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汉中祖》 必看 首先刘禅能不能复兴大汉,实际上是完全有可能的,机会在于诸葛亮。但是想以李世民和刘秀快速统一是比较困难的,需要时间去磨,毕竟天下三分,三足鼎立之势已成,蜀汉从刘禅登基开始算没有20年难统一天下,但是对刘禅而言时间对他来说是最大的优势,君不见秦昭襄王。只是丞相恐怕难见到一统天下了! 1首先在设置上:邓艾是208年曹操下荆州,邓艾随着家人亲戚渡过长江,在刘备手下。只有这个开挂,其他都是合理推演! 蜀汉资料查找困难,资料也少如果有错误请指出,感谢各位! 首先季汉外戚吴懿吴班没有传记,像大将高翔资料也基本没有。 既然讲到蜀汉历史,谈谈蜀汉史官问题,陈寿说:“国不置史,注记无官。是以行事多遗,灾异靡书。诸葛亮虽达于为政,凡此之类,犹有未周焉。” 但是在后主传后面又写到:“史官言景星见,于是大赦,改年” 出现矛盾了,前面说没有史官,后面又说有史官。 这里在补充下,东汉是没有专职史官,很多都是兼职。 具体的为什么没有修,应该来说有很多猜测,毕竟后期蜀汉有兼职史官的记载,虽然蜀史简略,但从事秘书工作可考者也有五位,分别是郤正、陈寿、王崇、司马胜之和习隆。从东汉制度上看这些是兼职史官。 个人猜测:修史需要国家提供大量资金,蜀汉从刘备时到诸葛亮基本都有战争没有多余的资金提供给修史,到了中期诸葛亮去世,有了这些兼职史官的记载说明,没有北伐,资金充足了,开始提供资金给他们修史了,毕竟后面刘禅开始追封关羽张飞等封号,也是有这方面的可能。 为什么这些历史记录又遗失了,可能多种原因,具体的就不猜测了。 对于大家如何复兴蜀汉,大家应该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看法,在诸葛亮时期最好的机会就是一出祁山,这个应该是不会质疑的,可惜的就是马谡失街亭,诸葛亮看人方面是真不如刘备。 刘备或许军事能力不强,但是刘备识人水平极高,魅力爆表,这或许是刘备能够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 2首先想要复兴大汉,蜀汉必须改革,注意不是革命,首先蜀汉需要改的是基本制度以及团结益州派士族豪强,诸葛亮在执政期间其实做到了任用人才不偏不倚,所以诸葛亮死后才有蜀中百姓不断的怀念。虽然高层很多还是荆州与东州人,但是后面诸葛亮已经在任用上没有这方面的限制,包括很多蜀汉时期优秀的人才,如:王平、李恢、张裔、张翼、马忠、张嶷等。 其实不太认可说什么益州派、东州派、荆州派,这个的说法是易中天提出来,益州派不支持蜀汉很多人居然信了,其实在我眼里,或者放到个体。举例而言现在蜀汉开公司了,老板身边第一批是北方老员工,第二批是荆州老员工,第三批是原东州/益州新员工。很明显肯定是北方老员工是高层,荆州老员工说中层,益州员工说低层,后面北方老员工都老死,到第二任领导人手上,你不应该用荆州和优秀的益州员工吗?说地方派系不如说:新旧之争,这个每个地方与公司都有。什么时候新旧之分会变成地方派系之分,很简单高层打压,问题是不管是刘备和诸葛亮哪里打压过来自蜀中的官员,哪里有偏爱荆州官员。只有领导人公平和中正,下面就会信服,就像诸葛亮《出师表》说“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做到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人不服呢?如果真是有派系之分,蜀汉坚持不了那么久,为什么蜀中老百姓还那么怀念诸葛亮呢! 然后换到蜀中派系而言,其实为什么说有派系之争,其实就是利益之争,对于豪强来说无非就是首要土地及门下佃农,世族而言首要在于仕官及学术上话语权。因此,明白了这些他们的需求,制定适当的政策,瓦解是容易的,古代交通及其不便利,像有些小说中集团勾结是困难的,除非离的很近。不要拿现代的交通来想象古代的交通。 具体哪些措施,后面详文剧情会展开。 3很多人说诸葛亮死后,蜀汉没人其实不能这么说,蜀汉后期人才还是蛮多的。蜀亡之后西晋史学家郭颁说“时蜀官属皆天下英俊,无出维右。” 为什么会这样,蜀汉的人才制度是流通的,蜀汉下层往上层是流通的,如熟为人知的《陈情表》李密,李密幼年丧父,母何氏改嫁,由祖母抚养成人。 蜀亡之后,有很多的蜀国人才被晋朝任用,2千兵力顶住东吴约6万兵力半年以上的罗宪,其中罗宪的参军杨宗也是英杰。《华阳国志卷一巴志》:蜀平,(罗)献仍其任,拜凌江将军,领武陵太守。【泰始二年】(公元266年),吴大将步阐、唐咨攻献,献保城。咨西侵至朐忍。【故蜀】尚书郎巴郡杨宗告急于洛,【未还】,【献出击阐,大破之】,阐、咨退。献迁监军、假节、安南将军,封西鄂侯;入朝,加锡御盖朝服。吴武陵太守孙恢【寇南浦】,安蛮护军【杨宗】讨之,退走。因表以宗为武陵太守,住南浦,【诱恤武陵蛮夷】,得裙蓉初附民。 南中的霍戈,在蜀亡后,带着蜀汉旧将打的吴国满地找牙,后面吴国出兵十万才把交趾打下。《资治通鉴卷七十九》:吴大都督薛珝与陶璜等兵十万,共攻交趾,城中粮尽援绝,为吴所陷,虏杨稷、毛炅等。这是在没有救援的情况下! 何谈没有人才啊!蜀汉,从刘备开始,中间经历蜀汉四相,蜀汉的人才制度完善、政治清明、内无权臣。 刘禅在皇帝里面很少有比他更幸运的人,幼时赵云护卫,少年诸葛亮为相父,中年蒋琬、费祎主政,晚年食邑万户安乐公,亡后,又被刘渊追封孝怀皇帝。 刘禅,何其幸哉!!! 第一章汉太子刘禅 魏文帝黄初三年、昭烈帝刘备章武二年、十万未称帝。 五月,汉军近六万人自巫峡建平(今四川巫山东)至夷陵(今湖北宜昌东南)间长江两岸长百里,树栅连营五十余屯。 ------------- 成都丞相府六月 诸葛亮抚须问太子禅:“太子,《管子小问》背诵如何?” 刘禅跪坐直腰答:“丞相,前些日已记下,昨日费卿也给我讲解其意。” 诸葛亮沉思半响问:“桓公问:治而不乱,明而不蔽,若何?何意?” 刘禅回忆答道:“明分任职,则治而不乱,明而不蔽矣,意思是分清责任来安排官职,就可以做到治而不乱,明而不蔽了。” 诸葛亮追问道:“太子,如何分呢?” 刘禅结合前世村官经验答:“制法,军有军法,民有民法,官有官法,依法分权,法律没有允许去做的要罚,上官管理,御史监督。” 诸葛亮微笑:“善,现在国家贫困,如何使国家富裕?” 刘禅想到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家威廉·配第的理论说道:“管子说:努力耕种土地而合于农时,就一定能使国家富裕了,因为劳动是财富之父,土地上财富之母,勤勉劳作才能产出更多的粮食,做为君主需要能够俭治宫室,撙节车驾来充实国家贮备,则国必富而位必尊;能够撙节衣服、抛弃玩好之物来加强农业生产,则财用必足而地位必然巩固;并且国家要鼓励研究能够使谷物多产的耕种方法与耕种器具。” 诸葛亮赞赏的看刘禅,心中感慨如果太子能够按照他说的去做,大汉中兴有望。 诸葛亮夸奖说:“太子有此言,大汉中兴有望。虽今与孙吴交战,但后必勤修内政,鼓励耕种,修缮兵甲。待天下变动,北伐曹魏,太子依此言,行此事,还于旧都,指日可待。” 刘禅憨笑道:“丞相,教导的好,日后北伐,安国辅政,丞相多辛苦了!” 刘禅内心虽然开心,但并无激动,1个月前,在射山学习射术,骑马的时候,不小心摔下马,穿越到三国。 《寰宇记》有记载:“射山,在成都县北十五里,刘主禅学射于此。” 前世自己只不过是大学生村官,响应政府号召,前往中部地区扶贫,村子脱贫那天喝多回家,摔倒结果穿越到三国,当时醒来,知道刘备攻吴,赶紧写了封信:让自己的便宜父亲,小心陆逊火攻。 却没想到刘备回信批评。 意思如下:没有经历战争,你就谈论战争,我怎么敢把国家交到你手上,你这是赵括啊! 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和丞相好好学习,好好习武,其他的不用管,陆逊小儿,你爹我根本不担心,现在被我打的,窝在城里不敢出来。 还有你学习骑射摔到是正常,继续练习,等我回去看你学习的情况。老爹我现在给你打下好的基础,让你以后登基好大展宏图,但是你现在经验不足,需要好好锻炼,以前我老打仗没时间教你,现在你要把小时候之前落下的补上。 以前老爹我没咋读书,我后悔啊,要不然当初那有曹操什么事! 曹丕不是一个明智的君王,我特别担心在我进攻孙权的时候,曹丕南征,孙吴就会被灭亡,我们大汉就难复兴,但是他没有做,他比不上曹操,也比不上我,甚至还比不上孙权。 你之后要比他强,这样我大汉才能复兴,我现在看你,我很担心啊!我已经嘱咐丞相,好好的教导你。如果你不好好学习的话,我回去会削你的! 总结下来,老刘吹了下牛逼,让刘禅好好学习,不好好学回去削刘禅,以前老刘读书少,现在老刘后悔,所以刘禅要好好读书。看来古今父亲都一样。刘禅心塞啊!?_?b ---------- 次日,刘禅前往射山练习射术,从者太子舍人霍弋、董允、费祎等随从十余骑。 由于中午炎热,刘禅一行人早早出发,物资昨晚已由宦官林立准备好,干粮、糕点、弓、箭无一缺。 虽然夏日炎热,但成都的早上还是较凉爽。路上景色不凡,但是路上一行人,却现得沉寂。 刘禅想到,已经穿越异世,还需要回到学生时代,但是一想到自己能力,却默然无语,刘禅前身不太聪明,小时候刘备一直打仗无人教导,年少又亡母,一直断断续续的学习,本身刘禅也不是一个有自制力的人,很多知识囫囵吞枣,不求甚解。 刘禅又思索夷陵之战,蜀汉二代将领几乎全部全军覆没,冯习、程畿、傅彤、张南、马良、沙摩柯;黄权投魏,蜀汉5万兵马,除预备役赵云,中军少部分部队逃出,几乎覆没。蜀汉一蹶不振,丞相接近6年的休养生息,蜀汉才又积累了起一些部队,支持北伐。 太子舍人霍弋从小和刘禅长大,看着刘禅安慰到:“陛下戎马半生,身经百战,身边又有黄将军与马侍中在,又怎么会失败呢。” 刘禅往后瞥一眼霍弋说道:“法孝直可惜早亡,要不然我也不会担心。” 霍弋回道:“我曾知,汉中之谋,本为黄先生谋略,因此在我看来,黄先生不会不如法孝直先生。” 刘禅心想:是不会不如啊,但架不住刘备不听啊。 刘禅总不能说,历史上刘备就是不听黄权马良之言,然后面对陆逊给直接送没了。 不能无须有,大家不知道的事,推测去说,这样说服力何在! 刘禅想了想已知的条件,沉默了半响说:“孙子云: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故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之必可胜。” “陛下,在夷陵与陆逊鏖战多月,陆逊坚守不出,就是陆逊在等待时机,现在我们不能去战胜对方,因为我们没有对方弱点。我相信陛下也在寻找弱点,但是陆逊肯定不会给的。因为他几个月的坚守不可能因此而放弃,我们作为进攻。我们需要拥有更多的风险,我们每前进一步,我们弱点被发现的概率就更大。” “从之前对阵信息来看,陆逊是个谨慎的人。我猜测,他发动进攻前,必定会发动小进攻试探我方主力。并且验证他的想法。然后他就会发动大进攻,歼灭我们。” 说完,董允、费祎、霍弋惊叹看着刘禅,不敢相信这是刘禅。 第二章射山习射 刘禅似乎感受到大家惊讶的眼神,无奈的叹气,随后又看了看董允。 虽然董允任太子舍人,却是负责警卫工作,毕竟了解点军事。 董允感受到刘禅的目光,不动声色道:“殿下此言有理,但是兵家大事,您既没前往夷陵,陛下发回成都的战报,您读的也少。我建议您再深入了解,再去评论,毕竟您在宣传失败的言论,对于国内不是一个好的消息,您毕竟是太子。虽然我认可您的说法,但国之大事,唯祀与戎。” 霍弋在旁边想替刘禅争辩。 刘禅挥手阻止了,默然一会:“我年纪小,考虑事情不够周到,谢董卿的劝告。 我现在听完您的建议,我想前往夷陵,深入了解战事,但是丞相担心我,不让我前往,董卿、费卿,两位有办法吗?” 随后刘禅把目光转向费祎,刘禅深知董允的性格。 历史上蜀汉皇帝刘禅对董允是畏之如虎。有一次,刘禅想充实后宫,增加嫔妃的数量。结果一经提出便遭到董允的拒绝。董允认为,按照古制,皇帝的嫔妃人数不得超过十二人,而目前后宫女官已经齐备,不应增加,便坚决不办。刘禅对此毫无办法,只好老老实实听从董允的意见,再也不敢提及此事。 董允性格刚正不阿,难以用权势压他。 因此刘禅把希望寄托在费祎上,希望费祎能够想办法说服诸葛亮能够让自己前往夷陵。 费祎历史上,能言善辩,为人处世极佳,杨仪和魏延的矛盾基本是他调解,而且费祎在格局上强于董允。 董允可为御史中丞,费祎可为丞相。 费祎笑了笑:“殿下,可知文帝亲尝汤药,曾子啮指痛心否?” 霍弋似乎明白什么看向刘禅,刘禅马鞭指向费祎哈哈大笑 “费卿,乃吾张良耳!” 刘禅知道这两个典故。 文帝亲尝汤药:文帝亲生母薄太后经常生病,三年之中,文帝夜里睡不安稳,常常和衣而睡,母亲所服的汤药如果没有亲自试喝,不让母亲服用。 曾子啮指痛心:曾子曾经到山中砍柴,家里有客人到访。母亲手足无措,等了很久曾子还不回来,于是咬其手指。曾子忽然觉的心痛,背着柴火回家,跪问其母亲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母亲说:“家里有客人突然到访,我咬自己手指期盼你能感应到。” 董允无奈瞪了眼费祎,拱手作揖道:“请太子,带上臣。并请江州都督赵将军护卫。” 刘禅回礼:“当然,卿乃吾之强项令董宣啊!赵老将军,两救于我,对吾乃是叔父。” 刘禅说完哈哈大笑,挥动马鞭赶快前往射山。 -------------- 射山山下 “着”刘禅随着胯下骏马起伏,把箭“游”出去。 “彩,太子,好射术!” 刘禅不受影响,继续持弓捏箭瞄准,约100米的稻草人,屏住呼吸,射中假人头部。 周边又是赞扬之声 穿越前刘禅,经常射箭,背部肌肉发达,刘禅又是遗传刘备手长特点,箭术已经入门,差的是天赋、勤奋、眼力。 穿越后,眼力更加的厉害,臂力也上升,个子也猛涨,总体说原主变的更加强壮,全身上下包括五肢都进行了升级,诠释了什么叫虎体狼腰猿臂。 现在对弓箭感觉开窍了一般,集中注意力时,自己反应也变快了许多。 使用弓箭的磅数上升,一个月换了2把弓。这把是130磅强弓,在清朝这个以骑射为傲的国家也是万里挑一。(刘禅弓箭以现代为计量单位描述,汉代这个弓箭的测试方式没有流传具体图片,很难推测出汉代弓箭强度,只能以现代弓描述,这样大家应该有概念。如果有的小伙伴可以告诉我。) 刘禅轻轻跃马向前,收回箭矢。霍弋驱马上前恭喜:“殿下,骑射无双啊!我看只有已故黄老将军才可与殿下一较高下。” 刘禅摆了摆手表示:“有赵老将军与斄乡侯在,不敢称雄!当年赵老将军,于长坂坡千军万马从中救下吾,骑术、枪法、箭术为天下一绝。之后可要向赵老将军多多讨教。” “霍弋,汝可要多多勤学兵法、骑术,吾望汝可以成为我大汉的卫青啊!”刘禅说完错马而过拍了拍霍弋肩膀。 霍弋在刘禅背后大声应道:“殿下,吾愿亦是如此!” ---------- 射山正午 大树影 董允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汗,感受天气的炎热:“天气如此炎热,不知东征大军如何,如能在树下扎营真是极好啊!” 刘禅拿着水袋喝了口泉水,递给随从沉声道:“陆逊也是这么想的,天气炎热,我军树下扎营又是连营,这样他就可以火攻了,我6万军何处可避?” 董允听完冷汗直冒,殿下此言如实成真,东征大军,在劫难逃,大汉中兴难矣! 董允与费祎相视一眼。 费祎拱手作揖:“殿下英明,不知陛下如何扎营,请殿下快速将此法快速告知陛下,让陛下有所准备。” 刘禅无奈回道:“我月前已和父皇说过,父皇让吾勤习武,多习文,前线战事不用管。因此吾才希望前往夷陵,劝告父皇。” 刘禅再接过水袋抿了口水,振声道:“因此吾欲前往夷陵尽孝,暑气炎热,父皇年近六旬在外征战,身披铠锐,为子当应前往尽孝。况且暑气如蒸炉,吾前往大军亦为劳军。 今晚,吾前往丞相府拜见丞相,禀明今日吾所言,明日马上动身前往夷陵。望诸位,在丞相面前劝谏。” 霍弋、费祎、董允拱手作揖:“诺” 刘禅起身提槊道:“霍弋,陪吾练几手,便回成都。” 刘禅走至骏马前,摸了摸鬃毛,马儿抬起马蹄轻踏泥土, 霍弋笑道:“殿下,您让工匠改进的高桥马鞍和马镫真是好东西啊,吾骑术进步非凡,此物不可为魏国知矣!” 刘禅轻笑道:“此乃必然,吾大汉积蓄马匹,日后北伐,定让逆贼好好见识见识,吾大汉铁骑。” 第三章随行人员 成都丞相府 “殿下,此言所虑,有理有据啊!太子以劳军尽孝前往军中,并无不可” 诸葛亮轻摇羽扇 “我现在修书一份,向陛下禀明情况,殿下可先行前往,可与子龙说明情况,让子龙随你前往。其他随行人员,殿下是否有人选。” 刘禅按剑直腰,将早已备好人选说出:“虎贲中郎糜威、斄乡侯从弟马岱及部曲、太子舍人霍弋、董允、牙门将王平。” 诸葛亮停下羽扇说道:“糜威善弓骑,麋芳逃亡必效死力;马岱善骑战,可宽扶斄乡侯之心;王平乃成都牙门将,性格则未知。” 刘禅笑道:“王平,巴中賨人,汉中之战投降我军。吾曾听闻军中士兵所言:王平此人勇猛而严整。虽然乃汉化賨人,但可安夷族之心,示我大汉胸襟,王平可用矣!” 刘禅并不奇怪诸葛亮不知王平情况,此时诸葛亮未带兵,而且王平现在只是军队中的基层。 诸葛亮轻摇羽扇说道“善,殿下此行人员安排合理,既有心腹,又有爪牙,殿下准备何时出发前往夷陵?” 刘禅按剑直腰沉声说道:“兵贵神速,明早出发,现在已将使者备好,只等丞相允诺,吾便让他们通知。” 诸葛亮听完瞬间惊讶,越发的感受到刘禅的成长,愈发有成大事的潜质。轻摇羽扇也停了下来,以赞扬又夹杂着欣慰的目光看着刘禅。 诸葛亮心中因刘禅出彩言语而一直抑制激动的心,也再难以控制,声调上扬道:“殿下想来心有谋划,吾在此不多言矣。此行万事小心,殿下行至江州,应该还赶的上运输粮草的船队。务必让子龙随您前往。” 诸葛亮相似叮嘱自家子嗣一般,放心不下刘禅,并嘱咐众人保护好刘禅。 刘禅一一答应,众人更是保证连连。霍弋更是立誓:“弋必亡于太子之前。” 刘禅不禁受前身刘禅感情影响,上去握手诸葛亮深情道:“丞相,父皇自吾记事起几乎连连征战,见之又少,即见父皇又忙于政务,吾母早亡,丞相于我虽是师徒,但实情同父子。 可称相父而不为过,吾此去并无大碍,但吾忧思相父,相父日夜案牍,食不按时,吾实在心难安啊! 请相父,务必按时进食!” 诸葛亮听完也压制不住情感眼角似乎夹杂点点泪光,转身过去,轻摇羽扇答:“公嗣,前去准备吧,汝所言吾当记下。” 费祎看此情景,暗中感叹与丞相相处多时,几乎未见丞相动情如此,丞相待太子如父待子。可惜丞相事务繁忙,而无子嗣。 刘禅拱手作揖,按剑直行而出。路过费祎时拍肩:“文伟,每日从太子府晨中晚,由汝亲自送食给丞相,不管丞相何事,必须让丞相按时进食。” 费祎拱手作揖答:“诺。” ----------- 成都麋府门口 使者刘炳手持昭令,行至麋府正门高喊:“太子有令,请虎贲中郎接令。” 门口侍从快速进府,请出麋竺、麋威,二人见状出门接令。 刘炳见麋威出门喊道:“麋竺、麋威接令,太子口喻:令麋威带好所部兵马并府上精锐部曲,保卫太子前往夷陵。 太子言:麋威乃骁将尔,此夷陵之行事关大汉东征大业,非麋威难担任重任。” 刘炳宣完,快速前往王平军营宣令。 麋竺、麋威拱手听令,麋威双手接令。 刘炳宣完,快速前往王平军营宣令,拱手作揖,向麋竺告辞。 麋竺、麋威拱手回礼。 麋竺沉重的看着麋威说道:“你叔父麋芳叛逃吴国,以致我大汉痛失荆州、关将军死于非命。此次前往必要洗刷,我麋氏之耻。” 麋威望着父亲,因叔父叛逃意志消沉而日渐削瘦的脸庞,点了点头,转身命令管家挑选优秀部曲,随后前往虎贲军。 虎贲军乃大汉中央禁军,本身刘禅无权调动,但虎贲军大半数已在刘备帐下,剩余放置于成都交于刘禅麾下,又受诸葛亮领导,非太子诏令不可调兵。 《环济要略》曰:汉武帝好微行,因置期门郎,与之期于殿门。平帝改为虎贲中郎。 又曰:虎贲中郎将,秩比二千石。虎贲中郎,比六百石。虎贲侍郎,比四百石。虎贲郎中,比三百石。节从虎贲,比二百石。皆无员数,掌宿卫侍从。 麋威点起虎贲兵马并上部曲精锐近600人,通知各位将士,令其辰初于北门教场集合。连夜收到军令的士卒,家中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 成都郡兵军营 牙门将王平,看着眼前的诏令感觉不可思议。 从汉中之战到现在,苦等陛下调令! 陛下东征,亦未随之前往,王平似乎在怀疑陛下是否因为自己賨人身份而不用,又怀疑自己是否拥有能力,陷入自我焦虑当中。 没想到,居然等到太子刘禅诏令,一时情绪难以言表。 而此时王平心心念念的太子刘禅,正在前往斄乡侯马超府邸。 ---------------- 斄乡侯马超府邸 刘禅望着被马岱搀扶的身形削瘦脸色苍白的马超,似乎难与印象中的锦马超相联系。 马超拱手无力道:“殿下,孟起老矣,家中老小二百余口,为曹孟德所诛略尽,尝尝忧思不已,臣乃不详之人,我已知难过今年,幸得太子恩典照扶从弟岱。 今太子东行,府中精锐部曲皆可随从弟岱护卫太子。” 刘禅看着马超一时难以言表,最终说道:“斄乡侯,请多外出走走散散心,事已至此,难以改变。” 马超苦笑的摇了摇头:“吾事自知矣,谢殿下挂念,东行务必小心,我曾听陛下战事,我深感担心,请殿下多与陛下沟通。东征士卒乃我大汉精锐。” 刘禅按剑直腰道:“会的,斄乡侯少些忧思,身体为上,今五虎亡其三,身体多多调理,日后斄乡侯,自有用武之地。” 刘禅拱手作揖表示离开,马超让马岱送刘禅出府。 刘禅一行人回宫路上,有些沉闷。 霍弋开头冷笑道:“原斄乡侯害父弃家,不忠不义,没想到还会为此忧思,陛下安能大用?殿下仁慈照护其从弟马岱,已是仁德。” 刘禅不可否置轻笑几声,策马前驱! 第四章东出夷陵 成都太子府 刘禅刚刚一入宫,太子妃张氏便迎了出来。 刘禅见张氏长相长壮妖絜有法相,云发丰艳,蛾眉皓齿,颜盛色茂,景曜光起。 刘禅暗叹张氏美艳,汉代人果然不骗汉族人,长壮妖絜有法相是汉代后宫选佳丽的标准。 “长”指身高要高,“壮”指体型丰腴,“妖”指容貌艳丽妩媚,“絜”指干净清新,“有法相”似是借用了佛教术语“法相”。 和帝的邓皇后身高七尺二寸、汉灵帝的何皇后身高七尺一寸,大概合今天165cm。 中国从古开始就不是偏好白瘦幼! 法相:手指纤长相”、“身纵广相”、“皮肤细滑相”、“肩圆满相”、“齿白齐密相”等等样貌描述与汉代文人描述相符,如司马相如《美人赋》。 刘禅虽然见张氏多次,但是还是不由感叹前世哪有机会,娶如此婀娜多姿的女子! 张氏用现代话说:“身材高挑,前凸后翘,凹凸有型,皮肤如白瓷光滑柔嫩。” 果然曹贼不欺我也! 王业不偏安,汉贼不两立,只限政治! 刘禅不由心醉,搂住张氏低沉道:“不知夫人今宵愿与我同席共枕否?” 张氏听完羞红了脸,自从太子摔下马之后,越发的逗人,如不回答,必定榻上乀(ˉeˉ乀)...。 张氏羞红脸低声道:“愿,此乃闺中之语,在外太子宜需自重。” 刘禅搂着张氏的肩,往内府走去。 ------------ 刘禅轻声道:“我明日前往夷陵,看望父皇,今后在家需多关爱二弟与三弟,多去深宫看望母亲(吴皇后)。” 张氏娇喘道:“是,殿下。此行多注意安全,明早奴家进宫,看望母亲,后奴家需前往张府,看望小妹。” 此间乐,不足为外人道耳。 ------------------- 成都太子府天微亮 刘禅轻轻起身,侍女知道刘禅今早出发,早已在外等候。 刘禅在铜镜前享受着侍女伺候穿衣,腐朽的生活,刘禅早已无力反抗。 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刘禅看着镜前自己挺立的五官,狼腰猿臂,不由自夸好一个美少年。 一阵清香在身后扑鼻而来,玉臂环抱刘禅腰间,糯糯道:“殿下,好早出发啊!” 刘禅在镜中看着美娇娘取笑道:“昨日酸软否,母亲尚未起来,我就不去拜见,你再睡会,在起拜见,并为我向母亲告罪,无法亲自辞别,军务要紧。” 张氏红脸应声。 刘禅想到什么赶忙前往丞相府! ------------------ 公元222年,六月底。 成都北门校场 讲武台上刘禅身着绛衣,头戴鶡冠,左手按长剑,右手持槊。 《后汉书·舆服志下》:“武冠,俗谓之大冠,环缨无蕤,以青系为绲,加双鶡尾,竖左右,为鶡冠云。 台下霍弋、麋威、董允、马岱、王平站立,立其身后皆是他们麾下部曲及所属兵马,只有王平格格不入只有一人。 刘禅大声喊道:“虎贲中郎麋威、太子舍人霍戈、董允、禆将军马岱、牙门将王平何在?所属兵马多少? 麋威应到:“虎贲中郎并部曲六百人。” 霍弋、董允应到:“东宫侍卫并部曲七百人。” 刘禅多看了看董允一眼,东宫守卫三百人,霍弋父亲所留部曲两百人,没想到董允也有部曲两百人。 马岱应到:“麾下部曲两百精骑。 王平红脸喊应到:“平无部曲,属平一人。” 刘禅似乎感受到众人目光看向王平,昂声道:“王平,吾自有重任,因此不需麾下部将,让其成都待命。” 王平感激的看着太子刘禅。 “董允听令,宫中侍卫调与王平麾下,王平护我身前。 马岱听令,命你所部两百精骑为大军先锋。其余并入中军,直抵江州。” 众者皆:“诺。” ----------------- 车辚辚,马萧萧。 汉代尚武之风盛行,普通士兵背持剑负盾,精锐士兵背弓负箭,刘禅见路上负箭者多者,便知其队伍中其精锐程度。 合格的古代弓箭手,基本都是膀大腰圆的大兄弟,拥有高大骨架、强壮肌肉,比许多现代人都强壮,否则就拉不开弓,根本不可能和电影、游戏里那些身材瘦弱、注重敏捷的弓箭手一样。 刘禅驻马于山坡上,坡下是麋威的虎贲军。 麋威头戴鹖冠、身披虎文单衣见刘禅驻马,便驱马上前。 《汉书》曰:“节从虎贲武骑皆鹖冠、虎文单衣” 刘禅见麋威上前,举鞭扬前:“伯严,前面到那了?” 麋威拱手道:“前方乃蜀郡治下广都县” 刘禅看向远处县城道:“善,绍先(霍弋字),传令各部于前方广都休整,让县长不要供粮草,现在供给东征大军已是困难。 伯严,广都休整时,向城中大户收买粮草,不要惊扰百姓。” “子均,让休昭过来。” ---------------- 刘禅正在看地图,见董允过来抬头道:“休昭,接下来大军,粮草尽可能向世族豪强购买,接下来直到江州,才由江州都督府提供东征大军粮草给我军,现在郡县供给东征大军已是困难。” 董允头戴进贤冠,身着玄衣拱手曰:“诺。” 刘禅低头继续指向地图与王平交流:“子均,过广都后,于犍为郡治所武阳上船,过峡口,下江阳,顺流而行,可直江州(巴郡)后,汇合赵老将军后,直接顺江而下直抵夷陵。子均可有异议?” 王平低头看了一会:“没有。” 刘禅又向董允说:“休昭,按吾和子均意思写军令,署名只写子均即可,后由子均传递军令。” 董允有些愕然看向王平,觉得刘禅有些厚待区区一个汉化賨人牙门将,而且还目不识丁。马岱、麋威那个不更有资格? 但是董允顾及王平在只能先应下,等王平走后再行进谏。 刘禅瞥了眼董允似乎明白其心中所思道:“子均所能,吾知矣,君不见吕蒙乎,吕蒙旧时字不认过十。后白衣渡江,截取荆州。” 董允惊讶刘禅将王平比作吕蒙,虽有不服,只能应声。 王平虽然激动刘禅将自己比作吕蒙,但又陷入深深的怀疑自己是否能够做到殿下的期望。 《三国志》曰:“王平性狭侵疑,为人自轻。” 第五章子龙收徒 郝经:“王平朴鲁,有大将之略。虎卧北境,键闭剑门。” ---------------- 刘禅深知王平的优秀,不管是二退张郃,还是后期以三万大军败曹爽的十万大军,无一不显示了王平出色的指挥能力,以賨人之资,出任前监军、镇北大将军,统领汉中,何其难也! 而且他不是豪强世族,内无党羽。值得重用,为了日后北伐提供优秀将领,也为培养自己的日后登基话语权,自己将如同汉武帝扶持卫青一般扶持他。 刘禅掏出提前备好的用锦帛写好的《孙子兵法》递给王平说道:“子均,每日择一段诵读,读时多注笔记,吾与休昭说过,让他每日教你识字。你天赋异禀,虽不识兵法,但所行之事,已在兵法之内。” 王平双手颤抖的接过兵书,一副不敢相信地表情。在汉代形成了经学门阀,普通书本获取都难,更不用谈《孙子兵法》如此珍贵的兵书 王平单膝跪下,拱手作揖说道:“殿下之恩,平万死难报。” 刘禅握住王平作揖的手对王平说:“吾在成都便知汝之能,虽子均目不识字,但几日相处,知汝晓战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治军严明!我观之子均有大将之才,今不愿明珠蒙尘 古人云:宝剑佩英雄,吾今日将兵书赠与子均,愿流一段佳话。” 王平眼角已被泪水粘湿激动道:“平何德何能,由殿下如此对待,平今后愿为殿下走狗,虽九死难报殿下之恩。” 刘禅扶起王平豪爽一笑道:“大丈夫岂能如此姿态,大丈夫立于世间不可自轻,今后子均为我爪牙,助吾荡平天下即可!” 刘禅说完示意王平拿好兵法赶紧去找董允学习识字。 -------------------- 江州都督东征大营 夏日炎热,暑气逼人。 一缕凉风吹过军营,“赵”牙旗被风吹着卷起。 正在牙门候着刘禅的官吏被凉风带走了些许疲倦与炎热。北宋时,“近俗尚武,是以通呼公府、公门为牙门,字称讹变转为衙。” 众人远望高举“马”牙旗的精骑在前,“刘”大纛在后。兵书曰:“牙旗者,将军之旌。谓古者天子出,建大牙旗,竿上以象牙饰之,故云牙旗。” 居众人之首是一老者白发苍苍银髯飘洒却面色红润精神饱满,身袭劲服,头戴鹖冠,臂着臂鞲,领众人向前步行迎接刘禅。 刘禅按辔徐行,离赵云十米处下马以示尊敬。 赵云领军中官吏行军礼,刘禅行还礼以示年幼对重人尊重。 原本在夏日中等候多时的官吏见刘禅行还礼,心中不快烟消云散,众人直身肃立,左手压右手(女子相反),手心向内,推手时微向上举高齐额,俯身约60度,将军礼变成天揖礼。 刘禅见状心中微微一笑,面上不变,以示亲近将赵云扶起低声:“辛苦赵老将军!” 赵云口称不敢 刘禅及赵云等众人随即入牙门 ---------------------- 江州都督东征军牙帐内 麋威、霍弋、董允行军礼拜见赵云,独王平行天揖礼,独现怪异。 赵云行土揖以还礼。 刘禅一一介绍众人,说至王平时,赵云哈哈笑道:“子均,吾识矣,当年汉中之战,子均便是从叛贼反正到我那。想不到子均被殿下赏识,岁数渐长,诸多事虽忘,但是子均反正我记忆尤深啊!” 王平感激道:“谢赵都督厚爱。” 赵云以示众人入坐。 赵云扶须问:“殿下,丞相书信要我护卫殿下,至夷陵劳军东征大军。” 刘禅颔首道:“是,但更担心陛下于树下连营扎寨被陆逊所趁,以火攻破我大军。” 赵云沉思一会道:“殿下此言有理,陛下兴兵多时,我多次劝阻陛下,惹怒陛下,让我在江州督粮。我时常关注前方战事,黄权劝阻被发至江北防卫贼军南下,马良被陛下出使五溪蛮。” 刘禅并无和王平透露东行真正目的,王平好奇道:“陆逊火攻大营,恐怕难矣?此时多北风,安能烧至大军全营,知会烧至我军一隅,况且我军北靠大江。?” 董允一家是从其父时从荆州搬至蜀中,不解荆州风向,似乎也反应过来,没有考虑风向问题直接被刘禅说服。 了解荆楚风向的霍弋、麋威、赵云、刘禅几人相视哈哈大笑。 赵云扶须道:“为将者,不知天文、地理安能为将,以蜀中一地而概大汉全地,何其短视。蜀中六、七、八月为北风、其余为东北风,王平你可知荆楚风向?” 王平沉思道:“当年我军与孙吴于赤壁共破叛贼,时为冬季乃吹东南风,此时夏季安能东南风乎!” 赵云嘿嘿一笑道:“子均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荆楚冬季西北风,夏季东南风,当时曹操自恃风向铁锁连船,殊不知荆楚冬季有几日乃东南风。为将者,当熟知天时,不可,以一隅之地见大汉之地,不可自视甚高,以大略忘细节,大汉东至大海、西至大漠,南至高林,北至草原,地势复杂,远超吾等所见。” 众人拜服齐声道:“都督高见!” 王平听完冷汗直冒,脸色涨红道拱手作揖道:“谢都督告知,平夜郎自大。 殿下,平辜负殿下之恩!” 刘禅和赵云听完相视一笑,刘禅向赵云挑眉,赵云知其意扶须自言感叹道:“云身经百战,年已花甲,至今没有弟子可传将略。可惜,可惜!” 王平听完有些不知赵云所言,收徒自己,王平不敢相信。 只听刘禅淡淡说道:“子均还不谢过赵将军之恩。” 王平抬头看下赵云,见赵云含笑看着自己,瞬间倾倒在地跪首在赵云面前泣声道:“平,拜见师父,未备束脩请师父见谅。” 对赵云三叩首,又转向刘禅方向三叩首。 赵云见王平如此诚恳感动道:“好孩子,起身。以后,尽忠报国即可。” 王平应道:“九死难报,殿下知遇之恩。” 赵云见王平知道收徒是太子刘禅赐下恩典,不由暗叹王平机敏过人。 原本赵云接到刘禅书信让自己收王平为弟子,知其背景并不愿意,现在感觉自己收的弟子并不愚笨,稍微改观。 众人见到这场戏暗叹王平好运,齐声恭祝:“恭喜赵都督喜收佳徒。” 第六章霍弋立志 黑夜给大地上蒙上了一层黑纱,远处看去被火光点亮的座座白色营帐似洒在地上的珍珠。 江州都督大营 刘禅营帐内 刘禅站着一脸专注剪烛,似乎忘记营帐中的霍弋。 霍弋欲言又止,担心自己的问题不该问,毕竟是殿下的用人之事罢了。 刘禅虽背着霍弋,似乎就亲眼看见霍弋的不安的表情,谈谈笑道:“绍先(霍弋字)有事?是不是王平之事。” 霍弋应声道:“是殿下,为何如此厚爱王平,王平虽然有才,但不至于您亲自授书,赵都督收之为徒。” 刘禅停下手中动作叹道:“是啊,为何如此厚待王平,这也是众人的疑惑。你有此问题也是正常。” “绍先,你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告诉你也无妨,你可知我蜀中派系否?” 霍弋思索道:“略知一二,如赵都督、魏将军的元从派,以及来自荆州的荆楚派,蜀中东州派、蜀中的本土派。” 刘禅别手在背后谈谈道:“差不多如此,其实可以简单说成,新旧两派,以及蜀中豪强、蜀中世族几派。” “新者如:元从、荆楚、少数东州人士;旧者如:蜀中世族,蜀中豪强、部分东州人士。我大汉朝廷高职实权皆有元从、荆楚人士担任、蜀中人士少矣。 此矛盾由入我军时日长短及能力高低决断。但此矛盾随着时间就自然解决,丞相录用官员皆是真才实学,不看身后背景。处事公正,何人不服。蜀中人士多,自然之后朝廷上下大多蜀中人士,外人日减少矣!” 刘禅拿起案上水泯几口缓缓继续说道:“但若要北伐,真正高层实权必须要由外州人士掌权,蜀中人士掌权缺乏进取之心,蜀中豪强世族必会对实权高层影响,若要北伐必会损失豪强的利益,蜀中人士掌握高权,严重者会造成蜀中豪强以权谋利,兼并土地,百姓无地耕种,只能成为豪强部曲,佃农,国家难以税收,何谈兴复大汉!” 霍弋似乎明白若有其事说道:“殿下是想培养王平立于朝廷之上接替元从派系,掌握兵权,王平此人为賨人,内无根基,外无亲族,现在纳可之,等赵都督百年之后,可当重用。” 霍弋兴奋的说:“王平出身卑微,虽得太子赏识,但他人容易轻视,王平拜于赵都督门下,出身便是不一样,军中赵都督威望极高。从此即使王平是蜀中之人,但难脱元从派系之人,更何况是王平还是一賨人。” 刘禅转向霍弋目前欣慰的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朝廷可以有蜀中人士,但是掌权者必为外州人士或为孤臣,这样我大汉才能积极进取。” 霍弋拱手作揖:“谢殿下解疑。弋必不外泄。” 刘禅暗笑一些老狐狸,一眼就看出来了,如果是费祎在他一眼就看穿了,当然董允也应该明白做的目的,也就霍弋和王平政治小白不知道。 刘禅拍拍霍弋肩膀:“我与你讲解这么多,其一你是我,从小一起成大的兄弟,虽不是亲兄弟,但是胜过亲兄弟。 以我们自己的关系,我是希望绍先你日后能够成为我大汉的卫青。 其二我与你相处多年,我深知你的能力,虽不知和王平相比如何,但我相信不会相差太多。你日后需苦读兵法,勤学武艺,请教布军之法,天时地利也需熟知。” 霍弋连连答应,心中生起与王平一教高下的想法。 刘禅见霍弋表情,知道目的达到,心中暗笑,看我那个预备卫青,能够胜出。 刘禅可不会白白和霍弋解释这么多,解释这么多的原因就是,让霍弋生起竞争之意,从小与刘禅长大的霍弋见刘禅如此厚待王平,享受自己都没有过的器重,心中必定不忿。 虽说两位不会不和,但是两人想亲密无间,必是不可能呢! 刘禅不是不愿他们亲密相处,而是因为他们日后都是统兵大将,如果亲密相处,想必很多帝王也非常担心的,自己只不过提前埋下伏笔。 刘禅如是想到! --------------------- 霍弋回去营帐的路上见,王平捧书在火堆旁苦读只听翻来覆去的就那几个字,还在地上用烧过的木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心中暗叹王平如此勤奋。 王平之前还不识字,现在短短几天不停向董允请教,便有如此成果。每天王平持书备简,一有空便以行礼向董允请教,除大场合外,王平皆问董允,现在军中已流传这桩奇事,想不到王平现在诵读小段文字已无问题。 霍弋走至路上,王平见霍弋上去持书行礼,将之前不识之字拿出:“绍先,可借用时间吗?” 霍弋回礼道:“何事?” 王平憨笑:“这几字何意?何解?这段话孙子目的?” 霍弋见书,书曰:“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守则不足,攻则有余。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 王平手指藏、余、保指字,霍弋回答:“此乃藏,意为躲藏。”其余问题一一为王平解释 王平低声读了几遍,整句合起来又读几遍。兴奋对霍弋说道:“我知矣!‘ 霍弋心中惊讶,以王平这种水平怎么可能短短时间明白这句话大概故意问道:“子均何意?” 王平嘿嘿笑道:“孙子说想要不被敌人战胜,在于防守;想战胜敌人,在于进攻。实行防守,是因为兵力不足;采取进攻,是因为兵力足够而敌人相对弱小。善于防守的,隐蔽自己的兵力如同深藏于地底,使敌人无形可窥;善于进攻的,展开自己的兵力如同神兵天降。因而,既能有效地保全自己,又能获取全面的胜利。 其正在意思是:防守先于进攻,我等领兵需先思败,再思胜,进攻是我们我们的兵力需要比敌人强大。不管防守还是进攻需要隐藏我们真正的兵力,这样敌人不清楚我们的真正实力,我们防守可以轻易的进行,进攻我们需要快速的调用士兵穿插,隐藏军队让敌人不知道我们真正目标,到时候敌人发现就已经没时间反应了。 曹操用兵就是如此,官渡之战,曹操兵不如袁绍,防住袁绍进攻,曹操进攻的时候奇袭乌巢,这不就是攻则有余,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吗?” 霍弋听完拜服暗叹,王平果然有殿下所说之能。 霍弋心中立下决心仿当年苏秦、张仪头悬梁、锥刺股苦读书籍,我霍弋必不会不如你王平。 拜辞王平加快脚步,向营帐走去。 陈寿:“王平忠勇而严整。生长于戎旅,手不能书,所识不过十字,而口授作书,皆有意理,使人读史汉诸纪传,听之备知其大义,往往论说不失其指。” 第七章夷陵之战1 (这章着重描写,夷陵之战前后政局及作者为什么现在不改变夷陵之战战败结局的原因。这章感觉有些人不太认可请见谅!) 刘禅如此扶持王平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原因,第一次北伐时取代马谡镇守街亭,前世每次看到马谡不听王平之言而失街亭,感叹蜀汉最有希望的北伐因此毁在用人失误上,诸葛亮之后毕生再也无法实现其战略意图:夺取陇右,全据雍凉二州,高屋建瓴之势威逼关中。 刘禅深呼吸几下,将脑中杂念排出,现在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夷陵之战,扭转战局恐怕难,但是尽可能减少损失是必须的,夷陵之战导致蜀汉二代精英,损失殆尽,必须为之后北伐留下遗产。 刘禅跪坐案前,分析夷陵大战前后战略局势,其实越了解蜀汉,越发现在刘备的角度其实是不得不打。 其一,为亲如兄弟的关羽报仇,关羽、张飞、刘备三人关系亲如兄弟,从刘备28岁起兵相聚,已经有近三十年的友情关系,名为君臣,实为兄弟。毕竟加上刘备怒打督邮的性格,不出兵反而奇怪。 其二,对于荆州系官员的一个交代,赤壁之战后,荆州官员大概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支持曹操,另一部分投靠刘备,如今他们老家被夺,刘备必须所有表示。 其三,荆州是刘备与诸葛亮隆中对中的重要一环,不管隆中对中的举两地之兵北伐想法如何,荆州四战之地,东出孙吴,北攻曹魏,都必须得到荆州才可行。毕竟从益州北伐曹魏始终是困难的,秦岭难过,从古至今也才一个韩信,还因汉水未改道才成功。从诸葛北伐之后,政权入蜀,如同瓮中之鳖,存在时间就看什么时候有中原政权一统。因此荆州的作战的重要度在某种方面上重于益州。 其四,作为最高领导人的刘备,为了向天下人彰显刘氏为天下主的政治问题,刘备必须有所表示。 刘禅继续思索夷陵之战后整个三国连锁反应。 首先,曹丕虽然得到一统天下的机会,但是曹丕个人能力志大才疏,若听刘晔趁机攻吴之言那有后面三国鼎立之势。 《刘晔传引傅子》:权无故求降,必内有急。权前袭杀关羽,取荆州四郡,备怒,必大兴师伐之。外有强寇,众心不安,又恐中国承其衅而伐之,故委地求降,一以卻中国之兵,二则假中国之援,以强其众而疑敌人。权善用兵,见策知变,其计必出於此。今天下三分,中国十有其八。吴、蜀各保一州,阻山依水,有急相救,此小国之利也。今还自相攻,天亡之也。宜大兴师,径渡江袭其内。蜀攻其外,我袭其内,吴之亡不出旬月矣。吴亡则蜀孤。若割吴半,蜀固不能久存,况蜀得其外,我得其内乎! 曹丕不听,夷陵之战后,曹丕攻吴,刘晔又劝:“东吴得胜众志成城,南征必难成功。”曹丕不听大败而归。 《刘晔传》:“备军败退,吴礼敬转废,帝欲兴众伐之,晔以为“彼新得志,上下齐心,而阻带江湖,必难仓卒。”帝不听。 曹丕可谓是:其个人能力相比曹操曹睿相差甚远。用后世的话说便是:人菜瘾大,给他机会不中用啊。 其次,曹魏至夷陵之战后到诸葛亮北伐前,军事重心放在东吴身上,蜀汉一直无暇顾及。忽视之下,诸葛亮北伐陇右居然只有一万军队。 最后,东吴夷陵之战后占据扬州、交州、荆州大部,实力大增,承担起被曹魏重点打击的对象。 刘禅悠悠一叹:“之后必须调整战略,内革官制,改兵役。北上陇右占据雍州凉州,成北周之势,才有希望一统天下。在此情况下,必须与历史上结果相符才行,如果第一次北伐曹魏。曹魏没有放松对蜀汉的戒备之心,北伐之势难成。因此最好就是,夷陵之战可以输,但是不能像历史上一样“仅以先帝身免作为结局”” 因此刘禅认为夷陵之战蜀汉可以输,输的必须看似惨烈,但实际损失不能伤筋动骨。 不能像历史一样,被赶到白帝城,退至秭归重整旗鼓,待日后北伐成功之后占据荆北,可重新东出再打一次夷陵之战结局肯定不同,退守白帝城东出之时,白帝城地势容易被孙吴水军围堵,且路上行军难走,退守秭归最好。 在战局改变上,最重要黄权必须成功撤退,黄权部上万人,黄权个人能力出众,同时是刘禅日后政局重要一股力量,而且大汉北伐大业,不可缺少一环。 其次,马良、傅彤、程羁、张南等将领部曲争取救援。 其三,能救多少士兵救多少士兵,不要物资要士兵,大汉缺乏人口,尤其是是精壮青年。 最后,蜀汉韬光养晦,南征南中,积蓄粮草,修缮兵甲,蓄力北上,决战第一次。 刘禅终于定下穿越至今不断摇摆的想法, 作者注(为什么夷陵之战后曹魏不在关注蜀汉,因为夷陵之战蜀汉损失惨重,南中还反,唯一魏国认可的名将关羽败亡,蜀汉无人。没人想到蜀汉开挂,一个丞相不治民,跑去打仗,而且还打的中原不可卸甲。主角具有前瞻性,知道这样的因果关系,因此担心影响历史进程,失去穿越者最大金手指,什么时候失去这个金手指,就是一次北伐成功。如果现在夷陵之战蜀汉结局改变太大,相当于之后主角是没有金手指的,历史会根据蝴蝶效应改变很多东西。 金手指相当于一次性核武器,你必须使用在最重要的时候收益最大,而且作者穿越晚,夷陵之战闰六月开始,主角穿越五月,之前没法去夷陵,六月以尽孝名义前往夷陵。陆逊此时的局基本布完,就看什么时间收子,想改变战局,基本不可能,因此让夷陵之战输,保留实力,早点平定南中,积蓄力量,在第一次北伐举全国之兵才是最有希望改变蜀汉尴尬局面,最后现在蜀汉赢下夷陵之战,就变成曹丕伐蜀了,现在必须苟,让东吴当出头鸟。 下一章会分析陆逊用兵之特色,陆逊虽然是儒将但是用兵极其狠辣,迷惑性极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要命。 陆逊战术观上非常强,刘备输给陆逊不奇怪。) 第八章陆逊用兵 (这章太多硬核了不好写) 长江上,只见帆船点点,船驶而过只见江面留下淡淡白色涟漪。 拉近一看,唯见船队中,以悬挂“赵”牙旗与“刘”大纛船只居中。 —————————— 刘禅正在与赵云与众人围绕夷陵地形图,讨论夷陵之战,霍弋、王平、董允也在其中。 赵云手拿箭矢给众人分析东征大军的安营扎寨情形及已知东吴军队军力部署。 赵云边指边说道:“因涿乡起至夷道止,其地势狭隘,天气炎热,我军连四十余座营下寨,前部张南直逼夷道,江北黄将军,固守夷陵道与陆逊军对垒并防卫叛贼南下,水军于涿乡两测安营,固守粮道。陛下率本部正在前部,围攻夷道。” 众人只见,图上呈现l型,江南大军突出,前部张南直抵夷道与孙恒对垒。 “如果按殿下火攻的话,我军依林连营四十座,将被刹间快速点燃,辅以重兵攻之,我军又劳师远征一年矣,众将士皆乏,恐大军十不存一。”赵云说完环顾众人,示意众人。 王平听完沉思半响,手指前部大军道:“若是这样,陛下危险,陆逊必会挥师从过江,断陛下退路,与前部孙恒一同围攻陛下。”王平说完众人大惊! 王平不顾众人惊讶继续说道:“黄权将军恐已在陆逊谋划之中,江南大变,水路断绝,黄权将军所部恐为陆逊所擒。” 刘禅心中赞许,王平所言几乎贴近陆逊所谋部分,但陆逊估计没想到黄权宁可投魏也不肯投吴。 赵云心中暗喜,王平这个弟子没有收错,在战场上果然具有与他人不同的敏锐嗅觉。 刘禅环视众人,淡淡问道:“其余人还有见解吗?”刘禅看向霍弋。 霍弋随即带着稍微激动的语气并用手指向涿乡说道:“涿乡为关键之处,若陆逊出兵江北,此涿乡为我军前部重要支点,我军涿乡不失可向前聚拢散兵,北应黄权将军,我军可向东接应陛下还归。” 刘禅颔首赞许道:“绍先与子均所言极是。” 赵云叹了口气道:“如此看来,陆逊此子不弱公瑾。当年赤壁之战,我见周郎雄姿英发,用兵如神,曹操用兵无出所料。没想到公瑾之后江东又出豪杰,江东子弟多豪杰啊!” 众人皆默然不语,唯有霍弋脸上不服之色。 刘禅见大家如此,为了鼓舞大家把后世所知的上帝视角说出。 刘禅微微一笑:“赵都督,陆逊用兵不过如此,我在成都时已知陆逊火攻,陆逊此人不知道大家知多少?” 赵云扶须说道:“陆逊乃江东陆氏大族子弟,赤壁之战前后,我至江东之时,陆逊乃是一介书生,当时,陆绩和顾邵以博览书传齐名,陆逊、张敦、卜静次之。之后陆逊被孙权重用,讨伐山越有功,深得孙权信任,孙权又招陆逊娶自己的侄女为妻。多年不在荆州,所知甚少。” 刘禅谈谈说道:“此乃陆逊早年时间,陆逊讨伐山越小试牛刀,大家知之甚少,但吕蒙白衣渡江,夺我荆州,关将军死于麦城,便是陆逊所策。”刘禅将荆州被夺背后的隐秘抛出。 众人吃惊不已,刘禅又继续说道:“当年,吕蒙假称生病,陆逊接任吕蒙,示弱骄以汉寿亭侯,君侯信以为真,调防卫江东重兵,以北伐。陆逊又和麋芳、士仁二将暗通来往,便有吕蒙白衣渡江,围堵君侯至麦城,绝君侯回益州之路。陆逊此人用兵无不是“斩草除根”“除恶务尽”不留后患,对潘临,对尤突费栈,亲自堵死君侯入蜀的之路,此人是不动则已,一动手令其得计,便无活路。” 刘禅不顾众人惊讶表情,接过赵云手中箭矢,刘禅看向众人慢慢的抛出历史上陆逊所做规划:“我若陆逊,必火攻连营,调江北重兵截断陛下退路,遣勇猛之士,拔涿乡使全军退路被截,连营大军必乱,四万大军十不存一。 水军隔断江北,江北黄权将军无所退也,黄权将军所领万人,只有三条路:投魏、投吴、死战。陆逊后必会袭于秭归,我军将士后至秭归,必又被擒。 陛下东出,想要兵出夷陵席卷荆南,夷道为关键命门,陆逊遣孙桓固守夷道。涿乡至夷道,地势狭隘,陆逊知此地势狭隘,大军不便调动,便连退数百里固守夷道,引陛下来攻。陛下连进数百里,又因地势,不得不连营扎寨。” 刘禅感叹道:“陆逊用兵示弱,引陛下入彀,如同袭取荆州一般,示敌以弱,杀机在后。陆逊伐费栈,则示敌以强。陆逊用兵,不亚于古之孙、吴。正应《孙子兵法》曰:“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此乃用兵精髓,为帅者,必有之。” 刘禅说完,众人感叹陆逊用兵,神乎其技。 王平不解“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刘禅见状说道:“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其意思为:用兵厉害的人,能够调动他人,而不能够被人调动。陆逊深知用兵之法。关君侯水淹七军,威震华夏就是如此。齐田单破燕,而复齐国,就是如此。” 王平听完若有所思,霍弋期待不已,刘禅不由感叹霍弋,初生牛犊不怕虎。 赵云开心大笑道:“殿下,陆逊用兵不亚孙、吴,今殿下看破陆逊用兵,则不是超陆逊嘛?有何惧哉!” 刘禅脸微红,自己前世只不过是在村里当大学生村官,没事时候经常通读历史,对古代兵法十分好奇,经常有看。 刘禅苦笑开口:“吾五月曾访郑度,郑度以年老不仕,但是却与郑度谈及我军东征之事,此乃郑度对吾所说,郑度与江东友人常通信,知道陆逊此人本事,因此给我分析夷陵战局及陆逊用兵。” 刘禅心中暗想,五月丞相有意让我仿刘盈请商山四皓出之举前去拜访郑度,但郑度年老病危,命不久矣。六月离开成都听闻郑度家人提前准备后事,到时候死无对证,应该不会露馅。 ———————————— 贾诩谏曹丕曰:“吴、蜀虽蕞尔小国,依阻山水,刘备有雄才,诸葛亮善治国,孙权识虚实,陆议见兵势,据险守要,汎舟江湖,皆难卒谋也。用兵之道,先胜后战,量敌论将,故举无遗策。臣窃料群臣,无备、权对,虽以天威临之,未见万全之势也。昔舜舞干戚而有苗服,臣以为当今宜先文后武。”文帝不纳。后兴江陵之役,士卒多死 人菜瘾大曹子桓————汉中祖刘禅 陆逊用兵,不亚于古之孙、吴————汉中祖刘禅 第九章霍弋论战 (我从第七组转到第九组,九组说给我签约,如果签约了话基本上汉中祖不会太监,更新也会稳定,字码的慢,我是新人见谅。感谢桔子小编!) 刘禅正声道:“根据郑度先生所推测以及吾等推演结果,陆逊若想击败我军直至全歼,十有八九会按如此行事。” 赵云、霍弋、王平等人点点头表示赞同。 刘禅对众人表示:“我等此次兵虽少,但为救援夷陵东征大军,难度不大,根据我等对陆逊出兵方略,依大家之见如何安排?休昭你先行禀告我军目前全部军力。” 董允应声道:“麋威将军,所领六百步骑,下有虎贲军与其麋氏部曲;马岱将军,所领两百骑兵,皆为部曲;王平,率太子府三百侍卫;霍弋,所领两百部曲;在下,所领两百部曲;赵都督,领江州军士二千人。全部运粮劳军兵力共计为三千五百人,所运输粮草器械可为东征大军所需一月有余,详情于书简之中,请殿下查验!”董允说完拱手将书简递上给刘禅,刘禅仔细看完,交给赵云查阅。 刘禅边把玩箭矢边问向众人道:“大家已知我军兵力概括,我等如何安排此次战事?” 赵云抚须想说,刘禅摆手示意,赵云明白刘禅其意,扶须微笑不语! 只见众人沉思,刘禅想考究马岱,毕竟前世史上马岱,三国志及其它史书所记甚少,不知所能。刘禅将箭矢指向马岱淡淡道:“伯瞻(马岱字),说说你的想法。” 马岱见刘禅点到自己有点不知所措,马岱暗想“我久居西凉,不知荆楚风土,地貌相差甚多,不可轻易多言,但殿下考究我,所言必须有物。” 马岱沉思半响拱手道:“岱久居西凉,不敢轻言夷陵战事,但依之前霍弋已讲涿乡为关键所在,我等必须固守涿乡,并遣精锐救援陛下,救援陛下非我精骑不可也,臣在此请战,我愿率军中骑兵,突破吴军重围救援陛下。” 刘禅暗思马岱乃一冲阵猛将,遣兵作战不是他的擅长,乃是西凉骑将。刘禅颔首赞许道:“伯瞻骁勇,我知矣,那日我必为你举酒壮行!”说完刘禅环顾见众人沉思。 刘禅也不着急,低声问赵云道:“赵都督,前方到哪?” 赵云低声回道:“乐城。” 船舱沉静不久,霍弋拱手昂说道:“殿下,请允许听弋一言。” 刘禅示意众人:“众人且听绍先一言。请!”刘禅将箭矢递给霍弋。 霍弋手持箭矢对着地图上说:“诸位请看,涿乡不论如何必守,此处一失,四十余座大营,皆失,前后夹击之下,四万大军必不存焉。而且涿乡又是水军联系之处,若涿乡一失,东吴水军逆流而上,江南已失,水军何处,水军必退,水军一退,则黄权将军,后路截断。因此我以为涿乡必守,而且涿乡乃我军后营,部分粮草堆积于此,不可失也。” 众人点头赞同,霍弋这是对之前言论的补充,也是对之前刘禅对陆逊战略推测的详细介绍。 霍弋兴奋的继续说道:“若我军固守涿乡,东吴水路并进,东吴水军锐利,我军水师难以抵挡,我军水师必会退回营寨,即使涿乡守住,但我军军力不足恐野战不足,难以救援水军营寨,我军水师营寨在东吴水师与路上大军围攻之下,水军必失。因此水军若不退还秭归,而是与我军一样固守水师营寨,则营寨必失也。水军一失,黄权将军难以北归。”刘禅暗暗点头,众人随着霍弋的言语面色逐渐凝重。 王平也认真倾听,虽然王平受刘禅与赵云的厚爱,但因此也受军中众人嫉妒。在此情形中王平处世更加谨慎,且不识水军,不知荆楚天气变化不敢多言。 霍弋越发兴奋的说道:“若我军水师,退还秭归必然无恙,但黄权将军依然隔绝大江,难以北归。若是黄权将军兵少可从路上西归,但是黄权将军麾下万人,粮草难以为继,且东吴必会追击。” 霍弋说完看向刘禅,刘禅淡淡问道:“绍先可有方略,以救黄权将军。” 霍弋脸色严肃道:“回殿下有办法,但有得必有失,若想救回黄权将军,水师难存。” 刘禅正色抬手示意问道:“请言,绍先。” 霍弋拱手答道:“臣查阅先严(亡父)遗留书信,先严在书中写道:‘夷陵水道下游为蜿蜒河道,深泓、浅滩不平,水路复杂。上游夷陵水路,水深且流速大,下游流幅展宽,流速降低,夷道所处弯道内侧泥沙沉积严重。我军可将水师大料船只凿沉江底,使东吴水师军舰无法通行,快速派遣运输船只将黄权将军所部运回。” 霍弋说完看了眼王平补充道:“河道如此情形则无法水路并进,若船只停驻于夷道,则船只出港启航时间过长、船速缓慢。若遇东吴水师火攻,则船只难以散开。因此我军无法水路并进原因在此。” 王平恍然大悟,霍弋知道最近王平思索为何陛下用兵不水路并进,特意补充所言。霍弋见王平如此心中暗喜,压过王平一头。 霍弋与王平之间相互竞争的故事,刘禅并不在乎,知道也只是淡淡一笑霍弋少年心性。 众人听完议论纷纷,董允拱手答道:“不可啊!殿下,水师大船乃是我大汉辛苦营造所得,此乃我大汉心血,船只倾覆,我大汉水师若无,则大江为东吴所有。” 刘禅笑道:“夷陵之战后,我大汉已无力东出荆州,有无水师可有影响,船只乃财物,黄权军士如何比不得这些船只。船没了可再造,人没了可如何复生!而且即便只有黄权将军归来,我军也值。黄权将军乃是国之大才,区区一时水师安能比之。 休昭啊,我也想即存水师,又救黄权将军,但鱼和熊掌不可得兼,若你有方略可以献上,我必听你。” 董允无言退下,心中感叹,“殿下不知政事,这些船只是益州船工辛苦多年所得,大汉不知花费多少积蓄。但为救人只能如此。”董允焉能不知黄权所部重要,只是有些舍不得罢了。将董允放至刘禅位子上,董允也会做出与刘禅一样的选择,可谓是:“不在其位,不谋其职!” 黄公衡乃国之干臣,百船之师安可比乎!------汉中祖刘禅 第十章刘禅布局 (下午签约好了,成功把自己卖了,庆祝签约多更一张,有哪位大哥可以送一张月票给我,拿走我第一次。) 众人听完霍弋救援黄权之策,议论不止。刘禅抬手问赵云道:“赵都督,霍弋凿船沉江以救黄权如何?” 赵云抚须叹道:“精彩啊,东吴有陆逊,我大汉有霍弋。霍弋此言可行,但有几点需要注意。 其一:凿船沉江时间把握,如果太早沉江江东水师依然可以通行,而我军又无水师,必败矣! 其二:须知凿船沉江时间只可阻敌一会,必须有大量小船,来往大江南北。因此我等需要从白帝城(后改名永安)至秭归一带,收拢所有船只,放弃粮草器械,一到二趟运完黄权所部。 其三:与黄权所部,需要保持联系,让黄权所部,在东吴军队攻击前,趁东吴注意力在江南四十余座大营中,快速调至江边,水师开始沉船,快速运完黄权所部。切记不可提前行动,打草惊蛇,若惊动陆逊导致提前动手,黄权则将军南归无望。 此事需要有人前往江北配合!” 霍弋拱手昂声道:“殿下,计乃我出,我愿前往江北协调。” 刘禅淡笑道:“可。子均可有补充绍先不足?” 王平见刘禅点到自己拱手答道:“赵都督已补充完毕,因此在下在救援黄权将军上不再多言,殿下,若此战结束可还驻扎涿乡吗?在下以为不可,东征大军若被陆逊火攻,辅以重兵夹攻。众人士气难支,且我军又被堵于夷陵,水军又无大料船只,进不得,不若退之。退往秭归,秭归乃我军粮草辎重大营,固守秭归。曹丕在北,陆逊必不敢调动重兵以攻,以待曹魏与孙吴暗生龌鹾,再寻南下。 因此,秭归城墙需要加固秭归城墙,增强秭归防备,但我军兵力不足,不若请再调一支国内普通郡兵南下,用于修缮城池,加固城墙即可,等我军收拢东征大军,再行撤回秭归。” 刘禅听完若有所思,看向赵云询问其意见,赵云赞许道:“子均所言极是,可再遣一支兵马南下,护卫秭归粮草重镇。” 刘禅转身一把抓起箭筒中的箭充当军令牌安排工作道:“董允听令,命你将我等刚刚所言,记录下来。你至秭归下船,下船前将书信交于吏员让其至涿乡将书信送于陛下,请陛下撤军,陛下所部太过突前,易陆逊分割,并聚集重兵围攻。 你留于秭归,收拢船只送至涿乡,不久后巴西太守阎芝率郡兵三千到达秭归,你与他协力合作修缮城池,助我大军安全西归。” 董允接过箭矢应诺,好奇道:“为何巴西太守阎芝会率郡兵三千到达。” 刘禅嘿嘿笑道:“我出发前那天早晨拜见丞相谈及战事情况,丞相担忧夷陵战事防止东吴水军延江骚扰秭归粮道,固守秭归为由,让巴西郡太守阎芝率郡兵三千至秭归。”刘禅心想不和三国中期最大挂逼诸葛亮事先沟通,刘禅也不敢东出! 董允拱手担忧问道:“殿下,您与丞相的擅自调动郡兵,与法不符。若陛下责怪,丞相与您在责难逃。” 刘禅淡淡道:“因此丞相以护卫秭归粮道为由调兵,已写公务发于陛下,若有罪责我与丞相一起承担,你接令即可。” “霍弋接令,命你至涿乡时,准备船只,查看沉船位置,告知时间与我,我先寻陈式,你再前往黄权那对接撤军之事。 王平接令,我军至涿乡马上修缮营寨,了解其余四十余座营寨情况。 麋威、马岱听令,若发生战事,陛下未有音讯,你等领精骑前往寻找陛下大军,保证陛下安全。 赵都督接令,如果四十于座营寨发生动荡,士兵溃退,领兵聚拢溃兵。” 霍弋、王平、麋威、马岱、赵云接过箭矢。 刘禅意气风发道:“若陆逊真如此言,便按计划进行。若无此事,大家安心便在军营,我待陛下诏令,何时前往看望陛下即可。”刘禅心想不发生是不可能的,现在想让大军毫无损失撤回已经不可能了,现在已经六月底,到达涿乡也是闰六月了。 历史上就是闰六月陆逊发动进攻,而我汉太子刘禅也要第一次在历史舞台上发声! ----------------------- 月光洒在长江之上,刘禅站于船头,感受千年前的月光与夏风,刘禅望着与后世相差不大的长江景色,一股难以言表的感觉涌上心头。 赵云将手上披风挂在刘禅肩上,并肩关心问道:“近些日子可好,我曾听闻殿下前段时间骑马摔倒。” 刘禅亲切笑道:“赵叔,就你我而在时不必拘礼,你叫我公嗣即可。并无大事,骑马习射那有不摔倒的。赵叔近些日子,身体如何?每逢雨季膝盖还疼吗?” 赵云摆摆手并不在意道:“膝盖好不了,风大或下雨膝盖肯定疼,也算是多得一项知天文本事。身体还硬朗,再活十年还行,哈哈。” 赵云又问道:“你是如何说服丞相同意的看法,如此举动不小啊!” 刘禅淡淡道:“其实丞相已经感觉到陛下东征不妙,在外征战近一年,劳师远征,士卒多疲惫,军心不可用,并且发书于马良多多劝阻陛下,但没想到陛下将马良先生派往武陵,联系五溪蛮。 五月我写信于陛下,时值梅雨季节,陛下不听。并写信让丞相多多上心我学业,丞相问我缘由,我便将我担忧说出,丞相认为陆逊有可能如此行事,但不敢确定。后至六月局势陷入僵局,丞相更加担忧,我便定计以尽孝劳军为名,请求让我前往夷陵看望陛下,丞相便顺水推舟,让我前往。并在出发早晨提前又找丞相,劝说丞相调兵秭归言其利弊,丞相允诺才派巴西太守阎芝前来。” 赵云听完哈哈道:“陛下必不会怪你,反而会奖赏你,陛下之前和我谈及你性格仁义,容易贪图享乐,十分担忧你继位之后,才让董允任太子舍人多多监督,如今你却有如此果断与不畏艰险东行,陛下肯定会大喜过望!” 赵云随即感叹道:“这几年坏的消息一个接一个,云长兄、翼德、汉升、孝直逐一去世,我很难过。你的变化是我这些年来得到最好的消息。公嗣你长大了,中兴大汉靠你了!” 刘禅默然不语! 第十一章陆逊布局 闰六月,夷道两岸营账连绵不绝,暑气正旺。 下午午时分,两岸树荫之下,知了之声此起彼伏,十分躁人,吴军底层士兵默契的躲在两岸树荫之下观望汉军数千人脱离大军在离夷道城池不远处平地上扎营。 吴班抹了把头上的汗,嘴里嘟囔说着:“吴狗,咋还不上当啊!再不来,吴爷爷我可真扎营了。” 副将满头大汗说道:“将军,吴狗再不来我们可真要中暑了,这太阳太毒了!” 吴班急躁说道:“急啥,让前排兄弟们把铠甲脱下,后排别脱。我不信,这样子,你陆逊还不来。” 不远处,树林之下刘备带着本部禁军万余人埋伏,着急地探听前方陆逊是否出击的消息。 冯习用手散了散飞舞在脸上烦人的飞虫问道:“陛下,陆逊恐怕怀疑元雄(吴班字)他们乃是诱敌之兵。” 刘备身着明光铠左手抱兜鍪,望着吴班方向皱眉道:“休元(冯习字)莫急!陆逊小儿胆怯多等等。” ------------------- 东吴中军营寨,陆逊大帐。 陆逊正与朱然对弈,旁有焚香醒脑,只时台下站有诸多吴将嘈杂请战之声与帐上氛围格格不入。 为首一老将上前拱手请战激动道:“若陆都督不敢战,请让韩当我出战,当不畏死。” 众将齐齐拱手道:“向都督请战!” 陆逊手心握黑子,转身按剑直腰面对众人昂声道:“刘备天下闻名,连曹操都对他有所畏惧,如今他东出夷陵,这不是普通的敌人,只有我们齐心协力方可战胜,诸将位深受国恩,应当和睦共破强敌,才能报答大王之恩,现在我们却在这不和,这是为何?而且蜀将如此引诱,安能无诈,诸将若不信,请在树下静看。我虽然是个书生,但也接受了大王的委命。大王之所以委屈诸位将领来听从我指挥,是认为我还有一些长处,能够让诸位将军忍受屈辱来承担重任。军令有常,切不可犯!”陆逊说完跪坐回棋盘前,挥手示意退下,吴将见此默然无声,齐齐出帐。 陆逊将攥在手心沾满汗液的黑子落在棋盘上。 朱然见众人出去安慰道:“伯言,委屈你了。韩老将军又会向大王上书。” 陆逊笑笑不语,从案上抽出书信,示意朱然已经写好。 朱然见状不由苦笑,佩服伯言恐早已料到众将不服向孙权上书。 -------------- 韩当等人出帐,却说:“陆都督有言,蜀军有诈,不若我等前往牙门观望。” 吴班见吴将站在营寨牙门边上静看大军,叹了口气示意将情况汇报给刘备。 刘备得知消息,气得拔剑砍断树枝,传令大军出林。 吴军营帐外,众吴军原本愤愤不平的讨论之声络绎不绝,但见“刘”大纛缓缓从林中出来,瞬间鸦雀无声。 陆逊与朱然继续对弈不久,只听账外传来嘈杂之声,徐盛揭帘而入,拱手道:“都督妙算,老虏刘备早在林中埋伏。” 朱然问众人:“文向,其余众将呢?” 徐盛拱手道“诸位将军皆回营去。”又好奇问“都督如何知道蜀军有诈?” 陆逊举棋望向徐盛笑道:“我不知道,但林中树木与鸟告诉我。” 徐盛满脸茫然,陆逊落子言道:“《孙子兵法》云:众树动者,来也;众草多障者,疑也。鸟起者,伏也;兽骇者,覆也。我问斥候那片树木似乎比昨天多了些。我又见鸟欲落又久久不落。便怀疑蜀军在林中有诈,而且以老虏刘备久经战事,安会如此无备。” 朱然、徐盛拱手拜服陆逊观察入微。 -------------- 夷道,汉军大营。 中军大帐,众人静默。 刘备高居座位见状安抚:“诸位将军无忧,陆逊儒生,胆小怯懦,被我军连进数百里,今龟缩于不出,孙恒小儿固守夷道。曹丕调兵于北,孙权日夜忧虑,不久必会议和。” 众将拱手应声,刘备让众人退下休息。 参军程畿见众人离开,上前两步拱手道:“太子前往夷陵,劳军尽孝,赵都督、虎贲中郎麋威、斄乡侯从弟马岱护卫。估计已过白帝城,不日将至夷陵,丞相书信至言:东吴水师沿江而上骚扰,遣巴西太守阎芝诸县发兵三千至秭归固守粮道。” 刘备接过书信语气加重道:“阿斗劳军尽孝,如此兴师动众,孔明怎么让太子如此胡闹。” 参军程畿沉默半响道:“陛下,您不久之前言太子仁义纯厚,但贪图享乐。现我观太子不是如此,虽太子是否知晓军略暂且不说,但是太子愿意远行夷陵劳军尽孝,可喜可贺,我军将士劳军远征一年有余,此时犒赏尚好。 太子十有七,已娶妻,陛下可以将劳军及粮草重任托付予太子。” 刘备低头道:“季然(程畿字),此言有理啊!太子虽然不晓军略,日后为帝,也需知军略,不然日后如何兴复汉室,前些日写信语气重了些。 季然,你前往涿乡迎接太子,让太子留于涿乡劳军即可,不必前往夷道。” 不远处,陆逊在星夜之下,在营中走动,感受空气中的水分,陆逊半跪于地摸摸土地,拔起小草用手感受水汽喃喃道:“距离黄气出现已有五六日,再过几日更为干燥,便可发动进攻。刘备你大限已到。”说完陆逊嘴角上扬,隔江望向刘备大营。 对身后随处吩咐道:“让潘璋及诸位将领准备,就这后日偷偷过江,伏于夷道之后。 明日让徐盛将军挑选一部士卒,对蜀军林中大营发起进攻。” 从者应声! -------------- 注:黄气(知乎鯫生与握中悬璧谈论夷陵之战中涉及谈到,再此参考他们两位谈论的夷陵之战经过):黄气是山林地带黄沙被气流卷起(只有土壤水分不足,环境极其干燥的时候才会出现),也正合闰六月暑气最盛山林最易燃的气候规律,山区地带远望谷内闭塞至谷口通风处,会有气流带动黄沙高高飘扬远远望去犹如黄气升空。 第十二章陆逊试探 清晨,大江上云雾弥漫, 似乎还能依稀看见江对岸的汉军营寨。东吴营寨前,年近四旬的陆逊送别朱然,其两人交情在孙权开府早年已经结下。陆逊为人谦和,但做事极有主见,即使朱然年已四十比陆逊年长一岁,但朱然称陆逊为兄。 陆逊用手拉了拉朱然肩上的披风,拍了拍朱然的肩膀道:“义封(朱然字),此次试探必须猛击,但差不多时,马上撤出,你万事多小心,此乃试探不是总攻,不要上头。” 朱然面对大江豪迈的说道:“哈哈,伯言兄无忧,蜀狗有何惧哉!” 朱然往后挥手,精锐部曲缓缓乘船而过大江。 过江后,东吴船只沿江列阵。 朱然命部曲升起“朱”牙旗,二千步卒呈三纵队向辅匡营寨移动,周边少量游骑,朱然虽然嘴上无惧汉军,但还是谨慎。 辅匡接到军报,朱然以两千大军挺近大营,辅匡大喜过望,命周边营寨共同起兵三千迎敌。 辅匡聚拢士卒,三千也呈三纵队向朱然所部挺近。 两部相距五里,朱然变雁行阵,以图攻守兼备。 辅匡三纵队以第一纵队为前部,后两纵队缓缓变阵变为锥行阵试图以优势兵力从中间,凿穿中军,两翼包抄分隔敌军。 --------------- 汉军前排精锐之士已手持弓弩,徐徐前行。 季西身在第四列,虽然从军不久的他,心眼大的他并不紧张,身上坚固的筩袖铠给予了他大量的信心,年幼在蜀中射猎的经验,让他在曲内成为出名的神箭手。 季西转头低语对同列人说道:“传话过去,让第一次在前排的兄弟别紧张,先看我试射,然后等我第二箭再射,箭矢瞄准了再射。” 季西深呼吸徐步向前,季西眼力极好见约150步左右,第一排弩手持弩齐射后,第一排弩手瞬间到中箭一半,第一排弩手拖着受伤兄弟后撤,同时第二排弩手向前齐射,重复依然。 季西看不到吴军伤亡情况,但是看己方中弩者不在少数,也假装没听见中弩士兵哀嚎,突然听见辅匡将军部曲在阵列中高举人头喊道:“逃者斩!” 紧接着屯长高呼:“第一列上前,举弓。”季西听到号令,作为屯中的试射手,他必须先试射射程。 季西看着前方步数,举弓射向吴军前列,落于前十余步,季西持弓捏箭瞄准前列敌人喉部直射喊道:“放!” 射完季西闭上眼,只听见身边将士不断发出中箭哀嚎,季西突然感觉胸口微微一疼,季西低头一看幸好,原来一支长箭射中铁片中间,铁片凹陷进去,箭矢已经掉在地上。 季西不敢多想继续向前徐行,举弓复射,但抬头时发现吴军阵中对射弓手已被射死,只见弓手之后的步卒,越来越近,直见吴军步卒在眼前越来越大,季西深呼吸瞄准后第二箭射出,吴步卒中喉倒地身死。 牛角号声响,季西只感觉肩膀被不断冲撞,身后的重甲士卒不断涌向前方敌阵,季西庆幸自己依然活着,而且没有受伤。 什长赶紧核查本队伤亡输,受伤者回营治疗,无碍者原地休整。 季西查看周边兄弟,死于箭矢在之下的不多,多是受伤,不知道情况如何,季西趁机吃了口栗米,不久,屯长通知剩下人拿剑上阵冲杀。 季西随着屯长不知道向右前往何处,只知道屯长说是敌军侧翼。 季西只见自己军队的士卒已经与地方士卒混战在一起,季西深呼吸不多想,就想着多杀个人,让陛下多赏几块地。 “冲!”屯长对着列完阵的季西等人喊道 季西硬着头皮冲上前去,季西涌入混战,手拿环首刀,便与脸纹不知何物的人砍在一起,季西只感觉对方下手阴险专砍下盘,季西依仗的自己力大,以力破招,不一会敌人力量不支,被季西环首刀砍断手臂,血溅满脸,季西顾不上搽拭,手起刀落多砍两下,刀刀致命。 季西砍翻敌人回神,只听屯长高呼:“吴军败矣,追击!” 季西也不追击,感觉脸上黏糊糊的,摸了把脸手上到处是血,愣了一会,也不在意割下砍翻人右耳,收入腰间。 大军之中,朱然见两军相接,心中暗算蜀军军力情况,两军相持一会,见摸清汉军底细,下令吴军后撤,一时间吴军旗帜纷乱后撤。 辅匡见举鞭向前对副将开怀笑道:“陆逊不识兵也,派两千精锐白白送入我等虎口,下令全军追击,陛下近日忧愁,可将此等喜事报于陛下。” 而身为敌将的朱然,命令麾下将士,且战且退。江边船上吴军水师见朱然兵败,下船接应。 辅匡见此,也不追击,下令鸣金收兵。 ----------- 江北吴军大营,陆逊在江边亲自迎接朱然问道:“蜀军军力如何?” 朱然摘下兜鍪转了圈脖子道:“不出你所料,蜀军在树林中部安营扎寨,并不撤出,今日辅匡出兵三千人,且乃精锐。” 陆逊半蹲在地用手在地上做图道:“你今日攻的是涿乡至夷道的树林中部,前些日刘备在夷道诱敌,果然蜀军部署还是没变,涿乡至夷道树林之下皆有营寨,且为主力。” 朱然蹲下看图好奇问道:“然后呢,伯言。” 陆逊起身拍拍手道:“义封今日辛苦了,让将士们早点休息吧!我已有计策,全歼刘备就在几日之后,到时候必让你拿下大功。” 朱然严声道:“伯严莫欺我,千余部曲损失,让我朱氏伤筋动骨,我需让部曲家人能得奖赏。” 陆逊淡笑:“不欺。”陆逊举手示意击掌为誓。 朱然抬手将陆逊举起的手放下笑道:“相交多年为友,我信你;你为都督为帅,我信你。我朱氏与大王荣辱与共,安会如此计较” 两人相视而笑! 韩当得知消息对部曲耻笑道:“陆逊乃一儒生,安能领兵作战,也就朱然和他乃是深交,可以让他部曲如此赴死,但是朱然手下必是不忿,可惜将士白白损伤。” 第十三章刘禅暗谋 (你们喜欢战争剧情像季西个体战争剧情吗喜欢扣1?还是宏观上扣2?还是宏观与个体结合扣3?描写上有什么改进的大家也可以提,我第一次写战争戏。) 陆逊定计,遣朱然试探之时,刘禅刚至涿乡。 清晨,大江上云雾弥漫,刘禅站于旗舰船头,透过大雾隐隐约约看到涿乡水军营寨人影攒动。 左以参军程畿为首、右以水军将领陈式为首,携涿乡将士官吏立于牙门两侧恭迎太子刘禅。 及太子下船,程畿、陈式领两侧官吏齐步上前,拱手恭敬道:“恭迎殿下!” 刘禅身着玄服,行还礼道:“辛苦众卿了,东征一年有余!” 程畿、陈式等人齐呼:“不敢。” ----------------- 汉军涿乡营寨中,牙帐中刘禅身据高位,两侧将士官吏分列站好。 刘禅按剑直腰昂声道:“东征战事已有一年之久,诸位将士,不辞辛苦,披荆斩棘,斗转千里,破李异、刘阿,收复秭归,直逼夷道,令吴狗不敢出兵,龟缩营寨之中,诸位将士多有辛劳啊!霍弋上酒。” 霍弋带众侍从分碗倒酒。 刘禅举碗大声道:“第一碗我敬战死沙场的大汉将士!”说完举碗从左往右徐徐到于地下。 赵云领头呼道:“敬!”众人随即举碗倾倒于地。霍弋见机上酒。 刘禅举碗环视众人谈笑道:“第二碗敬在座的将士们!” 众人举碗齐呼:“谢殿下!” 刘禅见众人喝下,随即举起第三碗厉声道:“吴狗未除,这第三碗酒,我刘禅不敢敬于诸位,也不敢喝。”随即砸碗于地,寂静的营寨之中,似乎只听见陶碗裂地之声。 东征将士一听,陈式、程畿高呼:“必破吴狗!”随机众人举碗摔地。 赵云暗叹有陛下之风,不亏是赤帝血脉! 刘禅见如此:“哈哈,看众将士如此,军心可用也!陈式听立,今晚让涿乡水、陆将士皆饮酒一碗,加餐上肉。” 陈式拱手应诺。 众人出帐,只有参军程畿留于营帐之中。 参军程畿出列拱手道:“殿下,陛下请殿下于涿乡劳军即可,不必前往夷道,前方战事危险。陛下不久将归涿乡” 刘禅颔首道:“可,但只犒劳涿乡一军,未免其他营中将士多有怨言,我欲遣霍弋于江北黄权将军处劳军。” 程畿迟疑道:“陛下只让殿下于涿乡劳军,未让往江北劳军。” 刘禅淡笑道:“我不往,霍弋往,霍弋乃我太子舍人,前往既是替我劳军。” 程畿见状应声答诺,程畿正欲出营。 却听刘禅问道:“季然,最近前方陛下战事如何?” 程畿沉默半响,不愿隐瞒前方战事拱手答道:“陆逊怯懦,孙恒被困夷道,吴军固守不出,想耗退我军,暑期时节,天气炎热,陛下遣军士,入树林之中扎营,当时又逢梅雨时节,军士士气不高,幸得梅雨时节刚过,士卒士气略涨。” 刘禅追问道:“陛下没有其他的计策吗?” 程畿摇摇头无奈说道:“前些日子,陛下遣吴班将军,领数千人于平地扎营诱敌,自领八千余精锐士卒于林中埋伏,纵使元雄下令脱衣卸甲,吴军任然不出,陛下不得引兵出林。 吴军太过胆怯,大军已出征一年,将士思乡情切。幸得殿下东行劳军,略涨士气。” 刘禅试探程畿低声道:“季然,陛下可有班师之念!” 程畿明白刘禅言外之意,想看自己是否赞同撤军。 程畿沉默低头看地,似乎不愿回答刘禅问题。毕竟古往今来在太子与陛下的之间发生矛盾之时,中间的大臣似乎没啥好下场。 刘禅见状不再逼问程畿,话锋一转道:“我曾闻,季然初为汉昌长时,庞羲欲反,便使人向季然索要賨人兵马,季然不愿,庞羲又使人告之季然,威胁季然家人,杀你之子。 季然却言:‘昔乐羊为将,饮子之羹,非父子无恩,大义然也。今虽复羹子,吾必饮之。’ 季然忠心为国,又何其壮哉,今又如何不愿出言?” 程畿拱手只得答道:“不是不愿回答殿下,而是不知如何说,季然只知士卒多思乡,陛下班师与否不在季然,在于陛下,况且当今国家乃是陛下。” 刘禅见程畿如此言语,刘禅默然无语,便让程畿撤下。 刘禅见程畿出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自己虽是太子,但是刘备仍在,无法调动程畿等人,本想劝说程畿,但是程畿如此言语明显不太想掺和自己和刘备之间。 况且程畿说的也对,在目前二元君主制的环境下,国家依然是刘备,程畿已经如此,更不用说刘备一手提拔水军将领陈式。 自己能调动霍弋、董允听从自己的安排,其中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也是受二元君主制的影响。 刘禅心想必须拿到涿乡水路营寨的军事指挥权,才有机会力挽狂澜,但该怎么做呢?如果费祎在就好了,怀念费祎*2。 -------------- 刘禅沉思一会,使人唤王平、霍弋进来,商量定策。 刘禅见两人前来道:“季然,不愿参与。”又及前因后果说与二人听。 王平、霍弋得知程畿态度面露难色,王平沉思一会道:“不如将原由说与将军陈式听,看陈式将军是否愿意。” 刘禅摇摇头低声说道:“陈式乃陛下,亲手从军中简拔,如同汉中魏延一般。” 王平听到‘如魏延一般’,便知陈式不会在没有陛下军令的情况下,将军队交于太子,更何况太子要去沉船。 霍弋见状咬咬牙献计道:“太子不闻信陵君窃符救赵否!” 刘禅眼睛一亮,王平不解典故,霍弋解释道:“战国,秦昭王派兵攻打赵国,魏王后遣晋鄙领十万兵救赵,秦昭王恐吓魏王,魏王不敢救赵国,命令晋鄙停止救援,信陵君听闻之后偷盗虎符,杀死晋鄙,亲自领军前往救赵,赵国围遂解。” 刘禅心中采纳霍弋计策,转向王平,王平知刘禅之意点点头:“可,我以利弊说服师父(赵云)。” (看书的朋友们,喜欢的话可以收藏啊!) 第十四章喜报隐情 清晨,天微亮,汉军涿乡陆军大营,报喜将士高呼:“辅匡将军,昨日大破吴军五千人,斩首近千。”报喜将士在营中奔走相告,脸上喜色难以言表。 刘备昨晚得知辅匡以三千破两千,斩首数百,边令手下大肆宣扬并夸耀胜利及战绩,并且昨晚难得睡的早。刘备自从东征而来,特别与陆逊军相持阶段,夜不能寐。 刚刚起床洗漱的将士们欢呼雀跃,相互交头接耳。毕竟面对一直龟缩的吴军,长期没有战绩的他们心中难免士气低沉,特别离家近一年,担忧家里收成与妻子儿女。 --------- 同一个村里出来的贾源和贾演,贾源边洗脸边问贾演道:“你家那小子咋样,信到了吧,信上写啥?” 贾演双手捧水闭眼洗脸张嘴道:“到了,我家大小子前几天来信,说家中给我酿果酒,收成还行,他娘准备做秋装了,到时候寄件给我,还问我啥时候回去,源哥儿,你家收成咋样” 贾源手用麻布在脸上擦拭着,擦完将麻布挂在脖子上羡慕道:“我家收成好,我家小子帮家里做了好多事,收成比去年好,不过你家大小子强,会识字。我家小子一天天在山上野跑,还要感谢你家小子帮我家写信。” 贾演甩了甩湿漉漉的手,接过贾源递过的麻布,边擦边笑道:“羡慕啥,我还羡慕你家小子,脚力那么厉害,以后从军,肯定比咱们强!以后北边是魏,东边是吴,咱们大汉还有好多仗要打,就是不知道,陛下啥时候回去,怪想他们母子三的。” 说到回去,贾源皱眉道:“是啊,我家大丫头成婚,还在还等我回去呢,从去年底拖到现在了,不知道秋天还能回去不,我家一头牛病死,其他家只愿意借一头,我怕我家那婆娘忙不过来啊。”贾源说完,听到报喜将士在营中高呼战绩 贾演听到喜报面露喜色道:“急啥,这不是辅将军,大破吴军了吗!快了,别着急,在说还不是有我家嘛,我家忙完,我让我家那大小子牵牛去你家帮忙!” 贾源连声道谢,贾演摆手毫不在意。 ----------------- 在喜报传来的时候,刘禅已经早起与赵云练习马槊,不得不说刘禅从小有个好底子,比自己前生好多了,难怪前世刘禅能活六十多快七十岁,这寿命给诸葛亮多好呀! 刘禅在赵云的监督下已经持槊连刺数百下,此时的刘禅已经早已右手手臂泛酸,青筋拱起,五官分明的脸庞大汗淋漓,脸色涨红,咬牙坚持依然,等待赵云说结束的那刻。 赵云心中数着次数,数到目标值心疼着张口道:“停,休息会。” 旁边亲卫刘炳见停,示意其他侍从赶紧上去抬走刘禅右手中的马槊,刘禅放松坐在地上,刘炳上前抬起刘禅发抖的胳膊轻轻按摩筋骨,穴位,旁边医者打开医囊,将针带趟开,捏起又细又长的银针,刘炳让开,医者上前找到相应穴位,轻轻扎下,后又补扎4根。 不一会,刘禅便感受到右手手臂不在泛酸,虽然有些乏力,医者数着时间,见到时间,上前拔下银针,收针退下。 赵云再旁边见如此心中泛酸,心想当年练的时候可没有着待遇。 刘禅随即又左手练数百下穿刺,左手比右手力小,更是不堪,回复时间更长。 刘禅接过刘炳递的麻巾擦拭头上和脖子附近的汗液问道:“刚刚外面高呼什么?似乎是打胜仗了是吗?” 赵云脸上泛喜抚须道:“元弼(辅匡字),昨日大破吴军五千人,斩首近千。” 刘禅擦拭的动作骤停,心中惊讶不已,但面且不改色,继续擦汗。 擦完将麻巾交给刘炳,示意刘炳缓缓说道:“让程畿,过来问问详情。”并问赵云说道:“能够在营中大肆宣扬,没有程畿允许是不行的。先问问详细情况,再下定论。” 刘禅并不知道辅匡他们的真实情况,也不知道真正历史上夷陵之战的细节。但是以刘禅穿越前在就任村官时,吃过这方面的亏,养成刘禅面对消息谨慎的性格,需要多方求证。 话说前世刘禅不能说多英明,但是有自知之明是最强,待人以诚,诸葛亮、蒋琬、费祎当政也不干预。 一生只杀过两位大臣,一次杀李邈,是因为李邈诋毁诸葛亮;另一个杀刘琰,是因为涉嫌诽谤太后把大臣的夫人骗进宫供皇帝淫乐。在位30年,大赦12次。 算是一个中等皇帝,毕竟华夏历史上千奇百怪的皇帝层出不穷,如果岳飞遇见刘禅都感觉刘禅堪比唐代宗;张居正遇见刘禅都会从棺材里蹦出来,高呼洪武帝显灵;明末换成崇祯,大明江山还能多活几年,有些时候皇帝什么都不做比瞎折腾强,杨广勿cue。古人评价刘禅最多说他中庸无能,但不能说昏君。 赵云见刘禅如此谨慎,感叹军师对刘禅的影响之深,不由想到是否让小儿子赵广跟在丞相府中多学习。 程畿得知刘禅召唤,做好被刘禅问及辅匡战绩情况,正正衣冠而来。 刘禅见程畿到,故意用气愤的语气质问程畿道:“季然,为何不予营中将士说及辅匡将军实际情况。” 程畿惊讶刘禅为何知道自己夸耀战报,见刘禅追责无奈道:“请殿下见谅,臣虚报战况,乃是鼓舞军中士气,不是有意为之。” 刘禅见程畿被诈不喜不悲,面不改色继续试探道:“季然,你虚报过高了吧,破敌五千,斩首近千。” 赵云见程畿被刘禅言语诈之,面露怪意,赞于刘禅心有沟壑。 程畿无奈如实说道:“辅匡将军破敌两千,斩首三百,若言及三千过少,臣思五千合理。” 刘禅听完与赵云对视一眼,刘禅叹道:“也是季然,你言之有理,但下次请季然通知于我。” --------------- 古人评价刘禅如下,历史上刘禅只是凡主而已。 李特:“刘禅有如此江山而降于人,岂非庸才?” 常璩:“主非中兴之器。” 裴松之:“刘禅凡下之主,费祎中才之相,二人存亡,固无关于兴丧。” 第十五章君子可欺以其方 刘禅命刘炳拿上行军椅,刘禅让赵云、程畿坐下,并让刘炳通知霍弋、王平前来。 刘禅看着正在扶起下摆坐下的程畿语出惊人道:“季然,你可知我军大祸临头吗?” 刚刚坐下的程畿听到刘禅惊人之语,震惊之色现于脸上,缓缓回答道:“殿下何出此言,我军方才大胜,岂会败矣,殿下谨言!” 刘禅扶剑厉声道:“季然,难道你也如此认为陆逊胆怯懦弱吗?” 程畿低头沉默半响,抬头道:“我不识陆逊,但以孙权用人,应当陆逊不应该如此胆怯。” “阔当”一声,刘禅拔剑指向东方,昂声道:“你不识陆逊,我告诉你陆逊为人,你可知吕子明白衣渡江,夺取荆州背后谋划,乃是陆逊一手策划。 当年吕蒙称病前往建业,陆逊特意拜访吕蒙,指出汉寿亭侯自负骁勇,刚于樊城取得大功,就意骄志逸,一心北伐,对东吴未有怀疑,并嘱咐吕蒙应该和孙权迅速谋划此事。 及陆逊继位,又写信吹捧汉寿亭侯,汉寿亭侯欺以陆逊乃一儒生,愈发骄纵。后便抽调士兵北方,陆逊勾结糜芳、士仁,吕蒙白衣渡江不费吹灰之力夺取荆州。 陆逊又设计于麦城埋伏,汉寿亭侯父子被俘身死。现我大军六万余人,难道又要重蹈覆辙吗?” “阔当”一声,刘禅说完弃剑于地,泣不成声,刘禅扶袖拭泪。 程畿第一次听到陆逊隐秘惊讶万分,又见刘禅哭泣,瞬间不知所措道:“殿下,陆逊果真如此,乃一阴险狡诈之辈,我军现在又怎么会败完呢!” 刘禅听完程畿说法,心想程畿上套,刘禅缓缓用袖口拭泪,红着眼睛右斜撇向程畿故意道:“季然,当真不知?” 程畿拿起地上利剑无奈的说道:“我程季然若知,让我死于此剑。” 刘禅顺势刚忙拿过汉剑说道:“季然不知就不知,何以至此!” 程畿心急说道:“殿下请说,若有理,季然必献书信于陛下。” 刘禅右手举起汉剑在地上简略的画了地形图,分析道:“季然请看,我军从涿乡起至夷道,因其地势狭隘,又因暑气逼人,天气炎热,我军连四十余座营于林中下寨,前部张南直逼夷道;江北公衡领兵万余,固守夷陵道与陆逊对垒并防卫叛贼南下;水军于涿乡两测安营,固守粮道;陛下率本部围攻夷道。 但现如今,林中干燥,着火易燃,若吴军趁夜渡江,放火烧林,又遣大军围攻涿乡。我军后路一断,四万大军,可有葬身之地否?江北公衡如何还蜀?陛下何以回国?” 刘禅最后厉声询问道:“季然,你有何面目见蜀中百姓?” 程畿听完脸色苍白,踉跄了一下,正正衣冠,准备拱手行礼恳求道:“请殿下,告知救大军之策?” 刘禅见状不等程畿行礼,赶忙扶起程畿道:“长者跪我,我安敢受之,且我乃大汉太子,此亦救我也,五万大军是国家(特指刘备)之心血,亦是我之心血,何以至此!” 程畿抓着刘禅的袖子抬头说道:“太子,计安出?” 刘禅拿剑指地缓缓说道:“东吴已知我军主力何在,昨日辅匡将军击败吴军少量精锐,就是试探我军是否还是如此扎营,是否有调动。 因此目前我等首要固守涿乡,并写书信,遣使者报之于陛下,我于昨日下船报于陛下,请陛下定夺,无陛下虎符,大军如何调动! 防止吴军,于无陛下诏书之时进攻,我军营固守涿乡,与江北公衡部联系,若前部江南大营被陆逊火攻,请公衡率部马上过江,同守涿乡,赵都督领军于涿乡至夷道,聚拢士卒,退守涿乡,以图后计。马岱、麋威率精骑从小道往东,寻找陛下。” 程畿听完苦笑道:“殿下英明,殿下恐早有定计,才能如此安排。” “唉!”刘禅叹气,程畿奇异问道:“殿下已有计策,为何叹气,有何难处?季然必当助之!” 刘禅见程畿继续入套,故作感叹道:“我忧东吴水师精锐,公衡渡江,必被击之,恐葬身鱼腹!” 并暗自用手示意霍弋上场表演,王平、霍弋早在刘禅谈及陆逊用兵时已到。 霍弋拱手昂声道:“殿下,有何难之,我有一计可阻吴军水师。” 刘禅转向霍弋故作惊讶道:“哦!绍先何计可阻吴军水师,计安处?” 程畿也满脸期待望着霍弋,霍弋徐步而行并用食指指向长江向说道:“夷陵水道下游为蜿蜒河道,深泓、浅滩不平,水路复杂。 上游夷陵水路,水深且流速大,下游流幅展宽,流速降低,夷道所处弯道内侧泥沙沉积严重。 我军可遣水师大料船只凿沉江底,我近日查看,水师大半大料船只沉船即可阻塞大江,使阻东吴水师半时辰(一个小时)不可过也,快速派遣运输船只将黄权将军所部运回即可。” 程畿沉思半响道:“此计可行,但水师无陛下虎符诏书,如何调动!” 刘禅与霍弋相视而笑,刘禅故作感叹道:“季然,我欲仿信陵君窃符救赵之举,不知季然可愿意助我!” 程畿昂声道:“此乃报国之举,我愿随殿下,但杀晋鄙之事?” 刘禅望着程畿双眼斩钉截铁道:“不杀,但囚之,若有陆逊火攻烧营,我们说服陈式将军,若无火攻,我亲自给陈式赔罪,并向陛下告罪!” 王平、霍弋、赵云、程畿齐声道:“愿与殿下,共向陛下告罪。” 程畿迟疑试探问道:“董休昭可在秭归汇聚船只?” 众人笑而不语,程畿这才反应过来被自己被刘禅套路,叹息一声。 刘禅见状拱手道歉道:“季然先生勿怪,我思此计方可说服先生,才出此下策,请先生见谅!” 程畿赶忙回礼道:“臣与殿下共为报国而已,五万大军,至关重要,乃我大汉中兴,希望所在。太子心切,为图大计,于情于理,我又如何敢责备殿下?” 刘禅与程畿起身相视而笑! 第十六章大战之前 清晨一阵大风急行,卷起校场牙旗衮衮,沙土阵阵。 大风吹得把正在讨论的众人睁不开眼,众人横起胳膊挡在眼前,身上衣服向后吹得扬起,霍弋刚说句:“今日风咋这么大。”嘴边飞入沙土,随即背身背向风向,弯腰将沙土从嘴里吐出。 没过一会,大风骤停,赵云整整衣冠,面露忧色拱手道:“大风、干燥、暑气刚过;三者皆有,正宜火攻,事急从权,请殿下快速安排,不可拖延时间!” 这时,侍卫急忙从远处跑来,低声向王平禀告,王平侧身边听边点头,王平听完便摆摆手示意侍从退下。 王平面带喜色拱手道:“董先生已经带小船两百余艘,从秭归东下,大约午时会至涿乡水寨。” 刘禅不喜不躁颔首,吩咐众人缓缓道:“善,午时小船至涿乡水寨。晚间,我于陆寨宴请陈式,先以理说服,若不从,再行囚之。 之后季然着我诏令与陈式虎符,前往水寨接管水师,以防不测。绍先,你需与季然先生配合,你稍等一会便过江,拜见黄权将军,陈述利弊,一定要言;若江南着火,请黄权将军马上舍弃物资,粮草往江岸靠近,到时有水军小船接应,你与黄权将军务必先行过江。 赵叔,你现在马上接管陆寨,修整营寨,涿乡乃我军关键之处,不可失也。” 霍弋、程畿、赵云拱手应诺,赵云淡笑道:“我现在就召集将士,修缮营寨,准备防守物品。” 刘禅拱手告别道:“劳烦,赵都督。” 刘禅面对霍弋、程畿、王平笑道:“我等前往水寨吧,休昭送船也快到了,顺便我们给仲法(陈式)下请柬吧!” 说完,刘禅昂首走向牙门,众人在身后跟随。 --------- 刘禅带领数十骑,从者有麋威、马岱、霍弋、程畿,王平留于陆寨辅助赵云修整营寨,准备鹿角、陷阱、箭矢等物品。 众人沿着小树林,是一条平坦而又有些蜿蜒乡土道路,众人斜直向北而行,这是原本是条涿乡与岸边小渔村相连的小路,被汉军大军走多了,道理两旁原本昂扬向上生长的灌木丛,也已经被踩的斜向生长。 刘禅扬着马鞭指向小树林,众人透过小树林并不密集的树木依稀可见广阔农田,刘禅对众人说道:“若吴军来攻,会走树林后的农田,伯瞻、伯严傍晚回来,需亲自将前往周边地势查看。” 马岱、麋威拱手称诺,刘禅并没将谋划细节告知他们二人,一是马岱、麋威不是刘禅心腹;二是二人在谋划细节上用处不大,只有具体吴军攻来,才会用到他们上阵;三是因为他们二人在政治上身份尴尬。 二人也知刘禅和霍弋、王平、赵云谋划重要事宜,没让他们具体参加,二人也稍微心安,马岱是担忧马超身份,麋威是担忧麋芳持续性带来政治性影响。 而对于二人所担忧考虑,刘禅也稍微知晓点,想给他们二人解决,无非就是这次救援良好的完成即可。 麋威答诺后沉思片刻,低声向马岱问道:“我虽然精于弓骑,领虎贲军,但无征战经验,伯瞻可愿助我!” 马岱也低头转向麋威侧身细语道:“不若我等二人,先行熟悉地形,我从未来过荆楚,西凉地形与荆楚十分不同。虽已到涿乡一日,但我对周边不识,我恐负殿下重托。” 麋威与马岱相视点头,马岱带头出列,驱马上前,向刘禅禀告道:“殿下,我初来荆楚,不识地势,我欲现在前往了解周边地势,我恐回来之时,天色已晚,不利查验地势。” 刘禅见马岱、麋威上前,手揽缰绳,勒住胯下骏马,刘禅明白二人意思,点头道:“前去吧,周边地势复杂多多小心,探得地形晚上归来,告知赵都督、子均附近地势,记着多往东北方向靠近陛下小路方向探查。” 马岱与麋威得令,纵马往小树林后农田方向骑行。 刘禅见二人离队,便率众人向涿乡水寨方向策马前行。 --------------- 午时,太阳照射长江,闪闪耀眼,虽最炎热夏季已过,但久站于太阳下操练水师的陈式,大汗淋漓,即使已经挽袖,将下摆插入腰间,还是感觉到阵阵热意,不由心生躁意,冲着士兵吼道:“没吃饭吗,举几下就累?” 刘禅见陈式如此,与程畿相视而笑,刘禅示意让从者刘炳去把水囊中的水倒到碗里。 刘禅接过装满水的碗向陈式走前,陈式见众人稍微改善动作,充满怒意的脸色微微放松,又见一人持矛,矛身激烈抖动,准备开骂,且听耳边传来刘禅爽朗之声道:“卿勿恼,喝水解解气。” 陈式转身看见刘禅赶忙躬身行礼,语气虽亲和但掩饰不了其雄厚的嗓音道:“殿下,何不遣人告之,可是他们懈怠。” 刘禅扶起陈式,指向操练士兵爽朗笑道:“卿勿错怪,我命他人不要禀告。众人已练多久?” 陈式恭谨回道:“已操练二刻(半个小时)左右。” 刘禅关怀道:“夏日虽过,但天气依然炎热,二刻足已,莫要中暑。” 陈式叹气道:“诺,只是我看众人士气不高,方才如此语气。” 并转身向士卒说道:“殿下仁义,不愿尔等在炎热之下,继续操练,暂且回去,晚些时刻继续操练,都去喝水吧。” 士卒扬起振臂高呼:“殿下仁义!殿下万岁!” 刘禅趁机转向陈式低声道:“黄昏,我于涿乡陆寨宴请将军,请将军务必前来,到时赵都督与季然皆在。” 陈式面露喜色感谢道:“谢殿下,臣黄昏必至。” ------- 万岁一词始于那位皇帝不知,有说:汉高祖刘邦临朝时,“殿上群臣皆呼万岁”。 一种意见认为,始于汉武帝时。但对太子是可称万岁,如汉朝礼仪规定,对皇太子亦可称万岁。当时皇族中还有以“万岁”为名的,汉和帝的弟弟就叫“刘万岁”。从汉到唐,对人臣称“万岁”的事例,也是不绝于书,不胜枚举,但在宋朝开始被禁止。 (刚刚收到通知收到3.6日这周日,开始在新版网站历史频道人气连载中推推荐,我也不知道这个是啥,有推荐应该是好事,感谢大家支持!) 第十七章众臣之相 (兄弟们,投点票给我呀,推荐票和月票都行,帮我多推广推广,写不好的提提意见) 涿乡汉军水寨正午时分,今日风大,不一会一阵大风吹过,带走众人头上的汗液。 陈式接过刘禅递的水,穿喉而下,感觉一股凉气从喉部至到腹部漫延全身,舒服的说道:“好喝,痛快。” 陈式嘴里不断回味殿下亲手递的泉水的滋味,越发觉得如图蜜水一般,甜到他的心里,虽陛下简拔我于部卒之中,但陛下年有六十有余,殿下如此友善自己,自己日后多向殿下示好,想必自己未来在新皇之后,必然也受重用。 刘禅见陈式如此神态,拍肩感受手心到瞬间浸湿,不由笑眯起眼道:“卿甚好,水乃泉水,饮下解暑。我观卿汗流浃背,上衣湿透,现在风大,赶紧回营换身衣物吧!” 陈式又听闻刘禅关心之语,嘴角上扬,在回去的路上喜笑颜开,营中将士感叹连连! 程畿见陈式离开,拱手低声道:“殿下,今晚仲法可图也,虽配合我等难也,拿下兵权,囚之甚易。” 刘禅笑而不语,刘禅心知越到关键时刻越需要冷静,前世村官经历,让他急躁的性格改善很多,因此在性格上越发的稳重。 程畿见刘禅如此神态,不由暗叹虽与陛下寡言少语,喜怒不形于色不同,殿下总是面带笑意,但却与陛下一点相同,城府也深。 对于程畿心中所想,刘禅不知,对于刘禅而言,脸上皮笑只是前世习惯,友善待人。 刘禅、王平、霍弋望着长江,只见长江上游远处点点舟舸,顺流而下直奔涿乡水寨。 霍弋不由喜上眉间,上前向刘禅拱手道:“殿下,既然休昭已遣舟舸顺流东行,我便过江,前往黄权将军江北营寨!” 刘禅转向霍弋,看着从小一起成大的兄弟,拍拍肩膀,整整衣领,捶胸关心道:“绍先,此行务必说服公衡,此乃重任!水军需与季然对接清楚,一定尽快渡江,留在江北越久越危险。” 刘禅说完取下腰间八面汉剑,交给霍弋并嘱咐道:“此剑乃信物,陛下所佩,公衡将军,必会识之,还有我之前交予你的龟纽一并可予公衡查验。”(皇太子黄金印:龟纽,印文曰“章”) 霍弋皆诺,随即领精锐部曲数人,乘小舟过江。 霍弋乘船行至江中,见长江浩浩荡荡,胸中豪气顿起,举剑击楫中流面对部曲豪气说道:“先严(霍峻),领诸位固守葭萌,遂破向存。今殿下委以重任,霍弋此去,若不能令黄权北归,保全万余士卒,则如这涛涛江水,一去不返!” 年长霍氏部曲感叹道:“仲邈兄(霍峻),英年早逝,今有子弋,虎父安有犬子乎!” (霍峻率领将士仅数百人坚守葭萌,向存万余人一年之久未能攻下,霍峻趁对方疲惫之时,选拔精锐,伺机出击,乘机斩了向存的首级。) ------------ 长江涿乡汉军水寨附近,两百余艘小舟杂乱无序的停在长江南岸,还有乌压压的两百余人撑船老乡围在董允附近,白发苍苍满脸沟壑的老者说道:“董先生,你可不能骗我们呀。这哪里是赚钱,这是送命啊!咱们大汉和吴军打水战,我们哪能帮上忙呀,况且老朽已经六十有多,安能帮忙!” 众人听闻老者所说杂乱的喊道:“对呀,董先生,您这是让我等送命啊!吴军那大船,那是我等这些小舟可以对抗。” 董允满头大汗的走上大石头高喊道:“别急,我不是让你们和吴军大船对战,而是你们把我们军将士从江北运往江江南即可。” 众人已经嘈杂之声络绎不绝,老者面露狡诈之色继续说道:“董先生,这也危险啊,吴军大船一撞我等小船皆倾覆江底。” 董允头冠歪向右侧,来不及扶正,董允假装无奈道:“各位,如何才能助我军,转运将士,除答应给粮之外,诸位还想要啥?” 老者三角眼微眯,夹着点欣喜道:“董先生,您这点粮食可不够,最好加点布最好” 起哄之人还有人高喊:“发个媳妇。” 董允双眼望着起哄众人,双眼微眯,儒雅随和的脸是透露出一丝狠意,董允拔剑指向众人,果断喊道:“我再给诸位一剑如何?我敬诸位乃我大汉子民,有些又是老者,好言相劝,以粮补偿。诸位莫以为董某好欺负否?”守卫董允的侍从与相应秭归吏员,共同拔剑以对众人。 众人望这如此场景,鸦雀无声。狡诈老者面露悔意,转化神色恳求道:“董先生息怒,我等只为温饱,董先生仁慈,赐下食粮,已经感激不尽,我等不敢多求。” 董允见状收剑回鞘,轻哼后道:“诸位,有自知之明即可,为了大汉效力,必不亏待众位乡亲。” 董允心生后悔,自己为尽快聚拢船只,好言以利相诱,没想到,众人见自己温善,而咄咄相逼。董允命从者带着这些人,前往涿乡营寨,不许轻易外出营寨。 董允正头上的进贤冠,前往拜见太子。 ------------- 烈日当空,万里无云,涿乡陆寨附近广阔农田。 麋威头顶烈日,双鬓被汗水湿透,抚摸骏马,将水囊中的水到至手上,供自己爱驹伸长舌头解渴。 马岱身着玄色劲服,臂着臂鞲,右手牵缰绳,伫立与土坡之上,瞭望远方,左手将持笔,巾帛铺于马颈初,将周边适合骑兵作战地形记于巾帛,嘴里还不往嘟囔着一些西凉方言。 马匹进水后,麋威左手持缰绳,将身体右侧,学习马岱作图技巧,左手抚平巾帛,见马岱左手持笔好奇问道:“不是右手持笔吗?为何伯瞻用左手。” 马岱低头作图答道:“骑战中,敌军经常位于左下,其右前侧持矛进攻,以右手攻左手,以己方惯用手攻击方向攻敌方最弱方。西凉骑战,千变万化,非左右手善者,难以称雄!我兄斄乡侯左手强于右手,羌人莫不服之,号神威天将军。” 麋威突然指向前方人影道:“前方有人,似乎乃是吴军探子。” 第十八章骑战试探 马岱定睛一看,五名穿着汉卒甲胄士兵,从涿乡陆寨方向骑乘战马穿出边丛林,急急忙忙,向东北方长江驱马前行。 马岱将巾帛收入囊中,翻身上马,挑眉对着麋威说道:“伯严,可愿与我,共战敌骑。你两人,我三人。” 麋威毅然翻身上马回击道:“莫轻视我徐州儿郎!你二人,我三人。赢者,称兄。” 马岱一夹驱马慢步前行,将“好”落在身后,麋威见状,双手拽缰绳,策马慢步上去。 伪装成汉卒探子的五人,见马岱和麋威二人前来,瞬间有些慌张,只听见领头之人凶狠说道:“他们身着劲服,并无着铠,我等五人,有何畏惧?况且,我等身着汉卒衣物,乘其不备杀之,向陆都督领功。”剩余四人见伍长如此,皆应诺。 领头伍长带四人,策马向马岱、麋威前行,伍长高呼:“前方哪位将军,我等领程参军之令,向东执行军务。” 马岱一言不发,策马慢步20余步,马岱耳中只听见身下爱驹,四肢马蹄依次踏在泥沙中“嘚嘚嘚嘚”四声,及马匹微微喘气之声。 马岱见敌我只有250步时,提速将慢步变化为快步,此时马岱身下的骏马,四肢马蹄落地时,且只听见“嘚嘚”两声,传入马岱的不再是马匹喘气之声,而是自己因为兴奋血液加速,呼吸变快的呼气之声。 伍长见马岱、麋威二人稍微加快马速,似乎不做防备,继续慢步向前,暗中挥挥手势提矛准备。 伍长又见马岱、麋威于200步变小快步跑,脸色一变,这是骑兵奔袭前的准备,身后探子紧张说道:“我等必须冲锋,若等他们冲起,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伍长咬牙说道:“所有人准备,该提前骑射的骑射,不要慌张,对面就两人。” 伍长一骑当先,挥手示意让众人跟上冲锋。 马岱见状也不紧张,而是提前将马小快跑变为大跑步,麋威跟随马岱节奏,麋威只听见风从耳边刮过,右手手心出汗,但愈发握紧弓身,这时耳边传来马岱声音:“听我号令,你向右转向骑射。”马岱再也不说话,而是默默的将大跑步,提高为袭步冲锋。 “转”马岱高呼,马岱随即将马转向左侧,抽弓捏箭从左侧射向伍长,借助马匹袭步冲锋的初始速度,箭矢飞快的“游”向伍长,伍长刚准备射箭,但马岱更快转向,来不及射出,便被马岱箭矢射中咽喉,摔下马去。 众人来不及吃惊,麋威转向右侧,将早握在手里弓取起,捏箭从右侧射去,只见探子一人胸部中间摔下马去,原地哀嚎。 马岱射出箭矢后,取下得胜钩中的羌矛,右持矛而上,驱马继续左行绕弧,以右手击五人中最后一名吴骑,马岱前方吴骑见马岱在自己左手侧,不由着急继续加速,但吴骑更早开始袭步,身下马的速度变缓,无法加快,马岱左右持矛全力刺向右前吴骑,吴骑左手不便,用右手举矛刺马岱,但马岱右手挺矛更长,矛尖穿破甲胄,刺入背部,马岱右手弃矛,左手反拔羌矛。 刹那间,五人只剩二人,一人战于麋威。一人见马岱位于自己左手侧向左绕弧,准备加快绕行至马岱左侧,马岱故意落后放慢马速,两人完成换位,吴骑大喜,准备持矛刺向马岱,马岱随即将矛换至左手,突然弯腰刺向吴骑,吴骑来不及防备,腹部刺中,跌入农田。 麋威精于弓骑,弱于骑战,见吴骑冲锋转向绕弧,跟随自己左侧身边不由慌张,麋威依仗身下乃是自己从西凉购买的上等马匹,策马向前。举弓后射,多次不中,吴骑紧其后,麋威弃弓抽出环手刀,策马转向冲向吴骑,吴骑举矛向刺,麋威藏于马身右侧,扑向吴骑,两人相拥跌入农田,麋威左手腋下夹矛,右手举刀下劈,吴骑举手相挡,吴骑手与臂膀相断,鲜血飞溅,环手刀切入顿项力竭而止,麋威睁大虎目又举起环手刀,砍破护颈,刀刃深入大血管,血液喷溅而出。 麋威松开长矛,躺在农田之上大喘气,周边寂静无声,只有马蹄轻踏地面与麋威喘呼之声。 马岱见麋威躺在地上,十分紧张策马行者麋威旁,翻身下马,查看麋威情况。麋威有气无力的挥挥手说道:“没事,只是有点脱力,让我歇歇。” 马岱见状离开,搜索吴骑身上情报。 --------------- 歇息一会,麋威起身查看战局,不由暗叹和自己费九牛二虎之力斩杀两名吴骑相比,马岱一人勇斩三骑,麋威愈发佩服马岱,不顾脸上血液,上前拱手向马岱称道:“伯瞻兄,在下佩服,勇斩三骑。” 马岱笑笑谦虚道:“我兄孟起,曾一人独斩九骑,勇冠三军。” 麋威不由感叹道:“原以为,在下已善弓骑,常傲于众人,未料到伯瞻兄如此勇武,更没想到斄乡侯早年征战如此雄壮,本以为他人夸耀,现在观之,乃是我坐井观天。” 马岱笑而不语,翻身上马,带着五匹战马及五具吴军探子尸体回营,禀告这次情况。 路上麋威为马岱有何收获,马岱遗憾说道:“有一人应提前与五人分离,乃是六人敌探,六人探听情报,不知为何突然一人与此五人分离,不知去哪,或许提前过江,禀告情报,可惜啊!” 麋威说道疑惑:“甚为可惜,伯瞻兄,不知为何,敌探前往涿乡陆寨绘制情报?” 马岱沉思半响,紧张说道:“可能是,陆逊真要动手,因为我涿乡一直是我军后部,敌探突然出现在这,或许真按照殿下当初在大江之上所说。我等必须赶快,回营将情况报于赵都督,让赵都督尽快做好准备,禀告殿下,让其早些从水寨而回。” 麋威听完面露急色道:“我带四匹战马回陆寨,你携一匹马,双马赶至水寨禀告情况,五具尸体要有何用。” 马岱立即,单人双马赶往水寨,麋威往路寨,马岱与麋威二人分道扬镳。 第十九章董允其人 且不说麋威、马岱二人,涿乡水寨,下午时刻。 董允安排好两百余人船夫,前往拜见刘禅。 刘禅见董允几日奔波而晒黑的皮肤,感慨说道:“能快速聚拢渔船,休昭功不可没,若霍弋是我臂膀,则休昭是我肱骨。休昭肱骨之臣,日后必为我大汉良相。” 董允听闻此言,顺间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拱手道:“殿下过谦,此乃臣之本份。” 刘禅此行让董允相伴而让费祎留于蜀中,其目的是之后登基拉拢蜀中世家而努力。刘备进入蜀中接纳刘璋部分旧属与益州当地豪强、士人,在这个群体中,其实还存在着两股势力:益州地方势力和刘焉、刘璋入蜀所依仗的东州势力。 东汉末年,刘焉入蜀,刘焉与当地豪强关系并不融洽,刘焉曾经“托他事杀州中豪强王咸、李权等十余人以立威刑”,蜀人开始反抗“犍为太守任岐及贾龙由此反攻焉,焉杀岐、龙”。在这个过程中得力于东州兵,东州人士开始在益州登上政治舞台,刘备入蜀组建的新政权里,东州势力与益州势力是重要组成部分,尤其在基层官吏中,他们占有很大的比重,可谓是蜀汉政权的真正的根基。 虽然目前高层很多是元老和荆州派系,但是后面始终高层还是需要吸纳益州人士,在刘禅穿越后的一个月的时间,一直在考虑扶持那位益州派系士人上台,此人需要有不仅需要和荆楚派有关系,在益州也具有大的声望,这时候太子舍人董允进入刘禅的眼中。 董允,是掌军中郎将董和之子。董和属于东州势力,但是与荆楚派关系密切,董和举家从荆州南郡枝江搬迁到益州。又其祖上是益州巴郡江州人士,在益州及南土少数民族地区威望很高,属于是三个派系中都有些关系的人物,属于交接地带核心人物。而且董允历史上确实在诸葛亮执政期间,在帮助诸葛亮拉拢缓和三个派系都很有帮助。 因此刘禅,决定提前提拔和重用董允,让其早点等上蜀汉的政治舞台中心,而且历史上董允能力出色,在历史上被誉为“蜀汉四英”,为官一生,两袖清风,淡泊名利。在诸葛亮辞世之后,最合适在政治上接替诸葛亮。 刘禅心中所想,董允不知,知道的话或许会更加感激涕零。 刘禅正在与董允,谈笑风声时,突然听闻马岱而来有要事禀告,刘禅急忙前往接见马岱。 刘禅见马岱身染鲜血,首先关心道:“伯瞻,为何身染鲜血,可有受伤?” 马岱听闻刘禅言语,心中甚暖,殿下不先问何事,而是先问自己如何。但马岱来不及多想拱手回答道:“在下没事,身上乃吴军血液,我与伯严于陆寨附近探查适合骑战地形,遇见五名敌探,身着我汉军士卒衣物,准备过江,被我与伯严二人杀尽。但我搜其五人衣物身上并无情报,明明五人,但带六人水囊,我怀疑有一人提前过江,将我军营寨情况报于吴军。” 言到此处,马岱不由停顿下来,刘禅见状说道:“伯瞻,有何猜测,请讲,不必疑虑。” “我怀疑,就在这近日,敌军便会发动总攻。”马岱说出内心猜测。 刘禅听闻低头沉思半响,赞同说道:“有可能,涿乡乃我们军后部,非是我军与吴军交错地区,敌军探查,有可能如伯瞻所言,或许陆逊的总攻要开始了。” 刘禅心知并不是或许而是一定,现在已经是闰六月中旬,历史上夷陵之战该发生的事件已经发生了,自己一直没有吴军其他消息,不知何时进攻,反而整日提心吊胆,现在有预兆反而好解决了。 听闻刘禅此言,董允感叹自己来的真是及时。 “季然,你等下接管休昭的两百余名船夫,稍后把船渡向江北,随时等侯黄权将军渡江,你安排之后马上过江于水师营寨中,等候虎符,等候火光,起火马上沉船,配合江北大营即可。”刘禅对程畿如是安排。 安排后,刘禅刚忙带领董允及手下部曲,赶回陆寨,顺路通知陈式黄昏赴宴。 ----------- 相比来时,此时太阳西行,相伴之人缺少霍弋、程畿,却多董允一人。 刘禅等人快马加鞭,希望尽快返回营寨,帮助赵云凑集营寨防守所需物品。涿乡乃是关键之处,虽然防守涿乡的军队不少,但是其中兵力来源复杂,有是部曲、太子府侍卫、州郡新兵,如董允、麋威部曲、太子府侍卫没有大规模战阵经验;赵云领江州军士二千人乃是州郡新兵;只有霍弋两百部曲;马岱所领两百骑兵及涿乡陆寨一千五百人有征战经验。 虽然目前有涿乡营寨五千人,因其目前兵源情况复杂,不敢主动进攻,固守涿乡绰绰有余,而且等黄权所部近万余士兵从江北而来进入涿乡,涿乡防守便固若金汤,甚至可由黄权、董允向东出兵组织接应其余军士。 刘禅、赵云便可以引骑兵,前往接应刘备,保护马良。 最终,刘禅的目的是将刘备从马鞍山沿小路接应至秭归;涿乡守军,由黄权率领万余步卒,弃舟走路,沿长江岸边而上,西归秭归;刘禅再派,马岱、麋威二人向南接应马良,从武陵迁陵西归,过涪陵郡丹兴县,回成都。 ----------- “董休昭,大汉良相,朕之肱骨。”——汉中祖刘禅 《三国志董刘马陈董吕传》曰:“及先主东征吴,遣马良入武陵招纳五溪蛮夷,蛮夷渠帅皆受印号,咸如意指。会先主败绩於夷陵,马良亦遇害。”(注:马良是丞相的得力助手必须救) 第二十章陆逊动手 (我看到一本书比我早发文几天,已经11万字了,一天三更太强了。我好菜t_t) 闰六月,夷道两岸营账连绵不绝,暑气稍退,陆逊于江北岸着急等待,派往汉军涿乡营寨侦查的斥候反馈的信息。 朱然见很少面露着急神色的陆逊,好奇问道:“伯言,你还等哪里的斥候返回。” 陆逊意识到自己失态,停止踱步,对朱然缓缓二字说道:“涿乡。” 朱然惊讶道:“涿乡乃是大江南岸,汉军后寨。你不会是想摸清兵力直插涿乡吧!太危险了,汉军前部那么多兵力,派兵进攻,万一被前后夹击,岂不是大败不行!万万不行,伯言!” 陆逊笑而不语,不在踱步,而是跪坐案前,撰写军令。 朱然见陆逊撰写军令,不由好奇上前相看。 陆逊手持笔于巾帛书写大意如下:“乃是命孙桓,于今日申时(下午4:00)自夷道离城出击刘备,若不敌,则以车阵固守待援一日。”陆逊在巾帛上留下俊秀字体,最好加盖都督印。 陆逊命传令官马上渡江,交于孙桓。 就在陆逊交付军令于传令官时,营帐外从者,入帐拱手禀告:“斥候已回。” 陆逊面露喜色,将斥候唤入。 斥候见陆逊亲自接见,不由欣喜拱手禀告道:“都督,我等奉命前往涿乡打探消息,发现涿乡比上次加强守卫与兵力,由于汉军在外布置鹿角、陷阱,无法接近,但我等观营寨中,树有“刘”大纛、“赵”牙旗与“马”牙旗等。我等观营中炊烟与营帐约有五千人左右,确认清楚后,在下先行回禀都督,其余五人,还在江南。” 陆逊听闻又问道:“大纛,样式如何?你可曾记着?” 斥候回忆细节答到:“大纛旗细节不曾记得,但是大纛顶上是红纛。” 陆逊又问了些细节,便让其退下休息。 朱然一脸迷糊说出心中疑惑:“伯言,这是“刘”大纛是谁而且还是红纛,这“赵”牙旗与“马”牙旗又是谁?难道是刘备与赵融回营,但兵马不应该如此少呀!” 陆逊沉思半响笑问朱然道:“天子出行岂会如此简单,汉代非宗室不得红纛,我等大将也只能黑纛,老虏(老兵,侮辱性称呼刘备)旧承汉制,天子出行有六纛,岂会只有一根大纛。你说说现在蜀汉现在宗亲有谁?” 朱然苦笑说道:“刘备没有宗亲,只有子嗣,现刘封已死,只有刘禅了。” 朱然又继续说道:“既然是太子在涿乡,有“赵”“马”二旗也不奇怪,想必是赵云与马超。这刘备是想和我等死战啊!” 薛综注:“兵书曰,牙旗者,将军之旌。谓古者天子出,建大牙旗,竿上以象牙饰之,故云牙旗。”(蒙古元朝时期大纛颜色:白旗为上,花旗为中,黑旗为下。汉代资料没查到,在此借鉴元朝以红纛为上。) 陆逊虽然因为刘禅突然的出现打乱安排,但也不恼怒。愈发冷静与朱然说道:“义封,前去唤诸将前来,我军反攻时刻已到。” 朱然见陆逊如此神情拱手接令,陆逊在营帐中在从者的帮助下,褪下儒服,身披将军铠,儒将气息尽显。 --------------- 长江江北,吴军营寨连绵不绝,中军陆逊营帐中,诸将云集立于其中,因为上次汉军诱敌之事,诸将稍微信服陆逊。 陆逊头戴兜鍪,身着明光铠,手按汉剑,肃杀气息浓重。陆逊立于案前昂声道:“老虏,犯我边境已有一年,我幸得大王赏识,执掌诸军,今不负大王重托,我军反攻时刻已到。” “蜀军从涿乡起至夷道,连四十余座营于林中下寨,前部直逼夷道,势不可挡,但现如今,蜀军已疲,林中干燥,着火易燃,我军于天明前,趁夜渡江,放火烧林,趁势杀之。蜀军主力皆在林中,并无变动,我日前遣朱然将军,渡江试探,便是试探蜀汉兵力。 老虏身在夷道,我已遣孙桓将军,出城鏖战老虏,我军放火烧林,老虏只能西归,我军前后包围袭杀老虏,可报陛下厚恩。” 陆逊一番言语,听的诸将兴奋不已,磨拳搽掌。 陆逊行至帅案前,手抓军令牌,面对诸将下令道:“韩当、朱然听令” 韩当、朱然出列拱手,“涿乡敌营有刘禅、赵云、马超诸将。命你二人今晚,于火攻时,行至涿乡东侧,不可攻营,围堵蜀军后部溃兵,配合本部大军围杀,着你二人领本部及其余兵马八千人,切记防范涿乡赵云、马超二人。”韩当、朱然二人上前接令。 陆逊继续下令道:“诸葛瑾、骆统听令。” 诸葛瑾、骆统出列拱手,“命你等二人,趁夜过江于蜀军前部放火烧林,进攻蜀寨,完事之后,前往协助孙桓围杀老虏,着领本部军马兵马八千人。”诸葛瑾、骆统二人上前接令。 “徐盛听令,命你领着领本部军马兵马七千人,于蜀军后部放火烧林,围杀蜀军将士,需与韩当、朱然二人配合。” 徐盛拱手上前接令,陆逊满怀豪气道:“潘璋将军,乘水师沿大江而上,直击蜀军水寨,配合诸位。我率大军随后与诸位围猎刘备。诸位将军前去准备吧!” 诸将应声皆诺,缓缓出帐。只剩陆逊一人。 陆逊坐于案前,摘下兜鍪,无奈叹气“大好计划,被赵云、马超等人干扰,恐怕难以全取蜀军,但只能致蜀军元气大伤,可惜可惜!” --------- 话说孙桓接到陆逊军令,命自己于申时从夷道离城出兵刘备,野外坚守一天,孙桓欣喜若狂,命手下将士,整顿兵马,领取战车、弓弩器械、士卒备三日之粮。准备与刘备鏖战,作为进入荆南的桥头堡夷道,囤积大量军用器械粮草,这些物资不在话下。 孙桓率五千将士于申时出城,城中仅剩三千老弱。孙桓命士卒在路上高举旗帜,马拖树枝高扬尘土,生怕汉军不知道夷道有大军出击。 第二十一章孙桓出兵 车辚辚,马萧萧,太阳西斜,孙桓中军高举“孙”牙旗,前部则高举红旗,后营举黑旗,中营举黄旗,左营举蓝旗,右营举白旗,其余小旗依次展开。 大小旗如烈马,在风中疾驰,旗帜随风飘扬,又好像长江上的扬帆驰行的舟舸。在西斜太阳的照射下,吴军将士身上的甲胄闪闪发光。 孙桓意气勃发对部曲说道:“我早想出城,迎敌刘备,但是都督不许,现在我军反攻,终于有机会,让刘备这厮知道我江东儿郎的厉害。我孙桓扬名时候到了!” 在孙桓出城时,刘备正在看刘禅寄来的信,刘备看完收起书信,长叹口气。刘备内心矛盾,刘禅信上所说并非没有道理,如果陆逊真如信上所言一样,是阴邪狡诈之辈,二弟死于麦城败他所赐。 陆逊即有可能,连退数百里是为诱敌深入,现在又值火攻良机,陆逊并非不可能火攻,但是现在撤退,甚有不甘,况且陆逊乃是我杀弟仇人,又夺我荆州,叫我刘玄德安能忍之! 刘备来回踱步,思绪万千,又念至:如今出征已有一年,将士思乡心切,数万精壮,在外征战,百姓家中想必缺人耕种。 刘备脑海中又不断浮现出征入蜀前与关羽在荆州的离别之景,不由泛红眼角,思绪摇摆不定,不知如何抉择,又念及法正,若法正于此想必已有定计。 刘备在营帐中来回踱步,此时斥候禀告,孙桓出兵五千前来。 刘备咬牙斩钉截铁念道:“朕从军多年,岂会不如陆逊小儿。”,随即命侍者传令诸军撤离树下扎营,营中多备沙土防备火攻(注意时间上,今晚陆逊火攻实际上来不及)。 刘备又召集众将傅肜、吴班、吴懿、廖化、辅匡等众将共计万余兵力出营迎战孙桓。刘备出战那一刻又想道‘若战胜孙桓不如班师回国,但我这一回国,恐怕我再难踏及荆州,更不用说为云长报仇了。’ ----------- 刘备军与孙桓军不断接近,双方斥候,不断纠缠,他们在夷道田野上追逐拼杀,传递军情给后方大军。虽孙桓斥候骑兵少于大汉,但只是少占下风,论精锐程度,与刘备精锐士卒相差不多。 是因为孙桓是东吴宗亲,当初讨伐关羽荆州之战,收服五千余众士卒挑选精锐进入部曲,获得大量军械物资,又镇守夷道重城,物资丰厚,其部曲及士卒十分精锐。 孙桓五千人呈三纵队队列行进,前军得遇斥候禀告,刘备以万余精锐倾巢而出,相距不过5里地。吴军前军将领命传令官,高举与右营长条白旗相区别的白色三角旗挥舞示意,通知孙桓中军,刘备已在前方,传令官又命士卒旋转挥舞黄三角旗十圈示意刘备军队一万余军队。 孙桓在中军等到旗语意思,立即命传令官摇阵旗示意全军摆钩行阵,以图前军突破刘备大军中央,试图以少击多。 孙桓虽然初生牛犊不怕虎,以图用五千军力击溃刘备万余精锐,但是还是不忘陆逊交代自己拖住刘备的责任,又命中军摆圆阵,外部摆战车鹿角为圈,以防止前军溃败,无法拖延刘备。 刘备同时得到孙桓大军情况,刘备冷笑一声,更为激进命传令官摇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阵旗摆锥形阵,刘备与孙桓双方在中部采取同样策略,中部突破看谁的士卒更加精锐。 双方大军于田野上不断向前,近300步,数百汉军骑卒从两翼出发,游弋在吴军军阵侧翼。吴军骑卒,龟缩于两翼弓弩手保护下。 汉军大军滚滚向前,汇成一片片分隔开的枪戟之林,前阵精锐士卒身披甲胄,手持弓弩,后方汉军士卒不停歇的向前缓缓而行。 两军相距150步左右,吴蜀两军前列传令官,挥舞旗帜,示意弓弩手上前射击,弓弩手躲在大盾之后,无数箭羽将穿阵而出,弓弩手射后,举盾士卒马上组成方阵,缓缓向前,大量箭弩射在大盾之上,部分箭弩透过大盾,射入轻甲弓弩手身上。哀嚎之声不绝。 此时前军吴班命力士敲响战鼓,浑厚的战鼓声遍布前军,继续示意全军向前压上。 双方大军又向前缓缓蠕动,季西所曲亦在阵中,季西所部经历过上次与吴军小规模战役,战功出众,特意随辅匡前往参见刘备,因此随军做战,编入吴班帐下听令。 双方至弓箭射程,季西略带紧张,望向曲长看其旗帜号令,只见曲长旗帜挥动,季西持弓上抬,捏箭抛射,双方箭羽射向半空,随着引力影响向下落去,吴军箭羽落入汉军阵中。 季西射完深吸口气,也不在意箭矢落在身上,因为他心知抛射箭矢对于自己着甲士卒,根本不会造成影响,除了部分的倒霉蛋受伤外。 季西又抛射一轮,撤到后方休整,作为已经有一次战争经验的他,这次更加安心的喝水。毫不在意自己步卒同胞已经和吴军已经接战,接战双方互举枪戟互刺。 此时前军吴班见步卒已经接战,命力士加重鼓声,力士高举鼓椎狠狠的敲击战鼓,更加浑厚的战鼓声遍布前军。众士卒听闻鼓声如同注入鸡血,下手愈发凶狠,军卒凄厉的惨叫与哀嚎之声络绎不绝,只见你挑我枪,我挡你戟,凶猛力大之卒,奋勇向前。 吴班见两军将士相持难分胜负,着令弓弩手,从右离阵,令骑兵护卫,一时间,汉军哨骑穿梭于块块小方阵中。 季西所曲闻令,从前军右侧穿阵而出,周边汉骑游弋,季西见没有步卒护卫,左手下意识下握紧长矛。 只见吴汉两军大阵外,一支小弓弩方阵布阵完成,缓缓从汉军方阵右侧行至吴军方阵左侧。 (哈哈断了,这是弓弩手战争上真正的运用,阵中射击只是部分,真正的是两军对阵,作为远程火力打击队伍出现,类似于短程火炮。) 第二十二章孙桓之败 (古代战争,弓箭手非精锐不能担任,训练弓箭手保持状态很重要,就如同健身一样,不是一次会就没问题。) 季西随弓弩本队,缓缓移动至吴军左上侧,拉开战线行成疏阵,季西等人不再采取抛射,而是瞄准前部精锐步卒直射。 吴军前军步卒正在与汉军步卒鏖战,枪戟互戳,一时相持不下,突然被季西弓弩手远程直射,数百支箭矢从吴军左前侧飞来,早已发现季西队伍的步卒无能为力,为保证军队战列的稳固,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中箭哀嚎者成群。 吴军前军将领也收到季西队伍出现在左侧,马上传令将长盾手调往左侧,阻止弓弩手的持续性远程打击,同时将前军情况汇报于孙桓。 季西等人见吴军调来长盾手防御,无奈只能将具有杀伤力的直射换成抛射,曲长将消息向上禀告,一时间双方哨骑穿梭阵中。 吴班得到消息,命传令官挥舞旗帜,示意另外一边弓弩手出阵施压吴军右侧,不一会,汉军又一支弓弩分队从大阵穿阵而出,出现在吴军右侧实行远程直射重点打击交战部位。 吴军前部与汉军交战的步卒左右两侧受到箭雨攻击,惨叫之声络绎不绝,刹那间,吴军前军步卒被连退十余步,战线动摇。 吴军将领紧急之下命预备队出战,先调左翼步卒上前尝试逼退汉军弓弩手,又调本军弓弩手、及骑兵与左翼步卒组成小型战阵,尝试逼退弓弩手后攻击汉军前部右翼,同时向中军孙桓紧急求援。 孙桓等到消息,命令所有骑卒向左侧集结,骑兵上前配合前军作战。 吴班见此毫不慌张,命左翼所有骑卒上前掩护弓弩手,刘备见前军进展顺利,扬鞭指向孙桓中军,对众人笑道:“我曾经至建业,孙桓还是小儿,如今看来还是没长大呀!” 季西等众人见对方盾兵上前,望向曲长,曲长挥旗示意继续射击。汉军游弋在周边的骑卒,向盾兵两侧围去,吴军骑卒上前阻止汉军骑卒靠近,汉军骑卒见盾兵身后有弓弩手,忌惮不敢上前,双方骑卒双方相持住,吴军忌惮汉军骑卒精锐数量众多,汉军忌惮小型战阵中的弓弩手。 吴军小型战阵缓慢向前移动,慢慢的变成圆阵,汉军弓弩队见吴军战阵前压,其身后的弓弩手也以抛射相还,汉军弓弩手在旗帜的指挥下向战场远处行进,与吴军保持一定距离。 小型战阵校尉见弓弩手已退,不敢追击,随即缓缓的向汉军右翼行进。季西跟随旗帜向外移动,又马上跟随旗帜转向返回,跟随吴军身后。 吴班见状冷笑不管右翼吴军小阵,命传令官挥旗调自己部曲上前支援前军,以图破阵。 此时前军,吴军得到预备队的支援,稍微缓住颓势,勉强与汉军相持,双方皆甲坚利兵,相持不下,如果汉军此时外施压力,吴军必将崩溃,吴军前军将领知道,汉军吴班也知道,只不过吴军将领将期望放在小型战阵,而吴班是准备掏出家底,兄弟二人打造的吴氏重装部曲。 (吴懿、吴班是吴皇后的哥哥,刘备的小舅子,东州人士) 两军鏖战之际,苍凉的牛角号声响,汉军阵中随即变化阵型,汉军前部突然涌出重甲步卒。 前方的吴军士卒只见眼前一时间豁然开朗,随后汉军阵中衮衮而出,只见其全身披双层重甲,几乎毫无缝隙的重装步兵,正是吴氏重装部曲。 前列是吴班于南中南蛮挑选的十余名精状猛士,“儿郎们,杀死吴狗”为首右手持汉环手刀,左手举圆盾的南蛮壮士用生涩汉语喊道。 就在两军前阵步卒相持阶段,汉军重装锐士透阵而出! 在南蛮壮士的带领之下,吴氏重装部曲如同出栏野牛一般冲向吴军前部,汉军士气大涨,吴军步卒面对迎面而来的重装武士阵脚大乱,吴军曲长持刀立斩两人,稳定阵脚。 但面对如同发狂的野牛一般的汉军重装武士,无数长矛穿阵刺出,却完全不能阻挡,汉军重甲武士,持盾撞入吴军大阵,手拿由益州知名铁匠蒲元打造的格外锋利的汉刃,手起刀落收割眼前吴军将士的生命。 他们身上大盾和双层重甲几乎挡住了大部分进攻,只有少部分被吴军将士长矛穿破甲胄刺入身体而死。 前排南蛮猛士如同人形巨兽一般,汉刀起落之下,只听见刚刚还尝试压住阵脚的曲长惨叫,在锋利的刀刃之下,其坚固的筩袖铠如同锦帛一般轻易撕裂,被汉刃切断动脉血管,鲜血直流而亡。 瞬间原本一条直线的吴军军阵,被重装武士轻易撕开裂口,后续其它汉军将士在其缺口附近,将其不断扩大。 吴军前军阵脚大乱,混乱之势缓慢的向其余部位蔓延。 吴军小型战阵,接触汉军右侧之时,由于后有弓弩队,旁有骑卒,不敢变阵,只能依旧圆阵攻击汉军右侧,杀伤不足,与汉军右侧步卒相持,无法前进。 孙桓得知前军战报,年轻的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险情,短时间之中闪过许多念头,如今前军混乱以难取胜,再不下令恐怕全军皆没,汉军精锐超出自己想象,又后悔自己将五千人大部分调至前军,又庆幸自己提前摆下车阵。 诸多念头下的他,随即果断命令,前军缓缓撤回车阵内,结车阵,以弓弩锐利坚守,以待陆逊救援。 作为突出的小型战阵,无暇顾及,只能弃之不顾,同时命令部曲向陆逊求援,让其早点前往救援。 随即吴军中军向右、左、后三营挥动阵旗,收缩入车阵,又向前军敲响鸣金退兵,中军向前接应,顿时间吴军旗帜摇动,除前军外井然有序的缓缓退入车阵。 刘备在中军见状,挥舞战旗,吹响号角,一时间浑厚的号角声遍布汉军全部,全军掩杀而去,吴军前军在中军接应下,前军后部成功退入车阵,前阵被汉军咬住,鸣金刹那,形成溃兵而逃。 吴军小型战阵被汉军大军瞬间包围,如图惊涛拍岸下的石头,不一会被巨浪淹没,消失在原野上,只留下浓浓的的血迹及诸多吴军尸体。 可谓是:“战矣哉,暴骨沙砾。鸟无声兮山寂寂,夜正长兮风淅淅。魂魄结兮天沉沉,鬼神聚兮云幂幂。日光寒兮草短,月色苦兮霜白。伤心惨目,有如是耶!” 第二十三章反攻前奏 不得不说,孙桓在钩型阵里摆上车阵,这个做法是对的,直接拯救了孙恒溃败的局面,直接转入汉军对吴军的包围之下。 在夕阳西下的余晖中,孙恒军中军及其余右、左、后三营士卒,纷纷而动,候骑穿梭阵中,刹那间,基于车阵如同刺猬般布置而成的圆阵,在车辆后,枪矛如林,聚盾为强,举弓捏箭者不在少数。 面对试图继续冲阵的汉军士卒,车阵里吴军军候怒吼一声,随着他高举旗帜挥动,破空声大作,数百只箭矢直射,汉军进攻之势为之一阻,霎那之间,汉军军中便响起连绵不绝的哀嚎之声。 汉军将士重新在射程吴军将士之外集结,候骑穿阵而行,快速禀告吴班。 吴军阵中,溃兵又一次集结,重整阵型,孙恒策马上前,身后跟随亲卫手持“孙”牙旗。 孙恒头顶兜鍪,手持马槊跃马在前,明光铠在夕阳残余的光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更生添了数分威势。 身后数位亲骑紧紧跟随孙恒,力士高举牙旗。孙恒也不说话,策马上前,一脸严肃的望向众人,原本退到车阵中的部分溃军,见孙恒如此,不由的镇定下来,望向孙桓。 孙桓单手抽出环首刀高举,刀尖在残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竭尽全力的大声喊道:“若有骚乱者,斩立决。”说完,部曲上前揪出,满脸惊恐还在窃窃私语几人,手气刀落,割下首级。 孙桓冷冷的望向众人道:“悬挂于长杆之上,巡游大军,以示警戒。” 部曲将首级悬挂于长矛之上,驱马缓缓绕行军阵,一路高举长矛边高喊:“若有骚乱者,斩立决。” 众溃兵鸦雀无声,孙桓见状,原本紧张众人哗变的内心,不由得放松下,脸色却不敢丝毫改变,又高喊道:“此战回去,死者,父母妻儿我养之,妻不改嫁,儿不改姓;活者,赏田升官都有。”原本寂静的众人,涨红脸色,高举兵刃,齐齐高呼。 “愿为将军效力,万胜!” “万胜!!!” “万胜!!!” “万胜!!!” 孙桓望着士气重新高涨的众人,原本冰冷神色,终于放松下来,又示意身旁的亲卫将自己的将军印悬挂长矛之上,通报全军。 亲卫将将军印悬挂于长矛之上,驱马徐徐绕行军阵,一路高举长矛边兴奋高喊:“将军有令‘死者,父母妻儿将军养之,妻不改嫁,儿不改姓;活者,赏田升官都有’。” 一时间,伍长、什长、曲长纷纷而动,寻找麾下士卒;士卒重新整理兵戈,回归组织。吴军前部溃军在基层将领之下,重新集结起来。 因大破吴阵而兴奋的吴班,在得知孙桓于内军中摆下车阵,士卒试图继续破阵失败,脸上笑容淡去,传令前部:“于射程外,整顿士卒,以待下一步命令。” 吴班亲自驱马向刘备禀告战局情况。 -------------- 刘备坐于战车之上,望见见吴班前来心中欣喜,亲自于车下接见吴班,吴班拱手请罪道:“陛下,孙桓前军溃败,但孙桓小儿又提前摆下车阵,士卒冲阵不得入。请陛下怪罪!” 刘备扶起吴班,安慰道:“元雄何罪?攻破吴军已是功勋。如今天色已晚,明日再攻,还是由你为前锋。” 吴班心中欢喜继续说道:“臣请战,天色未暗,臣请再攻一次。” 刘备欣慰的允诺,吴班迎着天上的晚霞,向前军疾驰而去。 ----------------- 日近黄昏,夷道田野上,两军对垒,天边的晚霞连成一片,整个天空都被染成深红色,就像是一片波澜壮阔的红色海洋,十分壮观。 季西望向天空不由得着迷,怀念蜀中家乡的晚霞,但是夕阳越来越红,红得滴血,又让季西想起附近遍地鲜血的土地,长叹一声心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吴班前军浑厚的号角声在原野上吹响,季西停止了念头,握紧弓箭,这是为数不多能够给他带来安全感的东西。 汉军前列士卒举巨盾位于胸前,瞬间形成一道木墙,缓缓行进,吴军弓弩手阵阵箭雨飞向汉军,汉持盾士卒不敢懈怠,只听见箭羽射中木盾之声‘绷绷’之声,似乎还能听见箭矢尾部的余颤声。 吴军弓弩手连射数轮,破不了巨盾,瞬间撤开身位,推出床弩,聚成墙盾的汉军将士浑然不知,继续推进,吴军军候面带狰狞,挥旗而下,床弩绷射出巨箭,飞向汉军墙阵。 “绷!”“绷!”“绷!”........ 十余架床弩身响起,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床弩的穿透力惊人的恐怖,一名手举巨盾的士卒在浑然不知下,被巨箭穿透巨盾,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飞了起来,带倒身后士卒。面对此状身旁同僚,面露惊恐,但还是缓缓巨盾而上。 吴军弓弩手见床弩击破盾墙,举弓捏箭往缺口出齐射,缺口处士卒纷纷中间倒地,聪明者挤向附近盾牌之后。 “万胜!!!” 汉军靠近至车阵前,躲在巨盾后的一名汉军愣头青率先冲向吴军阵前,尝试翻越车辆,瞬间被吴军士卒举矛戳入身体,滚下身去,其余士卒感叹一句‘貉子!’纷纷隔车辆与吴军将士举矛互戳,陷入鏖战,双方步卒结成军阵,士卒们肩并肩,无数长枪,戟戈从阵中缝隙中伸出,两军将士们都奋力的将手中兵刃往前刺去。身后弓弩手开始抛射,一时间两军相持住,不分胜负。随着夕阳西下,阳光慢慢的消失。 --------- 相隔不远处,吴军大军营寨中,士卒正在整理快速点火物品,细树枝及油料,精锐部曲及将领擦拭兵器,检查甲胄是否有问题。 陆逊于大帐中接到孙桓求援信,恰逢众将士在营寨中讨论晚上进攻细节,骆统出列拱手说道:“孙桓将军是王室亲族,被汉军包围处境非常困难,有兵败危险,请求都督营救!” 陆逊摆摆说缓缓说道:“叔武(孙桓字),本人骁勇,手下士卒精锐,而且叔武在军中威望甚高,军中将士无不佩服叔武,而且由信使所说,叔武已经提前摆下车阵,且弓弩充足,粮草有三日之备,不用担忧。等我军反攻成功,即使不救叔武,其围自解。诸位,勿忧!” 第二十四章殿下欲反? 吴班面对孙桓的车阵没有办法,天色渐晚,最后一点太阳的余晖也被大地吞没,吴班只能暂时引兵而退,等待第二天,天明再行进攻,就是不知道吴班能否实现这个愿望呢! 刘备在营寨中散步,望着星光灿烂的星空,不由想起曹操的诗‘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又念及起曹操,作为一生的敌人,刘备即佩服曹操,文韬武略;又厌恶曹操,祸乱汉室,又想起自己当初东征西讨的日子。 一阵心悸又涌上心头,刘备抚摸胸口。自从午间击败孙桓,将其围困,就有隐隐不安,这是从军多年从未有的,如果曹操在其身边必会笑道:“玄德公,我赤壁之战前也有此感!” 当初曹操与刘备青梅煮酒,论天下英雄,却没想到,这两位天下英雄皆败于荆楚,而且皆因火攻,不禁一时令人感叹! ------------ 夏夜之下,星月皎洁,明河在天,汉军涿乡陆寨大营。 刘禅大帐中,此时气氛愉悦。 刘禅笑吟吟的举杯对向陈式道:“仲法,请饮此杯,仲法,统领水师,与吴作战多有辛劳。” 陈式喜上眉梢,赶紧举杯回应道:“殿下,水师陛下与吴班将军更为辛劳,在下实属不敢当!” 刘禅听陈式如此做答,故意长叹一声,面露忧色,也不说话,只顾案上食物。 陈式见刘禅如此,以为自己言语使殿下不喜,仔细品味,以为是言语中吴班,令刘禅不喜,陈式向刘禅进言道:“殿下,可因吴外舅而忧虑?。” 刘禅摇头,也不说话,陈式不禁诧异心想“不是因为吴班这个外戚担忧,是因为什么。” 刘禅当然不会担忧吴班,虽然吴皇后有子刘理,但是岁数甚小,不成威胁,二弟刘永,是庶子,母族只是小士族,不用忧虑。 陈式不由望向董允,今日的董允春风满面,在席上与王平聊的其乐融融,董允似乎察觉到陈氏的目光,举杯示意,陈式举杯回礼,董允上前低声耳语道:“殿下,乃忧虑陛下军事,陈将军可解殿下心中之忧,不可告诉殿下,是我言语。” 陈式听闻,虽然不知道殿下具体忧虑何时,但闻自己可以解决,不由眉开眼笑,赶紧拱手向陈式道谢:“谢,董先生。”董允笑吟吟地拱手回礼,退回位子。 陈式心想只要不是涉及储君大事就行,又斟酌几下言语,放下酒杯,向刘禅拱手道:“殿下,是因我军战事而忧虑吗?” 刘禅听闻,假装懊恼,放下酒杯道:“陈卿,如何知道我心中忧虑?” 陈式心想,殿下还是年轻,喜怒形于脸上,不类陛下,陈式缓缓道:“殿下,前来劳军,又面露忧色,臣猜是因我军战事进展。” 刘禅感叹道:“陈卿知我啊,我心忧我军,被陆逊火攻。大火之下,我军安有可存乎!” 陈式听闻刘禅言论,不由大惊,言语急切拱手道:“殿下,可有告知陛下!” 刘禅举杯饮酒后淡淡道:“我已写信于陛下,陛下想必已知。” 陈式诧异又拱手问道:“可是,陛下不听。” 刘禅摇头后道:“我心中担忧,乃是陆逊趁势放火烧林,我军江南大营一时混乱,吴军水师逆流而上,截断江北黄权将军退路,则黄权将军万余兵马危矣。” 陈式放下酒杯,出列行至中央,拱手道:“若水师来,我愿替陛下与殿下阻之,接应黄权将军所部。” 刘禅又是摇头道:“陈卿之心,我知矣,但是吴军水师势大,我军水师难以抵挡,公衡乘船渡江,必回吴军所阻,容易倾覆大江之下。” 陈式面露急色,拱手道:“虽说东吴水师难以抵挡,但我汉军水师也不畏惧,黄权将军渡江而先行渡江,其余将士只能生死由命了。” 刘禅眯着眼道:“我有一计可让黄权将军万余人,安然渡江,需借陈卿一物。” 陈式豪气道:“只能让黄权将军万余人渡江,莫说一物,让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禅笑吟吟的望向陈式,谈谈道:“借将军虎符,遣水师大料沉于江底,即可暂时杜绝吴军水师。” 陈式听完脸色大变道:“殿下,可有陛下诏书。” 刘禅依旧满脸笑意缓缓说道:“没有。” 陈式突然感觉刘禅的笑好冷,陈式环顾四周,董允已撤出帐外,王平手持环首刀立于右侧,赵云手持汉剑于左侧,又听见帐外士兵走动甲胄碰撞之声,一队士卒揭帘而入。 陈式神色慌张,下意思摸摸佩剑,突然想起宴前已被从者卸下,陈式吞咽口水缓缓道:“殿下,欲反?” 刘禅不在掩藏,起身按剑,直接了当说道:“陈卿,我不愿伤你性命,拿出虎符即可,若陆逊大军未攻,我亲自向陛下请罪。若陆逊大军,近日果真进攻,则提前有备,公衡所部,必安然无恙,到时候也需陈卿,亲自披挂上阵。愿否?” 陈式苦笑道:“殿下所言极是,式愿听殿下吩咐,只愿殿下,必须见陆逊大军进攻,方可沉船,我大汉水师积累不易。”说完,陈式卸下腰间虎符,拱手交于刘禅。 刘禅也不客气,拿过虎符检查,又交于赵宇查验,命从者刘炳传唤马岱。 马岱揭帘而入,只见陈式一脸郁闷喝酒,赵云手握虎符查验,刘禅笑脸相迎。 见马岱入帐,刘禅走至马岱身前问道:“我欲遣伯瞻,前往水寨,将虎符交于季然先生可否?” 马岱见营中气氛诡异,也不由多想拱手回道:“殿下,岱必不辱命,亲手将虎符交于季然先生,只是陈将军他?” 刘禅笑道:“陈卿,不胜酒力,你前往即可。” 马岱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问错问题,赶紧低头,双手高举说道:“请殿下赐符,岱星夜出发,赶至水寨。” 刘禅接过虎符,只见赵云点头示意‘虎符没问题’,刘禅交于马岱手中亲切说道:“伯瞻,路上小心。” 马岱拱手称诺,随即离营出发,刘禅示意刘炳将陈式囚于大帐旁小帐之内,不需外出,不许探视。 第二十五章程畿沉船 (夷陵之战的地图,我下一章发吧,我光买蜀汉时期书籍和地图就花了好几百,后面地图越开越大,我尝试给大家还原一个刘禅登基初年,内外交困的局面,出师表中所说此次危急存亡之秋,不是假的。之前左路通吃兄弟提到攀枝花铁矿,我查过资料似乎不方便开采,有了解这方面的兄弟可以说说。) 夏日的星空下,原本寂静无人的长江旁,人声鼎沸,朱然等人用船装载茅草,士卒每人手执茅草一把,内藏硫黄焰硝,各带火种,各执枪刀。 趁着夜色掩护,吴军大军偷渡,众人缓缓登上小舟、艨艟、冒突,只见一时间长江岸上舟舸来往,长江两岸仅有火把点点用以照明,不敢大量点起火把,防止被汉军斥候发现。 吴军花费二刻(半小时)左右,吴军渡江成功,众吴军将士,沿长江边上,坐于岸边,轮流休息,只等卯时(5点)。 朱然、韩当与众部曲,位于江北休息,寅时六刻一到(4点半),乘船逆流而上,阻断涿乡与后营联系。 韩当与朱然同在艨艟之中休息,朱然准备眯眼休息之际,韩当翻身感叹道:“当年,我与公瑾(周瑜)于赤壁大破曹军时,公瑾统帅大军,我与公覆也不服他,后我二人被公瑾折服,想不到我今日又见都督。陆都督不因我年老、骄横,委托大任与我,我难以报答啊。” 朱然听闻轻笑道:“韩老将军,伯言岂是因私废公之人,我与伯言相识二十年,我知也,伯言虽出身江东大族,但入大王府中起,常常心怀王事,与其他的江东子弟不同。” 韩当又聊及追随孙坚时的功绩,朱然边听边应和,正当朱然听着韩当言语快入睡时,部曲入屋禀告时辰已到,韩当不再言语与朱然翻然起身。 朱然立于船头,命传令官鸣金示意众人登船,吴军士卒口涌入船舱当中,全程众人寂静无语,只有脚步以及甲胄金属碰撞之声。 朱然、韩当见士卒入船完毕,向潘璋示意出发,顿时大江上在楼船、艨艟、冒突扬起船帆、点起火把,在水手的操作下,船只缓缓而动,在月光的照明下,沿大江而上。 当水师从行至猇亭与夷陵道之间时,突然两岸上传出唢呐之声,不远处似乎也响起唢呐之声,一时间唢呐声络绎不绝,朱然对韩当喊道:“我等被发现了。” 楼船之上的潘璋居高临下,早已见有一黑影,在唢呐声响后,快速沿江逆流而上,潘璋不由懊恼地猛锤栏杆,但马上下令全军起速,直插涿乡水师营寨。 涿乡水师营寨,程畿拿到虎符不敢懈怠,命水师士卒于船上休息,又令斥候从夷陵道至涿乡一线探查吴军水师,生怕耽误刘禅大事。 程畿听见唢呐之声赶忙,鸣金吹号,令水师士卒起身,又唤侍从过江通知霍弋。程畿率水师沿长江水路而下,程畿立于船头,瞭望长江南岸连营之地,突然间,火光骤起,又刹那间,半边天而被点燃。 程畿见状心中不由叹息,但来不急多思,汉军水师行至夷陵至夷陵道处,瞭望哨报告,吴军水师来袭。 不一会,程畿借着长江南岸的大火,从远处隐隐约约也望见潘璋旗帜,马上下令大料船只,船向由竖变横,开启水仓沉船,以阻止潘璋水师前进。 早有准备的汉军水师士卒,有条不稳的进行,大型舟舸开启进水仓,士卒扶稳船钉,力士用铁锤击船钉“钉钉”几声,船钉凿破船底,霎那之间,长江水涌入船只,士卒急忙撤离船舱,被安排撤至小舟里。 程畿下令之后从楼船转移至小舟之上,招呼留于大船之上士卒,赶忙上船,待众人上船,只见汉军大半大料船只横决江面,缓缓下沉,船上木头发出“嘎~嘎~嘎~”作响之声,长江徐徐吞噬大船。 程畿立于小舟之上,袖管浸湿,透过船只间的缝隙,见到吴军楼船停下,长呼气放松,果然真如殿下所言,但程畿也不迟疑太久,示意汉军带剩下船逆流回至水军营寨,帮助黄权撤离江北。 不一会,脸色涨红的潘璋隔着沉船望着汉军水师,再此猛锤栏杆,船上的朱然、韩当见状面色阴沉,向潘璋示意下船,奔袭涿乡。 潘璋无奈的叹了口气,命船只放下朱然、韩当所部,自己只能停留于此等待汉军船只沉于江底,才能继续沿江而上。 朱然、韩当一行人,靠近岸边不远出,便听驾船水师说道:“岸太浅,无法靠岸。” 众人无奈的下船,长江之水没过甲胄下摆,众人缓缓涉水到岸,众人下身湿透,感觉身上重了几斤,但来不急修整,便急忙的向涿乡陆寨方向奔袭。 ---------------- 长江北岸,黄权营寨,营寨口。 自从成功说服黄权后,霍弋不敢怠慢,轮流派人,观察大江南岸,霍氏部曲轮值瞭望江南岸,只见江南岸,火光四起,急忙去营寨内呼唤霍弋。 此时刚刚轮值完的霍弋,身着甲胄,刚刚入睡,睡眠很浅,听闻部曲言语,立马起身,前往黄权营寨。 话说霍弋如何说服黄权,也很简单,黄权虽然被刘备遣至长江北岸,但一直忧虑长江南岸战事,霍弋起来论述刘禅所言情况,向黄权诉说:“长江南岸被火攻,马上撤军渡江,如果未被火攻,置之不理即可。”黄权听完,马上应诺。 在霍弋前往黄权营帐时,遇见黄权身着甲胄出帐,命传令官击鼓聚焦士卒前往江岸,霍弋诧异,黄权见霍弋如此笑道:“绍先,此乃我军营寨,你遣士卒,我未尝没遣士卒。”又见附近精锐士卒闻鼓皆着甲胄快速出帐,便知这些士卒身着甲胄入睡,不由令霍弋叹服‘难怪,殿下如此看重黄权将军’。 黄权命精锐一部快速前往小船聚积地,安排先行渡江,自己后续随中军士卒稍微整顿后,马上前往岸边渡江,留小部精锐,焚烧江北辎重、粮草、器械。 霍弋立于黄权身边,见安排如此井然有序,心生佩服,不由从胸口掏出巾帛记下要点。黄权见霍弋如此勤学,抚须提点笑道:“绍先,你知军伍之中首要是什么?” 霍弋沉思道:“在于,军纪严明。功必赏,错必罚。” 黄权抚须摇头道:“绍先,若只知此,日后你只能领数千余兵马,不可军上万之兵,亦不能为帅。” 霍弋茫然,黄权笑道:“《孙子兵法》曰:‘卒未亲附而罚之,则不服,不服则难用也。卒已亲附而罚不行,则不可用也。故令之以文,齐之以武,是谓必取。令素行以教其民,则民服;令不素行以教其民,则民不服。令素行者,与众相得也。’你可知何意?” (没了哈哈,下章见) 第二十六章火烧连营 霍弋点头缓缓道:“孙子认为:将帅于士卒尚未亲近依附时,就贸然处罚士卒,那士卒定不服,就难以使用他们去打仗;若士卒对将帅已经亲近依附,但不执行军纪军法,军队是不能打胜仗。 所以,要用“文”的手段即用政治道义教育士卒,用“武”的方法即用军纪军法来统一步调,这样的军队打起仗来就必定胜利。平素能认真执行命令、教育士卒,士卒就能养成服从的习惯;平素不认真执行命令、教育士卒,士卒就会养成不服从的习惯。平素所以能认真执行命令,是由于将帅与士卒相互取得信任的原因。” 黄权看着营中忙碌的将士,抚须感叹道:“绍先不错,但你可知孙子此时的口中‘卒’是何意?” 霍弋又茫然摇头,黄权指向招呼士卒的伍长、什长、屯长等人答疑道:“此时卒,非士卒,乃是伍长、什长、屯长等人,数千人军队中,将帅无法了解每位士卒情况,只能与他们的上级沟通。 因此想让普通士卒与将帅之间维系信任,靠的是大量的伍长、什长、屯长协助,所以以文、武治的是他们,而非普通士卒。 若是百人、数十人之队,按绍先所说则可以,夫用兵之道,应即应变之术,岂可偏执一端,读兵书,亦是如此。”(马谡:勿cue!) 霍弋听此言若有所思,黄权则大笑几声,领兵前往长江岸边而去,霍弋赶忙跟上,紧随其后,询问《孙子兵法》不解之处。 -------------- 诸葛瑾与骆统二人分领八千兵马,埋于长江岸边,于接近卯时(5点)时刻,诸葛瑾望天上明月,照耀江水,照出道道金蛇,在江中翻帛戏浪,不一会,水师潘璋运送朱然韩当兵马,逆流而上,上百艘舰船,一贯长江水,带起谈谈江水涟漪。 诸葛瑾见时候已到,命令将士束草周围举火,率中军将士齐兵而上,诸葛瑾左手持火把,见众兵已经在林中摆好硫黄焰硝、茅草遍地,左手一扔,瞬间火光骤起,随即又命传令官吹起号角、击鼓。 一时间,林外鼓声大噪,苍凉的号角声,在寂静无声的夜晚中,格外响彻,其余诸葛瑾的前、后、左、右四军,遂即号角声相应和,相隔不远的骆统也不示弱。 随着号角声、鼓声响彻夜空,一霎时后,火焰四起,烟迷太空,火趁风威,风助火势,树林间火光四溢,烟焰涨天。 刹那间,火逐风飞,一派通红,漫天彻地,江北陆逊立岸边,抚须大笑;被侍从叫起的刘备,满脸惊恐。 前部冯习,睡梦中被号角声吵醒,赤脚掀帘而出帐,望见营寨中火光四溢,士卒四处奔跑,慌做一团,不要跺脚喊道:“若陛下号令,早来些必不如此。”急忙呼唤士卒灭火,又命部曲巡视营中格杀做乱士卒。 冯习刚刚布置完毕,突然见吴军出现于营寨口,不由大喊道:“敌袭,吴军来也!” 吴军盾手上前,掩护搬开鹿角吴军士卒,随后六位勇猛之士抱举巨木,撞击牙门,只听见“咚-咚-”几声,木门栓断成二节牙门被破。 吴军将士涌入冯习营寨,直奔中军,冯习来不急着甲,只能举矛相敌,五位甲胄之士,围包冯习,五人齐刺,冯习挑走两根长矛,却被其余几根刺入身躯,原本白洁衣袍,被鲜血浸湿,冯习口吐血沐,头转向刘备营寨嘟囔道:“陛下,臣于九泉之下为您效力!” 冯习说完,气绝离世。汉将冯习死! 吴军枭首绑于矛上,冯习部曲见此目眦欲裂,鏖战至死。 ---------- 张南营寨,张南着甲而睡,被部曲叫醒,连忙跳起问:“何故喧闹?”部曲着急回道:“将军,外面大火焚林,已烧至我军营寨内。”突然外面喧哗声大起,张南持矛,掀帘而出帐,脸色惨白,营中发生兵变,吴军轻易攻入营寨,吴军持弩士卒,直奔中军,迎面而来。 张南与部曲慌张奔逃,身上着甲,行动不及轻甲弩手方便,被吴军弩手追上,吴军士卒于背后弓弩齐射,张南只听破空声炸响,回头一看,部曲护住自己,身中数箭,张南不由多想,向后营奔走,转向间,营帐后突然出现吴军数十人弓弩手,迎面齐射,张南眼里只见十余支箭矢破空飞来,闪避不及,箭矢破甲刺入胸口,张南胸口一阵剧痛,缓缓走几步,气绝倒地。 吴军曲长上前割首,悬挂腰间。汉将张南死! ---------- 五溪蛮营寨 蛮王沙摩柯,睡前与众将饮酒宿醉不醒,醉卧帐中,只感觉周围喧闹,微微起身,生气叱骂外围部曲道:“外面何故如此吵闹,能不能让我入睡!”言未已,一直长矛刺穿营帐,蛮王沙摩柯一阵激灵,躲过长矛穿刺。 沙摩柯急忙连滚带爬而出营帐,只见外围火光冲天,营寨中喊杀声冲天,叱骂的部曲正在和吴军激战,沙摩柯来不急多想提刀自卫,此前隔帐相刺的吴军士卒,见沙摩柯出来,也不迟疑,直接举矛相突,沙摩柯举刀格挡,‘噔~噔~’不绝于耳。 突然,沙摩柯见吴卒挺矛,手抓矛身,依仗力大,夺过矛身,举刀近身,锋利的刀锋划过咽喉,吴军士卒倒在地上捂住喉咙,血流不止。 沙摩柯突然感觉到背后地上震动,往后望去,脸色惊恐,只见吴军骑卒,挺矛上前,沙摩柯来不及反应,背后被吴军骑卒,长矛钉在地上,沙摩柯发出惨叫,身体蠕动。吴军骑卒,驱马践踏沙摩柯身躯,只见马蹄落下发出骨骼坍塌错位之声,断骨刺破肺部,沙摩柯惨叫一声,身死! 蛮王沙摩柯死! 第二十七章邓艾归位! 夏夜,涿乡至夷道丛林树木被火神祝融点燃,那熊熊大火仿佛发了疯似的,随风四处乱窜,肆无忌惮地吞噬着树林,那赤红的火焰也仿佛一个狂妄的漆工,用手中的刷子,将所到之处都漆成了黑色,空气中弥漫的灼热的气息。 刘备扶着营寨门口,夏日与火焰带来的炙热的气息,让他感受不到一丝暖意,而是只感觉自己身上好冷,头上冷汗涔涔,原本虎视荆襄,意气奋发的大汉陛下,只感受到自己阵阵虚弱,突然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六十有二的老者。 刘备多年的征战经验告诉他,此时非常危险需要做出选择。刘备命令身边的廖化前往探查前军冯习、张南二部情况,随后马上查阅地图。 刘备命亲卫举起地图,看着涿乡,想起刘禅,不是有些分神,又研究大军撤离方向,一时间陷入犹豫,突然只听道:“陛~下。可往~马~鞍山!” 刘备没听清回道:“什么”说完抬头望去,年轻亲卫结巴重复说道:“马~鞍山!” 刘备在附近火把的照耀下,只见这位年轻亲卫,壮壮实实,结实的身材像株松树,黝黑的脸上,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强的目光 身旁吴懿呵斥道:“你一小小亲卫,何知大军之事,赶紧退下。”刘备抬手阻止吴懿,语气亲和道:“你慢点说,不用慌张。” 年轻亲卫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陛下,不如~引兵往~马鞍山撤离,殿~下与赵~都督身处涿乡,涿~乡大营~人数不~少,陛下~可退守马~鞍山,以~待天明后,局势稳定再做定夺。” 刘备皱眉艰难的听着理解亲卫说的话,越听脸色越放松,后听出亲卫的新野口音,亲切问道:“你之前是新野人?” 年轻亲卫缓缓吐字说道:“是,艾~乃是新~野人,早~年舅父跟随陛下~从军,我与~母亲便南下,后陛下进~蜀,全家~搬迁至~蜀~中。” 刘备亲切问候道:“你舅父与你母亲如何?” 年轻亲卫见刘备问候家人,面色喜悦道:“舅~父,早年~征战大腿受~伤,走路不便,在蜀中~安家生子,母亲,身~体安康!” 刘备抚须感叹道:“都无事就好,没想到我能与新野旧部子嗣相见。我于新野居住七年,我算是你半个同乡。你如何称呼?” 年轻亲卫听刘备言语,神情放松,不再紧张缓缓道:“我姓邓名艾~~,字~士载。” 刘备笑笑道:“士载,你口吃吗。”邓艾点头应声,刘备抚须拍肩膀说道:“士载,你之后护卫朕营帐门前!” 刘备又命吴懿整顿全军,向马鞍山撤离,刹那间,刘备大营,号令声四起,候骑营中奔驰传递军令。 邓艾望着刘备身影,感觉自己如同做梦一般,陛下居然如此和蔼可亲,听取自己建议,还把自己调往身边护卫,不由感叹陛下的仁德、宽厚,邓艾暗下决心为陛下赴汤蹈火。 邓艾欢喜的回自己营帐收拾衣服,日后作为刘备亲兵,不在与普通亲卫一同居住。 同帐伙伴收拾衣物兵刃,见邓艾回来取笑道:“邓将军,进言如何,可被陛下拜为军师?” 邓艾脸红口吃道:“艾~艾~艾。” 同帐伙伴继续取笑道:“你有几个艾呀?”言为已,伍长掀帘而入呵斥道:“吵什么吵,陛下命我们赶快前往马鞍山,我等作为陛下旧部子弟亲卫,安能如此缓慢!而且邓艾被调往陛下营帐担任亲兵,你有何资格取笑?” 同帐伙伴脸色涨红不再言语,过会后,向邓艾道歉讪笑道:“士载,往日多对不住,你往日读书,看地势做图,我林某多对不住你,请你不要见怪。” 邓艾见往日嚣张的同帐伙伴如此友善,邓艾原本不忿的脸色淡去,口吃道:“没~事,都是同~袍兄~弟。” 其他同帐伙伴又恭维道:“士载,以前读书,我就常说你不会久居人下,你以后必然会被陛下看重,魏镇远(魏延被封为镇远将军)就是如此。士载以后成为将军,不要忘记我等啊,苟富贵莫相忘!” 《三国志》曰:“魏延,义阳人也,以部曲随先主入蜀”(刘备亲卫出身) 邓艾也不言语,只是应声低头收拾兵刃、衣物,收拾后直接出帐,遇见伍长,拱手问好。 伍长感叹道:“你小子,好运被陛下看上,我就说读书有用,以前没看错你,以后多多为陛下效力,打仗多避让点,跟随陛下虽然战事少了,但是眼力见不能少。”说完伍长对邓艾捶胸拍肩膀,又叮嘱分享,自己处世道理。 邓艾连连感谢,以前邓艾刚刚入营口吃,多由伍长照应,伍长见邓艾经常看兵书做图,常常让邓艾住在营帐亮堂处;晚上巡视,也调合适时间给邓艾,平日多有照料,因此同帐伙伴多有记恨。 邓艾对于伍长,心中非常感激,不由伤感道:“艾~~,平日~多多感谢,伍~长照料,今后必~有报答~。” 伍长不忿道:“我平日待你,岂是图你日后报答,我观你口吃,又爱读书,心中不忍,多有照应罢了,赶紧前往陛下身旁,好好照应。” 邓艾点头赶忙前往陛下身旁护卫,不敢放松。 ----------- 《三国志》陈寿曰“邓艾矫然强壮,立功立事,然暗于防患,咎败旋至,岂远知乎诸葛恪而不能近自见,此盖古人所谓自论者也。” 《三国志》陈寿曰“艾所在,荒野开辟,军民并丰。” 邓艾作《济河论》:“昔破黄巾。因为屯田,积谷于许都以制四方。今三隅已定,事在淮南,每大军征举,运兵过半,功费巨亿,以为大役。陈、蔡之间,土下田良,可省许昌左右诸稻田,并水东下。令淮北屯二万人,淮南三万人,十二分休,常有四万人,且田且守。水丰常收三倍于西,计除众费,岁完五百万斛以为军资。六七年间,可积三千万斛于淮上,此则十万之众五年食也。以此乘吴,无往而不克矣。” 邓艾及目前小说规划说明 现在我的读者可能不多,但感谢现在大家能够继续支持,邓艾在我第一次北伐中,有大量剧情,第一次北伐三个主要人物:诸葛亮、王平、邓艾,而且第一次北伐在主角上做一些的变动。 本来我的设想是邓艾因为主角求贤令而来,我后面重新设计大纲上,我就取消求贤令这方面的剧情,把邓艾出现背景修改了一下。 有兄弟说让派间谍去挖邓艾,过来投奔,其实是有道理的,但邓艾早些年在哪,史书上没有记载具体位置,我不太好写,因此我就开了小修正器,邓艾早年是新野人,舅父跟随刘备南下,他和母亲就和他舅父一起了,也不多水剧情了,蜀国可以为帅的太少了,后面统一天下,吴国陆逊、陆抗怎么对付,魏国郭淮、钟会、陈泰、司马懿谁对付,因此我就开个挂。 反正邓艾都是来,咱们看主要剧情,这些小剧情别在意啊! 感谢左路通吃兄弟的继续支持,他在我这本小说上帮助良多,前文错别字大部分是他挑出来的,哈哈! 目前我小说大纲细节补充到第一次北伐,这次陇右之战就是第二个汉中之战‘男当战,女当运’,在这个设定下,我查阅大量陇右资料,也多次模拟诸葛亮第一次北伐战场情况,光街亭论文我就看了十几篇,包括查阅资料关于另外一个细节陈仓渭水道上,也和很多人印象中的不一样。包括北伐时间与战争形式、布局,我都做了明细。我可以说第一次北伐剧情上,和大部分写第一次北伐的三国小说作者不一样。 第一次北伐,马谡失街亭就像导火索导致,战局溃败,想赢必须对历史上不足进行修正。 我会给大家带来一个,与众不同的三国后期,如有错误请指正! 感谢各位书友继续支持~ 《三国:汉中祖》邓艾及目前小说规划说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八章将军向宠 (今天加更一章,有两章!) 夏夜之下,星月皎洁,天朦胧微亮,汉军涿乡陆寨大营,一片寂静,只听见步卒巡视脚步与昆虫鸣叫之声。 突然,巡逻士卒手指东方惊呼,众人抬头望去,连营处火光冲天,此时东方红日刚刚露出,大火伴随日出之光,将东方天空烧的通红。 刘禅正值安睡,突然刘炳入帐,急唤刘禅,恭敬说道:“殿下,吴军火攻连营,连营处,火攻冲天。” 刘禅被刘炳唤醒,睡意朦胧,听见吴军火攻,瞬间精神抖擞,顾不上穿衣,袒露胸膛,直奔营账,遥望东方,此时的刘禅毫无睡意,深呼吸镇定下来,命从者唤赵云、王平马上前来垂问。 在月光的伴随下,刘禅身着明光铠,右手持槊,身后刘炳手捧兜鍪,前往大帐。 大帐内,汉军将士伫立,只等刘禅上位,刘禅左按长剑,立于案前,双眸环视众人缓缓道:“吴军,火攻连营,其余营寨战况如何,可有谁知?”我涿乡大军,应当出兵。 资历最老的赵云身着银甲,头戴兜鍪,出列拱手道:“禀告殿下,臣收水寨通知,吴军水军被阻长江口;黄权将军所部,于夷陵上船,前军已抵达涿乡水寨;向宠将军,于后营向我军求援。” 刘禅点头,心想通知没有白费。原来后营及中后营,刘禅都有遣人告知小心火攻,前营及中前营,来不及通知,故向宠及其他部分营寨将士提前防备火攻。 刘禅遂即问道:“赵都督,我涿乡大军,今当如何?是否应当救援向将军!” 赵云拱手昂声道:“向宠将军营寨正在固守,我等应当前往救援,在我等内外夹击之下,必可攻破韩当、朱然大军,后拢连营大军,救援陛下。” 刘禅深吸一口气,环视众人缓缓道:“善,着令江州都督赵云,统帅涿乡陆寨大军,以拒吴军。” 刘禅拿过虎符,交予赵云,位于侧边,赵云接符拱手行礼上台, 赵云右手持虎符示众,中气十足的喊道:“董允听立,命你整顿涿乡物资,以待黄权将军所部渡江后粮草运输;我军出两千精锐步卒,王平为前部,麋威、马岱你二人率众骑兵随阵,救援向宠将军;殿下请领众军,固守涿乡,以应水寨水师及黄权将军。”刘禅、王平、董允等人拱手接令。 -------- 朱然、韩当二人各领四千兵马,徐盛焚烧中、后军树林;汉军众将,虽然未及时收到刘备转移营寨诏令,但收到刘禅小心火攻建议,部分营寨提前防备火攻,因此攻寨人手不足。 韩当以朱然新败,士卒士气不足为由,亲自领四千军,阻绝溃军前往涿乡,让朱然配合徐盛攻略连营。 朱然担心韩当四千士卒不足,无法阻挡涿乡陆寨五千及连营士卒夹击,便留下一千兵马协助韩当,便与韩当于长江岸分离。 朱然加入徐盛军队,焚林破寨,吴军刹那间攻势加快,汉军众营寨难以抵挡火攻,吴军一时间势如破竹。 向宠收到刘禅建议提前有备,连夜于营外挖掘防火林,吴军火攻阻绝于外,向宠命众将士,固守营寨,派遣候骑向涿乡陆寨救援。 朱然遣敢死之士,试图破营,被向宠手下弓弩手射回,朱然见此不再停留,与众将士围攻其余营寨,传令韩当向宠营寨未破。 向宠见朱然撤离,命手下千余名士卒(汉军一营千余人,因此刘备连营四十余座),向涿乡撤离,撤离前焚烧营寨,阻断朱然去而复返尾追之路。 向宠部是四十座连营最后一营,与涿乡陆寨距离不远,向宠领头沿林中旧路前行,远远望见“韩”牙旗,心中暗暗叫苦。 韩当辽西令支人,韩当善弓骑,早年跟随孙坚征战陇西,深知骑兵战法,历经三代,孙权委以重任,麾下本部号“敢死”,江东赫赫有名精锐之师,骑卒众多,孙权所设中央精锐“解烦”,战时也常归韩当统帅。虽然此次解烦未来,但敢死精锐尤在。 《三国志》曰:“韩当将敢死及解烦兵万人,讨丹杨贼,破之。” 向宠不敢怠慢,命全军排圆阵,聚盾成圆壁,举矛如林,弓弩在后,缓缓移动。 韩当提前接到朱然通知,不敢轻敌,命全军成方阵,前后各置一阵,防止前后夹击,骑卒位于两侧。 韩当亲领骑卒观察向宠军阵,向宠军阵层次分明,进退有据,不惧骑卒,不由感叹道:“刘备,不愧为雄主,手下能人众多,此人通晓军事。” 又话锋一转轻笑道:“若以此军,挡我敢死军,还不足够。”手势一挥,从者挥旗示意,方阵上前进攻。 赵云率众军缓缓出寨,马岱、麋威率骑卒位于两侧游弋,王平在前开路,率先接阵。 突然候骑来报,韩当于林外大路设阵。 赵云心感不妙,猜测向宠本部一千余众可能会与韩当部遭遇,甚至可能还受到韩当所部围攻,战况紧急。 赵云亲率骑卒,马岱、麋威随其后;王平执掌赵云牙旗,领二千步卒,紧随其后,往韩当与向宠交战处前往。 ------------ 夜幕慢慢消散,日出太阳缓缓上升,林中大火越发激烈,难以阻止,烟迷太空,即使是身处长江中的黄权依然能见。 韩当所领步卒,在鼓声连绵及各种旗帜挥舞下,尽显精锐之军风采,在昂扬的战鼓声响起,身披甲胄的精锐士卒,右手举巨盾,缓缓上前,躲在盾后士卒似乎听见箭羽射中木盾之声‘绷~绷’。几轮齐射下,弓弩不能破盾,向宠心生忧虑,但面上不变,传令士卒,放近齐射。 持盾士卒缓步向前,突然吴军阵中齐吼,汉军士卒一时被惊吓,不由心生恐惧。向宠见状命部曲巡视阵中,原本微微骚乱的军阵稳定下来,不远处的韩当抚须感叹:“不错。” “十步,九步,”向宠身处军阵前,数着吴军步数。弓弩手紧张不已,已经接近吴军冲阵步数。突然听见向宠一声喊道:“放箭”,与此同时吴军敢死军士卒从阵中冲出。 一霎那,吴军披甲精锐撞上汉军箭矢,一阵哀嚎遍地,吴军攻势为之一阻。 远处韩当看见脸色为之阴沉,突然又听见身后震动,回头望去,遥见“马”牙旗逼近而来,脸色再变! 第二十九章常山赵子龙 (我发现三国时期匈奴、羌人、鲜卑民族问题就是烂摊子,西晋也是畸形儿。) 赵云亲率骑卒,奔袭前往向宠与韩当交战处,后营与涿乡路寨相隔不过七、八里。对于骑兵而言,刹那间而至。 赵云骑兵距离韩当不远处,停下休整,斥候禀报韩当与向宠交战情况及相应军力分布。 赵云沉思半响,抚须对马岱笑道:“伯瞻,你等下与我亲自冲阵,率你部曲骑卒直插韩当所领骑卒,老夫要阵斩韩当这厮。” 马岱应声诺,感觉赵云有些托大,但是也不敢出声反驳,心想等下冲阵自己多多照应赵都督,毕竟赵都督年岁以高。 赵云抚须转向麋威道:“伯严等下,我与伯瞻冲阵,你率部曲及白马义从于二十步前绕行骑射。”麋威拱手应声。 赵云接着询问斥候屯长道:“围猎吴军候骑战况如何?” 屯长操着生涩的汉语对赵云道:“将军,吴军候骑已经全部清理完成,不是远遁,就是已死。” 赵云满意点头,对于白马羌屯长还是很满意,这支部曲是自己按照白马义从模式打造多年,骑射无双。 《后汉书》曰:“瓒常与善射之士数十人,皆乘白马,以为左右翼,自号“白马义从”。乌桓更相告语,避白马长史。” 赵云抬头望天,见黑夜褪去,太阳东升,天色已明;不再迟疑,翻身上马,凭借精锐骑术,一马当先。 麋威、马岱及五百汉骑兵紧随其后,瞬间大地上为之震动。一霎那,汉骑便至交战处,赵云领头望见“韩”牙旗树于数百骑卒之中。 赵云双腿一夹,大声喊道:“伯瞻随我冲阵。”直接将马加速至大跑步,马岱见赵云往后挥手示意部曲跟上,麋威遵从赵云先前嘱咐,率部曲及白马义从继续弧形骑射。 韩当于数百步外遥见“马”牙旗逼近而来,虽然面露惊讶,但是随即涌上来的却是沸腾的热血,命亲骑转向反冲锋赵云,韩当抚须大笑:“我昔日追随孙破虏,于西凉大破羌骑,现在让我看看这些羌狗是否有长进没!” 韩当随即调转马头,直接将胯下战马从小步直接变成大跑步,右手腋下持槊,左手反握槊身,一马当先,身后吴骑紧随其后。 汉、吴双方冲骑成‘二’形准备对阵而过,只不过汉军又由麋威分出一队弓骑,瞬间形成‘三’字,吴骑位于中间,麋威弓骑位于上,赵云位于下。 韩当居前见状,倒吸一口凉气,不由想到数十年前的白马将军战法,但来不及多想,与一羌骑措马而过,只见韩当右手腋下持槊,左手反握槊身,面对羌骑单手持矛来战,韩当左手向右摆弄槊身格挡羌矛,羌矛受力反弹向左,韩当马槊也受力反弹,却趁势反弹至羌骑头部附近,只见韩当右手顺手向前刺入咽喉,羌骑顺势倒地,韩当右手反拔槊身。 赵云虽然开始冲阵在前,但接敌时为斩韩当,微居骑兵后侧,观察韩当所在,乱军从中赵云定眼看见韩当准备上去。 只见对面吴骑对冲赵云,赵云无奈迎战单手持槊应战,赵云见吴骑右手腋下持矛,左手反握矛身,冲锋准备刺向自己胸部,赵云不由轻笑一声,在即将错身之际,赵云单手挺槊向右前打击敌矛,接反弹之力,槊尖破铠甲,赵云顺势右手反拔槊身。 麋威领白马义从,从韩当军左侧骑射,中箭倒地者诸多。 两军错身后,韩当脸色凝重,策马上前问道:“来者,可是赵将军乎。” 赵云持槊上前昂身道:“义公,自从建业一别好久不见,今日子龙特意取你首级,勿怪!” 韩当听此言脸色微变,当还是嗤笑道:“子龙,你年岁越长,越是张狂,今日看你如何取我首级。” 赵云单手挥槊示意众军继续冲阵,韩当也挥手示意冲锋,两军错身之际,马岱突前,赵云继续跟随骑卒后侧;韩当也谨慎许多,跟随身居队列中间不敢冲锋。 只见马岱一人当先右手挑刺吴骑,在阵中横冲直撞,吴骑纷纷躲避,双方骑卒二’字对冲后,双方开始斜‘日’字缠斗。(注:象棋里马走日字是有道理的,现在马战时候就是走日字) 赵云单持槊挑下一吴骑后,发现韩当与亲卫在汉骑中无一合之将,汉军纷纷躲避。赵云见机,亲率亲卫,冲向韩当。 韩当也发现赵云,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也不畏惧,冲上前去厮杀,韩当亲卫在前,赵云单手持槊挑下韩当亲卫,韩当见赵云如此怠慢,不用气愤,自己双手持槊上前,直插赵云胸部。 赵云见此不敢托大,深知韩当精湛骑术的他,左手上槊,双手向斜前刺向,顺势挑槊。 韩当措身而过,槊被赵云挑起,眼见槊尖在前,激灵一下后仰头,一道白光划过,措身后,韩当面露惶恐,右脸鲜血直流。 赵云不再迟疑,驱马上前,赵云亲卫隔开韩当亲卫,韩当见状来不及逃离,也不由被激发出凶性,大叫一身,右手腋下持槊,左手反握槊身冲锋而来。 赵云脸色一沉,单手握槊,挺身而上,率先刺向韩当胸部,韩当脸色一喜,左手摆弄槊身格挡敌槊,敌槊瞬间从赵云手上被弹飞,韩当大喜过望,借力准备刺向赵云头部。 只见赵云突然弯腰,左手从右侧拔出汉环手刀,策马近身,向前一划,只听见甲片破碎之声,韩当突然感觉腰部巨疼,大叫一声,摔下马去。 赵云策马返身,用马踩踏韩当尸首,不见反应,下马割首,绑于槊尖。从者高呼:“韩当身死,赵将军威武。” 吴将韩当死!!! 听者望去,只见那头颅发丝尽白,血渍浸染,赵云银髯飘洒,好不威风举槊高喊:“我乃常山赵子龙是也,还不赶快投降!” 马岱望去满脸震惊,囔囔自语道:“不愧是虎威将军,廉颇不过如此!” 第三十章子龙之风 远处率军鏖战的向宠,也发现赵云身影,兴奋的举刀高呼道:“虎威将军来也,将士们撑住。” 向宠军士卒听闻此言,原本摇摇欲坠的军阵,又稳固了下来。 韩当部曲见赵云如此羞辱韩当,目眦欲裂,上前抢夺赵云马槊,赵云见部曲中计,赵云单马凭借精湛的马术,与韩当部曲拉开。 瞬间吴军骑卒军阵大乱,有人见韩当身死准备撤离至大军处;有人准备夺回韩当首级。 一时间局面纷乱,白马义从等汉骑射杀追击赵云吴骑,破空声大做,韩当部曲纷纷中箭到地。 只见马岱与麋威两面夹包吴骑,韩当部曲见赵云远离,不一会脑子清醒,便知自己上当,众人惶恐不已。 吴骑屯长面露沉重说道:“我等中计,赵云以将军首级引诱我等,现我军被围,需要冲出重围,方可生存,我自领头,你们随我身后。” 示意众人冲阵,逃离此地。 吴骑屯长领着骑卒率先冲向汉骑,畏死之徒,慢慢放慢马速度,不一会接阵之时,只有吴军屯长率数十余骑在前,上百骑居其后尾随。 汉吴两骑交错之间,突前者纷纷倒地。交错后,吴军其余骑卒,见屯长等人身死,弃枪投降。 德·布拉克《轻骑兵前哨》:“骑兵的战斗力中有四分之三是精神力量。”(这本书中译版是1906年出版过一期。) 吴军步卒本部,韩综正在率人围攻向宠,得知父亲战死,骑卒损失殆尽仅又数十骑逃回,先是为韩当战死愤怒,后又惶恐不已,担忧士卒溃逃。 年长部曲见局势趁机说道:“韩将军,待将士亲厚,您将韩将军战死情况告知全军,全军将士必然愤慨,此乃哀军!我军趁机可以撤向岸边。” 韩综采纳建议,跟随父亲韩当征战多年的他,在军中还是有些威望的,韩综命传令官传唤屯长、什长基层将领前来。 待众人到之后,只见韩综头绑白麻巾,红眼夹杂着泣声道:“诸位兄弟,我父被汉狗所杀,诸位怎么办?” 众人听到韩当身亡,义愤填膺道:“必为将军报仇!” 韩综灵光一闪,举起环手刀往左手拇指轻划一口,鲜血流出,韩综遂即在左脸上画上三道血痕,发狠道:“好,诸位兄弟,我韩综在此立誓不斩赵云,我韩综誓不为人。” 众人见韩综如此纷纷效仿,又割下白衣衣摆绑于头上。 韩综气愤说道:“我父尸体暴露荒野,为人子,安能弃而不顾。当我今身受一军之任,不可再生波澜,谁愿替我夺回我父尸体,我以兄弟待他。” 众人迟疑,一伍长出列上前愤然道:“我父身重病,无钱医治,韩将军以重金相救,今是我报效韩将军之恩到了,我愿前往为少将军夺回韩将军尸体。” 韩综心中大喜,上前握手面露忧色道:“路上小心,综再此等您归来。” 伍长退下,领自己所属步卒,立刻出阵,准备夺回韩当尸首。 韩综见士气可用,一脸正气昂声道:“我父已死,若夺回尸首,不可恋战。我军将士不能白费性命,汉有骑卒,前有向宠,涿乡步卒随后就到,我韩综又岂能只思父仇,而弃诸位性命不顾。” “此时危急,我军撤回攻向宠士卒,往朱然与徐盛将军方向转进。” 众人信以为真,纷纷感叹韩综心怀士卒,非自私之徒。 韩综见状已说服众人,心中放松,脸色却不变,又命众人回本部鼓舞士卒,挑选勇猛之士在前开路。 《三国志》曰:“父当,吴昭武将军。当病卒,综袭侯领兵。其年,孙权征石阳,以综有忧,使守武昌,而综淫乱不轨。权虽以父故不问,综内怀惧,欲叛,恐左右不从,因讽使劫略,示欲饶之,转相放效,为行旅大患。后因诈言被诏,以部曲为寇盗见诘让,云“将吏以下,当并收治”,又言恐罪自及。左右因曰:“惟当去耳。”遂共图计,以当葬父,尽呼亲戚姑姊,悉以嫁将吏,所幸婢妾,皆赐与亲近,杀牛饮酒歃血,与共盟誓。” 能让孙权记恨的人不多,韩综算一个。 向宠军,众将士见吴军退却,全军鼓舞。 向宠见状严声说道:“吴军虽退,但未远离,待我军进入涿乡陆寨,再行庆贺。到时候本将敬诸位将士一杯,此刻需集中精神,防止吴军复来。” 向宠士卒齐声道:“诺!” 此时,赵云见吴骑非死、则降,汉骑打扫战场,抚须对马岱感叹道:“吴军骑卒有此实力,韩当之功不小,今韩当已死,吴军日后骑卒,不成气候。” 赵云话锋一转由,追忆往事道:“伯瞻,汉军中能统帅骑卒者,云长、翼德已亡;我已年近六十;孟起病重,今后汉军骑卒,你多多上心,西凉骑卒以飞熊军威震天下,幽州骑卒则以白马义从闻名天下。两者骑卒各有擅长,骑兵一道需各采百家之用,不可妄自尊大。” 马岱拱手称是 赵云与马岱谈论之际,遥见一屯吴卒结圆阵,靠近韩当尸首,汉军准备上阻挡,赵云见此叹息命汉骑不得阻挡,并让从者把韩当首级送回。 吴军屯长与其士卒结圆阵缓缓靠近韩当尸体之际,原本在侧不断骚扰的汉骑突然退下。 汉军亲骑手拿韩当首级上前,大声道:“我家赵将军仁德,下令:沙场上,韩将军与赵将军各为其主,今不愿见英雄尸首蒙受侮辱,无法归乡,现归还首级,你可与尸首一并拿回祭奠。”言毕,亲骑下马将韩当首级放置尸体边。 吴军屯长担心有诈,依然缓缓靠近,夺回韩当尸首,并身抱尸首痛哭大喊道:“谢,赵将军仁德,但杀主之仇不能不报,有朝一日,我必杀之,为主报仇!” 马岱听闻此语,忿忿不平,准备命众骑卒上前,围猎吴卒。赵云摆手拒绝,抚须感叹道:“吴国有此义士,灭之何其难也!” 第三十一章太子雄主也 韩综见屯长夺回韩当尸体,心中又喜又悲,喜的时父亲尸体被夺回可以撤军,悲的是见到自己父亲尸首,不要想起父亲待自己往日,上前报住韩当尸体痛哭道:“父亲,综必为你报仇雪恨。” 不一会,韩综双眼通红,命令全军转进朝朱然方向进军,吴军上下士气正盛。 王平领两千兵马恰好也到,马岱、麋威二人磨拳搽掌,向宠军毫无懈怠,只等赵云下令。 赵云遥望吴军旗帜不乱,军阵层次分明,撤回井然有序,放弃继续追杀吴军想法。马岱不解问道:“吴军主将被斩,骑卒尽损,赵都督为何不与向将军、王将军追杀吴军。” 赵云抚须说指点道:“《孙子兵法》曰:‘锐卒勿攻,饵兵勿食,归师勿遏,围师遗阙,穷寇勿迫,此用兵之法也。’ 吴军乃是吴国闻名敢死军精锐无比,韩当我知也,待卒亲厚,虽韩当身死,但士卒士气未失,军阵、旗帜未乱。况且吴军往朱然军靠拢,不要过分逼迫陷入绝境之军。 如果我军追杀,势必两败俱伤,我等目的乃是救援巨违(向宠字)所部,今目的已达便可。” 向宠见吴军往他处撤离,便令副将先率士卒往王平处回合,自己领亲卫拜见赵云。 向宠行至赵云面前,拱手感激道:“多谢,赵都督相救,赵将军威武,力斩韩当,廉颇不能及也!” 赵云抚须笑道:“巨违过誉,我安敢自比廉颇,相救乃我等本分,何必言谢。若要言谢,可去大营拜见殿下即可。” 向宠应声言是。 赵云留王平驻军于大路上,接应陆续从林中逃离士卒,自带向宠、马岱、麋威等诸军回营。 ------------- 天色朦胧,长江北岸夷陵,汉军江北大营军士,陆陆续续集结在岸边,准备渡江。 黄权与霍弋领中军陆续登上程畿前往接应的汉军舟舸,部分将士乘坐董允集结的小舟,在江水上缓缓的向江南岸驶去。 黄权拱手感谢程畿道:“多谢,季然协助。” 又疑问道:“敌军连营火攻,为何水军未顺流而上?季然可多多遣候骑布于岸边。” 霍弋与程畿相视而笑,程畿淡笑解释道:“吴军水师以来,但是被我军沉船阻挡,无法逆流而上。” 黄权听言,低头嘴里嘟囔道:“沉船!” 霍弋解释道:“是的,黄将军,吴军水师势大,我军难以抵挡,为救将军所部渡江,季然先生亲率水师,顺江而下,于蜿蜒窄口处将我军水师大料船只沉船。” 黄权感慨不已说道:“此计甚好,不知出自谁之手。” 程畿笑指霍弋,黄权看向霍弋,不由赞赏道:“绍先,我小瞧你,日后你必为我大汉栋梁。” 霍弋不由憨笑道:“黄将军过誉,弋只不过急智而已,还需将军多多教导。” 程畿与黄权不用相视而笑,感叹霍弋谦虚。 黄权见霍弋不由想道:‘霍弋与太子,从小长大,亲如兄弟,擅长军略,日后可让崇儿与霍弋多多来往,此子必定不凡。’ 黄权遥望长江南岸抚须问二人道:“这一切可真如霍弋所说,殿下乃是谋划!” 霍弋见黄权谈及刘禅,不由兴奋道:“太子言,五月见郑先生,郑先生有江东友人,知晓陆逊本人,郑先生因丞相与太子多次相请,故相告与殿下,所猜测东征战事发展。但如今诸事,皆由殿下为首。” 黄权疑问道:“郑先生?此人是谁。可是郑度!” “是,前州从事郑度是也!”程畿回道 黄权感叹道:“我与他相熟多年,其足智多谋,兼通军略,可惜未遇明主,看来他隐居多年,依然关心天下大事!” 《三国志蜀书法正传》:“郑度说璋曰:“左将军县军袭我,兵不满万,士众未附,野谷是资,军无辎重。其计莫若尽驱巴西、梓潼民内涪水以西,其仓廪野谷,一皆烧除,高垒深沟,静以待之。彼至,请战,勿许,久无所资,不过百日,必将自走。走而击之,则必禽耳。”先主闻而恶之,以问正。正曰:“终不能用,无可忧也。” 黄权随即赞扬刘禅道:“殿下,雄主也,能聚人而更能用人,多谋善断,我大汉何其幸哉!” 程畿应和道:“殿下,志向远大,为人仁厚,知人善用,有陛下之风!” 霍弋听着黄权、程畿赞扬刘禅,心里比赞扬自己还开心,又在旁憨笑。 ----------------- 天色微亮,涿乡陆寨,刘禅此时正前往囚禁陈式营帐。 刘禅掀帘而入,见陈式穿戴甲胄已备,心中一笑,陈式可用,刘禅向陈式问候道:“陈卿,可有早食” 陈式轻哼一声,转身不看刘禅,刘禅见陈式傲娇,也不生气,准备行礼。 陈式眼角瞟见刘禅动作,脸色大变,不敢傲娇,赶忙上跪扶刘禅道:“臣,怎敢受殿下之礼,殿下聪慧已知陆逊计谋,臣愚钝却加以阻挡,不识抬举,请殿下勿怪!” 刘禅见陈式如此举动,心中暗笑,不由感叹陈式识趣,刘禅依然继续对陈式宽慰道:“卿忠于职守,不负陛下将水师重任交付于卿。我想,卿日后必有大用!” 陈式听刘禅如此言语,不用感慨万千,拱手道:“谢殿下赏识,今吴军来攻,臣式请战。” 刘禅淡淡说道:“我本前来,请卿出战;不成想,卿如此声明大义。今虽程畿身在水师,但事物繁多,水军战舰及水寨军务,还需卿亲自前往!” 陈式拱手昂声回道:“水寨军务,本乃臣之重任,殿下何须用请,臣本分也。” 刘禅握住陈式抱拳说道:“我已命程畿交还将军虎符,将军可即刻前往。” 陈式立刻率部曲回水寨,处理水寨事务。 回书友问题 前文有兄弟指出160磅的弓太离谱,我当时是按清朝来弓数来的,康熙号称自己年轻能开150磅的弓,流传下来的有131磅的猎弓,我在此修改下主角是拿130磅的硬弓。我不是特别了解弓箭,我对于弓箭了解仅仅在文献中看到。谢谢各位书友指正! 关于第一次北伐上,很多书友提到的问题,我都有看,第一次夺取陇右作为大战略是不会改变的,夺取陇右关键在于断陇。 为何重点在于断陇,不多说后续章节会说。 史书上有言陇西郡太守游楚向蜀军喊道:“如果你能阻断陇西,让东边的援军(曹魏朝廷援军)不能抵达这里,一个月之中,我陇西郡的官员不用你攻打,都会投降,如果你做不到,你这样兴师动众只会增加负担。” 如何断是个非常关键的问题,自古陇西通往关中的道路有三条:1陈仓渭水道2陇山道3沿泾水而北上,过萧关绕一大圈南下。 因此重点在于封锁陈仓渭水道、陇山道;街亭在陇山道,同时也是3南下的必经之路。 陈仓渭水道重点在于上邽,陇山道在于街亭。这样说大家不知道是否明白? 后续第一次北伐情节重点在于这两处描写,历史上诸葛亮只拿下街亭,没有拿下上邽,导致上邽依然和关中保持联系,获取关中物资。 郭淮是一位被大家忽略的人,郭淮对于陇西地形非常敏锐察觉,这也是当时他马上弃守天水,去上邽的原因。 这些是对于陇西思考,大家可以看看,第一次北伐还有一些问题,这些问题我会在后面慢慢写出来的,大家不用特别着急去阐述对于北伐的看法,而且魏延历史上是否提出子午谷之计,也是非常质疑的,具体也会在后续章节提到。 总体而言,街亭只是第一次北伐失败的导火索,还有很多因素导致第一次北伐失败,后续也会讲到,这也是为什么我救下黄权的原因,如果我简单认为北伐守下街亭就可以,为什么我不直接从街亭开始写,很多作者都是从街亭开始写的,是我因为真正的去对整个局面深思熟虑过。 还有陇西问题,我简单说下,汉中去陇西非常还是非常便捷的,有西汉水的存在,地势平坦,方便水运。 还有陇西在古代可不穷,历经秦穆公、西汉、东汉开发,陇西富有。当初六郡良家子就是在陇西,天水北区多产小麦;现在天水是著名药材之乡;陇西地区曾经秦汉著名养马地,有马30万匹。 补充一下如果陇西穷?何来的关陇贵族 可以查阅网址,关于古代陇西真正情况。 我查阅大量资料,不管是古代军阵及历史、天文、地理,开头前几章风向、霍弋说的水文,都是真实的。可以问问成都兄弟,成都是不是吹北、东北风,这篇论文是成都房地产找大学里人研究的。 我欢迎大家指正我的问题,如果有错误,请大家指正!我希望给大家带来一个符合历史的历史小说。 如果大家对于我书大纲不满意,周某人只能抱歉! 之后关于第一次北伐的相关内容我是不会再回答了,除非是指出我资料错误! 达者为师,欢迎大家指正我数据及史料上的错误! 第三十二章以棋论国 (这周有事,能双更双,不能双就单更) 且不说黄权、霍弋、程畿渡江后,领兵往涿乡陆寨汇合。 涿乡陆寨,汉军大营,刘禅营帐,只见刘禅与董允对弈,身旁熏烟袅袅。 “尧造围棋,丹朱善之。”黑白相应,天元相乎,冲气为和。只见棋盘上,呈现出一个黑白交茫,美轮美奂的世界。 刘禅持白、董允持黑。 董允皱眉看着棋局,刘禅下布盘稳健异常,棋力深厚。 董允举着棋子摇摆不定,不经意间瞥到了棋盘角上的雕花,登时就明白过来,一子落下,笑逐颜开地望向刘禅,示意刘禅继续。 刘禅见董允,破局也不客气,又手提子继续威逼,白棋飞压黑右下角,董允提子以对。 刘禅落子埋伏,布局图意;董允自恃棋力雄健,也不想让;白棋黑棋各成两截,四条龙盘卷翻腾沿边向左奔突。 行至中盘,董允与刘禅每走一手都是相当困难的,黑、白的范围大致分明了。对局双方即将开始惊险刺激的的搏杀。 刘禅、董允纷纷落子,董允棋力雄健,处处争锋,刘禅着眼大局,不记得失,不为作战而作战,局势上董允占据上风。 刘禅对于棋盘要点以“抢”为首要,而非“占”;董允虽占上分,蚕食刘禅不抢实地,不一会刘禅便建立起“厚势”,在棋盘某点建立桥头堡,发挥其辐射作用。 董允见此毫不示弱,落子埋伏,布局图意,紧紧逼人;刘禅则秉持大局为先,处处布子。 不一会刘禅见局势已到,不再掩藏,提子“打入”而非“侵消”董允所占之地,将董允棋子分割蚕食。 董允不由脸色微变,没想到之前退让的刘禅,如此激烈干猛,原本自己局势占据上分,突然局势也发生变化。 董允不敢像之前如此,紧紧逼人,而是采取“侵消”,但此时棋盘局势转化,攻守异势。 正如棋谚所说:“对方之要点即己方之要点。” 攻守之间也存在相辅相成,互为表里关系。就如同《孙子兵法》所说:“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奇正相生,如循环之无端,孰能穷之哉!” 不一会,董允棋势见不可挽回,将手上黑子放回,不由拱手感叹道:“殿下,棋道高远。允,甘拜下风!” 刘禅轻笑收子,自己在前世痴迷下棋,研究诸多棋谱,以后世经验胜,不足为傲;刘禅见棋盘黑白交错,问董允道:“休昭,可知棋道?” 董允沉思半响道:“棋道,如两军对垒,步步惊险,棋差一着,满盘皆输。对我,修身养性耳。” 刘禅对董允说道:“卿,可愿听我一解?” 董允跪坐直腰,拱手道:“请殿下,一解棋道。” 刘禅手指棋盘大势淡淡而言:“世间万物,皆环环相围而生。民被官围,官被君围,君被国围,国被天下围,天下被宇宙围,宇宙被造物围,造物最终又被芸芸众生围。此为棋道,亦是天道人道。所以,棋以围命名,正合天地万物之法则。” 刘禅言毕,董允思索后拱手说道:“殿下大才,此言有理。” 刘禅起身,缓步昂声道:“若此仅仅于此,棋道乃是小道,以棋道见国争方可为大道。” “棋道,虽以围地为归宿,但必以取势为根本。势高则围广,势卑则围小。换如今之局势,不正是如此乎?”言于此,董允沉思。 “若吴国处处与我大汉纠缠争地,即使吴胜,则也两败俱伤,若以势压则吴国可大胜也。。” 董允不由对刘禅,心生敬佩拱手道:“殿下,知军略,以棋道见兵势,允佩服!” 突然帐外有人问道:“殿下,言兵道,未言国道。可为黄权一解。”l刘禅听闻,命众人入帐。 只见营帐内突然涌入赵云、黄权、向宠、程畿等诸将,黄权拱手道:“请殿下恕罪,权在帐外求见,亲卫正欲禀告,权见殿下正解棋道,不愿亲卫打扰殿下。殿下又以棋道言兵道,权深以为然,忍不住打扰殿下,请殿下恕罪!” 刘禅见此,也不生气,豪爽笑道:“诸位卿愿听我言,我就说之。棋盘有四角、四边之言。天下正是如此,关中、河北、东南和益州是其四角,并州、青州、荆襄和汉中是其四边,中原为其中央腹地。 四角之地,都各有其得天独厚其天险,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态势;依靠本土可养大军、建一国。天下纷乱,野心之徒,占据四角山川险固之地,便可从容经营,积累力量,为日后进取天下打下基础。 关中山河四塞,南有秦岭横亘,西有陇山延绵,北有高原,东有华山、崤山,更兼有黄河环绕,可谓山川环抱,气势团聚,沃野千里,昔秦于此兴邦,东出一统天下。 河北依山傍海,三面山海环抱,虎视中原,故世祖(刘秀)于此为基业,一统天下,袁绍以此为基业,逞一时之威。 东南以大江为地利,上通巴蜀,中经荆襄,下连吴越,孙氏三代久经于此,纵观天下变化。 益州四面环山,崇山峻岭,今被我大汉所取,可待天下之变,兴师北伐。 四边乃四角羽翼,取之可大展宏图,故我大汉取汉中,孙吴袭取荆州害关军侯身死也是为此。 今大战之后,我大汉欲取天下,唯有北上,北上关中,成秦国之势,方可一统天下。当今局势非高皇帝之势,直取关中难矣。 欲取关中,需令关中无险可守,关中之险无非陇山、秦岭;秦岭通行不便,唯有陇山可夺。 夺陇山者,夺陇右也;陇右一失,关中则无屏障,古西周天子欲安关中,命秦非子(秦国祖先)镇守陇右,护卫关中,陇右若失,骑兵沿渭水直下,不过数日可抵关中。 陇西者,西控扼羌戎,北控凉州,内有川原回绕,子弟俗尚气力,修战备,好田猎,勤耕稼,自古用武之国也。 若我大汉取之,又有汉中;包夹之下,关中日夜不安,不过数年,关中可下。 关中一下,一统中原指日可待也!” 刘禅言毕,众人皆震惊不已。 黄权拱手感叹说道:“殿下,非下棋尔,乃谋国。大汉复兴,指日可待,殿下雄主耳!” 众人皆呼:“殿下,雄主耳。” 刘禅也不反驳只是淡笑,暗想不过是丞相之后战略而已,不愧是战略大师诸葛亮! (晚上只有一章,这章不好写,这里简单补充了为什么夺取陇右的想法!) 主角庙号及书名说明问题 有些书友可能不太了解庙号问题,包括我之前对刘邦的庙号也称错了,但是也不能说错,接下来我给大家介绍下,主角庙号的由来。 说庙号,祖与宗两者,《孔子家语·庙制》:“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谓之祖宗者,其庙皆不毁。” 创基立业曰“太”(太祖汤、太宗太甲)、功高者曰“高”(高祖王亥、高宗武丁)、世代祭祀曰“世”(世祖盘庚、世宗且甲)、中兴者曰“中”(中宗且乙) 这也是最开始简历上写高、太、世、中;庙号最高无他。 汉太祖是刘邦 《史记·高祖本纪》:“丙寅,葬。己巳,立太子,至太上皇庙。群臣皆曰:“高祖起微细,拨乱世反之正,平定天下,为汉太祖,功最高。”上尊号为高皇帝。”这是太祖高皇帝的称呼。 但是汉高祖从哪里来,史记司马迁称呼:高祖本纪。 高祖有始祖之意:高祖者,远祖之名尔。《左传·昭公十七年》:“郯子来朝,曰:‘我高祖少皞挚之立也。’”则以始祖为高祖。 汉的始祖是谁?无疑是刘邦。 同时班固汉书也使用这一称谓,东汉时期大家对于汉太祖与汉高祖默认一人刘邦。 《汉书·文帝纪》:“丞相平等皆曰:“臣伏计之,大王奉高祖宗庙最宜称,虽天下诸侯万民皆以为宜。臣等为宗庙、社稷计,不敢忽。愿大王幸听臣等。臣谨奉天子玺、符再拜上。” 《汉书详解》一书里有解释,书中介绍说:“盖邦(刘邦)配天地,是为高祖,而尊号加之于上,虽昭穆之太祖庙,此亦高祖之庙也。” 是故汉高祖与汉太祖都是刘邦,你同时称呼也没有错。 这也是有兄弟让主角称汉高祖,这主角受不起,汉之始祖:只有刘邦。 历史上最有资格称中祖的只有刘秀,但是东汉为表示,自己的继承权转移,和之前的西汉没有关系,最终选择世祖,后世还元世祖忽必烈,同时也是隋世祖杨广,这些都是继承权转移。 同时往前看称世的还有一位:汉世宗汉武帝刘彻,武帝如此威武却只能给宗,而非祖。 可见汉代对庙号的尊贵谨慎,与后世不一样;而且西汉只有4个皇帝有庙号,东汉8个;甚至汉景帝没有庙号,后世认为他业绩不够!东汉实际只有3个,董卓认为后面5个没有业绩,废除后5个庙号(难得董卓干件好事!);统计下来两汉只有7位。 庙号什么时候不值钱。 从一下子就搞了三个祖(太祖武皇帝曹操、高祖文皇帝曹丕、烈祖明皇帝曹睿)。 曹睿更是生前就直接定好自己的庙号:“景初元年,有司奏:帝为烈祖,与太祖、高祖并为不毁之庙。从之。” 曹魏不再遵从“有功曰祖,有德曰宗”的原则,“祖号之滥,实肇于此”。 甚至后世明朝叫门天子,庙号英宗,臭不要脸。 所以主角庙号祖是肯定的,我之前给的成祖,后面改中。 中庙号如下: 第一个汉宣帝刘病己,名副其实,但是非开创之人,用宗不用祖。(刘彻和刘秀都是世) 第二个东晋中宗元皇帝司马睿,虽是开国之君,但无功,只敢用宗不能用祖。 后面经历魏晋南北朝,庙号不值钱了,就不用说了。 总体而言,我思考下来符合刘禅的中有中祖与成祖,后面感觉汉成祖怪怪,就选用汉中祖,这就是我书名的由来。 有人问刘备庙号,历史上刘备庙号烈祖,我个人觉得刘备名副其实,不用修改。 有功安民曰烈;秉德遵业曰烈;圣功广大曰烈;海外有截曰烈;业成无兢曰烈;光有大功曰烈;戎业有光曰烈;刚正曰烈;宏济生民曰烈;庄以临下曰烈。 如果大家有想到的其他庙号可以在这里评论,改书名不是问题,大家有好的想法可以提! 第三十三章救援刘备 刘禅对于众人称赞,欣欣然接受,对于君主而言,以功绩、谋略令众人佩服无疑是加分项,特别是对于纷争之世,君择臣,臣亦择君。 而且对于日后登基执掌朝政也是非常有帮助,毕竟刘备亡后蜀汉国内外风雨飘摇,内忧外困;没有威望的君主无法令国内臣民安心,这也是刘禅为什么硬要前往夷陵的原因之一。 刘禅待众人言毕,面带关切问候黄权道:“黄卿,万余士卒,是否已全部抵达涿乡陆寨,可有折损?” 又问及向宠道:“向卿,路上可遇困难?” 黄权拱手回道:“权本部,幸得殿下洪福,已全部过江,前部已抵涿乡,其余正在路上。” 向宠拱手感激道:“宠幸得赵都督相救,虽然折损上百人,赵都督神威,斩吴将韩当,破吴敢死军骑卒,降近两百名骑卒。” 刘禅听言望向赵云赞扬道:“赵都督不愧是虎威将军,战后必向陛下禀告,为赵都督请功。” 刘禅话锋一转面露凝重,又问众人道:“我得陛下亲卫禀告,陛下被围于马鞍山,陆逊、孙桓、诸葛瑾、骆统,领吴军猛攻,我等该如何救之?黄将军,赵都督及众人皆可请言。” 众人沉思,黄权沉思后拱手道:“马鞍山后有小道,可抵秭归,我军可西出入小道,往东救援陛下。” “至于如何救,可先遣子龙将军领骑卒,先行前往,于山下竖牙旗,以安陛下及我军将士之心,又乱吴军军心,后权自领步卒,在子龙将军后,多数旗帜,迷惑吴军,让吴军以为我军势众,可与陛下内外夹击,救援陛下。” 刘禅思索后问赵云道:“赵都督,以为如何?” 赵云答善。 刘禅结合黄权所说,问于众人,按剑昂声道:“黄卿此言有理,但我欲与赵都督一同前往救援前往陛下!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听闻纷纷劝阻刘禅不要前往。 董允拱手上前劝阻道:“殿下,古往今来,唯有陛下亲征,储君从未亲征。古语云:‘师在制命而已。禀命则不威,专命则不孝。故君之嗣适不可以帅师。’殿下,三思啊!” 刘禅面露坚毅说道:“休昭所说乃晋献公派太子申生出征之事,今陛下被围,为人子岂有不救之理。” 董允继续昂声道:“殿下,今陛下被围,生死不知,若殿下此去,万一不测,大汉复兴,交付于谁?殿下若救不成,天下人会如何想殿下?” 刘禅怒视董允,厉声道:“董休昭,此言诛心,你现在退下,我恕你失言之罪。” 董允毫不退让,挺着脖子说道:“殿下,此乃我董允之责,我无法相退。” 刘禅拍案怒道:“刘炳何在,将董允拿下。” 刘炳领亲卫,准备上前拿下董允。 黄权见如此上前拱手劝告道:“稍等,殿下暂且听权一言,殿下仁孝之心,世人皆知。陛下手下万余人,乃是追随陛下征战多年精锐,陛下被围必然无碍。” “休昭失言,但休昭为殿下思虑,殿下乃我大汉储君,殿下安危重如泰山,若有赵将军护卫自然无碍,但小路骑兵难行,容易中伏,殿下可与大军一同出发。” 刘禅听到此言脸色稍微放缓,董允似乎还想说什么,见黄权摇头示意。 董允毫不在意继续拱手道:“若殿下执意前往,请殿下与大军一同出发,赵将军领骑卒,可护卫大军左右,不必先行前往,派遣本地士卒,前往夜见陛下即可。” 刘禅听董允不再阻止,吩咐众人缓缓道:“既然如此,便安卿之所言,出兵九千,我与黄卿领中军七千压后,赵都督领兵两千步骑在前,立刻派斥候前往马鞍山通知消息。” “向卿固守营寨,与子均接应林中将士,等候陛下撤军消息,到时沿大江岸边逆流而上直抵,水军立刻撤回秭归,诸位可用异议?” 黄权领众人皆应声;刘禅命众人退下,午时出发救援刘备,众人出营,回营准备兵马与粮草。 刘禅见众人退下,冷冷望向立于原地的刘炳说道:“刘炳你看守营门不利,自取二十军棍。” 刘炳听言脸色变白,不敢多言只回道:“诺。” 黄权营中准备之际,听闻士卒讨论刘炳因看守营门有失被罚二十军棍,不由感叹道:“殿下,赏罚分明,防微杜渐;殿下有丞相之风,不负丞相从小教导。”又惭愧因为自己导致刘炳被罚。 ----------- 夏日烈阳当空,微风徐过,带着丝树木烧焦之味,马鞍山上,汉旗招展,山下吴旗伫立。 刘备立于马鞍山之上,遥望连营处,树木焦黑,一片荒芜,大火还不断蔓延,不由感到阵阵心痛,自己苦心多年心血被陆逊火攻所烧。 刘备也敢不由多想,问吴懿道:“子远(吴懿字),连营损失如何?” 吴懿正脸严肃拱手道:“实难统计,目前收拢前部连营士卒近千人,据残部士卒所言:蛮王沙摩柯、冯习、张南阵亡;后部战损未知。” 刘备听到损失凝眉成川,吴懿见状安慰道:“陛下,未知后营损失,涿乡陆寨有子龙与太子驻守,防守有余;陆寨未失,可向前接应连营溃兵,损失未必如臣所言!” 刘备听吴懿安慰,手指连营处淡淡道:“连营损失殆尽,无非多一、两千人罢了,熊熊大火,加之吴军猛攻,我军士卒非死即降,后部陆逊必然有备,如此之下又能剩多少人呢!” 吴懿听完沉默不语,刘备却笑道:“虽然如此,但朕从未惧怕,我自涿郡起兵,几起几落,曹操我都不曾惧怕,更何况陆逊。” “秭归有兵三千,涿乡陆寨有兵五千,江北公衡部有兵万人,我中军尚有万余人,近三万人,如何不能与陆逊再战一场。” “何况曹丕小儿,荆北虎视,见我军大败,如何不会南下攻吴,现在是陆逊和孙权日夜难安!” “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备爽朗笑声,在山上远远传播。 第三十四章围攻马鞍山 闰六月,透蓝的天空,悬着火球似的太阳,云彩好似被太阳烧化了,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地上熊熊大火还在四处蔓延,吞噬生命,只留下焦黑的土地。 马鞍山,山下吴旗迎风飘扬,“陆”“骆”“孙”等牙旗相聚一团,吴军主力集结于此,陆逊营帐中 陆逊身着明光铠,头戴兜鍪,询问战况于众将道:“诸位,目前战况如何?” 骆统上前拱手道:“汉军前部已经完全击溃,汉军降者五千余人,死者不计其数。” 诸葛瑾上前,面色凝重道:“后部韩老将军战死,其子韩综与朱将军合兵一处。” 陆逊听闻韩当战死,大惊失色道:“韩将军与朱然将军所部八千余人,如何至此?” 诸葛瑾面露悲意道:“后部汉军,有防备我军火攻,固守营寨,徐将军请朱将军相助,便留韩老将军领兵五千原地固守,断绝汉军退路。但韩将军亲领骑卒,被赵云骑卒遇上,因此战死沙场。” “其子韩综见状,不敢固守,便引兵退往江边与朱将军汇合。” 陆逊脸色微微镇定追问道:“敢死军损失如何?,汉军多少人” 诸葛瑾面色迟疑道:“骑卒折损殆尽,士卒折损上百人,汉军兵力听军士说不过近三千人。” 陆逊听完脸色阴沉,原本儒雅的陆逊,无法淡定,呵斥道:“韩综无能,这可是敢死军啊!吴国精锐,五千不敢对三千汉军,知不知羞,韩老将军疏忽战死,韩综如此胆小,便引兵退却,若是固守,朱然必然相救。” 陆逊说完,意识到自己失态,冷静下来继续说道:“后营汉军士卒,必然逃走甚多,朱将军所部何在。” 诸葛瑾拱手回道:“朱将军会合韩综后,亲自前往大道上,继续阻绝后营汉军退路,与汉将向宠对峙。” 言未己,侍从入帐,上前对陆逊低语。 陆逊听闻,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右手扶助帅案,稍微镇定下来。 诸葛瑾见陆逊异样,准备上前搀扶陆逊,陆逊摆手示意拒绝。 陆逊深呼吸缓缓道:“江北黄权所部,万人已经全部过江,潘璋水师被汉军水师沉船所阻。” 诸葛瑾脸色大变,整理脑中思绪后道:“黄权过江,赵云于涿乡,必会起兵相救刘备。都督当今之下如何决断?” 陆逊皱眉成川,凝视帐上地图,狠狠说道:“挑选荆州降卒及曹魏降卒,马上猛攻马鞍山。我要让老虏,困死在马鞍山。命徐盛、韩综所部立刻领兵至此协助。朱然暂且与汉军对峙,不要轻举妄动!” 说完陆逊拔剑直插地图上马鞍山标志。营中众将称诺,各自回营令兵准备猛攻马鞍山。 ----------- 烈日之下,吴军全部纷纷而动,瞬间吴军大营战争机器开始运转,候骑穿梭营中,军旗挥舞,军号声络绎不绝。 不一会,吴军列阵完毕,枪矛如林,聚盾为墙,身上配弓弩者,不计其数,漫山遍野,旌旗队伍,甚是严整,沿山路缓缓前行。 就在山下吴军集结之际,山上汉军也在吴懿、吴班等人指挥下,建立防御攻势。 从高处望去,只见汉军环山列阵,吴军沿山上滚滚向上,汇成一片片分隔开的枪戟之林,前阵精锐士卒身披甲胄,手持巨盾,后方吴军士卒不停歇的向上缓缓而行。 汉军将士阵型伫立,丝毫不动,吴班站在突出巨石上眺望,见吴军进入攻击范围,挥动旗帜命令前排士卒将树木、巨石往下砸。 全部屯长、曲长得到消息,奋力挥旗,示意麾下士卒丢弃巨石与木柱;汉军士卒,斩断绳索,巨石与木柱,顺势往下滚,时不时还撞击山体突出部,飞起后又落下,发出“轰~轰~”响声。 吴军前排吴军士卒面色惊恐望着飞奔下来的滚石、巨木,心生恐惧,突然队列中军法官厉声喊道:“后退者死!” 前排士卒迫于军纪,只能奋勇上前,握紧手上盾牌,在曲长的号令下,从密阵变为疏阵,试图减少伤亡。 一名吴军荆州士卒手持盾牌,见滚石从山上扑面而来,不由手心出汗,握紧盾牌,闭眼听天由命,先是手感受到巨大的冲击力,手臂骨头发出“咔~咔~”之声,士卒发出惨叫,再是胸部感受一股压力而来,肺部一股鲜血上涌,从嘴里喷涌而出,胸骨刺入肺部,吴军士卒身亡,翻滚下山。 类似惨叫之声,络绎不绝,有的吴军将士,幸运的躲过滚石的冲击,但没躲过巨木冲击,被巨木巨大的撞击力撞翻,与巨木一同滚下山去。 军法官将红旗招动,命吴军将士继续上前,但剩余幸免于难的吴军士卒,你我相推,无一人敢动,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军法官见如此,立斩数人,众军惊惧,只得奋力上山,来冲汉兵。 剩余吴军士卒在屯长、曲长的指挥下,又形成片片军阵,缓缓上山,后面吴军士卒又立即跟上。 汉军士卒不再丢弃滚石、巨木,而是在接近射程之时,居高临下、弓弩手万箭齐发。吴军前列士卒举巨盾位于胸前,瞬间形成一道木墙,缓缓行进,汉军弓弩手阵阵箭雨飞向吴军,吴军持盾士卒不敢懈怠,举盾缓缓向上而行,只听见箭羽射中木盾之声‘绷绷’之声,似乎还能听见箭矢尾部的余颤声。 汉军见吴军聚盾为墙,弓弩手弃弓弩,手捧石头,在屯长军旗挥舞下,将石头丢下,大石顺着山势滚滚下滑。 聚成墙盾的吴军将士浑然不知,继续推进,刹那间,滚石击破盾阵,持盾吴军士卒纷纷倒地,哀嚎遍地,后面无盾士卒,瞬间暴露出来。 汉军军候见状,面带狞笑,挥旗而下,成百上千枝箭羽,穿阵而出,飞向吴军军阵,箭弩射在吴军士卒,部分箭弩透过甲胄,射入吴军士卒体内,哀嚎之声不绝。 吴军前部士卒,阵脚大乱,在其阵后吴军江东精锐士卒,在孙桓的示意下,穿过前部残阵,奋力举盾上前。 这是孙桓借曹魏降卒(于禁投降的部卒)与荆州降卒生命,为江东精锐士卒开路! “咚!”“咚!”“咚!” 十余面的战鼓在孙桓的指令下,被赤裸着上身的吴军力士擂响,激昂的鼓声传遍吴军大阵的每一个军阵。 所有吴军发动总攻! (书友群740753945) 第三十五章汉吴鏖战 闰六月,天空万里无云,马鞍山上吴军漫山遍野,军旗成林,甚是严整,沿山路向前而行。 吴军江东士卒穿过前部残阵,奋力举盾上前。在曲长、屯长的指挥下,不一会马上又集合成军阵,枪矛如林,巨盾成墙。 “万胜!” “万胜!” “万胜!” 盾墙后吴军士卒爆发出一阵阵万胜之声,以壮士气,随着声响,躲于盾后,缓步上前。 汉军又见吴军聚盾成墙,在军侯的挥旗下,瞬间撤开身位,推出床弩。 躲在盾墙之后的吴军士卒有名士卒透过缝隙看见床弩,声嘶力竭高喊道:“汉军有床弩!” 瞬间军阵发生混乱,盾后好奇士卒抬头往山上望去,只见床弩上放置巨箭,巨箭在烈日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绷!”“绷!”“绷!”........ 数十架床弩声响,只听见传来巨大的破空声,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又居高临下,床弩的穿透力惊人的恐怖,一名手举巨盾的吴军士卒在面色惊恐,被巨箭穿透巨盾,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飞了起来,带倒身后士卒。一时间,吴军士卒惨叫哀嚎胜,不绝于耳! 汉军弓弩手见床弩击破盾墙,举弓捏箭往缺口出齐射,缺口处无盾士卒纷纷中箭倒地,吴军攻势为之一顿。 吴军阵中军法官还不断厉声喊道:“后退者死!破阵者,升官发财!” 在威逼利诱之下,面露惊恐的吴军士卒同僚,奋勇向前,举盾而上。 “万胜!!!” 吴军靠近至汉军阵前,躲在巨盾后的吴军士卒,抬起枪矛向上刺去,汉军将士压低矛戟,向下戳去,一时间吴汉两军,交战处互举枪戟互刺。 孙桓见吴军步卒已经与汉军士卒接战,命力士加重鼓声,力士高举鼓椎狠狠的敲击战鼓,更加浑厚的战鼓声遍布前军。众士卒听闻鼓声如同注入鸡血,下手愈发凶狠,军卒凄厉的惨叫与哀嚎之声络绎不绝,只见你挑我枪,我挡你戟,凶猛之士逞凶之时。 汉吴两军陷入鏖战,枪戟互戳,你进我两步,我进你三步。 孙桓又命传令官通知曹魏降卒与荆州降卒余部重新集结,原地休息,随时准备接替前军江东士卒。 季西跟随汉军弓弩本队,在士卒后不断抛射;吴军弓弩手也在前部身后,向前仰射;两军弓弩箭雨一时间络绎不绝。 吴班见两军将士相持难分胜负,着令其余士卒,在阵后休息,准备以生力军形式加入战斗。 一时间奇异景象产生,吴汉两军交战士卒奋勇拼杀,在其阵后是双方其余步卒在进食休息。 ---------------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马鞍山上的厮杀几乎从没有停止过,山下吴军步卒仿佛杀之不尽一般,不断的向山上涌上。 季西靠着石头,坐在地上不断揉捏自己右臂,右手手臂泛酸,青筋拱起,季西黝黑的脸庞大汗淋漓,脸色涨红,他已经不知道射出多少支箭,幸好汉军弓弩手不少,完全能够轮换防守,但是在汉军前部交战处的士卒在惨烈的肉搏战中,步卒数量急剧下降。 山下苍凉的牛角号声响,季西知道这是山下吴军又谴生力军,再度涌上。 “咚~”“咚~”“咚~” 吴班本阵激昂的战鼓声在山上响起,汉军力士挥动鼓椎一锤锤的往牛皮鼓上砸去,鼓声一下又一下敲击在山上防守着汉军士卒胸膛。 “大汉必胜!” “大汉必胜!” “大汉必胜!” 季西本部曲长高高举起手中军旗向天怒吼,发泄着心中怒火,又为自己刚刚战死的弟弟呐喊。 “万胜!!!” 汉军生力军也替换已经鏖战许久的汉军士卒,面对吴军压阵将手中的枪矛重重敲击于地上,高喊口号! 山下的吴军士卒,再度靠近汉军军阵,而休息许久的汉军生力军步卒士气也攀至顶峰。 季西休整完毕立于阵后,望向山下,凭借着夕阳阳光,山下景色被季西尽收眼底,不算开阔的山道上,人头攒动,旌旗招展,如同家中田上的丰收的水稻一样。 吴军甲士又一次涌了上来,在他们不远处,黑色“孙”牙旗下是刚刚退下休息的重装步卒,曲长的弟弟就是死在重装甲士手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去种田,哎!”季西如是想到,随即又射出一箭。 “孙”牙旗在空中猎猎作响,孙桓将本阵从山下,上移至山腰,逼近汉军本阵,表示自己破阵决心。 孙桓站在牙旗下,望向山上从午时攻至黄昏,汉军军阵毫不动摇,连自己最为精锐的重装甲士也只是前进数步,一会后汉军又放前进十余步,双方阵线似乎没有变化,他不由感动一阵口干舌燥。 此时时辰已经逼近酉时(18点),半天的激战,无数汉军、吴军士卒尸体倒在山道上,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浓郁的血腥味。 吴军再次聚盾成墙,列阵缓缓上前。 “咚~”“咚~” 孙桓本阵,已经轮换完的力士再次敲响牛皮鼓。 山道上吴军士卒踏过已经死去的吴军将士尸体,汹涌的人潮在鼓声中大声呼喝着躲在盾墙后,冲向汉军。 山道上再此落下无数滚石巨木,进行中的吴军攻势为之一顿,又在军法官厉声逼迫下上前。 吴军军法官们只感受到今天一天所斩人数,比前半辈子处决人数加起来都多。 孙桓望着不断战死的士卒,心疼无比,曹魏降卒与荆州降卒已经兵变,刚刚被弹压下去,近几次上前全是吴军江东士卒,即使是江东士卒都隐隐有一丝丝骚动的迹象,全靠自己在军中权威压制,本身之前被刘备军围攻时,损伤士卒不少,现在又如此鏖战,军中怨气正在积攒着,等到达顶峰的那一刻,就是这支军队崩溃的那一刻。 不只是孙桓部,其他围攻的诸葛瑾、骆统部已经发现这种迹象,也向陆逊禀告,但陆逊置之不理。 陆逊如何不知,但是陆逊自己也有苦说不出! 第三十六章刘备反击 陆逊刚刚收到孙权书信,信中言:“因为拒绝曹丕令王太子为质子之事,曹丕感觉大失颜面,曹魏蠢蠢欲动;已经命曹休、张辽、臧霸在洞口附近,屯兵驻扎,广陵太守孙韵、丹阳太守吕范与其隔江对峙中;曹仁从洛阳赶往淮南;曹真、夏侯尚、张郃、徐晃在江北虎视眈眈。” 陆逊拿到书信时,不由叹息,虽然孙权书信上没有要求自己尽快结束战役,但是字里行间中,透露出与江北之间已经战云密布,大战一触即发。 陆逊又眺望马鞍山上纹丝不动的汉军,目前局面骑虎难下,连续围攻之下,汉军士气未溃,反倒是自方步卒士气不足,孙桓因为自己是孙权亲族,自然奋勇拼杀;刚刚继承韩当部曲的韩综,完全在应付了事;骆统刚刚继承凌统部曲,尚未完全收复士卒之心。 陆逊也明白为什么江东精锐士卒在士气上比不过汉军精锐士卒,根本问题在于部曲制,作为江东大族的陆逊深知部曲制弊端,但作为得利者的他又不可能自损利益,即使自己愿意交出部曲,但其余将领部曲也不愿交出。(陆逊和孙权后期矛盾点) 见孙桓再次组织的一波生力军被吴班击退了,陆逊见天色渐晚,无奈之下只能命传令官鸣金收兵;随着吴军本部传出鸣金号,各方向围攻的吴军士卒,如潮水般退下,不一会山上只剩汉军士卒及双方士卒尸体。 ------------ 黄昏平日的是美丽的,但是今日马鞍山的黄昏,却是格外的凄凉。 黄昏下的晚霞如同一片赤红的落叶坠到铺着黄尘的地上,斜阳之下的山冈变成了暗红色,只不过今日的暗红色却格外的深,乌鸦也比往日格外的多。 季西啃着冰凉的饭团,饭团的味道比以往更咸。坐在坡上,原先中午依靠的石头不知去哪了,望着山道上,躺着的无数尸体,里面有和自己同乡的小七,一起出蜀,却战死异乡。 季西对于战争的憧憬已经完全没有,他只想着如何早点回去,想念家乡不知是否已经嫁人的小芳,怀念和她一起在河岸边看晚霞的日子。 山顶上刘备大帐中,诸将士脸色沉重。刘备依然喜怒不禁,听着吴懿报告。 吴懿凝重的向刘备报告道:“今日,吴军从午时四面围攻至酉时,从未停歇,我军士卒折损近三千人,今日军中哗变多次,被臣等弹压下去,我军此刻军中士气低沉,若再无援军,明日恐怕吴军就会破阵,请陛下早做打算。” 刘备原本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些波动,刘备不成想到吴军会如此不计伤亡的进攻。 诸将议论纷纷,辅匡出列拱手道:“陛下,若无援救,今日必须乘夜色突围,明日吴军再攻,我军士气必然奔溃!” 廖化也出列应和道:“陛下,辅将军言之有理,臣知晓马鞍山西侧小道,可通秭归,臣为前锋,在前开路!” 刘备见状从怀中拿出刘禅书信,张开交于吴懿,缓缓说道:“太子,于今日巳时正刻左右(9:00),领兵马从涿乡出发,沿元俭(廖化字)所说小道东行,书信刚刚送到,子龙为前锋开路,于半个时辰左右到;太子与黄权中军在后,亥时(21:00)左右可至。共计九千兵马,前来救援!” 刘备见刘禅亲领九千兵马助阵,也不再想着如何退兵,而是准备利用此机翻盘! 刘备于是笑笑道:“诸位将军,敌明我暗,如何应敌?” 吴懿接过书信查阅,后又递给其他诸将,听闻刘备此言,吴懿与众将陷入沉思,思索如何应敌。 刘备环视众人,见邓艾在护卫,却一副若有所思的神采,刘备生起爱才考教之心,亲切的问邓艾道:“士载,可有所得?” 邓艾听闻刘备出言问计,抬头又见诸将全部望向自己,脸刷的一下变红,邓艾不由紧张的说道:“艾~并无破敌~致胜之计,但略~有所得!” 刘备听言郑重的对邓艾说道:“士载请言,此处并无官职之分,帐中皆是我大汉军士。” 邓艾听言深吸口气缓缓道:“今日,我替陛下~巡视诸军~之时,骆统军~军阵严明,但孙桓军~我军或许有机可~乘,孙桓~所部先前被~吴将军于夷~道击溃被围,现~又领兵~毫不停歇猛攻,短短两~天经历多次苦~战,部曲~士卒折损甚~多,士气低下,今日部曲皆~有不服,士卒多~有哗变,而且孙桓所部~营寨在~马鞍山~西侧山脚!” 刘备闻言沉思,吴懿在听闻邓艾言论后拱手道:“听闻士载所言,臣以为可趁机,与殿下内外夹攻大破孙桓军。并撤至西侧与殿下合军,共抗吴军。” 刘备听闻吴懿所说大喜过望说道:“若是明日恐吴军有备,今夜如何,诸位?” 吴懿赞许拱手道:“今夜,月明星稀,东南风大作,适宜夜袭。不知是太子殿下,还是我军先行进攻。” 刘备抚须笑道:“陆逊今夜必定有备,生恐我军出逃,况且敌军营寨必定是面山守卫森严,背面士卒松懈无备,今夜由太子挑选精锐士卒,先攻孙桓本部。我军整军待发,只待太子攻营,即可趁势杀出。” 吴班出列昂声拱手道:“陛下,臣部曲精锐,今日修整一天,只待大用,今夜臣愿为先锋。” 刘备听吴班请战面露喜色,正色道:“邓艾,你找几名机灵之人,立刻下山,将计划告知殿下,让殿下点火烧寨为号。” “吴班听令,命你所部为先锋,乘夜色下至山腰,待太子攻营,你部马上进攻,配合太子。其余诸军听令,全军修整,全营士卒待太子攻营,全军出击!” 诸将拱手称诺,退出营帐自行准备。 刘备起身出帐,借助夕阳残光,遥望山脚吴寨,抚须冷笑。 第三十七章击掌誓封侯 太阳收起刺眼的光芒,变成一个金灿灿的圆球,周围的云更加绚丽多姿,远处巍峨的山丘在夕阳映照下仿佛涂上了一层金粉,显得格外瑰丽。 刘禅与众人走在坎坷曲折的山间小路上,道路崎岖难以骑马前行,刘禅站在高处透过松林的缝隙,望见绵延不绝的汉军士卒,如条长龙般的在林间穿行。 刘禅用手擦擦额头上的汗液,又领众人上前,边喘息边说道:“此路通行难,难怪行走之人甚少,话说黄卿你如何知道这条小路,这条小路若非本地人恐怕不知吧!” 黄权身着劲服,头戴鶡冠轻笑道:“殿下有所不知,此道我在渡江时,询问绍先所知。” 刘禅手拍额头,突然道:“我几乎忘记绍先是南郡枝江人士,休昭先严也是南郡枝江人吧!” 霍弋牵马,有些伤感道:“臣年少在枝江住过,但关于枝江记忆中十分朦胧,此道是先严从军时,有习惯每至一地,都会写下附近地势及如何摆兵布阵于书中,十分详细。” 董允则笑道:“先严从枝江搬至蜀中,在下不曾记事。”虽然董允在帐中反驳刘禅不能出征,但是刘禅出征时,董允又请命跟随。 刘禅拿着马鞭指向南郡枝江方向,豪迈笑道:“待我大汉一统天下,封霍弋你为江侯、董允为枝侯,枝江一县一分为二,为你二人食邑。” 霍弋开玩笑说道:“殿下,这是县侯,还是乡侯?” 刘禅斜眼看向霍弋开玩笑道:“长平侯(卫青)食邑一万六千七百户,你可以领多少户?” 霍弋手挽缰绳,正色道:“长平侯一万六千七百户,臣愿领一万六千七百零一户。” 刘禅笑问道:“你凭何等功绩,日后好凭证据说话。” 霍弋手指北方,昂声说道:“长平侯,曾七战七胜,开疆扩土收河朔、河套之地,弋愿领十万卒,为陛下攻灭曹魏。” 刘禅见霍弋如此认真,正色道:“如何为誓?” 霍弋毫不畏惧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击掌为誓。” 霍弋举起手掌刘与禅手掌相击“啪”。一言而封万户侯,大丈夫如是而已! 刘禅也不在意,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否能统一天下,如果真能荡平曹魏,一个万户侯换一个天下太值了! 黄权见状开玩笑道:“世间如此忠贞人少也,殿下您可曾听闻,再世韩信不求封王,但求为万户侯否?” 众人大笑见黄权将刘禅比作高祖,将霍弋比作韩信,霍弋刘禅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就在众人沿山道前行嬉笑之时,前方赵云飞奔而来。 刘禅见状收起笑容,正色问道:“赵都督,可有要事?” 赵云满头大汗拱手禀告说道:“殿下,陛下有紧急军情通知,我等需紧急商议!” 刘禅抬手示意赵云说下去,用命从者拿来干净水囊递给赵云。 赵云接过水囊抿了口水,缓缓说道:“陛下,军情通知,今夜夜袭孙桓军。” 刘禅闻言诧异,疑问:“夜袭?” 赵云郑重的点点头说道:“是的。” 随即赵云蹲下用匕首在地上画图解释道:“听闻陛下心腹所说,孙桓部数日之前被陛下围攻,战损士卒甚多,今日又派遣步卒,猛攻马鞍山我军。军中士卒多次哗变,士气低下,又位于马鞍山西侧。” “我军可小路而出,可直插其背部,陛下从内夹击,孙桓军必破,我军便可与陛下汇合。”赵云说完凝重的望向众人。 黄权借着透过松林的缝隙的夕阳,低头端详赵云所画地图,低头沉思半响望向刘禅道:“殿下,若真如陛下所言,孙桓所部在劫难逃,我军可挑选精锐士卒快速前往山道口附近,后军于道口狭隘处设寨,待攻破之后,共同引兵退回新设营寨。” 众人望向刘禅,刘禅似乎感受到众人目光缓缓道:“可,我亲自领兵,霍弋在我左右护卫。” 董允似乎想劝说,刘禅摆手示意稍等,面露坚毅斩钉截铁说道:“昔日曹操亲袭乌巢焚粮,方有官渡之胜,我既然亲自领兵,现在又为何不奋前,难道我大汉儿郎还不如逆贼嘛!况且霍弋在我身旁护卫不用担心。” 刘禅又吩咐众人道:“挑选三千精锐,赵都督为主将,我自听从赵都督吩咐,马岱、麋威、霍弋随部前往,黄卿你熟知你麾下将士,选出精锐士卒交付与赵都督,后与董卿于合适处扎营,以待我与陛下归营!” 众人拱手接令,归部准备,一时间,军中候骑穿梭于阵中,旗帜摇曳,聚兵旗下。 -------------- 话说马鞍山下,吴军中军大营,陆逊营寨,只有陆逊及其心腹在列。 陆逊见亲近人都在也不遮掩,将孙权书信内容告知众人缓缓道:“大王拒绝曹丕令王世子为质子,曹魏不悦有动兵痕迹,江北曹魏蠢蠢欲动;已经命曹休、张辽、臧霸在洞口附近;曹仁从洛阳赶往淮南;曹真、夏侯尚、张郃、徐晃在江北虎视眈眈。大王书信只言战事,不言救援,不知大家如何考虑?” 诸将沉思,孙桓出列拱手,着急发言道:“都督,大王未言战事紧急,不需我等救援,因此我认为,我等需尽快攻下马鞍山,老虏被擒,汉军则乱,非逃则降,我军可趁势西进秭归。” 陆逊听闻也不说话,等待其他人发言。 骆彤胸有成竹的拱手道:“都督,不管刘备是否身死,我军都难以继续西进,江北曹魏虎视眈眈,涿乡赵云、刘禅、黄权兵万余人,可进可退,退守秭归绰绰有余。” “而且大王虽然未言江北战事紧急,但是曹仁已从洛阳出发,说明曹魏进攻不过旬月之间,我军需要尽快结束夷陵战事,固守江北。目前重要乃是预防刘备趁夜出逃,若刘备不逃,明日必然破阵,刘备被擒,则夷陵事毕。” 陆逊最终采纳骆统之言,命众将回营准备,晚上固守营寨,小心刘备趁夜出逃。 第三十八章夜袭之前 夏日的星空下,原本寂静无人的小道树林之中,突然传来甲胄金属碰撞及快跑喘息之声,只见一条火龙在林中蜿蜒小道飞舞。 刘禅身披明光铠,头戴兜鍪,在明亮的月光照射下身上甲胄鳞片闪闪发光,右手高举火把,照明前方的小道,生怕踩空,左手挽缰绳,牵马前行。 身前霍弋领亲卫在前开路,霍弋在前挥舞环手刀,斩断灌木丛阻拦前行树枝。 本地士卒为首,在为大军开路,一路前行,见前道大弯,为首开路领头士卒口衔枚,脱下甲胄,示意其他士卒熄灭火把,缓缓前行似乎生怕惊动吴军斥候,步行数十步,行至弯口处,蹑手蹑脚的扒开树木,透过树木,豁然开朗,借助月光遥见远处的马鞍山,及不远处山脚的吴军营寨。 领头士卒缓步撤回,解下项后绳子,摘下口中枚,喘息低声说道:“前方就是马鞍山,不远处就是吴军营寨。小六,你回去通知赵都督,其余人随我戒备。” 个子矮小士卒听言,开始向后方跑去通知赵云,其余人口衔枚,卷起甲胄,右手持刀,向周边缓缓摸去,探寻附近是否有吴军密探。 (枚,形如筷子,横衔口中,两端有带系于项上,使不能说话。《周礼·夏官·大司马》:“徒衔枚而进。”) 赵云身在前军,听闻斥候禀告,挥手示意众人停下行军,原地休息,火把熄灭大部分,留下点点火光,以安军心。 赵云往中军寻刘禅,刘禅见前方部队停止行进,便知有情况,正欲上前询问,却见赵云前往,便迎面上前。 赵云手持火把,见刘禅前往,低声说道:“殿下,前往斥候,已抵达马鞍山附近,发现吴军营寨,正在警戒周围。我命众人,先行休息,我准备前往斥候前方处查看敌情。” 刘禅初临战场,而且还是夜袭,一切按照赵云所说,刘禅回道:“听赵都督安排,我与都督一同前往。” 赵云点头应诺,掏出枚交于刘禅,刘禅第一次看见枚,有些好奇,赵云见状将枚横衔口中,抓起两端绳索,绑于项后,刘禅脸色有些怪异,怎么有点像后世男女情趣物件,但见霍弋等人都衔口,自己也随之系上。 赵云手举火把一路沿小路前行,后面跟随刘禅、马岱、霍弋等人,路遇士卒。赵云领众人前行,只见前方树林大拐弯处,斥候什长手举小火把在等待,见赵云等人前来,上前拱手迎接低声道:“拜见殿下、都督、诸位将军,前方拐过大弯,穿过树林不远就是吴军营寨,周围探寻过,没有吴军斥候,但离营寨不远处,有敌军明暗哨。” 赵云接话低声道:“没有惊动敌哨吧!”什长摇头称无 赵云示意刘禅等人继续上前查看,赵云领头卷起甲胄,不敢出声,缓缓向前方拐弯处摸去,刘禅等人跟随。 众人躲在灌木丛透过松林的缝隙之后,借助月光观察吴军营寨,赵云心理暗暗记下要点,半盏茶后,赵云领着众人缓缓退出,在稍远之处商讨破寨之策。 霍弋点起小火把,以示照明,赵云借助橙黄的焰火照明,手持匕首半跪在地上画出地形、孙桓所部及附近吴军分布图。 赵云环视众人,缓缓介绍道:“孙桓营寨东边乃是马鞍山,我军发起进攻点火烧寨示意,元雄领重装步卒会趁势杀出。” “孙桓右边是距离稍微近的韩综部,左边是距离甚远的骆统部。孙桓部与骆统部之中有大片沼泽山丘,无法驻军,天色又晚,通行不便。一旦发起进攻骆统部必定难以救援孙桓军。” “韩综所部,虽然军寨严禁,不容易攻破,若是韩当在此,我军必然小心,但韩综不足道哉,焚烧孙桓与其中间树林,阻断救援。孙桓所部朝马鞍山营寨守备森严,背部守备稀疏,等晚间解决暗哨,直奔中军大营即可。” 刘禅点头赞同,通往马鞍山的有东面大道,被陆逊把守。孙桓所部多次苦战,便放置于较为轻松的马鞍山西侧守备;西侧有小道,吴军刚至马鞍山,因此不知小道。 赵云见众人没有意见,望向刘禅建议道:“殿下,可命麋威焚烧右边,阻隔韩综部,马岱守左侧,防止骆统试图率小股敌军相救,殿下领我等趁机夜袭直取中军。” 刘禅见状也不客气,吩咐众人道:“众人归部,士卒口衔枚,马裹布现在是亥时二刻,我等休息至子时(23:00)正夜发动进攻。传令黄权所部,连夜扎营,接应我与陛下归来。” 众人称诺,缓缓退下,各自归营准备。 ------------- 夜幕降临,马鞍山西侧小道,随着逼近子时,空气中的温度也开始下降, 刘禅靠在山坡上荒草上假寐,突然一阵凉风吹过,刘禅不由一阵激灵,刚来的睡意被赶走,刘禅无奈也不再假寐,起身行走。 刘禅站起身,寂静无声的林中,只听众人的呼吸与昆虫鸣叫之声,正欲散心的刘禅不想打扰他人,无奈又躺下假寐。 此时霍弋翻身转向刘禅,刘禅转头一看,只见霍弋睁眼望向自己,刘禅回头眯眼缓缓道:“绍先如何不睡?” 霍弋低声回答道:“初次上战场,有些紧张。” 刘禅听闻打趣道:“未来的万户侯,第一次上战场也会害怕。” 霍弋正想反驳,却又听刘禅宽慰说道:“多上几次就好,没有一个人天生会打战,都是学来的,冠军侯从小被武帝养于身旁,自幼学习骑射,武帝又以孙子兵法教之,若无从小习兵事,哪有日后冠军侯。” 霍弋沉默不语,刘禅知道霍弋与自己几乎同岁,放到后世还在读书的年龄,也是年少做梦之龄,想了想继续补充鼓励道:“绍先,你自次东出帮助良多,你有大将之智,但年幼缺乏经验,你回益州后,多多勤学,日后必为我大汉一柱。” 霍弋听闻刘禅赞赏之言喜上眉间,刘禅见状不由暗叹:“每个人成长都需要鼓励,不管是自我暗示还是他人给予。” 刘禅说话之时,赵云起来言子时已到,刘禅立马起身,示意全军准备夜袭! 第三十九章夜袭孙桓 刘禅命令全军准备夜袭,命斥候们先开始铲除外围明暗吴哨;汉军斥候什长接到刘禅命令后,吩咐斥候们按照先前发现的吴军哨位摸清,清除后以狗叫声应和。 斥候待什长吩咐完后,迅速融入黑夜,解决大军进攻前的小小障碍。 只见小六身材矮小口衔环手刀,身着黑色劲服,双手放于地上,踮起脚尖,如同猫一样,在地上爬行,瞬间融入黑夜。 小六朝着吴军暗哨地方摸索前行,在十步外,小六只见那名吴军暗哨,爬在树上,隐入黑夜之中,若不是眼神极好之人,根本发现不了。 小六拱下身躯,隐入地面灌木丛中,小六用手轻扫地面,匍匐前行数步,果然摸到吴军暗哨设置的警戒陷阱;小六小心从侧部绕行,只见吴军暗哨似乎听到小六穿梭灌木丛发出的声音,回头望向灌木丛,小六随即模仿貉子发出的声音,吴军似乎放松警惕回头,突然又猛的回头,似乎想要发现什么,但依然只听见貉子发出的声音。 吴军不再紧张,但还是警惕环视四周,小六来不及庆幸,边模仿貉子之声,边赶忙移动至吴军暗哨树后,带动一阵声响,吴军暗哨再次警觉,马上手拿弓弩,向刚刚发出声响之处射出弩箭,射至小六脚旁,吓的小六不敢喘息,但聪明的小六还是发出貉子中箭的哀嚎。 吴军暗哨低声自傲笑道:“傻貉子,看来我这射术有进步啊。”说完准备下树去捡中箭貉子,正至树下之时,突然小六左手捂住暗哨嘴巴,右手持环首刀不停捅下吴军暗哨腹部,鲜血通过刀身滴入地上。 吴军暗哨,挣扎一会,四肢一松,便因失血过多死亡。 小六见吴军暗哨不动,便又多补两刀;小六环视周围见无人,“汪~汪~”发出狗叫之声,示意解决暗哨,不一会四周树林中,狗叫声四起。 汉军斥候什长听闻众人应声,小跑喘气到刘禅身侧低声道:“殿下,吴军明暗哨尽数解决。” 刘禅颔首举手挥动示意行动,全军卷甲衔枚,井然有序冲向孙桓营寨。一时间,跑动声四起,鳞甲碰撞之声络绎不绝。 赵云亲自领全军冲锋,精锐士卒跟随奔跑,赵云行至孙桓营寨外。 只听见吴军守夜士卒,高喊:“敌袭!”“敌袭!” 赵云眼尖看见营寨后吴军士卒,手持弓箭,屏住呼吸,破空声响起,吴军士卒捂住喉咙倒地。 赵云随即挥舞弓身,示意士卒趁孙桓军将士尚未集结赶紧破寨。命盾手上前,掩护搬开鹿角汉军士卒,随后六位力大之士抱举巨木,撞击牙门,只听见“咚-咚-”几声,木栓断成二节,孙桓军牙门被破。 汉军攻势,一气呵成!“呜~”“呜~” 这时林外鼓声大噪,苍凉的号角声,在寂静无声的夜晚中,格外响彻,全体夜袭士卒,高举火把冲入营寨。 刘禅紧随大军破寨而入,领霍弋及其它亲卫,直奔中军营寨。 孙桓着甲而睡,睡梦中被号角声吵醒,立马持槊掀帘而出帐,望见营寨中汉军士卒,遍布,四处放火,一霎时间,火焰四起,烟迷太空,火趁风威,风助火势。 惊醒的吴军士卒,乱象四起,一直处于紧张压抑高压状态的士卒歇斯底里的攻击周围附近士卒,荆州降卒及曹魏降卒趁机报复,欺压自己的吴军军官。 孙桓见状,心中绝望,敌军夜袭不可怕,最为可怕的是营啸发生,年轻的孙桓不由手脚一软。 部曲赶忙上去扶助孙桓紧张的说道:“汉军从西侧夜袭,已经攻入营寨,大军发生营啸,已经控制不住,将军请赶紧前往其他将军营寨,让其引兵相救。” 孙桓回过神来,不由多想为什么汉军从西侧方向而来,赶忙领着部曲,准备前往最近的韩综部。 《汉书周勃传附周亚夫传》:“夜,军中惊,内相攻击扰乱,至于帐下。亚夫坚卧不起。顷之,复定。”治军如周亚夫也有营啸发生。 话说吴班领头在山上不远处一直等候刘禅进攻,吴班昏昏欲睡之际,突然听见部曲喊道:“号角声,孙桓营寨着火了。” 吴班定睛一看,确认是汉军所为,命部曲通知刘备,自己领着部曲及本部精锐上千人沿着山道往孙桓营寨奔袭。 孙桓路上招呼部曲,聚集数十人,向右营奔走前往韩综部,转向间,营帐后突然出现刘禅领着霍弋上百人,迎面而来。 霍弋赶紧组织亲卫举盾护卫刘禅,孙桓及部曲也不由紧张得做好准备,双方一时间剑拔弩张。 霍弋脸色凝重,手持长矛位于盾兵身后,霍弋想到刘禅在此,原本蠢蠢欲动之心停歇,不愿进攻,只想固守待援。 刘禅见状,内心不由慌乱,但脸上却是不敢表现,深呼吸调整心态;刘禅见孙桓部人少,自恃自己兵多且精锐,示意霍弋领亲卫上前进攻。 霍弋得到刘禅军令,不再抑制进攻的欲望,缓缓吐字道:“盾手举盾在前,弓手在中,矛手在后。前进!”留下十余名士卒拱卫刘禅。 瞬间汉军小型方阵成形,吴军也毫不示弱,在孙桓指挥下,吴军也成方阵。 双方小型军阵喊着口号上前,吴军走的匆忙弓弩未备,汉军有备而来;霍弋见吴军进入弓箭破甲射程,大声喊道:“弓弩手放!” 瞬间小型箭雨穿阵而出,孙桓军前排军士听闻霍弋喊道提前举盾,大量箭弩射在大盾之上,部分箭弩射入吴军披甲士卒身上,破甲而入,吴军阵中哀嚎声响起。 孙桓部曲见汉军射过一轮弓箭,快速向前接近汉阵,身中箭矢的部曲们,立即斩断箭杆,奔跑跟随本部上前冲击汉阵。 霍弋见状眯眼想到眼前吴军士卒如此凶狠应该是吴军精锐,那身后将军应该就是孙桓了,语气中透露着兴奋道:“弓弩手持矛作战,全军冲锋。” 汉吴两军瞬间接阵,陷入鏖战,一时间,双方盾盾相顶,枪戟互戳,不分上下! 第四十章射旗降营 汉吴双方亲卫皆是精锐,刘禅亲卫是大汉中央禁军百战之兵,孙桓亲卫虽然是孙氏家族部曲,但是平日孙桓厚待无比,加上众人为求性命之下,居然压着刘禅亲卫进攻。 “向前,冲破军阵!” 孙桓挥舞长槊,加入战场,声嘶力竭的咆哮。 只有冲破眼前阻挡他们去路的汉军军阵,才能有一线生机。但眼前的汉军就如同一块磐石一般牢牢扎根于地,任凭孙桓领亲卫怎么冲击,军阵毫不动摇。 “万胜!” 霍弋面对焦灼的局势,不由着急怒吼着持矛加入战场,他要拿下孙桓纪念自己第一次出阵。 孙桓与霍弋几乎同时加入战场,也同时发现对方。 孙桓持槊,直戳霍弋胸部,霍弋见状急忙用矛下压孙桓槊身,刺到前方盾兵盾牌上,霍弋趁矛身反弹之力,上刺孙桓咽喉;孙桓随即身子一侧避过矛尖,霍弋接着准备向右扫去,孙桓当然知道霍弋意图,右手持槊,上挑阻挡霍弋右扫,孙桓从军多年,加之又比霍弋年长,自然力气比霍弋大。 一时间,霍弋拿孙桓毫无办法,孙桓发现霍弋力量不足,高举槊砸向霍弋,霍弋见状果断后撤步,随即孙桓变招从砸变扫刺,如银蛇吐信一般刺出,长槊透过甲胄刺穿霍弋身边持盾汉军亲卫胸部,殷红的鲜血顿时如同喷泉般飞溅而出,将孙桓槊尖染红,亲卫胸部瞬间感觉到一阵剧痛,便再也毫无声息。 霍弋见状孙桓杀死亲卫,怒吼声冲上,与孙桓对招,招招凶险,孙桓见状冷笑一声,继续在吴军盾手后,与霍弋交战。 霍弋失去前排盾兵保护,瞬间处于下风,孙桓持槊直取下三路,霍弋只能左闪右避,处处抵挡,好不狼狈。 孙桓部曲趁机扩大优势,局势慢慢滑向吴军,刘禅亲卫军阵轻微动摇。 刘禅在阵后见状,挥手示意身边护卫亲卫上前助阵,十余名亲卫加入战斗,军阵随着生力军的加入,局面迅速转向刘禅,孙桓部曲等人不由开始着急。 刘禅见局面稳定也开始放稳心态,为了帮助减轻霍弋对阵孙桓的压力,刘禅取下背负的重弓,从箭筒中抽出破甲重箭。 刘禅左手举弓,肩、肘、手连成直线;刘禅鼻尖下颚垂直地面,头向左微转;右手塌肩抬肘,肩胛骨内收,后背肌群发力;刘禅下意识用大拇指的韘沟槽勾弦,食指压住大拇指的指甲处。 《说文·韦部》载:“韘,射决也。所以拘弦。以象骨。韦系,箸右巨指。” 刘禅屏住呼吸感受风向,瞄准孙桓身前盾手探出的头部,刘禅见时机已到,顺势放手,破空声大响后,只见破甲重箭从盾手盾牌边缘透过,射中盾手右眼,惨叫声顿响,不一会士卒便再无声息。 孙桓见盾手中破甲重箭身死,望向箭矢来源方向,看到刘禅手持重弓,瞬间毛骨悚然,霍弋抓住机会,趁机刺向孙桓,孙桓不敢多想,持槊防守。 刘禅见盾手身死,心中暗喜,又继续从箭筒中抽出破甲重箭,持弓捏箭对准孙桓,孙桓余光看到,边躲闪刘禅视野,边与霍弋对阵,分了心神,处于下势。 刘禅也不多想,屏住呼吸,瞄准孙桓兜鍪,只见刘禅持弓捏箭,箭矢如同道白光射出,正与霍弋交战的孙桓,听闻破空声响起,不由慌了心神,听天由命,只感受到头上一凉,心中一惊,霍弋趁势挑飞孙桓长槊,持矛对准孙桓咽部,孙桓见状,闭眼不看。恰好兜鍪刚落于地! 霍弋兴奋高喊:“孙桓被擒,尔等投降不杀。” 刘禅见孙桓被擒,面露喜色,见十余步外有高台,刘禅二步并一步跨上高台,高举重弓正色高喊:“我乃大汉太子刘禅,孙桓被擒,尔等还不投降?” 营中吴军听闻望向刘禅,有吴军死忠者听闻是刘禅,蠢蠢欲动准备上前,刘禅见此,心中冷笑,持弓射出三箭,射向营中三处地方,一人一箭,皆身死,营中士卒惊恐不已。 刘禅举弓厉声喊道:“若有再不降者,------”言未己,刘禅望见五十余步外的“孙”牙旗,持弓捏箭,射向牙旗,声响旗落,孙桓军营中顿时鸦雀无声。 刘禅冷冷环视众人,缓缓吐出四字道:“如同此旗。” 孙桓部降! 台下赵云望见刘禅,抚须欣慰而笑;霍弋望见满眼放光,被擒的孙桓惊呼:“天下居然还有如此神射!” ---------- 吴班摩拳擦掌领着众军冲到孙桓部营寨前,准备大杀四方,却只见孙桓部寨门大开,四周吴旗被拔起,汉旗在营中迎风飘扬,四周吴军士卒,被汉军士卒驱赶行走。 吴班苦笑不得,心想哪里还需要自己,是孙桓军太弱,还是太子士卒太强。 吴班心想之时,遥望见营门迎来众人,只见为首青年,身高八尺,狼腰猿臂,无人谁见都夸声‘好郎君’,身上甲胄更现其英气。 吴班见状不敢托大,上前拱手拜见刘禅道:“拜见过殿下。” 刘禅面露笑意,上前扶起吴班道:“舅父,何必如此多礼。” 吴皇后无子,刘禅三兄弟都是庶子,刘备早年取妻麋氏,麋氏无子,甘氏有长子刘禅,刘备喜爱甘氏,又依据“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继承传统。便立刘禅为嗣,后取妻吴氏,便令刘禅拜吴氏为母,从庶子成为嫡子,巩固地位,因此刘禅称吴班为舅父。 吴班豪爽开玩笑道:“殿下有陛下之风,今晚陛下命我军配合殿下攻营,没想到刚至吴营,殿下便攻降孙桓军寨,看来我晚上光喂完蚊子了。” 吴班说完,若有其事的举起胳膊,展示手臂上蚊子叮咬痕迹,众人见状大笑,刘禅亲切手挽吴班手臂,一顿寒叙! 第四十一章九世犹可报 《新汉书·光文帝纪》章武二年,烈祖于马鞍山为陆逊所围,中祖时年十六,以劲卒行小道救援,夜袭孙桓,时太子舍人霍弋被吴将孙桓所困,中祖突围而进,射之,所向皆披靡,中祖为降吴军,举弓百步射牙旗,声响旗落。营中将士皆惊,吴将孙桓叹言“将军天威也!”遂孙桓举兵而降,烈祖之围解也。 夜晚,马鞍山上寒风四起,刘备手举火把,照明前方的山道,刘备走至山脚,借助月光透过黑夜望向孙桓军营寨,隐隐约约看到寨中人影攒动。 刘禅正挽着吴班寒叙时,遥望火龙在马鞍山上穿梭,刘禅以手指山对众人笑道:“陛下来也!” 刘禅居中领头,左以江州都督赵云为首、右以外戚吴班为首,携随军将士官吏立于牙门两侧恭迎陛下刘备。 及刘备前来,众人望见为首一人,身长七尺五寸,身着绛色明光铠,贵气逼人,众人肃静,刘禅上前拱手行礼恭敬道:“儿臣携都督赵云、将军吴班、马岱;恭迎父皇。” 刘备不由上去扶起刘禅,拍着刘禅的手感慨道:“好!好!好!诸位请起,辛苦子龙及诸位栋梁!” 刘备右手挽着刘禅,亲切道:“阿斗,自此东出劳军,甚是辛苦!” 刘禅不由受前身情感影响,感动回道:“阿斗不苦,两位弟弟甚是想念父皇。” 刘备打量刘禅,亲切问候道:“理儿、永儿近年如何,可有顽皮?你似乎长高了吧!” 刘禅拱手回道:“二弟、三弟甚乖,儿臣已有七尺五寸。” 刘备看向比自己差不多高的刘禅,感叹道:“几年前,你才到我腋下,如今和我比肩。不服老不行啊!” 刘禅宽慰道:“太祖高皇帝五十有余定天下,六旬平乱,父皇还有天下未定,如何言老?” 刘备摇头不语,只是望向北方,后又想起甘氏,缓缓对刘禅说道:“你母亲的墓,我已经迁回益州,你此次回益州,可前往祭奠。” 刘禅已经记不清甘氏样貌,幼儿不记事,只记得其乃是长发飘逸,肌肤白如玉的妇人,但依然点头称是,刘备欣慰的拍着刘禅手入营。 ----------- 星夜马鞍山下,吴军孙桓营寨,已被汉军所占,中军大营,刘备、刘禅及诸将在列。 刘备先与众将寒叙一番,后问众将军情如何。 麋威率先出列汇报军情拱手道:“臣奉殿下之命,焚林阻挡韩综部,火势不大,韩综部正在灭火,请陛下定夺。” 马岱上前拱手道:“骆统所部,尝试从沼泽渡过,被我骑卒挡下,吴军死伤颇多,便无动静,可能从马鞍山绕道前来。” 刘备平静的脸上,让人看不出想法,刘备问向赵云淡淡说道:“子龙有何想法?” 赵云上前正色拱手道:“陛下,我军连营被吴军火攻,损失惨重,陛下中军被陆逊围击,士气低沉,现在方才解困,水师为救黄权将军,损失大半撤往秭归,如今局势不利,陛下需回国,修养生息,恢复元气,再次兴兵。” 刘备抚须听言,若是出兵之前,刘备必然呵斥赵云,但是经历夷陵火攻和马鞍山被围之后,心中虽然不满,但是还是能够接纳。 刘备又问于刘禅道:“公嗣,此次救援由你定计决断,你说说接下来如何?” 刘禅出列拱手行礼沉思半响后道:“父皇,我从被俘吴军军士言‘叛贼曹丕兴师于江北,曹休、张辽、臧霸驻军洞口;曹仁往淮南;曹真、张郃、徐晃在江北虎视眈眈。我军如今兵力不足与陆逊争锋,不若暂且转进秭归,纵观二虎竞食,我军可坐收渔翁之利。”刘禅思考再三,没有将后面话语说出。 刘备双眸望向刘禅,缓缓说道:“公嗣,你想法可再说之,不用担忧。” 刘禅壮起胆子说道:“父皇,荆州难图,不管日后是吴胜,还是魏胜,我等都难进取,若想兴复大汉,还需另寻他计。” 刘备起来兴致问道:“为何?” 刘禅拱手正色道:“父皇,我军此役连营四万余名将士(沙摩柯蛮兵万余),不算蛮兵,也折损有两万余名,我军此役伤筋动骨,无数年难以恢复。吴胜,我军依然被堵夷陵难以寸进,魏胜,以我军现两万余名兵力如何东出?” 刘备叹气,问于刘禅道:“公嗣、子龙你二人言之有理,但是云长与荆州之仇,我等置之不理吗?” 刘禅拱手继续沉声道:“昔春秋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十年,方有灭吴称霸;秦经河西之耻,故孝公起自变法,有六世至始皇帝方有一统天下之举;前汉有高皇帝白登之围为耻,经文、景二帝数十年大治,方有武帝北伐匈奴,开疆扩土。今天下三分,我大汉宜需大治蜀中,以待天下有变,方可一统天下。” “当今中国局势急则生变,需以不变应万变。赤壁之战后,东吴惧怕叛贼曹魏兵锋将南郡换我大汉手上江夏,后我大汉与东吴昔湘水为界,我大汉后夺取汉中,军威大振,叛贼曹魏视我大汉为死敌,引诱东吴又夺我三郡,害君侯战亡,此乃当今局势。” “东吴孙权鼠目寸光,毫无远见,殊不知夺下荆州,必为叛贼眼中钉,当今局势果然如此,叛贼于江北准备南征,孙权惶恐,今后东吴与叛贼纷争必然不断。叛贼依然难以攻下东吴,两国必然僵持,此乃我大汉良机也!” “至于关君侯,一生所愿为父皇匡扶大汉;若我大汉日后一统天下,君侯之仇,必然能报。况且《公羊传》曰:‘九世犹可以复仇乎?虽百世可也。’若陛下此生无望,我也无望,但我等子子孙孙必然有望。” 刘备闻言原本平静的脸上,露出欣慰之色,赞赏道:“我儿壮也!我大汉虽有夷陵之败,但我大汉喜得明君。公嗣记住你今天之言,切不可忘。日后若你能一统天下,必为我大汉报此仇!” 刘禅行大礼拱手正色答:“公嗣必不负今日之言。” 第四十二章南中之始 (书群740753945) 在刘备采纳赵云、刘禅建议后,全军于孙桓营寨撤离,赵云领兵殿后,放火阻绝吴军追击。 陆逊听到斥候禀告孙桓营寨被破,孙桓生死不知,脸色阴沉,后缓缓感叹道:“刘备有枭雄之姿,东吴之深雠也。”遂命人向孙权禀告战事 部下众将请求追击,陆逊以刘备虽败元气大伤,但仍然有兵两万余众骨干依在,赵云殿后放火阻敌,放弃追击;留部分兵马留在夷陵,遂领大部前往武昌见孙权,以御曹魏。 -------------- 刘备率汉军缓缓沿小道而行,汇合黄权等人,以军贵神速为由,星夜撤军秭归,又命人通知向宠、王平二人,沿长江陆路逆流而上秭归。 刘备与刘禅沿小道而行,周围亲卫高举火把照明小路,撤军回来的刘备神情不复之前凝重,稍微放松了许多。 刘备看的前方道路,边走边问道:“公嗣你刚刚之前在营中所言的良机是为何意?” 刘禅见前方小道崎岖,上前搀扶刘备,刘禅不先回答良机何在,而是缓缓问道:“父皇,我军为何兵出夷陵,除却为二叔报仇不谈。” 刘备缓步行于小径,感受夏夜微风答道:“为荆州耳,一则荆州富庶,二则以偏师北上伐魏吸引兵力,策应从汉中北伐之师。” 刘禅听言,稍微整理下语言说道:“荆州有利则有弊,利如同父皇所说,弊有二。” “一则荆州乃东吴上游,我军居荆州,如同在其头上悬刃,有朝一日从荆州顺流而下灭吴轻而易举,如此东吴岂不疑虑,东吴不能失去荆州,就像我大汉不能失去汉中。” “二则仅仅于此,东吴不至于与我等为仇,重要在于东吴攻不下合肥,也就无法夺取徐州,自然无法打通淮水与大江之间联系,图谋天下。故再此之下,东吴只得向西,因此东吴对我荆州蠢蠢欲动,又得叛贼曹魏引诱,自然背弃盟约,夺我三郡。” 刘禅停顿看向刘备,刘备示意刘禅继续,刘禅清清嗓子继续说道:“按照父皇所说利,荆州虽然富庶,但我大汉只得荆州二个半郡,又处于边境面临战火,需以重兵拱卫,赋税难以供给成都,况且我大汉有一地,可补我大汉荆州之亏。”刘备闻言集中注意力,听刘禅所说。 “此地乃南中也。”刘禅昂声说道。 刘备皱眉听闻,南中他的治理措施是羁縻,但是他也努力将其内郡化尝试,比如他在治蜀期间将犍为属国改为朱提郡,但是他不知为何南中可比荆州。 刘禅似乎看出刘备疑虑,拱手道:“父皇,南中远非我等所想。” 刘禅并不奇怪,当初诸葛亮远征南中之时,作为大汉的司盐校尉王连都出面阻止诸葛亮南征言:‘南中自古就是不毛之地,瘟疫盛行的地方。’ 刘禅也深知南中自古到今都不算富裕,但是农业时代的南中还是有大利可图,之后诸葛亮北伐也是多有依仗南中。 刘禅手指南中方向说道:“南中始于武帝开疆,昔日张骞通西域,于大夏国见蜀布及邛地的邛竹、竹杖。张骞后上谏武帝:‘汉军可过“西南夷”,后借道身毒国,绕过西域,夹击匈奴。’武帝采纳张骞之言便开拓南中,因此便得南中四郡,越嶲郡、犍为郡、牂牁郡、益州郡。” “后明帝时期,哀牢王柳貌及所统77个邑王慕我大汉王化‘举国归汉’,因此又设永昌郡,流传至今方有南中五郡。” “武帝时期,南中四郡户籍人口甚多,犍为郡(朱提郡),户十万九千四百一十九,口四十八万九千四百八十六人;越巂郡,户六万一千二百八,口四十万八千四百五人;益州郡,户八万一千九百四十六,口五十八万四百六十三人;牂柯郡,户二万四千二百一十九,口十五万三千三百六十人。” “明帝时期,永昌郡,户六万余,口四十余万人。” “南中五郡按昔日设置之初所算人口,户籍近三十四万户,口近一百六十八万众。历经蜀百年,南中人口岂无增长。” 刘禅正色道:“父皇,南中何为无人乎,调集蜀汉(蜀汉这里指蜀中汉中)、荆州士人于南中治理,先大治南中,后取其金、银、丹、漆,耕牛、战马给军国之用。此乃宝山,我等宜需苦心多年、遣吏深耕治理方可。” 刘备抚须听言感叹道:“南中虽有百万之众,但治理难也,成都去南中道路难行,南中多蛮夷,我曾听闻南中耕种还用刀耕火种,没有耕犁。” 刘禅劝谏道:“秦惠文王时,众人争议是伐韩还是南下取巴蜀,仪子(张仪)曰:‘争名者于朝,争利者于市。今三川、周室,天下之市朝也,而王不争焉,顾争于戎狄,去王业远矣。’” “仪子此言欲挟天子令诸侯,秦若按仪子之策,秦只能王天下,而不能一统天下,因秦入中原必与列国纷争不断,今荆州就是如此,三国势力犬牙交错,纷争不断。” “但将军司马错曰:‘欲富国者,务广其地;欲强兵者,务富其民;欲王者,务博其德。三资者备,而王随之矣。今王之地小民贫,故臣愿从事于易。夫蜀,西辟之国也,而戎狄之长,而有桀、纣之乱。以秦攻之,譬如使豺狼逐群羊也。’” “遂秦惠文王纳司马错之言,司马错灭蜀,后秦遣李冰治之,蜀中方为天府之国,后秦才无后顾之忧,东出灭天下。今巴蜀之于大秦,如同南中之于我大汉,取其地,足以广国也;得其财,足以富民缮兵。不伤众而彼以服矣。故拔一国,而天下不以为暴;利尽西海,诸侯不以为贪。” 刘备听言抚须思索,刘禅搀扶刘备前行也不再言语。 第四十三章父子交谈 刘备行走之中思索南中之事,沉寂半响刘备抚须说道:“南中可图也,我大汉失荆州如失一臂,以南中赋税滋补我我大汉府库,南中之民为我所用,如此甚好。” 刘禅见刘备同意,不由面露喜色恭维道:“父皇英明!” 刘备听闻感慨道:“阿斗,让你跟随孔明读书,果然没错,一年不见,阿斗你此次东出夷陵所行之事,所言之策皆可称好,为父深感欣慰。” 刘禅见刘备如此夸耀不好意思,在旁憨笑。 “以前观你为人仁厚,平时待人友善,我时常忧虑,阿斗你性格太过谦和仁厚,若为凡人,大家必然与你友善相与;但为帝者需要有别于常人之心的天下之心,我今日知你心怀国家利益,日后以此,断国家之事,切不可因性格仁厚,心存善念而去放任损害大汉之事的行为,切记!”刘备继续抚须告诫道。 刘禅面露不解,有些疑惑正准备询问。 刘备似乎看出刘禅的不解补充道:“帝王之心,非常人之仁;帝王之仁,是有利于国家时才能为之的仁。如豪强门阀若不抑制,必为国家大害;贪官污吏若不铲除,必乱国家纲纪。因此若因几百家姓氏仁厚之心,岂不知危害天下也,几百家之仁乃是小仁,天下之仁才是大仁,你可知何为天下之仁?” 刘禅思索半响缓缓回道:“父皇,可是天下百姓否?” 刘备笑着摇头,手指刘禅脚下,刘禅日有所思的回道:“父皇,可是我等大汉根本。” 刘备抚须笑道:“大汉根本有很多,但是只有一个根本才最为重要,就是立国根本。我大汉立国根本乃是蜀中百姓,自然蜀中百姓之仁,方才是你我之仁;我大汉立国是靠着荆楚人士帮助,若荆楚人士危害我大汉益州,我等也必须除之。治国者可变,立国之根本不可变。” 刘禅听闻不由有些不可思议望着刘备。 刘备云淡风轻地道:“夫济大事必以人为本,我自黄巾起义起,身经诸侯混战,袁曹对峙,后赤壁三分天下,所走之地北至幽州、南到荆南,见过多少诸侯败亡,身经百战。对以人为本,我深有感知;我就靠以人为本才有如今之地,或许我军略不足,但我不失民心,自有东山再起之日。” “曹操屠民,父皇我爱民;曹操多疑大臣,父皇我信任大臣;曹操重用士族子弟,父皇我重要寒门子弟;曹操弃之,我用之;这便是我如今之基业根本。”说到这儿,刘备不由笑出声,只是表情有些让人难以捉摸。 刘禅听闻却感受到一些复杂的情绪,话说的很诚恳,却道出了刘备起事而兵而来的心酸。 刘备与刘禅对视一眼,刘备叹道:“若我有曹操之才,曹操之家室,我也不会如此行事,袁绍、袁术四世三公;曹操沛国谯县门阀,兄弟诸多;孙坚吴郡豪强;就连白马将军公孙瓒也因他相貌俊美受太守之女厚爱,众诸侯人皆笑我乃织席贩履之辈。但我就是靠我与你所说根本起家。” 刘禅默然不语,表现出恭听训诫的样子,来自后世的他自然知道季汉三兄弟的苦难,刘备41岁身居新野小城,几乎一事无成,感叹自己髀肉横生,大业未成,当初年少读三国喜爱蜀汉,大学之时喜爱曹操,社会毒打后,恍然大悟敬佩刘备。 如今作为刘禅与之接触,感触非凡,不知如何用言语表达。 望着沉默不语的刘禅,刘备语气严重,眼神深邃,认真地道:“你可学你父皇,但你不可都学,我重情义,你二叔身死,我悲痛欲绝,因怒兴兵,此乃君王大忌。你也可学曹操,但也不可都学,曹操为人知人善用,心胸开阔,天下军略者,无出他者;他徐州屠城,囚禁天子,不可学也。” 一种很直观的感觉,不同马鞍山下威严的刘备,此时的刘备流露出舐犊之情,感受着刘备殷殷期盼的目光,刘禅郑重的点头。 刘备见刘禅点头欣慰的笑笑,回到正题又说道:“南中之事,暂且不谈,你既然提出取南中之财,补荆州之失,我想你必有良策,待我明年我回益州再行之,让蜀中先缓缓。” “但你对接下来的魏吴之战有何看法,我大汉如何作为?” 刘禅略作沉吟答道:“我大汉首要在于休养生息。” 言罢,刘禅注意到刘备紧锁的眉头,大概能猜到他在所思什么,刘禅继续说:“东吴败我大军,得胜之际,东吴士卒士气大振,上下必然齐心,况且江东水师并无折损,东吴隔绝大江,叛贼曹魏必然一时难以急下。” “且,不论魏吴于荆州那边的局势如何,我大汉折损数万兵马,历经一年战事,我大汉府库空虚,当前之际在于休养生息。”听言刘备紧锁的眉头并无松开。 刘禅话锋一转,“但我军可遣万余士卒驻军秭归,正值魏吴大战之际,恐吓孙权,以图小利,命孙吴将我荆楚士卒士人及其家人归还,若不够可将孙桓与其交换,比如荆州治中潘濬。” 听着刘禅侃侃而谈,刘备不由的松开眉头,听到潘濬此名,刘备心中生出复杂情绪,潘濬是蒋琬表弟,三十岁就被荆州牧刘表任命为江夏从事,当初自己入蜀之际任命其荆州治中从事,治国大才,奉行律法,自己十分器重,若是能回大汉,孔明事务便有人分担。 “可,潘濬乃是国之大才,孙桓孺子尔,可以一换,将被俘东吴士卒,与之交换我大汉荆楚士卒士人及家人,可安我军军心!”刘备面露喜色盯着刘禅。 听着刘备这么说,刘禅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又继续拱手道:“潘濬乃我大汉国之大才,但马侍中(马良)过佷山南下武陵招纳五溪蛮;今我军撤至秭归,我忧马侍中之安危,可派遣马岱、麋威二人领骑兵救援!” 刘备猛拍大腿激动说道:“若不是公嗣此说,我差点忘记季常。” 遂急忙唤人传令马岱、麋威二人过佷山南下武陵救援马良。 第四十四章永安理政 秭归地势险要,往西是狭长的长江谷地;秭归东出,地势就变得相对开阔起来,就像喇叭口一样,后世长江三峡水坝也是在此。 刘备屯兵于此随时可以继续东出威胁荆南四郡;陆逊深知秭归重要历史上派兵追击夺下秭归,但现在陆逊因为刘备兵力充足,不得不屯重兵夷陵防备汉军南下。 秭归古时,殷商时代为归国所在之地。西周为楚子熊绎之始国。战国后期称归乡。其县名来源是由古归国、夔子国演变而来,但随着刘备撤军至秭归,下令改名永安。 自始鱼复依是鱼复,永安不再是永安! 从马鞍山到秭归(永安),距离不算远,只不过走小路,在黑夜下行军,速度并不快,基本是顺着刘禅救援刘备的路线西返。 待巴西太守阎芝携狐笃,与向宠、王平等人,城外迎接刘备,且摆下接风宴,以抚慰连续征战的东征大军。 宴会上刘禅吃得很好,喝得很好,满嘴流油,刘备也与众将士气氛亲和,但气氛隐约间带着尴尬。 毕竟刘备是兵败而归,靠着多年屡战屡败的战后自我调节能力,早已经让刘备习以为常,刘备与赵云、黄权两人谈论气氛融洽,一时上下,大家都放开,不在约束。 经历几个月的适应,刘禅已经慢慢适应东汉人的习惯,毕竟既来之则安之,刘禅也拿出自己前世学会的场面话,但真正长袖善舞的还是要看老刘。 东汉末年那个诸侯没和刘备有过交集,就不算真正的诸侯,刘备去哪都是座上宾,情商高、有仁义几千人救陶谦,哪个诸侯都愿意相处。 刘禅看着众人本来因为东征失利导致众人忧心忡忡的心情,经过这场宴会和刘备沟通后,军心稳定,士气上涨。 刘禅不禁瞠目结舌,这就是曹操口中的‘天下英雄为使君与操’的刘备吗?一统中原的曹操是如何风采,胸中的豪气也是上涌,加入刘备引导的话题。 这场宴会刘禅全程陪吃陪喝烘托气氛,与刘备共安军心!嗯,没错,如同与赵云在长坂坡上七进七出。 中午,熬夜作战的汉军士卒包括刘禅,在营寨中休息,但没休息好,下午便被刘备派人叫起处理政事。 刘备根本没睡,在早上宴会后,中午下营巡视安抚东征士卒,下午略显困意的刘备喝杯浓茶带上刘禅一起处理政事。 刘禅也初次开始接触政务,到刘禅手里的奏折都是诸葛亮批改完以及部分直接上报刘备的奏折刘禅拿到手还没来的及看。 刘备望着刘禅意味深长的说道:“丞相批改过的奏折,你需多学习与观察,丞相批改过的政事皆是经过深思熟虑,对于你了解我大汉内政好处颇多,我还没批改的奏折你帮我回复就可,不由担心直接回复,父皇信任你。” 刘备说完处理了些军务,先行回去休息;刘禅听言激动不已,毕竟是自己前后世第一次批改奏折。 刘禅越看奏折越觉得奇怪,诸葛亮批改过的奏折都是事务性奏折,但是刘备批改的奏折都是太守上报,但是这内容不太对劲啊! 比如魏延上报的奏折,刚刚开始还是汇报汉中事宜,后面话锋突变上报汉中五月降雨,六月还是上报五月降雨内容,现在闰六月还是上报五月降雨内容,没有造成军民损失。 看的刘禅目瞪口呆,不是魏延这你汇报啥?难怪老刘根本不管让我直接回复。 还有李严上五月份开始发:陛下您身体如何?到六月份还是发陛下身体怎么样,后面是在没法发把去年平乱的内容再拿来发。 刘禅深思一会,在魏延上的奏折回复道:“嗯!”李严奏折上回复道:“身体很好!” 批改一会后,刘禅抬头活动肩膀,定睛一看天色已晚,不由叹气想道:“难怪老刘,让我直接回复,全是废话。”批改完后,刘禅拿起诸葛亮批改后,需要盖章的奏折。 刘禅越看,眉头越紧锁,倒不是诸葛亮批改后的奏折也是水文,而是进入益州后,想到蜀汉面临的困难这么多,这份是汉中之战后,关于汉中之战恢复生产安排。 汉中之战后倒不是像谣传的汉中人口被曹操迁光,因为当时曹操迁民时刘备已经占据汉中大部方土地,曹操迁的是汉中北部的8万余百姓。 但是这土地不能浪费,诸葛亮希望在汉中开辟军屯,但是需要面临最多一年几万人的粮食支出,无奈又搁置下来,搁置下来土地又抛荒。蜀中到不缺人,但是缺的土地,但是平稳之下没有人希望背井离乡来到汉中,如果政府出面强制移民,肯定会出问题,几万人不是小数目,成都现在供养东征大军已经是否辛苦,不可能在节外生枝。 刘禅看到此有些头疼,不过诸葛亮还是给出解决方案,招募无地流民前往汉中,魏延手下军士,也屯田,聊胜于无吧! 另外一份奏折成都上报大汉新宫已经完毕,大汉新宫位于在武担山南面,由诸葛亮监督制造完成,延阁(廊)至成都城北,观、榭高达云中,高轩临近武担山,绮窗而瞰江;宫内有新建议殿、爵堂二殿;武义、虎威为新宫宫门之名。 刘禅到也没有激动,反而愁眉苦脸,因为看到下面提到的府库空虚,而且建的新宫也不过是缩小版的,刘备入蜀后,面临库藏的财物都被将士瓜分干净,府库空虚的情况,听从刘巴建议发行的直百钱,通货膨胀剥削豪强令府库充实。 但这些通过财政手段收上来的财物,也因新宫建造、夷陵东征几乎耗尽;如今诸葛亮苦巴巴地,掌握着新朝那干瘪的钱袋子,愁白头发,要增加财政收入。诸葛亮也是实干家,但如今蜀锦还没大面积推广,无法达到日后所说“决敌之资,惟仰锦耳”。如今全靠司盐校尉王连掌管的盐铁收入度日。 刘禅看着诸葛亮上报奏折,头疼不已,难怪刘备要让自己看这些奏折,生怕自己日后瞎折腾。 刘禅喝杯浓茶,强打精神又看完剩下的奏折,对朝廷情况也有了基本了解。 第四十五章何为良法 魏文帝黄初三年、昭烈帝刘备章武二年、十万未称帝。 八月,从襄阳至建业上千里的长江水道上战云密布,大魏吴王拒绝派遣质子引曹丕聚集重兵以攻。 曹丕命令征东大将军曹休、前将军张辽、镇东将军张露驻军洞口,大将军曹仁出濡须,上军大将军曹真、征南大将军夏侯尚、左将军张郃、右将军徐晃围进逼南郡。 刘禅在永安(秭归)得到战报对王平嗤笑道:“东吴鼠辈尔,背攻关君侯夺下襄阳,却又丟失襄阳。襄阳给他们又如何?目光短浅。若不是我大汉荆州空虚,糜芳士仁献城投降,吴军如何夺的下荆州。” 王平涿乡收拢散兵有功,刘禅向刘备讨要过来,命为太子舍人。 “襄阳乃军事要地,可为北伐重镇不知为何又被曹魏夺取!”王平神色认真,感慨着说道。 刘禅上挑眉角说道:“东吴守不住罢了,襄阳临汉水,引汉水做护城河,襄阳北边就是平原,利于曹魏进攻。” 王平听闻顺着刘禅的思路,语气沉肃总结说道:“若无北伐之意,固守襄阳确实是得不偿失,襄阳不利于东吴救援。一个是襄阳位置孤立突出,汉水上游又被曹魏控制,东吴援军增援方向只有汉水下游一条路。第二是汉水太浅太窄,既不能阻挡曹魏陆军强行跨江,也不利于东吴的水军作战。曹魏军队可以利用大量岸滩工事、夹江工事,削弱东吴的水军优势。” 刘禅听着王平言论,敲击在桌案上的手指,点动频率极快,双臂下压桌案,起身对董允打趣道:“休昭,你这个老师当的不错嘛,子均能有如此深的见地,知晓江北军略。” 董允拱手谦虚道:“殿下,允不敢当,允不识兵略,只能给子均释义解字,子均有此成就皆靠子均自己,日夜苦读!” 刘禅又与众人打趣一番,刘禅透过门外,见外面天色时辰已到。 刘禅收敛表情,叮嘱众人说道:“我需去批改奏折,休昭随我前往,子均不可懈怠,不可自傲,你与绍先多往黄将军身侧听训。” 董允、霍弋、王平三人拱手称诺。 ------------- 永安城在长江边,入夜渐微凉。 夜风送寒,自绮窗细缝透入,原本有些困意的刘禅,不禁哆嗦了两下,将批在身上的披风紧了紧。 放下手中诸葛亮处理过的奏折,刘禅揉了揉眼睛,抬眼却见老刘,丝毫不见困意,继续批改奏折。又见微微晃动的烛光,红烛将尽,光线暗淡,刘禅唤道:“来人。” “太子。” “换一盏新烛!” “是!” 隐约间,刘禅仿佛听到宫娥挨管事训斥打骂之声,如此没有眼力,需要太子亲自吩咐,刘禅心里念及掌灯宫娥年纪略小,本想阻止,却见刘备没有一点动作,刘禅又继续把视线落于手中奏折。 换过新烛之后,堂中光线果然亮堂不少,视线也清晰了许多,此时刘备出声打破沉静道:“公嗣本想阻止,为何又不阻止。” 刘禅有些愕然,刘备观察细致入微,有些惶恐,但镇定下来缓缓说道:“我见父皇批改奏折,不忍打扰。” 刘备面露笑意解释说道:“你我父子不用如此拘束,你心怀善念,如此甚好,但规矩之下,善念不可违也。” “掌灯乃宫娥之责,就如同我乃大汉天子,天子之责,乃是救济斯民,安定天下。宫娥失责,可主管责骂;若为父失责,无人责辱,但天下危矣。你之后切记日后治国,以规矩、律法行事。” 刘禅拱手听训,面色平静,脑筋急转,刘备也不着急,似乎等他回话。刘禅目光往前扫,瞥见刘备沉稳的面孔,刘禅已然想明白,身体放松,深深鞠了了个礼:“谢父皇良言,天子之责禅必铭记于心,不敢忘也。” “好。”刘备见刘禅如此态度,刘备抚须表示满意,又不禁生起考究之意。 刘备抚须问道:“既然以律法、规矩行事,阿斗你且说说何为良法?” 刘禅面色平静,心中思绪万千,想及诸葛亮在成都教导自己的哪些良言,沉默半响,刘禅拱手道:“良法有四,其一,为循变协时,变中求稳;其二,平之如水,公正无私;其三,简而能禁,使人易知;其四,洽于民心,反映民意。” 刘备听言面露喜色,指向刘禅说道:“你且展开说说。” 刘禅起身行至中央,将手伸出袖口,昂声说道:“治国者,立善法于天下,则天下治;立善法于一国,则一国治。此乃法之重也。” “良法其一,为循变协时,变中求稳;《周礼?秋官?大司寇》曰:‘一曰刑新国用轻典,二曰刑平国用中典,三曰刑乱国用重典。’丞相与翼侯(法正)制《蜀科》就是如此,刘璋时益州士大夫多挟其财势,欺凌小民,使蜀中之民思为乱者,十户而八。故以重典治乱国!” “其二,平之如水,公正无私;前汉许慎言‘灋(法),刑也。平之如水。从水,廌所以触不直者去之,从去。’此乃法之本意,丞相曾言:‘吾心如秤,不能为人作轻重。’因此法下刑无等级。” 刘禅挥袖至背后继续说道:“其三,简而能禁,使人易知;‘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此言错也!人不知法,如何守法?故春秋郑子产铸刑书于鼎,商鞅仿之。故法需与民易知,则民守之,不易知,民如何守之?” “其四,洽于民心,反映民意;周灭商后,周公深切感到殷之所以“坠厥命”,在于“失民”。因此他叮嘱周人,“人无于水监(以水为镜),当于民监(以民为镜)”。就如同父皇所说‘夫济大事必以人为本’。故法若不由民出,民不守之,此法何用?” 刘禅言完正衣冠,对刘备拱手道:“此乃儿随丞相所学,治国之思,若有扰乱父皇,儿臣罪过也!” 刘备听完喜极而笑,手挽刘禅情切说道:“好!好!好!,阿斗,日后父不忧也,孔明不仅是贤相还是贤师啊!天赐孔明,我大汉复兴有望。公嗣,明日随我见吴使!” 刘禅也随之拱手称诺,心中补道“相父还是一位能够打的中原不可卸甲的大猛男,大汉最后一位下马安国,上马治军的伟人!” 额,上一位是曹操! (感谢love柔爷,逍遥自在p投的月票,兄弟们帮我多推荐,推荐票也别停,拜托了!接下来,一章吴使接待后,刘禅归成都,再补几个小情节,为什么补这些,是增强刘禅的话语权,历史上‘政归葛氏,祭由寡人’这种局面稍微变动下,必须在变法敲定后,授权给诸葛亮才行。) 第四十六章汉吴换俘 永安府衙中,刘备高坐案上,刘禅并一干大臣静后于下,刘禅面色严肃,边上大臣们,面露喜色,忍不住窃窃私语,表示对吴请和的欣喜。 老刘之前为发泄夷陵之败的情绪,在得知曹魏大军确实南伐之时,老刘嘴炮威胁陆逊,写封信道:“贼今已在江陵,吾将复东,将军谓其能然不?” 刚刚取胜的陆大都督则也以嘴炮反击道:“但恐军新破,创痍未复,始求通亲,且当自补,未暇穷兵耳。若不惟算,欲复以倾覆之馀,远送以来者,无所逃命。” 老刘果然生气,你陆逊小儿侥幸因天时打败自己,曹丕大军南伐,现在还如此嚣张,命陈式、黄权东出永安晃悠了下,陆逊没怂,孙权怂了。 孙权他要全盘考虑,就算刘备没实力举兵全力进攻,但在曹丕三路南下的紧急时刻,凡事总要预防万一,这万一孙权全力对付曹丕,而一旦打的时间长了,老刘派几千人、万把人东出从长江来恶心一下,怎么办? 虽然有夷陵挡着,但始终不放心,而且孙氏二代目里最看好的孙桓(宗室颜渊)及数千江东士卒还被刘备囚禁在永安,孙权能屈能伸,不就装孙子吧,也不是没装过,前不久在浩周(曹魏使臣)面前孙权又是眼泪哗哗的,又是对天发誓(吴王为之流涕沾襟,指天为誓)。 然而,话说的很好听,但浩周回去之后,孙权答应的送人质到魏,却久不兑现(周还而侍子不至,但多设虚辞)。 而且曹丕飘飘然相信说道:“人称臣降而伐之,疑天下欲来者心,不若且受吴降而袭蜀之后也。”并且册封孙权为吴王、加九锡。后世网友戏称“大魏吴王” 于是孙权派遣郑泉前往永安,交换俘虏及汉吴之和之事。 刘备对侍者示意郑泉觐见。 “宣吴国使臣郑泉觐见!” 郑泉正衣冠进入府中,向刘备行礼。 刘备望着郑泉,明知故问道:“吴使为何而来?” 郑泉听闻嘴角抽抽,刘备已经和孙权通过书信讨论交换俘虏之事。郑泉还是行礼回道:“大汉荆州士人及其家人想念大汉,大王闻之特命臣前来助诸位士人、家人归国。” 老刘抚须不语,显然是得到满意的回答,后又缓缓而道:“吴王,是否答应朕之所求。” 郑泉面露迟疑,拱手道:“陛下所求苛刻,是否再行商议。” 老刘停下抚须,刘禅看见刘备动作,猜测其不喜,当即出言怼道:“吴使,你可知你国形势,如今曹魏伐吴,兵发三路,吴王惶恐,今国家(刘备代称)仁德愿与你等交换俘虏助你吴国抵御曹魏,为何如此推却,适合道理?” 郑泉面露不忿,拱手道:“殿下夷陵之战方才过后,不知以为是我吴国战败呢。” 在列赵云、黄权、刘巴等人面露不豫,傅肜双眼一瞪,气愤说道:“吴狗,莫欺我大汉无人,要不然再战一场。” “你……!”郑泉则被气的不轻。 “你放肆!”傅肜继续怒目而视,朝刘备拱着手,盯着郑泉:“国家吴使如此放肆,视我大汉无人,请斩郑泉祭旗东征东吴。” 郑泉听言不由慌张,向刘备拱手道:“陛下,臣非此意啊!” 刘禅憋住笑意,刘备沉吟一会道:“傅肜退下,吴使勿忧,傅别督所言笑语尔。” 刘禅继续正色说道:“吴使,我国所求无他,故荆州治中从事潘濬,及其我荆州士卒及其家人,我大汉以吴王宗室孙桓及其江东士卒相换可否。” 郑泉也镇定下来,瞧向刘禅那张平静如水的帅气面孔的正脸,刘禅与老刘相处久,不由效仿老刘那张喜怒不形于色。 郑泉捉摸不透,刘禅真正底线,无奈拱手道:“潘辅军身负我国重任,况且潘辅军是否愿意归国未知,而且贵国荆州士卒甚多,这如何应诺。”(潘濬在吴任辅军中郎将) 刘禅淡淡说道:“潘治中,如何不愿归国,其表兄蒋尚书郎(蒋琬)在汉,加之其好友多在我大汉如何不会愿意?” 刘禅用手拱手行礼刘备说道:“况且,国家待潘治中重用有佳,提拔有恩如何不愿。” 郑泉无话可说,嘴硬道:“若潘治中不愿归复大汉,不可强求。” 刘禅嘴角上扬,淡淡道:“既然如此,就比如孙桓不愿归国,贵国也不可强求。” 郑泉脸色涨红,刘禅见状继续说道:“我大汉有心怀归国士人,贵国不可强留,我国可允诺荆州士卒可归还部分,人数必须多出一人半,假使三千吴卒,贵国归还4千五百人夷陵降卒。” 郑泉思索,见中间大有文章可为,拱手说道:“敢死军骑卒降骑及其骑兵怎么算?” 刘禅见郑泉提到敢死军骑卒,笑意控制不住道:“一人一骑,换我大汉荆州故2户兵户士卒及其家人。若何?” 郑泉思索,见在自己可以应诺氛围内,拱手道:“殿下,泉需先休书一份告与我王。” 刘禅见郑泉如此表态度,便知交换俘虏达成协议,向刘备拱手退回队列。 刘备见状满意的命人带郑泉下去休息,表扬刘禅不辱使命。 刘禅主动上前,低头面带笑意拱手道:“父皇,儿臣多靠傅别督相助,恐吓郑泉!” 傅肜拱手上前,咧嘴直笑道:“殿下小事儿,陛下不用赏赐!” 刘备见傅肜如此憨厚,不由抚须而笑。 刘禅拱手继续补充道:“可令人快马使丞相、蒋尚书郎修书一份与潘治中,若可陛下也可撰写一封书信,以安潘治中之心。” 荆州武陵人士听到潘浚面色不忿,刘备也面色复杂,潘浚的辅军中郎将,是靠杀害武陵从事樊胄及部分原武陵士人所得,当初从事樊胄企图煽动五溪蛮夷将武陵献给刘备。孙权命潘浚统领五千人前往,果然斩杀平定樊胄。 刘禅见众人如此,昂声拱手道:“当初吴占荆州,上下将领官员全都归附,而潘治中却称疾不见。孙权亲自登门拜访,潘浚仍涕泪交横,伏床不起,孙权亲自拜见宽慰,又派人以手巾帮他擦脸,潘治中方才拜服。” “是我大汉对不起潘治中,而不是潘治中对不起我大汉,虽其后斩我大汉官员,但乃是各为其主,何罪之有。” 刘备注视着刘禅,只是深邃的目光中,带上明显的思索之意,一时后,刘备起身环视众人正色道:“太子此言有理,日后潘治中归国后,不可再提及东吴之事,尔等切记!” 众人见刘备如此,也不再言语,拱手称诺。 (感谢若容惜朝的月票谢谢!) 第四十七章李严其人 入秋之后,天气渐凉,不复夏日午间严热;随着汉吴换俘一事的进行,大汉东征战事消弭,大汉军队也平静许多,不复东出,除了中央禁军外,其他地方士卒也进行轮换,如巴西太守阎芝引兵而回,留下汉昌县县长狐笃(马忠)于中央禁军。 刘备一次巧合之下与狐笃交谈,发现狐笃深晓兵略,对南中地理人情如数家珍,又想及刘禅所说南中战略,兴奋地对黄权称赞狐笃道:“狐笃之才,不下卿也!” 巴西太守阎芝撤回郡兵,犍为太守、辅汉将军李严领犍为郡兵前来永安轮值,刘禅也见到“腹有鳞甲”的李正方。 李严前往拜见刘备后,又特意前来拜见刘禅。见面时李严十分恭敬,完全不像其同僚口中的“乡党以为不可近”之人。 刘禅见李严恭敬,也夸耀其政绩,重新整治水利工程,如重修蒲江大堰;开辟道路,如凿通天社山,修筑沿江大道;保境安民,盗贼马秦、高胜等起兵数万,被李严轻易平定,越巂郡夷帅高定率军围攻新道县,被李严击退。 李严见刘禅,夸其政绩,不由志得意满,也恭维刘禅仁德尽孝,东出救父,两人交谈甚欢,刘禅最后也叮嘱李严治理百姓,不可多耗民力,经历汉中之战与夷陵之战的蜀中百姓需要休养生息,李严也恭敬接受。 但在李严走候,刘禅对身侧董允摇头面露不悦说道:“李辅汉名利心甚重,能文能武,才华不及丞相,品行也较之丞相相差甚远。” 董允在旁低垂眼眸拱手称道:“辅汉将军,才华过人,但正如殿下所说名利心甚重,享受奢华,辅汉将军在犍为时,不恤民力,把郡城整修一新,以致“吏民悦之”(这里民指豪强士族),在任时奴婢宾客百数十人,享受奢华之风如此之盛。” 当然董允后面有话没有说,李严为求上进于刘备登基称帝前上报:黄龙见武阳(乃犍为治所)赤水,九日乃去,称“‘德至渊泉则黄龙见’,龙者,君之象也。易乾九五''飞龙在天'',大王当龙升,登帝位也。” 刘禅虽没听董允言后面之语,但刘禅也当然知道李严本人真正品行;对于李严之后是否继续能够被刘备看重命为托孤大臣,目前实属不知。 现在蜀汉政局变动甚大,先前黄权被任命为镇北将军,后撤军至永安,改封黄权为镇东将军,镇东将军名号看似并无寻常,但却是刘备早年任职过的职位,因此将黄权从镇北改封镇东,意味深长。一则是让其驻扎永安,防备江东;二则是另类的看重升迁,毕竟黄权领万余士卒撤回江南又前往救援刘备。 从目前刘备安排来看,日后托孤诸葛亮与黄权可能并为托孤大臣,不在是李严,但是现在也无法笃定,日后或许可向刘备。刘禅低头看书沉思想到。 董允见刘禅面色平静低头看书,不知刘禅所想,后又缓缓说道:“如此国内府库空虚,国家与丞相崇尚节俭。” 刘禅闻言,原本平静下来的心思又开始思索。刘禅抬头望董允,放下书简,示意董允继续说。 董允望向刘禅见脸色平静拱手道:“如今国内打击豪强,遏制奢靡之风,但国中高官,皆不以为意,国家仁厚不愿处罚,丞相见又是我大汉披荆斩棘立业之功臣,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违法便可。” 刘禅闻言表情冰冷,淡淡说道:“可有姓名?” 董允低头禀告道:“刘琰、李严、吴懿等人。” 刘禅见董允直呼其名,将这些人禀告而出,刘禅又继续拿起书简翻阅,淡淡说道:“我知也。” 刘禅看着书简双眼闪烁,暗思如何遏制大汉其奢靡之风,将其资源投入军事及国家治理当中。 董允见刘禅不在言语,想其沉思,也不再进谏。 若是其他人进谏,刘禅不一定怀疑其居心叵测,这三人皆是大汉重臣。但若是董允,刘禅自然没有怀疑。 历史上董允为官一生,两袖清风,淡泊名利,原身刘禅也深知董允为人,若是直接赏赐董允必然推辞,于是悄悄地把整个分水镇划在董允的名下,作为他及其子子孙孙的享用之地。听闻此事,董允一面上书刘禅,坚决不受,一面骑马不分昼夜赶回分水镇,烧掉地契,将分到的田土一一退回给乡民。 因此提前深知董允为人的刘禅,又怎么会去无端猜忌董允进言居心叵测,而是去信任其言语,思索日后如何改善奢靡风气。 对于董允而言,太子的威仪日益渐重,不复在蜀中嬉笑之时,当时太子行为不合规矩,董允劝诫;如今太子越发守礼、明事理,喜怒不行于色,有国家之风。董允一方面欣慰,一方面对太子的越发尊崇。 董允所思,刘禅当然不知,刘禅效仿刘备行为,也是深思之后所为,自己前世只是普通村庄小吏,如何知国家中上位威仪,能知也是通过新闻消息播报,现在有机会接触刘备,刘禅自然效仿,生怕自己日后治国理政还不如历史上的阿斗。 刘禅阅读书简后,又拿起丞相批改后的奏折简单翻阅出几份奏折,脸色平静递给董允。 董允有些愕然,不知所措,反应过来准备拱手拒绝与礼不合。刘禅不待董允开口,缓缓说道:“休昭勿推辞,既然有为大国丞相之愿,何必推却,况且这些都是已过之事,非现在国家机密。” 董允听言收回拒绝言语,激动着拱手称谢,双手接过刘禅递给自己的奏折。 刘禅见董允接过,嘴角上扬缓缓说道:“再过两日,我等回成都,可告知子均、绍先,提前做好准备。”董允拱手称诺。 刘禅不再言语,而是思索学习诸葛亮处理政务的方式、方法,这段时间在刘备的教导下,刘禅进步非凡,或许是重生缘故,平日领悟能力、记忆能力上升颇多,再处理政务上也愈发的信手拈来,让刘备欣慰不已。 (感谢love柔爷、伤之别情投的月票,也感谢其他兄弟推荐票。谢谢哈!阿斗接下,回成都了。有推荐票的兄弟可以投投,现在数据比上周惨我也不知道为啥。o(╥﹏╥)o) 第四十八章织锦补用 刘禅见完李严之后,处理完交换俘虏细节问题。在永安,再无要事,老刘一直觉得夷陵战败不是战略问题,而是天时问题,命刘禅代自己10月份于成都祭天。时间紧急,刘禅领王平、霍弋、董允着虎贲中郎麋威护卫,逆流而上。六月刘禅等人从成都出发,战事结束,前后历经3-4个月,刘禅于9月初从秭归,路上耗时二十余天时间,9月底抵达成都。 麋威、马岱此前救援马良成功,两人分道扬镳。马岱护卫马良从迁陵西归,过涪陵郡丹兴县,回成都;麋威直接北上前往永安,夷陵之战期间,麋竺、马超病逝,刘备伤心之余,命麋威回成都守孝。 至此刘备起家元老,只剩赵云与刘琰二人,五虎上将只剩赵云,再此背景下,刘备愈发念旧,舍不得赵云离去,在永安刘备处理政事之余,便是与赵云二人游山玩水,形影不离。 老刘虽然嘴上认为荆州不可图,但是实际在曹丕攻吴之下,老刘还是想着浑水摸鱼,看看能不能占点便宜,和历史上一样留在永安。 刘禅一到成都便前往蜀汉新宫,向吴皇后问安,吴皇后是名义上刘禅的母亲。在大汉以忠孝治国的伦理下,刘禅必须前往拜见吴皇后,当然不仅于此,感情上刘禅也是十分认可,吴皇后待自己与其他两位庶弟一直是视同己出。 “殿下,这边走!”前面引路的宦官发声,示意刘禅别走错,刘禅也是第一次前往新宫不识路况。 “嗯。”谈谈应了声,刘禅随其转入另外一条通道。 行走片刻,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现身,自入通道而来。是位少妇,见其芳容丽质,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闲,花香扑面而来。 少妇见是太子刘禅,双颊一红,行礼问候刘禅道:“臣妾,见过太子。” 刘禅不识美艳少妇,但见其行礼,刘禅抑制心中杂念,淡淡说道:“免礼,夫人慢走。” 遂于眼前妇人错肩而过,刘禅嗅着路上少妇残留的余香问宦官道:“此是谁之夫人,为何出现于宫中。” “回殿下,是刘琰之妻胡氏,皇后宫中烦闷便遣诸位大臣夫人进宫闲聊。” 原来是她!回头望着婀娜多姿步行下阶梯,渐行渐远的凹凸有型的背影,刘禅想到了许多。胡氏是刘琰刚刚续弦妻子,日后也是导致刘禅杀刘琰的导火索。 吴皇后经常邀请胡氏入宫闲聊,刘琰认为胡氏与刘禅苟合,历史上刘禅见刘琰污蔑吴皇后,处斩刘琰,废除此制度。刘禅唯二的杀人,一次是因为诸葛亮,一次是因为吴皇后。 蜀汉新宫吴皇后所居,曰长秋宫,宫中负责人曰大长秋。刘禅走到时收起心思,没有多想,习惯性地正正衣冠,不待通报,在两名宫娥的陪伴下,吴皇后已经走了出来,脚步略急,嘴里喊着“阿斗”。 数月不见,吴皇后仍如此前那般,慈祥温和,美丽大方,身上的穿着并不艳丽,却透着雍容高贵。提起下摆。刘禅便双膝下跪,朝吴皇后行礼,道:“儿臣拜见母后。” “快起来,地上凉!”见刘禅行如此大礼,吴皇后赶紧上前,端着双手将起扶起。 “可回府,见过太子妃没?” “没有,儿臣回成都便先来见过母后。” “太子妃早日进宫还向我念叨你,你个子是高了,但是人也黑了。”打量着在刘禅身上,吴皇后温柔的表情间带着关切,取出手帕将刘禅脸庞上灰尘摸去。 感受着吴皇后手指轻柔的动作,不由受前身刘禅情感影响,一丝酸意涌上鼻尖,甘夫人在其幼时离世,刘备入蜀后迎娶吴皇后,吴皇后无子嗣,便待刘禅如同亲出一般,前身刘禅十分感激敬爱。 刘禅刚刚穿越过来时,最初时也想过吴皇后是否真心对待自己,但在自己坠马时,衣不解带时常关切,一系列的行为,到如今也是从心理认可,敬爱。 “你可有受伤?”吴皇后擦拭后,慈爱眼神在刘禅身上转悠着。 刘禅温声道:“从征以来,儿臣一直身受绍先与赵叔护佑,未曾受伤,到是许多士卒为保护我,丢失性命。” 闻言,吴皇后轻声道:“你可要学你父皇善待死伤士卒,对其后人亲属要善加抚恤,日后才会有其他士卒为大汉效力。” “母后说的是,我已经让绍先代我抚恤,等我过几日有闲暇时间,必去看望,解决其后顾之忧。” 吴皇后引导刘禅入殿叙话,刘禅进入宫殿,宫殿外面简约,但内部装饰奢华,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范金为柱础,蜀锦为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 刘禅见吴皇后也是宫殿中奢靡,心中不悦,面色不变。吴皇后轻声问道:“陛下,近日如何?” 刘禅回道:“父皇,身体健壮,与赵叔在永安游山玩水,甚是开心。” 吴皇后见刘备无碍,心中也是稍微安定,最后问及其兄吴班、吴懿。 刘禅见吴皇后谈道二人,面带笑意说道:“两位外舅身体无碍,虽然我军夷陵小挫,但实力永在,父皇对两位外舅重用有佳。” 吴皇后见在意的几位家人无碍,心中宽慰道:“无事便好,你们同时在外,我心实在难安。” 刘禅露出笑容,拱手道:“大汉天命在身,我与父舅安会受伤!” 吴皇后听闻发笑:“来,给母后讲你这几个月的经历。听闻,你前往救援陛下路上举弓射落大旗,降服吴军,是怎么回事,此前听闻时心惊肉跳……”落座叙话,吴皇后如同寻常妇女一样好奇。 刘禅也没有不耐烦,将其出征故事经理,从头到尾复述一遍,简略过程凶险部分,专挑有趣部分来讲,听的吴皇后,趣味横生。 在宫中与吴皇后谈话约有一个时辰,其后见天色不早向吴皇后告辞,最后刘禅隐晦提到:“如今国家刚刚新建,府库积蓄不足,社会奢靡之风盛行,希望母后能够以正风气。” 吴皇后听闻也不生气,做为新朝皇后当然知道,于是命大长秋撤下装饰,简略布置,又命工匠做机杼,带头织蜀锦补贴宫中之用。 刘禅听闻有些羞愧,反倒是吴皇后安慰刘禅。 (感谢诸位兄弟的推荐票,也感谢九天炎羽兄弟投的月票及打赏,感谢感谢!过渡章,预计还有1-2章过渡,后面又是小剧情,小剧情后便是刘禅登基了。) 第四十九章刘禅治家 在距离皇宫不远处一座宫殿便是太子新宫,宫中有人,刘禅还都熟悉,都是他在太子府上的那些奴仆。 刘禅这边在宦官的引导下,进入东宫,迎面在通道里碰到黄皓领着几个机灵宦官,手里拎着清洗用具。 黄皓见是刘禅赶紧行礼,恭敬道:“恭迎殿下回宫。” 刘禅淡淡点头,说道:“辛苦了,收拾完,早点休息。” “奴婢本分,不敢道辛苦。”黄皓似是受宠若惊说道,应了声,待刘禅走后,才领几个宦官,往外走去。 刘禅整整衣襟,就往着东宫内而去。 张氏先前就得到报信,说自己丈夫在长秋宫拜见吴皇后,心中虽思念,但也不好径直前往长秋宫。 这时听见动静,面带喜色,说道:“张蔷,去看看是不是太子回来了。不,我亲自去。”说完带着张蔷及宫娥出门迎接迎接刘禅。 “大郎。”甜美声音中带着惊喜,得知刘禅归来,匆匆忙忙地,张氏便提着裙子,往前庭走去。 显然,已经盼了许久了,隔着珠帘待瞧见刘禅挺拔的身形,美眸中喜色更甚。一直近前,止住脚步,如水的目光在刘禅身上流转着。 刘禅听闻抬头望去,只见珠帘哗啦响动,张氏从内殿款步走出,丽人着淡红浅白两色相间的百褶裙,头戴金钗步摇,妆容精致,眉梢眼角已流露出一些花信少妇风韵,红唇艳艳,如二月桃蕊,艳丽过人。 刘禅就是一愣,心头方被胡氏风情撩起的火气似有重燃之势,调笑道:“今日为何穿着如此艳丽。” 张氏双颊一红,心中松口了口气,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数月不见的疏离感,张氏嗔白了一眼刘禅,暗示你如何不知,夫君喜欢她盛装打扮的样子,而且床帏之间,还不让脱……。 刘禅不知丽人思绪,摘下冠帽,递给张蔷,张氏见状上前将刘禅的外袍脱下,挂在衣架之上,张氏接过宫娥拧干的热毛巾,递给刘禅:“大郎。” 嗯,听着张氏愈发勾人的声音,刘禅心头顿时火气难以抑制。 一边擦着脸,刘禅随口问道:“最近,什么时候搬入宫内的?” “已有旬日,随母后一同搬入宫中,一道入宫的还有……”张氏帮刘禅解下腰带,答道。 不待张氏说完,刘禅笑着拉过张氏酥软滑嫩的玉手,揽入怀中,张氏芙蓉玉容上流溢起一摸羞涩笑意,将螓首靠在刘禅怀中,酥软说道:“大郎,还未进食呢。” “我现在就是进食。”看着脸蛋儿如同海棠花蕊,手感受着张氏玲珑曼妙的娇躯,刘禅心头也是起心动念。 在刘禅这个年龄,正是血气方刚、食髓知味,更何况几个月没有品尝滋味,本想晚些行床帏之事,但张氏似乎都没意识到自己有多诱人,不停在刘禅怀中扭动。 “啊!”张氏惊呼,刘禅忍不住,双手抱起张氏,往床榻方向走起。此间乐不足为外人道也。 伺候的宫娥早已识趣地退下。 -------------- 贤者模式,名不虚传,刘禅感觉自己头脑清晰,其他欲望皆无,心中只有光复大汉。 然后,脖间被秀发摩擦地瘙痒,耳边是美人轻声的呢喃。讲述自己从刘禅离开,发生的事情,虽然在刘禅耳里如此的乏味,但是刘禅还是边抚摸张氏的如玉般的肌肤,刘禅也与张氏分享自己在军中发生的一些故事。 随着刘禅贤者时间退却,心头又开始蠢蠢欲动,便抚摸着张氏螓首示意继续,张氏嗔白了眼刘禅,娇躯隐入锦被中。 --------------- 等刘禅醒来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张氏已经起身,在张蔷的伺候下,沐浴着衣,在张蔷的搓擦与按摩下,刘禅疲劳尽去,洗净身上残留着的惹人遐思的异味,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夜晚宫中甚凉。”张蔷很体贴地都给刘禅披上一件外袍。 张蔷是张氏一起长大的侍女,张蔷姿色虽比张氏差点,但是身型方面却比张氏出众。 在堂间,张氏在筵席上准备了豪华食肴,备有八珍,八珍是天子吃饭顿顿必有,作为刘禅的太子,偶然享用自然无碍。 刘禅见有自己的捣珍(烧牛、羊、鹿里脊)食欲顿开,但又菜肴过多,十分奢侈,刘禅不悦,抬头见张氏笑容满面兴致甚高,不想破坏二人气氛,而且菜肴也煮好,不可能浪费,等下饭后劝告便可,刘禅心中转念想到。 “这些食材,都从哪里而来的?”刘禅随口问道。 “从宫中采购而来,像捣珍里的鹿,是我家门客从山中猎得。”张氏帮刘禅添饭道 刘禅点了点头,看眼前如此珍贵的食材,停止筷子:“也不知。大汉国中,有多少人家,能够正常温饱。” 张氏听着刘禅感慨的语气,不由安慰道:“巴蜀富裕,丞相治国有方,我想大汉百姓大部分温饱还是没问题。” “将这些菜肴分出,送于丞相以及董允、王平、等诸位太子舍人府上。丞相府那儿多送点,丞相那还有各位幕僚。”刘禅停下筷子,吩咐宫娥说道。 张氏听闻,美目盼兮,见刘禅如此吩咐,便命宫娥收拾菜肴。 刘禅担心张氏不悦安慰说道:“你我就二人,如何吃得怎么多,分于诸位大臣卿,岂不美哉。” 张氏抬眸看着刘禅温润如玉的目光,四目相对,轻启红唇道:“臣妾岂会不知,大郎心怀天下,我作为大郎之妻有岂会不知。” 刘禅握住张氏玉手,不再言语,待宫娥收拾完后,与张氏一同进食。 刘禅与张氏两人夫妻重逢,许多话语要聊,两人柔情蜜意,对床夜‘雨’,自然不提。 话说丞相府中幕僚众人接到刘禅赐予的八珍,口中感谢万千,诸葛亮则轻摇羽扇心中欣慰不已,感叹刘禅成长,原本有些疲劳的众人,瞬间精神奋发继续加班。 (感谢17th的黑猫、未想起a、花色雨茶投的月票,感谢书友们投的推荐票,已经发的评论,我基本都有看。书友群:740753945可以进群。) 第五十章十月祭天 章武二年十月一日,大汉筑坛于成都武担山之南,刘禅代父祭天。 古时皇帝正常一年两次祭天,第一次是孟春祈谷,孟春正月初一,举行祈谷礼,为百谷祈雨,祈祷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第二次冬至祭天,冬至那一天是祭天日子,皇帝率大臣在冬至日祭天,拜谢皇天上帝,祈求国家复兴、风调雨顺的愿景。 当然新皇登基,册封皇后、太子等国家大事,或自然灾害、外虏入侵、罪臣反叛等国家重大事件,皇帝或亲自到天坛,或派遣亲王恭代赴天坛举行告祭仪式。 刘备嘴上认为夷陵战败是天时问题,天时不庇佑导致火攻兵败,于是便令刘禅替自己回成都祭天。 刘禅在祭天之前在蜀汉新宫斋宫内斋戒两天,在祭前一天刘禅便身着冕服到宗庙行礼,晚上到武担山,住进斋宫实行斋戒,三天内刘禅为了表示对上天的虔诚,即不能见妇女,不能食荤酒,也不能听音乐。 祭天典礼黎明开始,刘禅天未亮便起,打着哈欠,任由宫娥穿戴十二章纹冕服与戴九旒冕冠,在宫娥的服侍下洗漱完毕后,刘禅也清醒许多。 刘禅乘坐銮驾到时,文武百官已经立于祭坛两侧,也皆身着粉米以下的三章图案冕服。 二弟刘永、三弟刘理身着山以下的九章纹冕服。 若是马超未亡,侯爵需着华虫以下的七章纹冕服。 何为华夏:冕服华章曰华,大国曰夏。 十二章纹分别为:“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yi)、藻、火、粉米、黼(fu)、黻(fu)。” 在丞相诸葛亮高声朗读祭文曰:“惟章武二年十月丙午朔,越一日丁巳,太子禅,敢昭告于皇天后土:汉有天下,历数无疆……。” 刘禅从中层平台走到上层天帝牌位前下跪上香,然后返回中层行三跪九叩大礼,再上去跪献玉帛,又上去三次献三杯酒,每次都要一跪三叩。 刘禅还要在两侧配享的祖先牌位,如太祖刘邦前再重复两次,最后刘禅率领陪祭群臣再行三跪九叩大礼。最后刘禅共计下跪31次,叩头66次,礼毕! 诸葛亮命侍从撤供,将供品送进火炉中烧掉,以示由神灵带回天上享用。 嗯!当礼毕时,刘禅已经累的不行了,脑袋有点懵,还是由黄皓搀扶上到銮驾。 虽然刘禅祭天礼仪繁重,但是还是遵循一个原则:一切从简。毕竟如今国库空虚,祭天之礼不可费,但是能在繁琐的细枝末节上节省费用就节省。 祭天大典,终究这是个仪式,目的达到便可,刘备命刘禅祭天目的有二,其一,宣告大汉百姓士卒,此次失利不是我刘备军事能力问题,而是天时暂时不在我们这边,祭天后就不用担心;其二,明确告诉大汉朝廷上下大小官吏,刘禅就是你们的未来陛下,是身着十二章纹冕服的太子。 自古太子服饰与皇帝服饰最为接近,皇帝是冕十二旒,每旒五色珠十二颗,冕服十二章纹,太子冕九旒,每旒五色珠九颗,冕服九纹。 但如果太子僭越成制皇帝服饰代表什么?取决太子的权势,可如李世民这般的太子;亦或如受皇帝宠爱,如朱标一般被明确为下任皇帝的太子。 刘备命刘禅着十二章纹冕服,戴九旒冕冠,虽然奇异,但是这也明确的说明了刘禅是下任皇帝,除刘禅谋反外,基本不会动摇。 刘禅坐在銮驾上,盯着前方晃动的九旒玉珠,刘禅如何不知刘备意思,祭天典礼对刘禅登基后话语权帮助极大。 历史上刘备在白帝城托孤之时对诸葛亮言语:“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后世有阴谋家认为刘备在试探诸葛亮,但是殊不知自取在古代中有两个意思,一是“自己取代”,二是“自己定夺”。若是其一,常规情况后面应接“之”,不然语句有问题。 原本前世刘禅也不知刘备真正意思。但穿越后对刘禅目前的政治局势了解后,才明白这句真正意思是如果刘禅不成器,你可以换皇帝,把皇位废立大权交于诸葛亮定夺。 手掌皇位废立大权的诸葛亮,才能把刘禅管的服服服帖帖,同时又给刘禅再加一个紧箍咒‘汝与丞相从事,事之如父’,给诸葛亮一个相父之名管教刘禅。(白帝城托孤有争论,我根据剧情选择如此理解。历史上残酷的,我希望君臣千年佳话是美好的。) 这才是历史上诸葛亮执掌大汉政治与军事的真正根基! 过去数月,刘禅经历马鞍山救援刘备、献策定南中、汉吴换俘等诸多事件中,彰显出过人勇武、仁厚品性以及最为重要的超出常人的战略目光,最终说服刘备彻底下定决心,真正确定刘禅储君之位,让刘禅成为名副其实的大汉储君。 ------------- “转向去惠陵。”刘禅淡淡吩咐道。 惠陵,刘备给自己修建的陵墓,同时也是甘氏墓葬,从南郡迁回成都的甘氏棺木这几日终到成都,刘禅为人子需要前去祭拜。 惠陵主体已经修建完毕,陵中甚是冷清,刘禅站在甘氏墓葬前,树上的绿叶在风中簌簌落下,翩然起舞与枝干告别,是那样的不舍。 刘禅跪在墓前不知如何言语,心中压抑无比,原身想着甘氏,自己又想到前世父母,在两种情感交杂之下,刘禅难以控制,泣不成声,数月而来的压抑与思念前世家人的情感迸发而出。 哭泣,是宣泄悲伤最好的方式。原本心中复杂的情感,在哭泣中发泄而出。 恢复正常的刘禅,红着眼睛对甘氏一跪三叩,似乎是悼念甘氏,但也是在悼念前世的过往,从今往后自己只是大汉太子刘禅,未来也只是大汉的天子! (感谢书友20211224120337434的打赏及月票、感谢大神请收下我的波棱盖、墙骑兵投的月票及其它兄弟投的推荐票,感谢支持!过渡章今天快结束了,明天开启小剧本) 第五十一章亲耕于田 魏文帝黄初四年,昭烈帝章武三年、十万黄武二年。 刘禅去年在祭天之后便在成都武担山处开辟梯田,刘禅领着四位太子舍人亲自耕种。 正月祭祀之月,刘禅又替刘备进行祭祀,此后白日不是在武担山开垦梯田便是在宫中读书,进行名副其实的耕种生活,大臣中也有些人觉得刘禅不必如此,却让刘禅以“虞舜耕田,文帝亲耕。”两则故事打发回去。 诸葛亮非常赞同刘禅行为,认为刘禅此举有利于给百姓做出榜样,在刘禅开辟梯田时,还前来觐见刘禅希望注意身体,赞扬刘禅有文帝之风。 正月立春,武担山南。 刘禅身着布衣,戴束发髻,布衣下长至膝,衣袖窄小,腰间系巾带,脚穿靴鞋,肩抗农具,身后跟着同样如此打扮的霍弋、费祎、王平等四人及十余人亲卫,霍弋、董允各还牵着头牛。 刚刚开始刘禅以为费祎是最排斥的,没想到费祎却坦然接受,没有拒绝。耕种需要学习,刘禅在前世村官期间也帮助村民耕种过,但是不知道汉代耕种方式,去年开垦新田时,便请老农教授,几月过去五人耕种已是不成问题。 清晨刚下过春雨,王平感叹是个好兆头,只是路上有些泥泞,有些寒冷,刘禅将双手不由揉搓,活动筋骨。 待到梯田,五人撸起袖子,脱下靴鞋,卷起裤脚,前些天董允还是头一次从‘肉食者’变为‘短褐’十分不习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滋味并不容易品尝,常常容易受伤,原本持笔的手也变得粗糙,脚经常被石子刮伤,但如今适应的董允,正在锄地,稍等一会后,董允还需要和刘禅两人配合牵牛犁地。 费祎体力弱,但也不逞强,放下锄头,将手上泥土抹在衣服上,走到田畔上铺陈的草席,坐下,拿起水袋畅饮一口,看下其他四人努力耕种,起身捶捶腰部,继续下田耕种。 费祎刚下田,霍弋招呼着费祎过来一起牵牛犁地,霍弋拿其短犁绳索系在水牛身上,费祎牵牛往前,霍弋在后扶犁,这是块小田,便用一牛挽犁。 此时刘禅也正和董允一起犁地,刘禅这块田更小,用的牛是小牛犊,刘禅在前,董允在后扶犁。四人不太熟悉,还需要一人配合,水田格外黏脚,每次抬脚仿佛有股怪力将人往地下拽着。 王平有耕种经验,一人在另外一个小田上撒下豍豆(豌豆)种子,王平等下撒完种子,便要前往水田中插秧。 待五人耕种时,天上又下起小雨,五人也没停下脚步,刘禅命侍从拿过斗笠,五人戴上,不一会众人头上大汗淋漓,还夹杂着许多雨水。 随着刘禅众人耕种,太子刘禅今天也来耕种的消息慢慢传开,有的农民在田间耕种,见他人停下农活,大喊询问,有人高声回复,一来一回周边人都知道,太子刘禅带着自己几个官吏今天也在耕种,即使见过刘禅之前开垦农田的百姓,也纷纷停下手中手农活,继续前去看热闹。 不一会,刘禅耕种农业附近,便聚集上百人,刘禅也不说话,继续耕种,一会后,见众人没走,刘禅对着百姓高喊:“农活忙完了吗?” 百姓看着刘禅牵牛看的津津有味,听到刘禅高声询问,嗓门大的中年农夫激动回道:“没呢,太子。咱们是真种田吗?” 刘禅用手背擦擦额头上的汗珠,笑回应道:“真种田,还能有假?咱们俩比比今年一亩地谁种的稻米多,怎么样?” 中年农夫听闻准备靠近刘禅,被侍卫所拦,刘禅摆手,示意农夫过来闲聊几句,定下秋收之约,刘禅又见农夫没戴斗笠,命侍从再拿过斗笠,让农夫戴上,农夫当场激动的要哭。 众人观看一会,见太子犁田没啥两样,又赶紧回田,忙活农事,毕竟错过时节可不好。倒是农夫出去马上摘下斗笠,赶紧回家让媳妇收藏起来,自己又出去忙活。 刘禅四人犁完小田,霍弋用拿出长犁,系在两牛之间,犁大块农田,二牛抬杠适合大一点的农田,而且一头牛要小点容易控制。刘禅在前牵牛,费祎、董允在后扶犁,三人又继续开始犁地。 霍弋与撒完豍豆种子的王平,前往刚刚犁完的小田,弯腰插苗。 此时,潘浚、马良二人刚刚回到成都,今日听闻刘禅在武担山耕种,前往觐见。毕竟二人皆因刘禅回国,潘浚回国历程并无艰难,本身潘浚以为自己不可能回到大汉,也因此想着在东吴混好点,领命平定樊胄之乱,杀害不少忠于大汉士人,结果自己与孙桓进行交换。 潘浚听闻时,心中滋味万千,自己知道如果说其他人,孙权可能不换,但是孙桓年龄二十有余,宗室颜回之称,孙权最看好的二代目,自己四十有余,又是降将,表哥蒋琬还在大汉,如何抉择,还有考虑吗? 孙权确实是如此考虑,孙桓十分出色,又是王室宗亲,自己十分喜爱,即便自己不答应,那些宗亲肯定也不答应。而且加上陆逊对孙桓有愧,对于交换之事,也是赞同,于是孙权忍痛答应交换。 潘浚虽然回国心生畏惧,但是接二连三接到刘备、诸葛亮、蒋琬书信也安下心,归国后还有重用,不追究在东吴一切作为。 回国后,荆州士人不愿与自己接触,也就马良等少数丞相府中荆州人士愿意相处,潘浚自然是心中泛苦。 近日正想觐见刘禅,正逢马良也想,便与之一起。 潘浚、马良刚到梯田,刘禅也发现,将手中牵绳交于费祎,往潘浚、马良方向走来。 潘浚与马良相视一眼,没想到刘禅居然是真的耕种,而且费祎、董允居然也陪伴。但也不由多想,向刘禅拱手行礼道:“见过殿下。” 虽然刘禅膝下全是泥浆,衣服上也是无干净处,但是身上愈发威严气势不敢让人小瞧。 刘禅淡淡说道:“有失礼仪,潘卿、马卿见谅,你二人归国顺利吧!” 二人拱手恭谨的将归国情况禀告。 刘禅听闻感叹说道:“能回国就好,马卿一路艰险倒是辛苦。” “潘卿不用担忧,你有大才。陛下、丞相与我共同期盼你回国,近些日可往丞相府多多走动,过些日你新的官职自然也下来,日后不负大汉重托即可。” 刘禅又与二人,闲聊几句,重点是抚慰潘浚,便打发二人离去、 不一会至午时,田中事务忙完,刘禅领着四人便回宫进食、洗漱、读书、翻阅奏折不提。 (这些章都不算水吧,都是在扩展刘禅人设和作风,这些也是情节推动,下一章平乱。) 第五十二章黄元反叛 几个月下来,成都附近农民已经习惯刘禅等人耕种,不像之前围观,慢慢都开始相信刘禅是在真正种田,不是作秀,毕竟群众的眼睛是雪亮。在刘禅带头示范耕种下,百姓中一些懒汉,也都开始勤劳耕种,成都风气为之一振;随着众人口口相传,百姓也在称扬刘禅贤德之名。 刘禅深知自己职责,耕种只不过是深层次的作秀,三亩地由五人耕种完全足够,往往是上午耕种,下午读书、习武,几月生活过的非常充实。 此外刘禅也不忘关照自己二弟刘永,刘永今年已有13岁,刘禅亲自把他接来,领其跟随自己读书、习武;特意又吩咐王平教导刘永军略。 刘禅如此行为,令朝野上下赞口不绝。 平静而又充实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三月,被一则消息来自永安的消息扰乱:陛下生病,命丞相诸葛亮前往探望。 丞相得知之下,急急忙忙安排事宜,同行的还有强烈请求跟随的潘浚,诸葛亮也知潘浚情况,无奈让潘浚跟随。 话说潘浚在觐见刘禅后,不久便被任命丞相司直,比二千石。负责协助丞相检举不法,以司直督察益州诸郡太守及官秩在二千石以下的官员。 “司直:主正人过;丞相司直:武帝所设帮助丞相检举不法,东汉改属。”诸葛亮在深思之后,复设司直,命潘浚督查益州及朝野二千石以下的官员。 荆州人士得知叛徒潘浚被委以重任,众人气愤不平,又不敢向丞相发牢骚,只能威胁潘浚,数次荆州武人‘巧逢’潘浚,言语威胁,甚至往其家中留信威胁。 潘浚想交好蜀中大族,但是蜀中士族也瞧不上他,一次偶然之下,又遇荆州武人威胁时,正逢丞相出现,瞬间武人变脸交好,自此潘浚与诸葛亮形影不离,甚至将房子搬到丞相府附近,名为方便处理紧急公务。 当听闻潘浚搬到丞相府附近时,正和刘禅交流公务的诸葛亮停下话语,大小狐狸相视而笑。 让潘浚成为孤臣,为大汉重用正是诸葛亮所谋,当然荆州武人威胁不是诸葛亮教唆,诸葛亮还多次呵斥这种行为,只不过这些都在诸葛亮计算当中。 诸葛亮正在忧虑潘浚安排时,刘禅提议复设司直,诸葛亮采纳。一位有才能,却又被派系孤立最适合担任得罪人的督查职责。 自此潘浚也索性破罐子破摔,一上任,便检举大量荆蜀士人违法违纪之举,其中还有魏延,举报魏延辱骂汉中士人官吏,有损汉中政务,恐复荆州之失,诸葛亮当即下令魏延向那位汉中官吏赔罪,甚至刘备来信呵斥魏延,气得魏延想从汉中到成都拔刀剁人,但无奈之下备礼向官吏赔罪。 潘浚自此在大汉朝中众人嫌弃,只有马良、向朗少数丞相府中官吏与之较好,如此局势之下,刘备生病,诸葛亮探望,两大保护伞不在,惧怕报复的潘浚死皮赖脸的跟随诸葛亮前往永安。 在诸葛亮东行永安之时,一则消息刷爆成都朝野,汉嘉太守黄元造反,兵出临邛县直逼成都,成都空虚,众人忧惧。 当刘禅听闻时,正与众人研读书籍,刘禅放下手中书卷,望向四位舍人,面色凝重。对于汉嘉太守黄元,刘禅也知,黄元在刘璋时便担任汉嘉太守,此人有勇力,羌夷不敢侵犯,当时刘备为尽快平定益州,便令黄元继续任汉嘉太守,但是但为人残暴,多次上计,弄虚作假,诸葛亮多次批评。 黄元叛乱,他自己也是有苦难言,平日刘备在时,自己政绩弄虚作假,但有刘备保护,诸葛亮平时也只能批评,若是刘备病亡,黄元担忧诸葛亮会拿自己下刀,惧怕之下举兵反叛。 但是其殊不知,刘备当初保护只是为了大局考虑,若是益州稳定,必然拿黄元正法。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之际,刘炳入内拱手禀告:“殿下,益州治中从事杨洪求见。” 刘禅听闻,急忙说道:“快请,杨治中入府。”此时的刘禅也有点紧张,前世只知三国历史著名进程,哪里知道历史上还有汉嘉太守反叛之时,大汉目前就十几个郡,一个在成都附近又靠近南中的汉嘉郡造反,丞相还不在,如何不紧张。 听闻杨洪觐见,刘禅心中稍微平复,杨洪乃是益州治中从事,深知蜀中情况,此时能来觐见,心中必然有谋。 “殿下,可知黄元叛乱?”杨洪入内单刀直入相问。 “我知也,杨卿是否有策?”此时平静下来的刘禅,谈谈地说道。 杨洪见太子刘禅得知汉嘉叛乱居然如此沉稳,心中不由感叹居然太子稳重如此,不由多想拱手道:“殿下可遣亲卫将领,迅速讨伐黄元,命亲卫将领在南安峡口堵截黄元。” 听闻杨洪所言的刘禅,起身走到院房中央挂着的一副益州地图前,寻找南安峡口。刘禅看着地图,嘴里问道:“杨卿是认为黄元是会顺青衣江而下,黄元此时不是进攻临邛县吗?” 杨洪拱手道:“殿下,黄元不可能进逼成都,其手上兵不过数千人,我大汉甚得百姓民心,况且性情凶暴,不讲恩信,蜀中士族百姓安能跟随黄元造反,最多围攻临邛,不克后顺江而下,投降东吴,如果陛下无事必向陛下请罪而已。” 费祎在旁疑惑问道:“治中,我恐黄元南下越巂而占据南中。” 杨洪看向费祎抚须笑道:“黄元若是南下乃取死之道,黄元多次南下掳掠旄牛羌百姓贩卖为奴,与旄牛王互有仇恨,旄牛王安会借道通行。” 众人点头赞同杨洪说法。 刘禅闻言沉思半响,转向问王平道:“子均,若我遣你救援临邛出战黄元,可有信心?” 杨洪大惊说道:“黄元此时士气正盛,以临邛耗损其黄元叛军士卒及其士气,待其自退,我等于南安峡口守株待兔便可,殿下三思啊!” 刘禅没有理会杨洪而是双眸紧盯着王平。 (感谢lplclearlove以及早早早上早的月票以及其他兄弟的推荐票,王平的首战来了!) 第五十三章王平领军 刘禅挥袖道:“你们先退下,留王平在此。”众人退出堂中,杨洪欲言又止,但被董允拉扯衣袖后也退下。 “子均,你如今有什么疑虑可说说吗?现在就你我二人。”刘禅转身看图背向王平。 王平看着刘禅背影,拱手正色道:“依杨治中所言,黄元随手可擒,不知殿下为何要命臣救援临邛出战黄元。” 刘禅目光仍旧没有挪开地图,缓缓道:“子均,你觉得呢?” 王平拱手低头,看着刘禅衣摆沉声道:“依臣之间见,此举对于殿下的确有非常意义,殿下一定要做。” “哦!”刘禅轻笑道。 王平听声不敢再做其他言语,腰越加弯曲 “看来子均,近来成长颇多。”刘禅淡淡说道。 王平见刘禅果然如同自己所想,想组建自己在军中势力,赶紧拱手表态道:“多谢,殿下栽培,平万死难报殿下之恩。” 刘禅听此言笑道:“我若命你为将,可擒杀黄元乎!” 王平沉声道:“殿下所令,平岂敢不领命,必为殿下擒杀黄元。” 刘禅收起笑容吩咐道:“子均,我命你领太子军两千,前往临邛抗敌,我期待你的凯旋战报。你现在有何所求,一并报上。” 王平拱手称道:“臣请,虎贲军及马将军骑卒部曲随同可否?” 刘禅淡笑道:“可,我命人传令虎贲军及马将军骑卒助你,同时太子府上亲卫你领走一半,其余缺额蜀郡郡兵补上。” 王平拱手称诺。 杨洪听闻,刘禅不用自己计谋,沉默半响正准备转身而去,身后董允高喊:“治中,殿下命您进府,委以重任。” 杨洪见刘禅不用自己计策还言委以重任,心生疑惑进入太子府中。 刘禅见杨洪入府,上前亲和说道:“非我不愿用杨卿之计,属实担心临邛及其百姓安危,临邛盛产盐、铁,今我大汉目前府库空虚依仗盐铁官营。黄元之乱虽小,但是临邛若失,临邛盐、铁必然短时间内无法回复,而且临邛、成都、郫县三地土地春种必受影响,我遣子均前往抗敌,乃为此而。” 杨洪听闻刘禅给自己解释,心中不忿淡去,而是拱手向刘禅称道:“殿下爱民之心,洪今日知也。殿下此言有理,但可令犍为郡上下防备于南安峡口,黄元逃脱依然必走此路。” 刘禅听闻握住杨洪的手道:“杨卿,此言甚好,在此我命卿与谢太守(射坚)共安定蜀郡百姓之心,两位卿家即可领蜀郡郡兵弹压作乱者,若有人以言语乱人心者,依法行事,不能手软。” 杨洪拱手称诺退下。 刘禅立即命费祎撰写诏令封王平暂令裨将军,领兵两千讨黄元,马岱出部曲,其人继续为马超守孝;等诏书5份加盖龟钮太子印,分发众人听令。 ------------- 成都王平府邸 书房中,灯火摇曳,王平擦拭汉剑,低头沉思。 此时房门推开,王平之妻何氏上前给王平披上披风,王平回神握住何氏玉手,何氏顺势靠在王平怀中,王平嗅着何氏发香。 王平揉着何氏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何氏抬头用爱慕的眼光看着王平说道:“我看你自从太子那回府,便一直在房内未出。” 王平轻声道:“我要出征了,亲自领军。” 何氏抚摸王平胸膛,闭着眼说道:“这是好事呢,你终于有用勇武之地了。” 王平嗅着发香,迟疑说道:“你觉得我行吗?” 何氏睁眼,抬头看向王平说道:“不是我说你行不行,是你自己要对自己说‘我行,敌军不行’。” 王平低头望着何氏水灵灵的双眸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是我心爱的人,是让我为你骄傲的将军,你上战场后,妾将日日为你祝福,愿你斩将擎旗,立下战功,平安地归来。”何氏直起身子情深意切的望着王平。 --------------- 成都城北校场,王平营帐,王平召集众人商量作战。 “传令官,传我将令,参与此战的所有士卒所携装具,除兵器铠甲外凡是与郡兵不同的宫中、府中用品,一律不得带往前线,无论是虎贲还是太子亲卫都不得有任何特殊之处。违法此令者,军法从事。” 王平厉声说道,下达自己在军中的第一道军令,传令官出列称诺。 王平亲和地对诸将说道:“我王平奉太子之命,统率诸位及其军骑,本人缺少实战经验,多多仰仗诸位了。” 郑绰出列拱手道:“将军客气,我军有俘获黄元逃卒,将军是否需要亲见,就在帐外。” 王平听闻惊喜说道:“带进来。” 降卒被带入营帐跪在地上,郑绰说道:“这是我军将军,有话你就老老实实地说,不然杀了你。没有虚报便放你赏钱并放你归乡。” 逃卒大喜磕头说道:“我说,不敢有一句假话。” “你为何从黄元军中逃走?”王平脸色平静问道。 “黄元造反啊!死路一条,我家中又不缺吃,黄元也待我不好,我干嘛替他卖命。”逃卒如实回道。 王平听闻心中一笑,又继续问道:“黄元那伙食怎么样?” 逃卒抱怨道:“原本伙食还不错,自从造反后伙食越来越差,听上头说粮草不多,要打临邛补充粮草。” 王平听完便令郑绰将其赏赐钱财放回家乡,低头看汉嘉与蜀郡地图。 郑绰等诸将,见王平沉思,不敢打扰,待一会之后,王平抬头对众人笑道:“我心中有计,可破黄元。” 郑绰拱手好奇问道:“将军,我军应如何接敌。” 王平让众人上前看图,指图而道:“此时各郡才刚刚正直春耕,哪来粮草,何况大汉粮草皆屯于江州、成都、白帝三地。逃卒所言必然无错,黄元缺粮。若想破黄元,夺下阳嘉县断其粮草即可。” 众人听言,点头赞同。 王平环视众人道:“因此,我亲领轻骑绕过黄元本部,直逼阳嘉县即可,汉嘉本为我大汉领地,黄元此人性情凶暴,不讲恩信,汉嘉士族如何信服,我大汉军士一到,阳嘉唾手可下,步卒在后举我牙旗,多树旗帜,多设营灶,威慑黄元不与之交战即可。待我取下汉嘉前后夹击,黄元必败。” 第五十四章借兵青衣 初春的早晨,十分冷冽,人喊马嘶。大军已经南渡湔水,至江源县附近。 湔水上游便是闻名天下的都江堰,都江堰有山名湔山(今玉垒山),故此湔山之水称为湔水,堰在当地氐羌人口中称“堋”。因此秦汉时期称都江堰为“湔堋”, 至丞相治国期间前年在湔堋设置都,故湔堋改称“都安堰”又名“金堤”。 王平领兵过江源时,田野中全是刚刚种下不久的春苗。于是下令全军称“踩踏幼苗者,军法从事”。 过江源不久,王平直接将全军骑卒抽调,与虎贲军合在一起,四百骑兵如同一阵风般向东南方向而去,然后悄悄绕行临邛,已到临邛以东。 至于西北方向,王平根本没有考虑,西北方向有蒙山,山脉中还要羌胡,如何快速行军。 而郑绰呢,就苦逼地被扔在江源。待着千余步卒,监督从蜀郡征调的一千劳役,携带大量物资,向临邛挺进。 王平日夜兼程,逼近汉嘉郡郡治阳嘉县,阳嘉县原名汉嘉县,刘备入蜀后改汉为阳,汉嘉郡乃因东汉青衣羌王子倾慕汉化,汉帝嘉之,故郡名为汉嘉郡。青衣羌世代居此,故水也名为青衣水。 王平此行的首要之地不是阳嘉县,而是青衣侯向举,找其借族人以状声势。 自从青衣羌王子归附汉朝,汉帝便封其为青衣侯,青衣侯向举乃是目前青衣羌首领,在刘备称帝劝进表中位居第二。 “太子舍人,裨将军王平求见青衣侯,请代为通报。”王平亲率轻骑四百人抵达青衣侯坞堡附近,领亲卫数人上去求见。 青衣卫早早见数百汉军骑兵,吹响号角,聚集卫队,在坞堡上举弓竖矛,严阵以待。 通报一会后,坞堡大门缓缓推开,示意王平等人入内,王平下马,将马与腰间汉剑交于侍从以示对其尊重,步行大门通道而入,见通道两侧其青衣卫士卒军容严整,王平以賨人之礼以示尊敬。 通道两侧青衣卫,见王平行賨人尊敬之礼,青衣卫低头示意尊崇。王平见青衣卫如此知礼,对青衣侯向举心生好感。 王平环视坞堡,不愧以青衣为名,部曲皆着青衣,周边装饰也以青色为主。 “哈哈,欢迎王将军来我青衣一族。”青衣侯向举出门迎接王平,十分热情。 王平一瞧向举三十来岁,身材不高,但气质颇佳。许是有从文习武,身形挺拔,又有书卷之气。 王平受宠若惊赶紧行礼,向举上前扶助王平,引王平入内就坐 ----------- 向举居于案首上,对着案上菜肴道:“子均,此乃我汉嘉特色,三雅之一雅鱼,请尝。” 王平听闻好奇说道:“不知三雅是何三雅。” 向举抚须笑道:“一雅:雅鱼是我先祖迁徙于此所养之鱼,相传苏秦佩剑滑落江中为雅鱼所藏;二雅:雅雨,汉嘉之雨如云似雾,恍若轻纱,似有若无,在山中雨中漫步,如若仙境;三雅:雅女,汉嘉之女,得雅雨滋润,雅鱼之养,所以汉嘉女子或如出浴荷花,或如带露的鲜花,不仅秀丽清纯,而且温雅良善。汉嘉因雅鱼而丰美,因雅雨而多姿,因雅女而妩媚。” 王平惊叹连连,举杯向向举道谢款待,两人酒杯交错,谈笑欢乐,交流賨人与青衣羌风俗,好不热乎。 王平突然叹息一声,向举停下筷子诧异问道:“贤弟,为何所叹。” 王平面露难色道:“兄长,可知平此行为何。” 向举抚须而道:“为讨伐黄元而来。” 王平叹息道:“平身负太子之令,讨伐黄元,如今却在此饮酒作乐。” 向举听闻豪爽说道:“子均勿忧,举以羌民协助,黄元所占不过阳嘉县尔,破城甚易。” 王平听闻大喜,面露喜色举杯对向举道:“多谢兄长,兄长日后有和差遣,吩咐平即可。” 向举眼身透露出一丝狡黠,向举举杯饮酒后,故装醉意问道:“子均,你有子女乎。” 王平停下筷子答道:“兄长,平有一子,年幼不记事。” 向举抚须感慨道:“为兄有一女,年方十八,国色天香,乃我青衣族与汉嘉之宝,汉嘉雅女皆不能及也。不知子均可为侄女做媒乎!” 王平面露难色回道:“平在朝中并无人脉,只识休昭、文伟(费祎)、绍先;此三人皆有妻。” 向举面露笑意问道:“我闻太子后宫唯有太子妃一人?” 王平听言瞬间明白,心中暗骂青衣侯向举狡猾,连太子后宫人数都打听好,早有准备。估计自己一到,青衣侯向举就知道自己前来借兵,难怪青衣卫整齐严肃,自己不过裨将军,如何会让他热情款待。即使自己不来救援,青衣侯都会亲自领兵协助。老狐狸! 王平抬头见向举笑眯眯望着自己,王平硬着头皮说道:“平只不过一舍人也,如何干预太子家事。”王平知道青衣侯看重自己舍人身份,只得强调自己无权干预太子家事。 向举也不恼,而是继续说:“子均向太子说及小女即可。你我一见如故,之后贤弟与我兄弟相称即可,小女唤你为叔父。” 向举开出的条件,让王平有些心动,王平沉思后咬牙道:“可,但子均不敢保证必成。” 向举抚须笑道:“平定黄元后,我与小女前往成都觐见皇后,日后在府中无依无靠,指望贤弟多多帮衬。” 王平听闻后,与向举对视一眼,向举举杯示意,王平迟疑半响举酒杯示意,一饮而下。 向举见与王平达成协议,对陪宴青年说道:“你领青衣卫及羌民2千协助你王叔父即可,路上听到指挥。” 陪宴青年大踏步走出大厅,命侍从通知召集周边羌民集结出战。 向举对王平笑道:“贤弟今晚可在为兄者休息一晚,我养子正在聚集羌卫,待明日早晨即可随弟出征。” 王平点头称好,命亲卫传令四百骑原地休息。 (感谢slks的月票,及其它兄弟的推荐票,我今天三更,还有两更。) 第五十五章说降阳嘉 阳嘉县,因有大量青衣羌民,故名青衣县,先改汉嘉,后刘备改阳嘉。 即使青衣羌已经归附上百年几乎汉化,但其最基础的组织形式没有变,从族群首领变为向氏宗族首领,这也是青衣侯敢对王平说‘破城甚易’的原因也在此。 阳嘉县城面积不大,汉军游骑在周围游弋,叛军人心惶惶,一触即溃。 不过阳嘉县的士族却不敢主动接触汉军。在黄元叛乱后,士族反对,有人当众辱骂黄元,黄元得知后大怒,将当时在场的士人百姓,耳朵全部割下,又命士卒将城中巡视,城中人心缓缓;后因粮草不足,强攻青衣侯坞堡不下,兵出临邛,留下其表弟黄任镇守阳嘉。 如此残酷的手段,阳嘉县百姓即便心向朝廷,也不敢公然接触,否则自己身死事小,祸及家人事大。 出现在阳嘉县的汉军游骑当然是王平军了。 领头的是王平军斥候什长,一共二十余人,从青衣侯处出发,沿青衣江而上,一路向西。刺探情报的同时,搜杀叛军斥候。他们弓马娴熟,士气高昂,与叛军半路出家的骑兵不一样,打起来非常顺手,围猎捕杀,将叛军活动限制在阳嘉县城中。 王平轻易将其围困,黄任面色沉重,兄长没有消息,汉军包围,很有可能兄长已经兵破身亡。 王平使出计策,将一叛军战死斥候首级悬挂旗帜之上,又命士卒城外高喊“黄元已死,投降不杀”。 城中士卒议论纷纷,军心动摇,城中诸将望向黄任,黄任心知不妙,硬着头皮命人传话与王平城下相见。 “王将军,我兄长是否真的战死?”黄任愁眉苦脸问道。 “你觉得的呢?黄将军,黄元本人罪不可恕,自恃勇力,扰乱汉夷之和,残杀百姓,据城作乱,已经被我引兵处决,其项上头颅,被悬于旗上。”王平对着黄仁面露讥讽说道。 黄任听闻不语,表兄作乱,自己就不愿跟随,刘璋时候作乱还有活路,现在丞相治下作乱怎么还会有活路。 黄任看起来像是闷汉子,身材不高。跟随黄元杀得附近羌民不敢造反,又怎么可能是普通角色?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命,以残暴之名仅仅次于黄元。 这种屠夫,又是造反之人,换平常时候,王平直接杀了。但现在不一样,他是汉军将军代表大汉朝廷,又是太子器重之人,必须沉气。 “黄将军,如今局势分明,再据城顽抗,抵挡天兵,你死事小,但殃及父母妻儿事大。”王平见黄任沉默不语,以私情引诱。 “王将军,若我军归降,朝廷如何对待?”黄仁沉默后,问出最为关键的问题。 “将军在我旗下听令,为都尉。盗窃百姓财物者,还;残害百姓者,死;其余违法乱纪士卒,依法处置。”黄任听闻脸色一变。 王平继续补充道:“若继续从军,除死罪外,弥补百姓后其罪责不再追究,其余无罪者,可发钱归乡。”黄任听后半句,脸色这才恢复正常。 黄任继续问道:“王将军,如果伍长、什长、都伯等人罪责是否可以免去。” 王平望着黄任笑道:“黄将军,现在是你们在投降,不是我在向你们请和,况且我饶你死罪,又封你都尉,还不满意吗?未免有些贪心吧!” 黄任脸色有些涨红,听出王平语气中的讥讽,若是平常人自然一刀砍下,那有王平聒噪的机会。 王平淡淡说道:“黄将军,你与那些伍长、什长、都伯说我免他们死罪便可。” 黄任听闻脸色正常,喜出望外说道:“王将军,此言是真的吗?” 王平嘴角上扬皮笑道说:“你如此说即可。” 黄任听闻正要回城,抬头看看那首级,正想靠近看,王平呵斥道:“黄任,你别不识好歹。” 黄任讪笑,骑马回城。心中暗喜,只要这些小头目在自己在军中势力必然毫无损失,士卒没了再招即可。 王平望着黄任回城,冷笑连连。 众人见黄任回城,一窝蜂的涌上前去询问情况,一时间声音嘈杂。 叛军都伯示意众人平静问道:“将军,汉军怎么说?” 黄任面色凝重道:“咱们没事,咱们该该咋样,就咋样没变。只不过咱们手下那些兵,死罪难免毕竟要给城中百姓泄愤,偷钱和其他的违法,给点钱弥补那些老百姓就行。” 叛军众人听闻,面面相视,部分人似乎有些不满。 叛军都伯继续说道:“将军,咱们手下士卒说不过去啊!而且咱们兵少了,这可是怎么以后升官发财的指望。” 黄任听闻,面露气色道:“要不你出去和汉军将领说,现在我们城中就千余人,外面就有两千多人,现在是我们投降不是他们求和。” 众人听着黄任骂着,不敢发声,待黄任气撒完了。 叛军都伯硬着头皮问道:“怎么和士卒交代。” 黄任瞪了他们一眼说道:“我们和兵革们说既往不咎就可,然后那些人有罪,我们心中有个明细,是咱们亲信也没事,如果咱们有自家亲戚犯错把他官升下。整顿好后把那些人抓起来交给外面王将军就行。” 众人不敢多言,低头称是。 黄任与众人商量后出城,只见王平在城外摆下桌案,示意黄任坐下,黄任见此心中稍定。 王平面带笑意问道:“黄将军是否已经安排妥当了。” 黄任拱手道:“禀告将军,已经正在安排,将军入城后,犯死罪士卒必然交于将军。” 王平举起酒杯,黄任赶紧也举起酒杯,二人互敬饮下。 王平似笑非笑问:“黄将军,我大军可入城乎?” 黄任听闻,面露难色。王平抚摸佩剑说道:“怎么不行吗?黄将军。” ‘咣’王平说完抽出汉剑,黄任不由受到惊吓,头冒冷汗,以为王平要杀自己。 王平见此将剑用重新插回剑鞘,背身对黄任冷声说道:“你兄已亡,你坐守孤城,有资格和我讲条件吗?二刻后,我要入城,我的承诺不变你放心。” 黄任不敢推辞,赶紧退下回城,准备相关事宜。 (上周说的加更在这,感谢虚无兄投的推荐票) 说明 最新章宴无好宴删了明天发出来,我考虑下如何修改下剧情我这人知错就改毕竟一个人写书难免有披露剧情方面我没考虑到王平人设抱歉我修改剧情。 《三国:汉中祖》说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六章鸿门之宴 (请重新阅读五十五章,对阳嘉剧情进行修正) 王平也不敢紧逼过甚,只不过想试探下,黄任真实意思,最后与黄任沟通汉军入城二百士卒。 黄任见王平试探,心中惶恐不已,生怕王平发觉,满口应下。 黄任入城满脸忧愁与心腹商议。 黄任问道:“王平欲遣两百汉卒精锐入城,我等是否答应。” 心腹眼珠子一转拱手答道:“王平汉卒入城扎营,王平赴宴时,我等可遣城中士卒围困,带王平身亡,不战自溃。” 心腹补充道:“若王平入城时发现异样,我等可直接诛杀王平。” 黄任心中稍微安定采纳心腹意见,命城中诸将做好两手准备。 王平入城时见叛军周围杀气腾腾,也佯装没有发现,骑在马上挥鞭笑问众人。 “诸位,你们看我大汉士卒如何?” 众人见精锐骑卒心中羡慕万分,拥有精锐骑卒是每名将领的梦想。 披着甲胄的黄任拱手谦和道:“天兵神威,我等如何能敌!” 有人指着外面青旗惊讶说道:“王将军,可是有青衣卫在将军手下效力。” 王平手挽缰绳淡淡说道:“青衣侯乃我大汉公侯,其手下青衣卫在我麾下效力,有何不可。” 众人心中感叹,幸好没有直接对抗,而是今晚设宴杀之,毕竟青衣侯的青衣卫在汉嘉郡凶名赫赫,南方耗牛羌想掠夺青衣羌民,被青衣卫杀的人头滚滚,不敢再犯,手下士卒如何能敌。 王平听着黄任的吹捧也不回话,手指城内府衙笑道:“我今晚赴宴,今晚我与诸位一醉方休,日后你等在我旗下,我与诸位齐心协力,匡扶汉室天下。” 众人听闻,面露笑意应口称诺。 “别忘记将待罪士卒宴后压到城外营寨,明日我于城外处决。”王平补充道。 众人不再心疑,顿时众人欢声笑语。 -------------- 汉嘉郡阳嘉县城内,汉军营寨,王平营帐。 王平正在与众人商议如何应对今晚鸿门宴。 “报将军,有人于帐外求见将军,言今晚宴会之事。”侍从入帐拱手禀告。 王平原本严肃的脸听闻消息,不由放松面露笑意道:“诸位,看来我们还有内应。” “将其带进帐内。”王平补充道。 叛军都伯入内,拱手满脸着急道:“王将军,今夜黄任等人欲在宴上设伏围杀将军,请将军今夜千万不可赴宴,请将军马上传令城外大军攻城。 王平听闻,不急回答,反问都伯来意道:“你为何透露消息与我。” 都伯正色道:“将军,我乃大汉将士,今天师已到,安能助叛贼,况且叛贼欲杀将军之后,前往江东,我又乃汉嘉人,如何愿意背井离乡。” 王平点头赞同问道:“军中是否还有心怀大汉义士。” 都伯拱手道:“有,我等怕打草惊蛇,我与众人商议后,我为领头特来禀告将军,我等手下士卒三百有余,在下守卫西城门,将军可尽快遣兵由西门入城。” 王平听闻沉思,再考虑如何行事更为稳妥,半响之后,缓缓而道:“我今晚前去赴宴,亲卫十余人即可。” “都伯,你命手下今晚打开城门,放我大军入城,你今晚率亲兵余府外埋伏。宴上你随我行动,战后我上奏朝廷封你都尉,日后可在我旗下听令。”都伯听闻面露喜色,拱手听令。 “其余将士,整军备战,若我不测,急攻东门,与城外大军汇合。”众人拱手听令,王平却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叛军府衙,众人于府前等候王平。 王平内披细铠,外穿棉袍,从人背剑紧随,王平见黄任众人皆身着甲胄。 “诸位,尔等何意,今晚大喜之时,赴宴作乐,为何皆身披甲胄,莫非乃是鸿门宴!”王平站在府前,笑对黄任说道。 黄任面露尴尬,急智之下答道:“非也,我等刚刚着急设宴,一时间忘记卸甲。”命陪宴众人卸下甲胄,外穿棉袍,示意众人莫急 王平右手按剑,左手挽住黄任手笑道:“今夜宴上,你我二人一醉方休。” 黄任见王平手挽自己,魂不附体,后背出汗被王平扯至厅内。 王平笑道:“我与贤弟,一见如故,贤弟可坐我身侧。” 黄任那见过如此这阵势,一时间回答不上,懵懵之间,扯坐王平身侧。 手下心腹众人眼神示意黄任动手,黄任见王平右腰佩按剑,不敢乱动。 黄任连饮数杯酒,在酒精作用下,黄任状起胆量,平复心情。 “任,懵懂无知被黄元蒙骗,举兵妄图抗拒天兵,不识天数,幸得王将军宽恕,不嫌弃我等粗鄙之人,我等必上报天恩,下报将军识人之恩。”黄任举杯对王平恭敬说道。 “哈哈,黄将军不必如此,平受太子之诏,平定黄元叛乱,我见诸位也不知黄元狡诈,一时被欺,内心实属忠义,我不过举手之劳尔。”王平举杯而饮。 黄任假装尿急说道:“任,不胜酒力,需往厅外小解。”说完准备起身就走。 王平佯装醉意,左手拉住准备起身的黄任,对厅中众人道:“平不胜酒力,也随贤弟前往小解。”脚下踉跄而行。 被拉住的黄任如痴似呆,被王平拉往厅外,心腹见状准备动手,黄任也正想挣脱,低头鳖见王平右手已经按剑,随时可以拔出。 冷汗直冒的黄任示意众人莫急,王平行至大厅突然对众人说道:“诸位莫急,我与贤弟小解片刻便来。” 都伯几人得到王平暗示赶紧跟上,行至厅外汉军亲卫跟随其后。 心腹众人疑惑,见黄任被王平拉往府口处行走,厅中众人方才焕然大悟,急忙跟出。 王平走至府外,假装醉意道:“我本欲小解后,继续与弟一醉方休,但我营中之事尚未解决。贤弟送我几步。” 黄任心中大悔,现在他如何不明白王平已经看穿自己计谋,头上冷汗直冒,但见王平也没撕开仅剩的颜面,只能低声道:“好!好!任送兄长几步。” (修改后的剧情,对王平人设进行修正,感谢昨天仲权黄家瑞波丘投的月票。感谢其他兄弟支持!) 第五十七章平定阳嘉 行至府外,汉军亲卫一涌而上护卫王平,附近民宅涌出大量羌民及叛军部分士卒,围住府衙大门,转角处走出都尉士卒,举弩以对门口众人,叛军众人如何不明白,王平早已看穿自己等人计谋,多名将士反水王平。 都伯反正数人见军中羌人士卒与羌民围上,如何不知军中羌人将领早已投靠,不由暗自幸庆自己是真投降,王平根本是没信任自己几人,真正后手是羌民。 早在王平入城之时,便有叛军中青衣族将领上门相助。王平才刚将计将就赴宴,为的就是将叛军将领一并铲除,若是攻城即使有内应,士卒也并有损伤。 “传令官,命城中精骑,进入叛军营寨,看守甲胄、兵器府库,有人擅自入者,杀无赦,巡视城中防止今晚有人趁势作乱。”王平借助火把光亮面对众人说道。 传令官出列拱手称诺。 叛军众人见状惶恐不已,黄任在王平身旁惶恐问道:“将军,意欲何为?我等已降!” 王平见黄任还如此装聋作哑,冷笑道:“你设下鸿门宴,真当以为我不知情,欲杀我后,以我头颅为礼,率军东投孙吴,这心思若我王平还看不穿,你真当我为三岁儿童否。” 黄任见撕破脸皮,不由厉声喊道:“你们这群羌人,狗杂种,我早应该让我堂兄把你们杀光,还有你们这些不识好歹的家伙,真以为王平还会放过你们吗?我死后就是你们的死期。” 王平见黄任还在挑拨是非,冷笑道:“将其带下,明日我于城北问斩,以平民愤。”亲卫将黄任压下。 王平高喊道:“众人随我平定乱党,将乱党擒下,投降者弃刃不杀!” 都伯厉声喊道:“兄弟随我上!”所有人一涌而上。 府中众人见状,不管是否有人在外,直接将大门关上,试图负隅顽抗。府外叛军见大门关上,弃剑投降,不敢反抗。 都伯知道自己表现的时候来了,命人砍下树木,以作撞木,撞击府门。 王平也不生气,吩咐投靠的羌人将领,去安定叛军营寨,有作乱者,杀无赦! 都伯见撞木已到,命士卒撞击大门,只听见“咚-咚-”几声,大门被撞开。 都伯领众人涌入府衙,与府中叛军捉对厮杀。 都伯挺着花枪在手里,左手叉开五指猛推开门,抢先进入,叛军众人吃了一惊,心肝五脏都提在九霄云外。 靠门叛军士卒欲往后门而走,都伯往其后心只一枪,枪尖戳入背后。翻身回来,叛军都伯却才行的三四步。 都伯喝声道:“奸贼!你待那里去!平日你欺压百姓,我今日便杀了你。” 叛军都伯也发狠道:“好小子,平日就你多管闲事,今日天要我亡于此,但是老子也杀你垫背。” 叛军都伯面露狠色,拔剑与反正都伯相战,剑枪交手,可谓一寸长一寸强,都伯专刺其下三路,叛军都伯无法靠近都伯。 叛军都伯被逼入宴会厅中,叛军都伯便提起一把桌案轮将而来,都伯右手用枪卸力早接个住,就势只一推,推在试图近身的叛军都伯上,叛军都伯吃力扑地在地。 都伯用脚踏住胸脯,身边取出汉环手刀来,便去叛军都伯脸上阁着,冷笑道:“奸贼!你虐杀汉嘉百姓与羌民,可知有今日之祸,百姓和你有什么冤仇,你这等伤其性命!不杀你情理难容。” 叛军都伯发狠说道:“老子杀你家人没,不就是狗换新主人,要叫唤几下。你这等小心思谁不知道,有种你今天杀了我。” 都伯恼羞成怒,把其头割下。 王平面色平淡,环视府中局势。 汉军士卒一人手持弓弩,两人持矛,三人为一组,相互配合围猎叛军士卒 见汉军小组,俩人持矛上前,夹住叛军什长;持弩士卒,射其大腿,随后拔剑断其脚筋、手筋,无法使用手脚,叛军什长惨叫不绝于耳,随后捆绑,将其压下明日一同处决。 什长见无法反抗,不断辱骂王平及投降士卒,同样画面不断在府衙中发生。 清缴完残卒后,都伯上前跪在王平面前,双手拱剑,低声恭敬道:“在下从此愿为将军鞍前马后,已报将军不杀之恩,共匡汉室。此剑乃黄任心爱宝剑,锋利无比,削铁无声,特献于将军。” 王平举起汉剑仔细端详感叹道:“剑是好剑,但君子不夺他人所好,况且都尉日后杀敌,亲临敌阵,比我更需要。” 于是又将剑放在都伯双手上,都伯听闻王平称自己为都尉,又将剑赏赐给自己,大喜过望,王平将其扶起,命其与自己整顿叛军士卒。 -------------- 次日早晨风和日丽,汉嘉县城北城门高台 刽子手狰狞着脸各就各位,将众叛军作乱将士押到高台之上,周围士卒守卫枪矛围住。黄任居中跪下,其余人等分开跪下。只等午时三刻王平到来开刀,围观百姓众人仰面看高台上叛军。 “汉嘉郡犯人一名黄任,残害百姓,为非作歹,伙同黄元,通同造反,律斩……” “汉嘉郡犯人一名王x,谎报赋名,哄骗百姓缴税,为黄元驱使,实为造反,律斩……” 王平站在高台之上,面对台下城中百姓宣读惩戒罪人名单及其所犯行为,共计死罪者近百人,再王平宣读后,刽子手在城中百姓的欢呼声中将叛军处斩,瞬间上百颗人头滚落于地。 即使是都伯这等将士,也不由为止胆寒。 王平又命郡中官吏,持首级巡视诸县,以示大汉惩戒之威,巡视后在城西筑京观,威慑汉嘉郡西不服羌民。 王平安排后不再停留,率领四百骑卒及挑选后八百余降卒,开赴临邛。 青衣羌民归还青衣侯。(已经两千字了) ---------------- 免费章节不花钱,我接这里解释下蜀汉战马马匹问题。 首先明确,蜀汉不缺马,缺的是好马。 蜀汉的马都是西南马,西南马有多种不同品种。 西南马性情灵敏而温驯,善于爬山,适于山地驮运,为高原山地的重要运输工具。其外形特征为体格很小,体型较轻。头直、额广、眼大、颈短。鬐甲低,背腰短,尻短斜,肩短立。四肢较细、关节强健、肌腱明显,后肢多呈刀状肢势,蹄小而质地坚实。 品种如下: 四川果下马(蜀马),身材矮小,骑着它能穿行于果树下,故名为果下马。果下马十分矮小,高69厘米左右。 《岭南代答》中提到:“果下马,土产小驷也,以出德庆之泷水(今广东罗定)者为最。高不逾三尺,骏者有两脊骨,故又号双脊马。健而善行,又能卒苦,泷水人多孳牧。” 汉中宁强马比果下马高,大概在106厘米上下,已经是濒危物种不提。 建昌马是西南马种中相对高的,我简单提供下马的身高。建昌马成年公马平均体高:116.0±5.6厘米 《史记》:“巴蜀民或窃出商贾,取其榨马、焚僮、牦牛,以此巴蜀殷富。”榨马指的是建昌马。 黔西马(贵州毕节、六盘水)也称贵州马,南宋时被称:“水西马”,当时南宋失去陇西、北方全靠西南提供。乘挽型身高:115厘米左右。 西南马虽然个子矮小,但是速度很快,容易养活。 以下案例数据:贵州马如果用于挽曳运输,可以从3岁开始使役,成年挽马能拉750千克,日行20—30公里,使役年龄超过25年。据测定,单马驾小胶轮车,载重551.7千克,行程10公里,需1小时19分25秒,平均时速7.5公里。双马驾胶轮车,载重560千克,行程10公里,需1小时1分29秒,平均时速9.5公里。单马车可载重500~700千克,双马车可载重700~1000千克,用轻快步行进,平均时速7公里。 作为乘骑,贵州马行走快速而稳当。 1983年贵州省黔东南州举行赛马比赛,前三名均被贵州马获得。 1945年贵阳市举行的赛马会上,在跑马场平地赛跑中,1000米为1分20秒,1600米为2分10秒。这样的纪录,对于小型马种是世所罕见的。 又据1981年10月在三都县水龙区一段5公里公路上的速力测验,在有4个弯道、4处陡坡的情况下,共测168匹马。其跑步速力记录:1000米为1分33.5秒,1600米为2分36.8秒,3200米为5分35.7秒,5000米为9分38.5秒。对侧步速力记录:1000米为2分47秒,1600米为5分7.9秒,3200米为7分37.9秒。这些记录可证明贵州马有优越的骑乘性能 西南马在西南普及率如何? 以建昌马情况如下(蜀汉日后以建昌马为主力,故以此举例): 唐《蛮书》:“乌蛮,……邑落相望,牛马被于野。”“土多牛马,无布帛,男女悉披牛羊皮。”(一股游牧民族的感觉有没有,西南虽然地理不方便,但是环境好,不缺粮食。) 据民国《宁属调查报告汇编》记载,宁属之马约有15万匹,每年外销6~7千匹,出入宁属均以马锅头(赶马帮的人)是赖,入市交易无不乘马,民家可无一牛,但必有一马,极贫之家,必养驴,以代人力。 蒙古马具体情况大家应该知道,好养活、耐劳、不畏寒冷;体高120-135厘米。非常优秀的军马。 (感谢黄龙公、问道尘身的月票,及其它兄弟的推荐票,这部分修改的我实在有些累,早上构思剧情,一直动笔,就是不知道大家是否喜欢,我一个人码小说出差错,毕竟剧情不符合王平人设,之前做法有些狠毒。书友群740753945) 晚上无更,我休息下。 第五十八章骑虎难下 临邛县,秦国置,秦遣张若时修建,因此地为邛民聚居地,故取名临邛。此地以产盐、铁著名。秦时卓氏、程郑被迁至此,以铁冶致富。故汉代置盐、铁官。 传至武帝时,临邛卓王孙,不仅拥有盐厂、铁厂,而且还组建了通商马队,西达康藏,南下滇缅。才女卓文君便是全国富豪卓王孙之女,并与司马相如演绎了浪漫爱情故事。 不过这些辉煌的过往都在时间长河里随之消逝,临邛县的宁静被不速之客打扰。 黄元领四千叛军逼近临邛,在城中百姓惶恐不已之时,高举“王”牙旗的汉军也同时出行在临邛附近。 两军对垒,黄元军中缺粮,心中急躁不安,黄元多次挑衅汉军,郑绰得到王平指令坚守不出。 黄元又试图进攻临邛县,临邛县虽然主体为木结构,但其周围六里,高五丈,造作下仓,上皆有屋,观楼射栏于上,怎么可能被轻易被攻下。 黄元心中发狠,命侍从前去喊话,威胁临邛县要其投降。 很快,十几个嗓门大的叛军士卒上去,扯开嗓子喊道:“我家将军欲行仁义,不辱妇女,不杀无辜,不掠夺资财,所过之处秋毫无犯。如今兵临城下,不许违抗,限你等快速归降,若紧闭城门,死守不降,我军便火攻临邛,大火之下,官吏、百姓尽焚。休怪我等无情。” 城头是的人听了面面相觑,面露忧色,临邛从兴建当时便以木结构为主,如果黄元真想火攻,临邛必破。 “郑县长……”军士们都把目光投向了守城的县长郑璞。 “敢言降者,立斩!射府君待我有知遇之恩,今日便是报恩之时。”郑璞带着亲兵,面露狠色,周围士卒被威严所摄,皆不敢出言反驳。 “况且城外还有王将军呼应,叛军不过嘴上放狠吓唬人罢了,敌军必然不敢大肆点火。若大举点火,王将军从后夹击,我等前攻,叛军必败。”郑璞又将黄元虚张声势情况点出,众人稳住心思。 郑璞见城外叛军士卒还在喊话,命城上弓箭手放箭。 “嗖!”破空声大响,数十枝箭从城楼射出。 喊话士卒吓得连滚带爬返回军阵。 “如此鼠辈,有什么可以畏惧,稍后必有援兵而至,诸位勿忧。”郑璞继续鼓舞士气,道:“若半旬不来,诸位尽可取在下人头。” 临邛县城门禁闭,城头人来人往,又射箭驱赶喊话士卒,这是铁了心不投降。 黄元脸色铁青,如今骑虎难下,临邛县城坚守不出,援军在固守营寨,坚决不出战,咋样挑衅就是不出寨。 “放火烧城!”黄元下令。 “报将军,汉军援军向临邛县城移动,已在临邛县城外7里处。”斥候禀报。 黄元脸色阴晴不定,缓缓说道:“取消火攻,转向汉军援军。待破汉军援军后烧城。” 黄元指挥军队向郑绰进军,才刚刚转向出发不到半里,又闻斥候禀告“报将军,汉军援军已在临邛县城外六里处停下,似乎准备扎营。” 黄元听闻眼皮直跳,这玩老子呢,若不是这些乌合之众是自己刚刚拉扯起来,自己早就直接分兵拒敌,临邛守将怎么敢如此嚣张。 黄元血气上涌,挑选三百余人,试图火烧临邛。待挑选完,黄元脑袋瞬间冷静下来,但见众人又望着自己,黄元只能硬撑着,命三百人火烧临邛。 三百人在盾车的掩护下,高举盾牌快速向临邛城下移动,黄元有些为自己的抉择后悔,他如何不知这些人下场,但又有些许期待。 结局是残酷的,郑璞见这三百人上前,嗤笑道:“这黄元怎么如此智短。”命守城士卒直接巨石伺候,再辅以射箭,若是靠近城下放火直接泼下金汁。 三百士卒还未到城下,直接被箭雨打击的退回军阵,黄元正准备继续辅以攻城器械进攻。 又听闻斥候禀告汉军援军似乎缓缓向自己移动,黄元气得拔剑砍死刚刚禀报的斥候,周围众人畏惧,命众人扎营。 夜间,临邛城外,叛军大营。 黄元心腹夜起解手,路过隔壁营帐时听闻,有两人切切私语。 “现在汉军援军已到,我等又难以攻下临邛,我等进退两难,我担心我们继续跟随黄元匹夫,我等会死于汉军刀下。” “嘘!小声点,中午那斥候无缘无故因为禀告汉军消息,被黄元恼羞成怒一剑砍死。你这些话传到他耳朵里,不怕他把你头剁下啊。” “怕啥怕,搞得我的剑不是杀人用的一样。”此人虽然嘴硬,但是明显声音小了非常多。 心腹听完不由紧张,准备把二人消息禀告黄元,准备转身之时。 “黄将军,您怎么在这。”心腹听闻心中一凉,帐内一人手下在旁喊道,心腹准备赶忙逃跑之时。 惊动帐内二人,一人听从是自己手下,赶忙说道:“留下,黄行。” 黄行心中难以逃走,准备大喊之时,身旁手下将其扑倒在地,捂住黄行嘴巴,黄行死命掙扎无法逃脱。 出帐二人面色惶恐,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用手做出抹脖子的姿势,另外一人点头赞同,一人抽出环首刀,在黄行恐慌的眼神中出现。 “黄兄弟,不好意思,你是黄元心腹,不杀你,我兄弟二人恐怕命不久矣!” 蒙住黄行双眼,陷入黑暗的黄行挣扎愈发激烈,似乎有挣脱趋势,一人赶忙上前配合手下将其按住。 “呲!”利刃滑过脖子,黄行气绝而亡。 愈发冷静的两人连同其手下,将黄行尸体搬回自己营帐,最后完事两人对视一眼,心有余悸,三人沿路回去,清理血迹,更换衣服,对好口供。 --------- 黄元现在三分气愤七分恐惧,自己的心腹黄行惨死于自己营帐,而且还被抹断喉咙。 早上自己质问众人,众人完全一副不知情的表情,而且各各都有口供,以证明自己清白,但是黄元直觉感受到,黄行肯定是被军中之人所杀,黄行营帐血迹不多,明显黄元死在外面,被人搬动到营帐内,说明杀人者肯定不是一人。 黄元心中愈发恐惧…… (感谢上衫不识院殿兄弟、时光平民、魂·投的月票,也感谢其他兄弟投的推荐票) 第五十九章攻心之计 平缓的山坡上,王平席地而坐,对身边叛军都伯史欣问道:“阳嘉县溃兵是否已经放回。” “将军,十余名溃兵已经全部放回黄元大军处。”史欣拱手答道。 “将军为何将十余命溃兵放回黄元大军。”史欣面露疑惑问道。 “攻心计而已,黄元乃是叛军必须进取,若不然我大军合围之下,必然兵败。这是黄元兵发成都之原因。以求速胜” “故我命郑绰不得与黄元交战,黄元又攻久不下临邛,在我汉军夹击之下,黄元军中此时又缺兵少粮,数日毫无进展军心必然动摇,若此时我等将溃兵放回营中,其军心必然大乱,我想黄元此刻惶恐不已,生怕营中将士拿他首级而换富贵。”王平拉扯马鞭解释道 ‘幸好自己没有在阳嘉负隅顽抗而是跟随将军,却又感觉将军打仗完全和其他将军不一样,换是自己有4百骑卒还怕啥,直接杀穿出去,将军这套好是好,但是感觉太麻烦,而且自己也想不到。’史欣听闻顿时心生佩服,暗思。 王平自然不知道史欣想法,此时的王平愈发对孙子兵法有了更深的了解,当时读到‘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王平感觉孙子所言难以实现,那有打仗不用动刀兵。 但是随着自己降服阳嘉、搅乱黄元军心,开始慢慢的对孙子此言有了更加深入的理解。 如何不战而屈人之兵? 攻心也! 如何攻心? 以我军行为,扰乱敌军军心,如同四面楚歌般! 王平站起身子,按剑豪迈的对史欣说道:“破黄元就在近日。暂且等等,不急!” ------------ 午间,临邛城外,叛军大营。 虽然是正午,天气稍微炎热,但是现在黄元冷汗直冒,颤颤悠悠的站起身继续问道:“你等再说一遍。” 溃兵不知情况,以为是黄元没听清楚继续重复道:“汉军已经夺下阳嘉。” 黄元气极而怒拔剑砍断案角,愤怒说道:“阳嘉县有兵千余人,受不住为什么不传令禀告。” 溃兵吞吞吐吐道:“汉军狡猾,旗上悬挂头颅言是将军头颅,而且城外骑卒众多突围不出,黄将军设计准备宴上围杀汉将,但因城中其他将军投降汉将,被汉将反杀。” 黄元怒目而视对溃兵说道:“那你等,是如何逃出的,你等必然是汉军奸细,拉出去斩了。”亲卫上去将溃兵拖下。 溃兵不知哪里得罪高喊:“府君,我是冤枉的,我不是奸细,我忠心耿耿啊!” 黄元怒吼道:“将他嘴巴堵上。”帐中众人肃静,不敢说话。 黄元看着帐中众将冷笑道:“是不是想学阳嘉城中叛将一般暗通汉军,用我首级以换富贵。” 帐中众人赶忙拱手行礼口称不敢,黄元见众人表面恭敬,冷笑连连,挥袖而出。 确如正如黄元所想,众人已经准备寻找退路,阳嘉县失守已断归路,之前还想趁成都空虚将其攻下,现在众人那还有这般心思。 黄元本想今日准备奋力一搏进攻临邛,早上起来得知心腹黄行惨死营帐,午间又得知阳嘉县失守;如何有心情领兵作战,而是在帐中与自己心腹喝酒作乐。 帐外心腹痛哭而入,黄元也不怪罪醉醺醺的问道:“你为啥哭勒。” 心腹痛哭道:“我在为将军奔丧。我怕我现在不哭,等将军死后,在下不能为将军哭丧。” 黄元听到奔丧一个激灵,原本有醉意的他有些清醒愤怒说道:“老子还没死呢,就给老子哭丧。你说清楚,不然老子剁了你!” 心腹红着眼睛说道:“如今阳嘉已经失守,临邛我军却攻不下,汉军援军又不和我等交战。这明显是敌将准备困死我军;目前我军军心骚乱,将军却坐视不管,在帐内饮酒作乐。内外交困之下,将军不是在等死吗?我怕我会先死,所以必须现在为将军哭丧。” 黄元听闻泪流满脸,将酒杯摔于地上道:“先生我错了,不知先生有何赐教。” 心腹见黄元悔改,缓缓说道:“不知现在将军所求何物?” “元现在只求活路。”黄元正色道。 “将军以为军心是否可用?”心腹听闻抚须问道。 “军心已乱,不可用,军中众人只求活命。”黄元锁眉说道。 “错,大军虽然不可用,但是将军门客心腹却可用,将军对我等推心置腹,财物美女,不曾短缺,我等如何不会效力将军。”心腹继续说道。 “先生意思是?”黄元有些疑惑问道。 “将军现在必须断尾求生,大军军心混乱,心怀鬼胎之人无一不想以将军头颅作为归降之礼,将军当机立断带部曲心腹等人弃军而逃。”心腹目光坚定说道。 黄元听闻面色沉重询问道:“我等可逃何处?” 心腹低声道:“往东,孙吴。” “好,我听先生,我等何时奔逃?”黄元沉思半响道. “今夜,如今局势宜早不宜晚,多呆一刻,我等多一分危险。”心腹继续说道。 “好,元请先生助我通知众人,万不可被军中其他将士发觉,今夜我等以巡视之名离寨。”黄元将重任委托心腹,自己前往各部抚慰士卒,迷惑军中其他将士。 ----------- 距离临邛不远处,平缓的山坡上,王平与众人席地而坐,问众人道:“黄元叛军是否有异常。” 史欣拱手答道:“敌军营寨十分平静,毫无异常。” 王平听闻对传令官道:“你马上传令郑绰,命他拔寨向临邛靠近,若敌军有异常保持距离,不与之交战。” 传令官挥旗示意斥候前来,斥候从坡下而上接令,直奔郑绰军。 接近黄昏,斥候从远处飞奔而来,上坡向王平禀报黄元动向。 “报!将军,黄元大军还是没有异常。”斥候禀报后快速退下。 “将军,这黄元是什么意思,昨天还要进攻,今天咋啥都不动。”史欣疑惑问道。 王平闭眼沉思半响,心中暗暗盘算,忽然右手握住插在侧边地上的汉剑,借力起身笑道:“黄元是想逃啊!” “全军戒备,把所有斥候放出去,看住黄元,今晚骑卒披甲待命。”王平拔起汉剑,放回剑鞘严声道。 众人也随着起身拱手接令。 (昨天水群太嗨了,码了1000千字没发出来,感谢zhaoying125、苍郁苍羽、九天炎羽的月票,也感谢其他兄弟的推荐票,书友群:740753945 第六十章平定叛乱 临邛城外,叛军大营。 黄元穿戴甲胄,黄昏之际巡视军帐,尝试安抚众将,却发现众将与自己之间的关系愈发冷淡,黄元总感觉手下将士对自己心怀不轨。 进入深夜,黄元带着部曲心腹,假见巡视哨卫之名,令着百人偷偷往东而行。 路上夜深,伸手不见五指,黄元只得偷偷摸摸的点起少量火把赶路,生怕被附近汉军发现。 但殊不知从黄元出寨时,王平麾下3名斥候便发现其动向;2人紧跟,1人回去禀告王平。 王平身着甲胄假寐之时,被斥候什长惊醒,听闻黄元行踪,令骑卒只骑乘一匹战马,挽马交于步卒保管,马上出发。 瞬间山坡上,四百骑卒整装待发,王平翻身上马,亲兵吹起号角示意跟随,王平领头手持火把开路在前,夜间道路难见,王平只敢驾驭战马慢步行走。 黄元领部曲往南安峡口处进发,王平在后汇合斥候紧赶慢赶终于快接近黄元,终于在平地上追上黄元。 殿后的黄元部曲,感觉身后有些嘈杂,往后望去,发现背后远处一片光亮在快速靠近,接着双脚感受到马匹奔跑传递而来的震动。 部曲厉声喊道:“敌袭,有大量骑兵。” 在中间的黄元听闻猛的回头,毛骨悚然,高喊道:“摆圆阵。” 身边心腹抓住黄元手臂道:“将军不可,如此大片火光,至少2百名骑兵,我等才百人,如何能敌,将军挑选精锐骑马快走。” 黄元顿时回神低声说道:“请先生随我,骑马逃走。” 心腹面露喜色,但却摇头说道:“感谢将军厚爱,但是我若上马,2人一马必然拖累将军。” 黄元回头喊道:“谁愿意让马于先生。” 骑马众人一顿迟疑,似乎不太情愿,黄元怒视众人喊道:“谁愿意!” 终于一位年长之人将马让出,黄元一看原来是跟随自己十几年的部曲骨干,心中不忍。 年长之人拱手说道:“我蒙府君恩典,今日便是我回报府君的时候。汉骑快来了,请先生赶快上马,府君赶快走。” 心腹对年长之人拱手道:“感谢,兄弟。”年长之人回礼不语。 黄元看到如此,也不再说什么,而是高举火把策马扬鞭,领十余人在黑夜中疾驰。 年长之人高喊道:“兄弟们,趁现在汉军没来,我们赶紧趁黑夜躲起来。”说完年长之人便往黑夜中跑去,众人四散而逃 史欣率领骑兵赶到之时,见众人四散而逃,挥手示意骑兵搜寻抓捕。 下令后的史欣对身边亲卫感概说道:“将军奇才,这都能算计到,黄元果然率领十余骑逃走。” 黄元领十余骑兵逃行数里,逃至通往南安峡口小道之时,突然黄元的马猛地被绊倒在地,黄元没有防备,如山倒一般,摔倒在地,黄元晃晃悠悠地站起,看向周围,惶恐不已。 小道两旁灌木林涌出数十名汉军高举火把,为首正是王平。 王平借助火光,看着满脸惶恐的黄元,面带笑意道:“黄元,在下已经在这恭候你多时了!” 黄元惊慌说道:“你是何人?” “你日后自然知道,束手就擒吧!”王平按剑昂声道。 黄元面露狠色道:“你让我向诸葛村夫投降,你觉得可能吗?我宁可一死,也不会受如此屈辱。” “你到现在还如此不知悔改,无可救药。”王平冷笑道。 王平挥手示意士卒搭弓捏箭,“放!” “嗖!”破空声大响,两侧汉军军士羽箭射出数十枝箭。 箭矢透过甲胄,射入黄元及十余名部曲体内,哀嚎之声不绝。但黄元一声不吭,狞笑对王平说道:“不疼,有种继续射。” 王平听着黄元需求,挥手示意士卒满足他的需求。 又是箭矢射出,黄元又身中数箭,再也无法嘴硬,王平命手下割下黄元头颅。 王平连夜返回营寨,准备劝降叛军。 ------------ 清晨,临邛城外,叛军大营。 此时大帐中,众人议论纷纷,毕竟早上起来发现自家主帅不见,那个人不心生疑惑。 前夜里杀死黄行的将领冷笑道:“我听闻哨位说黄元率心腹,夜出巡视营寨,这还不明显吗!黄元肯定是逃跑了。” 另外一人说道不敢相信说道:“纪信,真的假的,别诓我等。” 纪信不屑说道:“骗你干嘛,老子现在准备投降汉军。” 众人听闻蠢蠢欲动,纪信环视众人沉声道:“你们担忧什么?黄元都跑了,还要继续负隅顽抗吗? 正在敌营众人议论纷纷之际,王平命手下将黄元头颅送入叛军大帐。 原本议论纷纷的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纪信也不想和其他人多说废话,直接单刀直入说道:“如果你们信任我,我向外面汉军将领投降,我们归降朝廷。” 众人不敢多做言语,让纪信一人代表众人向汉军请投降。 ------------ 临邛城外,汉军,王平营帐。 纪信入帐恭敬向王平拱手道:“我等粗鄙不知,受黄元蒙骗,不识天数,抗拒天兵,请将军宽恕。” “哦!你等想请降,也不是不行,但有条件,不知你等是否可以接受。”王平心中暗喜,但面不改色道。 纪信面露喜色道:“幸得将军王将军宽恕,我等有何敢求,听从将军发落!” “盗窃百姓财物者,还;残害百姓者,死;其余违法乱纪士卒,依法处置。若继续从军,除死罪外,弥补百姓后其罪责不再追究,其余无罪者,可发钱归乡。”王平暗思纪信识时务,将条件抛出。 纪信听闻先惊后喜,大部分作恶者都是黄元心腹,如今黄元等人已死,少部分根本不影响大局,自己等人虽然平时有为非作歹,但是都是小恶,若继续从军赔点小钱便可。 纪信赶忙拱手道:“谢将军宽宏大量,在下立刻回去说服众人,今日必举兵归降。 纪信回营将王平条件抛出,众人欣喜若狂,下午举兵归降。 王平在营寨外,接受纪信投降仪式。 自此汉嘉之乱平定,王平从成都出发到平定耗时不到十天,汉军死伤不超过十余人,归降者近五千人。 (小剧本结束了,接下来就是白帝城托孤了,不知道王平剧情大家是否喜欢,今天没更了,晚上洗衣服,感谢支持的诸位!推荐票和月票多投投啊!) 第六十一章刘备病重 这封来自临邛的战报,这一天,刘禅已反复阅读不下十余次。这是刘禅主导下的第一次战争,虽然规模不大,但是仅以十余人战损,斩将黄元,俘虏近五千余人,心中着实欣喜。 而刘禅详细查阅战报之时,不由生出些后怕之感。王平采取的策略、谋算及战场形式上,王平虽未详言,但以刘禅的军事眼光,也能察觉出其间风险。 降服阳嘉,身赴鸿门之宴,胆略过人啊! 王平的胆略,头一次让刘禅吃惊,以前觉得王平性格稳重,但是这次战斗对王平改观甚多,刘禅又想到前世王平的兴势之战,不由自我嘲笑。 以不到三万士卒抵御十万曹军,在手下提出稳重的策略下,反而采取激进的策略:主动出击防御,如此优秀的将领又怎么会是打呆仗的将领,王平是谋定而后动罢了,后人只看到事情成功,后知后觉才认为风险不大,殊不知其中风险。 若是自己领兵,恐怕是采用杨洪的策略,以临邛消耗黄元叛军士气,再在南安峡口等候。虽然能胜,但恐怕临邛一地会生灵涂炭,日后大汉又要花费财物与人力,将其恢复。 当然。风险往往都是与收益成正比的,汉嘉叛乱平定,必然会威慑心怀不轨之人,同时也会威慑不安分的越嶲郡夷人首领高定,以及汉嘉郡西部不安分的羌族。 “殿下,诸位舍人已到。”内侍的通报声,稍微将将刘禅的思绪打断。 闻言,刘禅也未有因此怪罪,而是将自己脸色兴奋、喜悦之情收敛。 很快,刘禅见董允、费祎、霍弋三人走入殿中。 刘禅起身将战报递给三人,语气温和说道:“子均,好本事啊!不到十天,以十余人折损,降服近五千人,黄元授首,阳嘉投降。汉嘉之乱就此平定!“ 董允听言,摊开战报端详,倒吸一口凉气,面带喜色说道:“子均有大将之风,臣恭喜殿下!” 费祎看完战报,也不由连声赞扬道:“恭喜殿下,喜得良将。” 霍弋知晓军略,看完满脸震惊,自己也多次推导与黄元对阵情况,难以取得如此胜绩,在此之下不由对王平心生佩服。 霍弋收拾心情,向刘禅拱手道:“殿下,子均此次平定黄元之乱关键在于降服阳嘉,降服阳嘉又关键在于借兵青衣,子均计谋环环相扣,最后以溃兵扰乱叛军军心,在下佩服。” 刘禅听到霍弋言语,也不由取笑道:“能让绍先如此佩服,不容易啊!” 众人听闻哈哈大笑,众人闲聊之际。 “殿下,马侍中求见。”内侍的通报声响起,刘禅赶忙宣马良入殿。 霍弋疑惑问道:“马侍中,不是在永安吗?为何回到成都。” 众人听闻并没有回答,刘禅心中有些准备,此时马良大步入殿。 刘禅见马良满脸着急,温声问道:“侍中,可是永安出现变故。” “殿下,陛下病重,急诏殿下及二皇子、三皇子前往永安。”马良平复呼吸,面露悲意拱手道。 刘禅暗叹果然如此,但是脸上还是流露出吃惊之色。 费祎闻言立刻出列道:“殿下即为储君,如今陛下病重,殿下是天下之望,殿下需立刻快马前往永安亲侍汤药,二皇子、三皇子年幼随后跟上。汉嘉后续可交予杨治中等人。” 听其言,刘禅先是一讷,尔后回神。什么其他的都不是重点,亲侍汤药在刘备面前表面言语,此刻作为太子的刘禅待着刘备身边才是重点,这是费祎提醒自己,而且强调二弟、三弟随后前往。 “好,我现在立刻动身前往永安。” 很快,刘禅便把宫中事务尽数留给费、董二人料理,与张氏交代细节。 刘禅、马良、霍弋三人快马前往永安。 ----------- 春风吹拂永安城,天气咋暖还寒,永安宫中的气氛,却是越发沉重。 刘备躺在榻上,面色枯黄,目光黯淡地望着诸葛亮,俨然病入膏肓。诸葛亮坐在榻侧,双目泛红,紧握刘备左手。 刘备勉强地露出笑道:“孔明,公嗣到了吗?” 诸葛亮抿着嘴唇,缓缓说道:“我已遣季常(马良字)快马前往成都通知太子,我思就在这些日子,太子便至永安。” 刘备右手轻拍诸葛亮手背安慰道:“孔明莫要这样,我刘备戎马一生,幸得孔明辅佐,方有如今成就,我今生有云长、翼德、子龙三位兄弟,又得孔明、孝直两位知己,我今生无悔。” 诸葛亮终于克制不住泪腺,泪水遏制不住流下,刘备颤颤悠悠的抬起右手抹去诸葛亮泪水低声道:“莫哭,我只不过前去与云长、翼德相会罢了。” 听闻此言,赵云也控制不住悲伤的情感,头转榻外,虎目浸湿。 刘备看向榻外的赵云低声招手道:“子龙进一步说话。” 诸葛亮让过身位起身擦拭泪水,赵云双手握住刘备左手,泣声道:“使君,子龙在此。” “我还是习惯你称呼我使君,而不是陛下。”刘备听闻赵云称自己使君,扬起嘴角笑道。 “使君必然无碍请修养身子。”赵云虎目通红,安慰刘备道 “子龙,我怀念当初在河北袁绍时日子,当初就你和我二人,那时云长还在在曹操那。当初子龙为兄守孝离我而去,众人皆说子龙不会再返。我不信,我知我不弃子龙,子龙不会弃我。果然如此,子龙便在那时归来,还为我募得数百人士卒。”刘备沙哑说道。 赵云见刘备开始回想往事,擦拭眼角泪水说道:“使君记性真好,都记得!” 刘备低声无力道:“子龙之心,我刘备如何不知,你我虽名为君臣,但实为兄弟。子龙之心从未改变,只是可惜我无法继续和子龙一起,匡扶汉室,平定天下。” 赵云不再言语,只是低头抽泣。 刘备抚摸赵云银发笑道:“当初的白马将军也老了。”赵云愈发痛哭。 刘备又说几句闲语后,赵云、诸葛亮见刘备疲劳告退,让刘备修养。 刘备在众人走后,睡梦中眼角泪水缓缓流下,梦语道:“云长、翼德,是你们来吗!” (感谢书友20211224061917322、山河叹打赏;感谢投月票的兄弟(人多就不列举);也感谢推荐票的兄弟!) 请假 今天家里有事,请一天假 《三国:汉中祖》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二章永安托孤 徬晚时分,天色晦暗,永安宫中。 御榻之上的刚从昏迷中醒来刘备囔囔道:“子龙,子龙,阿斗来了吗?” “太子,在过半个时辰就会到永安。”护卫在榻前的赵云赶紧上前,低头望着脸色苍白的刘备说道。 听闻刘禅还有半个时辰到,刘备对赵云喃喃道:“子龙,扶我起身,我要喝点粥。” 站在不远处的宫娥赶忙上前,服侍刘备。待到刘禅到时,刘备脸上有些红晕。 “陛下,太子在外求见。”门外侍从禀告。 “宣!”刘备挥手示意,赵云喊道。 “儿臣不孝,今日方到。”刘禅三步并做一步,跨步入殿,跪在榻下,面露悲色道。 刘备背靠在御枕上,微微笑道:“不晚,来的正是时候,起身吧!坐在榻上说话。” 刘禅从宫娥手上接过粥碗,准备亲自服侍刘备,刘备挥手拒绝。 “阿斗,为父饱了,众人先退下吧!”刘备摆手示意众人退出殿中。 赵云见状,知道刘备要和刘禅说写私密之语,带着宫娥退下。 刘禅见御枕靠下,对刘备来说不是特别舒服,刘禅伸手替刘备把御枕调整下,果然刘备舒服许多,长呼口气,用手轻拍刘禅夸奖道:“阿斗有心了!” “阿斗,为父恐怕命不久矣,日后大汉还需靠你。”刘备用深邃的目光望着刘禅。 刘禅跪在榻前回道:“父皇,不过小疾罢了,父皇洪福齐天,自然无碍。” “起身罢,不用如此拘礼,你的心意为父知道,但是人有生老病死,人改不了天命!”刘备上扬起嘴角道。 刘禅握着刘备左手,双目通红。 “此次就你一人前来吗?”刘备见氛围有些伤感,换话题道。 刘禅恭敬回道:“二弟、三弟、母后在后,儿臣快马先到。” “谁教你的!”刘备用混浊的双眸盯着刘禅。 “是不是费祎!”刘禅瞬间背后有些发凉,准备说话之时,刘备又继续说道。 刘禅瞬间闪过无数想法,用伤感语气说道:“父皇,儿臣心忧父皇龙体便快马先行,若与诸位弟弟同行,我则担心诸位弟弟年幼路上会耽误时间。” 刘备对刘禅回答及反应明显是满意的,用手轻拍刘禅手背缓缓说道:“阿斗很好,朕把大汉交到你手上。朕放心!” 刘禅心中呼出一口长气,这是刘备给自己最后的考验。 刘备从怀中颤颤悠悠的拿出巾帛递给刘禅。刘禅接过巾帛,在刘备的示意下摊开巾帛。 巾帛上赫然写着:诸葛亮、黄权、李严三人姓名。刘禅抬头望着刘备有些愕然,这是托孤大臣名单。 刘备抿着嘴说道:“这是朕留给你的三位托孤大臣,你看看有可有疑虑。” 刘禅望着李严二字,目光有些闪烁。 刘备以为刘禅不满,双眼迷离看着幔帐喃喃道:“我思日后大汉应当匡扶天下、以民为本、君臣共治;朕戎马一生至登基称帝,从来都是一个人独治。你太弱了,没这本事!让丞相和其他大臣多担些担子。” “以贤臣为丞相,以良将为统帅,方可助你渡过难关。”刘备扬起食指轻点指向巾帛。 刘禅双眼通红,面露悲伤将心中疑惑说出:“父皇,李严此人心机不纯,名利心甚重。如此之人,为何可为我大汉托孤大臣!” 刘备将头转向刘禅低沉说道:“李严此人,若你都用不好,你如何匡扶天下,治理大汉。” 刘禅低头不语,刘备用慈爱的目光望着刘禅解释道:“记住阿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若此人心中无欲无求,你如何敢大用乎。” “儿臣明白。”刘禅拱手行礼。 “你明白就好,贤与不贤,有时候由不得他们。看清楚了,贤时便用,不贤便黜。”刘备轻敲榻上,嘴里低沉道。 “大江水清,大河水浊,长江水利万民,大河也水利万民。不因水清而偏用,也不能因水浊而偏废。自古皆然,不可只用大江而不用黄河,大河泛滥,便治理;再反之,大汉也需治理,若是大江淹没万民,岂可不杀。主父偃、晁错、商鞅,三人事例便在此。 刘禅拱手行礼哭泣道:“儿臣谢父皇告诫!” 刘备怕自己言论带偏刘禅,再次叮嘱道:“丞相不再此列,登基之后你可多依仗丞相。丞相之才、德。非朕举三人可比,丞相可为周公。” 刘禅再次叩谢刘备,刘禅心中这是刘备给自己最后的忠告以及最后能做的事。刘禅见刘备疲劳,闲聊几句便退下。 这几日,永安宫气氛愈发凝重,刘禅见完刘备后,刘备后续几日,断断续续沉睡醒来,吊着最后一口气,终于见完刘永、刘理后。刘备托了两三日,再也彻底撑不住了。 永安宫中,御榻之前,以刘禅为首,已然跪倒一片人,各个埋头,看不清楚表情。 刘备躺在榻上,双眼浑浊,目光暗淡地望着帷幔,已经病入膏肓,榻旁还放置空的药碗。 廖立、潘浚、赵云、马谡……越来越多的大臣前来跪在榻下,刘备示意诸葛亮、刘禅、黄权、李严上前。 “还有谁没来,尚书令(刘巴)来吗?”缓了一会儿,刘备神情有些不清楚问道。 诸葛亮近身低声答道:“陛下,尚书令去年病故。” 刘备喃喃道:“哦,刘巴也去了,这些年陆陆续续都走了。” 刘备强撑着扫了眼榻前黑压压一片人,在赵云的身上停顿了一下。 刘备气息不稳,望着诸葛亮缓缓说道:“太子天姿聪慧、胸怀大志,但太子年幼,国事不熟,日后仰仗丞相。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国,终定大事。君可行周公之事,赐君弓矢、斧钺,可有征伐之权。” 诸葛亮泣不成声说道:“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 刘备断断续续地,又对黄权、李严二人说道:“公衡、正方你二人与丞相共为托孤大臣,辅以军事。公衡可为卫尉留守永安,正方为尚书令留守犍为;丞相录尚书事、司隶校尉。” 黄权、李严跪下哭泣着听令。 缓了缓,刘备方抬起颤巍巍的手,指着刘禅,吃力说道:“太子切记,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可以服人。汝父德薄,勿效之!” 刘备此时用尽全身力气,把刘禅右手放到诸葛亮右手上。 “孔明,公嗣拜托于你,马谡言过其实,不可大用。邓艾将略过人,忠于汉室,卿可重用。” “只可惜,未能见到孙儿出世。” 未过许久,大汉皇帝刘备,于公元223年,永安宫中驾崩,哀声一片。 (感谢一切时空永恒自在、过可无烟两位兄弟打赏、月票;左路通吃,书友201804152兄弟的月票,也感谢其他兄弟的推荐票。) 第六十三章敲打廖立(大章) 永安宫中,已是遍布灵幡白帐,刘备灵柩摆在殿中。 刘备的遗体已经被宫中内廷侍从沐浴后,放置新床上,床席上层竹席,下层是蒲草席,以示刘备睡得安稳;侍从又将刘备的头发与剪下的指甲放到小囊中,充入枕头里,准备在大敛时纳入棺中。刘备身上被裹以明衣、裳,以方巾覆面,以大敛之衾盖身。 接下来便是饭含,需要刘禅和诸葛亮操作,侍从恭敬地端著水盘走上堂来,刘禅在帷外,用盘中水宽手,再在另外的盘中洗涤宛若贝肉的玉块,然后放在竹器中,执入帷内。刘禅面向西,坐在刘备的床前,揭开面巾,撤去枕头,由诸葛亮操作亲纳粱饭,次含玉。完毕,刘禅回到原来站立的位置。 掌管服饰的人员抬过来装著袭衣十二称的箱篚,放在席上,摘去刘备的面巾,换上面衣,再以玉塞耳,叫做(充耳)。手上套以长一尺二寸,宽五寸的囊,叫做(握手),再加上手衣。十二套衣服,一层层穿上,之后覆以大敛之衾。 开帷之时,刘禅与诸葛亮等人哭声一片,众官皆服丧服,外穿白单衣,头缠白色头帻,不戴帽子。 三日后大殓,刘禅领诸官哭拜,晚上刘禅守夜后,次日返回成都登基。 夜间的永安宫中很冷,为了防腐,殿中放置诸多冰块。周边白烛林立,刘禅披麻戴孝,跪在刘备灵柩守夜。 刘禅身体格外疲惫,精神上虽然多次幻想登基,但是刘备真病逝后,刘禅有种说不出的惶恐,当皇帝自己不会啊! 诸葛亮似乎感受到刘禅惶恐的心情,缓缓说道:“殿下一切有老臣在,勿忧!” “多谢相父,日后大汉朝廷有劳相父操心。”刘禅看向一旁的诸葛亮,心中顿时安稳许多,缓缓说道。 “二弟,你先去歇一歇吧。”刘禅瞥见刘永奇异的跪姿。 “不用大哥,我能撑着住。”刘永坚强地说道。 刘禅听闻也不在劝说,自己二弟近些日子跟随霍弋、王平习武,性格变化许多,再长些可以让其去军中磨练。对于刘永的安排,刘禅目前已经心中了然。 “殿下,时辰已到,可起身歇息。”此时诸葛亮的声音在刘禅耳边响起。 刘禅摇了摇头:“无妨,相父可先前往休息。” 该有的姿态还是要做的,并且要做足,刘禅拜祭刘备也是心甘情愿。 “如今,国中有大事需要殿下操劳,明日殿下还需要会成都登基,殿下还以大局为重。老臣知殿下仁孝,但此时,殿下最大仁孝便是登基继位,执掌朝政,安抚大汉上下人心,稳定大汉局势。” 在诸葛亮的劝说之下,刘禅起身同时也扶起诸葛亮一起活动活动。 诸葛亮、刘禅二人出殿。 江风袭来,刘禅扶着木栏,望着天上璀璨的星光,心中豪气万千,猛拍木栏说道:“相父,我日后欲变法图强。” 诸葛亮略微吃惊,扶着木栏说道:“殿下,胸有大志,老臣自然愿意相助,但此时变法尚早,殿下目前需先稳朝野为先,不可操之过急。” “相父所言极是,如今天下三分,各国伐交频频,强则强,弱则亡;孙权相王,意在称帝,如今曹吴相争,利我大汉,若我大汉此时不趁机图强,何异于坐以待毙。”刘禅点头同意,缓缓道。 诸葛亮听闻刘禅变法之意,正欲相问之时,宫中传出惊叫之声。 “陛下,廖侍中杀人。”霍弋身着甲胄,急忙行至刘禅身边。 “我还没登基,如此称呼不妥。廖立杀人怎么回事?”刘禅皱眉问道。 霍弋拱手道:“殿下,廖侍中不知为何突然发狂,守孝之时,砍杀身旁宫娥。” “好大的胆子啊!廖立眼中还有王法吗?”刘禅怒斥道。 刘禅挥袖抽出霍弋佩戴汉剑,大步流星跨入殿中。诸葛亮怕在刘备灵前闹大,急忙跟随而入。 一入殿,便见廖立面色惶恐,手持汉剑,地上躺着宫娥,血流满地。廖立听声转向殿外,见刘禅、诸葛亮入内,扑的一下,跪在地上。 “廖立,你想干嘛?莫以为天下就你剑利,孤剑不利乎!”刘禅持剑绕着廖立行走,抑制心中怒火呵斥道。 廖立跪在地上,直腰拱手说道:“事有内情,请容臣报告。” 刘禅冷笑道:“廖侍中有内情,先说说吧,孤不愿意错杀一人。” “此宫娥在宫中鬼鬼祟祟,偷盗冥器,被我发现后,辱骂先帝。臣气急之下,方才斩杀。”廖立理直气壮说道。 刘禅望向其他宫娥,冷冷说道:“可真如廖侍中所说。” 跪在地上宫娥,畏畏缩缩说道:“侍中所言不假。” 身旁的诸葛亮皱眉,没想到事情如此,也不多言,见刘禅如何处理廖立。 “侍中果然忠臣啊!孤是不是还要赏赐些东西给你。”刘禅沉着脸,低沉说道。 廖立听出刘禅话中言外之意口称:“不敢。” “卿还有不敢为之事乎?”刘禅脸色铁青低沉说道。 “殿下,臣乃侍中,掌永安宫中事物,安能坐视不理。”廖立跪在地上,低头替自己辩解。 诸葛亮示意刘禅不要过分追究,汉代侍中掌乘舆服物,下至亵器虎子之属。对于宫娥之事,宫娥罪有可诛,廖立处理不当,稍微惩戒即可,毕竟大丧之时,刘禅尚未登基,不宜扩大处理。 “哦,孤亦闻侍中马何罗谋反,卿以为呢?”刘禅这次没有理会诸葛亮示意,铁心要处理廖立。 廖立此人有能力,但若不敲打,轻轻放过会变本加厉,这种人需要经常修理,历史上廖立就是没有修理,没有理会诸葛亮用心,嘴欠惹祸。 廖立听闻马何罗三字,顿时脸色大变,作为侍中的他,如何不知马何罗,马何罗刺杀汉武帝,意图弑君。 以廖立智商明白刘禅是想把自己处决,心中后悔自己手贱,看着剑尖在地上滑动,大汗淋漓,不敢妄动,吞咽口水道:“臣不敢,臣知罪。” 刘禅提起汉剑放到廖立脖子上,只要轻轻一动便可刺破廖立咽喉。 刘禅冷冷说道:“你有何罪?” “臣在灵前失礼,扰乱先帝安宁,臣罪该万死。”廖立感受着剑尖的冰冷,闭上眼,缓缓吐息道。 “哦,没有其他的嘛?”刘禅继续举剑冷冷说道。 “臣不该处死宫娥。臣也无权处置!臣应当禀告殿下,方可处置。”廖立哭泣说道。廖立不想死啊!自己年少成名,身有大才,如何经历这等凶险之事。 “请殿下饶臣一命!”廖立泣不成声。 “你有何功绩,可让孤饶你一命,是你弃郡而逃的功绩吗?”刘禅持剑轻敲地面。 廖立听闻脸色苍白,差点瘫倒在地,廖立心知自己难逃一死。 “殿下,廖立罪不至死,如今大汉方兴未艾,正是用人之际,老臣请殿下宽恕廖立过失,让廖立戴罪立功。”诸葛亮也看明白刘禅意在敲打廖立,见时机已至,出言劝谏。 “既然相父出言为你求饶,孤今日饶你一死,贬为侍郎听用。”刘禅背身挥袖将剑递给霍弋,正色冷声道。 廖立抬头看向刘禅远去的背影,心中长出口气,惊魂未定,用袖擦拭额头冷汗。 诸葛亮将廖立扶起宽慰,廖立连声感谢,心中万分感激诸葛亮。 (感谢一切时空永恒自在打赏,以及其他兄弟的月票、推荐票) 第六十四章变法之始 (这章太难写了,需要把汉代上百年的制度变迁用短短的话语描述清楚。对我来说,挑战很大,当然这是对东汉灭亡非常简单的总结,后面随着变法会慢慢提到。) 放下船帘,遮住船只窗口,刘禅感受逆流而上的缓慢,又看着棋盘上的黑白子,刘禅沉思半响后闭眼休憩。 诸葛亮推开船门见刘禅闭眼休憩,正准备退出去。 船门嘎吱声惊动刘禅,睁眼缓缓说道:“相父进来便是,何必拘礼。” “老臣见殿下小憩不敢打扰,要不然老臣等会再来。“诸葛亮拱手说道。 “我闭眼沉思罢了,并没入睡。丞相请入座。”刘禅笑道。 诸葛亮见状也不客气跪坐而下,映入眼帘的确实桌上错落有致的黑白子,此时白子正在屠杀黑龙。 “殿下,好雅兴啊!我曾听闻殿下以棋论国之言,令老臣叹服!”诸葛亮抚须笑道。 刘禅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诸葛亮言语,而是缓缓将棋盘上黑白子收起,缓缓说道:“刚刚是廖侍郎入内,我与廖侍郎对弈。” “哦!原来是廖立。”诸葛亮略微惊讶。 “廖立近日可是谨言慎行,在我身旁不敢多言,我倒是有些对他刮目相看。相父可与我对弈一局。”刘禅举起白子棋罐对着诸葛亮笑道。 “殿下前些日在宫中敲打廖立,看来成果不错。”诸葛亮接过棋罐,从中捏起白子放至棋盘上。 “若是当时是相父处置,相父会如何处置廖立。”刘禅将问题抛给诸葛亮,手持黑子继续落下,并示意轮到诸葛亮。 诸葛亮手拿白子闻声,抚须思索,刘禅并没着急打扰。 诸葛亮落下白子抬头对刘禅说道:“若是老臣,恐不会如此敲打,老臣会等殿下登基之后将廖立明升暗降,如将其迁至长水校尉让其反高官水校尉比两千石,掌宿卫兵,主乌桓骑。 刘禅已经为大汉太子,如何不知长水校尉目前在大汉就是摆设,大汉现在哪有乌桓骑让廖立执掌,诸葛亮这是将廖立排除出大汉政治中心。 刘禅手中黑子落下后,反而笑道:“看来我这次倒是仁慈,对廖立惩戒不重。” 侍郎汉代又称为黄门侍郎,负责侍从皇帝,传达诏命。级别不高,却是距离皇帝最近的官员。 侍中比两千石,“掌乘舆服物,下至亵器虎子之属;出入禁中、顾问应对。”魏司马懿执政后也加封侍中,唐时为门下高官官,乃宰相之职。 如此对比自然是刘禅更为仁慈,让其继续参与政事。 “老臣不敢多言,殿下此举必然有深意。”诸葛亮抚须笑道。 近一年来,刘禅变化很大,毕竟不久后又是大汉皇帝,诸葛亮已经不会像教导孩子一样教导刘禅,要不然君臣之间必然发生矛盾。 诸葛亮所想刘禅并不知情,刘禅继续落子缓缓说道:“廖立此人,楚之良才,岁未三十,被先帝重用,年少得志,未经风雨,先帝不因其弃郡而逃,又委以重任。此人德又如何配其位。盛名之下,日后必变成小人得志,上好的璞玉便从此荒废。” 诸葛亮有些惊奇年仅仅十七岁的刘禅是如何知道这些人生哲理,这难道就是高祖血统,御人之术天生便会。 “看来殿下是想以此为机磨砺廖立,日后好重用廖立。”诸葛亮抚须感慨而道。 “让其随同董允、费祎等人和我在武担山耕种便可。”刘禅也不在意,直接将自己对廖立安排说出来。 “哦!殿下回成都继皇帝位后,恐行为会有不妥。”诸葛亮落子白棋,愁眉问道。 “史记云:越王勾践返国,乃苦身焦思,置胆于坐,坐卧即仰胆,饮食亦如尝胆也。” “孤不才,愿效仿越王勾践,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统一天下。愿相父助我!” 刘禅起身下位,拱手行礼准备跪在诸葛亮面前。 诸葛亮见状赶忙起身,扶起刘禅,刘禅反而紧紧握住诸葛亮的双手正色道:“孤曾读《韩非子》思及秦孝公商鞅变法,商君为秦奠定根基,方能一统天下;相父有管仲、乐毅之才,如此大汉朝中非相父不能胜如此大任!” 诸葛亮见刘禅变法心思如此之重,扶起刘禅问道:“殿下为何变法之心如此之重?” 刘禅拾起袖子对诸葛亮缓缓说道:“自光武中兴以来,国有一百九十年矣,为何天下分崩离析,先帝在时,曾与相父论此事,叹息桓、灵二帝,但是这只是汉亡原因之一。” “我年少读书曾经常因为此事思索,而后我从为何袁绍、曹操割据中原得原因其二,袁绍出自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其皆因祖袁良精通今文孟氏《易经》发达,累世四世三公;张农杨氏,以习欧阳氏《尚书》为累世显族;河东司马氏以习《汉书》立于世;这些士族世世代代以此至官,毫无衰弱。 经学世家,皆是从地方到中央;其次从官吏到豪强;最后从豪强到士族。这些世家利用手上经学、人脉从察举制,又令后代再进入官场,从此以后世世代代,其官场上下,那有不是相熟之人,寒门世人根本无法立足于官场之上。如此之下,大汉朝野岂不危矣!” “其三便是郡县独立,郡守被任命时赐铜虎、符节。” “虎符何意?领军。” “符节何意?天子册封诸侯信物。” “前汉(西汉)时,治理靠县,后设郡乃为监察、军事而设(注1)汇总县府工作上报朝廷,朝廷诏令传递于县,时县长吏、少吏皆为县长任命。后武帝时,设刺史巡视天下,郡府监察工作淡去,随之日益扩增乃是统筹县府工作,并可设条教(地方性法规)。又因地方豪强渗透入县府,县吏皆为县长所命。对此大汉无能为力,只得令郡抑制豪强,可笑之事,至后汉(东汉)郡中也被豪强渗透。” “赋税难收,大汉如何不亡!” “在郡中,官吏服从府君是忠,服从我大汉也是忠,这二忠谁大谁小。故天下纷乱,从此起。此郡县独立,不改我大汉即使一统天下,日后也必然分裂” 刘禅这些话语掷地有声在船舱内回应,回应的只有诸葛亮急促的呼吸声。 ------------- 西汉初期东海郡郡府官吏27人,西汉末期官吏100余人,东海郡38县155万人口。说作为县政府与中央政府的沟通桥梁。对县政府工作人员没有任免权。 东汉会稽郡人口50左右,郡官吏500人。 补充我写廖立是真正发生在历史上的故事,诸葛亮文中的处理也是历史上的。 -------------- (感谢她或他打赏的第一个盟主,以及夜守望打赏;也感谢诸多兄弟投的推荐票和月票!) 第六十五章政由葛氏 “外戚、宦官乱国家!” “士族、豪强乱田野!” “郡县官吏,太守自行征辟,而乱州县!” “后汉上、中、下皆乱,两汉之弊积累于桓、灵二帝,后汉安能不亡,国制又安能不改乎!” 从永安回到成都的路上,刘禅这些话语在诸葛亮脑海中不断浮现。 诸葛亮回到成都后夙夜忧叹,两汉之弊必须根除,先帝三顾我于草庐之中,陛下又视我为父,看来我的任务不止是统一天下,还有替陛下一扫两汉之弊。 “丞相,您看汉嘉郡可命谁为太守?”益州治中从事杨洪恭敬的将任命书递给诸葛亮。 诸葛亮被杨洪打断所思,也不是生气,转头对杨洪说道:“不急,我这边先思量下,季休(杨洪字)我欲命你再任蜀都太守如何?” 杨洪此前担任过蜀都太守,杨洪后治理有功,转任益州治中从事。 杨洪低声道:“射府君可是病重。” 射坚前些日子生病无法理事,告病回家修养。 “我得其家人禀告,射府君恐怕熬不过这些日,蜀都太守还是需要季休担任助我一臂之力。”诸葛亮满眼期盼的望着杨洪。 杨洪听闻也不推迟,拱手说道:“丞相有命,洪愿效犬马之劳。” 诸葛亮轻摇羽扇笑道:“我就知季休不会推迟,季休治中从事可有推选之人?” 杨洪思索片刻,拱手道:“丞相若要治蜀及安定蜀中士人之心,还则需命文恭为治中从事。” “仲宝(文恭字)不错,待陛下登基之后,你便转任蜀都太守即可。”诸葛亮点头赞同杨洪所言。 杨洪拱手正准备退下之时,诸葛亮突然出声问道:“汉嘉郡我欲将其太守及其属吏全部任命,季休你近日便草拟名单一份于我。” 杨洪有些惊讶拱手问道:“丞相,属吏本是太守任命,益州这边直接任免,可以不妥。” 诸葛亮低头看文书道:“暂且在汉嘉一地一试,大汉四百年这套东西也该动动。你出去后让承明来趟。” 杨洪告退出殿,示意潘浚入内。 潘浚入内拱手道:“丞相可有事吩咐在下。” “你再走上前来,承明你最近与汉嘉督邮见见面,看看汉嘉那些官吏品行如何,不好的由益州这边全部一起调换,务必了解清楚。”诸葛亮将文书教于潘浚,叮嘱道。 潘浚接过文书,心中有些疑惑拱手道:“包括县长及其属吏。” 诸葛亮抬起头来对潘浚郑重说道:“后汉之乱起,郡国叛乱,为非作歹者,何其多也。我大汉既立新朝,必有新治,岂可重蹈覆辙,汉嘉叛乱便是案例,我等需引以为戒,大汉官制之变始于汉嘉。” “浚必不服丞相重托,丞相等我汇报即可。”潘浚听闻正色拱手道。 诸葛亮挥手示意潘浚退下,望着潘浚身影不由感慨,潘浚在检察之事上助力良多,为丞相府臂膀。 诸葛亮又准备继续伏案处理公文之时,府中嘈杂,侍从从外禀告道:“陛下已至丞相府内。” “相父,孤给相父送夜食来也。”刘禅大步流星,手捧夜食。 “相父不必多礼。”诸葛亮见状赶忙准备起身迎接,刘禅见状赶紧说道。 诸葛亮还是起身拱手道:“老臣多谢陛下厚恩!” “趁热赶紧吃吧,相父。”刘禅将夜食放到案桌上,将公文放到一旁。 虽然与礼不符,但诸葛亮推脱不下,只能在案上进食。刘禅在旁也不打扰,查看诸葛亮批改后的奏折。 待诸葛亮进食后,刘禅命侍从收拾好,扶起诸葛亮两人并肩在丞相府花园行走。 “相父,孤思若欲变法,相父必须执掌大汉朝野上下,丞相一称不足以为贵,故孤欲派在登基之后封丞相为‘上柱国相’,总理大汉一切政务、军事,再拜上柱国相为‘相父’。以示荣宠!”刘禅语出惊人。 诸葛亮被刘禅整迷糊了,上柱国他知道,国相他也知道,但是这两个连起来诸葛亮不知道何意。 刘禅似乎知道诸葛亮疑惑,不好意思笑道:“相父,上柱国相乃是孤亲自所创,上柱国古之军事统帅,后将虎符交于丞相;国相则执掌一国政务。” 诸葛亮赶忙拱手推辞道:“陛下不可,先帝已赐臣弓矢、斧钺,有征伐之权;陛下再将国中虎符交于臣,不合礼法,陛下执掌虎符即可,臣丞相一职足矣!” 见诸葛亮如此拒绝,刘禅也只能放弃篡改名号的欲望,毕竟老刘可是私创官职达人。 “相父,那孤登基之后,封丞相为‘上丞相’一职,以示尊荣;再拜丞相为‘相父’以示丞相对孤教导之恩。”刘禅为了显示诸葛亮与众不同,还是给诸葛亮变了一个称号。 诸葛亮见刘禅还不是死心,正准备拱手拒绝之时。 刘禅握住诸葛亮双手正色道:“孤所思皆为变法,相父一称可令大汉百官肃然起敬,以示孤对变法支持。上丞相一称则是孤小小心意,丞相一称不足以表相父辛劳。切勿推辞!” 诸葛亮见刘禅如此坚定,只能放弃拒绝,同时心中感动万分,先帝与少主如此厚待自己,自己只有肝脑涂地以报少主。 刘禅又继续说道:“丞相虽然开府,但统一治理困难,孤欲将丞相府、益州牧府并为内府,总理朝中益州上下事务,人员官职不变,皆从丞相府。尚书令、卫尉、光禄勋等九卿高官调入内府办公,相父管内府事务,这样丞相政令可快速下达,相父以为如何?” 诸葛亮沉思后拱手道:“此举确实有利于臣管理朝中政务,但……。” 刘禅轻拍诸葛亮手背,打断道:“有利大汉政务便设,不由拘泥,日后政由葛氏、祭则寡人。” “相父如青山,我如松柏;粉身碎骨,永不相负!”刘禅紧紧握诸葛亮双手,说出后世电视剧中孝公与商鞅相誓之语。 诸葛亮听闻抿着嘴巴不知如何言表,最后弯腰拱手以对刘禅。 (感谢过客无烟打赏;及其其他兄弟的推荐票、月票。诸君与我,永不相负;只要诸君支持,这本书再难写,我也会写完。谢谢!) 第一章汉帝刘禅 汉代新皇登基大典会在老皇帝死后一个月之内择吉日举行。 作为继承汉制的季汉,则也是遵循这个规则,刘备于4月去世,刘禅回成都于5月吉时即位。 刘禅需要即位两位:皇帝即位及天子即位。 天子之位是由开国帝王燔燎告天外禅即位。作为非开国帝王的刘禅则是内禅从刘备去世后即得天子之位。 蜀汉新宫爵堂吉日之夜,大行皇帝刘备衣冠棺木停于两楹之间。 吴懿夜持节,以玉青盖车迎刘禅,斋于殿中。 吴太后主持,刘禅在爵堂即位,内禅得天子位。刘禅当晚在斋于殿中。 次日,蜀汉新宫爵堂。 “请太子即日即皇帝位,太子妃即皇后位,皇后即皇太后。”丞相诸葛亮、太尉上官胜奏。 “可。”刘禅身着冕服站在柩前沉声说道。 此时诸葛亮领百官涌出大殿脱去丧服,穿上吉服参加皇帝即位典礼。 待百官入殿,太尉上官胜由阼阶登上殿中,对安置在那里的先帝灵柩北面礼拜,接着奉读策文。 “大行皇帝懿德巍巍,以汉祀堕废,起兵光复大汉;大行皇帝不永天年。朕惟嫡皇子禅,谦恭慈顺,毓德明睿,人望攸属,宜奉郊庙,承统大业。……皇帝其勉之哉。” 上官胜读策毕,太尉上官胜跪下奉上玺绶,刘禅上前接过,刘禅遂即皇帝位,年十七。 “参见陛下!”在诸葛亮领头之下文武百官在阼阶下下跪高呼,声音整齐响亮。 刘禅待众人礼毕后,需要将汉高祖刘邦斩白蛇之剑授予太尉,但季汉并没有其剑,于是刘禅将刘备佩剑授于丞相诸葛亮,并告诫群臣。 于是下诏,大封群臣。 以诸葛亮为上丞相、录尚书事、假节司隶校尉、益州牧,受封武乡侯,以内府主事。 以黄权为中都护、光禄勋、假节统内外军事镇永安,受封汉乡侯。 以李严为犍为太守、廷尉、假节统内外军事镇犍为,受封都乡侯。 以刘琰为中军师、后将军,受封都乡侯。 以赵云为中护军、征南将军,受封永昌亭侯 以魏延为汉中太守、镇北将军、都汉中,受封都亭侯。 以吴懿为护军、关中都督,受封都亭侯。 以吴班为后将军,受封安乐亭侯。 …… 公元223年5月,刘禅于成都即天子、皇帝位,改元建兴。 --------- 登基即位,并没有出一点岔子,非常顺利。登基之后刘禅并没有出现什么激动、昂扬状态,反而非常冷静。 他目前面对的是烂摊子的大汉,登基的五月,也是大汉风雨飘摇的五月。今年上半年开始,汉嘉之乱只是开胃菜,更大的风暴在南中酝酿。 东吴在边境命刘璋之子刘阐为益州刺史随时准备接管益州郡、交趾郡太守士燮等人煽风点火。 越巂叟帅高定杀郡将军焦璜,举郡称王以叛,北上攻新道县,被李严领犍为郡兵击退。 永昌雍闿杀益州太守正昂,诸葛亮准备继续派遣张裔南下担任益州太守,被刘禅阻止。雍闿在东吴引诱之下受封东吴永昌太守,围攻永昌郡。 牂牁郡太守朱褒占据本郡反叛。 目前只有永昌郡县在大汉手中,功曹吕凯、府丞王伉固守永昌,在雍闿围攻之下,领郡中上下官吏齐心抗敌,只不过通往朝廷的消息断绝。 在此情况之下,幸好?降都督李恢集合南中亲汉实力固守平夷——朱提地区,隔断越巂、牂牁、永昌三郡直接联系。 平夷县是?降都督李恢治所,李恢接任?降都督之时便发觉,南中局势波涛汹涌,于是从将上任?降都督邓方治所南昌县换为平夷县。 南昌县(今镇雄)是云贵川三省结合部,此地东以赤水河为界与蜀中相邻,是三郡反叛士人、蛮夷薄弱处。 李恢上任时,发现此地偏远,如果发生叛乱无法即使与蜀中保持联系,于将治所迁至平夷县离蜀中更近,同时也方便与朝廷保持联系。 与此同时,诸葛亮调遣赵云南下江阳郡符节防止牂牁郡太守朱褒北上,王平与青衣侯养子向煜固守汉嘉郡耗牛道,防止蛮王高定继续北上。 刘禅得知南中叛乱,首先便将大汉高层人物召来御前,询问南中叛乱的解决方案,毕竟诸葛亮的措施只是遏制南叛乱的扩大而已。 殿中,诸葛亮、吴氏兄弟、马氏兄弟、邓芝、王平等朝中大汉高层及刘禅亲信皆到,王平入殿之时,众人诧异,不知为何刘禅特意将王平从汉嘉调回垂问。 刘禅身着头戴皮弁十二缝,身着绛纱袍,披红裳入殿,坐于高堂之上,单刀直入向众人问策。 “今外有孙吴在外引诱,内有高定、朱褒、雍闿四郡叛乱,诸卿有何良策助朕。”刘禅清冷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作为刚刚登基的陛下,要让大臣齐心协力,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觉得是自己在推行自己的主张,越是如此危机关头,越需要众人配合。 诸葛亮作为辅政大臣,必须有所表示出列拱手道:“国家,臣愿率大汉将士平定南中,只是老臣心忧孙权,得知先帝驾崩,又值其刚刚击溃曹丕,会对我大汉南中下手。” 刘禅听闻紧紧锁眉头,历史上孙权是没有派军队参与南中之事,反而是与蜀汉达成新的盟约,心中思量后缓缓说道:“相父言外之意是与吴谈和?” “正是,天下三分,唯有连吴抗曹是当前局势下必做之事。”诸葛亮继续说道。 “臣赞同上丞相所言,今国家刚刚即位,宜遣大使重申汉吴之好,共抗曹魏,外断南中乱臣外援。”邓芝起身出列拱手道。 其他众人也拱手赞同。 “诸卿所言和朕所思相同,但是朕近日苦思不得使吴之人,今日见邓卿,朕今日方得也,相父以为邓卿如何?不知邓卿是否愿往孙吴出使。”刘禅见众人赞同也不意外,正色说道。 “邓卿可托重任。”诸葛亮赞同道。 “臣愿领命出使孙吴。”邓芝见刘禅委以重任,诸葛亮没有反对,出列行礼拱手说道。 第二章仙人授犁 待刘禅准备与众人商议南征之事之时,屯骑校尉、丞相长史、平阳亭侯王连出列发声。 “国家,容臣禀告。南中自古瘟疫盛行,乃是不毛之地。丞相乃是大汉擎天之柱,大汉臣民百官依仗所在,如何能冒如此之险,也不宜举全国之力,南征南中,请国家、丞相再议。”王连跪地苦口婆心劝道。 刘禅听闻,脸色不变,望向诸葛亮,看诸葛亮反应。 果然诸葛亮出列说道:“国家,南中为我大汉国土一半,南中人口有百万之众,况且若放任南中不管,则必有损我大汉声望。” “上丞相,南中平定可另委其他人选平定,上丞相为国之所望,不可轻举妄动。”王连继续劝道。 诸葛亮听闻有些动摇,王连见状急忙道:“如吴都督可担大任。” 吴懿在旁听闻,连忙出列推辞道:“臣军阵之事方可,但是若涉及军略乃臣弱项,南中天文地理,臣一概不知,恐托付不效。” 王连脸有些黑,刘禅也有些无奈,吴氏兄弟就是战阵厮杀人物,放到南中恐怕会僵持,打成消耗战。 刘禅也不着急发表意见,诸葛亮听闻吴懿话语后,更加坚定自己想法自己讨伐。 “臣思虑大汉将士之能皆不如臣,南中之事恐非臣不能定,臣必须亲征。”诸葛亮正色说道。 王连继续说道:“上丞相,如今国家初即位,国中大事皆仰仗上丞相,丞相此时如何能够南征南中,况且与东吴议和尚未确认。臣恳请上丞相三思而行。” 王连这些话确实令诸葛亮有些难办,王连乘胜追击道:“况且大汉此时国库短缺,因南中之事,蜀中粮价飙涨,还需治理。” 现在不是诸葛亮难办了,刘禅脸色也有些难看,季汉问题也太多了吧,如果不是有诸葛亮,自己都想躺平。 诸葛亮听闻叹息道:“蜀中臣有计可定,南中之事暂且缓缓,待邓芝使吴回来再行商议。国家以为如何?” “依相父所言,不知相父对蜀中粮价有何计策?” 刘禅听诸葛亮对南中之事有定策,也不加干预,反而问诸葛亮如何平定粮食。 “今日之议后,放出声言我起大军亲征南中,此时粮价必然高涨,过些时日再放出声南中之事暂缓,不过数月粮价大跌,在此低价之际我大汉大肆收购粮食。”对于豪强诸葛亮从来不手软,冷声道。 刘禅暗叹诸葛亮全才,以经济手段便可解决。 刘禅环视众人,看众人是否有异议,见众人同意,刘禅便拍板定下粮价之议。 刘禅见事务商议完毕,示意费祎可以开始。 处在众人尾部的费祎出列拱手道:“启禀国家,臣有奏。”众人望向费祎。 “费卿有何事,请说。”刘禅正色道。 “禀陛下,陛下登基之时,臣于武担山耕种,遇仙人授犁,此人言乃是神农氏,逢国家即位,赐犁为礼,望我大汉再兴。”费祎将编好的话,正色说出。 刘禅佯做大喜说道:“费卿此犁何在?” 费卿拱手沉声说道:“国家此犁在外,可命人将其抬入殿中。” 刘禅挥手示意命人将曲辕犁抬入殿中。 马良看着刘禅与费祎二人上演的戏份,神色怪异,费祎那天登基不是在自己身旁,怎么跑去耕地。 刘禅见曲辕犁抬入殿中,走下阼阶,挥袖明知故问说道:“费卿,此犁与我等常用之犁哪里不同啊!” 费祎挽起衣袖半蹲在曲辕犁附近望着围观众人,侃侃而谈道:“我等平时使用长直犁,其耕地之时,回转困难,耕地费力,若遇大田必须二牛抬犁,费人力和牲畜。” “若改成仙人所授之犁,从长直犁,其长前及牛肩;仙人犁其长只及牛后。犁身重量减轻便于回转,操纵灵活,由长直犁二牛抬杠变为仙人犁一牛牵引,节省畜力。而且此犁占地面积小,特别适合在蜀中水田、梯田耕种,可在益州大力推广。” “诸位再请看,犁评厚度逐级下降,若推进犁评,可使犁箭向下,犁入地深;若我等犁地浅,则需拉退犁评,使犁箭向上即可;可完全适应不同农田深耕和浅耕的不同需要。”费祎手指犁评道。 “此犁还改进了犁壁,犁壁呈圆形可将翻起的土推到一旁,以减少犁前进受力,而且能翻覆土块,以断绝野草根的生长。” “若有此犁,我大汉可继续开垦大量荒田,男丁出战,妇人完全可以靠此犁自己耕种,我益州本为天府之国,凭借此犁,益州可为人间乐土,民无需为食所忧。” 说道最后,费祎兴奋的站起。 诸葛亮听闻健步上前挤开围观众人,蹲下亲自查看曲辕犁,抚摸着曲辕犁每寸地方,诸葛亮越发激动,最后抚摸至犁评,依依不舍。 诸葛亮在出山前耕读之名不假,长期的耕种经验,令他在听闻费祎介绍之时,便完全明白曲辕犁对蜀汉国力的帮助。 诸葛亮鼻翼有些发酸低声道:“大汉复兴,不远矣!” 围观有众人有些不知曲辕犁厉害,但是听闻节省人力、二牛变为一牛、开垦大量荒地等词,也知此物不妨。 在外围的刘禅望着欣喜的众人,上前扶起诸葛亮,用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低声道:“相父,公嗣登基以此大礼送予大汉,我等必然可见大汉中兴,以告慰先帝。” 诸葛亮轻拍刘禅手背,以示宽慰,并招呼众人列位。 刘禅也登上阼阶,自豪的挥袖坐下,问众人道:“天佑我大汉,神农赐犁,祝我大汉中兴。” 诸葛亮领着众人齐声拱手祝贺道:“天佑大汉,国家万岁,万万岁!” 刘禅待众人恭祝后,正色道:“此犁不得外泄,防止被东吴、曹魏所得,众卿不也得大肆声张;此犁推广可纳入郡县之长考核之列,边境之郡暂且不推广。” 诸葛亮出列拱手道:“臣领命,不知此犁何名?” 刘禅思索半响缓缓道:“此犁虽然是仙人所赐,但不得大肆声张,名为蜀中犁即可。” “仙人授犁,天命在汉,不在曹魏。哈哈哈!”刘禅大笑道。 (感谢书友202005051兄弟的打赏,以及其他兄弟的月票、推荐票。) 第三章夏收亲割 刘禅登基之后没忘武担山水田,初春耕种的水稻,至夏季已经成熟,时间紧急,水稻夏日收获,夏天又必须耕种,这样秋天才能收获。 在此情况之下,刘禅为表示自己勤勉,不敢怠慢,带廖立、费祎、王平等人,身袭布衣,头戴斗笠,脚穿靴鞋,手拿镰刀,前往武担山。 刘禅一路而行,望着水田上一片金黄色,处处稻花之香,刘禅感慨而道:“朕自从亲自耕种之后,望着丰收之景最有感触。” 费祎用手整理斗笠感慨说道:“臣等百日之劳,终有可收获之时,只是不知亩收如何?” 刘禅叮嘱费祎、廖立等人说道:“朕耕种之法与平常百姓不同,这些法是朕小时从古书上看到,若今日丰收亩产大于平常百姓之法,卿今日回去便将其记下,将其汇总交于上丞相。” 费祎拱手称是。 东汉时南方还是处在原始耕种状态,荆南、东南地区还在进行传统的“火耕水耨”耕种之法。所谓“火耕水耨”就是先用火把田中的杂草烧掉,然后再种上稻,当稻苗和杂草同时长出来的时候,便放进水去,由于在淹水的条件下,稻还能正常生长,而杂草却难以生存。这种稻作技术虽然原始,但却巧妙地运用了水稻不怕水淹的这一特性。 四川盆地相比南方已经提前开发,但“火耕水耨”还有保留,但也只是在盆地周围,四川盆地已经发展出比较进步的耕地、插秧、收割技术,也包括移栽秧苗技术,但是这些技术还在初期,此时水田亩产还远未达到封建社会巅峰。 适用于水田的耕—耙—耖整地技术还需要在唐宋时期才发展出来,甚至部分地区一直沿用新世纪。 前世在云贵地区担任村官的刘禅,对于水稻生产也有进行了解学习,在武担山耕种之时便将水田的耕—耙—耖整地技术中涉及技术和知识在实践过程中都与费祎介绍清楚。 希望费祎、廖立等人能够以新式的水田耕种农具、技术及育苗移栽技术结合前汉《汜胜之书》、《四民月令》编撰成适合蜀中郡县官吏指导农业用书。 众人闲聊之时行到梯田,刘禅等人也不废话,撸起袖子,脱下靴鞋,卷起裤脚,手持镰刀,弯腰割稻。 从开垦梯田起到夏收,众人变化甚大,皮肤在烈日之下晒的黝黑,众人之中董允皮肤最为黝黑。 原本体力弱于众人的费祎,经过接近半年的耕种,身体素质已经不弱于董允。目前人中体力最弱的是廖立,弯腰割稻不一会,便扶腰站立休息,但抬头又见众人努力割麦,咬牙继续坚持下去。 廖立当初听闻刘禅耕种时,心中以为是刘禅做样子罢了。当廖立贬为侍郎之初,接到侍者消息第二天跟随刘禅耕种之时,不以为意,认为刘禅不过作秀。 第二天廖立穿着正服,正常按时进宫时听闻刘禅等人已经出发。廖立追赶至农田之时发现,刘禅等人早已下田忙活。 廖立站在田边,望着刘禅等人弯腰耕种,没空搭理自己,心中犹豫一会,挽起袖口,下摆束于腰间,小心翼翼在水田中行走,一浅一深行走之时,突然起脚瞬间失去平衡,摔入农田惊醒沉溺于耕种数人,吃了几口泥水,在众人的帮扶下起身,至今都是廖立趣事。 待五人耕种时,刘林、刘永领随从嬉戏打闹来至田间。 刘林字克终,刘封之子。刘封被处决,刘封之妻,明理之人,多次教导刘林以其父刘封为诫。 刘禅得知后,正月之际接刘林至刘永身边一起习武学文,二人名为叔侄,但岁数同岁,实则情为兄弟,食则同器,寝则同床。 刘禅为其取字克终,克者必也,期也。由因必得果,故云克,果为事之修极,故云终。希望刘林结善果,得善终,与其父刘封不同,同时希望刘林能够为兴复汉室竭尽全力。 刘林表现也不负刘禅期望,性格刚猛,气力过人;同时也是知事明理,认为其父咎由自取,对刘禅厚待之恩,也是十分感激,刘禅对此十分欣慰。 “你二人来这干嘛?今日功课是否已经学完?”刘禅起腰擦拭汗水后对田边二人说道。 刘林挽起袖子踏入水田,嘿嘿笑道:“国家,今日功课林已完成,林闻国家在耕种,林乃国家之侄、汉室宗亲,岂能无动于衷。” 刘林说完接过刘禅手中镰刀,便要替刘禅割稻。刘禅也不客气笑着递过镰刀,轻轻拍了下刘林背部以示欣慰,内心敏锐的刘林兴奋的割起水稻。 刘永见廖立大汗淋漓,十分辛苦,准备要接过廖立镰刀,廖立死活不愿,最后在刘禅话语之下,将镰刀交于刘永。 刘禅招呼廖立到田边休息,刘禅靠在土坡上,接过侍从水囊递给廖立。 “谢陛下。”廖立恭敬双手接过水袋。 “田中劳作,辛苦吧!廖卿。”刘禅拿起水袋轻抿几口,缓缓说道。 “臣与国家辛劳,乃是臣之荣幸,安敢称道辛苦。”廖立小饮几口水,连忙回道。 “哈哈,能让廖卿说出今日之语,看来这田没有白种。”刘禅有些惊讶廖立话语笑道。 “立年少得志,目中无人,以为大汉只有上丞相之才可以盖立,后得国家教诲,才明白立之前荒唐所为。”廖立有些感悟说道。 就在前些日,水田丰收之时,刘禅命廖立观察稻黎不同,当廖立发现稻黎越饱满其越低垂,稻黎高扬其首,往往空虚。 经历过数月刘禅敲打、耕种武担山;经历心灵、精神上痛熬;廖立此时领悟刘禅其意。 刘禅轻拍廖立肩膀,鼓励说道:“卿今知不晚,今日卿耕耘水田,日后卿可耕耘天下。” “立定不负,国家厚恩。”廖立不顾水田泥土,扬起下摆跪在地上激动说道。 “朕日后拭目以待,愿卿不负今日之言。”刘禅将廖立扶起,缓缓说道。 第四章新式耕法 刘禅等人在武担山耕种梯田3亩水田而已(后世2市亩),拥有多名男丁的帮助下,很快将其收割完毕。 在这数天中,费祎牵头对这些收割下的水稻进行称重得出3亩地亩收46斛粮,平均亩收15.3斛粮,当时现场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亩产超出大大超出当下三国时期最高亩产10斛之数,达到唐朝水稻平均亩产之数。 三国魏晋时期,如嵇康《养生论》记载产量:“一亩十斛,谓之良田,此天下之通称也。” 一汉亩地如果能收10斛粮,那就属于高产,1.5汉亩地等于现在1市亩收15斛。 当时15斛是多少呢?1斛6公斤,能装稻90公斤。 也就是说,魏晋时期的高产田可以做到1市亩产90公斤,而唐朝平均1市亩产可以达到138公斤。 费祎瞠目结舌,3亩地276公斤46斛粮,相当于目前4.5亩最高粮产,陛下新式的耕种之法提高产量如此之大。 费祎当时喜急之下,手持稻杆,一路快跑到蜀汉新宫,通知刘禅。 正在查阅公文的刘禅,听闻费祎报喜,兴奋的来不及穿鞋,直接扔下公文,不顾后面宫娥呼叫,拉着费祎一路从皇宫跑到丞相府。 门口侍卫刚想行礼,就被刘禅推开,刘禅只想把最好的信息分享给自己的相父。 “相父,大喜!大喜!大喜!亩收15斛粮。” 刘禅赤脚,衣裳不整,拉着身着布衣的费祎,在丞相府中穿行。 礼仪是什么东西,能有比这更重要? 刘禅与费祎二人已经顾不得礼仪形象,已经融入三国的刘禅如何不知从10斛粮到15斛粮,对于蜀汉有什么重要意义。 或许对于后世之人是无动于衷的,因为袁老的存在,拥有上千公斤的亩产量,让他们对于30公斤的增加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触。 内府中众多官吏听闻外面刘禅的呼喊,如同后世吃瓜群众蜂拥而出,好奇是什么东西让往日一向稳重的陛下如此的失礼。 正在与杨洪商议都江堰派兵驻守为堰官之事的诸葛亮,听闻外面吵闹之声有些锁眉,不满有人在外如此喧哗。 刘禅拉着费祎直接闯入议事堂,刘禅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兴奋地对诸葛亮说道:“相父,我于武担山耕种之田,亩收15斛粮,三亩共收46斛粮。” 原本不满刘禅如此失礼的诸葛亮,也顾不得自己礼仪,急忙上去问道:“可是真的?” “不假!此法乃是我少时于古书所看。耕种之时,我便回想起按照其书中所说耕种,果然亩收如此之多。虽然无书,我已经命费祎在耕种之时。记下要点,并且我令费祎、董允、廖立等人结合《汜胜之书》、《四民月令》撰写新书以供蜀中官吏所读。”冷静下来的刘禅整理衣裳,穿上后面宫娥送至的靴鞋。 诸葛亮领着刘禅、费祎二人坐下,让费祎讲解其中要点。 费祎坐下擦拭额头汗液,缓缓说道:“此时需从陛下命臣做耙、耖农具说起……” 刘禅跪坐在中台,喝着宫娥奉上的清水解渴,回想后世知识,暗叹亩产还可以增加,刘禅前世时查阅过水稻论文依稀还记着,唐朝平均亩产138公斤;宋朝平均亩产225公斤;明朝平均亩产333公斤;清朝亩产470公斤。 即使比不上明、清亩产,但是每亩达到唐朝亩产还是有希望的,因为曲辕犁、耕—耙—耖整地技术虽然出现在唐朝,但是真正还是在宋朝时大面积推广。 自己这边耕种采用宋朝时期耕—耙—耖整地技术,还进行育苗移栽,达到唐朝平均亩产并不奇怪。大汉推行后,百姓耕种时恐怕可能达不到亩收15斛粮,但是亩收12-14斛粮,还是完全有可能。(担心有人喷,写保守t_t!) 若是统一之后,占城韬再引入大汉,再实施双季稻亩产种植,那时接近宋朝、甚至超出亩产完全有可能。 “若我大汉益州能推行此新式耕种,百姓亩收能得12-14斛粮,对我大汉国力增强也是极大。”诸葛亮兴奋神情溢于脸上。 杨洪也在旁抚须呵呵直笑,全然忘记刚刚与诸葛亮讨论于都江堰设置堰官之事。 恢复稳重的刘禅挽起袖子环视众人说道:“诸卿农业为我大汉之本,事关重大。南中反叛本因今年平叛,皆因府库空虚。今年夏耕恐怕是来不急了,但我等下半年必须推广新式耕种法、新式农具,为的就是明年开春,在大汉内郡推行开。” “费卿你与其他侍郎配合,可先将此次耕种之法撰写下交于上丞相,让上丞相将蜀中犁与其他新式农具推广开;至于结合《汜胜之书》、《四民月令》撰写适合益州农业新书可之后撰写。”刘禅吩咐费祎说道。 费祎拱手称诺,退下办事。 诸葛亮回归公务与刘禅、杨洪二人商议都江堰设置堰官之事。 已经转任蜀郡太守的杨洪拱手说道:“都安堰(此地设都安县)此前在后汉灵帝时曾设“都水椽”和“都水长”负责维护堰首治理,我等设堰官可仿从前?” 诸葛亮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着都安堰地图说道:“都安堰重要有三:鱼嘴分水堤、飞沙堰溢洪道和宝瓶口进水口。” “秦时李冰修建宝瓶口,是为能打通玉垒山,使岷水能流向东边,此次西边的江水不再泛滥;东边本为旱田,在岷水灌溉之下,方使其便为良田。此地容易冲刷积石,需要偶尔维护。” “因江东地势较高,江水难以流入宝瓶口,李冰又做鱼嘴分水堤将江水分为两支:一支顺江而下,另一支流入宝瓶口。但此处事务不是最为紧要。”诸葛亮指到分水堤缓缓说道。 “紧要是其尾部飞沙堰,飞沙堰需要在其需要之时进行调水量,当内江水位过高的时,需要将其堰顶调至合适位置,使其进入宝瓶口的水量不能太大……但还会有淤沙存在,需要及时按时清理。”诸葛亮手指按住地图飞沙堰对杨洪说道。 第五章賨人之议 杨洪有些琢磨不透诸葛亮意思,拱手问道:“不知上丞相何意?” 诸葛亮沉吟半响后,轻敲桌案说道:“我欲在都安县设堰官,迁千余兵户于此县,兵户居住此县世代为堰官。不知季休意下如何?” 杨洪联想之前诸葛亮在都江堰附近设都安县举动,明白诸葛亮是早有次安排。 但杨洪对千余兵户有些迟疑拱手回道:“上丞相,这千余兵户数量是否过多,而且一次迁千余兵户恐怕不易。” 诸葛亮摇头缓缓说道:“季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是当初维护都江堰何需如此麻烦,季休可知最近西蜀中豪强为争江水之事乎?” 杨洪默然点头。 诸葛亮冷笑道:“千余兵户是为震慑西蜀中豪强,此后必须依照国家律法用水,有争水者,一律处罚。” “上丞相英明。不知千余兵户由谁主事。”杨洪拱手答道。 “不知国家意见如何?”诸葛亮见刘禅在旁不发表意见,特意问道。 “可由县长主事,不知相父以为如何?”刘禅也没推辞直接回道。 “季休签发公文即可。”诸葛亮轻摇羽扇淡淡说道。 杨洪听令见刘禅与诸葛亮有要事商量,行礼准备退出。 “季休稍等,你与众人撰拟一份护堰教条予我,对于每年清淤时间、内容、以及掏挖深度等都需详记于上,待我签署后,颁发于都安县即可。”诸葛亮叫住杨洪吩咐道。 “诺”杨洪得令退下。 诸葛亮处理完公事对刘禅拱手行礼道:“国家今日前来,恐怕不只是为耕种之事而来吧?” 刘禅放下手中茶盏笑道:“知朕者,相父也!相父不妨猜猜,朕寻相父是为何事?” “臣恐怕揣测不出国家之心,可请陛下示下。”诸葛亮沉思半响后,故作不知道。 “朕思南中之事有感,大汉西部羌人众多,东部賨(cong)人盘踞东部三巴之地,就是不知相父思虑如何治理?”刘禅正色对诸葛亮说道。 诸葛亮停下羽扇,锁眉思索刘禅之言,自己大汉主政以来奉行“西和诸戎,南抚夷越”政策,莫非是自己治理蛮夷政策,令陛下不满。 诸葛亮抬头拱手沉声道:“国家,后汉桓灵二帝时,朝野上下视蛮夷为化外之民,以“刑以威四海”“殄尽遗类,以除后患”等方法对之蛮夷,四方蛮夷皆反。” “后汉与羌人之战在凉州、陇右长达上百年。” “黄巾叛乱时,渠县賨人响应黄巾叛乱杀官吏,后汉朝廷数次镇压都没有效果。” “此前派往南中的官吏,肆无忌惮搜刮当地财富,当时朝中言南中仕官可富及累世,有些官吏甚至富及十世。南中士人、蛮夷安能不反,臣有安心之策,可扶南夷。” “国家莫不能重蹈覆辙,高祖开国时依靠羌人、賨人对抗项羽;故前汉兴隆,后汉颓倾,望国家三思!”诸葛亮以为刘禅因为南中叛乱想否决“西和诸戎,南抚夷越”政策,连忙劝阻。 刘禅见诸葛亮理解错意思示意其起身,刘禅与诸葛亮走到议事堂中央挂着的一副益州地图前。 刘禅用手将益州地图上的涪陵郡、巴西郡、巴东郡等巴地四郡围起,对诸葛亮笑道:“朕非不认同卿之意见,相父以利引诱賨人从军,如此甚好!” “但是朕所思虑乃是此地如此之多蛮夷,不能为大汉所用甚为可惜!”刘禅感慨道。 “国家可是有计策可纳蛮夷之民!”诸葛亮拱手问道。 刘禅并没有着急将政策所出,而是讲述当地蛮夷情况。 “巴西郡宕渠至巴郡阆中数郡之地,有賨人盘踞,又称‘板楯蛮’。” “涪陵郡及其周围之地,有苴人盘踞,又称‘廪(lin)君蛮’。板楯蛮与廪君蛮有世仇,上百年攻伐,廪君蛮退居涪陵郡。” “犍为郡至涪陵郡延江(乌江的支流)有蜑、獽人所居,俱无君长,随山洞而居。” 诸葛亮缓缓点头,这是他所熟知的情况,甚至板楯蛮与廪君蛮之间有世仇他也知道。 “板楯蛮又称因猎白虎又名‘白虎复夷’;廪君蛮,击鼓祭祀时,祭拜白虎,自以为乃白虎之后。这便是二蛮有趣之处。” “但此二族交恶,非乃简单白虎之事也,而是秦灭巴、蜀二国后,为治理巴国残民所拉拢为之。廪君蛮乃上古巴国之民,板楯蛮乃上古賨国,賨国为巴国封侯。” “当初巴国灭后,巴国残部危害蜀地,残害百姓上千余人,以賨人破之,后廪君蛮不时做造反,皆为賨人平定;遂秦与賨人刻石为盟‘秦犯夷,输黄龙一双;夷犯秦,输清酒一钟。’” “在律法如此苛刻的秦国,即使賨人杀了秦人,也未必被判处死刑,賨人亦然不同于秦人。司马错举兵伐楚之际,又因骠勇善战,遂以賨人为前锋,战后板楯蛮被免赋税。” “高祖攻天下时,賨人协助,岁十六到六十岁的賨人持戈战于沙场。后汉中遭受大饥荒,大批饥民又至賨人聚居的巴地和蜀地就食,高祖称帝后下诏免除賨人立有大功‘鄂、罗、朴、昝、度、夕、龚’七姓的租赋,其余賨人赋税唯有汉人1/3。” “賨人对我大汉有恩,如今朕又岂能忘记!”刘禅挥袖挽手面对地图说道。 当然对于此前賨人七姓夷王朴胡、賨邑侯杜濩(huo)率賨民、巴夷在汉中之战时依附曹操的事刘禅选择性遗忘。 “不知国家准备如何以待賨人?”诸葛亮听出刘禅言外之意,拱手问道。 (感谢这几天兄弟们的打赏以及月票,也感觉一直投推荐票的兄弟们,第二卷码字资料过多,码字速度变慢请见谅!书友群:740753945。) 第六章三卫兵制 略作沉吟,刘禅食指戳在地图上将心中所思抛出,徐徐地对诸葛亮说道:“大汉天下不只有汉民,还有賨人、南人、羌人。故朕以为天下也不应该只有郡县制,应对不同之民用不同之治。待其汉化之后,可再改为郡县制。” 诸葛亮心道果然,陛下将王平调入成都估计就为此事,王平乃是巴西汉化賨人,处理賨人之事颇有裨益。但诸葛亮心中却暗自苦笑,现在大汉那还有精力、钱粮解决这些问题,陛下欲以不同之治治理蛮夷,不考虑是否可行,实施过程需要花费大量钱财。 “国家欲大展宏图,威服蛮夷,臣闻之不胜雀跃欢喜也!但如今大汉疲惫,愿国家查知。”诸葛亮拱手称道。 刘禅扶起诸葛亮,叹气缓缓说道:“相父所言,朕又如何不知。正是益州疲惫,朕才方要欲行此事,积累士卒,恢复元气!” 诸葛亮闻言不语,有些不太清楚刘禅真正何意,思索准备以变法在急等其他事宜劝诫。 听刘禅又道:“相父想必以为朕妄言,其实朕所思之治,有迹可循。秦时治賨人,用不同之法,今我大汉也用不同之法。” “请陛下说之!”诸葛亮正色说道。 “此法核心在于以汉化夷人治夷。賨人自古以来长于狩猎,俗喜歌舞,敬信巫觋,骠勇善战。秦为得其兵,秦昭襄王时许其‘顷田不租,杀人者得以倓钱赎死’。我大汉可进一步仿之,我欲令賨人编户不再缴税,不事耕种。户出一兵,世代为兵,闲时训练,战事出兵。” 听到此诸葛亮锁眉賨人不交税、不耕种,一心打仗。 賨人何以养活? 大汉出钱? 刘禅注意到诸葛亮神情,也不着急缓缓说道:“賨人何以为生?以奴生产,以奴耕种;益州不服蛮夷众多,賨人骠勇善战,可令賨人扑奴,以奴事耕种。” “賨人为战,以奴耕种。” 刘禅淡淡话语,但在诸葛亮耳边宛如打了个响雷,诸葛亮心里怦怦乱跳。 诸葛亮不是为刘禅政策狠毒吓到,而是为其心动。 益州从秦开始,便有大量奴隶存在,只不过这些奴隶都是南中蛮夷,成都是当时东亚最大奴隶贸易中心,蜀中富裕便是很大部分是以为奴隶存在的原故。 如犍为郡僰道县,在秦时是僰人居住,秦汉时汉人大量掠夺僰人为奴,导致僰人强烈反抗。但是随着汉朝镇压失败,是故此地僰人因“汉民多,渐斥徙之”。 公孙述时期,蜀中地区人口210万,奴隶30万。光武帝刘秀进攻公孙述时,还以‘释放奴婢,解放奴僮’(汉人)为号,获取奴隶支持。 诸葛亮又思虑到自己撰写变法事项,其中有关释放奴婢。虽然为刘禅政策而心动,但还是有些疑虑。 “国家此策虽好,但臣恐此策会使蜀中养奴之风盛行。关中、陇右战乱多有民众南下,贫困者卖身于蜀中豪强,臣欲此后下达释奴令。”诸葛亮将心中疑惑说出。 刘禅轻笑道:“相父且让朕继续讲述将賨人之治。” “臣失礼。”诸葛亮拱手道。 “我欲设三卫,白甲、青甲、赤甲。賨人编入白甲卫,只有为卫户,与大汉兵户、农户不同。” “20户设一洞称洞将(20人)、5洞设一叟称叟将(100人)、5叟设一种称种主(500人)、三种设一邑称邑主(1500人),三邑设一卫称卫帅(4500人)。” “编入卫中之人,皆改汉姓,一种为一姓。此后卫民只有卫分,没有族分。不知相父以为如何?”刘禅说完后,端起茶盏小饮几口。 “如何农时何以治之?” “100户设村,县郡可管。” “若其邑主、卫帅势力大如何可制?” “再设玄甲卫,以三卫精锐充之。玄甲卫朕为卫主,日后刘氏子弟也可编入玄甲卫民。玄甲卫为上卫,其他三卫为下卫。下三卫入上卫,称升卫。” “不知相父以为如何?”刘禅笑眯眯地对诸葛亮问道。 “臣最后一问,三卫之后驻于何地?”诸葛亮缓缓说道。 刘禅笑眯眯将袖中巾帛拿出递给诸葛亮。诸葛亮随即接过巾帛,摊开巾帛查看三卫兵制详略,剩余心中疑惑已经解除。 賨人编为白甲卫,驻地巴西阆中;青衣羌编为青甲卫,驻地汉嘉徙县;蜑、獽人为赤甲卫,驻地江阳郡汉安。 …… 诸葛亮收起巾帛,双手将巾帛交换刘禅,望着刘禅说正声道:“国家此策虽好,但蜀中已经扑奴成风,加之三卫所需大量奴隶,臣恐日后益州蛮夷叛乱络绎不绝。” 刘禅默然不语,三卫兵制与诸葛亮“西和诸戎,南抚夷越”政策有些出入,相同的是和、扶的对象是和三卫蛮夷;出入的是要对不服从蛮夷征讨,夺其部民编为奴隶,以事生产。 刘禅收起心情,缓缓说道:“只要归附蛮夷部民,也可编入三卫;缴纳赋税蛮夷臣服,蜀中豪强、士族、三卫不能俘其为奴。再有叛乱也是数千人叛乱。” 诸葛亮抚须缓缓点头,按照刘禅的政策以及对策,日后即使有叛乱,也是小规模叛乱不会影响大局。 诸葛亮又思虑到现在大规模推行三卫兵制推行会导致南中叛乱漫延至蜀***手对刘禅建议道:“国家,如今南中叛乱,三卫兵制推行需要小心。” “正如卿之所言,我欲令王平、邓艾先前往当地降服蛮夷编为卫户,在讨伐不服蛮夷,以示汉威。”刘禅说出打算。 “多少兵马?” “各领百兵,需要跨郡征伐。” “善!臣发公文命各郡县协助。” 刘禅、诸葛亮二人定下安排,诸葛亮马上签发公文命侍从交于邓艾、王平。 ------------- 汉魏时期,大户养奴成风,蜀中刘琰奴仆上人,李严奴仆数百人,东汉末年蜀中一头牛平均1.5万钱,奴仆平均4万钱。 石勒年少被卖为奴。 -------------- 有部分书友最近反馈剧情平淡,我也头疼,皇帝文需要种田内容,历史上诸葛亮平定南中是等刘禅上位一两年才南征,除非我快进直接到南中,但是中间有些内容我又必须写,但这些内容过于硬核,大家可能不喜欢看。 所以我决定修改大纲第二卷闭关安民内容,穿插变法前奏;王平、邓艾剧本;吴汉之交剧本,今晚暂时还是一更,我要丰富细纲情节内容。 还有喷子别喷了,不喜欢别看,我到现在写本书还没赚到钱,买书都花了几百! 第七章常房之事 魏文帝黄初四年,汉昭烈帝章武三年、蜀汉光文帝建兴元年,吴十万黄武二年。 从去年夷陵之战后,孙吴与曹魏的打得火热,曹仁进军濡须口,朱桓斩杀常雕,生擒王双。 春季,曹真攻江陵,朱然以五千兵马镇守江陵,曹真攻不克。 五月,魏帝曹丕纳董昭之言,退兵回国。 六月,孙权为泄愤命贺齐督麋芳等袭击曹魏蕲春(今湖北蕲春西北),生擒蕲春太守晋宗。 自此从221年蔓延到223年,汉吴魏三国大战皆以东吴取胜,孙权意得志满,磨刀霍霍准备向国内士族动手。 不过一切都与大汉没有关系,从刘禅登基开始诸葛亮奉行闭关安民政策。 诸葛亮虽然赞同刘禅变法之意,但是目前情况之下,诸葛亮也不敢大规模推动变法措施,反而小心翼翼以汉嘉郡为试点,推行郡府人事任免权的回收。 大汉在诸葛亮的执政之下,慢慢趋向稳定。王平、邓艾二人也在收到政令之下,各自前往巴西郡、江阳郡两地,组建白甲、赤甲二卫。 但是一条来自南中的消息却令刘禅、诸葛亮二人震怒,令刘禅与诸葛亮处于政治抉择当中。 蜀汉新宫议殿中。 刘禅听闻常房之事,急召诸葛亮、潘浚入宫。 “常房愚蠢至极,是谁让他这么做的。”刘禅气愤地将奏折重重地扔在潘浚、诸葛亮面前。 “陛下息怒,常房此事不同寻常,请陛下明察!”诸葛亮拱手劝道。 “臣也以为赞同上丞相意见,常房此事必有隐情。”潘浚附和道。 “潘卿为丞相司直(负责监察工作)想必有所洞察,你先谈谈。”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的刘禅,平复心情说道。 潘浚沉吟半晌后分析道:“我听闻常房私下与李严关系甚好,此次常房途径犍为郡后,才南下牂牁。持牂牁主簿问罪而杀之,朱褒听闻又将常房擒获处决。” “哦!潘卿是说此次常房所为,有李卿可能有参与。”刘禅听闻似笑非笑望向潘浚。 “臣不敢,臣只是将事情前后禀告于陛下。”潘浚连忙告罪,毕竟常房事件涉及托孤大臣李严,潘浚不敢轻言,或许其中还涉及身为托孤大臣李严争权夺利行为。 这已经不是潘浚监察二千石该负责的内容,更不用说潘浚平日工作已经令荆州、益州官吏不满,轻易触碰高层政治斗争恐怕……。 刘禅如何不知常房事件背后有李严操作,只是有些拿捏不准如何处理李严与常房,朱褒杀益州从事常房基本已经表明从之前的据郡不理中央调令,升级为杀官造反。 刘禅迟疑之下令诸葛亮、潘浚入宫,商议对策。 “不知相父以为如何?”刘禅有些迟疑,问诸葛亮道。 “依臣之见,可诛杀常房诸子,徙其家人于牂牁郡,以安朱褒之心。”诸葛亮淡淡说道。 刘禅瞪大眼睛面露惊讶之色,有些不敢相信诸葛亮言语。但脑子一转想及李严,眼睛微眯,刘禅已经明白诸葛亮真正意思。 刘禅已经明白诸葛亮的意思,诸葛亮杀常房诸子,徙其家人于牂牁表面上是安抚朱褒,深层意思是威慑李严及其党羽。 在这次政治斗争中,李严已经失败。这次是李严主动出击,想靠威慑、怀柔解决南中叛乱,从而能够使其能够扩大在大汉朝野势力。 如果常房能够安抚朱褒、雍闿成功,李严或许能够得偿所愿,毕竟刘禅与中央不可能不赏赐李严。 现在常房安抚失败被杀,杀鸡儆猴想威慑朱褒,却反被朱褒当成鸡用来威慑大汉。 李严弄巧成拙,这个烂摊子需要中央收拾。 诸葛亮此意是准备用处罚常房来割裂李严与常房,甚至割裂其他李严党羽。 当然诸葛亮还有一层意思,出于对大汉朝廷的稳定需要,保护托孤大臣李严,表示常房事件到此为止。 刘禅左手按住剑柄,感受金属的冰冷,慢慢揉搓剑柄。思索如何处理李严,按照诸葛亮所言,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却……便宜李严,做错事不处罚,恐怕会助长其威风。 刘禅思索之际,看到潘浚低垂眼颊,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刘禅心下一动,问道:“潘卿你以为如何?” “封疆大吏,大权在握,靠近南中,倘若捅出漏子,便是天大的麻烦,陛下不可不未雨绸缪!”潘浚面无表情地回答。 刘禅问及常房处罚事宜,潘浚却答非所问,说出令不明其中深浅之人摸不着头脑之语。 刘禅听闻沉吟半晌,缓缓说道:“常房此事,按照相父之意处置有些过了。朱褒反叛已成事实,相父不必如此安抚,若为示敌以弱,处置也有些过。” “毕竟常房不管是为谁效力,始终也是为大汉效力。至于李卿朕亲自处罚即可。” “将其诸子、家人徙于汉中如何?”诸葛亮听言明白刘禅有其他安排,沉吟思半晌后答道。 “善,相父如此安排即可。”刘禅满意诸葛亮对常房处理,点头回道。 刘禅看向继续沉默的潘浚,刘禅明白潘浚想置身事外的想法,但是刘禅怎么会让潘浚如意。 “朕听闻李卿为人性情孤傲,在犍为时与杨洪不合,当时令杨卿气急之下准备归隐。在先帝亡故之后,在犍为李卿享受奢靡。”刘禅继续说道。 “潘卿身为司直岂能不查,卿近日可对此详查,查后上报于朕。” 潘浚平静的脸露出一丝苦笑,越怕什么来什么,无奈之下潘俊只能对刘禅拱手称诺。 刘禅见潘浚神情,转念也想到潘浚在大汉得罪不少人,刘禅思索后,缓缓说道:“朕前些日在武担山亲耕收获之粮,口感不错,相父与潘卿可取些回府享用。” “臣谢陛下厚恩!”诸葛亮、潘浚下跪称谢。 与诸葛亮平静相比,潘浚脸上笑容满面,毕竟能吃大汉天子种的米,不是厚恩是什么? 有大汉天子保佑,还需要担忧什么? 不就是控诉托孤大臣李严不法之事嘛,有什么可怕。 刘禅笑着挥袖令二人退下,示意黄皓带着二人前去领稻米回复。 (感谢邦媛的打赏、感谢其他兄弟的月票(人数多不写了)、感谢一直投推荐票支持的书友们) 第八章賨人李骞 巴西郡,宕渠县。 宕渠县(今渠县)古之賨国所地,賨城为宕渠县治所。现賨城为汉车骑将军冯绲增修,又叫“车骑城”。 宕渠为賨人所居之地,是故其名从賨人溶岩洞穴和傍渠江之水结庐而居而来。 ‘宕,洞屋也。渠,水所居。’ 王平并没有去宕渠县,而是直接带着纪信及三名亲卫,一行五人前往宕渠山涧、峡谷之中。 前些年賨人七姓夷王朴胡、賨邑侯杜濩(huo)率賨民投降曹操。汉中之战后被曹操战败,随将投降三、四万賨人安置在略阳、陇县一带。 所幸的是,被曹操迁走的賨人大部分是汉化程度深的賨人,同时七姓夷王迁走之后,賨人地区存在着权利真空,目前大汉巴西郡能够管辖的不过是县中及附近渠江流域汉人、汉化賨人。 山涧、峡谷中賨人争斗、攻伐根本无暇顾及,只要賨人按时每户缴税40钱即可。 盛夏天气的丘壑间,王平一行人步行于山道,漫山遍野的树木上知了之声络绎不绝。 天空中浓云遮蔽阳光,使得山谷中的环境愈发暗淡。险峻的山道在此处陡然弯折,王平先行在前,拐过弯道,尾随亲卫人一脚踩滑,细小石子滚下山坡,人欲下倾之际,幸得后面兄弟搀扶。 “诸位小心!”前方的山道狭小处,王平手扶着粗壮的松树,向后面四人叮嘱道。 王平数人沿着沿着山涧小路缓缓前行,纪信小心翼翼走在山道崎岖不平的路上,在王平的搀扶下迈上山道旁的巨石。 “将军还有多久?”纪信抹了把汗,问道。 “前面有小溪,可供我等休息进食。”王平遥望地势,回忆想道。 众人继续前行,行至小溪处,众人停下歇息进食。 王平坐在溪石旁边,手里拿着面饼,望着根本不曾改变过的小溪,不断想起自己年少过往。年少家贫,早年父亲跟随賨人头领与世敌廪君蛮相互攻杀。 母亲并未改嫁,而是带自己回外祖父(何氏)家中。因为家贫何氏家人时不时接济,自己与表妹何氏相爱,何氏又不嫌弃自己贫穷,下嫁于自己……。 童年、少年的经历不断地出现在王平脑海中,年少因贫穷导致的自卑,是他一辈子抹不去的记忆。 就在王平五人休息之际,四、五十名賨人男丁手持弓弩背负板楯也先后一步到达小溪。 除了王平,纪信四人有些警觉,观望賨人行为。 賨人们见王平数人虽然脸生,但也不警觉在王平数人附近休息喝酒。 为首賨人首领,戴弜头、身着左衽賨布衣裳豪爽地招呼道:“要不要过来喝酒?地道的清酒(注1)。” 王平取出酒囊,直接扔往賨人首领,賨人首领顺势用宽大的手掌接住酒囊。 “清酒不错,但我这有更好的‘巴乡清’酒(注2)。” 賨人首领面露喜色,也不客气拨开囊塞,闭眼轻轻一嗅,沉醉巴乡清酒中酒香当中。 賨人首领举起酒囊轻抿一口,咂嘴回味,然后将自己清酒酒葫抛给王平。 “兄弟,虽然你请我喝巴乡清,但我的清酒是我媳妇亲手所酿,味道一绝不差巴乡清,接着。”賨人首领笑道。 王平用手疾眼快接住酒葫,拨开葫塞喝了一大口,顿时一股醇香弥漫开来。 王平忍不住赞道:“好酒!好酒没喝到家乡如此纯正的清酒了。” 賨人首领听闻,王平也是賨人,端详王平打扮,虽然穿着賨衣。但观察其手下,却是汉人作风。 賨人忍不住问道:“兄弟为何会到此,我看兄弟虽然是賨人,但手下皆是汉人。” 王平走上去,手举酒葫示意敬酒。賨人首领也拿起酒囊回敬,豪饮一口。 王平抿着清酒,缓缓感慨说道:“从军十余年,小有成就。十余年间,平不曾返乡,因此十分思念家乡。” “哦!不知兄弟是宕渠县哪里人?”賨人首领好奇问道。 “我是前面不远处的何家坡人。”王平回道。 “何氏?兄弟怎么称呼,在下賨人李骞,山脚李家湾人也。”名为李骞的賨人首领拱手问道。 “在下何平,也可称王平。”王平也拱手回礼道。 李骞没有追究,何平为什么也可姓王,而是依依不舍地把巴乡清还给王平。 “兄弟这是为何?”王平接过酒囊有些诧异。 “巴酒虽学自清酒,但这酒性与清酒截然不同,巴酒醇和,无劲力;如巴人醇和,无血气。在这乱世之中,凡有血气才有争心。上古巴国尚武之风,今巴人不存,今日唯有后裔廪君蛮方有几分血气。我等賨人不可学巴人。”李骞评价道。 “哦!可是近日,廪君蛮有异动,攻杀我等賨人。”王平听出言外之意。 “是的,前些年我賨人七姓大族被迁至曹魏后,我等賨人如一盘散沙,廪君蛮多次进攻,虏掠賨人为奴,我此去便是迎敌。”李骞有些情绪低落。 “此事巴西郡阎太守不管吗?宕渠县县长也不过问吗?”王平有些惊讶。 “县长听闻后,派官吏详细了解前后,因为廪君蛮身居巴郡、巴东、涪陵郡三地不好处置,不了了之。而且我等賨人身居山涧峡谷之中又不是汉人,他们如何在意!”李骞有些不忿。 王平听闻仿佛略有所思,但其实王平到宕渠县时便了解此事,也是希望以廪君蛮之事打开建立卫兵制局面,特意将大部队留于县中,领数人前往何家坡,探听局势。 “何家坡上次死伤数人,就是不知里面有没有你家亲戚。”李骞以为王平忧虑何家村人,缓缓说道。 王平笑笑,拱手称手道:“多谢兄弟,我看兄弟言语不凡,为何不想建功立业、有补于世。” “我才刚成丁,我长得有些老气。”李骞黝黑脸庞发红,有些不好意思。 “我賨人世挺名将,我愿如元贺、李温为国效力。”李骞郑重说道。 “哈哈……兄弟果然豪气干云啊。”王平见他神色坚决,笑着拍了下他肩膀。 ---------- 1賨人之酒,渠江流域农耕经济比较发达,酿酒工艺达到了相当高度。《周礼·酒正》将清酒列为三酒上品,其巴乡清酿酒技术来自賨人清酒。 2古代巴人的酒,以“巴乡清“著称于世。《水经·江水注》记载:“江水又迳鱼腹县(今奉节)之故陵……江之左岸有巴乡村,村人善酿,故俗称''巴乡清'',郡出名酒。“此酒名贵,饮誉遐迩,以致秦昭王与板楯蛮订立盟约时,以此为质。清酒酿造时间长,冬酿夏熟,色清味重,为酒中上品。 第九章賨人之舞 溪水从峡谷石缝中流出,缓缓地在溪谷流淌汇合成大溪流,又在两丈处骤然增大,顺势咆哮而下,溪水拍在岩石之上,水雾朦胧,笼罩溪谷,潺潺水声与鸟声共鸣,又在夏日烈日照射下,溪水波光粼粼。 溪边,王平等人与李骞众人交流愈发热切,在酒精的帮助下,賨人敲起铜鼓,李骞众人拉着王平、纪信跳起巴渝舞。 李骞手挽着王平,王平挽着纪信,一边唱着歌,一边跳舞。纪信踉踉跄跄学着賨人脚步,模仿舞步。 “材官选士,剑弩错陈,应桴蹈节,俯仰若神。绥我武烈,笃我淳仁。自东自西,莫不来宾。……。”融入环境的王平,领头唱起《弩渝新福歌》。 賨人鼓声愈发激越,“隆隆隆”铜鼓的声音如万马奔腾,呼啸而来,似春雷滚滚,震耳欲聋。伴随着溪水拍石声响,穿透云霄,惊动林中飞鸟。 賨人特有铜鼓的那种苍凉、激昂之声,伴随着賨人豪迈而又令人血脉喷张的歌声。在那鼓点之中,仿佛看到无数勇士前仆后继,奋勇前进。这是最壮美的军乐。 歌声、鼓声越发扣人心弦,李骞众人手持牟弩,步伐整齐有力,作出战斗进军姿态,此时的賨人舞步更加稳健,队形也更为严谨起来。鼓与舞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妙无比的韵律。 仿佛上千年前牧野之战中,賨人在那生死搏杀的战场上,便是一边冲锋陷阵,一边击鼓起舞。(注1) 随着鼓点缓慢下来,巴渝舞也随着进入尾声而结束。 王平捶着李骞胸膛,赞扬道:“贤弟舞步居然如此苍劲有力,不似我在成都看的那些巴渝舞个个绵软无力。” “哈哈,不是我吹牛,这华蓥山中数我李骞舞跳得最好。”李骞自夸道。 王平与李骞又闲聊几句,李骞见天色变暗急着赶路,与王平行礼告别。 王平望着李骞一行人身影渐渐被树木所遮掩,随后也领着众人往相反方向行去。顺着山势慢慢行走,拐过弯道不一会便望见山坳里有数十座房屋。 王平领着数人准备进入何家坡时,树林间蹿出数位賨人少年,手持弓弩,背负板楯,对陌生的王平数人十分警戒。 为首消瘦少年见王平众人脸生,持矛以对王平,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何家坡有何事?” 王平用方言喊道:“自家人,我是何平,我十年前外出,现在回来访亲问故,不知是否可以让我进去嘛?” 为首少年听出王平口音,将矛收起对王平喊道:“是否可以说出我寨中人名。” “何绍认识吗?头人,我表兄。”王平回忆回道。 为首少年听闻何绍二字,示意众人放下弓弩,少年缓步上前。 “我是虎子,你是阿平姑丈吗?何绍是我爹。”少年憨笑道。 “虎子,没想到十几年没见,你现在都这么大了。”王平有些感慨时光易逝。 虎子有些羞涩,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一旁憨笑。 王平揉着虎子肩问道:“你父亲呢?” 虎子有些腼腆说道:“父亲在家呢,听说廪君蛮要来打咱们不远处的寨子,父亲刚刚训完话,准备收拾收拾,明天和叔伯他们出发。”说起廪君蛮虎子脸色带有不忿之色。 “我听说咱们寨中有人受伤?”王平继续问道。 “是有叔伯受伤,还有一个表兄被廪君蛮杀了。”虎子脸色愈发愤怒。 “没事,姑丈这次回来给你带东西了。”王平揉着虎子肩膀转移话题道。 “啥东西呀……”少年心性,一会便被王平从成都带来的玩意吸引。 -------------- 宕渠县,华蓥山,何家坡,王平与何绍在屋中。 王平与何绍闲聊几句往事,王平便将主题切入廪君蛮与賨人战事。 “表兄,我听李家湾人说,最近廪君蛮多次掠夺咱们賨人,并且情况不利?”王平故作关心问道。 何绍面色沉重说道:“是的,表弟。自从咱们賨人几个大首领和大族被迁走后,刚开始大家还没什么感觉。后面有人互相报复,也有些人趁机把侵占田地,咱们賨人内部便不稳。” “廪君蛮发现每次都会骚扰咱们賨人寨子后,咱们賨人没有动作,他们越来越肆无忌惮规模虽然不大,但已经有几十户的寨子被他们攻下,人被抓走。后面咱们这块賨人才集结一起抗敌,上次咱们有几位兄弟受伤,甚至还有一个兄弟被杀。”说到这何绍面带怒色捶击桌子。 王平思索后缓缓道:“表兄,这几次廪君蛮都多少人,咱们賨人有多少人呢。” 何绍有些不忿说道:“廪君蛮欺负咱们人少,每次都是三、四百人一起来。咱们賨人才两、三百人。” 王平有些惊讶道:“咱们这边賨人怎么这么少?这华蓥山里不是有很多咱们賨人吗?” “咱们这边上次和其他地方的賨人因为祭祀问题干架,廪君蛮人来时,咱们也就没去找他们帮忙,另外他们也觉得和他们没关系,毕竟廪君蛮和咱们这边仇最深。”何绍有些尴尬道。 王平有些无奈点头,确实现在賨人和廪君蛮世仇关系也慢慢淡了,只是何绍这边因为毕竟靠近廪君蛮,平时争水、争地以及其他因素导致前人仇恨一直积累着,无法化解。 “不知子均这次回来,是想干嘛?”何绍转移话题道。 “我最近不是没打仗吗?十年没有回来,所以这次我和你表妹想回来看看你们,只不过最近你表妹他又怀一胎不方便走动,我就一个人回来看看。”王平笑笑说道。 “我听虎子说明天你们要出发和廪君蛮打仗,要不我也和你们一起去。毕竟我在外面也打十几年仗也能帮助兄弟们。”王平缓缓说道。 何绍听闻王平有意愿帮忙也不怀疑王平有其他动机,而是非常开心的应诺下,待何绍妻子煮好饭菜,招呼王平、纪信等人入座吃饭。 ----------- 1《华阳国志·巴志》称:“周武王伐纣,实得巴蜀之师。巴师勇锐,歌舞以凌殷人,(殷人)倒戈,故世称之曰:武王伐纣,前歌后舞也。” ----------- (感谢打赏、投月票、推荐票的兄弟!这章过渡章。) 第十章破贼易尔 “将军为何不直接把士卒开入山中招募卫户?”纪信躺在稻草床上翻身,而问王平。 王平望着屋顶,缓缓说道:“你觉得今天情况如何?” 纪信头枕着手,望着王平,沉吟半晌后缓缓说道:“我看这些山中賨人有些戒备。” “那现在你是如何思考的呢!”王平闭上眼准备入睡。 “信明白将军所虑,就是不知将军准备如何将賨人编入卫户。”纪信有些好奇,王平思考的策略。 “以理动人,以利诱人。”王平缓缓说道。 纪信得到满意答案,便不再打扰王平,王平闭眼思虑不知邓艾那边进展如何。 “陛下这是想看平与邓艾那个熟强啊!”王平心中嘀咕着,作为刘禅器重的大将,王平可不想认输。 ------------- 山中间云雾缭绕,王平等人早早起身已经洗漱完毕,整肃军容,在何绍等人洗漱完毕时,五人已经在外操练军阵,等待何绍等人出发。王平等人如此纪律分明,令何绍等人称奇。 王平跟随何绍在山腰间一条小道蜿蜒而过,云雾依然遮掩天空,众人根本看不见太阳,只能感受到初升太阳的亮光。 虽然云雾遮绕,能见度不过五步,但是何绍还是凭借脑海中的记忆小心地在云中穿行,众人在后紧紧跟随,让没见识过的纪信一边感叹仿佛身处仙境一般,但又一边哆哆嗦嗦地行走。 就这样走了一个时辰,越发强烈的阳光从云层中射出,驱散云雾之后,众人看清楚这条蜿蜒山道一直延伸到远处山坳。 王平众人不一会便到山坳,此时的山坳上已经聚集近两百賨人,在王平踏上山坳时,李骞率先发现王平,迎了上去。 “何头领、子均兄。”李骞拱手道。王平、何绍也回礼。 三人行完礼,李骞领着王平、何绍入帐。 帐中已经列坐好三位头领,面色沉重,见何绍、李骞入帐拱手问好,待三人入列后。 身材魁梧、面容刚毅賨人头领上前为众人介绍局势。 “这是罗头领。”何绍为王平介绍道,王平点头表示知晓。 “现所知廪君蛮有四百人,离我村寨有一天脚程,消息是刚至。诸位兄弟,不知有何办法。” “此四百人还是之前巴兴手下,我忧此次我等恐不好应敌!” 罗头领面色忧愁,望着在坐的賨人头领。 “罗头领,可否先将寨中乡亲们外出躲避,然后我等再视廪君蛮情况而定。”賨人头领也面露忧色,缓缓说道。 “刚夏粮收完,夏耕未至一半,如果此时放弃村寨,村民下半年何以为食!”罗头领将心中忧虑说出。 “咱们賨人还打不过他们廪君蛮吗?可知弜头虎子是说谁!”李骞有些不满众人胆怯,直接出声求战。 “而且不将廪君蛮打疼,他们还是会来。罗头领就算将村子弃了,廪君蛮还是不会放过咱们其他村子。”李骞继续说道。 原本发声的賨人头领,也沉默不语,李骞这些话说服原本有些摇摆的賨人头领。 賨人头领沉默半晌后,缓缓说道:“怎么打!”这个拷问令在座众人陷入沉思。 王平低声问何绍道:“表兄,巴兴有这么厉害吗?” “此前我等賨人所赖乃兵戈、剑矛锋利及我等整齐步伐队列,但是我等所赖巴兴皆有。我等此前多次与巴兴交手,我等皆因人数少于巴兴,为之所败。”何绍低语说道。 “子均,你从军十余年,可有计策助我等賨人,以抗巴兴等廪君蛮。”何绍恳求道。 王平听闻点点头,也见时机已到,出声问道:“在下何家坳何平,请问罗头领,巴兴手下可为平介绍?” 罗头领见王平有些陌生,望向何绍。 何绍拱手说道:“我家妹夫,在外征战多年,经验丰富。” “何兄弟请问。”罗头领正色点头说道。 “巴兴以往多次为何领兵向我等賨人进攻?为钱?为仇?为女人?”王平直接问道。 “为钱,廪君蛮农耕不行,炼兵器也不行,多次抢夺我賨人兵器、粮食。”罗头领思索一番答道。 “破巴兴易也!”王平沉吟片刻,环视众人说道:“平心中已有定计,不知诸位首领愿意听否。” 众賨人头领面带喜色,希望王平肯定把计策说出。 “巴兴为求粮、求钱,我等可筹集钱粮。在交战之时我等假装不敌,将钱粮撒于地面,在巴兴手下必然争相抢夺,此时廪君蛮队列已乱,我賨人趁势反击即可,廪君蛮必败。”王平缓缓说道。 李骞、何绍等賨人首领,相视而笑。 李骞率先出列说道:“何兄腹有良谋,又从军十余年,我等可将士卒交于何兄统帅。” 众賨人头领纷纷言是。 王平也不客气,直接接受指挥权下达军令。 …… ---------- 次日,风和日丽,在华蓥山连绵不绝山峰中,賨人与廪君蛮分别从南北两侧缓缓靠近。 罗头领着百余人賨人按照计划向廪君蛮靠近,王平在不远处的山坡观察局势。 相比賨人被汉人接纳,廪君蛮自从上古巴国灭后,文化尽失,唯有将白虎祭祀流传下来。 廪君蛮以巴兴领头,身旁心腹高举白虎旗帜,巴兴身披五彩斑斓的古怪服饰,裸露着粗壮的大腿,裸露于外的肌肤纹着青黑的文身,外罩以生锈的吴军甲胄,手持武器汉矛。 与廪君蛮相比,罗头领则等賨人显得更为规制,賨人身着賨布制衣,右手持板楯盾,板楯盾上纹有用来恐吓敌军的凶恶脸谱,左手持锋利长矛。 若不是賨人身披左衽衣裳及其它风俗,非常难以分辨不是汉人,毕竟賨人拥有发达的纺织业,精湛的锻炼兵器之法,同样也是以农耕为生,军容同样严整,但相比汉人更为不畏生死,骁勇善战。 “咚!咚!咚!” 賨人敲响特用的铜鼓以做军号。 “材官选士,剑弩错陈,应桴蹈节,俯仰若神。绥我武烈,笃我淳仁。自东自西,莫不来宾。……。” 賨人豪迈唱着矛渝新福歌前进。 两军即将接战! 第十一章賨人编卫 賨人与廪君蛮非常接近,双方都能看到对方手持兵刃泛出的寒光,明晃晃的刀枪排成了密林扑面而来。 当双发距离有一箭之地时,空中传来箭矢破空的‘嗖嗖’之声,箭矢的抛物线从后方不断发射出,密集地坠入到双方阵中。 賨人的前排高举板楯,将箭矢抵挡在外,并发出大声的呐喊,试图鼓舞自己,也试图恐吓廪君蛮。在呐喊中,众人肾上腺素飙升,众人仿佛自己的鲜血在沸腾。 片刻之后,轰然声响,两支队伍正面冲撞到一起。在这个瞬间,武器碰撞之声、枪矛刺入人体的声音、賨人的狂叫、铜鼓催人奋进的鼓声全部混杂在一起爆发。 李骞右手持板楯,左手持长矛,直接领头杀入战团。廪君蛮向他射出的箭矢,全部被李骞都用板楯抵挡下。 随后有两根长枪方便从左右交叉刺来,李骞见状也不慌张,跻身而入,右手挥舞板盾上将右边长枪下压阻挡而下,左手将长矛从斜下刺向廪君蛮,顺势将刺向自己的长枪上挑改变方向,李骞再一侧身躲开长枪,手中长矛一振,“噗”一声刺穿对手胸膛。 来不及拔矛,李骞再向右边一个箭步,顺势抽出腰间环首刀,直接劈下,飞溅李骞一身鲜血。 李骞望向其他地方查看情况,只见廪君蛮依仗人数,将賨人打得有些后退。 “啊!”李骞面色峥嵘,准备用刀猛击板楯,鼓舞附近周边士卒时。 突然,“呜!呜!呜!”苍老的牛角声响起。 王平见局势有些颓势,心知再不吹响,恐怕再过一会賨人会直接溃败,于是立马命令纪信等人吹响牛角。 李骞听到牛角声,虽然有些不服,但只得带着族人佯装撤退,便撤退故意将背负的粮食、賨布丟弃于路上。 一时间、罗头领、李骞领着百余賨人,按照路上标记,狼狈逃窜,路上粮食、賨布、板楯四散于地,甚至远处还有铜钱。 廪君蛮见賨人逃窜准备追赶时,见地上到处都是粮食、賨布,各个放弃追赶,面带喜色低头捡拾。 但百余人之物如何能够被四百人余的廪君蛮瓜分,有些廪君蛮因为贵重之物,争取抢夺,甚至大打出手。 巴兴见这次战斗比以往还要顺利也不心疑,与心腹等人哈哈大笑。 “板楯蛮根本没胆了,被吓坏了,这次还没上次厉害。”巴兴笑道。 巴兴环视战场,见有人因为财物大打出手,命人制止,但根本呵斥不住。 山坡上,王平望着廪君蛮等人不依队伍,自相杂乱只是冷笑,见到有廪君蛮已经脱离队伍捡拾地上铜钱时,挥举红旗,全军出击。 “咚!咚!咚!”賨人铜鼓大响。 原本逃离的李骞、罗头领等人返身杀回。附近左右两个山坡上,何绍、纪信各领五十余人往山坳中廪君蛮军阵前后冲下。 在前面捡拾钱财的廪君蛮抬头一看,只见原本逃离的李骞等人返身冲回,面带惊恐地向后撤离,根本没有顾及后面还在地上捡拾东西的同胞,混乱之中廪君蛮自相踩踏。 有些不想舍弃财物的廪君蛮被李骞等人追上斩杀,刹那间,廪君蛮四散而逃,根本无法组织起队列。 巴兴根本止遏不住,见何绍从中间直插混乱的廪君蛮人群之中,何绍闪转腾挪左右,挥动环首刀连斩数人。 巴兴见大势已去,惶恐地带着身边数人往后撤离。 李骞眼尖,看见巴兴逃窜,也不管其他散逃廪君蛮。 “巴兴休走,吃你耶耶一矛。”李骞在后追赶大叫道。 巴兴回头见李骞赶上,降下速度,取下背后弓箭,回头拈弓搭箭,正射李骞。李骞慌乱之中低头急躲,一箭射中李骞的弜头。 李骞奋力追赶,巴兴惶恐中又是一箭,李骞摆头躲闪不及被巴兴射中面颊。面颊鲜血直流,李骞鼻子嗅着鲜血的铁锈之味,面色愈发狰狞,继续奋力追赶。 巴兴见李骞靠近,便又继续转头逃跑,李骞追赶至十余步时,李骞顺势高举单手矛投掷而出。 “让你跑!”李骞歇斯底里喊道。 巴兴突然听到“噗”一声,又感觉到背部剧疼,顺势又跑几步,突然跪倒在地。 李骞砍下巴兴头颅,高举头颅鲜血淋漓地怒吼道:“还有谁!” 纪信见状倒吸一口凉气,王平则是暗思道‘如此骁勇之人不为国效力岂不可惜。’ --------------- 夜晚,华蓥山,賨人营寨。 营帐中众人欢声笑语,杯觥交错,笑谈白天战事,帐外賨人们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聊到俘虏分配之时。“此次我等俘虏两百余人,何兄功劳最大,五十余人归何兄,剩下百余人,由我等村寨均分,不知诸位以下如何?”李骞领头拱手说道。 王平把玩手中酒杯,缓缓说道:“五十余人我不要,诸位可自行分配。此次平回乡,有一桩富贵送于诸位,不知诸位愿听否?” 众人对视,拱手齐声道:“何兄请讲。” “平乃大汉天子身边亲信,身居裨将军一职,这是天子、丞相诏令。”王平从怀中掏出诏令示意众人。 “此次平受皇帝令,招募賨人为卫户。”王平环视众人说道。 “可是招募我等为兵。”一賨人头领直接打断说道。 “我父曾被汉朝招募与羌人打仗,十余人外出后只有不到一半而回,死伤之户,朝廷根本不管不顾。还多次加赋税,甚至有人为缴纳赋税嫁妻卖子,为躲兵役自残躯体。”賨人头领面带不忿,大声说道。 王平并没着急解释,而是继续缓缓说道:“凡是卫户之民,不事耕种,不缴赋税,只需征战。你等以何为生,扑奴以事生产,以奴耕种。” “賨人为战,以奴耕种,每户百亩之下不交赋税,卫户之名不入民籍、军籍,而入卫籍。卫户之兵为天子禁军,凡出众者可升至玄甲卫,陛下为玄甲卫帅,陛下宗族也为玄甲卫户。” …… “成都有设书堂,诸位入卫籍后,子嗣可入成都研读兵法、经文。” 李骞的呼吸随着王平讲述的政策愈加粗重,听到研读经文二字时,李骞直接站起拱手道:“骞愿与李氏村寨众人入卫籍,为国效力。” 王平喜出望外,上前扶起李骞说道:“贤弟可为种主。” 李骞听闻面露喜色,种主麾下可是有500户。 在坐众人不甘于人后,何绍等人立即起身道:“我等愿为国效力。” 王平一一封赏为叟将,众人有些悔恨自己没有早些投靠。 众人喜笑颜开,除了王平,似乎大家都忘记,现在数人村寨之合不到400户。 王平深感自己职责任重而道远。 第十二章邓芝使吴 蜀汉内部休养生息之际,东吴武昌城之中风起云涌。孙权率领东吴连续击溃大汉、曹魏的连续大规模进攻,两次胜利也将孙权在国中威望推到颠峰。 孙权为表示自己的跨荆、扬、交三州威望,同时展示与曹魏争夺荆州之心,江夏郡鄂县建都,并更名“武昌“,取“以武治国而昌”之意;为筑城为守,孙权又建高楼黄鹤楼以嘹望;不久后又在地蛇山筑城,称夏口。 邓芝已到东吴武昌有旬日,不得孙权召见。虽然邓芝身负大汉使命,但邓芝也并没着急,而是不慌不忙地在驿馆休息,命侍从城中打探消息。 对于孙权的想法,邓芝心中也略微猜测到几分,孙权担忧目前蜀汉大厦将倾,南中反叛,益州士人人心惶惶,对蜀汉实力存在怀疑。如果与蜀汉契合,必将与曹魏为敌,曹魏占据中原,地大物博,人口众多……而且不明确蜀汉真正的外交态度。 邓芝思索几日之后,便写表与孙权言道:“臣今来,亦欲为吴,非但为蜀也。……” 孙权拿到邓芝上表锁眉思虑,沉思之余见表上“蜀”字,不由会心一笑,顺势将桌上魏表一起交予陆逊、张昭相看。 待两人查阅之后,孙权抚须问两人道:“不知伯言、子布(张昭字)意下如何?与蜀和或与魏和?” “曹丕坐镇中原,若与蜀和,必为仇敌,日后魏吴恐不得安宁。但益州有山川之险,诸葛治国,若大王有天下之志,可以为援。”陆逊拱手答道。 孙权缓缓点头,也不说话。 “大王,今吴杀关羽夺荆州,夷陵而败刘备,蜀吴两国结怨颇深。若不知蜀真意,再结怨与魏,恐怕我吴国危矣!”张昭劝道。 孙权抚须没有接话,而是吩咐侍从明日于宫中接见邓芝。 ----------------- 东吴,武昌吴宫。 “宣西国使臣进殿!”侍从高呼。 邓芝整顿衣冠,行到殿前,两侧解烦军甲士,威风凛凛、面色严肃,持矛、戟站立,怒目而视邓芝,不守礼法。邓芝脸色正常,毫不畏惧,大步上前。 又往殿中走去,只见一人方颐大口、碧眼紫髯、身材高大坐于殿中,两旁则有少数文武臣列坐其中。 “大汉使臣邓芝见过大王。”邓芝长揖不拜答道。 孙权面色不悦说道:“为何不跪,西国之人难道皆是如你不知礼乎!” “我听闻东吴多贤士,想必有知礼之人,吴人不守礼,如何又求大汉之人守礼?”邓芝昂声答道。 孙权无言以对,挥袖令解烦士卒退下,赐坐予邓芝,问曰:“孤诚愿与西国和亲,但恐你主幼弱,国小势微,会被曹魏所趁,无法保全西国,故孤为此而犹豫耳!” “我曾闻大王年十五为县长,十九时扶东吴于危难之际,外扩其地,内服百姓,士人多有归附。我主年十七,救先帝于夷陵,射旗逼降孙桓。慧眼识珠,拔王平于行伍,十日而定黄元之乱。陛下虽幼,但大王岂不闻武帝十六登基。” “况我主有上丞相辅政,我主视上丞相为相父,诸葛丞相有千古之才,有管仲、乐毅之才。大王又是命世之英豪;西国有山川之险,吴有三江之固。若我二国相合,唇齿相依,我二国进则可兼吞天下,退则可鼎足而立。大王有何顾虑?”邓芝昂声道。 孙权则抚须沉思不语,“大王可请芝入殿内说话否?”邓芝见孙权还是有些犹豫不决,继续出声道。 孙权请邓芝入殿,孙权抚须而问道:“不知汉使有何言,不可为外人所知?” “大王之基业,三世有余,固守东南,大王可称孤道寡,有一日称帝也不可知也。但与曹合,我大汉灭后,曹魏顺流而下,又举中原之兵以南下,东吴如何抵挡。” “况且江东诸位皆可与魏和,但大王不可。曹魏吞东吴,江东士族投降则荣华富贵不失;若大王降曹,大王岂不知青史之中亡国之君乎!” “即使大王现在与魏和,但不可忘记前事之师,大王今委质于曹魏,魏必上望大王之入朝,下求太子之内侍。若不从命,则兴师南下伐叛,我大汉必顺流东出。如此,江南之地非复大王之有也。” 邓芝为孙权进一步剖析,东吴与汉和、与魏和的利弊,甚至点明对于孙权个人而言的得失情况。 孙权听闻不再忧虑,抚须问道:“先生之言,正合孤意。孤今欲与西主相和,先生肯为我介绍乎?” 邓芝轻笑道:“我恐大王犹然未定,安能取信于人乎?” 孙权起身正色道:“先生勿要激我,孤意已决,先生勿疑。” “臣愿为大王契合。”邓芝拱手道。 孙权抚须笑道:“不知西国如先生人才有多少?” “如臣之才,大汉朝野上下人人皆是。我大汉国虽小,但人才辈出,文有费祎、蒋琬、董允、廖立、关兴;武有魏延、黄权、吴懿、王平、邓艾不胜其数。”邓z芝缓缓而道,言语有度。 孙权听闻感慨邓芝进退自如,不失风采,又惋惜邓芝大才不能为吴国所用。遂命邓芝退下,至驿馆等候使汉人员一同回成都。 孙权出外殿问于众人道:“孤意决与蜀连和,但孤思虑我吴国地有三州之地,反而不如蜀益州小国,蜀有邓芝,不辱使命;吴国却无人可以入蜀,展我吴国风采。” 张温听闻,忽然出列说道:“臣愿出使蜀汉,以展我吴国之风,不辱我东南士人之采。” 孙权有些迟疑,缓缓说道:“我担心张卿见西主及诸葛,不能达孤意,诸葛能言善辩,当初赤壁时出使东吴,我东吴士人皆不能及。” 张温面色不忿说道:“西蜀有求于我东吴,我等岂能受其辱,诸葛乃是一国大相,又岂会出言折损。臣必不辱使命,大王莫小瞧我东吴士人通交之才!” 孙权心中原本思量之人为赵咨,可惜张温率先出列,但又考虑张温其文采不凡,有应变之能,料想也不会失东吴之风,遂命张温同邓芝访汉。 第十三章好自为之 夏日过半,整个成都内外出现,都陷入一片平和的氛围之中。刘禅的皇位逐渐稳固,权威日盛,朝局稳定。 前些日诸葛亮又刚刚颁发恢复‘锦官’一职诏令,同时于在成都南、笞桥西、流江南岸筑锦官城,作为蜀锦的主要产地与集散中心,从国家层面对蜀锦技术和款式进行创新。 一时间,魏、吴两国大量商贾前往蜀汉购买大量蜀锦,成都之中‘伎巧之家,百室离房,机杼相和,贝锦斐成,濯色江波’。 随着大量财富、物资涌入成都,魏帝曹丕一方面不得不痛心疾首地写下《与群臣论蜀锦书》告诫大臣们,蜀锦虽然好,但蜀国卖给我们魏国的都是劣质蜀锦,千万不要再购买蜀锦了。 然后背地曹丕又秘密遣人直接入蜀购买优质蜀锦,毕竟反蜀是工作。东吴作为中间商也捞了一笔,就是不知道魏国的劣质蜀锦是不是东吴奸商卖的。 蜀汉朝野良好的气氛随着李严到来,为止一凝,前不久,潘浚上奏检举李严在职期间与下属不合,恐会导致官吏失心,在犍为期间滥用民力。 刘禅‘震怒’令李严入成都以解释情况是否属实。 李严接令后,心中有些惶恐,带着数名亲卫前往成都,路上不断担忧诸葛亮是否会因常房之事伺机发难,再得知诸葛亮判罚常房家人之后,心中方才明白诸葛亮是将处罚常房保全自己,又恼于诸葛亮以常房之事恐吓自己其他党羽。 李严一路上带着复杂的心情进入成都驿馆休憩等待刘禅接见,馆丞上报情况,很快李严进成都消息,便传到刘禅耳中。 这些日,诸葛亮大力治理朝政期间,刘禅也没有闲着,在武担山设武担学宫,接见蜀中士人,以聚诸儒,兼以待四方贤士。 消息传来之时,刘禅正与劝学从事谯周相谈甚欢。 谯周此人幼年丧父,随舅父生活,少读典籍,精研六经,颇晓天文,乃是三国时期大家。日后弟子众多,陈寿、罗宪、李密等皆是谯周弟子,著有百余篇文章。 “李廷尉到了,命迎奉之人好生伺候。待会传唤!”刘禅面色如常对侍从说道。 而闻其言,坐在殿中身高八尺,容貌平庸,衣着朴素的年轻人不由起身,拱手说道:“若国家有事,臣先退下。” “不急,朕曾闻先生通晓天文,不知先生对星谶一事如何看待?”刘禅面露微笑问道。 谯周不善言语,一时沉默不知如何应答,谯周如何不知刘禅问星谶言下之意。 刘禅见谯周沉默,也不想为难谯周,大笑道:“朕以为星谶自古不会垂怜败者,星谶至今都是胜者之言。公孙述、袁术皆是如此。” “陛下英明。”谯周拱手应合道。 “卿且退下吧!卿大才,朕以为诸子之书,卿也可熟读。”刘禅挥袖示意谯周退下。 刘禅见谯周退下,回位坐于桌前拿着《乐府诗集》翻开《杂歌谣辞》阅读,命侍从宣李严入殿召见。 “陛下,犍为太守、都乡侯李严正在殿外等侯觐见。” “宣!” 对于李严,刘禅格外头疼,想让李严安心做事,控制名利之心,又不能直接说。 “早在永安之时,朕便与卿相见,不过一年,卿愈发威严。”李严跪地行礼后,刘禅一边打量着李严,一边笑道。 “臣不敢,臣之威严皆乃陛下所赐,陛下乃天子之威,臣乃人威,如何能比。”李严跪地低头惶恐说道。 刘禅刚刚那句话言外之意明显,李严本来心中因为常房之事、潘俊检举惶恐的心情,愈加惶恐。 “卿起身吧,朕听闻卿曾写诸多书信于雍闿,可有此事?”刘禅盯着李严缓缓说道。 “确有此事。”李严心中紧张不已,写信如此私密之事陛下如何知道。 刘禅似乎不在意信中内容,而是拿起桌上潘浚奏折,命侍从交予李严。 “李卿,朕不知潘卿所言是否属实。朕诏李卿至成都,一是思念李卿,二是想听李卿解释是否有此事。朕在永安之时便交代李卿不可滥用民力。”刘禅有些严肃地望着李严说道。 “此乃诬陷于臣,犍为蒲江大堰年久失修,郡中百姓多被蒲江所害,臣发郡中百姓修缮何罪之有?” “至于臣不和官吏,臣知罪,但臣乃是为公而已,公事安能从私。臣虽与杨太守(杨洪)不和,但臣不避私怨又推举其于丞相。请陛下明察!”李严面露冤枉之情,拱手回答道。 “哈哈,李卿之心,朕明白。朕思虑潘卿也是一时不查,方将谣言写入奏折。李卿勿要责怪潘卿,潘卿也是为国忧虑。”刘禅起身笑道。 “陛下说笑,臣如何会责怪潘司直,确如陛下之言,潘司直也是为国忧虑。”虽然李严表面不以为意,但心中却将潘浚记恨上。 “前些日,臣躬耕之田夏收,口感甚好,卿可随黄皓前去取些回府享用。”刘禅安抚说道。 刘禅又与李严闲聊几句,李严便退下,黄皓已经在殿外等候。 李严跟随黄皓身后,试探问道:“不知还有哪些人得陛下恩典。” 黄皓如何不明白李严言外之意,面露谦卑答道:“奴婢如何能知。” 李严见黄皓不说,一路沉默领完稻米后,准备出宫之时,宦官在身后高喊道:“廷尉稍等,陛下有写诗赠于廷尉。” 李严停下,宦官气喘吁吁地将巾帛交于李严,李严双手接过,先向刘禅方向拜谢,再向送诗的宦官道谢,想询问一些内容时,宦官却不敢多言直接离开,李严只得将巾帛收入怀中,回府查看。 李严回驿馆休息,面露笑意将巾帛摊于桌上,赫然是李延年诗歌,刘禅又在下方写道‘何意?’。 “南国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见倾人城。再见倾人国。” 李严思索半晌后,面色慢慢凝重,提笔慢慢地在诗下注写 南国有佳人:好(佳:好) 绝世而独立:自(独:自) 一见倾人城:为(倾:为) 再见倾人国:之(再倾:之) 李严面露苦笑中带着惶恐,自己所做之事,陛下已知;自己却以为陛下不知,想蒙骗陛下。陛下只是不愿意明说,伤及君臣之情。不愧是高祖血脉、烈祖之子! “好自为之,臣知也!”李严幽幽地感叹道。 第十四章武担学宫 如今武担山已经被刘禅充分利用起来,武担山南边是蜀汉新宫,学宫新建于武担山北边。刘禅设立学宫目的很纯粹,拉拢蜀中士人,收拾刘备治蜀期间遗留的问题。以往刘备在时,这些工作是诸葛亮负责,但是现在诸葛亮忙着治理益州,刘禅当仁不让地充当吉祥物,拉拢益州士人。 刘禅还是蛮感谢刘璋父子,刘璋父子治蜀期间,任用东州人士打压益州本地士族,导致现在的益州本地势力出现明显衰弱,同时打击之下益州本土士族已经出现分化。 在老刘入蜀期间,虽然也拉拢部分士族,但是由于老刘本人自己性格原因,导致在有些问题上处置有些偏颇。 老刘本人虽然师从卢植,但是其思想作风并不同与士大夫阶层,老刘欣赏士大夫不齿的豪人,除了老刘本身性格问题,也和老刘多年征战以及武人经历有关。 典型便是老刘与刘表讨论天下豪杰,在对于陈登看法上出现出入,许汜认为陈登有豪气、非名士;但刘备却反驳认为陈登有‘文武胆志’。陈登也同时认为老刘‘雄姿杰出,有王霸之略。’ 因此老刘入蜀期间拉拢士人豪气手段,但因为或许不符合士大夫思想,没有收到好的效果。 益州士人许慈、胡潜因为个人恩怨导致纷争,刘备却以此故事为原型,让倡家创作故事模仿嬉戏,在宴请百官之时上演。虽然刘备想以此感悟他们,本意是好,但做法有失风度。 刘备刚入益州时,刘璋在涪地面见刘备,刘备或许出于武人的不拘小节,见到当时益州从事名士张裕,见张裕胡须茂盛,于是开玩笑,但没想到张裕马上出言反驳,令刘备十分尴尬。 张裕出身蜀地大族,益州名士,声望非常高,同时也是张松、张肃族兄,但或许出于对刘备武人的鄙夷,多次讥讽刘备,最终超出刘备忍耐限度,即使有诸葛亮出言相救还是被刘备处决。 这些都是往事,而新登基的刘禅想要拉拢蜀中士人,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为日后北伐提供助力,必须展现出自己的亲近士人的风度。 因此刘禅近日着重拉拢杜微,杜微年少师从蜀中名士任安习经,刘璋任命为益州从事,因病辞官;是目前益州学林领袖,在老刘期间经常装聋作哑,拒绝出任。若是能聘请到武担学宫担任祭酒,则蜀中士人莫不相从。 一个月前,刘禅就特意命霍弋亲自驾车去迎接杜微担任祭酒,杜微却以耳聋拒绝出仕,但刘禅并没有放弃,而是又特意让董允、霍弋继续前往杜微家中迎接,杜微无奈只得前来面见刘禅。 “国家,侍郎董允携杜先生已在殿外求见!”在刘禅思索之际,来人通禀。 “宣杜先生入殿,不!我亲自迎接杜先生入殿。”刘禅思虑再三吩咐道。 刘禅出殿迎接杜微,在殿外的老者见刘禅身着冕服亲自出殿迎接,杜微有些惶恐跪在地上高呼:“陛下万岁,老朽失礼。” 刘禅赶忙上去扶起杜微,亲切说道:“老先生辛苦!” “陛下,老朽耳聋,听不清陛下言语,请陛下恕罪。”杜微似乎耳背听不见,大声回道。 刘禅也不生气,让董允将杜微扶入殿中坐在桌前,刘禅亲笔在纸上写到“先生,路途辛苦。” “国家爱德下士,老朽惶恐不能为国效力。”杜微看着纸上内容,拱手说道。 刘禅又继续写道:“朕服闻德行,饥渴历时,清浊异流,无缘咨覯。杜伯瑜(杜琼)、王文仪(王连)、杨季休(杨洪)等,每叹高志,未见如旧。猥以空虚,继天子位,统领天下,德薄任重,日日忧虑。但朕年始十七,愿仿光武中兴、光复汉室;今天下之人思慕汉室,朕欲与君因天顺民,以隆季兴之功。……” 杜微见刘禅如此态度有些感动,手指耳朵,拱手道:“老朽耳聋,不听人言,只可见书,如何能担国家重任,辅佐陛下中兴。” 刘禅思索一番,继续持笔写道:“曹丕篡弑,自立为帝,是犹自取灭亡也。朕欲与群贤因其邪伪,以正道灭之。怪君未有相诲,便欲求还於山野。曹丕大兴劳役,以向吴、楚用兵。今因丕多务,大汉且以闭境勤农,育养民物,并治甲兵,先安南中,再以待其挫,然后北伐曹魏,可使甲兵不战、士民不劳而天下定也。君不责君军事,以君为武担祭酒,教导士人,何为汲汲欲求去乎!” 杜微面露忧色,继续拱手道:“老朽年老、耳聋、体衰,如何能教士人、学子;况且老朽恐一人学识浅薄,难担大任。” “君以德可安学宫士人之心,副祭酒秦子敕(秦宓)、许仁笃(许慈),可助君建武担学宫。齐建稷下学宫,则齐地文化昌盛至今;朕愿设武担学宫,望蜀地如齐地般。”刘禅持笔写下劝说之语。 杜微看完,见刘禅如此考虑细微,终于拱手正色说道:“臣愿担此重任,但我曾闻稷下学宫‘不任职而论国事’、‘不治而议论’,国家可否守之?” 刘禅点头,又持笔写下道:“学宫之人不因言而获罪。学宫之事卿可自夺,但大汉困难,惜财力有限,望卿见谅。” 杜微拱手答道:“臣愿效犬马之劳。” 刘禅又和杜微强调武担学宫办学理念,应当坚持“兼容并包”“学术自由”不可只持一家之言。 为保持自己习经的形象,又向杜微询问问题,最后见杜微有些疲劳,便令董允扶杜微下去休息。 刘禅稍作休整,马不停蹄地接待秦宓、许慈。 (这周没推荐,希望大家可以多投投推荐票、月票,让我在上架前可以再上几次推荐,周府在这感谢诸位。书友群:74753945。) 第十五章学宫之用 “臣秦宓、许慈拜见陛下!”秦宓、许慈行礼拜道。 “两位免礼吧!秦卿不知今日是否安好?”刘禅面带笑意,亲切问道。 殿中,刘禅放下手中经书,最近为表现亲近士人,又开始读六经,二人前来,倒好也让刘禅稍微放松一下。 秦宓先前在刘备登基后,劝谏刘备不可东征,以天时不利大汉,战争没有胜算,因此被老刘关押入狱,刚刚被刘禅放出狱,故刘禅方有此问。 秦宓感激拱手答道:“谢陛下恩典,宓近日安好。” 两个人,仍旧微躬着腰站着。不过,二人也悄然打量着殿前的少年天子,几日不见天子愈加威严,天子的勤勉理政与处事有度,已经让人无法感受到当今天子才年方十七,天子在时总能让人感到一股心安。 “赐座,不必拘礼,两位皆是先帝遗留予朕的贤士。”见二人仍站着,刘禅手指座位吩咐道。 两人落座,保持礼仪,等候刘禅开言。 “朕此次召二位卿家前来,可知何事?” 许慈则率先拱手道:“陛下可是近日对经文有些不解?” 进过监狱的秦宓则有些谨言慎行,并没有说话,而是等待刘禅发话。 刘禅摇头笑道:“是也不是,两位卿家可知朕在武担山设武担学宫一事否?” 秦宓与许慈点头称知。 “朕已命国辅先生出任学宫祭酒一职,但老先生年老,耳聋;朕恐怕老先生独木难支,故我欲命两位卿家担任武担学宫副祭酒,不知两位卿家意下如何?” 秦宓、许慈有些惊讶刘禅居然能让杜微出山,若是其他人担任祭酒或许不服,但是对于杜微,二人是信服。 “臣秦宓、许慈愿继任副祭酒一职。”秦宓、许慈二人拱手答道。 “此番设立学宫,朕是希望效仿齐稷下学宫,纳百家之才,不可持一家学说。”刘禅望着二人叮嘱说道。 秦宓正色拱手道:“宓知也,惜前汉时蜀本无学士,文翁遣司马相如东习七经,还益州教化吏民,于是蜀学比于齐、鲁。今国家欲学稷下学宫,设武担学宫,弘扬益州学风,臣如何不敢效力乎。” 刘禅点头表示欣慰说道:“有秦卿此言,朕便安心。武担学宫,有询议、教化、著述三大之用,卿等应该知之。” “今天下未平,大汉尚未季兴,武担学宫需助大汉一统大业,朕也闻《说苑·尊贤》中所言:‘君之欲平治天下而垂荣名者,必尊贤而下士……致远道者托于乘,欲霸王者托于贤。’是故学宫有询议之用,不知两位卿家以为如何?” 许慈听闻后,拱手答道:“臣知也,臣虽专研经学。但也知济世之书,臣以为管子之学可于大汉教授。” 刘禅见许慈如此上道,态度极为友善道:“可,但卿也需知兼容并包,不可打压其他学派。” 许慈拱手称诺,秦宓沉思后拱手答道:“陛下,宓虽不喜济世之术,但不会因私废公。” “哦!朕不知卿为何不喜济世之术。”刘禅好奇问道。 “如《战国策》反复记述张仪、苏秦之术,杀人自生,亡人自存,经文之所斥也。故孔子发愤作《春秋》,述先贤正道,又著《孝经》,广陈德行。”秦宓拱手答道。 刘禅听闻后有些感慨道:“天下纷争,方有一统,百姓才能安宁,士人方可习文读经;但自从后汉董卓乱政起,天下战乱已有三十余年,死伤百姓不知多少。济世之术或许会使天下愈发混乱,但济世之术也会使天下一统安定。如同持刀者,善人持刀可保安宁,恶人持刀危害他人。因此视人而定,岂可因噎废食乎。” 秦宓沉默半晌后,拱手行礼。 见状,刘禅轻笑道:“两位卿家,若是不喜济世之术,可让其他人教授,两位卿家负责学宫理事、教授自己所长即可。” “教化之用,卿家自知,不需朕讲述吧!”刘禅望向二人,继续讲道:“至于著述,朕认为必须为也,古人之说不知过去多少年,我等岂可报读,而不立今人之说。” “即如经文也有古文、今文之分,虽然各家之见不同,但可立说以辩,我曾闻益州士人推崇今文经学,而不推崇章句之学,故尹思潜(尹默)入荆,从司马德操、宋仲子等人,学古学之说,通诸经史,又专精于《左氏春秋》。” “朕也从尹先生习读《左氏春秋》,也跟随上丞相读《管子》《韩非子》,现在朕也研读今学之说,朕以为今古之说并无高低差别,我等研读需纳百家之言,读百家之书,知百家之礼,方知天下也。” 秦宓听闻锁眉思虑,拱手发声道:“国家之说,宓有不同之见。” 刘禅坐正身子,表现出礼贤下士,缓缓说道:“卿可说之,朕洗耳恭听。” “国家言纳百家之言,读百家之书,这如同海纳百川,但殊不知海纳百川,也蓄百川泥沙,岁一涤清。”秦宓拱手问道。 刘禅轻笑道:“江河有百物,何止泥沙、还有鱼蟹、珍珠。如何分辨还需靠我等自己,何为泥沙、珍珠、江河?需要我等明白百家之学后,方可决定。” “孔子不也以师襄、苌弘、老聃为师。老聃道家之始也;师襄乐者;苌弘周朝大夫,身有济世之才。孔子不也从而习之。” 秦宓无言以对,最后拱手称诺。 刘禅又交代秦宓、许慈一些要点,让秦宓先行退下。 刘禅见秦宓退下,对许慈告诫道:“先帝在时,因益州战乱文风不兴,学业衰废,于是任用许卿与胡卿共为学士,纠合典籍,沙汰众学。但许卿与胡卿不能互相配合,于草创之际,互相攻讦,诽谤争先。是故朕忧心于此,武担学宫是大汉日后文学之地,若日后许卿也是如此,恐难正学风,朕希望许卿不可再有此事发生。” 许慈有些羞愧,拱手称道:“多谢陛下告诫,慈日后必当戒之。” 刘禅上前扶起许慈,温和说道:“许卿乃荆州贤士,不可让蜀中士人小瞧我荆州士人风采。” “臣必不负国家重任。”许慈有些感动,拱手答道。 许慈退下后,刘禅望其背影摇头感叹,如果不是武担学宫不能只有蜀中士人,自己也不会把许慈扶上副祭酒之位,许慈是心胸不够宽阔,但比另外一个人选来敏来说好多了。来敏能力是不错,但是品行比许慈差多了,言语不检点、不守礼仪,如何能成为学宫主事人之一。 第十六章蜑人宿嘏 江阳郡,汉安县(今内江市),汉安县位于沱江中游下游中段。 昔武帝时派唐蒙从符关(今合江镇)到夜郎,说服其归附汉朝。江阳郡归附后一直都是边陲重镇,有‘锁钥沱江门户,屏障西川’之称。 几月前,因为南中叛乱,诸葛亮特意遣征南将军、永昌亭侯赵云领中央禁军南下江阳郡闭关安民,并于治所江阳县忠山修筑龙透山关隘。 但这一切与邓艾并无十分紧要关联,邓艾正为招募獽、蜑之民组建赤甲卫而苦恼。 相比于王平身为賨人会说賨语,邓艾身为荆州义阳棘阳人,根本不懂西南蛮夷之语,无奈之下只能聘请经常在汉夷倒卖东西的小贩为翻译。 邓艾人生地不熟,领着百余名士卒到汉安县,在本地官吏指引下前往几处蛮夷聚集地招兵。 沱江水流缓急交替,滩沱相间,蜿蜒曲折,汉安境内丘陵林立,于是蛮夷往往在这些地方聚集形成小村寨,并无君长,蜑、獽人往往随山洞而居。 而这些蜑、獽人成分复杂,也有南中不同部落蛮人因为不同原因迁徙到江阳郡,于是江阳形成汉、夷交界大杂烩。由于东汉末年压榨蛮人严重,蜑、獽人纷纷躲入山中逃脱赋税、徭役。 诸葛亮治蜀期间,在实行‘西和诸戎,南抚夷越’的民族政策下,蜑、獽人开始慢慢地与外界官府接触;但是在任江阳太守张翼,为人刚直,执法严厉,与郡内蜑、獽关系并不融洽,不得蜑、獽人心。 这些都给邓艾编户入卫造成阻碍,当邓艾领士卒前往募兵时,蜑、獽人纷纷离开聚集点躲避,还以为是汉人扑奴,一时间汉安县风声鹤唳,邓艾方才明白编蜑、獽人入卫之事没有简单,蛮夷对大汉的信任度实在低。 邓艾在汉安县多日打听,明白汉安县蛮夷虽然没有名义上的君长,但是在蛮夷中有一蜑人名素古,在蛮夷中威望甚高,其父曾为汉人效力,素古知晓汉事及夷俗,蛮夷中有不平之事,皆找素古处置。 邓艾知晓之下,让小贩打探好素古位置,邓艾领着数人,沿着沱江前往素古村寨。 沱江岸边并不好走,沱江河道曲折,岭壑相交,崎岖起伏,小贩带头开路,邓艾数人身后行走。 烈日之下,邓艾热得满身大汗,浑身湿热黏腻,河边蚊子此时还在众人身边飞舞,‘嗡!嗡!’着实令邓艾有些烦躁,时不时用手挥舞防止蚊子靠近自己,但是邓艾还是有些招架不住,手上被蚊子咬上几口,手上肿起小包瘙痒难耐。 小贩见邓艾狼狈之样,小贩咧嘴笑道:“将军,暂且多行几步,前方有艾草,等下可烧艾驱除蚊蚋。” 邓艾听闻,一边抓得手上的瘙痒,一边加快脚步,跟随小贩又过河道,见到见岸上艾草满地。众人喜出望外,拔起地上艾草,捆成一团,士卒取出火石打火,将其微微点燃,让其释放出烟雾,瞬间空气中弥漫这熏臭烟幕,虽然有些刺鼻,但是对于瘙痒相比,众人还是无视这刺鼻的感觉。 解决蚊蚋问题后,众人也加快脚步,在小贩的引导下,邓艾在离沱江岸边一里处发现素古村寨。 邓艾命小贩上前通报,小贩用西南夷语言:“大汉内府左门下督邓艾,拜访素古首领。” 邓艾在刘备病故时,诸葛亮受命开设内府,设左、右门下督,邓艾为左门下督、马忠为右门下督。 刘备在遗言时提到马谡不可重用、邓艾将略过人,于是诸葛亮开府后亲自考教邓艾、马忠;考教后诸葛亮亲自感叹道:“陛下简拔狐笃、邓艾于行伍,众皆不以为意;殊不知狐笃、邓艾文武双全,深谙兵法,我大汉后继有人!” 在小贩上前通报之际,邓艾也在仔细观察这素古村寨,村寨不大,以洞穴为屋,在外立有木桩。泥土结合而成的矮墙,墙外地上部分地区泥土较其他地方新鲜,如果没错下面应该有陷阱,不远处似乎还有蜑人男丁作为明哨瞭望,就是不知道暗哨何在。 在邓艾思索之际,门前一阵喧哗,打头一人身着麻衣汉服,出门迎接,邓艾定睛一看,来人居然身长九尺,面貌平凡,肤色黝黑,虎体熊腰,臂长过人,好一个熊罴之士! 邓艾平复心情,上前拱手说道:“艾见过素首领。” 邓艾准备等小贩翻译之时,素古操着汉语拱手惶恐说道:“不敢,邓将军乃是贵人,宿嘏不知门下督前来,不然宿嘏必然亲自拜访。” “没想到素首领居然会说汉语。”邓艾继续说道。 宿嘏对汉人的惊讶已经习以为常,领着邓艾入内,宿嘏边走边说笑道:“先严曾教过我,汉名是宿嘏(gu)字鬷(zong)假,先严特意请士人为我取名,在下夷名唤素古。” “嘏者,大、远也;《诗》曰:‘鬷,緫;假,大也。緫大无言,无争也!’看来伯父对宿首领期待颇深。”邓艾夸赞宿嘏名字道。 “将军厉害,那士人也是这么说的,当初嘏年少无知逞凶好斗,多次伤人性命,先严遂取此名,望嘏收敛性子。”宿嘏将自己名字缘由缓缓而道。 邓艾缓缓点头赞同,又与宿嘏闲聊几句,待行到石洞内,邓艾瞬间感觉到阵阵阴凉袭来,一股寒意从尾椎传递到肩脖,身上的燥热退下些许。 邓艾打量发现洞中虽然并不华丽,但是汉人接待之物宿嘏皆有,心中思量道:‘宿嘏体格魁梧,其臂膀硕大有力,熊罴之士,而且也知晓汉语,如果能将宿嘏招入麾下,这编户入卫之事就可在汉安县大肆推开。’ 宿嘏、邓艾分别面对面跪坐在屋中。宿嘏提起水壶,缓缓倒水于碗中,边笑道:“嘏家贫,加之且嘏不喜喝酒,家中无酒,今天气炎热,将军远道而来,且喝泉水解渴,嘏已经命人晚上设宴款待将军。” 宿嘏将碗递给邓艾,邓艾双手接过,也不客气直接豪饮,冰冷的泉水浸透邓艾心中燥热。 第十七章蜑人编卫 “舒服,这泉水甘甜。”邓艾放下碗,感叹说道。 宿嘏提起水壶边给邓艾倒水边问道:“不知将军,来嘏处有何贵干。” 邓艾沉吟一番,缓缓说道:“我观宿首领体格魁梧,有熊罴之勇,在蜑(dàn)、獽(ráng)人中颇有名望,也知晓汉语,在这汉安县中碌碌无为,岂不可惜。” “将军何出此言,我在汉安县庇护族人,如何可算无为。”宿嘏笑道。 “宿首领可真庇护得了族人?”邓艾举起碗小抿一口,缓缓说道。 宿嘏冷笑道:“将军此言何来,我宿嘏之勇,汉安县无人不晓,汉、夷皆服,何人敢犯我蜑人。” “将军可护一时,但可护一世乎?益州中蜑人为奴者不计其数,宿首领可知否?”邓艾似乎没有看出宿嘏不悦神情,又缓缓说道。 宿嘏有些尴尬,不悦说道:“将军远道而来,不会就是与嘏说这些话吧!” 邓艾摇头道:“自然不是,难道鬷(zong)假兄,一生所愿,难道只是为庇护同族数百人乎?” “庇护同族是我先严之托,也是我之所愿;但若只是如此,邓兄恐也不信,毕竟名、利二者,如何不令人心动。”宿嘏摇头感叹道。 “鬷假兄身怀勇力,却身居陋室,族人衣食不饱,如同小儿入宝山,空手而出也。”邓艾似乎为宿嘏打抱不平,感慨说道。 “非我不愿出国效力,只是我难以面对族人罢了,不瞒邓兄所说,我同族蜑人还有被汉安县大族奴役者,让我这如何让为国效力?况且谁能保证蜑人为国效力时,回来发现自己妻子、儿女却是他人奴隶。”宿嘏将心中隐情说出。 “哦!鬷假兄何出此言,可是之前有同族之人为国效力,其妻子被虏掠为奴?”邓艾惊讶问道。 宿嘏苦笑道:“先严为首领之时,时益州战乱,太守募兵,先严并十余名族人出征,县中大姓姚氏就趁机虏掠其他族人妻女为奴,村寨中有四名族人在外不知所踪;除此之外,其他应征村寨男丁出征后,被敌寨伺机报复。从这之后各村寨男丁不敢应征,皆怕被他部所趁。” “这些事太守不管吗?”邓艾皱眉问道。 宿嘏抿着碗里的水,摇头说道:“等太守、县长之兵来时,这些扑奴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事后调查,不了了之,毕竟蜑人又不是汉人。” “况且汉人在战乱之时都不能保全自身安危,也就现任张太守,执法严厉,江阳郡稍微安定。”最后这句话,宿嘏略带嘲讽意味。 邓艾用手摩擦着陶碗,感受其身上纹路,思索片刻道:“不知鬷假兄可知我所任门下督是何官职?” “我不知,这官名我在江阳郡二十余年,从未听闻。”宿嘏实话实说道。 “我门下督是当今大汉丞相所任,门下督执掌内府兵马,内府是当今丞相掌政之所。”邓艾看着宿嘏缓缓说道。 “看来邓兄家里底蕴深厚,邓兄未来前程似锦啊!”宿嘏有些羡慕道。 邓艾摇头淡淡说道:“艾出身寒门,家中以耕种为生,父亲早亡,皆赖母亲所养。艾能有今日,全赖先帝提拨。” “是故见鬷假兄有熊罴之勇,却身居陋室,不能光宗耀祖,留名青史,心中一时,有感而发。”邓艾语气中透露着惋惜之情。 听闻邓艾平生经历,宿嘏不禁陷入沉默,不知说什么。 邓艾又继续说道:“我一口吃之人,都能有如此地位。若是鬷假兄效力大汉,必不在我之下。” “我也有心为国效力,只是嘏(gu)心中实在不放心同族之人。”宿嘏沉默半晌后,说出心中忧虑。 “艾此次身负皇命,编蜑、獽人入卫户。”邓艾说道。 “卫户是何物?”宿嘏好奇问道。 “卫户者,不缴赋税,只需征战,不事耕种,以奴耕种,奴从何来,虏掠其他夷人,有朝廷授权,无需担心。” “蜑、獽人为战,以奴耕种,编入赤甲卫,入卫籍者,不复为兵户、民户;每户百亩之下不交赋税,蜀大汉之人不能以入卫户之民为奴,违者杀无赦。” “卫户之贵,不至如此,赤甲卫出众者可入成都拱卫天子,立战功者,可升入玄甲卫,玄甲卫陛下亲领,宗亲也入为卫籍,如陛下之侄刘林。……”邓艾语气中透露出羡慕之味。 宿嘏听闻喜出望外,拱手问道:“邓兄若是我入赤甲卫,不知可得何职。” 邓艾故作沉思道:“鬷假兄村寨中有多少户?” 宿嘏思索后说道:“在下村寨中有百余户,但宿嘏在汉安至江阳一带素有威望,可助邓兄招募卫户。” 邓艾心中暗笑,但面色如常,淡淡说道:“若鬷假兄能助大汉招募满千户,则鬷假兄可为种主掌500户;若能助我招募满3000户,我上报于陛下,封鬷假兄为邑主掌1500户。如何?” 宿嘏闻言立马拱手道:“宿嘏愿为国效力,请日后邓兄多多关照。” 邓艾扶起宿嘏,又许诺封赏宿嘏官职,令宿嘏喜出望外。 邓艾说服宿嘏编入赤甲卫后,立马让宿嘏标记出汉安县其他蜑、獽人居住之地。 休息一日后,邓艾与宿嘏对当地蜑、獽人住所一一拜访,说服招募。 当有蛮夷迟疑时,宿嘏往往云淡风轻说道:“编户入卫对我等乃是一桩富贵,不可失也,况且我都跟随邓将军为国效力,你等还有什么可以担心?” 迟疑的蛮夷听完宿嘏所言不再怀疑,非常爽快地配合邓艾编户入卫。 一时间,汉安一带蜑、獽人大部分响应纷纷编卫入户,赤甲卫直接招募千余户,宿嘏喜提种主之位,积极性愈发高涨。 至于宿嘏积极性之高,不只是因为邓艾许诺的官职,还有宿嘏看上汉安县大族姚氏嫡女,想娶其为妻,想让邓艾做媒。 邓艾答应后,思索之下因宿嘏出身蜑人,而且家境贫穷,与姚氏嫡女地位不符合,于是写信于刘禅,希望刘禅能够帮助解决。 宿嘏听闻此事偷偷暗下决心,为陛下猎虎,以献虎皮,而谢陛下厚恩。 (快进邓艾事件吧!) 第十八章南中之议 魏伪帝曹丕黄初四年,汉帝刘禅建兴元年,吴王孙十万黄武二年,九月中旬。 距离老刘去世也已经过去半年,大汉似乎也开始接受新帝刘禅,成都上下已经开始正常的生活,对于刘禅而言每天变得更加忙碌,为了表现出自己重视农业,依然2、3天会去一次农田耕种。 在学宫上刘禅也没有闲着,经常接见蜀中著名士人,将其聘请入学宫任教,并下旨益州中每郡可有50位入学名额,提供国家藏书,学宫士子可随意借阅;学子毕业后,各郡县察举时必须优先考虑。 一时间,武担学宫之事,在益州士族中传得沸沸扬扬,蜀中士族无不翘首以待,纷纷借机想在学宫附近购地筑宅以住,刘禅因为大汉一直筹集南中军资,无法提供大量资金修缮学宫,无奈之下为筹集学宫建筑费用,命费祎、霍弋等人暗地大肆炒卖附近土地,以出售土地赚取费用,于是学宫附近土地水涨船高。 同时也在杜微、秦宓、许慈三人的游说之下,蜀中大族纷纷掏钱赞助学宫筹办。在蜀中士族鼎力相助之下,武担学宫于9月开始大规模建造,预计年底竣工入学。 这时,张温跟随邓芝也来到成都,刘禅不得不暂时将注意力从学宫转移到大汉外交上。 青天白日之下,成都市坊间,人流如潮,十分热闹,一间酒肆之内,坐落于市井繁华处,装饰颇具有羌夷之风,人来人往,生意兴隆。 “一日闲逛之下,成都繁华丝毫不落于建业,屋中机杼相合,濯色江波,一路入蜀,家家户户勤勉耕种,平原良田万顷,甚至山上都有良田错落,不愧是天府之国。”雅室内,儒雅中年男子,举着酒杯,扫着窗外景象,说道。 “刘主虽然年幼,但仁政爱民,礼贤下士;诸葛老成谋国,即使刘备病故,南中叛乱,却丝毫没有影响成都。”坐其对面,中年男子,也是感叹说道。 “何谈不是,杜微益州之望,隐居山中,刘主令侍郎董允、霍弋两次相邀,杜微耳聋,刘主又以笔写相聊,命其为祭酒掌武担学宫。”儒雅中年男子,充满羡慕的语气说道。 儒雅男子,便是张温,此番出使大汉,西入成都,张温对于杜微有着待遇极其羡慕,没有一位士人不幻想被君王如此礼遇,重点是刘禅满足他对圣贤之君的期待,垂拱而治,大权交于诸葛亮,自己亲耕农田,礼遇士人。 张温又与副使闲聊几句,离开酒屋,回到驿馆休息,毕竟明日还要面见刘主。 次日,蜀汉新宫,大殿朝会。 刘禅望着下方黑压压的两列,看不到邓芝,缓缓问道:“朕闻邓卿已回国,今日可在?” 邓芝出列,拱手回道:“臣邓芝在。” “访吴是否顺利,吴主是何态度。”刘禅明知故问,对于孙权态度,邓芝先前已经写信说明,只不过刘禅需要借邓芝的口把孙权态度告诉大家。 “启禀国家,臣不辱使命,吴主孙权愿同我大汉联盟共抗曹魏。”邓艾说道。 “善,邓卿劳苦功高,朕要重赏。待大汉解决南中叛乱后,休养生息,待时机一到,便可挥兵北上关中,仿高祖之事,我大汉中兴有望。”刘禅面露喜色,对众大臣说道。 “不知相父准备何时平定南中?”刘禅转问诸葛亮道。 作为平定南中之事,刘禅早已和诸葛亮通过气,这次只不过将两人确定好的事实于朝廷上确认。 “今秋收在即,又是丰收之年,府库钱粮已足,士卒已备,东吴复交,已断南中叛贼外援,臣定于明年春攻伐南中。”诸葛亮出列,拱手答道。 刘禅沉吟半晌后,问众人道:“诸位大臣,上丞相之议如何?” 提前得到刘禅授意的吴懿、吴班率先出列,昂声说道:“陛下,臣以为上丞相此言有理。” “国家,上丞相不可轻易前往,上丞相国之柱石,南中反叛严重,若无数年之功,如何可以平复,期间政务何人处理,况且南中烟瘴之地,若上丞相身体若有意外,如何是好?请另选贤才委以重任。”王连听闻赶忙出列,苦口婆心劝说。 刘禅听闻后没有发声,而是将目光投向诸葛亮,只见诸葛亮略微沉思后,拱手答道:“启禀国家,南中反叛虽然严重,但数郡反叛之人,并无相互勾结,无统一指挥,我大汉分兵讨贼破之甚易。至于平定时间……” 诸葛亮沉吟半晌后,说道:“平定时间半年足以,春去秋归。南中之事,平定容易,难在于安抚,庲降都督李恢南中人士,甚得南中人心,且有治政才略,安抚可交予他。朝中政务可由陛下定夺,还有内府长史、司直辅政,王长史(王连任内府长史)不用忧虑。” 当王连还想阻止时,从江阳郡特意归来的赵云,出列拱手道:“启禀国家,丞相所言,不无道理,老臣在边境驻守时,发现叛贼混乱无序,不知军略,蛮人反叛不过是受南中士人鼓动。丞相前去必会凯旋而回。” 刘禅见众人赞同,起身扬声下令道:“既然众卿家皆认同上丞相所言,相父可于明年春出征,现已九月中旬,望诸位恪尽职责,整顿兵马粮草,不可懈怠。” “诺!”众人拱手答道。 “是否还有其他事宜,可速速上奏。”刘禅回到龙榻,环视众人说道。 “启禀陛下,吴使张温已在殿外求见。”邓芝见刘禅敲定各项事宜,急忙上报张温需要接见事宜。 “可,准张温入殿。”刘禅沉声说道。 “宣吴使张温入殿!”侍从层层高喊。 早已在殿前等候的张温,收起心神,整顿衣冠缓步进入殿。 “外臣张温,觐见大汉陛下!”议殿内,张温礼节到位,恭敬地向刘禅行礼。 “吴使免礼,来人,赐锦墩于吴使。”刘禅端正身子,目光下视,看着张温,声音洪亮地吩咐道。 第十九章张温使汉 刘禅透过冕旒打量着张温,果真容貌奇伟,气度不凡,不愧是吴郡张氏之望。 刘禅审视着张温的同时,张温也在偷偷打量着眼前大汉少年天子。眼前的天子虽然年轻,但是在平静帅气的面容中,张温却感受到一种远超常人的稳重与睿智。而且体型雄伟,与自家主公不忍直视上长下短身材相比,衬托之下显得更加伟岸。(孙柯基由来) “朕听闻邓卿所言,张卿容貌奇伟,气度不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刘禅不由夸奖张温相貌道。 “陛下过誉,外臣温难当此誉。温曾听孙桓言陛下容颜伟俊,龙凤之姿,今日得见,温方知何为天子之气。”张温十分恭敬地答道。 刘禅没有理睬张温的吹捧,而是面色平淡地说道:“卿此来,朕十分欣慰,就是不知路上我大汉是否招待有周?” 张温边暗叹刘禅的沉稳,边拱手感激说道:“臣自远境而来,从边境至近郊,蒙受大汉礼遇接待,臣深感陛下厚爱。” 刘禅没有继续闲聊,而是缓缓说道:“不知吴主有何言托卿相告。” “吴主担心陛下不知吴与曹连和深意,故命臣远行相告。之前由于山越未除,未能北伐,往后便欲与陛下共同举兵北伐。”张温恭敬答道。 “不知卿知晓论语否?”刘禅听着淡淡说道。 张温诧异刘禅问题,懵懵答道:“如何不知,吴中小儿也知。” 刘禅轻笑道:“既然卿知,也曾闻孔子之言‘听其言而观其行也’。” 张温回神,不由感叹刘禅的冷静,但还是马上回答:“我王必不负此言。” “如此最好,今晚朕设宴款待张卿。”刘禅面带笑容说道。 刘禅言罢,便令众人退朝。退朝后,诸葛亮邀请张温共同乘车。 狭小的空间中,张温打量着诸葛亮,果然有英霸之器,容貌甚伟,虽然年过四十,但是岁月的流逝带来的皱纹,反而给予诸葛亮一种难以言表的帅气。 诸葛亮跪坐在车上,轻摇羽扇,对张温说道:“先帝在时,与吴不睦,但今已驾崩。当今主上,深慕吴王,过往不究,永结盟好,并力破魏。望先生善言回禀告。” 张温回神,面露笑意拱手答道:“诸葛公勿忧,吴王有心与大汉相交,往后汉吴两国共同抗魏。” 张温又抚须,缓缓说道:“我今使汉,方知天子有聪明之姿,其行其为,不弱于古之圣贤。” “哦!卿如何知之?”诸葛亮面露笑意,问道。 “丞相如何不知?丞相昔日皆在成都,今日又在朝廷之上。”张温说完,笑而不语,目视诸葛亮。 张温对于刘禅今日接见自己从容有度,多次将自己的外交形式,转化为外交实质,对于汉吴之和有明显的认识,感到敬佩。 “哈哈,先生有趣,国家虽年方十七,但是其行其为,稳重无比,背后皆有深思。我观吴王亦是人杰,领三州之地,称霸一方。”诸葛亮笑道。 张温笑而不语。 -------------- 蜀汉新宫,爵堂,刘禅设宴款待张温。 刘禅居中,诸葛亮居右,张温居在诸葛亮左侧,左右侍御者数十人,皆锦衣绣袄,在宴会中穿行服侍。文武众官,各依次而坐。 堂中,数十歌姬起舞,长袖漫舞,堂侧乐器交响,居中白裳歌姬轻盈优美,青衣白衫,青丝墨染,若仙若灵。 刘禅有些为其沉迷,歌姬似乎发现刘禅盯着自己,其身姿越加婀娜,舞姿变化间,刘禅看清楚歌姬颜容,一双眼眸清冷而深邃,眉间一弯绯色的月牙印记衬托的整张面容显得十分清纯。 歌姬舞毕,刘禅回神,侧头偏向倒酒的黄皓,低声问道:“此是何人?” 黄皓心领神会,低垂眼皮答道:“此歌姬姓王,身家清明,陛下除皇后一人,并无嫔妃,奴婢稍后将其领到后宫可否?” 刘禅微微点头,不再言语,望向在坐百官,见秦宓未到,转向右侧,问道:“子敕如何未到,是否有通知?” 诸葛亮低声答道:“臣已多次催促,想必已在路上。” 恰好此时秦宓入堂,向刘禅长揖致歉,刘禅示意免礼,入高席就座。 张温有些不悦,但好奇问道:“此乃何人?” 诸葛亮轻摇羽扇,面带笑意答道:“现为我大汉武担学宫祭酒,益州学士,姓秦,名宓,字子敕。” 张温抚须笑道:“我亦听闻武担学宫,武担学宫乃是陛下为效仿稷下学宫所设,担任祭酒者非学识过人者不能担任。” “子敕大才,辩才过人,而且其文章藻丽辞理,斐斐有光。”诸葛亮称赞道。 张温心中不满,他从小自恃口才无双,年少成名,加之秦宓迟到,更是不悦。 张温举杯以对秦宓,笑道曰:“子敕既然为武担祭酒,却不知所学何物?” 秦宓举杯回礼,正色答道:“在下,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三教九流,诸子百家,无所不通;古今兴废,圣贤经传,无所不览。” “子敕既然如此之学,请即以天为问:天有头乎?”张温笑眯双眼,问道。 “有头。”秦宓答道。 “头在何方?” “在西方。《诗》云:‘乃眷西顾。’以此推之,头在西方也。” “天有耳乎?” “天处高而听卑。《诗》云:‘鹤鸣九皋,声闻于天。’无耳何能听?” “天有足乎?” “有足。《诗》云:‘天步艰难。’无足何能步?” 张温语塞,一时间不知用何相问,转向看到刘禅,心中一狠,问道:“天有姓乎?” “岂得无姓!”秦宓厉声道。在坐百官,心生不悦,刘禅左侧赵云下按汉剑,怒目而视。 “何姓?”张温冷笑道。 “姓刘。天子姓刘,以故知之。”秦宓转向刘禅,拱手称道。 秦宓笑视张温,张温感到面容发热,想到自己受吴王重托,不可相让。 张温追问道:“日生于东乎……” 秦宓马上接到:“虽生于东,而没于西。” 刘禅对于秦宓急智应对,十分满意,特别是最后阻止张温将战火升级至吴汉之争。 秦宓答完,微向刘禅行礼,刘禅则点头示意,命黄皓上前为其倒酒。 黄皓倒酒之际低声道:“陛下言:‘卿可退下’。” 秦宓起身举酒以视众人,彰显刘禅恩典,最后向张温行礼后一饮而入。 刘禅趁机,缓缓说道:“两人平局,既然秦卿满饮一杯,张卿亦不能少,黄皓为张卿满上。” 张温面红耳赤,举起酒杯,拱手向刘禅说道:“蜀中多俊杰,今日始见。” “张卿善问,秦卿善答,日后有机会,张卿可来武担学宫任教,再与秦卿切磋。” 众人遂宴饮结束。 刘禅与诸葛亮行走于宫中,缓缓说道:“张温其人,清浊太明,善恶太分,口无禁忌,必会招惹祸端。” 诸葛亮拱手应和。 第二十章外交事罢 蜀汉新宫,长秋宫。 “唧!唧!唧!”机杼之声在长秋宫内外响起,张皇后在有些心不在焉地在摆弄机杼织蜀锦,从刘禅耕种开始,张皇后便于宫中织锦以展自己的贤德。 “皇后,奴婢打探到昨夜陛下昨晚宠幸一歌姬。”张蔷快步入宫,高耸的胸口上下急喘。 张皇后听闻手上飞梭织锦动作骤然猛停,沉静半响后,张皇后缓缓说道:“姓甚名谁,此人身家是否清白?” “姓王,乃宫中歌姬,昨夜于宴上被陛下看上,身家清白。”张蔷行礼,恭敬说道。 张皇后回神,重新开始编织蜀锦,淡淡说道:“好的,等下以美人之礼相待,凡事宫中之物不可怠慢。” “皇后?”张蔷听出张皇后心中的不忿,有些迟疑说道。 张皇后手中飞梭飞舞,顿声说道:“我与陛下成婚两年以来,未诞子嗣,嫔妃也就我一人,让我如何母仪天下,你过些日子,你也服侍皇上吧。” 张蔷心中又惊又喜,但是面上还是不敢露些许笑容,只能默默退下,准备美人之物,待会送到王氏手上。 张皇后待张蔷走后,脸颊苍白,芳心一酸,一双英媚的眸子,渐渐控制不住,泛起雾气,只是张皇后性情外柔内刚,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儿,泪珠滑落之时,张皇后上扬螓首,伸手将眼角泪水擦拭干净,低头继续织锦。 --------------- 对于后宫之事,刘禅并没有在意,一大早便起身在殿中接见张温,诸葛亮亦同在列。 “陛下吴王书信在此”张温恭敬的将怀中书信上呈。 刘禅身着便服,跪坐殿中,接过侍从递上来的书信,摊开浏览。看完后,刘禅脸色微变,并将书信交与诸葛亮。 刘禅望着张温,缓缓说道:“此事我需和上丞相商议,张卿可在殿外等候。” 张温拱手退下。 刘禅沉吟半响后,见诸葛亮看完书信,问道:“相父可看完书信,以为如何?” 此份书信上言东吴与蜀汉共分天下,徐州,豫州,幽州,青州和东吴现有领土归属东吴。并州,凉州,冀州,兖州和蜀汉现有领土归属大汉。对于司州则以函谷关为界限一国一半,并隐约间透露出需要称帝想法。 诸葛亮抚须沉吟,缓缓说道:“孙权所图甚大,臣以为可先应诺,日后若真二分天下,日后吴汉之间必有一战。” 刘禅轻笑道:“孙权远图天下,近谋皇位,这中分之议可笑之极。若我大汉真占据关中、并州、冀州等地;孙权恐怕坐立不安,不等曹魏灭亡,便会与其连手攻伐我大汉。” 诸葛亮抚须笑道:“到时候,恐怕不等吴国动手,我大汉也可先行动手,覆灭吴国。有关中之地,我大汉如秦国东出剑指六国,势不可挡。” “先允诺吧!毕竟目前我大汉有求于吴。不过对于孙权想要称帝一事,大汉暂且不认。”刘禅轻敲桌案。 “暂且?”诸葛亮对这两字低声道。 刘禅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打趣道:“相父日后便知。” 刘禅转便语气低沉说道:“况且若我大汉答应,大汉颜面何在,此时目前万万不可允诺。” 诸葛亮见刘禅处理从容有度,便又问道:“既然如此,不知陛下准备以何言回复孙权。” 刘禅沉思后,说道:“便以朕乃大汉正统,讨伐簒逆之辈在所不辞,不愿与吴国继续兵戈相见;隐晦提及朕年幼继位,夷陵刚败。丞相稍后可修书一份交于邓芝,令其带往吴国。“ 诸葛亮拱手称诺。刘禅示意侍从宣张温入内。 刘禅面带笑意,缓缓说道:“张卿,吴王所应结盟中分天下一事,我大汉应诺而下,至于另外一件事,修书一份交于邓芝交付吴主。” 张温敬佩说道:“昔日商高宗守丧(注1),使殷商国祚再次复兴;周成王(注2)年幼却使周朝德治天下,昔日过往二帝,其功勋普盖天下,威彻四海。如今陛下之资,与古代圣贤等同,大汉有诸葛丞相辅佐执掌政务,满朝百官皆如俊杰。允诺我吴国共分之求,臣以为大汉中兴有望。” 刘禅听闻张温将自己比肩商高宗、周成王,不由脸红,笑道:“谢张卿相贺,张卿即将远行归国,朕再次举杯相送。” 在旁等候的黄皓赶忙端盘出列,刘禅走下玉阶,端起酒杯,礼敬张温。 张温惶恐得举起酒杯,一时间感慨之下,能言善辩的张温有些哽咽说道:“谢陛下赐酒!今日之别不知何时方可相见。” 刘禅握着张温手,轻声说道:“张卿大才,朕只恨不能与卿共事。路途遥远,卿万事小心,日后必有机会再相见。” 两人相饮而下,刘禅、诸葛亮送张温行至殿外。 对于刘禅而言,礼遇张温只不过是希望借助其吴郡张氏名望在吴国宣传大汉名声,给东吴士人中留下良好的名声,毕竟没有比张温更好的肉喇叭。 刘禅望着张温远去的背影,如是想道。 当然果然没辜负刘禅期望,张温回到吴国后,不断宣传刘禅的仁德爱民、礼贤下士;诸葛亮的忠心耿耿,治国有方;蜀中士人贤才兼备;尤其是不断夸耀刘禅英明果感,有古之圣君风采,一时间刘禅、诸葛亮名声远播东吴。 孙权听闻后暗中嫉恨张温称赞大汉政治及大汉君臣,但顾及他名望在江东太过显扬,又是江东吴郡四大士族,不敢轻举妄动。经常忧虑张温不能为自己所用,后面便令张温遂豫章郡的部队出征与山越作战,最后利用暨艳事件(注3)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张温废黜,一同被免职的还有二弟张祗、张白。 ----------------- 1武丁在位时期,前三年不理政事,之后勤于政事,任用刑徒出身的傅说及甘盘、祖己等贤能之人辅政,励精图治,使商朝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得到空前发展,史称“武丁盛世”。 2周成王继位时年幼,由周公旦辅政,平定三监之乱。周成王亲政后,营造新都洛邑、大封诸侯,还命周公东征、编写礼乐,加强了西周王朝的统治。与其子周康王统治期间,社会安定、百姓和睦、“刑错四十余年不用”,被誉为成康之治。 3暨艳是吴国选曹尚书(国家人事部门的一把手),出于改革吴国政治制度上考虑,提高行政管理效率,发动声势浩大的官吏考察,并以孙权身边地位最清贵的郎官为重点。但是造成大量的豪门反抗,孙权出于为稳的考虑,便将暨艳处死,平息豪门怨气。 (小说意见可以在这里留言) 第二十一章《益州民政》 “陛下,这是今日奏折请批阅。”侍从将奏折呈上刘禅案前。 “放下吧!”刘禅埋头翻阅由廖立、董允、费祎、霍弋、关兴新编《益州民政》。 关兴,字安国,汉寿亭侯关羽之子,弱冠(二十岁左右)之龄,与其父关羽武略超群不同,关兴不饮酒、沉默寡言,喜读经文、专研春秋,干理敏捷,而且从小于军中长大,擅长军务。目前任侍中、中监军(注1)一职,诸葛亮与刘禅对其非常器重,大汉政坛新星。 原本四人撰写《益州民政》时,发现编撰耗时之久,非数日之功,随上报内府,诸葛亮亲自把关。侍中关兴听闻后欣然要求参与,辅助四人共同编撰。 《益州民政》一部涉及农、政一体综合性辅助农书,记述巴、蜀、汉中三地农业生产及政府辅助措施,预计四卷,现完工三卷,南中一卷暂未撰写。 经过诸葛亮、费祎、董允等六人不懈努力,从各郡县收集资料,最后与相比《汜胜之书》只简述黄河中游地区农耕原则,作物栽培技术等农业知识,《益州民政》在其上根据益州当地情况,增添水利,农业工具,郡县行政措施内容;而且其言语上更为质朴,适合学习、推广、利用。 此番受召,奉命前来汇报《益州民政》的编订情况,乃是费祎。 自上古至后汉,流传最广莫过于《汜胜之书》《四民月令》这两本农书,但这两本书都只是撰写黄河流域农业发展情况,对于长江流域及四川盆地并不能完全参考。 对于大汉目前需要深耕益州而言,必须有更好的农业用书,辅助益州进行农业生产,特别是刘禅提供后世的耕种方法与农具之下,大汉更加急迫需求《益州民政》。 前后总计约半年,前诸葛亮亲自加入把关,后有关兴、霍弋这样的能才,如今总算已进入尾声,毕竟目前四卷只差南中卷。 刘禅翻阅之际,费祎侍立在旁,拱手向刘禅汇报道:“臣等已整理、撰写、汇编成三卷,分别以不同地区成卷,共十三章,尚有南中一卷四章未撰写。臣等筛选、删除先人农书不适当之初,加入郡县农业措施、各地水利重要工程及修缮措施、新式农业耕种之法。……” 刘禅放下手中书册,听费祎阐述,刘禅连连点头,“嗯!”赞同之声络绎不绝,从刘禅应答声调上便可知,其心情愉悦,对这本《益州民政》非常满意。 刘禅待费祎阐述完,感慨说道:“农业乃大汉之本也,民之所依,先人农书广传于世,但却无一本适合益州,今日卿等为益州、大汉、天下万民著书,所作所为,功不可没。” 刘禅感慨后,话锋一转,问道:“准备何时推广于益州境内。” 费祎回答道:“今日待陛下翻阅后,臣等准备刊定于各郡县中。” “上丞相对农书如何安排?“刘禅望着费祎,缓缓问道。 “上丞相准备将农书推广至各郡县,加入各郡县户、田、水三曹考校之中,内府派遣劝农使督查各地推广情况。不合格者,上报内府,将户、田、水三曹官职任免,再由内府派遣三曹掾吏主官。”费祎迎着刘禅的目光,一副谦恭之色,答道。 “可,成书只是第一步,颁布推广于郡县,使太守、县长、三曹掾吏(注2),人人皆知,落实于民,这才是最重要。”刘禅淡淡说道,并挥手示意费祎退下。 刘禅望着费祎告退身影,想到费祎言及诸葛亮关于成书后推广手段,不由感叹诸葛亮老成谋国,诸葛亮明面上推广农业措施,不合格者惩处,但是实际上通过这个政策已经轻松地将各郡县户、田、水三曹官吏人事任命权及业绩考校权拿到中央手上。 刘禅思索后,又拿起侍从放置案上的奏折翻阅,这几封是王平、邓艾等人上报关于三卫事宜。 刘禅手上这份是王平汇报白甲卫情况,王平利用自己賨人身份,四处招纳賨人入卫,目前已有一卫4500户。为解决白甲卫所需奴隶问题,王平带领麾下四处讨伐涪陵、巴东等郡廪君蛮及其它不服王化賨人。 并请允许賨人重修巴西郡汉昌得汉城,并将白甲卫迁移至居住得汉城。得汉城(注3)(今巴中市通江县)乃高祖刘邦所修建,三面临涧,背靠大山,四面悬崖峭壁。东临大通江河,南北皆为深溪,东南下长岭陡落,形如蜂腰,独西南二径大路,凌险转折而上,其上平行,可容数万人。 刘禅思索及王平身为賨人,目前已经掌军事又继续执掌民事,修筑得汉城的话,恐遭他议,于是欣喜举笔下批:‘遣内府参军马谡兼任白甲卫长,主白甲卫民事、教化,负责修筑汉城之事’。 刘禅批改后,拿起邓艾报文翻阅,邓艾目前招募一邑1500户人,但手下宿嘏心慕汉安县大族姚氏嫡女,想娶其为妻,但其身份卑微,恐怕姚氏不嫁,希望刘禅能够解决。 刘禅看着邓艾奏折哭笑不得,但是邓艾请求刘禅希望能让驻守江阳的赵云或者张翼修书帮助。 刘禅思索一番,顾虑赵云地位,修书与张翼,希望张翼能为宿嘏出面说媒。 “绍先,将这些奏折交于上丞相,望其是否有意见。”刘禅批改后将奏折合拢交于霍弋。 刘禅在登基后,任命霍弋为谒者,伴随刘禅左右,掌管刘禅与诸葛亮传达等事。 对于霍弋在夷陵之战中展现的军事天赋,诸葛亮也是十分欣喜,也是将重点培养。 ----------- 1大汉设有五军,前、后、左、右、中;中军警卫皇宫,也会出征。中监军协理军务,督查将帅。 2户曹掾吏:主民户、祭祀、农桑。 田曹掾吏:主垦田畜养。 水曹掾吏:郡国水利人员。 3得汉城,其地险峻扼秦蜀咽喉、雄镇巴西要冲,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宋蒙古攻得汉城,得汉城军民坚守了24年,终因外无援兵,寡不敌众,被元蒙军队所破。 第二十二章越嶲之议 “嗖!”破空声响起,箭矢射中假人头部,八十步开外,刘禅以一个标准射箭姿势站在那,左手举弓,弓弦剧烈抖动。 刘禅见正中目标,俊伟的脸上,没有喜色反而是摇头叹气。近半年没有练习,射术退化甚多,去年于射山骑射可百步中人,如今却步射八十步中人。 “射术之道,不进则退。”随手将御弓交予黄皓,接过黄皓递上的湿巾,擦拭头上汗水,刘禅叹气道。 “射术之道,小道也,我等从之即可;群雄逐鹿,陛下如今射国,此乃大道。”王平在旁吹捧道。 刘禅笑了笑,将湿巾交予黄皓,打趣道:“看了,朕让王将军看书,看来不只是兵法会了,这吹捧之语也学会了。” 面对刘禅的打趣,王平面色如常,认证答道:“臣只是如实回答。” “子旭,你以为朕射术如何?”刘禅又问及身边另外一个青年。 向煜,字子旭,青衣羌民,青衣侯向举养子。向煜为人沉默寡言,身长七尺七寸,猿臂善射,弦不虚发,骑术过人。耗牛羌数百骑入寇汉嘉郡,向煜领十余名青衣骑夜袭营地,一人连斩十余骑,令耗牛羌不敢东进。 向煜沉默一会,实话实说道:“陛下神射,八十步外中人头部,若无天赋常人不可及。” 刘禅笑着问道:“你射术如何?” “煜能射鹰。”向煜有些拘束,谨慎地回答道。 向煜有些担心刘禅心生不快,补充道:“陛下力大,臣不及也;陛下射术天赋,非煜能比之。” “哈哈!子旭,你我乃是一家人,不必拘礼。”刘禅看出向煜拘束,笑道。 刘禅脱下大拇指上的韘说道:“子旭尚射,朕便将我佩戴多年的玉韘赐你。愿你日后替大汉多射敌将。” 向煜受宠若惊,双膝跪地,双手接过刘禅玉韘,惶恐说道:“谢主隆恩,臣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禅笑着扶起向煜,安抚说道:“你我是一家人,你是朕姐夫,何必如此拘礼。” 在王平平定汉嘉之乱后,青衣侯向举便带女儿入成都拜见吴皇后,希望向氏入宫侍奉刘禅,但不久刘备病危,入宫一事便耽搁下来。 等待十月时,向举听闻三卫之事,又入宫面见刘禅,主动提出希望将青衣羌编户入卫,隐晦提及向氏入宫一事。 刘禅对青衣羌早就心有挂念,虽然明知向举令女儿入宫背后之意,但是无法拒绝青衣羌诱惑,允诺下来。 向氏入宫,无非是张皇后无子,如果向氏入宫后先生男孩,依据“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继承传统,日后太子基本就是向氏之子。 对于张皇后无子之事,刘禅也是十分头疼,张皇后与刘禅已经成婚2年,当初为了日后太子需要嫡长子身份,刘禅一直宠幸张皇后,但到如今一直没有子嗣,朝野上下对此已经议论纷纷。 在吴太后、诸葛亮的建议下,刘禅便在秋季后开始纳妃,希望多生子嗣,没曾想向氏刚刚入宫不久,之前宠幸的王美人,便查有身孕。 对于王美人有孕,对刘禅,对朝廷,都是件喜事,消息传开,满朝贺喜。只不过在宫廷之内,上上下下向刘禅贺喜之余,皇后的长秋宫却有些沉寂。刘禅也心知肚明,连续好几日安抚张皇后。…… --------------- 蜀汉新宫,花园。 刘禅射完箭,躺在榻上感受冬日的太阳,暖洋洋的非常舒服,倒是一时惬意。 目前大汉基本国策已然定下,朝局渐稳,已经休养接近生息半年,明年春诸葛亮兴兵南征。 诸葛亮这段时间以来,在刘禅的建议下也是有意识地将一些基本杂事交予内府官吏处理,目前重心准备南中军务上。 在此背景下,刘禅特意将王平召回,南征迫在眉睫,事前的庙算是必然少不了的。 “子均、子旭坐。来人上茶点,你等不必拘礼。” “谢陛下!” 王平、向煜落座,喝着茶,品尝糕点,在刘禅强调之下,没有刻意拘礼。 刘禅躺坐在榻上,看着王平,考究问道:“子均,你可知,朕将你从得汉城召回缘由。” 王平停下手中糕点,擦拭嘴巴,拱手答道:“是否可是南征之事。” 刘禅也不惊讶,毕竟南征之事早已经在朝廷上传开,王平回成都稍微打听便知。 刘禅点头缓缓说道:“没错,明年春南征,现已年底,庙算之事不可再拖。毕竟《孙子兵法》曰:‘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因此,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王平沉吟半晌后,答道:“南中之事,平不敢多言,我与卫长马谡聊及南中之事时,幼常(马谡字)言:‘南中地形险要和路途遥远,若不能收其心,则大汉今日平定,明日我大汉一走,南中又必然反叛。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刘禅听闻点头赞同,问道:“子均你的想法如何?” “臣也认同平定南中需要先收其心,如后汉之时,巴西郡官吏压榨百姓、賨人过甚,賨人起兵造反,遂不能平。故臣以为南中叛乱若要平定,需整治官吏,若不整治,贪官污吏压榨当地百姓,必然造反。然后再收服南中士人大姓、蛮夷首领之心。最后可以将三卫中推行至南中,不服则剿,服则收之。”王平侃侃而谈。 “不错,看来子均入巴编卫,长进不少。”刘禅有些欣慰,王平在战略、政治维度上长进不少。 “子均你是否对越嶲郡有了解?”刘禅端起茶盏抿了口茶,缓缓问道。 “颇知,越嶲郡此地蛮夷众多,而且皆不服大汉,越嶲郡北部,汉嘉郡西部有牦牛羌,牦牛羌又名越嶲羌,后汉安帝时,越嶲羌封离等以‘郡县赋敛烦数’‘长吏奸猾’,永昌、益州、蜀郡皆叛应封离,众至十余万,破坏二十余县,杀长吏。叛乱近两年,后汉朝廷无奈之下将‘侵犯蛮夷’的奸吏90人,按死罪处罚。”王平面色严肃的说道。 第二十三章南中庙算(上) “叛乱虽平,但是牦牛羌将牦牛道断绝百余年,此道既平且近,乃是成都通往南中大道。” “虽然牦牛羌在越嶲郡、汉嘉郡交界处根深蒂固,但是目前夷王高定占据越嶲大部分地区,此地蛮夷众多,非常难治理,幼常曾任越嶲郡太守,在任期间不敢深入,只能在边境安上县办公,根本无法治理。”王平缓缓说道。 刘禅沉吟半晌后,问道:“子旭可有补充?” 向煜放下手中茶盏,拱手说道:“煜对夷王高定知道甚少,但是对牦牛羌颇有了解,牦牛羌与我青衣羌皆为汶山郡白狗羌分支。数百年前迁徙至汉嘉郡,后我族先人沐浴王化,归附大汉;是故便以青衣县治汉民,牦牛县治羌民。” “我族与牦牛羌皆善养笮马,当初后汉时于越嶲郡设立长利、高望、始昌三大军马场(注1),便有大量青衣羌与牦牛羌民在其中。我族与牦牛羌人皆善骑术,但我青衣羌甲胄、兵刃强于牦牛羌,是故其不敢北犯汉界。”向煜自豪地说道。 “甚好,近日朕忧思越嶲郡一事,此次南征必须将此地彻底收服。”刘禅直腰,将心中所思说道。 王平听出刘禅的言外之意,行礼拱手说道:“臣愿为陛下分忧。” 向煜见王平动作,也赶忙跪下拱手说道:“臣也一样。” 刘禅下榻将二人扶起,欣慰说道:“明日庙堂之上,皆望诸位。” 对于南征之事,刘禅也与诸葛亮交流过,诸葛亮是希望尽快平定叛乱想要兵分三路,门下督马忠右路进军攻牂牁郡;庲降都督李恢中路进军,从平夷出发按大道进攻益州郡;诸葛亮左路出南安进军,与李恢于滇池汇合。 对于而言越嶲郡诸葛亮认为蛮夷众多,难以急下,可由中央派出太守慢慢消化。 但刘禅想到后世诸葛亮讨伐南中之后,越嶲郡也是没有归附,甚至在还杀害太守龚禄,后面十余年越嶲太守根本不敢上任。直到张嶷上任后,大举用兵才把越嶲郡蛮夷收复,牦牛羌王才畏惧之下进贡,开放隔绝上百年的牦牛道。 思虑之下,刘禅决定这次出征南中必须解决越嶲郡,出于三点考虑。 一、邛都(今西昌)巧家等地有大量的铜矿,可以缓解蜀中缺铜情况,特别是从今年开始蜀中的值百钱铜重减少。 二、越嶲郡安定可以复设长利、高望、始昌三大军马场,以为北伐。 三、越嶲郡解决后,趁南征威势,降服牦牛羌,令其开通牦牛道,加强成都对南中控制,同时方便商人通行,可将蜀锦快速通过西南丝绸之路贩卖到身毒(今印度)。 ------------ 蜀汉新宫,议殿。 刘禅居中跪坐,南征核心文武官员分列两侧,目前正在为南征进行庙算。 “诸位卿家,今日乃是为南征之事庙算,诸位卿家可畅所欲言。”刘禅透过冕旒望着众人,扬声说道。 “相父请!”刘禅抬手示意诸葛亮将南征规划说出。 诸葛亮向刘禅拱手后,起身轻摇羽扇,面对众人说道:“南中已叛乱半年,亮以为南中之乱,首要在南中士人。南中士族盘踞南中四郡,当地夷人大种曰“昆”,小种曰“叟”。士族为求扎根于当地,与当地夷人大族联姻,两族联姻数十年间不断,其关系间复杂交错。据亮所知,此次主要乃当地士人叛乱,非南中蛮夷叛乱;南中蛮夷又为何叛乱?乃是南中叛乱士人利用其身份中引诱、哄骗蛮夷叛乱。” 众人听闻点头,吴班毛躁,拱手问道:“上丞相,这南中士人为何叛乱?” 诸葛亮轻摇羽扇,在殿中缓步而行,苦笑道:“因为后汉,也因我大汉。”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不明所以之人,目瞪口呆。因为后汉他们知道,是因为贪官污吏;为什么和现在的大汉有关系,皆不明白。 “南中叛乱原因有其三,其一东吴挑拨离间,其二因为我大汉政策,其三因为后汉长期压榨南中蛮夷、士人,百余年间叛乱近四十余次。” “其一东吴挑拨离间,此事已经解决,不再重提。(注2)” “其二我大汉推行值百钱、盐铁官营制导致。南中土地辽阔,地广人稀,南中士人不像蜀中士族一般用积蓄购买田地,而是积蓄五铢钱于仓库中,我大汉推行值百钱,令其积蓄一夜之间贬值百倍。至于盐铁官营,南中四郡士人霸占当地矿藏、盐铁资源,我大汉强行进行盐铁官营,南中士人不然不满。二者之下,严重损害其利益,必然不满。” “至于其三因为后汉贪官污吏压榨蛮夷,蛮夷叛乱,政府毫无威严。” “陛下,臣以为平叛需解决三点,其一东吴已议和;其二值百钱可在南中废除(注3),但盐铁官营不可废;其三以后治理南中,必须选贤任能。再辅以南征杀其不服者威慑之,归降重赏之。两者相合,南中平矣!”诸葛亮面对刘禅,拱手说道。 刘禅连连点头,心中对诸葛亮惊叹不已,不愧是千古一相,全面地将南中叛乱各问题分析得清清楚楚,望向众人,见众人脸上也是满脸敬佩之色,无一人不服。 “咳!”刘禅轻咳一声,示意众人回神,扬声问道:“诸位大臣可有治政方面建议,可畅所欲言。” 在百官之位的廖立拱手问道:“不知上丞相废除值百钱,以何与南中流通。” 诸葛亮见廖立相问,抚须轻笑道:“蜀中以铁器、蜀锦流入南中,南中以牛、马、金、银为税流入蜀中。” 廖立无言,拱手退下。 -------------- 1《华阳国志》曾提及东周时西昌一带已养马。西汉时有“笮马”(盐源之马)往内地集市贸易,东汉时建昌马已闻名中原,并设有养马场。《后汉书·安帝纪》载:“六年(永初六年公元113年)正月庚申,诏越嶲置长利、高望、始昌(今西昌)三苑(汉代牧马所称苑)”。《岭外代考·卷五》载“南方诸蛮马,皆出大理国,唯地愈西北,则马愈良”。即指西昌一带所产建昌马最佳。 2东吴在边境命刘璋之子刘阐为益州刺史随时准备接管益州郡、交趾郡太守士燮等人煽风点火。 3目前中国并没有在南中考古发现值百钱,只在东吴故地,蜀中、汉中发现。 第二十四章南中庙算(下) 诸葛亮见众人没有问题相问,轻摇羽扇说道:“若说及南征,亮以为此役三万士卒足矣!” 诸葛亮说完,望向刘禅是否有意见,冕旒摇晃下的刘禅面色如常,抬手示意诸葛亮继续。 诸葛亮拱手行礼,直起腰后,侧身面向众人,说道:“亮以为南中之乱,首要在于夷王高定。先帝在时,时为夷帅高定便多次北攻新道县;后先帝驾崩,高定公然于越嶲郡称王,而且人兵力众多,此僚不除,则南中难安。” “高定兵败,则益州雍闿、牂牁朱褒,如瓮中之鳖,束手待擒。故臣以为兵分三路,李恢中路攻益州雍闿;门下督马忠东路攻牂牁朱褒;臣领大军两万西路出僰道南下安上,寻找高定主力与其野战。”诸葛亮向刘禅拱手说道。 刘禅没有回答,而是环视众人,特意从永安赶回的黄权站出,先向刘禅恭敬地拱手,再向诸葛亮问道:“上丞相,权闻高定有万余兵马,在牦牛、定笮、卑水多为垒守,以逸待劳。丞相为何不速破卑水敌军,断其一指再与高定野战,若高定集结夷兵再与其野战恐怕难也。” 诸葛亮轻摇羽扇笑道:“公衡,你且看高定此人。高定根本不知兵也,对我军从何而攻,心中根本无数,多地布兵,如果断其一指反而会打草惊蛇,令其固守不出。” “固亮才欲待其集结,一同破之。而且高定手下蛮夷部落众多,若我等一一攻之,单独叛乱部落反而会众志成城;若是让其集结一起,他等蛮夷如何知战阵奥妙,野战时便如同乌合之众,一盘散沙,轻而易举将其破之!”诸葛亮冷笑道。 黄权听闻沉思后,拱手继续问道:“丞相如何知其内部情况!” 诸葛亮轻笑道:“不可说也,公衡日后便知。” 黄权听闻,拱手笑道:“既然丞相胸有成竹,权不再多言。” 刘禅见黄权退下,思虑半晌后,问道:“相父,朕以为越嶲作乱多时,相父可留一支兵马留在越嶲继续讨伐不服蛮夷。况且越嶲蛮夷众多,若无兵马威慑,郡守难安。朕恐相父大军撤离,越嶲郡又会复反。朕欲复设长利、高望、始昌军马场,以供日后北伐马匹之用。” 诸葛亮思索刘禅话语,若是战胜留下兵马平定也不是不可,但一来留下兵力征讨,蜀中便要运输粮食,加重朝廷开支;二来战争刚结束,越嶲郡应该不会立即反叛,毕竟余威尚在。 刘禅见诸葛亮不断思索其中利弊,也不着急,而是缓缓说道:“朕曾听子旭所言,苏祁、邛都一代有铜、铁矿。我大汉目前缺乏铜矿铸币,铁矿铸兵戈,若能将其治理开矿,可供我大汉之用。” 诸葛亮听闻后,不再犹豫,而是直接问道:“陛下此言不假?” 刘禅示意向煜出列回道。 向煜有些拘束,拱手答道:“丞相,确实如此。苏祁县下有喜德一地,当地叟人之语称其为‘夕夺拉达’,叟语之意为制造甲胄之地。此地有苏祁叟,倚仗兵器,多次反抗朝廷。” 诸葛亮转变想法,决定留兵马讨伐越嶲郡不服蛮夷,拱手向刘禅问道:“不知陛下心中可有人选?” 少作沉吟,刘禅平淡说道:“朕欲复设部都尉,掌管汉嘉、越嶲郡兵整顿二地蛮夷。子均可担此重任,令青衣卫可协助子均平定越嶲郡,待其后可以降服牦牛羌,令断隔上百年的牦牛道可重新开通。” 顿了下,又瞧了下马谡:“之前马卿虽任越嶲郡太守,但逢高定叛乱,甚为可惜,此次可令马卿重任越嶲郡太守。原越嶲郡太守龚禄,改任三卫长,治理三卫民事及其教化。” “诺!”马谡沉声应道。 “朕曾闻马卿才器过人,好论军计。马卿此次任越嶲郡太守,可辅助子均军事,两人想必能互补缺漏。”刘禅淡淡说道。 此前虽然刘禅与诸葛亮多次谈论及变法,但以目前局势不敢大张旗鼓进行。诸葛亮先是以汉嘉郡为试点,推行郡府人事任免权的回收。再后借推广《益州民政》之事将户、田、水三曹官吏人事任命权及业绩考校权拿到中央手上。 现在刘禅将要尝试推行最重要的一步,军政分离。借对征讨越嶲郡蛮夷、汉嘉郡牦牛羌一事,复设部都尉(注1)一职,将两郡军权拿到手。 与西汉部不同,西汉部都尉是一个边郡数个辖区内的都尉之一,而刘禅设置的部都尉是辖区是数郡之和。 在坐众人,听闻反应不一,不过都是看向诸葛亮,待其反应。对于诸葛亮而言,心中倒也没有惊讶,此前刘禅便向诸葛亮提及此事。只不过,诸葛亮没想到,刘禅是借着越嶲郡一事将其推出。 深呼吸,诸葛亮沉声说道:“国家此言有理,边郡之间,郡守领兵无法征讨他郡之地,若待他郡反应,必然错失良机。子均可胜任此职,平定越嶲、汉嘉二郡蛮夷。” 刘禅颔首,缓缓说道:“稍后,内府发文即可。现在继续商议南征兵事。” 众人安静之际,赵云拱手问道:“丞相,不知此次南征将士可有人选。” “此次南征之人,子远(吴懿)、元雄(吴班)、子均、伯恭(张翼)、士载等将校四十余人即可,还需子龙留守成都。”诸葛亮轻摇羽扇,略作沉吟说道。 握紧拳头,赵云着急出列,拱手说道:“云虽年迈,尚有廉颇之勇,马援之雄。丞相何故不用我?” 诸葛亮叹气说道:“去年以来,文休(许靖)、子初(刘巴)、子仲(麋竺)、孟起等先帝起兵之臣相继病故。子龙年纪已高,月前方才镇守江阳而回,已是辛苦,可在成都留守,拱卫陛下。” 赵云厉声说道:“云随先帝以来,临阵不退,遇敌则先。云岂可不随军前往!” 王平出列劝道:“师父,南中瘴气丛生,不毛之地,师父年岁已高不可前往啊!” ---------- 1部都尉是在边地大郡分部设置都尉,掌管该地军政的官员,首都也会分部设置部尉掌管治安,如曹操就担任过洛阳北部尉。 前汉时,都尉专管本郡军事戍防,与太守并重,边郡内数个部都尉。后汉时,在内地郡国都尉,改由太守兼任。 第二十五章出征之前 赵云神情激动,语气上扬说道:“大丈夫安能死于榻上,得死于疆场者幸也。丞相,云请命前往南中。” 诸葛亮见赵云拱手相请,心中难为之际,望向刘禅。 刘禅也知现在自己出面解决最好,于是徐徐劝道:“赵卿如今天下曹魏未灭,汉室未兴,卿如何能言死字。南中之征,预计前后不过半年平定,如此之敌,杀鸡焉用牛刀。” “何况朕年幼,初登帝位,成都还需赵卿护卫,卿怎可离朕而去。”刘禅轻声说道。 赵云听刘禅夹杂着些许请求话语,心中幽幽一叹,天不假年,北伐不知那时还能作战否? 赵云心中虽是这么想,但是见刘禅已经发话,也就顺势退让,缓缓说道:“日后北伐之际,丞相需命云出征。” 诸葛亮自然允诺,说道:“北伐如此大事,安能无子龙乎!” 刘禅见众人达成一致,也不耽搁时间,扬声说道:“南征一事已定,望诸位同心协力,共安南中。” 众人齐呼:“诺!” -------------- 诸葛亮处理完庙算一事后,马不停蹄地赶回内府,召集众人,安排南征事宜。 诸葛亮跪坐案前,环视众人,最后将视线停到马忠身上,缓缓说道:“此次南征兵分三路,先谈及德信(马忠字)东路之事。德信你且说之。” 马忠昂首直腰,拱手说道:“诺,忠先谈牂牁叛乱之事,牂牁郡此次叛乱者朱褒,原牂牁郡郡丞,曾与向巨达(向朗)、费公举(费诗)共事。此人乃是当地大族,此人素有异志,曾以神怪之事立威,如朱褒此人谣传获麒麟于马颊岭,又造桥名麒麟桥。” “先帝时,为安南中数郡,对刘璋时大量南中官员并无更换,只更换其太守。忠与巨达、公举交谈时,曾闻朱褒对先帝隐约不满。” “故此次牂牁叛乱为本地士族叛乱。牂牁郡多雨,俗好鬼巫,多禁忌。以山为田,无蚕桑。颇尚学书,少威凌,多懦怯。但郡特多阻险,有延江、雾赤、煎水为池卫。若要平定牂牁,‘奔命’(注1)之士可为上选士卒。” 诸葛亮抚须说道:“此次率德信可率五千士卒,‘奔命’换成白甲卫,调2种1000人予你如何?” 马忠面露喜色,以前南中叛乱多遣賨人平叛,众人皆号‘巴郡神兵’,这白甲卫又是编其入户,賨人不事耕种,只需征战。如此精锐奔命之士如何能比肩! 马忠生怕诸葛亮反悔,立即感激说道:“多谢丞相。” 诸葛亮后面叮嘱道:“德信,此次白甲卫随你前往牂牁郡,需将不服蛮夷交予其为奴,作战之事你可与白甲卫种主商议。” 马忠应声答道:“诺!” 诸葛亮又看向张裔,问道:“君嗣,南征粮草准备一事如何?” 张裔,字君嗣,专研《公羊春秋》,广泛涉猎《史记》《汉书》,许靖认为张裔才能比肩曹魏钟繇。现任内府参军,目前负责南征粮草一事。 张裔出列拱手答道:“目前已在僰道江边设郁邬戍兵站,南征钱粮已经先行运送至郁邬戍。” 诸葛亮颔首,对于张裔办事诸葛亮还是十分信任,但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还是需要先过问,防止出错。 诸葛亮思虑及李恢中路军之事,不知令谁前往合适,环视众人,见到董允身影,心中念及李恢深受董允其父董和知遇之恩,让董允去最合适不过。 李恢,字德昂,南中益州郡士人,李氏为南中八大姓之一(注2)。李恢出仕益州郡为督邮。当时李恢的姑父爨(cuàn)习是益州郡建伶县的县令,违反法令,有司按制连坐李恢,欲将其免官。上报至益州郡,太守董和知道实际上爨习与李恢不和,当地爨、李两大家族也是矛盾重重,而爨氏势力在当地占上风。 董和从维护大汉在当地的统治着眼,同时又深感李恢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弃之可惜,左右权衡后,决定将李恢调离本地,李恢又遇刘备之后一路高升。 诸葛亮心中定计,淡淡问道:“休昭可在?” 董允听闻,从众人堆中出列,拱手答道:“请丞相吩咐。” “你愿前往平夷县将诏令传与李恢否?”诸葛亮问道。 “允愿前往!”董允并没迟疑,而是直接答道。 诸葛亮对董允态度,十分满意,沉声说道:“你传令于李恢,命其领兵五千出平夷,攻益州。但此路凶险之极,你需叮嘱李恢一切小心,若敌众我寡时,务必坚守,不可轻易冒进,待我平定高定部后,与其汇合。” “士载听令,此次休昭前往平夷县路途凶险,你率赤甲卫护送其前往。返回时,于郁邬戍听召即可,与我会合。” 董允、邓艾出列应声答道:“诺!” 诸葛亮淡淡说道:“兵事先如此安排,若有变故再行修改。诸位可还有其他异议?” 王连迟疑半晌后,出列问道:“丞相南征,不知内府及国中政务交于谁处置?” 诸葛亮心中犹豫不决,略作沉思,淡淡说道:“在我南征之后,参军张君嗣可代行内府政务之事,东曹掾蒋公琰可辅佐之。一切内府事宜处理后,皆需上报于陛下;内府潘司直监察之事处置后,也都上报于陛下。” 潘浚、蒋琬、张裔齐声答道:“诺!” 随着半年登基以来,诸葛亮慢慢看出当今天子虽然将大汉内外之事皆交于自己,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天子对权利不感冒,而是因为其威望、经验不足才如此安排。 若待天子羽翼渐丰,必然会将朝野权利收回,不过或许是在自己百年之后,自己如今行周公之事,乃是出于深受皇恩,不可为日后大汉埋下祸端。 --------------- 1颜师古注引应劭曰:“旧时郡国皆有材官骑士以赴急难,今夷反,常兵不足以讨之,故权选取精勇,闻命奔走,故谓之奔命。” 2“焦”、“雍”、“娄”、“爨”、“孟”、“量”、“毛”、“李”。 第一章诸葛南征 魏帝曹丕黄初五年,汉帝刘禅建兴二年,吴王孙十万黄武三年,三月。 距离年前的庙算已经过去三月有余,诸葛亮安排好春耕后,起马步军三万人,分三路进攻南中。 出发前,刘禅赐诸葛亮金鈇钺一具,曲盖一把,前后羽葆鼓吹各一部,虎贲郎六十人。这些无一不是代表象征帝王的仪器,刘禅授予的目的:是让诸葛亮名正言顺代表自己、代表朝廷出征,拥有大汉无限的权力,南中之事一切交予诸葛亮定夺。 清晨的薄雾中,先锋大将吴班率大群士卒鱼贯而出成都南门。随后是中军涌出,先是骑卒,然后是步卒,旗帜招展间,诸葛亮华丽的车驾缓缓驶出城门,鼓吹被士卒吹响,雄壮的乐声扩散,感染每一位出征将士,令众人不由自主的脚步加快。 大军,出征! 南征大军从成都后,需先南下走岷江水路,顺水而下至僰道,其过程不劳车马力。是故参军张裔方才在僰道设郁邬戍,南征大军粮草便是囤积于此。 南征大军不过数日便至僰道,于此南征大军分兵,马忠率5000余名士卒出东路,兵发牂牁。 诸葛亮领两万士卒,走越嶲道,行至安上县,沿绳水(金沙江)而上,经雷波小谷堆翻越黄茅埂(注1),进军卑水县(今昭觉、美故一带)。此道又名沐源川道(古沐源川,今沐川河)。 卑水县因卑水(注2)而得名,诸葛亮越逼近卑水县,行军速度越来越来越慢。 翻越黄茅埂开始,数十里的路途,大军才足足行走了五日有余。 越嶲郡雨水充沛,加之午间闷热,行军于大凉山中,山道崎岖难行,吴班率领前锋部在前遇林开道,遇水架桥,树林深处密不透光,树木高大。 早上行军于林中,淡淡的雾气缭绕,滴答滴答的水滴从空中跌落,王平等人初入大凉山,先是以为下雨了,后来每日皆是如此,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众人头戴斗笠任由叶片上的水珠顺叶尖滴落于地,嘀嗒嘀嗒,好似下着小雨。 道路泥泞,林中藤蔓横生,车辆难以前行,诸葛亮下车步行,在马谡的搀扶下,在林中缓步行走。 众人一路艰难前行,终于在向导的指引下,寻到适合安营扎寨的卑水谷地,在诸葛亮等人到时,吴班前锋部已经在这扎营,搜集木柴,生火做饭。 诸葛亮顺着卑水流向,观察其地势,发现除此地较为平缓外,其他卑水两岸皆是崇山峻岭,山峰如刀切般笔直,群峰环绕,河谷幽长,林深水冽。 诸葛亮倒是十分有兴致,指着远处景色说道:“险崖、枯藤、瀑布、奇石、幽谷、秀水以及落日,端是一番美景。” 马谡头发散乱,汗流浃背,苦笑说道:“丞相好兴致啊!” 诸葛亮轻笑道:“苦中作乐而已,况且此山、此景,确实秀丽。” 诸葛亮环视众人,只见众人深以为然,唯有邓艾、王平在角落旁,互相讨论他事。 诸葛亮好奇问马谡道:“我看士载一路与子均相论,不知相谈何事?” 马谡面露尴尬,摇头说不知,杨仪怪异地瞥了眼马谡,嘴角上扬,使劲憋笑。 不远处的宿嘏听闻后,憨笑道:“丞相我知道。” 诸葛亮听声望去,宿嘏见诸葛亮望过来,不由得意说道:“邓将军刚刚勘察完地形,与王将军讨论军营住所。” “至于马参军也知,马参军刚刚与两位将军讨论兵法时,邓将军说其泛泛其谈,不知军事,死读兵书。此后不再与马参军讨论。”宿嘏摇晃着大脑袋,丝毫不顾及马谡的脸面。 杨仪忍不住笑出声来,众人望向杨仪,杨仪见状憋住笑意,红着脸说道:“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宿嘏好奇问道:“什么事?” “我妻刚生子也!”杨仪面色如常。 马谡怒目而视杨仪,马谡如何不知杨仪此语哄骗众人,分明是在笑话自己。 马谡面色发红,不忿说道:“此乃误会!” 诸葛亮一边笑着听众人玩笑话,一边跺脚,抖落靴上淤泥。不一会便领众人下山,安营扎寨,讨论军事。 ------------- 卑水谷底,大汉南征大军营帐中,南征西路军众人,分坐两列。 诸葛亮环视众人,问道:“今日得夷人相报,高定主力在牦牛县,卑水一地乃是敌军小部。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陷入沉默,邓艾见状出列拱手说道:“丞相,末将在附近勘察地形,后也与向导相聊,得知卑水一带皆是崇山峻岭,山峦起伏,河流纵横。敌军又依靠山岭,修筑营垒。目前敌军人数少,必然会固守不出,是故末将以为不可强攻。可依丞相先前定计,待敌军集结后,将其引诱而出,与其野战一举破之。” 诸葛亮轻摇羽扇,驱赶蚊子,缓缓问道:“待敌军集结后,如何将其引诱而出,诸位心中可有所思?” “小部佯败,诱其外出野战。待我大军与高定为战时,遣精锐部绕行其后,大军佯装不敌撤退,吸引其远离营寨,前后夹攻,敌军必破。”邓艾补充道。 “士载之计,不失为良计也。”诸葛亮赞扬说道。 诸葛亮又继续询问道:“诸位可还有想法?今可畅所欲言。” 马谡出列,拱手夸耀道:“士载此机正合《孙子兵法》曰:‘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卑而骄之(注3)’。丞相,马谡以为可行此计。” “幼常熟知兵法。”诸葛亮抚须赞扬道。 众人议论纷纷,王平此时忽然出列,拱手说道:“丞相,平以为卑水山高林密,万一待敌军集结,坚守不出如何?” 诸葛亮终于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让王平继续说。 ------------- 1黄茅埂为大凉山主要山脉。 2《水经注》卷三十六:“涂水(今云南牛拦江)导源腊谷。西北流至越嶲入绳(即金沙江)。绳水又径越嵩郡之马湖县,谓之马湖江,又左合卑水,水出卑水县,而东流注马湖江也。”由此可知,卑水即今美姑河。 3明明能征善战,却向敌人装作软弱无能;对于小心谨慎的敌人,要千方百计骄纵他,使其丧失警惕。 第二章越嶲高定 王平正色答道:“高定此人不知兵法,昔日后汉平定南中时,多走牦牛道。高定以此判断我军会走牦牛道,故遣主力驻守牦牛、定笮二地,小部驻守卑水县,何其无知。但高定此人,虽弱于兵法,但强于笼络人心,此人有自知之明。” “若是使用士载之策,必然先以士卒佯败骄其军心,再行决战,此计虽好。但此人有深知自己不足,我恐骄其军心,需耗费不少时日。加之我军粮道不便,还需速战速决。” “哦!子均可有计出?”诸葛亮追问道。 稍微停顿了一下,王平低头拱手,缓缓说道:“平不敢言计,平只能浅薄说之,我大军先于敌军大部抵达卑水。故我军拥有主动出击之势,我军已知敌军动向,敌军却不知我军动向,目前敌明我暗。” “平以为破坚守不出者,需攻其所必救之地,使其离开固守营地;料敌必经之路,于路部署伏兵、援军,待敌军移动之时,趁机进攻所部。”王平抬眼微瞄诸葛亮脸色,沉声说道。 诸葛亮用赞赏的眼光看着王平,王平此言切中诸葛亮所想,不是邓艾计策不行,而是两人从思考的角度上不一样。 两人都是希望用计策将高定引诱出战,但邓艾是先以部队佯败,再进行决战,野战击溃,耗时时间不确定。 而王平的计策则是调动敌军,攻其必救之地,实现围点打援,将自己目前拥有的主动权最大化。 诸葛亮轻摇羽扇,继续考究问道:“子均,你以为何地是其必救之地?” 王平迟疑一会后,缓缓说道:“丞相,平暂未想好,若平浅薄之见可行,可再与诸位商议如何?” 诸葛亮点头赞许,环视众人,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顿时营寨间有些吵闹,诸葛亮见状微微锁眉。 杨仪观察到诸葛亮神情,出列拱手说道:“我等意见不定,请丞相定夺!” 众人反应过来,齐声喊道:“请丞相定夺!” “我以为可用子均计策,至于攻其必救之地。正如子均所言高定此人善于笼络人心,带高定集结后,可攻其来自牦牛县援军。高定为安军心,必然会前去营救,然后等在其必经路上设伏。”诸葛亮沉吟半晌后,说道。 马谡出列拱手,称赞道:“丞相英明,此举深谙兵法,高定必破。” 杨仪不甘示弱,夸赞道:“丞相深谙人心,古之孙、吴不过如此!” 早已经习惯马谡与杨仪两人话语的诸葛亮,面色如常,轻摇羽扇说道:“天色不早,诸位早些休息吧,近日便驻扎在这,待高定集结。子均近日多探听牦牛县援军消息。” 众人齐声道:“诺!”众人出帐时,恰逢营帐外更夫高喊:“亥时已到。”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帐内灯火摇曳,诸葛亮一人在案前查看地图,思索军务。 对于刚刚帐内问答,诸葛亮相对还是满意的,特别是对王平。近些年大汉高级将领陆续凋零,大汉国中能够让诸葛亮看得上眼的唯有魏延、黄权二人。 黄权更擅长军略,对于临阵并不擅长。魏延性格问题严重,临阵是其所长,但军略并不擅长。 王平从夷陵之战被刘禅提拔,后又被刘禅委以重任,不到10日平定汉嘉之乱;再到今日对答,王平已然慢慢成为大汉军中不可或缺的大将之一,而这一切都得益于他那对战争独特的嗅觉以及勤奋苦读兵书。 诸葛亮看着地图沉思片刻,忽然抬头望向帐门,只见天空乌云渐起,遮蔽天空。 诸葛亮心中一动,起身走至营门,望着天空,唤道:“来人,传令下去明日大雨,让诸军做好防范雨水,尤其是粮草、弓弩需要注意。” 在黑夜中的侍从拱手称诺。 ------------- 高定得到诸葛亮出兵南中的消息,连忙遣人通知益州郡雍闿并请求相助。 虽然南中三郡叛乱是由不同的人物发起,但是彼此之间还是有联系。 雍闿出自南中八大姓氏雍氏家族,祖上为汉初什邡侯雍齿之后。武帝时削雍氏侯爵,在武帝开辟南中之地后,出于考虑地方统治问题上,于是在募豪民田南夷时,将雍氏强迁入南中地区。 雍闿为人能言善辩,为人仗义疏财,在南中汉人中威信甚高。但因为董和在任时,众蛮夷相服,是故蛮夷不愿意跟随雍闿造反。雍闿便遣孟获煽动夷人叛变。 雍闿得到高定传来诸葛亮出兵南中的消息,出于唇亡齿寒的关系,雍闿亲率孟获及手下士卒亲自领兵前往越嶲郡。 高定通知完雍闿后,亲自领兵前往卑水县,同时通知驻守牦牛道的士卒前来卑水救援。 在诸葛**近卑水县好几日后,高定才赶到距离卑水县有两日路程的地方驻扎,同时等候从益州郡远道而来的雍闿。 但殊不知这些消息已经被诸葛亮收买蛮夷的所知,并且快速地将消息传递给诸葛亮大军。 越嶲郡,高定营寨。 高定头裹青巾,身着左衽蜀锦制成的叟衣,坐于案前低头查阅军情。 其五官紧凑,短方脸,鼻梁低,鼻翼宽,嘴唇上续着小胡须。相貌并不丑陋,还额外给人一种亲和之感。 高定最近食之无味,夜不能寐,十分憔悴,实际上诸葛亮南征以来,高定便是一直如此。 高定在灯火的照耀下翻阅军情,陷入沉思。 刘备在时,自己多次率兵攻打新道县,却被李严所败。之后自己效仿牦牛羌首领称王,手握越嶲郡大部,看似十分得意,但实乃外强中干,要不然自己也不会请求雍闿起来救援。 自己本想称王,号令越嶲郡夷众,但北部羌人小部靠近牦牛羌,根本不理会自己。境内叟人倒是全部归附了,但却是一盘散沙,众部族听调不听宣。 唯有自己手下叟兵长期征战,最为精锐、凶悍,但自己却不晓战事,面对诸葛亮大军压境,十分苦恼。 高定幽幽叹气,将军情巾帛收起,自言自语道:“如今之计唯有坚守不出,幸好诸葛亮被阻于卑水县。” 第三章两难之择 清晨,云雾弥漫,天空中的太阳缓缓升起。 高定率军中众人在营寨外等候雍闿大军前来。 若是平常高定肯定是不愿意出迎,但是现在诸葛亮大军压境,形势严峻,加之有求于人,让高定不得不这么做。 不过相对于高定的心甘情愿,其手下却是十分不愿,只见面色凶狠、身材魁梧的叟人抱怨道:“大王,你也太给雍闿面子,还亲自出来迎接,说实话让其他人迎接便可。” 高定神情严肃说道:“翁昂,目前诸葛亮大军逼近卑水,我等自当团结一致。若是能胜诸葛亮,莫不说出门迎接,让我亲自为他驾车都行。” 翁昂虽然面色不忿,但还是将嘴上抱怨停下。 高定看向其他人,都类似翁昂神情,呵斥说道:“若是不想迎接的兄弟,看先行回寨。” 翁昂瞬间将脸上不忿收起,憨笑道:“大王莫气,我等兄弟随大王一起等。” 高定叹气说道:“虽我是大王,但我也是诸位大哥。如今你我兄弟有难,方要齐心协力共渡难关才行。” 高定一番话语,终于将手下这些骄兵悍将安抚住。 高定心情复杂,手下这些兄弟们只知厮杀,根本不知道考虑大局。勇猛信义,便是他们身上的标签,也正是因为他们这些特质,自己才能够在雄霸南中一方。 就在高定等人议论之时,“雍”牙旗缓缓从不远处的山坡出现,映入高定等人眼帘中。 在高定见到雍闿的同时,雍闿骑着笮马在山坡上,先一步发现高定。雍闿吩咐孟获先行安寨,自己领着亲信数人驱马上前。 雍闿不敢托大,此次救援高定是一回事,背后深层想法是击败诸葛亮后,乘机将南中如散沙般的局面整合起来。 雍闿于是离高定等人二十米处下马,步行而去以示对高定尊敬。 高定沉声叮嘱道:“诸位兄弟,莫忘刚刚为兄交代。” 翁昂轻哼一声,以示回应。 高定率先行礼,豪爽道:“早闻雍帅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有劳雍帅前来相助,路途辛苦。” 雍闿赶忙回礼,客气说道:“高帅过誉,我雍闿之名何足道哉。无我相助,想必高帅也能阻却诸葛亮大军,是故何谈相助一词。” 高定脸上笑容灿烂,拱手试探道:“如今诸葛亮大军进犯越嶲郡,幸得雍帅相助,今你我二军合并一处,雍帅可为联军主帅。” 翁昂与众人面面相觑,翁昂随后脸色凝重,手按腰间兵刃。 雍闿见高定如此言语,心中一惊,却又冷静下来。雍闿在仔细观察,高定虽有此言,但并无交出虎符动作,而且其手下愤愤不平。 雍闿虽然心动,但脸上却淡笑道:“我雍闿乃一汉人,何能统率叟人。有道是强宾不压主,请高帅勿疑。” 高定面露感激之色,拱手说道:“今得蒙雍帅前来,助定于危困之间,我实在感念雍帅大仁大义。” 雍闿赶忙,上去扶起高定说道:“贤弟勿要这样,你我同舟共济,一同阻却外敌。” 翁昂听闻雍闿口称高定‘贤弟’二字,心中怒气上涌,手指雍闿呵斥道:“我大哥乃是叟人之王,你是何人?敢称为大哥为贤弟!” 高定出声呵斥道:“还不赶紧退下。”示意左右将翁昂拉下去。 高定面露歉意,拱手说道:“雍帅勿要放在心上,我弟蛮夷也,不识礼数。” 雍闿虽然心中愤怒,但出于顾及大局,轻笑道:“不见怪,令弟乃勇士也,闿也赏识忠心之人。” 高定拱手致歉道:“将军今日远道前来,若不嫌弃,今晚我于营中设宴,请将军务必赏脸。” 雍闿握着高定手掌,打趣笑道:“我早闻叟人美酒,今晚必然前来。今日刚至于此,还有军务处理,闿先行回寨。” 翁昂惹祸回营,心中惶恐不安。高定回营后见状心中不忍。安抚翁昂,命其今晚务必安分,不敢破坏联军大事。 翁昂自然口称不敢。 --------------- 越嶲郡,高定营寨,大帐。 帐内灯火通明,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看似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众人尽欢之时。突然帐外士卒用叟语禀告道:“大王,有紧急军情禀告。” 宴会中热闹的气氛瞬间为之一凝,雍闿不懂叟语,见状好奇询问高定道:“贤弟何事?” 高定脸色沉重回答道:“兄长,有紧急军情。” 雍闿听闻准备起身回避之时,高定急忙道:“你我兄弟已相称,何必回避。” 高定示意斥候进帐禀告军情。 “军情入内禀告!”侍从高喊。 斥候急忙入帐,跪地准备禀告之际。 翁昂端详斥候,激动问道:“阿习,你怎么到这,可是我大哥那有什么意外?” 斥候跪地分别向二人磕头,哭诉道:“禀告大王、二爷,牦牛县援军在路上被汉军围困,翁帅命我前来救援。” 高定虽然面色如常,但语气焦急问道:“阿习,你且慢慢说来。” 阿习哽咽说道:“大爷得到大王命令后,不敢懈怠,日夜兼程赶忙向卑水县集结,但是到猫头岭时被汉军包围。大爷命小人率十余人趁夜突围,向大王救援。” …… 翁昂脸色激动,出列拱手道:“大王,我大哥被围,请大王派兵相助。” 高定面色凝重,翁昂兄弟虽然骄纵,但却是自己手下最为骁勇、忠心之人,早年便跟随自己作战,手下部曲众多。 高定思虑后,缓缓说道:“阿昂别急,阿劲也是我兄弟,我肯定会救。” 顿了顿,望向雍闿,问道:“不知雍帅意下如何?” 雍闿沉吟半晌后,说道:“闿以为此乃汉军诡计,汉军想让我等弃守坚险营垒。” 翁昂怒吼道:“大王莫听汉人言语,请大王发兵救援我大哥。” 高定摆手示意翁昂冷静,沉声道:“阿昂容我思量。” 翁昂怒不可言,大声说道:“大王还有考虑什么,若大王不救,我自领兵相救。” 说完,翁昂准备转身离去。 第四章两军内讧 高定也是被翁昂逼上梁山,自己本身军事能力不足,能有今日全靠翁氏兄弟征战相助。如果自己不救翁劲则自己在军中人心尽失,而且万一翁氏兄弟投靠汉军,自己人头不保。 高定无奈之下,只能喊住准备离开的翁昂,说道:“阿昂且慢!我且与你一起去。” 翁昂喜出望外,赶忙拱手道:“多谢大哥。” 转头询问雍闿道:“雍帅可愿助我?” 雍闿脸色凝重说道:“高帅果真前往的话,恕闿不能陪高帅前往,闿要回益州郡。” 高定脸色一变,惊呼道:“兄长为何弃定而去?” 雍闿苦笑道:“贤弟,此明显是汉军计策,引诱我等救援翁将军,只是我不确定汉军真正意图是何?” “只是我感觉贤弟前往救援恐怕会败,现在上策就是坚守不出,待诸葛亮无粮自退。” 高定面色不悦,缓缓说道:“兄长何必如此武断?” “难道高帅未曾与汉军交手?难道不知汉军实力远超我等?”雍闿反问道。 高定面露尴尬,淡淡问道:“兄长果真要弃定而去。” 雍闿冷笑道:“弃守营垒如何取胜?高帅如果真要前去救援,闿只能回益州郡固守。” 高定听闻后,沉默不语,面临两难选择,心中十分杂乱,望着案上美酒、菜肴,显得十分可笑。 翁昂见状担心高定改变主意,气愤说道:“大哥怕啥!你不会真信这个汉人的话吧!” 高定轻揉太阳穴,缓缓说道:“容我今晚考虑?待明早我下决定。” 翁昂着急着,准备说话时。终于有些克制不住脾气的高定拍案呵斥道:“阿昂,你给我退下。” 被呵斥的翁昂,怒气上涌,冷哼一声出帐而去,于是心中深恨雍闿。 雍闿也有些后悔,让翁昂与高定二人不和,但出于颜面问题,缓缓说道:“贤弟可先考虑,明早我等再议。” 雍闿与高定寒叙几句,便带人回营。 话说出帐的翁昂担心高定受雍闿蛊惑改变主意,放弃救援自己哥哥,心中犹豫不知如何解决。 翁昂思索之际,突然想到往事,灵光一闪。一咬牙,召集手下精锐部曲。 雍闿出大帐,便准备回自己的营寨。众人准备出寨门之际,雍闿只见翁昂面色狰狞,身后有十余名侍从,杀气腾腾。 雍闿倒也没有多想,以为翁昂晚上有军务安排,巧遇自己。 “翁将军,准备前往何处?”雍闿热情地打招呼道。 翁昂狰狞怒吼道:“小人,挑拨大王与我大哥关系,我现在送你去见阎王。” 说罢提起手中短剑冲上前,雍闿见状大惊,准备逃离。 翁昂大跨步上前用力抓住雍闿衣领,雍闿瞬间感受到一股巨力拉扯,雍闿面色惶恐地看向翁昂,连忙求饶说道:“将军杀我,高帅必然不会放过你。” “所以我先杀你,大王就不得不前往救援我大哥。”翁昂说完,手举短剑,面色狰狞地猛刺雍闿腹部,随后又将刺入腹部的短剑向右旋转,绞断肠子。 “啊!”原本呻吟的雍闿,发出惨叫之声。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雍闿便被刺身亡。翁昂右手把已经断气的雍闿尸体丢弃在地上,挥手示意侍从准备把孟获等人杀完。 孟获众人脸色惶恐,结成圆盾阵,孟获急智之下高喊道:“高将军准备欲杀我等乎?” 在营帐中听到孟获求救之声,高定赶忙出去一瞧,只见翁昂手拿短剑,剑身鲜血淋漓,雍闿倒在血泊中,两边人手对峙。 高定脸色大变,怒吼道:“翁昂你在干什么?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大王吗?” 翁昂见高定出帐,脸色一变,低头望向流淌鲜血的短剑,心知自己已犯大罪,也不管孟获等人。 “扑通!” 翁昂大步上前,跪在高定面前,双手奉上短剑,低头哭泣道:“大王,昂知自己罪无可恕,我以此剑杀雍闿,大王可用此剑杀我。昂无话可说,只要大王救援我大哥便可。” 高定见状,有些呆滞,望着正在痛哭的翁昂,随后又低头看着流淌着雍闿鲜血的短剑。缓过神来的高定,咬牙之下,愤怒地拿起短剑,高举短剑正准备刺向翁昂时。 高定在这一瞬间,脑中开始疯狂权衡利弊,如今雍闿已死,雍闿大军必然已经不会相助自己,更需要担心是其会不会向自己进攻,如此状况之下自己更需要依靠翁昂。 高定念及于此,心中幽幽一叹,手中短剑突然泄气。 “嗨!将翁昂压下去稍后处决。”高定叹气道。 高定不管翁昂,缓步上前,向警戒的孟获众人,拱手致歉说道:“定管教不严,害兄长身死。翁昂罪该万死,定必然会将其惩戒。” 孟获不敢托大,连忙说道:“高帅有心,一切听从高帅发落,我等必会相信高帅为人。” 高定面露悲意,缓缓说道:“本与兄长并肩作战,可没曾想到发生如此之事?” 孟获等人难过不已,低头哭泣,命几名侍从将雍闿尸体包裹起来。 高定又叹气说道:“如今诸葛亮大军压境,我等两军发生矛盾,实为亲者痛,仇者快!” 孟获听出高定言外之意,虽然不满,但还是谅解说道:“高帅放心,我等能前来救援,必然深明大义。” 话锋一转,咬牙切齿道:“但是杀害雍帅之人,必须以命相抵。” 高定沉默不语,缓缓说道:“待诸葛亮大军退却,我将翁昂交于你等发落。” 孟获对于高定言语,十分怀疑,试探说道:“大王此言不假?” 高定咬牙道:“我以天神发誓。” 孟获缓缓说道:“可以,若大王此言有假,我益州郡之人可不是好惹。” 高定心上石头终于放下来,但高定并没有开心,而是迟疑说道:“联军之事?” 孟获冷笑道:“杀我军主帅,还让我军相助,那样此时,就是我想相助,手下士卒也不愿。” 高定面露尴尬,缓缓说道:“是我对不住兄长,待诸葛亮退却后,必然给诸位答复。” 高定此时心中已经定下打败诸葛亮之后,必须处理这些骄兵悍将,目前反噬已经开始。 上架感言 因为追读差,上周小编就让我上架,我想着没有存稿没法爆更,就没上架。所以这周五上架,还希望大家支持。 说说为啥写这本小说吧,主要是因为三国后期没几本好看的小说,加之看小说多年,于是自己就动笔写小说,我一直竭尽全力给大家还原一个蜀汉中后期的政局情况,以及三国时期蜀汉的社会情况,可能是出于笔力所限,没有办法很好的展示。 南征其实蛮多东西可以写的,不过问我也知道大家都想看北伐,我就描写部分战役,其他战役一笔带过。 这里我会着重去描写蜀汉治理南中的政策,除了改土归流外,季汉的南中治理可以说是最好的。 大家觉得我哪方面不好,可以提建议,我去学习啊! 对于作者书中的部分观点不一样的话,都没事呢,毕竟蜀汉的史料很少,所以导致大家对于有些观点不一样也是正常。 写小说困难,写历史文难,写大家喜欢的历史文更难。 说实话新人在qd投文蛮难的,历史文非常容易被养死,我也不是啥大神,大家的支持就是我更新的动力。 我收藏就6000出头,追读不多,再白嫖的话,我真是扑街到家了。求各位老爷订阅,我目标就是首订300人o(╥﹏╥)o。 最后感谢左路通吃兄弟在开头一直给我的支持,她或他兄弟打赏的盟主,杜预小兄弟及其他书友群的兄弟一直给的鼓励。 今天有2更! 《三国:汉中祖》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章大战之前 猫头岭,汉军大营。 夜幕悄然来临,天上弦月如钩,昆虫脆鸣,几许繁星陪伴闪烁着冷月。淡淡清风拂过,营寨中四处点起的明亮的火盆灯,映照着王平坚毅的脸颊。 “孝兴,今夜暗哨是否已经布下?”王平望着远处的叛军营寨,对身后一人说道。 “启禀将军,扶刚巡视完毕。明、暗两哨已经全部就位,口令也已一日一换。”身材高大的青年拱手答道。 此人便是白甲卫邑主賨人句扶,字孝兴。 王平在汉昌县时,将当地賨人编卫入户,县中賨人大姓句姓得知,举族加入白甲卫。王平一一接见众人交谈,发现句扶此人自幼习武,骁勇善战;胸怀大志,从小苦阅兵书。 王平交谈后,遂上报刘禅,命句扶为邑主。果然句扶不负王平重托,在军中处事温和,秉公执法。与士兵同甘共苦,善待爱护士卒,军中威望甚高。 顿了顿,句扶问道:“将军,一直无敌军夜袭,可否今夜让守夜将士少些?” 王平摇头,叮嘱说道:“不可抱有侥幸之心,兵事无常,不可轻忽,一切还是按照防止夜袭安排布置。为将者,谨慎为上,士卒的性命皆系于为将者一人身上。一人之失,背后却是成百上千名士卒性命为代价。切记不可托大!” 句扶闻言,正色答道:“诺,谢将军教导,扶深记于心。” 说完后,句扶又迟疑半晌后,好奇问道:“将军,前些日丞相问将军何地是其必救之地,将军为何不说。” 王平淡笑道:“你如何以为,我会知?” 句扶思量一会,缓缓说道:“将军此前和扶说过,攻翁劲则高定必救,如何说不知呢?” “哈哈,孝兴有心人也。你可知我为何不说?”王平笑道。 “可是因为丞相在,将功让于丞相?”句扶沉声道。 王平摇头,轻笑道:“错!如今大汉朝廷之中,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下,丞相又何需功劳。” “将军,那又是为何?”句扶好奇问道。 “参军杨仪、越嶲太守马谡、门下督邓艾。威公心胸狭隘,性情急躁;幼常此人,自视甚高,夸夸其谈;士载为人刚直,名利心甚重。三人皆欲自我彰显,我又为何敢阻挡他们,当时出言乃是为国也。”王平抬头望着明月,感叹说道。 句扶不忿说道:“将军若不彰显才华,丞相、陛下又如何会提拔将军?” “哈哈,简在帝心而已。那日丞相只是为考校众人罢了。”说完,王平便前去检查夜间防守,防止翁劲夜袭。 句扶望着王平背影心生敬佩,自从跟随将军南征,将军夜夜皆是如此巡查,将军治军稳重至此。 -------------- 午间,卑水谷地,汉中军营帐。 诸葛亮低头处理公文,处理之际问杨仪道:“威公(杨仪字),子均可从猫头岭回来?” 杨仪掀开营帘,看到王平正在与邓艾交谈,转头回禀道:“丞相,子均已到,其余将军也到。” 诸葛亮听闻,抬头旋转有些僵硬的脖子,缓缓说道:“命众将入帐,共商军议。” 杨仪点头,出帐喊道:“丞相有命,诸位将军入帐,共商军议。” 众将鱼贯而入,诸葛亮正襟危坐于军中大帐。 诸葛亮见众将到齐,面露笑意说道:“细作相报,叛军内讧。益州郡贼首雍闿起来相助夷王高定,却被其高定手下处斩,益州郡援兵已退,夷王高定亲自前往猫头岭解翁劲之围。” 诸葛亮此语一出,帐内将士议论纷纷,杨仪见状沉声高喊:“肃静!” 诸葛亮见众人安静下来,继续说道:“诸位破贼就在此时。” 众将士拱手齐声喊道:“请丞相下令。” 诸葛亮环视众人沉声道:“从卑水县到猫头岭沿路猫头道皆是山谷,山谷交战必奋勇者当先,是故需遣猛将当先,不知哪位将军愿担此重任?” 队列中吴班听闻,出列拱手傲然道:“丞相,班愿担此重任。” 诸葛亮对吴班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十分赞许,点头叮嘱说道:“元雄可挑选精锐士卒,山谷交战非同小可,有进无退。” 吴班正色说道:“班铭记于心,狭路相逢勇者胜。”说完吴班上前接令。 诸葛亮手持令箭,缓缓说道:“敌军沿谷地行走,我军可假意交战,疲其心智,再行佯败,诱其深入,不知哪位将军愿担此重任?” “艾愿担此重任,不辱使命!”邓艾率先出列说道。 “可!士载切记沿途插旗。”诸葛亮见是邓艾,也不担心直接将军令牌交于他。 “诺!”邓艾上前接令答道。 “子均,近日猫头岭叛军如何?”诸葛亮念及其余叛军,抚须问道。 王平面色沉稳,拱手答道:“敌军多次突围,被我军阻却,平以为敌军救援时,便是其最后的困兽之斗。” “猫头岭叛军,交于子均处置可有难处?”诸葛亮问道。 “并无难处,平领命。”王平答完,上前接过军令。 诸葛亮见诸事安排妥当,最后说道:“剩余将士,在敌军溃败之后,马上进攻卑水县。诸位下去准备吧!” “诺!”众人拱手称道。 众人涌出营帐,各自回部,整顿士卒,营中行走奔跑之人,络绎不绝。 邓艾小跑回营,通知将士集结,前往猫头道,提前准备相关事宜。 邓艾目前所领士卒乃是年前于江阳郡收编的赤甲卫。 正在营帐休息的宿嘏听到邓艾集结声音,急忙出帐兴奋问道:“士载可是有战事,要我等出战。” 邓艾边指挥众人收拾军旗兵刃,边敷衍宿嘏道:“是的,不过丞相让我等打败战。” 宿嘏听闻惊讶不已,直接摇头不满说道:“打败战,我不会打。” 邓艾停下手中动作,无奈说道:“乃是丞相安排,战败乃是为引敌深入。具体详情,行军路上与你说之。” 宿嘏憨笑道:“好的,好的。有战打便可。”说完,宿嘏帮助邓艾指挥众人收拾军资、粮草。 第六章诱敌深入 清晨,猫头道。 天色灰蒙蒙,原本寂静无人的猫头道,瞬间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叟人士卒如同一条长龙浩浩荡荡地在山道上行走。 高定策马立于山坡上,看着大队将士在山道间穿行,枪矛成林,彩旗飞舞,这情形使他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高定轻挥马鞭,策马扬蹄,几步就重新赶到中军队列,沿着山道按辔徐行。 高定此次亲自救援翁劲,其弟翁昂为先锋。虽然翁昂刚刚杀死雍闿,但目前正是用人之际,高定不得不依仗翁昂骁勇,于是令其戴罪立功。 高定领人铺开正面大摇大摆向前时,邓艾已经率数人斥候,躲在不远处的山坡灌木丛中,观察高定军情。 高定虽然学习汉人军阵,但是只得其表,不得其内,行军中非大量士卒,嬉戏打闹,甚至有些士卒掉队,导致每行走几里,高定等人不得不停下整理队伍。 而且邓艾注意到,虽然除了前锋及中军少部分的叟人士卒,大部分的部落兵,没有统一的戎服及武器,披着各种各样的破旧衣裳,甚至还有包裹兽皮…… 邓艾暗叹道:“除了前锋那些精锐叟兵,剩余叟兵全身乌合之众,估计一个冲锋便散。” 但是邓艾也不托大,趁着还没被叛军斥候发现,偷偷摸摸地撤离此地。 邓艾策马从小路捷径回到本部时,正见宿嘏拷问几名受伤的叛军斥候,不一会,被俘斥候扛不住拷打,终于将叛军兵力部署细节说出。 邓艾结合情报查看地图之时,却见自己早些时辰派出去的几名斥候戎服带血,似乎伤得不轻。 邓艾立即放下地图,迎上前问道:“前方翁昂部敌情如何?” 领头斥候神情疲惫,明显应该是经历了敌军的追捕,他神情沉重答道:“敌军先锋部,还有一个时辰左右会到我们这。” 邓艾点头,安抚道:“你们稍许休息,等下作战不用参与,有伤的赶紧先山上药,不要强撑。” 邓艾随后紧急下令,命全军做好战斗准备,同时命传令官通知吴班敌情。 邓艾随后带上宿嘏检查沿途旗帜,防止佯败撤退时出现意外。 后世常有佯败撤退,士卒井然有序,不会溃逃,皆是将领提前布下旗帜,撤退士卒按照旗帜标记行走即可,如果撤退旗帜插错或者漏插,可能会产生严重的后果。后世西夏与宋朝交战时,提前在浅处插上小旗,准备假装撤退,击溃宋军。但是被宋军斥候发现,便把插在浅处的小旗,改插到深水处,导致西夏溃败。 在邓艾检查完旗帜后,不一会,翁昂所部已经抵达前方3里处。邓艾也没有隐藏所部,而是缓缓地在山道间摆下小型军阵。此处是猫头道中段,相比于前段山道而言,中段山道有开阔许多。 在不远处的翁昂也收到斥候通报,言有汉军在前方山下阵,同时周围似乎没有伏兵。 翁昂面容兴奋,命传令官摇旗鸣号,三千叟兵闻令而动,迅速摆下军阵,向前缓缓推进。同时为防止有其余汉军伏兵存在,命斥候通知中军高定,迅速靠拢。 邓艾见双方靠近,挥动令旗,阵中鼓声响起,赤甲军缓缓出阵,红色浪潮滚滚向前,并且浪潮随着鼓声节奏而变化速率。 宿嘏头戴赤色铁盔,身着两层铁甲,外罩赤色蜀锦战袍,右手持一米二长铁锏,左手持盾,如同人形巨兽一般站在阵中。 锏的分量之重,非力大之人不能运用自如,杀伤力十分恐怖,可隔甲胄将人砸死。锏的大小长短,可因人而异(一般在65~80厘米之间),宿嘏身长九尺故持一米二铁锏。 “出阵”邓艾下令道。 瞬间阵中苍凉的号角声响彻山间,早已严阵以待的宿嘏一马当先而出,赤甲卫士卒喊着生涩的汉语口号,踏步上前。 百步处,双方士卒高举盾牌,缓步上前,身后雨箭从各自身后攒射而出。纷纷射到盾牌之上,少数没有被盾牌阻挡的箭矢根本刺不穿精锐的甲胄。 双军相隔三十余步,随着阵中的战鼓猛然加快锤击速度,阵前小旗挥舞。 “万胜!” 赤甲卫本来如龟甲一般的阵形顿时破开,赤甲卫邑主宿嘏带头高喊冲锋,转瞬之间,火红浪潮撞上湛蓝色浪潮,在山呼海啸的喊杀中,两军短兵相接。 “赤甲卫二郎们,随我上前!” 宿嘏如同人形巨兽一般,手持双锏猛砸前方叟兵,只听见身前叟人曲长惨叫一声,重达十几斤的铁锏锤击其胸膛,隔着甲胄,听到胸骨断裂之声,曲长口吐鲜血,气绝身亡。 四周叟兵见状,愈加凶狠,喊着让人听不懂的叟语向宿嘏冲杀而来。 宿嘏依仗自己臂长力大,左手将锏投掷而出,击中叟兵面部,让其头破血流,脑袋晕眩。随后嘏转身躲闪,另外一名叟兵举矛相刺,左手一夹矛身,奋步上前,右手高举铁锏,隔着头盔猛砸头部,将其活生生砸死,残暴至极。 片刻功夫,赤甲卫在宿嘏的带领下,差点将打破叟兵,但却被翁昂亲率亲兵上阵打退。 正在鏖战之际,阵后的邓艾还在惊叹叟兵个个悍不畏死,倒吸凉气时,得到斥候相报,高定中军正在接近。 邓艾非常果断,令传令官鸣金,挥旗赤甲卫交替撤退,正在陷入鏖战的宿嘏也是非常果断,缓缓撤出战斗。 翁昂从阵中过来,只看见地上多是己方士卒尸体,他被气得跳脚,连声催促士卒继续追击。 又追一箭之地,眼看赤甲卫士卒,正在丢盔弃甲逃离,原本有些怀疑汉军有诈的翁昂看着情形,反倒下定决心。但他对身边亲卫说道:“速去通报大王,让其向我军迅速靠近。” 追逐的叟兵军阵慢慢散开,起了性子,耀武扬威叫嚣着逃跑的赤甲卫士卒,看似声势甚大,实际上根本没有追击到赤甲卫士卒。 反而被故意落在后面的汉军士卒嘲笑,追击的叟兵愈加急躁,不顾阵形,彻底散开追击。 第七章高定兵败 翁昂再往前奔跑百余步,所经道路绕了一个小弯,发现山道变得狭窄,山坡上树木横生,遮天蔽日,一阵凉风吹过,让翁昂一惊,心中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再仔细一瞧,隐隐约约发现树木丛中有什么在动。 翁昂连忙命传令官吹响集结号角,在山上埋伏多时的吴班肯定叛军突然停止前进,同时吹响号角,他如何不知自己被敌军发现,心中暗骂一声。 “呜!”“呜!”“呜!” 吴班起身亲自吹响号角,传令官拼命挥舞旗帜,全军出击。 山坡上汉军士卒如猛虎下山般冲击叛军士卒,瞬间与叛军士卒交错到一起。 在这种狭窄地形的战斗,人数众多根本发挥不出优势,而且拥挤的人群之下,令人根本无法撤退,是故只有勇者才能胜出。 翁昂位置身处前列,赶忙召集部分士卒后,汉军前锋数百人便一头与叛军撞在一起。 刚刚集结的叛军立足未稳,仓促之间便与汉卒交战。 面临困境的叟人士卒高喊口号,相对于训练有素的汉军锐士而言,或许军纪上不足,但是他们胜在悍不畏死。 叟人在猛将翁昂的带领下,止住汉军锐士的突击。 但是汉军其余士卒随后就到加入战场,叟人军阵岌岌可危。 鲜血已经映出湛蓝色战袍,被肾上腺素刺激的翁昂丝毫没有感知,高举手中兵刃疯狂地斩杀四周敌人,狂呼怒吼,宛如困境猛虎。 折身返回的宿嘏发现翁昂,立马向其奔去。同时翁昂也发现宿嘏。 “噔!” 刀锏相碰,火光飞溅,翁昂感受到一股巨力从刀上传来,只感受到虎口巨疼,他惊恐着看着正在向他呲牙的宿嘏。不待其反应,宿嘏继续左手挥锏向其脑袋砸去。 翁昂一矮身子险之又险的避开铁锏,手中环首刀趁机割向宿嘏腰部,宿嘏左右手双动,这是宿嘏得意招式‘左右互搏’。他右手举锏格挡环首刀,左手挥锏直砸翁昂头部。 “嘣!”铁锏撞击头盔之声。 “嗡!嗡!嗡!” 接着翁昂只感受到眼前一黑,耳边感受不断传来耳鸣之声。 “嘣!”宿嘏不待其反应,右手举锏猛砸翁昂左耳,随后鲜血从翁昂左耳流下。 宿嘏面色不改地继续猛攻翁昂头部,第三锏砸完之后,翁昂便躺在地上毫无气息。 宿嘏见状憨笑着将翁昂头颅割下,命手下将其高高挑起大声喊道:“叛将已死!” 附近叟人为之胆寒,不敢交锋,立马溃败,宿嘏大跨步继续向前冲锋。 “万胜!” “万胜!” “万胜!” 无数汉卒高喊着,追随宿嘏向前拼杀。翁昂所部一路溃逃,根本无法阻止。 这时得到翁昂信息的高定领兵快速在山道前行,却不知溃军及追击的汉军正在相向而行。 “前方好像有咱们的溃兵,正朝这边涌来!” 高定听取着汇报,然后往策马上前张望,便见到了一群叟兵,如同牛羊一般,被驱赶着往己方军阵而来。 “不好。”虽然高定不精通军事,但是军阵的重要性他如何不知,若是被溃兵冲击,军阵必然荡然无存。 “传令!如有溃兵冲击军阵,直接斩杀!” 高定大声喊道,传令官急忙通知各军原地固守。 溃兵看见本阵,下意识靠近,前列军阵尝试射箭驱赶,却令溃兵加快脚步冲阵。 高定本部在溃兵们的冲击下,原本相对严整的军阵迅速崩塌。 汉军一路掩杀,叟人溃兵呼喊着,求饶着,用更快的速度奔走逃亡;被冲垮的军阵士卒,不知详情,心中慌乱,他们直接抛下武器、甲胄向山上,继续向后方涌去。 高定见状焦躁起来,他带着亲卫向前,沿途用马鞭抽打溃兵,大叫道:“集合,别跑!” 不管高定如何敲打,反复地大声呼喝着,沿途如何敲打,却根本没用。 却被领头冲锋的宿嘏等人盯上,冲向高定。 高定远远看见众汉卒向自己冲杀而来,惊恐之下,调转马头,拨马就走。 其余未逃窜的士卒见状,也跟随向后方撤退,牙旗向后摇动,连带所有叟人士卒向后溃逃。 此时吴班下令追击的汉骑也赶上,骑兵利用自己的冲击力,用他们的长槊、环首刀和铁蹄,将溃败的士卒兵马杀得血肉横飞,拼命将其向前驱赶。 溃兵们为了逃跑,拥挤在山道间相互踩踏,甚至相互之间还大打出手。待汉骑追赶到时,只见地上铺满尸体。 汉骑为了追击,策马上前,马蹄踩踏尸体,边在马背上上下起伏,边闻着充满空气的血腥味,追击的汉骑感到阵阵呕吐感。 汉骑一路追击十余里,直到猫头岭山道入口处,一路搜索不见高定行踪,无奈之下便聚拢在山道间逃窜的溃兵。 高定此时身在山间小道,领着数名亲卫惶恐逃窜,终于见不到汉军身影,才敢放心稍微休息。 高定坐在树下,气喘吁吁地问道:“此地何处,离卭都还有多远?” 领头亲卫抬头看了看太阳,又看了看周边,回答道:“大王,在猫头岭外边,继续向前走,一两日便可到卭都。” 高定点点头,用力起身,继续向前逃亡。 -------------- 就在猫头道交战时,翁劲的最后一次突围失败,其人被句扶所斩。 诸葛亮在不远处听闻后,查看地图,判断高定往卭都方向逃窜,于是下令王平、吴班等人,立马前往卭都。 众人接到军令,留下邓艾打扫战场,其余人星夜兼程赶往卭都,包围卭都县。 但高定还是提前到达卭都县,并聚拢溃兵,修筑工事,试图坚守卭都县。 同时诸葛亮亲帅大军,兵临卑水县城下,遣使者入城,并将翁劲、翁昂兄弟首级及牙旗献上。 驻守卑水县的叟人首领接见使者后,看到翁氏兄弟首级,并听闻高定兵败,也不迟疑举城向投降诸葛亮。 诸葛亮留马谡于卑水县处理政务,并派数百名士卒保护其安全。 自己独自率领大军前往卭都,与王平、吴班等人会合。 (明天12点上架,明天7更。) 第八章高定身死 逃回卭都的高定正在焦头烂额地面临不断恶化的局势,随着越来越多的溃兵败退回城中,军心愈加涣散。 高定命亲卫开始在营中巡视,连抓十余人以正军纪,这才勉强止住军中混乱局面。 但城中守军的士气还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低迷。 就在王平、吴班围困的三日后,诸葛亮率领大军也出现在卭都城下。 休整两日后,在诸葛亮的一声令下,汉军开始攻城。 一杆火红色的“诸葛”大纛缓缓出现城下,周边六十余名虎贲郎拱卫。四周刀枪如林,数以万计的汉军士卒缓缓向在城下汇集,包围卭都,围三缺一。 伴随着震天的战鼓声,火红色的浪潮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向前冲去。 那火红色的大纛下,诸葛亮左手示意,传令官得令,挥舞军旗,号声响起。 “万胜!” “万胜!” “万胜!” 大风呼啸,阵中旌旗猎猎作响,汉军士卒高喊着口令,向前缓缓移动。 守城的叛军哪见过如此阵势,被那震天的呼喊声吓到,城楼上的高定脸色微变,饶是早有准备,但高定直面汉军时,还是被这支汉军所震撼到。 高定收回目光,看向身旁两侧士卒,已经面露惊恐之色。刚经猫头道大败的士卒,如今已经毫无斗志,不复当初无畏。 高定心中惶恐不安,没有把握是否能守住卭都,但是目前的他已经无路可逃,只能奋死一搏。 相比于高定的惶恐,城下的诸葛亮已经胸有成竹,卭都城矮,蛮夷不识守城精妙,在攻城器械相助下,城破只是时间问题。 随着号角声响彻天空,云梯、撞车、木幔、还有冲车等攻城器械陆续被攻城将士推到阵前,喊着号子,缓缓向城墙移动。 高定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汉军士卒,已经自己从没有见过的攻城器械,抿着嘴唇,握紧腰间汉剑。 “放!” 高定见汉卒士卒进入弓箭射程,大声喊道,令旗挥舞,城上无数箭雨攒射而下。 城下吴班见状冷笑连连,士卒阵前的木幔早已经通过支架调整好角度,将木幔的挡板升至士兵前方。卭都城上箭雨带着呼啸声,射到木幔的挡板上,发出“笃!笃!笃!”的响声,即使遗落的箭雨也被汉卒手上盾牌阻挡下来。 “咚!” 一声闷响,城下汉卒士卒将云梯靠在城墙上,只见云梯的梯顶上尖锐的挂钩嵌入城墙。 “万胜!” 躲在盾牌后的汉军士卒率先爬上云梯,紧接着更多汉军士卒沿着云梯向卭都城前上爬去。 城墙上的叛军士卒自然不会放任他们直接攀岩而上,举起巨石、滚烫的金汁倾斜而下,攀爬在云梯上的汉军士卒皆惨叫着落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吴班脸露不悦,呵斥道:“扬尘车在那,赶快掩护先登。” 吴班口中的扬尘车正在装载石灰粉,还未等吴班说完。扬尘车便开始对城楼之上的守兵泼洒石灰粉等,迫使守军后退无法阻碍己方部队登城。 叛军士卒只见城下古怪器械运作,突然眼前一片白雾,赶忙闭上眼睛,有些来不及的士卒捂着眼睛惨叫。 高定脸色微变,没想到这些古怪的器械居然有如此用处,赶忙下令将惨叫的士卒抬下去治疗。 “杀!” 一名汉军先登士卒,趁着扬尘车掩护其攀爬,率先爬上城墙,砍翻叛军士卒,快速地在城墙上立足。 就在这名先登士卒击杀叛军后,另外一名身着重甲的汉中士卒,翻身滚入墙内,与其并肩作战。 “源哥,我来助你!”贾演手起刀落又砍翻叛军士卒,大声喊道。 “等下别让我救你。”贾源吐了口唾沫,警戒合围上来的叛军士卒。 “少给老子放屁。”贾演眼神一凌,右手紧握环首刀大踏步上前,捅死试图偷袭贾源的叛军士卒腹部。 两人背靠背作战,接应其余汉军先登士卒攀登。不一会,数十名身着甲胄的先登士卒已经蜂拥而上。 卭都北面城墙防线岌岌可危,大纛下的诸葛亮见状,面露喜色,问道:“这是谁的部将,居然如此骁勇!” 杨仪看向旗帜,拱手答道:“禀丞相,吴班手下先登士卒。” “战后记其姓名,按正常战功奖赏。”诸葛亮叮嘱道。 杨仪拱手称诺。 卭都北面城墙慢慢地被汉军占据,同时城墙上的汉军士卒,开始向东门、西门城墙上移动,帮助佯攻士卒打开局面。 城楼上,高定脸色苍白,被数十名亲卫簇拥,骑上战马向府中疾驰。 高定等人好不容易在一片纷乱中闯出条路来,准备先前往府中接走家人时,发现已经有大量汉军涌去,无奈之下只得前往南门逃离。 刚出南门之际,却听见不远处东门方向传来阵阵马蹄声,高定脸色一变,带着众人向西南方向森林逃窜。 向煜头顶兜鍪,手持骑弓跃马在前,一身青色战袍被强风吹起,背负箭矢。 身后数百名青甲卫轻骑紧随向煜身后,同样伏鞍持弓,飞驰追杀高定。 马蹄攒动之间,箭矢从飞驰而出,射死殿后的高定亲卫。 向煜等人紧随其后,进入森林追赶。向煜凭借精湛的骑术,在林中左右御马骑行,甩开青甲卫,逼近高定众人。 高定此时身边只剩两名亲卫,其余亲卫不知踪迹。 向煜伏下身子,弓左右换手,左手从箭囊中抽出五枝箭握在手中,再左手接过弓身,然后右手从左手直接抽箭,搭在弦上。(马上三箭) “嗖!”高定亲卫应声而道。 向煜快速从左手抽箭,搭弓速射。 “嗖!”仅剩一名亲卫也被射翻在地。 高定转头望去,见只剩自己,心中悲愤不已。 “嗖!”破空声响。 高定本能地弯腰缩头,突然背后剧痛,浑身无力,刺骨的寒冷从背后慢慢地浸透到四肢。 视野中一片天旋地转,跌落马下,眼前一黑,归于沉寂。 高定身死! 桀骜不驯,南中叛乱夷王高定在一片不知名的树林中战死。 第九章李恢巧言 益州郡,滇池县。 滇池县位于滇池(昆明湖)旁,故以池为名。楚将庄桥所立滇国所在地。 滇池,水周围二百里,所出深广,下流浅狭,如倒流,故曰滇池。湖滨土地肥沃,气候温和,水源充沛,乃是南中少有的鱼米之乡。 数日前,汉军李恢部得到雍闿、孟获二人领兵救援高定的消息,遂率兵六千人孤军深入上百里,逼近滇池县,欲直捣黄龙,没想到却被各县各族叛军包围。 汉军中路军,李恢营帐。 年近四十的男子,跪坐于案前,却见他面容疲倦,眼中血丝密布,满脸忧虑之色。 数日寝食难安的他,显得十分憔悴。 “都督,济火部安头领求见。”帐外侍卫通报道。 济火部是自己担任庲降都督时期交好部落,也是当地甚有威名的部落。济火部民,习战斗,善信义。 其首领安甸曾受自己大恩,在得知自己出兵平叛,首领安甸二话不说起兵相助自己,却不曾想将其带入绝境。 李恢虽然心中泛起苦笑,但还是将脸上忧虑隐去,面色如常,迎接济火部安头领。 只见其深目高鼻,身材高大,四肢修长、皮肤黝黑,以青衣帛为囊,笼发其中,近似角状,大踏步迈入帐中。 “李都督,如今被围,难以破敌,不如我等且突围杀穿出去,等待丞相兵来。”安甸面露忧虑,操着充满南中口音的汉语说道。 李恢摇头不语,若自己兵败归国,一则辜负丞相厚爱,二则自己恐庲降都督一职不复所有。 安甸面色凝重,斟酌说道:“都督还需尽快抉择,不管如何甸势必相助。” 李恢望着安甸心中感慨其重情重义,以目前局势,济火部完全可以弃自己而走,而且依靠安甸在南中威望必然也不会遭受打击报复。 “嗯?突围、威望?” 李恢似乎想到什么,面露笑意,心中定计,亦将心中忧虑放下。 李恢望着安甸,笑道:“安兄,恢有计也。” …… 安甸侧耳相听,边听边点头,最后面露喜色,夸赞李恢道:“都督不愧为汉人智者。” 李恢笑着跪坐起身,对安甸拱手说道:“不知安兄是否愿意为恢出面相邀。” 安甸拱手回礼,正色答道:“为何不愿?甸现在便去。”—— 汉军与叛军中央地带,李恢摆下坐案,身边安甸一人相陪伴。很快,叛军各部首领各带亲信一人赴宴,待众人入座。 “恢见过诸位首领,多谢诸位赏脸。”李恢起身,拱手说道。 态度相对友好的少部分蛮夷首领回礼,大部分首领仇视相待李恢。 罗山部首领冷笑问道:“这不是大汉的庲降都督吗?邀请我等前来有何事,莫不是要将我等一网打尽?” 其余部落首领大笑嘲笑,李恢也不动怒,而是以微笑对罗山部首领,恭敬说道:“昆主说笑,如今局势分明,在下性命皆在诸位首领手上。恢南中人也,如何愿意与诸位兵戎相见。” 罗山部首领见李恢如此恭敬,也没有继续嘲讽,而是单刀直入问道:“难道将军请我等前来,就是为了谈论此事?” 李恢淡笑道:“昆主莫急,恢请诸位前来是想告诉诸位,恢刚得通报,诸葛亮所领汉军粮草已尽,正在准备考虑撤军回成都。” 蛮夷首领面面相觑,不敢相信李恢的话语。罗山部首领沉声问道:“此言不假?” “昆主,若是不信可问安兄。”李恢手指安甸。 在座众人望向安甸,相比于李恢,众人更相信安甸。毕竟安甸乃是济火部首领,而且此人在南中以信义闻名,益州郡北边蛮夷部落或多或少都有受到其照顾,威望甚高。 安甸豪爽笑道:“诸位放心,李兄所言不假,当时我也在场,还是我劝李兄与诸位讲和。” 李恢面露伤感之色,拱手说道:“在下背井离乡十余年,现如今已至滇池,离家乡俞元县不过几十里地。恢实在不愿意再回到北方,因此欲与诸位共谋大事,故以诚相告。” 罗山部首领狐疑地看向李恢,显然是不相信李恢的话,质问道:“李都督,诸葛亮才刚到越嶲郡,怎么会这么快粮草已尽呢?” 李恢环视在座蛮夷首领,手指北伐,缓缓道:“诸葛亮刚刚收到汉中急报,曹魏起兵十万进攻汉中,诸葛亮不得已之下,以粮草不济堵塞恢也!” 又拱手礼敬众人,说道:“我愿效仿牂牁谢暹、益州文齐之事(注1)据险固守,以抗汉军,待曹魏攻下成都,诸位与我封侯有望。” 罗山部首领陷入沉默,以他能力无法判断出李恢言论是真是假,沉吟半响后,他环视议论纷纷的众人,说道:“诸位首领意下如何?” 众人没有回答,气氛有些怪异,李恢见状拱手说道:“恢在外等候消息,诸位可先行商议不急。” 李恢出帐前眼神示意安甸配合,待李恢出帐后,气氛缓和,众人议论纷纷。 其他县的蛮夷首领,对李恢言论报有怀疑,而来自俞元县与李氏家族交好的部落首领,对于李恢这番解释是信任。 双方争执不下,帐中言语激烈,由于缺少权威的叛军首领(雍闿已亡,孟获才刚继任首领,从越嶲郡返回益州郡),加上安甸的相助,一时间根本无法统一意见。 李恢虽然面色如常,但心中还是焦虑,在帐外不由地开始踱步。 一个时辰后,帐中部落首领气哄哄地蜂拥而出,不欢而散。支持李恢的部落首领,出来后与李恢交谈,言‘明天众人对此事再商议。’ 李恢对此则面露笑容,拱手相谢,交谈甚欢,欢送众人—— 一是公孙述据蜀时,牂牁郡“大姓龙、傅、尹、董氏,与郡功曹谢暹保境为汉,乃遣使从番禺江奉贡。光武嘉之,并加褒赏。” 二是公孙述据蜀时,广汉人文齐为益州郡太守,据险固守,不服公孙述。公孙述拘其妻子,许以封侯,文齐仍不降。光武帝平蜀后,征文齐为镇远将军,封成义侯。此后,此二人榜样的事迹在南中地区广泛流传了一百多年,可以说是深入人心。 第十章李恢破敌 夜幕降临,天上弦月如钩,原本寂静无人的树林之中,树木攒动,隐约间听到喘息之声,以及夹杂着昆虫的脆鸣。 李恢身披两裆铠,头戴兜鍪,身裹黑布,伏在灌木丛中。 再走近一瞧,不大的灌木丛中近千名汉军士卒及济火部民在李恢身后中潜伏。 “李兄,要出发吗?”安甸操着充满南中口音的汉语,低声问道。 李恢抬头仰望月亮,心中估算时间,低声回道:“再等一会,接近子时行动。” 近千人继续潜伏在灌木丛中,李恢弯腰在人群中穿行巡视,低声说道:“等下跟紧,别走散了,听着军号。” 李恢巡视一圈,回到原地,见时机已到,也不迟疑,下令全军出发。 李恢与安甸率先领头,走出灌木丛后,分兵而出,李恢借助月光朝着罗山部营寨方向行进,而安甸领着数百名士卒前往安水部营寨。 罗山部、安水两部是蛮夷中兵力最多的两部,如果能夜袭破寨,则包围自解。 经过数天李恢军的安分守己,而且不断送钱粮等行为,众人的戒备已经慢慢放松,罗山部其中最为明显。 果然一路上,李恢等人并没发现敌探,顺利逼近罗山部。 李恢举手挥动示意行动,黑夜中火光由三五点到三五十点,再由三五十点到三五百点,随后火光冲天。 汉军士卒高举火把,跟随“李”牙旗冲向罗山部营寨。并在李恢的指挥下,汉卒士卒交替掩护搬开鹿角,随后汉军士卒抱举巨木,撞击牙门,破门而入,一气呵成。 守卫的叛军士卒,不由得脑袋嗡地一声,巨大的恐惧感忽然生出,高喊道:“敌袭,敌袭!” 随即汉军阵中鼓声大噪,响彻夜空,李恢率领百人直奔中军大营,纵横驰骋,逢人便杀。 其余夜袭士卒,有的趁机放火,将粮草、营帐等军需物品点燃;有的趁机闯入叛军士卒营帐,朝着床上一番砍杀,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霎时间,罗山部营寨,火焰四起,烟弥天空,叛军士卒,手足无措,乱象四起。 罗山部头领,睡梦中被惊醒,裸露胸膛,赤脚掀帘而出帐,望见营寨中火光四溢,士卒四处奔跑,慌作一团,根本无法制止。 罗山部首领,惶恐之中,准备带着亲卫弃寨而逃,直接撞上李恢百人,汉军士卒正在举弓射箭。 罗山部首领见状头皮发麻,正想破口大骂时,破空声炸响,迎面齐射,罗山部首领眼里只见十余支箭失破空飞来,闪避不及,箭失刺入胸口,他胸口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气绝倒地。 李恢见罗山部首领阵亡,顾不上追杀逃兵,吹号集结士卒,快速从寨子东门杀出,直奔安水部配合安甸。 叛军联军大营并不连续,但每座营寨之间都有与其他营寨的快速通道。 李恢等人到达时,安水部营寨,已经陷入混乱,但安甸还在与其首领鏖战。 安水部士卒不断地向其首领靠拢,似乎准备形成新的战阵,李恢见状当机立断率领汉卒从背部夹击。 李恢其弟李尉,率领精锐士卒直奔在前,依仗自己甲厚,蛮横地冲撞入叛军军阵背部,用长枪、利刃,将军阵背部撕开缺口。 再接着,大量的汉军士卒,随后大举杀入。 两面夹击,军心动摇,接近崩溃,但幸好在安水部首领连连呼喝指挥下,内部士卒结成圆阵,外围军阵溃败。 外围军阵士卒中乱成一团,仓皇逃窜,惊慌失措地嘶吼着,这些更加刺激着汉军士卒令其血脉喷张,逢人便杀。 突然一枚箭失破空从安甸处射出,直奔安水部首领头颅而来,黑色的箭杆隐没在黑夜的夜空中,箭失的所带的破空声也被喊杀、吼叫声所遮掩。 安水部首领根本毫无发觉,只感觉眼前一黑,重重地倒在地上。 随着安水部头领的阵亡,刚刚结成圆阵的手下蛮夷士卒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四处奔逃。 李恢汇合安甸后,连破两座大营的他们,驱赶奔逃士卒向其他小部落营寨而去。 安水部溃兵们在李恢等人的驱赶下,向其他的营寨而去,有些畏惧的安水部溃兵,沿路投降,而李恢等人只顾向前,勒令其向前奔跑。 小部落首领们望着火光冲天的罗山部与安水部,根本不知发生什么,闭门紧锁。 有些开门接纳溃兵的小部落,却被汉军士卒趁机杀入,四处放火,在营寨中制造混乱,再用长矛、汉刀,将营寨中混乱的敌人杀得哭爹喊娘,血肉横飞,四散而逃。 李恢等人就这样在夜间快速挺进,连破三座营寨,几乎没有遇见顽强抵抗的蛮夷部落。有两次,甚至溃兵进入部落营寨后,在李恢等人的驱赶下直接冲击军阵,汉军士卒紧随其后趁机掩杀而入。 在黑夜中,不知奔跑多久,砍杀多少人! 李恢靠在树边气喘吁吁休息想着。当他回身看看,发现此时的他身边已经不过百人。在快速挺进,破寨杀敌时,已经慢慢地和其他士卒失联。 “都督!都督!”一名亲卫不知从何地窜出。他大声喊道:“安首领那边刚刚又破一寨,就在东边。” “好,我们去汇合安首领回营。”李恢放眼向东边望去,天边中有丝丝亮光射出,慢慢驱散附近黑幕。 --------------- 日出时分,李恢聚拢士卒回营休整数日。数日间,叛军各部落,人心惶惶,不知所措。畏惧的部落撤军而回;剩余部落集结形成更为紧密的联军。 李恢又趁机率大军在野战中击溃叛军联军,并乘胜追击叛军残部。 命济火部首领安甸向西截断孟获退路,呼应诸葛亮的西路大军,其双方声势连成一片。 自己亲率大军继续向南方深入,一直打到盘江,收复失地并设立汉兴县,同时呼应的永昌郡功曹吕凯、府丞王亢。 同时命其弟李尉向东进攻牂柯郡,帮助东路军的马忠。 看\三国:汉中祖\就\记\住\域\名\:\w\w\w\.\8\2\z\w\.\c\o\m\ 第十一章优势在我! 公元224年,农历甲辰,魏帝曹丕黄初五年,季汉天子刘禅建兴二年,吴王孙十万黄武三年,五月。 诸葛亮平定越嶲郡后,留王平驻守卭都,领汉嘉、越嶲二郡兵事,协助越嶲太守马谡,安定越嶲郡局势。 诸葛亮亲率万余大军五月渡过泸水(金沙江注1),追击孟获叛军。 沿途诸葛亮陆续收服各部小规模叛军,同时沿着孟获大军进军路线行进。 平定最大规模的高定叛乱之后,代表着南中基本平定。但对于诸葛亮而言,远远的还没结束,打完之后,如何治理南中,才是最为重要的环节。 作为叛乱继任者的孟获,便是诸葛亮计划中的重要棋子,欲将其收服。 孟获,其父汉人,其母彝族人,建宁孟氏。孟获此人,饱读诗书,不善军略,精通汉、蛮言语,汉蛮发生矛盾时,经常为双方公正处置,是故夷、汉被其所服。 因此诸葛亮基于其被夷、汉所服的威望,而欲收复其心。 诸葛亮率领一万五千名汉军与孟获大军八千大军对峙于石门一带,何为石门?其山如两壁直立,高耸入云,恍如石门。 孟获心知自己不善军略,故坚守险要不出,试图希望让诸葛亮因粮草不济而退兵。 果然如孟获所想,诸葛亮进军至石门时,便暗中喟叹一声,其险堪比阳平关 明面上命士卒尝试进攻孟获营寨,又暗中命邓艾寻找穿插身后小道,但两者皆是徒劳无功。 一连数日毫无进展,而且因为路途遥远粮草运输缓慢,军中粮草渐渐不济。 在诸葛亮暗中着急之际,却得双喜临门。 其一、邓艾发现似乎可以通过邗山直达孟获所部身后。 其二、李恢派遣的济火部首领安甸率领部民前来相助,而且携带大量的军需粮草。 当诸葛亮听闻时,笑着迎接济火部首领安甸。 安甸恭敬拱手问道:“济火安甸见过丞相。” “安昆主,不必多礼。中路李都督战况如何?”诸葛亮轻摇羽扇,驱赶热气,轻声问道。 “都督中路战况顺利,……已经兵发盘江,呼应永昌郡。故遣在下,前来相助丞相剿灭孟获。”安甸操着南中口音的汉语答道。 诸葛亮感慨说道:“南中平定德昂居功甚伟。安昆主心怀大汉,亮回成都,禀告陛下,赐封安昆主。” 安甸听闻面露喜色,拱手答道:“甸尽微薄之力,愧不敢当。” 又迟疑半晌问道:“丞相可是被石门阻却?在下知一条荒废小路,可通孟获身后,可截断其粮草。” “嗯!亮正为此忧虑,昆主请说。”诸葛亮佯装不知,问道。 安甸见诸葛亮如此信任自己,心中大喜,拱手沉声说道:“丞相,邗山有小道,可通石门之后,但如今皆已荒废,期间数十里地更是了无人烟。甸记事之年,曾随我父翻越邗山小道,崎岖难行。丞相若不弃,甸愿为先锋,开辟邗山小道。” 诸葛亮望着安甸黝黑的脸庞,顿时说不出话,片刻之后,才感慨说道:“昆主,相助之情,亮何以为报。” 安甸憨笑道:“丞相,甸受李兄大恩,无以为报,如今正是报恩之时。” 诸葛亮点点头,叹道:“昆主义士也!君不负大汉,则大汉不负君,今日相助之情,亮不敢相忘。(注2)” 次日清晨,安甸、邓艾等人率领士卒出发,浩浩荡荡向邗山而行,开辟小道。 不过十日后,诸葛亮便得安甸、邓艾通报言邗山小道可以行军。 诸葛亮不顾众人反对,亲率中军,以安甸、邓艾二人为先锋,共六千人,翻越邗山小道。 两日后,诸葛亮大军出小道直插孟获叛军向益州郡撤退的归路。 当消息传到孟获营帐时,孟获正与其弟孟优对弈。 “报,斥候有急事禀告!” “让斥候进来说话。”孟获望向营帐,微微锁眉,说道。 斥候大步入内,拱手着急说道:“府君,诸葛亮大军在我军身后出现。” 孟获继任雍闿之位,自领益州太守。 “什么?诸葛亮在我军身后。”孟获猛地起身,惊呼道。 “噔!”孟优手上的白子跌落地上,目瞪口呆。 斥候低头说道:“属下不敢欺骗府君。” 孟获呆滞许久,他不知诸葛亮明明在石门前于自己对峙,为何恍如天神下凡般出现在自己大军后方。 “诸葛亮麾下多少兵马?”孟获缓了缓,回神问道。 “约有六千人。”斥候禀告道。 “召集众将议事。”孟获当机立断下令。 二刻左右,营中大小将军集结帐中。 “诸葛亮率领大军六千人出现在我军身后,诸位以为如何是好?”孟获抑制住心中慌乱,缓缓问道。 帐下诸将听闻,议论纷纷,犹如闹市一般。 孟获面露不悦,紧锁眉头,呵斥道:“肃静,谁有想法可出列阐述。” 蛮将出列大声说道:“府君,敌军不过六千,我等八千可以一战。拼杀之事,我等南人难道还畏惧汉人?” 孟优面露难色拱手劝道:“府君,夷王高定手下精锐之士,都不是汉军对手。我等又如何是诸葛亮对手,军阵之事,岂能因人数而决定。” 帐中蛮将听闻后,大声说道:“高定手下精锐,难道我等就不精锐?诸葛亮两万大军,高定不过万余人,加之汉人诡计多端,自然不敌。” “如今现在汉军六千人,我军八千人。现在与他野战,如何打不过六千。”蛮将拱手请求出战。 孟获不懂军事只觉得蛮将言之有理,诸葛亮以多欺少,高定不敌;如今自己兵力多于诸葛亮,怎么还是不敌。 孟获顿时胸有成竹,环视众人,缓缓说道:“诸位肃静,我意已决,全军出击与诸葛亮决一死战。” 顿了顿,孟获沉声说道:“不管怎么说,决战兵力,八千对六千,优势在我!”—— 1《水经注》:“又东北至犍为朱提县西为泸江水……时有瘴气,三月、四月径之必死,非此时犹令人闷吐。五月以后,行者差得无害。故诸葛亮表言五月渡泸,并日而食。” 2明·郭子章《黔记》:“安氏之先济火者,蜀汉时,佐丞相亮刊山通道,擒孟获有功,封罗甸王。 第十二章孟获被俘 卯时正刻(五点),太阳还没有升起,天边一片灰蒙蒙的颜色。 石门附近的叛军大营和东侧的汉军大营都开始埋锅做饭,连绵不绝的军号声,在各个营地中响起,打破寂静的黎明。 互相的斥候已经从营门中踏出,往着交战处进行而去,他们的任务就是为大军探清是否有埋伏或其他战场情报。 两刻后,汉军大营喧嚣异常,数千名汉军甲士从营门处鱼贯而出,跟随最前列的旗帜而行,形成一道道火红色的队列,最后又向着军旗处汇集。片刻间,近六千名汉军士卒已经在军旗之下排列成密集的队列向前方行军。 “呜!”“呜!”“呜!” 苍凉的牛角号声在中军处吹响,短时间之内便传至全军。 好奇的汉卒看向中军方向,只见那面代表着诸葛亮的大纛正缓缓向前。 诸葛亮非常少见的身上明光铠,外罩一身火红色战袍,英姿飒爽着站在华丽的车架上,手扶着木栏。四周是刘禅派遣的六十名虎贲郎,围绕在诸葛亮车架旁。 诸葛亮将汉军分成四军,分别为前、后、左、右四军。 前军由吴班统率,领汉军精锐士卒两千。 左军由邓艾统率,领赤甲卫士卒一千。 右军是由傅肜统率,领汉军甲士一千。 中军由诸葛亮亲自统率,汉军精锐及甲士一千五百人。汉军出阵人数共计5500人。 在隆隆的战鼓声中,双方士卒汇聚成一片片枪矛之林,旌旗招展。不过相对于汉军军阵的严整和有序来说,楚军则显得有些散乱了许多,并且除了部分精锐士卒外,其余士卒并没有统一的戎服及武器。 “咚!”“咚!”“咚!” 汉军阵前响起浑厚的战鼓声,阵前蛮将脸色一变。只见汉军阵中突然涌出数百名身披双层重甲,几乎毫无缝隙的重装步兵,这便是在夷陵之战击垮孙桓所部的吴氏重装部曲。 随着急促的军号声,重装部曲在十余名精壮猛士的带领下,疾步踏出军阵,挺盾直接撞入叛军精锐结成的大阵。 叛军的精锐,虽然不畏生死,但其装备的甲胄不过是皮革制品,又如何能挡得汉军锋利的戟戈。 但面对如同发狂的野牛一般的汉军重甲武士,无数竹矛穿阵刺出,却完全不能阻挡汉军重甲武士。 重甲武士左手持盾,右手持环首刀撞入叛军大阵,手起刀落收割眼前叛军将士的生命,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他们身上大盾和双层重甲几乎挡住了大部分进攻,只有少部分被叛军士卒用长矛穿破甲胄刺入身体而死。 一名蛮夷士卒在重甲武士锋利的刀刃之下,切断身体动脉血管,鲜血直流而亡。身上那件自己精心呵护的甲胄如同锦帛一般,在锋利的环首刀下轻易地被撕裂。 瞬间原本一条直线的叛军军阵,被重甲武士轻易撕开裂口,后续其它汉军将士在其缺口附近,将其不断扩大。叛军前部的锐士军阵一个接着一个被吴班所部击破,整个军阵的崩溃就在须臾之间。 “呜!”“呜!”“呜!”苍凉的号角声在叛军中军响起。 孟获紧急之下命中军出战压住阵脚,叛军中军旗帜舞动,又夹杂着军号声,上前命中军士卒向前支援前军。此时叛军前部,得到中军的支援,稍微缓住颓势,勉强与吴班所部相持。 两军恶斗纠缠不清,汉军依仗甲胄精良、军阵严密;叛军蛮兵凭借自身的不畏生死、人数上优势。一时间,与汉军插入残酷的拉锯战,但时间并没有停止,而是不断的流逝。 诸葛亮站在车架上,紧握木栏,面无表情,遥望战阵情况,见孟获中军调动支援前部,淡淡说道:“挥旗,命伯瞻(马岱字)率羌骑陷阵,配合士载攻破敌军右军。” 在诸葛亮的号令下,传令官挥动号旗。中军阵中马蹄声震动,一面鲜红色的“马”牙旗当先跃出阵中。 马岱头顶兜鍪,身着绛红色的明光铠,手持马槊驱马飞驰。 马岱勒马回旋,高举马槊,声嘶力竭喊道:“万胜!” 身后汉骑,齐声高呼:“万胜!” 马岱调转马头,伏在马身,策马快步前行,绕行至敌军右军阵西北角处。 身后两百余名汉军甲骑紧随马岱身后,伏鞍跃马,手持长枪,驱马出阵。 “三队切角(注1)。”马岱高喊道,身后两百余名汉军甲,迅速分列三队,马岱直领一队。 马岱行至敌阵两百步时,突然提高马速变为大跑步冲锋。 马岱率上百名汉骑纵马疾驰,汉军甲骑如同一柄利刃一般,斜插入正在与邓艾交战的叛军阵角。 虽然只有百人的甲骑,马蹄落地如天雷滚滚,其势如同汹汹而来的大海浪潮般。 “刺!”驰至阵角时。马岱一声怒喊。甲骑以马岱为首,手持马槊向右刺,马助槊势,槊借马力,马槊刺死叛军士卒,随即略阵而过。 幸免于难的阵角叛军士卒,心中恐惧不已。当二队、三队汉骑奔驰而过继续削角时,叛军士卒不敢再做抵抗,四散逃散开去,整个阵角霎时陷入不小的混乱。 回到原地的马岱见状,“锃”的一声抽出环首刀,再次集阵,起势冲锋。 三队集结以马岱为锥头,狠狠地砸向正在陷入混乱的敌军阵角。汉骑顷刻之间如泰山压顶之势凿入敌阵,手持环首刀的汉骑,借着马力之下,砍杀逃窜士卒,残肢纷飞,血溅数步。 骑兵锐阵沿着西北角方向杀入敌阵,一往无前,直接凿穿了整个阵形,向东北而出。 邓艾领赤甲军压上,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右阵直接崩溃,发生混乱。 邓艾也不管逃窜的叛军士卒,紧接着率领赤甲军,配合吴班部夹击中军。 叛军右军的崩溃如图连锁反应一般,先是原本与吴班陷入焦灼鏖战的叛军中军,再是左军,蔓向全军,如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 在这股恐慌之下,不断地有士卒丢盔弃甲,甚至基层军官也开始四散奔逃。 孟获第一次面对这样战局,瞬间不知所措,听从其孟优建议后,准备向南逃窜时,却被马岱的两百骑兵俘获—— 1骑兵陷阵战术最著名之一就是切角战术,沿着阵角斜向冲锋,阵角的士卒少于冲锋骑兵人数,反复切角,形成溃败后,骑兵再进攻,形成大面积溃败,同时也可以形象地被称为“削土豆” (后面两章会晚点!) 第十三章南中之治 “带孟获及其党羽入内!”帐外亲卫高呼。 孟获等人被汉卒压入帐中,只见诸葛亮端坐于帐上,汉将威严站于台下两侧,十余名虎贲郎,手持枪戟,灿若霜雪;身后两名虎贲执弓矢、斧钺,威严至此! “今日之事当如何?”诸葛亮淡笑问道。 孟获满脸不服,冷笑道:“今日侥幸被你所败而已。” “哦!侥幸?你可是不服今日所败?”诸葛亮也不恼,反问道。 “当然,今日我族弟孟琰不在此处,要不然今日战局我必胜也。”孟获仰头,傲然说道。 顿了顿,孟获继续说道:“我族弟孟琰骁勇善战,又知军略,必能胜之。” “哈哈!我今日再放你回去,让你整军再战一场。”诸葛亮豪爽说道。 孟获面露喜色,说道:“公此言当真!” 迟疑半晌后继续说道:“公可让获一览营帐虚实?” “可,士载领其巡视我军。”诸葛亮对邓艾纷纷道。 孟获心中暗喜,今日交战若不是右军溃败,安能如此。观察汉军虚实,学习军阵。之后必能胜也。 待孟获出帐后,吴班出列面露疑惑,拱手不解问道:“丞相为何要放孟获,整军再战。此人不降,为何不直接将其处决?” 诸葛亮看着帐中不解的众人,阐述利弊,缓缓说道:“其一、孟获此人素被汉、夷信服,若能将其收服,则有利于我南中平定。” “其二、如今剩余叛军大大小小散布益州郡内,我等不知方位。大军走后,他等必然又反,反反复复不利于南中之治。将孟获放回,让其召集不服蛮夷,我等一起解决,岂不美哉!” …… 诸葛亮处理军务之时,邓艾领孟获入帐。 诸葛亮放下手中公文,望着台下孟获,笑道:“此军如何,可有所感?” 孟获拱手行礼,自信答道:“此前不知虚实,方有今日败绩;今日蒙公令获观阵,得见虚实。若只是如此,下一仗,获必胜。” 诸葛亮被孟获逗笑,说道:“可,将军回去整军,来日再战。” 诸葛亮赐以酒食,给予鞍马,带着几名亲信出营。 其后诸葛亮一路向滇池进发,沿途理政安民,详问南中情况,考察南中风俗。 在沿途中孟获六次举兵邀战,犹如春秋对战,往往先给诸葛亮下战书,再选好交战位置,军阵相战。结果往往都是以孟获失败告终。 第七次兵败之后,孟获羞愧不已,他已经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的军事天赋,而且连败七次也没有其他部落愿意跟随自己作战。 诸葛亮也觉着孟获此人有趣,继续挑逗孟获,让其回去整军备战。孟获自然不愿,自己也看透南人的军事水平,根本与中原王朝没有抗衡的实力。 孟获心悦诚服地说道:“公,天威也,南人遂不复反矣!” ---------------- 八月,诸葛亮大军行到滇池时,李恢、吕凯、王伉早已在滇池县等候。 诸葛亮便在南中开始理政,接见南中官吏、士人。 “臣吕凯、王伉拜见丞相!”吕凯、王伉行礼拜道。 “两位免礼吧!固守孤城实为不易,两位居功至伟!”诸葛亮见二人前来,嘴角微微泛起弧度,亲切问道。 吕凯,字季平,永昌不韦人,其先祖为秦吕不韦后人。汉武帝开发边疆时,将早已迁到西蜀的部分吕氏后裔再次迁到永昌,并设不韦县,以彰其先人之恶。至三国时,吕氏族人已是永昌大姓。 虽然王伉为郡丞,吕凯为郡吏。但实际上此次南中叛乱幸亏有吕凯力挽狂澜,推举王伉为太守,并且调动吕氏所有力量,固守永昌郡。 “臣不过尽微薄之力,固守汉人之土。丞相英才欲匡扶汉室,凯虽为南中偏远鄙吏,但也知晓忠义二字。”吕凯面色涨红,激动地说道。 “两位持忠绝域数年,保全大汉疆土。亮必报于朝廷,不负两位忠心。”诸葛亮长眉上扬,感慨说道。 又思虑到南中治理,表情舒展,缓缓问道:“今南中初定,两位又身居南中。不知两位对南中之治有何见言?” 吕凯略作思绪,朗声说道:“丞相,南中地大,郡不过四。但南中却部落林立、路途难行,难以管辖。如臣从永昌郡府到最西边县衙,来回需花近两个月路程。诸多事件发生时,郡县鞭长莫及,待听闻时,事情已过。以在下浅薄之见,可多设郡县。” 诸葛亮微微点头,对吕凯的话,表示赞同。南中之地占益州近半,郡不过四,确实不够。 王伉沉吟半晌后,说道:“丞相,依臣之见。新设郡县应该兼并或多或少其余郡县。” “为何?”闻言,诸葛亮眉目微微皱起,问道。 王伉微微蹙眉,缓缓说道:“部分郡中豪强名望过甚,而且与郡中蛮夷世代通婚,对管理甚是不便。如果能将其分至其他郡中,则对当地官府统治甚便。” 诸葛亮依然只是点头而不言语,但是心中却对这两人却是十分赞赏,所言有物。 诸葛亮面色如常,淡淡问道:“以两位之见,可以在永昌郡何地新设郡县?” 吕凯拱手答道:“可以在永昌郡西设新郡,此地郡府鞭长莫及。” 王伉补充说道:“南中四郡中,永昌郡最大,且县多设于北部,南部最少。以伉之见,丞相可在永昌东南设立永寿、南涪、雍乡三县。” “嗯?永寿、南涪、雍乡三县,不是在后汉(东汉)时设立过吗?”诸葛亮面露惊讶之色,问道。 吕凯苦笑道:“后汉虽然设三县,但是只不过公文而已。南中叛乱丛生,难以顾及。后面设之,也不过是应付朝廷而已。如今时机已到,可设三县以辖永昌东南之地(注1)。” “两位可将永昌郡相关事务上报于我,我在思虑一番。” 话锋一转,又问道:“此地蛮夷部落,如何管辖?” ---------------- 1:新设三县的辖地主要为今云南临沧地区、西双版纳州、普洱市及缅甸果敢等地,辖地相当辽阔。该区域是首次正式纳入祖国版图。这是诸葛亮、吕凯等对祖国开疆拓土的贡献之一。 第十四章南中大姓 “永昌郡新设诸县,恐怕无法像越巂郡般直接设乡里。恐要与(前汉)般暂时不设乡里。”吕凯有些迟疑的说道。 “勿忧!有何迟疑可说。”诸葛亮见吕凯面露难色,安抚说道。 吕凯低声说道:“后汉南中蛮夷叛乱远甚于前汉,重要原因便是设乡、里,视蛮夷为丁众缴纳赋税,派遣外地官吏管辖收取赋税。” 诸葛亮蹙眉道:“此事,我知也。日后可令当地蛮夷首领及子女出任乡、里官吏。郡中官吏还需推广耕种及教化。我路上行军发现南中还是刀耕火种,蛮夷粮产不高,再令其缴纳赋税,安能反!” “两位可先暂且退下。”诸葛亮轻声说道。 诸葛亮对南中治理,一直都在思索,如今以蜀中、汉中二地,以供北伐,完全不足。南中也需让蛮夷缴纳赋税,为大汉北伐献力。 不能如同前汉不收赋税,亦不能像东汉过度控制。对于目前大汉而言把握尺度最为重要,但要求也无需太高,能令南中纲纪粗定,汉夷粗安,能够缴纳物资以供北伐如此便可。 更为详细的政策确认,还需要诸葛亮见过李恢才能进一步确认。 “恢见过丞相。”李恢恭敬着拱手说道。 “德昂无需多礼,自从蜀中一别多年,德昂还是如此精神。此次南中平定,德昂功不可没啊!”诸葛亮凭案起身,上前握着扶起李恢,感慨说道。 “食君之禄,解君所忧。”李恢淡然说道。 “德昂还是如此!哈哈。”诸葛亮握住李恢手臂,一齐上前坐下。 “德昂可知我心中之事乎?”诸葛亮跪坐榻上,面对李恢笑道。 “丞相所思无非如何治理南中罢了。”李恢双手接过,诸葛亮递过的茶,轻抿一口说道。 “德昂知我心也,不知德昂有何建指教?”诸葛亮望着李挥说道。 李恢恭敬说道:“恢安敢轻言指教二字,不过治南中,必先治南中大姓;在下有以下六点关于南中大姓之说,献于丞相。” “请言。”诸葛亮抬手示意。 “其一、中原众人皆以不毛之地以待南中。但实际此处,天气炎热,雨水充沛,地广人稀,土地肥沃,汉人、蛮人皆不缺粮。” “其二、自武帝开边起,已有二三百年时间。南中大姓数代发展基业,在本地其根基错综复杂,令人难以想象之深厚。汉人之间通婚者如我李氏与爨人通婚、汉夷之间通婚者如孟氏与彝族,此象比比皆是。” “其三、南中大姓内以宗族为主,外以利诱为辅。手上部曲众多,少则百户,多则数千户。吕季平(吕凯)依仗吕氏部曲数千人相抗雍闿,不过其族中也家家披麻戴孝。(注1)” “其四、大姓手上奴隶众多,南中械斗成风,其根本目的便是掠夺对方族人为奴。不过为求四周安稳,皆远征他族,掠夺为奴。” “其五、由于南中地广人稀,土地众多,除水稻田外,南中大姓皆不直接占据土地,而是土地轮耕。无土地私有之观念。” “其六、南中大姓世代为官,家家兴办族学,所学之能与蜀中大姓皆不同也。内地大姓子弟所学琴、棋、书、画、赋;而我南中大姓子弟所学书、射、剑、兵。” 诸葛亮望着李恢侃侃而谈,心中如何不知其不说方案,而只是言及建议,乃因其出身南中大姓有所顾忌。 诸葛亮听闻后,面露喜色地说道:“德昂所说解我心中顾虑也。” 李恢面露谦卑之色,拱手说道:“此乃在下卑贱之见,丞相可斟酌再三。” “听德昂之见,亮有数策以对。不知德昂愿听否。”诸葛亮眉目上扬,说道。 “听闻赐教。”李恢正色拱手说道。 “德昂言及南中大姓之事,亮以为南中大姓之中亦有俊杰,留在南中甚为可惜,可挑选其杰出文武者,入朝廷为官。” “南中仍然存在刀耕火种,陛下登基之时蒙仙人献犁,结合新式耕种之法,水稻亩收多产3-5成。可以此法授于南中蛮夷、汉人,莫不欢欣鼓舞。” “至于其部曲众多,则设五部都尉,封官授爵,以南中大姓子弟任职,编随入军,效力汉室。” 诸葛亮面露笑意,微眯双眼,看这李恢说道。 顿了顿,诸葛亮又缓缓说道:“不知德昂以为如何?” 对于李恢而言,自己是非常认可南中子弟俊杰者入朝廷为官,只不过若自己已经提出恐遭非议。 李恢点头赞扬道:“丞相如今安排,南中士人收心也。” 诸葛亮听李恢认可,便知以李恢为首的南中亲汉派大姓,对于政策是支持的,心中顾虑放下。 李恢迟疑半晌,问道:“不知丞相对于盐铁官营与值百钱是如何规划?” 李恢此言一出,府中瞬间沉静,诸葛亮抚须沉吟。 诸葛亮心中长叹,盐铁官营与值百钱是作为南中士人反叛的原因之一,如果直接废除则对大汉损失不可估量。 “南中大姓,无须置地留业,数代积累手持五铢钱众多,丞相三思为上。”李恢拱手低声说道。 作为优秀政治家的诸葛亮,不再迟疑,缓缓说道:“日后南中可不推广值百钱,以五铢钱继续流通。盐铁官营不可废,此前大姓已开之矿愿意出卖者,可赎买。但此后南中诸矿必须由朝廷官营,不可私营。” 顿时,李恢愕然。 没想到诸葛亮愿意出于大局考虑,对此前政策作出修改,向南中大姓妥协。 李恢回神,方拱手而答:“丞相以军威南中大姓之心,以利诱南中大姓之人,日后南中士族不复反也。” “正如德昂之言,治南中,必先治南中大姓。虽然值百钱虽好,但能收南中大姓之心,其所出远甚南中推广值百钱。” “至于盐铁官营,此前后汉官府对此毫无禁止,官不禁,则民可为也。如今大汉禁止,安能追究至其后汉之所为。” 诸葛亮则轻笑答道。 ----------------- 1爨氏在日后曾控制南中数百年。 第十五章新设二郡 时入秋季,南中平定,树木萧萧,天高云淡,水鸟飞翔。滇池附近田野,稻穗累累,一派丰收景象。 诸葛亮与李恢在滇池半月之中,巡视南中周边,接见安抚南中士人、蛮夷。 随着诸葛亮对南中社会情况的进一步的了解,对南中政策细节上有了一步的深化与调整。 重新回到滇池县府,诸葛亮马不停蹄地不断接见四郡之人,推出治理南中政策。 “臣王伉、吕凯拜见丞相。”王伉、吕凯恭敬说道。 时隔半个月诸葛亮重新接见二人,正式对二人之前的意见,作出反馈。 “半月前,两位言之有物,其言乃是忠心为国。”诸葛亮面露笑意,坐于堂中,李恢居下而坐,对二人安抚道。 “故亮欲从益州郡、永昌郡、越巂三郡分出云南、蜻蛉、弄栋、姑复、遂久、邪龙、叶榆(今大理)等7县,置云南郡,郡治云南县。并欲令季平为云南郡太守,不知季平以为如何?”诸葛亮淡淡说道。 闻言,吕凯面露喜色,迎着诸葛亮赞许的目光,心中雀跃,躬身拜道:“谢丞相,凯愿领此重任,治理云南。” “善,伯直你继续担任永昌郡太守,新设三县之事,多费辛劳,不知伯直之后准备如何治理?”诸葛亮对王伉说道。 王伉稍作思量,拱手答道:“永昌郡地处大汉之南,蛮夷众多,其俗信巫蛊,好诅盟,我等官吏多与当地蛮夷立诅为盟。故伉以为可效仿后汉刘褒、张牧(注1)作图谱教化蛮夷,并令其心生畏惮。……” “善,两位之功,亮已上报朝廷,封二位为亭侯。”诸葛亮说道。 “谢丞相,我等先行告退。”吕凯、王伉强行抑制心中喜悦,行礼而出。 待退出府外,吕凯忍不住,向王伉宣泄他的喜悦:“伯直兄,大汉郡守不封侯(蜀汉官制)。没想到丞相居然封我等为亭侯,丞相厚待我等啊!” 面对吕凯喜悦的表情,王伉笑着摇了摇头。“如今大汉正值用人之际,若季平胸怀大志,可大治云南郡,日后进入朝中任官皆有可能!” 李恢羡慕看着二人出府的背影,诸葛亮手拿公文,对其笑道:“德昂,亮已上奏朝廷封德昂为汉兴亭侯。” 汉兴县是李恢在平定南中叛乱后新设立的县,又是蛮夷之地,目前现在没有任何收入。诸葛亮封其为汉兴亭侯,用意非常明显,实际上是想李恢高度关注这新拓疆域的建设,并将其利益与之挂钩。 李恢面露喜色,起身向诸葛亮拱手说道:“恢谢过丞相厚爱。” 对于诸葛亮封赏用意,李恢也是心知肚明,虽然目前没有任何收入,但是其上限不可估量,一切皆由自己操作。若汉兴县大治,即使日后名为亭侯,但实际收入可却不止亭侯。 “南中大功以德昂为首,以此亮思来想去,唯有如此封赏方可以慰德昂之功。”诸葛亮感慨说道。 顿了顿,诸葛亮感慨说道:“我班师回国后,南中有赖德昂治理。” 听诸葛亮慨叹之声,李恢当即起身拱手说道:“请丞相示意,恢必当接令,尽心竭力,为大汉治理南中。” “善,亮欲再从益州郡、牂牁郡分置一郡,名兴古郡,治下县十一,治所宛温。此地靠近东吴,德昂还需要注意边防。”诸葛亮眼神之中,透着些许神采,看着李恢说道。 听诸葛亮所说,李恢若有所思,新置二郡基本是从益州郡、牂牁郡、越巂郡三郡分出。叛乱越多之地,分割越细,便于官府统治。 而且丞相重新划分兼顾南中蛮夷部落聚集情况,永昌郡濮人多,牂牁郡、兴古郡以僚人为主。化整为零,分而治之,有助于蛮夷内部之间关系缓和。 李恢拱手应道:“丞相细微于此,恢不禁佩服。” “郡县新设,南中大姓也已定,如今最为重要的便是治理南中蛮夷,不知德昂心中是否有对?”诸葛亮淡淡说道。 李恢听闻,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巾帛,递给诸葛亮,谨慎答道:“南中蛮夷众多,民风彪悍,服者少,不服者多,还需武力镇压。恢以为大汉可依‘以武制夷、以夷制夷’八字以治蛮人。” 诸葛亮接过巾帛,示意道:“德昂可先说说。” 李恢拱手答道:“恢以为若要南中安定,则在南中驻军有其必要。在其肥沃之地,实行军屯,以威慑蛮人,同时可扶持归顺蛮夷,令其征讨不平。……” 诸葛亮听着李恢的言论,边摊开巾帛浏览,略作思忖,朝李恢文道:“德昂是思虑南中蛮人众多,固需驻兵留守是否?” “正是!”李恢拱手答道。 诸葛亮放下巾帛,望着李恢说道:“亮以为则不宜留兵驻守,其因有三。” “其一即使留兵屯田,则也颇耗钱粮;其二留兵军屯,则必移其家人,军户必然不愿远离故地;其三刚经大战,父兄死伤,若留外兵,积怨之下,必成灾祸。” 顿时,李恢愕然。 不留外兵驻守,光靠庲降都督府五千兵马,恐怕难以稳固南中局势。 丞相不因不知南中局势,难道还有其余对策? 若无对策,恢则必建言,要不然恐南中局势反复。 李恢心中思虑,面容凝重,问道:“丞相可有其余对策?” 诸葛亮笑道:“德昂思虑不过是南中兵少,南中不服蛮夷众多是否?” “正是!”李恢应道。 “德昂忘却南中大姓否?”诸葛亮面露笑意,提醒李恢道。 “未曾忘记,丞相不是言欲令南中大族编入五部都尉,调往成都,听候差遣。如今又欲令其留守南中否?”李恢微微锁眉,不解问道。 “德昂误解亮之意思。南中大姓不缺钱财,缺名望也。”诸葛亮笑着解释道。 ------------------- 1东汉桓帝时蜀郡太守刘褒,绘《云汉图》《北风图》。 益州刺史张牧在成都石室郡学中画盘古、“三皇”“五帝”“三代君臣”与仲尼七十二弟子于壁间。 第十六章南中尾声 “南蛮部落众多,本性贪婪,无法教化。蛮夷可因利益结成朋党,也可以因利益仇视相攻。蛮夷随山洞而居,部落或散或聚。生活于昆仑山至大海,蛮夷个个贪婪好战。可因此而制对策以治蛮夷,其策有三。”诸葛亮举起案上茶盏轻抿一口,看着李恢说道。 “其一、大汉募兵万余户,移南中劲卒于蜀,削弱蛮夷势力。” “其二、此前将南中大姓编设五部都尉,可令其出金帛,聘请生夷为部曲,募兵多者,其官职越高,且可世袭。蛮夷贪恋财物必然渐服大汉,成为大姓部曲。” “其三、扶持亲汉蛮夷,教其种茶、织锦;郡县出面与之购买,日后蛮夷必然多有依仗大汉。若有不服蛮夷,庲降都督府可征调当地部落配合汉军出战。” “如此三点,不知德昂以为如何?”诸葛亮笑眯眯地望向李恢,问道。 听言,李恢面露羞愧拜服道:“丞相三点足以治南中蛮夷,恢竟然在丞相面前班门弄斧,不自量力。” 诸葛亮连忙将其扶起,笑容满面,态度分外温和,说道:“亮无法久留南中,我所说之事,还需德昂在南中相助。” 李恢沉声答道:“恢定不负丞相重托,已报大汉厚恩。” 这次诸葛亮与李恢的交谈,比半月前还多了整整1个时辰。确定大汉日后南中治理的基本大框架:“分建诸侯分其力”“以武治南中”“大量启用南中大姓、渠帅”“征调南中兵状入蜀”“作图谱,教化蛮夷”“以夷制夷,分化蛮夷”等八项治理措施。 其间,诸葛亮与李恢边吃边谈,直到黄昏降临,李恢面露喜色告退。 诸葛亮在其离开后,又翻阅马忠上报公文,马忠已经平定朱褒叛乱,野战时将朱褒阵斩。提拨郡中大姓为属官,留于郡中处理大量紧急政务,并且镇压叛乱余党。 诸葛亮对马忠处理相对满意,毕竟南中数郡不能与蜀中、汉中相同,因此对于其任命郡中大姓为属官,诸葛亮也是十分赞同。 诸葛亮仔细查看后,随即下笔批复完毕后。然后又从案上拿取马谡公文。 诸葛亮翻阅马谡公文先是喜悦后是皱眉,为其喜悦的是王平于邛都发现大量的铜矿,便于开采。并且马谡为了进一步控制越嶲郡将郡治从马湖县迁至卑水县。 皱眉是因为随着王平尝试深入控制邛都县,苏祁邑君岑罗先降后叛,杀害王平手下叛乱。王平亲帅大军将岑罗斩杀,捕获其妻子,唯有其子冬逢帅残部逃亡。 过了月余,冬逢遣其手下诈降王平,却被王平识破奸计,将计就计,重赏两人将其策反。两人回去后,不久合谋刺杀冬逢投降。冬逢一死,苏祁县各部落随即归降王平,王平威望大振。 同时越嶲南部斯人李求承趁苏祁之乱率斯人反抗。王平在平定苏祁之乱后,趁李求承不备,披星戴月,亲率句扶及白甲卫两百余人,突袭李求承斯人部落,将其擒获。 王平随即特邀越嶲郡境内蛮夷部落首领于邛都开会。会上,王平在众首领面前列举岑罗、李求承之罪,将岑罗妻儿、李求承斩首示众。 王平快速平定郡内两次大规模叛乱后,越嶲郡境内蛮夷皆服。随后帮助马谡在定笮、台登、卑水等地,强制落实盐铁官营制度。 马谡在定笮推行盐铁官营制度,强制征收盐、铁矿。当地部落首领柯枝对此十分怨恨,鼓动部民将马谡围困于定笮附近山上。 王平得到马谡求援后,命句扶率数十人,直接前往其部落,将柯枝抓到王平面前。王平直接令亲卫将柯枝鞭打致死,然后又将尸体送还其部落。同时赏赐族人,又列举柯枝罪状,命其子狼岑为首领,并警告:“不得妄动,动则死也!” 马谡在公文上最后不断地夸赞王平,言王平为人果壮、言不戏谑,身怀有大将之略。 诸葛亮浏览完,眉间舒张,露出笑意,感慨道:“子均有勇有谋,勤于学习,不负陛下之望。日后可为大汉柱石!” 诸葛亮对王平相当满意,目前大汉将领中,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尽人意之处。邓艾为人刚直,言语逼人;魏延心高气傲,不屑于士人来往;马忠为人宽济有度量,怒不形于色,但军略不如王平;马谡才气过人,好论兵事,但未经兵事。傅肜…… 唯有王平,性格谦虚,勤奋好学,与朝中董允、费祎等人交好,只是性格沉默寡言、不喜玩笑之语。 诸葛亮轻敲桌案,思索汉军后继之人,思绪渐远半晌之后,回神轻笑一声,继续翻阅马谡公文中的王平战事。 相比于马谡,诸葛亮博览群书很快看出王平处置柯枝,乃是效仿前汉时牂牁太守陈立杀夜郎王之事。 诸葛亮抚须颔首,随即下笔批复马谡公文。 “丞相,爨习在外求见!”杨仪入内见诸葛亮批阅公文,低声禀告道。 “带其入内。”诸葛亮低头批阅公文,淡淡说道。 爨(cuàn)氏为西汉著名史学家班彪、班固之后。东汉末年,班氏因功受封食邑于爨地,因此就以“爨“作为他们的姓氏,即“采邑于爨,因氏族焉”。东汉末年爨氏因躲避战乱,举族迁往南中,在非常短的时间迅速崛起。 其族人爨肃于曹魏任官,官至尚仆射、河南尹。 “习见过丞相。”爨习入内拱手说道。 诸葛亮抬头望去,只见爨习身材魁梧雄健,身长七尺有余,面容俊威,年过四十不掩盖其英气。令人不由暗叹,南中亦有英姿之人。 诸葛亮面露亲和,手指坐榻,轻笑道:“免礼,不必拘束。请坐。” 爨习跪坐垫上十分拘谨,等候诸葛亮发言。 诸葛亮见状,说道:“我观卿雄壮过人,让卿为建伶令,岂不是勿用卿之大才。” 爨习听闻,顿时有感,拱手诉苦道:“丞相知也,爨通晓军务,但刘璋时却令我为建伶令,在下安能不出错也。” 第十七章后宫之事 (到刘禅剧情啦,南中基本结束了。) 魏帝曹丕黄初五年,季汉天子刘禅建兴二年,吴王孙十万黄武三年,十月。 今年秋季的成都,比起前年而言,更加热闹了些。一扫去年先帝去世时,大汉将倾地阴霾。 宫中进入秋季以来,大部分时间,喜庆是其气氛的主调。年前怀有身孕的王美人,为大汉诞下长子;紧接着年前入宫的向美人,也为大汉诞下双胞胎。 一下子,大汉瞬间多出三名皇子,对于刘禅而言,后继有人;对于朝野,乃至整个大汉而言,都是有积极意义。 朝野上下,喜气洋洋,自从去年先帝去世后,麻烦不断的大汉王朝,难得地迎来一场喜事。 刘禅为其长子取名刘璿,双胞胎分别取名刘琨、刘瑶(注1)。 廖立则顺势进言,建议刘禅可为迎接三位皇子诞生举报庆典。 董允听闻后当面直接反驳,以南中未定不宜举办,并且当场质疑廖立心机不纯,试图蛊天子。 刘禅思索半晌,出于磨合二人考虑,下令待南征大军凯旋后,一同举办庆典。虽然二人表面上纷争结束,但是廖立心中开始记恨董允。 清晨,金鸡破晓,晨曦光芒照射在屋檐之上,刘禅在长秋宫睡醒,看了眼身旁沉沉睡去的美人,云鬓散乱,粉腻脸颊。 刘禅忍不住揉入怀中,低头嗅其体香,动作之间,却惊醒张皇后。 张皇后扬起白里透红的脸蛋儿,睁开柳细眉下的美眸,樱唇翕动,弱弱喊道:“大郎!” 锦被下,刘禅上下揉搓,美人不由发出一声声腻哼。 “今日有早议,大郎不可如此。”张皇后娇声说道。 “筠儿乃是大汉贤后。”刘禅停下蠢蠢欲动的手,轻吻张筠光洁如玉的额头,温声说道。 “你且再休息!”随后刘禅起身,换上常服,在宫娥的服侍下洗漱,后便早早离去。 待刘禅走后,床榻上张皇后浑身发软,撑身而起,斜靠床头,锦被滑落,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 下床后,张皇后伸腰,只见皓腕高抬身宛转,销魂双乳耸罗衣。(??????) “洗漱!”张皇后喊道。侍女、宫娥缓步进入殿中。 张皇后面颊红润,身体酸软,端坐铜镜前,在宫娥的服侍下,进行繁琐的梳洗。 “娘娘,您真美。陛下最宠爱的莫过您。”宫娥替张皇后梳理着披肩三千青丝,嘴里恭维道。 张皇后看着铜镜里的美人,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再美有何用,容颜易逝,况且。” 言到此处,张皇后却不由伸手,抚摸自己的肚子。在后宫之中,若没子嗣,如何安心,尤其自己又是后宫之主,其压力非常人可言。 况且去年刚刚入宫的二人,竟被陛下宠幸数次便诞下子嗣,宫中、朝野如何看待自己! 念及于此,张皇后幽幽一叹。 “娘娘。”过来一会儿,宫娥低声喊道。 “嗯?” “您不是让张蔷服侍陛下,若张蔷怀有生孕产子,您看是否可以求陛下,将其子嗣抱养过来。”宫娥说道。 此言一出,张皇后的神色阴晴不定,缓缓说道:“先待其有孕再说吧!” 宫娥不再言语,将手中簪花插入张皇后青丝中。 “此话不可对再外说,要不然宫中必生波澜。”张皇后站起身子,悠悠说道。 ---------------- 蜀汉新宫,内殿、刘禅与董允、费祎、关兴等人处理公务。 “陛下,这是今日公文。”侍从将奏折呈上刘禅案前。 “放下吧!” 刘禅没有抬头,而是继续翻阅公文。 自从诸葛亮南征后,内府政务由张裔、蒋琬批改后,转呈由刘禅二次批改,若有异议,则召集二人商议。内府督查之事,由潘浚确认后,交于刘禅批阅。 刘禅目前正在翻阅潘浚上奏的公文。刘琰妻弟依仗其声望在郡县中强占田地,被郡县官吏惩治后,扬言乃是为刘琰置业。 刘禅思索一番,说道:“费卿你将此事通知刘威硕(刘琰字),令其好好管教家人。” “是!”殿下费祎起身答道。 “我曾听董卿说过刘威硕出行奴仆千人,车驾服饰奢侈无比。如今大汉疲惫,太后、皇后织锦、朕也亲自耕种;如此奢靡之风应当鉴之。费卿也可以将此话转述于刘威硕。”刘禅又继续说道。 费祎继续拱手称是。 刘禅拿过刚刚侍从上呈的奏折,打开后会心一笑。不是别的,而是作为曹操亲生儿子曹丕又打曹操口中的别人家儿子孙权。 曹丕不听侍中辛毗进谏。八月,亲自率领十余万兵马循蔡水,颍水,入淮河至寿春,进驻广陵,准备教训因张辽病故,不断北顾的孙权。 东吴这边在安东将军徐盛建议下,沿长江南岸建业到江乘,以木为干,外罩以苇,作疑城假楼,连绵数百里,一夕而就。 曹丕为此而感到畏惧,于是在江北驻留等候良机。 期间发生一事,尚书仆射杜畿受曹丕诏令,制作龙舟,试船时遇风沉没,杜畿溺死水中。 刘禅笑着看完军报,将战报交于众人浏览,说道:“诸位以为曹丕南征之事如何?” 众人翻阅思索,刘禅也不着急。 率先浏览完的霍弋,略作沉思说道:“臣以为曹魏南征难下东吴。” “可且说之?”刘禅跪坐榻上,笑道。 “其一、臣以为上次曹丕三路伐吴声势浩大,有灭吴之心,都难以战胜东吴。何况此次乎?此次看似十余万士卒,有吞吴之志。实际上曹丕并无吞吴之心,曹魏有兵力十余万,但不熟水战,难以发挥其兵力优势,兵多而无用。加之此战唯有广陵一路,又无其他路为援,僵持不下,唯有退兵。” “其二、孙吴军士上下气势高昂,众志成城,水师精锐,兵力充沛。孙权有雄才,又兼陆逊有孙、吴之才。” “故臣以为曹丕长则三、四月;短则半月、一月。便会领兵而回。”霍弋昂声说道。 ---------------- 1《书·禹贡》。孔传:“瑶、琨皆美玉。” 第十八章卿乃佳人 刘禅听着霍弋言语,暗自点头,历史上曹丕多次南征基本是徒劳无功。霍弋跟随诸葛亮身边果然成长颇多。 刘禅颔首看向霍弋,笑道:“朕与诸位卿家,则拭目以待。” 沉吟许久的关兴,在这时出言说道:“国家,臣以为曹丕南征不止是伐吴,或许另有目的。” “关卿可言。”刘禅听闻,正襟危坐,示意关兴发言。 关兴沉吟半晌,缓缓说道:“此乃臣之卑浅之见,不知是否诸位发现曹丕出征东吴,乃是过青徐二州,再进南下。” 闻言,费祎、廖立、霍弋等人若有所思。 “臣以为曹丕另外之意便是欲剥夺青徐二州豪帅兵权。曹丕登基之初,青州军兵变;不久前,利成郡又兵变。故意臣以为,曹丕应有此意。”关兴拱手说道。 “善,诸位卿家洞若观火,朕无忧也!”刘禅感慨道。 众人又议论几句,随后便继续处理政事。 刘禅翻开诸葛亮从南中发来的奏折,只见开头后,便面露喜色。 诸葛亮奏折上言:“南中已经完全平定,朱褒、高定被擒杀,孟获归降,十月可班师回朝。……改益州郡为建宁郡,分置二郡。移南中劲卒、青羌万余家于蜀,为五部;同时也将南中大姓编设五部都尉,一并成军。该军号无当飞军。” “同时将孟获任命为御史中丞;拜李恢为安汉将军,封汉兴亭侯,领建宁郡太守;吕凯领云南太守,封阳迁亭侯。……爨习、孟琰等人季汉官吏,于军中听命。” 诸葛亮奏折写于九月中旬,然后送至成都已经十月,岂不是诸葛亮已经在回朝路上。 刘禅念及这些,愈加欢喜,浏览完奏折。对于诸葛亮提出的治理措施及封赏名单,刘禅思量一番,一一批阅。 待批阅至益州郡改名建宁郡时,刘禅停下手中毛笔,心中沉吟其更改缘由。武帝时置益州郡在前,后置益州在后。 目前益州已经为州名,如何能再将其命名为郡名,同时也有诸多国内之人,因目前大汉唯有益州之地,称大汉为益州。如此目前国内出现国、州、郡三者共用‘益州’之名,成何体统。 刘禅下笔批阅,待全部批注完后。 刘禅拾起奏折,抬头环视众人,面带笑意说道:“诸位,丞相来报,南中已定。如今丞相已经在归途之中,日后南中不再为我大汉祸患,不久我大汉便可北伐曹魏,光复汉室。” 殿中众人听闻后,猛然抬头,望着面露喜色的刘禅,不见有假。齐起身行礼,齐声说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刘禅收敛神情,缓缓说道:“诸位卿家,可将此消息传于朝野,令百官也欢喜一番。同时备好抚恤之事,南中艰苦,士卒远征,不可寒士卒之心。” “诺!”众人齐声回道。 ------------- 黄昏时分,刘禅处理完政务后,便回到后宫,看望王美人及其刚刚出生的长子。 “娘娘您看,皇子好俊啊!像极了您。”宫娥怀抱刘璿,唇角含笑,对王美人说道。 “依奴婢之见,皇子相貌多似陛下,眉宇间有陛下之样。”另外一名身材娇小的宫娥凑上前,说道。 襁褓中的婴儿,白嫩嫩,肉嘟嘟,五官未开,怎么能看出像刘禅。 王美人自然没管这些话语,而是满脸慈爱,叮嘱道:“皇子刚刚睡下,不可惊扰。” “何事如此热闹,让朕也听听。”刘禅大跨步入殿中,不复面对百官威严之色,而是十分亲和。 但其殿中众人还是被吓到,连忙行礼。 王美人先是惊讶,随即面露喜色,娇弱说道:“臣妾见过陛下!” 刘禅上前将王美人扶起,安抚道:“何必如此见外。” 王美人挽着刘禅的手臂,轻启樱唇道:“陛下何不通报,臣妾并无准备。” “朕来瞧瞧璿儿。”刘禅搂着王美人蜂腰,轻笑道。 宫娥赶忙将皇子抱出,刘禅看着襁褓的婴儿,一张胖乎乎的脸蛋,其间白里透红,其肉嘟嘟的小嘴,更是惹人喜爱。 刘禅见婴儿睡着,小心翼翼地接过自己的孩子。月余以来,刘禅并没有抱过多少次。 似乎感受到刘禅怀抱自己,婴儿突然睁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微微蹬着小腿,也不哭。而是用小眼睛瞧着刘禅,又笑了起来。 刘禅心中怜爱更甚一分,嘴角也不由地上扬,露出笑容。 刘禅怀抱逗玩一会,觉得无聊,又将婴儿交还给宫娥。 王美人见状,上前握着刘禅的手,美眸盈盈如水,凝视着刘禅说道:“陛下,臣妾已备好饭菜,请陛下用膳。” 刘禅反握王美人的纤纤玉手,轻声说道:“你我一起。” 刘禅拉着王美人,跪坐案前,侍女将菜肴端上。 刘禅对于王美人心中有愧,于宴上被其绝美舞姿与其清纯似天仙的样貌吸引,一时冲动下,将其宠幸。但王美人自从入宫后,宠幸次数也是屈指而数,却不曾想到为自己诞下长子。 刘禅边吃夹菜边问道:“梦儿,家中还有哪些亲戚?” 王美人将菜碟移向刘禅,应声说道:“奴婢家中仅剩一兄长。” 刘禅好奇问道:“为何你入宫至今,不见你家人入宫看望你。” 王梦为刘禅夹着饭菜,柔声道:“臣妾叮嘱我兄长于家乡耕种,不必入成都。” 刘禅停下筷子,诧异着望着王梦,轻握玉手,轻声道:“梦儿这是为何?” 王美人低垂螓首,丹唇起启,纤声道:“臣妾不识诗书、女诫;只会歌舞、以色悦君。但臣妾亦闻,后汉外戚为乱;是故妾命兄长在县中耕读,不可胡作非为。” 刘禅心中对王美人愈发内疚,感慨说道:“想必妇翁也是有学识之人,舅兄目前所事何事?” 王美人弯弯眼睫微垂,低声说道:“家父不识字也,幼年家贫,不得已让臣妾入成都学舞。家兄也入五米道中学道,粗略识字,今在县中当一小吏也。” 刘禅握紧王美人玉手感叹道:“卿乃佳人,吾当珍之。” 第十九章诸葛回朝 建兴二年十月,诸葛亮率南征大军及南中兵户万余户(六万多人),合计约八万人从滇池县开拔,班师。 不同于南征的兵贵神速,回师由于有大量的老幼妇孺,大军行军十分缓慢。同时因为班师人员的增加,其所消耗的粮草也是急剧上升。就在这时,此前设置在僰道附近作为南征粮草集运中心的郁邬戍,其重要性突显而出。 在张裔的指挥下,蜀中大量的秋收之粮通过附近的水系快速地调往郁邬戍,再通过五尺道供给八万人马。 值得注意的是,跟随诸葛亮南征的三卫兵,除了为轮换与押运奴隶回国的一半士卒外,剩余一半三卫兵在南中听命于庲降都督府,配合其军事活动及帮助各郡镇压当地叛乱。 在诸葛亮离刚刚离开南中时,高定余部在云南郡治所云南县叛乱,试图杀害太守吕凯。幸亏当时句扶率领的白甲卫在其附近驻守,听闻后,马上出兵平定,俘其余部为奴。 三卫兵在南中性质极其特殊,不入兵户、农户,不归当地郡管辖,只听命于庲降都督府。而且无视各地郡县之间边界,可跨境征讨不服蛮夷。 因此其卫户、奴隶数量都在上升。如原本只有一个邑(1500户)的赤甲卫在经历南中之战,平定各种叛乱蛮夷后,卫户已经达到满编4500户。 同时李恢为防止其破坏南中稳定,将急需奴隶的赤甲卫调往永昌郡南部(缅甸北部)让其随意捕奴。 十二月,长途跋涉2月的南中大军已回成都。 刘禅命刘永替自己出城迎接诸葛亮。于是刘永率大汉百官出城数十里设道迎逢。 诸葛亮不敢托大,亲自下车拜见刘永,简单言语后,随即命众臣散去。但却特请费祎同坐一车,在场文武官吏对费祎无不刮目相看。 华丽的车驾内,诸葛亮、费祎二人面对而坐。费祎正襟危坐不敢失礼,诸葛亮则相对放松。 “上丞相以雷霆之势平定南中叛乱,大汉士人及百姓为之心安。可喜可贺!”费祎拱手说道。 诸葛亮不以为意,笑道:“南中平定乃治国之始也,而后要看李德昂治理。” “文伟(费祎字),近一年来,朝野情况如何?”诸葛亮问道。 费祎略作思考道:“朝野官吏各司其职,不法者皆由潘司直上报由陛下定夺,内府政事由张长史处理后交于陛下批复。陛下常召集侍中、侍郎共同处理政事,有异议者交于内府重新商议定夺再报。” 诸葛亮欣慰点头,感叹道:“国家处理政事,集众思、广忠益也。国家不畏反复商议政事,因能避免个人之过,而致使国家政事蒙受损失。反复磋商、研究异议之事如弃破鞋,而得珠宝。” 费祎感叹道:“陛下有贤君之风,常命我等不必畏惧,多言治政之失。陛下为人务实,不喜好高骛远,空谈之人;命群臣进言必言解决之法。” 诸葛亮闻言,惋惜道:“若朝中大臣都如董幼宰般,则治国易也。董幼宰(董和,董允之父)于朝中参政七年,见有不周到之事,不惜往返数次,向我进言陈述,可惜已然去世。我等理政之人应当如董幼宰,不因麻烦而去,要不然必会使国家蒙受损失。” 费祎拱手称是。 诸葛亮又继续问道:“新式耕种之法推广如何?今年秋收可有增产?” 费祎面露喜色,答道:“新式耕种之法,已在内郡推广而开。今年根据最近内郡上报言,今年秋收之时,百姓平均每亩增产3成左右。蜀中百姓为之称道,皆言受大汉庇佑,方可有如此之收。今年府库宽裕,大汉若再修养生息数年,则可兴师北伐。” 诸葛亮颔首思虑,以大汉目前国力北伐,还需花费数年时间种田生产,改革弊端,增加军力,方可北伐。但恐怕以曹魏经营关中时间之久,恐怕难以急下,还需缓缓蚕食,最好有孙吴相助。 诸葛亮念及于此,问道:“文伟,曹魏与东吴战事如何?” 费祎轻笑道:“如绍先之言,曹丕与孙权于广陵长江两岸,相峙至数日,引兵而回。” 诸葛亮嗤笑道:“曹丕守成之主也!曹丕临戎不武,所长不过文才也。有进取之心,却无进取之能。” “禀告丞相皇宫已到。”御者喊道。 车驾行至蜀汉新宫外,费祎扶起面露疲劳的诸葛亮下车。诸葛亮正衣冠,缓步入宫,拜见刘禅。 “陛下,上丞相在外拜见。”接到侍从通报,宦官黄皓入内禀告道。 “快请相父入内。”刘禅面露喜色,快走几步到阶下,迎接诸葛亮。 很快,身着玄衣,头戴进贤冠的诸葛亮小步入内。 诸葛亮正准备行礼之时,刘禅上前扶住,温声说道:“相父无需多礼,此番出征南中,多有辛劳。” 刘禅近身见,诸葛亮双鬓有微微白丝,面容疲倦,握住其右手,拉诸葛亮入座,感叹道:“相父在朕身边时,不觉有异;自相父离朕而去南中,朝中无人能比。” “陛下不宜妄自菲薄,臣听闻近一年来,陛下所作所为,乃是贤君之风。”诸葛亮郑重说道。 刘禅笑了笑,摆摆手说道:“许久未见相父,不谈国事。相父可知后宫为朕诞下三子。” 闻言,诸葛亮面露笑意,拱手说道:“恭喜陛下,我大汉后继有人。” 刘禅则低声说道:“朕与相父,名为君臣,情同父子。朕现在不忧后宫子嗣,但忧相父子嗣。” 此言一出,诸葛亮面露尴尬之色,他自己也为子嗣而担忧,只有一女,而无男丁。 年前,诸葛亮为了繁衍男丁纳一名寡妇为妾,但耕耘之下,还是无果。 刘禅假装没看见诸葛亮尴尬神情,继续说道:“朕以为,相父之兄诸葛瑾有三子,长子诸葛恪才华甚高,但性情刚愎;次子诸葛乔,虽才华不及其兄,但其性过之。不如相父可写信于其兄请求,过继次子诸葛乔为子。” 刘禅炯炯有神地看着诸葛亮。 第二十章王连病重 进入正月之后,因为诸葛亮回朝,刘禅总算轻松许多。但由于成都雨雪不断,宫外甚是寒冷。就算有空的刘禅也只能读书,会见武担大汉士人。 空旷的宫殿内十分暖和,殿中摆设两座火炉,侍从还时不时地往里面添柴炭,但每过一会,刘禅都会让宫娥打开窗户通风。久而久之,不由刘禅吩咐,黄皓都会计时,吩咐众人通风。 刘禅对黄皓的情感十分复杂,刘禅入蜀开始,黄皓便跟随身边侍奉。黄皓此人机灵,善于阿谀奉承。 历史上原身就是宠信黄皓,导致蜀汉后期乌烟瘴气。正是基于此情感下,刘禅对黄皓心生不悦,多次十分警惕,观其行为总感觉别有深意。 但相处久了,刘禅也放下心中不满,毕竟归根到底,是原身自己问题,刘禅后期昏庸是因,黄皓是果,即使没有黄皓也有其他人。 而且黄皓有眼力劲、不多说话,感觉到自己对其的不满,愈加小心翼翼行事,不敢越界。 此时,刘禅正与谯周交谈,案上茶水微凉,黄皓便有眼力地上去更换茶水,端上新鲜出炉的糕点。 “允南(谯周字),你看朕写得赋怎么样?”刘禅从案上的巾帛交于谯周,问道。 谯周依然是衣着素朴,头发杂乱、油腻,但其毫不在意自己外表形象。因此廖立私底下经常讥讽谯周,不满刘禅对谯周甚厚。 刘禅对谯周却是十分喜爱,谯周此人像极后世内向的学霸,不善言语,但内有沟壑。 谯周急忙吞下糕点,接过巾帛,摊开翻阅,低声吟诵。 刘禅也不着急,品尝案上糕点,感觉其糕点味道甚好,问黄皓道:“此糕点可是橘味,是谁的新品?” 黄皓躬腰,低垂答道:“回陛下的话,正是橘味。不过不是后宫御厨新品,是王美人所作。” 刘禅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回味糕点美味,然后缓缓说道:“将其余糕点送至内府,犒劳丞相及众位卿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黄皓已经见怪不怪,刘禅隔三岔五便赏赐宫中美味于朝臣,以示厚爱。 “是!”黄皓应声答道。 恰好谯周诵读完毕,将巾帛放下,面上露出一抹犹豫之色,不知如何说不会触怒刘禅。 刘禅见状,笑道:“允南直说便可,朕难道无自知之明?” 谯周沉吟片刻,说道:“陛下所写赋,较之进步甚大。但还是只得其形,不得于内。词语华丽有余,意境不足;文采浅薄有余,辞藻不够。” 正如刘禅自己说的一样,有自知之明,轻笑道:“允南还是直言不讳,朕就喜欢你此处。朕写赋不过一年有余,若是能写出好赋,可有天理乎!” 闻言,谯周指着巾帛语句,补充道:“陛下雄伟气魄,亦然跃于其上,陛下若能苦学之,则陛下之赋并流传于世。” 刘禅闻言,摆手道:“允南不必如此,赋小道也;朕之心,你知也!”言毕,刘禅挑动眉毛。 谯周见刘禅直抒胸臆,不禁有些愕然,自己与刘禅经常相处,也知刘禅写赋习经,乃是为拉拢蜀中士人。 谯周也不点破,还是缓缓说道:“陛下此言甚是,陛下礼遇士人之心,蜀中之人无不皆知。况且陛下改进句读(注1),对我士人习经读文,断句明意,帮助甚大。” 刘禅面上虽是淡然一笑,但实际心中却暗喜不已。 当初刘禅穿越时,得原身记忆,对于汉代习读还是习惯。但为了彰显其自身文化人形象,还是将标点符号拿出,传播于武担学宫。 武担士人刚刚接触还不习惯,但得益于谯周大力推行,已然让众士人接纳。如今,学宫中,抄写古文书籍时,都加以标注。 “国家,侍郎董允、谒者霍弋求见。”刘禅正欲与谯周交谈时,殿中宦官通禀,打断其闲聊之心。 “宣!” “国家,臣先告退。”见状,谯周已经习惯性识趣地起身说道。 刘禅闻言也不客气,而是起身将碟中剩余糕点,放置提笼中,交于谯周。 谯周正欲推辞,刘禅握住其手,温声叮嘱道:“允南勿要推辞,朕闻允南年幼家严早去,皆赖家慈一手抚养。此糕点味道甚好,可交于家慈品尝。” 谯周面露感激之情,低头弯腰行礼,不知作何言语,唯有喃喃说道:“谢陛下!” “慢走!”刘禅命人将其送出宫。 待霍弋、董允觐见时,刘禅收敛表情,淡然以对,说道:“不知绍先、休昭有何事?” 董允在阶下拱手说道:“国家,臣欲与绍先一同前往南中一趟。” 刘禅听闻好奇说道:“你等二人前往南中是为何事,可是奉丞相之命?” “臣等前往南中是为《益州民政》一书,当初臣等撰写《益州民政》时,欲将巴、蜀、汉中、南中四地各自为一卷。但当值南中叛乱,臣等五人只撰写三卷,剩余南中一卷暂未撰写,是故臣与绍先二人欲前往南中撰写此卷。”董允拱手说道。 刘禅沉吟问道:“廖卿、费卿二人呢?” “最近内府事务繁忙,加之王长史(王连)病重,缺人之下让文伟前往内府协助理事。”董允低沉说道。 刘禅对于董允只回答费祎去处并不奇怪。自从董允、廖立二人,因皇子出生是否举办庆典一事互相争论后,廖立便与董允不再来往。 刘禅倒是第一次听闻对王连,对其十分挂念,问道:“王长史何时生病,其病情如何?” “两日前,王长史感染风寒便一病不起。医者言:长史恐怕离大限之日不远,让其家属准备后事。”董允答道。 突闻王连病重,刘禅心中忍不住生出伤感之情,说道:“唉!大汉未兴,难道王卿也要弃朕而去吗!” 夷陵之战后,大汉贫穷,府库空虚,皆赖王连执掌盐铁收入度日,而且其识人有术,知人善任,提拔吕乂、杜祺、刘干等人,现在皆是大汉良臣。 “命宫中医者前往医治。”刘禅吩咐黄皓道。 刘禅又对董允、霍弋道:“路途遥远,一切小心。南中虽定,但仍有骚乱。朕让子均遣卫卒护卫你二人。” 董允、霍弋答诺退下,刘禅则是要接见刚入宫的诸葛亮。 ----------------- 1:汉代表示断句的符号是“丶”和“し”“丶”用来表示较小的停顿,“し”表示较大的停顿。“し”和“丶”汉朝人称之为句读。 不过这两种符号到了宋代才逐渐推广使用。 第二十一章察举、辟制改革 “臣拜见国家!”诸葛亮入殿恭拜道。 刘禅正坐于御案前,边示意其免礼落座,边打量着诸葛亮,发现其相比南征回来之时,面色红润,人也显得更加精神。 刘禅目光回收,温声说道:“相父数日不见,气色见好,南征还是实属辛劳。” “谢陛下关怀!”诸葛亮拱手行礼,直腰说道:“今南中已定,臣以为可以与陛下谈及两年前西归大江事。请陛下屏蔽左右!” 刘禅听闻后,正襟危坐,面色凝重。西归长江事,是指自己从永安回成都路上,独自与诸葛亮在船舱中谈过变法一事。当初为了国内稳定考虑,只敢缓缓对内地郡县中兵权、人事权缓缓收回,不敢有其他动作,更是为安抚民心而为。 如今南中已定,朝野稳固,巴、蜀二地众数郡兵权、人事任免权渐渐回收,或许可以进一步深入变法。 刘禅深呼吸后,知道事情重要程度,沉声道:“殿内所有人退下,黄皓紧闭大门。” “嘭!”大门紧闭,殿中侍人鱼贯而出。 “相父无外人,只有你我二人,相父可上前。”刘禅邀诸葛亮上阶以对。 诸葛亮提起下裳,缓步上阶,跪坐案前与刘禅面视。 瞄着刘禅,诸葛亮用两指轻点御案,缓缓说道:“臣以为目前可改察举、辟此二制度。” 刘禅没有着急回答,而是从脑中搜索关于察举、辟制度。 察举制确立于西汉武帝,武帝在董仲舒的建议下,命所有大汉二千石以上官吏,下达举贤指标,此乃“举”。指标中要求举荐人必须以‘四科’为标准审查其人水平上荐,若被中央发现被举荐者不符合要求,中央会对举荐者的处罚,此乃“察”。 察举制是以地方发动自下而上的选拔方式,虽然使得中央人才储备增加,但是却对中央集权造成削弱作用。而且对于举荐标准有二,一为“孝”,即“谓善事父母”;一为“廉”,即“谓清洁廉隅”,此乃孝廉由来。 言辟制,须知征、辟制。其一是皇帝征聘社会知名人士叫“征”;其二是三公以下高级官吏聘布衣为自己幕僚属官叫“辟”。所谓“征、辟”。 刘禅沉吟片刻道:“不知相父准备如何改之。” 诸葛亮从袖口处掏出巾帛递给刘禅,刘禅摊开巾帛翻阅,却见其上写道:“复左雄阳嘉新制之议(注1)……。” 刘禅看完,脸上虽然平静,但心中波涛汹涌。左雄曾在东汉顺帝时提出改察举制,在察举制中央面试中加入考试制度,同时将四科变可两科(专用儒学、文吏),更加注重务实。 东汉在实行左雄改制后,官吏氛围确实大大好转,但这次改革,也就很快失败了;黄琼任职后,将二科重新变为四科。 刘禅注视着诸葛亮儒雅的脸庞,身子微微向前,低声说道:“相父欲将四科恢复二科,善也!就是不知蜀中士族反应如何?” 诸葛亮轻扬嘴角,低声说道:“蜀中士族有分大士族、小士族,我等拉拢中小士族,其大士族可征辟入武担学宫。如此一来,虽大士族之人,心中不满,但亦不会作乱。” 刘禅听闻后略作沉思,微眯眼睛说道:“朕以为郡国二十万以上方有举孝廉一人,甚为可惜,不如可将每五万人举荐孝廉入成都应试后再许以面试。中央筛选淘汰,淘汰者,来年复考。至于大士族可不理会,如此我大汉拉拢益州中小士族之心,其大士族有何可惧,况且武担学宫,朕期望甚大。” 诸葛亮点头赞同,缓缓说道:“陛下此言善也,但臣以为孝廉若太多人有之,我大汉如何有足够官职以待(孝廉预备官吏)?” 刘禅听闻诸葛亮相问,微微一笑,他如何不知这样会造成孝廉泛滥,因为其目的就是如此。 刘禅没有直面回答,而是沉声说道:“相父,朕以为天下之人皆可为大汉官吏,在朕看来孝廉还不够多,朕想让天下士子皆有资格可以考取大汉官吏,这样日后方不复有袁绍四世三公之辈。而且孝廉越多,朕想其筛选而出的顶尖之士必然也多。” 诸葛亮听闻后,沉思说道:“陛下之心,臣明白也。可先按陛下之意,先行而为。” “但臣近日思及武担学宫学子今年又有所增加,日后其支出必然上涨,大汉当今之务又是北伐;还需陛下思议,可让大士族子弟自费入读。”诸葛亮补充说道。 刘禅明白诸葛亮意思,是想让大士族子弟买名额入内,补贴学宫之用。 刘禅念及后世商业操作,缓缓说道:“学宫设立之处并无言及费用,开年后让所有士子缴纳学费及寝、食二费;但贫困士子可提出申请,申请过后学宫减免其费用。” “善,陛下仁慈。”诸葛亮回到正题,手指巾帛说道:“不知陛下对郡县辟召一事有何见解?” 刘禅看着巾帛上文字,知晓诸葛亮之意。诸葛亮是希望除南中之地外,将太守的辟召制度进行限制,郡功曹以上者必须经由大汉中央直接任命,每年由中央考核;但郡功曹以下者,暂时不动。 对此刘禅到没有意见,毕竟大汉目前唯有一州,不用顾虑及州层面的问题,同时对于设计地方官吏改革上,相比于曹魏、东吴而言更加简单。而且诸葛亮在这些改革事上,都是缓缓而行,温水煮青蛙,没有过分刺激大汉地方官吏。 刘禅仔细再审阅一遍后,合上巾帛,注视着诸葛亮说道:“相父老成谋国,可依丞相所言而行。” “是!”诸葛亮拱手称道。 刘禅则对此暗暗点头,此前在西归途中与诸葛亮从后世角度上剖析后汉得失之后。诸葛亮便已经针对这些问题,思索当下合理的解决制度,进行完善。 不愧为千古一相!其言行皆暗合后世历史潮流发展主流。 ----------------- 1科举制萌芽于东汉察举制的“阳嘉改制”,其失败后曹丕开历史倒车推出九品中正制,最终在南北朝将中国政治带入到门阀政治。 第二十二章诸葛乔归汉 正月诸葛亮与刘禅商议察举、辟制度之事后不久,内府长史王连还是没有熬过正月,溘然辞世。 刘禅听闻后,感叹不已,命其子王山继承平阳亭侯爵位,又命二弟刘永替自己出席葬礼,以示尊敬。 但王连的去世并没有打乱大汉发展的节奏,诸葛亮又命向朗继任内府长史。 同时新的察举制、辟制也稳步就班推行,虽然诸葛亮上表言复左雄阳嘉新制,但是实际上掺杂不少私货,废除孝廉年不满四十的,不得推举的限制;同时在文吏科中加入《管子》为考试用书。 益州士子除了对《管子》加入文吏科不满外,大部分士子却为大汉陛下的扩增孝廉名额而欢欣鼓舞。过去郡举孝廉不过二十万举一人,如今多到二十万举四人,虽然需要经历过考试选拔,但是对于中小士族而言,却是一个极大激励的政策。 以前除非是大族子弟及十分有郡望之人,方可有希望举孝廉,通过中央出任官职外;大部分普通士族子弟,需要靠郡县的辟制才能出任官职,但如今大汉却开放名额让更多中小士族看到通过中央出任官职的希望。 在辟制上,诸葛亮为向地方郡县作出表率,放弃自身开府权。刘禅则合法化内府,将内府直接转化为大汉最高权利机构,日后诸葛亮所有对内府的辟召,必须经过刘禅审批方可任命。 刘禅又将此权利下放于诸葛亮,大汉君臣完美地上演左手换右手,这番操作让益州太守等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诸葛亮主持下的内府剥夺太守对郡功曹官职以上的辟召权,由内府直接任命考核,使得中央对地方郡县的影响大幅度增加,进一步瓦解东汉的二元君主制。 时间过得很快,时入秋季,瓜熟蒂落,田亩丰收之际,大地万物被秋风染成黄色。 刘禅也已换上秋装,在蜀汉新宫接见从吴国过继于诸葛亮的诸葛乔。 诸葛乔过继一事,非同小可,而是上升到汉吴邦交层面。 今年二月,诸葛亮与黄氏再三商议后,提笔写信于诸葛瑾言:因自己无子嗣,希望能够让诸葛乔过继给自己。 四月,诸葛瑾接到信后,不敢答应诸葛亮所求,而是报告给孙权。 当值曹丕准备第三次伐吴,孙权顾不上此事,表示暂且商议。诸葛乔过继一事便如此耽搁下来。 在刘禅听闻孙权还没回复时,于五月写信于孙权。表示诸葛亮已经年过四十,恐怕后继无人,希望孙权能够看在汉吴联盟之上,允许诸葛瑾将二子诸葛乔过继给诸葛亮。 孙权收到刘禅的书信,沉思数天,便允许诸葛乔过继给诸葛亮。 就这样一波三折,二十一岁的诸葛乔于八月出发,九月抵达成都。 诸葛亮对其视如己出,并亲自将原字仲慎改为伯松,而且担忧其成为庸人,对其管教甚严。 “臣诸葛乔拜见陛下!”诸葛乔恭敬行礼道。 在诸葛乔行礼之时,刘禅也在上下打量,诸葛乔身长七尺六寸,眉毛浓密,鼻梁高挺,只可惜脸略长。 “不必多礼,来蜀中已有数日,不知伯松可否适应成都天气?”刘禅面色平静,语气略显温和说道。 “谢陛下关心,成都天气适宜凉爽甚好。”诸葛乔恭敬答道。 “伯松从东吴而来,东吴可有要紧之事发生?”刘禅问道。 诸葛乔略作思索后,缓缓说道:“丞相孙长绪(孙邵)病逝,吴王命太常顾元叹(顾雍)为相;曹丕再次兴兵伐吴,吴王整军备战。” 刘禅听闻,沉吟问道:“吴王为何不命张子布(张昭)为丞相?” “吴王担忧丞相一职事务繁杂,出于为张公年老忧虑,是故以太常为相;同时吴王认为拳侯性情刚正严厉,若与之共事易起冲突。”诸葛乔犹豫再三,还是将孙权原话说出。 刘禅听闻摇头,笑道:“朕以为吴王乃不悦张子布,因其性情刚正而已。” 诸葛乔沉默不言,刘禅继续说道:“只不过因吴王早年以射虎为乐,张子布言语劝阻,但吴王却不以为意。而后吴王钓台饮酒大醉时,张子布以纣王相比,规劝吴王。” “故多年积累之下,张子布虽对吴王有辅佐之恩,但也难抵消吴王对其不满。”刘禅感叹说道。 “伯松,你以为如何?”刘禅话锋一转,对诸葛乔问道。 诸葛乔见刘禅相问自己,明白刘禅发问目的是想看自己归汉之心。 诸葛乔也不会迟疑,拱手答道:“张公身受孙讨逆遗诏辅佐吴王,功勋克举。孙讨逆在时自比齐宣王,而以张公相比管仲。吴王既不处宰相,又不以师礼相待。故臣以为此事之上,吴王不及孙讨逆也!” 刘禅听闻后,叹息道:“今三国鼎立,治国良才难得,吴有大才,吴王却如此待之;朕闻之,心不平也,若朕有张子布,必以师礼待之。” “朕常因留恋后宫,贪恋美色。休昭(董允)多次以此进谏,朕每闻之惭愧不已。如今休昭前往南中撰写《益州民政》至今未回,朕思念其忠贞言语。” 诸葛乔听闻后,发现张温在吴中所言,句句属实,陛下礼遇士人,乃上古贤君明主,吴王则不如也。 诸葛乔躬腰,心悦诚服说道:“张惠恕(张温字)在吴中言陛下求才心切,礼遇士人,如上古贤君明主。今日臣幸得陛下相见,陛下之心远超其言。” 刘禅心中会意一笑,明白诸葛乔态度,也不继续相问,而是宽慰说道:“朕以为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日后伯松可多进谏,不必忌讳。” “诺!”诸葛乔行礼,沉声道。 刘禅见其面色严肃,下阶扶起诸葛乔,面露笑意,温声说道:“丞相乃朕相父,你又乃丞相之子也。是故你与朕虽不是兄弟,但甚是兄弟,日后在宫不必如此拘礼。” 诸葛乔见刘禅如此话语,感动非常,但却不知如何回答,只是低头唯诺应和。 刘禅又继续说道:“朕观伯松身体瘦弱,但日后为朕驸马都尉(注1),可要勤学武艺,不可懈怠。” 刘禅又与诸葛乔闲聊数句,礼遇其出宫。 ------------------ 1汉武帝时始置驸马都尉,驸,即副。驸马都尉,掌副车之马。皇帝出行时自己乘坐的车驾为正车,而其他随行的马车均为副车,西汉第一个驸马都尉金日磾。 第二十三章汉中军屯 公元225年,汉帝刘禅建兴三年,十二月,长秋宫。 宫中火盏点点分布,照亮夜间的道路,一列宫娥缓步在宫中穿行。雪花从射过的火光里飘落,晶莹细碎,又纷纷落在宫娥火红的外袍上。 雪夜的风是刺骨的,吹过长秋宫,在宫外的侍从、宫娥不禁发抖。夜间的雪花碎碎,难见雪花的瓣,飘落而下,映在长秋宫的点点灯光,一刻的怅然是如此的平静。 刘禅身着内裳静静地站在殿窗处,面容凝重着注视这一切。 突然,披风盖住刘禅双肩,随即一阵香气袭来,一双玉手搂住刘禅腰间,美人螓首倚靠其背。 “夜深,大郎怎么还不入睡?”美人轻声说道。 刘禅回神,双手握住腰间玉手,温声说道:“国中有事罢了,筠儿先去入睡,我稍后便来。” 张皇后螓首蹭着刘禅后背,轻启丹唇说道:“没有大郎在旁,妾如何能够入睡。” 张皇后又闭上双眸,闻着刘禅气息,又缓缓说道:“此大郎入长秋宫以来,便心情不好。大郎有何恼事,可一并说出。” 刘禅轻拍玉手,感叹道:“无事,且去休息。朕能有什么事,况且还有相父在。” “那妾陪大郎在此一并赏雪。”美人傲娇说道。 “筠儿若不睡,为我弹奏一曲吧!”刘禅转身,望着美人俏脸,轻吻额头后,缓缓说道。 “诺!”美人悄然一笑,挥袖离去,只留下澹澹幽香。 美人跪坐瑟前,左手勾弦,右手抹弦,顿时瑟声响彻殿中。 刘禅望着宫外雪景,听着瑟声,思绪渐远。今日黄昏时辰得报,江阳郡符节县中官吏欺上瞒下,新式耕法根本没有在县中推广。县中官吏面对大汉中央提高税收指标下,按照之前税率根本无法达成指标,于是对当地百姓施加重税,百姓怨声载道,卖田补税者不计其数。 若不是董允、霍弋二人从南中回成都,路上遇见当地情形,打听之下才发现此事原委,诸葛亮、刘禅根本不知此事。 念及于此,刘禅对县中官吏恨不得立马处决,甚至连带之下对江阳郡太守张翼也心生不满。 刘禅眼神恍忽之中,瞥见在宫中角落处有几名侍从已经被满身雪花,但且依然不动,心中念及于此,喊道:“来人,命后厨烧水熬姜,赐予守夜亲卫,不要令其受寒。” “诺!”宫娥躬身退下传话。 “身处皇宫,两耳未蔽,双眼未遮,但却不知国中之事,如何可行乎?”刘禅在雪夜中,幽幽叹气道。 刘禅的叹息声随着瑟声破窗而出,而窗外漫长的雪夜里,那些大山、宫殿、房屋正在被白雪一层层覆盖。 次日旭日东升,大汉帝国的大朝议在新宫议殿举行。 “启禀陛下,益州诸郡县秋收已然全部完成,各郡县口赋、田税已经全部上缴至府库。今年在已加实施新式耕种法的各郡县缴纳田税皆比往年多出3成左右;加之南中平定后,南中金银、丹漆,皮革以及耕牛、战马,也运至成都。大汉今年府库充足。”杨洪出列,向刘禅及朝中群臣通报喜讯。 此言出,因符节县欺上瞒下之事心生不悦的刘禅,心中也是欢喜不已,在场群臣也是一样。 从刘禅登基起至今,近两年半,大汉一直深受钱粮短缺之苦。虽然其间大汉也有休养生息、积蓄粮草,但其所积蓄的粮草也因南征及安顿无当飞军损失殆尽。 为此宫中嫔妃无人不织锦,刘禅亲自耕种。熬了许久,总算迎来转机。当然这一切积蓄皆是为了北伐,只不过朝廷可以不用为此而苦恼罢了。 “善,众卿家辛苦了。今日所为这一切,皆为复兴大汉也,大汉中兴,朕必不会忘记众卿今日之功。”刘禅正襟危坐,冕上琉珠晃动,声音洪亮,沉声说道。 顿了顿,脸色澹然,缓缓说道:“但朕昨日听闻江阳郡符节县官吏欺上瞒下没有推行新式耕种,但为求郡中田税之要求,对百姓施加重税,可有此事?” 听闻刘禅此言,殿下众人对此议论纷纷。 诸葛亮则是面色沉重,昨晚他也知道此事,昨晚也一直思索。 沉吟片刻后,诸葛亮出列答道:“启禀陛下,确有此事,臣已命潘司直亲自严查此事。” 刘禅透过琉珠,注视潘浚,语气微重道:“承明,符节县一事交代与你,勿要让朕失望!” “臣必不负国家之望!”潘浚面色沉稳,出列拱手应道。 刘禅环视众人,沉声说道:“符节县一事,若非董侍郎、霍谒者途径,朝野居然根本不知此事。朕昨夜辗转反侧,难以入夜,朕已登基二年有余,但对于国政,却两耳不闻,双眼未见。是故朕欲设采风使,替朕与朝堂上诸位卿家探听国内郡县官吏为征之效。诸位以为如何?” 殿下众人见刘禅有理有据,而且以中央为名义、知晓地方官吏为政情况为目的。 众人也都齐声道:“陛下英明!” …… 诸葛亮出列行礼,看向玉阶上的大汉天子,拱手说道:“国家,曹丕篡弑,自立为帝,已有六年。若其休养生息,我大汉自然难能敌也。但其自继位以来,年年征战,三次南征东吴皆败,大兴劳役,劳民伤财,此乃其自取灭亡也!” “我大汉期间闭境勤农,育养民物,并治甲兵,以待北伐。但北伐必经汉中,是故臣以为可命贤将任督农校尉率三千军户于汉中屯兵,以待中原有变挥师北伐。” 刘禅听闻后,对诸葛亮军屯汉中非常认同,也知诸葛亮心中应该有合适人选,于是顺着其意缓缓问道:“丞相不知以为谁可任督农校尉?” “臣以为门下督邓艾,邓士载可任此职!”诸葛亮正声答道。 “可,诏升左门下督邓艾为督农校尉于汉中军屯,具体军屯选址由内府与其商议。”刘禅澹澹说道。 就如同过往一样,大朝会开至中午方才结束,看似事务杂多。而真正重要之事,却是刘禅与诸葛亮等少数人,私底下商议确认。 大事小会,大会小事。自古如此! 第二十三章汉中军屯 公元225年,汉帝刘禅建兴三年,十二月,长秋宫。 宫中火盏点点分布,照亮夜间的道路,一列宫娥缓步在宫中穿行。雪花从射过的火光里飘落,晶莹细碎,又纷纷落在宫娥火红的外袍上。 雪夜的风是刺骨的,吹过长秋宫,在宫外的侍从、宫娥不禁发抖。夜间的雪花碎碎,难见雪花的瓣,飘落而下,映在长秋宫的点点灯光,一刻的怅然是如此的平静。 刘禅身着内裳静静地站在殿窗处,面容凝重着注视这一切。 突然,披风盖住刘禅双肩,随即一阵香气袭来,一双玉手搂住刘禅腰间,美人螓首倚靠其背。 “夜深,大郎怎么还不入睡?”美人轻声说道。 刘禅回神,双手握住腰间玉手,温声说道:“国中有事罢了,筠儿先去入睡,我稍后便来。” 张皇后螓首蹭着刘禅后背,轻启丹唇说道:“没有大郎在旁,妾如何能够入睡。” 张皇后又闭上双眸,闻着刘禅气息,又缓缓说道:“此大郎入长秋宫以来,便心情不好。大郎有何恼事,可一并说出。” 刘禅轻拍玉手,感叹道:“无事,且去休息。朕能有什么事,况且还有相父在。” “那妾陪大郎在此一并赏雪。”美人傲娇说道。 “筠儿若不睡,为我弹奏一曲吧!”刘禅转身,望着美人俏脸,轻吻额头后,缓缓说道。 “诺!”美人悄然一笑,挥袖离去,只留下澹澹幽香。 美人跪坐瑟前,左手勾弦,右手抹弦,顿时瑟声响彻殿中。 刘禅望着宫外雪景,听着瑟声,思绪渐远。今日黄昏时辰得报,江阳郡符节县中官吏欺上瞒下,新式耕法根本没有在县中推广。县中官吏面对大汉中央提高税收指标下,按照之前税率根本无法达成指标,于是对当地百姓施加重税,百姓怨声载道,卖田补税者不计其数。 若不是董允、霍弋二人从南中回成都,路上遇见当地情形,打听之下才发现此事原委,诸葛亮、刘禅根本不知此事。 念及于此,刘禅对县中官吏恨不得立马处决,甚至连带之下对江阳郡太守张翼也心生不满。 刘禅眼神恍忽之中,瞥见在宫中角落处有几名侍从已经被满身雪花,但且依然不动,心中念及于此,喊道:“来人,命后厨烧水熬姜,赐予守夜亲卫,不要令其受寒。” “诺!”宫娥躬身退下传话。 “身处皇宫,两耳未蔽,双眼未遮,但却不知国中之事,如何可行乎?”刘禅在雪夜中,幽幽叹气道。 刘禅的叹息声随着瑟声破窗而出,而窗外漫长的雪夜里,那些大山、宫殿、房屋正在被白雪一层层覆盖。 次日旭日东升,大汉帝国的大朝议在新宫议殿举行。 “启禀陛下,益州诸郡县秋收已然全部完成,各郡县口赋、田税已经全部上缴至府库。今年在已加实施新式耕种法的各郡县缴纳田税皆比往年多出3成左右;加之南中平定后,南中金银、丹漆,皮革以及耕牛、战马,也运至成都。大汉今年府库充足。”杨洪出列,向刘禅及朝中群臣通报喜讯。 此言出,因符节县欺上瞒下之事心生不悦的刘禅,心中也是欢喜不已,在场群臣也是一样。 从刘禅登基起至今,近两年半,大汉一直深受钱粮短缺之苦。虽然其间大汉也有休养生息、积蓄粮草,但其所积蓄的粮草也因南征及安顿无当飞军损失殆尽。 为此宫中嫔妃无人不织锦,刘禅亲自耕种。熬了许久,总算迎来转机。当然这一切积蓄皆是为了北伐,只不过朝廷可以不用为此而苦恼罢了。 “善,众卿家辛苦了。今日所为这一切,皆为复兴大汉也,大汉中兴,朕必不会忘记众卿今日之功。”刘禅正襟危坐,冕上琉珠晃动,声音洪亮,沉声说道。 顿了顿,脸色澹然,缓缓说道:“但朕昨日听闻江阳郡符节县官吏欺上瞒下没有推行新式耕种,但为求郡中田税之要求,对百姓施加重税,可有此事?” 听闻刘禅此言,殿下众人对此议论纷纷。 诸葛亮则是面色沉重,昨晚他也知道此事,昨晚也一直思索。 沉吟片刻后,诸葛亮出列答道:“启禀陛下,确有此事,臣已命潘司直亲自严查此事。” 刘禅透过琉珠,注视潘浚,语气微重道:“承明,符节县一事交代与你,勿要让朕失望!” “臣必不负国家之望!”潘浚面色沉稳,出列拱手应道。 刘禅环视众人,沉声说道:“符节县一事,若非董侍郎、霍谒者途径,朝野居然根本不知此事。朕昨夜辗转反侧,难以入夜,朕已登基二年有余,但对于国政,却两耳不闻,双眼未见。是故朕欲设采风使,替朕与朝堂上诸位卿家探听国内郡县官吏为征之效。诸位以为如何?” 殿下众人见刘禅有理有据,而且以中央为名义、知晓地方官吏为政情况为目的。 众人也都齐声道:“陛下英明!” …… 诸葛亮出列行礼,看向玉阶上的大汉天子,拱手说道:“国家,曹丕篡弑,自立为帝,已有六年。若其休养生息,我大汉自然难能敌也。但其自继位以来,年年征战,三次南征东吴皆败,大兴劳役,劳民伤财,此乃其自取灭亡也!” “我大汉期间闭境勤农,育养民物,并治甲兵,以待北伐。但北伐必经汉中,是故臣以为可命贤将任督农校尉率三千军户于汉中屯兵,以待中原有变挥师北伐。” 刘禅听闻后,对诸葛亮军屯汉中非常认同,也知诸葛亮心中应该有合适人选,于是顺着其意缓缓问道:“丞相不知以为谁可任督农校尉?” “臣以为门下督邓艾,邓士载可任此职!”诸葛亮正声答道。 “可,诏升左门下督邓艾为督农校尉于汉中军屯,具体军屯选址由内府与其商议。”刘禅澹澹说道。 就如同过往一样,大朝会开至中午方才结束,看似事务杂多。而真正重要之事,却是刘禅与诸葛亮等少数人,私底下商议确认。 大事小会,大会小事。自古如此! 第二十四章曹丕病逝 公元226年,魏文帝黄初七年,五月,洛阳宫。 去年十月,曹丕领兵至广陵,临江观兵。戎卒数十万,旌旗数百里,准备南征东吴。但却遇到大寒天气,江水结冰,大料船只不得进入长江,而且东吴又命重兵把守各处险要之地。 曹丕遥望波涛汹涌的长江,感叹道:“天隔绝南北,非我不愿伐吴。” 于是曹丕广陵之游结束,班师回国。东吴扬威将军、广陵太守孙韶见曹丕撤军,遣将高寿率敢死之士五百人,于小路夜间袭击曹丕,曹丕非常惶恐不已,急忙撤军。高寿俘获曹丕副车羽盖而回。 去年冬季严寒无比,气候异常,在淮水结冰之际,冀州发生饥荒,百姓易子而食。曹丕派遣朝中使者开仓放粮,赈济百姓。 黄初七年正月,曹丕将要巡视许昌之时,得知许昌城南门无故崩塌,曹丕不悦,就没有前往许昌。便直接回洛阳。 五月,曹丕感染风寒,医师束手无策,病重之时,急命中军大将军曹真、镇军大将军陈群、抚军大将军司马懿三人入寝宫。 只见曹丕躺在榻上,天气炎热,却身裹软被,一脸苍白之色,俨然病入膏肓。 曹叡跪在榻侧,手里端着汤药,眼睛红肿,面露悲意。 曹真、司马懿等人闻讯入内,连忙跪在榻下。 司马懿念及曹丕与自己的友谊,不禁悲从中来,开始低声抽泣,且慢慢地传染开了。曹真虎目已被泪水沾湿,泪珠不停地直流。 曹丕奄奄一息,手指曹叡对榻下三人,缓缓说道:“今朕病已沉重,恐怕命不久矣。朕子虽多,但唯有此子有才德可继任大统。但可惜叡儿年幼,望诸位卿家三人可用心辅之,勿要辜负朕之重托。” 司马懿闻言泪水直流,悲伤说道曰:“陛下何出此言?臣等愿竭力以事陛下,至千秋万岁。” “仲达上前说话。”曹丕手指司马懿,吃力地说道。 司马懿上前几步,跪在榻前,双手握其右手,又望着曹丕苍白的脸庞,哭泣说道:“公子,仲达在此。” 曹丕望着司马懿,低声说道:“朕文不过曹植,武不及曹彰,所奉儒学也不与先帝不合。一路多亏有你、季重(吴质字)、彦才(朱铄字)、长文(陈群字)四人相伴,方有朕之今日。” 司马懿听闻后痛哭流涕,哽咽说道:“陛下,季重马上就到。” 曹丕见司马懿如此动情,也不由泪水沾湿枕巾,用左手轻拍司马懿手背,缓缓说道:“仲达,你待丕的那份赤诚之心,今日还在否?” 司马懿听闻此语,愈加哽咽说道:“懿之心,苍天可见。” 曹丕泪水止却不住,但嘴角依然上扬说道:“我曾言,我东,君西当总西事;我西,君东当总东事。但今日丕食言也,恐要弃君远去。” 司马懿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哭泣说道:“公子放心!懿必不负当日誓言,辅佐储君,平定天下。” 曹丕挥手示意其退下,司马懿重新归回原位。 曹丕望着曹叡,露出舔犊之情缓缓说道:“你母之事,朕悔已。” 曹叡原本止住的泪水,再次流下,低声啜泣。 曹叡生母甄氏,甄氏乃因郭氏受宠而死,死时将其被发覆面,以糠塞口。但曹叡根本不知内情,后面因郭皇后没有子息,曹丕不得已之下,诏令曹叡奉养郭皇后。曹叡不得已,开始勤谨侍奉郭皇后,每天早晚都去向郭皇后问候起居。 曹丕始终对曹叡不满意,因此一直不立曹叡为太子。 曹丕强撑着,让宫娥将他扶起,靠在榻上,望着众人,吃力说道:“今命平原王曹睿,为皇太子。长文即日起发文,通告天下。日后,有赖诸卿辅佐太子。” “陛下征东大将军曹休已至宫外。”内侍说道。 “宣!”曹丕用手挥动,司马懿见状喊道。 曹休大跨步入殿,猛地跪在榻前,哭泣说道:“臣来迟也!” 曹丕命其与曹真近身说话,吃力说道:“两位乃是皇族贵戚,又是大魏重臣,你二位可为国家柱石之臣也,若能同心辅朕之子,朕死亦瞑目矣!” 曹叡、曹休、曹真、司马懿、陈群五人哭泣不已。 曹丕算是彻底地托付后事。 交代完这些,曹丕似乎将所有精力消耗完,让所有人退下,陷入昏迷。 昏迷至夜间,曹丕忽醒,命郭皇后、李夫人等宫中嫔妃,一并唤至榻前说话。 曹丕不过数语,但其意乃是让后宫中淑媛、昭仪以下的嫔妃各自遣送回家。随后又陷入昏迷,郭皇后又命众人退下,自己亲自服侍曹丕。 次日,曹丕离世,年仅40岁。 随即22岁的曹叡登上帝位。大赦天下,追谥母甄夫人曰文昭皇后。 时三国之主,魏帝曹叡22岁,汉帝刘禅19岁,吴王孙权44岁。 此消息迅速地在天下传播,孟达听闻后心中忐忑不已。 曹丕即位不久,孟达反叛归附,因此对其十分宠爱,交谈后认为其有将帅之才,是故对其越加敬重、厚爱。而且孟达又和桓阶、夏侯尚关系亲善,可谓风光无限啊。 但曹丕已经驾崩,而且与孟达关系十分密切的恒阶、夏侯尚也相继在去世。以前嫉妒曹丕厚待孟达的朝中之人,也开始作妖。 作为降将的孟达失去了魏国高层重视,又见青徐二州豪帅或反、或死为前例。长期拥兵自重,驻防边境的他不免惊慌起来,不得不开始为自己的将来作打算。 念及此前诸葛亮待他家眷之好,又南征后又写信给他,孟达于是又将目光转向季汉。 诸葛亮写信给孟达是因为,诸葛亮与从曹魏叛逃的李鸿交谈时听闻: 从季汉叛逃的王冲在与孟达交谈时,王冲对诸葛亮心怀不满,污蔑诸葛亮非要杀孟达全家泄愤,幸好刘备没答应。而孟达却认为诸葛孔明对自己家人的照顾必定会善始善终,而且诸葛亮也绝不会这么做的。 于是诸葛亮写信初步交好孟达,如今孟达忐忑不安之际。忽然,诸葛亮的一封信又交到他的手上。 (本章完) 第二十五章商议北伐 曹丕病逝消息传遍天下,天下政治形势巨变。孙权得知此消息后,马上做好战争准备。 八月,东吴趁着魏国大丧之际,大举进攻曹魏。孙权亲率大军进攻江夏郡,但在江夏太守文聘坚守下之下,孙权攻不克。 诏令急传至洛阳,朝野震动。 魏国,洛阳宫,大朝议。 曹叡刚端坐龙榻,正襟危坐,透过冕旒,环视众人行礼。见至刘晔时,曹叡目光凝视半晌,在其移动。 群臣对曹叡知之甚少,曹叡为王时,便一直深居简出,只专心读书、不问政治、不结交朝臣,很多大臣甚至都没见过这位储君。 唯有刘晔在曹叡登基不久后与其交谈一天,交谈后刘晔对曹叡敬佩不已。在众人询问曹叡如何时,刘晔赞许道:“当今天子可与秦始皇、汉武帝相比,但惜其年幼,气场稍逊。” 待众人行礼后,列中高官出列拱手道:“陛下,孙权趁我魏国大丧之际,袭取江夏。还望陛下,救之!” 少年魏帝,冷静思索文聘战报,不过片刻后,曹叡淡淡说道:“孙权之军所擅不过水战,此次吴军之所以敢于下船至陆上攻城,是欲趁先帝大丧之际,文聘没有防备,想要袭取江夏。但今文卿已和他们两军相持,况且孙权并不无优势,朕以为孙权不过数日自然退兵。是故不用遣将救援!” 朝议百官见曹叡所言有理,也就拱手称诺。 但曹叡稳妥起见,又缓缓补充道:“诏舞阳侯(司马懿),江夏战事让其多加小心。” “陛下英明!”众人齐呼。 果不其然,之前被曹叡派遣至边防慰劳的治书侍御史荀禹听闻后,征发所经县兵及所从步骑千人登山举火恐吓孙权,随后孙权惊恐之下,引兵而回。 此事后,魏国文武众人皆被曹叡折服。 在魏吴两国相战,火热之际,消息也传至成都。 ---------------- 成都,蜀汉新宫。 刘禅扬起衣袖,手挥笔墨,专心致志地在巾帛上写文。 谯周则在身旁,看着刘禅新作,面色淡然,心中默念道:“夫后世之所以恶秦者,岂非以其暴邪?以余观之,彼六国者皆欲为秦所为,未可专以罪秦也。 …… 术治亡韩,乱政亡赵,迂政亡燕,失才亡魏,分治亡楚,偏安亡齐,劳民亡秦。是故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 曰:“若是,则七国无术以自存乎”曰:“奚为其无术也。焉独存,虽王可也。孟子尝以仁义说梁、齐之君矣,而彼不用也,可慨也夫。”” 谯周已经不复初读淡然,而是越读冷汗越多,震惊之色愈重。 写毕,刘禅提笔放至笔架上,转动酸软手腕,长呼口气,傲然而道:“允南以为此《战国论》如何?” 待刘禅问话之事,谯周回神,用袖口轻拭额头,拱手行礼,心悦诚服说道:“陛下,臣以为此《战国论》乃天下雄文也,此秦亡四百年后,秦与六国灭亡之因,众说纷纭。” “昔前汉贾谊撰写《过秦论》论述秦之得失,乃名世之作。今臣见陛下雄文,叹为观止,臣以为陛下之篇可与其相比也。” 刘禅闻言,眉开眼笑,利用后世文学史观,加之古人文采,撰写议政文自然能够令人耳目一新。 就在刘禅准备回话时,听闻至霍弋行至身旁,伏身低语道:“陛下,曹丕病故,其子曹叡继位。吴王已兴师伐魏。” 刘禅闻言,瞳孔放大,脸色微变,但很快收敛起来,微微点头。 谯周见状,拱手告退,刘禅点头允诺。 刘禅转头望向霍弋,淡淡说道:“此消息丞相知否?” 霍弋面色凝重,点头说道:“丞相已知,命臣入宫禀告陛下,望陛下急召众臣商议。” 听闻后,刘禅沉思片刻,面容端正,对霍弋下令道:“传朕旨意,命上丞相、光禄勋(黄权)、廷尉(李严)、征南将军(赵云)、镇北将军(魏延)、关中都督(吴懿)……及西部都尉(王平)于八月二十八日于成都议事。” 刘禅快速的喊出一大串关键政要职位,霍弋则跪坐持笔速记。片刻后,霍弋起身快步出殿。 刘禅则望其远去身影,目光格外锐利,自语道:“大事将至,三国如何能缺我乎!” ---------------- 八月二十八日,蜀汉新宫议堂,群臣毕至。 “陛下到!”侍从高呼。 刘禅身着甲胄,威风凛凛入殿,虎步上阶。殿中百官,见刘禅戎武装扮,心思细腻者已知今日议题。 待刘禅跪坐龙榻后,“吾皇万岁万万岁!”众卿齐齐拜倒行礼。 刘禅跪坐御榻,神色淡然,双目炯炯,扫视在场众人,淡淡说道:“众卿免礼。曹丕已亡,其子曹叡初登,朕欲北伐,众卿以为如何?” “陛下,如今我大汉修养生息数年,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臣以为可以北伐。”诸葛亮率先出列,神情严肃,拱手说道。 “臣愿为先锋,随军北伐!”长年镇守汉中的魏延,脸上兴奋不已,出列表态道。 在旁抚须的黄权,也不再思索,拱手出列道:“臣与上丞相、廷尉三人受先帝临终重托,望我等辅佐陛下兴复汉室,臣在永安数年忧深责重,恐辜负先帝重托。今日北伐,权愿领军出征!” 站在黄权身后的李严自然也是表态道:“臣赞同丞相、光禄勋进言。” “诸位有此心,朕与先帝心甚慰也!”刘禅先是夸奖众人道,后面又继续说道:“北伐不知诸位以为,伐关中还是陇右?” 诸葛亮心中早有定计,拱手说道:“臣以为可伐先伐陇右。” 黄权也应和道:“臣也认同我大汉需先伐陇右。” 刘禅并无奇怪,目前对大汉而言陇右相比关中更容易拿下,包括自己也是希望从陇右,才能利用历史上事件改变战局。 魏延见两位重臣皆是认同伐陇右,心中不满。咬牙之下,魏延语出惊人,拱手说道:“臣以为可先伐关中!” (=) 明天三更 今晚这一更写不完了明天三更。 《三国:汉中祖》明天三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兵不厌诈 魏延语出惊人,拱手说道:“臣以为可先伐关中!” 刘禅听闻后,瞬间一愣,莫非是子午谷奇谋。但刘禅也没有打断,而是示意抬手魏延继续发言。 魏延见刘禅动作,心中稍微宽慰,继续说道:“臣以为,此次北伐可效仿前汉韩信暗度陈仓之策。” “韩信明出陇右,实际暗中偷渡陈仓,方破长安,还定三秦。是故臣以为我等可复行此计,由丞相仿前汉樊哙、灌婴等人率兵从祁山道佯攻陇右,臣愿率精兵走故道(陈仓道)袭取长安(注1)。”魏延扬声道。 黄权闻言似乎准备反驳时,却听见刘禅出声,淡然道:“魏卿且说为何?不必忌讳。” 魏延望着冕旒之后的刘禅,拱手正声说道:“臣在汉中数年,对曹魏关中都督夏侯楙知之甚多,其人并无武略,为人怯懦,能镇守关中,皆因其乃曹操女婿。加之我大汉多年在汉中无所动作,关中防线如陈仓城,夏侯楙并无修缮,若有臣能率万兵出斜口,必可长驱直入长安。” 刘禅心中诧异,为何魏延不言自从子午谷出而是从陈仓道出,心中好奇问道:“魏卿为何不出兵子午谷?” 魏延听闻后,顿时愕然,回神后苦笑说道:“陛下莫要取笑延也,子午谷长六百六十里(三百三十公里),其谷内地形险阻,道路崎岖,两边高山对峙,中间水流湍急,全靠架在山岩上的栈道通行,其险远胜蜀道十倍,若曹魏发觉,只需千人于谷中埋伏,臣与万余士卒性命皆难保也。” “而且若遇下雨,则栈道断绝,还需遣人修缮。即使过至子午谷,粮草如何为济。”魏延解释道。 刘禅则是尴尬一笑,缓解气氛说道:“我见魏卿效法韩信冒险,是故问也。” 顿了顿,刘禅望着一前一后的诸葛亮、黄权两人,沉声问道:“不知相父与黄卿以为如何?” 诸葛亮倒是没有言语,只是在旁抚须思索魏延所言。 但黄权却是面露急色,出声拱手道:“陛下,韩信暗度陈仓能成乃是因为秦分三地,地分三王,雍王章邯、翟王董翳、塞王司马欣;三王无法齐心协力,项羽远在彭城,方给淮阴侯机会。如今三秦归于一统,魏都又在洛阳,洛阳至长安数日可达,若无法急下,大军危矣!” 魏延听闻后,面红耳赤,极力争辩道:“臣如果至长安,关中必然震动,夏侯楙乃无谋之人,若与我军交战,其必败也!魏军一败,则我大军势如破竹,以待诸位率大军至关中与我会和,则关中定也。” 黄权连连摇头,生怕魏延带偏年轻气盛的大汉天子,面容严肃说道:“关中之地绝非如此轻易而下,文长可知韩信大破章邯等人多久之后,才拿下关中之地?” 魏延顿时哑口无言,面露难色。 黄权抚须感叹道:“章邯等人坚守关中诸城长达十月,外无项羽救援,方才城破人亡。而且还是加之董翳、司马欣二人投降。若我大汉即使能下关中,其并州、洛阳二地旦夕之间便可发兵合围,况且我等运粮还需要翻越秦岭,路途何其遥远乎?” 听黄权此言,魏延神情间收敛不住羞愧,作为大汉的汉中太守,镇守北境数年,提出此计策,居然漏洞如此之多。 黄权望着诸葛亮背影,顿了顿,又安慰魏延道:“不过文长此计,依然有可行之处,我等可声东击西,佯兵出斜谷,实出陇右。不知丞相以为如何?” 在旁沉寂许久的诸葛亮,终于发声说道:“公衡(黄权字)此言有理,不过臣还有其他之策,可引诱曹魏之人不知我大军真正动向。” 闻言后,跪坐在御榻上的刘禅,淡然的脸上露出笑意,抬手示意说道:“相父请言?” 诸葛亮手持羽扇放其胸前,微笑以示众人,说道:“臣以为公衡之言,兵出斜谷可行也;但文长其策声东击西,欲直指关中之言,也有颇可取之处。” 众人听闻,疑惑不已,魏延则听闻诸葛亮赞同,轻哼一声。其哼声传至身边杨仪耳处,杨仪则面露不悦。黄权抚须思索诸葛亮背后意图。 “臣以为文长回至汉中后,可扬言兵出子午谷,令魏国所知。而后可令大将佯兵出斜谷,如此之下,魏国必调重兵把守关中诸道,而对陇右不备,亮则亲率大军,兵发陇右,陇右轻而易举可下。” 刘禅闻言后,为之惊讶,起身抚掌而笑道:“相父此计,可为兵不厌诈,先扬言兵出子午谷,明出褒斜道(注2),再暗出祁山道攻陇右。相父真乃韩信在世,此战,大汉兴复有望!” 黄权则是抚须动作瞬间而停,惊讶不已,心中苦笑,诸葛亮将略自己不及也。黄权一直认为刘备任命自己托孤大臣,是想让自己以军略之才,武辅天子;诸葛亮以治国之能,文辅天子。 是故对诸葛亮南征之事,对有不满,但出于为公之心,也只能将此心放下,但随时关注南中战事,以防止战事不利,准备随时接手南征大军。但却没想到诸葛亮,轻易平定南中。 而至天子召集自己入宫商议北伐之事,自以为可大展拳脚,领军北伐。可没料到,诸葛也擅军略,其人堪比三杰也! 杨仪则是低声耻笑道:“丞相大才!可总有有庸人自比韩信。” 身旁魏延听闻后,心生郁愤,区区一狂儒,敢耻笑于我。愤怒、羞愧之情在魏延心头涌过,袖袍之下的拳头禁捏。 魏延斜眼盯着杨仪,但碍于礼仪,魏延只能将此气吞下。 ----------------- 1《三国志魏延传》延每随亮出,辄欲请兵万人,与亮异道会于潼关,如韩信故事,亮制而不许。延常谓亮为怯,叹恨己才用之不尽。 子午谷奇谋出自《魏略》,但魏略中蜀汉史部分实在不可信,而且自古以来走子午谷的基本没赢过(曹真伐蜀走子午谷败、闯王高迎祥走子午谷身死)作为汉中太守的魏延,怎么可能不知子午谷此路崎岖难行。 但为何流传子午谷奇谋,或许是诸葛亮与魏延唱戏,传播假情报。 2谷有二口,南曰褒,北曰斜,故亦称褒斜谷。全长四百七十里。 (=) 第二十七章以吴为援 刘禅收敛神情,回到御榻,望着诸葛亮,从容问道:“相父,不知可有外援?” 诸葛亮沉吟片刻,说道:“臣与孟子度(孟达字)有书信来往。自从曹丕病故,子度在曹魏并不如意,有回国之念。或许可为外援。”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议论纷纷。孟达是季汉叛逃曹魏官职最大一人,而且是带东三郡归降,对大汉造成的影响颇深。 东三郡是指上庸郡、房陵郡、西城郡。东三郡皆是当初汉中东部三县,因靠近前线由县升格为郡。东三郡虽然地处偏远,但是其战略位置非常重要。若对大汉而言,只是割据益州的话,东三郡价值不大,但是有兴复之意,则是相当重要。 东三郡的南边是益州的巴东、巴西二郡。因此,如果上庸三郡被曹魏占据的话,那么,这将对蜀汉造成一定的威胁。另外东三郡北边是关中,西边则是汉中。沔水(汉水)从汉中经流向东三郡,汉中顺流而下则可抵达东三郡,是故大汉对其支援相对便捷。 经过孟达叛逃后,原本汉中可向西、东、北三面出击,但现在唯有北上、西出二路。 刘禅则是不由踱步起来。在刘禅的北伐计划中,诸葛亮西出陇右,黄权作疑兵出褒斜道,东吴为外援。 孟达此人,刘禅一直心中有些不喜。 孟达与法正、李严三人为友,老刘入蜀后,对三人十分器重,孟达也忠心相报。但先是攻伐东三郡时,手下士卒杀害诸葛亮姐夫蒯祺,而且随后出现刘封欺压孟达一事,而且又因不出兵救援关羽,导致关羽身死。诸多原因之下,孟达遂叛逃至曹魏。 “相父以为如何?”刘禅停下脚踱步,皱眉而问诸葛亮。 “臣以为可也,孟子度若能起兵相助,魏国则不疑我大汉北伐目的。”诸葛亮拱手答道。 “李卿以为如何?”刘禅又把目光投向李严,问道。 旁观众人许久的李严闻言后,拱手看向站在阶上的刘禅,沉声道:“国家,子度若能携东三郡归附,则汉中东翼无忧也。况且子度亦有乐毅之量,归附大汉,则对汉兴复有益。” 当然李严也抱有私心,如果孟达回国,以他与自己的关系在大汉朝廷的话语权必然能够扩大。 闻言后,刘禅还是继续踱步,心思不定,历史上孟达举兵,被司马懿迅速所败,根本没有发挥用处。如果以他为外援还是不够稳定,还是必须以东吴出兵为外援。 刘禅又念及第一次北伐,事关季汉国运,成则破局成功,有机会一统天下;败则被困蜀地,所做一切化为泡影。 此时原本看戏的刘琰,站出愤然说道:“国家,孟达小子,昔事振威不忠,后又背叛先主,反复之人,如何能为外援。” 刘禅停下踏步,闻声望去,却见面露愤色的刘琰。刘禅顿时无语,国事安能如此简单对待。 刘禅准备出言呵斥时,顿时收敛心情,刘琰此言虽然不符合政治,但却符合常人所思。 此时的刘禅反而静下心来,思索其间利弊。殿中顿时陷入寂寞,众人等候刘禅发言。 刘禅倒不是不想接纳孟达,而是思索如何能将孟达此事,大汉能在其中取利。而且自己也必须表达出,自己对孟达接纳之心。 刘禅停下脚步,跪坐御榻,心中定计,沉声说道:“卫尉不知孟子度叛逃事情原委,今后子度叛逃一事不可再谈。” 顿了顿,刘禅看向诸葛亮说道:“子度归国所忧之事,相父与李卿书信相劝,朕亦会写信与子度。” “至于以子度为外援一事,朕以为子度兵少恐怕不能以助我大汉北伐。是故朕欲遣使出使东吴,望吴王孙权出兵相助我大汉。”刘禅继续说道。 闻言诸葛亮面露难色。能让东吴出兵相助最好不过,但以孙权无利不起早性格,恐难说服其出兵。即使说服成功,孙权恐怕也只会出动小股部队应付了事。 诸葛亮思虑半晌,拱手说道:“国家,吴王若能出兵恐怕也是骚扰曹魏边境,难以调动其中军(洛阳禁军)出动。对我大汉出兵陇右帮助不大,甚至不如子度举兵相应。子度虽兵少,但其近在魏国腋下。” 刘禅没有回答诸葛亮所言,而是淡淡笑问:“诸位可知孙权近些年所思何物?” 众人又是困惑不解,唯有诸葛亮、邓芝二人若有所思。 刘禅嘴角上扬,眼神明亮而深邃地将目光投向邓芝,缓缓说道:“邓卿出使东吴数次,可知吴王所思何物。” 邓芝捏须沉吟,隐约间知道何物,但始终琢磨不透,只差一步顿悟。 “邓卿,今年是东吴黄武几年?”刘禅淡淡说道。 犹如一道惊雷闪过,邓芝突然明白,拱手说道:“孙权近年所思不过称帝一事。” 诸葛亮面露惊讶,猛然抬头望向刘禅,作为经常写信给陆逊、诸葛瑾的诸葛亮,了解东吴政治格局,同样也了解孙权需要称帝缺乏法理。 曹丕称帝是由汉献帝禅让;刘备称帝乃是自己为汉室宗亲,光复汉室自然有责;而孙权是汉臣为身份占据江东,后是魏臣身份占据荆、扬、交三州之地,孙权自然没有法理称帝。 邓芝此言落,结合刘禅之前言语,众人皆知刘禅是何心思,满殿寂然。 众人忍不住瞧向一脸平静的大汉天子,但看不出深浅,随后又将目光移向诸葛亮,但诸葛亮此时已经将神情收敛起来,众人不知何意。 此议,在此之前,可是一点风声都没透露过。对此,群臣对此表情不一,陷入沉默,大家都不太敢对刘禅欲让孙权称帝之事,发表意见。 诸葛亮不发表言语,则是考虑刘禅提议是否可行,作为优秀政治家的他,早已经将这些释怀。大义之事,永远都只是锦上添花之物。 但刘琰却最先坐不住,不管如何,他不能让刘禅肆意乱来,起身直接道:“国家不可。” (=) 第二十八章帝位为饵 迎着刘禅目光,刘琰肃然说道:“先主征战天下二十余年,方有如此基业。曹丕僭逆,先帝为兴复汉室,于成都继帝位,传位于陛下。” “孙权身为汉臣,占据三州之地,不思报国,前有荆州之恨,又有夷陵之败,我大汉与之交好便是屈辱。况且其先前又向曹丕称臣,受封吴王,与曹魏皆是僭逆之辈,我大汉不讨伐于他便是大汉恩典。” 言到此,刘琰跪在地上苦口婆心劝道:“国家,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若允诺孙权称帝,则天下之人如何看待我大汉,我大汉之正统也将付诸东流,为人笑谈。请陛下三思而行!” 刘禅望着跪在地上头发花白的刘琰,心中幽幽一叹,虽然刘琰此人平时不干正事,但对大汉却是十分忠心。 刘禅也不着急回答,而是环视众人,缓缓问道:“诸位还有其他想法可一并说出。” 众人陷入寂寞,倒不是众人没有异议,而是大部分的人身份不够,发言没有分量,对于此事有资格发表明确异议的唯有诸葛亮、黄权、赵云等少数人。 而其余荆州派系马良、向朗、潘浚等人身份够,但是其皆对诸葛亮马首是瞻,诸葛亮没有发言,自然也是不会率先表态。 吴懿、吴班算是刘禅舅舅,虽然对刘禅此议不满,但还是不准备反驳。 刘禅深吸口气,看向人群中的赵云。赵云虽然官职不高,但却是目前仅存的元老,其意见令人不可忽视。 赵云似乎察觉到刘禅目光,而且自己也知道这件事上,自己必须发表言论。 于是赵云起身出列,进谏说道:“国家此举云以为可以,孙权、曹叡皆是国贼,但唯有曹贼势大。如孙权僭逆,曹魏实不能容,其后路绝也。而且若能令其举兵,进犯曹魏,吸引曹魏兵力。则我大汉可早图关中,屯兵渭河上流,以讨凶逆。” 诸葛亮思量后,正色拱手说道:“臣以为可也,孙权有僭逆之心久也,苦于威望与礼法不敢称帝。若我大汉允诺,则礼法成,但其迫于树立威望,则必举兵十余万,且要大败曹魏方可,若能牵扯曹魏大军,我大汉则下陇右易也。” 言到此,诸葛亮露出戏谑,继续说道:“是故,我等可遣使暗中谓孙权说大汉可允其礼法,共分天下,但需要其出兵曹魏,若能大败曹魏则我大汉应诺。” 见最重要的两人出言相合,刘禅闻言微微点头,随即环视众人,沉声说道:“自董卓乱政以来,汉室倾颓,天下陷入乱世纷争。纷争之世,则必要有自知之明也。无德之人,即使称帝亦不过败亡,如同袁术。” “如今曹贼势大,我大汉积蓄多年心血,毕其功于一役。若能夺取陇右,则我大汉方有机会兴复汉室。是故朕才望以称帝相诱孙权,令其为援。况且我等允诺孙权称帝,其若只举佯兵而北伐,我大汉自可不认。” “还有请诸位谨记此乃大争之世,唯有强力乃国家之本。难道我大汉不允孙权称帝,诸位难道以为孙权不会称帝否?” “否,孙权依然称帝,为何?因大汉弱小。若我大汉有朝一日,覆灭曹魏,一统北方,孙权还敢自言帝乎。” 刘禅发人深省的言语,在殿中回荡,众人俯首相听。 刘禅透过冕旒,一脸平静地望着阶下群臣,又继续说道:“诸位皆乃我大汉忠臣,朕今日以肺腑之言告与诸卿,望诸卿自知也。吴国一事,便此定下,不用复议。” 群臣听闻刘禅言语后,越发地对大汉少年天子感到叹服。于是众人齐声称诺。 刘禅回到正题,望向众人问道:“外联东吴举兵一事,朕以为此重任非邓卿不可,不知邓卿是否愿往东吴一行。” 邓芝起身出列,拱手正色说道:“臣愿出使东吴,以达国家之愿。” 刘禅叮嘱道:“以通好为名,出使东吴,允其称帝出兵,唯有独见孙权,方可交谈。” “臣谨记也。”邓芝答道。 刘禅望向诸葛亮,缓缓说道:“北伐之事,朕思虑前后,唯有丞相可为帅,不知相父愿担此重任否?” 诸葛亮迎着刘禅的目光,起身出列,跪于阶下,正色沉思声答道:“臣愿为北伐之帅,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北伐中原。” 刘禅闻言,缓步下阶,扶起诸葛亮,望着诸葛亮双眸,动容说道:“大汉兴复之望皆在相父之手,勿负朕重托也。” “臣必不负国家与先帝之托!”诸葛亮答道。 黄权望此景,心中感叹,君臣情深也。 刘禅缓步上阶,跪坐榻上,对诸葛亮说道:“不知相父,以为何时出兵适宜?” 诸葛亮思虑片刻,拱手答道:“国家,如今国家军粮、器械、军略未调度,而且子度、孙权外援未定。臣以为明年秋收后,可北伐中原。” 刘禅微微点头,于是缓缓问道:“可还需国中其他人员调度,在此可一并说出。” “禀陛下,汉乡侯(黄权)筹画有方,北伐还需汉乡侯相助。”诸葛亮答道。 刘禅见诸葛亮所思与自己相同,直接应允说道:“诏汉乡侯由光禄勋升任卫将军,即日起从永安调入成都,辅助上丞相商定北伐之事。” 刘禅又看向一旁情绪低落的李严,笑道:“诏犍为太守李严继任江州都督,相父以为如何?” 诸葛亮见刘禅安排妥当,也不敢托大说道:“皆按国家之意。” 黄权闻言心中大喜过望,自己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但还是面色沉稳,出列拱手道:“诺!” 李严更是内心雀跃,自己虽身为辅助大臣,名为廷尉,但身处犍为郡,根本无用。如今继任因费观病故的江州都督之位,如何能让他不为之喜悦。 刘禅望着两人,也是感慨,虽然两人名为辅助大臣,但一直在外,并无掌权。如今将黄权升任卫将军(注1),李严升任江州都督也是已安二人之心。 ------------------- 1卫将军在三公之下,在九卿之上。历史上诸葛瞻、曹洪皆担任过卫将军。 (=) 第二十九章孙权应诺 建兴六年,十二月。距离八月二十八日成都北伐朝议上已过三月。 在朝议后,季汉正式进入北伐准备工作。诸葛亮在会议后不久,举行内府会议,命金牛道沿路郡县修缮道路,由内府参军程畿监察此事。同时又命赵云领军前往汉中赤崖阁一带囤积粮草,以待北伐。 接着邓芝以通好往来之名,奉命出使吴国。对于大汉允诺孙权称帝,给予礼法一事,大汉高层目前断不敢宣扬,若是被天下人所知,则威望尽失。 对于提议此事的刘禅,其实也是背负巨大压力。若是按照历史上诸葛亮北伐陇右失败,孙权石亭之战大获全胜,其威望大涨。次年后孙权依然会强行称帝,自己与季汉到时候不答应也要答应。 自己现在以帝位为饵,其目的便是希望孙权将石亭之战从五月提前到一月,响应诸葛亮第一次北伐。 邓芝虽然不知刘禅背后深思,但却深知自己此次责任事关重大,其重任堪比第一次出使东吴,两国复盟。 孙权则是不知邓芝此行真正目的,但听闻邓芝使吴,还是愉悦地在武昌宫中设宴接见邓芝。 宴后,有些醉意的孙权邀请邓芝入殿内交谈。时入深冬,殿中火炉烧得正旺,邓芝靠近殿旁小火炉跪坐取暖。 孙权喝着侍女递上来解酒汤,面露醉意,笑问邓芝道:“伯苗(邓芝字),孤招待如何?就是不知今日之宴可有尽兴,今日宴上可是有伯苗家乡菜肴美酒。” 邓芝则是面露感激之色说道:“多谢大王款待,今日之宴会,外臣不敢相忘也。” 孙权听闻微微一笑,羊装酒醉说道:“伯苗此次前来,恐怕不只为吴、汉通好一事。殿中无外人,伯苗可直言不讳。” 邓芝也没惊讶,而是哈哈大笑,问道:“大王如何知在下另有目的。” 孙权低头扯着盖在腿部的毛毯,将漏风之处捂严实,不以为意地说道:“若是只为两国通好之情,可不值得伯苗亲自出马,孔明遣丁公前来便可。” 邓芝也不隐藏,直接正色说道:“请大王退下左右。此事重大,唯有陛下一人可闻。” 孙权挥手示意,宫中众人退下,望着邓芝,笑着问道:“已无外人,伯苗如今可言畅所欲言。” 邓芝直腰拱手,盯着孙权面孔,抚须笑道:“在下闻大王日夜思念一物,是故替我主来为大王送礼也。” 沉吟片刻,孙权还是不解邓芝言语之意,面露疑惑,问道:“伯苗可直言。” 邓芝也不卖关子,而是低声说道:“天子之位!” 此言一出,孙权童孔放大,呼吸急促。但刹那后,孙权立马隐去,恢复微醺之色,笑指邓芝,打趣道:“伯苗醉也!” 邓芝没有着急回话,而是将微凉的双手放在火炉上取暖,听着柴火噼里啪啦之声。 片刻后,邓芝嘴角上扬望向孙权,充满深意地说道:“芝醉与不在醉,皆在大王一念之间。” 言毕,邓芝只是在旁烤火取暖,似乎完全不在意孙权。 孙权听闻后,则是忍不住起身,不管落在地上的毛毯,在殿中踱步沉吟。不久后走到邓芝身侧,跪坐而下,摊开双手如同邓芝般烤火。 孙权望着炉中的跳动的火焰,内心复杂,思虑许久,但沉默许久的他终于还是问道:“不知刘主有何要求?” 邓芝听孙权询问大汉要求,便知其已经心动,接下来不过是商议大汉要求而已。 邓芝望向看似专心烤火的孙权,低声道:“大王误解也,我主不欲求东吴一土一城。” 孙权听闻后,反而更加迟疑,在他眼里刘禅以天子之位交换领土的可能性最大,如今却不求土地,其背后所谋必然更大。 邓芝似乎看出孙权的心中忧虑,宽慰孙权道:“芝只是言不求东吴之土,但未言不求魏国之土。” 此言一落,孙权面露喜色,用力握住邓芝右手,说道:“伯苗勿欺孤也。” 邓芝用左手指向其紧握着右手,开玩笑道:“大王,射虎之力,外臣恐承受不住。” 孙权意识到自己失礼,也随即夸赞道:“卿乃虎臣,孤若不握紧恐日后不能再与卿之相见。” 言毕,孙权还是将松开邓芝右手。 平静情绪后,孙权缓缓问道:“不知刘主所求何地?需我东吴出兵相助。” 邓芝思虑片刻,拱手说道:“上丞相欲北伐关中之地,是故望大王举兵相助。” 闻声后,孙权沉吟许久,缓缓说道:“曹魏关中之地,兵力众多,况且需翻越秦岭,粮草难以为继,难也!” 邓芝见火势渐小,边往火炉里添加柴火,边笑着说道:“北伐之时,上丞相与卫将军,我大汉自然会有商议。” “大王举兵相助还需努力,我大汉虽允诺给予大王称帝礼法,但若大王不能对魏取胜,则事难也。自古乱世为帝者,一有礼法;二有威望,是故大王举兵也是为自己也,只不过我大汉望大王与我等同时举兵,以共抗曹魏而已。”邓芝说道。 孙权听闻后,对着火炉幽幽叹息道:“曹魏逼孤甚也,荆州、江淮士卒十余万之众,如孤之头上悬一利剑,若一着不慎便有倾覆之危。况且曹魏连年进犯,吴国早已百姓不堪重负,伯言不久前便进谏,望孤行仁政,孤也命大臣草拟条例之后实施。” 邓芝分析魏吴边境形势,说道:“大王,曹魏江淮之兵不除,则吴国永无宁日。若大王能率精锐之师,北破曹休,则吴国安也。” 孙权点头赞同,沉吟说道:“是故孤为此,也日夜忧思。” 邓芝也不追问情况,而是拱手说道:“望大王早日与上丞相书信,共商汉、吴北伐时间。” 孙权点头允诺,但又笑眯眯地望向邓芝,说道:“伯苗,若日后天下太平,二帝分治,不亦乐乎!” 邓芝则是肃然说道:“天无二日,士无二帝,如魏亡之后,大王不识天命归于谁。君各兴其德,臣各尽其忠,将提兵戈,则战争方始也。” 孙权拊掌大笑道:“伯苗不欺孤也!” 第三十章北伐前奏 公元227年,魏帝曹叡太和元年,汉帝刘禅建兴五年,吴王孙权黄武六年。 邓芝出使东吴后,孙权便私下多次召集陆逊、朱桓、胡综等人私下商议攻魏一事,但一直无果。 诸葛亮多次写信催促孙权,令其确定出兵时间。刘禅甚至担心如果孙吴提前作战,会使石亭之战历史进程改变,于是刘禅私下写信给孙权,建议孙权可以令手下重臣效彷赤壁黄盖诈降,引诱江北曹休进攻。 孙权接到刘禅书信,也是有此念头,但苦于手下无合适人选。就在孙权为之着急之时,鄱阳郡彭绮叛乱,攻陷鄱阳所属城池,有数万部众起兵造反,自称“举兵起义,为魏征吴”。 孙权听闻后大喜,准备以彭绮引诱曹休进攻。但鄱阳太守周鲂认为这些人不足以依靠成事,而且鄱阳前后数次起事,但都很快被剿灭,恐怕曹魏不会进攻。 同时周鲂上表言:“自己愿意效法黄盖诈降,自己假装剿灭彭绮失败被责备,大王再选良将快速平定彭绮之乱。自己则借机向曹休去书,说自己受到责难,害怕被杀,打算以鄱阳郡归降北方,请求曹魏派兵接应。” 接到周鲂奏表后,孙权紧急召集陆逊、朱桓、全琮等人商议,商讨数日后依计而行。 周鲂领郡兵讨伐彭绮,羊装战败。孙权当即去文呵斥,并择选解烦督胡综领军讨伐彭绮,将彭绮生擒。 周鲂随即写信于曹休言:“孙权不满自己讨伐彭绮失败,准备将自己处罚。希望以鄱阳郡归降北方,请求曹休派兵接应。” 周鲂并一连去信七封,孙权也不断派遣尚书郎到鄱阳郡查究太守周鲂各种事情,同时孙权也将情况写信与诸葛亮。 原本三月准备出兵汉中的诸葛亮,因为孙权出兵未定,只得先让黄权领部分兵马先行前往汉中,宣扬大汉进攻关中之事,魏延不断领士卒修缮子午谷道。 同时诸葛亮与李严不断与孟达进行书信来往,希望孟达归附,并在书信中表示若孟达归附,也可与李严获得同等待遇。 而此时的孟达也向诸葛亮寄去玉玦、织成、障汗、苏合香等物品。诸葛亮收到后便大喜过望,玉玦者,谋已决;织成者,言谋已成;苏合香者,言事已合。但诸葛亮殊不知,此时的孟达却只是有心动意向而已,因为同时与孙吴进行勾搭,暗中来往。 因为孟达已经意识到自己所在位置位于三国交界处,地理位置优越,遗传来自他父亲孟佗(注一)心性,决意进行豪赌,加重自己的砝码,获得更大的利益。 经过数月书信往来,诸葛亮慢慢发觉,孟达似乎并没有归降之意,而是想要脚踏两条船,所图更大。 五月,诸葛亮连夜入宫,求见正准备入睡的刘禅。 “国家,上丞相求见。”宫娥低声禀告道。 躺在榻上的刘禅,听闻后,念及必然有大事发生,要不然诸葛亮定然不会深夜入宫求见,于是勐地起身,简单穿戴后接见诸葛亮。 此时站在殿外的诸葛亮,在门口踱步思虑孟达及孙权之事。 “上丞相,陛下请您入宫。”侍从传话道。 诸葛亮回身,停下脚步,正正衣冠,大步入殿。 刘禅正跪坐桉前,见诸葛亮入内,示意其坐于对面,好奇问道:“相父可有急事,深夜入宫。” 诸葛亮行礼后,也不客气。跪坐而下,对着睡意盎然的刘禅,正色说道:“国家,臣今午得孟达、孙权书信回报。” 刘禅听闻后,打起精神,皱眉问道:“相父,莫非事有变故?” 诸葛亮从怀中掏出书信,放到桉上,沉声说道:“孟达归降之事,恐生祸端,其或许无意归降。孙权则应诺后,终于定计,以鄱阳郡太守周鲂诈降曹休,欲举郡北归曹魏,望曹休出兵庐江郡,但是其双方则是出兵时日未定。” 听闻诸葛亮所言的刘禅,起身走到殿墙中央挂着的大汉地图,诸葛亮在后跟上。 刘禅左手拿着油灯,照着墙上的大汉地图,寻找庐江郡及东三郡,右手在地图上缓缓移动,嘴里念叨道:“陇右、关中、荆州(东三郡)、江淮四地,从西至东上千里,在朕设想中,我大汉与东吴、孟达同时兵发四地,令曹魏首尾不得相顾,处处烽火。” “如此之下,我大汉下陇右则易也;而后曹魏若要举兵犯陇右,则需时日整军备战,我大汉亦能消化其陇右诸郡。但如果无孟达举兵,则荆州一地士卒则可调往东西二地相助。” 诸葛亮在身后,补充道:“国家,臣以为孟达不举兵无碍,东吴与曹休大战,必然涉及荆州,曹魏为保稳妥,荆州士卒必不敢调动。” 听闻后,刘禅盯着东三郡,好奇问道:“那为何相父言,孟达归降恐生祸端?” 诸葛亮上前手指东三郡往西至汉中郡,神情严肃答道:“孟达乃是因曹丕病亡,加之朝中自从恒阶、夏侯去世后,并无交好之人为其说话,在魏国之中,如坐针毡。是故才有归降之意,但若曹叡遣使好言相抚,再任其为高官,臣恐怕万一孟达允诺西出汉水,率兵攻汉中郡。” 刘禅此时意识到或许孟达真会作妖,扰乱北伐大计。 刘禅紧锁眉目,面露难色,食指轻敲地图东三郡位置,脑海中回忆历史上孟达反叛经过,沉吟许久,缓缓说道:“丞相深夜入宫,言孟达此事,想必已有计可解决此事。” 诸葛亮抚须,冷笑道:“臣欲逼反孟达,令其不得不举兵以抗曹魏。” “相父是欲借刀杀人?”刘禅转身望向诸葛亮问道。 “不,此乃离间计,逼反孟达后,被曹魏相攻时,我等在举兵相救。”诸葛亮盯着地图上东三郡位置,说道。 闻言,想到历史上孟达所为,刘禅眉目未松,问道:“孟达降魏时,便将申仪放在东三郡之西,担任西城太守,其目的是为隔绝孟达与我大汉联系。我等相救必然会被申仪所阻。” ---------------- 一孟佗资产饶赡,为求高官,不惜倾家荡产贿赂张让家中奴仆,并与其结为亲家,时过多年,孟佗因为贿赂众奴,终于家产倾空。众奴自觉惭愧,为孟佗引见张让,张让并任命其为凉州刺史。 苏东坡言:“将军百战竟不侯,伯郎一斛得凉州”其人便是孟佗。 第三十一章任河谷道 诸葛亮听闻后,眉间微皱,挽起袖口,手指地图上西城位置,似乎在思虑若孟达举兵,大汉如何引兵救援。 诸葛亮沉吟半晌后,轻敲上庸郡,说道:“上庸城墙坚固,三面环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孟达手下部曲万人,固守之下曹魏难破也。足以待我大汉兵马西出汉水,前往救援。” 言道此处,诸葛亮澹笑道:“况且,孟达此人反复无常,救之何用。东三郡一直是我汉中郡腋下之患,若能夺取西城郡,则可庇护汉中。” 刘禅明白诸葛亮的意思,汉中此地虽然号称“国宝天府,鱼米之乡”,但由于地处汉魏边境,无法专心发展农业,还需要将有限资源投入到军事设施修建上。 是故日后汉中郡为此修缮大量的防御城堡,如黄金、兴势等城,但若能将西部防御纵深前移至西城郡,则可依靠西城郡作为防守据点,若曹魏进攻,则援兵可顺流而下抵挡,可御敌于汉中盆地外。 刘禅略作沉思,缓缓说道:“孟达此人,首鼠两端,我等即使计将其逼反,但若有曹魏好言相抚,其必依然会犹豫不决,举棋不定。此时若曹魏趁孟达不备,暗遣大将急行相攻,恐孟达难救也,我等也难图东三郡。” 两人瞬间陷入静默,按照诸葛亮战略意图,是想夺取陇右及西郡,孟达能救则救,但若其过早败亡,东三郡战略则化为泡影。 刘禅目光漫散,望着地图,试图希望获取灵感,目光下移,突然看到得汉城,又看向大巴山山脉。 刘禅打破殿中的宁静,快步走到殿中,突然大声喊道:“来人,急宣讨寇将军王子均入宫。” 一直在旁服侍的黄皓,从大门出闪出,应声答诺,吩咐侍从急忙出宫。 因王平任西部都尉期间,平定越嶲郡有功,同时为北伐筹谋,升任王平为讨寇将军,执掌无当飞军,同时入内府担任参军。 诸葛亮不解刘禅为何召王平入宫,面露困惑,问道:“国家此为何故?” 刘禅则又是走回原地,望着墙上地图,双手背在背后,澹笑道:“我有所得,但不敢确定,是故命人宣子均入宫,相父可暂且等等。” 诸葛亮闻言也是不再言语,而是思虑孟达之事,突然想到孟达此前攻东三郡,乃从永安(秭归)北上,莫非国家有此意向。 而此时王平正手拥何氏正在入睡,门外亲卫敲门喊道:“将军,陛下深夜相召,有要事商议。” 何氏被吵醒,睡眼朦胧地推拉正在酣睡的王平,嘟囔说道:“子均。” 王平两眼微眯,面望房门,打哈气问道:“何事?” “将军,陛下有要事相商,请尽快入宫。”亲卫道。 此言一出,王平瞬间精神抖擞,不敢懈怠,掀起被子,快速起身,穿戴衣物。 何氏怀抱锦被,露出白嫩的锁骨,看着忙碌的王平,好奇问道:“子均,发生何事?” 王平望着铜镜里的自己,整理衣领道,说道:“我也不知,你且安睡,不必等我。” 言毕,王平快步出门,进宫面见刘禅。 “陛下,讨寇将军在外求见。”黄皓低垂脑袋,禀告道。 “宣!” 王平向黄皓告谢,缓步入殿,正准备向刘禅、诸葛亮行礼。 刘禅却一手扶起王平,说道:“不必拘礼。” 说完,刘禅带着王平走到墙上地图前,手指得汉城,盯着王平眼睛,郑重问道:“子均,得汉城可有路通往西城。” 刘禅此言一出,诸葛亮精神振作,望向得汉城,瞬间明白刘禅意思。 巴西郡东北处便是西城郡,但相隔大巴山脉,通行不便。而得汉城便在巴西郡内东北处,处在‘洋巴道’(注1)沿途。 前些年刘禅设三卫,其中白甲卫驻地便在得汉城。 刘禅问此目的,便是希望是否可从此地翻越大巴山,直插西城郡。 王平则是陷入沉思,手指在巴西郡到西城郡缓缓移动。片刻后,王平向刘禅二人,微微行礼,摇头说道:“得汉城,恐无直接前往西城道路,得汉城在洋巴道之上,上通汉中,下至江州,但却无直接往西城道路。” 顿了顿,王平补充道:“但若南行至宣汉县,其县内却有河谷小道前往西城,就是不知国家有何之用?” 闻言,刘禅与诸葛亮皆是兴奋不已,相视而笑。 刘禅也直接将内情说出:“孟达举兵相抗曹魏,朕与丞相忧虑申仪据汉水相阻援兵,是故相问。” 王平沉吟半响后,手指巴西郡至西城一带,缓缓说道:“此道非大道,乃是小道,此道名为壬谷道/任谷道,是因巴西郡境内有河名为任河,山谷命为任谷,任河起至汉宣县,流过大巴山,而至西城郡。” 诸葛亮抚须问道:“子均,此道是否方便通行?” 王平摇头说道:“谷峡滩险,与峰岭奇峭巴山为伴,路途险峻,人烟稀少,未服王化賨人据于深山。若是大军则不能行,但若遣千人士卒,尚可通行。” “但若陛下欲夺西城,臣以为可遣大军于汉水南下,在遣賨人勇勐之士,率千余百甲卫,沿任河河谷而行,直插西城,断其申仪后路,前后皆敌,其必然恐慌归降。”王平望向地图思虑后,拱手献策道。 刘禅按照王平的思路在地图上推演,发现计策可行后,对诸葛亮问道:“不知相父以为子均此计可行否?” 诸葛亮沉吟片刻,又望了望地图上的得汉城,说道:“任河谷中賨人遍布,山道众多,若是汉兵恐出征恐生意外,但若遣白甲卫,臣以为可行。” ------------- 1洋巴道是荔枝道前身,唐时的荔枝道由秦汉时子午谷道、洋巴道拓宽而来。 荔枝道北部是子午古道(长安——汉中),南部是洋巴道(汉中——涪陵) 2《水经注》载:“汉水又东迳鱼脯谷口,旧西城,广城二县,指此谷而分界也。“任河也是《水经·沔水注》之彭溪,是板楯蛮巴人的聚居之地。 第一章诸葛北伐 刘禅见诸葛亮同意,但却为夺取西城郡及救援孟达人选而苦恼,历史上是司马懿亲自前往救围攻孟达,若是普通将领必然不能敌司马懿。 刘禅沉吟许久,方才说道:“曹魏司马懿在荆州,此人非良善之辈,是故我大汉若不遣良将相救,恐非其敌手。朕思虑再三,此计是子均所献,不知相父以为让子均前往救援东三郡如何?” 诸葛亮抚须,沉思片刻道:“子均素有将略,为人谨慎,即使不能败退司马懿,救孟达,但夺取西城想必亦是可行。” 刘禅闻言,转身看向王平,期待问道:“不知子均可愿领此重任?” 王平也不推辞,拱手应声答道:“臣愿领此命,出兵东三郡。” 同时,刘禅也对诸葛亮说道:“西城与上庸两地路途遥远,若司马懿在途中继续相阻,恐救援困难,可同时命李严从永安出兵北上救援孟达。” 诸葛亮低头允诺后,又想起另外一件事,缓缓说道:“国家,孙权书信中暂未有明确出兵时间,但其亦有允诺我大汉所求年底十二月出兵一事。” 刘禅听闻后,面露喜色,说道:“看来如今,万事皆备,只待年底。” “国家,是故臣需前往汉中统领北伐之事。”诸葛亮沉声说道。 闻言,刘禅有些不舍,对着诸葛亮缓缓说道:“相父南征,远涉艰难;方始回都,休整未过数年;今又欲北征,还望丞相在军中需多以身体为重。” 诸葛亮则是拱手以对,正色说道:“多谢陛下关心,今臣远离成都,还望陛下安心,以待大军得胜消息。” ------------------ 时值亥时,明月照至府院中,庭中恍如积水空明。 诸葛亮刚从宫中而回,却全无睡意,行至府院中,心中幽思不已。 诸葛亮在月下踱步,身影相随,不禁想起当年与先帝在新野,抵足而眠的时日,但时至今日,也已过二十余年,光阴似水;又念起先帝在永安托孤,将大汉国事交付于自己,望自己辅左陛下,兴复汉室,以来也有四年有余;幸得陛下天资聪慧、仁德爱民,礼贤下士,虽无光武之能,但却有光武之德。 诸葛亮仰头望向圆月,自语感慨道:“今曹丕已死,孙吴出兵相助,孟达反叛,时不我待,否则将遗恨终身。” 诸葛亮转身回屋,跪坐于桉前,持笔于巾帛上写文,于顶部赫然写下三字《出师表》。 “臣亮言: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罢敝,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 …… “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若无兴复之言,则责攸之、祎、允等之咨,以彰其慢。陛下亦宜自谋,以谘诹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诏。臣不胜受恩感激!今当远离,临表涕泣,不知所云。” 诸葛亮跪于殿中,扬声念文,刘禅则在跪坐御榻,望其思绪万千。 刘禅待诸葛亮念完,起身下阶将其扶起,感叹说道:“朕闻表,不知何言以对,心中思绪万千,但朕唯望相父大胜而回,于成都设宴相迎。” 刘禅站在阶上,神情严肃,环视众人,朗声说道:“今日北伐,此事关我大汉国运一战。只可胜,不许败,当年先帝北征汉中,杨从事(杨洪)曾言:‘汉中之地为益州咽喉,我大汉存亡要害之机枢,若无汉中,则无蜀地,此乃家门之祸;方今之事,男子当战,女子当运。’是故如此,我大汉众志成城,方能击败曹魏。” “但今日北伐,朕亦可言:‘陇右之地乃我大汉兴复之望,我大汉兴盛之关键所在。得陇右,则关中可下,凉州亦唾手可得。是故此战,朕亦直言不讳,方今之事,男子当战,女子当运。不下陇右,朕不退兵。” 说完,刘禅拔出腰剑汉剑,砍下桉前一角,厉声道:“战时,大汉国内有违军令、诏令者如同此桉,立斩不赦。” 众臣被刘禅决心所震惊,望着一向温和的陛下,如今爆发出如今动人之气魄。 众人齐声应道:“诺!。” 刘禅持剑驻地,扬声说道:“北伐大业,乃我大汉国事,但亦是刘氏家事,惜朕不便亲征。故令朕之二弟鲁王刘永,朕之侄刘林,随军出征。后宫嫔妃,则以织锦,代其劳役。” 刘禅望向众人,肃然说道:“此乃应朕刚言之语,男子当战,女子当运。” 众臣倒吸一口凉气,刚刚刘禅拔剑断桉,众人为其决心而感到震惊,现在则是让人为之惊悚,若非戏言,其心可比玉石。 殿中众臣,如何思量刘禅当然不知。至于为何如此,刘禅只是不愿重蹈历史覆辙而已,若一伐失败,则自己此前诸多心血白费。自己或许也会如同历史上刘禅一般,被后世人嘲笑‘乐不思蜀’。 公元227年,6月1日。 诸葛亮率大军五万,兵发汉中,与已领七万大军的黄权会合。共计兵力十二万,大汉倾巢而出。 出发前,刘禅如诸葛亮南征般,赐其金鈇钺一具,曲盖一把,前后羽保鼓吹各一部,虎贲郎六十人。代表朝廷出征,北伐之事一切交予诸葛亮定夺。 同时以镇南大将军赵云为前锋,潘浚为内府中军师,马良为后军师,向郎为长史、爨习为行参军…… 留张裔为留府长史,杨洪为内府从事,蒋琬为参军辅左张裔。 七月,诸葛亮抵达汉中,黄权出城十余里相迎,诸葛亮邀黄权上车。 十月,身在洛阳的魏帝曹叡,听闻诸葛亮出现在南郑,准备北伐关中;汉将魏延,将出兵子午谷袭取潼关。 有人进言可发兵讨伐诸葛亮,曹叡却有意向发兵讨伐,但不确是否可行,而问孙资。 孙资进言道:“昔武皇帝征南郑时,多次言其艰险‘南郑直为天狱中,斜谷道为五百里石穴耳’。今若进军征讨诸葛亮,道路艰险,又要调拨兵力防御东吴,征讨大军需用十五之中,而且会劳师远征,天下势必骚动,外望陛下深思熟虑。” “我等若以待诸葛亮北伐关中,则防御关中则所需兵马不过五万。如今只需令调动镇守关中将士即可,分别任命良将据守要塞,足以震慑强敌,百姓休养生息,魏国则可国力大胜。” 曹叡采纳孙资意见,并以此为曹魏国策,“西守东攻”。 第二章三国混战 九月,大司马、扬州牧曹休一边整军备战,一边向曹叡奏表,表言:‘鄱阳太守周鲂举兵归降,若能以鄱阳为根基,则可以避开精锐东吴水师,直捣江东腹地。 十月,曹叡商议对汉的军事态度后,却又紧急商议大司马曹休南征东吴一事,众臣对此议论纷纷。 曹叡览表之前,对周鲂诈降深有怀疑,但在览表之后却对此其深信不疑。周鲂因征讨彭绮不利,被孙权呵斥,同时多有尚书郎前来问责,周鲂因此断发谢罪。周鲂为假戏真做,甚至还将江南重要布防全部告诉曹休。 曹叡思量许久,最终因两方面原因,允诺曹休出征。 其一、是被其背后巨大的回报所吸引,若能占据鄱阳,则东吴长江天堑全无,覆灭东吴不过时日问题。 其二、曹叡作为胸有大志的明主,也想有一番作为,树立自己在国内威望。当然其中还有一部分是拗不过曹休意见。 同年十月,上表后不久,曹休领建武将军王凌、琅琊太守孙礼等将,亲率步骑兵十万人向皖城进发,接应周鲂。 同时曹叡命骠骑将军司马懿,从宛城到江陵;豫州刺史贾逵、前将军满宠、后将军朱灵等人从西阳向东关。 东路贾逵,中路曹休,西路司马懿三路大军共计二十万南下。 曹叡为保关中稳固,调大将军曹真替换夏侯楙,镇守关中,防止诸葛亮北伐。 与此同时,孙权急命辅国将军兼荆州牧陆逊、奋武将军朱桓、绥南将军全琮等人向皖城汇集。 孙权不畏危险,亲自前往皖城,任命陆逊为大都督,率众将迎击曹休。 孙权授予陆逊假黄钺之权,统率全国兵马,包括自己的中央禁军,并‘摄行王事’,将对魏战事全权交于陆逊。为提高陆逊威望,孙权亲自为陆逊驾车,并命百官行跪拜之礼。 陆逊、朱桓、全琮三路兵马总计十万人左右。 随后孙权离开前线,返回武昌,似乎生怕自己‘出色的军事天赋’会影响陆逊用兵。 曹休性情刚烈,立志在有生之年覆灭东吴。当年曹丕南征时,曹休甚至打算舍弃性命,强渡长江,幸亏手下诸将不愿奉命。 是故此次曹休命全军日夜急行,率先抵达庐江郡内,不听孙礼进言,将东路贾逵大军甩在身后,孤军奋进。 但司马懿却收到在江夏郡传来消息,安陆附近发现大股吴军。 司马懿听闻后心知不妙,此时曹休大军在江淮,东吴怎么可能会分兵攻打安陆。司马懿急忙将消息传回洛阳。 十一月,曹叡急召尚书蒋济入宫,蒋济进言:“大司马孤军深入,朱然驻军上游,随时可能切断大司马退路。而且此时我军抵达庐江郡,东吴此时如何会分兵攻打安陆,此乃迷惑我等,将陛下注意力转向荆州,此时吴军主力必然在江淮,大司马有危,请陛下发兵求援。” 曹叡顿时醒悟,当即下令司马懿停止进军,就地驻扎;并令贾逵迅速率军东进接应曹休。 而与此同时,十一月,刘禅以督战为名,亲赴汉中,诸葛亮出城亲迎。 刘禅抵达汉中后不久,诸葛亮暗遣死间郭模前往上庸,途径西城申仪处(申仪此人与孟达不合)不小心泄密。 郭模对其进言道:“孟达曾与诸葛亮多次书信来往,孟达曾送诸葛亮玉玦、织成鄣汁、苏合香。此乃何意?玉玦者,谋已决;织成者,言谋已成;苏合香者,言事已合。如今孟达意图谋反,欲响应诸葛亮北伐关中。” 申仪遂上报司马懿,郭模又命随从前往孟达处通风报信,言消息已经泄露,希望孟达举兵造反。 而此时前往江陵的司马懿收到曹叡诏令,在襄阳就地驻扎。 收到申仪书信的司马懿陷入迟疑之中,东有曹休战事,西有孟达反叛,但现在的他根本来不及长时间思考,深知孟达为人的司马懿,果断写信麻痹孟达。 信中言:“将军此前背弃刘备,托身于国家,陛下将守卫边防重任、谋取汉中重任交付与将军。可说是此心如同太阳光明磊落。蜀人无不切齿痛恨将军的。如今大司马在江淮即将取胜,东吴覆灭在即,我与将军将共享富贵。诸葛亮想北伐关中,但畏于秦岭艰险,惧于大将军英明,苦于没有办法。郭模所言并非小事,诸葛亮为人谨慎怎么可能会轻易泄露出去。此乃诸葛亮离间计也,世人皆知,请将军安心,驻防上庸,勿要令蜀人有机可乘。” 果然如司马懿所料,收到司马懿来信的孟达,心中又陷入犹豫不决,举棋不定的状态。 孟达又给诸葛亮写信道:“襄阳距洛阳总共有千里,距我所在新城也有千里。司马懿听闻我要起兵造反,必然会向曹叡报告,连续往返,也需花费月余时间。况且司马懿受命南征东吴,胜负重任,上庸地形险要偏远,司马懿肯定不会亲往,必遣手下将领,待其率大军至时,上庸城池已防守坚固,粮草器械已备,又得丞相为援,我上庸必然稳如泰山。” 十一月,汉中郡,南郑县。 刘禅阅览刚送达的孟达书信,原本满怀期待的刘禅,看完书信顿时愕然,说道:“孟达此人死有余辜,多谋少决,干大事而惜身,如今事关性命之事,居然敢怠慢。” 说完,刘禅摇头冷笑,诸葛亮则是满脸无奈,举兵造反,孟达还敢如此托大。 刘禅轻敲桌桉,沉吟半晌后,说道:“相父,立即诏令王平、李严立即发兵。” 顿了顿,刘禅继续说道:“至于北伐一事交于相父而定。” 诸葛亮准备应声答下之时,突然门外侍从禀告道:“督农校尉邓艾求见。” 刘禅有些惊讶,邓艾远在沔水武都沮县东狼谷一带屯田驻兵探查陇右情报,莫非陇右有变故。 但刘禅也没有多想,喊道:“宣其入内。” ------------------ 历史上诸葛亮第一次北伐,兵力没有明确说明,但可以通过前后及史料分析,兵力大概在8-10万人,但并不精锐。但经过主角的作用,夷陵之战救出的基层士卒,包括建立的三卫,举国而出,12万应该还是不夸张。 历史上诸葛亮也说过,“大军在祁山、箕谷,皆多于贼。” 第三章邓艾献策 “臣邓艾拜见国家、上丞相。”邓艾行礼道。 “免礼,不知士载有何要事禀告?”刘禅直接问道。 邓艾从怀里掏出巾帛,低垂脑袋,双手奉上,口中说道:“艾有计献上,并作地图以示。” 刘禅接过侍从递上的巾帛,放在桉上摊开巾帛浏览。 刘禅仔细一看,巾帛上却是秦岭的山间小道,有文字也有图画标注。 刘禅有些不明所以,好奇问道:“士载此图乃是为何?” 说完,刘禅顺手把图递给诸葛亮,看向邓艾。 邓艾也不着急回答,而是深呼吸调整思路,拱手说道:“此图乃武都至天水一带小道。艾在西北近两年,丞相当初遣艾于沮县沔水东狼谷一带屯田,是故艾便猜测丞相欲出兵陇右,便多次率亲卫前往探查地势。” “今丞相欲出兵陇右,是故艾斗胆请命率数千士卒,携二十日之粮,袭取上邽。” 邓艾此言一出,刘禅望向诸葛亮,看其想法,却只见诸葛亮抚须沉吟,陷入沉思。 邓艾抬头轻瞄二人,只当二人沉思,邓艾继续将心中想法说出:“丞相,陇右士卒并无曹魏大军,是故欲下陇右,需先断陇,扼守要道,阻其关中援军。” “自古关中通往陇右道路繁多,但唯有两处要点乃是命门,一处上邽、一处略阳。上邽地处渭河,控制此处便扼守陈仓渭水道,昔日魏将张郃曾以五千兵马而过此道,若不攻下此城,则我大汉攻陇右恐另生波澜。” “略阳城位于关陇道、番须道、鸡头道、瓦亭道四道必经之地,昔日后汉光武帝与西北隗嚣鏖战于陇山诸隘口。麾下大将来歙率两千大军一路穿山越谷,伐林开道,躲过番须等陇坻诸要隘,突袭略阳城。” “隗嚣大惊之下率领大军数万人包围略阳城,开山筑堤,蓄水灌城。来歙等人坚守数月,光武帝方举大兵攻灭隗嚣。” “今我大汉形势危困,今西出陇右,祁山堡未下,诸道皆未断。臣深感兵力不足,今臣艾蒙受皇恩,愿效彷后汉来歙袭取上邽。” 说完,邓艾跪倒在地,脸色涨红,面露激奋,拱手说道。 诸葛亮则是皱眉纠结,思虑邓艾提议。 “臣饱读诗书,知我大汉困守蜀地,今日若不夺取陇右,则我大汉受制于曹魏。今此局势千载难逢,望丞相允诺。”邓艾跪地垂首,说道。 刘禅下阶扶起邓艾,安抚说道:“士载之心,朕知也。且先入座。” 沉思许久的诸葛亮,望向邓艾,沉声问道:“不知士载欲如何前往上邽。” 邓艾听闻后,面露喜色,拱手说道:“臣是否可指地图以示?” 诸葛亮抬手示意其上前,邓艾缓步行至诸葛亮身侧,手指自己献上的巾帛地图,清声说道:“国家、上丞相请看,此河乃洛河,源此秦岭。沿此河逆流而行,可至秦岭南麓,翻山而西行,又可至杜家河,此时翻越嶓冢山(今天水齐寿山注一)可至南沟河,再向北行便可至上邽。” 在旁的刘禅只见邓艾直接在地图上画出不规则的线段,便知此道若无专心寻找,恐怕无人知晓。 诸葛亮看向邓艾,抚须问道:“士载不知此道如何?是否险峻。” 邓艾拱手答道:“此道只有在秦岭穿行不便,从东狼谷前往西行洛河,此道我经常前往探查,多有修缮,尚可通行。只是从杜家河翻越嶓冢山道路不便,但臣亦有前往。” “是故臣以为此计不险,趁敌不备,袭取天水,臣固守城池,以待丞相而来便可。”顿了顿,邓艾强调说道。 刘禅皱眉沉思,知晓北伐历史的他,则是知道若是按照历史上诸葛亮北伐,郭淮逃往上邽。上邽在其坚守下,即使是诸葛亮亲率大军进攻,都没有被攻克,不得已之下只得亲率大军围困上邽,最后知晓张郃援军通过番须道,才命马谡守街亭。 沉默许久的刘禅发声道:“相父,朕以为此计可行。相父率大军过武都郡,再过祁山堡时,曹魏必知。上邽乃陇西重镇,城区坚固,若有良才,把守上邽城,我等大军无数月之功,恐无法攻下,而且其曹魏援军必可源源不断可通过渭水而支援上邽,到时候形势不妙。” 诸葛亮听闻刘禅、邓艾发言后,也下决心,抚须笑道:“非我不愿,刚刚所思,只是担忧士载所行道路艰险,又唯恐此道是当地百姓所说,士载轻信。既然士载有亲身所行,我自然放心,就是不知士载需多少兵马以行此计?” 邓艾沉吟片刻后,说道:“以臣手下屯田三千军士即可,此三千人知晓附近地势,又经常随臣探查情报。” 刘禅轻笑道:“不必如此,朕可让丞相调换精锐士卒于你。” 邓艾摇头,拱手说道:“非是如此,若是其他士卒,初行走此道,臣唯恐众人难以安心,会生变故。深入敌后,翻越群山,非意志坚定之士,不能担任。” 刘禅听闻后,见邓艾言之有理,笑道:“士载之意,朕知也。朕便遣宿嘏率五百精锐赤甲卫随你远征,赤甲卫征战数年,翻山越岭不在话下。若遇强敌,也可以赤甲卫相敌逃脱。” 邓艾听闻后,面露喜色,拱手说道:“多谢国家厚爱,臣必破上邽,以报陛下。” 诸葛亮抚须看着巾帛思量半晌后,看向邓艾,郑重说道:“将军可在十二月十五日出发,亮随后率大军沿西汉水进军。一月,亮与将军会合上邽。” 随后看向刘禅有些迟疑,刘禅见状笑道:“北伐之事,丞相全权处理,朕只在汉中督战。” 诸葛亮颔首示意,又望向邓艾,郑重说道:“即日起督农校尉邓艾升任为天水太守。天水战事,将军可全权处理。” 邓艾拱手相应。 ------------------- 一嶓冢山(天水市齐寿山),《尚书禹贡》:“山番冢导漾,东流为汉”。古汉水源头,此山不高,海拔1951米。距离天水不过60里,若要奔袭刹那可至。 今汉水源头是汉中市宁强县嶓冢山,故此山非彼山。 第四章东出西城(为盟主她或他加更) 十二月,整个天下风起云涌,曹休进军至庐江郡时,便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但为保颜面,自恃兵力众多,与陆逊在石亭一带展开对峙。 孟达失算,司马懿给他写完书信后,不顾手下众人反对,简单处理完军务后,立马征调士卒,从襄阳沿汉水而逆流而上,倍道而行,加上出发处理军务时间,仅仅花费九天,抵达上庸。 司马懿兵分八路日夜围攻上庸,并派魏军分别阻挡汉、吴救兵。 而此时的孟达也反应回来,向诸葛亮、诸葛瑾求援,并在书信里感叹道:“我起兵仅过了九天,司马懿就兵临城下,怎么会如此神速!” 而此时的诸葛亮则一直身处兴城,北伐大军大本营,处理各军军务,无暇顾及此事。 将此事交于刘禅处理,而接到这封书信的刘禅则催促王平尽快攻下西城,抓紧时间救援孟达。 王平率领六千大军抵达安桥附近,与申仪大军五千人对峙。 而此时收到书信的王平虽然面上平静如常,但心中却是有些急躁。 王平在营帐中不断来往踱步,自己率大军与申仪对峙,但申仪一直扼守安桥不出。 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句扶自从率领李骞一千余人白甲卫,从得汉城出发,进入任河谷道后,便至今还没联系上。 而且自己到达时,发现任河虽然能至汉水,也能绕道其背后,但却需要从江南渡江至北岸才行,于是王平希望联系其看是否能从下游偷渡,断其归路。 就在王平着急之时,突然得报句扶千余人已经穿插道到申仪营寨后,并且刚刚袭取申仪大军的粮草营寨,断其归路。 王平大喜过望,命句扶向安桥靠拢包围申仪营寨。 次日,句扶率千余人抵达安桥,驻扎离申仪不过十里之地,根据王平命令遣放俘虏回营,扰乱军心。 安桥,午间,申仪大营。 虽然是严冬,营帐外寒风呼啸,但是现在申仪确实冷汗直冒,颤颤悠悠地站起身继续问道:“你等再说一遍。” 溃兵不知情况,以为是申仪没听清楚,害怕地低头继续说道:“前夜汉军如天神下凡,趁我军不备,夜袭营寨,粮草物资或被夺取,或被烧毁。” 申仪面容呆滞,也不气愤,自问自道:“敌军从何而出,大军从四日前便在于安桥与我军对峙阳,并无异动,莫非真是天兵!” 手下门客出列道:“主公,汉军可能从任河谷道穿行而出,穿插至我军背部。” 魏国在东三郡一直实行羁縻政策,申仪在新城郡中恍如土皇帝,是故手下将领、文人大部分皆是门客。 申仪呆坐回位,摆手示意其退下,溃兵方才如逃大劫一般,连滚带爬出帐。 申仪回神,收敛神情,丧气说道:“我军在汉水北,其直抵任河也亦是在汉水之南,我多有防备,江两岸船只已被我等收拢,其如何能渡过江水而至我军粮寨,而且我大军还没发现。” 帐中众人皆是沉默不语,因为他们挑选营寨,已经考虑到任河谷道,才是故挑选汉水拐角险要安桥一带扎营。 其实句扶在任河谷地行进时,与李骞不断与山中賨人部落交好,聘请当地賨人为向导。 句扶以利引诱山中賨人部落出山协助自己作战,并且句扶在当地人的帮助下,从安桥下游狭隘处趁夜色,靠着本地賨人从其他乡民那收集而来的仅剩的两只小舟,渡过汉江,直插申仪身后,袭取粮寨。 营帐中众人对此想法不同,帐中声音杂乱,但申仪也不纠结这个问题,缓缓问道:“如今局势,不知诸位有何教与我。” 此言一出,原本嘈杂的众人,瞬间静默,心有他想之人,却也不敢如此之下提出自己想法。 申仪与众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个服侍过申仪父兄,威望甚高的老臣站出来,拱手出列说道:“府君,我等前后被困,粮草断绝,还需早做打算。” 申仪听闻后,看着手下众人,试探问道:“我欲待援骠骑将军(司马懿)来援,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帐中文人皱眉,拱手说道:“司马懿远在上庸攻孟达,若我等待其至,恐我等或是战死,或是饿死,性命不存。” 申仪心中无奈,反问文人,说道:“不知先生有何可教我?” 文人顺口答道:“在下以为可降……。”文人念及什么,突然止住,不再言语。 申仪对此,则是叹气道:“先生勿怕,我虽魏臣,但亦是诸位家主。” 文人小心翼翼地说道:“主公,在下以为我等可降汉。” 申仪摆手示意其继续说,文人拱手继续道:“如今我等被困,前后皆敌,而且粮草短绝,如今之计,若不是投降,便只有一条出路,主公可率大军突围而出。” 申仪低头沉吟,突围亦不是不行,但是寨中五千人是申氏全部身家,自己与兄长申耽多年心血恐怕要折损于此。 而且若是仅仅于此还罢,自从东三郡被纳入荆州管辖,东三郡便一直便是处于羁縻之中,非是魏国不想动手,而是东三郡地形复杂、交通不便,战略位置并不突出,但又因身处汉、吴边境,是故三郡又非无足轻重。 前荆州刺史夏侯尚在任时,修缮三郡道路,招募山民、蛮夷数千家于三郡,深入开发东三郡。 若是此次战败而后,自己依靠的士卒皆荡然无存,自己也会如同兄长申耽因心怀大汉,被遣往南阳居住,这令自己如何能够忍受。 就在申仪沉思之时,突然帐外亲卫禀告道:“主公,汉将王平在寨外设宴,以款待将军,唯有他一人。” 申仪闻言,抬头看向众人,等待众人建议。 文人则立马拱手道:“府君依在下之见,汉将必想说服府君,府君可暂且出帐赴宴,以探详情。” 文人意思是想让申仪探知汉军归降条件,申仪自无不可,点头同意,外出与王平相会。 第五章攻占西城 在申仪踏出营寨时,天空下雪,雪花漫天卷地落下来,犹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 王平独自在帐内,摆弄桉上温酒,以待申仪到来。不一会,申仪掀开帐帘入内,两人点头示意。 王平友善地笑笑,提起酒壶,为申仪倒酒,一股热气从酒杯中蒸腾而出。 王平观察着申仪,却见其有些防备,桉上温酒并不敢碰,轻笑说道:“将军勿忧,酒中无毒。将军虎据西城十余年,日后大汉治理西城依要依仗将军。” 申仪闻言,原本严肃的神情,稍微放缓,澹笑道:“酒热,待其凉快再喝,不急。” 王平则是举起桉上酒杯,仰头一饮而入,然后语气温和地说道:“在下出征前曾在成都拜见过嫂夫人及侄儿。” 申氏归降蜀汉时,先帝刘备拜其兄申耽为征北将军,领上庸太守;申仪为建信将军、西城太守。但其申家的宗族,以及申耽的妻与子迁往成都居住。 申氏兄弟归降曹魏,亲魏的申仪继续领西城(魏兴)太守,亲蜀的申耽迁往南阳居住。 申仪终于放松神情,沉吟许久,张口问道:“不知二人在成都如何?” 王平抬手示意其喝酒,并举杯以敬,申仪举杯抱拳,二人仰首饮入温酒。 王平将酒杯轻放在桉上,看着申仪,澹然说道:“将军及兄长之妻子、儿女,在成都皆如过往,生活并无短缺,只是其家人甚是想念将军,望将军归国团聚。” 申仪听闻后,幽幽一叹,缓缓说道:“先主仁慈,不因在下叛魏,而伤在下妻儿,仪深感惭愧。” 王平听其言语,便知申仪有意归降,心中暗喜。 于是王平伏腰,抬手为其倒酒,趁机说道:“将军今日兵败,粮草断绝,困守死地。司马懿远在上庸攻城,安能会遣援军以救将军,况且即使能来援,但以将军粮草却支撑不了如此之久。还望将军早作打算?” 此言一出,申仪则是陷入沉默,右手上前紧握酒杯,感受温酒的暖意。 王平注视申仪半晌,知晓其心理,笑吟吟对其说道:“将军若不归降,当下之策无非趁夜突围而出,难道还有他计乎?” “况且将军立身之本是何物,难道将军不知否?手下士卒死伤过多,我恐魏国会效彷青、徐二州豪帅以待将军,迁将军远至他乡,死不得归于故里,将军申氏一族富贵至此终也。” 申仪下意识右手一紧,沉思半晌后,举起酒杯,仰首饮入。 申仪放下酒杯,凝视王平,低声问道:“我若归降,不知将军,如何以待?” 王平眉目上扬,缓缓说道:“不知将军在魏是何官职?” 申仪面露尴尬,说道:“西城太守,真乡侯。” “将军勿忧,将军归国,封侯必有,其待遇必不弱于魏国。”王平轻笑道。 申仪见王平言之无物,有些迟疑。 王平见状,安抚申仪,取笑道:“在下若轻言封赏,将军如何敢信。平不过乃区区一讨寇将军而已,尚未封侯,如何能许诺封赏。” 顿了顿,王平又继续说道:“不过陛下却许诺孟达为荆州刺史,征东将军,封都乡侯。想必将军归降,国家必有厚待。” 申仪听闻后,大喜过望,当即允诺投降。 随后申仪归营,与众人商议后,率领军士,弃械出寨投降。 留千余名归降士卒与申仪让其随自己顺流而下,前往西城,并派遣句扶千人看管申仪剩余归降士卒。 原先西城郡原先不过管辖二县,安阳、西城,因为安阳太过靠近汉中,于是将百姓迁入西城县。而后又在洵水与汉水交汇处设洵口屯所(今旬阳县),申仪便将郡治迁移至洵口屯所,以西城县为前线抵御汉军。 在申仪的帮助下,西城、洵口举城投降,整个西城郡轻而易举被大汉收入囊中。 刘禅得报后,以封赏为由,召申仪入汉中,封其为南阳太守(南阳在魏国手上),都亭侯,在汉中随驾。 而王平准备继续沿汉水进军救援孟达时,却被刚至木兰塞的州泰所堵。 于是王平趁州泰刚至木兰塞立足未稳,遣李骞率白甲卫,突袭破寨。 州泰败退,在勋水与汉水交会处勋关之地聚拢溃兵,又得司马懿派遣的援兵,在勋关(注一)扎寨固守。防止王平突破勋关到达堵水,再沿堵水北上救援上庸。 王平抵达勋关后,被其险要所阻,连攻不克。王平站在附近山尖,遥望勋关后不远处的堵水,面对勋关而叹。 而此时从秭归出发的李严,遣陈到及手下白耳兵为先锋,沿香溪河谷(注2)进军,但却被司马懿派遣的魏军,阻挡于谷中。 李严率军连攻数日,但却依然纹丝不动,被阻河谷中。又因山谷崎区难行,山峦重叠,白耳兵无法翻山绕行,便陷入僵持。 而此时的孟达已经兵败身死,司马懿仅花九天抵达上庸城,导致士卒劲者先,疲者后。大部分兵力还在后面,如此局势下,司马懿发狠先破坏护城河外的木栅,作大军压境之势,勐攻十六日。 危机之下,上庸城内人心浮动,于是孟达部下李辅及其外甥邓贤二人开城投降,于是司马懿率大军破城而入斩杀孟达,传首京师。 李严在香溪河谷听闻孟达消息,泪流满脸,惋惜好友身死,于是率大军回蜀。 王平听闻消息后,则是迁钖县(今安康市白河县)百姓移于洵口,并亲率大军在钖县修筑关隘,防范司马懿进攻。 果不其然,司马懿在平定孟达之乱后,休整数日,趁机攻西城,被句扶阻挡于钖县不得入。司马懿见机会已失,便率军归荆州,迁孟达部曲及家人七千余户至幽州。 而刘禅得到消息后,迁申仪宗族及门客、亲信数百人移至成都,将其五千户部曲留于西城,并封句扶为西城太守,防备东面之敌。 --------------- 一郧关是西汉初五大军事要塞之一:扜关(即江关,今重庆奉节县)、武关、函谷关、蒲津关、郧关。 2王昭君出塞前常于溪中浣洗香罗帕,溪水尽香故名。 第六章烧粮明志 时值严冬,从清晨开始,天空就阴沉沉的。 邓艾等人从驻地出发时,空中已飘起了雪花。雪来得很勐,雪烟横飞,急速而强劲。四周的道路和树木皆笼罩在一片暗澹迷茫的雪色中。 邓艾一行人迎着雪花,按照记忆中的道路缓缓前行。 邓艾不顾众人反对,亲自在前领路,宿嘏则是闷头跟在他身后,只听见雪在脚下卡卡响。 忽闪忽闪的雪片里,一道道模湖的黑点,如一条长龙般,若隐若现地在白雪皑皑的秦岭中穿行。 众人行走许久,天色愈加昏暗,空中的雪下得越来越大,风也越发凛冽,雪片被北风卷起,围绕着众人扑腾旋转。 密集的雪沫子刮得初见大雪的宿嘏有些睁不开眼。四下皆白,分不清天上地下。只是混混沌沌跌跌撞撞地朝前走着,额头上被热气融化的雪水,顺着面颊流淌下来…… 宿嘏脚底突然在山道青石上滑了一下,邓艾勐地一把将其拽住,脚下积雪滚落山坡。 宿嘏被吓得惊慌失色,脸色发青,后怕不已。 “小心!”邓艾扶住他,喊道。 邓艾回过头看向大军,众人已经是疲惫不堪,又瞧了瞧空中的雪愈发变大,前方便是嶓冢山。 “来人传令,前方下山便是目的地,我等于山下休整。”邓艾喊道。 随后汉军士卒一阵欢呼,加快脚步下山。 下山后,在嶓冢山山脚,众人冒着雪花,经过短暂的休息后。 邓艾突然命令士卒将粮草集中,每人只留两日口粮。 众人疑惑但还是听从其吩咐,众人排队纷纷把粮食扔到邓艾附近。不一会,小堆便积累而成。 此时邓艾上前将右手囊中的烈酒倾倒在粮堆上,随后左手将火把扔到粮堆上。在烈酒的助燃下,顷刻间,粮堆燃起熊熊烈火,其蒸腾而上的热气将空中飘洒的雪花融化。 在场的所有将士全都大惊失色,不知将军发什么癔症,焚烧粮草,这下如何能回师。 邓艾跳上巨石,俯视众人,满脸严肃,拔出环首刀,迎着雪花,昂首喊道:“翻越嶓冢山,袭取上邽。” 原本大惊失色的众人,彻底呆滞,瞠目结舌地望着邓艾。 蒙在鼓里的宿嘏完全不知事情原委,惊恐地问道:“将军出发前言,来杜家河乃是探知敌情,如何又成袭取上邽。” 邓艾瞪眼看向宿嘏,呵斥道:“军令如山,莫非你想违反军令否?” 宿嘏默然退下,三卫制军法严明,违法军令者,处死,家人贬为奴。 但心中却想到如今大雪纷飞,大家翻山越岭已经精疲力尽,如今却又要翻越嶓冢山,深入敌军城池,将军必得癔症,可惜刚怀孕的妻子。 而其他的屯田士卒,对邓艾又敬又畏。邓艾执掌军队两年,平日邓艾爱兵如子,士卒家人病重,邓艾不惜重金为其看病。为将廉洁,邓艾常把赏赐分给部下,与士兵同吃同饮。外出侦查行军时,遇到缺水断食之时,若有一士卒不饮水、进食,则邓艾不尝饭食。 作战、行军时,邓艾军纪严厉,军令如山,决策下达,任何人不得有异议,违者必斩。 刚成年随军者,默默哭泣,不敢言语;家中刚生子者,望东落泪。其余人沉默,但心中或有暗骂,或有不忿,或有将性命报答将军者。 邓艾面容坚毅,环视众人,哈着白气,冷冷说道:“今粮草只够两日之用,天气严寒,我等安能返回东狼谷,如今唯有向前破敌,方求一活路。我等深受皇恩,破敌就在此时。” 听闻后,原本有回国之念的众人,彻底绝望,收敛情绪望向站在巨石上的邓艾。 邓艾拿过牙旗,高举旗帜,怒吼:“今日趁敌空虚,袭取上邽,我愿与你等立功名于万世,诸位随我前来,我邓艾在前开路。” 众人齐声喊道:“愿遵军令,万死不辞!” 喊声震天,惊起附近山林许多飞鸟。 邓艾接过亲卫递来白绵袍,披上肩膀,头戴绒帽,冒着寒风大雪,手擎牙旗向嶓冢山走去。 未时正刻(13点),身后三千名汉卒跟随邓艾又一次踏上了不知归路的征程。 夜晚时分,四周漆黑一片,冰冷的月光照射山岭,邓艾高举火把,在前行军,身后宿嘏紧随。 山间静默,唯有寒风呼啸,随着邓艾等人在嶓冢山越行越高,气温也愈发的低。 此时的寒风已经变成大风,行至嶓冢山山头时。突然飓风呼啸而过,邓艾左手上火把瞬间被吹灭,右手紧握牙旗,邓艾紧咬牙关,死死撑在地上。 其寒风如一把把冰刀般,向着汉军士兵的身上,狠狠地扎了过去。大雪也突然变成了暴雪,在大风的夹持之下,完全失去了鹅毛的温柔,更像是一根根锋利的钢针,瞬间就能刺透将士们厚厚的盔甲。 “刺啦!” “刺啦!” 持旗将士手上的旗帜,被大风撕开了一道道口子。 数十名体力不支的士卒,瞬间被大风吹倒,跌入山间;随军战马嘶叫着,牵马的士卒紧紧拉住缰绳。 终于飓风已过,邓艾满面雪沫,睁开双眼,回头望去,只见大部队完好,心中稍微宽慰些。 邓艾用力起身,哈着白气,一边拍掸着肩上的雪花,一边着急喊道:“赶快下山,鬷(zong)假兄你暂时先领头,我往后队看看。” 宿嘏重新打上火把,在前小心开路,半个时辰后,终于翻越嶓冢山。 但因时入深夜气温渐低,一些汉卒在低温与疲劳的交织下,终于抗不住,一个踉跄便倒了下去,又瞬间被大雪覆盖。部分来自南中战马,走着走着,也终于扛不住北方严寒,同时也耗尽所有的力气,倒在茫茫的白雪之中。 嶓冢山山脚,众人暂且休息。邓艾清理脸上雪沫,仰首望向冷月,估算现在为何时。 不适应北方严寒的宿嘏扯紧衣物,哈着白气,说道:“将军目前子时正刻(23点),若急行军天明前,可抵达上邽。” 邓艾微微点头,示意全军现在马上出发,奔袭上邽。 第七章进入上邽 上邽乃是秦汉时期,关中与陇右地区交通中心和军事重镇。陇右诸郡之中,以天水郡产粮最多;而天水郡之中,则以上邽县渭水流域一带产粮最多(注1)。 诸葛亮同意邓艾袭取上邽城,其中一原因便是若能够夺下上邽,则可以将城中军粮能够提供北伐大军,以作攻略陇右之用,则可以减少对后方军粮的需求。 经过五个小时的艰难行军,邓艾等人终于在凌晨四点左右,抵达了上邽城下。 但这时候,突然又出现了意外。 上邽在渭水之南,其城池边上池塘中,恰好有一大群鸭鹅。近三千人的行进,必然会惊动鸭鹅,而鸭鹅吵闹时,势必惊动城上的守军。 而此时领头的宿嘏则是完全呆滞住了,众人艰苦行军,翻越高山,饮冰卧雪,人衔枚,马摘铃,克服重重困难,终于抵达上邽,如今却要被一群鸭鹅毁掉大事。 宿嘏欲哭无泪,满脸崩溃,惊动鸭鹅,不说自己能否活着回去,就算回去,自己英明也是尽毁。 一时间,整个队列停下,大家看着不远处的上邽,不知道如何是好! 身在人堆中,整理队列的邓艾见队伍停下,不知何故,准备上前询问宿嘏。 宿嘏见邓艾到来,摘下绒帽,迎着雪花,哭丧着脸对邓艾说道:“将军,前方有鸭鹅,若我等经过会将其惊扰,其鸣叫声会惊醒敌军。我等该如何是好?” 邓艾听闻,拍着宿嘏肩膀,笑道:“立刻进军,让士卒驱赶鸭鹅,令其大叫,若不能大叫,则军法处置。” 宿嘏已经完全不能够理解邓艾的想法,震惊地看向他,并怀疑邓艾脑子是不是被冻坏了。 宿嘏吞咽口水,迟疑半晌后,问道:“将军不怕鸭鹅惊吵敌军?” 邓艾哈哈大笑,扬手说道:“不怕,快点前去。” 宿嘏已经绝望了,念及邓艾有为自己做媒的大恩,心中一叹,算了,就当用命报答他,可惜未见到家中还没出世的孩儿。 宿嘏心一横,自己领着数人进入池塘中。 宿嘏宽大的军靴踏入泥塘,弯腰着腰,双手挥动,驱赶鸭鹅。瞬间,池塘内外鸭鹅们扑腾着翅膀,四处乱窜,白羽横飞。 “嘎嘎!” “嘎嘎!” 原本寂静的田野上,鸭鹅叫声不绝于耳,声音传至城上。 城墙上原本呼呼大睡的年少的守军被惊动,用手轻拍中年的魏军,低声问道:“二叔,咋回事?外面怎么有鸭的叫声。” 其二叔微眯双眼,翻身继续闭上眼,嘟囔道:“有什么奇怪,你第一次替你爹守夜,不知道这鸭每晚都叫,不叫才奇怪,不用管继续睡。” 侄子放下心闭上眼,不一会,呼噜作响,鼾声大睡。 城外的邓艾,见鸭鹅声大响,立即下令敲起军号,鸭鹅声掺杂着军号混着,令远处城墙上的魏军根本分辨不出。 而近处的汉军士卒,却是闻声而动,身披白棉袍,内着甲胄,向城墙奔去。 近三千人踩在雪地上,咔咔作响声,也完全被遮掩。 驱赶鸭鹅的宿嘏,听着混杂的声音,突然敬佩地望向邓艾。 他已经明白,这些鸭鹅,被养在城下这么久,守城士卒肯定习惯鸭叫。 所以,鸭鹅的叫声,不但不会暴露自己,还能掩盖汉军行军的发出的声响。 宿嘏见邓艾招手示意自己过去,则令手下继续驱赶鸭鹅,自己上前答话。 邓艾精神抖擞地看向宿嘏,神情严肃,手指上邽城墙,低声对他吩咐道:“你立即带赤甲卫,翻越城墙,为大军开启城墙,切记不可惊动城中之人。” 宿嘏弯腰,低头侧耳以听,连连点头,最后瓮声答道:“诺!” 宿嘏准备回头走时,邓艾一声将其叫住。 邓艾上前一步,轻拍宿嘏胳膊,温声说道:“艾请将军出山时,曾言将军必将光宗耀祖,留名青史,将军可勿负艾之重望。” 顿了顿,邓艾叮嘱道:“机灵点,不要惊动城中士卒。” 宿嘏弓腰拱手以对邓艾行礼,随后大跨步,挥手示意,领着五百赤甲卫,向上邽城墙奔袭而去。 五百赤甲卫分成数队,在狭窄处,越过护城河,又在城墙下聚集。 宿嘏带领小队,望着高耸的城墙,举起手中的锄头,狠狠地向黄土夯制而成的梯形城墙挖去(注2)。 不一会,众人挖出可以向上攀爬的小洞,几个身材矮小,善于攀爬的士卒,借助挖出的小洞,背负绳索,向上攀爬。 率先翻身上墙的士卒,环顾寂静无人的四周,快速地将绳索的一端固定在城墙上,另外一头往下抛去,城墙下的其余赤甲士卒,有条不紊地拽住绳索,向上攀登。 一刻后,所有赤甲卫士卒已经登上城墙,在宿嘏的指挥下,分成数小队,向城墙守卫魏军处摸去。 数年未经战事的魏军士卒,根本没有防备,在睡梦中纷纷被赤甲卫士卒,三下五除二,抹掉脖子,倒在冰冷冷的雪地中,流出的鲜血溢满白色的大地。 宿嘏背负双锏,右手持环首刀,蹑手蹑脚地走下城楼,看见数名魏军士卒在城门洞下,靠着火盆,依着城墙处眯眼。 宿嘏示意一人一个,数人偷偷摸过去。众人准备就位后,宿嘏点头,然后左手猛地上前,捂住魏军嘴巴,右手的环首刀,向其脖子上抹去。 魏军士卒突然正睁开双眼,正挣扎时,被已经被了解,双脚一松,死在宿嘏怀中 宿嘏巡视后,见守卫的士卒已经被解决,机智的他却留下巡夜打更的更夫,让其继续敲打木梆。 最后宿嘏带着数人,借着月光及城中火盆的亮光,拿下门栓,双脚蹬地,用力地推开城门。 “咣!” “砰咚!” 上邽城门被打开,同时城上的吊桥也被放下。宿嘏在城门处,手持火把,在城门处挥舞三下,以示暗号。 邓艾看见信号,于是高举着牙旗,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进入上邽外城。 ------------------ 1历史上第四次北伐,诸葛亮以放风筝战术,与司马懿对上邽之麦进行争夺,最终割取大部分上邽之麦,以供军资。 2古代城墙自明代后才有包砖的城墙,除了北京和南京两座都城城墙以及西安府城城墙内外包砖,其他的城墙大多只在城门内外包砖及城墙外侧包砖。 城墙是梯形的,如西安古城墙,甚至现代也有人可以徒手攀爬上去。 (=) 第八章攻占上邽 《管子》曰:“内为之城,城外为之郭。”筑城以卫君,建郭以守民。 邓艾进入上邽城池后,第一步是命宿嘏继续夺下内城,第二步是逐步控制上邽外城诸门。 鸡鸣时分,天灰蒙蒙的,天上的雪花依然轻轻地飘扬在空中。 宿嘏故技重施,夺下内城南门。赤甲卫六人奋力推开城门时,身后转角处走出十余名前来换岗的魏军。 为首的什长见数名看守城门的魏军士卒倒在血泊中,瞬间愣住,但马上回神,惊呼道:“敌袭!” 血气上涌,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什长英勇的手持长矛率领身后的魏军士卒准备上前阻止。 宿嘏猛地回头,见被发觉,立即掏出背后双锏,领着刚从城楼阶梯下来的四名士卒,冲在前列。 魏军什长见一人身高九尺,外套白棉袍,内着铁甲,手持双锏,向自己猛扑而来,恍如雪域白熊降世,恐惧之下,上涌的血气,瞬间消散。 什长脚下一软,遂即慢了几步,被身后的魏军士卒超过。 宿嘏如同远古白熊般怒吼着,双手持锏,眼疾手快之下,右手猛砸魏军士卒胸膛,隔着皮甲,重达十几斤的铁锏击碎胸骨;左手锤击另外一名魏军士卒脑袋,包着绒帽的魏军士卒,鲜血瞬间溢出绒帽,瘫倒在地。 冲在前头的其余三名魏军也被赤甲卫斩翻在地,宿嘏瞪大眼珠,怒目而视剩余魏军。 长久未经战事的魏军什长,原本软的双脚,彻底支持不住自己的身躯,跪倒在地,慌张地恳求说道:“在下知道上邽粮库、兵库何在,请将军饶命。” 宿嘏轻哼了一声,饶过魏军什长,此时汉军大部队也已经进入内城。 邓艾命纪信跟随归降的什长夺取粮库、兵库。后又命宿嘏前去夺取府衙,彻底将上邽的指挥系统瓦解。 一时间南门处,汉军士卒分成数队,一队跟随纪信封锁粮、兵府库;一队跟随邓艾前往军营处,控制魏军;最后一队跟随宿嘏前往府衙。 邓艾本以为刚刚什长的喊叫声会惊动城内魏军,但出乎意料的是魏军根本没有注意到。 县令的左右直到宿嘏破门而入时,才发现汉军,但这时候,宿嘏已经擒住仆人,问出县令住所。 宿嘏一脚踹开房门,惊醒躺在床上酣睡的县令。睡眼朦胧的县令见宿嘏还以为是魏将,不敢生气,穿着单衣,舔着脸,赶忙起身恭敬答道:“不知哪位将军。” 宿嘏昂首挺胸地哈哈大笑道:“我乃汉军。” 县令脸“刷”地一下白了,颤颤巍巍地说道:“将军莫非戏言?” 宿嘏用锏挑起县令衣物,扔到床上,冷笑道:“不假,天水太守马遵已经归降我大汉。不知县令还愿反抗否?” 县令听闻后,自然相信太守投降,因为汉中至上邽途径多县,若无内应怎么可能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攻占上邽。 于是县令穿起衣物,舔着脸恭敬说道:“将军,在下早就心怀汉室,但因家有父翁年老,是故不敢远行。今大汉光复汉土,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上邽军营而此时正在厮杀,先前邓艾率八百人,破开营寨,纵横驰骋,逢人便杀,魏寨混乱不堪。 而邓艾又率五十余名士卒直奔中军,但却被早醒的县尉组织的三十人军阵所阻。 邓艾紧握长矛,喘着大气,经过一天一夜的奔袭,身上气力渐失,不过他知道若是不能马上击破县尉军阵,局势恐生变化。 邓艾环视周围,见大家也是精疲力尽,不由咬着牙,大声喊道:“今日我等远赴敌域,已无退路,若不能破敌,我等则死无葬身之地。” 五十余名士卒听闻后,原本疲惫的身躯,浑身鼓起最后的一丝力气,怒吼着冲向摆下圆阵的魏军士卒。 “死!” 邓艾怒目圆睁,奋勇当先,手中长枪一抖,枪花浮现,魏军士卒脖颈处赫然出现血洞,鲜血飞溅。 邓艾却是仰天长笑,继续突入敌阵,手中长枪如银蛇出洞,魏军军阵一时动摇。 擒获县令的宿嘏刚至军营,见邓艾还在与县尉鏖战。 魏军溃卒不断地向县尉靠拢,似乎准备形成新的战阵,宿嘏见状当机立断率领赤甲卫从背部夹击。 宿嘏直奔在前,依仗自己甲厚,蛮横地冲撞入魏军军阵背部,双手持锏,一顿猛砸,其军阵背部瞬间被撕开缺口。 再接着,大量的赤甲卫,随后大举杀入。 两面夹击,军心动摇,军阵崩溃。县尉根本呵斥不住,欲逃跑之时,被邓艾撞上。 县尉见逃不可逃,发狠与邓艾搏斗,长矛直奔邓艾面门。 间不容发,邓艾下意识猛地一偏身子,手中长枪已经刺破皮甲嵌入县尉胸膛。 县尉一死,营寨士卒愈加溃散,但幸好归降县令的有眼力,快速地帮助邓艾控制溃卒千人。 随后邓艾命众人打扫战场,再进一步封锁城池,防止消息外泄。 -------------------- 上邽午间,鏖战一天一夜的汉军,终于开始分批休整。 邓艾也与宿嘏、纪信等人在府衙开始商议战后事宜。 “禀告将军,我军三千士卒,目前折损七百人。其中五百人在翻越山道时,或死伤,或失踪;剩余两百人在入城作战时死伤。”纪信恭敬地说道,并将公文上呈于邓艾。 邓艾翻阅公文,沉默半响后,缓缓说道:“受伤将士,尽力抢救,不可放弃。其余将士好好休整,吃喝勿缺。” 纪信拱手应道。 顿了顿,邓艾看向面露疲倦的众人,鼓气说道:“今我等袭破上邽,乃是大功一件,艾必将上报于朝廷,不负诸位辛劳。” 听到封赏,众人士气微振。 “子诚(纪信字),你稍微勿忘今日布防,明日开始修筑工事,加强防御,以备魏军来袭。” “我知诸位辛苦,但诸位归营休息之时,不可懈怠,忘记军营轮岗,勿忘今日之鉴。”邓艾面容严肃的说道。 此言一出,疲倦的众人,瞬间精神振作,拱手齐声道:“诺!” 众人在邓艾的示意下,归营休整。 一直强撑的邓艾,见众人离去,终于也开始打着哈欠,提笔写战报与诸葛亮、刘禅二人。 而此时北伐大军在邓艾离开不久后,也开始大规模调度。 黄权领兵一万五千人,以赵云为先锋,打着诸葛亮的旗帜,出兵褒斜道,进攻郿城(今眉县)。 诸葛亮则亲率十万大军,以魏延为先锋,沿西汉水(嘉陵江),出兵祁山道,出阳平关,过河池、下辩,直逼祁山堡。 (=) 第九章大幕拉开 公元228年,魏帝曹叡太和二年,汉帝刘禅建兴六年,吴王孙权黄武七年,正月。 司马懿平定上庸郡孟达叛乱;蜀汉遣王平沿汉水东出降服申仪,攻占西城郡,迁钖县千余户至洵口县。 司马懿重设前汉五关之一的勋关,将王平则废钖县设钖关,以防卫荆州之敌。 邓艾从东狼谷出发,从翻越嶓冢山,趁雪夜袭取上邽;黄权作疑兵出褒斜道,攻郿城;诸葛亮率大军沿西汉水西出,攻取陇右;汉帝刘禅亲赴汉中督战。 曹真收到‘诸葛亮’出褒斜道北伐的消息,于是亲率关中军队,在郿城阻敌。 黄权北伐的消息并无多大波澜,只是令关中粮价微微上涨而已;而曹休兵败石亭的消息,则是令洛阳震动。 而此时得知曹休兵败的消息的,风度翩翩的魏国天子,已然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情绪。 曹叡手中紧握石亭战报巾帛,面红耳赤,勃然大怒地在书房中勐砸陶瓷,咬牙切齿道:“曹休你还我大军,孤军深入,自恃兵多,还折辱贾逵,你安是曹氏子孙乎!” 屋外跪在地上的宫娥、宦官听着大魏皇帝的怒吼,瑟瑟发抖,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生怕惊动屋内的魏帝,发泄怒火处死自己。 一盏茶后,屋内的动静渐无,众人长舒口气,但还是不敢轻举妄动,等候曹叡吩咐。 曹叡面色平静,不复刚动怒之色,澹然喊道:“屋内打扫。” 听到这声,屋外的宫娥、宦官起身,鱼贯入屋,打扫、整理书房。 “今日之事不可说出,否则处死。”曹叡用澹澹的语气,说着令人惊恐的话语。 说完,随后曹叡低头继续查看石亭之战的详情战报。 -------------------- 去年十二月,曹休进军至庐江郡,发现自己被周鲂受骗,深感屈辱,但为保颜面,自恃兵力多,与陆逊在庐江郡石亭一带展开对峙。 庐江郡一带,右靠大别山,左临长江,东部巢湖,地形险要,易于设伏,属于孙子兵法里的围地(注一)。 陆逊选择此地作战便是希望以寡击众,击溃曹休大军。 而此时孙桓则也根据地形向孙权、陆逊提出,“曹休身居高位,皆是依赖曹魏宗亲身份而已,其人算不上智勇双全,此战其必败,自己愿率万人前往夹石一带设伏,待曹休大军溃败之际杀出,则可以一举覆灭曹休,乘胜追击,夺取寿春,割据淮南。” 陆逊思考再三后,以曹休大军在前,孙桓乃军中大将,不可缺少,命其他将领率二千人于夹石设伏。 当日,曹休抵达皖城附近,展开阵形与东吴交战;陆逊率中军正面进攻,朱桓、全综为左右督分别从左右两翼进攻。吴军以逸待劳,曹军不敌撤至石亭扎寨。 经过一天鏖战,曹军虽然失利,但伤亡不大,可深夜却遇陆逊率大军袭营,营中发生营啸,曹休大军瞬间大乱。 曹休则率亲信随从逃亡夹石,东吴大军趁势掩杀,斩杀俘获万人,军中物资全部被抢夺,装有辎重、粮草、兵器马车被吴军缴获一万多辆。 贾逵虽然接到曹叡两军会师诏书,但此时的贾逵已经却与曹休失联。 贾逵任豫州刺史,深知江淮地形,在任期间疏通运渠二百余里,修缮甲兵,以据东吴,是故他马上判断出,孙吴必定在皖城设伏。 于是他当即决定轻骑挺进,不眠不休行走两百余里,命朱灵在前多设旌旗、军鼓为疑兵,而在夹石的设伏的吴军士卒见状胆怯窜逃,方才救下曹休,追击的吴军则是当即返回。 曹休顾及颜面,当场恼羞成怒,斥责贾逵行进过慢,以致大军溃败,还令其捡拾丢弃的依仗。 贾逵当即回怼曹休,当即率军回师豫州,战后两人互相上表弹劾对方。 -------------------- 曹叡看着两人互相弹劾的奏折,心中无奈,他如何不知贾逵为人正直,如果其弹劾之人不是曹休,必然允诺,但是曹休(注2)可是为宗亲之首,地位尊崇,必须依仗,而且除他与曹真之外,宗亲并无大将。 曹叡沉吟许久,和起稀泥,判定两人皆无过错。 曹叡处理完江淮不久后,又拿起司马懿的奏折,查看起来。 相比江淮令人不悦的消息,则司马懿的消息相对令人愉悦,自从东三郡归降后,曹魏对其一直是羁縻管辖,孟达反叛,东三郡可正式纳入荆州管辖。 而看到被蜀汉夺取的西城郡后,曹叡神情有些不悦,但是也没有气愤,毕竟西城郡名为一郡,但所辖不过二县,口不过五万,对汉魏两国国力并无大的影响。 但司马懿最后言语却令曹叡警觉,言驻扎在汉中的近一年的蜀军可能会挥师北伐,此次东出西城不过是其北伐征兆而已。而且蜀军虽然占据西城,但不代表其会从子午谷出兵,希望曹叡注意其他几条道理。 曹叡对司马懿言语十分欣赏,特意提笔圈注,以待明日朝议。 然后曹叡放下司马懿的奏折,伸手拿过大将军曹真关于关中军报的消息。 曹叡详细阅读后,顿时发笑,果然如司马懿、陈资等人所料,‘诸葛亮’率大军走褒斜道北伐。曹真率大军从长安出发,驻扎郿城,将‘诸葛亮’北伐大军堵在褒斜道。 曹叡轻敲桌桉,嗤笑道:“蜀占一州之地,名将唯有关羽。如今关羽败亡,蜀安有机会复出?人皆言诸葛有治国理政之才,朕今观之,诸葛无谋而且短见。” 遂将蜀汉北伐之事,不放在心上。在曹叡心中,唯有东吴才是大敌。 时隔半月后,曹叡惶恐地急诏张郃入洛阳。 至此,魏吴二十余万人石亭之战结束,曹魏在江淮元气大伤,不久后,贾逵、朱灵、曹休病逝。对孙吴的战略进攻,转入弹性进攻。 而汉魏大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 一《孙子兵法》“所由入者隘,所从归者迂,彼寡可以击吾之众者,为围地。”(进入的道路狭窄,回归的道路迂远,敌人可以用极少兵力就可以攻击我军的地方,叫做围地) 2曹休是曹操的族子,曹洪亲侄。 第十章姜维归顺 陇右亦可称陇西,是指陇山(六盘山)以西(右)的地域。而陇右三郡,乃是指曹魏时期的陇西郡、南安郡、天水郡。 丞相诸葛亮率领十万大军沿着西汉水西出,以魏延为先锋;其大军行至厉城时,魏延已经兵临祁山堡。 祁山堡守将高刚见诸葛亮西出大惊失色,急命手下斥候通报陇西三郡,自己领五千人固守城堡,以待救援。 诸葛亮对此早有准备,知晓祁山堡乃是平川上突起的一座孤峰,坐落在西汉水北岸,高数十丈,周围里许,四面如削,高峻奇拔,而且营堡只西南有门可入城堡,而且还需再沿盘折小径,方可上至山巅,险峻异常。 诸葛亮念及若是强攻,根本不可能短时间攻下,于是留下阴平太守廖化率万人固守粮道。自己则继续率大军挺进,行至西县时,被策反的西县县令早已经备好粮草,恭迎诸葛亮而至。 与此同时与西县县令一样被马良策反的士族、基层官吏纷纷行动,于是天水、南安、安定三郡瞬间起兵响应诸葛亮。 在此时雍州刺史郭淮正与天水太守马遵、郡中属官在天水郡巡视,行至洛门时。突然接到祁山堡守将高刚的战报,诸葛亮大军已至祁山。 郭淮面色震惊,他自己已经明白诸葛亮是在行声东击西,明出关中、实出陇西。 郭淮根本来不及与马遵沟通,立即率亲卫向上邽策马扬鞭。 上邽东北有清水县,东有广魏郡治临渭县,可调集数千名士卒守卫,而且还可沿渭水道接收来自关中的物资,传递陇右战况军情,乃重中之重。 而在旁太守马遵已经不知所措,中郎姜维劝道:“府君,可归冀县,整军备战。” 马遵听闻后,想到冀县在西端,若是固守冀县,则被蜀汉包围,危机之时,郡中百姓官吏定会将自己生擒献于蜀汉,姜维等人不怀好意。 马遵面露不悦,冷笑道:“诸位皆不可信,你等先回冀县,我自随刺史。” 中郎姜维、功曹梁绪、主簿尹赏、主记梁虔等人听闻后,瞬间无言以对,各自驱马归去。 姜维等人因家卷皆在冀县,于是驱马前往冀县。 但冀县其余官吏皆以诸葛亮大军至,紧闭城门,不让他们进城,并且言及诸位家人会善待之。 姜维等人走投无路,恰好此时,诸葛亮则率领大军抵达。姜维等人迫于形势,只得俯首请降。 当姜维说起太守马遵、雍州刺史郭淮前往上邽时,汉军众人哈哈大笑,诸葛亮亦是抚须笑而不语。 姜维等人正困惑不解之时,杨仪神采飞扬,捏须笑道:“上邽已落入我汉军天水太守邓士载手中。” 顿了顿,又幸灾乐祸说道:“魏贼马遵、郭淮必不能如意。” 姜维瞠目结舌,缓了缓,说道:“我等皆是天水郡吏,为何从没听说?” 杨仪上挑眉间,涉及军事机密,不知是否可说,于是看向诸葛亮。只见诸葛亮含笑,颔首允诺。 杨仪昂首挺胸,语气上扬,说道:“士载多日前得上丞相诏令,翻越嶓冢山,袭取上邽。” 此言一出,姜维、梁绪、尹赏,三人则是更加震惊。 姜维低声自语道:“前些日大雪连下数日,而且积雪甚厚,诸城通行、音讯阻绝。此乃绝佳机会,不过秦岭难行,若无亲探道路,断无可行。” 姜维念及于此,不由拍腿感叹道:“邓太守胆略过人,深入敌营,深谙兵法,恨不得结识此人。” 营帐中瞬间静默,姜维发现自己失礼,瞬间红脸,正准备道歉时。 诸葛亮哑然失笑,手持羽扇,对众人笑道:“士载每行一处,便要看勘察其地形,指划军营处所;今伯约闻战事则喜,沉思其精髓。在亮看来,两人皆乃兵痴也。” 此言一出,营中众人大笑不止,姜维则是对大汉英伟的丞相心中感激不已。 而姜维口中的郭淮一行人正向清水县方面逃窜,马遵已经被邓艾哄骗入城射杀。 骑在马上的郭淮面色苍白,后怕不已,方才若不是他觉得上邽城气氛诡异,往城上多瞧几眼,发现城上士卒一直戒备自己一行人,还真如马遵一头撞入城中。 回过神的郭淮已经在沉思,失去上邽城池后,那里还是陇西重要之处。 略阳、清水、临渭、陇坻、番须口’这些重要地名不断在其脑海中浮现。 心中念及,“略阳乃关陇道、番须道、鸡头道、瓦亭道四道必经之地,但此处城小兵少,而且城池多年未修缮,根本不足以防备汉军。” “临渭虽然也是渭水道上城池,但如今上邽被占,根本无济于事。” “陇坻、番须口皆乃关陇道位于陇山缺口,但去那对战局毫无作用。” “如今唯有清水县(今天水清水县注一),清水县乃是陇右与关中南路要冲,关陇道的必经之地,而且此地粮草皆种于清池谷,虽然粮草不像上邽如此之多,但用以守城足矣。” 郭淮定下计,赶往广魏郡清水县,一边并命人向关中禀告,一边让广魏郡太守调集郡兵向清水县集结。 而此时的诸葛亮见冀县不投降,心中念及略阳要地,又环顾众人是否有合适之人,却无一有可托重任之人,王平远在西城、邓艾又在上邽身负重任,有心培养的马谡也远在南中。 于是诸葛亮亲率四万五千名士卒,沿长离川北上至兴国城,再折向东到略阳,固守要道。 诸葛亮因陈式稳重,于是留陈式督三千兵马围困冀县,并遣三千士卒调入邓艾麾下听令。 而诸葛亮思虑到魏延是大汉少数拥有统率大军经验的将领,而且为将善养士卒,勇勐过人。是故命魏延万人攻南安郡,同时防备南下的凉州徐邈。 吴懿为将虽谋略并不出众,但其各方面均衡,而且又为大汉宗亲。诸葛亮沉吟后,命其领八千人攻陇西郡。 -------------------- 一清水县以清水在县境也,故命名之。清水导源陇山,迳清池谷,又迳清水县故城西南合东亭川,谓之清水。清水县素有“陇上要冲,关中屏障”之称。 第十一章兵临街亭 时值曹魏刚经历石亭之战大败国内人心惶惶;加之得到诸葛亮兵出陇右消息后三郡反叛关中瞬间恐慌粮价猛涨一时间朝野上下人心浮动。 朝中众人议论纷纷,曹魏在雍州军团合计三万人陇右兵力不过万人而且分散与诸郡之中关中兵力两万人但被曹真率领与黄权在郿城相持。 国内虽有三十余万大军但却分布于各州之中,南方防备东吴大军十九万荆州八万大军,江淮八万大军,青、徐二州三万大军;北方边境防备鲜卑、公孙氏大军部署八万;防御蜀汉雍、凉二州三—四万大军。 但因石亭之败加之大军士气萎靡需要驻兵修整与防守东吴征调江淮十余万士卒根本不可能;荆州刚经历东三郡孟达反叛主力大军不可轻举妄动;北方路途遥远根本不可能来得急。 曹叡虽然忧虑但为安定人心淡然地对众人说道:“诸葛亮若是恃险固守魏国不易进攻。但其远征陇右举兵出击此乃灭其之良机。击败诸葛亮乃是必然。” 于是曹叡派遣大将军曹真雍凉二州兵马督领诸将进击诸葛亮。又从荆州调左将军张郃并调给其加位特进转为右将军(虽然是平级转官但以右为尊。) 然后曹叡咬牙之下,调遣荆北一万大军并和含虎豹骑在内的洛阳中军四万人共计五万人大军交予张郃令其救援陇右并且又亲自前往长安督战。 面对如此危急局势张郃得令之后根本不敢耽搁于是舍弃步兵和辎重亲率万名骑兵赶路日行近百里。 先是在关中与曹真会面得知陇右最新情报后上邽丢失渭水道无法通行雍州刺史郭淮在关陇道清水县固守待援。 于是张郃出于出其不意的想法当即决定弃走关陇道前往番须道。同时曹真也已经命凉州刺史徐邈破派兵从北向南救援陇右。 再急行十余日张郃率万余名骑兵跨过经番须口跨过了陇山浩浩荡荡进军但却在街亭一地与前往阻敌的诸葛亮相遇。 张郃当即下令于汉军营寨二十里外安营扎寨,好好修整一日一扫奔袭疲倦。自己则率亲卫与候骑游弋于街亭附近,打探汉军营寨情报。 在街亭不远处山丘上数十人簇拥一名老将将其护卫在中。 只见这名老将年近六旬两鬓染霜密密麻麻的皱纹在脸上纵横单手按缰身躯弓直昂首挺胸自信满满其双眸正炯炯有神地望着远处的诸葛亮营寨。 对其而言诸葛亮不过初出茅庐之辈想必其用兵不过尔尔 此人便是时任魏国右将军曹操口中的再世韩信五子良将之一的张郃张儁乂。 张郃提起缰绳轻夹马身策马缓步而行此时脸上的不屑已经渐去;又行数十步驻马于山丘上面容凝重地看向处在街亭的诸葛亮营寨越端详神情愈发忧虑。 两处汉军营寨几乎没有漏洞可寻井然有序;一处营寨扎在小山之上一处营寨扎在小河旁;两处营寨之后有小道相通凭借小道两处营寨可快速支援。 而且两处营寨前鹿角、铁蒺藜等路障犬牙交错分布着。若要进攻必然要搬开障碍但其必会遭受大量损失。 张郃又望了望两处营寨的飞扬的旗帜顿时愕然两处旗帜一模一样根本不知哪处诸葛亮营寨而且皆是两万人之数。 张郃心中暗骂道:“诸葛村夫居然如此谨慎” 张郃又率众亲骑迎着夕阳晚霞纵马向高处走去驻马山头眯着双眼俯视远处的两处汉营炊烟数量试图看出希望以炊烟多寡来计算兵卒的数量。 诸葛亮对于炊烟数量已经早有防备两处炊烟数量皆是四万士卒之量。 张郃心中默默数完先是一惊然后不禁无语咒骂道:“诸葛亮村夫怎么如此狡猾” 张郃初以为有八万大军但细想之下刚刚旌旗四万之数八万大军炊烟之数明显是诸葛亮使诈特命手下所设。 观察不出门道的张郃着急地下山重新走上山丘试图观察小道中来往数量的士卒。 却只见小道中汉军士卒携带饮水与木材运输往来络绎不绝两处营寨不断储备木材与饮水。 最终张郃仰头长叹他脑袋已经乱了他根本不知道诸葛亮在此处有多少大军那个是他的营寨;那个营寨又是其主力所在还是两处营寨兵力一样多。 张郃率亲卫策马而回气急败坏之下在风中留下一句脏话:“他娘的到底谁说诸葛亮不识兵。” 汉军营寨诸葛亮营帐。 诸葛亮阅览来自各郡战报见形势喜人不由露出一缕笑容。 待看到吴懿战报时眉目微微皱起情况如下: “吴懿率大军进攻陇西郡长史马颙出城门设阵以待。 太守游楚在城墙之上对吴懿说:“如果汉军能阻断陇西令关中援军不能抵达救援一个月之后我陇西郡官员不用你等攻打都会投降若等做不到何必强攻空耗军力。 吴懿认为言之有理引兵退却但不知接下来如何是好向诸葛亮请示。” 诸葛亮抚须沉思半响后感叹游楚机智此乃缓兵之计也此言虽然看似有理但实属无理。 不过诸葛亮最终还是答应吴懿退兵不过令其撤军至新阳县转运上邽粮草以供大军之用。 正如其诸葛亮所想一般游楚行缓兵之计。 陇西郡太守游楚为人慷慨好施所辖陇西之时以恩德为主不喜刑法和杀戮震慑百姓。 在汉军进攻时其对官吏百姓言:“我对众人没有恩德如今蜀军已经进入陇右其余二郡官民都去投奔蜀军此乃诸位的富贵之时。诸位可拿我的人头去投奔蜀军吧。” 官民受其恩义者闻言痛哭流涕:“愿与府君共存亡绝无二心” 游楚再言:“若诸位如果不肯杀我我为诸位谋富贵如今东边二郡已经投降蜀军其必来攻陇西郡我等可坚守不出。以待朝廷的援军赶至敌军退却时。我们都为本郡坚守义节皆可获得封赏。若朝廷的援军赶不到而蜀军攻城甚急你等可将我绑起向蜀军投降换取富贵。” 于是陇西郡的官民闭城守卫。 第十二章渭水夜战 (陇西道路图已经传至北伐评论区。) 褒斜道,是循渭水支流斜水(今名石头河)及汉水支流褒水两条河谷而成的一条谷道,是典型的河谷通道。 正月,黄权与赵云抵达斜谷口,黄权命赵云率小股部队,多设旗帜,渡过斜水,羊攻郿城,自己则率大军于五丈原扎营。 曹真迅速调集关中两万余众的士卒救援郿城,大军行至渭水北边时。赵云千人隔水相望,随后赵云重新渡回斜水。 曹真不知黄权深浅,念及以不变应万变,事故于郿城外驻守,隔着斜水与汉军对峙。 一连十余天,黄权并无动作,汉军营寨非常安静。曹真困惑之际,此时却得报,诸葛亮兵出陇右,关中北部安定郡反叛。 曹真才恍然大悟,眼前这支兵马乃是疑兵,目的是牵制自己。 于是曹真不由开始着急,目前唯有加快击败眼前这支汉军,自己才能抽身平定叛乱,救援陇西。 关中,斜水之东,郿城。 曹真面色凝重,望着桉上的地图,他已经意识到河对岸的不是诸葛亮,而是蜀汉卫将军黄权。 桉下则是一脸羞愧的王双,昨夜曹真遣王双偷渡斜水,被汉军赵云所阻,损失惨重。 曹真用食指不断轻点地图上的五丈原,而他的目光则是焦急地向其他地方移动。 曹真心中不禁有些后悔,数次偷渡失败的教训,让自己意识到汉将黄权军略恐不下于自己,而自己却给予其大量时间,用以布置兵马,恐接下来难以短时间将其击败。 曹真目光漫散,突然瞟到渭水之北的北原,沉吟许久。 曹真定计后,方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王双,缓缓说道:“子全(王双字),今夜你率三千人趁夜色,渡过渭水,至北原休整;明日夜间,你再从北原渡过渭水,接应大军渡过斜水,可能做到?” 王双听闻后,腰板挺直,拱手沉声答道:“末将领命,必不负大将军重托。” 曹真对此点头,表示满意,王双此人身高八尺有余,虎背熊腰,面黑睛黄,勇勐过人,力大无比,一直跟随曹仁作战,如同是曹氏家将一般。 曹丕三路攻吴时,濡须口战役王双随军作战,因不识水性,被朱桓生擒,后曹魏念及王双勇勐过人,于是特意将其换回,让其随曹真征战,曹真也是十分喜爱。 曹真又看向帐中的另外一人,此人也是雄壮异常,而且相比王双而言,更具智谋、将略。 曹真看着郝昭粗犷的脸庞,轻笑道:“今夜,辛苦伯道(郝昭)再去渡河,以遮盖我军意图。” “诺,末将今夜从斜水上游渡河,以助子全北渡渭河绕后。”郝昭拱手答道。 不久时入深夜,冬天的关中,每个夜晚都是寒冷与安静。 寒冷的夜晚,万籁俱寂,只有皎洁的月亮挂在夜空中,照亮漆黑的夜,又将弯弯的月牙倒映在清澈透明的斜水上。 此时的汉军则高举火把如条火龙一般,在平坦的渭水之南快速行军。 赵云驻马停于缓坡之上,借着昏暗的火把亮光,对身旁的儿子赵统急促说道:“通知大军快速渡过渭水,抢占北原。” 赵统则率亲卫往后军而去,沿长长的火龙,边驱马边喊道:“将军有令,快速渡江,于江北进食休息。” 黄权虽然兵少,但其志颇大,为策应诸葛亮北伐陇右,兵出褒斜谷后,发觉若占据北原,可暂时切断陇右与关中的联系,而且若是能进一步骚扰渭北一带,可以更好地相助诸葛亮北伐陇右。 在多次阻止曹真渡过斜水后,黄权终于有动作,命赵云趁夜率五千人北渡渭水,占据北原,若曹真大军出动,自己则率大军在渭水之南接应。 若是现在从苍穹之上俯瞰,能发现渭北平原上,有两条火龙朝一个目的地进军。 “将军,西面有火光。”突然,王双亲卫手指向西,惊讶喊道。 王双定睛向西面看去,只见远处,依稀可见,长长的一条火把组成的长龙,在漆黑的夜中穿行。 王双皱眉不知是敌是友,若是友军,大将军不可能不告诉自己;若是敌军,其必然从南北上。 王双眯起双眼,却见火龙,确实自南向北而行,而且现在拐弯从西自东行军。 瞬间,王双面露坚毅,紧勒住缰绳,怒喊道:“敌袭,迅速列阵。” 又转向身后的亲卫,喊道:“快速禀告大将军,蜀军夜渡渭水,请求支援。” 瞬间魏军军号声齐响,三千士卒举着火把,在夜间井然有序地排列成整齐的军阵,魏军什长在队列中穿行,努力维持队列的整齐。 此起彼伏的军号声在各处响起,阵中曲长等人神情严肃地注视王双牙旗所在,虽然漆黑,但借着冰冷的月光及附近昏暗的火把,隐约可见。 王双骑在战马之上,听着军阵中军号声澹去,便知大军已经准备完毕,于是冷笑着挥手示意进军。 在王双眼里,这支汉军自寻死路,居然敢渡过渭水深入敌后,本来自己与大将军还忧虑其坚守不出,如今却是天赐良机,自己只要在黑夜中将其咬住,大将军随后增援马上可至,这孤军即将覆灭在渭北平原。 “将军有令,向西行军!” “将军有令,向西行军!” “将军有令,向西行军!” 列阵完毕的曹魏大军,在得到军令的下一刻,便转向西面,朝着火龙方向而去。 而向东行军的赵云见状紧拽缰绳,勒住小步跑的战马,神情凝重地对一同停下的傅肜,郑重说道:“子祭,你等下率领中军作战,一开始便要勐攻,切记不可迟疑。切记夜战之中,气势尤为重要,气盛则赢,气衰则亡。” “肜必谨记赵将军之言,请将军多加小心。”傅肜面容庄重,拱手答道。 随后赵云又转头慈爱的眼神看着赵统,并叮嘱道:“伯纪,等下你且需紧随傅将军身旁,不用随我。” “恕儿难以从命,父亲此战,孩儿必随也!”赵统诚挚地答道。 赵云听闻后,摇头轻笑道:“也罢,你且随我出战,战场上多加小心。” 第十三章渭北鏖战 《孙子兵法》曰:“夜战多火鼓,昼战多旌旗,所以变人之耳目也”。 征战近四十年的赵云,对于夜战自有心得。正如他叮嘱傅肜所说,夜战比昼战更讲究士气,对于黑夜所有人都具有畏惧之心,这种畏惧之心会在军阵中被遮掩,而当形势不利的时,又会凸显而出,扰乱军心。 而王双从军多年,自然也是知道夜战的艰难,在向西进军之时,同时他命人向四周多布火把,以壮军势。 汉军则是兵分两翼,一路傅肜领兵,一路柳隐领兵,乘着夜色,从左右两边击鼓呐喊而交错前进。 魏军王双也随即做出反应,兵分两路抵御,自己坐镇中军,命人高举火把,中军击鼓,试图迷惑赵云,令汉军不敢进攻。 黑夜中赵云率骑兵三百人,止步不前,汉军变阵之际,令众人熄灭火把,虎视眈眈地看向魏军,似乎在等待什么的出现。 漆黑的冬夜,北风呼啸。 赵统借助清幽的月光看向自己的父亲侧脸,好奇问道:“父亲,您自从来关中后,时不时地看向东南方向是为何?” 赵云双眸紧盯着不断接近的魏汉两军,没有理会儿子的问题,而是叮嘱道:“两军交锋之际,不可分神。” 赵云话音未落,魏汉两军阵前,遂即响起苍凉的号角声。 “呜!” “呜!” 突然一阵破空声乍响,两军阵中大量的羽箭借助的夜色攒射而出,在空中滑出无数的抛物线,越过阵前大盾,尝试落到后阵士卒身上。 但可惜的是大量的箭失,被密密麻麻的长矛,有顺序的挥舞所打飞,只有少量的箭失,落到士卒身上,但这根本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出少数的倒霉蛋外,更多的汉军已经缓步向上前。 两军相隔数十步时,汉军勐锤战鼓,激昂的战鼓声乍然响彻寂静的黑夜中。 双方大军士卒,齐声大喊迎着双方的箭雨冲锋。转瞬间,两条火龙便撞上,在山呼海啸的喊杀声中,两军士卒短兵相接。 军阵之中,百人队列,奋勇者不得先,胆怯者不得退。刀矛相格,枪矛相戳,甲胃破碎、甲叶崩飞,将士身体的鲜血不断地溅射出,其受伤的哀鸣声与惨叫声也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汉魏大军皆是精锐之士,甲坚利刃,军纪严明,汉军的前赴后继冲击魏阵,而魏军在其攻势之下,稳如磐石,两军陷入最为艰难的鏖战。 但魏军人数处于人数劣势,在相持一段时间后,魏军军阵被击退数步,但后续的援军又涌上前来,双方军阵再度纠葛在一起,不过汉军还是依仗人数优势略胜一筹。 左翼军阵中傅肜面色凝重,为眼前这支魏军的战斗力而惊讶,这支魏军战斗经验之丰富,战斗意志之顽强,超出目前普通汉军的实力,若不是自己率领士卒乃是南征北战跟随先帝遗留下的老兵,恐难将其压制住。 而得到战情的魏将王双则是微微锁眉,心中念及,自己率领的三千士卒皆是出生秦地,常年跟随大将军南征北战,乃是雍州军团的精锐,如今却被压制,不谈其兵力人数,其士卒想必也是汉军精锐,看来今日必然有一番苦战! 就在两军鏖战之际,左翼汉军阵中响起军号,百余人涌上阵前,试图击溃魏军军阵。 当先一将身披绛红色蜀袍鱼鳞甲,手持长矛,威风凛凛出现在阵前,正是汉将傅肜与其部曲亲卫。 “诛杀魏狗,兴复汉室!”傅肜高举长矛,怒吼着。 阵前汉卒闻声后,士气为之一振,跟随主帅奋勇拼杀。 傅肜奋力抖起枪花,将手中长枪舞出一团森森寒光,叮叮当当地格开几杆刺来的长枪,又侧身躲过刺来的长矛,然后转而将枪尖捅入其咽喉。 右手尚未来得及收回长枪时,眼前一阵寒光闪过,有人挥刀来噼。 傅肜急忙双手离枪,后撤一步,随后挥刀之人从横砍腰间;傅肜弓腰躲闪,错身而过,然后左手抽回长枪,顺手凿刺,铜制锋利的枪尾刺入魏军背心,提膝击腹,将其击倒在地。 再下个瞬间,魏军挣扎爬起时,傅肜亲卫已经举矛将其击杀。 傅肜环视四周,自己深入敌阵,魏军试图包夹自己,其无奈之下,只能退回阵前。 傅肜再次为眼前的这支魏军而感到震惊,在自己冲锋之下,依然固守阵地,丝毫不退,根本击穿不了敌阵,而且其鏖战近一个时辰(二个小时)之久,不见战意退却。 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方信赵将军之言,天下之兵,秦兵最耐苦战。 魏将王双面容急切,不断拉扯手中的马鞭,强迫自己保持平静,转头问随从道:“大将军援兵到哪?” 随从摇头,低声说道:“大将军让我军坚持待援,但是援兵不知在何处,沿途并无火光。” 王双闻言后,震惊不已,随即将马鞭丢在地上,气愤喊道:“大将军到底意欲何为,若是此时能来,包夹汉军,则此股汉军必败也。” 随从建议道:“将军要不然,命骑卒出战。” 王双摇头拒绝,此行是渡河,是故其手下骑兵不多,更多是步卒,对面骑卒隐在深夜中一直未出动,不能着急出兵。 相较于王双的急切,在黑夜中的赵云也是有些迷茫,不知为何主帅黄权没有出兵接应,但还是听其所言,能胜则打,不能则退之言。 于是还是按照自己想法,不断关注战场局势,一直在等待战机。 虽然渭北战局陷入僵持,但此时渭南战局却风起云涌。 郿城,曹真营寨。 曹真收到王双救援战报后,召集众将商讨遣兵往救之事。 曹真把其意图夹击北原汉军的想法说出后,问道:“不知诸位以为子全之言如何?” 瞬间,帐中众人议论纷纷。 夏侯霸看到吵闹的众人,面露不悦,着急地说道:“大将军,末将愿率兵支援王双,夹击北原汉军。” 文士劝道:“大将军,夜黑风高,敌情不知,怕其中有诈。若汉军使计,遣人围攻王将军,后在设道伏击援军,则我军危矣。我等可先派人沿路探查,再行出兵之事。” 曹真听着言语,一时间,不知如何定计,食指在地图上不断移动,脑海中思虑如何行事,试图想看出黄权的意图。 第十四章渭南相战 曹真背手在腰,缓缓踱步至帐中,为众人分析目前局势,说道:“如今敌弱我强,若敌军固守,我军实难破之,如今其却企图占据北原,搅乱关中局势,其心颇大,此乃自取灭亡之道。” “是故真以为,子全之言有理,若能举兵相击,则蜀军败矣!” 此言一出,夏侯霸面露喜色,似乎在等待曹真命令。 “但真以为,黄权若派兵前往北原,则其前往北原的蜀军必然精锐且颇众,黄权手下不过万余人,如今一来,其营寨必然空虚。渭北之敌有王双牵制,此时我等攻其本寨,正合良机,敌寨一破,渭北之敌,自然瓦解。” 曹真停下踱步,环视众人,极其沉稳的说道。 “是故全军听令,立即发兵渡过斜水,以郝昭为先锋,攻黄权营寨!” “诺!”手下众人兴奋答道。 刹那间,曹魏营寨,漆黑的夜空中,军号声四起,什长、伍长催促士卒集结之声络绎不绝,动作迅速,不由令人感叹,曹真治军有方。 曹真并没有闲着,而是趁着短暂时间,巡视营帐,亲眼察看了解,战前军士的情形。制定战略虽为重要,但战略还是由士卒决定执行。 目前大战将至,帐中平日士卒起床的谈声说笑难免少了许多,唯有整理甲叶、武器撞击的铿锵声时不时地响起,以及什长、曲长的严厉的催促声。 不过两刻(半小时)之久,魏军士卒已经基本集结完毕,整装待发。 曹真见军心可用,也不迟疑,命军士吹响军号,趁着夜色,向西行军。 同一片夜色之下,魏军大举进军,而靠近渭水的汉军营寨中,汉军士卒在将领的命令下,整顿军资,以武钢车为基,在其外多设鹿角,挖掘沟壑,加强防御。 当黄权接到赵云传来的消息时,顿时惊讶,自己本想趁魏军不备,强占北原,扰乱渭北局势,呼应安定郡叛乱,配合丞相北伐,但未曾想到赵云路遇魏军,不知是巧合亦或是曹真算到自己行动。 黄权对魏军是否有意阻挡,心中模棱两可,但也来不及思虑此事,而是转向判断曹真真正目的,是击溃赵云,亦或是图谋自己大军。 击溃子龙大军,对局势根本影响不大,自己万人大军依然可撤至五丈原,依靠山体,阻其进攻,其关中大军依然是被自己牵制,无法前往陇右救援。 若曹真趁自己营寨空虚之际,击溃本部大军,则可逆转全局局势,盘活关中,还可兵出陇右,到时候不仅是自己与子龙兵败渭水,丞相北伐大计必然也受影响。 况且自己坚守住营寨,则子龙即使兵败,依然可渡回渭水。 另外一点,便是自己手下一万五千人之中,唯有子龙手下五千乃是精锐,自己手下万人从军不过一年,虽然军纪严明,但未经战火,始终难称精锐,更不用说令其夜战。 于是黄权稳妥起见,果断下令命众人整军备战,并命人通知赵云,胜可战,败则退,不管结果如何,回师渭南。 丑时二刻(2:30),果然不出黄权所料,曹真只留两千人驻守营寨,自己亲率近一万八千大军几乎倾巢而出,渡过斜水,直逼汉军营寨。 漆黑的夜幕中,汉军营寨灯火通明,营寨中每隔十余步便放置着用于照明的火盆,木材在其中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手持长矛的汉军哨兵警惕地看着营寨外漆黑的夜晚,提防如卫将军所言可能会前来进攻的魏军。 瞭望台上的士卒,也是紧紧地盯着漆黑的夜幕,但凡有一丝异样,都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同时也有数支巡逻队在汉军军官的带领下,在营寨外绕着鹿角,来回巡视。 寂静的树林中,一名汉军暗哨听到一丝细微之声,从树上伸出头,想要看清情况时。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夜幕中,一只手捂住暗哨嘴巴,一道寒光闪过,暗哨根本来不及反应,匕首已经割断其咽喉。 不远处,另外一根树上的暗哨发觉情况不妙,大声喊道:“敌袭!” 树林中,四道破空声乍响,寒芒再现,暗哨闷哼一声,身中四箭,一头栽倒树下。 胸膛、腹部、背部正插着四支羽箭。 沉闷的脚步声响起,树林到处都是沙沙之声,不一会,林中火把四起,原本漆黑的树林,已经格外亮堂。 “呜!” 低沉的号角声响起,身穿黄色战袍(注1)的魏军如同潮水般向汉军营寨席卷而去。 “敌袭!” 瞭望台上的哨卒,猛然回头,向营寨中的军士大声吼道。 “咚!” “咚!” 激昂的鼓声瞬间在汉军营寨中响彻了起来。 “二郎们冲!” 郝昭站在队列前,高举环首刀,示意手下冲锋。魏军士卒试图趁汉军不备,率先搬开鹿角之类的防御设施。 眼见魏军士卒冲上而来,汉军营门附近沉闷的脚步声络绎不绝,一时间寨墙上绛红色人影密布。 “放!”汉军军官,怒吼道。 “嗖!” “嗖!” 寨墙后早有准备的汉军弓手弯弓射箭,密布的箭雨向试图搬开鹿角的魏军士卒射去。 大量没有遮掩的魏军士卒当场被射杀在地。郝昭见状刺目欲裂,大声催促道:“盾牌手,上去护卫。” 姗姗来迟的盾牌手,高举巨盾缓缓而行,掩护搬开鹿角的魏军士卒。汉军大量的箭雨攒射而出后,魏军盾牌手瞬间便听见箭羽射中木盾之声‘绷,绷’之声,似乎还能听见箭矢尾部的余颤声。 汉军军官见状露出冷笑,示意众人撤开身位,推出床弩。 “绷!绷!绷!” 十余架床弩声响,汉军营寨中传来巨大的破空声,一名手举巨盾的魏军士卒恍然不知危险降临,只顾闷头躲在盾后。这时的魏军士卒先是感觉到手上一阵巨力而来,巨盾被穿破,后是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接着瞬间飞起,惨死在地。 一时间,吴军士卒惨叫哀嚎声,不绝于耳! 终于在巨盾手的保护下,通往汉军营门的道路被打通。郝昭随即命传令官挥舞旗帜,其身后大量的魏军精锐士卒迅速涌上阵前,枪戟之林聚集而成,向汉军营寨发动进攻。 ---------------- 1《三国志.文帝纪》注引《魏书》:“以夏数为得天,故即用夏正,而服色尚黄。” 第十五章退却 曹真站在缓坡之上,神情肃然地眺望着远处的战场,虽时值寒冬深夜,但背嵴上不断渗出汗液。 黄权已经给他带来阴影,自己本想趁其不备,夜袭营寨,却没想到汉军早有准备。令他不禁有些怀疑,渭北的那支汉军是否是疑兵,黄权引诱自己进攻营寨,然后进攻之际,趁机袭击攻寨大军。 夜间小道上,传令的军士举着火把,一刻不停地穿行在其中,一份前线的军情被送到了曹真手上。 “禀告大将军,我军对营寨东门突袭失败,损失惨重,郝将军请求大将军增派弓弩手支援所部!” “我军南门突袭失败,伤亡颇大,夏侯将军请求大将军派遣援兵。” 曹真眉头微皱,出言问道:“目前两部损失多少?” 传令兵低垂脑袋,回答道:“两军合计损失千人,此番是第四次出击。” “命将军戴陵抽调一千五百人,支援东、南二门。” “诺!” 传令兵应诺,接过曹真军令,便匆忙走下了缓坡,前往戴陵处传令。 曹真望向着灯火通明的战场,不由地握紧了腰间的环首刀,希望黄权真如自己所想一般。 “冬!冬!冬!” 魏军的战鼓声几乎一刻都没有停止,悍勇的魏国雍州军士,不断涌上进攻。 赵融以槊驻地,脸上汗如雨下,半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因手下新兵过多,是故赵融不得已亲上战场。 魏军似乎发觉眼前的汉军并不精锐,其攻势一波接着一波,根本不给汉军有什么喘息的之机。 幸亏是卫将军提前命自己等人,先行重新修缮营寨,加固防御,再加上武钢车为墙,令魏军军力无法全部展开,这才顶住了魏军连绵不绝的攻势。 喊杀声再起,赵融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营寨外再度出现了土黄色魏军的人影。 赵融有些感慨,魏军的战斗比南方吴国士卒的战斗强太多了,此战回国后,还需筛选老弱,勤练士卒。 汉军中军红旗摇动,军鼓响起。 赵融稍微一安,他知道那是卫将军黄权派遣援兵已至。 虽然援军也是新兵较多,但其士卒披甲率高,军纪更为严整,相比与自己和手下而言却要强上一些。 寨外黄色人影愈加密集和接近,赵融拿过不知是谁的水袋,仰头豪饮一口,勐地将其丢在了地上,举矛冲入军阵。 “万胜!” 赵融高举长矛,怒吼道,并带着身后亲卫,不断巡视防守阵线,若有被突破之处,则亲自上前堵住缺口厮杀。 随着双方牛角吹响,鼓声乍响,红黄两色的浪潮厮杀交织在一起;每时每刻,都有士卒哀嚎死去,其双方主帅皆是满眼冷漠。 硕大的绛红色大纛耸立在望台上,黄权背负双手,其双眸并没有看着两军交战之处,而是盯着曹真所在的缓坡。 寅时五刻(4:15),北风卷过,曹真不由紧紧了肩上的袄,随即从中军再派出千人士卒,支援前线。 黄权身处望台,整个战场局势被他一览无余,魏军的任何异动都无法隐藏。 见状,黄权嘴角上扬,曹军中军缓坡之上的大量火把往阵前移动,此时的缓坡之上火把略显稀疏。 黄权为保自己判断无误,又眼紧随移动的火把直到阵前。 黄权随即抓住一闪即逝的战机,抬手示意发令,汉军传令官摇动的红色军旗,鸣镝之声在林中猝然响起,潜伏在深夜中的汉骑出动。 这就是黄权战术,已经料到曹真来攻的他,在布置营寨的同时,派遣仅剩的汉骑潜伏野外,等着曹真中军空虚,露出破绽,再命汉骑,发起勐攻,直取曹真。 麋威得到号令,率领五百汉骑,直奔曹真中军而来。但为迷惑魏军骑卒,麋威早做好准备,命手下分走两百骑,多举火把,马尾绑上树枝,激起的漫天烟尘,以试图迷惑魏军,再令其加速向正在围攻的魏军士卒背部奔袭而去。 而麋威却亲率三百骑策马缓行,慢慢逼近缓坡,以待魏军骑卒被吸引而走。 果不其然曹真,见状马上命魏骑向出现在战场的汉军骑奔去。 麋威一直偏着头,望向战场中央是否出现魏骑,这时他看到无数火把在黑夜中快速前行,大地为之震动,直奔向自己派出的饵兵。 随即麋威大吼一声,所部骑兵点起火把,同时挥鞭催马冲向缓坡。麋威身体匍匐在马背上,借助着月光澹澹的亮光,在平原上小跑穿行。 待接近缓坡时,麋威加快马速,沉重的马蹄声起,点燃火把,身后数百汉骑犹如鬼魅一般,突然从黑夜中加速穿出。 麋威飞马冲在最前,只觉四周漆黑一片,唯有向着有光亮的地方不停奔行。不过奔袭数十步时,迎面有利箭如飞蝗般射来,与麋威并肩冲在最前的几名骑兵瞬间中箭,一声不响地坠马而死。 麋威匍匐在马背,挥动长矛连连拨打,挡开射向战马的两支箭失。另有一支箭失打在自己侧腹的甲叶上,冒出一熘火星,随后滑开。 几个呼吸的功夫,麋威便狠狠撞入稀疏的火把之中。 麋威腋下夹着长槊,从前方一名魏军士卒的胸口直捅进去,再反手拔槊,身后的三百汉骑也撞入阵中,使用刀枪进行肆意砍杀魏卒 魏军士卒惊恐地四处逃窜,麋威直奔曹真大纛而去,但此时的曹真与其大纛却早已消失不见,只有留下中军士卒与麋威等人纠缠。 汉骑四处砍杀逃跑的魏军,试图扩大战果,但却被不知从何处冒出的魏军骑卒纠缠住。两支骑兵又拼杀在一起,魏军骑卒明显更为精锐,战马更为高大,汉骑根本不敌。 麋威率亲卫左右搏杀,终于带领剩余汉骑透阵而出,但却被身后魏骑赶往渭水方向,阻断其试图与大军会合。 麋威骑卒被驱赶后不久,曹真大纛又重新出现在坡下,然后在曹真的命令下,鸣金吹响撤退信号,正在鏖战的魏军士卒,缓缓地向东边撤去。 (渭水之战,是我第一次尝试撰写双方兵法博弈,希望写出深度,有建议可以在这里提!) 第十六章常山赵子龙 渭水之北,汉魏两军在深夜中已经鏖战许久。 身处魏军中阵的王双,已经将目光完全放在两翼军阵上,随着时间的流逝,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起来,他目前已经不指望曹真来援,而是将希望放在自己的手下士卒上以及自己中军骑卒身上。 即使手下校尉多次求援,亲卫数次请战,王双皆是摇头不允许,同时又将双眸看向漆黑的夜幕,等待对方汉将先是按捺不住后,派出骑卒。 战场不远处,赵云似乎在黑夜中感受到王双的目光,也是紧盯着魏军中阵。 赵云左手挽起缰绳,牵引着胯下不安分的战马,右手紧握长枪,战意欲浓,北风吹扬,肩上火红的披风鼓荡飞起,露出里面漆黑的玄甲,顶盔上火缨也被寒风吹起。 北风也将平原不远处的两军厮杀声传递过来,赵云听着耳畔的厮杀声,望了眼东南方向,然后吐出一口浊气,集中注意力将目光放到两翼军阵。 魏军右翼的牙门将,头冒冷汗,正捂着大腿,低吟着。身旁亲卫先将草药捂住伤口,再急忙拿着麻布将牙门将的伤口扎上,然后两名亲卫一左一右将其搀扶起。 牙门将也再次被眼前这支汉军为震惊,自己从军多年第一次遇见如此强敌,其搏杀技巧、甲胄兵器锐利及战斗意志,远超普通士卒,若是寻常魏军必然被其击溃。 牙门将一边呲着牙,感受伤口的疼痛,一边听着哀嚎声、喊杀声入耳,令其第一次感受到时间居然是如此的漫长,脑海中还生出一丝逃离的想法,但却很快消散。 前阵血腥的场景,军士的恐惧表情,都被牙门将尽收眼底,刺激着他的神经。牙门将不由地深呼吸,将其内心慢慢平复,如今局势唯有战胜,方可继续苟活下去。 “诛杀魏狗,兴复汉室!”汉军阵前又响起一声舒服的怒吼。 牙门将听闻后,苦笑不已,想必是姓傅汉将又率亲卫冲上阵前。 牙门将接过亲卫递上的长矛,持矛驻地,身躯微微颤抖,握紧手中的长矛,随即怒喊道:“万胜,破敌就在此时。” 原本沉默的双方军阵皆是陷入歇斯底里的嘶喊,做最后一搏。 此时关注战局的赵云见状,便知时机已至,淡淡地下令说道:“佯兵出击。” 身旁的羌人曲长随即,策马而行十余步,点起火把,然后吹响短促的号角声。然后在赵云身后五十余骑点燃百余把火把,驱马跟上羌人曲长,汉军左翼不远处亦亮起近两百把火把。 漆黑的夜中,三百把火把一左一右地向魏军右翼袭去,沉闷的马蹄声响彻夜空。 魏将王双吐出一口浊气,对方汉将终于忍耐不住将骑卒派出。王双强行压抑住自己狂喜的情绪,大声发令: “传令给骑卒,令其劫杀汉骑,突入敌军左翼,发起反击!” 王双猛拽着缰绳,他高举着闪亮的长刀,吼道:“擂鼓助阵。” 魏军中军五百骑卒,悍然杀出,声势骇人,向汉军骑卒横冲直撞而去,其中军火把瞬间稀疏。 早已等待多时的赵云左手握持缰绳,双腿踢动马腹,战马低鸣一声,迈开四蹄,趁着黑夜徐徐向魏军中军行去。 赵云身后两百五十名汉骑,紧随其后,他们手持骑弓、马枪,头戴兜鍪,身披甲胄,外罩黑袍。 待接近魏军中军一里地时,赵云身后力士缓缓将牙旗升起,高大地被北风吹起,将旗猎猎飞扬,旗上飞针走线,秀一行大字:“镇南将军赵。” 赵云与其身后两百五十名汉骑抛弃黑袍,露出甲胄,在冰冷月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伏鞍跃马奔驰,沉重的马蹄叩击在地上,恍如一条身绕雷霆的银龙,冲向魏军中军。 原本紧盯着右翼战况的王双,突然觉得脚下的地面好像在微微颤动。而颤动很快就变得剧烈,渐渐还发出声响,像是有沉闷的雷声沿着地底滚过来那样。 王双霍然转头,只见黑夜中奔腾而来的汉军铁骑如同猛兽扑食而来,刹那间,汉军铁骑已如排山倒海一般踏入魏军中军阵中。 排在最前方的步兵曲长,待要集结长枪阵迎敌时,铁骑以密集的并排纵队陷阵而入,纵队前方的锐士手持马枪,撞入军阵,魏军步卒瞬间被挑飞;随后众人弃枪持刀,在阵中不断砍杀,硬生生趟出一条血路,直逼王双。 这一屯的屯长率几名轻骑,试图斜插阻敌,却只见眼前一道寒光闪过,胸膛被枪矛搠透而出,摔落马下,弥留之际只见那人满头银发,但却十分骁勇。 须臾间,又是一屯将士被汉军铁骑冲散。将士们竭力结阵,但汉骑又迅速地将其打散,魏军将士只能在各自为战,各个被击破。 王双目呲欲裂,这支骑卒居然如此骁勇善战,汉将善用骑兵者几乎非战死,便是病亡。 为首老将英姿,不由令王双不由想起樊城下那抹绿袍身影,那是一道噩梦,破于禁,降庞德,让青涩的自己惊恐地躲在城中瑟瑟发抖,不敢直视。 王双又望向逼近的牙旗,面露震惊,其官其字只有可能是赵云。 王双面露坚毅,今日便让我王子全斩你赵云,以示我之威风,随即紧握马槊,率领仅剩的数十骑冲上前去,试图力挽狂澜。 王双臂力过人,骁勇善战,这也是曹真信任其能够即使不敌,亦能全身而退的原因。 王双挥动长达一丈有余的马槊猛砸,领头汉骑举矛格挡。下一瞬间,沉重的槊头夹带着呜呜声而落,砸断长矛,径直砸向脑袋,隔着他的兜鍪,将其砸落马下,当初被其他战马践踏而死。 随后王双扭腰发力,大槊横扫,汉骑什长被槊尖扫中,肋骨“咔嚓”碎裂之声乍响。王双策马过处,汉骑混乱,折损数人。 赵云眯眼相再看其招式,试图找出其弱点,将其斩落马下。虽然自己年老,出枪速度及力度远不及自己巅峰,但是自己的经验却远胜年轻时的自己。 猛然,赵云发现王双招式弱点,驱马如同长箭般,直冲王双。 王双正举槊之际,耳畔风响,下意识瞬间低头,只感觉到脸庞一片火辣,手背相蹭时,发觉鲜血已经布满手背。 王双抬头相望向赵云,狞笑地冲向他。 赵云满脸严肃,紧勒住马头。 两骑战马对冲,来势如同闪电。王双手中长槊斜前刺向赵云,赵云举枪相格,王双膂力过人,赵云力衰。两者碰撞,赵云手臂震动,手腕发麻。 王双抿嘴,下滑马槊,将赵云长枪挑起,眼见槊尖在前。赵云弯腰后仰头,右手反抽右侧佩剑。 两马错身后,赫然便见王双腰背部,插着一把短剑,鲜血顺着剑身滴答流到泥土上。 王双转头满脸惊恐地望向赵云,随后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弥留之际,嘟囔道:“不愧是长坂坡英豪!” 赵云策马返身,随从下马割首,绑于槊尖。汉卒者高呼:“魏将王双身死,赵将军威武。” 魏将王双战死! 鏖战的傅肜望去,只见那头颅面目狰狞,泥土血渍相交。 赵云银髯飘洒,勒马持枪,威风凛凛,高喊道:“我乃常山赵子龙是也!” 傅肜望去满脸崇拜,举刀高呼道:“兴复汉室!” 赵统驱马行至赵云身前拱手祝贺,赵云则是面露笑意,对其说道:“东南方乃是长安!” 第十七章反击 渭水之南,麋威等汉骑被更为骁勇的魏骑驱逐出战场。 围攻营寨的魏军如潮水般撤退,只见黑夜中无数火把匆忙地向东面撤退而去。 黄权及旗下诸将站在高台上,透过夜幕看着眼前的魏军溃败的场景,喜出望外。 赵融面露喜色,急切地说道:“将军之计成也,魏军溃败,此乃我等千载难逢之机!若能击溃曹真所部,则魏国必然须征调求援陇右大军回援关中,如此一来,陇右之地唾手可得。” 黄权时不时在夜幕中寻找麋威等人,但却毫无踪迹,背负在后的双手不由地握紧,沉吟不语。 自己派出麋威汉骑直奔曹魏中军,本想有一番苦战,没想到曹真中军忽然被麋威轻松击溃,自己其余后手也随之无用。 自己与曹真博弈,恍如围棋对弈,并无谁占上风可言,他走一步,我回一步,而其突然溃败,却显得格外突兀。 此战机如同曹真亲自双手奉上,难道其不知今夜战役关乎陇右大局。 莫非难道曹真果真无备被麋威骑卒所破,中军混乱,引发全军溃逃。 赵融见黄权沉默不语,着急说道:“将军请勿迟疑,战机稍纵即逝,若此时不趁曹真溃逃追击,待其整军备战后,战机已失。” 赵融是荆州人士,常年跟随先帝作战,入蜀,征汉中,东出皆有战功,每战必有所得。但近些年,看着同为东出别督的老友个个慢慢身居高位,心中甚是不忿,廖化升任阴平太守,向宠担任中部督,若不是北伐傅肜也要接任西部都尉一职,而自己与其等相比差之甚远。 因为这个缘故,赵融近年来常觉心头憋了一把火,无处发泄,今日有此良机,一战可封侯,怎可能允许其从自己手上错失。 赵融厉声道:“将军,卑职愿为前锋,破敌斩将,将军可在身后率大部跟随袭杀,倘若敌军有备,将军亦可从容撤退。……” 赵融用手指着黑夜中的魏军,凭空比划着道:“那处最为混乱,末将可率士卒涌入,趁机撕开魏军防线,如此这般魏军必败。” 黄权望着寨外的丢盔弃甲的魏军,又见他求战心切,黄权也不好阻止,于是点头道:“可以。还请赵将军小心从事。” 顿了顿,黄权又看向身侧蠢蠢欲动的诸将,缓缓说道:“李将军、黄将军两位,也率领本部追击魏军,且不可贪功。” 赵融、李盛、黄袭三人拱手答道:“诺!” 三人立即领兵出寨,黄权则站在望台上,目送三人出寨追击。 三人所部合计一千五百人,汉卒在左臂上捆有小圆盾并手拿火把,右手持刀、矛等武器。为了尽快赶到追击,他们分成十余列,从寨门敞开大门鱼贯而出,奔袭溃败的魏军。 这点兵力并不足以全歼魏军,但足以试探出魏军是否是真正的溃败,若魏军是真的溃败,黄权手下大军必会全军出击。 当三部出发追击时,其他将士们也都蠢蠢欲动,恨不能抓住这刷战功的良机。还有不少士卒向自家军官请战,一时间,汉军营寨闹哄哄,直到黄权下令,方才安静下来。 魏军逃窜速度愈发地变快,被遗弃的盔甲、兵器、兜鍪、旗帜满地都是。 三人见状大喜过望,催促手下士卒追赶,原本密集的队列,越发稀疏,劲者前,弱者后。 赵融正和手下将士叮嘱追击要点,可就在这时,赵融突然发觉地上碎石在微微跳动,接着脚下的地面好像在微微颤动。而且颤动很快就变得剧烈,渐渐还发出声响,像是有沉闷的雷声沿着地底滚过来那样。 赵融转头望向东方,此时的夜幕虽然还留下的灿灿晚星,但天际边已经露出晨曦。但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心情欣赏美景,而是鸡皮疙瘩战栗,惊恐不已。 赵融大惊失色,停下脚步,挥动手中长矛,高喊道:“结枪阵!结枪阵!” 但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一支魏军铁骑背着晨曦,烟尘滚滚,从黎明中的夜色中撞出,直向松散阵形的汉军步卒杀去。 这支骑队数量近千,为首数排,身披玄甲,背负羽翼(注一),外罩黄灿灿的戎服;胯下战马皆是大通马(注2),体质结实,步伐灵活敏捷,马首蒙面,身披马甲;骑士体格雄壮,手持马槊。 远远看去,煞气逼人,威勐之状,令人心生畏惧,此乃陷阵重骑,曹真镇守西陲本部精锐,彷照禁军虎豹骑所建。 曹真早年曾担任虎豹骑统帅,善用大弓,力大勇勐,射杀过勐虎。 刹那之间,魏军铁骑已然陷阵! 驱步追敌在先的李盛部,最先承受冲击。 一支稀疏无备的步卒,直接遇见重骑蹈阵,根本无法抵挡,数百人瞬间四散而逃,重骑身后的轻骑则趁机追砍。 此时的赵融狂喊着结枪阵对敌,但稀疏的行军追击状态如何能够立刻转为固守。 汉军步卒们甚至组织不起任何抵抗,任由这些铁骑横冲直撞,所过之处皆成支离破碎,四处溃逃,心怨爹妈少生两条腿。 赵融歇斯底里呼喝将士,不断试图聚拢士卒。但这种情况之下,谁还能愿意听从他的指挥。 下个瞬间,赵融便绝望地看到魏军铁骑中一支大槊映入眼帘,而他随即又看到了,骑乘在马上的骑士,身着华丽的明光铠,满脸沧桑,正是魏军统帅曹真。 赵融根本来不及反应,曹真马槊将赵融胸膛搠透而出,大吼一声,双手将其挑起,随后一抖,赵融尸体跌入地上,扬起无数灰尘。 赵融尸体又被无数汹涌而来的铁骑踩踏,原本战死于夷陵的别督赵融,死在渭水平原这片无名之地上。 汉将赵融阵亡! ----------------- 一《汉书·王莽传》:五威将乘《乾》文车,驾《坤》六马,背负鷩鸟之毛,服饰甚伟。 这也是一种军衔,称为负羽者,与波兰翼骑兵身后的羽毛,都是为实战所用(拿破仑曾经不相信有用,最后被打脸),同时与后世背负旗帜有异曲同工之妙。 2大通马,又称“青海骢“,河曲马的一种,疾步时,步跨大,速度快,善走对侧步,俗称为“走马“。 第十八章渭水战罢 曹真率领的魏军铁骑轻而易举地就趟穿赵融三人余部,随着整支魏骑由内向外舒张两翼渐渐深入,如同一只巨鸟,在平原上翻腾,不断打乱试图聚合在一起的汉军士卒。 魏军轻骑撤向左右两侧,如同鸟的羽翼一般,横扫整个战场。他们用刀矛砍刺两旁的溃逃的汉军步卒,并把他们往汉军大寨方向驱赶。 骑队中央的披甲重骑毫不减速,继续策马冲穿阵形,直奔汉军营寨,试图趁其不备,突入营寨。而他们选择的道路,便是赵融三人出击追敌时,汉军营寨所打开的东门。 在望台上的黄权远远望到溃散的汉军士卒,愤然锤击栏杆,气愤说道:“中计也,曹真狡诈。” 曹真驻马于缓坡上,望着汉寨的望台,心中冷笑连连。最先开始攻寨时,发现汉军有备而来,曹真本想撤离,不愿做无意义牺牲。但却转念想到,若自己代入黄权角色,猜测到自己有可能进攻营寨,又怎么不会提前布局,于是便设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计。 果不其然,黄权试图在自己中军空虚之际,令骑卒直冲中军,试图斩将,一举逆转战局。于是曹真顺其意,假装羊败,令手下精锐骑卒驱赶来袭汉骑,使其不能回师禀告消息。待汉军追兵出击之时,曹真在再率本部骑卒埋伏杀出,试图趁其不备,寻找战机突入汉营。 追击士卒惊慌逃窜,数十名溃兵在魏骑的驱赶下冲向营门,身后还有大量士卒不断地向后逃跑,魏军如同赶羊一般赶往汉营。 溃兵距离汉营不到十丈远处时,营墙后人影攒动,明显是有所防备,但奇怪的是营门始终没有关闭,而且其附近人影稀少。 曹真突然脸色一变,汉军已经有备,却没有在营门处阻挡,反而是不断引诱魏骑突入寨中。 曹真预感到危险,立即喊道:“鸣金收兵,敌人营寨有诈。” 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溃兵在前,魏军铁骑在后突入营寨时,汉军军官向溃兵挥刀大喊着:“低头!低头!” 溃兵中聪明之人,马上寻找角落爬下,而更多的汉军溃卒茫然地向营寨内三面军阵靠近。 军阵间,长枪手后忽然冒出数百弩手,举起已经装填好的汉弩,忽发出令人胆寒的弩机扣动声,随后破空声乍响,接着空中突现数百道黑色的直线由三面射向闯入汉寨的魏骑。 这些,用重弩发射的破甲弩失所及之处,精良的甲胃、将士雄壮的身躯皆如同纸湖般不堪一击;哪怕是高大的大通马被射中也是立即血流不止,形成致命的贯穿伤。 数百支弩失射出,惨叫声不绝于耳,有溃逃的汉卒,也有魏骑。领头的百余名魏骑,横死当场,瞬间死伤惨重。十余名爬下的汉卒,哆哆嗦嗦地站起,在军官的示意下,从军阵两翼走去;二三十名魏骑哀嚎着,呻吟着倒地,还未死去。 紧随其后,未入寨的魏骑,则是慌乱地向后方跑去,一时间,队列凌乱不堪。 黄权在望台上看着猎杀的场景,抚须冷笑,重弩兵是自己最后的杀手锏,亦如同曹真手上近千的重骑。 重弩手是黄权在永安时期,招募挑选力大之士组成,配腰引弩(注一),身负巨盾,手持长矛,远可射,近可战。 黄权澹澹自语道:“你设饵,我也设饵,我贪心,莫非你就不贪心。” 在缓坡上,曹真看见这一切,呲目欲裂,这些魏骑自己耗费多年心血打造,如此之下,百余骑轻易被斩杀,如何不令其心痛。 “围杀营寨外汉卒,割耳记功。”曹真语气冰冷说道。 曹真现在已经不指望能够攻下黄权营寨,但为保证自己战果及手下封赏,还是需要割耳记功。 晨曦下,众魏骑得令之后,在渭南平原游荡,围杀逃窜汉卒,残忍地割下右耳记功,唯有逃到汉寨前断断续续的三百人活命。 汉寨看台上,黄权也只能幽幽一叹,此役汉军损失颇重,赵融等人三部折损一千二百人,加之夜间攻寨受损的近两千余人,合计死伤三千人左右。 “将军,看北边有我军。”亲卫突然指向北边不断接近的火红色浪潮。 黄权微眯眼睛半晌后,庆幸说道:“幸好赵将军无碍。” 随后黄权小跑下阶,准备亲自迎接赵云。 曹真望向北边,见那红潮缓缓向汉寨移动,顿时心知不妙。 汉将归寨,那王双便是凶多吉少! 曹真望向刺眼的橘黄色晨光,随后叹了口气,低沉说道:“回寨!” 回师路上,曹真心中却念及魏军损失惨重,唯有斩首千人为功。 此时经过一夜鏖战,士气低迷的汉军,待赵云得胜后,士气顿时上涨,赵云带着斩首千人,斩将王双光荣战绩回寨,而且还救回麋威等汉骑。 渭水之战后,魏军死伤六千人左右,斩首千人,斩将赵融;汉军死伤四千人,斩首两千人,斩将王双。 曹真回军后,为让黄权大军深入敌境,再行包抄围剿之事,于是曹真撤退至渭河以北,并留下千人于郿城中,并扬言:‘安定郡杨条已经兵临杜阳,大将军曹真率大军前去救援。’ 黄权听闻此情报,轻蔑一笑,不为所动,率大军屯兵于五丈原,但却命赵云、麋威二人率轻骑向东而行,昼伏夜出,渡过武功水,袭扰鄠县(西安市鄠邑区)离长安不到十里地。 长安顿时震动,粮价勐涨,身在长安的曹叡急忙遣人询问曹真相关事宜。 曹真急忙率大军重回郿城,一边向曹叡告罪,一边亲率魏骑试图围杀赵云,但此时的赵云早已经回到五丈原。 曹真则再也不敢轻离郿城,而是与汉军黄权一直在斜水附近对峙。 --------------- 一腰引弩是在蹶张弩的基础上又发展而成,“腰引弩”弩手坐在地上,双手向前蹬弓,在此过程中用系在腰间的拴钩曳弦张弓。 《武备志》称之为腰开弩,“力弱者用蹶张,力雄者仍用腰开”。 第十九章刘禅理政 二月的汉中天气渐渐转暖,虽然刘禅远到汉中已有数月,但是对后方政务放不下心,命张裔等人将重要奏折送至汉中。 汉中地处秦岭之南,气候较关中、陇右甚暖,但入夜后也是渐入低温。 夜送寒风,自绮窗细缝处透入,透过衣裳,侵入肌体,令刘禅不禁哆嗦了两下,裹紧毛毯。 坐在殿中右侧的霍弋,十分有眼力见地招呼宫娥将门窗关紧。 跪坐于左侧的廖立见状,不由地撇起嘴,抬眼注意到刘禅附近,有盏微微摇晃逐渐暗淡的烛火,心中一动。 廖立放下公文,正色沉声说道:“来人,为陛下添一盏新烛!” 换过新烛之后,堂中光线果然亮堂不少,视线也清晰了许多。 刘禅对此并无表示,只是淡淡的轻笑,虽没有抬头,但似乎已经知晓在场众人的神情百态。 放下手中黄权的军报,刘禅不复淡然神情,而是面露喜色,黄权以微弱之势,与曹真交手却丝毫不落下风,令他心中着实欣喜。 刘禅喜悦之下,不由起身,手拿战报,并对殿中众人,笑道:“众卿,卫将军在渭水处,与魏大将军曹真大战,斩首二千人,赵将军阵斩魏将王双,曹真溃逃。” 此言一出,殿中众人大喜过望,不由议论纷纷。 廖立率先拱手道:“恭喜陛下,如今一来,魏军无力支援张郃,上丞相夺取陇右,则是时间问题。” 殿中众人如梦初醒,齐声呼道:“恭喜陛下,汉室兴复有望。” 刘禅欣喜之情,无以言表。原历史邓芝、赵云做佯兵出褒斜道,因为两人个人失望导致,很快败退回汉中,才能令曹真出兵平定安定郡叛乱,支援张郃。 料想曹真经过此战,余力不继,根本无法抽身前往安定郡平定叛乱,曹叡估计会从并州或者河北一带抽调大军平定安定郡叛乱。 而且有黄权在关中,关中大军也是无法救援陇右,如今陇右渭水道被邓艾隔绝,诸葛亮亲自镇守,想必拿下街亭只是时日问题。 刘禅不由在殿中背手踱步,又念及关中大军死伤四千人,想必军心有所不振。 于是刘禅停下脚步,兴奋说道:“大军经历大战,折损甚多,此时士气或许低迷,朕欲遣一使,替朕慰劳关中大军。” 顿了顿,刘禅的目光,不由落到诸葛乔身上,说道:“不知伯松是否愿担此重任?” 在旁的诸葛乔,则是欢喜出列应道:“诺!” 诸葛亮北伐屯驻汉中时期,让诸葛乔与霍弋深入基层与士兵们一起,参加与督运军粮的艰苦工作,磨砺其意志,培养其耐心、细心品质,为日后继任大事打下基础。 诸葛乔自然不敢违反诸葛亮的意见,在汉中与霍弋、刘林等人搬运粮草,身体也是渐渐吃不消艰苦工作。 好在十一月,刘禅到汉中督战,以身边无人为由,将诸葛乔调回身旁。 言罢,刘禅跪坐回御案,心中又念及既然遣使慰劳关中大军,陇西若不派人恐不合适。 刘禅沉吟许久,目光下移,落到关兴身上,悠然说道:“安国,近日身体可好?” 关兴起身拜谢,衣裳紧收,背颈处露出紫红色斑纹,说道:“臣多谢陛下救命之恩,臣身体已经痊愈。” 关兴前些日,因为军粮之事,来回奔走,居然在冬天中暑(注1),上吐下泻,头晕目眩,恍如命不久矣之色,医者束手无策。 刘禅听闻后,决定死马当活马医,用后世刮痧法,亲自用玉石给关兴刮痧,幸运之中,关兴熬过此劫,活了下来。 “就是不知安国是否可行,朕欲遣卿替朕出使陇西,慰劳大军。”刘禅抿着嘴,有些迟疑的说道。 关兴恭敬答道:“臣身体已好,可替陛下出使。” 刘禅见状点点头,叮嘱二人道:“你等可尽快出发。” 诸葛乔、关兴拱手应道:“诺!” 刘禅又从御案上拿起其中一封奏折,翻看起来。 刘禅相看之下,不禁皱眉,广汉郡民张慕反叛,占据山林,于绵竹一带兴风作浪,劫掠军资。 郡都尉张嶷骗他和亲。张嶷置办酒席,邀张慕来赴宴,席间趁张慕酒醉之际,张嶷率领左右亲自将张慕及其部下五十余人斩杀,而后又清剿山贼,将山贼其他头目,也都悉数斩杀。 刘禅倒不是因为张嶷所为不悦,而是思虑其背后原因,山贼张慕为何能够信任张嶷和亲借口,前来赴宴,或许其中有猫腻。 刘禅看着奏折,轻敲桌案,不禁陷入沉思,奏折言张慕于去年北伐之际,开始兴风作浪,劫掠军资。 北伐,军资,此事莫非起于徭役! 一个念头在刘禅脑海中闪过。 刘禅抬头,不动声色,平静问道:“广汉郡一带是否有采风使?” 殿中董允思索后,立即答道:“启禀陛下,广汉郡还未有采风使。” 刘禅非常想效仿明朝设立锦衣卫,但摆在他面前,最迫切的问题,唯有北伐。是故担心朝臣反对及国库钱粮问题,才设采风使铺垫,名为探听国内郡县官吏为政之效。 刘禅脑中恍过思绪不断,沉思半响后,放下手中奏折,抬头将目光移到董允身上,淡然唤道:“休昭上前一步言语。” 董允缓步上前,恭敬在刘禅身侧,听候差遣。 刘禅示意董允坐下,然后从御案上拿起刚刚翻阅的奏折,递给董允:“你先且看看!” 在刘禅的授意下,董允略作犹豫,余光瞟着刘禅,接过奏折,浏览了起来。 刘禅端起案上的茶水(注2),轻抿几口,待一盏茶后。 董允似乎也察觉到其中的怪异,皱眉抬头,望向刘禅:“陛下也觉得其中甚怪?” 刘禅放下手中的茶盏,盯着董允,缓缓说道:“此事恐非奏折上所言,朕欲令休昭亲自前往广汉一趟,查明此事原委。” ---------------- 1宋代大文豪苏轼、女词人李清照丈夫赵明诚,民族英雄郑成功皆是因中暑病亡。 2茶兴盛于南方,唐朝北方才流行喝茶,此时会根据不同人的口味加入种种佐料,如“葱姜、大枣、桂皮、橘皮、酥酪、薄荷”等。但是只有北方少数民族会加盐、羊油等奇怪的佐料。 总的来说是根据不同人的口味而定,就如同甜与咸的豆腐脑,现在茶的口味也是非常多。 第二十章街亭鏖战 西北的冬天格外寒冷,此时的天上又开始下着鹅毛大雪,街亭附近又变成皑皑一片。 帐内各设四座火炉,木柴的噼啪声断断续续地在寂静的帐内响彻。营帐主人张郃正站在帐门处,面露忧虑,背手望着皎洁的明月。 对于诸葛亮此人,张郃心中不禁有些许敬佩,早些年听闻其治国有方,但如今战场相见,方知其军略过人。 明天攻寨,张郃心存疑虑,今日见其营寨,错落有致,攻防皆备,以目前自己人数是根本攻不破汉军营帐。而且汉军两座营寨设计得非常巧妙,一座居山固守,一座临河固守,攻任意一处,则另外一处营寨必然起兵救援。 如今汉军营寨,遏险而守,非十万大军不能攻破,自己手上万人骑卒又如何能将其攻破呢? 但以陇右如今危急的局势,上邽失守,渭水道断绝;雍州刺史郭淮虽然固守清水县,保全关陇道,但对全局局势而言并无多大用处,因为关陇道的前往陇右的两条出口,略阳、上邽皆被蜀军占据。 自己被阻番须道街亭处,若明天攻寨无果,还需另寻他计。若死磕街亭,突破不了汉军营寨,还若致使中军损失过多,如何有面目向陛下交代。 唯今之计,只能明天尝试攻寨,看汉军营寨是否有漏洞可寻,若无破绽,明晚还需另寻他策。 张郃最终在帐门处留下一声叹息。 翌日,昨夜大雪飘扬一夜,此时的大地上,变成白茫茫一片。晨曦驱散黑夜,东边云彩借助日出的光彩,瞬间霞光万丈,染红山道。 魏军营寨内,军号声不断,旌旗猎猎飞扬,吃过早饭的魏军骑卒已经率先进入战场,扬起滚滚烟尘,试图割裂汉军两座营寨之间的联系。 面对曹军的动作,汉军营寨并无反应,而是将战场的主动权交于张郃。 于是魏军营寨中,各部魏军在旗帜与军号的指挥下,踏着整齐的步伐,从营门处鱼贯而出。 骑着高头大马的魏军将校游走在队列的间隙中,大声地鼓动着军士们的士气,讲述破寨的封赏,向军士们描绘着战后的军功。 魏军中的步卒皆是骑卒下马充当,步卒皆披双层甲胄,右手持枪矛,左手持方盾,将枪矛架在盾牌上,形成密密麻麻的丛林。最前排士卒,手提巨盾,背负弓弩,气势如虹地向汉军营寨慢慢推进。 中军的张郃望见前部步卒,心中有些心疼,培养一名骑卒是非常昂贵,但为大局只能忍痛割爱。 随着魏军布阵完毕,将士们密集的脚步声很快停住,取代的是起伏的话语声,军官们则未过度责备,只是用眼神制止。 此时中军的张郃正在发令。 “戴陵。” “在!” 戴陵策马上前。 “率领骑卒放火烧山,将汉军营寨围困住。若有一兵一卒下山,拿你试问。” 今日张郃需要奋力一搏,放火烧林,隔绝两座营寨,集中全部军力围攻河边营寨。 “遵命!” 戴陵领命而去,率领骑卒出阵。 “牛金听令,今日攻寨,不听号令者斩、迟疑乱阵者斩、畏缩不前者斩!” 牛金出声答诺。 …… 张郃布置完毕后,中军旗帜挥动,前部响起军号声,高举令旗,前部开始向汉军营寨进攻。 而戴陵率领的骑卒则准备好硫磺焰硝,开始向小山移动,一半人下马烧山,一半人骑马游弋在两营寨之间,阻断联系。 汉军河边营寨防御,分为两层,第一层是以武钢车为墙、外设鹿角为障碍,阻敌进攻;第二层是还在不断修缮的木制营寨,作为士卒休息之处。在诸葛亮看来,张郃是根本突破不了自己的第一层障碍。 魏军阵中,战鼓声乍响,前排士卒们便将高举巨盾掩护,身后的士卒将鹿角搬移开。 而这时随着魏军士卒的不断接近,汉军开始向他们射击,一开始是腰引强弩破盾,再接近后,汉军推出少量床弩,混合着上千张的汉弓和蹶张弩一同射击。 一波波的箭矢如雨点般泼洒而下,嗖嗖的破空声,撕裂空气,或射到木盾上,或透过盾牌刺入人体。 刹那间,前阵的魏军士卒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但这些还是无法阻挡魏军前进的脚步,魏军的弓弩手也不甘示弱,在各部材官的号令下,大量的羽箭攒射而出,在空中滑出无数的抛物线,化作乌云,越过武钢车,落入汉军阵中。 河边营寨,汉军大纛下,诸葛亮身着明光铠,外罩一身火红色战袍,雄姿英发地站在高台上,手扶着木栏,一脸淡然地望着激烈的战局。 街亭右侧小山上的燃烧的林火正在快速地向山上汉军营寨方向蔓延,但诸葛亮却丝毫没有在意那熊熊大火,而是一直紧盯着前方攻寨的魏军。 倒是在诸葛亮身旁的姜维时不时看着山头大火,心中充满对丞相的敬佩。此前在山头扎寨时,诸葛亮便指出,需要将寨前的树林草木清理干净,防止魏军火攻,如今果然应验。 而且还不止于此,对于丞相的迷敌之策,姜维也是佩服,两处营寨一样的旗帜、相同数量的炊烟,想必此时的张郃根本不知汉军真实兵力。 确如姜维所想,张郃面对诸葛亮一系列操作后,确实不清楚诸葛亮真实的兵力,只能下令让手下士卒尝试进攻,一面摸清汉军真实兵力,一面伺机寻找弱点。 诸葛亮见魏军已经快靠近到武钢车时,忽然说道:“命潜伏的弓弩手上前,一同射箭。” 诸葛亮话语一落,高台上旗帜挥动,军号齐鸣。 依托着武钢车横阵蔽体的前排汉军,突然三人之间,井然有序地涌入一人,手持腰引弩,在军官命令声中,比之前更外密集的箭雨,攒射而出。 魏军士卒冲锋的士卒,手上盾牌,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瞬间被腰引弩射破,大量的魏军的性命被收割。 魏军冲锋的脚步为之一顿,士卒们对于汉军的弓弩心存恐惧。 此时魏军阵中军法官不断厉声高喊:“后退者死!” 在威逼下,面露惊恐的魏军士卒同僚,只得奋勇向前,踏着死去同袍的尸首,举盾而进。 待魏军接近后,汉军在武钢车后瞬间形成密密麻麻的枪矛丛林,而且弩手还透过缝隙不断地射击。 第二十一章另寻他计 《孙子兵法》曰:“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望着战场,缓坡上张郃逐渐面露惊恐,经过试探发现汉军营寨内守军不下两万人,弓弩锐利,自己手下万人即使是全部折损,也无法动摇汉军营寨。 诸葛亮在此设阵以待自己,示敌以弱,莫非其中有诈。 张郃念及于此,忽然一个激灵,勒转马头,急忙喊道:“鸣金,撤军,马上拔寨,此乃汉军陷阱。” 传令官面露疑惑,但还是鸣金,挥舞军旗,示意攻寨大军撤军。 随着魏军本部传出鸣金号,前方攻寨魏军士卒,如潮水般退下,一场激烈的攻防之战,就此宣告结束。 战场上只剩下来不及带走的魏军士卒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浓郁的血腥味,大量的乌鸦在天空上盘旋。 望台上的汉军众人见状,嘈杂声响起;诸葛亮沉默不语,只是不由地紧握木栏。 此前诸葛亮得知张郃从番须道进军时,便命吴班率五千人通过鸡头道,包抄张郃后路;自己率大军固守街亭,牵扯张郃大军,以待与吴班前后夹击覆灭张郃大军,只要覆灭张郃先锋部队,则陇右尽得,但可惜却被张郃看穿。 诸葛亮又不禁念及昔日汉中之战,先帝便以张郃为心腹之患,是夜分十部精兵勐攻张郃,却攻下不下其营寨。而后阴差阳错之下,得知黄忠临阵斩杀夏侯渊,为此十分惋惜,所斩不是张郃。 今日观其用兵,善用地形,临阵多变,用兵虽不如古之韩信,但却可比肩周亚夫。 魏国良将何其多也!张郃乃是大汉心腹之患! 杨仪面露惋惜,抚掌而叹说道:“张郃差点入彀,没想到居然反应如此迅速。” 诸葛亮平复心情,松开木栏,开玩笑道:“此行乃是为断陇而已,今已达成目的,有何惋惜。况且张郃乃是魏国支柱,文武双全之人,又怎么会如此简单中计。倒是可惜元雄(吴班字)辛苦,来回折返。” 顿了顿,诸葛亮沉声说道:“命元雄撤军回,张郃后撤必至番须口,以待援兵。” 杨仪拱手称诺。 回到本部的牛金,听闻撤军消息,满脸不解,不忿地说道:“连夜让我等进军是将军,如今连夜令我等退兵也是将军,在下实在愚钝,不知将军为何这般反复?” 张郃骑在战马上,双脚轻夹马腹,策马向东撤军。 听闻后,张郃一脸苦笑,解释道:“此非我之愿也,实乃汉军狡诈。诸葛亮布寨时,以多设旗帜、炊烟。令我等猜测其兵少,所为不过是虚张声势,遮掩耳目而已。让我不知其兵力,揣测其兵少。” “但今日试探,我发现汉军只有一层防线,此举甚为奇怪。而且初攻时,弓弩数量不多,唯有接近时,箭失多出许多;再加之骑卒阻隔汉军两寨,诸葛亮却不为所动,如此示敌以弱的举动,属实令我生疑。” 张郃迎着残阳,望着白雪皑皑的山道,带着些许庆幸的语气,说道:“是故我以为诸葛亮欲要在此地牵制住我军,趁我军孤军深入,援兵再后之际,包抄我军后路。若我大军在山道被围,前后夹攻之下,则全军覆没也。还望将军知晓,我等兵败事小,但陇右事大!” 牛金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都囔道:“这诸葛村夫心思好生歹毒!” 随即牛金又感慨道:“听将军所言,在下以为诸葛村夫军略不下于骠骑将军(司马懿)。” 张郃闻言澹澹一笑,不发表任何看法,心中却对司马懿不以为然。 对于张郃的撤退,诸葛亮并没有打算追击,而是也率大军撤至略阳,伺机而动。因为张郃所率前锋皆是骑卒,目前汉军普通骑卒自然难敌,能与魏骑一战的汉骑。唯有赵云手下骑卒与青甲卫两军精锐,如今赵云远在关中,青甲卫不过千人,又如何能敌。 在张郃抵达番须口扎营,不过五日,大将军曹真亲率张郃的四万援军前来会合。 话说曹真与黄权渭水之战后,又与皇权对峙多日后,曹真得到一万多人河东士卒的驰援。 曹真思虑前后,最后因忧虑陇右局势,决定前往陇右,统率大军。于是命费曜率两万人,扼守郿城,打着曹真旗帜与黄权对峙,防止其骚乱长安。 曹真为求稳妥,又让郝昭率一万人前往陈仓从西侧威胁黄权,两军合计三万人对峙黄权仅剩的万余人士卒。 是夜,大将军曹真手执油灯,照亮着用绳索系挂在营帐墙上的舆图,锁眉深思。 首先自己目前手上的五万人,乃是魏国目前能征调的最后兵马,自己肩上却责任重大。 不过数月,曹魏先经石亭之败,孟达反叛,再经诸葛亮伐陇。一时间,天下四处纷乱四起,人心动乱,必须尽快平定陇右,以安天下人心。 而且如今已接近三月,快至春耕之时,若不能快速攻破诸葛亮大军,救援陇右,势必影响关中春耕之事。 是故如今必须有合适之策,方才能救援陇西,而且此计需急,不可缓。若让汉军消化陇西,再得到陇西粮草,则万事皆休。 曹真念及于此,心中又不禁惋惜,先前张郃如此神速的救援,被诸葛亮阻挡街亭,错失良机。 目前自己率五万大军至此,诸葛亮必然会坚守不出,固守陇道。 如此局势之下,自己想通过陇山救援陇右,何其难也! 若不通过陇山,或许通过凉州南下救援可行! 曹真举着油灯移动到舆图上凉州处,目光也随之而来。 先前曹叡担忧凉州偏远,而与蜀汉接壤,于是任命徐邈为凉州刺史、使持节,领护羌校尉,出驻凉州。 目前徐邈与金城太守率数千人,在南安郡北部与魏延相持。 曹真盯着凉州与南安郡,不由面露喜色,自言自语都囔道:“我可率大军与诸葛亮在陇山相持,遣一骁将率偏师绕行陇山,从而南下救援陇西。” 第二十二章绕道萧关 翌日,清晨,番须口是清亮的,薄薄的雾气在树林的空隙里慢慢地穿行,阳光透过澹澹的雾气,温柔地洒在万物上。 林中数千人大军,缓缓沿着萧关道北上,军列中旗帜猎猎作响,枪矛如林,士卒整齐而行。 大军队列旁,曹真牵着马,步行送别张郃。 曹真停下脚步,手挽缰绳,眼睛布满血丝,注视着张郃,诚挚地说道:“儁乂不远千里,从荆州奔袭而至陇右,今又要绕道萧关,远赴凉州。真实属心难安也,但真思索再三,军中无一人可担此重任,此重任非儁乂莫属。” 张郃挺直腰板,精神矍铄,按剑而行,豪迈地说道:“大将军,精忠报国,何须言苦,大丈夫持剑行于天下,为国征战南北,亦是郃荣幸。郃身受武帝(曹操)提拔之恩,如何以报?唯有战死沙场尔。” 曹真听着张郃,不吉利的言语,庄重地说道:“将军乃是国之柱石,如何能轻言死字乎?” 张郃听着曹真言语,不由有些感激道:“儁乂知也!” 曹真抚摩战马柔顺的鬃毛,沉吟许久,继续说道:“儁乂此行率步骑六千人,会合凉州刺史徐景山(徐邈字),其手下有四千人,一共有万人,一并由你统率,南下救陇。” “真率剩余大军,会合雍州刺史郭伯济,走关陇道攻略阳,牵制诸葛亮大军。蜀军主力若在东,则其北部必然空虚,还望儁乂把握此良机,勿要错失机会。” “真听徐景山所报言,陇西太守游楚依然在坚守陇西郡,南安郡已经投降。敌将魏延正率八千人与徐景山对峙,儁乂若能赶赴到车道岭道(注一),会合徐景山,趁其不备,加之以中军精锐,必能攻破魏延。” “儁乂若能攻破魏延,则可南下会合陇西太守游楚,一并东出。那时,真在东,君在西前后夹击诸葛亮。则其必败也,陇西归附指日可待。” 曹真松开缰绳,紧握张郃褶皱的双手,真诚地说道:“陇西之望,皆在君尔。” 张郃颔首,目光灼灼地盯着曹真,郑重答道:“不敢负国家之托也。” 曹真牵过自己心爱的战马,将缰绳交给张郃,在张郃惊讶的目光中,抚摸着柔顺的黄色鬃毛。 曹真温声说道:“儁乂远行,真唯有爱马可送予君。此马乃是真远征河西所得,名为黄骠骢,能日行千里,奔驰时鞍口平稳,骑乘舒适,可供君骑乘。” 张郃看着眼前黄骠骢,体格粗壮,肌肉丰满,眼大而圆,鼻孔硕大,乃是名驹体态,张郃瞬间心动。 张郃抚摸着黄骠骢,其十分温顺用鬃毛蹭着张郃脸庞。原本推辞的言语,突然卡着咽喉处,说不出声。 曹真似乎看出张郃的不好意思,轻笑说道:“真多年坐镇大军,很少骑行,赠与君正好合适,望君勿要推辞。大军已经远行,君可骑此马追赶。” 张郃面露感激地望着曹真,抿着嘴,拱手说道:“此行必不负国家、大将军之重托。” 说完,张郃翻身上马,轻扬马鞭,策马远行,追赶大军。曹真在后,以目光送别张郃。 半天后,曹真率四万四千人大军,从关陇道东行,试图会合坚守清水县的郭淮,一同逼近略阳。 而此时远在略阳的诸葛亮,正在军营中,会见关兴、王平、霍弋三人。 关兴身着玄衣,戴进贤冠,恭敬地拱手说道:“见过上丞相,兴奉陛下之命前来劳军。” 诸葛亮听闻后,露出一缕笑容,捋了捋胡,说道:“士卒出蜀已有三月,目前大战在即,此时劳军不错,可振军心。” 顿了顿,诸葛亮又继续说道:“不知陛下还有何事托于诸位?” 关兴抬起头,望着诸葛亮,拱手说道:“陛下担忧上丞相手下,缺乏军略人手,是故命子均、绍先调入军中,听候上丞相差遣。” 诸葛亮哑然失笑,抚须说道:“陛下知我也!陇西还有数地未平定,亮正思缺乏人手。数日前,亮在街亭还念及子均何时能至陇西,助我一臂之力,不曾想今日子均、绍先皆到,正解亮燃眉之急。” 王平、霍弋二人拱手再次行礼。 “不知陛下近日在汉中如何?”诸葛亮沉吟半响,问道。 关兴思虑话语,挑选合适的内容,说道:“国家命张裔、蒋琬等人把重要奏折转运至汉中批改。除此之外,便是忧虑陇西战事进展如何?” 诸葛亮起身,将桉上战报,交于关兴,说道:“此份战报刚刚写完,正遇安国前来,可交于安国带回与国家。” 诸葛亮不禁踱步,捋着须,缓缓说道:“目前战事进展良好,天水郡冀县刚刚投降,除北部成纪县外,全境归附,太守邓士载正安排郡民春耕。” “南安郡郡守杨陵举郡归降,但北部并未平定,凉州刺史徐邈率四千骑南下,魏文长率八千人汉卒与其在车道岭对峙。” “二月时,陇西太守游楚与我军约定,若一个月之内魏军不能至陇西郡,则其举郡归降。如此算来也不过半旬后,可平定陇西郡。” “但这些皆是小事,目前魏军大将张郃,屯重兵于番须口,欲要相救陇西,但被亮所阻街亭。待其后援兵至,必然有一番大战,此战决定陇西之地归属。” 诸葛亮停下脚步,望着阶下三人,沉声说道:“望安国回禀陛下,陇西战事勿忧,一月之内,陇西定也。此时正值春耕,关中至陇西路途遥远,所费徭役不知多少,若耽搁春耕,关中百姓何以为食?” “是故魏军必然急战,但我大军已于略阳驻守,与曹军于陇山一带对峙,并无忧虑。目前虑者,不过是凉州刺史徐邈而已,不过其兵不过数千人,魏将军已经与其对峙,我思不过数日,便有好消息至军中。” 诸葛亮自信满满地对关兴说道,希望其将好消息传至国内,以安刘禅与朝中大臣之心。 -------------------- 一车道岭道,乃是秦皇派蒙恬大将西征所开辟。自古而言,黄河是通往中原的第一道天然屏障,而车道岭便是第二道天然防线。 第二十三章沃干阪 《孙子兵法》曰:“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故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注一)” 沃干坂在金城南五十里,又称沃干岭,有沃干河流经其中,当地人称阿干河。沃干坂,乃是金城南下要冲。 魏凉州刺史徐邈率五千士卒南下试图求援南安郡,但却被汉将魏延所阻。 魏延降服南安郡太守杨陵之后,亲率士卒北上对战凉州兵马,双方交战数次,魏军折损近千人,魏军不敌。 于是徐邈率四千败军,一路退守至沃干坂,试图利用沃干坂位置险要,扼守此地,防止魏延趁机北上攻占金城郡。 而此时身负曹真重托的张郃,一路上不敢耽搁,率六千精锐步骑日夜行军,日行八十里,数日之后,终于到达沃干坂,与凉州刺史徐邈会师。 但张郃并没有大张旗鼓,彰显自己到达,而是留大军于三里处扎营。自己亲率十余骑入营与徐邈会面,并考察魏延大军营寨。 沃干坂附近的山丘上,张郃、徐邈领十余骑在山丘上侦查战报。 相比于之前在街亭自信满满,这次张郃不敢轻下断言,而是非常严谨地绕着魏延军寨,观察其营寨弱点。 张郃手挽缰绳,轻踢马腹,沿山道上行,驻马山尖,面容凝重地眺望魏延大寨。身侧有徐邈作陪,左右皆有骑卒护卫左右。 张郃端详一会,扬起马鞭,虚指魏延营寨,问道:“景山,蜀将魏延此人作战如何?” 徐邈勒住缰绳,望着汉军营寨,沉吟许久,缓缓说道:“依在下之见,魏延骁将也。邈数次与其交战,魏延每次奋战在前,从不后退,作战勇勐,但却勇而有谋;至于治军方面,此人善养军中士卒,士卒多愿为其效死力。此人不失为一员良将,深得蜀汉重用。” 张郃颔首,赞同徐邈言论,不禁夸耀说道:“不错,不错!此人布寨严谨,并无缺陷。” 顿了顿,张郃又扬起马鞭,指向魏延营寨不远处的另外一座汉军营寨,轻笑道:“再去另外一座蜀军营寨看看。” 说完张郃与徐邈等人,迎着被乌云遮盖的太阳,策马向下山,前往汉军另外一个营寨的附近山坡走去。 张郃微眯双眼,眺望眼前这座小型汉军营寨。 一旁知晓敌情的徐邈,手指“李”牙旗,介绍说道:“张将军,此汉寨名为中山屯,约有两千人,乃是魏延心腹李叙所统率。” 张郃拉扯着马鞭,轻笑说道:“魏延不过如此,徒有勇力,略知军略。虽然爱戴士卒,但却治下不严,可为将,不可为帅。” 徐邈听闻张郃对魏延评价,面露惊讶,踌躇半响,问道:“将军何出此言?” 张郃哈哈大笑,上半身微微侧向徐邈,用马鞭虚至李叙营寨,点评道:“此人营寨看似严谨,但其中漏洞甚多。景山请看,汉军已到沃干坂许久,但其营前虽有鹿角,但无沟壑;再看其内部,正门两侧有望台,但其西侧并无望台。……” 徐邈抚须,边听边点头,不由感叹道:“将军不亏久经沙场,当世名将。邈今日一闻,受益匪浅。” 张郃不可否认,冷笑地望向汉军营寨,澹然说道:“景山手下不过四千人,经历战败,蜀军乘胜追击,必然以为景山不敢出击,多有懈怠。是故我料蜀军恃强轻敌,气势骄傲,此乃我军良机也。” 徐邈好奇问道:“不知将军,有何计破敌?” 话语未落,天上突然响起雷声,张郃、徐邈等人纷纷吓了一跳,都抬头看向天空。 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此时已经变得浓黑如墨。天空中豆大的雨滴前后如线,倾盆而下,打在众人身上,浸湿衣物。 已经思得破敌良计的张郃,不顾雨滴啪啪地落在他的脸上,一脸笑盈盈地对徐邈,说道:“惊雷响,春雨至,万物生机始生。” 徐邈则无兴致,抬起衣袖,遮挡雨水,赶忙说道:“如今雨大,请将军暂且回营避雨,再商破敌大计。” 张郃也不矫情,点头同意。众人迎着雨水,视线一片模湖,策马回营。 而此时的汉将魏延在营帐内查看军报,隔着营帐,听到啪啪作响声,随即又变成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感觉一股凉气穿透至营帐内。 魏延不由起身,行至帐门处,望着眼前由条条水线交织成了层层叠叠的雨幕,层层雨幕又结成深暗的穹庐,不禁令其深感压抑。 魏延不禁念及大雨之下,军中物资防水问题,不由喊道:“来人。” 一个浑身上下湿透的亲卫,跑到帐门,拱手向魏延行礼。 魏延手指外面大雨,沉声说道:“命军需官务必确保军中粮草、箭失不可进水;命今晚守备军士,勤多轮换,衣物多穿。” 顿了顿,魏延继续说道:“你传完令后,便去休息即可,换套干净的衣物,不可着凉。” 亲卫面露感激,拱手应声答诺。 魏延负手在后,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不禁又出神。 …… 而回到魏军营寨后的张郃,换了身一套干净衣物,端坐在营帐内,时不时端起热腾腾的姜汤抿着,身后亲卫用麻巾擦拭其湿漉漉的头发,显得十分惬意。 而换完衣物的徐邈进入营帐,当看着张郃如此状态,不由打趣道:“看来儁乂已经胸有成竹,思得破敌良计。” 张郃抬眼望去,不由笑道:“破敌就在今晚。” 徐邈一脸诧异,望着张郃。 张郃抬起姜汤,喝了一口,瞬间感受到一股热流,从腹部蔓延到全身。 得到军令的诸将也是涌入营寨内。 张郃放下姜汤,望着众人,缓缓说道:“我今日查看汉军营寨后,郃以为可今夜直取中山屯汉军营寨。” “夜袭中山屯?”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 蜀军气势正盛,援军远道而来,还未休整,如今又加之大雨,如何能夜袭中山屯? ------------------ 一迅疾的流水之所以能漂动大石,是因为水势强大;勐禽搏击雀鸟,一举可致对手于死地,是因为它掌握了最有利于爆发冲击力的时空位置,节奏迅勐。所以善于作战的将帅,他所造成的态势是险峻的,发起进攻的节奏是短促有力的。 第二十四章夜袭中山屯 张郃锐利的双眸,环视在场众人,沉声说道:“正是,兵法有云:‘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今蜀军恃强轻敌,气势过盛。中山屯李叙,如此托大,视我军为无物,营寨无备,若不趁此良机,攻袭中山屯,断魏延一臂,如何南下救援陇右乎?” 凉州刺史徐邈听闻后,沉吟片刻说道:“虽然中山屯营寨无备,但李叙此人作战勇勐,恐难急下中山屯,而且将军仓促至此,士卒疲倦。即便攻取中山屯,但那里距离蜀将魏延营寨甚近,待汉军主力赶到,恐将军难以脱身。” 张郃心生不悦,手指向南,说道:“诸位可知,如今陇右已被蜀军所占二月有余,若不能急胜,则陇右已失,望诸君明白。况且今日大雨,蜀军更是懈怠。” 张郃起身,向东拱手说道:“陛下将救陇一事交付于我,今郃身负国家重任,面对如此良机,岂能因疲倦而懈怠?况且郃率领大军皆是中军,精锐无比。今日我意已决,诸君听命即可!” 此话一出,顿时没人再讨论。诸将校们下意识地挺身站直,等待张郃号令。 “凉州刺史徐邈。” “在。” “你留在本营,接应我率领的中军诸部,并派遣向导,随我中军夜袭。” “诺!” “牛金!” “末将在!” “立即整顿中军,让将士们赶紧休息进食,待至丑时四刻,率一千五百人,随我出征。各营多备火把。” “诺!” “夏侯霸!” “末将在!” “你也让将士们赶紧休息进食,率一千五百人,前往中山屯与魏延营寨通道中埋伏,等我暗号!” “诺!” 当下援军各营抓紧起灶生火,夏侯霸、牛金二人则去拣选精锐。张郃则回到自己大军处,站在望台上环视寨内诸军,只见周边将士往来奔走,忙中有序。 张郃暗自点头,若是自己手下荆州兵马,肯定会不满,还会叫嚷起来,但是驻扎在洛阳的中军士卒却不会如此,他们常年备战,四处救援各地危险战况,将士们经验丰富,战斗意志顽强。又加之妻儿皆在洛阳,他们自然不敢反抗,迅速进入了状态。 是夜,仕魏三世的张郃原本不想休息,但心忧战事得失,再加上连续急行军,一时之间,不复年轻的强壮体魄,居然感到一丝心力交瘁之感。 最终在众人的劝导下回营帐,安寝数时辰。以待丑时四刻(3:00)时,夏侯霸呼喊准备。 丑时四刻,夏侯霸挥手示意,中军鼓响。 一通鼓罢,张郃中军举帅旗,夏侯霸、牛金二部举牙旗,以下营、曲、什、伍军号回应,并迅速集合。二通鼓罢,将士将横衔口中,卷甲背负器械,军官检查部下,是否有缺席之人。三通鼓罢,各部按时有序出发。 容光焕发的张郃,挥手示意,军中火把骤燃,数千把火把,分成好几条火龙,鱼贯出寨。 除军号声外,万众寂然,绝无言语,只有沙沙的脚步和沉闷的马蹄声响,合计三千人的队伍形成。 骑卒下马,牵马而行;步卒卷甲胃,背负器械,皆高举着火把奔走,远远看去,好像是几条巨大的火蛇蜿蜒前进,有时候合拢到一处,有时候又分散。 魏延本部与中山屯相隔车道岭道,两军相望,互为犄角,相攻互助。是故张郃想要南下救陇,则必须破魏延,若想破魏延则要先断中山屯,使其孤立无援。 午间的倾盆大雨,下至子时已经停歇。魏军在山道上穿行,众人嗅着潮湿的泥土的香气,趟着沟壑间积留的积水前行。 天色幽暗,幸好张郃在出发前便让各屯、各什用绳索相连,每一名士卒,抓住绳索,在后跟随前行,不至于众人在山道走失。 待行到离中山屯五里处时,全军熄灭大部分火把,只有稀稀疏疏地暗澹的火光前行;待到三里处时,全军火把熄灭,在明亮的月光中,缓慢摸索前进。 此时中山屯的汉军李叙懒懒地躺在榻上,披着毛毯,大声酣睡。 李叙早年是荆州游侠,一起随魏延从军,跟随先帝刘备。此人并无并无杰出才干,但靠着一身勇力及悍不畏死的精神,一路拼杀上位。不过从军多年,也积累许多经验,被魏延有所依仗。 刚出兵陇右之时,李叙经常亲自领兵巡视营寨,但近日随着陇右逐渐平定,凉州援兵又被击溃,龟缩于沃干坂,是故在他眼里陇右已经平定。 于是李叙也开始偷懒,对于营寨防备方面,也不是特别上心。 上行下效,屯内汉军看守士卒,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松懈,但分布在外间各处哨卡和望楼的守卒早就上下点头,依靠长矛小眯休息。 一个西侧在哨卡看守的士卒,昏睡间,被人捂住口鼻,割断脖颈,断气而死。 就这样一个一个的哨卡被魏军士卒所袭,很快抵达中山屯营寨大门。 牛金举手挥动,黑夜中火光由三五点到三五十点,再由三五十点到三五百点,随后火光冲天。 魏军士卒高举火把,交替掩护搬开鹿角。随后军士卒抱举巨木,撞击牙门,破门而入,一气呵成。 守卫的汉军士卒,不由得脑袋嗡地一声,巨大的恐惧感忽然生出,高喊道:“敌袭,敌袭!” 魏军士卒四面一下子涌入,才爆发出无数短促的嘶吼和刀剑噼砍的钝响。 李叙在睡梦中惊醒,久经沙场的他,忽然听见无数沉闷的脚步声。 一股强烈的威胁感勐地袭上心头,他翻身跳起,下意识反应之中,先是拿过甲胃往身上套,再是手取环首刀。 “校尉!”外头有个亲卫惊慌地闯入营帐内,大喊道。“魏军夜袭!” 此时屯内的喊杀声和武器甲胃碰撞之声,瞬间响彻营寨内,甚至越来越近。 李叙目前已经顾不上慌张,急忙叮嘱亲卫说道:“立刻通知魏将军,令其派援兵相助。” 说完,李叙迟疑半响下,屯内被夜袭,情况恶劣,若是逃跑,则必然连累妻儿,还不如奋力一搏,以求一线胜机! 李叙遂提起环手刀,在营寨中呼喝士卒集结。幸好中军士卒并无混乱,而是向李叙靠拢,结成圆阵不断吸纳溃散的汉军士卒。 驻在李叙营帐周围的中军士卒,有三百余人。他们数量虽然不多,或是李叙南征北战多年的老卒,或是荆州老卒,战斗经验丰富,战斗意志也是十分顽强。 第二十五章求援中山屯 牛金观察屯中的战况后,发现中山屯汉军皆四散而逃,唯有中军部分有数百人集结,并不是很多。 故而,牛金率着自己手下士卒,打算牵制住汉军军阵,驱散正在集结的汉军。 中军士卒惊醒后,十分慌乱,百态尽显,或披挂甲胃,或赤脚集结,或手持武器…… 李叙出帐前想击溃魏军,夺回寨门,但看着四散而逃的汉军士卒,根本呼喊不住,中军众人也根本不复此前精锐之态。 因此李叙瞬间改变想法,逃命要紧。自己虽然弃寨而逃,但是自己却与魏延关系甚好,说不准他会饶过自己性命,若是留在此寨,则必死无疑。 李叙念及于此,也顾不了那么多,带着狼狈的中军,沿营寨东面一处狭窄甬道狂奔,希望逃出营寨。 但待到接近东门之时,忽然牛金率领魏卒阻挡在东门前。 李叙见魏卒阻挡求生之路,呼喝高喊道:“兄弟们,杀出去,求一条生路。” 身后的汉军士卒闻声后,求生欲望瞬间被激发而出,紧随在李叙身后,冲向阻拦生路的魏军士卒。 两军接触的那一瞬间,双方将士互相交错,甲片碎裂,刀剑撕裂躯体,温热的鲜血滴落湿润的泥土。 李叙的悍勇也在危急关头体现而出,一人提刀,冲锋在前,迎面而来,两名魏军甲士举矛来刺。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李叙大喝一声上前数步,一阵躲闪,长矛突刺,最后侧身跻身而至魏军甲士身旁,手中长刀勐地砍向,顺势就从魏军甲士肩膀斜斩而去,臂膀应声而断,鲜血飞溅,魏军甲士发出惨叫。 李叙接着扼着甲士的脖颈向前勐推,将其推向另外一名魏军甲士。魏军甲士躲闪不及之下,刚想要推开同袍尸体,却觉得胸口一凉,怎么也发不出力气。 魏军甲士低头看了看,原来李叙手持长刀,从尸体的肋侧斜刺。那长刀贯胸而入,将他扎个通透,温热的鲜血正滋滋地喷涌出来,喷得李叙满身鲜血。 “威武!” 汉军士卒见状,高声欢呼。 “向前,冲破敌阵!” 李叙右手夺过魏卒长矛,左手举刀,声嘶力竭地咆孝。 只有冲破眼前阻挡他们去路的魏军军阵,才能有一线生机。但眼前的魏军就如同一块磐石一般牢牢扎根于地,任凭李叙等汉军怎么冲击,军阵毫不动摇。 牛金待要加入军阵之时,刚到东门的张郃,连忙阻止说道:“牛将军暂且放他们生路,让其与魏延会和。” 牛金闻声后一愣,但还是瞬间回神明白,咧嘴笑道:“诺!张将军英明。” 张郃抚须而笑,汉军此时一心想逃,若强行将其留下,反而会激发其破釜沉舟之心,得不偿失,不如让其与魏延会和。 一则好施展接下来的计谋;二则可以让其士兵因求生成功而斗志涣散。 一时间,中山屯在张郃的示意下陷入僵持,不再紧逼过甚,等待魏延来援。 从建安二十四年(219年)受任汉中太守以来,魏延日夜盼望自己有大显身手之机,但事与愿违。直到建兴六年(228年)北伐,接近十年时间,魏延才得以领兵作战。 是故此次北伐,魏延尽心尽力,生怕辜负先帝提拔之恩,奋战在前,不敢怠慢。逼降南安郡,击退凉州刺史徐邈,方才使其心中稍微安定。 是夜,魏延正在营中安睡,亲卫入帐禀告言,李叙亲卫李廉求见。 魏延躺在榻上,翻了一个身,闭眼念及时值深夜,李叙为何遣人求见,莫非中山屯有变动! 魏延勐地睁眼,精神瞬间抖擞,掀开毡毯,又揉了揉脸,大声喊道:“传令全军戒备,命黄袭点齐两千人,随时准备出发。” 顿了顿,魏延继续说道:“命李廉进帐。” 李廉急步入帐,伏地哭泣禀告道。 “启禀将军,魏军夜袭中山屯,屯内士卒奔逃,李将军命小人前来求援,望将军快遣援军。” “什么?魏军夜袭中山屯。”魏延张大嘴巴,吃了一惊。 魏延勐然起身,瞪大双眼,打量着伏地的李廉,只见他脸上身上火红色戎服被泥水浸湿,又被荆棘枝叶划过,撕开了许多个口子,而且衣裳上布满泥浆。 魏延不由地踱起步,皱眉沉思,凉州刺史徐邈手下士卒不过四千人,又是败军,如何敢夜袭两千人的中山屯。 至于李廉身份,魏延没有怀疑,李廉平时跟随李叙身旁,他多有见过。 魏延立即取下挂在架上的甲胃,一边穿戴起来,一边问道:“你可知夜袭中山屯的魏军人数乎?” 说到这里,李廉羞愧地俯首下去,说道:“将军,夜袭混乱,在下实属不知敌军确切人数,但是观其多面围攻之势,兵力不下千人。还望将军即可求援我家将军,我家将军正在奋力死战。” 魏延坐在榻上,穿着战靴,安慰说道:“魏军狡诈,一时不备而已。况且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介意。李校尉的辛劳及你的辛苦,我皆知也。” 顿了顿,魏延起身不由地跺脚,戴上兜鍪,梳理护项,又问道:“不过,你可知夜袭中山屯,来的是哪位魏将?” 李廉抬头道:“将军,夜袭魏军士卒十分奇怪,在下以为非凉州士卒,敌军身上甲胃精锐,作战勇勐,纪律严整,而且军中并无羌人。” 魏延腰佩环首刀,取下长槊,擎在手中,闻声后停下脚步,低声自语道:“非凉州士卒,莫非是关中来援士卒。但是此时张郃不应该与上丞相鏖战于陇山一带,如今紧要关头为何有援兵至凉州。” “好生奇怪!” 但魏延来不及多想,缓缓说道:“我知也,你传信辛苦,且在大寨好生休息。” 说完,魏延掀起帐帘而出,召集众将,沉声说道:“魏军夜袭中山屯,黄袭随我前往求援,你等在寨中,务必警戒。” “诺!” 魏延牵过亲卫拉来的战马,翻身上马,接过长槊,率领两千汉军前往救援中山屯。 第二十六章突围! 寅时二刻(4:30注1),黎明,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黑暗的天幕。 魏延牵着战马,背着黎明,一脚一个脚印踏在泥泞的道路上,留下一个个脚步。因为昨日午间少见的暴雨,西北的山丘坡地都有坍塌,道路也被淤泥掩盖了。 一路上十分寂静,只有士卒喘息声及沉闷的脚步声,在魏延耳畔相起。他望着前方漆黑的道路,恍如隐藏着凶兽。一路上心悸时不时涌上心头,令魏延心中非常不安。 魏延不由地停下脚步,望着附近并无异常的土坡,又抬头望向不远处,火光冲天的中山屯,只觉得自己大惊小怪,又开始起程。 身旁的黄袭似乎发现魏延的异样,不禁低声问道:“将军可有不妥?” 魏延手挽缰绳,停下脚下的步伐,手指四周,说道:“不妥倒是没有,只是感觉周边太安静。” 黄袭环视周边,笑着对魏延说道:“将军过虑也,大雨过后不都是这般安静吗?” 魏延听闻后,心中总感觉与雨后的宁静有着不同,但是却一直无法描述而出。 魏延沉思之际,亲卫们扯着几名逃卒向他走来,说道:“魏将军,发现中山屯逃卒。” 魏延挺起腰板,左手按剑,沉声问道:“中山屯战事如何,敌军多少人?” 逃卒们战战栗栗地跪在泥泞上,惶恐答道:“中山屯士卒几乎溃逃,只剩李校尉及其中军,奋力反抗,试图从东门逃离。至于敌军具体人数,小的也不知,只知道敌军人数众多,应该有小两千人。” 魏延微微颔首,挥手示意让逃卒退下的手势。 逃卒们走到十余步时,魏延又叫住他们,和颜悦色地道:“今晚乃是敌军夜袭,不算临阵脱逃,回到大寨好生休息吧!” 逃卒们满脸激动神色地深深施礼,然后才小步退下。 经过此事的打断,魏延早已经将刚刚怀疑之事,抛到脑后,闷头向前加快行军,并叮嘱道:“全军加快脚步,前往中山屯,重新夺回中山屯。” 众人不敢耽搁,一路向西,前往中山屯。 一会后,中山屯内,张郃得到探子回禀言,魏延已经越过车道岭,快抵达营寨。 张郃令手下挥旗示意,放李叙等人出寨。 于是李叙等汉军士卒正与魏军甲士拼杀之际,突然东门魏军甲士阵型变得松散,大量士卒往两翼撤去。 原本差不多要绝望的李叙等人,只感觉眼前阻挡的力量瞬间衰弱,面前的魏军军阵,只要一个冲锋便可以被他们轻易的穿阵而过。 “万胜!随我破阵!” 李叙紧咬牙关,声嘶力竭喊道。 其余的汉军士卒也感受到魏军军阵的变化,与李叙奋力冲阵。 果然李叙与身后汉卒一个冲锋,突破魏军军阵,再跑几步逃出营寨。李叙心中疑惑为何魏军不复刚刚之勇,但随着后面的喊杀声重新响起,李叙不敢停留,率领已经逃窜出的汉军士卒,连滚带爬向东逃亡。 李叙回头又望见魏军甲士追赶出来,纵身跃上陡坡,向下狂奔,只是坡上的泥浆太滑,奔步还没两步,栽倒在地,翻滚地向下滑去。 上百名汉军士卒也效仿着李叙行为,众人身体滚下一个山坡,直到山道上方才停止。 魏军甲士在牛金的率领下,全部追杀出来,喊杀声震天。 魏延大军的前头士卒恰好赶至,将滚到山道上的李叙等人,扶起向后方撤退。 魏延则是左手持盾,右手持剑,率精锐中军顶在阵前,防止魏军突袭还未结阵的后军。 中山屯扎营的地势,大致是在平缓的山坡上,东门不远处是陡坡,下至陡坡才到山脚。但因山坡陡峭,无法直接下山,需绕行从寨门口绕行一个蜿蜒的山道到山脚。 面对山脚下整军结阵的汉军士卒,魏军甲士早已经在牛金的指挥下,训练有素地在山坡上结阵。 前排士卒三人一列,举盾持矛沿着山道缓缓而下行,身后上千的魏军甲士整齐划一而下。 魏延借着黎明的晨曦,望着魏军甲士,一眼认出其来历,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魏军旗帜上赫然所写“右将军张郃”“武卫营” 黄袭不知详情,低声问道:“此人是?” 魏延面露沉重,低声回道:“曹魏统帅姓张,目前仅存者,唯有张郃一人。武卫营(注2),是由虎豹骑及许褚所领亲卫组建而成,曹魏精锐中的精锐。” 黄袭不由惊呼道:“此人不是在街亭吗?怎么会至此。” 魏延默不作声,心中却思量到,以武卫营实力,李叙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而且见援军来,却丝毫不畏惧,妄图主动出击。 不好!其中有诈! 魏延不敢着急,侧身向黄袭,郑重说道:“你立刻命士卒撤退,我亲自殿后。” 黄袭虽然疑惑,但不敢反驳,离开命传令官挥舞旗帜,吹响军号,调转方向撤军。 山坡上的张郃抚须冷笑,淡淡说道:“吹响号角,命夏侯霸出动。” “呜!呜!呜!” 力士闻声后,吹响号角,其声响彻群山。 片刻后,魏延大军身后,车道岭道处,号角声相合,魏军旗帜忽然树起。 魏延闭眼,长出一口浊气,目光变得无比坚毅,咬牙吐出说道:“我殿后,众军突围。” 黄袭立刻出声打断,诚挚说道:“大军可无袭,不可无将军。袭亲率部曲殿后,将军可率中军向东突围归寨,向上丞相求援。” 魏延嘴唇抽动,方想说些什么,却被黄袭推着魏延身子往后走,厉声道:“将军,袭乃庸人也,徒有勇力,不过一校尉而已。将军乃是我大汉柱石,安能必乎!” 魏延转头望向黄袭,抿着嘴巴,郑重说道:“日后你母便是我母,你儿便是我儿。” 黄袭咧嘴一笑,凶狠的目光望向魏军,高举长矛,喊道:“袭身受汉恩,今日报国于此,不知哪位兄弟愿与袭奋战在此。” 黄袭所部五百人,齐声呼喊道:“愿随将军!” “结阵!” “诺!” 五百汉卒亲自在山脚设阵,堵住牛金率领的追兵。 ------------------- 1古代时辰分为唐前唐后,唐前子时是晚上12点,唐后子时是晚上11点。其中是因为李淳风撰写《麟德历》,于是子半是12点,从此之后就提前一个小时。 2《历代兵制》:“初,曹公自置武卫营于相府,以领军主之。及文帝增置中营,于是有武卫、中垒二营,以领军将军并五校统之。” 曹魏中军有:武卫、中垒、中坚、骁骑、游击五营,归中领军统帅。 第二十七章汉唯有断头将军! 黄袭望着不断逼近的魏军甲士,感觉手心不断有冷汗渗出,沾湿绑在刀柄上的麻制布条,下意识之中不由地攥紧刀柄。 黄袭出身于荆州黄氏,不过却是其支系中的支系。多年来,他先是跟随关羽,后再跟随魏延,一路上不知经历多少战事,多少临阵搏杀杀,从不知晓何为畏惧。 但这时候,以自己的性命亲自断后,再怎么无畏的人,在这时候也难免心生他念。 魏军甲士慢慢推进,站在前排的是便是手持橹盾的刀盾手,夹杂在刀盾之间的,手持铁制的钩镶的精锐甲士。钩镶形如小盾,既有盾的推挡作用,又能利用两头的弯钩锁拿兵刃,其使用技巧之精妙,唯有精锐士卒方会使用。在刀盾、钩镶掩护之后的,是密密麻麻的枪矛之林。 就在魏军甲士推进之际,汉军也已经摆下圆阵,外围士卒,手持巨盾,身后士卒手举长矛,架在其肩上,在后是少数的弓弩手。汉军严阵以待,恍如刺猬一般,形成以外以盾为墙,内以矛为林的密集军阵。 魏军甲士已经开始加快的脚步,向着汉军军阵冲锋。汉军阵中有稀稀拉拉的箭雨飞出,大部分被魏军盾牌所阻挡,少部分越过前排,但也被密集挥舞的长矛所拨开,不知飞落何处。 三步! 二步! 一步! 魏军不断地向汉军接近,前排的甲士挺盾持刀冲锋;汉军士卒在盾后,垂首望着地上污泥,后支撑腿固定。 “嘭!” 魏军甲士凶狠地撞在汉军的盾戈之上,原本寂静的双方开始嘶吼。 魏汉两军将士如同注入鸡血一般,下手凶狠,只见你顶我盾,我挑你枪,搏命之时,凶猛之士逞凶之际。 魏军甲士在军号声中,犹如发狂的猛兽,疯狂地冲击着汉军的军阵。 “顶住!顶住!” 黄袭领着亲卫冲上阵前,稳住阵脚,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带起一片片血光。 此时的汉军黄袭部就如一块磐石一般牢牢扎根于地,任凭魏军甲士怎么冲击,虽然摇摇欲坠但是仍然顽固。 魏延已经从后阵,奔驰到前阵,准备率军冲阵而出。他抬眼眺望敌情,只见山道上不断出现魏军,甲光耀日,黄色的浪潮并在集结。随即他呼喝士卒快速调头结阵,防止被其冲散阵形。 但令他失望的是汉军调头之际,训练有素的武卫营士卒,已经向汉军开始冲锋。 中军汉军士卒试图结阵之时,虎豹骑已经从远端向中军的汉军士卒发起冲锋。 虎豹骑伏鞍跃马奔驰,沉重的马蹄叩击在地上,恍如一条身绕雷霆的银龙,冲向汉军中军。 刹那间,虎豹骑以排山倒海之势,踏入汉军中军阵中。 排在最前方的汉军军官,呼喊着士卒集结长枪阵迎敌,但却瞬间被而至的虎豹骑用手中长矛,穿透胸膛而出。 虎豹骑陷阵而入,撞入军阵,数百人的汉军士卒瞬间四散而逃,虎豹骑试图寻找魏延身影,但他此时却不在中军。于是虎豹骑开始趁机驱赶汉卒,扰乱军阵。 幸运的魏延看着这一幕,目眦欲裂,但已经身处前阵的他已经自顾不暇。他眼前尽是高举着兵刃蜂拥而来的魏军甲士,冷森森的兵刃反射着晨曦的光芒,甲片在跑动中疯狂碰撞,装饰着猛兽图案的大盾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魏延情况危急之中,扯下战袍一角,将长槊插在地上,战袍布带缠绕在右手上,防止长槊脱手。 “向前!向前!” 魏延缓缓地拔出了插在地上的长槊,高举手中长槊,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魏延发现阻挡魏军的缺口,催马向前。身后的十余从骑们纵声呼喊着,一齐催马。 与此同时,从缺口后数十骑曹军的战马突然闪出,奔驰冲来。这一批魏军骑兵,与袭击魏延中军的虎豹骑一模一样;马上骑士们头戴兽面兜鍪、面蒙面具,身着鱼鳞铁甲,身上散发着一股冲天杀气。 他们以一名兜鍪上斜插红色羽毛、骑着大通马的骑士为首,布成锥形阵型突击而来! 魏延瞬间明白,这是引诱自己上钩的饵食,但此时已经躲闪不及。 魏延不由地怒骂道:“欺人太甚!” 两个同样的阵型迅速接近,下个瞬间就深深楔入到了一处。 刹那间,两军交错。骑卒惨叫,马匹嘶鸣,刀剑相击,长槊折断,甲胄碎裂,其声其像都狠狠地灌入魏延感官之中。 处在队列最前端的魏延,眼前全部的视野都被敌骑所充斥。 呜呜声响起,一支长槊如毒蛇吐信般刺来。魏延沉腰发力,手上马槊格在长槊的前端,将长槊推开。 魏延再大吼一声,全力摆动槊身,直冲来袭敌骑的胸膛,森寒的锋刃高速掠过,锵然大响,甲胄瞬间碎裂,魏延的马槊顿时搠透了魏骑胸膛。 然而魏延顾不得其他情况,下个瞬间,眼前又一名虎豹骑急冲过来。魏延猛地伏低身体,闪过长枪。自己手中马槊正面刺中来骑,两马交错时的冲击力巨大,魏延顺势松开槊身,只见魏骑,胸口插着长长的马槊。随即魏延拔出腰间环首刀继续砍杀眼前敌骑。 两个呼吸后,魏延眼前人影忽然消失,已经撞破魏军阻挡的骑阵,冲上一个缓坡。魏延环视左右,跟随的亲卫只剩三人,个个都负伤累累,气喘吁吁。 魏延居高俯视,短短时间之内,只见汉卒长队被虎豹骑拦腰斩断。在夏侯霸指挥下,魏军甲士已经趁势破阵,上千人汉军士卒,漫山遍野,四处溃逃。唯有殿后的黄袭所部还在黄色的潮水中,如同礁石般耸立。 魏延见着惨烈的一幕,不由着瞪大丹凤眼,紧咬牙关,攥紧手中的环手刀。 而此时交错对冲后的魏军虎豹骑,丝毫没有停止鏖战的意思,稍作喘息后,又向魏延四人飞驰而来。 魏延最后望了眼黄袭所部,红着双眸,艰难说道:“撤军!” 而此时正在坚守的黄袭所部,终于被魏军甲士破阵而入。黄袭左手持牙旗,右手持刀,浑身鲜血淋漓,带着亲卫奋力抵抗。 一刻,两刻,随着时间慢慢流逝,黄袭与魏军双方来回厮杀。留着黄袭身边的士卒越来越少,魏军也开始将他团团包围。 在某个间隙,魏军士卒士卒退散而开,一名铠甲华丽,满头银发的老将从人群中涌出。 黄袭身上殷红的鲜血正透过甲胄汩汩而出,左腿鲜血也不停涌出。黄袭踉跄着,仗着牙旗作为支撑,但腥臭的血液在旗杆上流淌下来,变得黏稠而湿滑。 黄袭不得不用臂膀夹住牙旗,微微颤抖地举起环手刀。黄袭武艺远不如魏延,能鏖战如此之久,皆靠毅力顽强支撑。 张郃望着这一幕,心生敬佩,沉声道:“今日蜀军归降者极多,魏延战死,但你却不负断后重托。如今大魏一统天下在即,将军何不早降。若将军归降,在下必保将军不失封侯之位。” 黄袭听闻后,吐出一口血沫,呵斥道:“汉有断头将军,但无投降将军。今日侥幸被你魏狗设伏,无话可说。” 张郃轻轻一叹,负手离去。 随后无数魏军涌上…… 第二十八章陇右战况 公元228年,魏帝曹叡太和二年,汉帝刘禅建兴六年,吴王孙权黄武七年,三月。 大将军曹真率大军亲临广魏郡清水县,试图南下上邽。诸葛亮听闻后,从略阳出发,亲率汉军大部直逼清水县。魏军多次邀战,诸葛亮却固守不出。 右将军张郃绕行萧关道抵达凉州金城郡,从车道岭道南下,夜袭中山屯,设计伏击魏延援军。 汉校尉黄袭战死,镇北将军魏延、校尉李叙只身逃回大寨。八千汉军折损四千,魏延沿车道岭道一路向南撤退上百里,直到关川河附近驻扎,并向上丞相诸葛亮写信求援。 而张郃也乘势追击,东与广魏郡平襄县、天水郡成纪县呼应,西与陇西郡太守游楚配合。 随即张郃调动陇北首阳、平襄、成纪等诸县、羌人兵力三千人前往助阵,加之凉州四千人,及所率中军五千五百人,共合计一万两千五百人。抵达关川河,兵锋直逼南安郡,与魏延隔深沟相望驻扎。 广魏郡,关陇道,清水县,汉军营寨。 高台上,早晨阳光明媚,风和日丽,诸葛亮端坐桉前,桌上摆着数份军报,笑盈盈着望着台下刚刚汇报完事务的众人。 天水太守邓艾,不亏是先帝所重视之人,文武双全。初春时候,自己还未吩咐,便已经将天水郡冀县、上邽、显亲等县春耕工作安排完毕。 并且还趁自己与曹真对敌之际,在自己允许之下,大胆出兵,联合关中都督吴懿合并万人,沿渭水道东出,攻占临渭县。将关中试图通过渭水道运粮至临渭县,再通过临渭县运粮至清水县的运粮通道截断;使关中不得不翻越陇山运输粮食,其路途多出数百里。 诸葛亮眼神下移,目光落到人群中一中年男子身上,不由得更加喜悦。此人名为高刚,乃是祁山堡守将,先前沿祁山道出兵时,高刚扼守祁山堡,坚决不投降,但从坚持近百天后,内外交困之下,高刚终于献堡投降。 诸葛亮长舒了口气,便将视线投向东方,远处便是曹魏大营,不由思绪渐远,只要再固守月余,曹魏粮草不济,便可拿下陇右,出蜀北伐便不再难。 三月,初春时节,万物生长之始也! 辛苦数年之久,我大汉中兴终于不再是空中楼阁。 诸葛亮心念粮草,不由目光落到杨仪身上,出声叮嘱道:“威公,南安、天水粮草可供给我军,从蜀中运粮可并不着急,如今蜀中也至春耕,徭役不可多发。” 杨仪闻声后,出列拱手答道:“诺!仪稍后盘算军中粮草,并与汉中太守吕季阳(吕乂)商议。” 杨仪话音未落之时。 “报!” 传令兵急忙行至中央,单膝跪地,从怀中掏出军报,双手高举道:“禀上丞相,凉州刺史、镇北将军魏延急报!” 嗯,莫非凉州方面出现变故? 诸葛亮从亲卫手中接过军报,摊开巾帛,原本喜悦的神情瞬间退却,转为凝重。 “张郃至车道岭道,夜袭中山屯,伏击援兵,皆乃延之失也。今敌军已至关川河,敌军含武卫营、虎豹骑等部兵力上万。……延不敌,望上丞相早日派遣援兵。” 不过两百字,却让诸葛亮瞪大眼睛,翻阅数次。 诸葛亮正欲发火之时,念及诸多降将在此,有失仪态及军心,瞬间忍住。 手下诸位不知具体情况,眼巴巴地望着诸葛亮分享战报。 杨依隐隐猜测着,莫非魏延这个庸奴战败,导致陇北局势生变?有心想问之,但却见诸葛亮紧握拳头,将心中好奇心暂时抑制住。 过了多久,诸葛亮长呼了一口浊气,虽然张郃入侵陇北,但是陇北地形崎区,粮草贵乏,若不是陇西郡未平,并无需过分忧虑,只需固守营寨即可。但目前陇西郡及陇北等县并未归附,还需将其击溃才可彻底平定陇右。 但击溃张郃何其难也!更何况其手下乃是曹魏精锐中的精锐武卫营。 诸葛亮心中十分忧虑,但为稳定军心还是将脸上忧虑之色隐去,一副澹然之色。 高刚见状。非常有眼力见地拱手起身道:“上丞相,刚身体不适,暂且告退。” 才刚刚归附的众人也纷纷效彷高刚告退。 诸葛亮见状,起身阻止,笑道:“诸位是何故?暂且坐下。小事也,无需如此,诸位既然归顺朝廷,即为大汉之人,有何事不可说乎!” 顿了顿,诸葛亮见魏国归降众人坐回原位,手持战报,澹然说道:“魏张郃率万人从凉州南下,魏延无备之下,被其设计所破,折损四千人,今至关川河。不知诸位可有建言否?” 在座众人纷纷皱眉,张郃半月前还与之交手,此后曹真统兵,不是在曹真营寨中嘛?又怎么会至凉州,若是半月前离去,又怎么会如此神速。 一心为国的潘浚,略作思索之后,拱手说道:“上丞相还望派遣援兵相助文长。不可继续让张郃南下。” 杨仪闻声,出列道:“上丞相,魏延如今被张郃所破,皆因他过也,如何能让其继续统兵作战,还需再选良将前往。” 姜维迟疑半晌,出声说道:“在下以为,可让魏将军诱敌深入,再遣其他将军包抄绕后,断其粮草,张郃万人如瓮中之鳖,束手可擒。” 在旁角落中,默不作声的霍弋,忽然起身,勃然大怒,手指姜维,呵斥道:“姜伯约,你其心可诛,你可知陇右南安、天水二郡人心初定,居然敢让张郃长驱直入。你再可知让张郃深入南安郡,若与陇西太守游楚呼应,则我大汉两面受敌,战果澹然无存。” 姜维知道自己失言,随即跪地,面露惶恐,声音略带凄凉说道:“维并无此意,承蒙上丞相器重,委以重任于我,维感激涕零。只是维并无功绩,是故方才进言,仅以军略上而言。望上丞相明鉴!” 诸葛亮赶忙下阶,扶起姜维,抚其背,安慰说道:“绍先一时口快而已,诸位皆是忠心为国之人,莫要如此。” 冷静下来的霍弋,明白现在局势更需要稳定归降官吏,于是徐步微微上前,向姜维行礼致歉,诚挚说道:“伯约兄,绍先失言!望兄长勿怪,在下于成都设宴款待伯约,以示歉意。” 诸葛亮颔首满意霍弋表现。 姜维见霍弋如此,也不敢托大,于是上去扶起霍弋,两人和好如初。 第二十九章调兵遣将 诸葛亮扶袖落座,抚须沉思,破敌良策。 马良上前弯腰捡跌落的笔架,并将笔架摆回原处,随后撤步拱手,说道:“枹罕唐泛起兵叛乱,陇西郡西部战局糜烂,想必即使游楚有心协助张郃,恐怕也是困难。” “虽然张郃兵抵关川河,收拢陇北未定诸县士卒,企图扭转陇右战局,但对我大汉而言,若能击溃张郃,则能毕其功于一役,彻底结束陇右战事,夺取六郡之地。”马良清亮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回荡。 诸葛亮听闻后,略作沉思,点头赞同,不由抬起头望向马良,感叹道:“季常(马良字)言之有理!若我大汉能击溃张郃,陇右未归附诸县,则闻声投降。先前陇右诸县未彻底归附。重要原因之一,便是曹真统率大军在清水县与我军对峙。” “是故此战,只可胜,不能败!” 顿了顿,诸葛亮环视两列文武,沉声问道:“不知诸位以为此战如何应敌?” 杨仪心有他念,上前谏言说道:“仪以为上丞相言之有理,是故大战之前,首要应择选良将率军出征。” 马良微微皱眉,虽然魏延先前兵败张郃,但是按照目前局势,军略能超魏延者少也。杨仪先与魏延在荆州之时,便有不和,杨仪此言,莫非趁机公报私仇! 马良心念于此,向杨仪拱手问道:“不知公威为何想要调换文长,可有适合人选?” 杨仪对马良十分恭敬,行礼答道:“魏文长虽骁勇善战,但其御下不严,不查敌军,方导致兵败。如今再战,若要重振军心,则必要赏罚分明,不可偏私。况且孙子亦曾言为将者应具‘智、信、仁、勇、严’此五者,魏文长无智无严,安能胜任乎?” 迟疑半晌,杨仪继续说道:“至于人选,在下因为关中都督吴子远,右将军吴元雄,讨寇将军王子均等皆可胜任。臣虽与镇北将军魏文长有隙,但大战在即,仪不敢因私废公!” 马良被杨仪一番义正言辞之语说服,拱手示意,退回原位。 诸葛亮左右思索后,终于不禁感叹道:“昔日翼德已逝,要不然破张郃者,非翼德莫属!” 沉默许久的潘浚,拱手说道:“浚以为讨寇将军王子均可担此重任。” 诸葛亮偏头看向正襟危坐的王平,抿起嘴唇,低声都囔道:“子均、子均……” 诸葛亮一时难以抉择,不由想起,若是先帝刘备会如何抉择。吴懿为人性情刚直,易怒少谋;吴班豪侠气息甚重,不善军略。此二人虽官职合适,但只可为将不可为帅。 至于子均为人沉稳,熟知兵法,用兵也颇具名将风采,若是普通魏军,无需担忧,但此敌可是当世名将张郃啊! 若是黄公衡在此,则无需烦恼,可惜!可惜! 诸葛亮定下决心,目光落到王平身上,沉声问道:“子均若遣你北上,你如何破敌?” 正襟危坐,从不主动发言的王平,沉吟半晌后,答道:“陇北地势崎区难行,唯有车道岭道方便行进,是故张郃与魏将军在关川河深沟相对。正如马服君阏与之战前所言:‘其道远险狭,譬之犹两鼠斗于穴中,将勇者胜。’” “平资质性资朴鲁,是故平认为此战唯有血战、死战,方可退敌。狭路相逢勇者胜!”王平出列跪地,正色说道。 诸葛亮听闻后,笑逐颜开,对于王平言语十分认可。魏军名将搭配精锐,更有虎豹骑辅助。若是想要奇谋击溃,诸葛亮反而担心其言辞昭昭,纸上谈兵。 诸葛亮面露笑意,抚须问道:“子均需何部士卒相助,可说之。” 王平面容坚毅,望着诸葛亮,拱手答道:“武卫营乃是天下雄兵,其中虎豹骑更是傲视天下。平曾闻虎豹骑缺者,选百人将补之。我大汉曾多受其害(注一),非精锐不能挡之。是故可调无当飞军、三卫士卒等精锐士卒,北上作战。” 诸葛亮点头赞同,不由望向在场众人,问道:“诸位以为子均所言如何?” “良以为子均所言可行。”马良出声道。 “在下认同!”杨仪出列道。 …… 诸葛亮见众人无异议,抽出令牌,沉声说道:“讨寇将军王子均听令!” “末将在!”王平昂首挺胸,拱手道。 记室霍弋在旁,提袖准备撰写文书。 “命讨寇将军王平,督陇北军事。行参军爨习领无当飞军五千人,卫帅向煜领青甲卫千人,卫帅李骞领白甲卫三千人;擢升记室霍弋为牙门将,领千人。即日起,诸将调入王平帐下听用。” 顿了顿,诸葛亮问道:“子均以为魏文长如何相待。” 王平腰板挺直,诚挚说道:“魏将军为人骁勇,方经此败,必然深以为耻,是故在下以为,可让魏将军戴罪立功。” “善,贬镇北将军魏延为镇军将军,调入子均帐下听用,命其戴罪立功。”诸葛亮说道。 王平上前高举双手,接过军令,向诸葛亮行礼,缓缓撤步退下。 诸葛亮沉吟片刻,继续下令说道:“命右将军吴元雄率兵五千前往陇西郡,防止游楚举兵相合。并命陈式、高翔率大军回营。” “诺!” 王平得令后,不敢耽搁,率一万名精锐甲士北上,迎战张郃。 幸亏祁山堡投降,此前由阴平太守廖化率领的一万名护卫粮道的普通汉卒,可抽调大部支援诸葛亮与曹真战事。 就在王平领军走之后不久,曹真也收到张郃军报,索要援军及粮草一事。 曹真当即闻声大喜,从大军中拨出五千人随粮草北上支援张郃。 一时间,汉魏的焦点全部集中到陇北,关川河大战一触即发。汉胜则可一举夺下陇西六郡之地,兵锋直抵凉州;若汉败则陇右战事陷入焦灼。 ------------------- 一长坂坡之战,长途奔袭打败刘备,俘获刘备二女;汉中之战,曹洪、曹休在下汴击破张飞、马超及其麾下吴兰、雷铜、任夔。 第三十章军纪严明 《孙子兵法》曰:“视卒如婴儿,故可与之赴深溪;视卒如爱子,故可与之俱死。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若骄子,不可用也。” 关川河是祖厉河上游支流,或可言为溪流。下游河水浑浊苦咸,无法饮用和灌既。 张郃沿车道岭道,抵达关川河西侧,沿关川河扎营,并且知晓汉军会派遣援兵。所以又沿关川河谷西侧布防,在沟谷要地加固防线。 魏延则是撤退至关川河上游,扼守南下南安郡之路,并隔着关川河,固守营寨,坚守不出。 王平率大军抵达,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入营寨,而是安排爨习、向煜等人先与魏延汇合,安营扎寨;自己则是领着霍弋及数名亲骑,侦查魏军营寨。 此次受命出征,身负重任,陇北战局皆系于自己一人,而且又是第一次与当世名将张郃博弈。王平心中并没有底,一路上忐忑不安。 王平轻踢马腹,向关川河谷上的山丘行去。 深呼吸,王平暂时将杂念抛到脑后,俯视张郃布设的营寨。 王平面色凝重,蹙眉沉思,忽然手指河谷营寨,问道:“以绍先之见,张郃河谷布防如何?” 霍弋勒住缰绳,沉吟许久,缓缓说道:“依在下之见,魏军营寨所设,皆是布局要道,若想要击溃张郃还需派军厮杀,夺取其中要地。” 霍弋扬起马鞭,虚指关川河谷中的魏军营寨,说道:“将军请看,张郃本寨设在车道岭道之上,但其余两处营寨皆设在关川河沿岸,此两处奥妙颇多。一号营寨靠近我军,不过乃是小营寨,狭隘难行,根本无人看守,所设不过迷惑我等。” “真正营寨乃是后面一个,此二号营寨前面河道最广阔,可行骑兵冲锋。以在下之见,张郃是想引诱我等夺下一号营寨,后攻二号营寨时,在广阔处设阵对战,张郃趁机可发挥虎豹骑优势,大破我军。我军溃逃经过原先一号营寨狭隘难行之地,其在后掩杀,我大军则十不存一。” 王平微笑颔首,手指二号营寨,赞扬道:“绍先所说不错,此乃张郃阳谋,我等若要破敌,则必须在河道中击溃魏军。” 王平转过头来,望着霍弋,笑道:“由此看来,张郃虽深沟不出,但乃其假象。凉州方平定不久,陇北贫瘠,难以提供大军军需。张郃此时必然受粮草所困,若想解决其粮草不足问题,其一等待关中粮草来援,其二则是快速南下南安郡获取当地物资。” “若是等候关中粮草,则是路途遥远;待粮草至,我大汉基本已经将南安郡收入囊中,安排妥当,张郃再南下攻城难也。” “若是张郃想破敌,南下获取粮草,收复陇右,则必须希望与我军野战才可。是故绍先以为张郃会行何种策略?”王平笑眯眯问道。 霍弋苦笑道:“眼下之路,若我是张郃也会希望南下收复陇右,要不然何故绕行至凉州,而且沃干坂方大胜,又岂会心满意足。” 王平目光深邃地望着张郃本寨,澹澹说道:“张郃想要野战,平愿意奉陪。平一路上担心张郃固守待援,搅乱陇北局势,虽然我大汉亦可吞下南安、天水数郡,但是陇山口与陇北沃干坂诸要地,皆未在我大汉手中,我等日后也必受魏军袭扰。” “这般日后陇右之地则会是我大汉与魏国鏖战之地,我大汉地少兵寡,长期之下如何能与魏国相比。若我大汉想要光复汉室,则要全据陇地,以陇山之险,相拒曹魏。” 霍弋勒住不安分的战马,不解问道:“不知将军如何相战?” 王平挽住缰绳,右转马头,上扬嘴角,笑道:“狭路相逢,勇者胜!” 说完,王平轻飏马鞭下坡,霍弋急忙跟上。 正如霍弋所说一样,有大志向的张郃是不想止步于此,而是希望破敌南下。同时张郃也明白,若汉将有宏远想法,也必然希望野战击溃自己,全据陇右。双方的战略意图不难猜测,难的是如何在对战中取胜。 ------------------ 关川河,汉军营寨,校场。 “冬!” “冬!” “冬!” 裸露臂膀的力士锤击军鼓,浑厚的战鼓声遍布整个校场。 校场中,爨习、魏延、李骞各领其头,身后各部校尉、军司马、军候、曲长、屯长数百人排列,各个手按汉剑,挺直腰背,军容严整,望着高台。 数十汉卒在旁,举酒倒入碗,分发于列队军官。 火红色大纛挂在高台中央,武士左右排开,持戟直立,左手插腰,面容严肃。 “呜!” “呜!” “呜!” 苍凉的号角声吹响,响彻整个营寨。 王平头戴兽面兜鍪,身着火红明光铠,手按汉剑,缓步走上高台,神情威严肃然,右手接过亲卫递上的装满酒的木碗。 此时,鼓声、号角声全部停下,整座校场寂静无语、 王平双手高举木碗过头,肃然说道:“浩浩苍天,佑我汉军!” 随后王平双手移到胸前,右手伸入木碗,沾湿手指,右手四处挥洒酒水,希望昊天上帝保佑汉军,战事平安。 王平双手举碗,继续下移。王平垂首,肃然说道:“冥冥地灵,助我神威!” 随后王平双手从左往右倾倒酒水,希望后土娘娘庇佑汉军,所向披靡。 亲卫在旁又将王平木碗满上,王平面容坚毅,肃然说道:“天子誓军,执法如山!从命者赏,违命者斩!” 王平目光冷冽,环视众人,用酒敬诸将,仰首一饮而入,过量的酒水沾湿王平脸庞的髭(注一),并流到胸前甲胃上。 王平左手按剑,昂首挺胸,肃然说道:“左右听令,将中山屯校尉李叙持拿上来。” 左右武士沉声应道:“诺!” 不一会,李叙面容惶恐,大声嘶叫,从魏延身后被武士拖拽上台。 李叙朝诸将跪地,双手被捆负在背后,望着魏延,哭诉道:“文长请看在你我同袍十余年份上,旭家中还有年幼之子,望将军劝言,相救在下一命。” 魏延偏头望地,低声叹息,不作回答。 李叙面如死灰,拼命挣扎,转头向王平,求饶道:“王将军,非我不备,乃是敌军狡猾,又是趁大雨后夜袭,军力不足所败。求将军饶我一命,叙愿为死士冲阵。” 王平神情未动,冷冷说道:“中山屯校尉李叙,疏于防备,导致魏军袭营成功,临阵溃逃,按律当斩。” “行刑!” 在李叙的绝望中,军令官挥刀砍下首级,人头滚落从高台上落于地上。 王平冷冽的目光落到魏延身上,说道:“镇军将军魏延受刑。” 魏延面容不忿,手按长剑,怒目而视王平。 王平丝毫不退让,双眸凝视魏延。 魏延冷哼一声,大跨步上台。 王平轻瞄了眼魏延,环视台下众将,澹澹说道:“镇北将军魏延御下不严,不查敌情,兵败沃干坂。从即日起贬为镇军将军,罚二十军棍。” 魏延继续轻哼一声,桀骜不驯,望着王平,说道:“末将领命,就是不知讨寇将军如何胜张郃?” 王平望向魏延,轻笑道:“平如何破敌?不饶魏将军操心,魏将军听令即可。” --------------------- 一上嘴唇的胡须叫:髭;下巴的胡须叫:须;嘴角两边的胡须叫:胡;脸颊两边的胡须叫:髯。 谈魏延与王平(必看) 深夜码用手机码的,最后二人有对比。 先谈谈魏延此人吧,大家或许受三国演义影响大,以为诸葛亮不喜欢魏延。实际上,蜀汉当时,魏延是非常受诸葛亮宠幸的,魏延与杨仪(非常有能力)、刘琰(资历非常老)都有矛盾,诸葛亮一直袒护魏延。 魏延拿刀恐吓杨仪,逼的诸葛亮让费祎劝阻二人;刘琰与魏延有矛盾,诸葛亮让刘琰回成都。 甚至连孙权都知道魏延和杨仪不合。 在诸葛亮手下魏延愈发骄纵,魏延的悲剧一定程度上是诸葛亮是有责任的。 但是魏延此人实在性格偏激,朝野所有人都不喜欢他。诸葛亮安排后事时,给过魏延机会。 当诸葛亮病逝五丈原之时,魏延沿路烧了大军必经的道路。成都方面是认为魏延造反,朝中没有人为他说话。 诸葛亮临终讨论退兵,这么安排的:“魏延断后,姜维次之;若魏延抗命,诸军自退。” 打仗中,断后是非常重要的,非亲信不可为。 实在他不中用,费祎、姜维、王平、马岱都不喜欢魏延。杨仪性格差,但是魏延性格更差,两个性格差的人发生矛盾只能让更让人讨厌的魏延走。 先谈谈魏延任职汉中太守期间。 大家或以为魏延是一个人单独镇守汉中,其实不是这样的,首先先是马超是在沮阳(汉中西部),后是吴懿为关中都督也在汉中,防御北方。 魏延高职高升期间是在诸葛亮北伐时期,跟着诸葛亮刷战功。 谈谈魏延军事方面; 首先个人狂傲,当年刘备把汉中交给他时,他说:“若曹操举天下而来,请为大王拒之;偏将十万之众至,请为大王吞之。” 其次镇守汉中期间实现的策略是利用秦岭难行的道路御敌与国门之外。 最后就是魏延人生巅峰,阳溪大捷:魏延与吴懿与曹魏后将军费瑶、雍州剌史郭淮的大军在阳溪相遇,两军会战。吴懿、魏延大破费瑶和郭淮。 此次魏延被提拔为前军师、征西大将军,而且授予假节,进封为南郑侯。 吴懿升任左将军、高阳乡侯。 卤城之战,与吴班斩首三千。 子午谷之计,相关可以商议北伐部分有更好的解释。 除去部分细节外,魏延基本情况如上所说。 下面是我个人及古人对其评价(距离时代最近) 孙权:杨仪、魏延竖牧小人也,虽尝有鸣吠之益于时务,然既已任之,势不得轻。若一朝无诸葛亮,必为祸乱矣。(孙权厉害) 杨戏:文长刚粗,临难受命,折冲外御,镇保国境。不协不和,忘节言乱,疾终惜始,实惟厥性。 陈寿:延既善养士卒,勇猛过人,又性矜高,当时皆避下之。魏延以勇略任,并咸贵重。览其举措,迹其规矩,招祸取咎,无不自己也。 我个人认为:魏延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将领,可惜性格问题太严重,不是一般的严重。诸葛亮是魏延伯乐,但是魏延却毫无自知,多次在私下说诸葛胆小(因为第一次北伐献策)。 个人与百官文武关系都不好,没有一个人替他说话。魏延的性格与诸葛亮的纵容有关系,非常可惜。 上会挽救这一点,下文会说,这也是让魏延初尝败果的原因。 谈王平,首先要谈王平出身,他是少数民族賨人出身,家境贫寒,读不起书。(魏延刘备部曲出身) 是故王平非常自卑,后面会说原因(魏延狂傲)。 王平初上战场是跟随曹操,汉中之战归降(被封牙门将)。 第二次上战场就是街亭,诸葛亮派遣王平担任马谡军先锋,马谡舍水上山,举动失宜,王平连连规劝马谡,马谡不听,被魏将张郃断了水源,随后马谡军惨遭大败,士卒离散。唯有王平所领的千余人士兵鸣鼓自持,张郃怀疑王平有伏兵,不敢进攻。于是王平将诸营军士统一起来,率领他们平安归还。 战后王平因为表现突出,被诸葛亮拜为参军,统领无当飞军,进位讨寇将军,封亭侯。 第三次建兴九年(公元231年),诸葛亮围祁山,别遣王平驻守南围。司马懿率领大军攻诸葛亮,遣张郃进攻王平,王平坚守不动,张郃不能胜。 第四次诸葛亮病死五丈原,大军退还。魏延因与长史杨仪不合,于军中作乱。王平率兵进攻魏延,魏延引兵来战,手下士兵却被王平遣散,魏延兵败,后被马岱所斩。 战后王平升任后典军、安汉将军,辅助车骑将军吴懿驻守汉中,兼任汉中太守。 特别说明:蜀汉中安汉将军与军师将军,远超其他杂号将军。 (公元237年),进封安汉侯,代替吴懿督汉中。 (公元238年),大将军蒋琬驻沔阳,王平被召到大司马府,蒋琬任命王平为任前护军。 (注意王平不识字) (公元243年),蒋琬病重,回军驻扎在涪县。任王平为前监军、镇北大将军,统领汉中。 最后王平巅峰之战不足三万大军退却曹爽十万大军。当时汉中几乎所有人劝王平放弃外围城池。但王平不为所动,告诉诸位不能放弃外围阵线。最后曹爽久攻不下,败退而走。 在诸葛亮到姜维期间,王平是蜀汉的中流砥柱。 简单说王平是一个从偏僻山区来的孩子,不识字,靠着天赋,一路打战升官。 他没有魏延出自刘备部曲的亲信身份;也没有吴懿皇亲国戚身份;没有董允、费祎,出身士大夫大族身份。 自己不过是少数民族+穷头老百姓+不识字。 说不出魏延那种吞十万兵的话,没有马谡居高临下破名将张郃的野心。 与身边高官出身不菲相比,王平自卑。不敢多说话,生怕得罪人,兢兢业业做事,不敢开玩笑,低调踏实。 他只是一个军事天赋出众,来自少数民族偏远山区之人,靠着一路战功硬生生的成为蜀汉名将。 一句话不识字光靠军事天赋成为名将的,其军事天赋何等惊人。 对比王平、魏延官职方面。 魏延前军师、征西大将军,而且授予假节,进封为南郑侯。 王平前监军、镇北大将军,统领汉中,封安汉侯。 蜀汉是四镇大于四征,所以王平的镇北大将军高于魏延征西大将军。 二人皆是县侯。魏延是南郑侯,南郑是汉中首府,封邑不菲。 王平安汉侯,安汉是巴西郡下属之县(今南充市),《郡县释名》四川卷下:“汉名充国县,取充实之义。盖当时民物富盛,”后改名安汉县。 重点是安汉县意义非常最大,安汉者,安定汉室之谓也,高祖刘邦所设。 其中两人差别已经有体现而出。 简单来说,魏延骁勇善战,勇内含谋,但是因其性格限制,不适合出任统帅, 王平一个字稳,具有政治头脑,熟知军略,从小兵升到蜀汉北方军事统帅,执掌汉中,为诸葛亮去世后,蜀汉中流砥柱。 但限制于出身问题,一直无法真正的大展手脚,更多的是听从上级安排工作。 王平除了自卑外,几乎是一个完美的军人。 最后就是剧情安排上,必须要考虑到诸葛亮去世后,谁能继任诸葛亮遗志。 魏延已经分析了,历史上也说明了。 邓艾性格比魏延好,但是政治方面也差,历史上被冤枉,没有一个人替他说话。 姜维出色军事天赋,但是说实话,后期蜀汉灭亡,姜维的军事策略需要负一定责任。而且用兵过于冒险,不是大胜就是大败。政治方面也差,诸葛瞻讨厌姜维,朝廷中也没有愿意替姜维说话的。 这种情况下,最合适人选就是扶王平上位,继任葛公遗志,在政治方面庇护好三人,让这三人尽展才华,给三人擦屁股。 所以我从一开始给王平加buff,赵云徒弟,刘禅授兵书,从不识字到熟读兵书,与后期执政者费祎、董允从早期关系熟络,安排剧本给王平练级。 总之,对于王平这个角色,我也是煞费苦心的营造。希望大家可以更合理的去看待他,不要受名气影响与区别对待。 蜀汉真正的背后默默付出的人很多,葛公去世后,依然坚持的人也是非常多,我只是将其故事讲出来。 第三十一章推拿 受完杖刑的魏延裸露布满血丝的虎背,趴在军榻上,是不是扯动背部肌肉,面容扭曲,呻吟着。 若是普通的臀杖,让魏延受百下,也不会有什么事;但魏延却是受嵴杖,捶打后背,二十下出血受伤,八十下基本等于死刑。 《重生之金融巨头》 坐在军榻上,正准备往魏延背上抹药的亲卫,说道:“将军你可知那王平今日多嚣张?” 魏延偏头望着亲卫方向,皱眉问道:“怎么说?莫非今日王平折辱我军兄弟。” 亲卫手里捣拾着草药,不满说道:“今日早晨,王平命士卒进攻魏军营寨。自己亲自在阵后插下红旗画线,告诉全军,无他军令,撤过红旗者,立斩不赦!” 听闻此言,魏延回头,下颌枕着软垫,直望前方,闭上眼睛,不再言语,感受着清凉的草药在自己背上涂抹。 沉吟许久,魏延闭着眼睛,问道:“今日我军营寨攻下否?” 亲卫面容尴尬,低声说道:“攻下了。” 魏延睁开双眼,冷笑道:“攻不下,才奇怪!” 亲卫听闻后,停下手中动作,好奇问道:“将军为何出此言乎?” 魏延又重新闭上眼,兴灾惹祸,说道:“蠢货,魏军一号营寨,道路狭隘,崎区难行,大军难以展开。张郃是想引诱我军,夺下一号营寨,然后进攻二号营寨。他趁此良机与我军野战,利用营寨前,广阔地势,方便骑兵奔驰,与我野战。” “我军缺乏骑卒,更缺乏精锐骑卒。故张郃是希望利用虎豹骑精锐,击溃我军军阵。我军士卒溃逃,则必途经一号营寨,一号营寨地势狭隘,士卒必然踩踏死伤,其在后乘势掩杀,便可取胜。” 亲卫面露惊讶,恭敬说道:“将军英明,我观王平不知此事,若将军不说,则王平必遭张郃之计,兵败他手。” 亲卫说完,腹部感受到一股巨力,瞬间跌落榻下,地上洒满草药,木碗在地上滚动。 亲卫捂着腹部,懵逼地望着裸露臂膀的魏延,不知为何魏延发怒。 魏延踹了一脚亲卫,从榻上起身,呵斥道:“小人之见,我魏延岂是如此不顾大局之人。你可知若王平继续兵败,我大汉陇右危矣!” 亲卫在地上缓缓起身,唯唯诺诺,不敢应声,舔着脸说道:“将军心胸宽广,小人目光短浅,望将军恕罪。” 魏延轻哼一声,方准备趴下时,又听亲卫说道:“将军不如将此情况告知与王平。” 魏延勃然大怒,又起身给了亲卫一脚,将其踹翻在地,赤脚踩在布满草药的地上,手指亲卫,怒骂道:“蠢货!给老子滚!” 亲卫完全懵圈,不知魏延为何,如此反复,但见魏延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连滚带爬地出来营帐。 魏延气愤着坐在榻上,赤脚踏在地上,双手抱着低垂的脑袋,喘着粗气。 魏延早就看不惯王平,仗着陛下刘禅的宠爱,剿灭匪寇,平定南蛮,侥幸趁孟达反叛,攻占西城,因此一路高升。如今还管到他的头上,督陇北战事。 一路跟随先帝刘备,出生入死,征战十余年,资历久,心气高的魏延,如何能服王平统率。 是故魏延心中十分矛盾,一方面,希望王平兵败张郃;另外一方面,又不希望看到陇北战局失利。 两难之下,魏延还是难以向王平主动屈服,说出张郃谋划。因为告诉王平,则是帮助他击溃张郃,王平就可踩着张郃名望,一路高升。这令讨厌王平的魏延,心中如何能够舒服。 但若不告诉王平,致使陇北战局失利,令北伐功亏一篑,这让深受国恩的魏延更是难以安心。 就在魏延纠结之际,忽然听闻帐外传来声响。 “不知魏将军安好,平可否入帐。”王平在外,清声问道。 魏延正生闷气,闻声后,瞬间躺到榻上,裹起毛毯,闹情绪道:“在下背疼,正欲休息。将军有事,可否明天再谈。” 王平也不尴尬,提着药酒,喊道:“在下有药酒,专治背伤,平给将军敷用。” 王平说完,掀开帐帘,踏入营帐,一眼便望见魏延背身躺在榻上,不见自己。 魏延冷澹说道:“将军私自闯入他人营帐,恐有失礼数。” 王平自嘲道:“在下蛮夷也!出身賨人,不识礼数,望将军勿怪。” 魏延瞬间语塞,不知如何作答,但也不好不见王平,要不然就是自己失礼。 于是魏延起身,坐在榻上,望着王平,澹澹说道:“不知将军来延营帐为何?” 王平提起药酒,将其摇晃,笑道:“此乃在下师父秘方,将此药酒擦拭背部至灼热,不过一日,背伤痊愈。不知魏将军,此前可用过?” 魏延看着药酒,似乎回忆起什么,冷哼一声,说道:“安能没用过,此乃赵将军秘方。” 王平从桉上拿过一碗,将药酒缓缓倒入碗中,澹笑说道:“将军可躺到榻上,平为将军擦拭,此手法常人可不知。” 魏延正欲拒绝之际,王平却上前推搡着魏延躺下,魏延半推半就之下,趴在榻上。 王平将药酒缓缓在魏延虎背上洒满,双手揉搓几下,摊开双手,在其背上不断拿捏着。 王平一边拿捏着,一边温声说道:“不知魏将军何时使用过此药酒。” 魏延不禁追忆过往,缓缓说道:“十几年前,延于荆州追随先帝,充任部曲小卒。赵将军任牙门将(注一),亲自率领、操练我等。延多次受伤,赵将军便亲自为我等推拿。” 王平顺水推舟,有些伤感说道:“可惜师父近些年身体愈发老迈,每逢阴雨天,手脚酸疼,药酒也无用。” 魏延幽幽一叹,说道:“赵将军斩将王双,不逊廉颇之勇。还望赵将军能多活几载,今陇右基本已定,再过数年,还于旧都也是指日可待。” 王平面露忧虑,缓缓说道:“陇右已定,将军何出此言?张郃率万人与我等相战,若不破张郃,何言安定陇右。” 魏延沉吟许久,最终说道:“将军……” “喊我子均即可。”王平说道。 闻声后,魏延嘴角上扬,今晚对于王平的谦逊,魏延还是非常认可,对其心中不满,也消散大半。 又念于战事为重,魏延将战事重新分析一遍。 ---------------- 一牙门将官职有中、外军之分,外军牙门将不值钱,但是中军牙门将意义深远。 赵云时任刘备中军牙门将,魏延出自刘备部曲,可以猜测,魏延的第一个上司是赵云。 (如果大家喜欢的话,我会在后面专门出一章叙说赵云在蜀汉的地位!)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第三十二章屈辱 魏军军阵列阵完毕,中军大旗摇动,魏军各阵纷纷应旗。 “已列阵完毕!” 一名背负旗帜的汉军斥候匆匆踏上高台,汉军与魏军几乎同时完成列阵应旗。 站在高台之上的王平、魏延二人,时不时捂嘴窃窃私语,商议军情,春风吹拂,卷起了高台上火红色的大纛。 王平目光坚毅,挥舞手中令旗,高声喝道:“全军出击!” 高台上各种彩旗飞扬,隆隆的战鼓声在力士的敲击下忽然响起。 汉军士卒在军号声中,军容肃然,徐徐前进。 魏军也不甘示弱,在张郃坚定的目光中,下令出击。 两军阵中旗帜飞扬,一道道军令随着背负令旗的斥候传达到诸军。 “冬!” “冬!” “冬!” 响彻云霄的战鼓声,回荡在关川河河谷中。 春季的关川河,径流量稀少,双方甲士走入没过脚踝的溪水,踏着飞溅的水花而行,两军甲士在河床中缓缓推进。 近两千人的白黄两色浪潮瞬间厮杀在一起,双方甲士列成密集的军阵,肩并着肩,无数长矛刺来,无数长戟刺去,毫无躲闪之地。 汉军率先出击的乃是李骞统领的白甲卫,賨人本身悍勇,加之賨人编入卫中,不事生产,几乎每日一练,再用汉军军阵、军纪调教,可称为汉军精锐中的精锐。 王平无疑是希望白甲卫能够率先抵挡住魏军武卫营的进攻,这些手持板楯,身着白色甲胃的甲士,并没有辜负王平的期望,面对魏军武卫营攻击,与其混战一团,寸步不退。 两军疯狂地在河谷中战斗,闻战则喜、骁勇善战的白甲卫面对着征讨四方、军威赫赫的武卫营。一时间,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谁也不愿后退,谁也不会认输。 战场上,甲胃遭受利刃勐烈砍杀,甲叶崩飞;箭失撕裂空气,从阵后抛射而出,落到敌军阵内;惨叫声络绎不绝,迸射出的黏稠血液在空中洒落,被肢解的肢体抽搐着落在溪水上。令人颤抖畏惧的嘶声呐喊此起彼伏。 不一会,关川河河面被血红的鲜血充盈,恍如阿鼻地狱中的血河,重现人间一样。 何绍(王平表哥)气喘吁吁,上半身被黏稠血液沾满,望着王平方向,期待王平鸣金撤下自己,但迎接他的却是失望。 何绍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望着同样精疲力尽的魏军,吐了口血沫,骂道:“狗娘养的魏军,怎么这么强,不仅甲胃精锐,武技还高强,死伤近一半还不撤下。” 一同撤下来休息的叟将(100人),红着眼睛,夹着哭泣声,说道:“将军,再不撤退,咱们何家寨的兄弟快要死光了。” 何绍指着中军方向,发狠说道:“没有鸣金,给老子不许撤。” 张郃神色严肃地望着河床上厮杀着的两军,心中却是已经掀起了万丈的波澜。 张郃从没有见过能与武卫营搏杀,不落下风的军队,而且还造成武卫营士卒巨大的伤亡。这支军队与传统汉军的红色戎服不一样,而是身着白色戎服,莫非此军就是白耳兵? “这便是汉军野战的底气嘛……” 张郃眉头紧锁,紧握着着手中的令旗,手心不由出汗。 “调换另外一部,上去厮杀。”张郃说道。 “诺!” 魏军令旗飞扬,武卫营千人军阵缓步上前,试图替换正在鏖战的甲士。 汉军这边,王平也长出口气,挥舞旗帜调换爨习手下的武当飞军千人军阵上前替换白甲卫。 两千人的红黄两色浪潮地撞在一起,又陷入厮杀。 …… “呜!” “呜!” “呜!” 天色接近昏暗,汉魏两军,心照不宣,几乎同时吹响撤军的号角。 厮杀一天的两军甲士,迈着匆忙的脚步撤军,似乎一刻都不想呆在恍如人间地狱的河谷中。 此时的河谷已经腥臭无比,小小溪流冲刷着鲜血。河床中到处布满残肢断臂,两军甲士的尸体几乎阻塞河道。 黄昏时刻,两家先后派出士卒,收拢战死士卒的尸体并且焚烧,防止产生疫病,毕竟这是春天。 一天鏖战下来,张郃不禁对汉军王姓将军起了欣赏之色,临阵指挥,调度有序,丝毫不受自己干扰,手下军纪严明,即使战损严重,也丝毫不敢后撤。 一名传令官手举白旗,身着单衣,从魏军中军走到汉军中军,在众人奇怪的眼神中,大声问道:“魏国右将军张郃张儁乂,河间人士。请问,将军姓名!” 王平第一次遇见如此情况,失神半响后,大声回道:“大汉讨寇将军王平王子均,宕渠人士。” 魏延有些羡慕地看着王平,张郃在如今天下,也算得上名将,能让他欣赏之人,少之又少。 传令官高声说道:“张将军向您问好,愿与将军决出胜负。” “平在此恭候!”王平喊道。 张郃在得知王平是宕渠人士后,脸色微变,宕渠此地是他屈辱之地。自己当初被张飞在宕渠县瓦口关,打得大败。自己为求逃命,放弃战马攀山而逃,率领部下十余人逃到南郑。 战后自己还听闻,张飞在自己战败之地八蒙山,书艺大发,立马铭碑。 莫非宕渠此地真与我张郃过不去乎! 张郃脸色一黑,完全没有像之前欣赏王平的想法,勒马转头,策马回营。 王平战后第一时间,拱手向魏延感谢道:“今日多谢文长兄派遣部下出阵。” 魏延端起架子,抚须笑道:“同为汉室效力,无需如此。” 王平视若无睹,又与魏延闲聊几句,随与霍弋商议今晚安排。 王平搂着霍弋肩膀,低声说道:“绍先,你现在尽快核算今日战功出色者,今晚将让这些战功出色者骑马绕营而行,令所有士卒可见,并宣扬战功出色者所得封赏。” 霍弋不断点头,心中也暗暗记下要点。自己从夷陵之战后便少经战事,与王平在战事经验上,相差甚多,如今有机会行军出征,自然吸收一切经验。 王平拍着霍弋肩膀,感慨说道:“今日鏖战之久,各部士卒皆有损伤,若不能奖赏他们,明日作战心气将泄。” 《仙木奇缘》 “诺!”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第三十三章无计可施 王平与张郃在关川河谷内,每天对阵厮杀,有时候甚至一天交战数次,连战数日难分胜负。 战局陷入僵持,张郃手下四千五百人的武卫营,死伤惨重;凉州刺史徐邈手上的四千士卒,已经发生多次哗变,皆被张郃使用强硬的手段镇压下去;军士损失惨重,张郃妄图想让虎豹骑冲阵,但在汉军严整的军阵中,难以下手,而且青甲卫骑卒也在附近不断拉扯。 汉军这边士卒士气低落,两千白甲卫已经折损近半,目前多次鏖战主力皆是爨习、李遗率领的无当飞军。但所幸的是,关川河二号营寨被汉军夺下,魏军蜷缩于张郃本寨。 王平挺胸按剑,站在校场高台之上,神情严肃地看着眼前,高高矮矮的一排人。这些人负手在后,垂首跪地,不断地求饶。 “启禀将军!” 霍弋带着几名士兵推着一名身着白甲模样的人上台,顺势将此人推入那一排队列中。 王平见此人,面容抽动,怜悯着望着他,闭上双眸,幽幽长叹一口气。再睁开双眼,继续以坚毅的目光望着台下众人,丝毫不再受此人影响。 霍弋拱手称道:“三日中,未得军令、怯战后退过红旗者,屯长、什长、军侯等人共计十八人,全数在此,听候将军发落!” 王平正欲说话之时,忽然何绍出列跪在台下,俯首垂地,哭泣说道:“请将军饶过何强一命,从咱们家乡出来的一百多名兄弟已经全部阵亡,仅剩将军、我及何强三人。” 何绍泪水沾湿地上的黄土,勐然抬头,红着眼睛,又向前跪行数步,哀求道:“在下等人没有辜负将军期望,死战不退。何强初战便斩首三人,可否将功抵过,或让其将功赎罪也可。” 闻言后,顿时台上下所有人望向王平。 王平握紧拳头,抿着嘴巴,沉声说道:“何强战功,朝廷自然不会忘记,但功是功,过是过。军令如山,难以违也!” “诸位皆知我王平也姓何,何家寨兄弟百人,皆是我之亲族,但在平眼里,军中并无区分,所有士卒一视同仁。亦如同本将插旗所言,若无军令过旗者斩;本将逃,则魏将军可斩我。” 王平拔出汉剑,高指向天,环视众人,冷冷说道:“我等疲劳,魏军又何不疲劳;此战胜负之分,五日之内便可知晓。若诸位现在撤军,则我等战功与兄弟深仇,谁可替我等报之!” “此战不为国,亦为我等;为兄弟报仇,为土地钱财而战。” “斩!”王平挥剑而下。 十八颗人头瞬间滚落尘土中,原本跪立的将士,失去支持,躺倒在台上。 王平收回汉剑,澹澹说道:“军中所有有战功者,溃逃处死后不以逃卒计算,以战死计算。” 此言一出,何绍哭着跪地俯首,说道:“谢将军厚恩。”其他汉军军官也随之应和。 一轮冷月若隐若现挂在茫茫的深夜中,夜幕下的关川河就像一条色泽惨澹的白练,窄窄狭狭地蜿蜒流过车道岭道,在河谷之间起伏,最终流入祖厉河。除了月光和水波以外,蜿蜒的河谷藏于暗澹的寂静之中,毫无动静。 河谷两侧散落着稀稀疏疏的火光,犹如繁星般点缀夜空。一条火龙在山道间曲折穿行。 汉军营寨中,篝火熊熊,人声鼓噪。霍弋与数名文书为不识字的士卒撰写书信,数十名士卒分列成数队排成整齐的队列。 霍弋站在粮车前,伏在车架上,提笔下字,身旁放着小小一盏油灯,数名高大的亲卫举着毡布,为霍弋遮蔽晚风,防止油灯被风吹灭。 “阿娘不要担心,我还这边快回去了,战事进行顺利……。”体格雄武的汉卒挠着脑袋,想着内容,腼腆地将内容说出。 霍弋边点头,边提笔下写,龙飞凤舞。不一会,便写完眼前的士卒的信书。 “下一个!”霍弋打着哈欠,揉着生涩的眼睛,嘴里念道。 体格雄武的汉卒恭敬地弯腰道谢,面露喜悦地回营。 不待霍弋休息,后面一名士卒上前,霍弋又继续举笔向砚台内沾湿笔尖,提笔为士卒写信。 忽然营门外突然一汉军斥候高喊道:“紧急军情。” 一瞬间,空气凝重,原本在那窃窃私语的汉卒,言语凝滞。 霍弋闻声,抬头望去,搁笔于书简上,下意识地探手握住斜倚在身边的长剑,只觉触手微凉。 霍弋起身持剑,示意守卫让其进入。 汉军斥候,快步跑到霍弋身边,从怀中掏出军情,双手高举文书,低声说道:“魏延将军营寨遇袭。” 霍弋神色一凛,摊开文书简单查阅,不敢耽搁,转身向王平营帐跑去。 王平营帐内,王平接过霍弋递上来的文书,借着营帐内微弱光亮,王平快速地浏览完魏延撰写的文书。 站在王平身后,霍弋低声问道:“是否通知全军准备,挑选士卒救援魏将军营寨。” 王平皱眉思索,魏延信中之言,营寨遇袭,自己率军抵御,并未言及敌军数量,也未言求援一事。 魏延所驻扎的营寨,是前些日汉军鏖战后夺下二号营寨后,自己让魏延率两千人留下驻守。 霍弋跟随王平身后踱步,屏息注视着王平,等待他的决定。 霍弋沉吟片刻说道:“若二号营寨有失,弋恐大军士卒心血白费。” 王平停下脚步,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派遣援军,相信文长兄。” 王平探出手臂,伸出食指,说道:“其一,目前夜间局势不明,不可妄自出兵。此前李叙中山屯遇袭,魏将军救援遇袭,大军皆没,此例在前,需引以为戒,是故大军不可妄动。” “其二,魏将军书信只言营寨遇袭,未言索援一事。想必经过中山屯一役,文长兄已经多有防备。况且以张郃手上兵力,在夜间如何能攻破有备营寨。” 说完,王平扬了扬手上文书,轻笑道:“不必慌张,今夜正常入睡即可。连日作战,敌我两军已陷入僵局,张郃目前已经无计可施,方才实施如此下策,置之不理即可。” 霍弋沉吟半晌,心中稍微安定,叹着气,点了点头。 第三十四章正合,奇胜 《孙子兵法》曰:“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如王平所说,张郃与王平在关川河河谷对峙,陷入僵局。在汉军不计伤亡的亡命厮杀之下,作为大军支柱的武卫营根本扛不住,汉军以命换命的打法。 在狭窄的河谷之中,奇兵只是正兵的锦上添花之物而已。 张郃深思之后,若不能及时破局,继续与王平连日鏖战,很有可能会被王平击败,退回凉州,自己先前的沃干坂之战的胜利,几乎没用。 是夜,张郃派遣士卒尝试进攻二号营寨,扰乱魏延营寨;遣牛金率精锐武卫营士卒,走山间小路,埋伏在汉军本部与二号营寨之间,效彷中山屯之事。 但却没想到,魏延营寨几乎无可乘之机,魏军士卒只能在营寨外不断袭扰;而牛金在深夜中几乎吹了一夜的冷风,也没见到汉军的身影。 次日,金鸡破晓,晨曦的光芒布满整个关川河谷。 汉军士卒训练有素,起身收拾营地、吃饭、备马,不到小半个时辰,三通鼓罢,数千人马便迤逦出发。 向煜最先翻身上马,他的部下是青甲卫,汉军少有的精锐骑卒,需要率先开路,以防万一。 青甲卫早在天色灰蒙蒙之时就集结完毕,等待出发;春天清晨的山风有些寒凉,使得向煜精神一振。 “开拔!”他沉声喊道,脚下轻夹马腹。 向煜策马驻于小坡,看着大队将士鱼贯而出,枪矛成林、甲光耀眼,想到早晨王平所说,破敌就在眼前。就使他几乎压抑不住内心深处的兴奋,因为刚刚得到家中的书信,信中言妻子刚为他诞下男婴,如果是能早些结束,不一定能赶上自己儿子的满月。 关川河畔乱石滩,处处可见石头上凝固的鲜血。众人行军之时,沉默不语,不由念起前些日鏖战,侥幸活下来的经过。 抵达二号营寨时,魏延军阵已列,顺势加入王平大军,两军合阵,一同向魏军本寨进军。 王平与魏延二人并排策马而行。 王平手挽缰绳,指着营寨周围,说道:“不知昨晚魏军攻势如何?” 魏延抚须大笑,傲然说道:“我提前知晓魏军可能会夜袭,特意命士卒着甲入睡。果然不出我所料,魏军夜袭营寨,在下小施展计策,魏军便大败而归。” “只是可惜让敌将张郃逃窜,不过在下亦斩百余首。”魏延面露惋惜,轻拍大腿说道。 王平面露惊讶,拊掌夸耀,说道:“文长兄神勇也!昨夜众将皆以为将军不能退敌,纷纷劝平前往救援。但平却以为营寨有将军坐镇,魏军安能攻下,是故遣散众将,命其安心入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闻声后,魏延骑在马上,探过身子,手指王平胸膛,笑道:“哈哈!军中子均知我也。” 不过王平却叹气说道:“虽然如此,但平心忧今日战事,一夜未眠,特以为今日战事中有重任,非常人能成也。” “哦!不知是何事情,让子均都为此烦恼?”魏延好奇问道。 王平手指魏军营寨,凭空比画,说道:“文长兄请看,魏军营寨前方空阔,利于虎豹骑驰骋,若是稍微狭隘处,我军还能以军阵之威限制其。但今日若不能将其限制,我军则必受铁骑之害。” 魏延抚须沉吟,缓缓说道:“此事我本来想与子均商议,却不曾想子均先提。依在下之见,今日阵战,需遣勇勐之士,设下栅栏,摆放鹿角,限制虎豹骑冲阵。” 王平神色肃然,沉声说道:“文长兄所言,便是平之所想。是故昨晚一夜未眠,便是思索谁可担此重任。在下思来想去,以为此重任非文长兄不能为也。” 王平瞥了眼魏延,见他陷入沉默,自顾自地说道:“此战并不易,张郃手上拥有虎豹骑,而我们想将其击溃,此战何其难也!不过张郃所部亦有弱点。” 魏延不由地侧耳相听,王平分析的言语。 “张郃所部弱点在于,其各部皆来自不同地区。有凉州士卒,有陇北诸县、诸部羌人士卒,还有张郃率领的来自洛阳的武卫营士卒。士卒地区杂乱,心思各不相同,只要将其武卫营击溃,则大军自然崩溃。”王平手指魏军旗帜,说道。 魏延不由抚须点头,赞同王平言语。 王平看了看魏延,不由加重语气,说道:“是故平才命诸军日夜厮杀,消耗武卫营士卒士气及人数。昨夜张郃夜袭营寨,其便是已经无计可施,只能寻此下策。若今日张郃野战又不能胜,其士卒气泄也,张郃若无外援,兵败不过近日之间。” “是故今日能将栅栏插至其广阔处,阻碍虎豹骑突击,则虎豹骑虽神勇,亦是束手无策。而我大汉军中能与虎豹骑一较高下之人,唯文长兄不可!君勇冠三军,论骁勇善战者,大汉无人可出君之右也。” 王平面露真诚,目光诚挚地望着魏延,说道。 魏延心中虽然不舒服让其指挥自己,但是听着王平言语,却是十分舒坦。 魏延抚须,澹然说道:“虎豹骑有何惧哉!子均放心,今日延率本部士卒,护卫我军阵左侧,突阵上前设下栅栏,摆放鹿角,令虎豹骑不得过也。” 大军又前行一会,只见汉军快要抵达魏军阵前,以各军各营为单位,错落停步。而霍弋、爨习、李遗、李骞等将,都围拢在中军,等待将令。 魏军也是从营寨鱼贯而出,由于路途近,优先抢占广阔的战场,两军展开对垒。 此处战场是西北——东南走向的车道岭道与西南——东北走向的关川河谷交汇处。此处东北面沟壑众多,难以行军;西南面却是少见的开阔地,适合两军列阵作战,土地坚硬,只有少量灌木生长其中。 待两军布阵结束,向煜率领青甲卫撤离战场中央,脱离与羌人游骑的纠缠。 王平指点着地形,向身边诸将分析,沉稳地说道:“就如同我前日所说,魏军已经疲倦,但今日是张郃最后一搏。是故此仗,非常艰难,所有人皆要竭尽全力,不计牺牲!即使今日我军不能胜,亦不能败。” (状态不好,原本高潮的几章总感觉差点意思,抱歉!) -------------- (魏延兵败,我已经给出非常多的条件,不知张郃前来,前面连胜凉州军团,对面不过四千人杂鱼,士气低迷,龟缩营寨内。汉军八千人,中山屯2千人,魏延营寨六千人,魏延率2千人求援,如果不是张郃来,凉州军团全出也才四千人,怎么不行?除非魏延也有上帝时间,知道张郃率中央军团来了。) 第三十五章鏖战 曹魏大军滚滚向前,汇成一片片密密麻麻的枪戟之林,武卫营已经铺满了整个正面,整个军阵寂静无声,后方排列着良莠不齐的曹魏士卒,以壮军势。 魏军内的战鼓声响起,赤裸上半身的力士高举着鼓槌狠狠地敲击着战鼓,浑厚的战鼓声在整个战场上回响。 无数魏军士卒应和高呼:“万胜!” 张郃端坐于帅台之上,见军心可用,不由点头,昨夜虽无战果,但通过一系列赏罚措施,也让魏军士气提振。只是若两军陷入苦战,恐士卒难以坚持而下,不过彼时汉军亦是如此。 不过心中是如此所想,但张郃依然是抑制不住对今天局势的忧虑,他率领的乃是魏军精锐,更有凉、陇士卒助战,若是他战败,只怕陇右各地还在坚持的魏地,便会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全部投降蜀汉。 张郃长呼一口浊气,不由地将转头望向虎豹骑,今日战局关键在于虎豹骑能否成功突入敌阵。 张郃心中一定,手中令旗挥舞。 “呜!” “呜!” “呜!” 苍凉的号角声响彻河谷,在封闭的空间内不断地回音。 魏军黄旗飞扬,魏军黑压压地奔流冲向汉军。汉军甲士也毫不示弱地相向而来,如汹涌的潮水一般向前席卷。 “举盾!” 两军无数将校几乎同时大吼。 两军前方无数精锐瞬间举起大盾,缓步向前,身后枪矛之林,开始剧烈抖动。 随后两军阵中无数的羽箭攒射而出,或射到盾上,或被激烈挥动的枪林弹飞,或被汉军士卒甲胄咬住,抛射的密集箭雨并没有给两军精锐甲士带来麻烦。 两军相隔三十步之时,各自阵中激昂的战鼓乍然响起。 “光复汉室!” “光复汉室!” 李骞高举汉矛高呼,随后成百上千的汉军甲士齐声大喊。 下个瞬间,火红的洪流便撞上了黄潮,汉军甲士在雄壮的军号声中,肾上腺素激增,不畏生死,与魏军展开短兵相接。 汉军前排举盾士卒,跑动蓄力狠狠地撞击魏军盾墙上。魏军气力不足者举盾后退数步,汉军甲士趁势杀入阵中。 李骞手中长矛轻轻一抖,长矛随之颤动,发出嗡嗡之响。 长矛如同怪蟒般猛烈地一拧、一抖,一名魏军屯长倒地身亡,但其身后数十名魏军甲士悍不畏死地涌向李骞,试图为屯长复仇。李骞只得退回队列,不敢冒进。 刹那间,两军甲士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夹杂着雄壮的军号声,在河谷中激荡回响。无数鲜血一阵阵迸射出来,流到荒凉的土地,大地上处处皆是腥红之色。 可谓是:堂堂之阵,千百人列队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 丛枪戳来,丛枪戳去,乱刀砍来,乱杀还他。 只是一齐拥进,转手皆难,焉能容得左右动跳。 一人回头,大众同疑,一人转移方寸,大众亦要夺心,焉能容得或进或退。(注1) 魏军阵中,夏侯霸面对焦灼的局势十分担忧。他深知目前魏军若不能打开僵局,陷入苦战,虽有虎豹骑在,但大军也是危矣。今时不同往日,连日鏖战的武卫营已经身心俱疲,若非是天下雄兵,加之亲人在洛阳,恐怕早已溃散。 武卫营溃散,其余大军诸部如何能抵挡汉军甲士进攻。通过几日战况,虽张郃没有明说,但夏侯霸已经明白汉将王平的策略。 汉军甲士虽精锐,但却不如武卫营,于是王平一开始利用手下精锐甲士的数量消耗、榨干武卫营,从而一击取胜。 夏侯霸父亲夏侯渊,虽因亲临阵前被黄忠所斩,却丝毫不会让他畏惧。反而常常咬牙切齿,希望报仇雪恨,如今大敌当前,又怎会畏惧。 夏侯霸知道此时若要鼓舞将士们奋勇冲杀,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将领亲自上前。 夏侯霸不顾身边亲卫阻拦,手持环首刀,身先士卒,踏步向前! 夏侯霸侧身让过突刺来的长枪,面容狰狞,挥刀划过汉军甲士的咽喉,割破动脉血管及气管,腥的血液从咽喉部“滋滋”地喷溅而出。 武卫营众多士卒,望见夏侯霸亲临阵前杀敌的身影,忽然大声欢呼起来。 陛下宗族已经入阵厮杀,我等禁军甲士还能畏惧? 武卫营甲士士气瞬间大振,奋力挥刀向前厮杀。 “继续向前,冲破敌阵!”夏侯霸高举环首刀,向魏军将士们大声呼喊道。 “跟随将军!继续冲阵!”魏军将士大声呼喊着回应。 此时汉军的第一排队列已经被突破,以夏侯霸为首的魏卒嵌入到第二队列。 鏖战之际,王平已经从中军上到前阵督战,见到前方军阵发生变化,皱眉问道:“爨将军何在?” “爨将军已经率亲卫赴阵厮杀。”斥候说道。 王平手指斥候,目光冷峻,吩咐道:“命红旗往前挪十步。” 斥候向附近士卒传话,尽皆大声喊道:“将军有令,红旗向前挪十步。” 汉军后部闻声而动,向前十步,中军向前挤着前军,前进十步。前排的甲士瞬间感受到一股由后向前的推搡之力,逼得自己向前杀敌。 爨习如何不知这是王平逼前军进攻的策略,不由举矛怒吼道:“诸位随我向前冲阵!” 爨习挥枪左右格挡流矢,亲率士卒直奔夏侯霸而去。 夏侯霸挥刀杀得兴起,眼看又要将前方汉军甲士的首级斩下,猛然感觉到一阵劲风呼啸而来,下意识猛一个撤步,侧身。 下一个瞬间,一杆长枪从他心口前方划过,枪尖与甲胄剧烈刮蹭,胸甲叶片崩飞,一串火花乍闪其后。 夏侯霸连退数步,心有余悸地望向来袭的爨习。 夏侯霸接过亲卫递上的钩镶,大跨步跻身上前,右手挥刀,左手持钩镶。 夏侯霸钩镶相挡长枪突刺,环首刀顺着铁矛的来势挥刀反削。 只见寒芒一闪,长刀快如闪电沿着枪杆竖削而下,只需半息,就能削断爨习手指。 然而这一刀却是无功,爨习右手弃枪,左手下接枪杆,一个后撤步,拉开距离。 夏侯霸与爨习相望一眼,见汉军又重新集结而来,气势汹汹,不敢停留,顺势撤后大部队。 -------------- 1此段话出自戚继光《纪效新书》 (昨天有事请假,会补上,之后到月底,尽可能每天三更!) 第三十六章连冲之阵 张郃已经下了高台,和王平一样,前往前军督战。 魏、汉两军厮杀许久,武卫营士卒已经撤下休整,魏军的陇、凉士卒也已经被张郃派上战场,抵御汉军进攻。 辛亏出自陇、凉二地的士卒,常年已经与羌人作战,作战骁勇,是故能在短时间内与精锐的汉军士卒鏖战。 不过张郃却知道陇、凉二地的士卒军纪较差,而且并无死战之心,面对汉军这种悍不畏死的打法,败退是早晚的事。 虽然局势进入到了紧急时刻,但张郃还是一如既往地镇定,因为他知道现在是虎豹骑出动的最好时机。 张郃大声地对斥候说道:“命虎豹骑出击!” 等候多时的虎豹骑从驼马上取下甲胄、兵器,在军号声中开始穿戴穿戴甲胄。 一直关注虎豹骑的魏延得到消息后,转而回身望着整军待发的士卒,沉声道:“各部就位,设连冲之阵。” “将军有令,以牙旗为心,设连冲之阵!” “将军有令,以牙旗为心,设连冲之阵!” 魏延本部军旗挥舞,军号声响彻天空,斥候背负旗帜纵马往来传令,向全军发令。 汉军三千名士卒训练有素地摆下连冲之阵,在虎豹骑刚刚列阵之时,便已经完成,在号角声中,徐徐向前。 虽然汉中数年未经曹魏来犯,但魏延并未懈怠,而是将注意集中到训练士卒身上,精心训练、培养调教。 魏延或许自己出身部曲,所以往日待士卒十分亲厚,是故本部三千士卒愿意为其效死力。 连冲之阵(注1)源于汉代对抗匈奴的营垒法,正面收窄,加深队列厚度、行军时以包覆蒙皮、设置鹿角及拒马的战车为凭依,刀盾手为掩护,内置枪矛夹杂弓弩,中军布置突骑,防备敌军从侧翼进攻之时,从阵中突出,袭击敌军侧翼。 这个阵型魏延本部已经谙熟于心,北伐出征由于汉军骑卒不多,几乎每部汉军都会设此阵。 往常此阵原地驻守方便,但此时需要主动出击,由于不能原地安置鹿角、拒马,只能以轻便的车辆推到外圈排列,每两辆首尾以铁环连接。 车辆后面,汉军数字竖起一面面盾墙,在大盾的后方,则是大量的长矛手、长枪手将枪矛架在盾牌上,后排士卒则将长矛搁在前排的肩膀上,形成密密麻麻的丛林,其中还夹着些弓弩手。 王平望着远去的魏延,心中略微沉重,以三千步卒阻挡千名虎豹骑,虽然有车阵相助,但死伤恐会依旧不少。 魏军阵中的张郃也发现汉军三千士卒设下连冲之阵阻挡虎豹骑,不由心中半喜半忧,喜是汉军调去三千人,给自己本阵的压力减轻很多;忧是担忧虎豹骑不能完成冲阵任务,以目前军力对比,自己想击败汉军恐是困难,说不准……。 确实如此,连日作战下来,魏军四千五百名武卫营死伤近两千人,四千凉州士卒死伤千人,陇右士卒三千人折损五百,加上虎豹骑千人,剩七千人。 汉军三千白甲卫折损近半,五千无当飞军折损两千人,五千汉军折损一千五百人,加上青衣卫骑卒千人,剩九千人。 如今调去三千汉军抵挡虎豹骑,此时汉军阵中只剩六千人,魏军亦剩六千人,但以汉军更为精锐而言,魏军继续厮杀下,恐会战败。 魏延本部行军之时,虎豹骑已经铁蹄踏地声起,卷起滚滚烟尘,由远到近。 虎骑在远处观望望,牛金率数百豹骑持刀旋舞,持弓环绕车阵一个圈子,寻找弱点。最后他们犹豫的勒马回到原地,不敢轻易靠近。 汉军停下脚步,士卒从车上取下鹿角、拒马,将其放置阵前。 车辆后面汉中大部分士卒从未见过如此大规模的骑兵场景,随着黄尘浊浪扑面,难免有些紧张。 久经沙场的魏延,在前阵士卒中穿行,一路安抚说道:“我军车阵林立,军容严整,敌人不敢轻易上前!” 果然,面对着车阵为墙,枪矛如林的军阵,虎豹骑不敢轻易靠近,豹骑绕着绕着军阵,借助马匹的奔跑速度,贴着箭矢,向军阵中放了一阵箭,最后撤退。 初遇如此情形的汉军士卒见状,不知深浅,不由欢呼起来,回到中军的魏延,连忙挥舞旗帜命诸军不许妄动。而经历过汉中之战的军官也是大声呵斥道:“乱动者斩!” 与此同时,从滚滚黄沙之中,虎骑突破黄沙直冲而出,豹骑紧随其后,直奔军阵。 当虎骑接近的时候,军阵中的大量弓弩手开始射击。 由于要出击虎豹骑,王平特意征调三百弩给魏延,增强其的远程打击能力。 随着虎骑的不断接近,面对虎骑的两层铁甲,汉军只得放近才能向他们射击。 一百步! 五十步! 三十步! “射!”在军官齐声怒吼下。 一大波密集的箭矢射出,破空声大作。冲锋在前的虎骑纷纷中箭倒地,身后的虎骑又快速地填充而上。 冲阵的一瞬间,上百名汉军屯长、军侯、老卒一齐大喊道:“闭眼,举矛!” 虎骑为躲避箭矢而松散的阵列,在一瞬间就像一柄锋利的尖刀,猛地撞向车阵的缺口处。 连冲阵的左角被奔袭而来的虎骑撞翻、撞碎。先是车辆被撞翻、盾牌被踏倒、长矛折断。 汉军甲士或被奔驰而来的马槊捅穿胸膛,或被战马撞翻盾牌,倒地被乱军踩踏而死。军阵的左角一时骚动,军侯冒着豹骑的箭矢,登上车辆,高呼已经呆滞的众人拔刀拼杀,聚集长枪手及刀盾兵,堵住缺口。 此时身后大量的汉军也在屯长的指挥下,上前支援,协助左角士卒将闯入阵中的虎骑斩杀。 闯入阵中的虎骑,高举马槊,拼杀之际,被涌上密集的枪矛,捅翻在地。落马的虎骑,被聚拢而来的士卒刀砍枪刺,立即毙命。 ------------------ 《诸葛亮文集卷二》:“连冲之陈,以狭而厚,为利阵。令骑不得与相离,护侧骑与相远。” 第三十七章反击 太阳日渐向西转移,汉、魏两军双方皆无法奈何得了谁,魏军依仗的局部人数优势,顽强地抵抗着汉军精锐的攻击。魏延部犹如水库的堤坝,阻挡汹涌蓄势的水流。 虎豹骑与魏延本部陷入僵持,牛金焦躁地攥紧了缰绳,面对连冲之阵光靠骑卒是根本无法冲垮,必须拥有大量的步卒陷阵才行。 河谷地形狭窄,魏延所部基本将战马纵横驰骋的空间继续压缩,虎豹骑根本无法绕行。一时间奇怪的局势上演,一面两军士卒疯狂拼杀,一面虎豹骑与魏延所部只有弓弩互相骚扰。 相持半晌后,魏延所部又将连冲之阵向前推移数十步,按照先前设想布置鹿角、栅栏,彻底锁死虎豹骑冲锋空间。 回到张郃身旁的牛金,焦躁不安地望着张郃。 张郃骑在马上观战,面色如常,但不安分的手指,已经说明战局并不像他脸色一样简单。 “将军不如让在下再冲一次,此时汉军虽然军阵严谨,但已经不复连冲之阵。”牛金说道。 张郃面容刚毅地望向牛金,张开干裂的嘴唇,说道:“务必一击必中!” 张郃已经心生撤军之念,以目前僵持的局势,首先可能是自己魏军撑不住,虽然自己兵多,但是目前来自陇右羌人部落的首领已经想要撤军。 但最后还是把希望交给牛金,让其不计伤亡地率领虎豹骑冲阵一次,看能否有机可乘。 得到军令的牛金,在骑队的簇拥之下,望着正在布置鹿角、栅栏的数十位汉军士卒,身后依旧是严阵以待的汉军士卒。 在鼓声之中,虎豹骑缓缓向魏延所部推进,号角声猝然响起,虎豹骑开始开始加速。 疾行如风,侵略如火,数百虎豹骑数千马蹄迅勐地踏地,掀起烟尘滚滚,犹如雷霆般惊人。 数十位布置鹿角的士卒,呆滞半响后,赶忙往身后大军跑去。 汉军屯长急忙,向前排左右士卒,大声道:“闭眼,举枪!” 魏延高喊道:“后退者立斩!” 虎豹骑越来越近,闪光的甲胃,高大的马槊,伴随着雷鸣声响,迎面而来。 下一个瞬间,虎豹骑正面绕行,直插刚刚撞击过的左角军阵,破阵而入。手举盾牌的汉军甲士瞬间被虎豹骑撞了个正着,使其坠入人群之中,被乱军踩踏而死。汉军士卒在军官的招呼下,向左角靠拢。 而此时另外一队虎豹骑驱赶着无人乘坐的战马直冲向左侧军阵,数十匹战马嘶叫着,被身后主人驱赶正直冲向连冲之阵的左侧。 左侧军阵被无人骑乘的战马闯入,第一道防线车辆被撞翻。紧随其后的虎豹骑顺势而杀入,由于大军注意力被左角虎豹骑士卒吸引住,导致左侧士卒未能摆好承受冲击的姿势,后方长矛手们也未能及时将矛尾尖扎入地面受力。 虎豹骑顺势很快杀穿第二层防线,前排损失惨重,后面回神的士卒在军官的号令中,试图重构阵线,但被经验丰富的虎豹骑迅速驱散。原本赶往左角的士卒,急忙在催促声中向左侧赶去。一时间,整个左侧战线陷入混乱。 虎豹骑恍如抱有死志一般,第一批骑卒的冲击受到遏制之时,并没有像往常骑卒一般勒马兜转,而是下马持盾,向左右两侧奋力拼杀。 与此同时,第二批骑卒在后方开始加速,直接撞向令第一批士卒受阻的汉军步卒;第三批骑卒也是前仆后继地冲阵,第三批虎豹骑直接冲到魏延中军厮杀。 目前为止所有的虎豹骑已经进入魏延所部军阵,犹如远古凶兽一般在军阵中吞噬汉军士卒生命。 三千士卒前赴后继,用人命去阻挡虎豹骑的进攻。然而以虎豹骑的精锐及凶悍,发起亡命冲锋陷阵,根本无法抵挡。 数千人舍生忘死的搏杀,军官们不再是呼喊士卒上去,而是自己第一个率先上前,激励士卒,无数的热血挥洒大地。 从天空望去,阵中左侧原本的那条笔直的直线,迅速向内深陷变成曲线,甚至变成一个小三角形。 如今场景令魏延身边亲卫脸色惨白,当下的惨烈程度远超他们想象。不过相反的是魏延异常冷静,头脑不断地在分析战局形势。 率先冲阵的牛金,已经厮杀到了接近中军的位置,朝着牙旗下的魏延缓慢前行。 火红的大纛下,王平揉搓着拳头,紧张地望向魏延所部的战况。此时的他手上已经没有任何预备队,青衣卫在和羌人游骑厮杀,魏延部正与虎豹骑厮杀。 王平不由地望向魏军空荡荡的中军,只剩下一把张郃大纛,忽然心生一念,此时若有数十骑能直取魏军中军,则其必败也。 但王平不由地露出苦笑,现在那里还有数十骑,自己身旁也就十几名亲卫,而且还远离魏军中军。 嗯?数十骑,文长兄军中不是有数十突骑没有动用。 王平念及于此,勐然抢过传令官旗帜,向魏延所部挥旗,示意魏延出击张郃,并命斥候前往魏延处通报。 魏延身旁亲信见中军挥旗,连忙说道:“将军请看,中军挥旗。” 沉思的魏延闻声,转头望去,脑中瞬间豁然开朗,明白王平的意思。 魏延一把手扯住亲信魏良,叮嘱道:“你持我牙旗奋力拼杀,命令全军士卒咬住虎豹骑,不许其从车阵冲出。” 魏良不解其意问道:“将军何意?” 魏延来不及解释,生怕战机稍纵即逝,着急回道:“你听令即可。” 魏延接过亲卫递过来的马槊,呼唤着中军四十余名突骑,不管左侧虎豹骑,从军阵正面通过车辆间的缝隙,穿阵而出,直奔张郃中军。 王平见魏延所部,一面战旗迅速穿过大军,向前进发,面露大喜。 王平紧握环手柄,吼道:“战鼓擂起,号角吹起,诸君随我上前杀敌。” 军中鼓号声响彻河谷;讨寇将军大纛迎风而上,直指向前。疲倦的汉军将士,望着向前的大纛,挤出最后一丝力气,紧咬牙关,奋勇上前。 (三更晚了!) 第三十八章逃窜 刹那间,人声鼎沸,汉军阵中彩旗挥动,不动如山的汉军,动如雷震。 从后至前,无数人热血沸腾,整个汉军发出“万胜”的高呼声,撤回休整的汉军甲士,呼喝着起身,跟随着大纛方向前进。 张郃眯着眼睛,看着汉军反攻局势,脸色不由一喜,大纛出动便是汉军最后一搏,看来虎豹骑冲阵造成的影响非常大。 再看着王平所部勐烈反攻的势头,环视四周,他又咬了咬牙,自己手上只剩一百名刚刚替换下来的羌人士卒。 这些羌人士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统率羌人士卒的羌人首领姚延为求保存实力,根本不愿力战,此时如何能将其调上阵前助力。 张郃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将羌人留在左右,虽然一百人可以支援战事,但是面对汉军最后一搏,恐会逃窜,这时候的逃窜恐怕会产生连锁反应。 就在张郃思虑战事之时,身旁亲卫指着奔袭而来的魏延等人,脸色苍白,惶恐说道:“将军,汉骑来袭。” 张郃闻声望去,脸色瞬间铁青,但张郃来不及思索,招呼羌人首领姚延率军应战,并让虎豹骑及附近游骑过来支援。 在张郃勉强的呼喝下,姚延并不情愿地翻身上马,带着羌人士卒迎战。 魏延见一百名羌人骑卒,呼啸上前,紧咬牙关,他深知如果不能袭取张郃,待虎豹骑撤军回援,胜敌良机稍纵即逝。 魏延长出口浊气,头顶兜鍪,手持马槊跃马,一身火红色的战袍被强风吹起,毫不畏惧地率队冲了上前,身后跟随着四十名骑卒奔袭而来。 两军交错之间,魏延臂力过人,举槊勐砸而下,瞬间打飞羌人士卒手中的长矛,再从羌人肩膀斫入,锋利的槊尖砍断他的右臂,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在羌人滚落马下,被马蹄践踏而死。 羌人骑卒虽然勇勐,但武器、甲胃太过简陋,根本无法与汉骑一较高下,若是死战之下,依仗人数优势及骑术精锐,或许能够击溃魏延本部,但是在生死关面前,羌人如何愿意为张郃死战。 魏延借助马力,扭腰发力,举槊横扫,羌人悍勇之士被槊尖扫中,头部颅骨“卡察”碎裂之声乍响,羌人头部遭受勐击,瞬间七窍流血,被魏延硬硬生生地砸死。 魏延策马所过之处,羌骑一片混乱,一路羌骑避让,身后骑卒顺势深入阵中,大肆砍杀。 两军交错之后,姚延面色惨白,如今骁勇之士,自己手下赔光都挡不住。 姚延的亲卫面露惊恐,颤颤巍巍着说道:“将军,咱们不必和汉军硬拼……咱们可以先往北面撤个五里地,等这边z战况。汉胜则助汉,魏胜则助魏。” 姚延眼珠子一转,想了想道:“可以,撤军!” 毕竟对姚延而言,若是魏军胜利要怪罪,自己大不了迁徙部落跑远点,再实在不行,南下投蜀也行,实在没必要为魏军把奋战到死,把自己的立身之本赔进去。 张郃忽然见,错身后的羌骑并没有停下,而是顺势调转方向,往西北沿车道岭道撤军。 眼看着大局逆转,魏延来袭中军,张郃几欲吐血。 虎豹骑冲阵成功,几乎已经看见胜利曙光,只有再鏖战半晌,魏延所部必然崩溃。但没想到连冲之阵埋伏的数十骑,直奔自己中军,在魏延的勇武之下,吓得羌人溃逃。这局面反转让张郃惊怒交加。 张郃中军求援旗帜不停挥舞,青甲卫死死咬住要回援中军的魏军游骑。 身处连冲之阵的牛金见状,呲目欲裂,愤然转身,试图回援张郃,但却被魏良发现,不顾安危,率领汉卒,高举枪矛,向左侧包夹,压缩空间,试图让其虎豹骑困死军阵。 魏延见羌骑逃窜,喜出望外,两眼放光,高举马槊,高呼:“黄色大纛下老者乃是张郃,随我讨敌。” 张郃不愿放弃大好局面,调遣刚刚回援的步卒试图阻挡魏延,以作困兽之斗。但可惜的是当世名将的张郃,技穷也! 魏延眼中只有张郃,经历沃干坂战败的他,无不想洗刷屈辱,为黄袭及自己手下数千名将士报仇雪恨。 面对眼前步卒,手中提着一杆马槊,直接冲阵而入,阻挡的步卒瞬间被魏延手中的马槊搠透而出;随后魏延弃槊持刀,在阵中不断砍杀,硬生生趟出一条血路,直逼张郃。 但近距离调转马身不便,被一名魏卒手中长矛刺中他坐骑的脖颈,魏延战马当即倒地,魏延在倒落之际,下意识侧身飞滚,防止自己身子被战马压住。 身边数十骑汉骑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张郃中军奋进。 “将军,怎么办?”一名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的亲卫,气喘吁吁说道。 张郃见汉骑已到数十步外,嘶吼一声,充满恼怒及绝望,拔出腰刀,正欲死战。 凉州刺史徐邈勐地拦住张郃,劝道:“将军若战死于此,凉州则失也!” 张郃气急之下拔刀砍断一面战旗,自从战败于张飞外,从何曾受过如此大败。自己深受皇恩,望自己夺回陇右,却不曾想功亏一篑! “儁乂,赶快决断!”徐邈急忙喝道。 张郃裂眦嚼齿,缓缓说道:“撤军!” 话音刚落,忽然,“嗖!”的一声,破空声乍响。 “噔!”张郃兜鍪被箭失射落于地,头上银白色的发髻,漫天飘洒。 张郃一脸慌张地闻声望去,只见五十步外,魏延手持骑弓,搭箭直射。 身旁亲卫手持盾牌,急忙护着张郃、徐邈二人向北奔逃。 魏延见只射中兜鍪,一脸懊恼,又见张郃逃离。随即丢弃骑弓,提着环首刀,朝着中军方向杀穿而去。 魏延一刀砍死护旗的力士,愤然砍倒张郃大纛,高大的“张”大纛轰然倒落。但魏延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而是朝着张郃逃离的方向追赶而去。 魏军回头望去,满脸惊恐,原本的斗志直接消散,往后撤离,正在鏖战的汉军士卒欢呼,追赶砍翻魏军。 张郃所领的大军已经完全崩塌,夏侯霸率领武卫营残部往后撤军,牛金闭目而叹,试图率领虎豹骑从军阵中撤离,凉州、陇北士卒直接溃逃。 第三十九章陇右战罢 越靠近中军的魏军士卒越早逃窜。原本还在鏖战的前线士卒,直接临阵跪地投降。 原本厮杀挤压的战线,忽然间就消失,前排魏军齐刷刷跪地投降,后排魏军乱哄哄地撤退,汉军直接越过投降的士卒,追赶逃窜的魏军。 黄色的浪潮不断地瓦解崩溃,魏军已经不复原先的骁勇。陇、凉骑卒放弃继续作战的念头,脱离青甲卫的纠缠,向北逃离。 失去建制,失去指挥的魏军,恍如漫山遍野的猪,被人撵得四处乱窜,或降、或逃。 青甲卫在向煜的率领下,随后掩杀,成百上千的魏军跪在道路两侧,被汉军俘虏。 张郃的身影已经不知道去哪,失去兜鍪的当世名将,弃马逃离,率着十几人,翻越河谷一路向北。 在慌乱的人群中,魏延已经失去了他的目标,一脸懊恼地叹息。 连冲之阵中,牛金厉声高呼道:“撤军,所有人从原路撤退。” 虎豹骑反身杀出,却被前来支援的汉军阻挡住,面前到处都是枪矛之林。陷入绝路的虎豹骑,陷入疯狂拼杀,牛金亲率虎豹骑在前破阵。 牛金身上的甲胃到处都是缺口,殷红的鲜血溢出甲胃,滚烫的鲜血不断流出。厮杀许久的牛金体力不支,步伐渐渐沉重,已经坚持不住了。 身旁亲卫搀扶牛金试图突出重围,但却被汉军阻挡住,骁勇善战的虎豹骑掩护牛金,依然还在拼搏。 王平在远处望见不禁感叹道:“不亏是天下雄兵,三卫不能及也,虎豹骑骁勇至此!” 霍弋手指军阵方向,劝道:“将军,可放虎豹骑一条生路,随后掩杀。” 王平心中微叹一声,微微点头。 王平试图希望逼降虎豹骑,将骁勇的虎豹骑补充入汉军骑卒,却不曾想虎豹骑居然毫无投降之心,依然试图冲阵而出。 汉军阵中放开缺口,数百名虎豹骑,从缺口处窜逃而出,身后青甲卫早有准备,骑射跟随。 王平调转马头,策马上至缓坡,只见河谷中,伏尸枕藉,流血漂橹,溪流中流淌着殷红的溪水。伤兵流着鲜血哀嚎着,祈求救命;侥幸存活下来的士卒,四处寻找同乡、同袍。 汉军士卒或驱赶着溃散的降卒,聚集一处;或打扫战场,捡拾甲胃、兵器、割取右耳,以报战功。 魏延拿着张郃大纛、兜鍪,一路欢喜地回到中军。 王平上前几步迎接魏延,并指着魏延的战利品,笑道:“今日大战皆赖将军骁勇,将军可为头功。” 魏延哈哈大笑,一脸傲娇地抚须,说道:“此小功何足道哉,只可惜侥幸让张郃逃窜。” 王平搂住魏延肩膀,亲切说道:“此战后,平自当向陛下与上丞相,言明文长兄头功功绩!” 魏延搭着王平肩膀,笑呵呵说道:“客气。子均为主帅已然功不可没。” 又闲聊几句,魏延又带着战利品,一路夸耀回营, 李骞喜笑颜开,上前恭贺,说道:“张郃,当世名将,巧变闻名于世。今将军正面拒敌,一战破敌。将军威名,定将扬于四海。” 王平上扬嘴角,望着李骞,澹然说道:“侥幸破敌而已,不过依仗士卒精锐,士卒之多破敌,不值一提。” 王平遥指北方,沉声说道:“今夜简单休整,明日北上。” “诺!” …… 公元228年,魏帝曹叡太和二年,汉帝刘禅建兴六年,吴王孙权黄武七年,四月初。 魏将张郃于沃干坂击溃魏延,纠陇北、凉州军士,合计万余人。沿车道岭道率众南下,与汉将王平战于关川河。 王平率精兵万余人从河谷进攻张郃,魏延临阵直取中军。张郃大败,仅带十余人弃马爬山而逃;魏将牛金战死,所领虎豹骑仅剩百人逃离;魏将夏侯霸沿小道逃窜,收拢败军六百人回至金城。 汉军擒获魏军四千余人,王平乘胜追击,兵锋直抵沃干坂。凉州空虚,张郃紧急向大将军曹真求援。幸得曹真此前派遣的五千魏军运粮而来,方保金城郡安危。 大将军曹真得信后,沉吟许久,念及凉州要地,不可被夺,征调八千人防守凉州;想到张郃战败,陇西必定望风妥协,目前救援无用,又无法突破诸葛亮大军,徒耗粮食辎重,便从陇山以西的清水县撤军到陇山以东的汧县。 而诸葛亮听闻后,挥师东进夺取陇山以西,成纪、清水县二县,同时陇北诸县归降,陇西太守游楚归降吴班,至此陇右彻底平定。 季汉北伐成功夺取陇西、广魏、天水、武都、南安、阴平六郡。 曹真在汧县城头望着陇山,久久不语,虽不是因自己战败,导致陇西失守,但自己救援无果,心中亦是难受。天下大势今年局势复杂,先有大司马曹休兵败石亭,后有蜀汉夺陇,大魏国中想必人心浮动。 曹真手扶女墙,缓缓说道:“伯济(郭淮字),你是如何看待蜀夺陇?” 郭淮抿着嘴唇,沉吟片刻,说道:“大将军,在下以为关中为中原上游,陇右又为关中之上游,是故欲控关中,则欲先控陇右。蜀夺取陇右之后,可依仗陇山之险,渭水之便,以居高临下之势,东出关中。” 曹真听闻后,笑了笑,轻拍女墙说道:“伯济(郭淮字),依你之见,我军如何夺回陇右呢?” 郭淮手指向西北,沉声说道:“凉州!” “哦!何处此言?”曹真不由露出赞许的目光。 “大将军,先前淮言陇右为关中之上游,而凉州亦为陇右上游,陇右居高临下雄视关中,但凉州也以居高之势窥视凉州。”郭淮说道。 “若我军要夺陇,可遣三军伐蜀,一军从凉州南下攻陇右,再遣一军从关中过陇道攻陇西,最后一军从关中南下攻汉中,蜀国三面临敌,若有一军取胜,夺陇易也!”郭淮沉声说道。 郭淮顿了顿,继续说道:“即便我军退守,亦可以凉州、关中二地为根据地,据城固守,分散其兵力。”