在叛军围城，朝廷和那些盯着蒲家的人腾不出手来。 “现在的情况你们应该也能看的清楚，要是不解决掉那个姓韩的，等到这些叛军退去，我们的一切都要彻底的被他们给拿走！所以，我决定今天晚上放火烧了城西的官仓，你们愿意来的，那就是我的兄弟，你们若是不愿意的话，那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蒲开山一边说话，一边仔细的打量着自己面前这些属下的脸上的表情。 “大掌柜的，我们的命都是蒲家给的，您就说怎么做吧！” “你们现在分头行动，在城中各处收集硫磺，火油等引火之物，今天晚上三更之前还在这里集合！” “诺！” ———————————————————————— “将军，刚刚收到消息，有一队宋军已到了明州城北五十里外！” “他们有多少人？” “咱们的人不敢靠得太近，所以具体人数也没有的太清楚，不过应该不下于2万人……”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仇日新整个人顿时浑身一激灵。 这城墙上的争斗一直到现在为止，他们也没有占到什么太大的便宜，这明州城远比他们想象的更难攻打。 原本以为这明州城的士兵们，除了那3000胜捷军之外，剩下的应该都是一帮酒囊饭袋。 可是却没想到，这些人不光没有任何怯场的表现，现在反而有种越战越勇的感觉。 原本计划里，能够一鼓而下的明州城，现在这时候忽然一下成了一块难啃的骨头。 好在他们在人数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现在这时候才能放开胆子跟那些守军打消耗战。 但是这一切的基础，都是建立在明州城孤立无援的情况下。 现在忽然又冒出了两万援军来，这件事情可立刻就让他们有点进退两难了。 韩墨他们组织百姓撤离的时候，可是几乎把所有能吃的东西全都给带走了。23sk. 就算是带不走的，也全都给一把火烧了。 这明州附近方圆几十里内，那可是几乎一点粮食都没有了。 台州本身就不富庶，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会有这么多人跟着他们造反。 为了能够迅速的拉起自己的队伍，吕师囊和仇日新他们当初可是直接拿着官仓里的粮食，给当成了给那些士兵们预付的军饷。 等到他们把队伍给带出了台州之后，他们手头上剩下的粮食也就只够半月之用。 如果攻破明州，他们自然不用再发愁什么军饷粮草。 可是问题是，如果现在放弃的话，那他们接下来的处境可就真的不妙了。 “这个消息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 犹豫了一下之后，仇日新还是直接压低了声音给那斥候下了禁口令。 “诺！” “你先下去休息吧，这件事情等我考虑下再做打算！” “诺！” 打发走了斥候之后，仇日新犹豫再三，还是来到了吕师囊的帐篷里的。 “老吕，你先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 吕师囊嘴里虽然说着话，可是这眼神却始终都没有离开那些正在攻城的士兵。 “官军的援军不远了！” 把身边的那些护卫全都给是打发走了之后，仇日新这才小声的说道。 “你说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吕师囊差点没跳起来。 “这是刚刚收到的消息，朝廷的援军两万人，现在距离我们已经只有五十里了！” “这个消息可靠吗？” 这忽如其来的消息，还真是让吕师囊有点难以相信了。 “斥候现在就在营中，怕是十有八九是真的了！咱们怎么办？” 看着那些还在前面浴血拼杀的士兵，仇日新现在也是进退两难。 “这块骨头我们必须啃下来！要出头，这就是咱们最后的机会了，否则的话，怕是咱们就只能去给别人当附庸了！” 只是短暂的沉默过后，吕师囊就直接下定了决心。 他们现在的所有的赌本都已经上桌了，现在要是就这么放弃的话，那他们恐怕一辈子都没有出头的机会了。 毕竟，就算是在叛军内部，那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他们要是连这明州城都拿不下来，那恐怕就只能给别人当一辈子的附庸了。 “可是那两万援军怎么办？” 仇日新有些担心的问道。 “我在这里盯着，你带五千人，无论如何，也得给我争取三天时间！” “那要是三天之后你还是久攻不下呢？” 第622章 铁牛 仇日新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算是吕师囊都沉默了。 若是真的没办法拿下明州城，怕是他们只能灰溜溜的撤退了。 可是，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恐怕要一辈子屈居人下了。 “若是三天拿不下明州，那我便死在攻城的路上！”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吕师囊红着眼睛说道。 “我知道了，宋军若要南下，也需踏着我的尸体！” 久久的沉默之后，仇日新忽然开口说道。 “我兄珍重！”m.23sk. “这明州就交给你了！” 仇日新和吕师囊也是相交多年，当然也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他们两人也都还算是家境优渥，若不是不愿意屈居人下，他们又何必冒着杀头的风险干这种买卖？ “传令下去，从此刻起，有进无退，后退者，斩！” 看到仇日新带着队伍一路北上之后，吕师囊直接红着眼睛下达了最血腥的命令。 随着他的命令一下，刚刚还在焦灼的战事，一下子直接进入了白热化的程度。 “娘的，这些贼人是疯了吗？” 眼看着自己身边的护卫都加入到了守城的行列，就是韩世忠都感觉压力倍增。 “韩校尉，大人让我给你带来了一千厢军！” 韩世忠的话音刚落，姜焱直接带着一千厢军急匆匆的冲上了城墙！ “来的正好！” 虽然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挑剩下的老弱病残，不过，到了现在这种短兵相接的情况下，他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哪怕是那些半人高的娃娃，现在这个时候也比没有强。 “赵西城，他们交给你了，给我留下五百人，剩下的人给我送到李校尉那边去！” 虽然不知道李宝那边怎么样，不过，韩世忠心里明白，李宝那边恐怕也不会乐观到哪去。 “诺！” “大人那边怎么样？现在弄出了多少箭矢？” 比较起这些补充的兵员来，韩世忠更关心后方现在弄出了多少箭矢。 明州的武库空虚的厉害，他们的箭矢储备严重不足。 现在这个时候，随着战事的紧张，他们手里的箭矢消耗可不是一般的快。 “大人已经在组织城中所有的百姓帮助制造箭矢了，这第一批估计最多再有两个时辰就能送过来了！” “那你替我回去告诉大人，就说只要有足够的箭矢，那些叛军想要破城，除非他们会飞！” “诺！” 眼看着韩世忠又开始忙碌了，姜焱这才扭头回了大校场。 等到天色接近傍晚的时候，城中赶制出来的第一批五万支羽箭终于被送上了城头。 虽然因为时间紧迫，这原本需要一百多道工序的箭矢，直接被韩墨给缩减到了五道，可是，好在他们基本上都是直接拿来就用了，这短时间内倒是也没有太大的影响了。 “大人，要不然还是发动百姓协助守城吧！” 听着城头上的喊杀声，姜焱有些担心的再次建议道。 “你知不知道，让那些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百姓现在上去，那根本就是在送他们去死......”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再次深吸了一口气。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惨烈的难以想象。 这些城中的厢军身上好歹还算是有一身皮甲或者纸甲，可是，现在的明州府库空空，让这些百姓们上城，那根本就是让他们上去送死。 或许别的官员可能会狠得下心，但是后世那该死的教育，铸就了韩墨那如同是铜浇铁铸一般的价值观。越是在这种时候，他越是下不了这样的决心。 “可是，这城墙上的损伤实在是太大了，要是按照这种速度继续下去，怕是最多明日晚上，他们就得拼光了！” 见过了城头上的惨烈，姜焱现在真是无比的担心。 “好了，我相信韩校尉，说是三天，就是三天！” 即便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韩墨还是愿意相信韩世忠。 夜幕慢慢的降临，可是城外的叛军还是没有任何想要停歇的意思。 漫天的喊杀声中，无数的百姓眺望着城头的方向。 尽管黑暗遮住了一切，可是，所有人的心里都明白，一旦城破，等待他们的恐怕就是命运的抉择了。 孩子们缩在母亲怀里瑟瑟发抖，女人们一脸担心的不时看向窗外。 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的时候，儿子终于睡下了。 看了看熟睡中的儿子，又看了看官府发下来的二十斤粮食，铁牛无声的一口喝干了葫芦里那淡的都已经没有了滋味的劣酒，伸手从床底下摸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腰刀。 “当家的，你干嘛去！” 看着丈夫手里的刀子，秀兰赶忙问道。 “你带着孩子先睡吧，我到大校场去看看！城头上的人都杀了一天了，城破了，咱们也没有好日子过！” 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之后，铁牛这才从门外的石墩子底下摸出了一块磨刀石。 他虽然当年也曾经做过镖局的镖师，不过，自从左手伤了之后，已经五六年没有摸过刀子了。 “你、你早点回来！” “我晓得的！你关好院门，好好的睡觉吧！” 为了不打扰孩子的安眠，一直走出了老远之后，铁牛这才来到了河边，借着星星点点的星光磨起了自己这把多年不曾使用的刀子。 师父曾经说过，一把好刀，不能太钝可是也不能太利，太钝的话，容易卡在骨头缝里，太利的话，往往更容易折断。 原本以为，朝廷的官军会跟以前一样，叛军一来就直接开始挨家挨户的抢粮食。 可是却没想到，那位新来的大人不光没抢，反而还给这城里贫苦的百姓们家家都发了粮食，还特意给那些家里有婴孩的人家，每家多发了五斤。 他这辈子也算是走南闯北了，可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官员。 磨完了刀之后，随手舞了个刀花，铁牛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大踏步的朝着大校场而去。 黑暗里，铁牛忽然感觉一阵的好笑。 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一天，为了这该死的只会收税的朝廷再次拿起了刀...... 第623章 辛兴宗的算计 “大人，您快到外面看看吧！” 就在韩墨担心着邵伯温那边情况到底怎么样的时候，姜焱忽然风风火火地再次冲进了帐篷里。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看着他这副气喘吁吁的样子，韩墨皱了皱眉问道。 “外面来了好多的百姓，甚至有的人还自带了兵器，现在都在外面求见大人，他们说是要投军……” 姜焱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脸上也满是骄傲。 整个大宋这么多的将军，除了西北的种家和府州折家之外，就算是其他的将门，也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种百姓主动投军的事情啊。 更何况，韩墨还不是将军，而只是一个普通的文官。 “投军？”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顿时也是一愣。 “大人！大人！” “大人，我等都是来投军的，请大人准许我们上城！” 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之后，就是韩墨都被吓了一跳，偌大的大校场外面，现在这时候居然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看着样子是至少都得有近千人了。 “诸位乡亲，诸位父老，你们……” 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话语，就算是韩墨都有点眼眶湿润了。 “大人，这城头上的将士们都在浴血奋战，我们这些人也不能就在下面干看着，请大人准许我等上城墙！” “请大人准许我等上城墙！” “请大人准许我等上城墙！” 看着他们眼神中燃烧的火焰，就连韩墨那颗被官场黑暗浸染的有些麻木不仁的心脏，都忍不住狠狠的跳动了起来。 “大人！民意不可违啊！” 听着城头上不断传来的喊杀声，姜焱赶忙再次开口说道。 “本官愧对你们，你们都要替朝廷上阵杀敌了，可是本官却没有多余的铠甲给你们……”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是一阵的苦笑。 这种事情说起来还真是够讽刺的，堂堂大宋朝廷的官军，居然连铠甲都凑不齐。 “大人，既然上了战场，那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就算是没有铠甲，我等也愿一战，恳请大人成全！” 其实这些人心里面跟明镜一样，韩墨才来到这里多长时间？ 就算是这官仓里面凑不出铠甲来，也跟韩墨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而且，就冲着城头上的那些士兵们，一个个从早上浴血奋战到现在，他们这些人也没办法再继续坐视不管了。 “好！说的好！来人，拿酒来！” 话都说到现在这个份上了，城头上现在这时候也确实是情况紧急，韩墨自然也不再坚持了。 “诸位，我韩墨代城中的百姓们，谢谢你们了！” 给所有人满上了一杯酒之后，韩墨这才接过了酒碗，一饮而尽之后，直接摔碎了手中的酒碗。 ———————————————————— “将军，咱们都已经在此处扎营两天了，这万一要是上面怪罪下来……” 明州城北五十里外，辛兴宗身边的几个副将，也在看着明州附近的地形图。 “怕什么？本将军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有本将军的道理！不管怎么说咱们兵少，现在这个时候叛军围城，咱们就等着那些叛军久攻不下之后，再给他们来个一鼓作气！这个本来就是兵法嘛！” “至于那姓韩的守不住城池，那是他自己的问题，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面对着手下的质疑，辛兴宗现在可是真正的理直气壮。 “可是将军，我可是听说姓韩的那是赵榛的心腹，这万一到时候他要是故意……” “放心吧，此一时彼一时，本将军心里有数的很，他要真是赵榛的心腹的话，又怎么可能会在现在这时候被人一脚踢到明州城来呢？” “既然将军已经打定了主意，那属下就不再多言了！” 辛兴宗话都已经说到现在这个份上了，这些副将们，一个个哪里还敢再跟他继续争论下去。 “好了，告诉弟兄们一个个好好的养好身体，咱们就在这里以逸待劳。等着那些叛军们一个个筋疲力尽的时候，才是咱们建功立业的好时机！”23sk. 安抚完了自己的手下之后，辛兴宗这才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明州那边到底怎么样了？楚大人，我想你应该会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吧？” “将军说笑了，我只不过是王相公手底下的一个幕僚而已，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 “楚先生，我说咱们两个就不用在这里演戏了吧？先生真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那我看咱们两个也没什么必要再继续谈下去了，我还是继续率军前往明州城吧！” 眼看着楚剑锋在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还在给自己打马虎眼，辛兴宗顿时这心底里就有些不太高兴了。 他自己虽然也看韩墨不顺眼，但是如果没有王襄最后推波助澜，就凭借着他自己，还真没这个胆子，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么明目张胆的报复韩墨。 “哈哈哈，将军说笑了，我不过就是跟将军开个玩笑而已！将军怎么还认真了呢？” 眼看着辛兴宗有点想要翻脸的意思，楚剑锋也立刻笑着说道。 “先生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以后这样的玩笑先生还是少开的好！” “这个是在下的不是了，还请将军勿怪！不过，这种伤和气的话，将军以后也还是不要说的好，毕竟咱们两个也是合则两利，将军你说对吗？” 楚剑锋一边说话，一边直接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封书信，然后递给了辛兴宗。 “先生说的是，在下给先生赔不是了！” 辛兴宗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接过了楚剑锋递过来的书信。 看完了信上的内容之后，辛兴宗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哈哈哈哈，这姓韩的果然是狂妄自大，他居然直接把王禀给关了起来？这不是自废武功吗？哈哈哈哈！看来咱们这次的差事，要轻松太多了！” “将军，这该演的戏其实还是要演一演的，我看不如明天晚上的时候，我们再往前挪一挪？” 第624章 王黼的野望 “先生的意思是？” “咱们还是要做两手准备的，这姓韩的诡计多端，说不准他真的还能弄出什么奇谋妙计来，如果他真的能守住明州城的话，咱们也可以分一杯羹啊！” 比较起辛兴宗来，楚剑锋明显要显得更加的老谋深算了。 他虽然名声不显，而且身上到现在为止，也并没有任何的官职，可是，他却是王襄身边真正的心腹之一。 作为王襄的心腹，他能够看到的，听到的东西自然要比辛兴宗多出太多了。 外人或许不知道韩墨的底细，但是作为赵榛首相现在最受宠的臣子，王襄知道的东西可就多太多了！ 韩墨之所以被发配到了明州，这里面很大一部分就是王襄的主意。 比较起太过理想主义的韩墨来，王襄无疑要老谋深算太多了，玩弄平衡之术，这件事情几乎已经渗透到了赵家的那些皇帝和皇子的骨子里。 王襄或许在军事和政治上并没有什么太过出色的才能，可是他对于赵榛心态的把握之精妙，时机掌握之准确，那可是真正的堪称完美。 也正是凭借着这份本事，他才能在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之内取代韩墨，成为赵榛最信任的臣子。 而作为他身边最受信任的幕僚，楚剑锋的才能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先生果然高明，看样子是我错怪先生了！” “将军说笑了，这件事情在下也有不适，这种情报我应该早点跟将军分享才对！” 既然辛兴宗都已经服软了，楚剑锋自然也不介意在这个时候给他一个台阶下了。 “那咱们就按照先生的意思办好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再向前前进二十里，这样一来的话，明州城万一有什么变故，咱们无论做什么反应都来得及！” “这行军打仗的事情还是得靠将军，既然将军以为此计妥当，那就这么办好了！” “时间不早了，那我就不打扰先生休息了，在下告辞！”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辛兴宗现在还真是颇有点意气风发的感觉。 隔着重重的夜幕，朝着明州城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辛兴宗这才心满意足的重新回了自己的帐篷。 ———————————————————————— “相公，李邦彦上辞呈了！” 翌日一早，汴梁城里，王府才刚刚回到自己的值房，张邦昌已经直接悄悄的走了进来。 “那官家怎么说？” 尽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王黼整个人忍不住浑身一阵的颤抖，不过他还是快速的稳定了自己的情绪。 毕竟徐处仁揭出来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随着现在这个时候朝中弹劾的声音越来越大，就算是皇帝，现在这时候也已经扛不住压力了。 李邦彦下台那是迟早的事情，比较起这件事情来，他还是更关心皇帝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以及皇帝对于郓王的态度。 “官家那边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今天早朝之后，却已经再次派人把林灵素给请进了宫里！” 张邦昌打开了门窗，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附近并没有人在偷听之后，这才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道。 “好！好啊！” 虽然到现在为止，皇宫里面的消息一直都还没有传出来，但是，王黼心里明白，他和林灵素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暂时组成了利益联盟，只要林灵素进宫对他就是有利的！ “相公，这再接下来可就是宣麻拜相了，如今正是非常时期，我看官家不会让这三辞三让的戏码玩太久的！” 张邦昌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已经再也按捺不住了。 他现在和王黼可是一条绳上拴着的蚂蚱，如果王黼能够高升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够坐在王黼现在的位置上了。 毕竟，谁让他是王黼身边现在这个时候资历最老的臣子呢。 “相公，那咱们现在，要不要再给他……” “不着急，告诉咱们的人，让他们再等一等，现在这个时候直接开火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不管怎么说，李邦彦毕竟是当朝的宰相，哪怕是他在任的时间很短，基本上可以算是历任宰相之中排名最靠后的几个了，可是，既然是宰相，就算是皇帝，多多少少也要给几分薄面的。 最起码，也得让他退的时候，不至于显得那么狼狈。 如果在这个时候王黼咄咄逼人的话，反而可能会给皇帝带来不好的印象。 这如果是在以前的话，他根本不会考虑这个问题，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毕竟是非常时期，他不得不考虑好自己的每一个细节。 “相公的意思是……” “这冲锋陷阵的事情还是交给冥王的人去做吧，咱们就在后面看着就好了，这很多事情不一定非得咱们上去拼个你死我活，毕竟这身上沾了血，在官家面前可就很难再看戏了！” 王黼不愧是玩阴谋出身的，在稳住了自己的心态之后，他很快就找回了自己固有的节奏。 反正现在这个时候，他已经在这个少宰的位置上做了几乎整整一任了。 无论是对于国情的熟悉，还是对于其他方面的了解，他可是真的不二人选了！ 当然了，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如果一旦接下这个太宰的差事，这接下来迎接他的第1件事情就是筹集钱粮了。 如今南北两线打仗，现在这时候，天宁节也马上就要到了，艮岳那边的工地虽然只剩下最后一点点工程了，可是，赵榛弄来的那点铜钱，现在这时候可真是花的一文都不剩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就是王黼的心都有点动摇了起来，现在这时候，他都不太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相公，这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难道咱们就真的就这么干看着吗？光靠着一个林灵素，他真的能够扳倒郓王吗？” 张邦昌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的观察着王黼的表情。 “这件事情你不要再管了，你最近帮我查一下，这汴梁城里现在这时候，还有哪家能拿得出大量的钱财来……” 第625章 选择 “这最有钱的现在这时候当然就是折家了，只不过想从他们手里捞出钱来，怕是有些不太容易啊……” 张邦昌当然明白，王黼现在这时候在想什么。 想要彻底的解决朝廷财政不足的问题，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有赵佶这样的散财童子一般的皇帝在，别说是王黼这样的庸才了，哪怕是王介甫再世，他也一样没办法扭转局面。 毕竟当今的皇帝花起钱来，那根本就是个无底洞，无论有多少钱财也不够他一个人挥霍的。 不过，短期内解决财政紧迫的问题，那可就简单太多了。 反正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借钱，至于借完的钱要不要还，那就得看皇帝的心思了。 “他们家最近这段时间，的确是出的风头有点大了！只不过……” 说到这里的时候，就是王黼都有点犹豫了。 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可是一清二楚的，这折家的生意里面，现在这时候还带着梁师成的份子，他要是直接上去找麻烦的话，那不是明摆着是在打梁师成的脸吗？ “相公要是不方便的话，要不然这件事情还是交给底下的人去做吧！毕竟这事情要是闹到朝堂上的话，那不就简单多了吗？” 看着王黼脸上犹豫的表情，张邦昌忽然嘿嘿地笑着说道。 “你的意思我明白，只不过这到底谁来提这件事……” “相公放心，人手的问题我去解决，保管牵扯不到相公的身上！” 听他这么一说，王黼的心里顿时就有底了。 “那就照你的意思去办吧，这件事完事之后，就只剩最后一个麻烦了，就是不知道韩墨那小子到底有没有这个命了！” 如果只是一个区区的折可存的话，王黼当然也不放在心上，可是韩墨这小子也牵扯其中，就让他有点吃不准了。 毕竟这小子实在是太邪乎了，就连王黼都有点吃不准，这家伙在皇帝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他虽然收了蒲家送来的五万两黄金，可是，那是因为这样他才越要避嫌啊！ “那不过就是一个小人物而已，相公这么在意他做什么？” 听王黼这么一说，张邦昌有些不以为然的问道。 “如果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话，当然无所谓了，可是你难道不知道，官家现在对他是如何的看重吗？这小子可是有秘折专奏权的，这万一要是被他参上一本的话，怕是就连你我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从一个小小的七品官，甚至才刚刚上任还不到几个月的时间，皇帝居然已经不顾一切的，直接给他来了个提举东南诸路市舶司的职务。 要知道这个职务在他上任之前，那可是前所未有过的。 王黼可是花了天大的力气，这才通过林灵素给郓王撒了点眼药，他要是在这个世上自己在这一身骚的话，那的事情可就真的有趣了。 然而就在王黼犹豫不决的时候，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同样在犹豫不决。 “大掌柜，我们的人都已经到齐了，您下决心吧！” “是啊，大掌柜的，家里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听从大掌柜的调遣！” “听从大掌柜调遣！” 虽然站在蒲开山面前的一共也只有几十人，不过看着他们一张张狂热的脸，蒲开山现在这个时候却开始变得有点犹豫了。 从他悄悄地金蝉脱壳开始，一直到现在为止，这一切进行的实在是太顺利了。 顺利的让他自己都有点难以相信了，原本他以为这是自己的运气好，可是，看着这些人带来的那些引火之物的时候，他这心里面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大掌柜？” 看着蒲开山愣愣的样子，身边的随从赶忙小声地提醒了他一下。 “啊？” “大掌柜的，我们知道您是在担心弟兄们的家小，不过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份上，弟兄们一切就只听您的一声令下了！” 站在蒲开山面前的随从，赶忙单膝跪地替他解了围。 蒲开山这才一下子反应了过来，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份上了，开弓哪里还有回头箭？ 就算是他自己心存犹豫，此时此刻也只能暂时按耐着自己心里的恐惧拼死一搏了。 “既然如此多的我也就不说了，从今天开始，你们的孩子就是蒲家的孩子，只要有蒲家在的一天，就有他们一口饭吃！” 深吸了几口气之后，蒲开山很快下定了决心。 “多谢大掌柜！” “出发！” 狠狠的咬了咬牙之后，蒲开山直接站了起来，用力的掀开了自己面前的一块石头。 在石头的下面，正是一个幽深的洞穴，而此时此刻，这洞穴里正在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恶臭。 不过站在他面前的这些人，却没有任何的犹豫。 一个个小心翼翼的拿起了自己收集的引火之物，然后鱼贯钻进了洞里。 —————————————————— “先生，您说他们今天晚上会来吗？” 城西的官仓阴影中，刘执礼皱着眉头小声的问道。 “怎么不会来，之前你们的人不是已经查到了吗？有人现在正在城里四处的搜集引火之物！” 听他这么一说，邵伯温十分笃定的说道。 “可是您怎么就能确定，那搜集引火之物的一定是他们的人？更何况这明州城这么大，能够攻击的目标也多的是，您怎么就能够确定他们一定会来这里？这里可是有重兵把守啊，且不论他们能不能进得来，就算是真的能够进来，怕是他们也得死伤惨重吧？他们来这里那不是找死吗？” 刘执礼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不过这家伙不光是面相生的好，而且还十分的会来事。 两个人认识还没多长时间，邵伯温居然有点喜欢上这家伙了。 每次说话的时候，这小子不光能够把握到终点，而且还总能够挠到邵伯温的痒处。???.23sk. 这种专业捧哏的人才，就算是邵伯温也很少遇到。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那么多了，你就只管带着你的人在这里好好的蹲着，如果一会儿有人从这里冒出来的话，一切听从我的命令，千万不要让他们走脱了一个！” 第626章 瓮中捉鳖 邵伯温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距离他们不到20步外的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您的意思是说，他们会从这阴沟里钻出来？” 听邵伯温这么一说，刘执礼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孺子可教也！” 邵伯温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这些人花了大价钱，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得，临摹了一份明州城的营造图，可是却没想到他们在临摹的时候一不注意，在两张纸接缝的地方留下了一滴墨迹！” 反正现在时间还早，邵伯温也笑着开始在这里说起了演义。 “就凭这一滴墨迹，您就能够断定他们一定会从这里钻出来？” 刘执礼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开什么玩笑。 这有点太扯了吧？ 他原本是带着几丝拍马屁的意思，所以才在这里向邵伯温请教的，可是却没想到邵伯温到最后居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你以为当初这明州城修建的时候，真的是那么容易随便画一个阴沟的位置就行了吗？这整个官仓附近，一共只有6个洞口能够进出，可是其他的就5个洞口，现在这时候早就已经被人给封死了，而且上面还堆积了至少上万石的粮食，就算是累死他们，他们也没办法悄无声息的从那里出来！” “所以这就是他们的唯一出入口？” 刘执礼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没错，这里就是他们的唯一出入口，而且你不觉得这附近所有的一切都在帮着他们吗？” 邵伯温一边说话，一边美美的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袋牛肉干，放在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先生，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既然咱们白天的时候一定发现了那些搜集引火之物的人，为什么您不让我们直接把他们给抓起来呢？”23sk. 犹豫了一下之后，刘执礼还是再次问道。 “抓人还不容易吗？可是问题是这些人一个个可都是死士，咱们哪有那么多时间跟他们在这里浪费？你要是把他们给抓了的话，那剩下的那些人可就真的变成阴沟里的老鼠了，与其跟他们在这里耗着，还不如等着他们自己冒出来，然后直接一网打尽的好？” “先生英明！” 听邵伯温这么一说，刘执礼这才发现自己跟他比起来实在是有点太单纯了。 “好了，话就说到这里吧，这天色也已经马上要到三更了，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马上就要来了，你还是先带着你的那些兄弟们埋伏起来吧，不过手脚都给我轻一点，可千万不要把他给吓跑了！” 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之后，邵伯温打了个哈欠之后才说道。 “诺” 悄悄地应了一声之后，刘执礼这才挥了挥手，带着自己手下的士兵们全都隐没在了附近的阴影之中。 三更的更鼓才刚刚敲过，等到那些巡逻的士兵走过一遍之后，原本黑漆漆的洞口里忽然冒出了一只满是污泥的手。 “来了！” 看着那只手出现了一瞬间，刘执礼兴奋的差点没叫出声来。 不光是他，就连他身边的那些士兵们也一个个都兴奋了起来。 原本在这个时候被调到这里来，他们一个个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怨言，毕竟人家都在城头上浴血奋战，他们却在这里蹲了几乎整整一天。 这可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啊！ 可是，看到这只手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可真真的是兴奋无比了。 只要能够抓住这些人，那这功劳可真的是堪比斩将夺旗呀！ 虽然这里是阴沟的出口，可是为了能够防止有人从这里出入，这所有阴沟的出口位置可全部都是被铁条封死的。 虽然经过了这么多年的风吹日晒，这些铁条早就已经腐朽不堪了，可是想要凭借着人力就这么不动声色的把它弄断，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这些事情对于蒲开山来说还真算不得是难题。 仅仅片刻之后，那只满是污泥的手，就直接找到了开启机关的位置。 把一把特制的钥匙，小心翼翼的捅进去之后，用力的一转，伴随着咔嚓一声，原本被封死的洞口盖子，终于被打开了。 “他们这是在等什么呢？怎么还不出来？” “稍安勿躁，他们在等着巡逻的士兵再次经过！” 果然，邵伯温的话说完没多久，等到那些巡逻的士兵刚刚经过，原本黑黢黢的洞口就再次无声的被人给掀开了。 紧接着，就是一群黑衣人鬼鬼祟祟的从洞里鱼贯而出。 “分头行动，今天晚上不成功就成仁！” 虽然已经不是第1次了，不过好不容易从阴沟里钻出来，蒲开山还是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 略一休息之后，立刻就开始分配起了今天晚上的任务。 “我看不用那么麻烦了吧？诸位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走了！” 蒲开山的话音才刚落，四面八方的阴影之中，忽然冲出了一对士兵，所有人全都端着强弓劲弩，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你、你们……” 看到这些人出现的一瞬间，蒲开山整个人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蒲大掌柜的，你这么惊讶做什么呢？” 在士兵们的保护之下，邵伯温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晚上会来？” 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邵伯温，蒲开山咬牙切齿的问道。 “这个很难猜吗？你说你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才从牢里逃出来，为什么不赶紧出城呢？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你还真是好大的雅兴啊！” 不屑的扫了他一眼之后，邵伯温就直接没了说话的兴趣。 “废话少说，成王败寇，弟兄们给我杀！” 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份上，蒲开山当然也明白，他今天晚上算是彻底的输了。现在这时候就算是他们束手就擒，今天晚上也不可能有生路了。 “留几个活口就行了，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看着那些人挥着刀剑冲了过来，刘执礼直接冷笑着挥了挥手。 “嗖——”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几十把劲弩顿时就发出来一阵死亡的嗡鸣声…… 第627章 搏命 “头儿，邵先生回来了，你看……” “大人才刚刚睡下，他都已经一天一夜没眨眼了，要不然让邵先生等一等呢？” 韩墨这边前脚才刚刚睡下后脚，忽然听到帐篷外面传来了姜焱和手下小声交谈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 打了个哈欠之后，韩墨再次坐了起来 “姑爷，邵先生回来了！” 听韩墨这么一问，姜焱顿时也不敢再耽误了，赶忙小声的说道。 “请他进来吧！” 邵伯温总算是回来了，韩墨现在这个时候也很想知道，他那边的结果到底怎么样了。 长长的打了个哈欠之后，韩墨这才伸手从旁边的桌子上端起了一杯凉茶，一饮而尽之后，整个人顿时就感觉精神了不少。 “先生辛苦了，不知道这趟收获怎么样？” 片刻之后，满面春风的邵伯温终于再次走进了韩墨的帐篷。 “大人都已经把事情计算到了这个程度，我要是让他们跑了的话，那岂不是太对不起大人了？” 听韩墨这么一问，邵伯温顿时笑着说道。 “蒲开山抓回来了吗？” 比较起那些蒲家的死士来，韩墨现在更关心蒲开山到底有没有落网。 毕竟，比起其他人来蒲开山的重要性，那就不用说了。 这次只要抓他个人赃并获，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太多了。 只要他们能把这件事情办成铁案，等到明州之围一解，接下来就是蒲家的死期了。 “带进来！” 这可是罪魁祸首，邵伯温当然不能让他跑了。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几个士兵立刻把五花大绑的蒲开山直接推了进来。 “蒲大掌柜的，别来无恙啊！” 看到蒲开山的那一刻，韩墨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万事俱备，现在已经只欠东风了。 只要解决了城外的那些叛军生气的事情，就简单太多了。 甚至，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蒲开山这个家伙居然胆大到这个程度。 原本以为蒲家的事情多多少少还得费点力气，可是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直接送上门来了。 被他这么一闹，蒲家通匪的罪名算是彻底的坐实了。 等到朝廷的任命一到，韩墨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直接派人抄了蒲家。 虽然后面的确还会有些波折，不过，事情到了这个程度，蒲家的败局已经彻底的锁定了。 “成王败寇，要杀就杀，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姓韩的，你要是有种你就现在杀了我，要不然的话等老子逃出去，我一定要杀光你的祖宗十八代！” 看着韩墨脸上的笑容，蒲开山现在真的是恨不得活活咬死他。 “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把他带下去，让人好好的给我看好了，可千万不要让他死了！” 对于蒲开山放出来的狠话含墨水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反正这家伙已经是死人一个了，韩墨才懒得跟他继续计较。 “大人，这蒲家的事情应该可以高于一个段落了，我看咱们还是发动百姓守城吧，只要再坚持两天，这些叛军就该烟消云散了！” 就是邵伯温自己都没想到，韩世忠居然真的有本事，凭借着6000连战场都没上过的新兵蛋子，硬生生的扛下来3万叛军的猛攻。 虽然时间才只过去一天一夜，但是，这份战绩已经足够让他侧目了。 “暂时应该还用不着吧，这是城头上刚刚送来的情报，叛军已经分兵了！” 虽然城头上的喊杀声依旧激烈，可是韩墨的心里面却已经开始有底了。 “这是辛兴宗到了？” 看完了韩墨递过来的书信之后，邵伯温试探着问道。 “除了这个理由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这老小子明摆着就是想要占我们的便宜，不过不重要，他哪怕是按兵不动，不也替我们牵制了5000敌军吗？” 拿下了蒲开山，韩墨的心情也好了很多，现在这时候甚至都有心思开玩笑了。 “大人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没什么错，我看这事后您还真应该给他记上一功！” 邵伯温也十分凑趣的说道。 “表功自然是要表功的，只不过他要是想分一杯羹，这事情可没这么容易！” 这家伙接到的命令明明是前来驰援明州，可是他都已经明明到了明州城下，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还在按兵不动，这分明就是想要看韩墨的笑话。 两个人本来就有旧怨，现在又多了这么一份新仇，韩墨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他。 这世上的事情，若是认真面对的话，哪怕是生丝，其实也是可以置之度外的。 就像是现在这个时候，明州城的城墙上，数千士兵正在舍生忘死。 而那些闻讯赶来的百姓们，虽然没办法直接上城墙，但是他们却开始自发的帮助守军往城墙上搬运物资。 因为武库空虚，就连滚木擂石这样的东西，他们也没有准备多少。 原本准备的那些用完之后城中的百姓们，开始自发的拆毁自家的房屋，将石头搬到城墙上。 度过了最开始的恐惧期之后，这些原本还有些青色的士兵们，已经一个个都开始蜕变成了老兵。 面对着那些不断从城墙上跳进来的叛军士兵，他们已经能够沉着的应对了。 偌大的城头上虽然喊杀声不断，可是一切却都保持着最基本的秩序。 不断有士兵倒下，也不断有新的士兵补上，从战争开始的那一刻，人命似乎真的变成了草芥。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死在一根根羽箭之下，无论是攻城的叛军还是守城的宋军，现在这时候都已经是久疲之师了。 双方都在拼着一口气，虽然韩世忠他们占据了地利，可是，面对着那些叛军们层出不穷的攻城武器，就算是韩世忠都有点疲于应对了…… “将军，叛军的攻势太猛了，我们还是向大人求援吧！咱们都已经拼成这样了，胜捷军也该出来了吧！” 昨天晚上补充的兵员，到了第2天傍晚时分已经基本上消耗一空了。 韩世忠身边的那些亲随们，开始不断的向韩世忠求情，可是韩世忠却倔强再次摇了摇头。 这城里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3000胜捷军早就已经出城了，现在这个时候正隐没在大海的波涛之中，韩墨的手里哪里还有什么援军给他？ 叛军的攻势越来越猛烈了，而韩世忠的手中基本上已经无人可派了，眼看着己方的士气越来越低迷。 韩世忠自己心里明白，士兵们的体力都已经快要到极限了，若是不能把叛军的嚣张气焰给打下去，怕是用不了多长时间，这明州城就真的要陷落了。 “来人，给我擂鼓，本将军亲自率陷阵营，决死营，出去冲杀一番！” 第628章 夺旗! “将军万万不可！哪有主帅出城迎敌的？” 韩世忠的一句话，顿时就让他身边的亲随们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 现在这城里城外比的就是一口气，要是韩世忠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这明州城也就不用再守下去了。m.23sk. “本将军都不怕，你们怕什么？赵西城听令！” 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份上，韩世忠已经没有退路了，他直接红着眼睛开始下令。 “末将在！” “本将军命你暂代将军之职，若是我回不来的话，城墙上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将军！” 听完了韩世忠的话，赵西城整个人都愣住了。 “好了，休要废话，若是有什么事情，只管派人去找大人就行了！擂鼓！”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韩世忠终于下定了决心，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束甲带，直接提着自己的铁枪，一路来到了城墙之下。 三百陷阵营，人数虽然不多，不过这些人却是他从6000人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 哪怕是城墙上的情况，再怎么紧急，他也一直都没有动用他们，现在，战事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程度，哪怕明知道出城是凶多吉少，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拼死一搏了。 “将士们，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如今，城外的叛军正在猛攻明州城，你们的袍泽正在城头上抛头颅洒热血，现在，本将军将亲帅你们出城，给那些叛军一个厉害，你们可敢随我一战？” “愿为将军效死！” “愿为将军效死！” “愿为将军效死！” 虽然这些人接触韩世忠的时间并没有多长，不过韩世忠的表现已经赢得了他们的尊重。 更何况，眼看着别人在城头上抛头颅洒热血，哪怕是那些城中的百姓们也都开始陆续的登上城墙，而作为精锐中的精锐，他们却只能在后面看着。 如今终于有了动用他们的机会，这些人自然一个个奋勇争先了。 “好！” “所有绝死营的士兵听令，无论你们之前身犯何罪，只要你们紧随本将军的战马，听从本将军的号令，此战之后无论死活，你们的罪责都将被赦免！这可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为自己的家小，为自己的妻儿，随我出城！” 伴随着韩世忠的一声令下，500决死营和300陷阵营，合共800士兵，跟随在韩世忠的身后，一路浩浩荡荡的冲出了明州城。 “吕师囊，纳命来！” 看到城门开启的那一刻，无数的叛军士兵直接闻风而至。 一个个气势汹汹的，朝着韩世忠他们冲了过来。 而韩世忠则是在人群之中略微调整了一下方向，就直接一拍，战马挥动着手中的铁枪，直直地朝着吕师囊的帅旗冲了过去。 虽然宋军缺马，不过韩墨还是在城中，给韩世忠凑齐了50匹战马。 而此时此刻，这50名仅有的骑兵，现在就护卫在了韩世忠的身后。 眼看着，韩世忠已经朝着吕师囊的中军所在，冲杀了过去，他身后的士兵们赶忙追了上去，牢牢的护卫在他的身侧。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伴随着沉闷的鼓声，韩世忠率领的50骑兵就像是出了笼的猛虎一样，在叛军的士兵之中左冲右突，直接杀出了一条血路。 而在他们的身后，数百名宋军士兵，此时此刻就像是下了山的猛虎一般，跟随着韩世忠他们冲杀出来的路线，不断的扩大着他们的战果。 “混蛋！给我杀！把他们全都给我剁成肉酱！” 就是吕师囊自己都没想到这仗都已经打到现在这个份儿上了，韩世忠居然还敢率领这么一点人马冲出城来。 而且，更让他有些没办法忍受的是，韩世忠居然一点都没把他放在眼里，就带着几十个骑兵就敢直接冲击他的中军阵营。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估计现在这个时候韩世忠已经死了1万次了。 可是很多时候，事情并不会随着人的意志而转移。 如果吕师囊所在的士兵们全部都是西军精锐的话，哪怕是给韩世忠100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玩儿。 可是问题是，吕师囊携带的这些士兵之中，绝大部分的人，在不久之前手里都还握着锄头。 尤其是在经历了一天一夜连续不断的厮杀之后，其实这些人，无论是体能还是精神，都已经十分的疲惫了。 而韩世忠率领的这800人，却一个个都是养精蓄锐的生力军。 更何况他这个主帅亲临战场，奋勇杀敌在先，他身后的这些人，有哪里敢不尽心尽力？ 两相对比之下，最后的结果，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就是吕师囊自己都没想到，韩世忠居然就凭借着五十名骑兵，在他的中军阵营之中，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直直地朝着他的帅旗冲了过来。 “这世上竟有如此猛将？” 看着城头下浴血拼杀的韩世忠，就算是见多识广的邵伯温，现在这时候都有些墓穴神迷了。 “我大宋朝何时缺少过猛将？只不过……” 韩墨说道这里的时候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邵伯温已经明白了韩墨的意思。 是啊，这大宋朝何曾缺少过猛将？ 只不过这天下实在是承平的太久了，以至于那些文人士大夫们早就已经忘记了，真正在战场上保家卫国的，不就是这些赳赳武夫吗？ “给我拦住他，给我拦住他！” 比较起韩墨和邵伯温的兴奋来，吕师囊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感受到恐惧的滋味了。 虽然宋军人少，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这些人就像是插进了自己肚子里的尖刀，正在开始不断的作乱。 将近3000人的中军大阵，居然硬生生的拿对方的一只小奇兵，没有任何的办法，现在这时候，他还真是感觉这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生疼。 眼看着身后的中军大营开始散乱了起来，叛军的攻势终于开始减缓了。 “传令下去，让大家一鼓作气，给我杀个痛快！随时准备策应韩将军凯旋！” 第629章 勇不可挡!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杀！” 现在的韩世忠浑身浴血，满身的铠甲都已经被叛军的鲜血给染红了。 虽然身在万军丛中，可是看着韩世忠如此的骁勇，吕师囊还是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的冰凉。 他平日里自诩自己也算是勇猛了，可是要说跟韩世忠比起来的话，就算是他自己都觉得好像还是有很大一段差距的。 现在韩世忠气势正盛，他哪里敢在这个时候下去跟韩世忠玩什么单挑，想都不想的就直接命令自己身边的中军，开始围杀韩世忠。 “无胆鼠辈，爷爷去也！” 眼看着这家伙开始玩起了人海战术，韩世忠也没有继续恋战，狂笑着直接带着队伍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直接冲杀了出去。 被他的英雄气概感染，他身后的几十个骑兵，现在这时候也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宋军的武器装备都得不到保障，更别提这些叛军了。 他们人数虽多，可是绝大部分人身上都只能是穿着一身的布甲。 所谓的布甲，其实也就是一身麻衣里面衬上一两块破铁片而已。 至于说骑兵，那自然就更少了。 更何况，会骑马还能在马上作战，这是完全两个概念。 南船北马，南方人会骑马的本来就少，再加上他的这些士兵来源，绝大部分都是那些贫苦的百姓。 这里面会骑马的人就更少了，被他挑选出来的那些骑兵们，一个个骑术或许勉强还算是可以，可是要让他们在马上作战，那这差的可就真的太远了。 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几百骑兵，刚刚跟韩世忠他们交上手，甚至都没有几个回合的时间就被韩世忠杀死了大半。???.23sk. 看着那些骑兵们一个个像是下饺子一样，直接被韩世忠和他身后的陷阵营挨个射杀，吕师囊真的是被气的七窍生烟。 无论律师能再怎么生气，可是骑兵的战力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成的。 更何况他手头的骑兵，现在这时候都已经被韩世忠给杀了大半。 至于剩下的这些人，虽然人数众多，可是他们却只是步兵。 能够勉强列队打打顺风仗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指望着他们摆出对抗骑兵阵型，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没了骑兵的牵制之后，仅仅片刻的功夫，韩世忠已经带着他身后的几十名骑兵，一溜烟的消失在战场之外。 “给我把他身后的这步兵全部围住，我就不信他们能长出翅膀飞了！” 韩世忠已经杀出去了，吕师囊只能把气撒在那些步兵的身上。 当然了，韩世忠很快也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弟兄们，可有胆子随我再回去冲杀一番？” 眼看着叛军的骑兵并没有追赶上来，脱离了战场之后，韩世忠再次勒住了马头。 “属下愿随将军一战！” “愿随将军一战！” 这仗打到现在这个份上，不光是韩世忠豪情盖世了，就算他身后仅剩的20余个骑兵，现在这时候也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五十骑兵在敌军的阵营之中纵横驰骋，一路冲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杀死杀伤了数百人之后，还能够全身而退。 虽然他们很多人身上都已经带着一点轻伤了，不过此时此刻，听韩世忠这么一招呼，他们还是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哈哈哈哈，果然是我大宋好男儿！既然他们不追了，那咱们便杀回去，若是能取了吕师囊的狗头，本将军保你们一个个荣华富贵！” 韩世忠说完之后，直接从自己的马鞍袋里取出了水囊，大大的灌了几口水之后，再次一排站把朝着叛军的阵营冲杀而去。 “杀——” “给我把这些人全都杀光，一个不留！” 眼看着自己的士兵，总算是把那些宋军给围在了中间，吕师囊整个人气急败坏的叫嚷了起来。 “将军小心！” 吕师囊的话音刚落，忽然听到自己身后一阵破风声响起。 好在吕师囊身边的亲兵反应还算是快，就在一只羽箭马上要射穿吕师囊的身体的时候，那亲兵猛的向前一挡，直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射来的一只羽箭。 “哈哈哈哈，吕师囊，爷爷取你的狗命来了！” 这一箭虽然没有要了吕师囊的命，可是却让吕师囊一阵的胆寒。 等到他再次爬起来站直身体的时候，韩世忠已经带着身后的20余名骑兵，再次冲杀进了叛军的阵营。 眼看着韩世忠居然勇猛至此，就带着二十几人还敢冲杀回来。 那些陷阵营和决死营的士兵们，一开始不顾一切的朝着韩世忠靠拢。 而那些挡在韩世忠面前的叛军士兵们，刚才可是见识过了韩世忠他们的勇猛，眼看着他们再次杀了回来，这些人不约而同的直接向旁边让开了一条路。 这下子，韩世忠他们更是如入无人之境了。 “给我挡住他，给我挡住他！” 眼看着韩世忠再次朝着自己杀了过来，吕师囊整个人都被气的浑身发抖了。 要知道，即便是经过一天一夜的四杀，现在这时候，他手里拥有的士兵人数也还在2万上下。 身在万军之中，居然被一个无名之辈给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吕师囊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了。 “杀——” “将军小心！保护将军！” 仅仅是顷刻之间，韩世忠已经拍马，直接朝着吕师囊杀了过来。 手中的铁枪，枪尖直指吕师囊。 看着他那副勇不可挡的样子，吕师囊身边的亲兵们，一个个吓得魂飞天外，匆忙掩护着吕师囊朝着一边撤退。 “咔——嚓——” 吕师囊是跑了，可是韩世忠却没有放过吕师囊旁边的帅旗。 借着战马强劲的冲力，韩世忠手中的铁枪一扫，碗口粗的旗杆直接被他一斩而断。 “哈哈哈哈，无名鼠辈，焉敢犯我明州！” 一把抄起了落在地上的帅旗，眼看着那些攻城的士兵也开始围了过来，韩世忠直接哈哈大笑着，带着自己手下的士兵们朝着城门冲杀而去。 “弟兄们，随本将军回家！” 第630章 回城! 伴随着韩世忠的狂笑声，他身后的骑兵们高声地唱起了西军的战歌。 “天威卷地过黄河，万里羌人尽汉歌。 莫堰横山倒流水，从教西去作恩波！” “哈哈哈哈，回家！” “回家！” 战争总是残酷的，等到韩世忠他们重新回到城中的时候，300陷阵营和500决死营，此时此刻加在一起，人数已经只剩下不足三百人了。 虽然他们的战果的确是十分的辉煌，以800敌2万，还至少杀死杀伤了敌军将近3000人。 可是他们自身付出的代价，也让韩世忠有些沉默了。 不过很快他就调整了过来，毕竟这是在战场上，战争还没有结束，死亡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 “敌军退了，敌军退了！” 就在韩世忠准备回到城墙上继续指挥作战的时候，城头上忽然传来了士兵们的欢呼声。 “良臣，你没事吧？” 看到韩世忠再次杀了回来，韩墨赶忙从城墙上走了下来。 “大人放心，属下没事，这些血都是那些叛军的！” 看着韩墨迎了过来，韩世忠哪里还敢托大，赶忙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单膝跪在了韩墨的面前。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听韩世忠这么一说，韩墨的心里总算是放心了。 “参见大人！” 等到韩世忠说完了话，他身后的那些士兵们，也立刻开始朝着韩墨行礼。 “你们都是我大宋的好男儿，本官代城中的百姓，谢谢你们了！来人，所有出城作战的将士们，每人赏钱五十贯！阵亡者赏赐加倍！”天籁小说网 这明州城里虽然缺粮，可是缺不缺钱财。 反正这钱也是从那些贪官污吏的身上扒出来的，留在这府库里，说不准最后这些钱会落在谁兜里呢，韩墨花起来可是一点都不心疼。 大手一挥之下，直接开出了每人50贯的赏钱。 尽管现在城中的物价飞涨，可是50贯钱，对于这些士兵们来说，这还是一笔很大的数字。 毕竟，他们这些人之中，除了那些来自胜捷军的老兵以外，剩下的人看基本上全部都是厢军。 别看朝廷每年的军费开支高达国库总收入的七八成，可是真正能够落到这些士兵们手里的，这一年下来也不过就是二十几贯钱而已。 “多谢大人赏赐！多谢大人赏赐！” “好了，尔等先下去休息吧！” 看着那些士兵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样子，韩墨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大人！属下刚才的确是有些鲁莽了，可是这也是情势所迫……” 一直等到那些士兵们下去之后，韩世忠这才来到韩墨的身边，小声的承认着自己的错误。 “好了，这城头上的事情你说了算，只要你平安回来就行了，不过这种事情以后还是少做的好，毕竟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 看着韩世忠递上来的叛军帅旗，韩墨还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没有过多的责备他。 就他手里的这点兵力，能够坚持到现在这个时候，这本身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更何况，他们刚才出城作战的情况，韩墨可是看了个一清二楚，如果不是因为韩世忠他们的拼死一战的话，现在这时候城头上早已经陷入苦战了。 出城作战这的确是一部险棋，不过现在看来，韩世忠的确是赌赢了。 这些叛军的士气也彻底被打了下去，再加上帅旗都丢了，吕师囊就算是想要重新组织攻城，这最起码也是明天的事情了。 鏖战了两天一夜，这城头上的士兵们，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现在，总算是可以暂时让他们休息一下了。 “多谢大人！” 看着韩墨眼神之中的关心，韩世忠也没来由的感觉这心里面一阵暖烘烘的。 “好了，叛军暂时退了，你先上去安排一下，也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看到前面那座红房子了吗？红玉就在那里等你！” 再次拍了拍韩世忠的肩膀之后，韩墨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道。 “多谢大人！” 听韩墨这么一说，韩世忠忍不住老脸一红。 “还叫大人？” “大哥！” “哈哈哈哈！” 看着一代军神脸上的羞涩的样子，韩墨哈哈大笑着带着邵伯温重新回大校场去了。 “大人果然是好福气呀，这个韩校尉，怕是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重新回到了韩墨的帐篷之后，邵伯温这才笑着说道。 “好福气？这样的好福气，本官可是有4个呢！” “四个？” 听韩墨这么一说，邵伯温再次看向他的眼神就有些怪异了。 他刚才的话其实已经说的很委婉了，所谓的不可限量，也就是此人命格贵不可言。 现在听韩墨这么一说，他明显是有点不信了。 毕竟，这样的绝世将才又哪里是那么容易能够得到的？ 你当这是你们家菜园子里面的萝卜吗？拔掉一个还能重新长出来一个吗？ “怎么？先生不信吗？” 看着邵伯温那怪异的表情，韩墨一边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随口说道。 “不是不信，是不敢信，大人，你说的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这样的无敌猛将，有一个都已经算是大宋的福气了……” “不信拉倒！”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白了他一眼。 如果光说勇猛和武功的话，以韩世忠的本事，最多也就只能在4人之中排在第二第3位。 毕竟，这真正最能打的人，还得要首推武穆岳飞啊！ “大人，这明州之围马上就要解了，那位宣抚副使，怕是也快要到了，大人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下迎接的事宜了？” 看着韩墨那自信的表情，邵伯温实在是懒得跟他继续争论了，干咳了一声之后，十分干脆的开始转移起了话题。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反正话不投机半句多，注定他是要灰头土脸的回去的，本官何必要浪费精神在他身上？” 听邵伯温这么一说，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开始翻起了白眼。 “大人，你就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吗？不管怎么说，那老东西也算是做过宰相吧……” “宰相？宰相算得了什么？这天底下做过宰相的人多了，不差他一个！” 第631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可是……” “好啦，先生尽管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可是的。” 对于邵伯温的担心，韩墨的心里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说，王襄毕竟是当过宰相的，他在士林之中多少还是有些声望的，如果韩墨在这件事情上做的有些太过分的话，恐怕会给他自己未来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可是问题是，韩墨的时间实在是太紧迫了，而且他和王襄之间的矛盾根本没办法调和。 韩墨想要发展自己的势力，就势必要在和王襄之间的争斗上占据绝对的优势。 毕竟，官场才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如果韩墨不能证明自己是个强者的话，那他又怎么才能让自己的手下对他保持忠诚呢？ 无论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韩墨都势必没办法和王襄媾和。 “大人心里有数就好！” 沉默了一下之后，邵伯温还是开口说道。 “多谢先生提点，不过这件事情我已有成算，这两天来先生应该也累了，不如趁着这个时间早点回去休息吧！” “也好，这城头上的喊杀声的确是有点刺耳，趁着现在倒是正好可以补个觉！我都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些叛军们溃败的场景了！” 看着韩墨那副信心十足的样子，邵伯温自嘲的笑了笑，这才接口说道。 “我想等过了明日之后，咱们只怕会更加的忙碌啊！” 虽然邵伯温是在开玩笑，不过，韩墨还是似有所指的说道。 “哦？大人是有大计划了！” “到时候，先生自然就知晓了！” 韩墨笑了笑，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哈哈哈哈，既然如此，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再次自嘲的笑了几声之后，邵伯温也不在多说什么，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之后，直接扭头朝着自己的帐篷而去。 听说叛军暂时退了，城中的百姓们一个个开始自发的组织起来走上城头，帮助那些士兵们开始清理城头上的尸体。 远远地，看着一具具的尸体被人从城墙上丢下来，吕师囊的眼睛里都快要冒出火光了。 坚持了两天一夜，好不容易马上就要见到效果了，可是却没想到最后却被韩世忠杀了个措手不及。天籁小说网 这下子他所有的计划都被彻底的打乱了，他心里对韩世忠恨之入骨，可是偏偏又拿他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一想到自己将近2万多人的队伍，居然被人家800人打了个落花流水，吕师囊现在这时候就恨不得把自己手下的这些窝囊废全都拖出去砍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的话，他身边的这些家伙他是真的一个都不想留。 “废物！一帮废物！” 看着暴跳如雷的吕师囊，他身边的那些将领们一个个全都低下了头。 “将军，弟兄们实在是太累了，所以这才给了姓韩的占了便宜……” 眼看着吕师囊越说越生气，他的侄子吕彪，赶忙站了出来小声的说道。 “太累了？难道那些宋军一个个都不需要吃饭睡觉的吗？你们累他们就不累吗？” 吕彪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吕师囊反而更加的生气了。 毕竟他们占据了人数上的绝对优势，这进攻的时候，可是始终都有一大半的人都在休息。 虽然休息的也不是那么好，不过比起城头上的宋军来情况可就要好太多了。 现在这个时候，他居然把这件事情搬出来当做借口，这顿时就让吕师囊有点忍无可忍了。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手下的意思是，既然这事情现在都已经这样了，我看要不然还是让弟兄们抓紧时间休息吧，咱们明日一早重整旗鼓卷土重来，末将愿意率领本部兵马第1个攻上城墙！” 看着吕师囊的几乎要杀人的眼神，吕彪浑身一阵的颤抖立刻就开始想要转移话题。 “好！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和勇气，明日一早，本将军亲自擂鼓替你们助威！” 听吕师囊这么一说，吕彪整个人反而一愣，这不对呀，这剧本好像不是这么写的呀。 这按照正常的流程，吕师囊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劝阻自己，说自己年轻什么的吗？ 可是为什么他并没有劝阻自己，反而一口答应了下来让自己率部去攻城呢？ 尽管他心里十万个不愿意，可是这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吕师囊也已经一口答应了下来，现在这时候他就算是不想去也不行了。 “诺……” 有些幽怨的盯着吕师囊看了好久之后，吕彪这才一脸悲愤的应了一声。 而就在明州以东十五里的一座海岛上，王禀此时此刻，正在仔细的研究着明州附近的地形图。 “将军，你说大人能守住明州城吗？这都过去两天了，也不知道明州那边怎么样了……” “放心吧，韩大人智计无双，断不会做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情的。” 比较起自己身边的这些将领们，王禀显然更相信韩墨。 虽然他和韩墨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是韩墨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做出的所有事情，可全部都让王禀有些侧目。 甚至很多时候，王禀都在暗暗庆幸，庆幸自己并没有站在翰墨的对立面，而是早早的跟他挑明了立场，要不然的话有一个这样可怕的敌人站在自己的对面，恐怕他连睡觉都睡不安稳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明州城外毕竟可是有3万叛军啊，就凭那些新兵……” “好了，这事情都已经这样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虽然那些新兵的确是有些不成气候，不过这城里毕竟还有几十万百姓，如果不惜代价发动百姓守城的话，三天还是没有问题的！” 王禀的心里虽然也很担心韩墨到底能不能守得住，不过此时此刻，他也只能把事情往好处想了，毕竟明州一旦陷落，这首当其冲的可就是他了！ “大人说的是，只希望这老天爷能够保佑韩大人，保佑这明州城的几十万百姓吧！” 王禀的嘴里虽然说的信心十足，可是等到他们所有人散去之后，再次看向明州的方向，王禀的心里也是一阵的担忧…… 大人啊大人，你可千万要守住啊！ 第632章 辛兴宗的反应 “将军，这是我们刚刚收到的战报，那个姓韩的不知道从哪弄来个猛人，仅仅靠着几百人，居然差点把吕师囊给宰了！” 辛兴宗正在大帐之中，百无聊赖的吃着烤肉的时候，门外的副将忽然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你说什么？几百人差点把吕师囊给杀了？你这个消息准确吗？”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辛兴宗整个人直接就跳了起来。 这些叛军虽然都是一些乌合之众，可是要说就凭借着几百人就差点把吕师囊给干掉，这种事情反正辛兴宗自己是不信的。 “这个消息是咱们的斥候亲自传回来的，应该不会有假，十几个斥候，全都是是异口同声！” 听辛兴宗这么一说，旁边的副将赶忙解释道。 “王禀身边的那些人虽然能打，但是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 这下子，辛兴宗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 韩墨的手底下要是真的蹦出这么一个猛人的话，那弄不好，这明州城还真被他给守下来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他们接下来的计划还真的要变一下了。 “将军，要不然咱们现在赶往明州？” 看着辛兴宗脸上飞快变化的表情，副将小声的问道。 “那就算是三万头猪，站在那里不动，让他们杀，他们也得杀个三天三夜吧！不着急，再等等看，另外，把那个领军之人的情况尽快给我调查清楚了！我看这件事情十有八九另有蹊跷，也说不好，就是那吕师囊实在是太废物了！” 犹豫了一下之后，辛兴宗还是固执的说道。23sk. “那咱们面前的那些叛军呢？要不要先把他们给解决了？” “把他们解决了，咱们还有什么借口可以在这里呆下去呢？” “将军，要不要咱们找一队人，过去试一下那些叛军的战力？” 犹豫了一下之后，副将还是试探着问道。 “你这句话倒是有点意思，找个人过去试试倒是也不错，我看这样好了，告诉弟兄们，明天好好的休息一天，后天一早，先跟他们打一仗再说！” 斟酌了一下之后，辛兴宗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他还真的很好奇，到底是那个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家伙太猛，还是这些叛军的战力实在是渣出了天际。 “诺！” ———————————————————— “攻城！” 经过了一晚上的休养之后，虽然士兵的士气还是有点低迷，不过吕师囊还是迫不及待的再次把他们派到了战场上。 介于韩世忠之前的表现，为了阻止韩世忠他们故计重演，吕师囊还特意让人准备了大量的拒马，专门用来防备韩世忠的骑兵。 “将军快看，咱们手里一共就这么几十个骑兵，他们居然准备了这么多的拒马！” 看着城头下面，那几乎已经彻底被拒马给围起来的叛军中军，韩世忠身边的几个副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看样子这老东西是被将军给打怕了！” “好了，不要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叛军都已经开始攻城了，咱们还是得小心应对的好，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了！” 按照原先的约定，过了今天晚上之后韩世忠就算是彻底的完成了任务，这眼看着最后的胜利就在眼前了，韩世忠可不愿意在这最后关头再冒出什么别的事情来。 “诺！” 有了之前的经验之后，士兵们应付起各种情况了，已经游刃有余了，再加上，不断的有城中的百姓们自发的帮助他们搬运物资，照顾伤员。 尽管叛军再次开始不要命的猛攻，可是双方居然还打得有来有回。 一直等到快到中午的时候，叛军依然没能够取得任何的成绩，甚至就连能够攻上城墙的人数都极为的稀少。 “混蛋！你们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你们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你们知不知道？要是我们攻不下明州城，等待我们的是什么！” 今天已经是第3天了，尽管一直到现在为止，仇日新那边还没有任何情况传来。 可是，吕师囊却总觉得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眼看着前面的攻击不顺，他顿时就忍不住再次大发雷霆。 “将军，弟兄们已经尽力了，可是……” 眼看着众人全都惭愧地低下了头，伤了一只胳膊的吕彪，也只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是啊，将军他们现在都已经开始发动百姓协助守城了，这城里面可是有几十万的百姓，就咱们……” “我告诉你们，如果今天打不下明州城，恐怕最晚后天一早宋军的援军就要到了，你们该不会想要全都留在这里吧？” 眼看的那些人一个个的都开始找借口了，吕师囊直接冷笑着给他们来了当头一棒。 “你们可别忘了，我们做的可是刀头上舔血的买卖，若是我们败了的话，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看到她们再次安静的下来，吕师囊这才冷笑着补上了最后一刀。 “还有几个时辰，这天就要黑了，我们大家是死是活，你们自己看着办好了！” 听吕师囊这么一说，在场的这些人这才猛的想了起来，他们可不是朝廷的官军，就算是打败了也无所谓。 现在的他们那可是真正的贼寇，是叛军啊！ 真要是他们兵败被俘的话，恐怕等待他们的除了满门抄斩之外，好像也没有其他的结局了…… “将军再给我一次机会，末将愿意亲自带头冲锋！”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吕彪这才再次开口说道。 “还是算了吧，你既然都已经受伤了，我看你还是把你的人撤下来吧！” 深深的看着吕彪一眼之后，吕师囊终究还是开口说道。 “可……” “将军，末将愿意率领本部兵马顶替吕将军！” 眼看着吕师囊把吕彪给撤了下来，立刻就有几个副将站了出来纷纷请战。 “距离天黑一共就只剩下几个时辰了，我看也不必定什么谁主攻谁佯攻了，所有人全都是主攻，第1个打开城门者，赏黄金万两，美女10人！” “诺！” 第633章 帮他们死点人! “叔父，你为什么不让我去？” 一直等到那些人一个个走远了之后，吕彪这才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手里的这些人全部都是我们的老底子，要是把他们给拼光了，以后谁还会听我的话？更何况，我总觉得现在的情势越看越觉得奇怪，你难道没有发现，王禀一直到现在都没出现过吗？” 眼看着四下无人，吕师囊这才压低了声音对吕彪说道。 “您的意思是，宋军现在还留有后手？” 吕彪也不是傻子，听吕师囊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怕是虽不中，亦不远矣，凡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一会儿等天色黑下来，你就带人给我撤到这里去！” 吕师囊一边说话，一边拉着吕彪来到了地图旁，用手指了指溪口镇的位置。 “可是叔父，这不是动摇军心吗？” “要是不给咱们留条后路的话，万一宋军的援军到了，你觉得他们会放过咱们叔侄两个吗？” 听完吕师囊的话之后，吕彪直接沉默了下来。 这话虽然说的难听，但是事情的确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一旦溪口镇被封死的话，他们向西的路可就彻底被封死了。 “我再从中军之中给你调拨1000人，你带着这3000人马，无论如何一定要把溪口镇给我封死了！” 明州城久攻不下，而宋军的援军，现在这个时候动向又不明，再加上一直到现在为止也没看到王禀率军出城，这让吕师囊的心里面充满了不安。 现在这时候，他不得不替自己考虑一下退路了…… “叔父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办妥！” “好！这是我给你的军令，要是有人问起来的话，你只说是去筹集军粮！” “诺！” 安排好了吕彪的事情之后，吕师囊终于在此静下心来，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攻城上。 果然，随着这些将领们思想的转变，守城的态势再次变得严峻了起来。 那些叛军的士兵们一个个如同是不要命，一般开始疯狂的进攻。 长长的云梯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叛军的士兵，一个倒下之后，剩下的人根本都等不到尸体落地就已经再次冲了上去。 仅仅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将近两丈宽的护城河里，已经密密麻麻的飘满了尸体。 判决的鲜血染红了，护城河里的河水，空气之中满是浓郁的血腥味，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双方开始了最后的角逐。 “大人，发动百姓守城吧，城头上要承受不住了！” 眼看着叛军的攻势越来越猛，城头上士兵的伤亡急速增加，邵伯温赶忙再次开口说道。 “不着急，有人比我们还要急！” 看着邵伯温那副着急上火的样子，韩墨忽然站起身来，伸手递了一杯茶给他。 “我的大人啊，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喝茶，这万一要是成破了的话，到时候这满城上下可就是生灵涂炭了！” 都到了，现在这个份上，邵伯温哪里还有心思喝茶？ 苦笑了一声之后，直接把手里的茶杯重新放回了桌子上。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心里有数，你就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悠然自得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大人，钱朗来了，还带了几十个商人过来！” 就在邵伯温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姜焱忽然直接走了进来。 “你看，我说吧，有人比我们急！”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笑容。 “你的意思是，想要借机把他们……” 听韩墨这么一说，邵伯温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他们家里要是不死点人的话，又怎么能狠得下心来跟着本官呢？”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一口喝干了杯中的残茶。 “我就是个棒槌！” 一直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邵伯温才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韩墨一直都不着急，说了半天，他是在等着这些商人们主动跳出来。 韩墨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当然离不开这些商人的支持，不过，在这之前他首先就得把这些人拧成一股绳。 一旦叛军进城，满城的百姓们固然是要遭殃，可是。他们的财产毕竟是有限的。 叛军这次的损失如此严重，按照惯例的话，一旦他们进城肯定是纵兵劫掠的。 这纵观历朝历代，只要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的话，这些士兵就根本控制不住了。 毕竟，那些杀红了眼的士兵们，才不会在乎，你们家里到底是不是跟某位将军有什么利益输送。 就算是有，那也是抢了之后再说别的了。 如果明州城被攻破的时候，叛军的损失并不严重，或许还可能会存在双方和平共处的情况，可是现在这叛军的损失都已经快要超过三分之一了。 就算是吕师囊答应，那些士兵们也不会答应的。 就算是钱朗，现在这时候也不敢放任这些叛军进城了。 “先生言重了，只不过这种事情并不是先生所长罢了，先生不妨再次稍待片刻，我出去看看他们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再次朝着邵伯温拱了拱手，这才扭头走了出去。 “大人！” “韩大人！” 眼看着韩墨从帐篷里走了出来，那些商人们赶忙直接迎了上来。 “我说琼林兄，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到这儿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看着钱朗额头上急出来的汗水，韩墨故作惊讶的问道。 “韩大人，我们听说这城头上马上就要守不住了，可有这回事吗？” 事情都到了，现在这个份上钱朗说话的时候再也不敢遮遮掩掩了。 “这个嘛……” “我们这些人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可是我们家里面养了一些武士，请大人准许让他们为国尽忠！” “请大人准许他们为国尽忠！” 有钱朗带头，那些商人们当然谁也不敢怠慢了，立刻单膝跪在了韩墨的面前。 “诸位果然是朝廷的栋梁啊，本官的治下有你们这样的百姓，这是本官的福气啊！既然你们都已经这么说了，就按你们的意思办好了！” “多谢大人成全！” 第634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钱朗他们在来之前，早就已经把所有的人手都集合完毕了，甚至连装备都是全套的。 如果只说装备的话，他们身上的这些东西，甚至比正在城头上奋战的那些士兵身上的，都要强出不少。 当然了，对于这一切，现在韩墨只能是选择视而不见。 毕竟这东西的来路想也能够想得出来，若是他所料不差的话，这些东西应该全部都是他们从那些番商或者直接从李岳阳的手里买到的。 现在这个年月，普通的百姓们一个个衣食无着，很多人常年都挣扎在温饱线上。 可是这些豪门大户的护院家丁可就不一样了，这些人不但在伙食上要好出很多，而且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应该都是曾经练过一段时间的武术。 每天也都会定时进行操练，在如今这种胶着的战场上，他们可是一只真正的生力军。 “这些家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等到这些人刚刚加入战场，一直被叛军压着打的，韩世忠立刻就感觉到了一阵的惊喜。 “这些是城中那些大户们的家丁，大人已经开始发动城中的百姓了，韩将军，大人说请你万万要守住今天！” 韩世忠正在疑惑的时候，姜焱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说道。 “好啊！你回去告诉大人，只要有我在这些叛军，进不了城的！” 韩世忠一边说话，一边弯弓搭箭，一箭射穿了一个刚刚爬上城头的叛军的脑袋。 “那就辛苦你了，保重！” 无论韩墨愿不愿意，发动百姓守城已经是势在必行的了。 城墙上喊杀声震天，明州城里，那些正值壮年的民夫们开始被征集了起来。 虽然这些人并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不过守城这种事情有城墙作为屏障，做起来就要简单多了。 随着他们加入战斗，韩世忠也很快就开始调整了作战方略，原本城墙上的那些士兵们，一下子全部集体升官了。 每两个普通士兵的身后，都会配上三个普通的百姓。 每5人分为一队，每个小队负责一个城墙垛口。 两个队长分别手持长枪、刀盾，而剩下的那些民壮们，则负责向城下投掷石头， 虽然这么一来，民壮们的伤亡开始急速的上升，可是，成果却是显而易见的。 城头上的兵力，一下子扩张到了原来的两倍以上。 投掷石头的速度也开始大幅度的增加，原本还有些士兵时不时的能跳上城头，可是现在却被死死的给压制在了城下。 这下子，叛军好不容易鼓舞起来的士气，一下子又开始跌落到了顶点。 看着那些好不容易马上就要攀上城头的士兵，随即就被城上掉落的石块挨个给砸落。 吕师囊忽然发现，自己带兵前来攻打明州，实在是个巨大的错误。 原本以为唾手可得的明州城，现在这个时候一下子变成了鸡肋。 可是要说就这么灰溜溜的撤兵，他的心里面又十分的不甘心。 毕竟，为了攻下明州城，他们死伤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要是就这么撤走的话，恐怕前脚这边才刚刚撤退，后脚他的队伍就该彻底的散了。 然而就在他的纠结之中，天色终于黑了下来。 临近天黑的时候，天空中忽然下起了小雨。 现在早就已经立冬了，虽然跟北方的天气比起来，明州的天气实在是算不得寒冷，可是这下了雨之后，那种浑身湿漉漉的，感觉还是这些攻城的士兵们一个个异常的难受。 “将军，让兄弟们先退下来歇息一会儿吧……”???.23sk. 看着那些士兵们一个个麻木的眼神，吕师囊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叛军退了！” “叛军退了！” “叛军退了！” 比较起这些缺衣少食的叛军士兵来，城头上的宋军条件就要好处太多了。 前脚叛军这边才刚刚退下城去，后脚就已经有城中的百姓们，自发地提着大桶大桶的热汤走上了城墙。 在这种天气里，能喝上一口热汤，那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随着时间的推移，雨慢慢的越下越大，大雨滂沱，不光是让守城的士兵们有些难以忍受。 大雨带来的泥泞，更是让那些叛军们有些苦不堪言。 “来人，吩咐下去，把他们收集到的那200头羊全都给我宰了，让将士们今天晚上好好的饱餐一顿！” 听着外面的嘈杂的雨声，韩墨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直接吩咐道。 “诺！” “月黑风高，大雨滂沱，今天晚上注定是个流血的夜晚……” 等到姜焱退出去之后，韩墨才慢悠悠的说道。 “大人，你好像跟我认识的其他人完全不一样，现在这种时候，你难道不是应该高兴吗？” 沉默了片刻之后，邵伯温忽然开口说道。 “高兴？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先生，你可曾想过为什么这些人要跟着摩尼教造反呢？”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邵伯温忽然一下子愣住了。 “无外乎就是活不下去了而已，为什么活不下去了呢？因为贪官污吏压迫太甚，而我们呢？我们却只能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自己的前程，为了自己想做的事情，用屠刀来解决这一切，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韩墨说道这里的时候，脸上甚至有一丝自嘲的笑容。 “邵某受教了！” 久久的沉寂过后，邵伯温这才再次朝着韩墨拱了拱手弯腰行礼。 “没关系，一切都不重要了，等过了今天晚上之后，本官也算是满手血腥了，我只是希望，以后这样的事情能少一点，再少一点，如果一定要流血的话，那就让那些异族去流吧！” 韩墨说道最后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开始重新恢复了坚毅。 他救不了外面的那些人，他能做的就是让这些人的死变得更有意义。 一将功成万骨枯，无论他愿不愿意，此时此刻，他需要这些尸体，把他送上云霄…… “大人，韩校尉来了！” 就在邵伯温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外再次传来了姜焱的声音。 “请他进来吧！” 第635章 活着回来 “大人，您找我？” “这是红玉刚刚送来的衣服，你先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吧，这雨下的这么大，叛军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再攻城了！” 看着韩世忠身上不断滴水的铠甲，韩墨笑了笑，立刻让人拿了一套衣服过来。 “诺！” 听说是梁红玉送来的，韩世忠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现在天都已经黑透了，你这次算是立下了大功！” 等到韩世忠换完了衣服之后，韩墨这才笑着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大人说笑了，若不是您鼎力相助的话，就我这点本事，哪能做得成这件事情……” 被韩墨这么一说，韩世忠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虽然这是在自谦，不过邵伯温心里却明白，韩世忠说的这些话，倒是也不算是拍马屁，毕竟如果不是韩墨之前先是帮他稳定军心，后面又陆续帮他谋划了这么多的事情，就凭他这么一个无根无基的小校尉，想要做成这么大的事情，那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好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就不用过分的自谦了，忙活了一天，你应该也饿了，这张图上是我之前跟王将军商量好的方略，他们将会在今天晚上从这里悄悄登陆，然后，从叛军的后面给他们致命一击！”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一个贴着封条的锦盒里拿出了一份地图。 展开之后，这才用手指着上面的路线，开始一点点的给韩世忠讲着他和王禀之前商量的计划。 “可是大人，我们为什么不派人守住这里呢？如果我们把这里堵上的话，那他们不就是瓮中之鳖了吗？” 当到韩墨讲完之后，韩世忠这才犹豫着，伸手指了指溪口镇的位置。 “你说的的确是没错，如果我们把这里堵住的话，他们就是瓮中之鳖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真的这么做的话，那他们可就真的只剩下拼死一搏了，到时候，我们自己的弟兄们要死伤多少？我们的目标是把他们尽量的打残，而不是把他们全歼！”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也是一阵的苦笑，其实他又何尝不想把这些人彻底的消灭的，但是问题是，韩世忠手里的这些人其实绝大部分都是一些新兵，哪怕是他们经过了守城之战。 一个个都已经开始陆续蜕变了，但是，战力这种东西根本不是一夜之间可以炼成的。 守城战和在外面野战完全是两回事，有城墙作为屏障，只要叛军上不来，他们一直都是以多打少。 可是在外面野战可就不一样了，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更多的时候，决定一场战争胜利与否的，恰恰就是人数的多少！ 或许会有人说，这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例数不胜数。 可是，如果把这些例子，放到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所有战争之中，你就会发现，所谓的以少胜多真的是幸存者偏差。 除了这些例子之外，更多的时候，战争的结果就是人数多的战胜人数少的，国力强的战胜国力弱的。 就连孙子兵法中都说，以正合，以奇胜。 而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即便是叛军的损失很大，可是韩墨他们在人数上依旧不占优势。 如果那些叛军逃无可逃，下了狠心跟他们拼死一搏的话，恐怕到最后韩墨他们就算是能够取胜，那也是惨胜。 更何况，这些见过血的士兵，对于韩墨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那可真的是宝贝无比。 这些士兵绝大多数都是明州本地人，作为明州本地人，他们生活在海边这水性自然是不差。 只要稍加训练，他们就会成为不错的海军。 无论是用来对付那些倭国人，还是解决那些南洋的土著，可都离不开他们。 在这种情况之下，韩墨又怎么舍得拿他们的命去拼呢？ “属下明白了！” 韩世忠本来就是极聪明的人，听到韩墨这么一说，自然也就大概明白了韩墨的意思。 “看清楚了这图上的细节，一会你就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子时，等到外面火起的时候，就是你建功立业的时候了！另外，这是我让人给你弄来的一套朱漆山文甲，虽然笨重一些，不过，你还是穿上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一口大木箱。 “多谢大人！” 听韩墨这么一说，韩世忠顿时大喜过望。 朱漆山文甲，这可是真正的好东西，他之前身上的铠甲，那是宋军校尉标配的皮甲。 可是，这朱漆山文甲那可是高级将领才能拥有的好东西，这玩意可是真的价值不菲。 本来这是李岳阳的珍藏，不过，后来李岳阳倒霉之后，这东西就被他派人给送到了韩墨这里来。 如果不是因为这东西对韩世忠他们很有用，以韩墨爱惜羽毛的程度，那断然是不会收这东西的。 “好了，别的我就不多说了，我只说一句，活着回来！” 伸手拍了拍韩世忠的肩膀之后，韩墨的眼圈都有点红了。 冷兵器时代的战场，只要上了战场，哪有什么十拿九稳的事情。 就连高粱河畔的太宗皇帝，万军丛中不也是屁股上中了一箭，更何况，今晚这种情况，韩世忠他们是要出城野战的！ “诺！”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韩世忠也红着眼睛仔细的看了起来那份地图。 一直等到他全都记下来之后，这才抱着那口箱子，扭头走出了韩墨的帐篷。 “大人对韩校尉还真是偏爱的很！” 眼看着韩世忠走了，邵伯温这才由衷的说道。 “我还指望着他们以后为国征战呢，自然不能让他们在别的地方出什么差错！” 韩墨也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故作轻松的说道。 “今晚过后，怕是此子就该青云直上了！” 喝了口茶之后，邵伯温伸手摇了摇自己手里的羽扇，忽然再次说道。 “我知道你说的确实没错，我也知道先生运筹帷幄，可是先生，你能不能把那破扇子给收起来啊！这都十一月份了，你不冷我冷啊！” “噗——嗤——” 韩墨的话才刚说完，站在门外的姜焱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636章 深夜袭营 滂沱的大雨之中，叛军的营地上空，笼罩着一层浓的化不开的愁云惨雾。 哪怕是这嘈杂的雨声，也没办法掩盖那些伤兵的哀嚎。 明州城里的那些士兵们由整座城池作为依靠，他们的后勤保障，当然是暂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这些叛军们可就不一样了。 这些叛军攻占台州的时候，当时只顾着痛快了，为了能够迅速的拉起队伍，也为了能够快速的消灭那些官军，吕师囊和仇日新两个人，可是直接带着队伍在城里到处放火。 不光是把台州城的粮仓给烧了个七七八八，更是把城中的所有药材都给烧的差不多了。 虽然他们后来的确也搜刮到了一部分，可是，这三天来受伤死亡的士兵，人数都已经达到了将近七八千人。 在如此大规模的伤亡之下，他们准备的那点药材只能说是杯水车薪了。 为了能够最大限度的发挥这些药材的作用，吕师囊更是狠心的将所有的药材都留给了那些轻伤员。 至于那些重伤的，则被他直接丢到了后营之中，不闻不问了。 虽然这么做，在如今这种情况之下，的确是无可厚非。 可是问题是，人毕竟不是动物，听着那些伤病的哀嚎声，整个叛军的队伍士气可真是空前的低落。 “将军，要不然明天早上咱们还是往其他地方碰碰运气吧……” 看着那些士兵们麻木不仁的眼神，吕师囊的几个副将终于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毕竟就现在的情势来看，明州城至少再守个10天8天一点问题都没有。 而他们的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如果他们再在这里硬攻下去的话，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的有生力量，就全部都要消耗在这种毫无意义的攻城战上了。 与其在这里死磕，还不如趁着现在他们手头还有一战之力，尽快重新选择另外一个目标。 虽然这么做的确是有点丢人，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们还真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你们先下去吧，让我再静一静！” 看着那些人一个个躲躲闪闪的目光，吕师囊忍不住一阵的苦笑。 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那他们在明州城下战死的那些士兵不就全都白死了吗？ 而且，就算他们要走也得好好的商量一下，到底应该怎么撤。 要不然的话，他们这边前脚刚走，后脚，仇日新率领的那5000士兵，可就真的要被永远的留在明州城下了。 “诺！” —————————————————————— 原本这种天气，晚上的时候肯定是不适合大船出海的。 就算是那些经验丰富的老船夫，到了这个时候也会抛下船锚，找个地方好好的睡一觉。 毕竟在大海上迷失了方向，那可是会要命的。 可是，在明州西南面的海面上，却忽然多出了一排十几条大船。 而且，所有的船只全部都是千料以上的大船。 趁着夜色的掩护，他们就像是无声的幽灵，悄悄地降临到了人间。 “将军，我们到了！” 就在王禀拿着地图研究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脚底下的船一下子停了下来，紧接着，一个士兵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小声的说道。 “天助我也，告诉弟兄们，动静小一点，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了！” 走出船舱，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海岸，王禀顿时就兴奋了起来。 这片海滩是他们原本就看好的登陆地点，虽然是在晚上，和他们原本预计的目标，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偏差，所以也导致了船只现在有些搁浅。 不过既然已经平安抵达了，船只搁浅这种事情，自然也就不放在他的心上了。 “诺！” 伴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船上的宋军士兵们开始迫不及待的从船上跳了下来。 仅仅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王禀麾下的5000人马已经全部都顺利登岸了。 “弟兄们，今天晚上就是大家建功立业的机会了，这一辈子到底是吃肉喝酒，还是跟在别人的后面啃骨头就看今晚了，你们大家也都知道了，咱们的那位韩大人那可是信王殿下的心腹，他可是出了名的出手大方！嘿嘿，在来之前他就已经跟本将军约定好了，一个叛军的脑袋五贯钱，能赚多少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借着火把的光亮，王禀再次把自己麾下的所有将校全都集中在了一起，这些人中的绝大部分人全部都是他多年训练出来的老兄弟。 在军中多年，他当然明白如何才能让这些人兴奋起来，不需要什么慷慨激昂的话语，也不需要什么惊天动地的骗术。 只要把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铜钱放在他们面前，他们自己就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什么了！ “五贯钱！那要是砍一下10个狗头的话，岂不就是五十贯？这要是100个的话，那可就是五百贯了！” 听王禀这么一说，他麾下的那些校尉们，一个个都兴奋了起来。 “五百贯钱，老子要是有五百贯钱，以后也不用去找王寡妇了！” “一个个少他娘的废话，赶紧下去给我整军！距离咱们和大人约定的时间不多了，咱们还得抓紧时间赶路呢！” 粗暴的把这些都已经掉进钱眼里的将校全都给赶出去之后，王禀这才快速研究起了行军的路线。 等到这些将校回去之后，把赏格一宣布，原本还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士兵们，一个个顿时就变得精神抖擞了起来。 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不但不像是去打仗的，反而有点像是去吃席的。 漆黑的雨夜里，在几个向导的带领之下，王禀带着自己麾下的5000人马，悄无声息的一路朝着叛军的大营而去。 临近子夜的时候，外面的雨总算是停了，那些伤兵的哀嚎声也终于慢慢的停了下来。 整个叛军大营里，除了那些巡逻的士兵之外，剩下的人终于慢慢的入睡了。 为了防备城中宋军的突袭，吕师囊直接把所有的斥候全都撒在了大营和明州城的方向。 只要宋军敢出城，他们一定能够反应的过来。 当然了，吕师囊自己心里明白，如果说他们还有一线胜机的话，那恐怕就只剩下这些宋军，今天晚上趁夜突袭被他们给反制了…… “杀——” 第637章 吕师囊之死 “哪儿来的喊杀声？” 就在吕师囊忧心忡忡的，琢磨着接下来的行动到底应该怎么走的时候。 忽然听到帐篷外面，传来了一阵密集的喊杀声。 “将军不好了，宋军来偷营了！” “你说什么？我们派出去的那些人呢，他们一个个都是死人吗！” 听手下这么一说，吕师囊整个人肺都差点气炸了。 为了防备宋军偷营，他今天晚上光撒出去的斥候都有400多人了。 如果只有一两个人的话，或许还有被蒙蔽的可能，可是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全都被宋军给瞒过去了？ “这些宋军是从后面杀过来的，将军快想办法吧，他们都已经杀进营里了！” “吕家小儿，爷爷来取你的狗头了，还不快快出来受死！” 就是王禀自己都没想到，他们偷袭的路程居然会如此的顺利。 这一路都杀进叛军大营里了，这些叛军居然还没发现他们的存在。 这一路上他自己小心翼翼，谨慎再谨慎。 可是，一直到最后进入大营的那一刻他才发现，吕师囊居然在他们前进的路线上连一个斥候都没放。 “娘的，欺人太甚，取我的刀来！” 听着王禀那破锣一样的嗓子，吕师囊整个人都被气炸了。 “将军快撤吧，宋军已经直奔中军来了！” 去取兵刃的人还没回来，几个士兵已经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放屁！老子手里还有将近两万大军，他明州城里一共才有多少人马？给我整军杀回去！” 吕师囊想都不想的上去就是一脚，如果不是因为他身边的这些人全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的话，他早就一刀把他给砍了。 “可是将军，他们行进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要是再不走的话，恐怕就来不及了呀！” 那护卫一边说话，一边借着单膝下跪的功夫，把自己的右手放在了刀柄上。 “行进的太快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暴怒的吕师囊，现在这个时候当然没工夫注意这种细小的动作了。 “老子是干你娘的！” 就在吕师囊准备再次上前给他一脚的时候，原本跪在他面前的那个士兵，忽然猛的一下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刀，反手一刀直接砍下了吕师囊的脑袋。 “大宋胜捷军校尉王猛在此，不怕死的尽管来！” 一刀砍下了吕师囊的脑袋之后，原本跪在那里的亲兵，忽然一下丢下了自己头顶上戴着的帽子，露出了那张满是络腮胡子的脸颊。 那一口的关系口音，顿时就让帐篷里剩下的几个士兵全都傻眼了。 他们发呆，可是王猛可没有发呆，就是他们这一愣神的功夫，老猛和那个原本跪在他身边的士兵，两人立刻挥起手里的刀子，三下五除二，将帐篷里剩下的几个叛军士兵尽数斩杀。 “吕师囊已死，跪地投降者免死，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解决完了这些叛军之后，王猛立刻提起了吕师囊的脑袋，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那层麻衣，露出了里面簇新的宋军军服。 “吕师囊已死，跪地投降者免死，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吕师囊已死，跪地投降者免死，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吕师囊已死，跪地投降者免死，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听到了王猛的喊声之后，那些随之而来的宋军士兵们也开始跟着齐声大喊。 而骑在马上的王禀，更是兴奋的直接上前一刀砍倒了吕师囊刚刚立起来的帅旗。 随着吕师囊的死和大旗的倒塌，叛军的败局已经被彻底的锁定了。 就是王禀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切进展的居然会顺利到这个地步。 一个校尉带着几个士兵，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直接混进了叛军的中军大营。 而且，吕师囊这个罪魁祸首，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在了王猛的刀下…… 不过现在这时候，可不是感慨的时候。 检查了一下吕师囊的脑袋之后，王禀立刻率着士兵开始继续在叛军的大营之中来回绞杀。 仅仅顷刻之间，叛军大营里面已经乱作一团。 “杀——” “大宋天军在此，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就在那些叛军的士兵如同是没头苍蝇一般四散奔逃的时候，明州城的大门轰然洞开，紧接着，韩世忠率领3000人马如同是出了笼的猛虎一般，也陆续杀进了叛军的大营之中。 两面夹击之下，无数逃无可逃的叛军士兵十分干脆的丢下了手里的武器，直接跪在地上开始投降。 等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韩墨终于收到了宋军大胜的消息。 “传令下去，让城中的百姓们协助官军打扫战场，抓紧时间救治伤员吧！另外，从此刻起，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李岳阳吧！” 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之后，韩墨忽然开口说道。 “诺！” 姜焱虽然不知道韩墨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他还是十分聪明的什么都没问。 “这么好的机会，干嘛非要让给李岳阳呢？你就算不想满手血腥，也不至于把这到手的功劳让给这个贪官吧？” 等到姜焱走了之后，邵伯温这才嘟嘟囔囔的说道。 “那些人毕竟是叛军，让我动手的话，我总是下不了这狠心，还是让李岳阳来做吧……”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韩墨还是苦笑着说道。 “你这个人啊……” 听韩墨这么一说，邵伯温的脸上顿时再次露出了一丝苦笑。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好像确实也是这么回事儿。 比较起李岳阳来，韩墨的心确实是不够狠。 虽然这些战俘之前都是普通的百姓，可是毕竟他们参与了明州之战。 而且，他们还给这城中的军民造成了不小的死伤。 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韩墨都没有任何的道理放过这些人，可是偏偏，要让韩墨对他们提起屠刀，韩墨自己却过不了他自己这一关。 “这大宋的子民本来就没多少，今天你杀个五千，明天他杀个一万，杀来杀去，杀到最后，等到这场叛乱结束之后，这江南还能有活人吗？” 看着邵伯温脸上那苦涩的笑容，韩墨也忍不住自嘲的笑道。 第638章 溪口遇袭 折腾了这么多天，韩墨总算是可以睡个好觉了。 虽然对明州城的军民来说，这次的围城之战的确是空前的惨烈，但是好在他们准备的物资现在这时候还算是充裕。 无论是粮食还是药品，至少都还能维持明州居民几个月的使用。 至于剩下的那些俘虏如何处置，朝廷自然有成例在，在这点上就算是韩墨也没办法过度的包庇他们。 虽然处置这些事情的确也有一定的功劳，但是韩墨却不愿意让自己的双手沾上血腥，所以干脆一股脑的全都丢给了李岳阳。 “大哥，这是我让人给你熬的鸡汤，您还是喝点再睡吧！” 重新回到了驿站里，韩墨才刚一进门，梁红玉就已经赶忙走了过来。 “这大喜的日子，我让你的新郎官挂彩了，你心里不会怨我吧？” 看到梁红玉的时候，韩墨忍不住自嘲的笑道。 “他那个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已经让人看过了。他吃的就是这碗饭，如果不是您的话，恐怕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的。哪头轻哪头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听韩墨这么一说，梁红玉赶忙跪在了地上。 “你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我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吗？你这么认真做什么？” 看着她这副认真的样子，韩墨赶忙上前扶起了梁红玉。 “大哥，这个礼您必须受，您的恩情，红玉这辈子不敢忘怀，若不是您的话，怕是我们夫妻两个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出头之日的......” 韩世忠这下子立下的功劳到底有多大，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了。 率领几千新兵，居然挡住了数万叛军的猛攻，期间更是还有百骑破万和斩将夺旗的功劳，而且，有韩墨在，没有任何人敢贪下他的功劳。 虽然，朝廷论功行赏的诏书还没有下来，不过，以他这次的功劳来看，如果他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直入横班了。 身为武将，一旦进入横班，那可就真正进入升官的快车道了。 “好了，我既然当了你的兄长，自然也应该为你谋划一番的，这话以后不要说了，让人听了反而显得外道，鸡汤我留着，你先去忙你的好了。” 伸手拿起了她放在一旁的鸡汤，韩墨这才笑着转身离开了，折腾了这么多天，他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只不过这世上的事情，从来都是有人欢喜有人忧，韩墨有心思睡觉，可是辛兴宗现在可就睡不着了。 “你说什么玩意儿？明州城外的叛军全军覆没？”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辛兴宗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呢？ 这东南之地的所有城池，其实情况都差不多，本地的那些厢军、禁军早就已经彻底烂透了，整个明州城里，真正能打的也就是王禀带去的那3000人。 至于剩下的人，都只不过是临时拉起来凑数的。 就算是那些叛军久攻不下士气低迷，可是想要凭借的3000人横扫3万叛军，这也近乎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啊。 再说了，这时间才过去一个晚上，战局怎么可能会进行的这么快？ 那可是3万叛军啊！ 就算是3万头猪，也不可能一晚上就全部杀光了吧！ “我们对面的那5000叛军，已经连夜逃走了！明州城外的那些百姓们现在这时候还在打扫战场，呢我们的探子，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辛兴宗不信，他麾下的那些人也不想相信，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已经由不得他们不相信了。 “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派人给我追！” 听他这么一说，辛兴宗顿时就来气了。 这他娘的不是扯犊子吗？ 人都跑了还不赶紧追，现在这时候在这里愣着做什么？ 原本还想着他们这次能够坐收渔翁之利，可是却没想到韩墨他们动手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一夜之间直接就把那些叛军彻底的解决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如果他们连那5千叛军都给放跑了的话，恐怕，他们这次可真的要白跑一趟了！ “追？可是他们都已经跑了一个晚上了，现在去追……” 听辛兴宗这么一说，他手下的几个副将一下子全都懵了。 昨天晚上叛军逃走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直等到天都亮了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对面的叛军早就已经全部撤走了。 时间都过去一晚上了，现在这时候再去追上哪追去啊？ “跑了一晚上又能怎么样？这下了一晚上的大雨，他们能跑多远？你们也不想就这么空着手回去吧？” 辛兴宗说到这里的时候，真是有点恨铁不成钢了。 如果这明州城里主事的人不是韩墨的话，或许他还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地位和身后的童贯，抢一点功劳。 哪怕是分点残羹剩饭，那也比空着手回去好。 可是，偏偏这主事的人正是韩墨，他要是能从韩墨的手里抢一下功劳来，那才真是有鬼了。 “诺！”天籁小说网 虽然他手下的几个副将现在这时候也是满腹怨言，可是却谁都不敢再继续跟他争执下去了。 将军一声令，士兵跑断腿。 一直等到天黑时分，辛兴宗这才带着自己麾下的士兵，一路杀到了溪口镇外。 “将军不行了，还是让弟兄们在前面歇一歇吧，这都已经走了一天了，弟兄们早就已经累坏了！” “让兄弟们加把劲，我们在溪口镇歇一歇！” 看着自己身后歪歪扭扭的队伍，辛兴宗皱了皱眉，终于还是答应了。 “诺！” 听他这么一说，身后的几个副将赶忙把命令给传达了下去。 然而等他们走进溪口镇的时候，这才发现整个溪口镇现在这时候，居然一下子变成了一座空城。 “将军，我怎么觉得这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呢？” 看着空空如也的溪口镇，辛兴宗身后的一个副将忽然小声的说道。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怪味？” 打量了一下4周之后，辛兴宗忽然开口问道。 “不好！是硫磺！撤，快撤！” 第639章 墙头草 仔细分辨了一下之后，辛兴宗猛的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可是，即便他反应了过来，现在这时候却已经晚了。 “嗖——” “嗖——” “嗖——” 伴随着一阵密集的火箭，整个溪口镇几乎在顷刻之间就已经直接化成了一片火海。 “杀——” 就在辛兴宗准备撤离的时候，四周的山林之中，忽然传来了一阵密集的喊杀声。 “冲出去！冲出去！”???.23sk. 看着为首的仇日星和吕彪，辛兴宗现在真的是亡魂大冒。 只不过，他都已经陷入了别人的埋伏之中，现在这时候再想逃出去，哪有这么容易…… 等到辛兴宗带人杀出重围的时候，他带来的2万人已经只剩下不足8000了。 而且这些人几乎人人带伤，看着那短了一大截的队伍，辛兴宗差点没哭出声来。 一直逃出了老远，再也听不到身后的追杀声的时候，辛兴宗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该死的韩墨，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辛兴宗真的是越想越气，忍不住直接骂出了声。 可是他这一开口，他身边的那些副将们一个个全都愣住了。 这关韩墨什么事？ 他们这次的惨败，难道不是因为他们自己立功心切吗？ 为了能够立功，他们甚至都已经忘记了穷寇莫追的金科玉律。 只不过，看着辛兴宗那张铁青的脸，这些人哪里敢深究。 “阿——嚏——” 正在熟睡中的韩墨，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反而一下把自己给惊醒了。 “来人！” “姑爷有什何吩咐？” 听到韩墨的声音，姜焱赶忙推门走了进来。 “我怎么感觉这么冷呢？再拿几个火盆进来！”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之后，韩墨直接随口吩咐了一句。 “诺！” 这小小的房间里都已经放了4个碳盆了，可是韩墨还是觉得很冷。 对于这南方的冬天，韩墨实在是有点郁闷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计划，韩墨忽然感觉，自己好像也该在这明州城里置办一套像样的宅子了。 别的东西暂且就不说了，暖气这玩意儿好像真的少不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韩墨索性也不睡了，干脆穿好了衣服直接起身，再次来到了书桌旁。 拿出了自己那套绘图工具之后，按着自己脑子里面的记忆，开始绘制起了暖气片的雏形。 “姑爷，您怎么起来了？” 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色，姜焱有些奇怪的问道。 “你先去忙你的好了，对了，明天早上到城里去转一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宅子，恐怕咱们以后，要在这明州城里呆上一段时间了，回头我写一封信，你找人送到汴梁城去，等过段时间，夫人他们也该过来了！” “诺！” “对了，明州的战事结束了，短时间内叛军应该不敢再来了，你手底下的这些弟兄们，也可以开始琢磨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我上次说的事情，你们可千万别不当回事，这要是拖的时间久了，到时候我可不认账了！” 听韩墨这么一说，姜焱都忍不住嘿嘿的笑了起来。 “姑爷，那您这次可得要破费了！” “钱对你家姑爷来说算事儿吗？只要你们能把人家小娘子给勾搭到手，姑爷我答应的事情一件也少不了，不过咱们先说好了，这好人家的小娘子，你们谁要是敢乱来的话，可别怪姑爷，我不讲情面！” “姑爷放心，他们要是敢霍霍人家，好人家的小娘子，我第一个不放过他们！” “行了，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也该给自己找个伴了，你要是一个月内能找个合适的，姑爷我再给你添上三间铺面，足够你们在明州城里立足了！” “姑爷放心，我明天就找媒婆子去！” “滚蛋！” 把江盐赶出去之后，韩墨再次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面前的图纸上。 在如今这个年月，想要做出完美的螺纹来，还真是一件挺麻烦的事情。 一直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韩墨这才发现，科技这东西，真的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够玩得转的。 尤其是，他自己还要把主要的精力全都放在官场上，这要是拖的时间久了，韩墨还真是有点害怕，自己脑子里的东西全都忘光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韩墨忽然觉得自己也是时候该培养一批能够信得过的人才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真是的抓紧时间，在自己把这些东西忘光之前，把它们全都写下来。 “姑爷，李大人来了，现在就在门外等着，您看……” 就在韩墨下定决心，准备分门别类的把自己脑子里的那些东西全都写下来的时候，姜焱忽然再次在门外敲了敲门收到。 “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听姜焱这么一说，韩墨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难不成，这家伙还敢甩锅甩到自己身上吗？ “我刚才问了，但是他什么也不肯说……” “那就让他进来吧！” 琢磨了片刻之后，韩墨还是开口说道。 “诺！” “李大人，你这么晚了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片刻之后，战战兢兢的李岳阳，终于再次来到了韩墨的书房里。 “大人，我刚刚收到消息，辛将军率领2万大军在溪口镇遇袭，据说死伤惨重……” “你说谁？” 听李岳阳这么一说，韩墨忍不住一愣。 “辛兴宗，辛将军，据说，就连王相公派来的那个跟他一起随行的楚剑锋，也在乱军之中受了伤……” “他们打了败仗，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这件事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让他们去攻打溪口镇的？咱们从头到尾，连他们的人影都没见着，他们自己打了败仗，怨得了谁？” “大人，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他们现在打了败仗，王相公又是王爷身边的红人，而且还是东南六路宣抚使司的宣抚副使，这万一他们要是把这罪名给栽在咱们头上的话，那咱们可就真的有口难辨了……” 看着韩墨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李岳阳赶忙小声的解释道。 “李大人啊，李大人，你这个人就是想的太多了，你真以为本官是吃干饭的吗？办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至于这些有的没的，不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岳阳。 这家伙还真是一根墙头草啊，他的命都在韩墨的手里握着，现在这时候居然还敢在这里玩这些小心眼。 这老小子明面上是来通风报信的，可是暗地里又何尝不是在试探韩墨的态度呢？ 第640章 亏心事 “韩大人教训的是，这件事情是下官的错……” 虽然被韩墨当面教训，的确是有点尴尬。 不过李岳阳的把柄还在韩墨的手里，他就算是脸上再怎么挂不住，现在这时候也只能唾面自干。 而且，韩墨的态度越强硬，他的心里面反而越放心。 “现在这明州城里百废待兴，你要是没什么别的事的话，还是回去做你的事情吧！” 敲打完了李岳阳之后，韩墨直接就把他给赶了出去。 “诺！下官告辞！” “我看早则三五天，晚则七八天，咱们那位王相公也就该杀过来了，你想好怎么对付他了吗？” 李岳阳前脚刚走，后脚邵伯温就走了进来，一脸坏笑的看着韩墨问道。 “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幸灾乐祸呢？” 看着他脸上挂着的笑容，韩墨直接白了他一眼。 “什么叫幸灾乐祸？我这个叫坐山观虎斗，顺便还可以养精蓄锐，点评天下英雄！” “这有区别吗？” 看着他那副恬不知耻的样子，韩墨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这家伙也实在是太扯了，明明是自己收拢的谋士，不帮自己出主意就算了，还在这这里看自己的笑话。 “怎么没区别？这区别可大了！幸灾乐祸那是读书人应该做的事情吗？” 看着他那副得意的样子，韩墨真是恨得牙根儿直痒痒，可是偏偏又拿他有点无可奈何。 毕竟像他这样的天下名士，要是下定了决心不要脸的话，这一般人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不过问题是，韩墨可不是一般人，眼珠子一转很快就想到了报复的办法。 “我听说先生在算学上的造诣超凡入圣，有大宋第一神算的称号，不知道可有这件事情？” “什么大宋第一神算，这个不过是一些朋友的吹嘘之言算不得真的，不过要说算学上的造诣的话，那的确是有一些的，不敢说当是第一吧，不过第三第四还是没问题的！” 虽然不知道韩墨又在憋着什么坏，不过对于自己在算学上的造诣，邵伯温还是十分自信的。 “既然这样，那我还真是有件事情要请先生指教了！” “算学上的事情你尽管问，邵某一定知无不言！”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差点没笑出声来，干咳了一声之后，赶忙悄悄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这才忍住了肚子里的笑意。 “前几日我遇到一个熟人，他跟我说了一件趣事，我这几天无论如何都百思不得其解，今天正好可以问问先生！” “哦？能够难得住大人的事情，我还真是想听一听了！” 一说到算学上的事，邵伯温好像一下子都变得正经了起来。 “我这位友人有一位侍妾名字叫做春绿，平日里没事的时候，总是喜欢带上三两手帕交到街市上去吃些小点心！” “这跟算学有关系吗？” 听着韩墨越说越不着调，邵伯温有些疑惑的问道。m.23sk. “你别急啊，这不马上就来了吗？” “说是有一日，春绿带着两个小姊妹把臂同游，在街边看一小贩卖的点心甚是新奇，三人便各自来了一份，每一份点心本来是十文钱，等到她们付完了钱之后，这小贩忽闻家中娘子产下一子，大喜之下，当即退回了五文钱给三人！” “退回五文钱给三人？这小贩也太小气了些，这五文钱可让三个人怎么分？” 邵伯温在一旁听着听着，不由自主的说道。 “确实是这么回事，春绿也觉得这小贩确实是有些不太厚道，为了公平起见，便从五文钱中拿出三文钱，每人退回了一文钱，剩下的两文钱则买了一份米糕，三人分食之后，这才各自回家，只是到了家里之后，春绿却越想越不对劲！” “不对劲，怎么个不对劲法？” 看着韩墨的绘声绘色的表情，邵伯温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先生你看，他们每人给了小贩10文钱，最后又每人退回来一文钱，剩下的两文钱拿去买了米糕，那就是说每人花了9文钱，再加上两文钱的米糕，这……” “少了一文钱？” 听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邵伯温的眼睛一下子也瞪大了。 “对呀，这就是我这几天的疑惑所在，敢问先生这一文钱哪去了？” 韩墨的话说完之后，邵伯温整个人也愣住了。 “每人花了9文钱是27文，27文再加上两文钱的米糕钱，一共二十……” 邵伯温自己拿着手指掐算了一下之后，眼睛瞪得更大了。 “不着急，先是回去慢慢想这件事情，我已经想了好几天了，等先生想清楚之后，明日再来告诉我也来得及！” 看着邵伯温在那里不断掐算的样子，韩墨忍不住一阵的想笑。 不过好在他还算是忍住了，一边说话一边特意帮邵伯温打开了房门，然后把他推了出去。 “三三得九，三九二十七，二十七加二等于二十九……那这一文钱到哪儿去了？” 关上房门许久之后，韩墨还能够听到邵伯温在门口，喋喋不休的验算声。 为了不打扰他的验算，韩墨悄悄地换了身衣服，推开了后墙上的窗户，悄无声息的直接从后墙上跳了出去。 看他现在这样子，恐怕今天晚上是要在这里算一晚上了，韩墨自然没有这个心情陪他一直到天亮。 “姑爷，您这是……” 看着韩墨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有他鬼鬼祟祟的模样，本来都已经准备去睡觉的姜炎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既然还没睡，那干脆陪我出去转转得了，顺便也帮你看看，哪里有合适的宅子售卖！” 看着姜焱脸上那疑惑的表情，韩墨干咳了一声，这才开口说道。 “姑爷，这天都黑透了，咱们上哪儿看宅子去……” 听韩墨这么一说，姜焱有些疑惑的指了指黑漆漆的天空。 “这明州城说大不大，可是说小也不小啊，想知道哪里有宅子售卖，登高一望，只看哪里没有灯火不就对了？” 看着姜焱脸上的诡异的表情，韩墨赶忙强行解释了一波。 “姑爷，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呢？” 第641章 黑手 “废话那么多，到底去不去？不去拉倒！” 被姜焱说破了心事，韩墨顿时有点恼羞成怒了。 “去！去！干嘛不去！” 眼看着韩墨要翻脸了，姜焱一缩脖子，立刻答应了下来。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不知道，不该问的别问吗？小心姑爷我哪天心情不好，直接把你灭口了！” 没好气的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之后，韩墨这才算是解气了。 而就在此时此刻，苏州城里，听说了，明州大捷之后，蒲尽善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明州大捷，韩墨立下了大功，这就意味着他们想杀韩墨的计划，恐怕还没开始就已经要胎死腹中了。 如果是在以往的话，送出去的那些钱财，给了也就给了。 反正，他们蒲家家大业大，这点钱财也算不得什么。 可是奈何，现在可是非常时候，整个蒲家能够拿出来的铜钱本身就十分的有数。???.23sk. 这一下子砸进去这么多钱，最后事情还没办成。 哪怕蒲尽善是婆家的继承人，这回去之后，这件事情也没办法交代啊。 “大郎，这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要不然明日一早还是到王家去看看吧！” “是啊，大郎，他总不能收了咱们的钱不办事吧！如果他真的做不了的话，那就让他把钱吐出来，我们另请高明！” “够了，都给我把嘴闭上！” 虽然这些人都是他老爹的心腹，可是他们说出来的话，却让蒲尽善一阵的皱眉。 尽管他也不愿意，把这么多的铜钱全都拿了水漂，可是问题是，王襄毕竟是这东南六路宣抚使司的三把手。 而且，他也是他们能够在宣抚使司里面接触到的，职务最高的文官了。 这个时候去把钱给要回来，且不说他们能不能活着从王家走出来。 就算是他们真的能够活着回来，而且能把钱给要回来，那也是得罪了一个当权的宣抚副使啊！ 在如今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候，把王襄给往死里得罪，那不是找死吗？ “不用等到明天了，我现在就到王家去走一趟，不过，你们一个二个都把嘴巴给我闭上，你们给我记清楚了，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许再给我提钱的事情！得罪了王襄，你们是觉得蒲家死的不够快吗？” 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之后，蒲尽善一撩衣袖直接走出了房门。 “相公，您真的要在现在这个时候离开宣抚使司？” 王襄的书房里，王襄正在和自己的心腹，宣抚使司的参议廖成东商量着明州的事情。 “我若不去的话，怕是没人能治得住那小子……” 斟酌了片刻之后，王襄皱着眉头再次说道。 “若是相公一定要去的话，那就得速战速决，而且得把这件事情给办成铁案，毕竟，这明州大捷的事情根本压不住！” 廖成东当然也知道王襄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直接前往明州。 所以，他十分聪明的跳过了这件事情。 毕竟他虽然王襄的心腹，可是在这种事情上掺合的多了，对他自己没有好处。 皇子和皇子之间的争斗固然是血腥异常，可是谋士和谋士之间的争斗，又何尝不是你死我活？ 上次，宗泽在宣抚使司里大闹的时候，就已经让整个宣抚使司的人看得很清楚了，韩墨其实并不简单。 他们这些知道内情的人其实都很清楚，如果没有王襄的出现的话，怕是现在这个时候，最受赵榛信任的人应该就是韩墨吧！ 原本以为把韩墨踢到明州这样的犄角旮旯去，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机会让他立功了，可是却没想到韩墨不但是立功了，而且还立下了一个天大的功劳。 这明州大捷，以少胜多，就凭借着3000胜捷军，再加上明州城里的那些杂七杂八的厢军，他们居然硬生生的把3万叛军打的抱头鼠窜，最后更是俘虏一万五千人，斩首八千！ 原本他的这份功劳，或许王襄还可以动点手脚。 只说这些叛军都是乌合之众之类的话，可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辛兴宗带领的2万援军，居然被叛军的残军给杀了个大败而回。 这可就让王襄没办法开口说话了，毕竟，辛兴宗那可是童贯的心腹。 谁要是再说那些叛军是乌合之众的话，那辛兴宗算什么？ “你留在宣抚使司里，把这份文书给我压上五天，5天之后再把文书上报！” 斟酌了片刻之后，王襄直接把韩墨送来的报捷文书递给了廖成东。 “相公放心，这事情我晓得的！” 看着王襄阴沉的脸色，廖成东赶忙起身说道。 “很好，你是本相公的人，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冷笑了一声之后，王襄这才站起身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多谢相公提拔！” “好了，夜深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这文书你带回去好了！” “诺！” 一直等到廖成东走了之后，王襄这才再次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有些头疼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韩墨这小子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明明都已经把他踢出权力中心了，可是他依旧能够在暗中搞风搞雨。 而且，这家伙就像是一颗砸不烂锤不扁，嚼不碎的铜豌豆一样，无论他出什么招式，这小子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如果不是因为他之前判断错误，已经提前对韩墨出过手的话，现在这个时候，他还真想把这小子拉进自己的阵营里。 只不过，做官做到他现在这个位置上，他当然明白，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如果这么一回事。 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他已经朝着韩墨递出了刀子，现在这时候。根本就没有化干戈为玉帛的可能！ 所以无论这条路再怎么艰难，现在这时候他也只能选择先下手为强，直接把韩墨抹杀在萌芽状态。 只不过，王襄千算万算，却唯独算漏了一件事情，韩墨可不是那些可以任由他揉捏的正人君子，他最擅长的不是谋局，而是直接掀桌子…… 第642章 官字两张口 “大人，刚刚收到消息，王相公现在已经在明州地界了，大约再有一个时辰，差不多就该到明州城了！” 两天之后，韩墨终于收到了王襄到来的消息。 “这么快？” 就是韩墨都没想到王襄的动作，居然会这么快，这家伙看来还真是恨自己不死啊。 没有了宗颍之后，他在苏州城里的消息好像一下子变得闭塞了起来，居然连王襄南下的消息他都没有提前收到。 这让韩墨在里面笑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看样子，这次对自己发难的好像不光是王襄一个人啊！ “大人，我们要不要准备一下？” “最近这段时间，这城中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你派人把这盘核桃给李大人送过去吧，让他好好的补补脑子！” 韩墨只是略一犹豫，就直接指了指桌子上摆着的一盘子核桃说道。 “诺！” 一直等到姜焱走了之后，韩墨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赵榛啊赵榛，你就这么恨我不死吗？” 宗颍虽然不在苏州城里，可是，他留下的人手可不是吃白饭的。 别的事情或许他们做不到，但是给自己传个消息总还是能做到的吧，除了赵榛之外，他还真是想不到，到底还有谁，能够让他们连个消息都不敢传递。 虽然他们两个人之间，早就已经有了嫌隙，可是这次的事情，实在是让韩墨寒心到了极点。 “大哥，你这早上就没有好好吃东西，我特意让人熬了点羊肉羹，要不然你来尝尝？” 就在韩墨陷入沉思的时候，梁红玉悄悄的走了进来，端了一碗羊肉羹，放在了韩墨的面前。 “对了邵先生呢，这都好几天了，怎么没看见他？” 一边喝着羊肉羹，韩墨一边随口问道。 “我正想跟您说呢，这两天邵先生是茶饭不思，这眼睛都熬红了，每天都在那里念叨什么一文钱，我琢磨着，他是不是丢钱了？” “噗——” “哈哈哈哈！” 听梁红玉这么一说，韩墨顿时就笑出了声，刚刚喝到嘴里的一口羊肉羹，直接就喷了出去。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我是说错什么了吗？” 韩墨这莫名其妙的大笑，还真是让梁红玉整个人一愣,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到底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这么开心。 “没有，没有，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你先让我笑一会儿。” “哈哈哈哈！” 韩墨说完之后再次开始捧腹大笑，整个人笑着笑着，直接从凳子上滑落了下去。 哪怕是都已经坐在了地上，还在那里兀自狂笑不停。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一直等到许久之后，等到韩墨笑得浑身都没力气了，梁红玉这才担心的看着他问道。 “没事，没事，这样我写张纸条，一会儿我出去之后，你亲自把这纸条送到邵先生房里去，记住了，一定要等到我出门之后！” “哈哈哈哈！” 韩墨说着说着，再次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这事情都过去两天了，韩墨原本以为邵伯温早就已经看出了他的小把戏，所以他自己都没当回事，但是却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小把戏，居然硬生生的把他折磨了两天两夜。 不过不管怎么说，韩墨胸中的这口恶气总算是出去了，让这老小子以后还敢坐山观虎斗！ “为何一定要等你出去以后？” 梁红玉有些不解的看着韩墨。 “我要是不躲远一点，我怕他看完了谜底之后会找我算账！” 韩墨一边写字，一边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这笑着笑着下笔的时候，这字都有点走样了。 “诺！” 虽然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梁红玉还是应了一声，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换了一身衣服之后，韩墨这才带着姜妍他们一路出了驿站的门。 只不过他的前脚才刚刚出门后脚，忽然就听到驿站的后院里传来了邵伯温的声音。 “韩墨！” “快走，快走，这瘟神一会儿追上来了！” “姑爷，这不是邵先生的声音吗？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找你？” 听着邵伯温的声音，姜焱有些疑惑的问道。 “让你走就走，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直接白了他一眼之后，韩墨也不顾形象了撒丫子就跑，姜焱也不敢再继续追问，下去了只能和几个护卫对视了一眼之后，快速的追了上去。 这是一眨眼的功夫，一行人已经消失在了街市上，等到邵伯温追出来的时候，哪里还有韩墨他们的踪影…… “还春绿！你才是蠢驴，你全家都是蠢驴！” 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邵伯温，此刻就像是一个泼皮一样，直接跳着脚指着韩墨他们消失的方向，破口大骂了起来。 “姑爷，咱们这是……” 一直跑出老远之后，姜焱还是忍不住疑惑的看着韩墨。 “别问，知道的太多了，小心姑爷我哪天心情不好，直接杀你灭口！”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不过韩墨的脸上还是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能够把号称大宋第一神算的邵伯温玩到这个地步，自己也足以自傲了。 “那姑爷，咱们现在是到哪儿去？” 听韩墨这么一说，姜焱也明白，自己再问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索性直接转移了话题。 “咱们那位王相公马上就到了，现在这时候正好到城门口去看一看吧，毕竟人家是上官，时间凑巧的话，咱们还是要迎一迎的！”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这几天每天都忙着写写画画，现在这时候还真是感觉自己这老腰都有点受不了了。 “可是，您不需要穿官服吗？” 看着韩墨身上的那身便服，姜焱有些疑惑的问道。 “他派人通知我们了吗？”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白了他一眼。 “这个倒是没有……” “既然他自己不派人通知，本官在城中巡视穿着便服，有什么不妥吗？” 听韩墨这么一说，姜焱的嘴角忍不住一阵的抽搐。 果然，这官场就不是自己这样的人混的，这可真是官字两张口，怎么说怎么都有理呀…… 第643章 刷经验 一直等到天色快到正午的时候，在街市上吃饱喝足的韩墨，这才慢悠悠的带着姜炎他们一路来到了明州城外的接官亭。 “大人您怎么没换官服？现在应该还有点时间，要不然我现在让人去给您准备一套？” 看着韩墨身上的那身便服，李岳阳赶忙上前小声的问道。 “怕是来不及了吧，你看这车队都已经到了！” 李岳阳的话音刚落，韩墨就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长长的车队。 “要不然让他们……” 看着他已经在视线之内的车队，李岳阳赶忙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几个，身材和韩墨相仿的文官。 “不必了，左右咱们这个王相公压根也没想着让咱们迎接啊，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一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派个信使来吧？” 韩墨满不在乎的说道。 “大人说的是……”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李岳阳的表情明显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就再次恢复了正常。 “我今天早上让人给李大人送去的核桃，大人收到了吗？” 看着那已经不远的车队，韩墨在此慢悠悠的问道。 “下官收到了，多谢大人！” “李大人这就太客气了，不过是几个核桃而已，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同朝为官嘛，几个核桃本官还是送得起的。” “这人在官场，就得殚精竭虑，没事的时候多吃几个核桃，补补脑子总是有好处的，毕竟，这有的错，犯了之后还有改正的机会，可是，有的错犯了之后，那可是要掉脑袋的，李大人，你说对吗？”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再次扫了一眼李岳阳。 “大人说的对，大人说的对！”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李岳阳整个人浑身一哆嗦，额头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就冒出来了，一直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在迎接王襄这件事情上的确是做错了。 王襄从头到尾都没有给他们派过信使，他完全有正当的理由不来迎接的。 可是偏偏，他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面到底哪根筋搭的不对，居然把这些官员一路带到了离城五里之外的接官亭，这不明摆着是要来捧王襄的臭脚吗？ 他的小命还在韩墨的手里，而王襄和韩墨两个人关系不睦，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上次韩墨都已经敲打过他了，可是他居然还做出了这种蠢事，现在这么看来，这不是找死吗？ “既然来了，那就把腰杆挺直了，李大人你得记住了，你也是堂堂的朝廷命官，不是他王家门下的走狗！” 韩墨说道这里的时候，脸上那意味不明的表情，顿时就让李岳阳浑身一哆嗦。 “多谢大人提点！” “把你额头上的汗水好好的擦一擦，李大人这都已经冬天了，你还这么热，看来你这身子骨还真的需要好好的补一补啊！”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块手绢，递给了李岳阳。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双手借过手绢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之后，李岳阳的心里面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韩墨还肯教训他，这说明他还有利用的价值。 真要等到韩墨什么都不说的时候，那才是他自己离死不远了。 “韩大人，你既然来迎接相公，为何不穿官服啊？” 等到王襄的车队一路来到近前的时候，韩墨这才发现，这一马当先的居然是辛兴宗。 而且更让韩墨好笑的是，这家伙现在这时候，居然还好意思向韩墨兴师问罪。???.23sk. “迎接？谁告诉你本官是来迎接王大人的？另外，王大人是升官了吗？不知道大人是升任了枢密使，还是少宰啊？”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整个现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不光是韩墨身后的那些官员们傻眼了，就算王襄身边的那些人也一个个全都愣住了。 这小子是真敢说呀！ 这分明是一点脸面都没打算给王襄…… 只要当过宰相的文官，在自己卸任之后，的确是可以被人毫无顾忌的称为相公。 但是，如果是当过宰相，后面又被贬黜的话，在正式场合，那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称为相公的。 他们在私底下这么叫一叫，的确是没有问题，就当是拍马屁了。 可是拿到现在这种场合来，再遇上韩墨这么一个二愣子，非得揪着这件事情不放的话，那可就真的有点尴尬了。 “韩墨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在羞辱王相公吗？” 辛兴宗也没想到韩墨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反正现在这时候有王襄在后面，现在他可真是有恃无恐了。 “韩某的胆子一向很大，这个就不劳将军你夸奖了，不过话说回来，韩墨的胆子虽然大，可是要和将军比起来的话，那还实在是差了不少啊，啧啧啧，损兵折将还有胆子在这里耀武扬威，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狗胆！” 韩墨说道最后的时候，脸上的不屑的表情，顿时就让辛兴宗一张脸涨得通红。 “韩墨！你！” “我什么？韩某虽然职位低微，可也是东南六路宣抚使司的勾当公事，你称我一声韩大人，我也是当得起的！你若是不愿的话，再怎么着也应该称一声韩管勾吧，辛将军，若是平日里，你这么称呼我的话，我就当你不学无术了，可是今天这种场合，你这是想做什么？我韩墨也是两榜进士出身，你这是在羞辱天下士人？还是在羞辱我相州韩家？” 韩墨每说一句话就向前走一步，等到他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来到了辛兴宗的马前。 辛兴宗都已经被气的浑身发抖了，一只右手已经紧紧的握住了自己腰间的剑柄，那样子就好像随时要拔剑跟韩墨拼命一样。 这下子，本来坐在马车里的王襄，反而是有点进退两难了。 他今天之所以带着辛兴宗来，原本就是想让他折辱一下韩墨，然后在气势上占一点上风。 可是却没想到，韩墨这小子今天可真是出奇的强硬，揪住辛兴宗的话柄，直接上前就是一顿组合拳。 本来是来占便宜的，现在便宜没占到，反而还被人家摁在地上来回的摩擦，就算是王襄，这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第644章 韩墨的后手 “辛将军，你口无遮拦，还不快给韩管勾道歉！” 眼看的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大腿上中了一箭的楚剑锋，赶忙开口说道。 “道歉？我看还是算了吧，烦劳辛将军回去之后好好的读几本书，要是辛将军家境贫寒，买不起书的话，韩墨还是可以送你几本的！” 刷足了经验之后，韩墨这才十分干脆的一拂衣袖，重新回到了李岳阳他们的面前。 这一下子，所有人看向辛兴宗的时候，眼神之中都已经带着一丝怜悯了。 这娃实在是太可怜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指着鼻子骂这种事情，怕是国朝开国以来，少有武将受过这种待遇吧…… 而且，更憋屈的是，现在这时候他还只能站在这里挨骂，这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办法反驳。 看着辛兴宗那面红耳赤的样子，李岳阳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不少，就连刚刚受伤的小心灵，现在这时候也一下子就平衡了很多。 不是自己太弱了，实在是对手太强了。就自己这点战斗力，跟韩墨这完全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呀！ 这种事情就像是两个人比剑，本来被人家完虐，现在的时候的确是有点难过，可要是忽然一下子听说，对手是天下第一剑客的话，那这心情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毕竟，输给一个渣渣的确是很悲催，可是输给天下第一，那就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只可惜，他这份豁达的心境，辛兴宗注定是学不会了。 此时此刻的他，现在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久闻韩大人才思敏捷，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啊！” 眼开的现场终于安静了下来，这场面总算是圆回去了，王襄这才慢悠悠的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见过王大人！” 被韩墨刚才这么一顿抢白，现在这时候谁要是敢提相公，那可就真是棒槌了。 所以，李岳阳十分聪明的，直接带头喊了一声。 只不过，他的前脚才刚刚说完，后脚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 好在等他扭头看见韩墨的时候，韩墨并没有任何的表现，这才让他有些忐忑的心，慢慢的放了下来。 “见过王大人！” 李岳阳都已经带头了，剩下的那些人也开始朝着王襄行礼。 “诸位免礼，老朽今天来这里，只是为了调查溪口镇一战战败的事情！” 看着李岳阳的战战兢兢的样子，王襄的心里顿时就明白，看样子这小子已经被韩墨牢牢的给控制住了，所以他根本懒得跟这些小喽啰在这里交锋，随口一句就把他们直接给打发了。 “溪口镇战败？”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忍不住瞳孔一缩，看来这老东西还真是来者不善。 “没错，来人啊，把犯官韩墨给我拿下看押！” 朝着韩墨笑了笑之后，王襄直接一挥手说道。23sk. 这现场的风云变化太快，李岳阳忽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这是王襄说出来的话？ 不光是他，整个明州城上下的大小官员一下子全都愣住了，所有人都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他们所有人的命都还在韩墨的手里捏着，可是王襄一上来就要把韩墨给拿下，这实在是让他们有点心惊胆战了。 “王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看着脸上还带着笑容的王襄，韩墨不动声色的说道。 “这个是王爷的意思，老朽也没有办法，烦请韩大人先受点委屈吧！来人啊，给我带走！” 听王襄这么一说，辛兴宗差点没哭出声来，如果这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的话，他是真想抱着这老头子，好好的啃两口…… 这老头怎么越看越顺眼呢？ “王大人，你可想清楚了！我这个人最是小气，大人要是这么办的话，那可就是不死不休了！” 原本这种话韩墨是不应该说出口的，不过，看了看现场的一些不知所措的明州官员，韩墨还是直接说了出来。 毕竟，他们这些人才刚刚投靠韩墨没有多久，要说中心什么的，那绝对是扯淡。 他要是不把态度表现的强硬一点，恐怕他这边前脚才刚刚入狱，后脚那些人就得把他卖了个干干净净。 “韩大人，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这是威胁吗？我觉得这是善意的提醒！大人你虽然是上官，可是你可别忘了，现在的大宋朝可没有一手遮天这个词！” 果然，看着韩墨脸上的冷笑的表情，在场的这些人从李岳阳以下所有人的心一下子就放到了肚子里。 “带走！” 王襄冷笑了一声之后，再次一挥手。 他身后的那些差役们立刻一拥而上，直接把韩墨围在了中间。 “咱们就走着瞧好了，让开，我自己走！” 被韩墨的眼睛一瞪，围在他身边拿着锁链的几个差役，不由自主的直接让开了一条道路。 他们这些人也都是在宣抚使司里混的，当然知道韩墨在整个宣抚使司里面到底有多特殊。 王襄可以不把韩墨放在眼里，但是他们不行。 “进城！” —————————————————— “先生，我大哥被抓起来了，你可得快点想个办法把他救出来啊！” 听说韩墨被抓了，梁红玉立刻就来到了邵伯温的面前。 “救他干嘛？救他出来羞辱我吗？” 一想到自己堂堂大宋第一神算，居然被韩墨给算计了两天两夜，现在这时候邵伯温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先生！” “好了，好了，这小子一切早就都已经算计好了，你在这里替他担心什么？你以为那姓王的把他抓起来就完了吗？他可是相州韩家最近这几十年来最杰出的子弟，你真以为韩嘉彦这个驸马爷就是个富贵闲人吗？要是把他给惹急了，十个王襄都不够他一个人算计的！” 虽然现在的确是有些生气，不过，看着梁红玉脸上的担心的表情，邵伯温还是不以为然的说道。 “可是这远水解不了近渴啊，这万一要是那老东西心生歹毒……” 见识多了官场上的黑暗，梁红玉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放心吧，这小子早就已经把一切都算计好了，要不然你以为他今天会出去迎接王襄吗？为什么王禀一直到现在还没出现，这不就是这小子留的后手吗？他真要是敢玩阴的，把刚刚大捷的胜捷军给逼的兵变，你觉得他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吗？” “兵变！” 第645章 博弈 听到这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梁红玉整个人忍不住尖叫出了声。 “你那么大声做什么？” 邵伯温一边说话，一边白了她一眼。 “可是，兵变……” 梁红玉本来就是将门出身，当然明白兵变的后果有多严重。 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这种事情，一个处理不好的话，到最后死的人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了。 “放心吧，那小子又不是傻子，只不过就是吓唬吓唬王襄，给他施加一下压力罢了。你可别忘了这明州大捷的赏赐，一直到现在为止还没发下去，你可以说这是兵变，也可以说这是闹饷！以那小子和梁师成的关系，你猜皇帝会信谁的话？” 听他这么一说，梁红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如果是闹饷的话，那这事情就简单太多了。 自从大宋朝开国以来，一直到现在为止，这闹饷的事情哪一代没有？ 只要不死人，到最后结果也就是不了了之了。 更何况是现在这个时候，把一只刚刚打了大胜仗的军队给逼的兵变，别说王襄只是一个宣抚副使了，这事情真要是闹到皇帝那里，就是赵榛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胜捷军才刚刚以少胜多，真要是发生这种事情的话，这天下的悠悠之口如何能够饶得了他们？ “行了，你们就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呆着最近，这段时间没事少出门，也别给这小子惹出别的麻烦来了，至于他的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我看最多三五天的时间，这位王相公还得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邵伯温一边说话，一边哼着，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小调，慢悠悠的朝着门外走去。 “王禀呢？现在找到了吗？” 从王襄进城开始到现在，都已经过去三个多时辰了，可是一直到现在为止，他的人还是没有找到王禀在哪。 像他这种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当然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多么冒险，想要快速的解决韩墨，首先要做到第1件事情就是安抚好王禀。 “一直到现在还是没有消息，我怀疑，他现在肯定是躲起来了，要不然就是躲在军营里，要不然就是躲在城中的某处……” 虽然伤了一条腿，不过，自从王襄进城开始，楚剑锋还是始终陪在身边。 “必须得把他给我找出来，我们的时间没有多少，两天之内，这件事情必须要办成铁案！” “可是，这几千胜捷军现在这个时候都只听他一个人的命令，我们的人根本连营门都进不去……” 楚剑锋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也是一阵的无语。 那些人本来就是王禀一手训练起来的，再加上刚刚经过明州大捷，现在他们的军心、士气，那可真的是空前的凝聚。 除非王襄这个宣抚副使亲自去，否则别人恐怕真的连营门都进不去。 “废物，一群废物！” 听完了楚剑锋的话，王襄顿时就火冒三丈。 两天的时间，想要把这件事情办成铁案，他要做的事情那可真的太多了。 且不说王禀在不在军营里，就算是真的在，王禀要是硬躲着不见他，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要是把时间都浪费在跟王禀躲猫猫上，等到5天的时间一到，明州大捷的消息传遍天下，他再想杀韩墨，那简直就是开玩笑了。 毕竟，这大宋朝还没有哪个官员是因为打了胜仗而被杀头的。 更何况，是在如今这种动荡的时候，当今的这位官家，太需要这么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了…… “辛兴宗呢？让他持我的令牌，率他的部下去接管明州防务，把王禀给我逼出来！” 烦躁的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十几圈之后，王襄终于拿定了主意。 “可是，怕是那些守城的官兵……” 楚剑锋说到这里的时候，话都还没说完，被王襄的眼神一逼，顿时就是一缩脑袋。 “他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妥的话，我要他何用？” “诺！” 听着王襄杀气腾腾的声音，楚剑锋应了一声之后，赶忙扭头退了下去。 “来人，去把李岳阳给我找来！” 楚剑峰走了之后，王襄终于绷不住了。虽然知道这明州大捷是韩墨指挥的。 但是他却没想到，韩墨对于这些官员的控制力居然如此强大。韩墨都已经被他拿下三个时辰了，一直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任何官员敢来拜访他。 这实在是很难让他不得不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去打算。 在来之前他就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想要弄死韩墨，首先要做的自然是和王禀达成和解。 让王禀他们闭嘴，然后让李岳阳他们开口说话。 然后才能颠倒黑白，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 只要他这边能把事情做成既成事实，剩下的事情蒲家那边自然会出钱解决。 “诺！” —————————————————————— 虽然韩墨是被王襄给抓起来了，但是他毕竟是堂堂的朝廷命官，在真正能够判决他有罪之前，就算是王襄也没办法把他直接丢进监牢里，只能暂时把他软禁起来。 进了明州城之后，王襄并没有前往明州府衙，而是直接住在了城中最大的客栈里。 反正自己也出不去，韩墨在观察了一下附近的守卫之后，很干脆的，把衣服一脱直接钻进了被窝里。 “姑爷，姑爷！” 然而，就在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姜焱的声音。 “你怎么进来的？” 看到姜焱的那一刻，韩墨都忍不住一愣。 “这还不简单？就外面那几个货哪里是我们兄弟的对手？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李大人的马车就在外面，姑爷，我看这姓王的对您不安好心，要不然您先跟我出去吧！” “说什么傻话，我要是就这么走了，岂不是正中他的下怀？你来的正好，我写了几封信，你把它们给我带出去！” “可是，您就不怕他们暗中对您……” “放心好了，我就算是要死也只能是名正典刑，我要是不明不白的死了，你以为王襄还能活着吗？” 第646章 一把及时火 “可是……” “好了，别在这里可是了，时间宝贵，你立刻把这些信带出去吧，信封上面我都写了人名！”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把手里的信封全都递给了姜焱。 “诺！” 等到姜焱走了之后，韩墨也没有心思再继续睡下去了，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就算是他，现在这时候也开始有那么一点点的紧张了。 他原本确实是做了不少的安排，也留了不少的后手，可是却没想到王襄这个老东西这次下手真的是又狠又准。 这次的事情也让韩墨深刻的意识到，哪怕是狮子博兔，也需要全力以赴。 也幸好是姜焱担心他的安全，今天晚上趁乱摸了进来。 要不然的话，他这次说不得，还真的要吃个不大不小的亏。 “先生，这是姑爷给您的信！” 重新回到了驿站里，姜焱赶忙把手里的信封递给了邵伯温。 “你去见他了？” “是！” 面对邵伯温，姜焱也没有任何的隐瞒，很干脆的点了点头。 “等我看完信再说！” 看到姜焱拿出信封的那一刻，邵伯温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既然韩墨都已经写信给他了，那就说明韩墨之前安排的计划应该是出了什么疏漏。 “你先把剩下的信全都送出去，送完之后再回来！” 看完了信上的内容之后，邵伯温的脸色再次凝重了起来。 “诺！” “先生，我大哥那边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看着邵伯温紧皱的眉头，韩世忠赶忙小声的问道。 “现在还真有一件棘手的事情需要你去做，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胆量……” 犹豫了一下之后，邵伯温再次看向了韩世忠。 “大哥待我恩重如山，就算是同胞兄弟也不过就是如此了，有什么事情先生尽管吩咐！” 听他这么一说，韩世忠想都不想的就直接开口说道。 “这姓王的这次来势汹汹，按照大人的推测，这家伙这一次想要发难的话，第1件事应该就是逼迫李岳阳他们就范！” “先生，你就直接说怎么做吧？” “好！你现在前往城外的军营，王将军会给你准备一百精兵，然后，不管你找个什么理由，一把火把州衙的架阁库给我烧了！” 虽然这是在驿站之中，不过邵伯温还是压低的声音，在韩世忠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先生放心，我现在就去！”23sk. “一定要记住了，速战速决，在辛兴宗反应过来之前，一把火烧个干净，那里面的一张纸片都不许流出来！” “诺！” 韩墨能够从那些文书里面查出蛛丝马迹来，谁敢保证王襄查不出来呢？ 只有把这些东西烧了，李岳阳他们才会铁了心跟在韩墨的身后！ 只要李岳阳他们不动，王禀不动，王襄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这明州的天他也翻不过来！ ———————————————————— “李大人，这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考虑清楚吗？我这个人并没有太多的耐心，如果今天晚上你没什么事情要说的话，那明天一早，我就只能亲自去查一查这明州的府库了！” 王襄的书房里，看着一言不发的李岳阳，王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原本以为这家伙只要稍微恐吓一下，这家伙应该就会倒戈一击的。 可是却没想到，这都已经一个多时辰过去了，这小子居然还是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吐露。 “王大人，我不知道您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尽管，李岳阳的心里现在也在不断的权衡着利弊，可是，一想到韩墨今天说的那些话，他现在这时候就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王襄的确是占尽了优势。可是问题是，他心底里总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韩墨这小子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不明白？那你就继续想好了，反正今天晚上本官有的是时间！” 王襄自己也知道，想要扳倒韩墨，李岳阳他必须得拿下，毕竟他才是这明州的知州。 “大人，不好了，州衙那边走水了！” “你说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王襄浑身一哆嗦，他立刻就想到了架阁库。 “快点让人去救火啊，无论如何，这架阁库里的文书必须给我弄出来！” “大人，州衙走水，下官必须得回去组织救火了，告辞！”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岳阳第一时间就想明白了这事情的因果。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可是，他还是下意识的想到了韩墨。 这火烧架阁库的事情，他自己都琢磨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问题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城里城外到处都是韩墨的人，没有十足的把握，他自己也不敢轻易动手。 “发生了这种事情，本官还是跟你一起回去吧。” 无论王襄到底愿不愿意，这场大火已经给了李岳阳足够的离开的理由，班班无奈之下，他只能找了个借口一起跟他回去了。 毕竟，如果他不跟着去的话，这架阁库就算是不失火也得失火了！ “既然如此，那大人请吧！” 深深的看了一眼王襄之后，李岳阳最终还是答应了。 现在这个时候，两人也股不得那么多了，等到两人骑马赶到州衙的时候，李岳阳的心里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这火光冲天的地方，不正是架阁库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去给我救火！” 心里的石头放下之后，李岳阳演起戏来那可是真的入木三分了。 几乎是转瞬之间，那恨铁不成刚的形象，就被他演的活灵活现了。 “诺！” 听李岳阳这么一说，王襄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救火？ 救你妹啊！ 这他娘的都火光冲天了，这还救个锤子啊！ 这小子这哪里是在张罗救火，这分明是在跟他示威啊！ “王大人，下官先去忙活救火的事情了，您自便！” 等到在人群中见到韩世忠的时候，李岳阳的心里还真是有点庆幸，幸好自己坚持住了！ 第647章 气死人不偿命 等到李岳阳带人走了之后，王襄还是脸色铁青地站在州衙门口，久久不愿离去。 这忽如其来的一场大火，一下子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现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韩墨这小子对明州城的掌控力度，比他想象的要强大太多了。 “大人，夜深了，您看……” 许久之后，王襄身边的一个心腹，这才小声的问道。 “走吧……” 足足过了半炷香的时间，王襄这才开口说道。 没有了那些文书，李岳阳他们也就没有了最后的破绽。 从李岳阳刚才的态度来看，短时间内想让这家伙倒戈，他还真的得要另外费些心思了。 不过要说让他就这么放弃，他的心里面还是12万分的不甘心。 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在赵榛那里取代了韩墨的位置。 以韩墨这小子现在展露出来的手段来看，让韩墨度过了这一关的话，谁知道这后面的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们都在外面守着，没有本官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重新回到了客栈之中，王襄把所有人都留在了50步外，这才直接推开房门来到了韩墨的房间。 “看王大人这风尘仆仆的样子，你该不会刚刚去过州衙吧？” 王襄才刚一进门，韩墨就忍不住笑着说道。 “果然是好手段，我还真是没想到，你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居然还有人愿意为你火中取栗！” 看着韩墨那满脸嘲讽的样子，王襄冷哼了一声这才说道。 “不过是区区一点小手段罢了，让大人见笑了！”23sk.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毫不在意的说道。 “你就不怕我今天晚上就动手，直接来个斩草除根吗？” 看着韩墨那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王襄顿时更加的生气了。 明明自己占据了上风，可是现在这时候这小子不但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反而还一直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这实在是让他十分的不爽。 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东南六路宣抚副使呢！ “你有那个胆子吗？”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再次不屑的白了他一眼。 “韩墨！” 看着他那嚣张的样子，王襄忍不住重重的一拍桌子。 “我说王大人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容易生气呢？气大伤身你可得好好的保重，要不然的话，万一你要是一口气上不来，那岂不是便宜了我？” “你！” 跟韩墨斗嘴，王襄这个老夫子显然根本不是对手。 “我什么？少在这里虚张声势了，你要是真有那个胆子对我动手的话，还会等到现在吗？你真的以为明州大捷的消息你能压得住吗？你是不是算漏了一件事情？” 看着王襄那不断起伏的胸膛，韩墨的眼珠子一转，忽然怪笑着说道。 “你什么意思？” 听韩墨这么一说，王襄这心里面顿时咯噔一下。 “我在南下之前，官家可就给了我密折专奏的权利……” 果然，韩墨的这句话刚一出口，王襄的脸色顿时变得一片苍白。 “你直接……” “没错，我在向苏州报捷的时候，已经直接写了一道折子，直送汴梁！” “你难道不知道，越级上报这是官场的大忌吗？” “哈哈哈哈，怎么只许你算计我，不许我算计你吗？王大人，实话跟你说了吧，从辛兴宗南下救援明州城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会有今天这么一遭，只不过我没想到，你的胆子还真是够大的！”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只不过，你不觉得现在还没到分胜负的时候吗？至少你还在我手里，李岳阳不会出卖你，总会有人会出卖你的！” 剧烈的喘息了一阵之后，王襄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就得看看，到底是你快还是我快了！” 看着韩墨脸上的满不在乎的样子，王襄再次重重的一拍桌子，直接扭头走了出去。 “这就走了？再聊一会儿啊，我说你要是实在不想聊的话，要不然换个小娘子也行啊！” “做梦！” 王襄忽然发现，这小子有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他要是再在这里待下去的话，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得被这小子给活活气死了。 “大人，辛兴宗将军已经掌握了明州城的东北西三座城门！” 王襄才刚刚气呼呼的从韩墨的院子里走出来，一瘸一拐的楚剑锋就赶忙迎了上来。 “南门呢？” 对于他们这种低级的话术，王襄自然很快就识穿了。 “南门那边守城的校尉叫做李宝，他说他只认王禀的军令……” “你们手里的刀子都是干什么的？这种事情还要我教你们吗？” 听完了楚剑锋的话之后，王襄差点没被气疯了。 原本以为这小子还算是可堪造就，可是却怎么也没想到，一到紧要关头，这小子居然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那小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不光力大无穷，而且这功夫也是出奇的了得，就只用了几个回合，直接就把辛兴宗给打落马下……” “你说什么玩意儿？” 楚剑锋的话才刚说完，王襄就已经忍不住在心里开始骂娘了。 “辛、辛将军，被他们给扣在了南门……” “你、你……” 王襄整个人都被气的浑身发抖了，现在这时候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了。 原本以为辛兴宗这老小子，应该是马失前蹄，帮他一把也算是跟童贯结一个善缘，同时这小子不大不小也是个助力。 可是却没想到，这他娘的哪是马失前蹄啊！ 这厮根本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扶不起的阿斗啊！ “大人，您看您是不是……” “让他去死！滚，都给我滚，都给我滚出去！” 憋屈的王襄，现在是彻底的爆发了，一直到现在这时候他才发现，不是对手太强大，实在是因为，自己这边这他娘的全是一群猪啊！ 辛兴宗好歹也算是独领一军的大将，让他去接管一个城防，他居然能被一个小小的校尉给扣下，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的话，简直都要让人给笑掉大牙了…… 第648章 逼供 暴怒的王襄，此刻就像是一头受了伤的孤狼，原本有些浑浊的双眼，现在已经满是凶残了。 只是被他瞪了一眼，楚剑锋就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两只大马蜂蛰了一下一样，整个人顿时一缩脖子，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这边前脚才刚刚踏出王襄的书房，后脚就听到书房里一阵噼里啪啦的砸东西的声音。 “辛兴宗啊辛兴宗，这个可怪不得我了，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实在是太蠢了！” 苦笑了一声之后，楚剑锋也只能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直接退了出去。 乒乒乓乓的声音，足足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 一直等到自己的体力耗尽之后，王襄这才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这事情闹到现在这个份上，接下来的事情到底要怎么办？王襄自己心里都已经没了主意。 虽然说辛兴宗的人现在已经控制了北门东门和西门，可是，只要南门没有在他们的手里，藏在暗处的王禀，随时可以直接带兵入城。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他这才发现，表面上这局占据的上风，现在这个时候居然已经荡然无存了。 原本以为，韩墨这小子就算是在同辈之中没有敌手，可是对上自己这种老狐狸，再怎么着也会露出一些破绽来的。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小子无论是在权术上的造诣，还是在人心的掌控，亦或者是在大局的把控上，居然连他这个老狐狸都给彻底的碾压了。 明明自己占据了先手，直接把韩墨给拿下了，可是他后面发动的后手，居然硬是一个比一个精彩。 先是把王炳藏了起来，紧接着又是一把大火，直接惊醒了李岳阳，现在反手又直接把辛兴宗给扣下，这一步一步看似毫无关联，可是组合在一起却让他这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现在这时候都已经无从招架了。 控制不了王禀，他就不敢直接对韩墨下暗手，没办法策反李岳阳，无论他接下来耍什么阴谋诡计，在对付韩墨之前，他就必须得先扳倒李岳阳。 原本看似毫不起眼的李岳阳，现在居然硬生生的成了韩墨的防火墙。 毕竟，韩墨之前所下的所有命令，哪怕是他自己口述的，最后形成文书的时候，也都是通过李岳阳的名义下达的。 他想要彻底的弄死韩墨，能下工夫的地方，其实也就是溪口镇兵败，还有李岳阳他们在明州城里弄出来的那些亏空两方面，和韩墨在守城战之中下达的那些不合情理的命令。 可是，无论韩墨之前下的命令有多么不可理喻，可是谁让人家打了胜仗呢？ 所以，这些方面的问题，只能从他的黑名单里彻底抹去，剩下的也就是明州府的亏空和辛兴宗溪口镇遇袭了。 等等！ 溪口镇遇袭？ 想到这里的时候，王襄忽然一下子感觉不对劲了。 娘的！ 辛兴宗这个废物现在被王禀的人给抓起来了，万一这家伙要是说出点什么不该说的话来，那就接下来的事情可就真的完蛋了！ 想清楚了一切之后，王襄真的是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此时此刻，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招惹上了一个不该招惹的怪胎，如果连辛兴宗会去接受城防这种事情他都能料到的话，这家伙的心思也未免太缜密了吧！ 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妖孽吗？ 深吸了几口气之后，王襄再也不敢耽误下去了，此时此刻他必须得前去要人了。 毕竟韩墨输得起，可是他输不起，真要是连这一步都输了的话，那他接下来再想翻盘，那可就真的是千难万难了。 “来人，准备车马，摆开本官的仪仗随我到城门要人！” “相公，这天都还没亮……” 王襄的一句话，还真是把他身边的这些下人都给说愣了。 刚才让他去要人的楚剑锋都被他直接给赶出去了，这大半夜的，怎么忽然一下子又想起这茬了呢？ —————————————————————— “你们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们本将军可是堂堂的朝廷命官，本将军可是忠州防御史！” 李宝的军营里，看着面前那些长相猥琐，赤裸上身的士兵，五花大绑的辛兴宗忽然感觉后背一阵的发凉。 “你这个狗娘养的东西，你他娘的打了败仗关爷爷什么事情？凭什么因为你打了败仗就让爷爷们没有赏钱？” 坐在辛兴宗正对面的李宝，一边喝酒，一边冷笑着盯着辛兴宗。 “你、你一个小小的校尉，你到底想干嘛？” “爷爷想干嘛？为了当这个鸟校尉，爷爷可是足足花了五百贯钱，这次明州大捷，你家爷爷我斩首三百级，按照韩大人定下来的赏钱，你家爷爷这次最起码也应该有上千贯的赏钱进账，可是现在就因为你小子，韩大人都被抓了，你说这笔账怎么算？” 李宝越说越生气，说着说着直接重重的把手里的酒坛摔了个粉碎。 听着那酒坛破碎的声音，辛兴宗忍不住浑身一哆嗦。 “韩墨被抓那是朝廷的事情，和本将军有什么关系，我警告你，你这可是以下犯上你们这些人难道一个个都想满门抄斩吗？” 眼看着他们提起了韩墨，辛兴宗总算是感觉到了情况有些不太对劲，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的观察着李宝的脸色。 “将军，咱们这些兄弟全都要靠着这些赏钱过日子，现在赏钱被这王八蛋给弄没了，您还跟他废话什么，我看不如咱们一刀剁了他，趁着天黑直接出城上山讨生活去，以您的本事，咱们到哪儿吃不了一碗饱饭！” 辛兴宗的话才刚刚说完，李宝身后的一个士兵已经怪笑着，直接拔出了一把钢刀。 “将军，刘二哥说的对，只不过一刀砍了，这孙子实在是太便宜他了，我看他长得还算是不错，您是看不上这种货色，要不然弟兄们玩玩？” 李宝还没说话，一个骨瘦如柴身高只有七尺左右的黄脸汉子，忽然嘿嘿的怪笑了起来。 我尼玛！ 第649章 李宝的手段 听完了他的话之后，辛兴宗整个人浑身一哆嗦。 李宝率领的这些士兵，绝大部分全部都是这次明州大捷中活下来的厢军。 这些人常年被关在军营之中生活，苦闷而且贫困潦倒，想要找女人那实在是太难了，以至于在这些士兵之中，有很多人都染上了男风。 辛兴宗自己就是带兵的武将，光看他们脸上的表情也知道，这些人可不光是说说而已呀！ 平日里他虽然对这种事情不闻不问，可现在听他这么一说，辛兴宗这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一瞬间就直接冒了出来。 “李校尉！辛某马鞍袋的夹层里面，藏了50颗上好的东珠，价值黄金千两，只要你们放了我，这些东西全是你们的！” 眼看的那些赤裸着上身的士兵都已经朝他走了过来，辛兴宗现在是再也过不得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赶忙力竭声嘶的喊道。 “且慢！” 听他这么一说，李宝的眼睛明显一亮。 “来人，按他说的去给我找！” 眼看着李宝终于制止了那些色心上扬的士兵，辛兴宗整个人还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找到了！” 仅仅片刻的功夫，两个士兵就手捧着一个大碗直接走了过来。 “果然是好东西，他娘的，老子们每天在军营里面吃糠咽菜，这种活王八居然能够有这么多铜钱？先给我抽他20鞭子，让老子解解气！” 仔细的检查了一下那些珍珠之后，李宝立刻站了起来，反手一鞭子，直接抽在了轻轻松松的脸上。 “诺！” “李校尉，你都已经拿了东西，为什么还要折磨我？” 挨了一马鞭之后，辛兴宗甚至来不及惨叫，就赶忙力竭声嘶的大喊了起来。 毕竟，那些士兵们手里拎着的铁刺鞭，那可是要命的。 “啊——” 他这话还没说完，两个士兵已经恶狠狠的挥起了手里的鞭子。 仅仅两鞭子下去，辛兴宗这后背上已经皮开肉绽了。 “为什么打你？你他娘的莫不是以为爷爷是傻子吗？爷爷们今天拿了你的东西，我要是就这么放了你的话，你回去之后带兵来报复爷爷怎么办？” 李宝一边说话，一边拿着一颗珍珠在手里，不住的把玩着。 “不会的，我不会报复你们的！” 辛兴宗虽然算不上什么高级武将，可是也已经很多年没吃过这种苦了。 这几鞭子下去，疼得他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在不住的哆嗦了。 他这个人本来就谈不上什么硬气，更别说是在现在这种时候了。 “你说不会就不会？这他娘的人嘴两张皮，你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让爷爷相信你，你当爷爷是三岁小孩吗？” 听着辛兴宗的惨叫声，李宝满不在乎的说道。 “将军，要不然这样，让这孙子把他兵败的前因后果全都写下来，给咱们留下当凭证，他要是敢来报复咱们的话，咱们就把这东西交给朝廷！” 看着辛兴宗那死去活来的样子，李宝身边的一个士兵忽然开口说道。 “这主意倒是个好主意，只不过就这么点钱就放过这孙子，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李宝一边说话一边用一种贪婪的眼神，上下的打量着辛兴宗。 “我愿写下伏辩书！我军营里还有五千贯钱，我都可以给你们，我都可以给你们！只要你们放了我，我立刻让人把钱送来！” 听李宝这么一说，辛兴宗想都不想的就直接说道。 “来人啊，把纸给他，让他把前因后果都给我写清楚了！” 眼看着辛兴宗答应了，李宝这才冷笑了一声说道。 “诺！” 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有士兵拿了一沓纸给辛兴宗。 “这没有笔墨，让我怎么写……” 二十鞭子下来，辛兴宗现在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哆嗦，此时此刻，就连说话的时候都是用一种哀求的语气。 “军营里面哪有那么多讲究？就麻烦你写封血书好了！”天籁小说网 “血书？” “怎么？你有意见？” 李宝说话之间两眼一瞪，嗡声嗡气的问道。 “没有，没有，我这就写，我这就写！” 辛兴宗现在是彻底被他给打服了，哪里还敢讲究那么多，只能蘸着自己身上不断滴落的鲜血，趴在地上写起了溪口一战的前因后果。 等到他写完之后，一个士兵忽然走了过来，嘿嘿的怪笑着，一刀从他后背上削下了巴掌大小的一块皮肉。 “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受尽了折磨的辛兴宗整个人终于晕了过去。 可饶是这样，那些士兵也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用他的手在地上的血泊之中蘸了蘸之后，用力的一下拍在了他自己所写的伏辩上。 “给他身上弄点药，然后把他给我吊起来，别让他真死了，大人说留着他还有点用！” 把手里的那一封伏辩书仔细的看了一遍之后，李宝这才心满意足的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诺！” “大人，那这些东西怎么办？” 看着李宝身边那一碗圆滚滚的珍珠，所有士兵的脸上都满是贪婪的表情。 “这东西可不是咱们这些人能够出手的，你们要是信得过我的话，今天晚上我把这些东西拿回去，三天之后，咱们在城外的小树林见，我给你们全都换成铜钱和银子！” “当然信得过校尉大人了，如果不是您的话，我们这些人恐怕早就已经死在战场上了！” 听李宝这么一说，他身边的那些士兵们顿时大喜。 的确这东西好是好只不过确实，太扎眼了。 要是他们自己拿着这玩意儿到城中的商户那里售卖的话，恐怕还没出手，就被人家直接押送见官了。 “好了，我要这东西就够了，这碗里的东西我分文不取全是你们的，不过咱们得把丑话说在前面，谁要是嘴上没个把门的到处胡咧咧的话，那可别怪我直接要他的小命！” 李宝一边说话，一边拍了拍自己胸口的那封血书。 “将军放心，这种事情可是犯忌讳的，弟兄们晓得的！” “行了，时间不早了，一个个趁早回营睡觉，这里的事情就烂在肚子里吧！” “诺！” 第650章 猪队友 解决完了辛兴宗之后，李宝带着那些士兵们，顿时一哄而散。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城外胜捷军的军营之中就有一队士兵直接开进了南门，接手了南门的防务。 “大人，你看那是什么？” 一刻钟之后，王襄总算带着自己的大队人马一路朝着南门而来。 只不过他们还没靠近南门，王襄身边的一个随从，忽然发现就在他们不远处的一根旗杆上，居然挂着一个血肉模糊的男人。 虽然此人浑身赤裸，浑身上下还在不断的滴血，可是明显能够看到，这胸膛还在不断的起伏着。 “找个人过去看看！”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王襄的右眼皮忍不住不断的跳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面忽然有个不祥的预感，这家伙该不会就是辛兴宗吧 “是辛将军！” 果然，他这个念头在刚刚升起，前去探路的士兵已经大喊了起来。 “把他给我救下来！” 光看着他现在浑身是血的这副样子，王襄的一颗心已经直往下坠了。 他都被打成现在这副熊样了，可以想象这家伙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易位而处的话，恐怕王襄自己都很难保守秘密了。 “大人，那咱们还去南门吗？” 看着王襄铁青的脸，楚剑锋赶忙小声的问道。 “还不赶紧把他给我弄醒！” 瞪了楚剑锋一眼之后，王襄这才再次说道。 “诺！” 听他这么一说，随行的军医赶忙上前，又是扎针又是掐人中，足足折腾了半炷香的时间，这才算是勉强把他救醒。 “大、大、大人……” 辛兴宗刚一睁开眼睛，忽然就看到了王襄那张老脸，整个人浑身一哆嗦，差点没重新再晕过去。 “我来问你，他们可问你溪口镇的事情了？” 王襄现在这时候，哪里有功夫跟他泡蘑菇，说白了他根本就不关心辛兴宗的死活。 他在意的，只是不能让溪口镇的事情留下把柄。 “我、我……” 辛兴宗刚准备诉苦的时候，忽然猛的一下想起了自己写的那封血书。 这可是要命的把柄啊！ 而且他自己也不是傻子，王襄之所以下这么大的力气保他，不就是为了把这事情栽赃到韩墨的头上吗？ 如果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了的话，用屁股想也知道王襄到底会怎么对付他。 “你什么？你可给我想清楚了，你要是敢在这件事情上隐瞒什么的话，那你就自己看着办好了！” 看着他那副吞吞吐吐的样子，王襄的一颗心已经直往下沉了。 之所以这么说，无外乎也就是自己心底里那一点点的侥幸了。 “我……” 听着王襄那赤裸裸的威胁，辛兴宗现在真的很想直接晕过去。 “混蛋，你他娘的到底说没说！” 王襄一边说话，一边直接从自己身边护卫的腰间拔出了钢刀架在了辛兴宗的脖子上。 “我、我……写、写了……” 感受着自己脖子上的冰凉的刀锋，再看着王襄那通红的眼睛，辛兴宗终于还是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结结巴巴的说了出来。 “你、你……” 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辛兴宗，王襄真的是被气的无言以对了。 一个堂堂的忠州防御使，居然被一个小小的校尉给当场拿住，而且更离谱的是，他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把自己做下的那些事情全都给原原本本的说了出去。 而且如果只是说说的话，也就算了，可是这个蠢货他居然直接写了下来。天籁小说网 王襄现在这时候真想剁下他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面灌的到底是什么…… “相公，保重身体啊，相公！” 看着王襄气得浑身发抖的样子，楚剑锋赶忙上前扶住了王襄。 “你要是还有一点廉耻之心，那你就自己了结自己吧！” 恶狠狠的瞪了辛兴宗一眼之后，王襄咬着牙，把自己手里握着的单刀直接丢在了地上。 面对这样的猪队友，现在这时候他实在是无言以对了。 这得蠢成什么样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王襄现在真的很难想象，童贯到底是怎么带着这么一群蠢货，一步步的爬上数密室的位置的？ 难不成那些西夏人和辽国人，你这个蠢货还要蠢吗？ 这事情都到现在这个份上了，楚剑锋当然也不会再傻到替辛兴宗说话了。 如果这家伙只是武功差一点的话，其实倒也无所谓了，毕竟武将吧，有那种勇猛过人的，也会有庸庸碌碌的。 可是，这脑子不好用，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他都觉得这小子死有余辜了。 “相公，那咱们还要去……” 楚剑锋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南方的方向。 “现在还去做什么？让人家笑话吗？” 王襄就算是再傻也知道，人家拿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已经直接溜了。 现在这时候他就算是派人去查，也不会查到任何有用的线索的。 王禀的人要是这么好说话的话，辛兴宗也不至于倒霉到现在这个地步。 回去的路上，王襄真的是越想越憋气，越想越郁闷。 他这次亲自出场，为的就是能够速战速决，直接拿下韩墨的人头。 可是，自从到达明州城开始，这意外情况是一个接着一个发生。 原本的一手好牌，硬生生的被他这些猪队友给拖成了烂摊子。 这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思来想去，他似乎已经只剩下强行抹杀韩墨这一条路了。 可是，王襄自己心里清楚，一旦他这么做的话，这后续的无数首尾，只要有一点没有处理妥当，等待他的可就是抄家灭族了！ 对于大宋朝的文官来说，政治斗争失败无外乎也就是贬斥出京而已。 可是，如果手上直接沾了对手的鲜血的话，那这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旦事情败露，他立刻就会成为整个文官集团的敌人！ 毕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谁敢保证，自己这辈子就不会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哪怕是王安石变法闹得最凶的时候，司马光他们在台下，喊打喊杀这么多年，何时见到他们真的下过杀手？ 就连苏轼这个大宋第一嘴炮，不也只是被踢得远远的就结束了吗？ 把争斗限制在君子之争的范畴之内，这是所有文官的底线，任何破坏这条底线者，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第651章 你听，我的救兵来了! “大人，天马上就要亮了，您看……” 重新回到了客栈，等到众人散去，楚剑锋这才小声的看着王襄问道。 “你说，我们还有胜算吗？” 听着烛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王襄整个人的情绪现在已经低落到了极点。 他这个人自负了一辈子，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却忽然发现自己面对一个年轻的后辈，居然都束手无策。 的确他能够掌控韩墨的生死，可是弄死韩牧的代价，却让他自己都有点不寒而栗了。 “大人，您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犹豫了片刻之后，楚剑锋这才再次开口说道。 “都到这个时候了，当然是听真话！” 王襄一边说话，一边白了他一眼。23sk. “如果是真话的话，属下窃以为，大人今日不杀韩墨，他日必死于他手！” “可是，要杀他谈何容易？” 听他这么一说，王襄忍不住一阵的苦笑，但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要不然的话他又何必如此纠结呢？ “其实，我觉得大人好像进入了一个误区。” 斟酌了一下措辞之后，楚剑锋这才再次试探着说道。 “哦？” “大人现在发愁的，是不是韩墨死后的事情无法善后？” 侧耳细听了一番，确定四周并没有其他的脚步声之后，楚剑锋这才开口说道。 “难道不是吗？” 王襄皱着眉头反问道。 “大人说的固然是现状，只不过大人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 “忘记了一件事？” “没错，大人现在为难的这些事情和人，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韩墨这个人而凝聚在一起的，看如果他这个人忽然不在了的话，大人再处理起这些事情来，事情可就解决的太多了！” 听他这么一说，王襄整个人也忽然一愣，这脑子里面一直在为难的事情，好像忽然一下子真的找到了答案一样。 “韩墨身边的这些人中，真正能够为了一个死人和大人翻脸的人又能有多少呢？尤其是在明州城里的这些人，只要大人许以重利，一个锦绣前程，和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您说他们会如何选？” 楚剑锋的话说完之后，王襄整个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且不论他说的这些事情到底对还是不对，但是最起码就现在的王襄来看，这的确是解开了心结的最好的办法？ “这才是你应有的水平，没错，你说的对，活着的时候果然是难缠，可若是真死了的话……”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襄一直皱着的眉头总算是展开了。 虽然这是一场豪赌，但是，对于已经穷途末路的他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他就此收手，未来总有一天会死在韩墨的手里，而且一样会殃及家人。 与其等着韩墨羽翼丰满的那一天回来报复，还不如现在这个时候直接痛下杀手，以雷霆之势直接灭杀了他。 至于善后的事情，其实和他现在在做的事情一样。 这种事情谁敢保证能够万无一失？ “只不过，他怎么死还是需要一个由头的？” 王襄一边说话，一边再一次看向了楚剑锋。 “私通贼寇，包庇贪官，见死不救，坐看辛兴宗溪口镇兵败，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定军心！” 楚剑锋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的寒光一闪而逝。 “既然如此，那这动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看着他脸上弥漫的杀意，王襄忽然话锋一转说道。 “这……” 听完了王襄的话，楚剑锋整个人一愣。 出出主意还行，但是让他自己手上沾上韩墨的血，他的心里那可是，12万分的不愿意。 可是偏偏，这话赶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现在这个时候就要说不答应，那还真想不出合理的理由来拒绝了。 这才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怎么？有难处？” 看着王襄脸上的笑容，楚剑锋的心里一阵的苦涩，自己这不是闲的吗？ 这主意是他出的，如果他在里面不插一手的话，王襄又怎么可能信得过他呢？ 可以说只要他敢拒绝，恐怕，王襄根本不可能让他活着见到早上的太阳…… “属下愿为相公效劳！” 带着满脸苦涩的笑容，楚剑锋只能点头说道。 “很好，趁着天还没亮，你就直接过去了结了他吧，等天亮之后，咱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时间已经不早了，王襄自己也明白，他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不能尽快的解决掉韩墨，恐怕这件事情，很快就会再次生出无数的变数。 “诺！” 带着自嘲的笑容，楚剑锋领了王襄的令牌，一路带人来到了客栈的后院。 “韩大人，咱们走吧，你的时间到了！” 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楚剑锋终于还是推开了韩墨的房门。 只不过，让他意外的是，韩墨居然没有一丝的惊慌，反而穿戴整齐，就这么静静的坐在窗前，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夜色。 “你就是被王襄推出来的那个替死鬼？” 看到楚剑锋的那一刻，韩墨忽然笑了。 “韩大人，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看就没必要逞口舌之利了吧？” 听韩墨这么一说，楚剑锋真是一阵的郁闷，虽然自己真的是替死鬼，可是你也不用说的这么直接吧！ “你觉得我会死吗？” 韩墨忽然笑着问道。 “都已经到了绝路，韩大人何必还玩这种把戏，大人若还有遗言的话，现在可以说了！” “遗言？不不不，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好了，就赌一文钱，今天我不但不会死，而且，还会青云直上！”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认真的从衣袖里掏摸了起来。 只不过，很不巧的是，他来这里的时候，身上的零碎早就被人给搜走了，哪里还会有铜钱？ “实在是对不住，要不然这样好了，我写个条子，我要是输了，你只管到驿馆去找梁红玉，让她给你一文钱！” “所以，大人你这是空手套白狼？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楚剑锋都被韩墨的认真给逗笑了，现在，他都有点欣赏韩墨了。 “我说了，我不会死，你听，外面我的救兵来了！” 韩墨的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第652章 一文钱和一具棺材! “去个人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着那嘈杂的脚步声，楚剑锋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人，不好了，胜捷军的人入城了，王禀现在带人正在撞门！” “撞门？”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楚剑锋整个人一愣，这怎么可能？ “你看，今晚我是死不掉的，还有一点时间，不过不要紧，我早就给你想好了退路！”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墙角荒草丛中的一个小小的...... 狗洞！ “韩墨！你不要得意，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看着那小小的狗洞，楚剑锋的鼻子都差点被气歪了。 “何必呢？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们还非要给别人陪葬吗？” 尽管楚剑锋叫喊的声音很大，可是，他带来的那些人却真的有点犹豫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你们是想死吗？退后一步者死！” 看着那些踌躇不前的属下，楚剑锋气的浑身都在发抖，情急之下，他直接拔剑一剑刺死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属下！ 在死亡的威胁下，那些人终于还是把目标瞄准了韩墨。 而此时此刻，韩墨却像个出来游山玩水的富家子弟，居然大摇大摆的直接坐回了房间里的桌前，悠然自得的喝起了茶。 “看到那个门槛了吗？过线者，杀！” 看着那些不断逼近的士兵，韩墨冷笑着说道。 “诺！” 韩墨的话音刚落，房顶上忽然跳下了二十几个黑衣人，为首的一人正是姜焱。 “你早就算到了......”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楚剑锋的脸上只剩下绝望了。 “这很难猜吗？如果王襄直接在城外就把我给斩了，或许你们真的赢了，可是，谁让你们总是这么优柔寡断呢？” 再次品了一口茶之后，韩墨这才一脸陶醉的说道。 “果然不亏是大宋第一才子！楚某服了！” 楚剑锋带着无尽的苦涩，终于还是把手里的剑横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杀！” 等到楚剑锋横剑自刎之后，韩墨这才一口喝干了杯中的残茶，直接轻描淡写的说道。 “诺！” 姜焱从来不会问韩墨杀人是为了什么，听到韩墨的命令，他在第一时间就开始了进攻。 和他们这些专门为杀戮而生的死士来比，这些普通的士兵根本就是一头头待宰的羔羊。 本来就不是对手，现在还失去了胆气，再加上群龙无首，仅仅是片刻的时间，刚才还在耀武扬威的他们，已经直接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大人，一切处理完毕！” 带着一身的杀气，姜焱再次回到了韩墨的面前。 “看来，是我赢了啊！”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来到了楚剑锋的尸体前。 “回头，让人给他准备一副棺材直接埋了吧！” 看着地上的楚剑锋良久，韩墨终究还是开口说道。23sk. “诺！” “赢了一文钱搭上一具棺材，这买卖怎么感觉亏了呢？” 一边朝着前院走，韩墨一边小声的嘀咕着...... “给我搜，一定要找到韩大人！” “我在这里！” 听着王禀的声音，韩墨直接带着从后院走了出来。 “大人，天使就在城外大营，请大人随我前去接旨！” 看到韩墨没事，王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着急，王大人呢？” 听王禀这么一说，韩墨反而笑着说道。 “王大人正在自己的院子里看书，我们的人不敢打搅！” “走吧，我们去见见王大人！”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率先朝着王襄的院子而去。 “诺！” “好了，我自己进去就行了，你们在外面等着吧！” 一路来，到了王襄的院门外之后，韩墨这才对王禀说道。 “大人，您可要小心了，这老家伙身边的那几个人可不好对付……” “放心吧，今天晚上的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怎么？难不成你们还真的要大杀四方吗？” 韩墨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可是……” 听他这么一说，王禀的嘴角忍不住一阵的抽搐，这前前后后王襄带来的那些人都快死光了。 这事情都闹到现在这个份上了，难不成还能善了吗？ “没什么可是的，不就是死了几条杂鱼吗？在如今这个年月，人命算是什么呢？” 自嘲的笑了笑之后，韩墨这才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就是韩墨，自己也没想到，穿越到这边还没多长时间，不但没有改变这个该死的世界，反而是他自己，现在都被这该死的世界给改的一塌糊涂了。 这要是在后世有人敢说出这种话来，估计，前脚才刚说完，后脚就得被人送到精神病院去。 可是在如今这个人命如草芥的年月，不光是王相王襄这样身居高位的人，不把底下的那些士兵的命放在眼里。 甚至就连那些士兵自己，都没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 毕竟，他们之中的很多人一直都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哪怕只是最简单的活着，都必须让他们自己耗尽全力。 “站住！” 韩墨前脚才走进院子，后脚王相王襄身边的那些护卫们，就已经如临大敌的挡在了王相的面前。 “我说大人你再怎么说也是当过宰相的吧，您身边的这些人实在是太无理了！” 看着那些人手中明晃晃的刀枪，韩墨毫不畏惧的说道。 “你就这么一个人进来，难道不怕我拉着你鱼死网破吗？” 看到韩墨的那一刻就是王相都忍不住瞳孔一缩，他怎么也没想到，韩墨在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胆子一个人走进他的院子。 “大人说笑了，你是东南六路宣抚使司的宣抚副使，而我是东南六路宣抚使司的勾当公事，韩某来拜访上官，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再次朝着王襄拱了拱手。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王襄的嘴角忍不住一阵的抽搐。 刚才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他带来的人前前后后至少死伤了200多人，这么多的人命到了这小子的嘴里，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好像不存在了一样！ “韩大人这话说的轻巧，不知道那些死在刚才冲突之中的士兵们，听到你这番话的时候作何感想？” 第653章 叛军余孽? “作何感想？这种事情是我应该考虑的问题吗？我相信大人在做这一切之前，应该早就已经预料到这种结果了吧，只不过这些死伤的人从我的人变成了你的人而已？如果王大人你就决定在这里跟我谈的话，那咱们就这么说好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然后十分随意的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墩子上。 “有意思！”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王襄。终于还是把自己满腹的怨气暂时收了起来。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从韩墨的话里，听到了和解的希望…… “韩大人说笑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请！” 快速的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王襄的脸上居然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看着他脸上的伪善的笑容，在听着他嘴里那虚伪的言语，韩墨的脸上也终于再次露出了笑容。 明明两个人都恨不得，就这么直接干掉对方，可是，出于种种问题的考量，两人现在却只能不得不选择和解。 “邵先生，大人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小院的外面，王禀带着自己回家的士兵，紧张的等待着韩墨的召唤。 “放心吧，那小子精明的很，这朝廷的天使就在军营里等着，难不成王襄还真敢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邵伯温不以为意的说道。 “可是这事情都闹到现在这个份上了，我就想不明白，大人为什么还要跟他和解？” 王禀一边说话，一边重重的一拳砸在了路边的一棵小树上。 他的力气虽然没有韩世忠那么夸张，可是这一拳下去，也砸的树叶哗啦啦的一阵乱响。 “你可别忘了他是东南六路宣抚副使，这事情要是闹大了的话，你觉得最后是谁占便宜？这东南的局势终于稳住了，最多再有几个月的时间，叛军的主力也就差不多该烟消云散了，把这件事情在现在这个时候闹大，你觉得朝廷那边会派谁来摘桃子？” 邵伯温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弹了弹自己肩膀上掉落的几片树叶。 “可是，我总觉得这心里面有点憋屈！” “你憋屈个什么劲？你的人一个都没死，人家死了两百多人，你在这里跟我说你憋屈？” 邵伯温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真不知道这家伙的账到底是怎么算的，他这憋屈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要知道，这一次吃了大亏的可是王襄啊！ 不光是里子丢了，而且面子也被丢的一点不剩，经过了这次的事件之后，他这辈子在韩墨的面前，算是彻底的抬不起头来了。 虽然不知道韩墨这小子到底会提出什么条件，不过，以邵伯温对韩墨的了解来看，这小子要是不扒王襄的几层皮的话，那才真是活见鬼了！ “相公，今天的事情韩某多有得罪，时间不早了，我看大人还是早点歇息吧，这明州城里条件实在是简陋的很，既然大人的身体不舒服，我看等会儿天亮了之后，大人就直接上路吧！”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院子里忽然传来了韩墨的声音。 “噗——” 听着韩墨那的促狭的话语，邵伯温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身为当事人的王襄，这心里面都已经直接把韩墨祖宗十八代的所有直系女性亲属，全都问候了一遍。 你才上路呢，你全家都上路！ “韩大人说的是，那这明州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本官答应你的事情，回去之后立刻就办，如果你还有什么需求的话，只管写信给我好了！” 虽然王襄现在这时候都恨不得一口咬死韩墨，可是这该说的话他却还是不得不说。 “相公实在是太客气了，如果不是大人有病在身的话，韩某还真想留大人在这里多住几天啊！” “我这也是老毛病了，算了，我还是回苏州城里调养吧，咱们就此别过！” 眼看着韩墨这小子越说越没谱，王襄冷笑了两声，一挥衣袖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多住几天？ 这他娘的刚刚还说天一亮就让自己滚蛋，现在这时候还说让自己在这里多住几天，这不是胡扯吗？ “既然如此，那下官告辞了！” 看着王襄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韩墨也不生气，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走出了王襄的院子。 “我说你们两个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不是不对劲，我就是好奇，大人到底从王襄那里得到了什么好处？” 听邵伯温这么一说，王禀立刻就竖起了耳朵。 “哪有什么好处？这老家伙就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 干咳了一声之后，韩墨直接率先朝着外面走去。 “你说这种话你自己相信吗？” 邵伯温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这小子这明摆着是在这里糊弄人啊。 “到底弄到了什么好处？说说！” “说什么说？天使不是还在城外等着吗？那才是最大的好处呢！” 看着韩墨那副眉开眼笑的样子，邵伯温才不相信，这小子这么容易就放过王襄。 “将军，那咱们……” 眼看着韩墨都走了，王禀身边的校尉吕青，小声的问道。 “正主都走了，咱们还在这里做什么？收兵，回营！” 看着已经走出了老远的韩墨和邵伯温，王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可是那地上的这些……” 今天晚上可是血流成河，这小小的客栈，里里外外现在满地都是尸体，就算是王禀身边的这些校尉们，现在这时候心里也是直打鼓啊。 毕竟这死伤的人可全部都是宋军，这要是没个说法的话…… “咳——咳——咳——” “弟兄们，吕师囊的余孽居然胆敢袭击王相公的下榻之地，这是对我大宋将士的挑衅，从此刻开始，关闭明州四门，严查城中所有叛贼余孽，给这些死难的将士们报仇！” 啥玩意儿？ 听完了王禀的话之后，他身边的那些士兵们全都愣住了。 吕师囊的脑袋，现在还在城门上挂着呢…… 这明州城里，哪还有什么叛军余孽？ 再说了，这些人难道不是他们干掉的吗？ 这怎么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忽然就成了叛军余孽干的了呢？ “将军说的是，弟兄们，咱们可不能看着这些死难的将士们不管！” 眨巴了几下眼睛之后，吕青直接带着自己麾下的士兵，一路朝着北城的酒馆而去。 忙活了一晚上，这肚子确实是有点…… 咳咳咳，不对！ 应该说是他们收到了密报，这北城的酒馆里有叛军余孽！ 只不过这些余孽，到底是躲在天香居呢还是在惠丰楼？ 这个问题，还真得好好的琢磨一下！ 第654章 买来的官职! “这怎么可能，你到底跟皇帝说了什么？他怎么可能会给你这种权利？” 看着手里的圣旨，邵伯温整个人都快要疯魔了。 虽然韩墨这次立下的功劳的确是有点大，可是皇帝这次给了赏赐，也让邵伯温实在是有点难以置信。 从五品的朝散大夫也就算了，这个本来也就没什么大用，只不过是韩墨的本官提升到了升朝官的等级。 从五品，也就意味着他已经从一个低级文官，晋升到朝廷中级官员的范畴之内了。 等到东南这边的事情完了之后，回到朝廷里面，他也就有资格直接上朝面君了。 这个升迁的速度虽然有点夸张，不过介于现如今这个形势，这反倒算不上是什么了。 可是接下来的这两个赏赐，就实在是让邵伯温有点难以接受了。 试两浙、福建沿海制置使，东南诸路市舶司提举，！ 这两个职位一出，那就意味着韩墨已经不仅仅是东南六路宣抚使司的普通属员了！ 可以说，现在开始，他已经成了两浙路和福建沿海各州郡的军政首脑。 更让他感觉荒诞的是，徽宗皇帝居然在圣旨的最后面，还给加了一句，凡东南诸路市舶司事，可临机专断！ 这句话一出，那可就意味着韩墨对于东南几路的市舶司有了绝对的处置权，而且在下某些决定的时候，甚至根本连跟皇帝报备都不用，直接就可以自己做主！ 虽然说现在的世舶司不显山不露水，可是这个职务，可一向都是直接向地方转运使负责的。 现在，忽然冒出了韩墨这么一个东南诸路市舶司提举，这也就意味着，市舶司这个机关已经一下子从转运使路的权利范畴之内，给单独提了出来！ 再加上韩墨现在身上兼任的两浙福建沿海制置使的职位，就算是邵伯温都想不明白皇帝到底想做什么了。 “这个还不简单吗？给钱不就行了！” 看着邵伯温那副癫狂的样子，韩墨随口说道。 “给钱？你开什么玩笑？这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吗？” 邵伯温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要知道，在这之前，这朝廷可是从来没有设立过这个职务啊！ “几万贯，几十万贯的确是不可能，可若是每年几百万贯，上千万贯呢？” “咳——咳——咳——” 韩墨的话才刚一出口，邵伯温整个人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呢？韩墨的这句话一下子颠覆了他的认知。 市舶司这么一个小小的机关，每年能够给朝廷贡献的金钱加在一起，大约也就是百万贯左右。 毕竟市舶司的职务，现在也就相当于后世的海关。 专门负责对外贸易的收税和管理问题，大宋朝的海贸，虽然现在这个时候空前的繁荣，可韩墨说每年能够给朝廷贡献上千万贯的收入，那不是扯淡吗？ “一个月内筹集100万贯，三个月内，为朝廷增加400万贯，一年之后，每年为朝廷增加800万贯，三年之后，每年给朝廷获利1,000万贯，这就是这一道圣旨的来历！” 看着邵伯温的剧烈的反应，韩墨忍不住再次笑着说道。 “你开什么玩笑，除非你直接派兵去抢，否则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 “去抢？去抢哪有市舶司赚钱快？”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或许你岳家那里能够帮你出了这最开始的100万贯，可是，三个月的时间400万贯这笔钱上哪去弄？” “这种事情就不劳先生担心了，而且，这400万贯已经有人出了！” “这世上还有这种冤大头？” 邵伯温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当然有了，我这次就是景先生去帮我搬铜钱的！”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拿出自己刚刚接手的官印，然后在他刚刚写下的一封手令上摁下了印章。 “搬铜钱？” 接过了韩墨刚刚写下的手令之后，邵伯温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这、这……” 这哪里是让他去搬铜钱，这根本就是让他去抄家啊！ “先生放心，我让李宝和韩世忠随行，您负责出出主意，他们两个负责办事！” “可是，你直接把蒲家给抄家，那泉州那边……” 话还没说完，邵伯温就想给自己脸上来一巴掌了。 这小子可是刚刚才接手了两浙东路安抚使的职位，现在这个时候，理论上来说整个两浙东路，所有文武官员那是都要以他为首啊…… 而且，韩墨这小子鸡贼的地方在于，他没有把这道命令直接下达给泉州的地方官府，而是，直接动用安抚使的特权，调动了泉州水师！ 只要他们这边的行动够快，自己不走漏风声，恐怕蒲家就是听说了韩墨就任两浙福建沿海制置使的职位，也不会想到韩墨这小子居然要直接给他们来个一锅端。 毕竟，绝大多数的朝廷官员做事的时候，可都不会像韩墨这样，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击必杀。 “这是钱家那边刚刚派人送来的，他们整理的所有蒲家的罪证，光是他们这些年来欺上瞒下，收买官员，从市舶司那边偷逃的税款，就已经多达了几千万贯，更让人没办法忍受的是，他们居然敢把我大宋的子民卖到爪哇去，这样的人家不该杀吗？不该抄家灭族吗？”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了钱朗刚刚派人送来的东西。 看着那上面一封封的口供，就是邵伯温一下子都沉默了。 这每一封口供的上面，全部都有当事人的出身来历，以及所有经手人的签字画押。 按照大宋律法，这里面随便拿一条拿出来都够杀头了，这厚厚的一沓，看起来足足都有半尺厚了，在这么多的证据面前，就是邵伯温都沉默了。 “愿为大人效劳！” “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李宝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此次就劳烦先生了！”3sk. “那蒲家的那些商船？” “先生只管全都扣下，这事后嘛，自然会有人去联系先生，到时候先生把那些看起来木头多些的不堪驱使的，多卖一些给他就行了！” 听邵伯温这么一说，韩墨立刻笑着说道。 第655章 指桑骂槐 “我现在开始相信大人，每年能给大宋朝带来上千万贯的收益了……”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之后，邵伯温忽然开口说道。 “只是这每年多出来的这些钱财，到底有没有用，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出生在那个信息大爆炸的年代，韩墨当然明白，人性的贪婪根本是没有底线的，尤其是在现如今这种社会里。 像赵佶这样的昏君，他根本不会在乎这些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他也不会在乎这个国家最底层的那些子民们到底是如何生活的，他在乎的只有他自己的享受！ 或许在前来明州之前，韩墨的心里面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侥幸。 希望自己能够阻止靖康之变，可是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韩墨忽然发现，其实这场天崩地裂的大难，又何尝不是一个民族重生的契机！ 原本他以为，赵榛能够和他的父亲不一样。 可是却没想到，在品尝到了权力的甘美之后，赵榛表现出来的种种迹象，实在让韩墨从心底里感觉到不安。 韩墨需要的，是一个能够以天下为己任的明君，而不是一个只会玩弄平衡之道的昏君。 对于赵榛展露出来的种种丑态，韩墨此刻真的有点纠结了…… 不过幸好现在还有时间，他还有机会，可以慢慢的再等一等再看一看。 如果事情真的还在朝着那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那么韩墨宁愿让一切重新回到历史的原点。 让这些原本就应该死在历史车轮之下的庸人，让这个腐朽的让人窒息的王朝，回到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我先出发了！” 看着韩墨脸上凝重的表情，邵伯温忽然发现，自己还真是有点看不懂韩墨了…… “先生一切小心，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要！” “多谢大人关心！” —————————————————————— “相公，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汴梁城里，看着杨可世战死白沟，辛企宗范村战败的战报，秦桧双眼发亮的对王黼说道。 “你说的的确是没错，这的确是个难得的机会，可问题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郓王真的会这么容易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吗？” 李邦彦的辞呈皇帝已经准了，再加上这前方传来的不利战报，皇帝那边肯定会迫切的想要提拔出一个太宰来，处理朝中的政务。 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如果不考虑郓王一系的人马的话，王黼的确是现在最合适的人选了。 可是问题就在这里，如果直接对上郓王那边的话，王黼的心里可就真的没底了…… “相公请看，这是我在今天送来的文书之中发现的，相公若是今晚日落之前能够把这东西送进宫中，让官家在明天早朝之前能够看到此物的话，这个太宰的位置，恐怕郓王殿下就再也别想染指了！” 秦桧一边说话，一边从他的衣袖里再次摸出了一封奏折。 “哦？” 听他这么一说，王黼也一脸好奇的接过了他手里递过来的奏折。 “妙啊！这个梅执礼迂腐了一辈子，我几次想要罢免他，却没想到今天他却帮了我的大忙！” 看完了手里的奏折之后，王黼整个人忍不住一阵的大喜。 “有了他这封弹劾信王跋扈的奏折，官家就算现在这个时候不能拿信王怎么样，可是，也不会再让自己的第2个儿子，拥有信王这样的权势！” “没错，你在这里稍坐片刻，我立刻派人想办法把这封奏折送进宫里去！” 兴奋的搓了搓手之后，王黼再也坐不住了，十分干脆的站了起来说道。 “诺！” ———————————————————— “先生，您为什么要把这些对信王不利的东西给那个梅执礼呢？” 五岳观外的一座小院子里，车夫有些疑惑的看着袁星驰。 “这个可不是我的主意，这个是大人的主意！”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饶有兴趣的给自己倒了杯酒。 “大人的主意？” 听他这么一说，车夫更加的疑惑了。 “其实很简单，大人这是在给蔡老匹夫上位制造机会！” “可是那也不用找人弹劾信王吧？” “不弹劾信王，难道要直接弹劾郓王吗？” 看着他脸上的疑惑的表情，袁星驰的心情忽然笑着问道。 “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 车夫有些疑惑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跟在袁星驰身边这么长时间，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进步了不少，可是现在看来他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脑袋好像还真是有点不够用啊。 “信王现在位高权重，只要南方的战事不停，别说是一个跋扈了，哪怕就是有人说他要造反，皇帝也不会拿他怎么样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信王在朝中的人手实在是有限的很，就算是弹劾他，也不会引起什么动乱，可是郓王，就不一样了！”???.23sk.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听完了袁星驰的话之后，车夫也算是明白了，说了半天，就是因为弹劾信王也不会有人替他说话，可是弹劾郓王恐怕很快就会引起朝堂的争论。 要是按照这个逻辑理解下去的话，这不就是在欺负没人替信王说话吗？ “这怎么能叫欺负老实人呢？这个叫做指桑骂槐！有了这份奏折之后，皇帝就算是不拿信王怎么样，这心里面也会暗自犯嘀咕，绝对不会再让自己的第二个儿子，拥有和信王一样的权势！”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有点明白了，那就让开点儿，最后就剩这么一点太阳了，好不容易晒会儿太阳，偏偏你要来这里挡着！” 眼看着他终于明白了，袁星驰也笑着直接挥了挥手，示意他退到一边。 折腾了这么一大圈，还是这汴梁城里的日子看起来最好过呀！ 虽然现在这个时候，河北那边战事不利的消息已经传回了汴梁城，可是说到底，这里毕竟是大宋的国都。 人们的生活虽然比以前更加的艰难了，可比起其他的地方来，多少还是强出不少的！ 最起码，就算是在五岳观这种偏僻的地方，也依然还能够花钱买到酒肉。 第656章 再次登顶的机会 在这寒冷的冬日里，能够喝上温热的黄酒，再吃上几口炖的酥烂的炖羊肉，这可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啊。 ———————————————————————— “官家，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玉真轩里，听说赵佶来了，已经被封为正一品贵妃的刘氏，赶忙从病榻上坐了起来。 “你身子还没大好，还是先躺着吧，朕就是过来瞧瞧你！” 看着憔悴了很多的刘氏，赵佶的心里面还真是有点心疼。 “官家……” 听赵佶这么一说，刘氏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好好的哭什么？” 看见自己心爱的美人又开始哭了，赵佶赶忙上前安慰。 “您对臣妾如此之好，怕是会引起宫中姐姐们的不满的……” “谁要是不满那就让她不满去呗，你管她们做什么？” “官家，您是九五至尊，当然可以这么说了，可是臣妾毕竟还要在这宫里面生活下去，若是把姐姐们都给得罪了，日后恐怕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您还是快别在这里呆了，要不然，万一您要是染上了病气，我可就真的没脸活了……”m.23sk. 刘氏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就把赵佶往外推。 “哪里就有这么容易沾上什么病气了？你可别忘了，朕可不是普通的凡人！” “砰——” 就在夫妻两个打情骂俏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砰的一声。 “发生什么事了？” 被打断了情话的赵佶，顿时就有些不悦了，直接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他这刚一出门，就看见一个小太监灰头土脸的趴在地上，正在慌乱地捡着奏折。 “以后走路小心点，这么毛毛躁躁的，让人见了还以为是朕这个官家，对自己身边的人如此苛刻呢！” “诺！” 光看他的样子也知道，这家伙应该是刚才磕在了台阶上。 心里惦记美人的赵佶，倒是没有过度的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什么。 皱着眉头教训了一句之后，直接就扭头重新回了刘氏的身边。 只不过他的前脚刚走，他正在地上捡奏折的小太监，忽然悄悄地从自己怀里摸出了一封奏折，然后放在了这些奏折的最上面。 “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看着赵佶回来，刘氏这才赶忙的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一个小太监走的太急撞在了台阶上，不妨事的！” “既然他们急着送奏折来，怕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官家亲自处理吧，臣妾这里不妨事的，您还是先去处理国事吧！” “那你先歇着，等朕完事之后，晚点再来看你！” 眼看着刘氏的确是有点困倦了，赵佶倒是也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之后，直接朝着门外走去。 重新回到了福宁殿里，看着桌案上摆着的那厚厚的奏折，赵佶没来由的感觉一阵的头疼。 原本他对童贯寄予厚望，可是却没想到童贯那边居然直接来了个出师不利。 先是杨可世战死在了白沟，紧接着又是辛企宗兵败范村，这接连的两个坏消息，现在这时候真让他对河北的事情充满了担忧。 李邦彦这个太宰，虽然当的十分的不称职。 可是有他在的时候，这每天送到自己面前的奏折，最多也不过就是五六十本而已。 可是现在没了他这个太宰，光是每天送到他这个皇帝面前的奏折就多达200多本，这实在是让赵佶都有点招架不住了。 尤其是，送来的这些奏折里面基本上桩桩件件全部都是因为一个钱字。 河北的府库现在已经被掏空了，为了能够筹集足够的军饷，整个河北路现在这时候，都已经开始征收明年的赋税了。 可是即便是如此，却依然还是没有办法解决灭辽大军的粮草问题。 东南那边，现在这时候正闹得沸沸扬扬，虽然韩墨在那边打了一个大胜仗，赵榛这边也连续取得了几场不大不小的胜利。 可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推测，想要重新恢复整个东南的秩序，至少也还需要几个月到半年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之内，东南之地能够自给自足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说替朝廷筹措粮草军饷了。 至于西北那就更不用指望了，西北之地，连年征战，民生凋敝，能够自给自足，不找他这个皇帝要补贴，那就已经是邀天之幸了，更别说让他们吐出钱粮来支援河北了。 满打满算，能够拿出钱粮来的地方，居然就已经只剩下蜀中这么一个地方了…… 可是，如何能够把钱粮从手中运出来，这个难题还真是彻底的难倒了他。 为了这件事情，他在朝堂上已经连续发了几次脾气了可是，一直到现在为止，朝堂上的那些官员们却一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大臣们一个个都在扯皮，所有难办的事情全都堆在了他这个皇帝的桌子上，这让赵佶这个平日里享乐惯了的皇帝，现在这时候可真是有点心里不平衡了。 不过无论他心里再怎么不舒服，这该办的事情总还是得办，随手拿出了一份奏折之后，只是看了一眼，赵佶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荒谬！来人，把这封奏折给我送到王黼的府上去，让他自己看着办好了！” “诺！” 虽然不知道皇帝为什么生气，不过跟在皇帝身边伺候的杨戬，还是赶忙从地上捡起了那封奏折。 “一个个只会清谈高论，朕要这样的官员有什么用！” 一直等到杨戬从福宁殿里走出去老远，还能够听到赵佶暴怒的声音。 一直来到无人之处的时候，杨戬这才好奇的瞄了一眼手里的奏折…… 信王赵榛飞扬跋扈…… 看到这几个字之后，杨戬立刻就把手里的奏折给合上了，这东西可不是他应该看的…… 等到这封奏折，重新回到了王黼的手里之后，王黼可真的是激动的连觉都睡不着了。 明天一早可就是大朝会了，看样子这个太宰的位置，这次是谁都抢不走了！ 在官场沉浮了这么多年，自己终于也要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了吗？ 第657章 宰相和肉骨头 “诸位爱卿，这是童枢密从前线发回来的战报，你们自己看看吧！” 翌日一早，大庆殿里，面色阴沉的赵佶独坐御座之上。 听赵佶这么一说，旁边站着的小太监赶忙伸手，结果赵佶手里拿着的那份奏折。 在他的眼神注视之下，满殿上的群臣一个个尽数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毕竟谁都明白，前线刚刚打了败仗，现在这个时候不管是谁都不方便表明自己的态度。 童贯虽然现在不在朝堂上，可是，作为童贯最忠实的合作者之一，此刻的郓王可是正在虎视眈眈呢。 谁要是敢在现在这个时候，拿这件事情来说事儿的话，恐怕，等不到早朝结束，就该直接收拾行装远走他乡了。 “都不说话？那，不如朕来点名好了！王相公，你是当朝的少宰，你来说说看！” 几十万大军齐聚河北，为了能够打好这一仗，赵佶几乎是已经掏空了自己所有的家底了，现在前方的战事不利他的心里的担忧自然可想而知了。 听皇帝直接点了自己的名字，王黼这心里面也是一阵的苦笑。 不过好在他之前还是做了一些准备的，毕竟现在这个时候李邦彦这个人肉盾牌，已经没有了，这朝堂之上，数来数去，能够适合填坑的好像也就只剩下他了。 现在这时候，这出了问题，皇帝当然是要找他的麻烦了。 “启禀官家，臣以为，胜败乃兵家常事，童枢密久经战阵，现在只不过是小败的一场，算不得什么的！” 干咳了两声之后，王黼十分干脆的来了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启禀官家，儿臣也以为，王相所言有理！只不过，现在这时候前线的战事正是紧张的时候，国不可一日无君，可是也不能一日无相，儿臣请父皇尽快在群臣之中择贤臣为相，总领国政，让前线战士无后顾之忧！” 为了今天早上的早朝，赵楷可是准备了良久，眼看着有好机会，他想都不想的，就直接把朝政的议题，从前线的战士转变到了宰相人选上。 “太子怎么说？” 听赵楷这么一说，赵佶的眼神忽然一下子变得复杂了起来，不过随即他就再次看向了太子。 “儿臣、儿臣……” 上次吃了个大亏，一直到现在为止，赵桓这边还是没有缓过气来。 虽然有梁师成在，他的地位还是十分稳固的，可是，要说争夺太宰之位，那他手里可就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够资历能够担当太宰的人很多，可是这些人中，有足够势力能够上台的人，那可就实在是少之又少。 毕竟现在这时候可不是以前，当了太宰那可是要背锅的。 而且，如果身后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撑，恐怕最后从上面摔下来的时候，死相绝对会比李邦彦还惨。 毕竟，无论是王黼还是郓王现在可都是虎视眈眈，无论是谁想在现在这个时候上位，那都得考虑一下能不能镇得住他们！ 看着赵桓那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再看看旁边那个虎视眈眈的赵楷，赵佶不由得长长的吐了口浊气。 “算了，你要是没什么想说的，那就退下吧！” 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一国储君，赵佶倒是也没有在朝堂上太过为难于他。 “诺！” 眼看着赵桓这么不争气，就是梁师成都是一阵的苦笑。 皇帝刚才的意思很明显了，他是想要太子出来争一争这个宰相的位置的。 可是，谁知道赵桓居然硬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毕竟，就算是他自己手头没有合适的人选，这要是提名给一个关系跟他不远不近的人，这不也是个人情吗？ 只可惜啊，这太子今天的表现，实在是让他都很是无语。 “众卿家，不知道你们怎么说？” 既然太子没有合适的人选，赵佶也只能把皮球提给了那些群臣们。 今天是大朝会，基本上王黼和郓王、太子的势力都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听皇帝这么一说，立刻就是一大群人直接跳出来开始赞同郓王的提议。 毕竟，他们这些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拿下这个太宰的位置。 先决定要不要选这个太宰，然后再说这个太宰的位置归谁！ “既然都已经说到这里了，那就来吧，不知道诸位爱卿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啊？” “启禀官家，臣以为，王相公劳苦功高，理应更进一步，想必以他之才，定然能辅佐陛下共度时艰！” 赵佶的话音才刚落，张邦昌已经直接跳了出来。 “臣以为，王相公虽然劳苦，可却未见功高，值此多事之秋，臣恳请官家选拔贤才，而不墨守陈规！” 张邦昌的话音才刚落，汪伯彦就直接被蔡攸丢出来打擂台了。 “荒谬，你不过是个区区小吏，有什么资格来评论当朝相公！” 汪伯彦虽然职位不高，但是他说出来的话，还真是让王黼一阵的尴尬。 的确，他这些年来上蹿下跳，确实是干了不少事情，可是，归根结底他这些年来的政绩，那直接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 不是在整人，就是在整人的路上。 要说他具体干出了什么政绩来，恐怕就连他自己都数不出来。 只不过现在是在朝堂上，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掉提出问题的人。 反正两党相争，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些朝堂上的老油子们，早就已经熟悉了各自的套路。 反正大家谁的屁股上也不干净，甩不掉锅，那就把提出问题的人干掉，这已经是惯用的手段了。 张邦昌想都不想的，反手就给汪伯彦来了一波人身攻击。 有他们两个人带头，很快这朝堂上就变成了菜市场。 为了恶心王黼，混淆视线，郓王一系甚至连自己的候选人都没推出来，就直接对着王黼开喷。 眼看着这些人一个接一个的蹦了出来，范正国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面忽然冒出了之前在乡间种田的时候，看到的那种野狗抢食的画面。 仔细想想的话，这满朝朱紫，跟那些乡间的野狗比起来，好像还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区别的，那可能就是，这个太宰的位置确实比乡间野地里的一根肉骨头更贵一点吧！ 第658章 似曾相识的包袱 比较起这些直接下场开撕的大人们来说，范正国和聂山两个人就明显有点格格不入了。 一言不发的两人，站在人群之中，看起来是那样的鹤立鸡群。 有那么一个瞬间，两人目光交会的时候，居然都看到了彼此那戏谑的表情。 足足争执了一刻钟的时间，赵佶终于忍无可忍了。 看着那些一个个争的脸红脖子粗的大臣，现在这时候他真是恨得牙根直痒。 让他们解决实际问题的时候，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跑的快，那脑袋都恨不得塞进自己的裤裆里了。 可是轮到争权夺利的时候，这些人可就完全跟之前不一样了。 这才多一会儿的功夫，这一个个都快赶上乌眼鸡了。 就在他恨铁不成钢的扫视群臣的时候，忽然发现了群臣之中站着的几个异类。 范正国不说话也就算了，毕竟他一个户部的，现在这时候满脑子都是铜钱这个也算是能够理解。 可是聂山这个吏部右侍郎不说话，这就让他有点围绕他容忍了。 合着他当着吏部的官，到了这种重要时刻，这老小子在这里看斗鸡吗？ 尤其是这家伙看戏就看戏吧，你这脸上一点笑容到底是怎么回事？ “够了！” 随着赵佶愤怒的一拍桌子，刚刚还和菜市场一样的朝堂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看看你们的样子，你们还有一点朝廷重臣的样子吗？真当这是瓦子里的滑稽戏场吗？” 赵佶一边说话，一边恨铁不成钢的指着那些闹得最凶的混蛋。 “臣等有罪！” 眼看着皇帝都生气了，张邦昌也只能干咳了一声，不疼不痒的来了一句。 “朕懒得听你们在这里废话，你们在这里争来争去争了半天，朕也算是看出来了，无外乎挣得就是一个王相公是否上位的话题对吗？” 冷笑了一声之后，赵佶直接看向了王黼。 被他的眼神一盯，王黼忽然感觉自己好像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今天冲的好像是有点太猛，这刚才光顾着跟郓王那些人争夺了，完全没有注意到皇帝的情绪。 只不过现在这时候，这事情该干的都已经干完了，就算是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吏部右侍郎聂爱卿，你身为吏部右侍郎，为何刚才一言不发？” 一想到这家伙刚才在看戏的表情，赵佶就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索性很干脆的一脚，直接把他给踢到了前台来。 “启禀官家，臣现在正在犹豫，这有些事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眼看着皇帝都已经点名了，聂山不紧不慢的走出了队列，干咳了一声之后直接说道。 “这是在朝堂之上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赵佶差点没让他给气乐了，现在都已经争成这个样子了，你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这是来搞笑的吗？ “昨天晚上，有人把一个包裹放在了臣的家门口，臣好奇之下，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听聂山这么一说，王黼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一幕，怎么忽然感觉有点似曾相识呢？ 不会这么巧吧？ 又是一个不知道谁放的包裹？ “这里面的东西很稀奇吗？难不成还能让你这个吏部右侍郎，现在这时候都举棋不定吗？” 赵佶可没想那么多，他现在就想看这老小子出出丑。 本来他心里也明白，这宰相的人选肯定是要争上一场的，而且按照双方现在摆出来的这个架势，这要是不争上个三五天，那才真是有鬼了。 他之所以把聂山给拎出来，就是因为刚才实在是看着老小子有点不爽。 凭什么老子这个皇帝，都得在前面听他们唧唧歪歪，而你这个吏部右侍郎，居然能够在后面看戏。 “回官家的话，那包裹里面罗列了王相公最近这几年来徇私舞弊，贪污受贿，卖官弼爵的证据，臣不知真伪，实在是不知道应不应该拿出来！” 你妹啊！ 聂山的话才刚说完，王黼整个人都要快哭了。 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这些东西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在现在这个时候出来，这不是明摆着是在恶心他吗？ “聂山，你明知道大家这是在推举宰相，你现在这时候拿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出来说事，是何居心？” 作为现在王黼手底下的头号马仔，张邦昌想都不想的就直接开炮了。 “张大人，刚才聂大人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些东西该不该拿出来，这是关键一再逼问，所以他才说了出来，难道这也有罪吗？” 虽然不知道聂山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忽然发难，可是他这一记重拳，那可真的是让蔡攸心花怒放啊。 反正不管这老小子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他能把王府干趴下，对于郓王的一系来说，这就已经是他们最好的结果了。 郓王这边虽然没有什么强力人物，可是，他们在中层力量上，那可真的是强大无比。 只要能把王黼给打趴下，丢几个老东西出来做傀儡，那还是很容易的！ 就是赵佶都没想到，聂山这小子闷声不响的在旁边站了这么久，居然硬生生的憋出了这么一个大招。 这忽如其来的一记重拳，可真是让他这个皇帝都有点尴尬了。 他虽然不愿意让王黼继续上位，可是他同时也不愿意让郓王在朝堂上一手遮天啊。 但是问题在于，在刚才，可是他自己硬生生的把聂山给拎出来的。 这现在这时候再给塞回去，好像是有点来不及了呀…… 这下子，这才真是尴尬了！ 看着聂山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赵佶忽然感觉自己的脑袋很疼，这尼玛，没事把这老小子拎出来干啥…… “启禀官家，臣请官家着有司查证那包裹里的东西，还臣一个清白！” 尽管王黼现在恨不得一口咬死聂山，可是此刻他却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了。 听到王黼说还他一个清白，站在旁边的范正国差点没笑出声来，就这老小子还清白…… 他要是清白的话，这天底下还有不清白的吗？ 第659章 被老爹支配的日子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他甚至都有点同情王黼了。 毕竟，无论那包袱里的东西到底是真是假。 想要派人去查证这件事情，最起码也得两三个月的时间吧。 等那边查清楚了两三个月的时间过去，这黄花菜都凉了。 到了那个时候，他清不清白还重要吗？ “官家，老臣以为，如今这个时候最关键的问题不是查证王相有没有问题，而是尽快选出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执掌朝政，辅佐陛下，渡过难关！” 就在群臣都在窃窃私语的时候，梁师成干咳了一声，直接站了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赵佶差点没哭出声来。 这才是真正的自己人啊！ 想想自己最近这段时间过的那是什么日子？ 就冲着刚才的这一番话，他对梁师成的观感不由得再次提升了几分。 “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不过梁太尉你看好的是谁？” 听赵佶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得再次看向了梁师成。 但是看归看，赵楷却没有一点紧张的意思。 毕竟，梁师成手底下的确是有不少势力，可是能够拿得出手，又镇得住场面的人，那可真是一个都没有。 就太子身边的那些货色，如果光论资历的话，他们的确是足够了。 可是梁师成真要敢把他们其中的一个给推上太太的位置，恐怕梁师成自己的末日也就到了。 至于那些中立派的老糊涂嘛，那他就更不怕了。 徐处仁都能把一个李邦彦给弄走，难道自己还弄不走一个老糊涂吗？ 只要王黼完蛋了，余者皆不足论。 今天这个太宰的位置他拿定了！ “老臣以为，想要在现在这个时候执掌国政，辅佐陛下，非魏国公蔡元长，无人可胜任！” 蔡元长……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整个朝堂之上，顿时落针可闻。 这下子，郓王赵楷彻底的傻眼了。 这老小子，他娘的不讲武德啊！ 好不容易他们才把蔡京给斗跑了，现在这时候再把蔡京给请回来，他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虽然这老东西都已经70多岁了，可是，谁知道这老家伙到底还能活多久？ 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是因为聂山忽如其来的一招黑虎掏心，他们想要斗败王黼，那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错过了今天，那他们之前的努力不都全都白费了吗？23sk. “陛下，家父都已经是古稀之年了，而且现在都已经致仕了，现在这个时候，要是再让他出山，岂不是让天下万方嘲笑我朝后继无人吗？” 一想起那些被老爹支配的岁月，蔡攸就忍不住浑身一哆嗦。 他在自己老爹身后捅刀子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这要是让老爹回来重掌大权的话，那他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蔡学士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姜尚八十尚可为西周丞相，魏国公如今虽然已经年近古稀之年，可是却依旧老当益壮，在朝廷危急关头如何不能为国效力？” “有他在的时候，这朝堂上，何时如此乱糟糟过？” 梁师成的一句话，顿时就让众人全都沉默了。 这话说的，还真是让他们有点哑口无言了。 毕竟蔡京在的时候，那可真的是一手遮天一人独大呀。 这满朝上下几乎有一大半人都是他的党羽，谁敢在那里唧唧歪歪，早就已经被他一个眼神干掉了…… 就现在的朝局看起来，还真是有点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的意思啊…… “卿家说的，倒是也不是没有道理……” 就在蔡攸还想继续争辩的时候，赵佶忽如其来的一句话，顿时就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窟。 “父皇，儿臣以为，蔡相公年事已高，这个时候再让他出山，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既然蔡攸已经没办法再说了，赵楷也只能亲自出场了。 “官家，臣以为，梁太尉所言确实是老成谋国之言，若是元翁，能够出山，定然能辅佐官家，统御群臣，共度时艰！” 短暂的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王黼立刻就朝着张邦昌使了个眼色，张邦昌会意之后，也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表示赞同。 有了他的表态，这情势一下子就变得明朗了起来，王黼身边的那些人，也开始一个个的站出来表示附议。 与其让这个相位落在郓王的手里，王黼更愿意把这个位置重新交还给蔡京！ 看着这一面倒的情势，蔡攸的嘴里现在就只剩下苦涩了。 蔡党在他的蚕食之下，现在这时候早就已经距离四分五裂不远了。 原本最多再有个两三年的功夫，他自己的势力应该就能够彻底成型了，可是偏偏在现在这个时候，他那个已经退出朝堂的老爹居然又要回来了。 这一下子，他这心里面现在可真的是五味杂陈了。 蔡京想要掌握权势，势必要重新整顿蔡党，虽然他和蔡京是真正的父子，可是他那个老爹对他下起手来的时候，那可一点都不会手软的。 他好不容易凝聚出来的势力，恐怕马上又要面临最严峻的考验了。 就连他自己现在这时候都很难确定，在蔡京狂风暴雨一般的报复之下，他手底下的这些人最后还能剩下几个…… “既然如此，那守道你就辛苦一趟，跑一趟洛阳吧！” 短暂的沉默过后，赵佶终于下定了决心。 虽然他当初的确是对蔡京很失望，可是问题是蔡京在位的时候，哪怕是满朝上下都在反对他，可是他自己这个皇帝，可从来都没有为钱发过愁啊！ 就冲着这一点，在现在这个马上都快要被钱逼疯了的时候，赵佶可真是有点想念自己这个老朋友了…… “诺！” 眼看着皇帝都同意了，梁师成的脸上也立刻就露出了一丝笑容。 朝堂上的一场大戏终于落幕了，而在旁边冷眼旁观的范正国，现在这个时候却忽然有种荒诞的感觉。 现在这个时候，就算是他都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真的有人生来就是做官的料，这事情的发展，还真就像是那小子之前所预料的那样，王府王黼和郓王相争，最后得利的居然真的是蔡京…… 有蔡京重归相位这件事情打底，这朝堂上的那些大人物们，现在再也顾不得韩墨这个忽然蹦出来的两浙福建沿海置制使了…… 而韩墨，也终于有时间，可以在市舶司这一亩三分地上，使劲儿翻跟头打滚的折腾了…… 第660章 越王的新买卖 “王爷，韩驸马来了，如今正在门外下车！” 就在朝堂上闹得乱哄哄的时候，越王府里，正在用早饭的赵偲忽然听到下人来报。 “哦？这个老东西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听下人这么一说，赵偲自己反倒是有点疑惑了。 毕竟，这些年来韩嘉彦可一直都是深居简出，更别说，会亲自跑到他这个闲散王爷的府上来了。 “那咱们……” “咱们什么？还不赶紧大开中门迎接？要是怠慢了这个老东西，我那大姐还不得杀上门来呀！” 听赵偲这么一说，王府的下人赶忙一路朝着门外跑去。 “我说姐夫，今天这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儿来了？” 虽然说皇家亲情淡薄，但是那是在皇子夺嫡的时候。 真正到了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等到这些皇子公主的年纪，都到了几十岁的时候，这彼此之间的那份血脉亲情，慢慢的也就开始浓厚了起来。 尤其是赵淑这个长公主，对自家人一向都是十分的热心。 无论是底下的那个弟弟遇上什么难处的时候，她这个做姐姐的那个从来都是鞍前马后。 就是赵偲这个越王的位置，都有一大半是他这个姐姐给讨来的。 在这种背景之下，赵偲对韩嘉彦自然也是亲厚有加了。 “你这是啥意思？没什么事情我就不能登你的门了呗，这怎么着？上你这儿来吃顿饭还能把你给吃穷了？” 听赵偲这么一说，韩嘉彦顿时就不乐意了。 “哈哈哈哈，我说错话了行不？只不过姐夫你跑到我这里来，虽然不会把我给吃穷了，但是我这府里的饭食，和你那边确实是有点没办法比啊……” 赵偲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和他那个老爹不一样，他老爹宋神宗当年儿子生了14个，可是最后长到成年的却只有6个。 至于女儿，那成活率就更低了！ 10个女儿里面，最后活下来的居然只有两个…… 而他，今年虽然只有36岁，但是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年底36岁的他，已经是十九个孩子的爹了，而且是生了十九个，活了十九个，这个战绩就算是放在皇室之中，那也绝对是引人羡慕的。 但是羡慕归羡慕，赵偲自己却也知道自家的难处。 虽然皇帝对他还算是不错，这些年来也一直恩宠不断，可是皇家赏赐的那些钱财毕竟是有限的。 他自己花钱本身就大手大脚的，他府上的这些婆娘们一个个更是不堪的很。 缺了一个能守得住钱财的管家婆，这一家老小的日子过得自然也就紧巴了起来。 往年的时候，皇帝的日子好过他们这些，王爷的日子自然也好过很多。 可是自从今年开春一直到现在，这朝廷上面大事不断，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就算是召集这个皇帝都过得捉襟见肘，更别说他们这些王爷了。 “看你那点德行，我也知道你的日子过得倒是有点紧吧，不过，我今天来还真是有桩赚钱的买卖想找你，就是不知道你小子有没有胆子，挑起这个大梁！” 韩嘉彦一边说话，一边笑着打量起了赵偲。 “赚钱的买卖？” 听韩嘉彦这么一说，赵偲顿时就来了精神。 “没错，真要是经营好了的话，不光是你的日子好过了，就是家里的这些穷亲戚们，一个个也能够帮衬起来！” “姐夫咱们里面说话，这外面实在是天气寒冷，万一你要是着了风寒我可没办法跟姐姐交代！” “我说你小子要不要这么现实？没有赚钱的买卖就不让我进屋了是吧？” “哈哈哈哈，姐夫你就别拿我取笑了，我至于这么混账吗？我就算是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们夫妻两个，当年若不是大姐开口的话，只怕我这日子……” 赵偲说到这里的时候，眼圈都有点泛红了。 “行了，不逗你了，不过这桩买卖在你这里还真谈不了，你收拾一下换身衣服跟我到城外的庄子上去！” 看着他那泛红的眼眶，韩嘉彦没好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到城外的庄子上去？” “你去不去？你要是不去我找别人了！” “去去去，怎么可能不去，姐夫稍待我去去就来！” 赵偲说完之后，匆匆的跑到后堂换了身衣服，这才跟着韩嘉彦一路来到了韩家位于城外的庄子上。 “他们这是在？这蹴鞠怎么感觉……” 一路来到了韩家庄子上的演武场，刚一坐下，赵偲立刻就看出了不对的地方。 这演武场的下面，此时此刻正在进行着一场蹴鞠比赛。 只不过他们的玩法，和现在这些贵族之间的玩法相差实在是太远了。 这贵族之间的蹴鞠玩法，比的是花样比的是技巧。 而眼前这帮人，他们的玩法却让赵偲都有点看不懂了。 “规则嘛，其实很简单，双方每队11人，只要把球踢进对方的球门里就算得分！你不觉得这才是男人的玩法吗？这汴梁城里那些踢蹴鞠的，一个个看起来娘们唧唧的，哪里还有一点男儿汉的风采？”23sk. 韩嘉彦一边说话，一边用自己的眼神打量着赵偲脸上的表情。 被韩嘉彦提醒了一句之后，赵偲也一下子好像就入了门。 “这一脚踢得漂亮！姐夫你说的的确是没错，这才是男人应该玩的蹴鞠！只不过你刚才说的生意……” 足球比赛本身就有着很强的感染力，虽然只是刚刚接触，不过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赵偲的眼睛已经离不开球场了。 “看他们踢的如此精彩，要不然咱们两个小玩一手？” “说的没错，我看这左边这方赢面，肯定要比右面那方大很多！我就压左边！” 赵思前脚才刚刚说完，后脚就感觉情况有些不对了，毕竟，韩嘉彦可是从来都不会参与这种游戏的！ “姐夫，你的意思是！” 赵偲好像忽然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一样，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韩嘉彦。 “这买卖你敢不敢做？” 第661章 折有蓉的魄力 韩嘉彦一边说话，一边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口茶。 “做倒是能做，只不过这买卖怕是太大了，我一个人吃不下来呀……” 仅仅片刻的功夫，赵偲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宋人好赌，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甚至很多时候，就连街边的小贩卖东西的时候，都喜欢跟客人小玩一手。 很多男人也是拿了铜钱出来买菜的，结果买着买着，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跟老板赌博。 这等到最后，菜也没买到手里铜钱，反而还成了人家的，回去之后自然也少不了，落下一通埋怨。 可是即便是这样，还是很难刹住宋人的好赌之风。 就连他这个王爷看到这种比赛之后，都忍不住想要直接下注，更别提那些贩夫走卒了。 要知道，这汴梁城里可是有百万军民的，哪怕是一人几文钱，到最后这个数字也得大的吓人了。 “你一个人当然是吃不下来的，我之前不是就已经说过了吗？我这里有份东西，你不妨先看看，看完之后我们再谈！” 韩嘉彦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厚厚的一沓文书，然后直接递了过去。 一说到钱，就算是赵偲这个王爷也只能暂时向铜钱低头了，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之后，立刻就把精力放在了面前的文书上。 “妙啊，要是按照他这种赌法的话，那岂不是稳赚不赔吗？” 看完了文书上的所有内容之后，赵偲整个人的眼睛都亮了。 “如果不是稳赚不赔的买卖，那还叫买卖吗？你觉得怎么样，这买卖可能做吗？” 韩嘉彦一边说话，一边笑着说道。 “做倒是能做，只不过这前期需要的钱财好像也不少啊……” “这上面不是都已经写了吗？有个三五十万贯也就够了！” 听他这么一说，韩嘉彦立刻笑着说道。 “您倒是说得轻松，那可是三五十万贯，不是三五十贯！” 赵偲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这根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钱的问题你倒是不用担心了，出钱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做，你要做的就是把咱们那帮穷亲戚给组织起来，谁要是敢来闹咱们的场子的话，还得靠他们来撑场子！” “是谁家能有这么大的魄力？” 听韩嘉彦这么一说，赵偲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那不是来了？” 韩嘉彦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右边的方向。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赵偲忍不住嘴角一阵的抽搐。 “我说姐夫，我怎么感觉，我只是被你拖出来当挡箭牌的呢？” 看到折有蓉的那一刻，赵偲忍不住一阵的苦笑。 “王爷说笑了，这天下谁敢让您当挡箭牌呢？咱们不是说好一起做买卖的吗？” 折有蓉一边说话，一边笑着，把手里的食盒放在了二人面前的桌子上。 “既然是做买卖，那就说说章程吧，要知道这赵家的穷亲戚可真不少！” 赵偲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23sk. “不敢隐瞒王爷，按照拙夫的算计，这前期所有的开销加在一起大约需要50万贯，这笔钱小女子我一力承担了，我折家只要这生意里面的两成纯利，其中的一成交给梁太尉，剩下的三成由梁太尉转交官家，至于这剩下的4成嘛，就由王爷分配，如何？” 听完了折有蓉的话，赵偲忍不住嘴角一阵的抽搐。 “我现在开始有点明白了，为什么折可存能把这么大的生意，交给你这么一个女娃娃来做！” 听完了折有蓉的话之后，就是赵偲都不禁对她有点佩服了。 明明她自己一个人就能把所有利润都吞下的事情，可是他现在偏偏把其中的八成全都让了出来。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折有蓉这买卖做的的确是赚的少了很多，可是有了这些人参与之后，这满朝上下还有谁敢来找他们的麻烦？ 要知道这赌博，这可是天底下来钱最快的买卖了。 别看赵佶是皇帝，可是他这个皇帝现在可真是穷的都快要眼冒金星了。 真要是由梁师成在现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情的话，估计皇帝也就直接捏着鼻子认了。 毕竟，他拿钱是没有问题，可是要说让他亲自来操作这件事情的话，那他这个皇帝还真是有点丢不起这个人。 再加上，这里面还涉及了赵家这么多的穷亲戚，只要赵偲他们把声势给造起来了，就算是皇帝，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按照固定的分成比例拿钱。 顶多也就是遇上什么事情的时候，皇帝多吃一份，也就仅仅是这样了！ 毕竟，这可马上就要到元月了。 皇帝要是再不想办法弄点钱的话，恐怕今年连宫中给那些太监宫女们的赏赐，他都拿不出来了…… “王爷谬赞了！” 听赵偲这么一说，折有蓉立刻就明白，看样子他是答应了。 “前期准备的事情你尽管去做好了，至于赵家的那帮穷亲戚们，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4成的股份放在手里，按照东京城军民百万的人口基数来算，赵偲现在都开始憧憬自己以后挥金如土的日子了。 根本都不需要4成，他只需要在这里面能占上半成的股份，就足够他花天酒地一辈子了。 “姐夫，这4成的份子里面，你我各占半成如何？” “就按你说的办好了，不过先说好了，这具体的事情还得你来挑头，我嘛，就只能在后面给你敲敲边鼓！” 韩嘉彦一边说话，一边笑着捻起来一块桂花糕。 “这个是自然的姐夫，你就瞧好吧！” 赵偲说完之后再也坐不住了，从桌上拿起了那叠文书，揣进衣袖里之后，直接扭头就朝门外走去。 “这事情就成了？” 看着远去的赵偲，折有蓉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可不是就成了吗？等着看好了，我看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区区的两成份子，赚来的钱财，都比得上你折家满天下的开店了！” “叔祖说笑了，墨哥儿可是交代过的，这两成分子里面，有一成是叔祖的！” “哈哈哈哈，你们这两个小猴子，我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要那么多的铜钱做什么？” 第662章 南下泉州 “叔祖自然是不需要的，不过，总是要给子孙留下一份的！” 折有蓉一边说话，一边亲手给韩嘉彦倒了杯茶。 “哈哈哈哈，有时候我真的很奇怪，他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儿，哪来的这么多的心思？行了，东西我收下了，不过，这份子钱就暂时留在他手里吧！就算是我老头子对他后面那些事情的股本！” 韩嘉彦可是知道，这韩末接下来的计划那可真的是在烧钱。 “哪有这个道理？这文书您还是收下吧！” 听他这么一说，折有蓉反而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竟，在这件事情上，如果没有韩嘉彦的关系的话，他们根本不可能办成的。 “好了，你们两个跟我就不要客气了，这小子在现在这时候连这种花样都拿出来了，这不明摆着后面的计划就要开始了吗？” “多谢叔祖！” 眼看着韩嘉彦一再坚持，折有蓉倒是也没再多说什么。 反正这件事情，韩墨之前也说过，如果韩嘉彦坚持的话，就让他不必强求。 对于韩嘉彦，韩墨还是充满感激的，毕竟，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庇护的话，韩墨也不可能有今天。 哪怕是此韩墨并非彼韩墨，这份恩情，韩墨还是要记得。 “好了，这后面的事情我就帮不上忙了，你们有什么要忙的事情自己去忙好了，不用在这里顾着我这个老头子了，我就在这里看他们踢踢蹴鞠也挺好的！” “那叔祖就在这里纳福好了，孙媳告辞！” ———————————————————— “大人，这是汴梁那边传来的消息！事成了，蔡京已经接下了宰相的任命，不日就将进京！” 三天之后，韩墨终于接到了袁星驰送来的飞鸽传书。 “好了，既然蔡相公马上就要进京了，那咱们的计划也可以开始了！” 看完了姜焱递过来的鸽信，韩墨立刻就来了精神。 现在这个时候，满朝上下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蔡京身上，对韩墨来说，这正是闷声发大财的好时候。 蔡京此次进京，无论是对王府王黼、郓王还是蔡攸来说，这都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这朝堂上的事情，很快又要乱上一阵了，多方倾轧之下，那些大人物们又该开始担心自己的位置，到底能不能保得住了。 在现在这种时候，谁还有心思关注韩墨在东南搞出来的这件事情。 既然皇帝在圣旨里都说了，韩墨可以临机专断，那他当然要把这个权力利用到极限了。 反正皇帝对于市舶司这个机构，本身也没有多关注，等到韩墨这边处理完毕之后，市舶司开始大量产生收益了，到时候，就算是赵佶，还有什么意见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至于说那些朝臣们的意见，韩墨从头到尾就没考虑在内。 “那……” “传令下去，让弟兄们收拾行装，咱们到泉州去走一趟！” “那我现在去通知梁家小娘子！” “不不不，这次的事情就不用通知她了，在明州城里刚刚置办了这么多的产业，也确实需要留个人在这里！再说了，我们这次去泉州，也待不了多长时间的！” 虽然泉州市舶司的规模，明显要比其他地方大很多。 但是，韩墨却不准备把自己的工作重心放在泉州。 南洋航线虽然已经很成熟了，不过，在韩墨把倭国吃干抹净之前，他还是要把自己的主要注意力，全都放在明州城里的。m.23sk. “诺！那我留下几个人随身保护她！” “就这么办吧，一会儿收拾完了之后，派个人去通知一下王将军！” 听姜焱这么一说，韩墨也立刻点了点头。 “诺！” 半个时辰之后，听说韩墨要走，王禀也赶忙一路来到了韩墨的书房。 “大人，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确实是要往泉州跑一趟，我走之后这明州城里的防务，可就全都要仰仗你了！” “大人放心，经此一役这明州城上下毕竟是固若金汤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叛军来触咱们的霉头了！” “这个我倒是不担心，我担心的是有人会在这城里面玩什么手段！我走之后，你派人把钱家那边给我盯死，无论他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比较起那些叛军来，韩墨现在这个时候反而更担心钱家。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韩墨却不得不防。 他之前在内黄县的时候，就已经查到了这些叛军可能和辽国那边有勾结。 可是，自从他南下一直到现在为止，这件事情反而一直没有什么眉目了，这让韩墨心里始终总觉得像是有根刺一样。 借着明州大捷的东风，韩墨自己也算是青云直上了。 原本在这个时候他是应该高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来韩墨的心里却总有一种似乎有大事要发生的感觉。 虽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只是自己的一种感觉，可是韩墨却始终都不敢掉以轻心。 “钱家？大人是怀疑他们会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不至于吧，现在这个时候……” 听韩墨这么一说，王禀反而是有些疑惑了，毕竟钱家如果真要搞什么小动作的话，那他们之前有的是机会啊。 在现在这个时候搞小动作，那不是找死吗？ “这就是一个猜测而已，你派人帮我盯着他们一点，如果没什么事情那是最好的，就当是保护他们了！这明州城毕竟是刚刚平定，李大人身边的防护，你也让人小心一些！” “诺！” 看着韩墨脸上那副郑重其事的样子，王禀也只能无声的点了点头。 “我一会儿跟李大人道个别之后，直接今天就出城了，这边就托付给你了！” “大人尽管放心！” 跟王禀交代完了之后，韩墨再次前往州衙，跟李岳阳密谈了一阵，两个人足足在书房里密谈了半个多时辰，最后这才一路从东门出了，明州城直奔海边的码头而去。 “大人，咱们这次为什么不走陆路啊？” 第663章 泉州 “走陆路哪有坐船舒服？” 看着姜焱脸上那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韩墨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过这倒是也可以理解，毕竟像他们这种西北汉子，不习惯坐船也是正常的。 这平时偶尔的时候，大江大河里坐下船也就算了，这换了在大海里，确实很容易让人心生畏惧。 毕竟离开了海岸线之后，4周可就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海水了，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情的话，你想游都游不回去。 “行了，现在的大船在海上还是十分安全的，不用在这里考虑那么多的事情，更何况现在的海船走的都是近海，哪怕是真有什么事也来得及驶回岸边的！” “诺！” 一路来到了明州城外的码头，李岳阳特意让人准备的大船，早就已经停靠在码头了。 等到一路上船之后，刚开始的时候，姜焱还兴致勃勃的，对船上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可是没过多一会的功夫，船才刚刚驶出码头没多远，姜焱已经忍不住脸色苍白的回到了船舱里。 “我说你不会吧？你居然晕船？” 看着姜焱那脸色发白的样子，韩墨忍不住笑出了声。 “大人，我……” “行了行了，你就在这船舱里呆着吧，看不见，海水应该能好很多！” 苦笑着摇了摇头之后，韩墨这才独自走上了甲板。 虽然现在是近海，可是不远处已经能够看到有鲸鱼喷出的水柱。 闻着那略带腥味的海风，虽然心里装满了心事，可是韩墨的心胸还是为之一广。 这无穷无尽的海洋，蕴藏着无尽的财富，后世那些列强方家，哪一个不是靠着海洋，而且在现如今这个年月，也只有这无穷无尽的大海才是皇权管不到的地方。 韩墨想要快速扩张自己的势力，这大海就是他最好的保护伞。 如果走陆路的话，从明州到泉州，哪怕是昼夜不停，快马加鞭，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 可是坐船的话就方便很多了，尤其是现在是冬天，从明州前往泉州的路上，一直都刮着西北风。 挂上了满帆之后，即使是这种千料的海船，那也是快逾奔马。 等到第三天天亮的时候，韩墨的船已经停在了泉州的码头上。 “总算是下船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坐船了……” 从船上下来之后，姜焱甚至感觉自己走路的时候都开始摇摇晃晃了。 “你这个愿望怕是没办法实现了，咱们回去的时候还得坐船回去，而且这以后怕是坐船出行的时候要多多了！” 听姜焱这么一说，韩墨忍不住幸灾乐祸的说道。 “姑爷，你能饶了我吗？” 听完了韩墨的话，姜焱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晕船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饶是他在船舱里趴了两天三夜，可是现在这时候还是感觉四肢无力。 “大人，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您看咱们是先去驿馆，还是直接去市舶司？”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韩世忠已经一路带人来到了码头。 “你们这边准备的怎么样了？蒲家的海船扣下了多少？” “这是先生写给大人的信，邵先生说大人，看完之后心里就有数了！” 听到韩墨问起，韩世忠赶忙开口说道。 “哦？”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立刻就打开了信封，快速的看起了信里的内容。 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之后，韩墨的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他这次来的很及时。 因为事发突然，再加上现在是冬季，正好是蒲家商船赶回泉州的时候，除了那些还在远洋不断赶回的船只，前前后后已经扣下了400多条千料大船。 这几乎已经占到蒲家所有船只的7成左右了，而且，因为他们现在彻底的封锁了消息，整个码头现在许进不许出，这些天来陆陆续续还有蒲家的商船不断的赶回。 按照邵伯温的预计，只要他们能够把码头再封闭一个月的时间，他们至少还能再扣下五六十条大型海船。 “干得漂亮！” 有了这些海船之后，韩墨接下来的计划就方便太多了，虽然这些船并不能全部都改成战船，但是，有了它们之后，可就意味着韩墨手里真正的拥有了逐鹿海洋的资本。 “蒲家的那些人嘴硬的很，无论我们如何拷问，他们都不肯吐露香料的来历！” 韩世忠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也带着一丝惭愧之色。 “这个很正常，这毕竟是蒲家的立身之本，要是这么容易就被人获得的话，蒲家的生意也做不到了这么大了！市舶司那边怎么样？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别的还都好说，只不过因为我们封锁了海港，市舶司那边意见很大，据说为首的那个燕瑛，现在恐怕都已经在写奏折要参奏您了……” 韩世忠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的看着韩墨脸上的表情。 “好啊，那就让他写他的奏折好了，走吧，先到市舶司去看一看，既然来了，我要是不过去跟他们打个招呼的话，他们恐怕还不知道这市舶司已经换了主人！” 虽然，这些天来，韩墨心里面对于如何改建市舶司已经有了一个腹稿，不过他自己也明白，想要完成他的计划，第1步就是先要收拢人心。 不把那些上上下下的蛀虫们，全都给敲打老实了，这些家伙只会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 “诺！” 听韩没这么一说，韩世忠顿时也不再犹豫，立刻坐上了车源的位置，亲自给韩墨驾车。 “大人，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呀，虽然说这姓韩的已经接手了两浙、福建沿海置制使，和东南诸路市舶司提举的位置，可是咱们还是得让他知道，谁才是这市舶司里真正的主人啊！” “就是啊，大人，他们这一来可就直接把整个码头给封了一个月，而且他们可是把蒲家给直接抄了，这么大的一块肥肉，居然一点都没有孝敬您，这分明就是看不起您啊！” 泉州市舶司里，燕瑛正坐在大堂之上，听着自己的两个手下在那里小声的抱怨着。 “你们着什么急？一个个都把心给我放在肚子里，李公公的回信已经到了，用不了多久，这姓韩的就该滚蛋了！” 燕瑛一边说话，一边冷笑着看着自己的两个心腹。 天籁小说网 第664章 你准备去那啊? “大人英明！” 听他这么一说，他面前的那些心腹们，一个个顿时就喜上眉梢了。 别看市舶司这个衙门不起眼，可是，这却是一个真正的天下第1等的肥差。 这些走远洋贸易的，无论是大宋朝的这些海商还是从海外来的那些番商，那个全部都是要归他们管的。 这些人来来往往的货物，那可全部要经过他们的评定，最后才会决定到底要交多少税。 有了这个权利，无论是那些本地的海商还是外地来的番商，那一个个可都是要小心的伺候他们啊。 他们携带的这些货物，无论是香料还是犀角，玳瑁，珍珠，珊瑚，在大宋朝那可都是一等一的紧俏货。 别说是市舶司提举了，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勾当公事，这一年下来至少也是几万贯的收入啊。 燕瑛这个泉州市舶司提举，在这一任上已经做了三年多了，他来这里之前，穷困潦倒，除了一头瘦驴之外，浑身上下就只剩一身破褂子了。 可是来这里仅仅三年，光是在这泉州城里的产业都已经超过了百万贯。 这还不算，他这些年来陆陆续续在他老家和汴梁城里置下的产业。 如果算上这些东西的话，怕是他这个小小的泉州市舶司提举，最起码都贪下了三四百万贯的收入。m.23sk. 和他的那些前任们不一样，他这家伙不光是在贪污这一项上面十分有脑子，而且，在花钱上那可真是一点都不手软。 为了能够结识大太监李彦，他这些年来，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出手可真是大方的很。 光是去年元月的时候，他送给李彦的那份贺礼，价值可就已经接近10万贯了！ 别看李彦不如梁师成和童贯那么出名，可是，在皇宫的那些太监里，那也绝对是属于祖宗级的人物。 尤其是他这些年来，一直负责帮助徽宗敛财，虽然他自己也一直上下其手，可是在皇帝面前，那可真是深得信任啊。 他执掌的西城所，光是在汴梁附近圈的地，就已经达到了34,000多顷，仅仅不到两年的时间里，这汴梁附近被他打死打残的百姓就多达数千人。 可是即便闹成这样，赵佶还是对他多有袒护，基本上群臣们所有弹劾他的奏折，全部都会直接被皇帝丢进焚化所。 由此可见，这家伙手中握着的权力到底有多大！ 都已经搭上了这根线，他对于韩墨的到来，自然是无所畏惧了。 “大人，前面就是市舶司了！” 一路来到了泉州市舶司的门口，就是韩墨都被这豪华的场面给震惊到了。 距离市舶司还有百步之远，已经能够看到泉州市舶司门外那巨大的牌楼了。 “这是市舶司衙门？” 看着那高大的牌楼，韩墨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要知道这可是在大宋朝啊！ 大宋朝讲究的是做官不修衙，基本上大宋朝的其他衙门，不是破烂到无法使用的程度，是绝对不会修葺或者重建的。 小小的一座泉州市舶司，这豪奢程度甚至都快赶上蔡京在汴梁城的相府了。 “没错，这里就是市舶司……” “这衙门是什么时候修的？”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之后，韩墨都感觉一阵的牙疼了。 “修这衙门的人，现在这时候还在牢里呆着呢……” “噗——嗤——” 韩世忠的话音才刚落，姜焱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是韩墨都忍不住一阵的感慨，这得膨胀到什么地步，才能干出这种疯狂的事情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对于韩墨来说，这还真是一件好事，毕竟有好房子住着，谁也不愿意回到破瓦窑里不是？ “走吧，我们去见识见识，看看这座市舶司到底有多少贪官污吏！”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带着韩世忠和姜焱他们一路朝着市舶司走去。 “站住，不知道这里是市舶司吗？你们是做什么的？一点规矩都不懂吗？” 他们一行人才刚刚靠近，两个市舶司的官差，已经直接拦住了去路。 其中的一人一边说话，一边已经冷笑着朝着他们伸出了右手。 “我们初来乍到，还真是不懂这里的规矩，不如就有劳二位，给我们介绍一下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冷笑着打量着他们。 “什么规矩都不知道，还敢到这儿来？想要进衙门，每人五贯钱，如果是想要办文书的话，一封文书五十贯！想要税契的话，那就得看看你们的船上拉了多少东西了！” “原来是这样啊……” 就是韩墨都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可以把行贿受贿做到现在这个程度，看样子这市舶司上上下下还真的得好好的敲打一番了。 “我今天没有带铜钱，不知道这东西管用吗？”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块令牌。 “东南诸路市舶司提举韩？” “韩、韩、韩大、大人……” 看完了令牌上的字样之后，两个差役立刻就被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把他们两个给我绑了，走吧我们现在去会一会里面的那位燕大人！”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直接带着韩世忠和姜焱一路朝着市舶司里面走去。 “大人，韩墨来了，韩墨来了！” 原本正在喝茶的燕瑛，听到手下喊了这么一嗓子，整个人顿时一愣。 “你说什么？他不是在明州吗？他怎么会到这儿来？” “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现在都已经杀到门口了！” “娘的，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更衣！” 听完了他们的话之后，燕瑛自己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别的不说，光是他这座值房里面的摆设价值就已经数万贯了。 这要给韩墨看到的话，这可都是要命的把柄啊！ 一直到现在这个时候，他的心里面才开始暗自后悔。 果然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太平的日子过得太久了，这泉州上下的大小官员早就已经被他打点明白了，所以，他才能够毫无忌惮的在这里享福。 可是现在这时候忽然杀出一个韩墨来，还真是让他有点措手不及了。 “先别管衣服了，赶紧把这些东西给我收起来，快点快点！” 衣服穿到一半，燕瑛又开始指挥着自己身边的那些随从，赶紧收拾屋里的摆件。 “燕大人这急急忙忙的，这是打算到哪儿去啊？” 第665章 编，好好编 燕瑛的话音刚落，韩墨已经直接带着韩世忠，姜焱等人一路走了进来。 这下子，燕瑛是彻底的尴尬了。 旁边那些正忙活着，想要把桌子上摆着的各种摆件装箱的差役们，也一下子全都愣住了。 “这位想必就是韩大人了……” 干咳了几声之后，燕瑛赶忙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凌乱的衣服，故作镇定的走了上来。 “不敢当啊，跟你这个泉州市舶司提举比起来，韩某这个官当的，这根本就是个叫花子呀！”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随手从旁边的箱子里摸出了一尊犀牛角雕刻的摆件。 “韩校尉，本官问你，这东西要是拿到外面的集市上的话，能换多少铜钱？” 拿在手中把玩了片刻之后，韩墨忽然直接把手里的那尊摆件丢给了韩世忠问道。 “回大人的话，此物价值最起码也在3,000贯以上！” “那要是按这么说的话，光是这一箱子东西，价值是不是都要上万贯了？” 随手翻了翻箱子，里面那些零零碎碎的摆件，韩墨冷笑着问道。 “回大人的话，这些东西加在一起价值最起码在5万贯以上，若是把这屋里所有的东西都算上的话，怕是价值最起码也在十万贯了！” 韩世忠一边说话，一边特意往门口的位置退后了半步。 这下子原本准备开溜的两个差役，顿时就尴尬的站在了原地。 “燕大人，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听韩世忠这么一说，韩墨立刻笑着看向了旁边的燕瑛。 “这、这……” 韩墨的话音刚落，燕瑛的额头上顿时就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早就听说，市舶司提举是个放屁油裤裆的肥差，我还真没想到今天还真是长见识了！” 看着韩墨脸上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燕瑛现在哪里还敢废话。 “韩大人，您、您误会了……” “误会，我可没有误会！你可千万别告诉我，这些东西都是你用自己的俸禄买的！你一个正七品的小官，想要买下这满屋的东西，我还真是很好奇，你这些钱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拉了一张椅子自顾自的直接坐了下来。 这下子，不光是燕瑛慌了，就连他身边的那些小吏们，现在这时候也一个个开始浑身打颤了。23sk. 他们这些人一个个，那可都是真正的人精，要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在这个衙门里面混得风生水起。 这察言观色的本事，那可是他们吃饭的本事。 光看韩墨现在的作为，他们猜也能够猜得出来，韩墨今天可专门就是为了处理燕瑛而来。 要是他们现在这时候，一个个的还不自知的话，那恐怕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韩大人，下官生财有道，家境殷实，就算是买一些东西放在这值房里面摆着，也算不得什么吧？” 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之后，燕瑛干脆把心一横，直接开口说道。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想好了再说！”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朝着韩世忠使了个眼色。 韩世忠也二话不说，直接拍了拍手，很快身后几个士兵立刻就押着两个差役走路进来。 看着那两个五花大绑，甚至连嘴都被堵上的家伙，燕瑛这心里面顿时就是咯噔一下。 “没关系，我今天多的是时间有空在这里听你胡诌，你在这里好好编，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我交代清楚了，但凡有一件事情对不上的话，那这事情可就有意思了！” 韩墨手里可是有临机专断之权的，更何况这件事情说到底也只是市舶司里面的事。 韩墨如果今天非要办了他的话，恐怕这地方上的其他官员还真不好开口。 “姓韩的，少在这里跟我玩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动我的话，信不信明天就有人直接办了你！” 眼看着软的不行，燕瑛立刻又开始玩横的了。 “哈哈哈哈，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今天要是不办了你的话，好像还真是有点对不起你了！三年前你自己只身一人骑着一头瘦驴，穿着一身破褂子一路，来到了泉州，这才三年的功夫，你光在泉州城里的产业就已经高达近百万贯，现在这时候你还跟我说什么生财有道？你以为区区的一个李彦就能保得住你吗？”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重重的一拍桌子。 “你、你……” “我什么？来人啊，把他给我拿下，即日押送回汴梁！” 听韩某这么一说，站在旁边的那些差役们，顿时想都不想的就直接跪了下来。 他们要是连这个都听不明白的话，那他们也真是白在市舶司里混了这么久了。 现在这时候到处都在闹叛军，这些叛军们最恨的就是贪官污吏。 但凡是被他们抓住的，要不就是直接下油锅炸了，要么就是被点了天灯，至于什么扒皮楦草之类的事情，那也是屡见不鲜。 再说了，别说是有没有落到那些叛军的手里，只要韩墨的人足够可靠，把这老小子往城外一拖，行到僻静无人处一刀砍了，难不成还会有人去找那些叛军求证吗？ “韩墨，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 这满屋上下，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也就只有燕瑛自己还浑浑噩噩的，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是准备跟燕大人一起回汴梁城去，还是准备老老实实的交代你们自己的事情？”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再次看向了这屋里屋外跪着的那些差役们。 “大、大、大人……” 这下子，在场的这些人一下子全都慌了。 燕瑛这个泉州市舶司提举，现在都已经马上要人头落地了，他们这些人现在这时候自然也不敢反抗韩墨的命令。 可是自家的事情自己清楚，他们这些人身上可没有进士出身庇护，真要是把自己犯的那些罪行全都给交代出来的话，谁敢保证韩墨不会翻脸不认人？ “韩校尉，持我令牌，给我调五百官兵过来，把这市舶司上上下下给我围住了，按照花名册挨个给我点名，今日天黑之前，谁要是老老实实把自己的事情交代清楚，三天之内把所贪墨的所有银钱全都给我补上的话，我就当这件事情从来没发生过，可是三天之后，若是被我查出来的话，那就让他好好的看看，这大宋律法上面到底是怎么写的！” 第666章 斩草除根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在场的那些差役们一个个全都傻眼了，让他们把自己这些年来贪污的钱全都给吐出来，这和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 虽然说承了蔡京的恩情，在场的这些人，每个月也算是有俸禄可以拿。 可是，如果他们真的就靠着那点俸禄养活的话，这一家老小早就已经活活饿死了。 光靠着在市舶司里的差事，他们这些人现在这时候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在这泉州城里有产业了。 就算是他们这些年一个个都攒下了不少身家，可是真要是把那些来历不明的钱全都吐出来的话，那一个个可都是要伤筋动骨的。 “诺！” 韩世忠可没给他们那么多考虑的时间，应了一声之后，立刻就派人前去调兵了。 这市舶司衙门，距离泉州水师的驻地本来就不远，仅仅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500军兵已经彻底的把市舶司上下围了个水泄不通。 “韩校尉，这里就交给你了！从现在开始，一直到今天晚上日落之前，这市舶司衙门许进不许出！” “诺！” “听清楚了，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三天之后，只要是被我查出来的，那就一律都按照燕大人的例子好了，全家老小押赴汴梁！” 韩墨说完之后，这才扭头直接走了出去。 “姑爷，我看光这一个市舶司上下，最起码都得搜出个几百万贯铜钱来！” 今天的事情，可真是让姜焱大开眼界了。 虽然他自问自己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了，可是跟今天所见的这些人比起来，他之前所见的那些贪官还真是有点不值一提了。 “走吧，还是先去看看邵先生吧，跟蒲家比起来，他们这些人顶多只能算是几条蛀虫！” 冷笑着摇了摇头之后，韩墨这才一路。再次走出了市舶司。 一刻钟之后，在一个士兵的带领下，韩墨和姜焱一行人，这才一路来到了泉州城内的一家客栈。 “我说先生，这才多长时间没见，我怎么感觉你整个人都胖了一大圈呢，这脸色也红润了不少，看来你在这泉州城里，还真是混得风生水起啊！” 再次见到邵伯温，韩墨忍不住笑着说道。 “那可不，大人你这一下子高升了，我自然也得跟着，水涨船高啊，自从来了这泉州城之后，这每天可都是大大小小的官员轮流请客，这泉州城里的山珍海味，基本上可都被我吃遍了！” 听韩墨这么一说，邵伯温也哈哈大笑着回道。 “看来这泉州城里的官员，可真不是一般的有钱啊！” 韩墨当然听出来邵伯温话里有话了，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些人现在这时候一个个跑到邵伯温这里来轮流请客，这不明摆着就是想要和蒲家划清界限吗？ 不过这种事情倒是也算是人之常情，韩墨也算是能够理解。 毕竟这些豪门大户扎根在本地，一个个可都是根深蒂固的，跟他们比起来，朝廷委派的这些官员，那可真是彻头彻尾的外人。 想要把自己的事情办好，当然先要把这里面的弯弯绕给捋清楚了。 “从蒲家搜出来的所有书信，全部都在这里了，这几口大箱子，一直到现在为止，我从来没有让别人碰过！” 邵伯温一边说话，一边指着指着自己卧室墙角的几口大箱子。 “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跟邵先生说！” 听邵伯温这么一说，又打量了一圈那箱子上面贴了封条，韩墨干脆直接把自己手下的人全都给赶了出去。 “诺！” 听韩墨这么一说，包括姜焱在内，所有人全都退了出去，把整个房间留给了韩墨和邵伯温。 “跟蒲家休戚相关的人有几个？” 听到众人的脚步声都走远了之后，韩墨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 “不入品阶的都已经直接被我拿下了，入了品阶的一共有4个，这是他们4个和蒲家来往的书信！” 邵伯温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床底下又摸出了一个小小的锦盒。 “这几人可有利用的价值？” 时间紧迫，韩墨也懒得自己去分辨这些人到底有没有用了直截了当的问道。 “不过都是一些庸才罢了，见利忘义之辈，哪里能够谈得上什么才华二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反而简单了！”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没错，这些人一个个这些年来坏事可都没少做！” “那就暂时放过他们，等这件事情的风头过后，重新寻个由头把他们做了！” 对于蒲家的铁杆心腹，韩墨想都不想的就直接下达了格杀令。 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无论是哪一件都需要牵扯他庞大的精力，自然没时间在这些小人物身上浪费太多的功夫。 “别的事情都好说，只不过蒲家那些人嘴实在是太硬了，一直到现在为止，还是不肯透露那些香料的来历！” 邵伯温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惭愧的表情。 “这个不必说了，你挑几个机灵可靠的人手，走海路把他们押送入京，然后嘛……” “海上风高浪急……” 听韩墨这么一说，邵伯温也立刻接口说道。 “没错，让他们做得干净一点，千万不要再留下什么把柄！” 韩墨这一次几乎直接吞掉了蒲家将近八成的势力，他当然不愿意再留着蒲家的这些人了。 与其费时费力的去审问他们，还不如直接就让他们死在大海之上反而干净。 等到他们这些人死了之后，就算是有人心向蒲家，到最后也找不出苦主来了！ “咱们这次一口气吞下了蒲家，蔡家那边……” 邵伯温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明显压得更低了。 “那些钱财就不用惦记了，就当是本官给七大家族的见面礼了！”m.23sk. 韩墨当然明白，他说的是被蔡家扣下的那笔货款。 “大人，那可是几千万贯啊！” 听韩墨这么一说，邵伯温忍不住嘴角一阵的抽搐。 这才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啊！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不把他们给喂饱了，又怎么能从他们身上割肉呢？” 看着他那副肉疼的样子，韩墨漫不经心的说道。 第667章 海外布局 “您的意思是……” 听他这么一说，邵伯温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想知道蒲家的那些香料，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吗？” “这个当然想知道了，谁要是知道了这个秘密的话，那……大人，你……” “没错，我的确凑巧知道这个秘密……” 听韩墨这么一说，邵伯温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大人，这种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 深吸了几口气之后，邵伯温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你们一直都以为蒲家的香料，都是花了大价钱从海外购入的，其实你们都被他们给骗了，他们的香料根本一文钱都没花，全部都是自己摘的……” “自己摘的？大人你别开玩笑了，你真以为这是田里的萝卜吗？” 听完了韩墨的话，邵伯温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太够用了。 香料这东西在大宋朝有多宝贵，根本就不需要他来说了。 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富贵人家，这吃肉的时候总是离不开这些东西啊。 香料这东西，尤其是那几种上等的香料，在汴梁城里卖的都快跟黄金等价了。 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是自己…… 想到这里的时候，邵伯温忽然反应过来了，可不是吗，这东西就算是再怎么宝贵，那也是从地里冒出来的呀！ “大人，您的意思是说，您知道他们这些香料是从哪儿摘的？” 颤颤巍巍的说出了这句话之后，邵伯温的两只眼睛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当然知道了，而且我还能够从海图上把它给找出来……” “我、你、这……” 听韩墨说完了这句话之后，邵伯温忽然感觉自己都不会说话了。 以前的时候韩墨就算是知道，也没有什么用，毕竟他手里没有船只，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韩墨的手里可是握着400多条大船。 如果真的像韩墨所说的那样，能够找到这些香料的产地的话，那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韩墨就要成为整个大宋朝最大的富豪了。 “先生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不过就是区区一些阿堵物罢了！” 看着邵伯温那双眼通红的样子，韩墨不以为然的笑着说道。 “区区？” 听着这句话，邵伯温现在真想给这小子脑袋上来一锤子。 不说扩大规模，就说按照蒲家原来的规模，这一年至少也要入手的几千万贯啊！ 要知道，整个大宋朝一年的岁入也差不多也就是5000~6,000万贯之间。 真要是掌握了这门生意的话，那可就是富可敌国呀！ “大人，你是有别的想法？” 深吸了几口气之后，邵伯温这才让自己强行冷静的下来。 “没错，就是不知道先生敢不敢到海外去闯一闯！”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给邵伯温倒了杯茶。 “你是想让我……” 邵伯温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没错，我想重新成立一家商行，就由先生来做这家商行的主事！” “大人，你就不怕我……” 看着韩墨那一脸认真的样子，邵伯温的眉毛不受控制的跳动了起来。 “怕你什么？先生想的太多了，我既然放心把这件事情交给先生，自然是先生先生的人品，更何况，先生不是已经算到了那天崩地裂的场面了吗？”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邵伯温再次沉默了。 “大人的意思是想要……” “祸水东引！” “计将安出？” “立足东南，拓土海外，养精蓄锐，以待天时！” 面对着邵伯温，韩墨说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的顾忌。 “大宋境内，恐怕大人能够积蓄的力量十分有限！” 犹豫了片刻之后，邵伯温直接说道。 “谁说我们要在大宋境内积累了？倭国、高丽，爪哇，都可以成为我们继续力量的场所！” “呼——”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邵伯温感觉自己整个人呼吸都开始变得费力了。 这些话这要是被别人听去的话，那可真是要杀头的！ “只要本官答应朝廷的钱粮没有问题，整个东南沿海的事情，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只要我们有了足够的钱粮，先生自然可以招募足够的人手前往爪哇、倭国、高丽！” 足足沉默了一刻钟的时间，邵伯温这才算是彻底的冷静了下来。 韩墨的这个计划的确是很疯狂，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如果有了香料贸易的支撑的话，这个计划恐怕真的会实现。 毕竟，香料能够带来的收益实在是太大了！ 只要韩墨能够坐在这个两浙福建沿海制置使的位置上，这沿海的事情就都是他自己一个人说了算。 有了庞大的利益支撑，不愁那些沿海的官员不向韩墨靠拢。 这东南沿海，本身耕地就十分的稀少，再加上这么多年来的豪强兼并，失去了土地的百姓不计其数。 一方面，他们没有了土地，另外一方面，又没有足够的产业，能够养活他们，这就导致这其中的很多人直接成为了流民。 这些人聚集在沿海的各大城池之中，无论对于哪个城市来说，都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 如果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对于地方的这些官员们来说，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毕竟，人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是没有任何伦理道德可言的，为了吃饱肚子，他们这些人可以做任何事情。 而在现在这种时候，邵伯温如果拿出大量的钱财和土地作为引诱的话，哪怕是远在海外，也一定会有人愿意冒险的！ 离开了大宋朝的土地之后，那这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太多了。 到了现在这时候，邵伯温这才忽然发现，韩墨花重金拿下这个东南诸路市舶司提举的这步棋，实在是堪称神之一手！ 手里握着这两个职务，他就是灭了爪哇国，怕是汴梁那边也收不到任何的消息！ “大人所说的香料产地，该不会就在爪哇国吧！” 沉默了很久之后，邵伯温忽然开口说道。 “没错，虽不中，亦不远矣！就是不知道先生敢不敢做这件事情！” 对于这个韩墨倒是没有任何的隐瞒，毕竟这大海茫茫，就算是告诉他们在哪儿，他们也找不到。 “事情我倒是敢做，只是不知道大人心目中的下一任天子，现在还是信王殿下吗？” 邵伯温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猛的一下抬起了头。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很久了，他现在很想知道答案。 “我用了几年的时间，这才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当我们手中握着足够强大的力量的时候，哪怕是棋子也可以跳出棋盘，成为新的棋手！” “大人英明！邵某愿效犬马之劳！” 第668章 有趣的人 “先生这是做什么？难道你忘了，这些话你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看着邵伯温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韩墨忍不住笑着说道。 “咳——咳——咳——” “之前说那些话不就是为了应景吗？今天这是真心的！” 被韩墨这么一说，邵伯温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连续干咳了几声之后，这才略带尴尬的说道。 “先生不是在替我效力，那是我们共同的理想，也是我们为之奋斗的共同目标！”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也难得的认真了起来。 “大人说的对，这个倒是邵某浅薄了！只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蛇无头不走以后，大人有什么事情，还请直接吩咐！”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邵伯温整个人一愣，随即也就反应了过来，随即再次朝着韩墨拱了拱手说道。 “好了，先生也不必这么激动，我这一路坐船过来，现在这时候可真是已经累得不行了，要不然你先给我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看着他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韩墨笑着直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客栈里最好的房间，现在这时候已经给大人备下了，就在楼上洗澡水，也让他们放好了，大人不妨先洗个澡好好的睡一觉，有什么事情等睡起来再说！” “还是先生知我，不像外面那个憨货，一直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干点啥！” 韩墨说道这里的时候，忽然有点想念徐丰年了。 徐丰年虽然年纪小，但是照顾起韩墨来，各方面的事情总比姜焱要靠谱太多了。 “大人还是先休息吧，等大人睡醒之后，咱们再说别的！” 听韩墨这么一说，邵伯温也一下子笑了起来。 美美的洗了个澡之后，睡了一夜之后，韩墨这才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大人，蒲家的人今天就要被押走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就在韩墨美美的吃着鱼片粥的时候，邵伯温或者走进来问道。 “这个时候我就不去了，你看着安排好了，不过一定要记住了他们这些人，万一要是走脱了的话，那可都是祸患！” 犹豫了片刻之后，韩墨直接开口说道。 “大人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押送他们的船会直接驶进深海，三天之后再转道北上，李校尉亲自带人去护送！”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这才算是放下心来，有李宝在，应该不至于连这么几个人都处理不掉吧。 “嗯，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好了，对了，我听说这泉州城外，现在这时候已经有人在种棉花了，不知道他们今年的收成如何？” 韩墨想要大规模的推广棉花，把棉花发展成一项产业，当然就需要了解一下棉花，现在这个时候在大宋朝的亩产。 还有就是棉花在种植过程之中，发生的病虫害之类的问题。 “这个我倒是没有太过注意，不过我想龙大人应该会清楚吧……” “龙大人？” “泉州知州龙浩廷，字维石！” 看着韩墨脸上的疑惑的表情，邵伯温赶忙开口说道。 “他这个人怎么样？” 韩墨一边伸手给邵伯温盛了一碗粥，一边随口问道。 “他祖上曾经做过南昌节度使，平南候，也算是出身名门，不过他这个人跟其他的官员还真是有些不一样，要是严格说起来的话，反而和大人有点像……” 犹豫了一下之后，邵伯温这才斟酌着措辞说道。 “什么意思？”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反而来了兴趣。 “我这么说吧，他这个泉州知州，再怎么说也算是五品官了吧？其他的知州要是坐到他这个位置上，现在这时候在泉州城里至少也应该有百万身家，数百奴仆吧，可是，他家里现在不光在明州城里没有产业，而且，这家里满打满算一共只有两个老仆人，就连家里照顾老夫人的都是他自己的夫人！”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整个人一愣。m.23sk.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这个人还真是有点意思了，不过你说他像我，这有点离谱了吧，我有他那么惨吗？” 不得不说，这个龙浩廷确实是让韩墨有点意外了，毕竟，按照大宋朝的官员收入水平。 哪怕是现在物价飞涨，一个五品官按照惯例，家里面还是能够养得起10来个仆人的。 而且，按照他的收入水平，每年除了自己的生活之外，最起码应该还能够攒得下百来贯钱。 能把自己的日子过成现在这副样子，韩墨还真是好奇，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人了？ “我说他跟大人很像，那是因为，他每个月的俸禄，基本上全都被他自己拿来贴补给那些乡民了！再有一些节余的，也全都被他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这个具体的我也说不太清楚，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要那些东西做什么，大人若是有兴趣的话，不妨今天去拜访一下他也好，反正这泉州的事情短时间内大人也处理不完，总是要和他这位知州大人见面的！” 不管怎么说，韩墨的身上现在这个时候还兼任着两浙福建沿海制置使的差事，像泉州这样的沿海城池，正好就在韩墨的职权范围之内。 而且韩墨接下来有什么大的动作的话，还真是绕不开他这个知州。 “说的倒是也有点道理，我原本打算今天到泉州水师那边去看看的，听你这么一说，看来我还真应该先去看看这位龙大人！” “想来应该不会让大人失望的，若是能把他收入麾下的话，对大人来说应该也是个不错的臂助！” 邵伯温一边喝粥，也一边笑着说道。 “能被先生这么夸奖的官员，这家伙应该还是第1个吧？” “我可不是夸奖，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他这个人确实有可取之处，不过也确实有可恶之处，只不过总体说来，相比于泉州的其他官员，他的确算是个人才了！” “那我今天就去会会这个异类，先生，你只管去忙你自己的好了，对了先生要是有空的话，帮我到市舶司去把把关，这些贪官污吏一个个贪了这么多年，也该让他们吐出一些来了！” 第669章 故地重游 “大人放心，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有人可是把他们上上下下这么多年来做起来的那些恶事，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邵伯温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楼下自己房间的方向。 蒲家养了这帮贪官污吏这么多年，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白白的便宜了，他们送出去的每一笔钱还有他们从各种渠道收集来的这些人做下的各种恶事，全都被他们一一记录在册。 原本，这东西应该是他们留下的后手，可是现在这时候却全都便宜了韩墨。 “有这种事情？我还真是有些好奇了，这些家伙这些年来到底贪了多少钱？”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立刻好奇的问道。 “大人不妨猜一猜，如何？” 邵伯温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那要看从什么时候开始了？” “当然是这过去的三年，也就是那位燕大人上任的那天开始！” 邵伯温一边说话一边满是恶趣味的看着韩墨。 “光是那位燕大人，我估摸着应该最起码就有两三百万贯了，连带着那市舶司里的大大小小官员，我估摸着怎么着也得有五六百万了吧？” 斟酌了一下之后，韩墨这才开口说道。 “大人实在是太小看他们了，这位燕大人，短短三年的时间，贪到手里的钱财都已经高达六百万贯了！而且，绝大部分全都藏在这泉州城的当铺里！” “六百万贯！” 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是把韩墨给吓了一跳。 要知道，在过去的这几年里，泉州市舶司每年上缴的税款，一共还不到30万贯！ 而这家伙，光他自己一个人就贪下了600万贯，要是这么折算下来的话，每年都有200万贯了！ 要知道，就算是韩嘉彦夫妻这样的皇家贵戚，如果不算那些皇帝赏赐的各种珍贵玩物的话，这全部身家也才不过一两百万贯而已啊！ “那可不这一桩桩一件件，可全部都是有迹可查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不能这么容易就放过这小子，让他把这些年来贪下去的钱财全都给我吐出来！” 600万贯啊！ 韩墨做梦也没想到区区的一个泉州市舶司，居然能够贪污贪到这个地步。 不过，这倒是对韩墨接下来的计划有了很大的好处。 等到这些家伙把他们贪下去的这笔钱财全都吐出来之后，最起码两年之内，韩墨是不用发愁上交给会宗皇帝的钱了。 “全部吐出来怕是有些不太可能，毕竟这家伙为了讨好李彦，可是花了不少的钱财，而且，大人真的想要跟李彦彻底的闹翻吗？” 如果是对付一个燕瑛的话，邵伯温当然是不放在心上了。 可是，如果是牵扯到了李彦，那事情可就另当别论了。 谁不知道这家伙，现在这个时候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仅次于梁师成啊…… “放心吧，这家伙在汴梁城里闹得神憎鬼厌，现在这个时候早就已经是众叛亲离了，差的也不过就是一口气而已，想要把他掀翻，其实简单的很！” 看着邵伯温脸上的担心的表情，韩墨笑了笑随口说道。 “大人，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不管怎么说，他可一直都在官家的身边……” “无妨，对付他，我只需要吹一口气他就倒了！等会儿我写封信，先生帮我用最快的速度传回汴梁，等先生这边审理的差不多了，李彦也就该被杖毙了……” “大人有这种把握？” 听韩墨这么一说，邵伯温整个人不由得一怔。 “要不然咱们打个赌如何？”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忽然来了兴趣。 “不要！” 韩墨才刚说完，邵伯温就直接摇了摇头。m.23sk. 这上次的事情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跟韩墨玩这些算计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不玩算了，我先去写信，你一会儿帮我传给内子！”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长长的伸了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朝着旁边的书桌走去。 —————————————————————— “父亲，您的身体还好吧？前面就到汴梁城了！” “无妨，我还能撑得住，只不过，就是这眼前确实是花的厉害……”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能够接任宰相，这让蔡京自己都有点意外。 不过，一想到自己这些不争气的儿孙，蔡京就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在他的8个儿子里面，也就只有老大稍微可堪造就一些，可是偏偏他们父子两个却因为政见不和，而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每每想到这里的时候就是蔡京，也不由得心生感慨。 “没关系，父亲只要还能跟他们打个招呼，这些朝臣们一个个自然知道该效忠于谁！” 在洛阳憋屈了这么长时间，蔡绦现在可真是有点迫不及待了。 如果不是因为蔡京的身体，确实是经不起颠簸，现在这个时候他们早就在汴梁城里了。 “这种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这里是汴梁，不是洛阳城，如果你还是没办法改掉自己的这些臭毛病的话，我看用不了多长时间，这蔡家距离抄家灭族也就不远了！” 听着儿子嘴里说出来的昏话，蔡京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我知道了，咱们还是赶紧赶路吧！” 对于蔡京的话，蔡绦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现在这个时候，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报复老大，哪里还有功夫想别的…… 蔡京的马车才刚刚进了南熏门，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众官员正在迎接，为首的一人，正是刚刚错失了太宰之位的王黼。 “父亲，诸位大人来迎接您了！” 看着王黼都出现在了这里，蔡绦可真是有点意气风发了，说话的时候，整张脸上都在泛着红光。 “有劳诸位辛苦这一趟了，老朽感激莫名！” 再次享受着这种久违的众星捧月的感觉，蔡京的脸上，也露出了那久违的笑容。 “多日不见，元翁依然风采依旧，看来这真是天佑我大宋啊！” 看着蔡京手上的老人斑，王黼的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没关系，这家伙已经彻底老了，自己还来得及！ 第670章 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我说居安兄，你父亲都到了，你不下去迎一迎吗？” 南熏门不远处的酒楼里，张邦昌笑着端起酒杯，朝着蔡攸问道。 “如果你今天是来奚落我的话，你的目的达到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看着张邦昌脸上的笑容，蔡攸的脸色难看至极。 他和蔡京虽然是父子，但是因为政见不同，已经闹翻很久了。 当初蔡京离京的时候，给他最后一刀的可就是他这个儿子。 现在蔡京重新回到了汴梁城，要说日子最不好过的肯定就是蔡攸和童贯了。 毕竟，当初蔡京不愿离京，可是他们两个硬生生的上门去逼着蔡京写了辞呈啊。 童贯现再领军在外，而且现在这时候这场战事可是关系到整个大宋朝未来政局的走向。 这一时半会的功夫，无论是出于任何原因，蔡京都拿童贯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但是蔡攸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身边的那些人原本就不怎么牢靠，现在蔡京这么一来对他来说，这可真是雪上加霜。 这次如果他自己应对不好的话，恐怕得经营多年的势力，马上就该土崩瓦解了。 他在这汴梁城里这么多年，这些年来可也得罪了不少人。 他自己到现在为止，也就只得了一个开府仪同三司的虚名，如果失去了手头的势力的话，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些找他报复的人就该杀上门来了。 就算他再怎么自负，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他和蔡京之间的差距，那可真是天差地别，蔡京能够在倒台之后，连续4次登上相位。 可是他可就没这个本事了，如果他被踢出汴梁城的话，不说别人，光是他的那几个兄弟就不可能会放过他的。 “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再说了，你居安兄倒了，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眼看着蔡攸有点生气了，张邦昌立刻笑着说道。 “你这么说还真是有点意思，不如这样好了，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咱们两个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何？” 对于张邦昌这家伙，蔡攸可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他却不得听一听张邦昌到底想说什么，毕竟这家伙今天到这里来，分明就是代表了王黼来跟他谈判的。 “蔡学士果然是快人快语，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听完了蔡攸的话，张邦昌整个人也是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蔡攸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不过这倒是也正中他的下怀，毕竟两个人在这里试探来试探去，确实是有点累，还真不如把话摊开了直接说个清楚。 “请！” “我今天来是代表了王相公，想跟蔡学士谈个条件！” 斟酌了一下措辞之后，张邦昌直接开口说道。 “跟我谈条件？不知道王相想跟我怎么谈？” “学士何必明知故问？蔡相公回来了，学士的日子想必也不好过吧？王相公的意思是两家合力，请蔡相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毕竟他都已经到了古稀之年，也该回去颐养天年，让别人为国效力了！”天籁小说网 看着蔡攸脸上不屑的表情，张邦昌忽然笑着说道。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呢？我的日子不好过，难道王相公的日子就能好过了吗？你可别忘了，这些年来，王相公可是也没少跟那个老匹夫作对，而且现在这时候对他地位最有威胁的，应该是王相公吧！” 蔡攸又不是傻子，现在这个时候如果能跟王黼联合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但是问题是，王黼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底线，蔡攸跟他合作，无异于是与虎谋皮。 他手头的这点力量，那可是他的立身之本，真要是拿去跟蔡京打对台，最后让王黼得利，那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学士说的的确没错，可是王相公倒了的话，学士难道还能跑得了吗？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怕是王相公倒台之后，蔡相公的第1件事情就是剪除学士的羽翼吧！” “我怎么知道，王相公不会在关键时刻给我来上一刀呢？” 张邦昌就算是巧舌如簧，可是蔡攸又不是三岁的孩子，无论他怎么说，蔡攸心里那根警惕的弦，可一直都没有松过。 “那不知道蔡学士要怎么才能相信王相公呢？” “我知道你家相公现在这时候正在谋算聂山，聂山倒台之后，我要这个吏部右侍郎的位置！” “这不可能！” 听蔡攸这么一说，张邦昌的白眼差点没翻到天上去。 吏部右侍郎，再往上一步，那可就是入相了，这种紧要的位置，王黼怎么可能会让给蔡攸。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请吧，咱们各凭本事好了！” 眼看着蔡攸如此坚定，就算是张邦昌也开始犹豫了。 “这件事情我自己做不了主……” “那就等你问清楚之后，我们再说！” 两人说话之间，蔡京的车架已经走远了，眼看着已经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冷冷的丢下了一句话之后，蔡攸也直接转身离开了。 看着蔡攸远去的背影，张邦昌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了下来。 “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啊……” 感慨了一句之后，张邦昌这才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慢悠悠的扭头朝着楼下走去。 “好球！” “彩！” 他这才刚刚下楼没多远，忽然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喝彩声。 “那边在干嘛呢？怎么这么多人在那里围着？” 看着那人山人海的样子，张邦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回大人的话，那是越王府和梁太尉府上的两只蹴鞠队，正在踢蹴鞠呢！” “要说这蹴鞠，那还得是看高太尉呀，他们两个府上哪有什么高手？” 听随从这么一说，张邦昌顿时就没了兴趣，他没事的时候虽然也喜欢踢两脚，对于这汴梁城里的高手，他当然是清楚的很。 “不是的，大人，他们踢的是新式蹴鞠，和之前的那种不一样！” “啊？这东西也能玩出花样来？走，看看去！” 第671章 不谋而合 等到一路凑到了近处之后，张邦昌随行的那些亲随，立刻给他挤出了一条路。 被抢了位置的那些人虽然有些恼怒，可是看着那些亲随身上清一色的短打打扮，还有腰间配置的单刀，也只能愤愤不平的冷哼一声了。 靠着自己的亲随开路，张邦昌终于挤到了最前面。 只是看着看着，他却忽然发现自己有点看不懂了。 毕竟现在流行的蹴鞠踢法是筑球，简单的来说，也就是比赛的双方各挑出10余人来。 这些人在球场上分列两队，然后在两队之间再选出一个球头。 在比赛场地的正中间，立着一个足足有一丈多高的球门，球门的正中央有个风流眼。 等到比赛开始之后，这得球的一方开始传球，等到所有的球员把球传一遍而球不落地之后，球最后再传回到球头的手上，由他负责完成最后的一步也就是射门。 只要球进了风流眼，就算是得一分。 当然了，在传球的过程中，如果球落地的话，那球就得回到对方的手中了。 这种规则虽然也很有趣，而且很有技术含量，但是，却总是少了那么一分热血沸腾的感觉。 虽然看不懂这些人到底在看什么，可是，看的那些看热闹的球迷们一个个热血沸腾的样子，张邦昌忽然发现，这东西的可看性好像远比筑球这种提法要更高啊。 “进了！” “娘的，又输了！这李三郎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啊，老子的五贯钱又泡汤了！” “哈哈哈哈，老子中了，老子中了，500贯钱啊！哈哈哈哈！” 张邦昌还没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原本围在场边那些看热闹的人，忽然一下子一哄而散了。 等到众人散去之后，他这才发现，地上忽然出现了很多正方形的小纸片。 “这是什么？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对于这种新型事物，张邦昌一下子就来了兴趣，从地上捡了一张小纸片之后，直接朝着自己的手下问道。 “这是前面蹴鞠总社发行的蹴鞠票，可以猜单双，也可以猜胜负，当然了，这两种猜法的话，如果猜中了，赢的钱也是比较少的，不过胜在稳定！还有一种可以猜胜球数，每个比赛日三场比赛，可以都猜，也可以只猜一场，这一张票是五百钱，一场猜中是五贯钱，两场是五十贯，若是三场都猜中的话，那就是五百贯！” 听着这些家伙一个个说的头头是道的样子，张邦昌顿时嘴角一阵的抽搐，看样子这忽然冒出来的蹴鞠总社他们应该也没少跑吧。 “还有这种玩法？梁太尉和越王殿下他们就不管？” 只是略一琢磨之后，张邦昌的好奇心就被勾了起来。???.23sk. 这些人蹭球看没有问题，可是要说拿他们的胜负来赌钱的话，他就不信梁师成他们有这么大度。 “这个小的也不清楚，只是听说好像梁太尉他们都在这总社里面有份子……” “你说什么？” 随从的这句话，顿时就让张邦昌整个人一愣。 “小的只是道听途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的也不清楚，不光是梁太尉，据说这汴梁城里的宗室子弟们，似乎人人都有参与……” “宗室子弟？” 随从的这句话，还真是把他给吓了一跳，这汴梁城里最难缠的可不是哪个衙门，恰恰就是这些宗室子弟。 如果有人真的能够把他们给联合在一起的话，那这可真是一股无法忽视的力量啊！ 毕竟，说到底这些人可是天潢贵胄，虽然一个两个不算什么，可这人要是多了的话，真要是他们闹将起来，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们走！” 虽然不知道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搞鬼，可是张邦昌，却在这后面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 “龙大人，你可让我好找啊！” 泉州城里，在龙府老仆的带领下，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的功夫，韩墨这才在城南的一处民宅之中见到了一身麻衣的龙浩廷。 “尊驾是？” 看着韩墨身上华贵的袍服，龙浩廷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是我家韩大人，我家大人乃是新任的两浙、福建沿海制置使，东南诸路市舶司提举！” “泉州知州龙浩廷，见过韩大人！” 听姜焱这么一说，龙浩廷这才赶忙朝着韩墨抱拳行礼。 “龙大人何必如此多礼，今天并不是正式的场合，用不着这么客气！” 光他这一身沾满灰尘的麻衣，就已经让韩墨很有好感了，毕竟在现在这个年月，肯低下头来做事的士大夫，那可真是一年比一年少了。 “让大人见笑了，下官实在是不知道大人今天会来，而且会找到这里来，大人请坐！” 龙浩廷一边说话，一边赶忙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旁边的一个木墩子。 “龙大人你在这里，这是在做什么？” 看着那些摆在太阳地里的棉花，韩墨有些好奇的看着龙浩廷。 “回大人的话，下官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瞎琢磨，这是有人从海外带回来的棉花，据说这东西能够织成和麻布一样的布匹，而且这种布匹现在这时候可是天价，下官琢磨着，这东西若是能够在我大宋生根发芽的话，对那些贫苦的百姓来说，不是又多了一条谋生之路吗？只不过下官资质愚钝，琢磨了一年多，到现在为止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龙浩廷一边说话，一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只不过他的这个想法，却和韩墨不谋而合了，如果不是因为这家伙看起来憨憨的，实在不像是一个穿越者的话，韩墨还真是很好奇，这家伙，这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龙大人的意思是，你已经派人在种植这东西了吗？” 让龙浩廷意外的是，韩墨不但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反而开口问道。 “下官只是请人在自己的职田面种植了一些，因为刚开始种植，所以还有些不得法，十亩地里面只有不到五亩成了，一共得了这不到五百斤棉花……” “龙大人，若是我说我手头有把这些棉花变成棉布的技术，不知道你可愿意带头推广这东西的种植……” 斟酌了一下之后，韩墨忽然开口说道。 第672章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大人说的是真的？” 听韩墨这么一说，龙浩廷整个人直接就瞪大了眼睛。 这个过程到底有多难，也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毕竟为了这个他都已经琢磨了一年，多了，基本上他那剩下的那些不多的俸禄也全都砸在了这件事情上，可是一直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任何的头绪，甚至连最简单的纺成线都很难。???.23sk. “当然是真的，无论是纺线还是织布，整个过程里所有的技术全都有！” 韩墨十分笃定的说道。 “下官当然愿意了！” 得到了确切的答复之后，龙浩廷立刻说道。 “你先别急着答复我，我说的可不是在大宋境内！” 韩墨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不是在大宋境内？” 龙浩廷这下子有点傻眼了，他实在是不明白韩墨说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是在大宋境内，那和我们直接买百叠布有什么区别？” 龙浩廷一边说话，一边满脸疑惑的看着韩墨。 “不是在大宋境内，也可以贴补大宋百姓！在别国的土地上种我们自己的东西，不知道大人以为如何？” “这怎么可能，他们不会同意的，他们又不是傻子！”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龙浩廷直接就笑了，几乎是眨眼之间，他就把韩墨当成了那种何不食肉糜的蠢货。 只不过让韩墨满意的是，从头到尾龙浩廷也从来没有说过不能放弃官位的事情，他考虑的重点一直是在这件事情能不能操作的本身。 倭国那边，韩墨从头到尾就没打算进行什么怀柔政策，无论是基于他自己内心的执念，还是基于利益最大化的考量，在那边执行毁绝性的政策，才是最适合的政策。 可是，爪哇那边就不一样了！ 虽然爪哇的面积不算太大，而且，基本上全部都是以海岛地形为主。 可是，那里日照充足，土地肥沃，而且降雨丰富，就算是不考虑那些经济作物，只是种植粮食那里也是尚佳之选。 更何况对于韩墨来说，最重要的并不光是土地，还有就是那庞大的香料群岛就在爪哇附近！ 想要保证香料贸易的持久进行，韩墨就需要把这个地方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一方面是为了保护航线的隐蔽，另外一方面，马上就要到来的宋金战争，将会给大宋的粮食生产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在这个时候，如果韩墨手中能够握着大量的粮食的话，那么无论是最后谁上位，他都将有着足够的话语权！ 有了这么一块海外飞地，只要他能牢牢的把这块土地控制在手里，在未来的政治斗争之中，他就可以直接立于不败之地。 可是韩墨自己心里明白，这么大的一块土地，想要处理好当地土著和大宋移民之间的关系，这就需要一个精明能干，真正把大宋黎民放在心里的官员。 而且，这个人还不能有太深厚的政治背景，也不能有太大的政治野心！ 这几个条件如果单独拿出来的话，肯定会有无数的选项，可是把所有的条件放在一起的时候，想要找到这么一个合适的人，那可就实在太难了！ 而现在，龙昊霆的出现，则让韩墨眼前一亮！ 严格说起来的话，他其实并不是像韩墨，反而更像是范正国。 “他们当然不会同意，可是，有人会用刀剑让他们屈服，让他们心甘情愿的献上所有的土地！” 就在龙浩廷准备再次说点什么的时候，韩墨忽然再次开口说道。 “大人，刀兵不可轻启啊！万一到时候他们遣使哭诉的话，朝廷怪罪下来，大人可不好收场！”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龙浩廷整个人直接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朝廷怪罪？龙大人，一帮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海盗出兵，这和我大宋朝廷有何关系？”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耸了耸肩膀。 “这……” 听他这么一说，龙浩廷一时间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当今官场上的风气，大人应该也看到了吧，你觉得如今这种情况之下，就算是你的棉花能够在大宋推广，真的能让那些连土地都没有的百姓们吃上饭吗？” 眼看着龙浩廷沉默了，韩墨立刻再次抛出了一剂猛药。 “我……” 龙浩廷廷努力的想要说点什么，可是这吐出第1个字之后，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就像是韩墨所说的，整个大宋从上到下，绝大多数的士大夫们，从来就没有把普通的百姓放在眼里。 只有在打击政治对手的时候，他们才会光明正大的把百姓拿出来当成说词。 就像是文彦博说的那句：“陛下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 在他们眼里，百姓更像是一种资源，一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很自然的可以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来骂娘！ 因为，他们是士，而不是百姓！ 就算是棉花得到了极大的推广，到最后，这些普通的百姓们，恐怕还是会像现在一样流离失所……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看着韩墨那一脸淡然的表情，龙浩廷终于还是长叹了一声…… 他本身就是个异类，从圣贤的书里，别人看到了升官发财，可是他却看到了民间疾苦。 龙家祖上的确也曾是富贵人家，可是，他自己本身就是旁系子弟，父亲更是早亡，若不是母亲白天替人洗衣做饭，晚上织布换钱，他也没有机会读书…… 穷困潦倒的他，一直进入官场之后，才得到了来自家族的照拂。 宦海沉浮十几年，人近中年，他却在日复一日的案牍劳作中越发的迷茫。 他看到了蔡家的权倾天下，看到了那些朱勔父子的横征暴敛，也看到了那些同僚们的趋利避害。 孟夫子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为官不正是应该造福一方吗？ 他想学先贤的拼死报国，想学古之魏征犯颜直谏，可是，看看年幼的儿女，还有那白发苍苍的母亲，他只能把自己的脑袋缩起来…… 迷茫的他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锁在了农田里，可是，这个幻想今天再次被韩墨给击碎了…… 第673章 催饷文书 “是啊，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韩墨的声音也变得低沉了起来。 “大人你这么做，你可知道你是在犯忌讳？大人莫不是想要在海外建国？”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龙浩廷终于再次恢复了冷静。 “韩墨若有此心，当死于乱军之中，万箭穿心！” 在海外建国，韩墨当然没有这个想法。 放着好好的天朝子民不做，跑到海外去当猴子，那不是脑子有病吗？ “那大人这是……” “为那些贫寒百姓，寻一安身之处！” 当然了，那进一步的理由韩墨并没有说出来。 “大人就不怕我告发你？” “你会吗？” 韩墨信心十足的反问道。 虽然他的这个设想的确是有点犯忌讳，可是，一直到现在为止，他和龙浩廷说的都只是停留在设想阶段，没有任何一点实质性的东西。 再加上，这房子里一直到现在为止，可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种空口白牙的事，别说龙浩廷不会去了，他就算是回去也不会有人相信他的。 毕竟，至少在那些外人看来，韩墨出身名门，而且现在这个时候又深得皇帝器重，身上有着这么好的前程，他实在是没有任何理由去做这种风险性极高的事情。 “我需要考虑一下……” 沉默了片刻之后，龙浩廷还是直接说道。 “没关系，你有足够的时间考虑，反正这件事情，最起码也还需要一年的时间筹备，在这之前，你可以先看一看再说！” “那大人您手中的……” 绕了一圈，龙浩廷还是再次回到了纺棉技术上。 不过他的这种心情，韩墨倒是也能够理解，搞技术的这些人好奇心总是比别人更大一些。天籁小说网 这很多时候，如果他们搞不清楚一件事情的所以然，可能会几天几夜都吃不下睡不着。 “这个给你看一下倒是也无妨，只不过不是现在，毕竟这东西可是关系到很多人的饭碗的！” 看着他那副抓心挠肝的样子，韩墨再次笑着说道。 “大人，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看着韩墨脸上的笑容，龙浩廷的嘴角一阵的抽搐，这家伙也太坑人了。 “这个是我送给龙大人的小礼物，希望你能够喜欢！”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个线团。 “这真的是棉纱？” “如假包换！” 看着他那副兴奋的样子，韩墨笑了笑直接起身离开了。 “大人，咱们这就走了？” “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你看他像是会管饭的人吗？” 听完了韩墨的话，姜焱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真要是未吃饭的话，谁会跑到这鬼地方来。 “走吧，先去找个地方好好的吃一顿，领略一下这泉州的美食！” “泉州水师不去看了吗？” “不着急，反正咱们就在这泉州城里怕什么？再等个一两日也无妨的！” 听韩墨这么一说，姜焱顿时也不再废话，驾着马车，陪着韩墨一路回到了泉州城里。 整整两天的时间，韩墨就像是真的来泉州游山玩水的富家子弟一样，在这泉州城里吃吃喝喝，没事的时候还会游山玩水。 一直等到第3天早上的时候，韩世忠这才笑容满面的来到了韩墨面前。 “大人，这是那些混蛋们吐出来的东西，清单已经全部都在这里了！” 韩世忠一边说话，一边从身后随从的手里接过了厚厚的一沓账簿。 “这个我就不看了，你就告诉我一共有多少？” “回大人的话，铜钱一共一百五十万贯，白银共计两百万两，黄金二十万两，各种珠玉，田宅，店铺，折算下来应该也有一百万贯，还有千料以上的大船，合计十五艘！” 听着韩世忠报上来的一长串的数字，韩墨整个人都愣住了。 虽然早就预料到这些家伙，应该能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可是却没想到这最后报上来的数字居然如此夸张。 光是黄金和白银，折算下来，按照现在的市价，怎么也价值将近500万贯了！ 再加上那一百五十万贯铜钱，这下子，韩墨今年上交朝廷的所有钱款，基本上都已经凑齐了。 “大人，看来今天是发大财了，咱们要不要好好的庆祝一番？”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邵伯温笑着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书信。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信王殿下催促粮饷的公文吧？” 韩墨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大人神机妙算！” 邵伯温一边说话，一边把手里的公文放在了韩墨的面前。 “泉州城的官仓里有多少铜钱？” 斟酌了一下之后，韩墨忽然开口问道。 “泉州虽然没遭到叛军洗劫，可是，泉州的官仓，前段时间才刚被福建路转运使相公给掏空了！” 邵伯温说到这里的时候，一脸的幸灾乐祸。 “那既然是这样，那就实情禀报好了，官仓里没钱，这城里的百姓都快要吃不饱饭了，我们也很无奈呀！”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耸了耸肩。 “大人您说咱们要不要向信王殿下行文，请信王殿下拨一批粮食过来，赈济一下这泉州城里的灾民？还有泉州水师的军饷，这可都已经拖欠了四个多月了，这要是再拖下去，说不准都会引起兵变呢！” 听着邵伯温和韩墨的对话，韩世忠整个人一愣自己手里拿着的难道不是钱吗？ 这怎么明明有这么多钱在，他们两个尽在这里哭穷呢？ “这个主意不错，那就请先生跑一趟州衙，让龙大人如实上报吧！” 赵榛上次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韩墨寒透了心，现在这个时候想起自己来了，韩墨当然也得让他好好的琢磨一下，到底谁离不开谁了！ “韩校尉！” “末将在！” 听到韩墨叫自己的名字，韩世忠赶忙应了一声。 “把这些赃款，给我留下五十万贯，剩下的全部给我登记造册，然后装箱登船，从泉州水师抽调三千精兵，一路走水路押送汴梁，这一次你亲自带兵去，务必把这些钱财亲自交给户部范侍郎！” “诺！” 第674章 斗法 听韩墨这么一说，韩世忠顿时嘴角一阵的抽搐，这下子他算是明白了，这是韩墨在和赵榛斗法。 不过无论韩墨怎么决定，他身上都已经牢牢的打上了韩墨的烙印，现在这个时候自然而然的就只能站在韩墨的这一方了。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你要自己好好把握！” 伸手拍了拍韩世忠的肩膀之后，韩墨笑了笑说道。 “诺！” 听韩墨这么一说，韩世忠真的是感激莫名。 现在这时候，这户部都快穷疯了，在现在这个时候，他押送着这么多铜钱一路进京，哪怕是用屁股想也知道，肯定会受到皇帝的嘉奖。 再加上他之前就立了那么多的功劳，还有韩墨在背后替他运作，至少也能够保证官升三级了！ “好了，等会儿我写一封书信，你进京的时候亲自到梁公府上拜会一下，等你这次回来之后，我亲自给你和红玉操办婚事！” 伸手拍了拍韩世忠的肩膀，韩墨这才笑着走了出去。 “啧啧啧，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啊，有这么一个大哥，活该你升官发财！日后升居高位的时候，可别忘了是谁把你送上去的！” 眼看着韩墨走了，邵伯温也伸手拍了拍韩世忠的肩膀笑着说道。 “先生取笑了，大哥的恩情，世忠没齿难忘！” 听邵伯温这么一说，韩世忠整个人浑身一阵赶忙开口说道。 “你这么认真做什么？不过就是一句玩笑话罢了！” 听完了他的回答之后，邵伯温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再次扭头走了出去。 等到邵伯温走了之后，韩世忠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当然能够听得出来，这是邵伯温在替韩墨敲打他。 不过，一想到这几个月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就算是还是韩世忠自己都感觉有些感慨。 他用了几年的时间，才从一个小兵变成了个微不足道的校尉。 如果不是认识了韩墨，得到了他的赏识，怕是他现在的成就，自己都不敢想象了。 ———————————————————————— “大人，这蒲家那边查抄的钱款怎么说？” 来到了院子里之后，邵伯温这才再次追上了韩墨。 “这笔钱是咱们用来给朝廷赚钱的，我已经给官家上过奏折了，等韩世忠的这笔钱一到汴梁城，蒲家那笔钱谁都拿不走！” “您真准备跟信王殿下闹翻？” 听韩墨这么一说，邵伯温赶忙四处看了一圈，确定四下无人之后，然后这才再次压低了声音说道。 “闹翻不闹翻，那得看看信王殿下到底怎么做了！他要是识相的话，这钱给谁都是一样的，他要是不识相的话，那就让他自己看着办好了！” 手握财权，韩墨现在是进退自如。 反正韩墨心里也清楚，这些从贪官手里抠出来的钱，最后也落不到他自己的手里，不是给皇帝挥霍，就是给信王、或者那些高官们挥霍。 无论是给谁，对他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可是，对那些花钱的人来说，这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至少，对信王来说，韩墨要是死咬着不给钱，他想筹集军饷那可就得挥起屠刀了！ 叛军遍地，现在整个东南到处都在打仗，他自己从各处调集的人，再加上那些地方部队，他麾下的军队数量都已经接近六十万了。 再加上那些各地的叛军，双方的人数加在一起的话人数最起码也在百万朝上了。 这么多的军队，每天消耗的粮草，那绝对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东南各地虽然原本是朝廷的财税来源，可是也架不住他们这么消耗啊。 战争时期，粮食的价格本来就一直在飞涨，再加上双方出于种种目的，时不时的还要将多余的粮食给焚烧一空。 这种种的行动加在一起，更是进一步的加大了赵榛筹措粮草的难度。 这天底下，可不是所有人都有韩墨这种空手套白狼的本事的！ ———————————————————— 五天之后，龙浩廷传回来的公文终于回到了苏州城里。 “混蛋！他当我是瞎子吗？还是聋子！那几百万贯铜钱，他自己还想一个人吞下去吗？” 只是看了一眼公文上的内容，赵榛直接就把那公文彻底的撕了个粉碎。天籁小说网 他之所以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让人把公文送到龙浩廷那里去，为的不就是韩墨查抄蒲家弄出来的那些铜钱吗？ 可是谁知道，韩墨居然硬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 “王爷，要不然，还是把宗先生请回来吧……” 看着赵榛那愤怒的样子，在一旁伺候的小太监赶忙小声说道。 他们这些人一个个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是却也知道韩墨和宗颍的关系。 “去把王师父给我找来，我就不信离了他韩墨，难道我这几十万大军就要饿着肚子吗？” 赵榛现在正在气头上，小太监哪里还敢跟他废话。 听他这么一说，赶忙应了一声，直接扭头朝着外面走去。 “殿下，您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片刻之后，王襄再次来到了赵榛的面前。 “这军中的粮饷，现在这时候已经快要用的差不多了，我想问问先生可有什么主意吗？” 听赵榛这么一说，王襄这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下。 有什么主意，他能有什么主意？ 他要是能够解决的话，这个问题就不会摆在赵榛的桌子上了。 赵佶现在这个时候，为了解决灭辽大军的粮草问题，基本上都已经把整个河北、河东、京畿彻底掏空了，但凡是他能想到的地方，现在这时候早就已经是空空如也了。 至于东南六路的情况，叛军的主力虽然已经被他们困在了江南路和荆湖北路上，可其他地方，还是由各地新进冒出来的小股叛军存在，可以说，原本盛产粮食的江南路和荆湖南北两路，此时此刻已经无粮可征了！ 他们想要粮食，那就得往两浙、福建路去征调。 可是问题在于，一方面道路遥远，运输是个大问题，另外一方面，这叛军层出不穷，过去的10天里，已经有三个运送粮食的队伍，被叛军伏击了！ 第675章 现世报 平白损失了大批的人手不谈，光是损失的那些粮食，就让王襄自己都肉疼不已。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们现在只能调集重兵，沿途护送。???.23sk. 可是这么一来的话，这代价可就太大了，不过，虽然说有点得不偿失，好在最后的结果，他们还算是勉强能够接受。 可是钱财，那就有点超出王襄的能力范围了。 要知道这几十万兵马，一个月的粮饷就按每人五贯钱算，那都已经是两百五十万贯了 普通的百姓们，能够保证自己一家人不被饿死就已经是邀天之幸了，哪里还有多余的钱财可以给朝廷纳税？ 至于说像那些商人们摊派，一次两次或许可以，可是次数多了，那些人也不是傻子啊！ 在现在这个年月，能把生意做大了的，绝大部分都是身后有些背景的。 就算是王襄，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犯了众怒啊。 “先生？” 眼看着王襄不说话，赵榛再次开口问道。 “老朽的意思是，既然现在朝廷的官仓都已经空了，我看不如提前征收一下明年的税款如何？” 眼看着赵榛问起，王襄干脆来了个依样画葫芦。 反正童贯现再在河北就是这么干的，这都已经有先例了，就算是挨骂，也不会只有他一个人。 可是听完了他的话之后，赵榛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童贯在河北这么干没有问题，毕竟河北那边现在还算是稳定。 可是，他们这里可就不一样了！ 到处都是叛军，他们要是在现在这个时候逼迫太甚的话，恐怕前面才刚刚剿灭，这身后又开始有人举旗造反了。 赵榛真要敢这么干的话，怕是他这辈子都别想活着走出东南六路了。 “先生，你觉得此可行吗？” “殿下，这个实在不是老臣所长……” 虽然是有些尴尬，不过，看着赵榛脸上的冷笑，王襄还是干咳了一声说道。 “先生，你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可知道要是这粮饷断了的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吗？” 听他这么一说，赵榛差点没气乐了。 这老东西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原本在之前的时候，他是准备把筹措粮草的事情全都交给韩墨来做的。 是王襄这老东西一再的要求，一再的主动请缨，最后他才把这件事情划归在了他的名下。 现在这世到临头了，这家伙居然说出来这种话来，这不是在坑人吗？ “殿下息怒，实在是因为最近战事紧张，朝廷到处都在花钱，老朽，老朽也变不出铜钱来呀……” 王襄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都感觉老脸一阵的通红。 “先生，你可别忘了，当初是你主动把这差事揽到自己身上的，你难道没听说过军中无戏言吗？” “老朽昏聩，还请殿下治罪！” 听赵榛这么一说，王襄干脆开始耍无赖了。 你妹啊！ 看着他这副无赖的样子，赵榛真是恨不得一刀剁了他。 “你！” 连续指了王襄几下之后，赵榛终于还是气呼呼的一拂袍袖直接走了。 等到赵榛走了之后，王襄这才苦笑着站起身来。 他如何不知道，闹了这么一场之后，恐怕他很快就要失势了。 可是没奈何啊！ 谁让他自己有把柄落在了韩墨的手里呢？ 反正，就算是一时失势，说到底他还是朝廷钦定的宣抚副使。 可真要是跟韩墨彻底闹僵了，那小子要是把他手头的东西给抖出来的话，他这一世英名可就全完蛋了！ 这到底哪个多哪个少？ 王襄自己还是算得清楚这笔账的！ 无论赵榛再怎么生气，这几十万张嘴，现在这时候都在他身后等着要吃饭呢。 憋屈了许久之后，赵榛终究还是派人去把宗颍给请了过来。 “殿下这么急着召小臣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再次见到赵榛，就算是宗颍的态度都没有之前那么亲切了。 看着宗颍脸上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赵榛这心里面也是一阵的不是滋味。 “宗先生，你是现在还在生我的气吗？” 万般无奈之下，赵榛硬着头皮还是开口说道。 “王爷说笑了，下臣只是因为家父身体不好，所以最近这段时间，确实是有些太忙了！” 听他这么一说，赵榛这下子更加的郁闷了，这不明摆着就是在埋怨他吗？ 毕竟宗泽的病到底是怎么来的，这满苏州城的人其实一个个心里都很清楚，那还不是因为当初韩墨的事情闹的吗？ 当初宗泽可是一力力保韩墨，可是是赵榛自己一意孤行，执意要相信王襄，最后这才活生生的把宗泽给气病了。 甚至为了能够不让宗颍给韩墨通风报信，还特意一脚把他给踢到了河北去。 “我这里还有几根上好的人参，回头我让人给老大人送过去！” 无论赵榛愿不愿意，现在这时候他也只能尽力的先把宗颍给安抚好了。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能够在韩墨面前说得上话的好像也就只剩下宗颍了。 “多谢王爷！” 看着赵榛那副低声下气的样子，宗颍的心理也是一阵的冷笑。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先生最近跟韩兄可有过联系？” 干咳了一声之后，赵榛再次把话题转移到了正题上。 “最近家父病重，所以一直也就没顾得上跟韩兄联系，殿下忽然问这个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其实是这样的，最近这大军的粮饷出了问题，按照现在各地征收上来的税款来看，怕是最多再有一个月的功夫，大军就得断粮了……” “那王爷的意思是？” 宗颍一边说话，一边来了个明知故问。 “这个……” 眼看着宗颍不接茬，赵榛现在也真是一阵的无奈，他心里当然明白，这是宗颍在用这种办法表示着他的不满。 “我是想让先生替我向韩兄问一问，看看这件事情，他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之后，赵榛也只能硬着头皮再次说道。 “那王爷何不直接问韩兄呢？王爷难道忘了，当初在汴梁城外的时候，那个时候的王爷还只是一个闲散的亲王，那种情况之下韩兄都愿意力保王爷，何况是现在呢？” 心里冷笑了一声之后，宗颍再次开口说道。 “这……” 第676章 李彦相邀 “王爷，韩兄这样的人重情义，王爷若是连这最后的情义都弄没了，那怕是他将成为王爷最大的绊脚石！” 宗颍一边说话，一边在此深深的朝着赵榛做了个揖。 这下子赵榛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可是偏偏在现在这个时候，他却根本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 这苦酒是他自己酿下的，现在也只能他自己一个人喝了。 “我知道了，先生先回去照顾老大人吧！” “殿下若是有什么决断的话，还请殿下尽快执行，很多事情拖得越久，到最后越是不可收拾，毕竟殿下能等可是郓王和太子，未必能够等得了这么久！” 宗颍说完之后也不再停留，直接扭头离开了。 不过他临走时的这句话倒是真的，提醒了赵榛。 现在的韩墨那可是真正的今非昔比了，以前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谋士，可是现在他手里可是握着真真切切的权利。 两浙福建沿海制置使，再加上东南诸路市舶司提举，这两个职务加在一起，韩墨在现在的东南势力划分之中，已经能够真正拿到台面上来了。???.23sk. 尤其是，就现在的情势看来，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市舶司就会变成这大宋朝最赚钱的机构了。 在现在的大宋政局之中，每年能够给朝廷带来几百上千万贯收益的韩墨，那绝对是各方势力争抢的对象啊！ “来人，把官家赏赐的那几根野山人参给我准备下，另外再准备一份厚礼，把明天早上所有的事情都推掉，我要亲自到宗先生府上，探望宗老大人！” 尽管宗颍刚才没给他任何的好脸色，可是，赵榛现在这时候却不得不继续放低自己的姿态。 因为除了宗颍之外，他身边好像已经没有其他人能够跟韩墨说得上话了。 如果韩墨真的倒向郓王或者太子的话，那可就真成了他的灭顶之灾了。 战局已经开始趋于稳定了，太子和郓王现在这个时候，那可是巴不得想办法给他掣肘。 “诺！” 整整一晚上的时间，赵榛是越想这心里面越感觉不对劲，一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被王襄给坑的很惨。 比较起王襄来，韩墨的作用实在是要大出太多了。 可是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他之前做的事情实在是有点太伤感情了，他和韩墨之间原本的那点交情，现在这时候都已经被他自己给弄的支离破碎了。 “摆出全部仪仗，随本王前去探望宗老大人！” “诺！” 虽然不知道赵榛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办得这么隆重，不过，看着他的阴沉的脸色，底下的这些下人们，现在这时候哪里敢问啊？ ————————————————— “相公，刚刚有人送来了一封信，说是一定要让相公亲启！” 王黼正在自己的书房里发愁，到底应该怎么解决蔡京的事情，王朝安忽然推门走了进来。 “哦？送信的人是什么人？” 听他这么一说，王黼也随口问道。 “那人不肯吐露自己的身份，但是我看他说话的声音还有言谈举止，感觉有点像是宫里的……” “你说什么？” 听王朝安这么一说，王黼立刻就坐直了身体。 “那人呢？” “他把信留下之后就走了！现在这时候应该还没走远，要不要……” 看着王黼脸上震惊的表情，王朝安赶忙问道。 “先不必了！” 只是略一琢磨之后，王黼顿时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对方既然没有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那想来应该是有什么顾忌吧…… 从王朝安手里接过了信封，打开信之后，王黼整个人顿时就愣在了当场。 “你先出去吧，这件事情不要跟外人说，另外派人去把秦桧找来！” 犹豫了一下之后，王黼还是决定把秦桧找来商量一下。 “诺！” 看着王黼脸上那震惊的表情，王朝安当即也不敢多问什么，直接扭头走了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就在王府坐立不安的时候，秦桧终于从外面走了进来。 “相公这么坐立不安，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看着王黼这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秦桧赶忙开口问道。 “这里有封信，你先看一下我们再说！” 王黼一边说话，一边把手里的信封递了过去。 看着他脸上那副认真的表情，秦桧倒是也没多说什么，立刻就双手接过了信封。 “李彦？他找相公做什么？” 看完了信上的内容，秦桧整个人顿时就是一愣。 李彦和王黼两个人平时并没有太多的交流，最多也只能算是点头之交而已，而现在这时候，他居然主动约王黼晚上在他自己的私宅里见面。 要知道现在可不是以前，王黼现在身上可还背着官司呢。 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李彦居然主动约他见面，这实在是让王黼有点吃不透了。 “这件事情我也觉得，里里外外透着蹊跷，所以才找你商量一下！” 反正这书房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王黼说话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顾忌。 “相公不妨今晚跟他见一面，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再说也不迟……” 琢磨了片刻之后，秦桧终于还是开口说道。 “这会不会是某人给我设下的圈套呢……” 秦桧的话才刚说完，王黼就试探着问道。 “相公现在有官司在身，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顾得上处理什么政务，真要是有人说起什么来的话，相公只说是普通的宴饮，料来也不会有事的！只不过相公今天晚上说话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一些，此人诡计多端，心狠手辣，那可是一个真正的狠角色！” 在如今的汴梁附近，李彦那绝对是可以让婴儿止啼的角色。 光是这变梁城附近，被他算计的那些百姓们，现在这时候可真是不计其数。 这家伙搞出来的西城所，那可真是坏事做尽，恶事做绝，就算是王黼对这家伙的颇多忌惮…… “你觉得他找我会是什么事情呢？” 沉默了片刻之后，王黼再次开口问道。 “他这个人虽然心思歹毒，可是格局太小，眼睛里只能看见钱财，我若是没猜错的话，他想找相公商量的，应该也是和钱财有关……” “钱财？怎么？他敛财还连到本相的头上来了？” 听秦桧这么一说，王黼顿时不屑的说道。 “他当然不敢瞄准相公，不过我想这个时候，他看上的应该是蹴鞠总社吧……” 第677章 孤狼 听秦桧这么一说，王黼的心里顿时就有底了。 仔细想想的话，这件事情好像还真有可能，虽然这个蹴鞠总社，从出现到现在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可是有着折家庞大的人脉关系运营，再加上那些宗氏子弟们在后面推波助澜。 要说这汴梁城里最赚钱的买卖，肯定就是他们了！ 每五天一场比赛，每到比赛日的时候，基本上都能够达到万人空巷的程度，甚至就连前线战败的消息都被蹴鞠总社的风头给盖住了。 如此疯狂的号召力，别说是李彦了，就算是王黼都有点心动。 “若他真是这个心思的话，那这事情反而还简单了……” 斟酌了片刻之后，王黼忽然笑着说道。 “相公不可掉以轻心，这外面可都传言，这蹴鞠总社里面不光有梁太尉的份子，甚至还有那些宗室子弟的份子……” “传言并不全部都是真的，再说了，由他在前面冲锋陷阵，我怕什么？” 看着王黼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秦桧倒是也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毕竟跟在王黼身边这段时间他也算是看得很清楚了，王黼这个人在大事上的时候，或许还会听从他们的意见。 可是在这种小事上，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个蹴鞠总社出现的突然，崛起的也突然，这里里外外所有的设计，有时候甚至就连秦桧都有点叹为观止。 不过在他看来，说到底这不过就是一个敛财的法子罢了，就算是能够多赚些钱财，要说影响力的话他还真没放在心上。 这也不光是秦桧自己的意见，同时也是朝中绝大部分士大夫们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蔡京刚刚进京，所有人现在这时候可都在担心着自己的乌纱帽能不能保住，至于钱财，这东西对于这些大人物来说还真不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对于这些朝中的贵人们来说，权力才是真正的根本。 失去了权力，就算是有再多的家财又能怎么样呢？ “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相公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可千万不要被他给坑了！” “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了，对了，我让你查的聂山的事情，现在有眉目了吗？” 一提起这件事情，王黼顿时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聂山的这一记背刺，那可真是让王黼痛彻心扉呀。 为了等这个机会，他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李邦彦倒台了，皇帝下定决心准备要扶持他上位了，可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他在来了这么一下，而且，使用的还是王黼当初算计白时中的计谋。 就因为这件事情，王黼甚至都被人给冠上了一个包袱相公的名头。 对王黼来说，这可真是一个绝大的讽刺。 “说来惭愧，一直到现在为止，下官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秦桧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都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这事情都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可是一直到现在为止，他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查到。 毕竟，聂山原来可是开封府少尹，而且在这个位置上一干就是几年。 要说他在这汴梁城里没有暗线的话，就算是王黼都不相信。 “这件事情你抓紧时间！” 王黼心里虽然有点不舒服，但是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聂山既然是有意设计，他当然不可能让他这么容易就查出来。 “诺！” 话都说到现在这份上了，秦桧也没办法继续说下去了，应了一声之后也就退了出去。???.23sk. 李彦的私宅里，悠然自得的李彦正享受着自己几个妻妾的服侍。 “干爹，信都已经送过去了，您看？” “没什么人跟着吧？” 李彦一边说话，一边把玩着一尊犀角杯。 “您放心，我特意在汴梁城里转了七八圈，最后这才来到这！” “很好，一会儿到账房去领十贯钱，就说是干爹赏你的！” 把小太监打发走之后，李彦这才慢悠悠的闭上了眼睛。 “你都已经听到了？” 小太监前脚才刚走，李彦就随口说道。 “听到了，只要公公能够帮我报了大仇，蒲家在海外的所有财产，尽善愿意尽数送给公公！” 蒲尽善一边说话，一边再次跪在了李彦面前。 “这段时间你就住在我府中吧，放心，在这里不会有人敢来找你的麻烦的！” 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蒲尽善之后，李彦这才随口说道。 “多谢公公！” 蒲尽善当然明白，李彦让他住在这里，表面上是为了保护他，其实暗地里何尝不是为了监视他。 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是走投无路了，蒲家现在已经成了通匪的乱党。 可是他们花了大价钱的王黼，居然到现在为止一点表示都没有。 李彦已经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为了报仇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很好，你先去歇着吧，今天晚上王相公来了，他那边我去谈，不过记住你说的话，如果你敢骗我的话，哼……” 李燕说到这里的时候，冷哼了一声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不过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公公，放心，蒲尽善现在只求报仇！” “这样最好，识时务的人才能够活得长久！” 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李彦这才算放过了蒲尽善。 “大郎，你真要把海图给他吗？” 回到了下人给他们安排在厢房里之后，蒲海达剩下的几个心腹赶忙压低了声音问道。 “给他？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些宋朝人压根就没有一个讲信用的，我怎么可能会把这东西给他？” 蒲尽善一边说话，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 “可是，这毕竟是在大宋朝，万一要是让他知道你骗他的话……” “现在在大宋朝我当然拿他没有什么办法，可是出了海之后呢？虽然咱们在泉州的家业没了，可是，我们还可以回西方去！难不成他还能追到西方去吗？有家族在那边剩下的财产，足够我们东山再起了！” 蒲尽善一边说话，一边把自己的拳头握得格格作响，这个双眼通红的他，就像是一头受伤的猛兽。 第678章 折家的重要性 “先生，人找到了，那家伙果然在李彦的府里！” 城外的韩家庄园里，就在袁星驰对着一张汴梁地形图发呆的时候，车夫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就对了！让我们的人盯好了！” 听车夫这么一说，袁星驰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找到这家伙了，整个蒲家现在就剩下这么一条漏网之鱼了。 虽然明知道这家伙现在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了，但是他却不得不小心应对，毕竟这家伙是蒲家的嫡子。 这家伙的手里十有八九，握着那张能够通往香料岛的海图。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东西或许没什么作用，可是，对于这汴梁城里的豪门大户们，这玩意儿可是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毕竟拥有这张海图就意味着能够拥有无尽的香料，而在如今的大宋市场上香料可是正经的紧俏货。 即便是到处都在打仗，可是，人们对于香料的需求却依旧旺盛的可怕。 毕竟香料的消费者中，主力军是这些士大夫和权贵们，其次就是那些拥有大量财富的商人和地主。 虽然，普通百姓现在这时候大部分人都挣扎在温饱线上，甚至很多人连吃饱肚子都很难。 可是这些香料的主要消费者们，他们可就没有这个担忧了。 “那毕竟是李彦的府邸，我们已经看到有很多身份不明的人一直在附近出现，我估摸着这应该是皇城司的属下，我们的人要是靠得太近的话，恐怕会招来其他的麻烦，要不然我找个机会直接做了他呢？” “不能靠的太近就不要靠太近，只要不跟丢就行了，这家伙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了，根本不用跟他拼命，你可想过万一你要是失手的话，被那些皇城司的人给拿住，谁能救得了你？” 听他这么一说，袁星驰赶忙制止了他。 虽然在金钱铺路之下，他们最近这段时间在汴梁城里的确安插了不少暗线，手里的势力也算是初具规模了。 可是跟根深蒂固的皇城司比起来的话，他们的人手可就差得实在是太远了，真要是有点什么事情的话，还真是没办法跟皇城司争锋。 “可是万一那家伙要是把海图献给了李彦的话，那大人接下来的计划不就……” “放心吧，那家伙才不会这么蠢呢，不到最后一刻他才不会把这东西给交出来呢！这已经是他最后的本钱了，要是把这张图交出来的话，我保证他今天晚上交出来，明天早上就只能出现在金水河里了！” 冷笑了一声之后，袁星驰直接说道。 “那我们就这么干看着？”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眼看着目标就在眼前，他们却只能在远处看着，车夫的心里面，还真是像是猫抓一样。 “当然不会干看着了，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李彦看上了折家在蹴鞠总社的份子！”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了一封书信，然后放在了是面前的石桌上。 “这是折大掌柜刚刚让人送来的书信，李彦居然嚣张到，想用3000贯买断折家所有的份子！”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冷笑了起来。 “这老东西该不会是觉得，折家也是那些任他欺辱的平头百姓吧？” 只是看了一眼信上的内容，车夫都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大人已经传信过来了，韩校尉现在这个时候，正带着三千精兵，押送着六百万贯铜钱正在进京的路上！” “600万贯！这、这怎么可能？” 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车夫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这些钱都是大人从泉州市舶司里掏出来的，那些贪官污吏贪了这么多年，让他们吐出来一些也算是便宜他们了！” “可是这也太多了吧？” 这庞大的数字实在是把他给吓到了，这可是六百万贯啊！ 这基本上，都已经相当于整个大宋朝岁入的1/8了。 “如果不遇到什么大风浪的话，这笔钱最多再有5天的时间应该也就到了，为了安全起见，大人这次除了派兵护送之外，沿途的所有州府都不停留，也就是说除了我们之外，一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其他人知道这笔钱已经进京了，或者说还没有人知道这笔钱进京的准确时间！”m.23sk.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几枚铜钱，放在了汴梁地图皇宫的位置上。 “先生是打算要打个时间差？” “没错，这是我给折大掌柜的回信，你一会儿亲自送过去，然后带几个人守在店里，他要是敢来硬的的话，不妨把事情闹大一些，只要不出人命越大越好，最好能让皇城司或者开封府的人出面！” “可是事情真要是闹大了的话，那蹴鞠总社的生意不就停了吗？” 听袁星驰这么一说，车夫赶忙问道。 “后天就是比赛日了，他们现在售出去的球票都已经高达八十万贯了，你说那些宗氏子弟们会让这么一大笔钱白白的从自己的手里溜走吗？” 听袁星驰这么一说，车夫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对呀，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现在的他们可不是孤军奋战，要知道当初韩墨在设计游戏规则的时候，就已经把折家放在了最重要的地位上。 从球票的印刷到防伪，以至于如何分配计算赔率，这些核心的机密，全部都掌握在了折家的手里。 想要保证自己能够在几十万人参加的博弈之中赢得最大的收益，这需要的是一套完整的计算方法。 因为，赔率低了，引不来那么多的参与者，可如果设置过高的话，恐怕一个比赛日下来，他们这些幕后操纵者就得赔个倾家荡产了！ 只要把这些核心的机密握在手里，他才不怕这些家伙跟自己玩花样！ 因为，离了折家，剩下的那些人哪怕是全都汇聚在一起，他们也玩不转。 而李彦这老东西，他只看到了这些人赚钱，却没看到，折家凭什么能够掌握利益的分配权！ 第679章 谁比谁阴? “干爹，这是折家那边刚刚派人送来的信！” 等到天色快到正午时分的时候，李彦终于收到了折家那边的回复。 “拿来我看！” 经过了昨天晚上和王黼的商谈，李彦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掌握了蒲尽善，他手里也就握着一个王黼的把柄。 王黼最近这几天，虽然一直都没有入朝理政，可是他手底下的势力还是在的，在经过了一系列的利益交换之后，他终于还是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王黼已经直接承诺，若是他和蒲家这边交锋的话，王黼麾下的人手，也会现在李彦这一边。 有了王黼的加入之后，李彦哪怕明知道折家的身后站着梁师成，现在也终于有勇气和他们掰一掰腕子了！ “好大的狗胆！” 看完了信上的内容之后，李彦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直接就站了起来。 “把所有的人手都给我叫上，今天就去把蹴鞠总社给我封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诺！” 听李彦这么一说，旁边跟着伺候的几个小太监赶忙站了起来。 “干爹，咱们就这么直接过去，会不会得罪了梁太尉和越王殿下？” 虽然明知道李彦现在是在气头上，可是其中的一个心腹小太监，还是忍不住小声的问道。 “就算是得罪他们又怎么样？咱们每年给官家送上那么多的钱财，他们呢？除了他们自己发财之外，他们给过官家一文钱吗？” 小太监的话音才刚落，李彦顿时就骂出了声。 “诺，您就瞧好吧，儿子们出去肯定给您长长脸！” 有了他撑腰之后，这几个小太监心里顿时也就有数了。 同样身为徽宗身边最受器重的太监，李彦和梁师成童贯比起来，可就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虽然他在皇宫里面也是属于横着走的人物，可毕竟在朝堂上，实在是有点声名不显。 跟在他身边伺候的这些小太监们，这私底下对梁师成剩下的那几个干儿子也是嫉妒的很。 只不过，平日里，李彦自己不敢跟梁师成放对，也就导致了他们这些干儿子们遇到梁师成那边的人手的时候，也都得退避三舍。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露脸的机会，他们这些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了。 快速的召集人手之后，李彦手底下的6个干儿子，带着近百号打手，浩浩荡荡的直奔蹴鞠总社而来。 “夫人，李彦的人来了！” 李彦的人还在三里之外，折有蓉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告诉咱们的弟兄们，一会儿不用留手，只要不闹出人命来，有多大力气给我使多大力气，也让他们好好的瞧一瞧，这折家的威风可不是拍马屁拍出来了！” 虽然这蹴鞠总社里上上下下一共只有不到30个护卫，但是这些人可都是折可存训练出来的。 对付李彦身边的那些近乎流氓一样的货色，那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诺！” 有了她的这句话之后，底下的那些护卫们一个个顿时就精神了起来。 自从从府州来到了汴梁城之后，他们可是好久都已经没有好好的活动筋骨了。 “就这么跟他们发生冲突，这后面的事情……” 比较起折有蓉来，折万春还是更担心善后的事情不好处置。 “放心好了，我刚才已经让人去通知那些小公爷们了，我看最多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他们也就该到了！” 看着哲万春脸上担心的表情，折有蓉笑着说道。 “那干嘛不等着他们到了，让他们直接上呢？” 听折有蓉这么一说，折万春赶忙小声的问道。 “这些小公爷们一个个身份尊贵，但是武力值却不一定够用，让他们来撑撑场子没有问题，甚至背一些黑锅都不会有事，可要是伤了他们的话，这事情可就不好说了，一会儿让人把船准备好，等那些小公爷们到了，就让咱们的人直接上船，一路直接出城往南走，去泉州寻姜焱他们去！” “你的意思是……” 听她这么一说，折万春这心里面顿时就有底了。 反正这是打群架，只要有背锅的人就行了，至于这背锅的人到底能不能拿，那就得看开封府或者皇城司的人，到底胆子够不够大了！ “好勒，我现在就去安排！” 两人正在说话之间，李彦的6个干儿子带着近百号打手浩浩荡荡的直接杀了过来。 “里面的鸟人都给我滚出来，你们这些刁民，知不知道这块土地原本是公田？” 这类似的事情，这些小太监们早就已经做过无数次了，现在这时候再做起来自然是轻车熟路了。 把他们伪造的田契往桌子上一拍，立刻就开始招呼着人手，要把里面所有的人全都赶出去。 “我去你娘的公田，这里是商铺，商铺明白吗？识相的就给我滚远点，要不然的话别怪爷爷对你不客气！” 早就已经得到了折有蓉的授意，这些护卫们自然也没把对面的那些太监们放在眼里。 双方本来就有意动手，当然不会在这里干磨嘴皮子。 眼看着这些人比自己还横，几个小太监顿时大怒，直接带人就冲了上去。 只不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些护卫们一个个骁勇无比，这动起手来的时候下手更是阴狠的很。 “这些人下手也忒狠了，这怎么专往下三路招呼？” “怕什么？你没看今天来的那些人全都是太监吗？” 这下子，就连旁边的那些看热闹的百姓都有点开始起哄了。 李彦手底下的这些人一个个恶事做尽，坏事做绝，现在眼看着有人开始收拾他们了，旁边的那些人自然一个个鼓掌叫好。 这些小太监们也没想到，就在这汴梁城里，居然还有人敢直接对他们动手，而且下手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狠辣。 这时间才过去，短短的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百十个小太监居然已经被人家放倒一小半了。 “大哥这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对啊，要不要现在派人回去，让干爹多派些人来？” 作为6个小太监之中最机灵的龚九，眼看着情况不对，立刻就开始往后退了几步。 “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这点人？要是咱们连他们都摆不平的话，你让干爹怎么看我们？” “娘的，敢断爷爷们的财路，给我打！” 然而，就在他们两个商量着要不要回去搬救兵的时候，身后忽然再次传来了一阵喊杀声。 第680章 小王爷威武 “住手，不许伤了他们！” 听到身后传来的喊杀声，那些太监们顿时大怒，毕竟他们在这汴梁城里横行霸道了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气。十几个年轻气盛的小太监从旁边的地上抄起桌椅板凳，立刻就朝着身后的那些人冲了过去。 只不过他们还没冲出多远，龚九忽然认出了那些人中的几个，赶忙大声的喊了一嗓子。 “你发什么疯？难道我们就看着他们这么欺负我们吗？” 龚九的话音刚落，几个干儿子里面岁数最大的李福直接就张口说道。 “我发什么疯？我看是你们疯了吧，你睁开眼睛看看那些人都是谁？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那是越王府的世子爷啊，左边那个那是江国公府的小公爷！还有后面的，看清楚了吗？” 听他这么一说，几个太监顿时都是亡魂大冒。 这后冲出来的这些人里面，光是他们认出来的就有两个小王爷，七八个小公爷！ 虽然这些小公爷们家里现在都已经开始落魄了，可是不管怎么说，这可是真正的皇亲国戚，甚至有几个辈分大一点的，如果论辈分的话，就算是当今的太子，都得叫一声叔叔。 他们手底下的这些人下手的时候一个个都没轻没重的，这万一要是伤着一个两个的话，别说是他们了，就算是李彦都得吃不了兜着走。3sk. 整个大宋朝里，最不能招惹的集团其实一共就有三个，一个是文官集团，他们掌握着朝廷的话语权，历史早就已经无数次证明，但凡是有人敢侵犯文官集团的利益，最后只能是惨淡收场。 第二个就是武将世家，虽然朝廷一再对他们下手，可是他们却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势力，哪怕是朝廷军费再怎么紧张，对他们也只能是安抚为主。 这第三就是这些宗室子弟了，无论是太祖还是太宗一脉，这些宗室们真要是抱起团来的话，就算是皇帝都得退避三舍。 哪怕是当年强势如王安石，最后也没办法彻底解决他们的问题，今天他们敢把人给打了，恐怕到不了明天早上，这宣德门外就得有几十个国公、王爷哭诉。 “都他娘的给我住手，住手！” 听到了李福的声音，那些小太监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还是赶忙收住了手。 可是他们收手了，这些小国公小王爷们可不会放过他们，几乎只是顷刻之间，那十几个冲在前面，小太监就已经全部都被放倒在地上了。 “让我们的人快撤，有多远走多远。” 看着他们动手了，折万春立刻招呼着人后退。 "娘的,欺负人欺负到爷爷们头上来了,不知道这里是爷爷们的产业吗？" 身为越王府的世子，赵有仪现在可真是意气风发神勇无敌。 一脚踹翻一个小太监之后，直接踩着他的脑袋就站在了当场，那样子还真是有点宋太祖当年横刀立马的意思了。 “小王爷，这里面是不是有点误会啊？” 这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李福哪里还敢在这里放肆，赶忙陪着笑脸凑了上去。 欺负一下平头老百姓没有问题，可是要是欺负到这些王爷国公的头上，那就是开玩笑了。 “误会？” “啪——” 李福的话音还没落，赵有仪反手就是一记耳光，直接抽在了他脸上。 “你他娘的算是个什么东西？一帮狗奴才欺负到爷爷的头上来了，这是不是也是误会啊？” 眼看着李福挨打了，后面跟着的几个太监顿时全都怂了。 这位的身份实在是太高了，他们这些人还真是有点不好出手。 “小王爷，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而已，还请王爷给我们留点体面吧！” 苦笑了一声之后，龚九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行礼。 “给你们留体面？你们给爷爷们留体面了吗？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汴梁城！这是太祖太宗打下来的江山，你们这些个狗奴才都欺负到我们这些宗室头上来了，是觉得我们这些人好欺负吗？” 眼看着这些太监们挨打，平日里受足了他们欺负的那些百姓们，现在这时候都开始一个个齐声叫好。 在众人崇拜的目光之中，赵有仪甚至都感觉有点飘飘然了。 “没错，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打坏了这么多东西，总不能就让他们这么走了吧？哥哥们，把他们押到开封府去！” 有了赵有仪开头，剩下的那些小王爷小国公们也开始发威了。 直接招呼着人手，不由分说的上前就那些太监全都给绑了。 “折大掌柜的，这些家伙就交给我们了，你们只管忙活你们的，再有人敢来找茬，老子直接刨了他的祖坟去！别人怕他李彦，爷爷们可不怕他！大不了，咱们到太庙去哭灵去！也让这天下人看看，这些无法无天的狗奴才把这赵家的子孙都欺负成什么样了！” 眼看着自己的爪牙，已经把人全都给控制住了，赵有仪大摇大摆的来到了折万春的面前，直接拍着胸脯说道。 “多谢诸位小王爷小国公，我家娘子已经交代过了，这一期的份子，我们折家分文不收全是诸位的！” 赵有仪这么给面子，折万春当然也投桃报李了。 而且他也不玩那些虚的，直接上来就来了一道硬菜。 听他这么一说，赵有仪顿时就是一阵心花怒放。 要知道，这距离比赛日还有两天呢，这按照往期的情况来看，这一期下来，那纯利至少都在百万贯以上。 折家在明面上虽然只有两成份子，可是，按照这庞大的基数算起来，这最少也有20万贯了！ 就算是他们今天来的人多，就按照各家的比例分起来，每人至少也有数千贯入账了！ 就算是身为宗室，这笔钱对他们来说，那也算是个很大的数字了！ 毕竟，朝廷每年给府里的俸禄，顶多只能保证他们饿不死，可要是想保证自己优渥的生活，那就还得自己想办法了！ 可问题是，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爷们，哪一个是那种肯低下头来跟别人做生意的主？ 他这个越王世子，在蹴鞠总社出现之前，每个月的月钱其实也就只有区区的200贯而已，就更不用说那些小国公们了！ “这就是举手之劳而已，这怎么好意思呢？” 第681章 拆台的人! “小王爷千万不要客气，这是我家小娘子交代的！你们要是不收的话，怕是我回去要没法交代了！” 这当然就是一句客气话，折弯穿自然也不会当真。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弟兄们也就不矫情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只管言语一声！” “小王爷慢走！” 几个大太监全部都被人给带走了，这百来号小太监里，几乎是转眼之间，也就只剩下那些趴在地上只能哼哼的了。 “把他们给我丢出去，赶紧收拾一下，还得迎接客人呢！” 眼看的那些小公爷小王爷们走远了，折万春这才冷笑着指了指那些在地上躺着的家伙说道。 “诺！” 店里的那些伙计们也不再客气，直接上前两人一组，把那些躺在地上直哼哼的太监的全都丢了出来。 半个时辰之后，等到李彦收到消息的时候，六个干儿子此刻已经被丢进了开封府里。 而以赵有仪为首的那些宗室子弟们，现在还在是公堂外等着。 这忽如其来的消息，顿时就让李彦懵了。 “蠢货，一群蠢货，谁让他们去招惹那些人的！” 李彦自己心里明白，无论他在皇宫里面再如何得宠，如果他和这么多的宗氏子弟发生矛盾的话，皇帝还是会毫不犹豫的站在那些宗氏子弟的面前。 毕竟，这些人的身后站着的是整个皇室宗亲。 而他，最多也不过就是一个比较受皇帝信任的太监而已。 更何况在这件事情上，他手下的这些人可是完全不占任何的道理。 “公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暴露的李彦此刻是真的抓狂了，这事情现在算是彻底的闹大了。 他原本就是想让自己的这些手下，去给折家找点麻烦。 可是却没想到，现在折家的麻烦是没找到，反而是他自己的麻烦越来越大了。 这些人被扣在了开封府里，按照现在的情势来看，如果他不去的话，怕是这些人这辈子都别想回来了。 可问题是，那些人可不是好对付的。 哪怕他是徽宗身边最得宠的太监，到了那里之后恐怕也少不了一顿的折辱。 “该死的折家！老子跟你们不死不休！准备车驾，跟我到开封府走一趟！” 咬牙切齿的痛骂了一番之后，李彦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没办法，他手底下的这些人知道他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万一他要是去的太晚，让这些兔崽子们说出点什么不该说的话来的话，那他可真的是要完蛋了。 “先生，李彦带人去开封府了！” 李彦这边才刚刚动身，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袁星驰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让我们的人撤了吧，从现在开始，咱们的人不要再介入这件事情，另外，派人去找折大掌柜，最近这几天，若是他们上门闹事的话，只管让他们闹，无论是砸东西还是抓人，咱们只需要一味忍耐就行了！” “咱们要是一味忍耐的话，那老东西岂不是要得寸进尺？”???.23sk. 听袁星驰这么一说，车夫顿时就不干了。 “你怎么还不明白呢？咱们现在需要的是受害者的形象，等着看吧，他这几天闹腾的越欢，到最后吃的亏就越大，他要是敢把这汴梁城里的铺子都给砸了，那他也就离死不远了！” “您的意思是说……” “放心吧，大人给他准备的另外一份礼物马上就要到了，好了，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你还是抓紧时间去通知折大掌柜吧！” “诺！” 两个时辰之后，李彦终于带着自己的几个干儿子，垂头丧气的从开封府里走了出来。 今天这个面子他算是栽大了，不光是栽面子，而且还倒贴出去了五千贯钱，这才算是勉强了结了此事。 5000贯铜钱是小事，可问题是他这个面子可真的丢的太大了。 “你们几个，明天给我分头带上人，把他们折家在汴梁城里的其他买卖全都给我砸了！” 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后，刚一进门，李彦就忍不住咬牙切齿的说道。 “诺！” 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李福嘴里的两颗大牙都被赵有仪给打掉了。 原本就憋了一肚子气，现在听到李彦这么说，他自然是恨不得现在这时候就带人出去了！ “干爹，可是咱们才刚刚惹了官司，是不是应该……” 虽然明知道现在这时候不该说这种话，不过龚九还是忍不住小声的说道。 “忍什么？还嫌我的脸丢的不够大吗？” 咬牙切齿的丢下一句话之后，李彦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连续4天的时间里，李彦手底下的几个干儿子带着几百名太监四处出击，直接将折家在汴梁城里的一十二家商铺全部都砸了个底掉。 一时之间，李彦的凶名无人敢惹。 很多人都开始同情起了折家，也有很多人在暗地里嘲笑，这明明是个将门世家，最后居然被一个太监给欺负的不敢抬头。 第五天一早，大朝会上，徽宗皇帝高坐御座之上，底下的群臣分列两边。 面对着皇帝桌案上摆着的，厚厚一沓催粮文书，所有人都沉默着。 尽管蔡京已经正式接任了太宰的位置，可是面对着空空如也的国库，现在这时候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更让皇帝头疼的是，这眼看着再有不到一个月的光景，马上可就是元月了。 如果再想不到办法的话，恐怕，这朝廷连朝臣们的俸禄都发不出来了！ “官家，依老臣之建，为今之计怕是只能暂时先向民间的豪商大贾借贷，等过了这段时间之后，再想别的办法了……” 眼看着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蔡京苦笑了一声，直接站了出来。 谁让他当了这个太宰呢？ 现在这时候，也只能先站出来背锅了…… “太宰大人说的容易，可此时借贷，到时候朝廷拿什么还？难道我大宋泱泱大国，最后还要赖几个小民的债吗？” 蔡京的话才刚说完，拆台的人立马出来了。 听到了这句话之后，哪怕是酒精风浪的蔡京，现在这时候也感觉老脸一红。 这上次干出这种事情的人，不就是他吗？ 第682章 买来的肱骨之臣 看着张邦昌那有恃无恐的表情，蔡京现在真是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这老小子分明就是故意的，坑那些商人的事情，难道他少干了吗？ 可是问题是现在站在朝堂之上，而这老小子居然硬生生的给自己整到了道德的制高点上，就算是蔡京这一时之间，拿他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毕竟，王黼再怎么说也是朝廷的少宰，朝廷的财政情况他心里面还是有数的。 最近这几年朝廷每年都是入不敷出，早就已经到了寅吃卯粮的地步。 再加上今年这种特殊情况，南北两线开战，且不说北方的战事不顺，万一要是败了会怎么样？ 就算是他们能够打赢，到最后无论是奖励将士还是安抚当地的百姓，需要的钱财都将会是一笔天文数字。 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作为朝廷赋税的主要来源，整个东南六省早就已经打成了一锅粥。 到处都是叛匪，到处都是士兵，虽然说信王赵榛现在这时候已经占据了优势逐步开始收网。 可按照现在的情况，想要彻底的平定叛乱，最起码也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哪怕等到叛乱彻底平定之后想要恢复生产，想要让整个东南的财税恢复到战前的地步，没有三五年的时间，想都不要想。 种种情况互相叠加之下，朝廷想要还完这笔债务，最起码也是七八年以后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张口去借钱，那不明白的就是在坑人吗？ “此话说的倒是也没错，只不过这国库空虚，难道钱财都被太宰大人一个人花了吗？国难当头，张学士你不想着帮朝廷排忧解难，还在这时候说风凉话，这就是你的忠恕之道吗？” 看着他那副暗自得意的样子，蔡绦终于忍不住了，直接站了出来力挺自己的老爹。 听他这么一说，蔡京的嘴角忍不住一阵的抽搐。 如果这不是在朝堂之上的话，他真想直接下手抽着小子了，现在这时候说这种话，这不明摆着是在讥讽皇帝吗？ 大宋朝的钱都哪儿去了？ 当初徽宗上任之前，国库里面可都是满着的。 不光是国库里，这内廷的几十个封桩库里，那里面堆着的可也都是满满的金银珠宝。 这些东西也都哪儿去了？ 不都被当今的皇帝给挥霍掉了吗？ “蔡大人，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暗讽官家吗？” 虽然赵楷也不知道，为什么蔡绦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来，可是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了，想都不想的就直接站了出来。 “蔡绦诽谤君上，恳请陛下降旨，将此獠赶出汴梁城！” 郓王都已经亲自下场了，他麾下的那些人自然也一个个的全都出来力挺了！ 虽然给了蔡京一点面子，没有直接喊打喊杀，可是，真要被踢出汴梁城的话，那和杀了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蔡京都已经这么大年纪了，难不成他真还能在相位上苟上10年吗？ 只要蔡家的子弟被踢出了汴梁城，再想回来，那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朝堂议事，不要在这里夹枪带棒的，你们说这些话能变出钱来吗？” 眼看着这些人都到了现在这个份上，还在这里争权夺利，勾心斗角，赵佶真的是气的头晕眼花。 想都不想的就直接拍着桌子，打断了他们的话。 “启禀官家，臣这里有一封奏折，乃是两浙福建沿海制置使韩墨所奏报，请下臣转呈陛下！” 就在这门店的群臣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时候，范正国清了清嗓子直接站了出来。 “呈上来！” 听说是韩墨的奏折，赵佶不由得皱了皱眉。 毕竟，他当初可是给了韩墨密折专奏的权利的，这小子现在这时候居然把奏折先送到了范正国那里，这实在是有点蹊跷。 不过这满朝上下，现在这时候能够弄到钱的，好像也就只剩下他了，就算是感觉心里有点不太舒服，赵佶也还是开口说道。 “诺！” 听他这么一说，站在旁边的小太监赶忙上前从范正国的手里接过了奏折，然后，这才双手放在了赵佶的面前。 伸手翻开了奏折，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之后，赵佶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奏折是什么时候送上来的？” 深吸了几口气之后，赵佶立刻面露喜色的问道。 “回官家的话，奏折是今天早上刚刚送到的，臣已经派人到汴河码头上等着了！按照沿途护送的官兵信上所言，他们最晚今日午时应该就能够到达汴梁城！” 听范正国这么一说，赵佶顿时就喜上眉梢了。 “这才是肱骨之臣，这才是为君父分忧！哈哈哈哈！” “官家，这是……” 看这赵佶那狂笑的样子，就算是蔡京都忍不住开口问道。 “当初，朕让韩墨去做了一个两者福建沿海制置使，兼东南诸路市舶司提举，你们一个个这里不合规矩，那里不合规矩，现在呢？你们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不声不响的替朝廷筹集了六百万贯军饷，今日就能送到汴梁城！” “六百万贯！” 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就是蔡京都忍不住瞳孔一缩。 剩下的那些群臣们，更是一个个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毕竟，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啊。 这都已经快要接近，朝廷岁入的八分之一了！ 而他到任才多长时间呢？ 前前后后满打满算，算起来最多也不过就才一个多月而已。 一个多月的时间筹集这么多钱？ 这真的是人能够干出来的事情吗？ “没错，六百万贯！你们知道这笔钱是从哪儿来的吗？” 赵佶说到这里的时候，又开始咬牙切齿了起来。 “小小的一个泉州市舶司，上上下下所有的官吏加在一起也不过百十余人，区区三年的时间，居然硬生生的贪墨了不下八百万贯！” 赵佶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凶狠的目光，顿时就让所有的朝臣全都低下了脑袋。 要知道，这些原本可都是他的钱啊！ 第683章 连环杀招 听皇帝这么一说，梁师成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的冷笑。 在这汴梁城里他的消息也是极为灵通的，李彦最近这段时间干出来的事情，他当然不会不知道了。 原本他还在奇怪，为什么从来都不吃亏的折家，现在这时候忽然一下子脾气变得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就这么任由别人欺负。 被砸了十几家店铺，最后居然一句话都没说。 现在这下子，一切全明白了。 就是他都开始有点替李彦默哀了，你说这老小子招惹谁不行呢？非要来招惹韩墨这小子…… “臣等有罪……” 深吸了一口气，蔡京直接上前朝着皇帝拱了拱手之后，直接开始请罪了。 “臣等有罪！” 不管怎么说，现在这时候蔡京都已经主动请罪了，剩下的这些大臣们自然也只能跟着有样学样了。 “有没有罪你们自己心里有数，朕只说一句，这些钱财是朝廷的救命钱，谁要是敢在这些钱财上面动什么手脚的话，那就别怪朕不讲情面了！” 最近这段时间赵佶都快被钱给逼疯了，好不容易现在这时候总算是能解一解燃眉之急了，他当然得给这帮子人好好的敲一敲警钟了。 “诺！” 无论蔡京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他却不得不承认，韩墨这次做的事情，的确是小小的帮了他一把。 要不然的话，他想重新稳定住这个宰相的位置还真是有点不太容易。 毕竟，哪怕是他再怎么厉害，这凭空也变不出钱来啊！ “好了，你们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要是，没什么事情那就算了吧！” 看着这些大臣们一个个的唯唯诺诺的样子，赵佶没来由的感觉一阵的厌恶。 “启禀官家，臣有本奏！” 就在他准备退朝的时候，范正国忽然再次开口说道。 “范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看着是范正国，赵佶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柔和了很多。 毕竟范正国这个户部侍郎，他还是很满意的，没事的时候从来不会掺和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有事的时候只要开口，全部都是言之有物。 说白了这就是个老实孩子，只会低头做事，不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样的臣子，哪个皇帝不喜欢呢？ 尤其是上次给艮岳拨款的事情，更是让皇帝对他的观感好了太多。 “臣弹劾内庭太监李彦！内庭太监李彦，依仗陛下的信任，在汴梁城内横行霸道，为非作歹，欺压良善，还请陛下明察！” 范正国一边说话，一边再次递上了一封奏折。 听范正国这么一说，赵佶的脸色顿时就有点尴尬了。 这如果是别人的话，或许现在这时候他都已经把他给赶出去了，可是换成了范正国，他的心里面还真是有点犯嘀咕了。 “官家，范大人从来不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既然他都已经开口了，官家不妨看一看再说！” 深深的看了一眼范正国之后，梁师成也直接站了出来。 看着梁师成投来的眼色，皇帝的心里顿时就感觉有些不妙。 “呈上来！” 再次看了一眼梁师成之后，赵佶还是开口说道。 “诺！” 梁师成都已经出场了，旁边的小太监赶忙上前伸手接过了范正国递上来的奏折。 弹劾的奏折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条罪证，在范正国之前，已经有无数的人弹劾过李彦了。 而且，这罪名好像一直也就是这么几条，就在他准备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的时候，却忽然看到范正国的奏折里面夹着的那些供状和证词。 尤其是证词最后面的位置，那大大的折万春三个字，更是让赵佶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韩墨可是刚刚给他送上了600万贯铜钱，而且，这之后每年还要给他送上几百上千万贯。 而此时的者可存，现在这时候也正率领着大军在河东为朝廷攻打辽国。 可是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李彦这个狗东西好死不死的，居然敢动折家的产业，这实是让赵佶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咚——咚——咚——” 就在皇帝准备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沉闷的鼓声。 听到那鼓声的时候，梁师成忍不住嘴角一阵的抽搐，甚至想都不用想，他就知道这应该又是韩墨准备的杀招。 李彦死定了！ 几乎是顷刻之间，他就已经反应了过来。 “派个人过去瞧瞧，到底是何人在敲登闻鼓！” 短暂的错愕过后，赵佶直接开口说道。 “诺！” 看着梁师成嘴角那淡淡的微笑，蔡京忽然心有所感，看样子这是有人要在开始玩花样了……???.23sk. 只不过，对于李彦，他本来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再加上，李彦手里的那些人手也确实是嚣张的有点过头了，眼害着他要倒霉，蔡京自然也乐见其成。 “启禀陛下，登闻鼓的乃是太学的学生陈东！” “太学的学生来敲登闻鼓？他状告何人？” 听小太监这么一说，赵佶再次皱着眉头问道。 “回官家的话，他不是替自己喊冤，他说他是提汴梁城外的五千六百三十五户百姓喊冤！” 听小太监这么一说，梁师成差点没笑出声来。 韩墨这小子还真是够狡猾的！ 明明这是他自己想要对付李彦，偏偏在这个时候抬出了一个太学生出来…… 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韩墨的手段的确很有效。 这个叫做陈东的太学生，既然能够说得出 这个有零有整的数字，恐怕他手里应该是真的握着什么真凭实据吧。 李彦这些年来，在西北做的那些事情也就算了，他在汴梁附近做的那些事情，梁师成可是心里有数的很。 先伪造田契，然后再污蔑人家的田产是公田，紧接着开始强行征收从建国以来，一直到现在为止的所有漏交的税款。 哪个平民百姓，能受得了他们这种玩法？ 一来二去之下，哪怕是卖儿卖女，都没办法满足他们的胃口。 直到被榨干了最后一个铜板之后，最后或许才能勉强保住一条小命。 就这么拙劣的套路，他可是硬生生的在汴梁附近玩了将近5年啊！ 第684章 如此说客 “先生，您说陈东能成功吗？” 宣德门外的小酒馆里，车夫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的打量着袁星驰脸上的表情。 “放心吧，你没看到水门那边忙活成什么样子了吗？李彦，死定了！” “可是，不是说他每年给官家上交的钱财，都已经快到一百万贯了吗？这位官家真的舍得？” “一边是天下百姓民怨沸腾，最后换来的一百万贯，一边是光明正大的一千万贯，让你来选你选哪个？这之前的时候皇帝那边是根本没得选，为了钱财他只能忍着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要了这几百万贯的钱财打底，你觉得李彦还能活着吗？” 袁星驰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就已经只剩下冷笑了。 六百万贯买李彦的一条狗命，皇帝根本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李彦被杖毙了！李彦被杖毙了！” 袁星驰的话才刚刚说完，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紧接着无数的百姓冲上街头，如同是过节一般的开始庆祝。 “先生，成了！成了！” “好了，这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没什么好惊讶的，不过这的确是一件好事，去找店家拿一坛好酒，咱们也好好的庆祝一下！” 袁星驰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终于也戴上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汴梁附近的百姓们，固然是苦李彦久矣，可是整个西北的百姓又何尝不是呢？ 比较起汴梁这边的情况来，西北那边的情况只会更加的严重。 西北之地本来就连年征战，民生困苦，远胜于内地各州郡。 再加上这些太监们的盘剥，之所以一直到现在还没有爆发大规模的民乱，那完全就是因为西北之地，到处都是重兵。 现在这个罪魁祸首总算是死了，也算是能够让西北的那些百姓们喘上一口气了。 “诺！” 就在他们喝酒庆祝的时候，身在泉州的韩墨，终于再次见到了特意赶来的宗颍。 “我说韩兄，你这升迁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咱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介布衣，现在这时候已经是权重一方的封疆大吏了！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你都已经走完了，别人十几年才能走完的路啊！” 两人刚一见面，宗颍就哈哈大笑的对韩墨说道。 “要不然咱们俩换换？”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韩墨也笑着说道。 “还是拉倒吧，你这一套我可玩不转，你要是把这差事交给我，估计用不了几天的功夫，我就该被砍头了！” “行了行了，咱们两个谁还不知道谁呀，你这么大老远的跑来，这是来当说客的吗？”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又特意让人上了茶。 “那怎么办呢？你们两个斗法，可不就是得我来回跑腿吗？上次的事情……” 宗颍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就已经只剩下苦笑了。 上次的事情其实他都已经尽力了，但是奈何人微言轻啊。 “上次的事情？上次什么事情？那些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你都已经被人家一脚踢到河北去了，难不成这事情我还能怪到你身上吗？” 韩墨喝了口茶之后，这才再次笑着说道。 “我说韩兄，咱们两个是自己人，我就不在这里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了，你给我透个实底，这件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吗？若是没有的话，我也不在这里讨你生厌了，咱们许久不见面，还不如把时间花在喝酒上呢！” 面对着韩墨，宗颍自己心里明白，如果要比算计的话，他根本算计不过韩墨，所以干脆直接打起了感情牌。 “你呀，你说出这种话来，你让我怎么说？” 看着一脸认真的宗颍，韩墨都差点笑出声来，这哪有这么当说客的？ “还能怎么说？实话实说呗，反正那边现在这时候已经是马上都要揭不开锅了，你要是不想办法的话，我看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刚刚平定的地方，又该民乱四起了！” “这也就是你来了，这要是换个别人的话，我早就把他给赶出去了！” 韩墨说道这里的时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这次韩兄是受委屈了，所以我也没打算偏向于谁，既然这事情交到了我头上，那我来交个底好了，王爷的意思是，只要韩兄这次能帮王爷渡过危机，剩下的事情一切都好商量！” “一切都好商量？”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这心里面顿时就有底了。 “没错，只要规矩允许的范围之内，一切都没有问题！” 宗颍再次压低了声音说道。 “既然宗兄你如此开诚布公，那我要是再在这里遮遮掩掩的，那反而是有些矫情了！” 深深的看了宗颍一眼之后，韩墨的心里也忍不住一阵的感慨。 看来南下的这段时间里，宗颍成长的速度也真是够快的。 原本的宗颍，虽然的确是忠心耿耿，不过做起事情来却太过迂腐。 可是今天他的表现，真是让韩墨有点刮目相看了。 如果是换了一般的说客的话，来做这种事情，要么就是直接把话摊开了，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要么就是拿家国大义直接来道德绑架，或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可是宗颍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不但没有拿那些诡辩之术来废话，反而直接把自己这边的底线摆了出来。 看起来这的确是很傻，但是韩墨却不得不承认，这一套很对他的脾气。 “没错，王爷这次做的事情实在是让人寒透了心，别说是你了，就算是我……” 宗颍说到这里的时候，也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我知道，此次的事情和宗兄无关，甚至老大人还因为我的事情和王爷大吵了一架，这份情谊韩墨莫齿难忘！”23sk. 喝了口茶之后，韩墨再次说道。 “你心里有数就行了，王爷也不再是以前的王爷了，有时候我就在想，当初劝王爷迈出这一步，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对与不对的事情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哪里还由得了咱们两个说了算？” “没错，你说的对，你尽管开价好了，机会难得，你可千万别客气，错过了这一次，怕是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第685章 人生得一韩兄足以! 看着宗颍脸上的笑容，韩墨差点没笑出声来。 原本是以为这家伙是真的进步了，可是现在他却忽然发现，这家伙好像还是从前那个样子，而且好像比以前更加的任性了。 他现在表现出来的这副样子，这哪里像是一个来讨价还价的说客…… “我的胃口也不大，这是我之前拟定好的一些条件，你看过之后如果有不妥的地方咱们再说吧！” 一口喝干了杯中的残茶之后，韩墨这才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个薄薄的小册子。 “好家伙，你这是早有准备啊，枉我还以为你这心里面憋着一股气，怕是这件事情谈都没法谈了！” 宗颍一边说话，一边直接把那本小册子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不看看？” 韩墨有些奇怪的问道。 “我不同意你会收回去吗？” 宗颍白了他一眼，然后再次问道。 “应该是不会！” 对略一犹豫之后，韩墨也是认真的说道 “那我还看个屁？谁让他自己犯傻呢？再说了，这大宋朝现在这时候都乱成这个样子了，这些位置落在你手里，总比落在那些贪官污吏的手里好！” “哈哈哈哈，果然不愧是宗兄！” 短暂的沉默过后，韩墨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就算是他都不得不承认，宗颍今天的表现，那可真的是人间清醒…… “行了，正经的事情办完了，好不容易到这边来一趟，我说你总得管顿饭吧？” 再次喝了口茶之后，宗颍直接开口说道。 “哈哈哈哈，你要这么说起来的话，我还真得带你去几个好地方，刚到这泉州城没几天我就发现了不少好东西，虽然地方不大，可是这吃食保准你之前没有尝过！” “有这种好地方？我怎么觉得你是不舍得花钱呢？” “咱们这么说吧，你要是吃完了觉得不满意，今天晚上，无论是泉州城里的什么地方，只要你说得出名字来，不管花多少铜钱，都算是我的如何？” “那你要这么说的话，这顿饭肯定是不满意啊！哈哈哈哈！” 宗颍一边说话一边直接站起身来，朝着韩墨做了个请的手势。 “哈哈哈哈！” 就是韩墨都被他给逗笑了，这心里面埋着的那口郁气，今天总算是全都散了。 在这乱世之中，还能有个这样的朋友，已经足够让他欣慰了。 这顿饭恐怕是韩墨自从南下之后，吃的最舒心的一顿饭了。 换了一身便服之后，两个人就在泉州的街头上，从街头一直吃到了巷尾。 虽然吃的都是一些海鲜之类的小吃，可是，两人吃的却格外的有滋味。 “怎么样？今天这顿饭吃的还算可以吧？” 一直等到日落时分，华灯初上，两个人这才醉醺醺的再次回到了驿馆之中。 “酒我是喝够了，菜我也是吃足了，可你要想让我满意，再怎么着也不能让我孤枕难眠吧？” 宗颍说到这里的时候，再次挤眉弄眼的朝着韩墨眨了眨眼。 “哈哈哈哈，你呀你呀！放心吧，早就替你安排好了！这泉州城里的名妓，如今正在你房里等你呢，要不要我这做兄弟的替你弄几副好药来？” 韩墨说道这里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自己身边的护卫，脸上满是一副懂得都懂的笑容。 “真的假的？你自己试过？” 听他这么一说，宗颍顿时就来了兴趣。 “你难道忘了吗？这邵先生如今可是在我身边呢……” “哦……” “哦，你个头啊！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瓷瓶，然后伸手递给了宗颍。 “你这随身携带，这段时间该不会没少用吧？” 宗颍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一副坏笑的表情。 “你少来，就我这身板，你觉得我需要这种东西吗？这是特意给你准备的，行了，春宵苦短，你还是先回去慢慢的享受吧！” “哈哈哈哈，人生得一韩兄足矣！” 一路把宗颍送回了房间之后，韩墨这才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再次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姑爷，你这一次找了十个名妓回来，宗大人这小身板受得了吗？” 一直走出了老远之后，姜焱这才忍不住小声的嘀咕道。 “怕什么？不是都已经给他备好了药吗？放心吧，这可都是上等的好药，就算是吃的再多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韩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满脸坏笑的说道。 “姑爷，我怎么觉得，您这是故意在折腾宗大人呢？” “你少来，要不然我也折腾折腾你？” “我还是算了吧，就她们的架势，还不得要了我的命……” 仅仅是脑补了那个画面，姜焱就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战。 “府州那边有消息回来了吗？” 深吸了几口略带咸味的冷风之后，韩墨再次压低了声音问道。 “老爷那边已经传回了消息，大郎带着三个折家子弟，如今已经在南下的路上了，最多半个月的功夫应该也就到了！” “汴梁那边怎么样了？” “驸马爷说，他也从族中给您挑选了20个精干子弟，最多月余的功夫应该就能陆续到期！” “很好，等他们都到了，咱们也就用不着这么累了！对了，李校尉来了吗？” “他已经到了，如今正在书房等您！” “你带人守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百步之内！” 听姜焱这么一说，四下看了看之后，韩墨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诺！” 眼看着姜焱带着护卫们，把整个书房附近的所有出入口全都堵上了，韩墨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李宝见过大人！” 再次见到韩墨，李宝的态度明显谦恭了太多。 之前的时候，虽然他也觉得韩墨很厉害，可是，却也没太当做一回事。 可在见识了韩墨翻云覆雨的手段之后，李宝这才忽然明白，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书生，真要是算计起人来的话，那才真是所向无敌啊…… “好了，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你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先坐吧，你在泉州水师最近待的怎么样？” 第686章 泉州水师的布局 “好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要是没什么说的，你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看着李宝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韩墨笑着问道。 “大人，这叛军到现在为止好像还没有水军，您在这个时候重整泉州水师这是打算……” 李宝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之中明显闪过了一丝疑惑。 毕竟泉州水师说到底也就是一支厢军而已，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把他们重新训练起来，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韩墨到底要做什么。 “如果我说，泉州水师马上要打大仗了，你信吗？” 韩墨笑了笑，然后直接说道。 “打大仗？能有多大？” “灭国之战！” “属下愿为大人效力！” 听韩墨这么一说，李宝心里顿时就是一喜，他才不管韩墨到底要去打哪里呢！ 作为武将，如果没有战争，他们也就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水军尤其是这样，如果没有足够的功勋的话，他们恐怕连吃饱饭都成问题。 韩墨这次能够给他拨款50万贯，可如果他们后续不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的话，恐怕最终还是难逃被抛弃的命运。天籁小说网 “好了，这件事情你心里有数就行了，你只管按照实战的标准去给我训练他们，至于其他的，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对了，过几天我可能要给你塞进去几个旱鸭子，这些人，你要用最短的时间教会他们水战的精要！” “大人的意思是？” “一支泉州水师实在是太少了，这大海茫茫，我们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本官需要更多的人才，你也需要足够的副手，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李宝这个人看起来憨憨的，但是韩墨心里明白，这家伙其实有内秀。 谁要是真把他给当成傻子的话，可就真成傻子了。 “大人放心，我明白了！” “放心吧，这以后有的是打仗的时候，回去可以告诉你麾下的那些士兵们，从今天开始他们的苦日子开始了，但是他们的好日子也马上就要开始了，想要吃香的喝辣的，那就拿出真正的本事来！” “诺！” 得到了韩墨的鼓舞之后，李宝整个人兴冲冲的走出了韩墨的书房。 “好家伙，这架势别说是让他去练兵了，恐怕让他去杀人，他都不会眨眼的！” 李宝前脚刚走，后脚邵伯温就直接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将军嘛，哪有不杀人的？”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搓了搓手说道。 “大人觉得这一次能有多大的把握？” 邵伯温笑了笑之后，很干脆的转移了话题。 “把握吗，那自然是十成了，除非他赵榛想要功亏一篑，重新回去做他的那个闲散的王爷！” 虽然韩墨这次提出的条件的确是有点苛刻，但是，就像是宗颍说的，赵榛此刻根本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机会。 现在的他，只能按照韩墨的意思，无论韩墨接下来要做什么，他都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后面听着。 “可是这仗一打起来的话，至少就是几百万贯，大人这个时候上哪去给他弄这么多钱粮？钱的问题还好说一些，这粮食大人凭空变不出来呀！” 作为韩墨手底下的谋士，邵伯温现在这时候都开始有点担心韩墨了，毕竟还没提出了那么多的要求，真要是照真答应下来，而韩墨却拿不出钱来的话，恐怕韩墨马上就要面对暴怒的赵榛了。 “我们手里没有粮食，但是我们不是有船吗？” 韩墨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可我们总不能直接出海去抢吧？” 听他这么一说，邵伯温忍不住嘴角一阵的抽搐。 想要换取大量的粮食，那他们就需要足够多的货物可是这，东南都打成现在这个熊样了，上哪去筹集那么多的货物呢？ 就算是韩墨能够找到香料岛，可是香料在南洋可没有在大宋境内这么吃香。 “这个你就不需要担心了，我之前让你准备的那些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对于邵伯温的担心，韩墨却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反而笑着反问道。 “东西我倒是都已经准备齐全了，不过这些东西又不值钱，还有，大人你要那么多的蒿草做什么？这玩意儿能变成粮食？” “这东西可是真正的好宝贝，你就等着看吧，既然你都已经准备齐全了，那正好明天早上，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点石成金！”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笑着说道。 “点石成金？” 听韩墨这么一说，邵伯温明显有些不信。 邵雍本来就是道家出身，年轻的时候也学过一些炼丹术，作为邵雍的儿子，他当然明白，什么点石成金之类的话，全部都是扯淡了。 “没错，先回去睡觉吧，明天早上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这东西在咱们这里也就一般般，可要是到了南洋的话，那绝对是价比黄金！”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笑着说道。 “不是，你就不能明天早晨再告诉我吗？” 听韩墨这么一说，邵伯温顿时忍不住嘴角一阵的抽搐。 他也算是看透了，这小子根本就是故意的。 “明天早上再告诉你，你能有这么期待吗？行了，我要回去睡觉了，你要是没事的话，在这里多坐一会儿也无妨！” 嘿嘿的贱笑了两声之后，韩墨直接喜滋滋的开溜了。 “我……” 看着韩墨远去的背影，邵伯温的身体都开始颤抖了，他算是看透了，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 一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就感觉有点郁闷，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偶尔太坑人了！ 他这样的天下名士，在韩墨的手底下吃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整整一晚上的时间，韩墨自然是睡的无比香甜，可是邵伯温可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为了想清楚是韩墨到底打算做什么，他可几乎是一整夜都没合眼，满脑子都是那些蒿草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只不过，那些东西实在是太古怪了，就算是以他的见多识广，他也想不明白，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难道是要炼丹？ 可是，这之前也没听说这小子会炼丹啊！ 而且，现在这情况，就算是真的会炼丹，他也练不出粮食来吧！ 第687章 这小子太坑了 “好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要是没什么说的，你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看着李宝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韩墨笑着问道。 “大人，这叛军到现在为止好像还没有水军，您在这个时候重整泉州水师这是打算……” 李宝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之中明显闪过了一丝疑惑。 毕竟泉州水师说到底也就是一只厢军而已，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把他们重新训练起来，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韩墨到底要做什么。 “如果我说，泉州水师马上要打大仗了，你信吗？” 韩墨笑了笑，然后直接说道。 “打大仗？能有多大？” “灭国之战！” “属下愿为大人效力！” 听韩墨这么一说，李宝心里顿时就是一喜，他才不管韩墨到底要去打哪里呢！天籁小说网 作为武将，如果没有战争，他们也就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水军，尤其是这样，如果没有足够的功勋的话，他们恐怕连吃饱饭都成问题。 韩墨这次能够给他拨款50万贯，可如果他们后续不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的话，恐怕最终还是难逃被抛弃的命运。 “好了，这件事情你心里有数就行了，你只管按照实战的标准去给我训练他们，至于其他的，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对了，过几天我可能要给你塞进去几个旱鸭子，这些人，你要用最短的时间教会他们水战的精要！” “大人的意思是？” “一支泉州水师实在是太少了，这大海茫茫，我们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本官需要更多的人才，你也需要足够的副手，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李宝这个人看起来憨憨的，但是韩墨心里明白，这家伙其实有内秀。 谁要是真把他给当成傻子的话，可就真成傻子了。 “大人放心，我明白了！” “放心吧，这以后有的是打仗的时候，回去可以告诉你麾下的那些士兵们，从今天开始他们的苦日子开始了，但是他们的好日子也马上就要开始了，想要吃香的喝辣的，那就拿出真正的本事来！” “诺！” 得到了韩墨的鼓舞之后，李宝整个人兴冲冲的走出了韩墨的书房。 “好家伙，这架势别说是让他去练兵了，恐怕让他去杀人，他都不会眨眼的！” 李宝前脚刚走，后脚邵伯温就直接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将军嘛，哪有不杀人的？”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笑着说道。 “大人觉得这一次能有多大的把握？” 邵伯温笑了笑之后，很干脆的转移了话题。 “把握吗，那自然是十成了，除非他赵榛想要功亏一篑，重新回去做他的那个闲散的王爷！” 虽然韩墨这次提出的条件的确是有点苛刻，但是，就像是宗颍说的，赵榛此刻根本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机会。 现在的他，只能按照韩墨的意思，无论韩墨接下来要做什么，他都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后面听着。 “可是这仗一打起来的话，至少就是几百万贯，大人这个时候上哪去给他弄这么多钱粮？钱的问题还好说一些，这粮食大人凭空变不出来呀！” 作为韩墨手底下的谋士，邵伯温现在这时候都开始有点担心韩墨了，毕竟还没提出了那么多的要求，真要是照真答应下来，而韩墨却拿不出钱来的话，恐怕韩墨马上就要面对暴怒的赵榛了。 “我们手里没有粮食，但是我们不是有船吗？” 韩墨笑了笑，然后随口说道。 “可我们总不能直接出海去抢吧？” 听他这么一说，邵伯温忍不住嘴角一阵的抽搐。 想要换取大量的粮食，那他们就需要足够多的货物可是这，东南都打成现在这个熊样了，上哪去筹集那么多的货物呢？ 就算是韩墨能够找到香料岛，可是香料在南洋可没有在大宋境内这么吃香。 “这个你就不需要担心了，我之前让你准备的那些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对于邵伯温的担心，韩墨却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反而笑着反问道。 “东西我倒是都已经准备齐全了，不过这些东西又不值钱，还有，大人你要那么多的蒿草做什么？这玩意儿能变成粮食？” “这东西可是真正的好宝贝，你就等着看吧，既然你都已经准备齐全了，那正好明天早上，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点石成金！”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笑着说道。 “点石成金？” 听韩墨这么一说，邵伯温明显有些不信。 邵雍本来就是道家出身，年轻的时候也学过一些炼丹术，作为邵雍的儿子，他当然明白，什么点石成金之类的话，全部都是扯淡了。 “没错，先回去睡觉吧，明天早上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这东西在咱们这里也就一般般，可要是到了南洋的话，那绝对是价比黄金！”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笑着说道。 “不是，你就不能明天早晨再告诉我吗？” 听韩墨这么一说，邵伯温顿时忍不住嘴角一阵的抽搐。 他也算是看透了，这小子根本就是故意的。 “明天早上再告诉你，你能有这么期待吗？行了，我要回去睡觉了，你要是没事的话，在这里多坐一会儿也无妨！” 嘿嘿的贱笑了两声之后，韩墨直接喜滋滋的开溜了。 “我……” 看着韩墨远去的背影，邵伯温的身体都开始颤抖了，他算是看透了，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 一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就感觉有点郁闷，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偶尔太坑人了！ 他这样的天下名士，在韩墨的手底下吃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整整一晚上的时间，韩墨自然是睡的无比香甜，可是邵伯温可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为了想清楚是韩墨到底打算做什么，他可几乎是一整夜都没合眼，满脑子都是那些蒿草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只不过，那些东西实在是太古怪了，就算是以他的见多识广，他也想不明白，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难道是要炼丹？ 可是，这之前也没听说这小子会炼丹啊！ 而且，现在这情况，就算是真的会炼丹，他也练不出粮食来吧！ 第688章 一座小院 第二天一早，天才刚刚蒙蒙亮，韩墨甚至都还没起床，就听到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我说邵先生，你这是怎么了？这大早上的？” 听着邵伯温的咋咋呼呼的声音，韩墨长长的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还能怎么了？我这都一晚上没合眼了，你还是告诉我吧，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邵伯温一边说话，一边眼巴巴的看着韩墨。 “噗——嗤——” “我说你该不会是真的一晚上没睡吧？” 看着他那两个大大的熊猫眼，韩墨扑哧一声直接笑出了声。 “你还有脸笑你小子是不是有点太不厚道了，这还不是你害的！” 看着韩墨这副嘻嘻哈哈的样子，邵伯温都想上去给他一锤子了。 “哈哈哈哈，好了先生，你也先别生气，既然你这一晚上没睡觉，要不然咱们先好好的睡一觉，等睡醒了之后再去也不迟？” “睡你个大头鬼啊，那边早就已经准备妥当了，外面的人下人我也都让人给你准备好了，赶紧收拾东西！” 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之后，邵伯温这才气呼呼的说道。 “先生，这大早上的现在这时候就过去，有点不太合适吧，你最起码也应该让我吃饱喝足养足精神吧？” 韩墨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这天才刚刚蒙蒙亮，这个时候就拉去做苦力，是不是有点太不厚道了？ “少废话，我这都憋屈了一晚上了，你没看我胡子都揪掉不少了！” “好好好，那你切，先等我一会儿，等我换身衣服，然后咱们随便吃点东西之后再过去也不迟，现在这时候天太早了，我要做的事情还是得太阳出来之后再做！”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笑着说道。 “我怎么感觉你是在骗我呢？” 虽然韩墨说话的样子已经足够认真了，可是，邵伯温还是本能的感觉到，这小子明显是在忽悠自己。 “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呢，咱们两个之间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少来！我是一刻终于等不了了，我就在外面等你，你给我快点！” 看着邵伯温那副雷厉风行的样子，韩墨也忍不住嘴角一阵的抽搐，这才是真正的自作自受啊，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收拾这老小子了，这现世报未免来的也太快了吧。 看来，这以后做坏事的时候还是得离远一点，像现在这种情况，前脚刚刚做了恶，后脚就被人杀上门了，好像的确是有点欠考虑了。 “姑爷，要不要你先从后面溜走？” 看着邵伯温在门外虎视眈眈的样子，姜焱赶忙小声的说道。 “溜现在这时候往哪溜？得了吧，我这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苦笑了起来。 等待他穿戴整齐之后，用冷水洗了把脸，才感觉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在韩墨的一再坚持之下，两人一人灌了两碗鱼片粥，吃了点点心之后，这才算是带着一票人，直奔城外的一座院子而去。 “大人！” 韩墨他们前脚才刚刚下马，后脚守在院子门外的护卫们已经直接迎了上来。 “这地方还真不错，先生找到这座院子，应该花了不少心思吧！” 观察了一下附近的地形之后韩墨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院子虽然不算特别大，但是，这院子的院墙却足足有一丈多高。 也不知道这里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是这高高的院墙可是隔绝了无数的窥视。 而且最难得的是。这附近几乎没有什么人家。 无论他们在这里折腾什么，恐怕也不会有人过来打扰的。 “要说这个你还得谢谢那位燕大人，这里原本是他的一座粮仓，附近的土地也全都被他买了下来，现在这时候全都归了市舶司，我看这地方还算是不错，所以就做主直接把这地方拿来存放东西了，你要的那些东西基本上全都在这里了！”23sk. 邵伯温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面前的院子。 “那走吧，既然都已经来了，那今天正好让先生好好的开开眼，见识一下我韩某人的丹道造诣！” 反正都已经到这里了，折腾了这一早上之后，韩墨还真没有多少困意了。 “好啊，那我今天就好好的看看大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邵伯温一边说话，一边白了他一眼。 “对了，我让你找的那些人手找齐了吗？” 推开院门一路走进了院子之后，韩墨这才再次问道。 “人手我倒是都找齐了，我就是有点奇怪你，找个厨子过来做什么？难不成我们还要在这里呆上个一年半载的吗？” 听韩墨这么一说，邵伯温立刻有些疑惑的看向了韩墨。 “一年半载倒是不至于，我要厨子当然是有我的意图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检查着院子里面堆放的那些东西。 这院子从外面看起来不大，不过真正走进来之后，韩墨这才发现这地方还真是不错的很，前前后后加在一起，估计最起码也得有个十丈长，三丈宽了。 而且最难得的是，这院子里面居然还有一口水井，只要囤积够了足够的粮食，这里面的人恐怕很久都可以不用外出了。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犯了事的，你要他们做什么？” 邵伯温一边说话，一边拍了拍手，很快就有一队士兵押解着二十几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 “犯了事没关系，我要的都是那些本性纯良的人，他们合适吗？”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那些人。 这些家伙看起来一个个虽然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但是身材却一个个都强壮的很。 “他们都是抓获的叛军，你心里有数的！” 听邵伯温这么一说，韩墨的心里就有底了。无论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加入叛军的，但是以这个罪名被抓住之后，那他们这辈子恐怕很难再有洗脱罪名的一天了。 毕竟，无论是哪朝哪代，对于叛军的处置总是十分严苛的。 第689章 最畅销的货物 虽然说这些底层的士兵们其实很多时候根本就没有任何选择的机会，因为他们只知道服从命令。 甚至很多人一直到战死，都不知道自己的死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问题是叛军就是叛军，就算是韩墨对于这个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抬起头来！” 一直来到这些人身边之后，韩墨这才开口说道。 听到了韩墨的命令之后，那些男人这才默不作声的抬起了头，此时此刻韩墨在他们的眼中已经看不到任何的神采了，现在的他们就像是一群行尸走肉一样，没有任何的感情也没有任何的希望。???.23sk. 与其说他们是人，还不如说他们都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羔羊。 看完了他们的状态之后，韩墨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他要的人，他要的就是这些人的万念俱灰，要的就是他们一个个的心丧若死。 毕竟，他接下来要做的这些事情，只要这些人沾上的话，最起码十年之内，他都不打算让这些人离开自己的掌控。 得到了韩墨的命令之后，那些如同是死尸一般的男人，再次缓缓的抬起了头。 此时此刻的他们心中充满了恐惧，不光是对韩墨的恐惧，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恐惧。 毕竟他们之前，在牢里已经听过了太多残酷的刑罚。 “看你们的样子应该一个个原来都是良家子弟吧，为什么最后会落草为寇呢？” 从前到后打量了他们一圈之后，韩墨这才开口问道。 “回大人的话，我们也不想啊，可若是不答应的话，家里的老爹老娘还有妻儿姊妹怎么办？” “是啊，但凡是官府给我们一点活路，我们也不愿意跟着那帮叛贼造反啊！” …… 仅仅是顷刻之间，十几个囚犯已经全都跪在了地上，一个个痛哭流涕的样子，看起来就是韩墨都感觉心里有些酸涩。 “即便是你们说的这样，可是你们自己心里也明白，按照朝廷律法，按照你们的罪行最轻的都是一个充军发配，如今本官给你们一次机会，只不过愿不愿意还要看你们自己！” 犹豫了一下之后，韩墨再次开口说道。 “如今到处都在打仗，这个时候充军怕是用不了几天，你们就该躺在战场上了！” 韩墨的话音刚落，邵伯温也立刻跟着说道。 “我等愿意，还请大人明示！” 邵伯温的话音刚落，这些囚犯们就已经一个个开始跪在地上，不断的哀求了起来。 “本官现在给你们一次机会，从今天开始你们不必上战场，也不必回牢房这种服刑，你们每日需要在这里劳作，每个月可以有两天休沐的时间，但是，无论是休沐还是劳作，你们都不能离开这个院子，也没办法和其他人交流！” “但是本官可以保证，10年之后可以还你们自由，这10年期间，每个月本官也会给你们发月钱，无论外面怎样，这里也不会短了你们的衣食，你们要是愿意的话就留在这里，你们要是不愿的话，我也可以让人把你们送回牢里去！现在，你们自己做决定吧！”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在场的这些囚犯们一个个顿时就愣在了当场。 这些年来，尤其是江南各路，这犯了死罪的人，被朝廷拉到矿场上去开矿的，也大有人在。 这些人一个个虽然能够免于从军，可是那最后的日子可也是过的生不如死啊！ “你们放心，韩大人可没有让你们直接去开矿！” 看着他们一个个面露犹豫之色的样子，邵伯温赶忙又补上了一句。 “这个你们倒是可以放心，只要你们遵守章程，我保证你们做的活计，绝对不会比你们之前的日子更苦！” 听邵伯温这么一说，韩墨也再次补了一句。 “只要能够留下这条命，十年之后还能回去看父母妻儿，小人愿意！” 这种事情有一个人带头之后，剩下的就简单了很快，十几个囚犯全都跪在了地上。 “既然如此，那就先起来吧，带他们到旁边的房间里去，先烧点水，好好的洗个澡，然后把衣服换上，这里的第1条规矩，每日完工之后，所有人必须沐浴！”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定下了第1条规矩。 “诺！” 听韩墨这么一说，立刻有士兵走了过来，带着这些人全部走进旁边的房间里。 “大人，你到底准备让他们做什么？每日沐浴，这得浪费多少柴薪？” 听韩墨这么一说，邵伯温的白眼都翻起来了。 这也有点太扯了吧！ 别说是这些军营里的士兵了，就算是他都不一定能够享受这种待遇。 “我让先生挑选的管事，先生准备的是哪几个？” 韩墨笑了笑，却没有继续解释，而是再次看向了邵伯温。 “就是他们几个！” 邵伯温走了皱眉，但是，却出奇的并没有反驳而是直接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三个男人。 “属下李清平，见过大人！” “属下王一成，见过大人！” “属下吕德邦，见过大人！” “这三人都是明州之战中活下来的民夫，无牵无挂，家里……” 邵伯温说到这里的时候，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韩墨当然明白他在说什么，毕竟现在这个年月能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还能以奢求那么多。 “好！你们三人也是一样，你们三人若是愿意留在这里的话，10年之内，你们的婚丧嫁娶都只能在这里，不过作为补偿，若是将来你们有了子女，本官可以亲自收他们为弟子，以酬谢你们这10年的辛苦！” “多谢大人成全！” 听韩墨这么一说，三人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直接跪在了韩墨的面前。 毕竟，他们三个虽然勉强认识一些字，可是，距离读书人这三个字，那个真的是差的太远了。 哪怕是他们将来有了儿子，以他们的条件也根本没办法给孩子请名师，而站在他们面前的韩墨呢？ 那可是大宋第一才子啊！ 要是自己以后的儿子能够拜他为师的话，光耀门楣，那岂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很好，既然如此，那你们跟我进来吧！” 第690章 最畅销的货物 二 眼看着他们三个答应了下来，韩墨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们三人虽然没办法出去，不过，这每个月的月钱也不会少的，只要你们能够按时按量，完成本官交给你们的任务，你们三个每个月都能拿到10贯钱的月钱！若是你们想成婚的话，也可以直接跟外面的士兵交代，他们自会带画像来让你们挑选！”天籁小说网 “多谢大人！” 听韩墨这么一说，三人顿时都兴奋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但是光听着这种种待遇，现在这时候只要不是让他们去死，哪怕是杀人放火他们也干了。 “李清平，你跟我进来，你们两个留在外面，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无论在任何情况之下都不许打探对方做的事情！” “诺！” 一直来到了一个大大的房间之内，韩墨这才直接把李清平叫了进去，把剩下的两个人留在了门外。 “你要做的事情比较简单，我做一遍你跟着看，不要问为什么，你只管重复我的动作，明不明白？” “诺！” 看着韩墨一脸认真的样子，李清平顿时也不敢多说什么，赶忙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些东西全都是一模一样的，你们只管按照我的方法，把它们组合在一起，然后就可以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打开了旁边放着的几口大木头箱子。 然后从里面搬出了一个个造型奇怪的组件，然后组合在了屋里角落的一口大灶上。 “此物名叫天锅，你们使用的时候在天锅顶部加水，下面加入这些买来的酒，然后用小火开始蒸，一直等到有酒水从这里流出来，去掉最开始流出来的那一部分，把剩下的部分全部都分别储存在这两个罐子里！” 天锅的使用方法其实很简单，哪怕是李清平完全不明白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必要，他也能够很轻易的学会。 交代完了，整个过程之后，很快李清平就开始自己上手了。 大约只用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整间屋子里顿时就飘满了浓郁的酒香，反复蒸馏了三遍之后，韩墨终于拿到了第一坛烈酒。 小心翼翼的从坛子里面舀出了小小的一杯，一直拿到了另外一个角落，韩墨这才拿出了火折子，尝试着挪到了那小酒杯上。 火褶子才刚刚挪过去，一股幽蓝色的火苗立刻就升腾而起。 “这、这……”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邵伯温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不错，就是这样！回头我会另外给你调五个人过来，当然了，这些人只是第1批，你们每天的工作就是这个！” “大人，咱们不是要卖酒吧，大老远的跑到……”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邵伯温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可否认卖酒的确是个暴利行业，可是问题是按照韩墨的这个方法，这些酒造价也太高了吧。 本来他们就粮食奇缺，仅仅靠卖酒的话再加上路上的消耗，在大宋朝境内或许还能赚钱，可要是卖到南洋去，那可就真不好说了。 “先生稍安勿躁，这不是还有两个人在外面等着吗？” 韩墨笑了笑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再次给李清平解释了几个注意的要点之后，直接就抱着那一坛子刚刚蒸出来的酒走了出去。 “王一成跟我进来！” 重新换了不远处的另外一个房间，韩墨再次把王一成叫了进来。 “不要问我为什么，你只要记住我做的每一个步骤，然后按照每个步骤认真的重复就行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角落的位置拿了一个厚厚的口罩过来。 现在这年月，没有棉布也没有无纺布，所以做的口罩就只能拿麻布来凑数了。 虽然说现在的麻布可能达不到无纺布那个级别，不过在重叠了5次之后，感觉上多多少少应该还是有点用的。 “大人小心！” 眼看着韩墨朝着旁边的一个瓷缸走去，邵伯温赶忙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知道绿矾油而已，只要小心一些，不会有事的！” 韩墨当然明白，所谓的绿矾油也就是后世所说的硫酸，用硫酸和酒精制取乙醚。 虽然韩墨手里的实验器具的确是有点儿简陋，制取出来的乙醚里面也含有大量的杂质。 不过，好在他并不是用这东西来直接当做麻醉剂使用的，就算是有些杂质问题也不算是太大。 “看好了，这个过程要小心的，注意温度，我知道你以前是个厨子，这个对你来说应该不算很难，记住了，这个温度就一直保持在葱花下锅之后，不断冒气泡为止！” 这个反应的温度最好是保持在140度左右，但是在这个没有温度计的年月，韩墨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跟一个厨子解释了。 “小人晓得了！” 听韩墨这么一说，王一成顿时就明白个大概了。 “这东西闻着虽然有酒香，可是这玩意儿可不是人能够克化得了的，不要想着偷喝一点没人知道，仅仅这一小杯就足够活活醉死了！” 看着他喉头不断上下活动的样子，韩墨冷笑着再次补上了一句。 “小人……” “好了，这些不用多说什么，你可要看清楚了，这个过程但凡你的手有一点抖，沾染到身上会是个什么下场！”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把自己手里的硫酸倒了一点在地上。 伴随着一阵烟雾的升腾，青石地面上立刻就被腐蚀出了一个小坑。 “嘶——”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王一成在额头上顿时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会让人给你们准备一些手套，但是你们自己也要注意这个过程里面，一定要小心又小心，一不小心那是要出人命的！还有，从这里流出来的东西，无论如何不能去闻！”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指了指铜管的另外一端放着的那个小小的坛子。 含有大量杂质的乙醚，这东西真要是吸的多了，就是韩墨都不知道到底会有什么后果…… “诺！” 听韩墨这么一说，王一成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应了一声。 第691章 最畅销的货物 三 连续尝试了几次之后，王一成总算是大概明白了整个过程。 “回头你自己也可以挑选5个人，但是你一定要注意，这个比例绝对不能错，如果错了，那可是要死人的！”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再次重申了一遍。 毕竟，这整个过程里面，反应还是很激烈的，如果控制不好温度，或者比例的话，他们这些人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有最后的一点，无论任何时候，这两个窗户绝对不许关闭！” 在如今这个年月，也只有韩墨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多厉害。 现场的条件太过简陋，除了保持通风之外，甚至就连韩墨都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够给他们足够的保护。 不过好在王一成之前是做厨子的，对于把握火候还是很有一套的。 除开了最开始的生涩之后，很快他也就开始慢慢的上手了。 “很好！” 眼看着他这边也开始进入正轨了，韩墨这才带着一小坛子乙醚来到了下一个房间。 接下来的过程明显就简单太多了，指挥着吕德邦把那些堆放在旁边的蒿草，经过简单的清洗烘干，最后切成碎片放进另外一个坛子里，顺便密封就算是完成了第一步。 “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 看完了整个过程之后，邵伯温反而更加的疑惑了。 等到韩墨交代完了所有的工序之后，他这才把韩墨拉到了旁边的角落里，一脸疑惑的问道。 “我问你，你知道神宗朝的郭太尉为什么没有拿下交趾吗？” 韩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大宋的将士，其实并不是败在那些跳梁小丑的手里，只不过是因为交趾境内疫病横行，30万大军，死伤过半，所以最后这才不得不撤军！” 作为邵雍的儿子，邵伯温对于这种事情当然不陌生了，想到不想的就直接回答道。 “没错，那你可知道，当初的士兵们得的最多的是什么病？” “疟疾！” “没错，等着坛子发酵七天之后，坛子底下剩下的东西，可专治疟疾！” “你说什么？” 听完了韩墨的话，邵伯温整个人眼睛都瞪大了。 要知道在如今这个年月，别说是在交趾了，就是在大宋境内，这疟疾也时不时的都要发生。???.23sk. 而且每次发生，这死亡的人数可动不动就是几千上万人！ 如果控制不得力的话，甚至很可能满城的人会有十之四五死于疟疾。 “这里面的东西，就是治疗疟疾的无上神品！虽然说效果的确是因人而异不一定能够达到十成十，可是十之八九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青蒿素的发现，那可是划时代的发明，就算是在后世，这也属于是特效药级别的。 更别说，现在是在几千年前的大宋朝了！ “你、你……” “你觉得这东西在交趾、爪哇境内会不会引起哄抢呢？”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笑着看向了邵伯温。 “如果这东西真的有效的话，你就算让他们拿出全部身家来，他们也会愿意的！” 深吸了几口气之后，邵伯温总算是暂时冷静了下来。 “我不要他们的全部身家，我只要粮食！” “那大人准备要价几何？” 听韩墨这么一说，邵伯温整个人顿时就来了精神。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成功的几率可不是一般的大呀。 “为什么要本大人开价呢？就直接告诉他们好了，这东西每年只有500份，价高者得，而且，每个人出价的时候都不需要告诉他人，只要写在一张纸条上，然后再交给我们的人就行了！” 听韩墨这么一说，邵伯温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这小子实在是太阴险了！ 无论是在任何地方，物以稀为贵，这种事情是肯定的。 尤其是在南洋这种地方，疟疾每次出现的时候，那可，都意味着大片大片的死亡。 而且，在疫病的面前，无论是你富可敌国，还是权倾天下，你的生命还是一样像野草一般的廉价。 可是有了这东西之后，对于那些权贵们来说，这不就是生命的保障吗？ 尤其是，粮食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不值钱了。 毕竟，南洋地区气候炎热，降水充沛，只要把稻种撒进地里，甚至都不用去照管，它自己就能够长得很好。 那些南洋人要做的，只不过就是开辟一片片的耕地，然后把稻种撒进去，等到几十天之后就可以直接去收割了。 “可是大人，你这么做，怕是以后要给自己留下千古骂名啊！” 短暂的感慨过后，邵伯温忽然再次开口说道。 “我要做的事情太多，以后的事情，等我死了之后再说吧，再说了，被他们骂几句又能怎么样呢？反正我又听不着？”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长长的伸了伸懒腰。 “那这东西要不要……” 邵伯温说话之间指了指北方的方向。 毕竟，就算是皇宫里，这疟疾也时有发生啊！ 就算是当今皇帝的那些皇子们，死于疟疾的也不在少数。 “该送还是要送一些的，只不过只能说，这些东西是偶然得之！” 这个韩墨心里还是有数的，毕竟，按照现在徽宗皇帝的架势，这后面保不齐，还要生个十几二十个呢。 要是让皇帝知道，韩墨私藏了这种好东西，那以后还不得恨死他！ 还不如趁着现在的时候，先给皇宫里送去一些。 只要能够保住那些贵人的命，至于其他的就暂时和韩墨无关了。 为了不使药方泄露，就算是这中间有多少无辜死伤的人，他也只能暂时先忍着了…… 毕竟，一方面这东西制备起来的确麻烦，另一方面，这东西只要一扩散，以大宋官方的控制力，想要不泄露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诺！” “回头再多找一些可靠的人手过来，另外这附近还是得扩建一下，这地方还是有些太小了，待到以后时机成熟了，恐怕这地方一年给朝廷带来的收入也不会低于铸币局！” 从后世穿越而来的韩墨当然明白，后世的那些药企到底有多赚钱了！ 第692章 和宗颖的协议 “大人放心，回去之后我立刻就开始准备这件事情！” 既然知道了这里的重要性，邵伯温对于这里的重视，当然也就提升到了一个极高的等级。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看看我那位宗兄现在这时候还能不能起床，希望这昨天晚上他没被彻底榨干吧……” 韩墨说道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嘿嘿的怪笑了起来。 “大人，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幸灾乐祸呢？” 看着韩墨脸上的猥琐的笑容，邵伯温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这怎么能是幸灾乐祸呢？我可是把这满城的名妓都给他招来了，朋友之谊，我可是见到了！” 干咳了两声之后，韩墨直接哈哈大笑的朝着外面走去。 等到他们重新回到驿站的时候，大老远的就看到宗颍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不断的伸手捶着自己的后腰。 “我说宗兄，你这是怎么了？这年纪轻轻的，现在这副样子可有点不太对劲啊，你是不是有点虚啊？” 看着他皱着眉毛的样子，韩墨一脸猥琐的笑着说道。 “你少来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我说你从哪儿拿来的这药，只要这东西也太……” “太怎么？”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顿时就竖起了耳朵，这东西也是邵伯温给他的，他还真没用过，现在这时候还真想听一听这当事人的感受。 “这东西效果也太好了，回头再给我弄几瓶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宗颍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猥琐的笑容。 “去去去，就这一瓶，爱要不要！”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白了他一眼。 “喂喂喂，你可别忘了我是来干啥的，想要我跑个腿，你最起码也应该付点辛苦钱吧？” “你少来，你的辛苦钱在苏州城里没拿吗？”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撕扯着朝着屋里走去。 那样子还真有点让韩墨想起了，当初在汴梁城的时候，跟种彦崇他们厮打胡闹的场景。 “你拿出来的那小册子我倒是看了，只不过，你这次的胃口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两个人笑着闹了一会儿之后，有下人过来上了茶，喝完了茶之后两人这才再次转入了正题。 “你也知道我如今的情况，我若是不给自己囤一点立身之基的话，恐怕功成之日，就是我丧命之时了！” 韩墨笑了笑，然后直截了当的说道。 “你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太悲观了？” 宗颍倒是没想到，韩墨居然能够悲观到这个样子。 “上次的事情你不是也看到了吗？这才哪儿到哪儿？若是他真的坐在那把椅子上的话，你觉得我还有活路吗？”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踪影再次沉默了下来，的确上次的事情赵祯做的实在是太不厚道了。 而且赵榛的表现，也实在是让他有点失望。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如今也不是一个人了，我总得替自己身边的人考虑一下，你说呢？” 韩墨说到这里之后，整个客厅里再次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你说的没错，若是真有那一天的话，宗颍愿与韩兄共进退！” 过了许久之后，宗颍忽然再次开口说道。 “我听说宗兄族中还是有些青年俊杰的，不知道有没有愿意出仕的？这市舶司里面，上上下下总是需要不少人手的！” 韩墨笑了笑，然后直接说道。 “有当然是有了，只不过我怕他们性格懒散……” 宗颍当然明白，韩墨这么说，这是想拉他入伙。 两个人之前，虽然关系的确是不错，不过那毕竟是私交，可如果加上家族子弟的话，那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个倒是无妨，你可以回去问问他们自己的意思，他们若是愿意的话，回头你只管让人来找我就行了，反正这上上下下空出来的这许多位置，总是需要一些得力的人手的！” 整个市舶司，韩墨根本就没打算把它交给外人。 虽然以大宋朝如今的官吏制度，一个人想要在一个部门里面只手遮天，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但是凡事总是有特例的，尤其是像市舶司这样的部门。 本身朝廷对他并不重视，然后整个部门上上下下全部都交由一个人重新调整架构。 再加上现在这时候到处都在打仗，所有人的注意力也全部都放在了战场，和朝堂的争端上。 如果不是因为市舶司每年能产出大量铜钱的话，哪个大人物有心思关心这么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衙门。 这所有的条件加在一起，可就给了韩墨太多的可能。 只要按照韩墨的这一套法子折腾下来，等到市舶司完成转型之后，普通的那些官员，哪怕是接手市舶司也根本玩不转。 到了那个时候，整个市舶司才真正是韩墨的一言堂。 毕竟，每年上千万贯的收益，哪怕是赵佶也不敢轻易动韩墨。 “好，我回去之后问问他们的意思，既然这边的事情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明日一早我就准备启程了！” 再次喝了口茶之后，宗颍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你这幅表情是做什么？咱们两个又不是不见面了，说不上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又得到我这里来跑一趟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笑着说道。 “我可是巴不得想到你这儿来，也只有你这儿才能够躲躲清闲了！” 看着韩墨脸上的笑容，宗颍也笑了起来。 “对了，我给老大人准备了一些东西，你回去的时候，给老大人带回去，就说是我的一点心意！”23sk. “好！” 对于这个宗颖倒是也没有推辞，毕竟这是韩墨示好的方式，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他也实在用不着虚伪。 “行了，这正经的事情说完了，我还是回去接着躺着了，一想起明天又要开始赶路，我就感觉这脑袋都开始有点疼了！” 宗颍一边说话，一边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要不然今天晚上，我再把那些小娘子们叫过来给你送行？” “啊呸！你该不会是想把我永远留在这儿吧？我的小命现在都快去了半条了！” 听韩墨这么一说，宗颍顿时嘴角一阵的抽搐。 这昨晚的事情，确实是有些太过荒淫了…… 第693章 赵榛的反应 “他的胃口也未免太大了吧？” 5天之后,宗颖终于再次回到了苏州城里。 “殿下，属下以为其实这是算不得什么！” 看着面前那个一脸气愤的赵榛，宗颖干咳了一声，这才继续说道。 “算不得什么？他这一张口就想把整个泉州水师全部吞下，还要筹建新的明州水师，而且，这上上下下的所有官员全部都要他量才度用，这到底是朝廷的官军还是他韩墨的私军？” 宗颍不说还好，他这说完之后，赵榛反而更加的激动。 “请问殿下，这泉州水师现在这时候在谁的掌控之中？殿下可能够调得动泉州水师的一兵一卒？” 看着他那副激动的样子，宗颍再次不紧不慢的问道。 听他这么一问，赵榛顿时就沉默了。 就像是宗颍所说的那样，整个泉州水师现在这个时候他根本调不动一兵一卒，泉州水师的控制权本来就在韩墨的手里，他现在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而已。 “既然殿下根本调不动一兵一卒，那您现在在这里生气做什么？至于说明州水师，这个其实更简单了，他一不找您要钱粮，二不找您要兵员粮饷，您有什么好生气的？至于说他需要的那些军械，明州府里也有都做院，您只管让他自己去做不就完事了吗？需要什么材料让他自己就地征集，于您有什么损失呢？”???.23sk. “可是……” 尽管宗颍说的话已经说的十分清楚了，但是赵榛的心里面还是感觉有点不太舒服。 “殿下，他现在是两浙、福建沿海制置使，麾下有两支水军算得了什么？难不成他还能把战船开到东京城去吗？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能够开过去，跟殿下您又有什么关系呢？” 宗颍当然明白赵榛为什么反应这么强烈，这无外乎也就是他的面子在作祟罢了。 不过这种情况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把人家得罪的那么惨，现在这个时候让你丢点面子，已经算是便宜你了。 “殿下，这筹集军饷的事情，现在这时候已经刻不容缓了，您要是再犹豫下去的话，怕是最后就算是您答应了，他根本也来不及筹备的！ 听完了宗颍的话之后，赵榛终于再次沉默了，的确就像是宗颍所说的那样，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件事情上跟韩墨来回扯皮了。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着急的人是他，而不是韩墨！ “难道就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吗？” 嘴唇再次开合了几下之后，赵榛终于还是再次问道。 “殿下，这已经是最后的办法了，我回来的时候，韩墨已经派人前往广州市舶司了，您就不怕他做的再绝一点，把那边搜刮来的钱财再次送进汴梁城吗？现在这个时候，能下这道军令的人，不光是您一个人……” 眼看着他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这件事情上争吵不休，宗颍很干脆的，直接给他来了个一击必杀。 毕竟，归根到底，其实韩墨做这件事情并不一定非要经过他，他自己本身就有秘折上奏的权利，完全可以越过赵榛，直接向皇帝上奏。 而且，一个小小的泉州市舶司被他整顿一番之后，居然挖出了这么多的赃款，如果在这个时候再加上一个广州市舶司的话，别说是成里一个明州水师了，哪怕再成立两个、三个，皇帝也会毫不犹豫的直接答应下来的。 可赵榛这边可就不一样了，要是广州市舶司那边的赃款都没了的话，那他可就真的后悔莫及了。 “一个小小的市舶司都能养出这么多的贪官污吏来，那如果……” “殿下！您可要想清楚了，眼下这个时候可不是整顿吏治的时候，如今这个时候本就人心浮动，您要是在这个时候整顿吏治的话，您就不怕再起变故吗？” 赵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宗颍直接打断了，毕竟这件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市舶司这样的衙门，从上到下所有的人手加在一起，也不过就是百十余人。 而且其中官职最高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官而已。 就算是在朝中有些背景，可是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哪怕是他们身后的人，背景再怎么深厚，现在这时候也没办法替他们说话。 第二就是动了他们，也同样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恐慌。 毕竟，东南地区朝廷真正设立的市舶司，一共也就只有三个。 至于其他地方的那些市舶务，按照城池的大小，最大的也不过就是20余人，最小的可能也就才六七个人。 就算是把整个市舶司上上下下所有的大小官差全部都清理一遍，涉及的人数也不过就才几百人而已，而且其中主要涉及的官员都是8品9品这样的小吏。 无论再怎么折腾，也不会闹出什么乱子来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他们真的要玩什么花样，恐怕都不用朝廷出动大军，只需要一张告示，光是那些往来的商人，就会直接把他们给锁拿送到官府收赏钱了。 换了其他地方可就不一样了，赵榛手底下的其他衙门，哪怕是那些最不起眼的监酒税，茶税的衙门，这后面的牵扯也是一个个大的吓人。 他真要是敢挥起屠刀的话，怕是他这边刀子才刚刚抡起来，后面已经有人开始要掣肘了。 至于州府衙门一类的地方行政部门，那就更不用说了。 把他们给逼急了，那些人真要是给他来个反戈一击的话，那他这几个月的辛苦可就彻底都白费了。 “就按他的意思办好了，我不光给他泉州水师和明州水师，整个两浙、福建的厢军也随他处置！” 咬了咬牙之后，赵榛干脆来了个破罐子破摔。 虽然说两浙福建沿海的厢军，这本来就是在韩墨的职权范围之内。 可是，赵榛本身是亲王，再加上他是东南六路宣抚使，两人的职权范围有重合的地方，那是要以他为尊的。 如果他不开这个口的话，底下的那些人还真是有点为难。 当然了，泉州水师是个例外，因为，海船和江船是不一样的，就算是他们想要听从赵榛的命令，奈何这大船也开不进内陆的小河沟里啊…… 第694章 取四方之财货，补大宋之不足 “殿下英明！” 眼看着赵榛终于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宗颍也立刻站起身来，朝着赵榛拱了拱手。 “那边的事情就麻烦先生了，我今天有点乏了，先生先回去忙你的好了！” 看着赵榛那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宗颍倒是也没在继续说什么。 当然了，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赵榛在这件事情上对他肯定也是有一些意见的，毕竟这从头到尾，他好像并没有任何要帮他砍价的意思，反而直接站在了韩墨的一方。 但是对于这个，宗颍并不在乎，韩墨之前的话的确是给了他不少的启发，伴君如伴虎，哪怕是现在他身边的这个家伙还没有成为皇帝，但是那骨子翻脸不认人的劲头，他可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下官告辞！” 赵榛都已经下了逐客令，宗颍自然也没有继续纠缠，朝着他拱了拱手之后，干脆自顾自的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大人，宣抚使司来信了！” 十天之后，宣抚使司的公文，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韩墨的手里。 “真是不容易呀，就这么一封小小的文书现在总算是到了！” 看完了手里的公文之后，韩墨忍不住感慨到。 “大人要真想要的话，直接把广州那边的收获全都送进汴梁城里不就结了？” 邵伯温笑了笑之后直接拆穿了韩墨。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不就真的让别人看笑话了吗？” 韩墨笑了笑却没有深说什么。 就像是他说的，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的话，那不是让太子和郓王笑掉大牙吗？ 赵榛虽然翻脸无情，但是，韩墨已经在他身上下了不少的本钱了。 哪怕是他现在这个时候，扭头投向太子或者郓王，也一样没办法取得他们的信任。 赵佶的这些皇子，骨子里面其实哪个也没比哪个强到哪里去。 既然是这样，与其在这个时候给郓王或者太子那些虚无缥缈的希望，还不如干脆装作糊涂继续扶持赵榛。 当然了，这一次和之前可就不一样了。 之前的时候他可以掏心掏肺，但是现在还是算了吧，与其说他在扶持赵榛，还不如说他在借赵榛的势力扶植自己的势力。 “那咱们下一步怎么走？” 对于韩墨的这个解释，邵伯温只是笑了笑，就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反而直接岔开了话题。 “先把蒲家的问题解决了吧，从这些船里面挑出30艘拨付给泉州水师，然后再拨付50艘给留给明州水师，剩下的船只分出三分之一来挂在泉州市舶司名下，至于其他的，暂时先封存一下，半个月后，自然会有人来找先生购买！” 虽然说马上元月将近，可是，这到处都在打仗，韩墨哪里有心思过年…… “如果是这样的话，市舶司这边想把船开起来，那需要的人手……” 听韩墨这么一说，邵伯温立刻皱了皱眉。 “解决的办法不是已经在这里了吗？” 韩墨笑了笑，然后摇了摇手里的公文。 看了看他手里的动作之后，邵伯温也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对啊！ 赵榛可是把整个福建和两浙的厢军指挥权全都留给了韩墨，这些厢军与其留着他们在这里慢慢的腐烂，还不如从其中挑选出一些精锐来加入市舶司！ “这别的倒是好说了，这些商船的船老大，怕是有些……” 邵伯温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再次皱起了眉毛。 这件事情的确还真是有点为难，毕竟一下子多了这么多船。 普通的水手什么的好解决，那些厢军之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只要稍加训练就能够胜任。 可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船老大，也就是后世的船长，可就没那么容易培养了。 蒲家之所以能够这么强大，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船只够多，这另外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因为他们手里握着一大批忠心耿耿的船长。 也正是这些人的存在，才保证了这么多的商船能够在大海之上横行无忌。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你看看这个！”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再次摸出了一封信。 “蒲尽善落网了？” 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邵伯温顿时就是一一喜！ 蒲家被抓的那么多船老大，之所以到现在为止不能直接拿来用，完全就是因为蒲尽善一直还流落在外。 有他这个不安定的因素在，谁敢保证这些船老大不会在大海之上忽然倒戈？ 可是现在，就连他都已经落网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如何驯服那些人，这些就不用我教了吧？” 韩墨笑了笑，然后随口问道。 “大人说笑了，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从这些人里面挑出那些经验最丰富最老实可靠的，这些人留给咱们自己！” “大人的意思是……” “市舶司名下的这些商船，那是朝廷的，剩下的那些可是咱们自己的！” “我明白了！只不过，这件事情牵扯实在是有点大，大人就不怕树大招风吗？” 犹豫了一下之后，邵伯温再次开口问道。 “简单，如果是一棵树的话，的确是树大招风，可如果是一片森林呢？” 韩墨的志向从来都不在商场上，他当然不会像那些守财奴一样，一个人独吞下所有的利益。 更何况，这辽阔的海洋，哪里是一两个人能够吞得下的？ 只有把更多的人拉进来，把这个蛋糕做得更大，这才能够保证所有人，都能够长久的享受足够的利益。 “大人是打算拉人入局？” “那是当然的了，这是我之前写的一份计划书，先生，你不妨先看一看再说！” 韩墨笑了笑，然后从自己的桌案上拿起了一拿文书，伸手递给了邵伯温。 有些疑惑的接过文书之后，邵伯温立刻就仔细的看了起来。 仅仅看了两页，他紧皱着的眉头就皱的更紧了，看到后面的时候，邵伯温自己后背上的冷汗都已经开始噌噌的直冒了。 “大人，这是一股可以改朝换代的力量啊……” 看完了整份文书之后，邵伯温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不不不，这股力量不会用于改朝换代，只是取四方之财货，而补大宋之不足，先生，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看着邵伯温脸上的惊骇之意，韩墨笑着说道。 第695章 钱朗来访 “大人说的是！” 邵伯温自己说完之后立刻就明白了，这句话实在是太犯忌讳了。 这种事情，可不是谁都能够随意评说的。 万一这话要是传出去了，恐怕还真要给他们带来不少无谓的变数。 “那这个......” 说完之后，邵伯温又指了指自己手里的这份文书。 “这东西，先生看过之后，记在心里，然后就把它烧了吧。” 对于邵伯温，韩墨还是十分信任的。 之所以把这东西写出来，也是为了能够让邵伯温彻底的吃透自己的所有计划。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做，那就需要邵伯温根据计划来分批操作了。 “那咱们第1步......” “第一步自然是练兵了，折家我岳父那边送来的几个杀胚马上也就该到了,等他们到了之后，泉州水师的3000老兵也就可以直接遣散了！” “遣散？” 愣了一下之后，邵伯温这才算反应过来。 这些人如果是朝廷的官军的话，又怎么能随意的直接出国征战呢？ 只要没了这官军的身份，无论他们后面做出什么事情来和大宋朝又有什么关系？ 一支装备精良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海盗，而且还有着专门将门世家出身的头领带领…… 别看大宋朝在对外战争上这么憋屈，可是，如果是海战的话，这南洋诸国一个个都得管泉州水师叫爷爷。 “可是大人，那他们的武器装备......” “现在这年月咱们还缺装备吗？明州城里不就有都作院吗？” “是我糊涂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邵伯温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就像是韩墨说的，现在这年月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到处都在打仗，军械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消耗品。 多一点少一点损耗的快一点，反正有李岳阳、李宝、韩世忠在，只要韩墨这里没有意见，其他的人就算是有意见，难不成还能够查出什么来吗？ 总不至于说让将士们上阵杀敌的时候，还得把砍断了的刀带回来吧？ “等韩家的那些后辈们到了，先生可以逐步把这岸上的事情交给他们处置，这布局南洋的事情，还得先生亲自去才好！” “早就听说海外之地，风土人情和大宋截然不同，可是一直没有机会一观，想不到我如今也有这个好运了！” 邵伯温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海外诸国以后就是先生的后花园，先生若是乐意的话，不妨给邵家的后辈子孙们在海外留一个立足之地！” “大人说的是，那我可是真的要假公济私一回了！” 这种事情就算是韩墨不说，邵伯温私下里也会去做的。 但是现在由韩墨说出来，那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只不过，李校尉要是知道他好不容易选出来的选锋军，就这么被大人直接给勒令遣散，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了……” 邵伯温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 “他会理解的，只要你们能把第1批的粮食给我带回来，剩下的事情都好说！” 对于韩墨来说，现在这个时候没有比粮食更重要的东西了。 “那爪哇那边呢？” 确定四下无人之后，邵伯温这才再次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们现在需要的只不过是那边的一个港口，先跟那边谈一谈好了，要是他们愿意的话，先租借个几年，作为咱们的补给基地，若是他们不愿意的话……” 韩墨说道这里的时候，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而是把目光放在了旁边书桌上的那把青萍剑上！ “大人放心，我明白了！就是不知道我死之后，这史书又该如何评价我？” 邵伯温笑了笑之后，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毕竟那三千选锋军，也不是吃干饭的。 只不过他毕竟是道家出身，对于这身后名，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渴求。 “想那么多做什么？我死之后，管他洪水滔天！先生只要记得，你是宋人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就算是当世留有骂名，后世子孙总会记得的！” 韩墨说道这里的时候，忽然站起身来走到了窗口的位置，打开墙角的柜子之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酒壶，伸手给邵伯温倒了杯酒。 “没错，我死之后管他洪水滔天！哈哈哈哈，此言极是，当浮一大白！” 接过了酒杯之后，邵伯温也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南洋的事情，就拜托先生了！” 再次给自己倒了杯酒之后，韩墨这才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认真的朝着邵伯温做了个揖。 “大人言重了，应该是我谢谢大人给我这个机会！” “姑爷！”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姜焱的声音。 “何事？” “钱朗来了，如今正在门外求见，而且，他还带来了两个年轻人！” “请他到客厅等着！” “诺！” 姜焱应了一声之后，这才再次扭头离开。 “先生你说，他此来是因为何事？” 等到姜焱走远了之后，韩墨再次笑着问道。 “这小子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闻到了什么味道了！” “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先生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先生先去忙吧，我去会一会他，看看他这一次又有什么说辞！” “对了，那广州市舶司那边的钱财大人准备如何分配？” 临出门的时候，邵伯温忽然再次开口问道。 “铜钱给我留下50万贯，至于其他的嘛，商铺田宅暂时封存，那些香料，犀角之类的东西直接换成容易变现的金银，剩下的钱财全部登记造册，我要是没算错的话，咱们那位信王殿下派来押运的士兵应该已经在路上了！”23sk. 略微琢磨了片刻之后，韩墨就直接开口说道。 “诺！” 等到邵伯温走了之后，韩墨这才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扭头朝着外面院子的客厅走去，不管怎么说，人家远来是客，让人家一直等着，好像也确实是有点不太像话。 第696章 钱家的筹码 “琼林兄，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 再次见到钱朗，韩墨就忽然发现，这家伙好像仅仅几十天的功夫，就一下子成熟了不少的样子。 “大人说的是，大人最近这么忙，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怎么敢来打扰大人呢？” 钱家虽然是世家大族，但是，韩墨这次的升迁速度实在是让他们有点猝不及防，就是钱朗都有一点不太适应。 毕竟，两浙福建沿海制置使，光是这个头衔，就让韩墨的地位往上升了一大截。 哪怕是地方上的安抚使，在遇到两人权限重叠的地方的时候，也需要老老实实的称呼韩墨一声大人。 “琼林兄这是话里有话呀，说吧，不知道琼林兄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等到下人上了茶之后，韩墨这才笑着说道。23sk. “不敢隐瞒大人，我这次来的确是有点事情想跟，大人商量！” 钱朗一边说话，一边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姜焱。 “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些事情要和钱兄单独谈一谈！”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之后，韩墨就直接对姜焱吩咐了一声。 “诺！” “现在可以说了？” 一直等到姜焱走远了之后，韩墨这才在笑着问道。 “我听说大人现在正在筹建明州水师？” “哦？琼林兄果然是好灵的耳朵，不知道你这个消息是从哪听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再次看向他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 别的事情也就不说了，可这件事情他可是今天刚刚拿到的公文，钱家的耳朵未免也太好使了吧。 “还请大人勿怪，这个消息是从宣抚使司里传出来的！” 看着韩墨的意味不明的眼神，钱朗赶忙开口说道。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是这句话里面透出来的信息已经很多了。 韩墨当然明白，这家伙说这句话的意思，这一方面是在向他示弱，另外一方面也是在向他示好。 “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钱兄，你们钱家连这种事情都想插手？” 韩墨的脸上虽然在笑，但是钱朗却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大意。 他能够从宣抚使寺里面拿到这个命令，而且还得到了明州水师和泉州水师的绝对控制权，这已经足够说明韩墨的实力了。 虽然说宣抚使司发出来的军令都是暂时的，等到战乱平复之后，宣抚使司不复存在，这道军令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可问题是，在这段时间之内，韩墨任命的这些人事命令可是货真价实存在的！ 真要是明州水师、泉州水师，上上下下全部都是韩墨的人的话，这后面就算是有人在想插手，怕是也插不进去了。 对于那些真正的士大夫来说，他们自然是看不上这么一只厢军队伍的。 可钱家这边，可就不一样了！ 一个大家族虽然说可以依靠联姻来增强自己的势力，但是，归根到底还是得自家的子孙有出息。 比较起那些真刀真枪面对面厮杀的陆军来，水军无疑是一个晋升的新通道。 虽然说，在大宋朝武将的地位确实是比文官低，可是，对于那些读不进去书的家族子弟，混个武将当一当，也是个不错的出路。 更何况，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钱家本来就吃着海上饭，如果有家族子弟能够在水军之中占据一席之地的话，对于整个钱家来说，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寻的好事。 如果是那些普通文官的话，或许现在这个时候钱朗已经会捂着大把的铜钱把他给砸倒了，可是换成韩墨的话，他就只能慢慢的商量了。 “大人您说笑了，我可没有跟大人一争长短的意思，只不过家里有几个不成器的族弟，想要到大人这里来讨碗饭吃而已！” 钱朗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指的，指自己身后的两个年轻人。 “明州水师才刚刚组建，这上上下下总是要立规矩的，其他的事情吗？虽然不是不能考虑，但是一切都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这个你明白吗？” 意味深长的再次看了一眼钱朗之后，韩墨这才忽然开口说道。 “这个我当然是明白的，大人尽管放心，他们如果真正没有本事的话，那就让他们当个大头兵也是他们的命！” 钱朗说话之间，再次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册子，然后放在了韩墨的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想要贿赂我吗？” 看着他熟极而流的动作，韩墨冷笑着问道。 “大人说笑了，这就是我们全家对于明州水师的一点支持，如今明州水师初创，到处都在打仗，我相信若是明州水师能够成立的话，对于明州的所有上上下下的商贾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这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而已，还请大人一定要收下！” 钱朗一边说话，一边把手里的那个小册子再次推向了韩墨。 大概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之后，韩墨都忍不住一声感叹，这钱家的确是财大气粗的很。 只不过要说，在现在这个时候就开始往自己的队伍里安插钉子，韩墨还真是有点犹豫了。 留下钱家对他来说有利有弊，但是钱家一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彻底的表明自己的态度，韩墨现在这心里面要说没有顾忌，那肯定是假的。 “如果仅仅是一些钱粮的话，怕是你就有点想错了……” 听韩墨这么一说，钱朗的心里顿时就是一喜，他最怕的就是韩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我钱家上下，愿意唯大人马首是瞻，我全家收集的一些海图，也愿意全部拿出来与大人共享！” “琼林兄，你实在是太客气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本官还真是要好好的谢谢你了！” 眼看着钱朗如此识相，韩墨的脸上立刻就换上了一副笑容。 “大人说的哪里话，您成立明州水师的初衷，不也是为了保护我们这些商贾吗？我们为您出些力气，那也是应该的！” 以钱朗的智商，他当然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还傻乎乎的问韩墨有没有答应了，干嘛再次朝着韩墨拱手行了一礼说道。 “明州水师现在还只是草创，正是需要青年才俊的时候，他们二人看样子应该也是读过一些书的，这读书人嘛，国朝就应该优待一些，就让他们每人领个校尉的军职吧！” 第697章 坐地起价 “优待读书人是没错，不过丑话我还是得说在前面，一将无能累死千军，这种事情你们心里应该比我清楚。他们的校尉只是暂时的，如果在后面的训练之中，他们自己没办法胜任的话，到时候可别怪本官不给面子。” 看着钱朗脸上的笑容，韩墨忽然再次开口说道。 “大人放心，这个道理我明白的，若是他们自己没有能力的话那，后面被人顶上也是活该！” 听完了韩墨的话，钱朗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脸上的表情还更加的高兴了。 毕竟校尉和校尉是不一样的，他们花了这么大的代价，如果最后得到的只是两个上不了战场的校尉，那对他们有什么用呢？ 光从现在韩墨的布局来看，就知道这只明州水师肯定是有大事要做的。 上不了战场，也就意味着他们没办法给家族提供更多的利益，至于说他们会不会死在战场上，这个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经过了这么多代的繁衍，钱家的后辈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那些运气不算太好的旁支子弟。 别看生活在世家大族之中，可是他们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日子究竟过得怎么样，也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既然读书不行，不想庸庸碌碌的就这么活完一辈子，那就只能到战场上好好的搏一搏了。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明天就让他们到军营去报道吧，再过一段时间，这明州水师的选拔工作也就要开始了，到时候正好可以让他们跟着一起熟悉一下！” “多谢大人栽培，属下愿为大人效力！” 听韩墨这么一说，站在钱朗身后的两个年轻人也立刻躬身朝着韩墨行了一礼。 “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你们不是在替我韩墨效力，你们是在替大宋朝，替官家效力！” “诺！” 看着他们如此识相，韩墨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眼看着跟他们有关系的事情说完了，钱朗也笑着朝着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到外面等着了。 大老远的从明州一路赶到泉州来，他当然不会就只是为了送这么两个家伙进来。 “琼林兄，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眼看着屋里只剩下自己和钱朗两个人了，韩墨再次笑着问道。 “的确是还有点事情，不知道大人，还记不记得您之前跟我谈过的事……” 听韩墨这么一说，钱朗的心里面顿时咯噔一下，不过很快他也就反应了过来，韩墨这是打算要坐地起价了。 “之前说过的事？之前说过的什么事，我这脑子实在是有点记得不太清楚了，要不然琼林兄你提醒我一下？” 看着韩墨脸上那副疑惑的表情，钱朗真是恨不得一拳砸在他鼻子上。 这小子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事情，做的还真是够绝的。 “就是这棉花的事情，大人还记得吗……” 舔了舔嘴唇之后，钱朗再次试探着问道。 “琼林兄说的是这个呀，你要是不提的话我还真给忘了！”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大人记起来了就好，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现在若是做起来的话，大人……” 干咳了两声之后，钱朗略有些尴尬的看着韩墨问道。 “这事情现在做起来，是不是有点……” 韩墨说道这里的时候，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而是用右手的三根手指，轻轻的敲了敲自己面前的桌案。 这就是不要脸了呀！ 看着他的似笑非笑的表情，钱朗的心里真是恨不得要骂娘了。 只不过这件事情上，钱朗自己也是有苦难言。 虽然韩墨之前提出来的条件，的确是十分的优越，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卑微。 但是钱家的那些长老们可没这么想，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韩墨能够有这么大的能力，以至于这件事情一直拖拖拉拉的拖到了现在这个时候。 之前答应韩墨的那些事情，一方面是权宜之计，另外一方面，又何尝不是想看看韩墨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当初韩墨，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东南六路宣抚使司管勾公事。 可是现在他已经成了两浙、福建沿海制置使，东南诸路世舶司都提举，如今这个时候，马上又要手握两支水军。 此时此刻，还想按照以前的协议来谈条件的话，人家当然会坐地起价了。 “我知道这件事情现在这时候旧事重提的确是有点为时过晚了，大人若是有什么要求的话，也不妨直接说说看！” 眼看着韩墨迟迟没有说话的意思，钱朗也只能硬着头皮，直接把脑袋伸过去，准备挨刀了。 “其实，本官的要求也很简单，这是本官重新拟定的市舶司规程，以后市舶司和商人之间的关系也该改改了，只要你们在这件事上支持我，我们之前说的协议依旧有效！”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本小册子，然后直接放在了钱朗的面前。 “大人这是准备重新立个章程？” 听韩墨这么一说，钱朗忍不住嘴角一阵的抽搐，市舶司如果要重新立章程的话，影响最大的，当然就是他们这几个靠着海贸吃饭的大家族。 至于那些商人，那就是另外一说了！ “没错，你不妨先看一看再说！” 对于这个韩墨倒是没有任何回避的意思，反而把那本小册子朝着钱朗推了推。 伸手拿起了小册子，只是看了第1页上的内容，钱朗的眉头就直接皱了起来。 越往后看，他的脸色就变得越难看。 在看到最后的时候，额头上已经满是细密的汗珠了。 这哪里是重新立章程，这根本就是在跟他们抢肉吃啊！ 按照韩墨重新确立的规程，市舶司将不再是一个单纯的管理者。 按照以前的规则，那些海外的商人来大宋朝做生意，他们的货物会首先经过市舶司的评估。 确认了大体的价格之后，会按照朝廷规定的比例进行一部分的抽成。 抽成之后的货物，再根据朝廷的实际需要，看看是否需要博买。 当然了，所谓的博买，基本上也就是类似于朝廷的平价收购。 在满足了朝廷的需求之后，剩下的东西才会发给凭证，允许他们发卖到其他的地方。 第698章 新的章程 当然了，这些是针对那些入港的货船，对于那些出港的货船，规矩就更多了。 首先就要检查他们船上押解的货物里面，有没有什么违禁品，比如铜钱、人口、兵器等等。 然后还要调查他们的去向，最后一切检验合格之后，才会发给他们公凭，大概也就是相当于所谓的出海许可证。 但是现在，韩墨的新规矩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出海的程序基本上不变，只不过是在里面增加了两条。 第一，每条商船出海的时候都必须签署协议，按照朝廷的要求，在回航的时候携带一部分朝廷需要的货物。 当然了，这一部分货物会在他们回程的时候需要缴纳的税款里面，扣除一定的份额，当做他们替朝廷效力的报酬。 这个条件虽然的确是有点麻烦，但是他们勉强还算是能够接受，毕竟，按照韩墨后面的解释，要求他们必须携带的货物，肯定是当地有的东西。 但是这第二条，可就有点打到几个世家的7寸上了。 那就是所有出海的货船，所携带的货物必须通过市舶司来购买！ 而这些货物的原本生产者，则只能把他们的货物卖给市舶司。 同样的，那些番人从今以后，也不被允许直接跟大宋海商交易。 他们所携带的货物，也必须全部由市舶司代为交易！ 表面上看起来这的确是让他们的生意更好做了，但是实际上呢？ 这跑海运的和跑陆路可不一样，跑陆路的，要是耽误一阵的话，顶多也就是少赚一些钱财。 可跑海运的，你要是耽误了季风，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某些特殊的航线，如果耽误了季风的话，恐怕你就只能等到几个月之后，或者明年再回去了。 为了追求快进快出，恐怕他们最后也得让出一部分的利润来…… 如果这么一算的话，原本默默无闻，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存在感的市舶司，恐怕立刻就会变成一个实权衙门了。 毕竟，这一进一出之间，那可真是把所有商人的死穴全都给拿住了。 就以钱家这样的供货家族来说，在这之前的时候，他们手里握着大量的货物，而且都是高档的丝绸、瓷器、茶叶，在海贸之中，可以说是站在了不败之地。 其他的那些家族，哪怕是想要跟他们争夺市场，也根本没有这么大的规模。 或者说他们根本接触不到那些大的海商，可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所有的货物都必须得卖给市舶司，而且这些货物的价格，最后需要让市舶司根据之前历年的货物价格，以及，货物的紧俏程度来定价。 钱家之前所积累的优势，可就完全不负存在了…… 他们手头握着的大量客商资源，现在这时候一下子跟他们没关系了。 那些原本只能把自己手头的货物低价贱卖给他们的小商人，完全可以越过他们，直接把货物卖给市舶司！ 而那些出海的家族则更惨了，他们原本可以自主决定绝大部分的货物卖给谁，而且可以决定这些货物的价格。 可是现在，这定价权也彻底的跟他们绝缘了。 除非他们手里的货物要直接烂在手里，或者卖到其他诸国去，只要想进入大宋市场，那就必须得按照市舶司的定价来。 他们出海的时候所携带的货物，也必须由市舶司来提供，这么一来的话，他们再想偷税漏税，那简直就是开玩笑。 虽然，这份计划里面韩墨并没有提到税款的事情，但是钱朗想都能想得到，这份计划如果真的开始实施了，估计用不了多久，韩墨就会把税款的事情直接提上日程。 到时候，无论是买货还是卖货的人，税款都会直接在货款之中扣除，根本都不需要你同意，这钱就已经从你的荷包里拿走了…… 无论海贸的利润再怎么丰厚，他们从今以后也不可能再掀起任何的火花了。 “不知道你觉得这份章程怎么样？”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再次喝了口茶，脸上的云淡风轻的表情，看起来还真是充满了讽刺。 “这计划其他家族不会同意的……” 犹豫了一下之后，钱朗还是如实说道。 涉及到利益之争，这已经是家族生死存亡的事情了，无论他愿不愿意，现在这时候也必须站出来跟韩墨打对台了。 “你凭什么认为，本官需要他们的同意呢？” 韩墨说道这里的时候，脸上满是笑意。 每年给朝廷提供上千万贯的铜钱，这就是他的底气所在！ 更何况，这明州水师组建在即，一旦明州水师和泉州水师完成了整合，再加上韩墨手里吞下的蒲家的那些海船。 要是有人敢跟他玩横的的话，怕是前脚刚一出海，后脚就要被人给击沉了…… 看着韩墨脸上的笑容，钱朗的嘴里已经只剩下苦涩了。 “大人您这又是何必呢？岂不闻，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吗？” 许久之后，钱朗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你是不是觉得本官的这些章程，对你们来说太过苛刻了？” 看着钱朗脸上那苦涩的表情，韩墨忽然站了起来说道。 “难道不是吗？” “到底是我的章程太苛刻了，还是你们的胃口太大了？富可敌国这个帽子，你们戴的还不够久吗？你们自己好好的想一想，大宋朝的岁入才多少？你们这些人手里掌握的钱财又有多少？你们每年这么大把大把的往手里捞钱，难道就没想过，这猪长肥了终究是要挨上一刀的吗？” 冷哼了一声之后，韩墨这才再次说道。 “此事无可转圜？” 钱朗脸上的表情虽然还算是平静，可是藏在袖子里的双手却已经开始有点颤抖了。 “你们赚的钱已经足够多了，就算是举族上下全是败家子，也足够你们挥霍上几十年上百年了，也该是时候收一收手了，这是我的意思，也是官家的意思，你可以回去跟你们族中的那些长老们好好的商量一下，但是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们也可以试试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把这场子掀翻，这套章程马上就会下发，四个月后，将会正式开始执行，好了，你可以走了！” 第699章 韩世忠归来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钱朗没来由的感觉后背一阵的冰凉。 “多谢大人指点……” 深吸了几口气之后，他这才再次向韩墨拱了拱手。 “琼林兄实在是太客气了，既然琼林兄还有事情要做，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告辞！” 带着满腹的疑云，带着满腹的心事，钱朗终于再次从韩墨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现在这时候他也说不清楚，韩墨这到底是在试探他，还是真的要准备这么干？ 但是，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好像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的好日子恐怕就要到头了。 “帮我把这封信送出去，袁先生他们休息的太久了，现在这时候也该动一动了，咱们既然都已经把蔡相公给推上去了，也该是时候让他老人家活动活动了！” “诺！” 伸手接过了信封之后，姜焱直接扭头走了出去。 一直等到他走远之后，韩墨这才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比较起汴梁的情况来，他现在这个时候更担心河北。 童贯那边一直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任何的好消息。 这让韩墨的心里充满了担忧，虽然因为他的到来，历史好像已经被改变了。 可是，看着最近传回来的消息，韩墨的心理越来越开始担心了。 尤其是看到了宋军兵败白沟之后，和铣成了替罪羊的奏折，这更是让韩墨总是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这历史就像是一个顽固的小孩，总是要回到他自己固有的轨道上。 如果这历史没有太多的变数的话，或许他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改变一切，可是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就连韩墨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记忆里的那些时间线到底还能不能相信了。 这场大战原本是应该在两年之后才会发生，可是现在因为他的原因，却直接提前到了宣和二年。 一切好像都已经失去了控制，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却还没有足够的力量能够改变一切。 要不要把长公主他们请到泉州来呢？ 韩墨的心里开始纠结了起来…… “大人，韩将军回来了！” 就在韩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被身边护卫的声音给拉了回来。 “韩将军？” “就是韩校尉，他被官家封了一个从七品的右武郎，庄宅副使，现在真的成将军了！” 听韩墨这么一位旁边的护卫，赶忙在一旁眉开眼笑的说道。 “才一个小小的从七品吗？” 听完了他的话之后，韩墨不但没有惊讶，反而皱了皱眉问道。 “我……” 他这句话说完之后，旁边的护卫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了，这也太扯了吧。 这都已经从七品了，怎么还不知足？ 武将从来都是重阶不重品，而且韩世忠才多大？ 就算是折可存这样的名将，在韩世忠这么大的时候，也绝对没有他这么高的官职啊！ 右武郎，这已经是大宋朝武将五十三阶中的第三十四阶了！ 他可是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校尉，一步登天直接入了横班啊！ 这整个大宋朝不知道有多少武将，终其一生都被拦在横班之下，一辈子不得晋升。???.23sk. 而韩世忠，年纪轻轻的居然已经入了横班，虽然是最低的一阶，可是这也足够让他骄傲了。 毕竟一入横班，那可就是真正的简在帝心了！ “好了，让他进来吧！” 看着他那副怪异的表情，韩墨面无表情的说道。 “诺！” 片刻之后，韩世忠终于再次回到了韩墨年前。 “大哥！” 再次来到了韩墨的面前，韩世忠二话没说，直接就单膝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快起来！” 看着他脸上的激动的表情，韩墨赶忙伸手把他扶了起来。 不过随即他也就明白了韩世忠为什么这么激动了，毕竟这孩子被人家欺负惯了，现在忽然一下子有人替自己撑腰了，这心里确实难免激动。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大哥，若是没有大哥栽培的话，怕是我这一辈子都没机会跨入横班！” 韩世忠说着说着，这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 “好了好了，你先起来，这才哪到哪，你以后可是要当将军，当节度使的，芝麻绿豆大小的小官你就满足了？” 就是韩墨也没想到，他这次居然会激动成这个样子，赶忙笑着安慰道。 “诺……” 眼看着韩墨说的真诚，韩世忠这才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 这可没有一点演戏的成分，纯粹是激动的。 原本在他看来，以他的军功，顶多也不过就是官升三级而已。 可是却没想到，皇帝的心里一高兴，再加上梁师成在旁边一捧，还有范正国的一句话，这皇帝金口一开，他直接就从一个不入流的校尉，一举成了横行官！ 别人可能需要10来年才能走完的路，他只用了几个月…… “原以为，你最起码还得七八天差不多才能到这，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直拉着韩世忠来到了屋里，伸手给他倒了杯茶之后，韩墨这才再次说道。 “梁太尉说，大哥这里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所以，他亲自到枢密院那边打了声招呼，又到吏部跑了一趟，只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我的官凭就下来了，左右没什么事情，他就让我先回来了！对了，他还给大哥写了一封信！” 说到这里的时候，韩世忠这才想起来，梁师成还托自己带回来了一封信，赶忙在身上一阵掏摸，最后这才从贴身的口袋里把信给拿了出来。 “哦？”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信，打开了信封之后仔细的看了起来。 最开始的时候他脸上还带着一点笑意，可是看着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凝重了。 “大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看着韩墨这副紧张的样子，韩世忠赶忙小声的问道。 “确实是有点小事，不过不碍事的，原本想着你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回来之后能让你好好的歇一阵，可是现在，看来恐怕你是没有时间休息了！” 深深的看了韩世忠一眼之后，韩墨这才再次说道。 “大哥有事，只管吩咐！” 第700章 耶律大石 “明州水师的筹建工作我想交给你来做，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 原本这个工作应该交给李宝来做是最合适的，可是李宝现在的事情，韩墨手里还真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现在看看的话，手头上好像也只剩下韩世忠可以用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是赶鸭子上架了。 “水军……” 听韩墨这么一说，韩世忠还真是有点挠头了，虽然在之前的时候明州保卫战里，他的确训练了一只新军，而且最后他们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 无论是守城战还是最后出城作战，他们的表现到最后的时候都还是可圈可点的。 但是海上作战，和陆地上作战可是完全两回事，对于这个完全陌生的领域，现在这时候他还真是有点犹豫。 “怎么？有什么顾忌吗？” 看着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韩墨笑着问道。 “倒不是有什么顾忌，只是我从来没有习过海战，水战还勉强可以应付，可若是海上作战的话……” 韩世忠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这个你不用担心，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海上作战反而比陆上作战更加的简单了，现在只是简单的筹备而已，你只需先完成人手的挑选，人员的简单训练即可，具体的训练工作，我让李宝从泉州水师里给你挑出一只精锐来，协助你一起训练他们！” 比较起韩世忠自己来，韩墨反而对他更有信心。 毕竟，在陆地上作战的话，比的是士兵的素质，比的是将军的谋略。 但是在海上作战，比的更多的是双方装备的优劣。 大船胜小船，武器优者胜武器劣者，人多胜人少，毕竟大海之上，除非是在特殊的环境里，否则的话双方的兵力对比根本就是一目了然。 而在这一点上，大宋朝无疑占据着最大的优势。 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大宋朝高超的造船技术。 不说他们泉州水师原来的那些战船，哪怕就是从蒲家缴获的那些商船，也都用上了水密隔舱的设计。 再其次就是远程武器的使用了，韩墨原本是想通过梁师成的关系，从军器监里拿到霹雳炮的制造图纸，以及借调一批可靠的火药匠人。 可是却没想到这件看似简单的事情，居然连梁师成都办不到。 尽管现在这个时候皇帝昏庸无道，梁师成几乎都可以说是权重一方了，可是对于火药武器的管制却依旧是严格无比。 这个结果，多多少少对韩墨之后的计划有些影响，但是韩墨自己却没有太放在心上。 拿不到制造图纸，他完全可以自己分析，然后自己从无到有自己搞。 当然了，韩墨自己心里也明白，在大宋境内想搞这些东西，的确是有点难，而且有点犯忌讳，可是他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想着一直龟缩在大宋境内。 哪怕是暂时不使用火药，大宋生产的其他武器在大海上一样可以纵横四方。 原本用在攻城作战的八牛弩，拿到大海上，那依旧是海战的无上利器。 毕竟和大宋朝的船比起来，那些南洋小国生产出来的船只，无论是大小还是质量根本就没办法同日而语。 蒲家之所以当初可以纵横四海，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自己的实力强大，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大宋朝的造船技术太过高超。 那些南洋的战船，甚至都还没有他们家的商船一半大，双方在海上如果遭遇的话，他们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直直的撞过去，就已经足够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就是怕自己做不好这件事情，最后耽误了大哥的大事……” “放心吧，我说你行你一定行，明州的事情你不是做的很好吗？而且现在这个时候，明州那边似乎也没有人比你更加的合适了，你和王将军那边如此熟悉，有事情你只管跟他商议着来就行了，我也会写一封信给李岳阳，到时候李大人那边也会配合你的！” “诺！” 听他这么一说，韩世忠那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 “好了，你先下去准备吧，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明日一早就直接启程吧！”23sk. 伸手拍了拍韩世忠的肩膀之后，韩墨这才笑着说道。 “诺！” 再次朝着韩墨行了一礼之后，韩世忠这才扭头走了出去。 折腾了这么一大圈，总算有个暂时的清静了，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看着那些他从各处搜集来的海图，韩墨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水师的训练需要时间，战船的改造也需要时间，现在这个时候，他只能祈祷这上天能多给自己一点时间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河北白沟，辽军的大营之中。 耶律大石也正在看着面前的地图，辽军虽然在战场上占据了一定的优势，但是，想要快速的击溃宋军，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毕竟大家都是老对手了，宋廷的将领的确是腐朽不堪，朝堂上也是争斗不断。 可是大梁内部又能好的到哪儿去？ 就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大辽天祚帝4个儿子中最能干的次子晋王和他的母亲，最受皇帝宠爱的文妃，引起了元妃的猜忌。 元妃和他的哥哥大辽枢密使萧奉先，设计污蔑元妃和妹夫耶律余暏造反，最终导致文妃被赐死，而耶律余暏逃到了金国。 因为有了耶律余暏的加入，直接让金国人看清楚了大辽内部腐朽的真相。 他们这边虽然打赢了，但是，让耶律大石绝望的是，此时此刻的金国人都已经快要打到大辽中京了…… “林牙，夜深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 就在他看着地图暗自神伤的时候，家中的老仆悄悄地来到了他的身边，小声的说道。 “陛下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长叹了一声之后，耶律大石再次问道。 “我已经派人守在营门口了，若是有消息传来的话，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算算时间，现在这时候陛下应该已经逃到鸳鸯泺了吧，想必再有三五日的时间，应该就会有消息传来了……” 看着他脸上担心的表情，老仆小声的说道。 “哈哈哈哈，我大辽的将士如今还在浴血奋战，可是大辽的皇帝居然都已经逃到了祖地，这是何其的可笑啊，这是何其的可悲呀！” 第701章 尔能欺国，不能欺天 耶律大石笑着笑着，眼泪已经忍不住流了出来。 现在都已经到了大辽生死存亡的时候，大辽的士兵，现在这个时候兵分两路，正在节节抗击来势汹汹的金人，和宋人。 可是，大辽的皇帝，现在这个时候却只知道逃跑。 这让大辽的整个官僚系统，几乎都已经陷入了停滞状态。 前线需要的军械粮草，都已经没办法有效的筹集了。 这让耶律大石真的是心寒到了极点，心痛到了极点…… “林牙，隔墙有耳啊！” 看着耶律大石这副癫狂的样子，老仆赶忙跪了下来。 虽然现在皇帝做的的确是很过分，而且，这国内对皇帝不满的人也大有人在，但是皇帝毕竟是皇帝，这种话要是传到皇帝耳朵里的话，那可是要杀头的！ “隔墙有耳又怎么了？这大辽都要亡国了，祖宗的基业让他耶律延禧给败光了，难道我连哭一哭大辽的祖宗都不行了吗？” 耶律大石一边说话，一边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狠狠的一剑，将面前的桌案看成了两半。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对于耶律延禧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尊重。 他的耐心，已经被耶律延禧彻底的耗光了。 “给我拿酒来！” 呼哧呼哧的喘了几口粗气之后，从来不在军中饮酒的耶律大石，忽然朝着帐篷外大喊了一声。 “诺！” 虽然不知道他今天到底抽什么风，可是门外站着的士兵，还是战战兢兢的捧了一坛子酒进来。 “我写封信给你，你立刻派人给我送到南京去，告诉张相和李相，他们要是不能为大辽择一位贤君的话，老子现在就追到鸳鸯泺去宰了耶律延禧，这仗谁爱打谁打去！” 一把拍开了泥封，把这一坛子将近5斤酒全都灌进肚子里之后，耶律大石直接红着眼睛看向了跪在他面前的老仆。 “林牙，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 他的这句话，可真是把面前的老仆给吓坏了。 “你懂个屁！从他耶律延禧一路西逃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不是我大辽的皇帝了！那些该死的女真杂碎，现在这时候都已经打到中京大定府了，难道要让老子跟着耶律延禧那个懦夫一起当亡国奴吗？” 愤怒的耶律大石说完之后，直接扯下了自己的一片衣襟，咬破自己的手指，开始写起了血书。 “林牙！” 看着双目赤红的耶律大石，老仆的眼中满是泪水。 他虽然不是官员，可是在耶律大石身边这么多年，对于官场上的事情，当然也不会一无所知了。 哪怕是皇帝再怎么失德，可是作为臣下敢言废立之事的，从古到今，可从来都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传令下去，全军戒备，严防宋军偷袭！” 写完了这封血书之后，耶律大石这才觉得自己胸口处憋闷了这么多天的闷气，总算是消散了不少。 “去把那个马扩，给我叫来！” 深吸了几口气之后，他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 这才吩咐自己身边的士兵，去把前些天扣下来劝降的马扩给带进来。 “诺！” 看着他现在这幅披头散发的样子，身边伺候的这些士兵们，哪里还敢忤逆他的意思？ “耶律林牙，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啊！不斩来使啊！” 看着那些杀气腾腾的士兵，马扩在心里面，已经把童贯的祖宗十八代全都给骂了一百遍。 如果不是这个死太监的话，自己又怎么可能会落到今天这种下场？ 一边让他来劝降，一边居然开始直接出兵，出兵也就算了，居然还被人家打了个大败而回。 这不明摆着是坑爹吗？ “谁说要杀你了？你回去给老子带句话给童贯！” 看着马扩那副哆哆嗦嗦的样子，耶律大石不屑的说道。 “带句话？” 听他这么一说，马扩的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最起码自己的小命总算是保住了吧。 “哈哈哈哈，你回去告诉童贯，辽宋两国，和好百年；盟约誓书，字字俱在；尔能欺国，不能欺天！” 看着耶律大石那癫狂的样子，马扩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这毕竟是辽军的大营，他是真的害怕耶律大石忽然给他来一句拖出去砍了。 但是，好在耶律大石总算还是比较讲道理的，最后不光没杀他，反而还把随从和战马都还给了他。 “大人，他们就这么放了我们？” 一路从辽军大营中出来，马扩的随从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这不都已经出来了吗？还有什么好说的？抓紧时间赶路吧，小心夜长梦多！” 回头看了看那灯火通明的辽军大营，在看看那些跟在后面随行保护的辽国士兵，马扩也压低了声音说道。 “诺！” 在死亡的威胁下，这些随从们哪里还敢耽误，一直走了几个时辰的功夫，远远的能看到宋军营寨的灯火了，那些辽军才算是掉头离开了。 “耶律大石，真人杰也......” 看着那些辽军远去的背影，马扩不由得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由衷的感叹了一声。 和他遇到的所有宋军将领、官员都不一样，刚才，他真的在耶律大石的身上，感受到了那股子悲天悯人的气息。 一想起朝中的那些大人物们一个个趾高气昂的样子，还有那些脑满肠肥的将军，就是马扩都感觉一阵的迷茫。 这场仗，大宋真的能胜的了吗？ “相公，马扩回来了！” 童贯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忽然悄悄的走了进来，小声的摇醒了他。 “你说谁？马扩？” 听他这么一说，童贯顿时就来了精神。 前线连续的败仗，这让他最近这段时间上火到了极点。 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连续损兵折将之下，怕是用不了多长时间，皇帝对他的新任就要消耗殆尽了。天籁小说网 自己这些年来是怎么发迹的，他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梁师成要是失去了权势，或许还能苟延残喘，可是，他可就不一样了！ 李彦的死，那就是他的教训！ 一旦失势，等待他的将会是无情的清算！ 第702章 故技重施 “是，他还说，耶律大石还让他带了一句话回来！” 看着童贯那阴晴不定的脸，小太监赶忙说道。 “给我更衣！” 深吸了几口气之后，童贯终于再次冷静了下来，赶忙吩咐道。 等到一刻钟之后，童贯终于再次见到了马扩。 “相公！” 无论童贯这个人到底怎么样，但是，他毕竟是宋军的主帅，而且，他对马扩他们父子也算是有知遇之恩，再次见到童贯，马扩都忍不住直接哭出了声。 “这次辛苦你了，来人，快给他拿些酒饭来！” 看着他脸上的风尘，童贯这心里也是一阵的感慨。 毕竟，这派出去的那些说客，最后回来的好像还真就只剩下马扩这一路了。 至于其他的那些人，现在全都被人给砍了脑袋。 “相公，耶律大石让我给您带回来了一句话，他说，辽宋两国，和好百年；盟约誓书，字字俱在；尔能欺国，不能欺天......” 草草的吃了点东西之后，马扩简单的叙说了下自己这次的出使经历，最后这才转述了耶律大石的话。 “你回来的时候，辽军那边的情况如何？” 听完了马扩的话，脸色虽然难看，可是童贯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愤怒，再次开口问道。 “辽军虽然兵少，可是，耶律大石毕竟是名将，怕是有此人在，这白沟......” 马扩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童贯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这事情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自己都有点迷茫了。 这白沟之战，他这边一共出动了十五万大军，可是，最后居然被区区三万辽军给杀的大败而回，甚至还战死了一员大将！ 难道，辽人真的气数未尽吗？ “相公？” 看着童贯沉默不语的样子，马扩试探着问道。 “啊？” “我没事，这次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多谢相公！” 虽说这次并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活着回来了，马扩此刻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再也没有了建功立业的雄心。 从童贯的帐篷里出来之后，直接就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白沟的失利，让童贯暂时没有了继续进攻的信心，此刻，所有的压力都来到了他的身上。 为了能够保证自己的权势，童贯只能再次提起了笔，开始给皇帝写自己的奏折。 他自己心里明白，这么重大的失利，这可不是一个小小的雄州知州和诜能够担当的起来的。 为此，他只能再次开始将罪责一分为五，然后将已经战死的杨可世，打了败仗的辛企宗，跟雄州知州和诜，高阳关守将侯益，连同刚才死里逃生的马扩一起都拖了出来。 一直等到这奏折送走了之后，童贯这才算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写第二封信。 这次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自己其实清楚的很，就算是他推卸责任，这也得好好的找个人帮他敲一敲边鼓。 第二天一早，使用急脚递送出去的两封信，终于送到了汴梁城里。 “殿下，这是童枢密刚刚托人送来的书信，您看......” 郓王府里，赵楷正准备出门的时候，蔡攸忽然找上了门来。 “童枢密？” 听他这么一说，赵楷也立刻紧张了起来。 童贯和他毕竟是盟友，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蔡京已经开始着手稳定他自己的势力，童贯对他的帮助，更是显得弥足珍贵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到书房去谈！” 尽管这提举皇城司的差事，现在这时候还在他手上，可是赵楷却一直隐隐觉得，这皇城司里面，似乎还有一支人手，一直从来就没有归属过自己。 四处看了看之后，赵楷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诺！” 蔡攸也没有多说什么，跟着赵楷一路来到了书房里，这才把手里的信递给了赵楷。 小心的检查了信上的火漆，确认火漆完整之后，赵楷这才小心翼翼的拿起了桌上的小刀划开了信封。 “嘶——” 看完了信里的内容之后，哪怕是胆大包天的赵楷，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之前的时候关于前线的战事，他这心里面多多少少也有些猜测，但是却一直没有得到证实。 现在眼看着童贯把一切都摊开了，说了个清楚明白，此时此刻的赵楷可真是有点儿无从下手了。 “你先看完信上的内容，我们再说！” 犹豫了一下之后，赵楷还是把信直接交给了蔡攸。 毕竟，他和蔡攸两个人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他要是倒了霉，蔡攸绝对也跑不掉！ “诺！” 接过了赵楷递过来的信之后，蔡攸也快速的看了起来。 等到他看完了整封信之后，他这才发现，这位童枢密下手还真是够狠的。 这是把所有的罪责全都堆在了五个手下身上，反而是把他自己给摘了个干干净净。 “你怎么说？” 看着他放下了手里的信，赵楷这才开口问道。 “现在怕是不太好办，杨可世已经死了，可是，辛企宗、和诜、侯益、马扩他们四个可都还活着，尤其是马扩那边，怕是官家很有可能会亲自盘问……” 斟酌了一下词句之后，蔡攸这才犹豫着说道。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蔡京的重新上位，实在是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如果他们在这个时候搞出什么大动作的话，肯定会引来蔡京的报复。 可是，如果他们不出手的话，怕是太子那边也不会这么容易放过童贯的，这事情还真是有点骑虎难下了。 “我们只能帮他遮掩朝中的事情，帮他应付一下太子那边的责问，至于能不能让他们闭嘴，那就得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沉吟了许久之后，赵楷终于下定了决心。 童贯的帮助对他来说的确很重要，帮他解决一部分，麻烦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这绝对不包括把他自己赔进去。 一直到现在为止，他的眼睛可还一直都盯着那张龙椅，在达到自己的终极目标之前，他又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有生力量消耗在这种事情上…… ???.23sk. 第703章 隐忧 “种老将军，这是汴梁传回来的消息！” 三天之后，种师道正在查看宣抚使司那边送来的文书的时候，宗颖忽然走了进来。 “你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的?” 看到宗颖走了进来，种师道有些意外的笑着问道。 “家父前几日得了几坛子好酒，所以特意让我来给世伯送上两坛，我看他们正好要来给您送东西，所以就接下了这差事！” 宗颖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个小册子。 “这是什么？” “这是宣抚使司里转过来的文书，关于河北战败的事情！” 宗颍说话之间，直接把手里的文书交给了种师道。 “哦？” 听他这么一说，种师道顿时就来了兴趣，接过文书之后立刻就翻看了起来。 “我们这位童枢密，这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只是简单的看了一遍之后，种师道的脸上，顿时就充满了不屑。 “可是奈何，官家现在这时候已经信了……” 宗颍说到这里的时候，还真是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了。 虽然他并不是武将，可是，眼看着童贯再次把失败的责任全部都推给了自己的手下，他又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真要是说起来的话，我还得好好的谢一谢那位韩大才子！” 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之后，种师道这才开口说道。 “老大人何出此言？” 宗颍有些好奇的问道。 “若不是他一力劝我南下，怕是现在这时候，这背锅的人应该就是我了！” 种师道说到这里的时候，也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起来。 “若是老将军在的话，断然不至于打成这个样子！” 对于这个，宗颍倒没有太当做一回事。 “你倒是不用替我吹嘘了，别说是我了，只要童贯还坐在那个位置上，怕是就算是起孙武子于地下，这仗也是一样要打成现在这个样子！” “老将军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听种师道这么一说，宗颍应该忙劝阻道。 “就算是有人听去了又能怎么样？他做得出来，难道还怕别人说吗？这窝囊仗，我老头子早就打够了！” 一想到自己这个一代名将，现在这时候居然要为一帮子贪官污吏在这里擦屁股，种师道这心里面，就感觉有种莫名的憋屈。 “老将军，您何必如此呢？” 宗颍一边说话，一边赶忙推开房门四下看了看。 “行了，不与你说这些了，你父亲的身体调养的怎么样了？我听说他已经向朝廷上书想要致仕了？” 苦笑着摇了摇头之后，种师道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反而直接转移了话题。 “家父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只不过，家父的脾气实在是有些刚强……” 宗颍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也是一阵的无奈。 宗泽的性格本就刚强，上次的事情又闹成那个样子，他又怎么可能能够忍得下这口气呢？ 哪怕是他这个当儿子在背地里再三的劝说，最后依然没有任何的效果。23sk. “真要是能离了这名利场，对你父亲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沉默了片刻之后，种师道忽然开口说道。 “家父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我当时也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只不过……” 说到这里的时候，宗颍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阵无奈的表情。 父亲已经年纪大了，现在这个时候他又在赵榛身边为官，此次一别之后，怕是父子两个再见面的时候，就开始天人永别了…… “好了，我也明白你的不容易，只不过，身在官场，身不由己呀！对了，这钱粮的问题现在怎么样了？要是再拖下去，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感慨了片刻之后，种师道再次把注意力放到了正事上。 他可不想学童贯，现在局势好不容易才得到控制，要是再出现什么反复的话，那他们之前几个月的心血可就全部都白费了！ “粮食的问题是王相公那边去解决的，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筹备的怎么样了，不过铜钱的问题老大人倒是不用担心了，算算日子的话，现在这时候王爷派去随行押送的人马，应该已经从广州起行了吧……” “真要说起来的话，这位韩大才子还真是不简单，这要是换了一般人，上哪去弄这几百万贯……” 听他这么一说，种师道的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军中的存粮，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一些可是用来发军饷的铜钱，那可就差的实在是太多了，缺口大到种师道现在这时候，看见什么都像铜钱。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有些人可不这么想啊……” “我怎么感觉，你这是话里有话呢？” 听宗颍这么一说，种师道顿时就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这是有人给我透出来的消息，老将军不妨看一下……” 深深的看了一眼种师道之后，宗颍这才再次从自己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小纸条。 “这个消息可靠吗？” 看完了纸条上的内容之后，种师道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阴沉了起来。 “消息若是不可靠的话，我也不敢来麻烦老将军！”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不会坐视不理的，看来这些家伙还真是够舍得下血本的，啧啧啧，八百万贯铜钱，买韩墨的一条命……” “韩兄这次怕是已经触及到他们的痛处了，要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下这种血本的！” 看着种师道那啧啧称奇的样子，宗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奇怪的，别说是他了，就算是当年的王介浦不也是一样吗？” 听宗颍这么一说，种师道也笑着说道。 “这怎么能比呢？当年的介浦相公，那可是负天下望而，而韩兄……” “你太小看他了，他虽然没有王介浦那么大的名望，可是他也没有王介浦那么执拗的脾气啊，我反而觉得你还是不用替他操心了，我想他应该有他自己的办法，咱们只要把这个消息传给他，他自然有办法解决这些家伙！” “我不是担心那些人，我是担心王爷……” 第704章 不差钱的商行 再次侧耳细听了片刻之后，确定四下无人宗颍，宗颍这才小声的说道。 “你是担心王爷对他下手？” 种师道听到这里的时候，腾的一下直接站了起来。 “如果只是王爷自己的话，我想应该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可要是有小人蛊惑，那可就不好说了！” “王爷身边不是有你在吗？难道你对自己这点信心都没有吗？” “老将军有所不知，王爷已经不再是当日的王爷了，我现在是人微言轻，上次的事情不就是这样吗？” 宗颍一边说话一边苦笑了起来。 “放心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若是有人胆敢蛊惑王爷的话，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话说到现在这个份上，种师道总算是明白了宗颍的苦心，看来他对韩墨还真是一片赤诚啊。 他这是生怕压不住阵脚，到最后连累了韩墨，所以这才想到要来找自己帮忙。 虽然这的确是有利用他的嫌疑，可是，眼看着他对韩墨如此赤诚，就算是种师道都感觉有点感动莫名了。 要知道现在这个年月，明哲保身才是官场上的不二法则，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种傻子了。 “多谢世伯！” “好了，他也对我执晚辈礼，再加上那汴梁城里传出来的千古绝唱，哪怕仅仅是为了还他的人情，我也不能看着他出事啊！” 跟他说完之后，宗颍那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算是落下了。 “那我现在，就派人把这个消息给韩松送去！” “也好，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你只管去忙你的好了，我会派人关注这件事情的！” 看着宗颍那风风火火的样子，种师道这心里都忍不住一阵的感慨，韩墨这小子的确是有一套。 无论是眼光还是见识，亦或者是处事的手段，做人的格局，在同辈之中的确是无人可以出其右。 虽然两个儿子跟他比起来，实在是有点没办法同日而语，不过一想起自己的孙子和韩墨的关系，他的心里面一下子就平衡了不少。 自己这时候要是能跟他结个善缘的话，这以后，没准子孙都能够跟着享福了。 “多谢世伯！” 从种师道的房间出来之后，宗颍的心理总算是放心了不少。 一个时辰之后，随着几只信鸽从宗颍的后宅飞起，他这心里才算是彻底的放心了。 他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现在这个时候就只看韩墨如何出招了。 “把他们全部遣散？” 泉州水师的大营里，听韩墨这么一说，李宝整个人都懵了。 他这好不容易才把这三千精锐给选了出来，然后费尽心力的给他们配齐了装备。 正准备等着他们大展宏图的时候，韩墨居然让他直接把这3000选锋军全部都就地遣散。 “没错，解除他们的军职，这些人我另有用处！”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笑着说道。 “可是大人若是没有他们的话，那泉州水师还是泉州水师吗？” 李宝顿时就不干了，没了这些精锐泉州水师剩下的，那些人如何能够在几个月之内，达到招之即来，来之能战的地步呢？m.23sk. “你先别激动，泉州水师暂时没有作战任务，你们的任务是在4个月之后，4个月的时间足够你再练出一批新军了，我会给你配备最好的战船，也会给你配备最好的武器，海上作战，你只要能够做到令行禁止，我保证你能纵横四海！” “可……” 尽管韩墨都已经说的快要天花乱坠了，可是李宝的心里还是感觉十分的不舒服。 这有老兵，谁愿意要那些生瓜蛋子…… “好了，我知道，这件事情的确是我对不起你，就当是我这个做兄长的欠你一个人情如何？” 这种事情换了任何人都同样难以理解，韩墨都在这件事情上倒是也没有强迫他的意思。 “可是大人，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你真的想知道吗？” 看着他的紧皱的眉头，还有那满脸的委屈，韩墨笑着问道。 “我……” 看着韩墨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李宝整个人忽然一愣，随即就反应了过来，韩墨似乎是有些事情在瞒着他。 “可是他们真要是脱下了身上这身衣服，那这家里面妻儿老小吃什么？” 短暂的犹豫了片刻之后，李宝终于还是松了口。 “他们不会缺衣少食的，前脚从这里出去，后脚就会有人带他们去新的地方，没准以后你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放心吧，你觉得我会亏待了他们吗？” 韩墨笑了笑，却没再多说什么。 “可是这，让我现在去跟他们说，我……” 李宝当初挑选这些人的时候，他可是拍着胸脯跟人家保证要带着他们过上好日子的，这才过去这么一点时间，现在居然就要让他当众，宣布要把他们全部遣散，李宝还真是感觉自己有点说不出这话来。 “放心吧，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会自己来找你的，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就是怕你自己心里难受！” “我……”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李宝忍不住嘴角一阵的抽搐。 如果不是因为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是韩墨的话，估计现在这时候他都已经开始要骂娘了。 “好了，这件事情暂时就先这样，等再过个三五天的功夫，这第1艘改造完的战船应该就能够到达泉州了！” 伸手拍了拍李宝的肩膀之后，韩墨这才慢悠悠的走出了帐篷。 “将军，那个……” 韩墨的前脚才刚刚离开，后脚，李宝刚刚提拔出来的一个校尉，就直接欲言又止的走了进来。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吞吞吐吐的，像个什么样子？” 看着他那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李宝顿时就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将军，我、我今天确实是代表弟兄们来的，弟兄们托我跟将军问一声，能不能让他们跟那些老兵们一起遣散……” “你说什么玩意儿？牛四宝，你小子可要想清楚了，你这个校尉的官职来的有多不容易！” 牛四宝的话才刚刚说完，李宝的眼睛就瞪大了。 别看只是一个没有品级的校尉，可是再怎么说，这校尉也是个军官了吧！ 这普通的大头兵想要混到这一步，那可是要拿命去拼的！ “将军，关键是像我这样的大头兵出身，就算是拼命，哪怕最后战死在战场上，也就是比一头驴子值钱一点罢了……” 牛四宝说到这里的时候，嘴角也忍不住一阵的苦笑。 第705章 东印度公司 “我也知道这以前的时候，你们的军饷总是被拖欠，可是这大人不是已经来了吗？” 平心而论，李宝是真的不愿意让自己这些刚刚提拔起来的校尉离开，毕竟无论是练兵还是打仗，他总需要有几个贴心的属下的。 “不是这个问题，算了，我还是实话实说吧，将军你看这个！” 犹豫了一下之后，牛四宝还是狠狠的咬了咬牙，然后，直接从自己的怀里摸出来一张叠的皱皱巴巴的纸。 “这是什么？” 李宝接过来之后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是明州城里的一家刚刚成立的商行，给弟兄们开出来的条件……” 牛四宝说话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商行？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在军营里面到底是吃的皇粮，可到了那商行里可就不一样了，万一要是被他们给框了的话，那一家老小，可都得要饿肚子了！” 听他这么一说，李宝顿时就赶忙说道。 “将军您还是先看清楚吧，我知道您抬举我是给我脸面，可是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牛四宝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看着他那副惭愧的样子，李宝带着满腹的疑惑展开了面前的那张纸。 “校尉出身，每年铜钱一百五十贯？签订契约，上传即可预支三年饷银？” 看完了上面写着的内容之后，就是李宝都愣住了。 这特么也太豪横了吧！ 有那么一瞬间的功夫，李宝都想辞职不干了。 他现在吃朝廷的俸禄，这一年下来，折算成铜钱的话，也不过就是300贯左右。 这要是按照这些人开出来的价格，自己只要跟他们一签契约，每年的饷银立马翻三倍啊。 只要上传就可以直接预付三年的饷银，按照牛四宝的收入算起来，那也就是450贯钱。 就算是现在铜钱已经开始疯狂贬值，可是这450贯钱，对于牛四保卫战来说，那依旧是一个没办法拒绝的数字。 别说只是上传给他们当护卫了，哪怕是把这条命给丢了，有这450块钱也值了。 更何况，这合约上可是写明了，在海上残了给赔付五年饷银，死了，也会给家小赔付十年的饷银！ 按照这种数额来赔付的话，哪怕是那些最普通的士兵，只要战死在海上，他的家人就能够拿到一千贯钱。 对于这些普通士兵们来说，100贯钱，就已经足够让他们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了，更何况是一千贯了！ “这商行叫什么名字？”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李宝忽然开口问道。天籁小说网 “这个我不能说……” 虽然是李宝问起，不过牛四宝还是有点尴尬的回道。 “你！” 正准备起身给他一脚的时候，李宝忽然响起了刚才韩墨说的话。 再想想这优厚的让人没办法拒绝的待遇，李宝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很多东西。 “这件事情我答应了，还有哪些人想走让他们一起来吧！” 长叹了一声之后，李宝忽然发现自己他娘的就是个出苦力的。 现在这时候他也算是想明白了，如果自己要是没猜错的话，在泉州水师基本上都成了韩墨的练兵场了。 恐怕只要自己这里的新军刚一成型，这其中的佼佼者们，就该再次被遣散了。 “多谢将军！” 听李宝这么一说，牛四宝顿时欢天喜地的朝着李宝磕了个头。 “行了赶紧滚蛋，老子看见你就生气，以后别让我在海上看见，要不然铁定把你小子踢到海里喂鲨鱼！” 看着他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李宝没好气的挥了挥手直接示意他可以滚蛋了。 “多谢将军成全。” 牛四宝说完之后，立刻兴高采烈的跑出了李宝的帐篷。 没过多一会的功夫，李宝刚刚提拔出来的那些校尉们，一个个全都跑了进来。 仅仅只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3000选锋军居然硬生生的跑了个光。 等到最后一个士兵走出军营的时候李宝，忽然感觉这心里面一阵空落落的。 哪怕是他这样的混不吝，现在这时候都有点想哭的冲动了。 这也太欺负人了！ 而另外一边，泉州城外一个隐秘的小码头上，几十架战船一字排开，那些刚刚从泉州水师出来的士兵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开始排队领取自己的装备。 原来在全州水师理他们这些人，虽然也算是正经的朝廷士兵，可是，派发给他们的铠甲可全都是清一色的纸甲和皮甲。 但是今天，他们领到的这些铠甲可全部都是清一色的铁甲。 而且，和之前的铠甲不一样的是，这些铠甲看起来乌漆抹黑的，完全没有任何一点反光的意思。 “校尉大人，这铠甲真的不怕生锈？” 牛四宝才刚刚换上新领的铠甲，原本他麾下的那些士兵们已经忍不住围了过来，小声的问道。 “你们担心这个做什么？反正这些东西全部都是他们给的，他们自己都不怕生锈，咱们怕什么？” 虽然这些铠甲算不上多厚实，远远达不到步人甲那么恐怖，可是穿在身上大概也有个三四十斤的样子了。 牛四宝对于这些刚领到的家伙可不是一般的满意，毕竟就算是在海上作战，近身战那也是必不可少的。 只要是近身作战，这铁甲和皮甲的区别可就太大了。 尤其是在下雨天的时候，如果不考虑生锈的话，铁甲基本上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可是皮甲、纸甲可就不一样了。 被水一泡，这防御程度可是要大大的打个折扣的。 战场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谁不愿意自己身上的这层壳能够厚一点呢？ “校尉大人说的有道理，他们都不怕咱们怕什么？不过这些钢刀的质量可真是不差，我感觉就算是禁军大概也就这个样子了吧！” “行了，少废话了，那边要发铜钱了！” 眼看着旁边的大船上，已经有人招呼着开始发铜钱了，牛四宝立刻打断了这些家伙的闲聊。 “先生，你觉得这些人怎么样？” 码头后面的礁石山上，韩墨笑着看向了邵伯温。 “这就是一只虎狼之师啊，没了军阀的限制，怕是只要一出海，整个南洋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太平之日了……” 看着那些一个个虎背熊腰的士兵们，邵伯温可不是一般的满意。 “那我就预祝先生一路顺风了！” “大人只管等着我的好消息好了，有他们和那些大人秘密储备的武器在，这南洋诸国，有谁可堪一战？”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凡事还是要小心一些的好，你们要的那些武器现在这时候，都已经在海峡对面了，以后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战船就不必再靠港了，进出海峡的只能是商船！” “诺！” “大人，我还是有件事情很奇怪，您为什么非要让咱们的商行叫做东印度公司？这听起来也太拗口了……” “你猜？哈哈哈！” 第706章 韩诏 “大人！” 眼看着韩墨又开始不正经了，邵伯温也是一阵的无语。 这货每到这种时候，总是有些恶趣味，而且这种猝不及防的恶趣味，总是让邵博文有些想要抓狂的冲动。 “好了，这个不过就是一个玩笑罢了，时间不早了，先生先去忙你的好了！” “嗯，人手已经招募的差不多了，三天之后，我就带他们一路前往澎湖！”23sk. “明日我就要准备返回明州了，我就不给先生送行了，先生一路保重！”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韩墨最终还是决定，让邵伯温他们暂时在澎湖岛立下个临时基地。 “大人也是！” 两个人告别之后，韩墨便直接回到了驿站之中，开始准备自己回明州的事情。 “大人，韩大人来了！” 韩墨正在书房里收拾自己的书信的时候，姜焱忽然在外面敲了敲房门，轻声的说道。 “韩大人？那个韩大人？” “呃......韩诏韩大人！” 被韩墨这一问姜焱还真是有点尴尬吧，毕竟这几天来这姓韩的大人，好像还真是有点多。 自从韩墨给韩嘉彦写去了书信之后，韩嘉彦也着实没客气的给他塞进来了，十几个韩家子弟。 这领头的，就是韩嘉彦的次子韩诏。 “请他进来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笑着说道。 “诺！” 姜焱应了一声之后，这才到外面把韩诏给请了过来。 “二叔，你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看着韩诏走进来，韩墨也立刻笑着上前打招呼。 虽然两个人年纪相差并不算大，可是奈何韩诏的辈分摆在这里，韩墨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称呼一声二叔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我就是听说你明天准备返回明州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吗？” 韩诏倒是也没有客气，直截了当的问道。 “没错是有这么一回事，这边的事情有二叔在这里盯着，我是打算这几天就返回明州了，二叔是还有什么事情拿不准吗？” 有了那几百万贯铜钱打底，韩墨的保举现在这时候那可是含金量极大。 他只是上了一封文书，仅仅只用了三五天的时间，韩诏这个泉州市舶司提举的职务直接就下来了。 连带着还有十几个韩家子弟，也都趁着这个东风大大小小全都补了官。 虽然这么做的确是有点任人唯亲的嫌疑，不过，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朝堂上的那些大佬们眼睛可都在盯着蔡京和蔡攸、王黼之间的争斗。 谁有空来管这些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呢？ 更何况，有聂山这个吏部右侍郎在，这种小事甚至都上不了皇帝的桌面。 “别的事情倒是没什么，只是这心定下来的条例，我是担心那几个大家族被搞出什么别的事情来，尤其是泉州这边……” 韩诏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满是担心的表情。 他自己本来就是世家子，当然知道这些高门大户的子弟们凑在一起，会搞出多大的风浪来。 “这个事情我早有准备，二叔不用放在心上，就算是他们想要闹海，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斤两，龙大人那边我已经打完招呼了，若是有人敢来横招的话，二叔只管找他帮忙好了，至于说他们要是敢在海上玩什么花样，那就让他们尽管试试好了！” 吃海上饭的肯定是没几个好招惹的，这一点韩墨也是早有准备。 要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这么着急组建自己的力量。 虽然他手上到现在为止，只有刚刚招募的那3000士兵。 不过，有自己亲自改良设计的那些武器，韩墨对于他们的战力还是有很大的信心的。 就算是没有火药武器，相信这些东西也会给他们一个惊喜的。 更何况，火药武器对于现在这个年月的这些匠人们来说，虽然是有点难度，可是对韩墨来说可就没有那么神秘了。 他身上还兼任着两浙、福建沿海制置使的差事，只要他回到明州城，立刻就可以直接召集匠人，在明州城试制火药武器。 只要能拖上几个月的时间，等到明州水师和泉州水师完成整合，谁要是再敢跟他玩什么花样，那就得看看他们的脖子上长了几个脑袋了。 毕竟在如今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谁的命也没有比别人更贵一些！ 只要是到了大海之上，两支水师不出，邵伯温掌握的那支力量，那就是真正的活阎王。 无论是身份再怎么清高的世家子，脑袋砍掉之后丢到大海里，那一样是鱼食！ “你这么说我心里就有底了，不过，他们这些人这么多年的积累，你还是得小心一下他们在官场上的明枪暗箭！” 和他的大哥不一样，韩诏对于自己的这个侄子，还是十分的满意的。 虽然韩墨说的信心十足，不过他还是开口说道。 “这个我晓得的，二叔尽管放心好了！” “那行吧，时间不早了，你先收拾你的东西好了，这泉州的事情有我在你尽管放心，一路上多加小心！” “多谢二叔！” 韩诏走了之后，韩墨这才开始继续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一直忙活到半夜的时候，才算是收拾完了所有的书信。 “大人，咱们这次是走水路还是走陆路？” 眼看着韩墨终于有空了，姜焱这才凑了过来小声的问道。 “还是走水路吧，路上比较安全一些！夫人他们应该也快到了，我估摸着弄不好，我们还没到明州城，他们就先到了！”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折有蓉了，韩墨的心里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小激动了。 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少年夫妻，这么长时间没见，要说不想念，那绝对是假的。 “又要坐船？” 听韩墨这么一说，姜焱忍不住嘴角一阵的抽搐。 “你看看你这是个什么样子，不就是坐个船吗？这么大的人了还晕船！” 看着韩墨那一脸鄙夷的样子，姜焱真是有点想骂娘了。 黄土地上长大的西北汉子，不习惯坐船很奇怪吗？ 第707章 再见冯元宝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下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咱们正好跟着押运铜钱的船队一起走！” 韩墨说道这里的时候，也忍不住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到底还是回不到从前了，如果是在以前的话，赵榛一定是让韩墨派人把铜钱给他送到苏州城去。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赵榛可真是连这点信任都没了。 韩墨前脚才刚一答应，后脚赵榛立刻就把押运的船队给派了过来。 不过，韩墨倒是也没太放在心上，他这么做反而省了韩墨不少的力气。 而且，有他们作伴，韩墨这一路上的安全可真是多了不少的保证。 无论是谁想对他做点什么，那都得考虑一下赵榛会怎么做。 “诺！” 闷闷不乐的姜焱终于还是回了自己的房间，毕竟韩墨的决定已经无可更改了。 第2天一早，韩墨就带着自己的随从，跟着押韵铜钱的战船，一路从海上沿着海岸线北上。 近海航行其实还算是比较惬意的，虽然现在已经是冬天了，不过，最近也算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风浪，经过了4天的航行之后，韩墨的船终于抵达了明州城。 “墨哥儿！” “墨哥儿！” 韩墨前脚才刚一下船，后脚就看到小丫头正站在码头上，欢快的朝他挥着手。 “果然还是你们先到了，怎么样？这明州还习惯吗？”???.23sk. 看着春桃那被海风吹的有些泛红的脸，韩墨直接笑着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二哥！” 韩墨的话音才刚落，韩嫣已经笑着从一旁的马车上跳了下来，直接扑进了韩墨的怀里。 认真说起来的话，这还真是他们兄妹两个第1次分离这么长时间。 “你怎么也来了？” 虽然两人并没有实质上的血缘关系，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具肉身的影响，韩墨对两个小丫头还真是有一种别样的亲近感。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你们全都南下了，就把我一个人扔在汴梁城里……” 韩嫣说到这里的时候，眼圈一下子都红了。 “好了好了，哪里就把你一个人扔下了，只不过是汴梁城里比较安全一些罢了，不过来都来了，走吧，咱们还是先进城吧！” 韩墨嘴里虽然说着话，但是眼睛却一直都在看着马车的方向。 “不用看了，二嫂今天没来，她自从来了明州城，身子就不爽利，这都已经躺了好几天了！” 看着韩墨四处打量的样子，韩嫣没好气的锤了他一下。 “有这回事？找大夫看了没？是不是水土不服的事情？”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毕竟在如今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水土不服这种事情，如果闹得严重起来的话，那可是会要命的。 “已经找大夫看过了，大夫说这是偶然风寒，吃几副药就好了，这里风大，咱们还是先回城再说吧！” 看着韩墨那副紧张的样子，小丫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还等什么？走吧，还是先上马车再说吧，我这趟回来可是特意给你们都带了不少礼物呢，等会回去之后你们两个好好的挑一挑，看看有没有你们喜欢的！” 这次缴获的赃物那么多，其中的确也不乏精品，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韩墨当然不会不明白。 所以，他这个东南诸路市舶司都提举，这一次倒是也占了不少的便宜。 花了几千贯钱，从市舶司的仓库里面也买了将近一马车的赃物……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倒是正好了，这些东西正好可以给两个小丫头当成礼物了。 “真的？” 听韩墨这么一说，韩嫣顿时就来了兴趣。 “当然是真的了，等会儿到家了你们随便挑！” 韩墨十分财大气粗的说道。 “二哥！” “别闹，这是在马车上小心，一会儿马车翻了！” 重新回到了明州城里，等到马车停下的时候，看着面前那座豪奢的宅子就是韩墨都有些意外了。 “这是？” “二嫂说，你以后怕是要在明州城里长住了，所以就让人特意买了这座宅子！” 韩嫣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也满是笑容。 如果不是事实真的放在眼前的话，就连他自己都不敢想象。 去年元月的时候，为了省一点铜钱，他们甚至连木炭都不敢买了。 现在这时候，连这种价值不菲的大宅都可以说买就买。 “说的也对，这宅子看起来还不错！” 左右打量了一番之后，韩墨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他早该办了，只不过一直没腾出空来。 “大人！” “大人！” 韩墨前脚才刚刚踏进府门，后脚一个胡子邋遢的中年男人已经直接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汉堡的大腿。 “你谁啊！” 他这忽如其来的动作，还真是把韩墨给吓了一跳。 如果这不是在自己家里的话，他都想一脚把他给踹出去了。 “大人，是我啊？冯元宝！” 等到那人抬起头来的时候，韩墨这才看清楚，跪在地上的男人居然是冯元宝。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下子，韩墨可真是有点意外了。 “大人您有所不知，我、我这个命苦啊……” 冯元宝说着说着，又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 “那个要不然你先起来，咱们换个地方再说，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啊！” 看着他那副嚎啕大哭的样子，韩墨的嘴角一阵的抽搐。 不过他大概也能够想到，河北都已经打成了那个样子，他这么一个外乡人，手里有我的那么多的铜钱。 韩墨要是在那里的话，或许他的日子还能好过一些，可是韩墨因为种种原因一路南下，这后面继任的那些人，自然是不会放过他这头肥羊了。 “大人，您可得为我做主啊！如果不是吕县尉和岳家小兄弟的话，我这条命就丢在内黄县了……” 冯元宝一边说话一边嚎啕大哭，那样子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娃娃见到了亲爹娘一样。 “这样，你跟他们先到偏房等我，容我换身衣服再来！” 一听说这件事情牵扯到了吕英和岳飞，韩墨顿时就认真了起来。 第708章 李怼怼的帖子 “冯员外，大人才刚刚下船，夫人病了甚至都没有看上一眼，你就先去休息一会儿，等大人喘口气，再来商量你的事情如何？” 听韩墨这么一说，跟着折有蓉南下的那些下人们，也赶忙上前劝解道。 “放心，我去打个招呼，然后换身衣服就来！”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不管怎么说，韩墨总算是答应要听他说一说他的事情了，冯元宝还是一边说话，一边跟着下人朝着旁边的厢房走去。 “礼物都在那马车里，你们两个自己去挑吧，看上什么随便拿！” 一直看着冯元宝走远了之后，韩墨这才指了指自己身后跟着的那辆马车。 “带我去见夫人！” 趁着两个小丫头挑选礼物的时候，韩墨在下人的带领下一路来到了后院。 “怎么起来了？不是说你身子不爽利吗？” 刚刚推开房门，韩墨就看到折有蓉披着衣服坐在床上。 “都躺了好几天了，今天总算是感觉好多了，这明州的天气也太古怪了点儿……” 看到韩墨回来了，折有蓉原本有些苍白的脸上也多了一层红晕。 “明州的天气就是这样，这个地方虽然不下雪，可这冬天该冷还是冷，对了，我特意给你准备了点好东西，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伸手摸了摸折有容那冰冷的小手，韩墨忽然想起了点什么，立刻扭头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这个是特意给你准备的，把这辈子换了吧！” 片刻之后，韩墨提着两个大大的包裹走了进来。 蚕丝被这东西，虽然夏天盖起来的确是舒服，但是冬天盖，这玩意儿尤其是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那比起棉被来可就差得太多了。 当然了，像他们这样的有钱人家兽皮当然也是少不了的，可是那玩意儿比起棉被来，只是会更加的厚重。???.23sk. 平时的时候或许还感觉不到什么，可要是生病了的时候，那感觉可就更加的难受了。 “这就是你说的棉花？” 外表虽然感觉不出什么来，不过这棉被一上身，没过多一会儿的功夫，折有蓉就感觉到了这东西的不同。 比起兽皮或者蚕丝被来，这东西的优势实在是太明显了。 不但更加的轻薄，而且可以更加的保暖，自从来到明州之后，哪怕是被子里山上两三个汤婆子，她也总觉得自己这手脚都是冰凉的。 “这是我让他们给你准备的一套披风，还有手套，靴子，有了这些东西，这冬天就不怕冷了！” 虽然棉花现在这时候，还只是小面积的种植，不过，韩墨这样的特权阶级当然是能够提前享用了。 “这东西种起来麻烦吗？” 感受到了这东西的好处之后，折有蓉立刻就来了兴趣。 毕竟，历练了这么久之后，无论是眼光还是她的眼界，也全都练出来了。 俗话说得好，物以稀为贵。 接连做了几桩大买卖之后，她对于这个道理早就已经笃信不移了。 “刚开始的时候可能还是有点难，不过只要稍微熟悉一下的话，不会比崧菜更难的！” “那若是我们在西北引种呢？” “原本的确是有这个打算，不过，现在这时候我觉得还是种粮食更合适一些，这东西还是暂时压后几年吧！” 这局势越变越诡异，韩墨现在这个时候都吃不准，到底这靖康之难还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 至少就现在的情况来看，韩墨还是觉得让一切保持现状，远比强行推动棉花的普及来的更好。 说到底，棉花虽好，可是却不能吃啊！ 手有点冷，人不一定会死，可是吃不饱肚子，那是一定会死的。 战争一旦开启，消耗的粮食根本就没办法以常理来计算了。 “这是为什么？” 折有蓉有些不解的问道。 “有些事情我现在说不清楚，但是还是保持现状更好，还有就是，若是有可能的话，我觉得你应该给父亲大人写一封信去，让诸位叔伯从族中挑选一些子弟，到南方来扎根！” 斟酌了一下词句之后，韩墨还是开口说道。 “你是说……” 听韩墨这么一说，折有蓉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得严肃了起来，夫妻一场，她当然明白，如果不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的话，韩墨肯定是不会说这种话的。 折家的根基就在西北，韩墨又怎么可能会凭空让他们到东南来置办家业呢？ “狡兔三窟，宋辽之战再起，辽国的衰败已经成了定局，可是辽国败亡之后呢？如果说辽国只是一头没了牙的老虎的话，那金国可就是一群正值盛年的饿狼，给子孙后代留一份家业总是没错的，如果真的有什么万一的话，也算是给家族留一条退路！” 韩墨虽然没有说的那么明白，但是折有蓉却大概理解他的意思了。 “这件事情我会和父亲去谈，只不过你不觉得你的这个担忧……” “我刚才不是也说了吗？只是留条退路而已，有备无患！” 韩墨笑了笑，就没再继续说下去了，而是直接把她揽入了怀中…… 闻着她身上那淡淡的胭脂味道，韩墨的呼吸也变得慢慢的粗重了起来，就在他准备更进一步的时候，折有蓉却忽然推开了他。 “今日不方便，我、我……” 折有蓉说到这里的时候，一张脸已经变的通红。 “我……” 这下子，韩墨有点欲哭无泪了。 “咯咯咯咯……” 看着韩墨那便秘一样的表情，折有蓉忽然咯咯的笑了起来。 “要不然你把春桃给收了？” 折有蓉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坏笑。 “好好的说这个做什么？我……” “行了，小丫头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你要是同意的话，回头她那边我去说！” 看着韩墨脸上窘迫的表情，折有蓉忽然捂着嘴轻笑了起来。 “还是算了吧，这有点……” 韩墨说道这里的时候，整个人也是一阵的无语，红旗下塑造的价值观实在是太坚挺了，面对着只有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实在是有点下不去这个牙口啊…… “那你可想清楚了，这可不是我不同意，可不是我不让你纳妾的吧！对了，这里还有张帖子是给你的，这大宋第一才子的面子实在是大呀！” 眼看着韩墨好像是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折有蓉干脆岔开了话题，直接伸手从自己的枕头边拿出了一张帖子递给了韩墨。 “易安居士？李易安？她找我做什么？” 忽然一下子收到了李清照的帖子，韩墨还真是有点紧张了，毕竟，这可是后世被称之为李怼怼的大宋才女啊…… 第709章 岳飞的麻烦 “我也不知道，这帖子提前三天就已经送过来了，看他的样子好像很着急，但是无论我怎么问，她就是不肯说，只说一定要等你回来！” 看着韩墨那惊讶的样子，折有蓉也笑着说道。 “我跟她好像没有什么交集吧？”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有些奇怪的挠了挠头。 努力的回忆着自己脑海里面之前残存的记忆，难道说自己这个前身和这位易安居士还有什么风流债吗？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应该不太可能吧。 等过了今年元月，自己才算是二十岁，可是现在这时候的李清照怎么算也已经30多岁了吧，难不成自己这是被老牛吃嫩草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你跟她还有什么风流债？” “咳——咳——咳——” 折有蓉的话还没说完，韩墨已经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你开什么玩笑，我跟她？”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顿时就让韩墨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差点没从远处跳起来。 “我不就是随便说说吗？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不过，我想你之前应该也不可能和她有什么交集！” “这还差不多，还算你多多少少对我有点信任！” 听完了折有蓉的话之后，韩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那可不是相信你，主要是你之前的名声实在是太臭了，这满汴梁城的，谁不知道你这个韩家韩二郎不务正业？” 折有蓉说到这里的时候，再次掩嘴轻笑了起来。 “有这么说自己夫君的吗？看来今天晚上真的要好好的振一振夫纲了！” “好啊，你来呀……” “哼，我！” “咯咯咯咯……” 看着韩墨的吃瘪的样子，折有蓉再次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等过几日，看我怎么收拾你！” “呸，下流……” 尽管两个人婚后，折有蓉已经改变了很多，可是对上韩墨这种老流氓，她这点把戏还真不够看的。 “你先躺着，我先到后院去看一看，把那个冯元宝的事情给解决了！” 搜肠刮肚的想了很久之后，韩墨还是没想到自己和李清照到底有什么交集的地方，能够让她不远千里的找上门来。 所以现在他也只能暂时把这件事情往后扔一扔，先去解决冯元宝的问题了。 说起吕英来，韩墨现在还真是有点怀念自己在内黄县的日子了。 不管怎么说，那里毕竟是自己在官场上的起点。 “他的事情有点麻烦，你处理的时候小心一些！”23sk.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韩墨笑了笑之后倒是也没多说什么，帮折有蓉盖好了被子，这才关上房门，扭头朝着厢房走去。 “大人！” 一路来，到了中院的厢房里，韩墨才刚一进门，冯元宝已经再次哭着跪在了地上。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先起来说话！你之前说这件事情还牵扯到了吕英和岳飞，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大人，您有所不知啊！” 冯元宝说到这里的时候，再次痛哭流涕了起来。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在这里跟我玩这些，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 眼看着这死胖子又开始哭了起来，韩墨实在是有点受不了了，直接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被踢了一脚之后，冯元宝这才赶忙停住了哭声，然后把自己身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 原来就在韩墨走了之后，大概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黄县的那些百姓们种出来的北风菇，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平菇，就已经有了产出。 有韩墨之前给他们要来的梁师成的帖子，再加上冯元宝前前后后不惜血本的拿钱开路，仅仅只用了不到七天的时间，他就已经打通了从内黄到大名和汴梁的商路。 刚开始的收益的确是很不错，秋风肃杀的季节里，还能够吃上如此鲜美的蘑菇，对于那些权贵们来说，那可真是无上的享受。 冯元宝借此赚了个盆满钵满，内黄县的那些百姓们生活也有了极大的改善。 毕竟，如果是往年的话，收了地里秋天的粮食，他们基本上就已经没有其他的农活可做了。 现在这时候，仅仅凭借着这些蘑菇，前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赚来的钱财居然比他们忙活一年的辛苦还要多。 更重要的是，因为韩墨之前定下的规矩，还有吕英在一旁的维护，就算是有人想在中间伸手，这手也伸不进去。 可是谁料，随着韩墨南下之后，这半路上居然硬生生的又起了风波。 经过了韩墨的辛苦之后，内黄县终于再次迎来了新一任的县令童虎。 这位新县令童虎新上任的第1天，直接就把韩墨之前立下的规矩全都给丢到了九霄云外。 不光要对这些百姓们种植的蘑菇征收重税，而且，还以逃税的名义，派人把冯元宝给弄到了牢里，冯家的家产更是被他直接给没入了官中。 哪怕是吕英上前说和，都被那家伙直接给打了出来，眼看着百姓们一下子又没了生计，吕英也只能写了一封信到大名府去寻种彦崇来救命。 可是，哪怕是最后种彦崇来了，最后也仅仅是把冯元宝从牢里给捞了出来。 至于冯家的那些被没收的家产，就是种彦崇也没办法，最后只是把那栋宅子给他要了回来。 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到了这里就该结束了，甚至就连冯元宝都想着要自认倒霉，带着母亲回老家了。 可是，谁知道就在种彦崇走了之后的第一天夜里，冯家的外面就多了一群强人，这些人一边放火，一边开始杀人。 如果不是因为岳飞恰巧在附近跟兄弟吃酒，恐怕他一家老小的性命，就真的要丢在那里了。 可是，就在岳飞刚刚杀退了那些强人之后，那童虎居然带着县衙里面的差役，还有不知道哪里调来的300官兵，直接把岳飞他们全都围在了中间，硬生生的说岳飞是那些土匪的同党，最后把他们全都扣了下来。 闻声赶来的吕英，刚准备上前给他们求情，就被童虎给再次拿了下来，说他是忤逆上官勾结匪类。 “这种事情，为什么你不早说？” 第710章 李怼怼上门 一听说岳飞都被扣下了，韩墨顿时就急眼了。m.23sk. 随着韩墨的到来，现在这时候韩墨自己都不确定这个历史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万一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岳飞惨死在童虎手里的话，那自己可就真成了千古罪人了。 这可是中兴四将里面最能打的一个，真要是没了的话，这得惹出多大的乱子来啊！ “我从内黄县逃出来之后，也派人去找了种机宜，可是那边说种机宜已经押运粮草往白沟去了，我也只能一路南下，来找大人救命了！” 冯元宝说到这里的时候，再次痛哭流涕了起来。 这下子，韩墨是真的急眼了。 “那姓童的到底是什么来路？种彦崇没杀了他？” 在屋里面来回踱步了几圈之后，韩墨这才急匆匆的再次问道。 “小人只听说他好像是童枢密的族侄，其他的我也不太知道啊！” “童枢密？童贯？”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童贯在现在这个时候，把他的职责安排在河北，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掺沙子也没有这么玩儿的吧？ 现在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难道不是徐处仁的帮助吗？ 玩这么一手，就不怕徐处仁跟他翻脸？ “你出来的时候，岳飞他们怎么样了？” 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之后，韩墨再次开口问道。 “我出来的时候，他们还没有过堂，只是怕那姓童的不肯善罢甘休，反而最后害了他们的性命……” “这件事情现在和你没什么关系了，你只管安置好自己的老娘就行了，你要是缺钱财的话，直接到后院去支取，我这里还有当初没有结算给你的那些余款！” 沉吟了片刻之后，韩墨直接下定了决心。 虽然这件事情涉及到了童贯，但是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也不可能让岳飞就这么被他们给祸害了。 “多谢大人，只是吕大人他们……” “他们的事情不用你管了，好了，你且在这里安心住下，我先走了！” 简单的交代了一句之后，韩墨直接走出了厢房，在下人的带领下，一路来到了书房里。 “大人，您找我？” 片刻之后，刚刚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的姜焱急匆匆的来到了韩墨的书房。 “我给你写一封信，你带几个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到大名府去，务必要找到徐大人，把这封信亲自交给他！” 犹豫了一下之后，韩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诺！” 看着韩墨脸上的严肃的表情，姜焱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对了，你们走的时候到账房去支300两黄金，等把吕英和岳飞救出来之后，看他们愿不愿意带着家小南下！” “诺！” 交代完了之后，韩墨这才笔走龙蛇，快速的写完自己手里的信之后直接交给了姜焱。 不管怎么说，内黄县现在这时候毕竟是在河北东路上，韩墨现在想动手，就只能寄望于徐处仁了。 一直等到姜焱带着人走了之后，韩墨这才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现在这个时候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能不能救下岳飞和吕英，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大人！” 韩墨前脚才刚从书房里走出来，后脚徐丰年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你小子这是干嘛去了？跑的这一脑门汗？” 时隔这么长时间，再次见到徐丰年，韩墨的脸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今天出去替夫人抓药了，刚听说您回来了，特意跑来瞧您！” “你现在可不是普通的下人了，以后这些事情就让那些下人们去做吧！” 伸手给他整理了一下领口的衣服，韩墨忍不住笑着说道。 虽然皇帝只是赏了他一个从九品承节郎的官身，一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补上缺，不过，这已经是朝廷承认的官员了，还在韩墨府里做这种跑腿的事情，那就有点不合适了。 “可是那我以后做什么？” 徐丰年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好像除了这些东西之外，他还真是什么都不会做。 对他来说，这个官身还真是有点鸡肋了。 毕竟，他身上领着的可是武职，真要是领了缺的话，那以后可就要带兵了。 “明天开始，我给你找个先生，跟着先生好好的学一下算学，回头我在明州水师里给你找个差事，以后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不管怎么说，这家伙跟在自己身边这么长时间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虽然这家伙年纪还小，不过好好的栽培一下，以后没准儿还真是个好帮手呢。 “多谢大人栽培！” 听韩墨这么一说，徐丰年也是心头一喜。 “行了，你先把手头的事情交给他们去做吧，明天开始就得好好的读书进学了！”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后，韩墨这才重新回到了折有蓉的房里。 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看着已经睡熟了的折有蓉，韩墨又再次悄悄地走了出来。 “墨哥儿，外面来了个女人，她说她叫易安居士，点名一定要见你呢！” 就在韩墨准备到明州府衙去转一圈的时候，春桃直接笑着拦住了他。 “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 听春桃这么一说，韩墨忍不住皱了皱眉。 还真是没想到，这李怼怼的消息可真不是一般的灵通。 自己这才到家多长时间，居然直接杀上门来了。 “她都已经来了好几次了，基本上每天都会来打听一下，墨哥，你该不会欠了她钱吧？我听夫人说，这个女人赌钱的时候可厉害了！” 看着春桃那一脸八卦的样子，韩墨差点没笑出声来。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这个倒是也还符合春桃的性格。 毕竟，这丫头就是个财迷。 一说到钱上，那可真不是一般的感兴趣。 “我跟她认不认识你心里没数吗？行了，先把她请到客厅去吧！” 苦笑了一声之后，韩墨也只能苦笑着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准备迎接了。 毕竟，夫子都说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要是把这位给得罪了，那还不得被她骂上一辈子！ 要知道，这大宋开国百年来的所有词人、文人，可就没这姑娘不敢骂的。 就算是王安石，欧阳修，黄庭坚，苏轼，晏殊，秦观这样的文坛大佬，最后都没逃过他的这张嘴啊！ 第711章 李清照的来意 “久闻韩大才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一盏茶之后，韩墨才刚硬着头皮走进客厅，坐在客厅里的李清照就直接笑着站了起来。 “易安居士太过奖了，韩某这些不过是虚名而已，算不得真的！” 面对着这位大宋第一毒舌，韩墨还是十分老实的。 这万一要是得罪了她，那不得被骂上几千年！ “哪有什么虚名不虚名的？你写的那几首词我都看了，无论是立意还是遣词造句，都是极佳的！” 李清照说着说着，脸上再次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眼看着她好像并没有针对自己的意思，韩墨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仔细的打量起来，坐在面前的李清照。 虽然明知道她今年应该已经30多岁了，可是，韩墨还是没在她脸上看到什么岁月留下的痕迹，也不知道是生活条件太好，还是她保养有方。 此刻的李清照，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刚20出头的小姑娘一样。 尤其是此刻，她整个人不施粉黛，上身穿着一件天青色的夹袄，下身穿着一件素色的罗裙，外罩一层纱衣，再配合她身上那身有些慵懒的气质，还真是像极了韩墨想象中的大宋才女。 “易安先生今天来，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小子效劳吗？” 虽然李清照在现如今这个年月，名声还没有后世那么大。 不过，她的才学却已经开始被士林所接受，可以说，除了她的毒舌，和那特立独行的做事风格之外，她在文坛上的名声还是很好的。 韩墨虽然名气大，不过他毕竟算是后起之秀，而且，认真说起来的话，韩墨自己不过就是个文抄公而已，他可不愿意在李清照这样的真正的大家面前班门弄斧。 这要是一不小心被人拆穿了西洋镜的话，他的乐子可就真的大了。 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韩墨很直接的岔开了话题。 不管怎么说，现在毕竟是儒家，天下文坛更是讲究辈分。 他现在这时候，对着李清照执弟子礼倒是也不算吃亏。 “韩大人这话就说的太过谦虚了，我虽然痴长了你一些，可你这一声先生，我可是当不起，不如，我们还是平辈论交吧！” 韩墨的话音刚落，李清照忽然笑着说道。 “这个怕是不好吧......” 眼看着李清照居然如此客气，韩墨现在真是有点拿不准了。 说好的大宋第一毒舌呢？ 这怎么感觉忽然一下子有种变舔狗的趋势了呢？ “有什么好不好的？你出身名门，而且又有真才实学，此刻更是位高权重，我要是托大的话，这传出去怕不是要被人耻笑！我看咱们还是平辈论交的好！” “不不不，易安先生名满天下的时候，韩墨还是个籍籍无名之辈，哪里当得起先生如此礼遇？先生今天来该不会只是为了来跟我说这些的吧？先生若是有什么差遣的话，不妨直说好了！只要小子能做到的，我绝不推辞！” 这娘们可不像是个好人啊！ 韩墨还是更喜欢当个老阴逼，先不管外面怎么吹嘘，反正他自己是从来都没承认过这个大宋第一才子的名声。 万一哪天被人家给拆穿了，或者遇到个大佬被踩下去了，也不算丢人。 这要是被这娘们儿给抬到台上去了，以后万一有点什么反而不好收场了。 眼看着她一直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不清，韩墨再次强行转移了话题。 “这......” 李清照说到这里的时候，这脸上忽然露出了一副尴尬的表情。 可是她越是这样，韩墨越是感觉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了。 这怎么感觉，这娘们儿是在算计自己呢？ "先生有事不妨直说!" 干咳了一声之后，韩墨再次说道。 “我听说韩大人前段时间，派人把泉州市舶司提举燕瑛给拿下了？” 犹豫了一下之后，李清照忽然再次开口说道。 “是有这么一回事，他和先生有旧？” 韩墨说完之后，立刻就竖起了耳朵。 这可是惊天大八卦，难道大宋第一才女，跟那个老混蛋还有什么交情吗？ 可是，那家伙韩墨也见过，长得实在是有点对不起观众，难不成李清照的口味这么重吗？ “不不不，韩大人千万不要误会，其实是我跟他有一桩交易尚未完成，定钱都已经给了他，可是东西他还没有交付......” 李清照说到这里的时候，也一直在小心的观察着韩墨脸上的表情。 等她说完了之后，韩墨这才忽然一下子明白了，李清照之前为什么一直在跟自己套关系了。 说了半天，原来是有这么个把柄犯在自己手里了。 李清照和赵明诚他们这两口子，一辈子也就喜欢收集古玩字画石碑。 李清照更是在照明城去世之后，帮着他一起完成了金石录这本名作。 能够让她如此小心谨慎的，十有八九应该是什么好东西了。 “先生尽管放心，回头我让人把账目清查一下，如果真的有这回事的话，让他们把这笔钱退给先生好了！” 韩墨一边观察着李清照脸上的表情，一边云淡风轻的随口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 李清照说到这里的时候，一张俏脸此刻也变得有点羞红了。 毕竟她自己也知道，那家伙可是贪污犯啊！ 所有的家产现在这时候都已经没入官中，这也就是一直到现在为止，韩墨他们还没来得及清查，要不然的话，这种级别的好东西怎么可能会落到自己手里？ 现在这时候她是真的有点尴尬了，她又想让韩墨帮她走走后门，完成这一桩交易。 又不想跟韩墨透露那东西的详细信息，毕竟，真要是让韩墨把那东西给找出来的话，韩墨会不会放手，可就是两说了。 更何，韩墨这小子，从头到尾一直在对她执弟子礼，这实在是有点不好下手啊！ “哦，先生是想让我私下里把这桩交易的记录给抹除了？没问题，回头我就让他们去查一下，然后把所有的痕迹都抹除掉，绝对不会给先生惹来什么麻烦的！” 像韩墨这样的老阴逼，他怎么可能会不明白李清照的心思？ 只不过，像他这样的人当然不会不明白，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会得到别人的珍惜。 哪怕是他其实已经有心想帮她这个忙了，现在，也得让她好好的为难一下。 第712章 创造性思维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果然犹豫了良久之后，李清照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他们夫妻两个一辈子，就剩下这点爱好了，现在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赌一把了。 “那先生的意思是？” “我希望，大人能够完成这一桩交易。” “不知道，先生，你和他当初签订文书的东西是……” “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就是蔡君谟的赵氏神妙帖！” 犹豫在三之后，李清照最终还是吐露出来自己的目的。 毕竟，这东西其实已经在韩墨的手里了，只要他不松口的话，无论她找多少人也是白费的。 甚至哪怕是皇帝问起，韩墨也可以找借口直接搪塞过去。 毕竟现在兵荒马乱的，到处都在打仗，一份书帖被毁掉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这个……” 这下子，韩墨还真是有点犹豫了。 这东西其实给不给李清照，完全就在他的一念之间了。 要说珍贵的话，这玩意儿的确也是不可多得的妙品。 毕竟，蔡君谟这个名字或许知道的人不多，但是要说蔡襄的话，知道的人可就太多了。 北宋的四大书法家之一，蔡京的堂哥…… “韩大人有什么为难的吗？” 看着韩墨紧皱的眉头，李清照的心都揪到一起了。 “这东西我只能尽量帮先生去找，具体现在在哪里？我也有些吃不太准，这个还请先生理解！”3sk. 看着她那副紧张的样子，韩墨故意沉吟了很久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多谢大人成全！” 总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李清照整个人都好像是松了一口气。 “不如这样好了，先生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不妨先在，这明州城里安顿下来，我这就修书一封，让人到泉州去找！毕竟，这当初抄家的时候，东西实在是有点太多了，现在这时候找起来，恐怕也需要一些时日！” 这东西对李清照来说的确是珍若性命，但是要说对于韩墨来说的话，这玩意儿其实还真不见得有多珍贵。 毕竟，韩墨这个人从来都是个现实主义者。 乱世马上就要来临了，在这个时候这东西恐怕也就只有李清照这样真心喜欢的人，才能够妥善的保存下来吧。 “那我就不打扰大人了，这是我在城中的地址，回头我就让人把剩下的铜钱，送到大人这里来！” 就是李清照自己都没想到，韩墨最后居然会答应的这么痛快。 此时此刻，她是真的很担心这件事情会不会再有什么变故？ “这个倒是不着急，还是等东西先找到之后再说吧，不过先生尽管放心，这东西虽然是朝廷的，可书帖虽好，却没办法变成兵器粮食帮助朝廷平乱，先生既然喜欢，今日我便做主将此物售与先生。” 干咳了一声之后，韩墨立刻给自己要做的事情找了个堂而皇之的借口。 “大人说的是，既如此，那我就先回去等候大人的消息了！” “韩某今日才刚刚归来，手中事务繁杂，就不留先生做客了，等东西到了之后，随后我再派人去请先生！”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之后，韩墨这才亲自把李清照给送出了门。 一直等到李清照的轿子走远了之后，韩墨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瘟神总算是送走了，有这么一桩人情在，这以后她总不好意思怼自己了吧？ 送走了李清照之后，韩墨这才再次带着几个随从，一路来到了明州府衙。 “大哥，您总算是回来了！” 韩墨才刚刚下了马车，韩世忠就和李岳阳一起赢了上来。 “你怎么在这里？” 这下子韩墨还真是有点意外了，现在这时候他不是应该在练兵吗？ “韩将军对于水军使用的兵器有些不同的看法，所以，特意来与我商量的，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正好大人也来了，不如请大人一并参详一下如何？” 眼看着韩墨问起，李岳阳也赶忙笑着说道。 “有这种事情？那正好说来听听看！” 如果是两军的排兵布阵的话，韩墨可能插不上什么嘴，不过要说兵器的话，韩墨见过的各种奇妙兵器可要比他们两个要多太多了。 毕竟，多了1000多年的见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是这样的，如果按照原本的配置的话，大宋的水军战船首尾应该配置拍杆，可是，我觉得与其配置拍杆，还不如配上投石机，首尾各配置一台大型投石机，船只的中段，稍微改变一下，在吃水线以上开一窗口，配置我大宋的床子弩，在投石机上配置石弹，或者猛火油，只要击中敌船，管饱让他们跑不掉！” “哈哈哈哈，你还说你不是行家？”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在船上开舷窗，这可是16世纪的时候才有的技术。 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改动，可是对于海战来说，这可真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毕竟，拍杆之所以能够保留到现在，完全就是因为，海上作战的话，弩箭之类的武器，遇到那种极端天气根本没办法使用。 毕竟，谁也没办法，保证下雨的时候，敌军不会过来攻打。 一旦被雨水打湿了弓弦，那弓箭的威力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可是有了弦窗可就不一样了，床子弩之类的东西，完全可以在船舱的内部使用，这样的话，就大大的减少了极端天气对于兵器的限制。 这么一来的话，距离越近，这种攻城巨弩的威力也就越大。 真要是两艘船马上要靠到一起的话，只需要一发弩箭，就能直接将他们送进海底。 “你这个想法很好，只不过这样的话，还需要对船只稍微做一些改动，我看这样好了，反正我们也要定做新的船只，不如我们现在就拿出一个大概的图样来，然后找来造船的大匠一同商议如何？” 和其他的大宋官员不一样，韩墨的注意力可以说有一大半都在海上。 毕竟，无论是大宋朝对辽或者对金的战略上，韩墨想要获得主导权，短时间内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海上可就不一样了，现在这时候，他本身就已经是两浙福建沿海制置使，打造战船，准备海军这种事情，只要他不跟朝廷要钱，每年还能给朝廷上缴足够的税赋，其他的他都可以自己一个人决定。 第713章 耶律淳，死了 “大人，夫人刚刚让人送了一封信过来，说是有急事！” 就在韩墨和韩世忠他们一行人研究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一个随从悄悄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压低了声音，在韩墨的耳边说道。 “急事？”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不由得皱了皱眉，然后伸手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信。 “你们先说着，我有点事情出去一下！” “诺！” 跟李岳阳他们打了个招呼之后，韩墨直接拿着手里的信封来到了屋外的长廊上。 “进去跟李大人说一声，就说我有些事情需要先走一步，等他们商量出个结果来的话，回头派人跟我说一声就行了！” 看完了信里的内容之后，韩墨直接对自己身后的随从吩咐了一句，然后就急匆匆的朝外走去。 “回府！” 半个时辰之后，韩墨风风火火的重新回到了家里。 “这信上的消息可靠吗？” 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窗之后，韩墨再次压低了声音，朝着折有蓉问道。 “消息是从父亲那边传过来的，虽然父亲他们没有亲临战场，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你这是……” 折有蓉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奇怪的看着韩墨。 “没事，我就是想确认一下这消息的真假，你先休息吧，我还有点事情……”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韩墨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推开房门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里。 一直等到把书房的门窗全都关上了之后，韩墨这才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 手里握着的那封信，也直接掉在了地上。 辽国刚刚即位仅仅十天新皇帝，耶律淳居然死了…… 郭药师也顺势投降，不光他自己投降了，而且还带着易州守将高凤一起投降了大宋。 正常来说，这的确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毕竟，大宋朝在战场上再次占据了情势的主动。 可是对于韩墨来说，这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 他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可是，这该来的东西却还是来了。 韩墨虽然不记得耶律淳到底是当了几个月的皇帝，可是他却记得郭药师和高凤投降北宋的时候，那可是在宣和4年。 而郭药师麾下率领的8000常胜军，那可是靖康之变最直接的罪魁祸首之一！ 常胜军的前身叫做怨军，原本是辽国，为了报仇，这才从各处抽调军队成立的一支特殊的部队。 这支部队的所有士兵全部都来自辽东地区，他们的家小基本上都已经落在了金人的手里为奴为婢。 在那些辽国高层的眼里，这些人在面对英国人的时候，应该只剩下死战了。 可是事实却往往不遂人愿，这只怨军不但没有发挥出他们应有的作战素质，居然还在宣和二年的时候发生过叛乱。 也就是在那次叛乱之中，郭药师身为怨军的统领却没有跟他们一起反叛，反而和辽国高层从各处抽调来的辽军一起镇压了自己的同伴。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在怨军后来被一分为四之后，郭药师也成了这4个大统领中的一个。 此次，宋金联合灭辽，郭药师麾下的军队也被征调到了宋辽前线涿州。 虽然韩墨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忽然一下子投降了，但是，耶律淳的死和郭药师的投降，都在向韩墨宣告着同一件事情。 历史真的提前了，他之前印象里的所有时间线好像一下子全都废了。 按照原本的历史，郭药师投降之后用不了多久，宋军还会再次经历一场大败。 也正是刚刚投降的郭药师，保住了宋军最后的颜面。 可是大战之后，为了表彰这支常胜军立下的军功，他们也就被安置在了燕京附近的所有险关要隘。 以至于，等到后来金人南下的时候，郭药师一投降，这些人纷纷打开城门迎接金兵入城。 从而导致宋军甚至根本都来不及反应，就直接一败涂地。 等到宋军缓过气来的时候，金人都已经直接把汴梁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靖康之耻，由此而开始了…… 看着掉落在地上的那张薄薄的信纸，韩墨忽然感到一种由衷的恐惧。 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一片空白了。 这世界好像一下子彻底乱套了，他这只从后世穿越来的蝴蝶，现在这时候成了一切混乱的源头。 “呼——” 呆呆的坐了一个多时辰之后，韩墨总算是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来人！” “大人，有何吩咐？” 听到了韩墨的声音之后，门外一个随从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派人飞鸽传书给姜焱，我不管他是劫狱还是杀人放火，十五天之内，我要看到吕英和岳飞出现在明州城！” “诺！” 狠狠的咬了咬牙之后，韩墨终于下定了决心。 无论他将来要做什么，现在这时候他都需要一只强大的军队。 时机不等人，他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慢慢的等下去了。 原本以为他至少还能有4到5年的时间，可是现在看来，可能他最多也就只剩下1~2年的时间了。 想要拉起一支强大的队伍，眼前就已经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练兵平乱，防备叛军，这是他现在最好的借口，如果等到方腊之乱被彻底平定的话，那他接下来再想做什么，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先生啊先生，希望你这一次能够顺利一些吧……” 等到随从走了之后，韩墨这才再次推开了窗户，远远的看向了东南的方向。 算算时间，现在这时候，邵伯温他们应该已经开始准备启航了。 他们这次能弄到多少粮食，这直接关系到韩墨接下来的计划。 “大哥，这是我们这次商量出来的结果，只不过这么一艘战船打造下来的话，这价钱怕是比之前的战船都要高出几万贯了……” 华灯初上的时候，韩世忠终于捧着一个长长的木匣子来到了韩墨的书房里。 “这里面是外观的模子？” 再次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韩墨这才算是静下心来。 第714章 高丽往事 “没错，不过这个模子现在还很粗糙，只能看个大概齐，您看您还有什么意见吗？” 韩世忠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手里的木箱，然后从里面捧出了一艘实心的木船模型。 为了迎合韩墨和韩世忠他们之前商量出来的那些意见，他们这次特意对原本战船的外观做了一些改动。 船身的位置明显比之前高了很多，而且，在船身的两侧，各自多出了16个舷窗。 为了迎合韩墨和韩世忠之前所拟定的舱内作战的需要，整个船舱再次被分成了三层。 船舱最底下是货舱，用来储存杂物，第2层是士兵们住宿的地方，这第3层才是他们作战的地方所在。 “这些就按照你们商量的去做吧，具体的细节我不去问了，先做出几艘来，至于钱的问题，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时间紧迫，韩墨现在已经没有了，耐心来处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他现在迫切的需要拉起一支队伍来，至于每艘船要多花个几万贯这种事，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那钱款的问题……” “你先去找李大人，让他直接从府库之中拨付一部分前期的费用，这船先给我造个5艘出来，等他们交船的时候，剩下的钱款一并付清！” 略一沉吟之后，韩墨直接说道。 “诺！” “最近练兵的事情怎么样了？想要形成初步的战斗力需要多长时间？” 比较起造船的事情，韩墨现在更担心的是士兵的问题。 这些从厢军之中抽调出来的老兵油子，真正拉到战场上能不能打得赢，韩墨的心里也开始有点担忧了。 “这个大哥尽可放心他们，就算是一滩烂泥，我也会把他们炼成百炼金刚！” 韩世忠说到这里的时候，信心十足的说道。 “时间，我需要一个确切的时间！” “这个要看他们的对手是谁！” 稍微思索了片刻之后，韩世忠再次小声的问道。 “倭国水军，以及可能会出现的高丽水军！” 对于韩世忠，韩墨并没有太多的隐瞒。 “这个……” 听韩墨这么一说，韩世忠反而有点挠头了。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主要是这倭国的水军，从来都没有和大宋朝交过手……” 韩世忠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略有些尴尬。 “倭国水军的战斗力，绝对不会比高丽人更强，他们的战船，比起他们的商船来也强不了多少！” “如果是这样的话，三个月的时间足矣！” 听韩墨这么一说，韩世忠直接信心十足的说道。 “你这么有把握？” 这下子，韩墨反而有点奇怪了。 “大哥有所不知，此次从泉州水师抽调来的士兵之中，曾经就有人跟随着使团出使过高丽，亲眼见到了他们的战船，还有他们的士兵，这些高丽人身材矮小，而且无论是武器还是战船，和我军根本没有可比性！若是对付他们的话，只要能做到令行禁止，他们不堪一击！” 听完了韩世忠的话之后，韩墨这才忽然想起了，一段往事来。 这件事情还真是被他忽略了很久，崇宁三年，也就是1104年，高丽人狂妄自大的集结了十几万大军，想要突袭女真人。 结果17万大军一触即溃，被杀死俘虏了将近7万人之后，剩下的残兵败将直接一溃千里。 不仅一点便宜没占到，原本他们自己的地盘还被女真人给咬去了一大块。 后来为了平息事端，高丽人再次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几十年的心血一朝丧尽，这国内无论是战争潜力还是他们的，民生问题一下子变得更加的严峻。 虽然后来他们的确在战场上又打回来一些，可是面对着日益强盛的女真人，三年之后高丽人只能无奈的再次宣布停战。 并且，一口气割让了9座城池，最后才算是勉强达成了停战协议。 算算时间的话，这事情也就才过去10来年的时间，在女真人的淫威之下，他们能够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还想跟大宋朝一较长短，那就真的是有点扯淡了。 至于倭国人，那就更不用放在心上了。 现在的他们自己都已经打的不可开交了，更不用说外人了。 一伙高丽海盗都能打得他们哭爹喊娘，难道自己麾下这些装备精良的大宋士兵，还不如一群海盗吗？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练兵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做了，商船改造成战船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现在可有什么难处吗？” “大哥放心，一切进行的很顺利，由李大人这边的干预，当地的这些商人们还算是很客气的！” “那我就放心了，这些事情你先盯着，你若是觉得那些厢军不堪造就的话，也可以直接从民间募兵，三个月后，我也希望他们能够远征倭国！” 短暂的犹豫了一下之后，韩墨再次给了韩世忠一个保证。 想要拉起一只强大的军队，需要的自然是海量的钱财了。 粮食的问题，韩墨是下定决心从南洋解决，铜钱的问题，原本韩墨是决定直接把香料生意给接手过来的。 但是这么一来的话，这剩下的几大家族，肯定又会开始跟他玩阴的。 经过了今天一下午的考虑之后，韩墨忽然发现了另外一个解决的办法。 香料这东西现在这时候除了他之外，剩下的那些人根本没有能力染指。 所以他反而不着急了，那些人想要跟他玩商战，他们势必要花大量的铜钱，用大量的利益交换，来胁迫那些小商人不跟市舶司做交易，从而达到抵制韩墨的目的。 但是，如果韩墨在现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的注意力以及手中的人力物力，全都集中到攻略倭国的事情上，那他们的打算可就全都要落空了。 反正韩墨今年答应给朝廷的税赋，已经全都交上去了，这些人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韩墨不接着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虽然他们也在拓展北方航线，可是，他们手里握着的那可是商船。 就算是他们私下藏匿了一些武器，难道还能跟韩默这些装备精良的战舰匹敌吗？ 第715章 吕家的惨状 “大哥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了！” 听韩墨这么一说，韩世忠也立刻兴奋的说道。 “嗯，这件事情就先这么定下来，你先去忙你的好了！” 两人再次寒暄了几句之后，韩世忠这才扭头走出了韩墨的房间。 拖着一身的疲惫，韩墨总算是再次回到了卧房里。 “还在想白天的事情吗？这不是好事吗？怎么感觉你好像……” 听到韩墨推门走了进来，折有蓉忽然转过身来，轻声的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而已，对了，咱们在明州置下了这么大份的家业，你是不是让母亲大人她们过完了元月到这边来住一阵？” 短暂的沉默过后，韩墨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西北之地，虽然是折家的根基命脉所在，但是，在大局糜烂的情况下，那地方无论如何也守不住的。 折家的男人为国战死，那是他们职责所在，毕竟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可是对于这些老弱妇孺，韩墨的心里总是带着那么几分不舍。 “嗯！” 虽然不知道韩墨到底在担心什么，但是折有蓉却还是感觉到了，他发自内心的那份苦闷。 轻嗯了一声之后，从后面伸手环抱住了韩墨…… 就在他们夫妻两个享受着难得的温存的时候，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姜焱，终于带人赶到了内黄县。 “头儿，咱们要不要先到牢里去看一看？” 刚一进内黄县，高盛立刻就发现了情况的不对。 内黄县虽然本来就是一个小县城，人口不多，商贩自然也多不到哪儿去。 可是，韩墨在任的时候，这街市两边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百十家商贩的。 现在从他们进城开始，这沿街的商铺基本上全都已经关门了。 这大街上连行人都没几个，更别说什么小贩了。 这百业凋零的情况，还真是让他们有点不敢相信了。 “先不着急，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吧，对了，我记得吕县尉他们家，应该就在西城，咱们到他那去看看吧！” 四下打量了一下之后，姜焱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也好！” 听姜焱这么一说，高盛倒是也没再继续坚持，毕竟这大街上的行人实在是太少了，他们这一行七八个人走在一起确实是有点扎眼。 “这、这是吕家？” 等到姜焱顺着自己记忆之中的路线一路来到吕家门外的时候，他整个人几乎都不敢认了。3sk. 原本高高悬挂的吕府牌匾，虽然还挂在门框上，可是已经变得歪歪扭扭。 门前的石阶上满是灰尘，大门上甚至都已经长起了蜘蛛网，虽然现在是冬天，可是空气里还是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姜焱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进去看看！” 确认了一下四下无人之后，姜焱这才压低了声音对高盛说道。 “诺！” 应了一声之后，高盛立刻转到了围墙的另外一边，趁着四下无人的功夫，脚尖在墙壁上连点几下，整个人如同是一只狸猫一般，直接攀上了高墙。 可是前脚刚刚才攀上高墙，后脚高盛就呆呆的站在了原地…… “怎么样？” 看着他呆立在墙面上的样子，姜焱小声的问道。 “直娘贼！” 爆了一句粗口之后，高盛直接从墙上跳了下去，然后从里面直接打开了院门。 随着大门的轰然洞开，院子里的惨状顿时就出现在了姜焱的面前。 只见偌大的庭院里，现在已经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十几具焦糊的尸体，就如同是破烂一样被悬挂在房梁上。 “去给我查，到底是谁干的！”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姜焱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他是韩墨的护卫，和吕英虽然算不得太熟悉，可还是来他家做几次客。 吕家的上上下下，几乎每个人他都认识，可现在，他们就像是一堆臭肉一样被人就这么挂在这里。 “诺！” 应了一声之后，姜焱身后的那些手下立刻四散了出去。 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知道的人自然不少。 仅仅只用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姜焱就从附近的百姓耳中得到了所有想知道的东西。 “童虎！” 姜焱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歹毒到了这个地步。 为了敛财，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头儿，你说怎么办？” 光看吕家现在这个样子，所有人都明白，就算是吕英能从牢里活着出来，怕是这事情也没办法善了了。 “先把他们入土为安，找个地方落脚，晚上再说！” 姜焱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哪怕是有韩墨的命令在，现在这个时候，他也直接动了杀心！ —————————————————————————————————————— “大人，那姓吕的眼看就在明后天了，您看那个姓岳的小子？” 刚刚兴建了一大半的内黄县衙里，一个留着三绺山羊胡的男人，正一脸谄媚的看着面前的童虎。 如果姜焱在这里的话，他一定能够认的出来，现在这个一副奴颜媚骨的男人，这不正是当初的神仙观主王道禄吗？ “既然他们两个是一伙的，那就一起送他们上路吧，反正留着也是祸害，索性全杀了干净，不过，在他死之前还是得把他家里给榨干了，我听说这小子家里好像还挺殷实的啊！” 听王道禄这么一说，童虎立刻压低了声音说道。 “大人放心，我晓得的！还是老规矩，先把他们家里的东西给搬空了，然后再把人给......” 王道禄说到最后的时候，直接比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做的干净一点，可千万不要让人走脱了，对了，也不要留下什么证据，要不然的话，后果你自己清楚！他家里要是有什么漂亮女人的话，也不妨给我弄到城外庄子上......” 童虎说着说着，嘴角立刻露出了一丝淫笑。 “诺！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王道禄也赶忙陪着笑脸说道。 第716章 冤家路窄! “头儿，咱们要是直接杀进去的话，会不会连累大人？” 天色已经慢慢的黑了下来，怒火中烧之下，姜焱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此时此刻，他只想一刀剁了童虎这个畜生。 “你不是都已经亲眼去看过了吗？从这里赶到大名府，咱们就算是昼夜兼程，也需要两天的时间，可是吕大人他们，还能等得了两天吗？” 姜焱一边说话，一边在旁边的磨刀石上磨着手里的单刀。 “高盛，别说了，反正那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刀杀了干净！” 高盛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旁边的几个同伴也直接劝阻了他。 “好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咱们分头行动，高盛，你现在带几个人到岳家庄去，帮岳小哥家小收拾东西，剩下的人跟我一起，今天晚上子时，先到县衙去宰了那个狗官，然后再去劫狱！” “诺！” 高盛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也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意见。 虽然那家伙的确是童贯的侄子，可是只要他们的手脚干净一点，不要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事后放一把火烧了现场，再带着带岳飞他们一路远走高飞，童贯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难不成他还真能把天下搜个遍吗？ “吕大人，这次是我连累你了……” 内黄县的牢房里，看着几乎都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的吕英，身上带着重枷的岳飞，眼眶中满是泪水。 这次的事情本来跟吕英没什么关系，吕英如果不是因为要救他的话，又怎么可能会落到现在这种下场？ “说这些做什么？没关系，大丈夫死则死矣，你要是能出去的话，就去找大人，让他帮我报仇！” 连续受了几次酷刑折磨的吕英，现在这时候，哪怕只是简单的说话，对他来说都是严重的负担了。 “还想出去？我劝你们两个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姓岳的小子，道爷现在给你个机会，你要是现在这时候给你的家里写一封书信，让他们多准备些钱财送来的话，道爷还能让你少受点活罪，可你要是不识抬举的话，那他就是你的下场！” 王道禄一边说话，一边嘿嘿的怪笑着。 看着他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岳飞的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尽管他已经使尽了浑身的力气，可是这身上重达40多斤的枷锁，有哪里是能够凭借蛮力强行挣脱的？ “王道禄，你不得好死！” 几乎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的吕英，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 “你都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能奈我何？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没准你还能多活那么一天两天！” 一想起自己曾经受过的侮辱，王道禄整个人都开始变得癫狂了起来。 “王八蛋，你给我等着，你等着爷爷出去的时候，老子要把你碎尸万段！” “哈哈哈哈，实话告诉你们好了，道爷刚刚收到消息，官军已经收复了易州和涿州，等到童枢密收复了燕云十六州，那可就是王爷了！我们童大人到时候，那可就是小王爷，想要踩死你这么一只臭虫，那也就是他一抬脚的事情，你还想出去，你以为种彦崇还会来救你吗？” 王道禄说到这里的时候，再次开始哈哈的狂笑了起来。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王道长！”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王道禄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你！” 几乎是同一瞬间，王道禄立刻就听出了姜焱的声音。 如果是别人的话，他或许还不记得，可是姜焱对他的羞辱，那可真的是没齿难忘，尤其是在河堤上的那一次。 一想起这家伙对他做的事情，现在这个时候他都还感觉自己的脸上一阵的生疼。 “没错，就是爷爷，给我动手！” 一想起吕家的惨状，姜焱现在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来人啊，快来人啊！” 眼看着姜焱他们要动真格的了，王道禄立刻开始声嘶力竭的呐喊了起来。 “喊，尽管使劲喊，看看现在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救你！” 姜焱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之中满是嘲讽。 “来人啊，快来人啊！” 眼看着他一步步的逼近，王道禄整个人就如同是被掐着脖子的老公鸭。 “小子，你可知道这新来的县令大人，那可是童枢密的侄子！你们要是杀了我的话，童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说的是这个狗杂种吗？” 看着他那副色厉内荏的样子，姜焱冷笑着，从自己的腰间扯下了一个还在不断滴血的包裹。 然后，直接丢在了王道禄的面前。m.23sk. “童、童大人！” 等到王道禄颤颤巍巍的打开包裹，看清楚了包裹里面包着的东西之后，他整个人顿时就吓的惊叫出了声音，紧接着整个人把眼一翻直接晕在了地上。 “还有气，直接吓晕过去了！” 姜焱身后的一个士兵，上前探查了片刻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留他一条狗命，把他一起带上，背上吕大人我们走！” 虽然现在这个时候，童虎死了，而且整个县衙也被他们再次一把火烧了。 可是不管怎么说，这里毕竟还是内黄县，童虎在这里经营了这么长时间，谁知道这家伙还有没有什么后手。 他们就算是再怎么厉害，人数毕竟是他们的硬伤，现在这时候，如何带着这些人尽快逃离才是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姜、姜兄弟……” 这次见到姜焱，吕英整个人的身体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大人，您受苦了！我们先救您出去，童虎那个贼已经被我一刀劈了，这个畜生，等你的伤养好了之后有给您亲自解决！” 姜焱一边说话，一边让人把吕英给背了起来，又派人从外面那些被打晕的狱卒身上找到了钥匙，给岳飞解开了枷锁，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的从牢房里冲了出来，直接朝着路边的几辆马车走去。 “姜大哥，我、我不能就这么走了，我要是走了的话，岂不是连累了父母……” 刚刚走出牢房没多远，岳飞忽然停了下来。 “你的父母现在这时候已经在南下的路上了，这里的事情你尽管放心，所有的文书我们都已经一把火烧了，这后续的事情，自然有徐大人会替你们主持公道，咱们先离了这地界，等到了明州一切都还有重来的机会！” 第717章 王道禄之死 “走吧，不要再犹豫了，这里毕竟是是非之地，再拖下去的话，恐怕想走就走不了了！” 眼看着岳飞还有点犹豫，姜焱赶忙在旁边小声的说道。 “可是，我还是想……”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岳飞再次扭头看了看那个已经只剩下一口气的吕英，到底还是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放心吧，总有再回来的一天的！” “嗯！” 刚刚新建了一半的县衙，现在这时候又已经被烧成了焦炭，紧接着又发生了劫狱事件，整个内黄县里顿时就乱成了一团。 等到王道禄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捆住了手脚。 感受着脚底下传来的摇晃，他顿时大概也就猜到了自己似乎在船上。 “你、你们……” “吕大人，这家伙怎么处置，你说了算！” 眼看着王道禄醒了，姜焱冷笑着看着他说道。 “王道禄，就算我姓吕的跟你有仇，可是祸不及家人吧，我全家13口的性命，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交代？” 看着那个惊慌失措的王道禄，此刻的吕英双眼通红，杀气腾腾的他，此刻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你、你们想干什么？杀人可是犯王法的……” “哈哈哈哈！你上我全家一十三口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杀人是犯王法的？” “大人，来日方长，这个无耻小人不如就交给我好了，这几日我先让他受些活罪，等大人的身体恢复一些了，再交由大人处置，如何？” 此刻的吕英浑身上下都在颤抖，他受的伤实在是太重了。 哪怕只是轻微的挪动一下身体，都会让他身上刚刚结疤的伤口重新撕裂。 看到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开始再次被鲜血染红，姜焱赶忙上前扶住了他。 “我能等，我的家人等不了！” 尽管吕英现在走路都有点颤颤巍巍，可是，他依旧固执地站起身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握住了那把单刀。 “不要，别杀我，别杀我！” 看着他现在这副样子，王道禄整个人都已经被吓的浑身发抖了。 可是现在这时候，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捆了个结结实实，就算是想跑又能跑到哪儿去？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声，吕英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一刀砍在了王道禄的脖子上。 只不过现在这时候他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哪怕手里的这把刀已经磨得十分锋利，可是这一刀下去，依旧只是入肉半寸左右。 可越是这样，王道禄受的罪也就越大，他努力的活动着身体，想要挣扎着逃跑，可是，两个壮汉的如同是铁钳一般的双手，紧紧的按着着他的身体，别说是逃跑了，哪怕是移动半分，那都是痴心妄想。 “爹，娘！儿子给你们报仇了！” 看着那个不断挣扎的王道禄，吕英恶狠狠的再次挥起了一刀。 也不知道是王道禄实在是太倒霉，还是吕英的身体太虚弱，这连续两刀砍在脖子上，王道禄居然还是在努力的挣扎着。 “把他拖出去，丢进海里喂鱼！” 眼看这吕英的身体几乎都已经到极限了，姜焱赶忙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手下把人拖出去。 难道王道禄被人拖出去的时候，吕英整个人再次晕了过去。 眼看着吕英晕倒了，吕英赶忙扶着他，重新把他放回了床上。 “把大夫找来，帮他重新处理一下伤口，吩咐下去，全速赶往明州！” 这艘船原本就是他们在来河北之前，韩墨拨付给他们的，专门用来接应他们一路前往明州的，船上配置的各种人员，自然也是十分齐备。 也正是因为这样，姜岩这才放心的让吕英在船上报仇血恨。 反正，这船上几乎所有的人，全部都是韩世忠从明州水师里挑出来的精锐。 再加上现在，他们可是处在深海，在这个烽烟四起的时候，人死了往大海里一丢，难不成还有官府会找到军营里去抓人吗？ 现在刮的是北风，他们这一路南下顺风而行，仅仅只用了4天的时间，就重新回到了明州城里。 “大人！” 在这看到韩墨，无论是岳飞还是吕英两个人现在都是百感交集热泪盈眶。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看着吕英那奄奄一息的样子，韩墨的心里也是一阵的难受。 现在这时候除了这句话，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应该跟他说点什么了。 “我已经让人给你们准备好了住处，你们先跟他们去，等你们休息好了咱们再说别的！”???.23sk.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韩墨还是再次伸手拍了拍岳飞的肩膀，这才安排他们下去休息。 “大人，我不用休息，大人的大恩大德，岳飞无以为报，如果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还请大人尽管吩咐！” 这接连两次的无妄之灾，对岳飞来说实在是像一场晴天霹雳，对他的打击之大，自然是不用多说了可是，同时也让他成长了很多。 “你身上的伤……” 虽然韩墨现在的确是时间紧迫，但是看着岳飞身上的伤痕，韩墨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 “大人，这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的！” “好，那你先去把老人家安顿好了之后，再来找我吧！”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之后，韩墨倒是也没再继续坚持。 “诺！” “姑爷，我这次给您惹祸了！” 尽管在回来的路上，姜炎已经通过信鸽把所有的消息都已经通知给了韩墨，可是等到岳飞他们都走了之后，姜焱还是立刻单膝跪在了韩墨面前。 “好了，不就是一个畜生吗？杀了就杀了！反正你们也没有漏行迹，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他查到你们身上又如何？这里是江南，他童贯的手再长还伸不到这里来！” 虽然死的是童贯的侄子，但是韩墨却一点都没放在心上，毕竟现在这时候，童贯自己的麻烦比自己要大太多了。 别说是死了，一个侄子就算是死了爹娘，现在这时候他也只能忍着！ “好了，这件事情以后不要再说了，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第718章 老天帮忙 韩墨说完之后，再次伸手拍了拍姜焱的肩膀，示意他可以下去休息了。 就在韩墨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所有的计划跟岳飞和盘托出的时候，邵伯温则带着船队一路来到了钦州。 “先生，咱们为什么不直接前往交趾呢？再往前也没有多远了呀？还让那么多的弟兄留在海上，这不是白白消耗给养吗？” 眼看着船队马上就要到达交趾地界，邵伯温却忽然下令，将整个船队一分为二，大部队留在海上，而剩下的大约五六条船组成的船队则直接靠岸停靠在了钦州海港。 “咱们这次毕竟是第1次，还是稳妥一些的好！” 虽然说钦州这边，邵伯温并没有熟人在这里，可是不管怎么说，这里毕竟是大宋朝的地盘，比较起直接停靠在交趾，邵伯温还是觉得钦州这边更加的稳妥。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咱们怕是又少不得要和当地的官府打交道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高成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和邵伯温不同，他可是常年一直吃着海上的饭。23sk. 他一个外姓人，能够在蒲家的船队里当船长，可想而知他的经验有多丰富了。 “无妨，你是不是忘了，你们现在身份可不一样了！” 看着他脸上的苦笑的表情，邵伯温笑着说道。 “啊？” 被邵伯温这一提醒，他忽然反应了过来，对呀，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现在这个时候他可不是普通的海商了，他们现在，他们的背后现在这时候站着的可是韩墨。 钦州这边虽然只是一个市舶务，可是说到底这里也还是韩墨的地盘。 就算是当地官府对他们有什么别的想法，暗中指使那些当地的土人给他们使坏，他们随行的这3000士兵可也不是开玩笑的。 “我还真是把这茬给忘了……” 高成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好了，不管怎么说，这里毕竟是大宋的地盘，咱们还是可以安心休息的，下船活动可以，但是不许走远了！” 邵伯温笑了笑，这才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一路走上了甲板。 “先生，市舶务的官员来了，您看咱们……” 虽然折十九只不过是一个折家的旁系子弟，可是，这家伙在水战上，却有着超乎寻常的天赋。 经过了几次选拔之后，他已经成了这只没有正式编号的水军的统领之一。 “咱们船上现在没有什么太多的货物，被他们交几个税钱算不得什么！” 邵伯温笑了笑，直接开口说道。 如果没有必要的话，他还是不愿意直接表明他们的官方身份，毕竟如果那样的话，就会给之后的行动留下无数的手尾。 当然了，如果这些人不识相的话，拿着韩墨的手令，直接把他们就地免职，那也就是招招手的事情。 毕竟，当初皇帝当初给韩墨下的旨意里面可是已经直接都明说了，市舶司里的事情，韩墨可以便宜行事。 罢免几个小小的九品官，在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还真算不得什么。 “你们是从何处而来？” 邵伯温前脚才刚刚下船，一个身穿绿袍的年轻官员已经直接走了过来。 “回大人的话，我们是从泉州一路而来，这里是泉州市舶司颁发的官凭，我们原本是打算直接前往交趾，不过船上的补给出了些问题，所以临时停靠在这里准备补给一下！” 反正这里距离交趾也不过就是一线之隔了，邵伯温干脆信口胡说道。 “前往交趾？幸好你们的运气好，船上的补给出了问题，要不然的话怕是你们这些人全都要遭殃！” 听邵伯温这么一说，那官员有些奇怪的看了看他们。 “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邵伯温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锭金子直接塞进了他的衣袖里。 感受着自己的衣袖一沉，那市舶司的官员顿时喜上眉梢，虽然钦州和交趾交界，可是，毕竟两国之间的贸易十分有限。 就算是市舶司的官员都是肥差，像他这样的小官，这一年到头能够弄到手的钱财也是有数的。 瞥了一眼那黄澄澄的颜色，他脸上的笑容都变得灿烂了不少。 “前天下午刚刚收到消息，交趾那边现在正在闹疟疾，听说都已经死了几千人了，就廉如洪寨那边现在都如临大敌，你们要是冒冒然前去的话说不好，全都得栽在那里！” 那官员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一阵的唏嘘。 “疟疾？” 听他这么一说，邵伯温忽然有种想笑的感觉。 这事情还真是有意思了，好像是老天爷都在帮他们啊。 要知道，他们这次前来除了那些治疗疟疾的特效药之外，这船上可真是什么货物都没带。 原本他还在担心，这东西能不能卖出个高价来，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应该是不用担心了。 “不知道从这里前往如洪寨需要多久？” 略一思量之后，邵伯温立刻笑着问道。 “你这人，不是都跟你说了吗？那边现在正在闹疟疾，你们这是赚钱不要命了吗？” 听完了邵伯温的话，那官员忍不住一脸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他。 “不瞒大人说，在下正好有一副治疗疟疾的秘方，若是现在制成良药，卖给那些土人的话，岂不是正好能卖个好价钱？” 他随行带了3000护卫，身后还有一个东南市舶司都提举，邵伯温现在说这话的时候硬气无比。 “若真是这样的话，或许你还真能大赚一笔，不过你们这么做，似乎是有些不合规矩啊……” “大人放心，规矩我们懂的！” 邵伯温笑了笑，直接挥了挥手。 立刻就有一个士兵，直接从船上搬下来了一个木箱。 “这里面装着的是一些土产，这当是我送给大人的礼物了！” 打开箱子看了一眼之后，那官员顿时就直接闭上了嘴。 一千两银子对于他这样的小官来说，这还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说什么了，能多救几条人命，哪怕是土人的命那也是行善积德的好事，这是本官给你们的批文，你们只管前往如洪寨那边试试吧！” “多谢大人！” 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邵伯温在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有了这道批文，后续的事情就简单太多了，只要他们在如洪寨那边联系完了，自然可以在当地租赁仓库存放粮食。 留下足够的人员驻守之后，再慢慢的派人送回明州。 第719章 交趾的疟疾 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邵伯温也没有在这久留的意思。 打发了那个市舶司的小官，留下一队人留守船只，顺便保持跟海上大队人马的联系，这才带着人一路朝着如昔寨而去。 钦州虽然占着地利，多多少少的吃了不少香料贸易的红利。 可是，普通百姓的生活却始终没有太大的改观。 这地方本来就多山，山上生活的藩人跟官府的关系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就是他们这一行人，中间带着不少的高手，要不然的话，邵伯温还真不敢就这么冒冒然的上路。 毕竟，这些本地的山民一个个生性彪悍，再加上生活条件极为的困苦。 在别的地方他就曾经听说过，有山民在农闲的时候集体做悍匪，打劫过路的商贾的事情。 他们这次携带的货物别人虽然不认识，可是，也只有邵伯温知道这东西到底有多珍贵了。 光是他们在提纯的时候使用的那些烈酒，真要是拿到市面上去卖的话，怕是任何一坛子价值都不会少于几十贯的。 那凛冽的酒香，就算是，他有时候都忍不住想要偷尝几口。 只不过，这东西味道虽然的确是好，可是每次喝下去之后，那种如同胃里被人打一拳的感觉，却又让他有些难以承受。 尤其是，这东西喝醉了之后，第2天早上起来那种痛不欲生的头疼，更是让他心有余悸。 前前后后经过几次扩张之后，参与提纯的百余个囚徒，分成两班，日夜不停的劳作，最后所提炼出来的成品也不过就是10大箱子。 这东西到底能不能卖出高价，现在就看这一次了。 “这就是如昔寨吗？” 看着面前那座坐落在江边不远的城寨，就是邵伯温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23sk. 照理来说的话，这里承担着大宋和交趾的香料贸易，再怎么说也应该有一座小城吧。 可是，事实上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座寨子，就连寨墙居然都是木头做的。 而且看这个样子，这占地面积最多也就是个三四里的样子。 实在是小的不能再小了...... “看起来实在是有点太小了，跟明州城根本没办法比。” 折十九也忍不住皱了皱眉说道。 “算了，先过去打听打听吧，对了，一定给我记住了，大人给你们配置的香囊，谁都不许离身，哪怕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一定给我揣在身上，真要是染上疟疾的话，那可真就麻烦了。” 疟疾这种疾病，就算是在后世都是一种要命的病。 更别说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了，虽然说他们手里握着治疗疟疾的特效药，可是，能不得病自然是最好的。 要不然的话，就算是手里有药，那也是要大伤元气。 “诺！” 当然了，比起现在的这些医生来，韩墨对于疟疾的了解无疑要更深一个层次。 为了预防疟疾这种疾病在自己的人中大范围的传播，他还特意给这些人定制了严格的卫生条例。 其中第1条就是不能喝生水，再然后就是严防蚊虫叮咬。 毕竟，蚊子也是疟疾的重要传播途径。 为了保证他们的生命健康，韩墨还特意花了一大笔钱，给他们每人都定制了几个随身携带的香囊。 里面放置了大量驱蚊虫的药物，虽然味道的确是有点刺鼻，可是，看在能够保命的份上，韩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先生放心，我们晓得的！” 特意跟自己的手下全都交代了一遍之后，邵伯温这才带着人一路走进了寨子。 手里拿着市舶司的文书，在缴纳了一些小钱之后，他们总算是顺利的完成了所有官方的手续。 “客官，要住店吗？” 刚刚走进寨子没多远，一个店小二就直接拦住了邵伯温他们。 “来你这里当然是要住店的，只不过，这寨子里怎么这么冷清？难不成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吗？” 看着那冷冷清清的街道，邵伯温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就算是那边在闹疟疾，这里也不至于冷清成现在这个样子吧？ 毕竟，香料买卖和其他的买卖可不一样。 认真说起来的话，这可真的是一本万利呀！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些人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连买卖都不做了吧？ “客官你有所不知，李朝那边现在这时候正在闹疟疾，听说都已经死了数千人了，往来的那些藩人为了保命只能走永平寨，所以这里的客商也大部分都往永平寨去了。” 听小二这么一说，邵伯温忍不住嘴角一阵的抽搐。 自己还真是把这茬给忘了，疟疾这种病和别的病可不一样，这可是要命的。 真要是哪里发现疫情的话，官府第1件事情要做的，那个就是彻底把路封死，严防那些患病的人外逃。 “那不知道，若是从这里往李朝去的话，距离最近的城市有多远？” 犹豫了一下之后，邵伯温还是开口问道. "客官，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万一要是染上疟疾的话，那可是要死人的！现在这时候，交趾那边可是人心惶惶，他们自己的商人都不敢往这边走了，你们往那边去，这不是送死吗？" 听他这么一说，好心的店小二赶忙劝解道。 “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又没说要往那边去。” 邵伯温一边随口敷衍，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来一小块碎银子直接丢给了店小二。 “原来是这样，不往那边走就好，不过从这里顺着官道，翻过前面的那座山，再往前走百余里，就是交趾的苏茂城了！” 收了银子之后，店小二脸上的笑容都变得灿烂了很多。 一边招呼着邵伯温他们往店里走，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那些交趾的风土人情。 提起那些交趾人的时候，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言语之中的那种鄙薄之意。 不过邵伯温倒是也没有太在意，毕竟，这大宋和交趾之战还没过去多长时间，大宋的子民们对于那些恶徒有些鄙薄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钦州、邕州死了二十多万人的仇恨，哪有这么容易就放下的？ 第720章 苏茂城 “先生，咱们真的要去苏茂吗？” 等到彻底安顿下来之后，折十九这才一脸担心的看向了邵伯温。 “去还是要去一趟的，毕竟咱们手里的这些东西，也只有在那地方才最值钱吧！” 韩墨那边的情况，邵伯温的心里最明白了，现在这时候还没迫切的需要大量的粮食来填补国内的空缺。 想要弄到大量的粮食，他们就得兵行险招了。 只有让那些野人们明白这些药物的珍贵，他们才可能换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是您的身体……” 看着邵伯温明显已经瘦了一大圈的身体，折十九有些担心的说道。 “无妨，我的身体不碍事的，只不过是一路上舟车劳顿，确实是有点不太适应而已，咱们在这里休整两天，明天再上路吧！” 邵伯温笑了笑之后，直接挥了挥手说道。 “诺，我现在就下去安排！” “告诉弟兄们，好好休息，等咱们回到明州，大人那边可是重重有赏，这一年跑上个两三次，也能在明州城里买房子置地了。” 当然了，对于折十九这样的将门子弟来说，这东西或许没有太大的吸引力，可是对于那些普通士兵们来说，赏钱那可是拼命的动力啊。 “诺！” 原地休整了两天之后，邵伯温再次带队，一头扎进了大山里。 好在他们这次的任务只是换取粮食，所需要携带的货物也不多，仅仅只有两口木箱。 为了掩人耳目，邵伯温还是特意花钱，在如昔寨里购买了一批茶叶和丝绸。 原本他还在担心，这路上可能会不会遇到那些当地的土人。 可是，走出了几十里路之后，邵伯温的心里一下子就放心了。 比较起大宋境内的这些商人来，其实当地的那些土人才更加的畏惧疟疾。 毕竟，比起大宋的这些百姓来，这些土人生活的地方更加的艰难，缺医少药的他们，面对疟疾的时候只能选择硬扛。 现在这时候官府都已经发出通告了，他们这些人有哪里敢出来乱来。 一路无精无险的来到苏茂城，看着那低矮的城墙，狭窄逼仄的街道，邵伯温都有些不敢相信，就这个地方还能算是大城。 别说跟明州、泉州这样的城池比了，就算是钦州、邕州这样的城池都没办法比。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刚刚来到城门口的位置，邵伯温他们就被城门口的士兵给拦了下来。 “我等是大宋来的商人，这是我们的官凭！” 虽然两国大战刚刚过去没多长时间，不过，维持对大宋的贸易，对于交趾人来说，那可是头等大事。 毕竟他们国小民贫，无论是生活的方方面面，基本上都需要和大宋的交易来完成。 贵族们需要来自大宋的茶叶，瓷器，丝绸，来维持他们奢华的生活，而普通的百姓们，则需要来自大宋的成药、布匹等等。 所以，尽管是在现在这种时候，看到他们手里拿着的官凭的时候，确认他们的货物没有问题之后，几个士兵还是直接选择了放行。 甚至，其中的一个士兵还特意在前面帮他们带路，一路把他们送到了当地的官府。 “现在这个时候，你们居然还敢到苏茂城来？” 看着邵伯温他们身后跟着的几十匹驼马，张敬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现在这时候别人不敢来，这不正好是我们的好机会吗？张大人，您说对吗？” 邵伯温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张敬拱了拱手。 “你认识本官？” 听邵伯温这么一说，张敬不由得有些意外了。 “大人说笑了，来这里做生意，当然得打听清楚谁才是这苏茂城的主人了！” “有意思，看你的样子有些面生，你们应该是第1次来吧？不知道你们这次带来了些什么货物？” 深深的看了一眼邵伯温之后，张敬再次问道。 “我看这城里面到处都在闹疟疾，除了一些常见的茶叶和丝绸之外，我手里还有一批治疗疟疾的特效药，就是不知道大人感不感兴趣！” 来这里的路上，邵伯温就已经花了，无良银子把所有的事情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别看张敬只是一个小小的城主，可是，他还是张伯玉的远房侄子。 和大宋境内的官职不同，交趾文官以尚书为首，武将以都统为首。 而张敬的叔叔张伯玉，就是当今交趾的尚书兼太师，总领国政的权臣。 如果不是因为有这样的关系的话，像他这么一个只有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又怎么可能能够混到苏茂城城主的位置呢？m.23sk. “治疗疟疾的特效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果然邵伯温的话才刚刚说完，张敬整个人就是一愣。 哪怕是身为城主，最近这段时间，他的心里面也是一阵的发慌。 毕竟，疟疾这东西他不认人啊！ 就连他府里最宠爱的小妾，现在这时候也被感染上了疟疾。 这城里面几乎所有的名医，都已经被他请来了，一直到现在为止一直也没什么效果。 如果不是因为听说这里来了宋朝商人，他甚至都不想到前面来看一眼。 “药到病除的神药，专门治疗疟疾！” 邵伯温信心十足的说道。 “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东西？” 听他这么一说，张敬忍不住瞳孔一缩。 “有当然是有了，只不过这东西来之不易，所以价格不菲，就算是在大宋境内现在这时候也只有那些贵人们，才能够使用的起！” 反正这些说辞，都是来的路上早就已经想好的。 “我怎么知道这东西是真是假？为何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 犹豫了一下之后，张敬再次开口问道。 “刚才我听说大人府中的如夫人也不幸感染了疟疾，我这里有两颗药，大人进可以拿去给夫人尝试一下，等大人见识过效果之后，我们再做打算！” 邵伯温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一个瓷瓶。 “此物要价几何？” 深深的看了邵伯温一眼之后，张敬再次问道。 “大人也知道大宋境内的情况，这次我不要钱，我只要粮食！一颗药丸，五十石粮食，童叟无欺！” 听完了邵伯温的话之后，就是折十九都忍不住，替他捏了一把汗。 就这么一颗小小的药丸，居然要五十石粮食，你怎么不去抢啊…… 第721章 疗效 “虽是远道而来，可是这价格未免也太昂贵了些吧？” 果然听完了这个报价之后，张敬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虽然在他们这里种植粮食的确是简单了一些，可是50石这也不是一笔小数字啊。 而且，按照之前的规矩，跟宋朝海上做生意采用的都是宋朝的度量衡。 按照宋朝的度量衡来算，一亩地的产量大约也不过就是四石多而已。 这小小的一颗药丸，就需要将近十三亩地的产量，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 “好东西从来都是不便宜的，效果大人验证之后再说！” 虽然这个价格的确是有点离谱，但是邵伯温却不准备有任何的让步。 毕竟，他现在如果让步了，这后面的生意想做起来就更难了。 数千人大老远的就送了这些东西过来，还有几十条海船在后面等着，这些成本也是得核算在内的。 “既然如此，那就随后再说，先生不妨先在城中住下来，待我验证疗效之后，再做打算！” 张敬现在倒是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就像是邵伯温自己说的，东西怎么样还是得确认疗效之后再说。 “大人说的是！” 再次交代了一下这东西的服用方法之后，邵伯温直接带着自己的随从一路住进了城里的客栈。 “先生，这价格是不是有些太高了？他们能答应吗？” 折十九从西北而来，当然更加知道粮食种植的辛苦。 西北之地，百姓们大多都是靠天吃饭，粮食的产量更加的离谱，赶上年景好的时候，这一亩地最多也就才一两石的收入。 若是赶上年景不好的时候，可能一年到头忙活下来，最后收获的粮食还不足一石。 这么小小的一颗药丸就要五十石，这要是在西北说出去，估计都得炸了窝。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交趾，那些躺在街边的乞丐，都可能是曾经拿着刀枪一路杀进邕州、钦州的土匪，想想那数十万人的死伤，再想想死在富良江边的十几万将士，你还觉得他们可怜吗？你还觉得这个价格高吗？” 邵伯温的话说完之后，折十九顿时就沉默了。 没错，有国仇家恨在前，就算是开价黑一点又怎么样？ “在他们的性命面前，钱财算得了什么？更何况你觉得他们这里缺粮食吗？一把稻种撒下去，几十天之后就可以过来收获了！有时间可怜他们，还不如好好想想，咱们这些粮食应该怎么运回去！” 关于这些，邵伯温可是想得十分的清楚。 就连他这个好好先生，在下海的那一刻，也已经直接把自己的所有仁义道德，全都丢到了九霄云外。 就像是韩墨所说的，这是国与国之间的博弈，不想让自家的百姓受苦，那就得让那些蛮夷们多吃点苦了。 “先生说的是，这件事情是我欠考虑了！” “好了，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大家总算是能够暂时休息一下了。你也先去休息吧，不过，我还是之前说的那句话，这香囊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许离身！” 邵伯温一边说话，一边赶忙再次吩咐道。 “先生放心，就算是让他们收起来，他们自己都不会同意的！” 这东西虽然的确是有点刺鼻，可是就连折十九自己都发现了，但是这东西之后，他们这一路上还真没有蚊虫的骚扰。 “不光是人，咱们那些大牲口也是一样的，告诉弟兄们，所有喝的水，必须烧开过！还有吃饭用的所有餐具，也全部都要在开水里煮过！谁要是连这个都做不到的话，回去之后就算是没事，我也要直接把他踢下船！” 他们现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在疫区里了，他可不想让自己手下的这些人染上什么奇奇怪怪的疫病。 “先生放心，刚才我已经吩咐人到厨房去了，除了在他们这里买些粮食菜蔬之外，咱们自己的饮食，都由咱们自己的人独立完成！” “嗯，这件事情你还是要多费点心思，虽然这么做的确是有点麻烦，不过跟大家说清楚了，这也是为了他们好，小心一点，总比把命丢在这里强！” ———————————————————————————————————————— “焕娘那边怎么样了？” 刚刚回到了自己的府，张敬就直接对府中的下人问道。 “回大人的话，二夫人那边情况有些不太好，现在还在发烧，这腹泻还是没有止住，整个人都已经......” 听他这么一问，府中的管家赶忙小声的说道。 疟疾这东西最恐怖的就是腹泻了，连续拉上几天，整个人都要拉脱水，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发烧，哪怕是普通的壮年男子都不一定能够熬得过去。 更何况，张敬的这位如夫人，今年只有16岁，而且身体也一直本来就不怎么好。 “把这个药丸拿过去，分成两次给她服用，中间间隔两个时辰！” 犹豫了一下之后，张敬还是决定来个死马当做活马医。 反正都已经到现在这个时候了，再怎么着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差了。 这城里面有名的大夫他都已经请遍了，可是面对这种情况，他们也只能是束手无策。 “这是？” 看着他递过来的那个小瓷瓶，管家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是那些宋国商人从海外带来的药丸，说是专门治疗疟疾。先给她服了再说吧！我在书房里等着，有什么消息尽快来通知我！” 这毕竟是他最宠爱的小妾，现在也看着她在生死线上挣扎，张敬这心里面也是心乱如麻。 此时此刻，他也只能是祈求老天保佑了。 “诺！” 听他这么一说，老管家赶忙拿着瓷瓶走了出去。 反正本地的那些大夫们都已经束手无策了，现在这时候就只能看看这些宋国人有没有办法了。 好容易远远的看着昏昏沉沉的焕娘把药给吃下去，老管家这才一脸忐忑的重新回到了院子里。 眼看着焕娘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这满屋的下人，现在这个时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毕竟，和大宋朝不一样，在这里，他们这些奴婢的性命，那是完全属于主人的。 焕娘要是死了，他们这些人，恐怕一个个都得要跟着陪葬。 第722章 饥饿营销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越是焦虑，这时间就过得越慢。 原本是想随便找几本书来读，可是看来看去这所有的书现在这时候却全都读不进去。 他倒是有心想要亲自过去看看，可是，却又害怕染上疟疾。 毕竟为了防止疫病的传播，那个院子现在这时候，都已经彻底的封死了。 "大人，大人！" 就在张敬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亲自到焕娘的屋里去看看的时候，老管家忽然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怎么样了？” 张敬赶忙开口问道。 “怕是这药真的起效了，二夫人那边现在这时候已经睡下了，这腹泻、呕吐也止住了！” 老管家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的心里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张敬到底有多疼爱这个如夫人，他们这些下人心里最明白了。 真要是她出了点什么事情，他这个管家虽然不至于会死，可是，也必然是没什么好日子过的！ “腹泻呕吐都止住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张敬真的是有点喜出望外了。 果然那家伙没有骗自己，这东西的确是贵的有道理啊！ “都止住了，虽然这烧还没退，不过，刚刚喝下了一点鸡汤，这整个人看起来总算是有点生气了！” “好！好！好！” 连续说了三个好字之后，张敬这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大半。 “这时间也差不多了，让她赶紧把第2次的药也吃下去！”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张敬赶忙再次吩咐道。 “诺！” 老管家应了一声之后，赶忙再次跑了出去。 整个张府一下子再次忙碌了起来，几乎所有的下人都在看着二夫人那边。 “先生，昨天的那个城主来了，点名说要见您！” 第二天一早，邵伯温才刚刚洗漱完，外面就有人来通报。 “这个时候过来了?看来是咱们的药起效果了。” 听折十九这么一说，邵伯温的心里面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旗开得胜，来了个开门红。 “张大人，看您喜上眉梢的样子，应该是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吧？” 匆匆收拾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之后，邵伯温也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 “多谢先生！我今天是特意来感谢先生的，若不是先生的药及时，怕是本官府中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在办丧事！” 张敬说到这里的时候，那种发自内心的感觉还真是溢于言表。 “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能够帮得上大人自然是最好的！” “照理来说的话，这种好东西我的确不应该跟先生继续砍价，可是，此时此刻先生应该也看到了，这城里城外到处都在闹疟疾，我这个城主现在这时候也是没办法呀！” 简单的寒暄了两句，表达完了自己的感谢之后，张敬也直接切入了正题。 “大人的意思是......” 听他这么一说，邵伯温也不动声色的问道。 “不如这样如何？十石粮食一颗，先生若是同意的话，本官可以做主，先行购买五千颗！” 见识过了这东西的效果之后，现在剩下的就是价格问题了。 张敬想都不想的就挥起了屠龙刀，直接就一刀砍到了10石。 “我倒是也想就这么卖给大人，可是大人也知道，这东西也是有成本来的，不妨告诉大人好了，此物乃是汴梁城中的御医从古籍中得出来的方子，别看这小小的一颗药丸，可是光这一颗药丸，就需要消耗三百多味名贵药材！反复的熬煮、研磨之后，历时一个多月方才能成药！” 这套说辞本来就是早就已经想好了，现在这时候邵伯温说起来脸不红心不跳，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就算是张敬自己都有点傻眼了。 “要这么麻烦？” “只会更加的麻烦！大人不妨想一想，将近十斤的药材，浓缩成这一颗药丸，这中间得费多大的力气！” “这价格真的没得商量？” 张敬有点郁闷了。 原本他还想着，好好的砍一砍价格，花点粮食，从邵伯温这里采购一大批药材，等到这次的疟疾过去之后，这不就是他的政绩了吗？ 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了。 如果这个价格降不下来的话，那这东西，恐怕也就只能是那些富贵人家享受了。 “不瞒大人说，我们这次带来的药物实在是有限，船队还要去往其他的国家，能够分到大人这里得一共也只有500颗！” 饥饿营销这种套路，邵伯温可是被韩墨拉着恶补了好一阵。 哪怕现在这时候只是第一次使用，也一下子把张敬给整不会了。 “只有五百颗？” “没错！再多的话，这一路上的其他城池份额怕就是不够了。” 这苏茂城的规模邵伯温已经看得很清楚了，这么一座小城，他们大概能够拿得出来的粮食，顶多也不过就是十来万石而已。 五百颗的药丸，如果采取竞拍的方式，差不多已经可以达到他的目的了。 “可是这其他城池，现在这时候没有疟疾啊！” 听完了邵伯温的话，张敬哪里还顾得上砍价。 现在这时候，这城里城外患了病的人加在一起，至少也得有数千人了。 而且，这城内外的军民加在一起，人数都已经接近七八万人了。 一直到现在为止，这疟疾可还是在不断的传播。 只有500颗药，那可就意味着，一共只有500人能够幸免于难。 这其他人到底能不能活下去，那就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张敬虽然是个豪门子弟，可是从小也跟着自己的叔父学了正统的儒学。 他当然明白，天下之事，不患寡患不均的道理！ 这消息万一要是被有心人稍加引导的话，弄不好可是要出大事的。 “要不然这样好了，我做主，私人送给大人一百颗药丸，就当是我交大人这个朋友了！再多的话，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看着张敬脸上担心的样子，邵伯温一咬牙一跺脚，再次开口说道。 “先生就不能从其他城市的份额中，挪出一些给我们吗？” 苦笑了一声之后，张敬还是开口说道。 “大人，在商言商，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啊！毕竟，你应该不会觉得，这东西是我一个小小的商贾自己能弄到的吧？” “先生的意思是......” 第723章 秘密交易 “再多的话我也没办法明说了，大人心里应该明白这样的东西，当然是背后有贵人在了，所以这定价权，实在是不在我这里……” 邵伯温一边说话，一边摆出了一副故作为难的样子。 有他之前答应送出去的100颗药丸打底，现在这时候，张敬反而不方便再继续说什么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知道这数量上先生能不能做主……” 犹豫了一下之后，张敬再次开口说道。 作为城主，他对于这座松茂城的情况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些的，这里虽然只是一座小城，而且还是一座边城。 可是因为这里卡着和大宋的贸易，各大家族其实在这里都留了不少的子弟。 这些人虽然绝大部分在家族之中身份并不算太高，可是他们一个个背后的势力却不容小觑。 如果仅仅是500颗药丸的话，恐怕还不够他们自己内部消化的。 毕竟，这一次的疟疾闹得整个交趾国境内都人心惶惶的，如果真的有这种吃了就能治病的神药的话，哪怕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家族，他们也不会让这东西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错过的。 最起码，张敬自己就有这种打算，如果不是因为考虑到各大家族之间势力平衡的关系，他自己就想把这些东西给一口吞下。 就算是现在他们用不到这么多，可是，把这东西送回升龙府的话，那绝对是大功一件。 真要是机缘巧合之下，能够救了一两位贵人的性命的话，那就不是钱财的问题了。 “大人的意思是？” 听他这么一说，邵伯温的眼神之中明显闪过一丝笑容，不过很快就再次恢复了正常。 “先生你应该也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大家族对于这些东西的消耗，那自然也是要比普通百姓多出太多了！像张家这样的大族，在这小小的苏茂城里，可是足足还有6家……” 张敬说到这里的时候，话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不过以邵伯温的七窍玲珑心，当然明白这家伙到底是在打着什么算盘了，看样子这小子似乎是想让自己帮着他坑人啊。 “不知道大人打算吃下多少？”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邵伯温忽然开口说道。天籁小说网 “张家子弟众多，哪怕一人一颗的话也得这个数字！” 张敬一边说话，一边伸出了4根手指。 这下子，就算邵伯温都想翻白眼了，这家伙胃口也太大了吧。 这苏茂城他本来只打算出手五百颗，可是这小子自己就要一口吞下400颗，这他娘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可是邵伯温同时心里也明白，如果他不答应的话，怕是这家伙又该在暗中给自己使坏了。 这次出来，虽然带着众多的护卫，但是邵伯温自己心里也明白，他们这次只不过是探路而已。 如非必要的话，还是尽量不想跟这些土著们发生太大的矛盾。 “大人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我要是再说别的推脱的话，那就有点太不够意思了，但是我这次的任务也确实是有些麻烦，不如这样好了，在我权限范围之内连同送给大人的那100颗药丸，我一共能交付给大人300颗！” “先生，这个恐怕有些不太够啊！” 这种好东西对于疟疾频发的交趾来说，这简直是保命的不二之选。 无论邵伯温怎么说，张敬也不愿意，就这么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毕竟，这一次他们手里有这么多货，谁知道他们以后还能不能够弄得到。 邵伯温自己也说了，这东西是从宋朝的贵人手中流出来的。 大宋朝地大物博，人口更是众多。 这万一要是走露了消息，恐怕以后这种东西再也不可能流落到南洋来。 未来能不能弄得到那是未来的事情，只有真真实实抓在手里的，那才是真正的好处。 “大人且先听我说完，这300颗药丸，原本是打算留给门州的，索性我就直接不去门州了，除了送给大人的那100颗药丸之外，剩下的这200颗药丸，全部按照每颗二十五石的价钱给大人，然后，我卖给其他人的药丸，那就只能让他们自己竞价了，价高者得，大人以为如何？” 这短短的一段话，邵伯温说的是情真意切，这一时之间就算是张敬都不好再继续多说什么了。 毕竟人家白白送给他100颗，另外剩下的200颗还按照别人购买价格的一半给他，这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更何况，按照邵伯温的说法，他还可以参加剩下的500颗药丸的竞争，那这么说起来的话，花同样的粮食，可能他弄到手的东西要比原来预计的多得多呀。 “先生果然豪气，既然先生这么大方，那我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了，就按先生说的办好了！就是不知道，先生打算何时开始售卖？” 盘算清楚了之后，张敬笑着对邵伯温说道。 “这一路上城池众多，我们也得急着赶路，我的意思是，就安排在两天之后，不知道大人以为如何？”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只不过先生最后换取的这些粮食，你该如何运走呢？我看你们好像只带了驼马来吧？” 听他这么一问，邵伯温不由得心中一动，这家伙看起来好像真没有他表面上那么老实啊。 “大人说笑了，如果仅仅是几十匹驼马的话，我又怎么敢做这种生意呢？我的船队如今就在海上，只不过是因为随行的护卫太多，害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我这才放弃水路，一路从钦州入境！” “原来是这样！” 听完了邵伯温的话之后，张敬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失望之色。 虽然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可是还是被邵伯温完美的捕捉到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先生了，两天之后咱们再见！” 张敬前脚才刚走，他得了治疗疟疾神药的消息，立刻就不胫而走。 甚至还没到天黑的时候，这苏茂城里的粮食价格，已经开始悄悄地看涨了…… 第724章 扑卖 “六郎，已经打听清楚了，的确是来了一伙宋国商人，而且，那领头的商人好像和张敬密谈了很久，那姓张的回去之后没多久，就已经开始囤积粮食了！” 整个交趾国每年的岁入之中，和宋朝的贸易，基本上已经占据了他们总收入的一半还要多。 就像是张敬自己说的那样，作为每年和宋朝贸易量最大的三座城池之一的苏茂城。 各大家族都在这里安排了人手，一方面可以历练自家的子弟，让他们尽快的掌握实权，熟悉家族和家族之间争斗的局面。 另外一方面，也可以作为家族挑选子弟的考核之一。 毕竟，这些真正的大家族里面，除了嫡子能够完整的继承家业之外，还需要无数的人手辅佐。 而这些负责辅佐的人在家族里面，那也是一个个实权在握。 究竟谁能够上位谁被淘汰，那就只有按照他们自己的表现来算了。 张家固然是如日中天，可是他们刘家也不弱。 身为都统刘庆源的孙子之一，刘司业在这苏茂城里，自然也是如鱼得水了。 整个刘家在这苏茂城里的一切，全部都听凭他的调遣。 最近这段时间，这疟疾也闹得这么凶，谁能够借着这个机会赚取更多的名望，为家族赚取更多的利益，自然也就成了他们几大家族子弟们争夺的焦点之一了。 原本大家都是束手无策，谁也拿疟疾，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可是忽然蹦出了一个宋国商人，而且还让张敬从他的手里得到了良药，这就让胜利的天平，好像一下子朝着张敬倾斜了下去…… “囤积粮食做什么？这官仓里面的粮食还不够他用的吗？” 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刘司业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要不要找个人去和那个宋国商人接触一下？” 眼看着刘司业陷入了沉思之中，下人赶忙小声的问道。 “先不要去，派人开始在城中搜罗粮食，不管那家伙到底跟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我想应该肯定是跟粮食有关吧，他张家能给的，难道我刘家给不了吗？” 只是略一沉思之后，刘司业立刻就打定了主意。 “六郎说得对，那我这就让人去收购粮食！” “动静不要闹得太大，悄悄地去做就行了，收购来的粮食全都给我找个地方放好，就算是价格高一些也无妨，有多少要多少，我倒要看看，他张敬这次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这苏茂城里也是人多眼杂，尤其是在现在这个人心惶惶的时候。 如非必要的话，刘司业还是不想在现在这时候去提醒自己的那些潜在对手。 反正无论张敬跟那些商人达成了什么协议，他也一样可以用同样的条件获得同样的东西。 一直等到第2天傍晚的时候，邵伯温忽然让人在客栈的门口贴出了一张告示。 “果然是这样！” 看完了手下那些人送来的告示的内容，刘司业的心里充满了得意。 这苏茂城本来就不大，他和张敬两个人虽然在明争暗斗，可是却出奇的，谁都没有走漏风声。 等到他们两个的那些竞争对手们想要去收集粮食的时候，这才忽然发现，这整个苏贸城里的粮食价格已经一下子涨成了一个天价。 而且，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价无市，这素贸城本来就不大，城中公开售卖的粮食数量本来就不多。 他们两个提前一天出手，现在这时候，又怎么可能会给他们的那些对手们留下多少东西呢？ “六郎，这五十石一颗的价钱，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按照扑卖的办法来做，这最后的价格不得炒上天去啊！” 这消息得到了证实，但是刘家的这些下人们却一个个纷纷的开始担心了起来。 他们这些人都是刘家各方精心挑选出来的人，这每个家族子弟从一出生开始，家族就会替他们挑选合适的人选。 等到他们成年之后，这些人就是他们最基本的班底。 这些人的生死荣辱，一切都和这个子弟绑定在了一起。 双方共荣共辱，凡事自然全部都会为他着想了。 “你还没看明白吗？这些东西数量稀少，哪里是能够让普通人购买的东西？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东西应该也是大宋的那些贵人们手里流出来的，这根本就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区区一些粮食算得了什么？这次的疟疾闹得这么凶，如果这种药真的有神效的话，我若是弄他个几百颗送回家族去，你说家族之中的那些老头子们会怎么想呢？” 刘司业一边说话，一边冷笑着看向了窗外。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和普通人不一样，刘家是将门，自然更是见多了生死离别。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将功成万骨枯，这都是最基本的。 只要能够弄到足够的药物，浪费一些粮食，花点钱财，算得了什么呢？ 反正光是在这苏茂城的附近，他们刘家的土地就超过了5000亩。 有足够的土地也有足够的人手，想要粮食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而已，再说了，就算是苏茂城里的粮食都耗光了，他们也一样能从别的城池调来粮食。 “六郎说的是，既然他们都已经把告示贴出来了，您看咱们是不是找个人过去验证一下这东西的效果？” “这种事情还用说吗？我想他们应该自己也已经在做了吧？找个人过去看看吧，看看他们到底玩的什么花样，到底有没有效果！” 至于要不要亲自去看，刘司业反而没有那个兴趣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最好的验证办法，不就是给那些已经得了疟疾的人吃药吗？ 这种事情找个下人过去看看就行了，实在是犯不着他自己亲身过去冒险。 事实上，从这些人敢叫这么高的价格来看，他就已经对这种药的疗效信了8成。 毕竟这里可是交趾！ 就算是宋国的商人，如果敢在这里招摇撞骗的话，难不成他还真以为他能够平平安安的从苏茂城里走出去吗？ 更何况，他选择的交换品并不是普通的香料、犀角、象牙之类的东西。 就算是他们人能跑掉，这么多的粮食，难不成他们还能带出城去吗？ 第725章 刘司业 “我们手里现在一共有多少粮食了？” 就在整个苏茂城里闹得天翻地覆的时候，张敬不慌不忙地翻着自己手里的账本。 “回大人的话，加上咱们自己庄子上的存粮加在一起，大约也就是一万石的样子！” 旁边的账房先生赶忙小声的说道。 “刘家那边呢？刘司业他们吞下了多少？” 听到只有一万石的时候，张敬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在交趾，这粮食的价格实在是上不去。 就算是那些最普通的平民，吃饱饭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里的天气湿润多雨，土壤肥沃，而且，气温也很适宜粮食作物的生长。 甚至都不需要像宋朝那样精耕细作，只需要把稻种撒下去，等过个几十天之后就可以直接去收割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粮食这东西实在是卖不上价钱，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现在疯狂抢购的话，恐怕这粮食的价格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够涨上几文钱。 “他们的动作虽然慢了一点，但是他们手中的存粮比我们要多一些，仔细算起来的话应该也在一万五千石上下。” 和他们张家不同，刘家毕竟是将门出身，对于酒水的消耗，确实要比其他家族要大很多。 他们囤积的这么多粮食，其中的一大部分也都是用来酿酒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所以张敬也没在这一件事情上继续纠缠。 更何况按照他和邵伯温的协议，他购买这些药丸的价格，那可是远低于刘家那边的。 真正要算起细账的话，最后他弄到手里的东西，绝对要比刘家那边多的多。 “既然这样，那就先去把那家伙答应本大人的药丸全都给我领回来，然后，找个合适的人选，把这个消息给我透露出去……” 张敬说到这里的时候，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冷笑。 “大人，您的意思是？” 听他这么一说，旁边的账房都是一愣。 “那些宋朝人现在这时候不惜代价的跑到我们这里来收购粮食，你不觉得这是个机会吗？他们手里的这药丸可是真正的好东西，而且据我观察来看，他们手里的存货应该远远不止这么一点！” “大人是准备要借刀杀人？” 账房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谁让他们是宋国人呢，真正要是把他们杀了的话，不大不小还真是个麻烦，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情还是留给他们刘家去做吧，咱们只需要坐享其成就行了！等到他们求到我头上的时候，还怕他们不乖乖的给我拿出东西来吗？” “大人英明，属下这就去办！” ———————————————————— 现在这时候，苏茂城里到处都是得了疟疾的病人。 从这些人之中挑出几个来试药，这种方法实在是太简单了。 等到天色刚刚黑下来的时候，参与试药的几个患者身上的症状，都已经有了明显的减轻。 甚至其中还有那么几个，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比以前更加的强壮了。 而且这种强壮并不是由外而内，也不像是什么歪门邪道的本事，反而让他们颇为享受。 “六郎，这是我们刚刚收到的消息，这宋国商人跟那个姓张的果然有猫腻！” 刘司业这边刚刚查完了账，正准备回去休息的时候，一个下人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猫腻？他们能有什么猫腻？” 对于库存的这些粮食数量，刘司业还是比较满意的。 除非张敬打开官仓开仓放粮，否则的话，那家伙手里的粮食不可能会比他还多。 “这是我们的人刚刚打探到的情报，您还是看完再说吧！” 下人一边说话，一边递上了手里的情报。 仅仅只是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刘司业的脸一下子就变得阴沉了起来，这些宋国商人这分明是看不起他呀，要不然的话他们也不至于送礼只送给张敬那个混蛋吧。 “混蛋！” 张家虽然把持着朝政，但是刘家现在这个时候可是掌握着整个李朝近乎一半的军队。 而且，刘庆元的门生故旧更是满天下，就算是张伯玉，也不敢这么羞辱他们刘家。 这家伙，这根本就是在玩火。 “我写个条子给你，你立刻给我赶回升龙府，无论如何三天之内，我要看到回信！”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一个大胆的计划，直接出现在了刘司业的脑海之中。 “诺！” 冷笑了几声之后，刘司业立刻来到了书桌之前，飞速的写下了一封信之后，直接递给了贵在他面前的下人。 一直等到那人走了之后，刘司业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们不是想要粮食吗？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命，把他们从交趾境内运走！” 虽然说屠杀商人这种事情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了，但是，一想起这些人手里的东西，刘司业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冷笑。 “先生，您看这样布置可以吗？” 客栈之中，为了明天的扑卖可以顺利的进行，折十九他们可是花了大价钱，直接把整个客栈彻底租了下来。 “打扫的干净一点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当时也不用讲究太多，随便在本地弄些蔬菜瓜果给他们也就行了，反正我想他们应该，也没有心思品尝什么美酒佳肴！” 大概检查了一下4周的情况之后，邵伯温顿时就笑了起来。23sk. 现在这时候，这城里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死人，在这种情况之下，这些达官贵人们又怎么可能还在这里讲究什么吃喝。 早一日把这些药丸拿到自己手里，那才是真正的好。 “您有没有觉得，这事情好像进行的有点太顺利了，有时候我都觉得，这事情总有点不太真实的感觉……” 看着邵伯温脸上的笑容，折十九有些憨厚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说道。 “你的顾虑是对的，不过我想在城中他们是不会动手的，他们要动手也是在海上！” 邵伯温笑了笑，却没有在意。 第726章 暗扑 毕竟这苏茂城虽然现在这个时候在闹瘟疫，可这城中的人口还依旧不少。 就算是他们要动手，邵伯温也可以笃定他们肯定不敢在城里动手。 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是宋国商人，真要是事情闹大了的话，怕是宋国商人罢市，他们这些人也得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咱们要是走钦州，把这些粮食给运回去呢？” 略微思索了片刻之后，折十九试探着问道。 “那是不可能的，你好好想一想，这一路上山高水长，而且还要穿过叛军和山民的领地，而且咱们运送的还是粮食这种东西，在这地方粮食虽然不值钱，可是，在广南西路上，这可是催命符啊！” 邵伯温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说起来还真是够讽刺的。 在敌国境内他们反而是安全的，可是移到了自己的国家，这运送粮食的车队反而变得危机重重，这要是说出去，怕是都得被这些交趾人给笑掉大牙。 “那咱们岂不是非要往他们的陷阱里钻了！” “放心好了，咱们可是随行带了3000健儿，难道你觉得我们的3000士兵还打不过他们这群野猴子吗？” 真正的强军都是杀出来的，邵伯温当然明白这一点，不经过风雨的洗礼，如何能够练得出一支强大的海军。 所以对于这些送上门来的交趾人，他还真是有点来者不拒的意思。 “先生说的是，我现在就把消息传回去，让他们早做准备！” “嗯，你只管去忙你的好了，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诺！” 在两人的分头行动之下，筹备的工作进行的很快，等到第2天中午的时候，几乎城中的所有富户都已经来到了客栈之中。 “张大人，没想到您今天也会出席这样的场合，我还真是有点奇怪了，以大人的身份怎么能来跟这些商贾做生意啊？” 刘司业说到这里的时候，嘴角满是冷笑，完全没有任何恭敬的意思。 “你就不怕，我有一天找人干掉你吗？” 对于刘司业的挑衅，张敬想都不想的就直接回了一句。 “哈哈哈哈，大人真会开玩笑，你做得出来的事情难道我做不出来吗？你应该不会真以为，我手里没有虎符就调不动军队吧！”23sk. “那就试试看好了！” 占据了绝对主动的张敬，现在这时候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看着他们两个这副剑拔弩张的样子，邵伯温忍不住瞳孔一缩。 不过他倒是也没有说什么，反正狗咬狗一嘴毛，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是他们真的搞出点什么事情来，对于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要是真能在这里看着他们两个打起来的话，这倒也不失是一个不错的消遣手段。 眼看着双方的主人越闹越僵，两人带来的下人也都开始怒目而视起来，这小小的客栈里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极了。 “我说二位，我看时间差不多了，要不然二位先入座？” 眼看着那些闻讯赶来的商人们都已经不敢开口说话了，邵伯温这才忽然笑着说道。 “邵先生说的是，有什么事情还是等先生的事情完结之后再说！” 张敬笑了笑，然后率先来到了邵伯温给他安排的位置上，直接坐了下来。 以他城主的身份，今天这种场合，他当然只能坐在第1排正中间的位置上了。 而剩下的几个大家族的子弟，则就只能委屈的坐在第2排上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们心里虽然憋着气，可是现在这时候也只能暂时先忍着了，毕竟所有人的目标全部都是那种治疗疟疾的药丸。 “诸位！邵某远道而来，对于这城中的诸位贤达，实在是尚且认不全，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诸位多多海涵！”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邵伯温也直接来到了所有人的面前，朝着众人抱了抱拳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先生客气了，先生不远万里而来，对于这城中的情况不太熟悉也是正常，不过，现在这时候到处都在闹疟疾，我想诸位也不会有心情在这里追究这些繁文缛节的事情，我看先生还是直入主题吧！” 比较起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来，张敬现在这时候更关心他能拿到多少药丸。 毕竟疟疾这种东西，传播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今天早上他已经收到消息，升龙府那边也已经开始陆续出现有人感染疟疾的回报了。 到现在为止，除了他们之外，整个交趾国之中，还没有人能够拿到这种特效神药。 无论他们到底是来自哪个家族，现在这时候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一致的。 “诸位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们这次携带过来的药丸实在是有限的很，为了公平起见所以我决定此次的扑卖，选用暗扑的方式！” 眼看着众人都没有反对的意思，邵伯温自然也懒得在这里跟他们浪费口舌。 “暗扑？” 听他这么一说，张敬的眉头不由得一皱。 再次看向邵伯温的时候，眼神之中已经多了几分忌惮。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的扑卖，光是凭借着刘家和张家的名望，在他们两个没有得到足够的药丸之前，那些没有背景的家伙是不敢跟他们争夺的。 可如果是暗扑的话，这事情可就麻烦了…… “没错，为了公平起见，我特意让人给诸位准备了笔墨纸砚，此次的药丸一共只有500颗，邵某将这些东西分成了五十份，每一份十颗，底价每份五百石稻米！当然了，就算是陈米也可，但是前提是不能发霉，腐烂！” “每一轮的扑卖，请诸位分别将自己的价格写在自己面前的帖子里，我们将会有专门的人员依次收取，然后分别记录在案，等到结束之后，再将凭证送到诸位的府上，等等诸位把粮食交割清楚之后，就可以拿走你们拍下的东西！” 邵伯温说完了规矩之后，整个现场一下子再次安静的下来。 无论是刘司业还是张敬，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浓浓的忌惮之意。 第727章 八万石 站在他们两个人的角度来看，这么做的确会让他们很吃亏，但是他们却不得不承认，邵伯温的方案的确是对大多数人更加得有利，尤其是对他自己。 如果采用明扑的方式，估计今天这个会场立刻就会成为张敬和刘司业两个人的表演赛了。 在他们两个人满意之前，那些中小家族别说是跟着吃肉了，怕是连喝汤的资格都没有。 尽管这么做的确会让他们多付出一些粮食，可是从另一个方向来讲，那些普通的中小家族，虽然并没有提前准备粮食，可是凭借了自己家族之中储备的那些粮食，他们多多少少也是能够分一杯羹的。 最起码，能够保证自家的核心成员，不必担心疟疾的侵扰。 “规矩大概就是这么一个规矩，不知道诸位可有意见吗？” 宣布完了所有的规则之后，邵伯温再次笑着看向了众人。 “先生的方案很完备，也很为我们大家考虑啊，我觉得就这么办好了！” “没错，大家各凭实力，就算是最后没得到，那也是自己的原因与人无忧！” 今天来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掌握着各家在苏茂城里话语权的实权人物。 能够走到这一步的，哪里有蠢人？ 与其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两大家族吃肉，他们连喝汤都没得喝，还不如现在这时候多花费一些粮食，多多少少给自己的家族求一个保障。 所以，张敬和刘司业两个人还没说话，剩下的那些人已经忙不跌的开始表态了。m.23sk. “张大人，刘衙内，不知道二位以为呢？” 眼看着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开始表态了，邵伯温这才再次笑着看下了张敬和刘司业。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张敬的嘴角一阵的抽搐。 这事情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难不成他们两个还能提出什么反对意见吗？真要是他们两个提出什么反对意见来的话，这不是犯了众怒吗？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这么来好了！” 冷哼了一声之后，张敬直接开口说道。 “那刘衙内呢？” “张大人都已经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刘司业冷笑了一声之后，毫不在意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咱们这就开始？” 听完了他们两个人的表态之后，邵伯温这才笑着说道。 “时间紧迫，先生就先开始好了！” 虽然明知道自己今天肯定是要挨刀了，但是，张敬现在这时候却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反而是刘司业，反正早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准备来横的了，现在这时候，他也根本不在乎自己到底会砸出去多少粮食了。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请大家报出你们第1轮的价格好了，第一批十颗药丸，最低价500石白米，请诸位把你们的价格写在面前的帖子上！” 看着这些迫不及待的肥羊，邵伯温脸上的笑容变得格外的灿烂。 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第1批，而且还是在场的这么多人一起竞争，略微犹豫了一下之后，刘司业直接在帖子上面写下了八百石三个字。 等到所有的帖子都被专人收走之后，仅仅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立刻就有人再次把收上去的帖子还了回去。 打开帖子，瞄了一眼上面夹着的那张纸条之后，就是刘司业都忍不住一愣。 他都已经出价到了800石，这次居然没有中！ 这顿时就让他有点不可思议了，这些人一个个的莫不是疯了吗？ 八百石粮食，就换这么小小的10颗药丸？ 尽管他心里十二万分的憋屈，可是，他却还是只能咬着牙继续了。 等到他第二次报价一千石的时候，终于看到回来的帖子上面用红笔写着的中扑两个字了。 等到所有的药丸全部卖完之后，刘司业的脸已经黑的如同锅底了。 他都已经砸出去了一万五千石粮食，可是换回来的药丸居然还不足100颗。 尤其是到了最后的几次，他都已经出家到了两千五百石，居然还能被别人给抢走！ 这个结果，实在是让他有点没办法接受了。 “对不住了诸位，在下手里的药丸今天已经全部售罄了，等大家把粮食交割清楚之后，自然会有人把药丸送到你们的府上，我在这里给大家略备了一些薄酒，诸位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看不如喝一杯酒再走如何？” 虽然最后的统计结果还没出来，可是邵伯温的脸上已经乐开了花。 “本官府中还有别的事情，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告辞！” 虽然今天的结果让张敬有些意外，不过，看着刘司业那黑沉沉的脸色，他的心里顿时就明白，他想要的东西已经差不多了。 留下一句话之后，直接起身离开了。 就拿到了这么一点东西，刘司业的心里充满了不甘，现在这时候自然也没心思留在这里喝酒了。 跟他们两个人相比，剩下的那些中小家族的代表们脸色就轻松多了，虽然他们这次的确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可是多多少少也算是都有些收获。 虽然没办法保住所有人，可是最起码家族的核心成员应该是能够保得住的。 虽然这竞拍的文书，他们的确是拿到了，可是说到底这东西还没回到自己的手里。 心里面悬着这么一件事，谁有心思在这里喝酒呢？ 一个个随便找一个理由跟邵伯温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开始逐个起身告辞了。 “怎么样？我们今天一共弄到了多少粮食？” 一直等到众人走了之后，邵伯温这才扭头看向了自己身后一脸激动的折十九。 “整整八万石粮食，先生，整整八万石啊！” 爆出了这个数字之后，折十九都激动的开始，浑身打摆子了。 要知道，这才是他们此行的第1个城池啊！ 他们付出的不过就是500颗药丸，仔细说起来的话，其实也就是八分之一木箱的存货，如今回到他们手里的粮食居然达到了惊人的八万石！ 这要是把他们手里所有的药丸全都抛出去的话，那他们的弄到多少粮食？ 第728章 让他看清楚 “这么多？” 听他们这么一说，就是邵伯温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也有点太夸张了吧！ 原本按照他的预计，今天能够弄到5万石粮食就已经很多了。 可是却没想到，到最后居然硬生生的搞出了8万石来。 “是啊，我们也没想到，他们到最后就跟疯了一样，尤其是这家伙，最后就跟疯了一样直接出到了三千五百石！” 折十九一边说话，一边拿出了一张登记着姓名的纸条。 “三千五百石？” 就是邵伯温都忍不住咋舌了，果然，就像是韩墨所说的，这世上最不值钱的是人命，最值钱的也同样是人命啊！ 一想到这边恐怖的粮食产量，就是邵伯温都有点激动了起来。 这不过就是一座小城而已，可是他们一年的粮食产量，居然几乎都要相当于大宋两个上洲的粮食产量了！ 在这边的几天时间里，他也算是把这附近的风土人情看了个遍，这些土人在种植粮食的时候，那随意的程度实在是让他有点难以想象。 可是即便是他们都已经懒到了极致，可是他们种出来的稻子，却像是野草一样疯狂的生长。 每每看到那些长势惊人的粮食的时候，邵伯温这心里面就是一阵的心酸。 这他娘的老天爷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大宋的百姓们为了一点收成，就得勤勤恳恳的终年劳作。 而这些懒惰的野猴子，只是随意的把稻种往田里一扔，然后就可以回家睡大觉了。 更离谱的是，在他们这里，这稻子从种下去到收割，全程居然只需要七八十天就可以收割了。 而在大宋境内，哪怕是同样的稻种，这收割的时间基本上也要达到100~120天左右。 而且，即便是大宋的百姓们精耕细作，这一年到头的收成可能还真没有这些野猴子们随意种植的收成多。 “好了，先别高兴了，让弟兄们打起精神来，对了咱们租的库房怎么样了？” 这地方湿润多雨，他们来到这里还没几天，这天上都已经下了两场雨了。 这让邵伯温不得不担心这些粮食的储存问题了，毕竟这么多的粮食，要是真的全在他们手里给浪费了的话，那就实在是太可惜了。 “您是担心……” “不是担心是肯定，你难道没看到刘司业走的时候那黑沉沉的脸色吗？” 邵伯温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冷笑了起来。 别人出价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多的关注，但是刘司业和张敬两个人出价的时候，他可是仔细的关注过的。 这家伙到最后弄到手里的药丸还不到100颗，可是他居然硬是没有说一句软话，这不明摆着里面会有什么猫腻吗？ “我这就让他们派出飞鹰，通知船队！” 听邵伯温这么一说，折十九立刻冷笑着说道。 “就让他们在万里石塘那边先等一等吧，等咱们的运粮船返航的时候，再给他们一个，厉害好了！” “您的意思是给他们来个一锅端？” 折十九忽然笑了起来。 “如果不把他们打疼了，打怕了，那这后面的阿猫阿狗又怎么可能会老实呢？这些蛮人畏威而不怀德，跟他们不用讲什么仁义道德，只要把他们打疼了，他们自然就知道这生意应该怎么做了！” “可是，那家伙该不会真的跟咱们翻脸吧？毕竟，刘家可是掌握着整个交趾的军权，这万一要是……” 折十九说到这里的时候，小心的看向了邵伯温。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你以为现在还是他们最辉煌的时候吗？上一次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大宋的确是没有占到便宜，可是他李家又占到了多少便宜呢？说到底，我大宋的健儿们是败给了疾疫，而不是输给了他交趾！” 听他这么一说，邵伯温也冷笑着回了一句。 大宋固然是现在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可是，交趾的黄金时代也已经过去了。 如今整个交趾也同样都是内忧外患，张伯玉和刘庆源两个人，现在这时候谁也不服谁，两个人互相制衡，所以这才能够让李神宗依旧在原来的位置上潇洒自如的当个昏君。 如果现在这时候，交趾和大宋再次开战的话，他们国内的势力平衡立刻就会被打破，平衡破碎的那一天，张伯玉和刘庆源也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诺！” 邵伯温都已经这么说了，折十九自然也不再废话。 这粮食交接的问题根本都不用他们着急，仅仅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几乎所有的粮食就已经全部都交割清楚了。 为了能够给邵伯温留一个好印象，这些人送来的粮食基本上全部都是称好重量的。 而且，按照邵伯温他们的抽检来看，这些粮食的分量只有多的，不会有少的。 也幸好他们提前准备了几个大型的仓库，要不然的话想要存下这些粮食，还真有点不太容易。 “邵先生，不知道你们这些粮食准备什么时候运走？可有什么难处吗？” 眼看着邵伯温他们已经把所有的粮食全部都收到了，自己的仓库里，张敬再次来到了邵伯温的住处笑着问道。 “我们已经通知船队过来了，如今已经在海边停着了，我看今晚月朗星稀，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我准备明天就让他们先把这些粮食先行运送回国，大人要是肯帮忙找些民夫的话，自然是最好的！” 邵伯温当然明白，这家伙根本就是来刺探军情的，不过对于这一点他倒也不在乎。 不让他看个清楚明白的话，他们又怎么敢下手呢？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先生尽管放心，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了，只不过这些民夫的工钱……” “大人尽管放心，这些铜钱我们还是有的，让大人帮忙总不好让大人替我们垫钱的！” “那今天就这样，我现在就回去安排一下，让他们明天一早就过来帮你们搬运粮食！” “如此，就有劳大人了！” 邵伯温笑了笑之后，倒是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起身，一路把他送到了门口。 “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刘司业！小心一点，不要漏了什么破绽！” 一直走出了老远之后，张敬这才笑着对自己身边的随从说道。 “诺！” 第729章 肥羊上路了 “六郎，那些宋国人准备要走了！他们现在这时候，已经开始在城中招募民夫了，那姓张的现在这时候也在帮他们张罗这件事情！” 很快，这消息就已经传到了刘司业的耳朵里。 “这不是正好吗？我们的人现在也已经到了，就等着他们出海了！” 刘司业自己心里当然明白，这件事情十有八九跟张敬脱不了关系。 不过他也不在乎，毕竟，这家伙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他心里也是一清二楚。 无外乎也就是借刀杀人而已，不过，这跟他要干的事情没有什么矛盾。 他们双方看上的，其实都是那些药丸而已。 至于其他的事情，人命和粮食之类的东西，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些粮食能弄回来自然是最好的，弄不回来，倾覆于海波之中，最后的结果他也算是可以接受。 无论是哪种结果，这些宋国商人手中的药丸，都必须分出一部分给他。 要是他的运气足够好的话，没准还能从那些船上获得更多的存货。 “可是我总觉得那姓张的在不怀好意，他该不会借着这件事情跟我们为难吧？” 听完了刘司业的话之后，刘亨再次试探着说道。 “这个你倒是高看他了，他以为他是谁？不过是被家族丢到这里来的一个庶子而已，他要是真有那个本事的话，现在这时候就该留在升龙府里享福，而不是跑到这个鬼地方来跟我在这里搏命！” “六郎，这家伙阴狠狡诈，不可不防，我怀疑这些消息全都是他故意透露出来的！” 作为刘司业的绝对心腹，刘亨还是再次提醒道。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就算是有再多的谋划又能怎么样呢？说到底他手里没有足够的人手，就他手底下的这些差役，难不成还真能驾船下海跟那些海商搏命吗？你有没有注意到，一直跟在那个邵先生身边的汉子，无论是他的步态还是眼神，看起来可都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护卫啊！”???.23sk. 冷笑了一声之后，刘司业再次开口说道。 “这个我倒是注意到了，只不过这家伙身上总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一股子我说不上来的味道。” 斟酌了好一会儿之后，刘亨还是皱着眉头说道。 “与其在这里担心张敬，还不如好好的琢磨一下这小子！告诉我们的人，让他们这几天给我好好的准备，这件事情他们要是给我出了纰漏的话，我扒了他们的皮！” 深深的看了刘亨一眼之后，刘司业这才再次开口说道。 “诺！” 虽然城里现在在闹瘟疫，可是说到底，百姓们还是要讨生活的。 因为疟疾的原因，整个苏茂城附近的所有码头，几乎都已经陷入了停滞状态。 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桩大生意，附近几乎所有的民夫全部都闻声赶来了。 虽然没有后世那么多的码头设备，可是有这么多的人手在，这粮食装船的工作进行的也同样很快。 “先生，按照现在这种速度，我看差不多明天晚上之前，这几艘船应该就能装满了。” 苏茂城外的码头上，看着那些忙碌的民夫如同是蚂蚁一般的不断搬运着粮食，折十九小声的说道。 “告诉他们不要装得太满，反正咱们的船足够多，有这十几条船，怎么也够了。” 他们这次带来的海船，全部都是2000料左右的大船。 每条船的载货量，大约也就是在五千石左右，为了能够将这些粮食一次运走，他们这次可是足足弄来了十八条船。 “诺！” “好啦，告诉弟兄们回去之后好好的休息，好好的养精蓄锐，等到了海上之后还有一场恶战呢！” 为了迷惑刘司业，这18艘船上可是一点武器都没有，所有的东西全都藏在了仓底的暗格里。 真正到了海上，想要打的漂亮，他们还真有不少的事情要做呢。 “您放心好了，咱们船上的这些人可全部都是精锐，再说了咱们这次虽然没有携带那么多的武器，可是八牛弩还是藏了不少的，他们真要是敢来的话，嘿嘿嘿嘿，到最后这挨揍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虽然折十九和这些士兵们，并没有磨合太长时间，而且，他自己也确实没有在海上打过仗。 不过，对于八牛弩，他却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除非是他们这样的大型商船，否则的话，就凭那些野蛮人弄出来的小舢板，这一箭射过去，就足够让他们到海里去喂鱼了。 “说是这么说，不过做事情还是要小心一些的好，另外，跟他们好好的交代一声，这要是有可能的话，尽量把他们往深海里引，咱们的实力能不暴露，还是尽量不要暴露的好，一旦要是暴露了的话，那就务求，把他们一举歼灭！” “诺！” 两天两夜的时间过去，等到所有的船只全部装满之后，虚情假意的和张敬他们告别了一番之后，邵伯温这才目送着自己的船队再次扬帆出海，一路朝着钦州的方向而去。 “放出鹞鹰，告诉他们，肥羊上路了！” 远远的看着邵伯温他们的船只，一路朝着钦州的方向而去。 刘司业冷笑了一声之后，直接对刘亨吩咐道。 “诺！” —————————————— “船队都已经出发了，不知道先生下一站准备到哪里去？” 眼看着商船的帆影已经消失在了海面上，张敬再次笑着问道。 “原本是准备计划着前往门州的，不过现在看这个样子，门州应该是不用去了，在这城中再休整几日，然后再沿海岸南下吧！” 对于他的询问，邵伯温倒是也没有隐瞒，很干脆的笑着说道。 “既然先生还要在这城中住几天，那不如这几天就让我来为先生尽一尽地主之谊吧！” “那就有劳大人了！” “先生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张大人，邵先生，还真是难得二位今天都在，我在这附近的庄子上设了酒宴，不知道，二位能否赏光？”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刘司业忽然带着几个随从，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 第730章 谁才是狼 “哦？有这么巧的事情？看来我今天还真是沾了大人的光啊！” 邵伯温一边说话一边笑着看向了张敬。 “哈哈哈哈，先生实在是客气了，我看刘兄今天这是准备单请先生的，反而是我占了先生的便宜！” 张敬说着说着，也开始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大人说笑了，这一顿酒饭，我还是请的起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大人请！” 刘司业说话之间，直接对着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衙内请！” 折十九走了，邵伯温身边也只剩下了几个护卫，可是，面对着这个不怀好意的刘司业，此刻的他也没有任何的畏惧。 苍茫的大海上，折十九带着船队一路直奔万里石塘附近的海域而去。 虽然是冬天，可是，这海上的风浪却也不算大，迎着那略带着些许腥味的海风，折十九顿时就感觉舒服了很多。 交趾的气候闷热，最近一直都在下雨，空气中都带着一股子发霉的味道。 这对他这样的北方汉子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现在回到了海上，感受着海风的吹拂，他这心情都好了很多。 “头儿，咱们现在已经出来十几里了，现在开始？” 眼看着天色都快到中午了，底下的几个士兵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开始吧，告诉他们，动作快一点，还可以抽时间睡一觉，等那些兔崽子们追上来了，可就没这么悠闲了！” 眼看着地平线都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折十九这才打了个哈欠张口说道。 “诺！” 得到了他的命令之后，很快船上的士兵就开始通过旗语，把他的命令传达到了所有的船只上。 早就已经蓄势待发的士兵们，立刻开始忙碌了起来。 一具具的八牛弩，飞快的被抬上了夹板。 和普通的八牛弩略有不同，这些八牛弩上面全都加装了一个底座。 特别制作的底座，正好可以卡在甲板上的几个暗扣里，紧接着就是几根暗桩直接被钉进甲板。 如此一来，这八牛弩立刻就和整艘船合为一体了。 别看这小小的结构看起来简单，可是，有了这东西之后，这八牛弩在射击的时候，稳定性就已经高了很多。 这特制的底座还可以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再搭配上特制的弩箭，但凡有船只敢靠近他们五百步范围之内，只要挨上一发，就足以让他们的船舱进水了。 “将军，我们已经发现那些宋人的船只，他们现在正在朝着万里石塘的方向前进！” 等到天色快要黑下来的时候，带着部下在海上已经搜寻了很久的刘玉堂，总算是找到了折十九他们的踪迹。 “告诉弟兄们加把劲，立刻给我追上去，今天晚上就让他们好好的知道一下咱们的厉害！” 这大海上并没有遮挡，刘玉堂他们发现折十九的同时，折十九也发现了他们。 “头儿，这大鱼上钩了，咱们找个地方动手吧！” 眼看着自己的屁股，后面忽然多出了一只船队，折十九麾下的士兵们，一个个都开始兴奋了起来。 “看看你们一个个都像个什么样子？不就是几个野猴子吗？先生之前都已经说过了，要么不动，要动就给他来个一锅端，他们一个个都是些小破船，咱们真要是动起手来的话，怕是前面的刚刚送进海里后面的就已经跑丢了！” 看着他们一个个激动的样子，折十九直接白了他们一眼。 “那您说怎么办？这腿长在他们身上，而且他们的船明显更多……” “放心吧先生，几天前就已经把事情安排好了，咱们的团队早就已经在万里石塘里等着了，反正他们的船也没有比咱们的船快多少，就让他们在后面跟着好了，都给我记住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许还击，把他们给我往深海里引，等咱们的人到了之后，直接给他们来个一锅端！” 听完了折十九的命令之后，所有士兵的脸上顿时都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 表面上看起来他们是商船，可是谁又能想到，他们的船队里面这所有的船，可都是清一色的战船。 现在这时候，就连折十九都开始有点期待了，如果不是距离太远的话，他还真想好好的看看这些家伙，在发现自己的猎物是一只来自大宋的远洋舰队的时候，脸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将军，他们好像发现咱们了，现在这时候一路在往深海逃！” 眼看着前面的船队已经挂起了满帆，刘玉堂船上的瞭望兵也立刻发现了这个情况。 “传令下去全速追击，一定不能让他们跑了！” 眼看着这些宋国人居然开始逃跑，刘玉堂反而更加的兴奋了。 这些年来，他们可没少打结过路过的海商，只不过，一直到现在为止，他们的目标全部都是那些远道而来的野蛮人，畏于大宋的势力，打劫大宋商船的事情，他们还真没做过。 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次机会，他又怎么舍得让这些肥羊从他的眼前溜走呢？ 交趾跟大宋比起来实在是太穷了，无论是造船的技术还是其他的方面，这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真要是能够把这些大宋商船给留下的话，只要稍加改造，就能变成真正的战船。 一下子要是多出这么十几艘大船的话，那他们在附近这片海域的影响力，立刻就会大大的增加了。23sk. “追吧，追吧，等追到地方，爷爷给你们吃好东西！” 眼看着这些交趾人居然真的不顾一切的追了上来，折十九的脸上也满是兴奋。 跟哪些交趾人的船比起来，折十九他们的战船在个头上占据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 再加上他们毕竟是编队行驶，每每等到他们的船快要靠近的时候，折十九他们立刻就会组成船阵。 直接摆出一副，马上就要不顾一切跟他们撞在一起，同归于尽的架势。 为了避免双方的船只发生正面的碰撞，刘玉堂他们就只能暂时降下船帆，调整双方的位置。 可是等他们的位置调整完了，对方早就已经跑没影儿了。 双方也就在海上展开了追逐战，这样的折腾一直在不断的重复上演着，一直等到船队都已经快要接近万里石塘的时候，刘玉堂终于发现，对方直接停了下来。 “准备攻击！把火船给我挡在最前面！” 眼看着对方停下来，刘玉堂毫不犹豫的直接下达了命令。 “嘿嘿嘿嘿，弟兄们，别让这些肥羊们跑了！” 第731章 八牛弩发威 迎着初升的朝阳，刘玉堂的心理满是激动，按照刘司业那边传过来的情报来，看对方的船上并没有任何的武器，一直到现在为止，他们最大的武器也就是这高大的船身。 不过对于对方忽然停下来准备跟他们拼死一搏的事情，他倒是也没放在心上。 毕竟，再往前走就是万里石塘，这里水道复杂，水底下不光有暗流，而且还时不时的有礁石，哪怕是再老道的船夫到了这里，也不敢继续满帆前进。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等到船靠近之后用钩索给我勾住他们，然后直接上船作战，给我小心点，别把我的宝贝弄坏了！” 虽然这战争才刚刚开始，但是现在他已经把这十几艘大船当成自己的了。 “诺！” 刘玉堂手底下的那些水手们一个个怪笑着，开始整理自己身上的装备。 所有人都是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谁都没意识到，一场危机已经悄无声息的朝着他们袭来。 “将军，这些野猴子似乎是打算跳帮作战！要不然咱们把他们放进来？” 看着那些跃跃欲试的交趾人，折十九身边的一个水手嘿嘿的怪笑着说道。 “放上来干嘛？看他们这浑身黝黑的样子，留着他们有什么用？身上穿的那都是什么破玩意儿？就他们身上的那几两臭肉，老子看不上，等他们靠的再近一点，就给我直接用八牛弩招呼！” 折十九直接白了他一眼，这才没好气的说道。 “可是这脑袋留着不是军功吗？” “军功你个大头鬼，你难道忘了，咱们现在已经不是在军队里讨生活了吗？” 被他这么一说，身边的几个水手才猛的反应了过来，对呀，现在这时候他们已经不是在军队里讨生活了，要这人头有什么用？ 还不如直接杀了丢进海里干净！ “直娘贼，把这茬给忘记了……” 几个士兵一边说话，一边开始快速的调整八牛弩的角度。 这种攻城巨弩射程最远可以达到一千五百步，但是想要发挥最大的威力，最好还是在五百步以内。 强劲的弩身上，6根疯牛筋搅合在一起组成的弓弦，就算是在满月状态下，也几乎都已经有人的小手指粗细了。 即便是有专门的绞盘用来上弦，这东西每次上弦的时候，发出的那嘎吱嘎吱的声音也能让人一阵心惊肉跳。 “把红布给我蒙好了，你们可别把老子的鱼给吓跑了！” 眼看着这敌船看着都还在两里之外，可是自己手底下的这帮杀胚们，居然都要亮明武器了，折十九顿时就大声的呵斥了起来。 “诺！” 被他这么一提醒，传令的士兵赶忙用旗语传信，把他的命令下达到每一艘船上。 “下锚，把船身打横，别让这些龟儿子跑了！” 眼看着双方的距离，已经到了800步以内，折十九再次嘿嘿的怪笑了起来。 这些交趾人手里能够动用的远程武器，最多也不过就是他们自己制作的那些破弓，这玩意儿在大海上，尤其是在100步以外，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杀伤力。 而反观他们，光是手中的这些八牛弩就已经足够把他们送进海里了。 就算是这玩意儿准头并不怎么好，可是到了300步的距离上，这么大的一艘船，这一箭8发，就算是准头再怎么差，应该也能命中给一两发了。 这些交趾人的船上可没有水密隔舱，只要被打穿一个窟窿，等待他们的就只剩下沉船这一条路了。 “也不知道这些野猴子哪来的勇气，敢来挑战咱们！” 眼看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折十九身边的那些水手们，一个个都开始红起了眼睛。 “这还用说吗？财帛动人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都给我准备好了，不到三百步不许暴露八牛弩！” 这可是真正的杀手锏，不到一击必杀的时候，折十九可不愿意就这么暴露。 “传令下去，第1个登船的人，赏美貌女奴十人，上等良田三百亩！” 眼看着双方的距离已经进入了500步，那些船上的宋人们也开始有组织的列队了，刘玉堂顿时兴奋的大喊了起来。 他们现在是顺风，再加上他们在人数上的确占据了不小的优势，而且他麾下的这些水手们，一个个做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杀人放火可都是个中老手。 看着那一艘艘高大的商船，此时此刻他已经在幻想着自己驾驶的这些商船纵横四海了。???.23sk. “四百步！” “三百五十步！” 宋军的甲板上，负责测算距离的士兵，开始不断的大喊了起来。 所有人都秉住了呼吸，等待着最后的命令！ “三百步！” “给他们个厉害！” 随着这个折十九的一声令下，所有商船上的士兵们，猛的一下揭开了蒙在八牛弩上的红布。 “不好！加速，快！加速！” 看清楚了那船上的东西之后，刘玉堂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他就算是再傻，现在这时候也明白了，这根本就是敌人的陷阱，他们故意把自己引到这里来的。 可是，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上他们已经只能拼命了。 现在这时候是顺风状态，想要掉头那可就是逆风了，尤其是现在已经进入深海。 离开海岸线他们都已经行驶了一天一夜了，在八牛弩恐怖的射程之下，想逃回去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嗡——” 在折十九的怪笑声中，那一具具早就已经蓄势待发的八牛弩上，足足有小孩手臂粗细的铁枪，直接化作了一条条的毒龙朝着面前的交趾战船飞去。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冲在队伍最前列的一艘火船，直接被两支铁枪命中，在那狂暴的力量之下，几乎是转瞬之间，原本简陋的船身上就被撕开了两个硕大的黑洞，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直接悄无声息的沉入了海底。 而同样的事情，还在不断的上演着…… “该死的，为什么会有八牛弩？他们的商船上为什么会有八牛弩！” 第732章 王禀的调令 几乎仅仅就是一个照面的时间，刘玉堂带来的30多艘战船，就已经直接损失了7艘。 尽管现在这时候他已经心疼的要死，可是他却只能咬着牙继续往前冲。 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弄清楚，这些商船上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这么多八牛弩！ “加速，加速！！” 其实现在这时候，根本已经不需要他指挥了，这些水手们自己已经开始疯狂的摇起了自己手里的桨。 毕竟这个是在深海，船一旦要是进水的话，对于他们所有人来说，这都是同样的灭顶之灾。 他们可不是来赴宴的，这要是被那些宋国人抓住了，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折磨死了之后丢进海里喂鲨鱼，这里是在大海上，这里不相信仁义道德，这里也没有任何的温情。 赤裸裸的森林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此时此刻，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冲到近处，然后用钩索把船勾住，爬到大船之上跟他们来一场近身肉搏。 可是随之而来的再一轮射击，立刻就将所有人悬着的心全都砸进了海底深渊里。 他们才往前再次前进了50步左右，对方的第2轮箭雨就已经再一次落了下来。 这一次距离的更近，对方的准头明显提高了很多，而且威力也变得更加的强大了。 “砰——” 等到骚乱停止的时候，又有10艘战船直接被送进了海底。 然而还不仅仅是这样，等到这一轮剑雨射完了之后，他已经能够看到那些船上的宋军们已经开始拿起了一把把的朴刀。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要是还不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那他也不配当这个水军统领了。 “噗——” 仰天吐出一口老血之后，刘玉堂直接浑身萎靡的瘫倒在了甲板上。 “逃吧，快逃吧……” 现在这时候他的胆气彻底的丧尽了，心里面已经没有任何的侥幸了。 现在逃跑，他们还有一丝逃生的希望，可是现在如果他们冲到船上的话，怕是连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得到了他的命令之后，剩下的那些士兵们再也不敢继续上前了，立刻调整船头想要逃跑，只不过现在这时候，想逃哪里是这么容易的，虽然说他们的船在速度上的确占据了一定的优势，可是在逆风状态下，这优势还真是微弱的可怜。 “想跑？哪有这么容易！” 眼看着他们要跑，折十九顿时冷笑了起来。 “给我瞄准了打！” 刘玉堂做梦也没想到，他们追逐了一天一夜的猎物，忽然在这个时候摇身一变，直接从原本弱小的绵羊，忽然一下子变成了威武的雄狮。 在这剧烈的反差之下，现在这时候他真是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此时此刻，他真的是恨透了那些上传打探消息的人。 从现在的情况上来看，这些宋军船上装备着的八牛弩至少在五十具以上。 “大人快看，那是什么？” 然而就在他们夺路狂奔的时候，一个手下忽然指着太阳的方向。 眯起眼睛朝着那边看了一眼之后，刘玉堂整个人之间，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 就在他们前方不足5里的地方，一排二十几艘战船，正升起风帆，一路朝着他们而来。 “好狠的算计啊！好毒的算计！” 再次喷出一口老血之后，刘玉堂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 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天籁小说网 一个时辰之后，茫茫的大海上，已经只剩下了宋军的战船。 还有那些闻到了血腥味，正在不断穿梭的鲨鱼群。 落水的交趾人，现在这时候已经成了他们最好的鱼食。 “就凭他们这几艘破船，也敢一路追着咱们，这一下子全军覆没了吧！” 折十九身边的那些水手们，此刻脸上满是得意。 “好了，把这个蠢货给我送到小船上，我也该带着他回去跟先生复命了！” 看着那个已经半死不活的刘玉堂，折十九在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这家伙能活着，还真是算他自己够命大了。 “诺！” 经此一战之后，再往前，已经只剩下一路坦途了。 就在他们意气风发大杀四方的时候，明州城里，韩墨却心事重重的看着面前的一封调令。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从早上到现在，你连一盅茶都没进，都在这里坐了一上午了！” 折有蓉一边说话，一边一脸担心的看着韩墨。 “我心里有件事情，现在这时候拿不准主意……” 苦笑了一声之后，韩墨再次开口说道。 “拿不定主意？这可不像是你啊！” 折有蓉一边说话，一边看向了韩墨手里拿着的文书。 “调王将军部前往太原？这个有什么不妥吗？” 王禀虽然跟韩墨关系不错，可是，他毕竟是朝廷的将领。 而且，这一次，他从一个胜捷军都虞侯，升任了统制，再怎么看这也是升官啊，而且是连升两级，折有蓉实在是有些不太明白，韩墨到底在犹豫什么。 “邵先生临走之前曾经给他算过一卦，他这一辈子有一道死劫，位置就在太原……” 很多事情韩墨没办法跟他解释，现在这时候也只能是拿邵伯温出来当挡箭牌了。 “这……” 这下子折有蓉都是一愣，这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可是，这调令是童枢密下的，你已经挡了两次了，若是再挡第3次的话怕是……” 人都是自私的，尽管听完了韩墨的话，折有蓉现在也感觉十分的震惊，可是，一想起韩墨做的事情，她这心里面有不由自主的替韩墨担心。 “童贯这个人心胸狭隘，我又何尝不知道，只不过这件事情……”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再次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觉得，夫君不妨听一听王将军他自己的想法，就算他命中有什么死劫，可是这神神鬼鬼的事情总是虚无缥缈的，毕竟这是升迁，若是你真的一直这么拦着的话，怕是他会对你心生嫌隙……” 短暂的犹豫过后，折有蓉再次开口说道。 “你说的也对，好像是我自己有点太杞人忧天了……” 听完了折有蓉的话之后，韩墨也是一愣，仔细想想的话确实也是这么回事。 再怎么说，这件事情他也应该跟王禀商量一下…… 第733章 王禀的心思 “大人，这夫人来了之后，大人的气色可真是一天比一天好啊！” 一个时辰之后，王禀哈哈大笑着来到了韩墨的书房里。 “那是当然的了，怎么样？要不要我在这城中也帮你置办一份家业，到时候把嫂夫人接过来正好也可以夫妻团聚啊！” 对于韩墨这样的厚脸皮，这种程度的玩笑只能算是小意思了。 “那感情好，只不过要接他们过来，恐怕还是得过段时间，这兵荒马乱的，还是一动不如一静吧！” 王禀一边说话，一边朝着韩墨拱了拱手。 “好了，不开玩笑了，这里有封调令你不妨看一下！” 等到下人上了茶之后，两人重新坐定，韩墨这才从自己的桌子上，拿出了那封枢密院下来的调令。 “大人的意思是？” 只是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之后，王禀立刻就再次抬起头看向了韩墨，眼神之中满是真诚，并没有半点喜悦。 照理来说，枢密院下来的文书几乎就已经等同于圣旨了。 不过现在情况特殊，东南这边战事还没有停止，韩墨现在再怎么说，这脑袋上也挂着一个两浙、福建沿海制置使的名头。 他要是硬扣着不放人的话，一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由头，也一样可以把这文书给封驳回去。 而且，事实上他已经这么做了两次了，事先甚至都没有跟王禀商量过。 “咱们两个的交情，我就不跟你说那些虚头巴脑的事情了，这已经是第三封文书了，之前的文书我都已经直接封驳了回去，现在我想听听你自己的意见！” 深深的看了王禀一眼之后，韩墨这才开口说道。 “第三封？” 听韩墨这么一说，王禀的瞳孔明显一缩。3sk. “这是童枢密的意思？” “没错！” 这种事情根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韩墨也直截了当的说道。 “大人的深情厚谊，王禀心领了，只不过这文书都已经封驳过两次了，若是再驳第3次的话，怕是童枢密那边会恨上大人的……” 王禀一边说话，一边苦笑了起来。 “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我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他就算是恨，暂时也拿我没什么办法，我只问你自己是怎么想的，邵先生之前跟你说的话，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吧？” 很多话韩墨没办法开口，但是邵伯温却可以说。 在邵伯温出海之前，就已经敲打过王禀很多次了，该说的话早就都已经说过了，现在这时候韩墨只想听一听他自己的选择。 毕竟，原本历史上的王禀，可就是因为这一封调令，直接就困死在了太原城里。 三千忠魂，死守太原两百五十三天，三千对八万，可以想象，当时战况之惨烈。 “我麾下的将士们，家小多在河东，我若是为了一己私欲将他们留在这里的话，怕是日后也少不了他们的埋怨，大人的情谊王某心领了，不过这件事情，还是请大人置身事外吧！” 片刻的沉默过后，王禀还是下定了决心。 童贯的手段，他实在是太了解了。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封调令，他自己心里一清二楚，无外乎就是辛兴宗那个小人在背后挑拨的结果。 他要是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的话，恐怕童贯就该出手对付韩墨了。 他搭上自己的一条命，倒是无所谓了，可是却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再继续连累韩墨了。 “我说了童枢密那边你不用管，我自然有办法对付他！” “大人，末将还是觉得人定胜天，请大人成全！” 王禀一边说话，一边站起身来，朝着韩墨认真的躬身一礼。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尽管到太原去上任吧，至于后续的事情，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犹豫了一下之后，韩墨还是斩钉截铁的说道。 “多谢大人成全！” 两人又还学了几句之后，王禀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韩墨忽然感觉心头一阵的酸涩。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过来，还有时间，一切都还来得及！ 种师道和折可存做不到的事情，未必他就做不到。 “墨哥儿，那个冯胖子在外面吵着要见您，他都已经闹了好几次了，你看……” 就在韩墨胡思乱想的时候，春桃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声的说道。 “他要见我？让他进来吧！” 略以犹豫之后，韩墨还是开口说道。 “诺！” 春桃答应了一声之后，扭头直接朝着外面走去，没过多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再次带着冯元宝来到了韩墨的书房。 “你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等到春桃走出了房间之后，韩墨这才开口问道。 “回大人的话，我、我想、我想留在大人身边效力……” 犹豫了很久之后，冯元宝这才再次开口说道。 “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整个人都是一愣。 冯家这次遭了大难，韩墨自然也没办法坐视不理了不管怎么说，这家伙也算是他当初未发迹时的旧识。 再加上现在这时候因为战事的限制，折家的生意扩张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短时间内确实也要用不到那么多的铜钱，所以韩墨干脆把欠他的那一部分铜钱，直接全都一次性拨给了他。 原本以为这家伙这次遭了灾难之后，应该会老老实实的找个地方，买房子买地安稳度过这一生，可是却没想到他今天居然又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我想留在大人身边效力！大人若是不嫌弃的话，这所有商贾之事，都可以交由小人代为处置！” 咬了咬牙之后，冯元宝再次直接说道。 “我说冯元宝，你该不会是吃错什么药了吧？”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家伙现在握着几十万贯铜钱，居然要跑来给自己当差，他是真不知道应该说这家伙精明，还是说这家伙愚蠢了。 “大人明鉴，小人这些天来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若是没有大人的庇护，他是我赚再多的铜钱，也不过是别人眼中的肥羊而已” 第734章 海盗头子 冯元宝一边说话一边再次跪在了地上，认真的给韩墨磕了几个响头。 他在内黄县的时候，虽然说就已经投入了韩墨的门下，可是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不像是主仆，反而更多的像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经过了这次的事情之后，冯元宝痛定思痛之下，还是决定打算把自己彻底卖身给韩墨。 他自己有多大的本事，自己很清楚。 他这次能够逃出升天，一部分是因为他在内黄县的人缘确实也不错，那些受了他好处的贫苦百姓们在他逃亡的路上也给他不少的帮助。 但是更多的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身上打着韩墨的烙印。 无论是吕英还是岳飞两个人出手的时候，完全都是冲着韩墨的面子，而不是冲着他这个人。 如果他从此和韩墨脱离了关系的话，不然能够拿着这笔钱财和家人安享天伦。 可是如今这时局，就连江南这种大宋腹地，现在这时候都开始打仗了，他哪里还敢指望能在明州城里安稳度日呢？ 万一要是再遇上类似的事件的话，那可再没有第2个吕英和第2个岳飞能救他的命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经过几番思量之后，他还是决定再次来见韩墨。 “只要大人能把我家小平安，我这条命就卖给大人了！” 冯元宝一边说话，一边再次重重的朝着韩墨磕了个响头。 “你先起来，这件事情倒是不着急，你可以自己再思量一下，若是你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还决定这么做的话，你三天之后再来吧！”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之后，韩墨这才再次开口说道。 “大人，小人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还请大人收下我吧，你若是不肯答应的话，那我今天就跪死在这里了！” 冯元宝说着说着，这眼中已经再次掉下了大颗大颗的眼泪。 “我说你这是做什么？起来，快起来，我收下你了还不行吗？”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韩墨自然也没办法再视若无睹了。 “多谢大人成全！” 眼看着韩墨答应了冯元宝，这才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然后笑着站起身来。 “几个月之后，我的确是有个大计划，我需要一个人代替我前往倭国，这一去，少则三年，多则十年，你可要想清楚了！” 冯元宝这个人做事精明，而且久在商场上打混。 稍微培养一下，用来跟那些倭国人打交道，处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还是没有问题的，对于这一点韩墨倒是没有太多的疑问。 只不过他担心的是，这家伙能不能放得下他自己的一家老小。 “大人尽管放心，不就是倭国吗？虽然食物粗劣的一些，不过只要带个厨子过去，小人还是没问题的！” 冯元宝一边说话，一边嘿嘿的笑了起来。 “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那你就先回去准备吧，我这里也需要准备一下，7天之后你再来找我！” 明州水师的筹备工作，现在这时候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人员的挑选和战船的改造工作现在基本上都已经完成了。 剩下的就是人员和船只之间的磨合，不过这种事情在韩墨看来反而要简单太多了。 毕竟，明州原本就地处海边。 这些厢军的士兵们，很多人家里都是渔民出身，只要稍加训练，他们很快就能掌握水军的这一套。 而且比起他们的对手来，他们在装备上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 虽然，一直到现在为止，明州军器监里面对于火药武器还是没有什么太大成就，不过他们对于投石机的改进，却已经初见成效了。 虽然这种新式投石机在射程和威力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提升，可是在准头上却已经比起之前强出太多了。 基本上10发之中已经有六到七发，可以击中目标了。 有这种能够在船上使用的投石机，再加上蒸馏出来的高度白酒，就算是没有火药武器，这玩意儿也一样能够起到烧毁敌军战船的作用。 当然了，凡事有一利就有一弊，这东西好是好，只不过实在是太费钱了。 这一坛子酒砸出去，那可就是至少三贯钱！ 而且随着粮食价格的看涨，这成本的价格恐怕还会继续看涨。 如果不是因为倭国那边的银矿和金矿对韩墨来说有大用的话，他也不愿意就这么砸钱。23sk. —————————————————————— “刘玉堂他们有消息了吗？” 万里之外的交趾国，刘司业坐在家里坐立不安。 时间都已经过去三天了，可是一直到现在为止，刘玉堂他们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这不由得让他的心里充满了一丝不安。 这照例来说，就算是他们失手，最起码也应该给他来一个消息的，可是，一直到现在为止，他居然硬是什么消息都没收到。 “现在还没有收到他们的消息，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吧，毕竟他们也都是老手了，说不定他们只是船只驶出去太远，这一时之间赶不回来……” 看着刘司业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刘亨赶忙小声的说道。 “这都已经过去三天了，再怎么着他们也应该往回传个信吧……” “派几个人到海边去给我守着，一有消息马上回报！”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刘司业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诺！” 他都已经这么说了，刘亨现在这时候也只能先答应下来了。 “六郎，不好了！那些宋国商人的船队回来了？” 刘恒的话音才刚落，门外，忽然急匆匆的跑进来一个下人。 “你说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刘司业整个人浑身一哆嗦开什么玩笑，那船队上装了那么多的粮食，这都出海好几天了，现在这时候居然被他们给逃了回来。 “那些送过商人的船队回来了，我看到那领头的人就是那个护卫头领，现在这个时候他们正在海边下船，据说他们还在海上遇到了海盗，那海盗头子都被他们给抓了起来，正准备押送官府呢……” “海盗头子？” 听到这4个字的时候，刘司业整个人顿时感觉眼前一黑。 “去、去给我查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735章 明州水师 要知道，刘玉堂他们可是带出去了三十几条船，这些船基本上都是刘家秘密截留下来的家底。 交趾本就是个小国，再加上这些年来内斗频频，军方能够获得的资源本身就十分的有限。 在这有限的资源之中，能够分配到海军身上的，那就更是少之又少了，更别说能够被他们刘家自己私吞下来的东西。 这30多条战船，还有船上那些对刘家忠心耿耿的士兵，要是一下子全都没了的话，对刘家来说这可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必须要有人出来背锅，他本身就只是一个家族的庶子，如果事情真的像他猜测的那样的话，恐怕这次之后很快他就会失去家族之中的权位。 生在大家族中，他自己当然知道那些失去家族权位之后的子弟生活的有多落魄。 “六、六郎，有、有人说，那个人像极了刘玉堂……”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带着那么多人出去的，怎么可能会被人在海上生俘？” 听完了这个消息之后，刘司业整个人扑通一声直接坐在了地上。 “六郎，只是像而已，消息还没有确定，你可千万不能自乱阵脚啊！” 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刘亨赶忙在一旁说道。 “对，对，你说的对，你现在就出发，你现在亲自去，一定给我证实一下，这个消息的真假！” 听刘亨这么一说，刘司业整个人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忙不迭的抓着刘亨的手说道。 “一个个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六郎扶起来，让他先回去休息！” 此刻的刘亨也是心急如焚，他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现在这个时候可全部都在刘司业的身上，万一他要是出点什么事情的话，他们这些人也将会彻底在刘家之中失势。 被他这么一骂，旁边几个呆若木鸡的下人，这才赶忙上前把刘司业给扶到了一旁的床上休息。 安顿好了刘司业之后，刘亨这才急匆匆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然后一路直奔城中的客栈。 “先生，这家伙如何处置？” 把海上发生的事情跟邵伯温说了一遍之后，折十九这才兴奋的指着外面的囚车问道。 “不着急，就让他先在外面待一会儿吧，我想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有很多人都在等着看笑话了！” 邵伯温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也带上了一丝冷笑，他们现在需要的是杀鸡儆猴。 无论这只鸡到底是谁家的，既然现在已经放在了他们手里，再想拿回去那可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更何况，那些杀胚们杀红了眼之后，根本就顾不得什么值不值得了，人家好好的战船，全都被他们直接给送进了大海里。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他们出海之后的第1战，能够取得胜利，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个开门红了。 “对了，这是那家伙的口供！原本以为这小子是个硬汉，可是没想到，就是往船舷上一吊，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他就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都给吐了出来！”23sk. 折十九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说的口默横飞，脸上满是得意的表情。 当然了，当时他们的船四招到处都是死尸，到处都是不断啃咬尸体的鲨鱼这种小事情，那就不足为外人所道也了。 “哦？” 听他这么一说，邵伯温这才感冒，接过了刘玉堂的口供，然后仔细的看了起来，看完了整封口供之后，邵伯温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阴沉了下来这下子这事情好像一下子变得有点麻烦了。 原本以为，他们刘家这次元气大伤之后，应该会在很长的时间之内不会再跟他们继续为难了。 可是却没想到他们这次的战果太过辉煌，一下子打掉了30多条船，而且到现在为止，除了刘玉堂之外，剩下的人基本上都被他们给丢在海里喂鲨鱼了。 现在这时候啊他都开始担心，自己的一个无心之失，会不会直接打破交趾国内的政治平衡…… “让他们看清楚了，那被抓获的海盗就是海盗，就是刘家的刘玉堂！” 犹豫了一下之后，邵伯温再次开口说道。 “诺！” 刘玉堂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苏茂城，很多人现在的时候，都是抱着一种幸灾乐祸的精神在看着他们，到最后怎么收场。 ———————————————————— “这些人练得很不错，看样子你是下了狠心了！” 千里之外的明州城里，韩墨再次来到了明州水师的驻地，大蒜检查一下明州水师现在的训练成果。 “多谢大人夸奖！” 被韩墨这么一夸，韩世忠这心里面也是美滋滋的。 尤其是，这支部队那可是他自己从选人开始，一步一步训练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们的战斗力不一定能有多强，可是比起他们之前的样子来，现在的他们绝对可以算是脱胎换骨了。 普通的厢军，在现在这个年月就跟烂泥一样。 不光是吃空想的问题严重，他们自己不堪造就，其实也是很大一方面的原因。 毕竟这些人中的精锐，每年都会被挑选出来，然后补充进禁军之中。 而剩下的这些失败者们，则会继续留在厢军里，如此周而复始的几年下来，一次加一次的羞辱，哪怕是好人，恐怕都得变坏。 更别说家里的条件若不是差到一定地步的话，谁会愿意跑来当这个兵呢？ “我这可不是夸你，这件事情做的确实不错！对了，岳飞他们呢？” 再次伸手拍了拍韩世忠的肩膀之后，韩墨这才开口问道。 “吕英现在这个时候还在养伤，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岳飞现在这时候，则在带着那些刚刚招募的士兵们进行陆地上的训练！” 虽然，韩世忠和岳飞两个人并没有进行过比试，不过，岳飞他们为了冯元宝悍然出手的事情，还是赢得了韩世忠的尊重。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岳飞的确有他的过人之处。 第736章 青涩的一代军神 两位绝世名将，原本在现在这个时候是不应该有什么交集的，可是因为韩墨的原因，他们两个却被凑到了一起。 原本韩某还在担心，他们这样的名将会不会一山不容二虎，毕竟真正的人才总是骄傲的，可是却没想到，至少现在看起来他们两个人相处的好像还不错。 “你先带着他们继续训练吧，我到那边去看一看，对了，今天晚上我在府中设宴，晚些时候你带着红玉一起来吧！” 马上就要到元月了，等过完了年之后，韩墨也确实是时候该考虑一下远征倭国的事情了。 正好借着现在这个机会，他也想好好的听一听岳飞和韩世忠，他们两个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诺！我一会儿这就派人回去通知一下红玉，前几日红玉还在惦记，说是许久不见大哥呢！” 韩世忠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也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 “他见不见我这个大哥，没什么打紧的道士你，这练兵归练兵，也不用成天的泡在军营里，小心打翻了醋坛子，到时候家里不好收场！哈哈哈哈！” 韩墨说着说着自己都哈哈大笑了起来，而一旁的韩世忠，现在的时候更是一张脸都羞红了。 对于梁红玉，韩世忠的心里面也算是充满了感激，至少在现在的他看来，他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因为梁红玉而来。 若不是梁红玉的话，韩墨又怎么可能会看上自己呢？ “诺！” 有些尴尬的应了一声之后，韩世忠这才再次退在了一旁。 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在军营里，韩墨倒是也没有再继续调教下去，岸边的另外一个校场。 这里正在进行的是陆地上的军事训练，比较起韩世忠那边的水军来，这里的情况看起来好像花样更多了。 虽然这些人都是刚刚招募来的，不过比起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人来，岳飞只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 可是此时此刻，岳飞的军令却没有任何人敢违背，对于这一点韩墨还真是有点啧啧称奇了。 “大人！” 看到韩墨走了过来，岳飞赶忙笑着迎着上来。 “这里进行的很不错，我还真是有点好奇了，你是怎么能够让他们这么听话的？” 看着那些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初见雏形的士兵们，韩墨还真是想起了后世那只被称为岳家军的军队。 难不成，这些人也能成为岳家军的一员吗？ “回大人的话，这个还得多谢大人和韩将军！” 岳飞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如果是拍马屁的话，这个功劳我可不敢领！” 岳飞的话音才刚落，韩墨已经笑着摆起了手。 “这个可不是拍马屁，如果不是大人，您提供了充足的钱粮的话，这些人哪有这么容易听话的？” “哦？”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还真是感觉有点意思了。 “这带兵之道，最重要的就是赏罚分明，我将这6000人编成了六个军，制定政府六名校尉，剩下的职务让他们自行分配，推举，每日训练垫底的那一组，将会集体接受惩罚，而第1名的那一组，则可以在晚餐的时候，每人赏酒二两！”???.23sk. 听岳飞这么一说，韩墨整个人顿时一愣。 好家伙，感情从这时候已经开始卷了吗？ 别看每人只有二两酒，可是就这么一点点的特殊待遇，就已经足够让所有人豁出命去干了。 毕竟，正常情况下军营里是禁酒的。 能够光明正大的在军营里喝酒，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哪怕只是二两，那也是一种莫大的荣誉啊。 这天下之事，不患寡患不均。 一旦有了特权，哪怕只是每天多出二两酒，这种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很快也就会引起竞争。 只要能够把这种竞争往良性的方面引导，这的确还真是一个不错的练兵之法。 “办法倒是不错，不过你是怎么让他们服你的呢？我可知道，这些人一般可不容易轻易服人啊！” 韩墨说道这里的时候，也是一脸八卦的看着岳飞。 这支军队，是他特别为了征服倭国而挑选的。 这里面的绝大部分人，都是参加过明州保卫战的那些民夫们。 这些人在参军之前，就曾经有过军功上过战场，杀过叛军。 岳飞之前说的练兵之法的确是一方面，可是如果他不能服众的话，那有再好的办法也是白搭。 当初的韩世忠，那是因为有他的一力扶持，所以才能够跳过这个环节，但是现现在的岳飞可没有这么好的条件。 “这个更简单了，一个字打！打到他们服气为止！” 岳飞信心十足的说道。 就是韩墨都没想到这办法居然如此简单，不过就算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办法虽然简单，但是却十分的有效。 只不过就是难度有点高，以一对六千，还要把他们彻底给打服，这种事情想想都够疯狂的。 “我忽然发现，我好像错过了什么精彩内容！” 哭笑着摇了摇头之后，韩墨这才再次开口说道。 “这不过都是一些粗浅的本领罢了，比起大人的本领来，这些实在算不得什么！” 被韩墨这么一夸，岳飞的脸顿时也有点红了，赶忙来了一波商业互吹。 “哈哈哈哈，好了，我今天来是有封信，想给你，这是种机宜特意从河北派人送来给你的，人家小娘子这是对你表白心迹啊，你怎么说？”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笑着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几张信纸，然后伸手递给了岳飞。 只是看完了信上的内容之后，岳飞的脸唰的一下，直接就红到了脖子根。 “大人，我、我……” “哈哈哈哈！不着急，不着急，你自己好好的琢磨一下，不过别让人家小娘子等得太久，不过以我看来，人家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这样的小娘子，要是错过了的话，那可就太可惜了！” 在一天的时间里，能够连续把一代军神给羞成现在这个样子，韩墨还真是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经过了梁红玉和韩世忠的事情之后，韩墨忽然开始对热衷于帮自己的这些部下们解决起婚姻大事来了。 “大人，这、这婚姻之事，需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 “哈哈哈哈，我和种机宜，联手给你做这个大媒如何？待会儿你把这边的事情处理一下，交接给他人，我正好陪你一起回家，给你做个大媒！” 第737章 做媒 “诺！” 有些羞涩的应了一声之后，岳飞这才扭头朝着一旁走去，跟手底下的人吩咐了几句之后，这才再次回到韩墨身边。 虽然现在的他其实比岳飞还要小几岁，不过在他的厚脸皮和地位加持之下，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反而更像是个长者一般。 “大人，您怎么来了？” 再次见到韩墨，岳和的脸上顿时就笑开了花。 “我今天可是来给鹏举做大媒的，就是不知道世伯你们愿不愿意？” “做媒？” 听韩墨这么一说，岳和整个人顿时就懵了。 “这个当然是愿意了，他也老大不小了，早就应该成个家了，只不过这一路上一直颠沛流离，实在是……” 岳和韩墨说话，岳飞的母亲姚氏已经赶忙接口说道。 “对对对，就是不知道大人说的是哪家的小娘子？” 被他这么一提醒，岳和也立刻反应了过来，赶忙笑着问道 “这人其实你们认识，你们还记得在岳家村的时候，那个刘家的小娘子吗？人家小娘子可是特意托了种机宜写信过来的，既然我这位同窗答应了，我自然也没办法置身事外了，所以也只能辛苦来跑这一趟了，就是不知道你们二位愿意不愿意！” 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韩墨直接了当的就把事情说了个底掉。 毕竟，他们岳家当初从内黄县里逃出来的时候，这身上可是背了官司的。 人家小娘子能够在现在这个时候还不离不弃，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这世间如此有情义的女子可不是能够轻易找到的。 “原来是那丫头，我们愿意是愿意，只是这现如今兵荒马乱的那丫头又远在河北，现在这时候……” 岳和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是一脸为难，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这的确是现在摆在面前最现实的问题了。 兵荒马乱，而且又路途遥远，这一路上，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就算是他们两个答应了，这婚事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完不了。 “这个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只要你们点头答应，剩下的事情我来办！” 看着他们顾虑重重的样子，韩墨直接笑着说道。 “那就多谢大人了，那丫头有情有义，而且也是个好生养的身板，这认真说起来的话，配这小子也算是绰绰有余了！” 听韩墨这么一说，他们两个口子最后的顾虑也彻底的打消了，两人立刻笑着答应了下来。 “那既然如此，那我可就让人去办了，就是不知道你们最近在这明州城里住的怎么样，可还习惯吗？” “习惯，习惯，当然习惯了，我们这些庄户人家哪有这么多的讲究，托了大人的福，整日里衣食无忧，还有这么大的宅子住着，哪有什么不习惯的！” 岳和是典型的河北汉子，说句话来极为的豪爽。 再加上韩墨给他们的待遇的确也很不错，在这明州城外，特意给他们寻了一处三进的大宅子。 而且，还特意给他们买了五十亩良田，另外又在城里面给他们买下了两间商铺。 就算是他们每个月什么都不做，把两间铺子租给别人。有店铺的租金，再加上还有这50亩良田，每年收些田租也足够让他们一家人丰衣足食了。 有这种好日子，别说是在明州了，哪怕是让他们到西北去，他们都心甘情愿了。 “这样是最好的，既然你们都没意见，那我回头找人写了婚书，备了聘礼，我就让人给送到河北去，然后顺路把小娘子给接回来，咱们在明州城里风风光光的大办一场！” “大人这么说当然好，只不过就是可怜了刘家那边……” 岳和到底还是个厚道人，哪怕是现在这个时候，也还在为别人着想。 “这个你们就不必担心了，有种机宜在那里，他们受不了苦的，这边要风光大办，那边自然也少不了的，就算是鹏举过不去，那边也少不了大操大办一番的！总不会让他们刘家在当地没有脸面的，这个你们尽可以放心。” “多谢大人！”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岳飞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当即就直接单膝跪在了韩墨面前。 看着他那副感激涕零的样子，韩墨的心里一阵的得意。 果然是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以岳飞的性格，怕是他这辈子都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 “起来起来，我和你一见如故，做这些也不过就是朋友之谊而已，你行这么大的礼，那不是折煞我吗？” 心里虽然得意，不过韩墨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赶忙上前扶起了岳飞。 这可是未来的大腿，他接下来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就算是现在基本到手了，这后续的维护工作还是少不了的。 这么好的一个人才，与其留给老赵家那几个缺德皇子糟蹋，还不如自己享受呢。 在岳家吃了一顿晚饭之后，一直到深夜时分，韩墨这才醉醺醺的回到了自己的宅子里。 “大人，这是汴梁城里刚刚送来的消息！” 韩墨才刚刚进门，姜焱立刻就迎了上来，快速的递上了一个长条形的盒子。 “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到明天吗？” 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太阳穴，韩墨这才皱着眉头说道。 “这是折大掌柜通过商行的途径，跑死了10匹马送来的消息，属下不敢耽误！” “去给我打盆凉水来！”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赶忙说道。 “诺！”3sk.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虽然这明州的天气并没有北方那么寒冷，可是到了入夜时分，这冰凉的井水还是拔得人一阵脑袋疼。 匆匆用冷水洗了个脸之后韩墨，这才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那朦朦胧胧的酒意也直接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 重新回到了书房里，仔细的查看了一下盒子上面贴着的封条和火漆之后，韩墨这才从一旁的暗格里面拿出了一把小巧的钥匙。 揭开封条，打开上面挂着的锁头之后，这才露出了里面的一本小册子。 第738章 蔡京的危机 他和袁星驰之间的消息往来，基本上全部都是通过鸽信传递的，如果不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的话，袁星驰肯定不会选择这样的途径来传递信息的。 果然，当他看完了小册子上的内容之后，韩墨整个人顿时就皱起了眉头，这事情好像闹得有点大呀！ 在经过了几个月的权力角逐之后，王黼终于洗清了自己身上的所有嫌疑，联合蔡攸再次朝着蔡京的位置发起了冲锋。 这一次，他们攻击的目标没有放在蔡京的身上，而是放在了蔡绦身上。 选择的罪名也十分的聪明，越俎代庖，为人狂悖，以小吏之身，操纵朝政。 蔡攸在奏折之中，毫不掩饰的直接说道：凡京所制，皆绦为之，且代京入奏。每造朝，侍从以下皆迎揖，口占嗫耳语，堂吏数十人，抢案后从。 要知道，他可是蔡京的好大儿啊！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番话来的话，或许皇帝还会感觉有点不舒服，可是换了是他的话，这情况可就有点不一样了。 这次为了能够彻底的扳倒蔡京，无论是王黼还是蔡攸，他们两个人也算是下足了本钱。 基本上，都已经把自己手头上能够发动的所有力量全都发动了起来，这一时之间满朝上下，人心惶惶。 蔡京手底下的那些官员们原本就是惊弓之鸟，才刚刚恢复没几天时间，现在这时候眼看着对方又卷土重来了，要说心里不慌，那肯定是假的。 毕竟，蔡京现在都已经70多岁了，而且他现在身后后继无人，这蔡家的几个儿子里面权术造诣最好的蔡攸，现在正站在对面摇旗呐喊呢。 在现在这个时候，站在蔡京的身边，跟王黼和蔡攸死磕，那不是给子孙招祸吗？ 到时候蔡京两眼一闭，整个人没了。蔡家的那些子弟们，一个个就算是被踢出朝堂也不会有性命之危，可是他们可就不一样了。 王黼那家伙根本就是个小心眼，谁要是得罪了他，那可绝对是会把你往死里整的。 别人动手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有点底线，可是这老小子那可是真正的一点底线都没有，一不小心那可就是抄家灭族之罪了。 看着小册子最后面标注的日期，就是韩墨都一阵的沉默。 原本以为把蔡京丢出去，应该能够好好地恶心王黼一阵，最起码蔡京应该也还能支楞个一两年吧。 可是却没想到，这家伙才上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现在这时候居然都要被人给踢出去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实在是让韩墨都有点猝不及防了，这事情好像一下子又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这又是怎么了？” 就在韩墨都快要想破脑袋的时候，折有蓉端着一碗醒酒汤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自己看吧，这才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偏遇打头风啊！”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苦笑着把手里的小册子交给了折有蓉。23sk. 现在这时候他忽然有点想念邵伯温了，要是有这家伙在的话，最起码也能帮自己参详一下，现在这可好了，把他丢到南洋去自己身边算是彻底的没人了。 “蔡相公就这么不堪一击？” 看完了手里的小册子之后，折有蓉都有些意外了。 虽然袁星驰那边做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的对折有蓉透露。 不过收买蔡家这件事情，他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到底蔡相公还是老了，他想要渡过这一关，怕是有点难啊！除非现在这个时候他能拿出什么强力的手段来，能够让官家不顾一切的站在他这一方……” 韩墨一边喝着醒酒汤，一边伸出一根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自己面前的桌子，这心神都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 “这个怕是有点难吧，咱们当今这位官家，那可是真正的只认钱了……” 折有蓉说到这里的时候，也不由得轻蔑的一笑。 人的位置决定眼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折有蓉的资质本身就是极好的，之所以之前的时候那么冲动，甚至为了一些钱财，都敢铤而走险，无外乎就是一个字，穷，仅此而已。 自从她和韩墨成婚之后，随着她手里掌握的资源越来越多，身边接触的人越来越多，获取信息的渠道也越来越多，她的眼界自然也就越来越开阔。 甚至发展到现在这个时候，就连当今的那位官家她也能嘲讽几句了。 “你刚才说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韩墨的脑子里面忽然闪过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我没说什么呀……” “你说官家只认钱！” “这个有什么不对吗？” 折有容一脸疑惑的看着韩墨。 “你说要是现在这个时候，蔡老相公破财免灾会怎么样呢？” 沉吟了片刻之后，韩墨忽然坏笑着说道。 “什么意思？有这么简单吗？” 听韩墨这么一说，就是折有蓉都是一阵的牙疼，这怎么可能呢？这可是一国的宰相，真的能这么儿戏吗？ “怎么不可能呢？其实这件事情可不可能，就得看蔡相公舍得花多少钱了，他要是自己不舍得的话，我觉得我们应该替他花一点……”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别有深意的再次一笑。 “你看清楚了，这可是三天之前的消息，没准现在这时候，这事情早就都已经结束了呢！” 看着韩墨脸上的坏笑的表情，折有蓉不由得撇了撇嘴，怎么感觉这家伙又在憋着坏呢？ “这可是一国的宰相，哪怕就算是关键真的铁了心，想要把他踢下台，也不是三天两天可以解决的问题！” 对于这个韩墨倒是没放在心上，毕竟宰相乃是百官之师，而且蔡京这一次可是皇帝亲自下旨请来的。 再加上王黼和蔡攸他们，弹劾的对象只是蔡绦，想要扯到蔡京身上，多多少少总还是差那么一点意思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觉得咱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能不出面的话，那是最好的！” 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折有蓉犹豫了一下，这才继续开口说道。 “本来我也没有出面的意思，我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捞点好处而已，钱家他们那边现在这时候正闹得轰轰烈烈的，你说要是在现在这时候蔡家忽然倒戈了，剩下的那些家族会怎么想？” “你的意思是用蔡京来倒逼蔡家倒戈？” 折有蓉好像也一下子明白了韩墨的想法。 “没错，他们手里现在这时候可还握着一笔巨款呢！” 韩墨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蒲家遂人完蛋了，可是他们欠的那笔钱可是真真实实还在的。 而且这笔款子现在这时候就在蔡家的手里，因为韩墨之前和蔡京的交易，导致了蔡京的忽然上位。 所以，这笔钱一直到现在为止也没人敢提起。 如果蔡京一直在这个位置上，再做个三年五载的话，从容的把蔡家的后事给安排完了，这笔钱也就真的落袋为安了。 可是偏偏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蔡京好像马上要倒大霉了，韩墨要是不提醒一下剩下的那几大家族的话，还真是有点对不起自己了…… 第739章 做人的差距 “你的意思是让蔡京把这笔钱直接给官家？” 愣了一下之后，折有蓉忽然开口问道。 “当然了！” “可是他们能愿意吗？那笔款子得有近千万贯吧！” 折有蓉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么大的一笔钱，要是一个处理不好的话，弄不好蔡家和韩墨那可就是不死不休了。 “所以，这就得看，到底是谁来操作了！” “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玩火呢？” 看着韩波那副自信的样子，折有蓉不由得撇了撇嘴。 “我哪天不是在玩火，坐在我现在这个位置上。就算是我自己想撤，怕是也没有那么容易！” 韩墨说着说着，不由得再次摇头叹息了一阵。 “你还是小心些吧，以前是你自己一个人，可是现在你这背后可是一大家子人！”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折有蓉悠悠的说道。 “好了，我会小心的，你先去休息吧，我写完这封信就回去！” “嗯！” 伸手拍了拍折有蓉的肩膀之后，韩墨这才再次回到了书桌前，铺开一张宣纸开始写起了回信。 蔡家的根基，在福建兴化军，但是随着韩墨，在泉州和明州这边的动静越来越大，上个月月初的时候，蔡家还特意在明州城里购下了一套大宅子。 甚至，哪怕是没有姜焱他们的消息，韩墨猜也能够猜得到，现在这个时候，蔡家的那位主事之人，应该正在跟钱朗他们眉来眼去。 “来人！” 快速的写完了两封信之后，韩墨这才再次喊了一声。 “大人，把这封信给我火速送我回汴梁，请袁先生依计行事，另外一封信，给我送到钱府交给钱朗！” 虽然这个消息钱朗他们那边应该已经收到了，但是韩墨还是决定亲自点他们一下，至于后续的事情他会怎么做，那就和韩墨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了。 “诺！” 三天之后，火急火燎的袁星驰总算是收到了韩墨这边的回信。 “先生，大人那边怎么说的？” 袁星驰这前脚才刚把信拿到手里，后脚车夫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这不是还没看吗！”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小子现在越来越离谱了。 “怎么说？” 听袁星驰这么一说，车夫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好半响之后好不容易等着袁星驰把信看完了，他这才再次试探着问道。 “大人不愧是大人，只不过这主意的确是有点损啊……” 仔仔细细的把信上的内容看了三遍之后，袁星驰都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坏笑。 “啊？” “你自己看吧！”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把手里的信递了过去。 “这么大一笔钱，蔡相公真要是拿出来，他就不怕官家盯上他的棺材本吗？” 看完了韩墨写的信之后，车夫都忍不住啧啧称奇了起来。 “会不会盯上他的棺材本，那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他现在没办法稳住局势，度过这一关的话，他那点棺材本恐怕现在这时候就得便宜王黼和蔡攸了！” 虽然韩墨这个主意的确是有点离谱，但是就算是袁星驰都不得不承认，这好像已经是蔡京现在唯一的生路了。 毕竟，如果要论权术的话，无论是蔡攸还是王黼，两个人都是个中高手。 他们如果不是已经把蔡京接下来可能的所有举动全都算计清楚的话，也不可能会就这么贸贸然的发动的。 想要出奇制胜，韩墨的这个主意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现在这时候问题就回到了他这一边，就得看看这位蔡相公舍不舍得把钱财给吐出来了。 到底是着几千万贯的铜钱重要，还是他这个宰相的位置重要，这个就得看蔡京自己的选择了。 “好了，咱们都已经等了这么多天了，现在这时候也该出去活动一下了，你去准备一下马车，咱们今天就去拜访一下蔡相公。” 看看时间，天色都已经有点微微擦黑了，眼看着车夫已经去准备马车了，袁星驰这才站起身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半个时辰之后，华灯初上的时候，袁星驰的马车终于再次驶进了平康门。 “先生，咱们为什么要走这边啊？去蔡府的话，难道不是应该走南熏门吗？” 虽然南熏门和平康门两道门中间差的并不是特别远，可是，从平康门这边进去之后，就得在小甜水巷里转一圈了。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在这个时间点来这地方，那根本都不需要问。 可是以车夫对袁星驰的了解，他就有点迷茫了。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走吧，咱们先去拜访一下李师师！”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从车厢里递出了一块令牌。 “我去，先生，你连这东西都有？” 打量了一下手里的那枚令牌之后，车夫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这可是出入李师师居所后院的令牌啊！ 要知道那可是李师师啊！ 这汴梁城里不知道有多少狂风浪蝶每日守在樊楼外面，就为了想要多看李师师一眼，更有无数达官贵人，不惜重金想要和李师师一会的，可是最后却都会被她婉拒。 而袁星驰手里，居然又能够直接出入李师师居所的令牌！ 这要是让那些狂蜂浪蝶知道了，怕是一个个都得捶胸顿足了感叹老天无眼了。 “那你也不看看咱们大人是谁？如果是别人想见李师师的话，那自然是难如登天，可是换成咱们大人，别说是一个李师师了，这汴梁城里的十大花魁哪一个不是哭着喊着，想要让咱们大人当她们的入幕之宾！”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斜靠在软垫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旁边小几上的果酒。 “大家都是吃一样的米长大的，咱们姑爷怎么就能这么优秀呢？” 听完了袁星驰的话之后，就是车夫都感觉一阵的失落。 果然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同在一片天空之下，吃着一样的米长大，这两个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第740章 诱饵 “你少来了，这地方你来的还少吗？早就跟你说了，好好的攒点钱，找个正经人家的姑娘，置办一份家产，等以后干不动了也可以安安稳稳的回去过自己的小日子，怎么就不听呢？” “先生您说笑了，像我这样的杀胚，如果不是因为遇上孤夜的话，恐怕现在这时候我早就已经变成一堆枯骨了，找那些好人家的小娘子，这不是害了人家吗？” 车夫一边说话一边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平心而论，他的长相其实也算不得太差。 只是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太差，还是那些女人一个个都瞎了眼，这连续十几次找媒人说媒失败之后，他都开始有点怀疑人生了。 听他这么一说，袁星驰也懒得跟他废话了。 车夫也不生气，驾着马车，一路朝着樊楼后门的一座园子而去。 虽然说着汴梁居大不易，可是像李师师这样的花魁，而且如今正是当红的时候，钱财这东西，那还真就是粪土。 “姐姐，外面来了个姓袁的先生，说是有事情要找您！” 李师师的闺房里，不着粉黛的李师师，身上只穿着一套轻巧的白纱，赤着双脚坐在暖阁的地毯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她正入神的时候，门外忽然有小丫鬟来报。 “这种事情还用我说吗？你们自己打发了不就行了吗？” 今天的李师师似乎心情很是低落，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比往日小了不少。 “可是他是持着此物而来！” 小丫鬟一边说话，一边赶忙把袁星驰递过来的令牌交给了李师师。 “是他的人？” 看到那块令牌的时候，李师师整个人都是明显一愣，不过随即脸上就换上了一副惊喜的表情。 “姐姐你看……” 虽然李师师的表情调整的很快，不过站在旁边等候的小丫头还是赶忙开口问道。 “先请他到正厅去喝茶吧，对了，不要让人怠慢了他！” 听完了他的话之后，李师师赶忙说道。 “诺！” 忙活了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袁星驰终于见到了一身白衣的李师师。 “先生一路辛苦了，不知道你家大人如今现在在哪里？” 两人这才刚刚坐下，李师师就直接再次开口问道。 “我家大人如今这个时候还在明州城里，只不过他昨日特意写信来，托我一定要转交告您！” “他能有这份心思，我就已经很高兴了算了，有什么事情你还是直说吧，不用在这里绕弯弯了！” 这种鬼话用来骗别的姑娘或许还没问题，可是换成李师师就有点不太够看了，毕竟，在欢场里打滚，他要是连这点真情假意都分不清楚，那还当什么花魁？ “这个……” 被李师师这么一说，袁星驰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咯咯咯咯，咱们还是里面再聊吧，这院子里风寒太重，不是说话的地方！” 看着袁星驰那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李师师咯咯的笑了起来。 “多谢小娘子！”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来到了旁边的暖阁里。 地笼里的火烧的正旺，哪怕是在冬天，这暖阁里面依旧热浪扑面。 “先生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解下了身上披着的披风，然后又喝了两口姜茶之后，李师师这三个字开口问道。 “小娘子先看看这东西！”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封信。 这个是韩墨特意写给李师师的信，也是夹在信封里面一起送来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李师师也算是他的合作伙伴。 这适当的时候合理的利用一下，也算是整合自己手里的资源了。 “不知道先生需要我做什么？” 看完了手里的信之后，李师师犹豫了一下，这才再次开口问道。 “只需要小娘子透露一个消息给官家即可，这剩下的事情，自然会有其他人去办！” 听到李师师问题，袁星驰赶忙说道。 “你说！” 说了半天只是透露一个消息给皇帝，这种事情李师师自己之前也是做过无数次了，毕竟，皇帝来他这里，除了男女之事之外，偶尔也是会谈天说地的。 真要有什么消息的话，两人云雨过后，闲谈两句也算不得什么的。 “袁某失礼了！” 朝着李师师告了声罪之后，袁星驰这才站起身来，来到李师师的旁边，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这消息是真的？” 听他说完了之后，就是李师师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毕竟，这消息实在是太惊人了。 “真作假时假亦真吧，这种事情谁说得清楚呢？” 袁星驰笑了笑，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 “先生说的是，这件事情我答应了，只不过关键何时会来这个，我可说不准，先生还是早做其他打算为好！” 之前的时候，基本上皇帝每个月都会来他这里七八次，可是最近这段时间这时间越来越不固定了，就算是李师师自己也都有点说不准了。 毕竟现在这时候，前线现在打的正欢，而且马上就要到元月了，这朝廷里面乱七八糟的事情肯定多的很。 皇帝什么时候会来他这里散心，那可就只有天知道了。 “不妨事的，我想最晚明天官家一定会来的！” 对于这个袁星驰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毕竟，就算是皇帝不想来，袁星驰也可以花重金请那些太监们把皇帝给引来。 “哦？” 听他这么一说，李师师都不由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不过李师师却出奇的没有反驳他，而是笑着点了点头。 从李师师那里出来之后，袁星驰这才再次上了马车，一路直奔蔡府而去。 “站住，这里是蔡府，几位不要乱闯！” 经历了大起大落之后，就连蔡家的这些奴才们，现在这时候说起话来都变得温柔了很多。 毕竟他们这些人心里也明白，如今正是蔡府生死存亡的时候，能不惹事最好还是不惹事的好。 “在下，今天谁来拜访蔡学士的，烦请通报一下！就说有位姓袁的！旧识来访，见与不见，全凭学士自己！” 面对着这些蔡家的奴仆，袁星驰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第741章 供奉! 听他一说是旧日相识，而且又特意是来找蔡绦的，蔡家的那些奴才们，倒是也不敢太过放肆。 毕竟谁都知道蔡绦这段时间心情不好，一个弄不好可能是要出大事的，现在这时候自然一个个都得跟着小心伺候。 “先生请稍等，我等这就进去通报！” 两个仆役对视一眼之后，其中一人立刻抱拳说道。 “姓袁的旧相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蔡绦整个人都是一愣。 “那人走路的时候，是不是腿脚有些不太方便？” 不过很快他已经反应了过来。 “没错，正是！” 蔡家的下人赶忙开口说道。 “一般狗奴才差点误了我的大事，赶紧大开中门，我亲自去请！” 一想起原先是上次做的事情，蔡绦顿时就来了精神。 自从回到汴梁城之后，他这个人的确是跋扈了一些。 原本以为应该是不会有人敢拿这个事情出来说事的，毕竟蔡京都已经霸道了这么多年。 敢找他的麻烦的人，恐怕现在这时候早就已经死绝了，可是他却没想到，事情最后居然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开始发展了。 王黼和蔡莜拿着他开始发力，直接让他成了众矢之的。 这一时之间，他甚至都有一种过街老鼠的感觉了，似乎满朝上下哪个升朝官要是不弹劾他一本的话，感觉自己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就因为这个，哪怕是在蔡府里不出门，整天也被财经来回数落。 毕竟，一方面是王黼和蔡攸在背后推波助澜，另外一方面，也确实是因为百官苦他久矣，这两件事情叠加在一起，这次的舆情闹的可就实在是太大了。 就算是蔡绦自己，现在这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如何收场的。 “诺！”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几个蔡家的下人对视了一眼之后，还是干嘛朝着外面走去。 “袁先生，别来无恙啊！” 片刻之后，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开门声，蔡绦哈哈大笑着，从蔡府的大门里走了出来。 “学士实在是太客气了，在下不过是一江湖落拓书生，如何当得起学士如此大礼！” 就是圆形，谁都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给自己百下这么大的排场，这可是财经的府邸呀，现在这时候整个汴梁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这里。 就这么来看的话，甚至他都不用去多了解，几乎就已经能够断定蔡攸他们说的这家伙飞扬跋扈的事情，十有八九应该是真的了。 “哈哈哈哈，先生若是再晚了几天的话，恐怕这礼节，就算是我想，你也享受不了了！” 蔡绦一边说话，一边拉着袁星驰的手就往里走。 因为蔡绦的事情，这直接导致了整个蔡府的后续修缮工作，现在的时候都已经开始暂停了。 “事情虽然麻烦，可是还没有到那一步，学士倒是有点太过担心了！” 听着他言语之间的试探之意，袁星驰立刻也就明白了，这家伙这是在试探自己。 不过他倒是也没有立刻开口，毕竟现在这时候着急的人不是他。 “先生可是有解决的办法？” 两人这才刚刚走进蔡绦的书房蔡绦，立刻就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毕竟这几天的日子到底有多难过，也就只有蔡绦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了，现在这时候一听说袁星驰有解决的办法，他毫不犹豫的就赶忙开口问道。 “这办法吗？就在这里，只是不知道，学士是不是舍得了！”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不紧不慢的掏出了一本小册子，然后伸手递给了蔡绦。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蔡绦也顾不得摆什么架子了，赶忙站起身来，双手接过了袁星驰递过来的小册子，然后仔细的看了起来。 只不过看完了里面的内容之后，他这个人顿时就是一愣。 这小册子里面写着的并不是什么锦囊妙计，反而只是一份陈旧奏折的超本，而且这封奏折十分的不光彩，甚至就能起起居注里，都很想把这东西给撕了拿出去。 作为有名的风流天子，赵佶当然明白这些年来做的这些辛苦了，只不过事情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这个皇帝一表态这事情接下来就有点麻烦了。 所以一直到现在为止，皇帝那边都保持着诡异的平衡，而没有开口说话。 “不知道先生此意思是……” 看了半天之后，蔡绦还是皱了皱眉，然后再次抬起头看向了袁星驰。 “学士可知道官家当年看到这封奏折之后，当时是什么表情？”???.23sk. 看着他那满是疑惑的眼神，袁星驰倒是也没多说什么，反而话锋一转，再次反问道。 “官家当时……” 他的这句话顿时就提醒了蔡绦，这份奏折就是几年前蔡京写给当今官家的。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背景，和现在这时候的确是有些不太一样。 那时候的蔡京权势熏天满朝上下，全部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在蔡京的强力推动下，朝廷的盐票制度，反而很快就把反对的声音给镇压了下去。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初写这封奏折的时候，这奏折里面可是还夹着几张大额的钱票。 而最后皇帝也没有生气，反而笑哈哈的直接收了下来，然后拿着这东西对群臣说，这是蔡太师给他的供奉。 供奉！ 想到这里的时候，蔡绦整个人不由得长长的出了一口浊气，这下子他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重点，也一下子明白了袁星驰的意思。 “袁先生果然是高人，如果不是先生指点的话，怕是我今日必死无疑！” 蔡绦一边说话，一边赶忙站起身来，认真的朝着袁星驰躬身行了一礼。 “学士实在是太客气了，我不过就是一个掮客，当不得学士如此多礼的！” 袁星驰说话之间，也直接站起身来朝着他还了一礼。 “不知道蔡某能够为学士做点什么？”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一层窗户纸，被袁星驰点破之后，蔡绦心里立刻就有了应对的办法。 相比起他的小命，还有他父亲的宰相之位来，现在这时候，无论袁星驰想要什么，他都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先生，但请直言！” 第742章 钉一根钉子! “这是我幕后的主人想要的东西，学士不妨看看！” 他都已经把脖子伸过来了，袁星驰要是不动手的话，感觉都有点对不起自己了，所以他很快就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另外一个册子，然后伸手递了过去。 “这个是什么意思？” 果然看完了袁星驰的条件之后，蔡绦整个人都是一愣。 “就是字面意思，幕后的主人不愿与蔡相公为敌，可是又有不得已的理由，必须要做这件事！”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笑着再次朝着蔡绦拱了拱手。 “烦请先生在这里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蔡绦又不是傻子，光看他现在的架势也明白自己再问下去，这老小子也不会说出什么真话来的。 毕竟涉及到这么大的一笔钱财，现在这时候他还真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不妨事，学士可以先考虑几天再说，哪怕是学士最后不答应，也无妨的！” 比较起蔡绦来，袁星驰自己反而是信心十足了，反正就算是这家伙赖账了，他也有别的办法逼他就范。 只不过下次他开出来的价钱，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先生果然有古之君子之风，和先生比起来，蔡某反而像是蝇营狗苟之辈了，只不过这件事情确实是牵扯甚广，先生应该也知道，蔡家如今也是世家大族，所以这很多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 明明知道袁星驰这是在以退为进，可是现在这时候蔡绦却不敢直接拒绝。 “这个我当然明白，不过我可以保证，短时间内看起来，这规矩的确会让蔡家利益受损，可最多三年的功夫，袁某可以保证，蔡家的收益能够在现在的基础上翻一翻！” 反正空口白牙说起来又毫不费力，再加上袁星驰和蔡京之间，还有那么一段不太愉快的过往，现在这时候坑起这家伙来，他可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给我两天时间，两天之后，在下定然给先生一个满意的答复！” 犹豫了一下之后，蔡绦再次开口说道。 “那就不打扰学士了，在下告辞！” “先生就不怕我赖账？” 眼看着袁星驰居然这么干脆就要走，蔡绦忽然再一次开口。 “学士说笑了，我只不过是个掮客而已，我只负责穿针引线，至于这讨债的事情，那就不是我负责的了！” 他越是说的风轻云淡，蔡绦的心里面越是疑窦丛生，对待袁星驰的态度也就越加的客气。 一刻钟之后，等到袁星驰再次上了马车，从蔡府离开的时候，车夫立刻就发现身后好像多了几个小尾巴。 “先生，咱们身后好像有人跟着，要不要我寻个地方解决了他们！” 车夫一边驱着马车在人群之中穿梭，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用管他们，就让他们跟着好了，正好咱们接下来也没什么事情了，今天晚上咱们就带着他们夜游汴河吧！” “就是可惜了这辆马车！” 听袁星驰这么一说，车夫不由得撇了撇嘴。 “区区一辆马车算得了什么？”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不由得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随着马车的速度慢慢的降了下来，袁星驰的心情也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可是比起他的轻松愉快来，远在万里之外的邵伯温，现在这时候就感觉有点脑袋大了。 “先生，不就是几个野人吗？也至于您这么劳心费力？” 看着邵伯温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折十九小心的问道。 “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咱们这次好像真的是惹上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一个处理不好的话弄不好，这交趾就要翻天了！” 按照韩墨之前的计划，他们至少要在胶质镜内弄到超过50万石的粮食。 可是，现在他们的计划才刚刚开始，居然就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这要是再闹下去的话，这交趾境内还能呆吗？ “有那么玄乎吗？不就是死了几百个海盗吗？他们刘家就这么脆弱？” 折十九一边挠头，一边小声的嘟囔着。 “几百个人手算不得什么，可是那几十条船对于这种这弹丸小国的家族来说，跟对我们来说能一样吗？” “那怎么办？现在打都已经打了，那些破船都已经沉进海底了，总不能咱们替他们打仗去吧……” 被他这么一分析，折十九顿时就有些尴尬了，不过他还是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你刚才说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邵伯温忽然眼前一亮。 “没、没什么啊……” 听到邵伯温问起，折十九赶忙一缩脖子。 “你刚才说咱们替他们打仗？” “我就是随口一说……” “不不不，这句话的确是有点意思，既然这平衡已经要打破了，那咱们何不再干脆一点呢……”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的话，就凭借着邵伯温他们手里的几十条船和三千护卫，自然是拿交趾国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可是，在现在这个微妙的时候，那可就不一样了。 刘家、张家、再加上皇室李家，三方之间的势力平衡，本来就十分的微妙。 无论是谁，都拿对方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如果在现在这个时候，有一方的私人力量忽然受损了。 而另外两方之中，又有一家力量又开始突飞猛进的话，那这局势可就真的有意思了。 要是邵伯温能够抓住机会，在这种势力角逐之中占据一席之地，趁机在交趾内部钉上一根钉子的话，哪怕只能拿下一两座沿海的城池，那对他们接下来的计划，也会有极大的帮助啊。 “干脆一点？怎么干脆一点？” “你现在就带着外面那个家伙，直接到城主府去，我想张敬应该不会犯过这么好的机会的！记得把声势闹得大一点，态度不妨强硬一点！” 考虑了片刻之后，邵伯温忽然笑着对折十九说道。 “先生，你确定？” 哪怕是折十九这样的老实人，也能够看得出来，这姓张的一旦要是拿到什么真凭实据的话，肯定不会放过刘司业的，更何况现在这时候还有个大活人送到他手里去呢！ 这苏茂城里，认识刘玉堂的人可不在少数，有这么一个人在，只要撬开了他的嘴，刘司业想要置身事外，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第743章 刘家 “你只管带着人去闹，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打算！” 伸手拍了拍折十九的肩膀之后，邵伯温直接笑着说道。 “诺！” 折十九前脚才带着人出门，后脚邵伯温就坐着马车一路来到了刘府的门口。 比较起大宋境内那些贵人们的豪华府邸来，刘家的这座宅子，实在是让邵伯温有点一言难尽了。 在大宋境内价值万金的各种名贵木材，在这座府邸之中，真的是随处可见。 无论是黄花梨还是酸枝木，亦或者是银杉、水杉，那真的是到处都是。 可是这制作工艺，就实在是让人有点不敢恭维了，从刘家的大门口一路来到正厅，一路上不过300余步的距离，已经让邵伯温恨不得直接拿刀砍人了。 这么多珍贵的木材，到最后做出来的成品，实在是有点不堪入目。 甚至还有很多地方，就是因为他们处理不当，居然已经开始有朽坏的痕迹了。 “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邵伯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在前面带路的刘亨赶忙小声的问道。 “我、我……” “无事，只是有些内急而已！” 连续深吸了几口气之后，邵伯温这才算是勉强冷静了下来。 不生气，不生气！ 比起他要办的那些大事，来这些东西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了，不过这也让邵伯温下定了决心，还是得要加快推行韩墨的计划了，要不然的话，这些好东西恐怕都得被这些该死的土著给霍霍了。 别看他们现在住的这所破宅子不起眼，可真要是把这房子里面的所有木材全部都运到大宋境内的话，恐怕光这一座宅子里面所用的这些珍贵木料，价值就能够超过几十万贯！ “原来是这样，那我先让人带先生去……” “不必了，还是先说正事要紧，麻烦你把你们刘衙内请来吧！” 算算时间的话，折十九他们在街上绕一大圈，最后再到官府，官府那边升堂，然后派人过来抓人，这中间的时间最多也就是一个多时辰而已。 从他出门到现在都已经过去一刻钟了，的确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了。 “先生请再次稍等，我这就去请我家衙内！” 刘玉堂的身份现在这时候已经被确认了，虽然到现在为止，刘玉堂还没被带上海盗头子的帽子，可是以张家和刘家两家互相敌对的情况来看，恐怕这也就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一旦刘玉堂被冠上这个帽子，那他经常出入刘府的事情，也就没办法瞒下去了。 张静或许没有胆子把这件事情继续往上捅，但是收拾一个刘司业，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是什么风把先生吹到我这里来了？” 片刻之后，已经恢复了冷静的刘司业，再次从外面走了进来。 “衙内这是真的不知道吗？” 看着他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邵伯温冷笑着说道。 “你们先出去吧，这里用不着你们没什么事情的话不要来打扰我们！” 被邵伯温的一句话直接给怼了回来之后，刘司业干咳了一声，赶忙对自己身后的那些手上的吩咐了一句。 “诺！” “先生有话，现在可以说了！” 听着那些下人们走远了之后，刘司业这才再次开口说道。 “刘玉堂的事情，我想现在这个时候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邵伯温笑了笑之后，直截了当的切入了主题。 “先生是来兴师问罪的？” 刘司业的瞳孔一缩之后，这才再次挤出了一丝笑容。 “如果是新身份罪的话，现在这时候来的应该是城主府的官差！而且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恐怕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既然是这样，那先生是来做什么的？难不成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刘司业愣了一下之后，再次问道。 “我说我是来救你的，你信吗？” “救我？哈哈哈哈！” 听完了邵伯温的话之后，刘司业愣了一下，然后直接就狂笑了起来。 “这个笑话真的很好笑！” 那放肆的笑声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刘司业这才捂着肚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就算是杀了你，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尽管这家伙现在表现的极度的无理，可是邵伯温却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 “那不知道先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成者王侯败者寇，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是一个废人了，先生是打算做人肉买卖吗？除了这一身臭肉之外，我似乎也没有别的东西，只得先生算计了吧！” 以刘司业的聪明，他当然知道，刘玉堂到了张敬手里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子。 刘玉堂死定了，而他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刘玉堂手里握着的这支队伍，基本上已经是刘家私自积攒下来的海上力量中的一大部分了。 现在他们彻底的完蛋了，同时也就宣告着最起码在三五年之内，刘家已经没有了染指爪哇、占城、以及更远的大食贸易的资本。 此消彼长之下，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无论是皇室还是张家，在海上的力量都会对他们形成碾压的优势。 说到底交趾只是一个小国，就算是他们刘家掌握着国内大半的军权，可如果没有庞大的财力做支撑的话，一切终究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毕竟，只要他们没打算直接举旗造反，他们手里握着的军权就只能用作威慑，而没办法直接化作武器！ 国小民贫，想要崛起财富，就只能依靠庞大的海上贸易。 可是大海从来不是良善之地，在这里没有王法，也同样不会有任何的道德和善恶标准。 没有武力护航的船队，永远只是待宰的羔羊。 虽然海盗这种生意，实在是有点踢不到台面上来，可是，每年能够给刘家带来的收益，那个绝对能够占到刘家总收入的大半以上。 现在，这一切都完蛋了，而且这些人全部都毁在他的一个错误判断上，可以想象家族会对他进行什么样的惩罚…… 第744章 最后通牒 “衙内是不是有点妄自菲薄了？在我看来，其实这事情远远还没有达到现在的程度！” 邵伯温一边说话，一边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先生此话是何意？” 刘司业又不是傻子，当然听出了邵伯温话里有话。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可以帮刘兄度过此次的劫难，甚至我还可以帮助刘兄在家族之中上位，若是机会合适的话，我还可以帮刘兄谋取一城之主的位置，当然了，这一切就看刘兄怎么选了！” 邵伯温说着说着，直接拿起了刘司业面前的茶杯，把里面已经凉了的茶水倒掉之后，重新给他斟满了一杯茶。 “不知道，我能为先生做什么？” 连续深吸了几口气之后，刘司业再次陈声问道。 “我要的很简单，我要粮食，大量的粮食，至少每年一百万石！” 对于自己的目的，邵伯温毫不掩饰。 “这不可能，这交趾国一年才能产多少粮食……” 几乎是他说完之后的第一时间，刘司业就直接开口说道。 “交趾境内疟疾频发，我要是可以提供大量的药物呢？比如说，每年1万颗！” 邵伯温说完之后，刘司业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几乎是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谢震手中应该一定有这种药物量产的办法了，而且怕是这产量也低不到哪里去吧……” “这个重要吗？刘兄只要知道，我能够让整个交趾境内，只有你一个人手中有这种东西不就够了吗？” 邵伯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云淡风轻的反问道。 “我一个人的力量太小，哪怕是一城之主来推动这件事情也不可能！” 刘司业虽然的确被他的话给震撼到了，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还是保持着最基本的理智。不过邵伯温。显然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对他更加的欣赏，毕竟他需要的是一个头脑清晰的人。要不然的话。想要完成这种几乎不可能的任务。总不能他亲自留在这里，每时每刻替他出谋划策吧。 比较起他们这些外国商人来长期收集粮食这种事情，还是他们这些本地人做起来更加的方便。 “我说了，我可以帮刘兄在家族内掌握权势，如果刘兄有那个能力的话，或者我也可以雇佣死士，帮刘兄在家族内更进一步如何？” 邵伯温的话，就像是一把钥匙，直接开启了刘司业内心最深处的内扇门。 “刘家的那些长老们不可能让我上位的，我只是一个庶子……”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刘司业的心却开始不由自主的狂跳了起来。 “在我们大宋，有几句话我觉得可以送给刘兄共勉！第一句话是事在人为，第二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此刻的邵伯温就像是一个蛊惑人心的恶魔，从他嘴里喷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来自地狱的毒药，不断的腐蚀着刘司业那原本就不多的良心…… “好了，我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我还会在这苏贸城里面多住几天，刘兄什么时候想通了，就让人拿着这枚扳指来找我！” 邵伯温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拇指上摘下了一枚牛角扳指。 “对了，刘兄不要考虑的太久，这里毕竟是交趾国，你真要是被人给送回升龙府的话，我可就不一定能够保得住你的命了！”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邵伯温忽然再次停下了脚步，顿了顿之后笑着说道。 “慢走，不送！” 邵伯温的马车前脚才离开刘府没有多一会，后脚就看到一队官差，直奔刘府而去。 “先生，这姓刘的会听咱们的吗？” 回去的路上，随行的护卫不由得小声的问道。 “如果换成是那位张大人的话，或许还会挣扎一阵，可是换成了他，我觉得三天都算是高看他了！” 现在这个时候，刘司业已经到了必死之地，凭借着他自己的力量，他根本冲不破这层牢笼。 而原本作为他靠山的刘家，现在这时候也成了要他命的阎罗。 除非他自己愿意，就这么庸庸碌碌的，过那种任人宰割，仰人鼻息的生活。 除了邵伯温之外，他还真没有第2条路可以走了。 如果他之前就是一个庸庸碌碌的人的话，或许他还有可能会选择那种平庸的生活。 可是问题是，他都已经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上了，品尝过权力的甘美之后，又怎么可能会回归平庸呢？ 就算是他自己不想走上这条路，张敬和刘家那些人，也会帮着邵伯温把他推到这条路上，对于这一点邵伯温深信不疑。 —————————————————————— “大人，不知道大人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时隔多日再次见到韩墨，钱朗脸上的笑容虽然依旧，可是表情却明显没有之前那么自然了。 “怎么样？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钱兄你们商量出什么结果来了吗？”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站起身来，亲自伸手给钱朗倒了杯酒。 “如果是那件事情的话，恐怕钱某这次要对不起大人了！” 短暂的犹豫过后，钱朗也再次直接说道。 “无妨，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错，本官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自然只能是为官家分忧，你们想要保住自己的利益，这也无可厚非！”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端起酒杯，一口饮尽了杯中的美酒。 “大人这件事情犯了众怒，您就不怕我们七大家族联手断送了大人的前程吗？”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钱朗再次开口说道。 韩墨的心机和手段，在明州保卫战里面早就已经展现的淋漓尽致了。 再加上韩墨他自己本身就出身名门，而且背景深厚，又深得皇帝宠幸。 这样一个人，如果不是情非得已的话，钱朗也实在是不愿意站在他的对立面。 “不不不，你太高看你们之间的利益联盟了，不出三日，7家就会变成6家，最多十天的功夫，六家就会变成三家！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看在你们在明州保卫战里也曾经出过一份力，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三天之后，若是你们还要与我对抗的话，那就别怪我以雷霆之势灭了钱家了！” 第745章 没事，别装穷 “大人你是在说笑吗？你真的以为你能够撼动得了我钱家？” 前浪一边说话，一边站起身来认真的看向了韩墨 “能与不能，试试不就知道了吗？朝廷不能做的事情，叛军能做，叛军做不了的事情，山贼可以做！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不是情非得已的话，我也不愿与钱家为敌！” “这是大人的威胁吗？” “你可以理解成这是最后通牒，至于我有没有这个实力，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人贵自知，钱兄，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三天的时间应该足够你们做出决断了，我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你们浪费，按照我的规矩来，我保证你们美嘉能够赚到的钱比之前要多得多，否则的话，那就只能是你死我活了！” “大人你该不会是觉得，你吃定我钱家了吧？” “不是我吃定你们钱家了，是你们太把自己当盘菜了，你该不会是真的以为，你们全家在地方上的势力，大的已经足以抗衡官府了吧？没错，钱家之前的确是皇族，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你难道忘记李煜是怎么死的了吗？” “这件事情我自己做不了主……” 面对着韩墨的刀子一样的眼神，钱朗终于有点承受不住那诡异的压力了。 “我没有让你做主，我只是让你传个话回去而已，记住了，你们只有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还是这个地方，还是这个时间，我等你们最后的答案！我的耐心有限，若你们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的话，我想很快会有人很乐意取代你们的位置！我能让八大家族变成七大家族，我自然也能让这个数字变得更少一点！” “钱某告辞！”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钱朗终于还是朝着韩墨拱了拱手。 “钱兄，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一份忠告好了，若是最后你们钱家的长老选择与本官对抗的话，你就可以提前买舟出海了！” 就在钱朗马上就要走到门口的时候，韩墨忽然再次补上了一句。 “多谢大人提点，不过钱朗是钱家子弟！” 再次转身朝着韩墨拱了拱手之后，钱朗这才毫不犹豫的踏出了韩家的花厅。 “这家伙还真是有点意思，这读书人里面能有这么硬气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了！” 钱朗前脚刚走，后脚折有蓉就推门走了进来。 “这家伙的确是个人才，只不过受家族的牵累太深，若是不能摆脱家族的桎梏，终其一生，难成大事！” 韩墨笑了笑之后，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真想跟他们动那些盘外招？” 折有蓉有些奇怪的看着韩墨。 “没办法，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他们浪费，所以只能快刀斩乱麻了，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跟他们下棋，你落一子我落一子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还不如我直接把棋盘给掀了！”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端起酒杯，斟满了一杯酒之后，伸手递给了折有蓉。 “你的办法虽然快，但是也得小心，别把他们给逼急了，要不然他们真的反口咬你一口的话，那不大不小也真是个麻烦呢！” 虽然这是在明州城里，韩墨手握重兵，但是折有蓉还是有些担心的提醒道。 “怕什么？如今这个多事之秋，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敢保证，每年能给官家那么多的回报？你不是都说了吗？当今的这位官家只看钱！一个是给他往口袋里装钱的人，而另外一个是从他口袋里往外偷钱的人，到底帮哪个这种选择题还用说吗？” “说起来倒是简单，我只怕他们会……” 折有蓉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忽然一愣。 这仔细想想的话，好像现在这个时候他们还真拿韩墨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朝堂上的事情，的确不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的，但是问题是，如果再加上一个梁师成和一个蔡京的话，再想要撼动韩墨那实在是太难了。 哪怕是王黼还是蔡攸他们两个联合起来，也不可能弄得过这个王炸三人组。 至于说赵榛那边，那就更不用说了。王襄都老实了，有种彦崇的关系在，种师道那根本就是和韩墨穿一条裤子的。 宗颍和宗泽他们父子两个，和韩墨几乎都快好成一个人了。 上层路线肯定是走不通了，算来算去，现在这时候能拉出来跟韩墨打对台的人，好像也就只剩下地方上的那些势力了。 可是偏偏韩墨这家伙，身上还带着一个两浙福建沿海制置使的差事。 手里更是握着泉州水师，明州水师两只强力大军，而且还有岳飞韩世忠李宝这样的猛将。 这还真是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只能平添恶心啊！ “想明白了吗？” 看到哲有容，话说到一半儿忽然停了下来，韩墨立刻就再次笑着说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这根本就是不败之地啊！” 想清楚了一切之后，折有蓉不由得苦笑了起来。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够走一步看三步，每一步都算死，对手所有的退路吗？ “原本这局面的确是没有这么完美，这个还得多谢王相公他们，要是他们两个不发力的话，蔡家哪有这么容易拿下？”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站起身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你给我老实说，你之前是不是就算到我会钻进你的府中？而且还会藏在你的院子里？是不是你故意让自己弄的声名狼藉引我去的？” 过了许久之后，就在韩墨准备迎接一下，属于自己老婆的崇拜感的时候，折有蓉忽然脸色一黑，再次开口问道。 “不是，这个是问题的重点吗？我们现在在讨论的难道不是如何对付器大家族的事情吗？” 韩墨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这怎么忽然一下子就跟不上他的心路历程了呢？ “少在这里给我打岔，老老实实交代，当初是不是你算计的我！” “我……” 看着折有蓉那一脸警惕的样子，韩大才子现在这时候也是欲哭无泪了。 就她现在这副架势，怕是韩墨，就算是说破了天，她今天也不再信一个字的…… 娘的，没事装什么x呀…… 第746章 韩大人的一天 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在经历了一晚上的安抚之后，韩大人这才揉着后腰从卧房中走了出来。 “姑爷，您这是？” 看着韩墨那奇怪的走路姿势，姜焱有些担心的问道。 “少废话，给我准备马车！” “诺！可是姑爷，这么早咱们去那啊？” “去意海居，告诉那边的厨子，给我好好的来点药膳补补！” “可是姑爷，他们现在应该还没开门吧？” 姜焱一边说话，一边一脸古怪的看着韩墨。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让你去那就去那不就行了吗？” “哼！说了半天，就这么点本事嘛！” 听着屋里传来的冷哼声，刚刚还气急败坏的韩大人，忽然一下子怂了。 “噗——嗤——” 姜焱实在是没忍住，居然直接笑出了声。 “笑你个头啊！” 没好气的在姜焱屁股上来了一脚，韩墨这才唉声叹气的朝前院走去。 看来自己最近这日子过的实在是太苦闷了的，要不然的话，这身子怎么就虚成这样了呢？ 没错，这一定是埋首案牍忙的后遗症！ 在韩大人的淫威之下，姜焱带着十几个随从，一路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意海居的门口。 十分狗腿的把店里的伙计和掌柜的都从被窝里给揪了起来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了二楼的雅间里。 “掌柜的，这也太早了吧！我这脑子还是一团糟呢，这怎么做得了菜啊！” 掌勺的大师傅一脸晦气的抱怨着，这天才刚刚亮，居然就直接来下馆子，这特么也太捧场了吧！ “废话那么多干嘛？你是不是傻？不认识那几位是谁吗？那可是制置使大人，伺候不好你以后还想干吗？”23sk. 比较起厨子的一脸晦气来，这掌柜的明显就想的很开了。 看这位大人点的菜谱来看，这似乎是有点不太对劲啊！ 这个消息要不要加工一下放出去呢？ 这要是让城中的富贵人家知道，制置使大人力不从心，一大早就来他们这进补，貌似他们的生意能更上一个台阶吧！ 可是再想想刚才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护卫来，这生意似乎就有点风险了！ 唉，还是算了吧！ 惹不起啊！ 在意海居里心满意足的吃了一顿进补大餐之后，韩墨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出来。 只留下瑟瑟发抖的店小二，还有后厨那些厨师们，一个个面面相觑。 “谁要是敢泄露今天大人的菜谱，那就一个个的别想在明州城混了！都听明白了吗？” 握着手里韩大人刚刚提的字，掌柜的一脸的幸福。 这可是大宋第一才子的字啊！ 这东西是可以当传家宝的啊！ “可是掌柜的，那今天这么多人看到大人来了，咱们对外面怎么说啊？” 几个店小二一脸小心的问道。 “这还用说吗？韩大人精力旺盛异于常人，可是又伉俪情深，所以嘛，这一大早的只能是到咱们这里来，连吃了一大桌子清心寡欲的药膳，明白吗？” 掌柜的想都不想的就直接说道。 “清醒寡欲的药膳？咱们这有这东西？” “怎么没有？从今天开始就有了，张厨子你今天就给我去想去，想不出来就别吃饭！” 拿着手里的墨宝，掌柜的都已经疯魔了。 “大人，咱们现在去那啊？” 从意海居暴饮暴食出来，韩大人的精神都好了很多。 “对了，去冯元宝那边看看吧！” 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之后，韩墨再次随口说道。 “诺！” “大人，您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 听说韩墨来了，冯元宝赶忙急匆匆的迎了出来。 “今天没什么事情，特来看看你在这边怎么样，怎么样？在这明州城里面生活的还习惯吗？” “大人说笑了，现在这年月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能在这城里面安安稳稳的活着，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哪还敢奢求什么习惯不习惯的！”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冯元宝整个人心态上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此刻的他，再也没有了韩墨初见他的时候那般的张扬。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不过，这事情也不必太过悲观，明州这地方未来几天应该还算是平静的，在这里置份家业，留给子孙后代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管怎么说，冯元宝也算是他接下来计划中的重要一环了。 提点他一下，让他给自己留条后路，也算是韩墨给他的一点福利了。 “大人，这里风大，咱们还是先进去说吧！” 冯元宝在商场上混了这么久，当然听出了韩墨的弦外之音。 更何况，他也不是傻子，当然也看出了韩墨接下来的发展方向。 就现在的情况看来，恐怕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韩墨的发展重心，都会放在明州泉州这边。 泉州那边的天气太过极端，跟北方的天气相差太大。 比较起那边来，明州这边的环境无疑要好太多了。 就连韩墨自己都在这名州城里面买了宅子，冯元宝当然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这宅子看起来有些简陋了吧……” 在冯元宝的带领下，一路来到了冯家的正厅。 双方再次分宾主落座，等到下人上了茶之后，喝了口茶，韩墨这才笑着开口说道。 “大人说笑了，之前的时候是冯某不懂事，这什么事情都喜欢流于形式，要是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我还不明白，凡事应该低调的话，那这些苦岂不是白受了……” 冯元宝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我看这附近的山林很是不错，以你现在的家当，在这里置些田地，买下几座山林，用来保证以后家小的生活，还是没有问题的！” “多谢大人提点！” 虽然买房子买地的确要花不少钱，但是相对于冯元宝手里的钱财来，这些钱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如果是之前的话，听完了韩墨的话之后，恐怕冯元宝立刻就会大肆买地。 可是现在他就不会了，因为他已经听得很清楚，韩墨在最后说了，保证一家老小衣食无忧就好了。 至于剩下的钱财，恐怕很快又会有新的赚钱门路出来！ 第747章 韩墨的底线 “好了，你也算是我的人了，我说这些也不过就是多两句嘴而已！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韩墨笑了笑，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反而话锋一转，直接转到了正题上。 “大人放心，小的这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我花重金从外地请了十几位，善于探查矿脉的能人！” “哦？” 听他这么一说，韩墨在短暂的沉默过后，脸上立刻就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这就是生意人的精明。 比较起那些文人雅士来，冯元宝实在是太适合这个职位了。 韩墨甚至都没有说太多的细节，他就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要准备什么了。 “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看到韩墨迟疑，冯元宝赶忙小声的问道。 “这个倒是没有，我就是有些意外！” “倭国那个鬼地方，我以前也听说过，那些倭国海商这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带不少的沙金，不瞒大人说，我之前也曾经动过带人到倭国去淘金的打算，只不过，后来想想还是没有那份胆气……” 冯元宝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不过这倒也算是实话，毕竟那个时候他身家百万，而且可以说是真正的日进斗金，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好像也真没有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到海外去跟那些倭国人抢饭吃的理由。 “你放心，这次和之前是不一样的，不光你会过去，而且还会有数千水师士兵一起跟过去！” “水师的士兵？” 听韩墨这么一说，冯元宝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毕竟，对于海商贸易，他虽然是外行，但是这里面的弯弯绕，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现在这个年月，做海上贸易风险的确是极大，但是最大的风险其实并不是来自于飓风和大海。 反而是来自那些心怀叵测的同伴，以及层出不穷的海盗。 但是如果有水湿的士兵随行的话，那这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只要他们自己不至于特别倒霉的遇到飓风。 基本上，还是可以保证一路平安的。 毕竟，大宋的造船业之发达，实在是那些蛮夷们难以想象的。 就算是真的在海上遇到风浪，这些动辄几千料的大船，多多少少也还是有一些抵抗能力的。 “没错，而且他们不光是护航，还会在倭国的港口驻扎！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以看看这个东西！” 韩墨一边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了平正盛当初和他签订的协议。 眯着眼睛，把协议上的内容仔仔细细的看了三遍之后，冯元宝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虽然不知道，这个姓平的在倭国那边到底有多大的势力，可是就他签订的这份协议来看，要是让这家伙成了倭国皇帝的话，这老家伙岂不是把整个倭国都打包卖给韩墨了吗？ “大人，这个姓平的在倭国那边有多大的势力？” 深吸了几口气之后，冯元宝赶忙试探着问道。 “这家伙在那边的势力其实算不上太大，不过应该也能算得上是一方诸侯吧！” “一方诸侯！” 听韩墨这么一说，冯元宝忍不住嘴角一阵的抽搐。 “你也不用把这家伙想得太厉害，毕竟倭国孤悬海外，只不过是一个小岛国而已，真要是仔细算起来的话，这人口还没有两浙路的人口多！说是一方诸侯，比起大宋来，可能也就是个县令而已！” 韩墨一边喝茶一边随口说道。 “我听说他们那边，现在这时候好像也不太平，要是咱们让他当了皇帝的话，那岂不是……” 冯元宝说到这里的时候，两眼都开始放光了。 那些倭国人每次来交易的时候，都能带来大量的沙金、银器，哪怕这国家再小，真要是能垄断这买卖的话，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啊！ “这就是咱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过具体的情况还得具体来办，总而言之，我对你的要求就只有几句话而已！” “大人请说！” “第1点，打生打死那是他们的事情，只要他们的人不来侵犯我们的几个港口，不妨碍咱们自己的生意，那就跟我们没有关系！” “这个是自然的！他们打他们的，咱们只是过去做买卖的，如果他们需要一些别的东西，咱们可以卖给他们，不过这死人的事儿还是他们自己来吧！”???.23sk. 冯元宝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没错，就是这样，第2点，我们要的是一个绝对臣服于我们的傀儡，而不是一个卧薪尝胆的帝王，这个你明白吗？” 虽然这么说的确是有点为难冯元宝的意思，不过韩墨还是相信这家伙应该能够应付得来的，要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把自己家族的生意做得那么大。 归根结底无论是做生意还是混官场，其实说白了过程都差不多。 无外乎也就是用人之道，处事之道而已。 “大人放心，这个我晓得的，狗不能养的太肥，而且还得时常敲打敲打，要不然的话，这养着养着，狗变成狼了，可就要被反咬一口了！” 这话虽然说的难听，但是韩墨就频频点头，这家伙还真是深得其中的三味。 “然后，就是第3点，这路途实在是太遥远了，所以开矿的人选，只能是他们彼此交战的战俘，以及从附近的高丽等国买来的罪囚，宋人、辽人，不能进矿坑，这是我的底线！” 现在这个年月开矿，那根本就是拿命去搏。 无论是倭国人还是高丽人，韩墨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让他们去送死韩墨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可是换成宋人和辽人的话，韩墨这心里面可就有点过意不去了。 毕竟，燕云十六州归属辽国已经太久了，虽然说，按照现在的普世道德观来看，一道国界线直接把所有人划分成了两个国家，可是，要说霍霍他们，韩墨还是有点下不了手。 “大人放心，这个我晓得的，毕竟北方的战事都已经差不多了，我不会给大人惹出乱子来的！” 第748章 倭国布局 虽然没办法理解韩墨复杂的感情，不过冯元宝还是找到了另外一个理由。 对于这个韩墨倒是也没有过多的解释，而是直接点了点头，反正就这么错有错着吧。 “路途遥远，剩下的事情就由你自己和后面的那些副手们商量着来好了，大宋和倭国并没有建交，那些倭国人也从来没有跟大宋臣服过，所以他们算不得大宋属国，出了海之后，什么大宋律法也就管不着你们了！” 韩墨自己也知道，这个差事不是那么容易干的，当然得给他们留下一些自主权。 所以他也没有事无巨细，所有的事情都过问的意思。 给她们定下了几条底线之后，就直接把其他的权利全部都下放了。 “那每年的补给怎么办？” 比较起别的事情来，补给这东西才是冯元宝最关心的。 “军械和一些紧俏的物资，你们可以开出清单来，每隔几个月的时间，自然会有船只给你们送过去，回来的时候，也可以把你们开采出来的东西拉回来！不过粮食的话，主要还是靠当地补给！” 这么远的距离，如果所有人的粮食都要靠从大宋送过去的话，这个消耗就算是韩墨都有点承受不起。 所以，韩墨当初才和平正盛他们定下了，大军驻扎的粮食由他们负责的条款。 不过韩墨心里也清楚，倭国毕竟国小民贫，而且境内多山而少耕地。 他们每年能够种植的粮食数量，实在是有限的很。 如果当地的粮食供应出问题的话，恐怕短时间内也就只能向高丽那边想办法了。 不过，好在只要金银矿的开采能够提上正途，他们做的那基本上就是无本的买卖了。 开矿的奴隶全部都是战俘，或者从各地征集的罪囚，只要给他们一口吃的就行了。 至于其他的成本，除了运费之外，基本上都可以忽略成零了。 “那不知道水师的士兵们，能在港口附近驻扎多少人？” “水军士兵留下一千人，剩下两千人都是步军，当然了，到后期的时候，我可以想办法帮你们送个百余骑兵过去！” 虽然说现在这时候，大宋骑兵已经大不如前了，远远达不到国初的时候静塞军的程度。 可是比起那些倭国的骑兵来，那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和大宋的马比起来，那些倭国养的马，简直就不是一个物种。 “那感情好！” “好了，该说的就先说到这里吧，马上就要到元月了，你先陪着家人好好的过个节再说吧，这些事情等过完了元月之后再去准备也来得及！” 冯元宝这次一出去，短则三五年，长则适于年，恐怕很长时间之内都要见不到自己的家人了，韩墨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耽误他宝贵的时间。 喝完了杯中最后一口残茶之后，这才站起身来告辞了。 “姑爷，这家伙真的能行吗？” 从冯家出来很远之后，江妍这才小心的看着韩墨问道。 “有什么不行的？你等着看吧，等他到了倭国，那简直就是敲骨吸髓的活阎王！” 虽然冯元宝并没有表露太多他的想法，整个过程之中，基本上也都是韩墨在说他在听。 可是光看他脸上的表情，韩墨也大概都能够猜到，这家伙绝对是个狠人。 再加上他这一年多来受了这么多的苦，这要是一下到了律法管不到的地方，天知道这家伙能干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 “可是他这么做，您不怕他把那些倭国人逼反了吗？” 姜焱有些担心的问道。 “想那么多做什么？逼反？你觉得他们敢反吗？光是我手里的这份文书，如果这东西公开的话，整个平家灰飞烟灭，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而已！” 对于这一点，韩墨还是心知肚明的。 更何况，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平家这边闹到天怒人怨，那又能怎么样呢？ 了不起，换一个合作对象罢了。 以倭国现在的局势，野心家多的是，反正不过是傀儡，只要听话，其他的一切根本无所谓。 只要能保证韩墨在我国的利益，管他什么平家源家，管他什么历史进程。 如果不是要留着这些人开矿的话，韩墨甚至都想直接给他们来个灭国计划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咱们到李大人那儿去看看吧，看看他们的霹雳炮研究的怎么样了！” 比较起这些事情来，韩墨现在这个时候还是更关心霹雳炮的事情。 这玩意儿名字起的的确是吊炸天，可是说穿了的话，这东西其实就像是大号的手榴弹。 而且还是那种土制手榴弹，原始的不能再原始了。 只不过即便是这样，想要卡好火药的配方，以及里面火药的装量来，那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为了尽快解决这件事情，李岳阳这次可是花了血本，从整个两浙路各地找来了不少民间高人。 “诺！” —————————————————— “三郎，你确定，那姓韩的是这么说的？” 钱家的大宅里，几个钱家的长老，现在这时候也是一个个面面相觑。 原本在他们看来，只要他们这些人能够拧成一股绳，就算是韩墨也得给他们低头。 可是，却没想到钱朗这次去赴了一次宴，居然给他们带来这么一个消息。 “这是我亲耳听到的，我当然确定，而且他还特意说的很清楚，只给我们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的黄昏，就要我们最后的答复！” 说到这里的时候，钱朗自己也是一阵的苦笑。 韩墨之前说的话已经很清楚了，如果他们不从的话，那接下来可就是兵戎相见了。 他们家这些年来，的确在地方上很有影响力，而且手里多多少少也握着一些见不得光的私人武装。 可是真要是跟韩墨这个两浙、福建沿海制置使拼起来的话，那完全就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毕竟，一个家族的实力再怎么强盛，也没办法和国家机器相抗衡啊。 “要我说，这小子根本就是在虚张声势，在七大家族之中，哪一家是他能够一口吞下的？虽然大家的屁股上都不干净，可是只要咱们不犯错，他姓韩的又能拿我们怎么样？” 第749章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老五，慎言！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官，咱们要是做的太过头了的话，会给家族招来不必要的祸患的！” 钱修贤的话才刚刚说完，钱修齐就直接瞪了他一眼。 家里的那些老人们最近已经不太管事了，自从上次明州保卫战里出了岔子，基本上整个家族运营的所有事情，就全部都归到了他们兄弟几个的身上。 钱修贤的性格火爆，哪怕如今都已经50多岁了，可是，这脾气还是不减当年。 眼看着这家伙今天当着钱朗这样的小辈，说出这种话来，钱修齐顿时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 “二叔，那依你之见，这次的事情咱们怎么处置？” 略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一声之后，钱朗这才小声的再次问道。 “这也不是咱们一家的事情，不是还有三天吗？我看咱们看看再说，他要真的有本事能够吞掉其中的一个家族的话，就算是认他为主又如何？” 对于他们这样的大家族来说，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没有什么是不能商量的。 “可是，你们不觉得憋屈吗？” 对于钱修贤的这些疯话，无论是钱修齐还是钱朗都直接选择了无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是连这点气都受不了的话，还怎么能够执掌一个家族呢？ “好了，老五，你这些疯话在这里说说就行了，小三，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剩下的那些家伙，不过，注意点渠道，不要让他们猜到是我们故意的！” “二叔，那蔡家那边的事情，您看要不要暂缓一下？” 钱朗说完之后，钱修齐再次沉默了一下，仔细想想的话，这还真是个问题！ 蔡家上次的事情做的太不地道了，蒲家盲目扩张的确是他们的问题，可是，现在看来的话，蔡家压下的这笔钱又何尝不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要说他们家没有在暗中做什么的话，就算是钱朗都不相信，更别说是钱修齐这样的老狐狸了。 他们这么一搞，蒲家彻底的完蛋了，韩墨来了个鲸吞，一下子吞下了蒲家最大的一口肥肉。 而蔡家，则趁势吞下了那么大的一笔钱。 可是韩墨呢？ 韩墨则就像是忘了这笔钱一样，从头到尾居然连提都没提！ 这不明摆着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交易吗？23sk. 原本按照几大家族的意思，他们是想讨回自己的那一部分的。 可在关键时刻，蔡京忽然再次复相了，这件事情就直接被他们给压了下来。 蔡京现在一出问题，他们可就有点忍不住了，毕竟，那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折算到每家的头上，那都是几百万贯！ 善财难舍啊！ “我们钱家的钱，真有这么好拿吗？这件事情不用停，蔡京已经是强弩之末，我们只管去做请我们的事情就好了！蔡京下台之后，他们蔡家也该明白一下规矩的重要性了！” 钱家虽然这些年来一直没有争强斗狠的心思，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脾气。 在这种大家族之间的竞争中，该争取的东西还是得去争取的！ 毕竟，人的贪婪是没有极限的，这次让一寸，下次他就会向前一尺。 想要不落下风，那该强硬的时候，就得强硬起来。 “可是，我们这么做，蔡家该不会直接倒向韩墨吧？” 斟酌了一下之后，钱朗还是再次开口道。 “他们真要是这么做的话，你不觉得他们需要付出的钱财更多吗？” 钱修齐只是略一沉思，立刻就开口说道。 “二叔说的也对，那要是这么说的话，现在这时候还政事，逼迫他们低头的好时候！” “没错，他们也该学一学，怎么低下头来做生意了，我们2钱家沉默了这么久，现在这时候也该借着这个机会重新崛起了，正好也让这位韩大人看清楚，没了我们钱家，他接下来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二叔英明，我这就去办！” 被他这么一说，钱朗整个人也有些豁然开朗了。 ———————————————————— “父亲，您觉得那姓袁的说的话可信吗？” 汴梁城里，仔细的琢磨了一天一夜之后，蔡绦终于还是再次来到了蔡京的面前，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跟他说了一遍。 现在这个时候他还真是有点拿不准主意了，照理来说，袁星驰给他们提出来的办法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了。 可是一方面这笔钱的确不是一笔小数目，哪怕是蔡家这样的大家族，如果不走什么歪门邪道的话，想要赚到这么大一笔钱，那也需要几年的光景。 另一方面，这朝廷现在就是一个无底洞，无论拿出多少钱财来，永远都是不够花的，毕竟当今的皇帝穷奢极欲，光是他一个人的花销，几乎都能够占得上国库的1/5了。 他们真要是这么容易就吐出这么大一笔钱来的话，那下次朝廷国库里没钱的时候，是不是还会再次想起他们呢？ 不怕贼偷，只怕贼惦记啊！ 被一个贼惦记上都会让人难受很久，更别说是一个皇帝了。 “此人的确胸中有沟壑，他说的这个办法现在这时候也的确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可是，我们真要这么做了的话，却是饮鸩止渴……” 蔡京虽然老了，但是他还没有糊涂。 以他对朝局的把握，对人心的把握，他当然能够看得出来，袁星驰给他们出的这个招，这根本就是一个包藏祸心的招式。 只不过现在这时候让他为难的事。除了这个办法之外，这短时间内他们好像真的已经无路可走了。 他那个好大儿和王黼对他实在是太了解了，这次下手的时候是又狠又准，只要蔡绦倒了，下一个肯定就要轮到他了。 “可是咱们现在，好像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我听说现在这时候，王黼他们已经开始联络地方官员了，最多再有个三五天的时间，恐怕这陆陆续续的弹劾奏折还会……” 说到这里的时候，蔡绦也是一阵的脸上发烫。 但凡他之前能够稍微收敛一点，也不至于落到现如今这个地步。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啊！ 第750章 干票大的! “现在决定权重新回到了官家的手里，且看官家这次会不会保我们父子两个吧……” 蔡京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也是一阵的苦涩，自己才回到京城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居然就已经沦落到了这个地步，难道自己是真的老了吗？ “那咱们再看看？” 蔡绦试探着问道。 “早就跟你说了，你这个性格迟早要吃大亏的……” 丢下一句话之后，蔡京再次慢悠悠的走出了书房。 汴梁的天气本来就干燥的很，自从入了冬之后又很久没有下雪。 这种天气，对于蔡京这样的老人家来说，实在是很要命。 自从这次回到汴梁开始，蔡京就感觉自己的精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甚至比起他在洛阳的时候，情况还要差很多。 这每天太阳才刚下山，他就感觉整个人头脑发昏了。 这以前的时候处理起那些朝廷政事来，他还是信手拈来，可是现在，这奏折都凑到鼻子跟前了，他还是看不清楚上面的字。 就连儿子跟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小了，他都听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 就更别说，还得替皇帝做那些马屁文章了…… 就是蔡京自己都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到底还能够坚持多久？ “袁先生，你这地方找的还真不错……” 国子监后身的一个小院子里，范正国和袁星驰两个人各自泡在一个大木桶里，一边泡澡一边小声的聊着天。 “不是这地方不错，是大人您实在是太忙了，我听说，大人最近下了职之后还是每天都泡在稻田里，不知道可有什么眉目了？”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果酒。 “别提了，忙活了这么久还是一无所获，你说韩墨那个混小子，放着这种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不做，偏偏非得往这名利场里钻！” 说到这里的时候，范正国也是一阵的来气。 自从上次在稻田边上见识了韩墨的专业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跟韩墨比起来，根本就是个草台班子。 虽然他已经很努力了，可是这种东西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 哪怕是在千年之后，想要培育出真正的杂交水稻来，也是那位老人家花费了大半生的时间，最后才取得了一些成果。 更别说现在这时候，他手头是要什么没什么，甚至连最基本的理论支撑都不完善，他真要是能做出什么成绩来，那才真是有鬼了。 “大人，我可什么都没听见啊……” 干咳了一声之后，袁星驰直接笑着说道。 “听见又咋了，下回等那小子进京述职的时候，我非得拉着他好好的到田里面去忙活几天！” 看着范正国说话的时候，那咬牙切齿的样子，袁星驰都忍不住一阵的想笑。 “要不然，您参他一本！” 就在范正国最生气的时候，袁星驰在轻笑着说道。 “我说你这家伙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我要是参他一本的话，他还有活路吗？”天籁小说网 生气归生气，但是范正国却也知道，韩墨现在这个时候正在做着另外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答应韩墨来汴梁城帮他坐镇户部。 “不跟大人开玩笑了，我就是想问问，这马上就要到元月了，眼看着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给百官和禁军的封赏和岁赐有着落了吗？” 重新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之后，袁星驰这才小声的问道。 “百官的岁赐，现在这时候虽然准备的差不多了，可是禁军那边差的就太多了，至少还差一大半呢……” 身为户部左侍郎，对于这些事情，范正国自然是张口就来了。 “不知道大人这边，还缺多少铜钱？” 听他说完之后，袁星驰再次不动声色的问道。 “这朝廷现在就是个无底洞谁知道，北方那边到底要打到什么时候呢？这个年恐怕是过不好了……” 范正国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打仗的话，或许这朝廷的财政还能勉强支撑，可是现在，这南北两线都在打仗。 南边还好一点，至少是自筹军饷，朝廷这边不用为他的军饷发愁，只需要补充一些军械即可。 可是北线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整个征北大军，这根本就是一个无底洞。 每个月的粮草军饷加在一起，需要的铜钱至少都是两百万贯起步。 就算是韩墨前段时间，想尽办法给他们送来了一大笔钱，原本还能够他们支撑几个月的。 可眼下年关将近，这百官和禁军的赏赐又成了横在户部头顶上的一把刀。 现在这时候他都已经开始有点后悔了，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答应韩墨接下这么一副烂摊子呢？ 这是缺多少铜钱的问题吗？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南方不能快速的平定的话，恐怕最多到了明年秋天，朝廷的财政就得彻底的崩坏了。 “不对，你刚才问缺多少铜钱？” 就在范正国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整个人忽然一愣，猛的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没错，我是这么问的！” “是不是那小子又找到了什么捞钱的门路？” 范正国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立刻坐直了身体。 “您就说明年夏收之前，您还缺多少铜钱？” 看着袁星驰脸上自信的笑容，范正国的呼吸，都开始有点急促了。 “百官和禁军的岁赐，现在这时候至少还差400万贯，若是北方的战事不停止的话，每个月至少需要200万贯的军饷，到明年下手之前至少还有6个月，这么算起来的话，至少还需要1,600万贯，如果再加上咱们这位大手大脚的皇帝陛下的话，那至少也得2,000万贯打底了！” 嘴里虽然还在算着账，可是范正国的两只眼睛却紧紧的盯着袁星驰的脸，似乎很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此刻的袁星驰脸上除了那副高深莫测的笑容之外，好像再也没有其他的表现了。 “我要是说，大人已经有办法帮您捞一笔大的了，不知道您敢不敢干？” 第751章 范正国的遗憾 “捞一笔大的？有多大？” 说到这里的时候，范正国的呼吸都开始有点急促了。 看着范正国的激动的样子，袁星驰却没有任何的表现，反而笑着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百万、不对，三千万贯！这不可能，除非你们能凭空变出铜钱来！” 话才说到一半，范正国自己反而都有点不敢相信了。 这几个市舶司上上下下都已经被韩墨给整顿完毕了，该挖的贪官也都已经挖的差不多了。 现在这时候再想捞出这么大一笔钱来，除非韩墨要不惜血本的，追查历任的所有官员。 可是一旦这么做的话，恐怕韩墨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毕竟，这种事情是犯忌讳的。 虽然没有明确的条文规定在，可是基本上所有的文官，都在遵循这一条不是规矩的规矩。 一旦卸任，在任上犯下的那些贪污之类的小错，后任官也就不再继续追查了。 毕竟现在的官场上风气就是这样，真正要是按照律法来严查所有官员贪污的问题的话，把这天底下所有的官员全都拉出去砍头，中间怕只会有几十个是冤枉的。 “可不可能的不重要，您只说敢不敢干就行了！” 袁星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笑着说道。 “你们就这么有把握？先说好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是不做的！” 犹豫了一下之后，范正国还是开口说道。 “真要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怎么敢来找您？” 袁星驰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从自己的那堆衣服里面拿出了一本小册子，然后伸手递给了范正国。 “看来这小子这次是早有准备，又憋着坏，不知道要坑谁呢！” 看到这本小册子的时候，范正国立刻就笑了起来。 “您一看便知！” 袁星驰笑了笑，也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再次把自己的身体泡在了热水里，静静的等待着范正国看完。 最开始的时候，范正国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可是笑着笑着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看完了小册子上的内容之后，范正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小子的胆子也太大了吧，这真是谁他都敢算计啊！ “您放心，大人要不是有了万全的计划，绝对不敢把这种事情拿出来开玩笑的！” 对于这一点袁星驰还是十分的有自信的，毕竟，自从他认识韩墨到现在为止，韩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谋定而后动。 初看起来的时候，每件事情都10分的冒险，可是等到事情进行到最后再来复盘的时候，就会发现他做的每一件事情，全部都是别有深意。 说是走一步看三步，都是小看韩墨了。 “这么大的一笔钱，就算是蔡相公富可敌国，恐怕也得伤筋动骨了吧……” “那您可就太小看咱们这位蔡相公了，伤筋动骨远远算不上，最多只能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告诉那小子，这件事情我答应了！”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范正国直接开口说道。 “我替大人谢谢您了！” 袁星驰赶忙笑着说道。 “这声谢我是当不起的，严格的说起来的话，应该是我带着天下的百姓谢谢你家大人才对！” 范正国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如果不是韩墨拿出这么一个馊主意来的话，恐怕这笔钱最后又得被平摊到这天下百姓的身上了。 大宋朝如今的赋税，其实已经很重了。 很多地方的百姓们，赋税都已经交到三年以后了。 再让他们强行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逼的妻离子散，卖儿卖女了。 “大人言重了！” “好了，这些虚头巴脑的话就不用再说了，咱们也不算是外人，有什么事情你只管吩咐就行了，哪怕是搭上我这个官位也是没问题的！” “大人您说笑了，若是咱们的计划进展顺利的话，说不定明年一开春，大人您就直接入相了！”3sk. 袁星驰说着说着，脸上再次露出了一丝笑容。 “现在这时候，入相可不是什么好事……” 就是范正国自己都没想到，早年的时候他一心想要当官，可是却只能每天做些蝇营狗苟的小事。 等到他现在对官场彻底的死心了，却偏偏开始官运亨通了。 “若是所有人都像大人您这么想的话，那这天下的百姓们又该依靠谁呢？朝廷的名位，总不能全部都操于那些奸诈小人的手里吧？” 袁星驰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的观察着范正国脸上的表情。 这才是他今天约范正国来这里的目的。 要是感觉情况不对的话，他还得赶紧给韩墨写回信，要不然的话，真要是事到临头范正国撂挑子的话，那韩墨的乐子可就真的大了。 “好啦，回去告诉那小子，这要是有这个机会的话，我会把这个位置替他坐稳的！” 看着袁星驰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范正国不由得笑了笑。 他只是不愿意把心思放在官场上，又不是脑子里真的缺根筋，联想一下之前的事情，立刻也就明白了韩墨的心思。 “多谢大人成全！” “这小子进入官场才短短一年多的时间，现在这时候，已经成了一方制置使，他这升迁的速度之快，可真是有点儿冠绝本朝的意思了！” 虽然韩墨的本官并没有提升多少，可是手里的权力确实大的可怕。 这一点，就算是范正国都不由得啧啧称奇。 “您这是在夸我家姑爷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吧，可惜呀，可惜我范家并没有适龄的女儿，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让这么好的人才便宜了折可存这个老东西！” 范正国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再次笑了起来。 认真说起来的话，还真是有点遗憾。 早知道这样，自己当初就该好好的努力一下，再多生个女儿出来。 要是有这么一个女婿在的话，范家的兴旺发达，指日可待。 “就算是没有合适的女儿，等大人您一入相，范家一样可以再次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